《重生八零林区有空间》 第1章 开局打老子 林野搭运材车到了山下贮木场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透。 传送带上锃明瓦亮的照明灯，点亮了零下三十多度的寒夜，硕大的楞场堆满了如山高的木材。 工人将停在造材台子旁的整车原木穿上钢丝绳，挂在龙门吊的铁钩上，绞盘机慢慢的卷起。 现场除了机械轰鸣，还有铿锵有力的抬木号子声。 作为在林区出生长大的人，对负责造材、选材、归楞、装车的贮木场自然熟悉的很。 但自从停伐后，这幅繁荣热闹的场景已经成为了永远的历史和回忆。 谁能想到，他一个六零后的退休老头，却在几个小时前，回到了一九八零年呢。 当时在昆仑林场青年点二十多米的大通铺醒来，林野着实震惊和恍惚了好半天。 当确定不是梦中梦以后，才逐渐消化了重生的事实。 按说从老头变小伙，增加了寿命，重新拥有了年轻又活力四射可以肆意挥霍的身体，还能弥补曾经的诸多遗憾，是天大的好事，是很多人的求而不得，他应该偷着乐才对。 可是，心里还是沉甸甸的，犹如坠着秤砣。 对于自己的忽然离世，也不知道常常念叨不婚不育保平安的女儿能不能轻易接受。 还有，他存折里的十多万存款会顺利取出来吗？ 万一让女儿证明‘我爸是我爸’，可荒诞麻烦了。 哎，早知道…… “这不是野子吗！你刚从沟里下来啊？” 林野被一道大嗓门拉回现实。 只见跟他说话的男人穿着黑棉猴，帽子和脖套上结了一层冰霜，露出的小眼睛瞧着有点眼熟。 等对方把脖套往下拽了拽，看到人中上的大痦子，林野才骤然想起这人是他们家住在花园街时隔壁老周家的三儿子周卫民。 自从老房子拆迁后，来往走动的就少了。 “三哥，你干什么去？” 周卫民用棉手闷子蹭了蹭鼻子，笑着说，“接我对象看庐山恋去。这电影可真带劲！看了多少遍也看不腻！” 庐山恋这部经典老电影，林野前世也没少看，至今还记得那清纯的一吻和换了四十几套漂亮衣服的女主角，“的确百看不厌。” “是啊。”周卫民忽然神色一整，“野子，我从家里出来那会儿，听着你家吵吵把火的好像又干仗了！” 其实他们跟前儿邻居住着都习以为常，懒得看热闹劝架了，但今天感觉吵得有点厉害，正好碰见了就说一声。 一听这个，本来就着急见到母亲的林野皱紧了眉头，也没了闲聊的心思，“那你快去接人看电影吧，我也抓紧往家走。” “好，好，那咱回头再唠儿。” 望着林野高大挺拔的背影，周卫民感慨的摇了摇头，小伙长的精神有啥用啊，摊上这么爱干仗的爹妈，肯定对找对象有影响…… . 贮木场距离林家，步行的话大概二十来分钟。 路上，林野也思绪翻涌的想着自家的事。 他的父亲林福海，五八年背着铺盖跟着同村的人招工来的小兴安岭林区，那时正处于开发初期，条件特别艰苦。 很多人都不适应爬冰卧雪住窝棚的辛苦跑回去了，只有林福海和另外一位隔壁村的没有走。 汇到老家的工资被老太太捏在手里，母亲潘秀荣根本摸不着钱。 后来赶上那啥灾害，饿的实在受不了，得知这里家属落户就能吃上供应粮，然后潘秀荣带着大儿子林城毅然决然的坐火车过来了。 之后在林区这边生下了他和妹妹林静。 靠着林福海的工人工资加上潘秀荣打零工，他们家又孩子少，日子应该能过得不错。 但林福海作为老大，认为有帮扶山外那边父母和弟弟的责任和义务。 每月都往农村老家汇一半的工资，弄得自己的小家捉襟见肘，有时甚至要借钱借粮度日，直到他和大哥参加工作才逐渐好了起来。 父母经常剑拔弩张的吵架甚至动手，母亲过的一点都不幸福，83年冬天突发脑溢血去世了。 然而，特别讽刺的是，没过三个月，林福海就娶了个带儿子的小寡妇进门。 这回不再补贴那边，也不吵也不闹了，脾气好的跟换個人似的。 他们三个前房儿女，都为操劳辛苦委屈了大半辈子却没享过几天清福的母亲感到深深的不值。 一想起，林福海两段婚姻里的两副面孔，林野就气不打一处来，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加快几分。 奈何，天冷路滑并不是那么好走，有的地方跟镜面似的，有的地方高低不平。 而且这会儿路灯铺设的没有那么多，等过了贮木场那片区域，越走越没有人烟，黑灯瞎火的只能借着皎洁月光和洁白的雪地照亮了。 林野后知后觉的想起，之前在青年点宿舍收拾自己东西的时候有个铁皮手电筒。 几十年后许久不用这玩意儿，都没有那个意识了。 他拽下棉手闷子，打开手里的提包拉链翻找。 结果，手电筒还没找见。 倒是包底一个散发着幽幽光亮的东西先引起了林野的注意。 他咦了一声，拿出来。 发现是一块表面带着波纹的圆形石头。 正是跟手电筒小人书之类一起放在箱子里的石头之一。 当初年轻的时候喜欢捡好看的石头收藏，可在印象中，似乎并没有过会发光的。 林野也是个小说迷，立即脑洞大开，摆弄研究了起来。 之后又找出手电筒对着一顿照。 也不知道是看久了还是怎么，突然一阵眩晕袭来。 林野不由踉跄了一下。 等他甩甩头，缓过劲，再看向手里的石头，骤然大惊！ 只见上面的波纹，仿佛有生命似的在移动，奇异的汇聚成山川和树的图案。 忽然。 林野眼前一花。 来到了一个亮如白昼的地方！ 入目所及，除了一棵不认识的树和一口轱辘井，周围全是雾气昭昭！ 饶是真实岁数不小的林野，也激动万分。 但出于谨慎，林野没有急着走过去，而是先确定能否出去。 一下子又回到了寒夜里的冰天雪地，他稍稍放了心。 进进出出的试验了几次没有问题，林野脱了棉猴和帽子手套拿在手里，走到了枝叶茂密的树旁。 他摸了摸树干，触手冰冰凉凉的。 离得近了能够嗅到一种清新的香味。 像人的手掌形状的树叶上面有层细细的绒毛。 林野观察了一会儿以后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他又走过去看那口风格古朴的井。 圆圆的井口不大，下面的井水清澈见底。 他利用现成的轱辘和木桶，打上来半桶水。 水波荡漾，感觉很清很亮。 因为不清楚喝下去会怎么样，林野没有轻易入口，而是去给树浇了水。 枝叶好像伸展了一下身体，之后这棵树肉眼可见的长高长大。 林野还没有从呆愣中缓过神，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围绕的浓浓雾气散去大片，显露出了黑色肥沃的土地，蜿蜒流淌的小河，以及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川。 简直是石头上图案的放大版。 这时，林野才发现石头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免去了被人发现的后顾之忧。 因为着急回家，林野打算稍后再慢慢研究，很快出了空间。 不但幸运的重生，还得到了金手指。 林野开心的走路都虎虎生风。 似乎没用多久就走到了花园街。 望着一排排低矮的老房子和冒着袅袅炊烟的烟囱，林野感慨万千。 棚户区改造后，这上面起了楼，只有午夜梦回时偶尔看到了。 现在故地重游，才霍然发现回忆有自动美化的成分，原来并没有那么美好。 这里一条胡同几十户人家，一趟房五家，有前后园子，家家的大门旁边都盖了仓房，每户都是一进门灶台厨房，两边东西屋做卧室的格局。 林区最不缺的是木头，除了大门外，房前屋后也都有高高的柈垛。 谁家日子过得好坏，是不是利索人家，瞧瞧码起来的柈垛就知道了。 林野拐进了胡同，还没到家门口，就隐隐听到了打骂和哭声。 他光速的跑进院。 当透过东屋钉了塑料布的南窗户，看到林福海正在炕上压着还活着的母亲打。 林野血压飙升，愤怒的无可附加，直接大吼一声：“不许打我妈！” 屋里的林福海听到了二儿子的声音，愣一下以后却照打不误，又给了潘秀荣一个大耳光。 林野喘着粗气到了屋门前，猛地拉开钉了层棉褥子的门，发现厨房里还站着个相貌清秀满脸泪水的短发女人。 正是林城的媳妇邱丽凤。 邱丽凤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声音颤抖的说，“老二，你回来可太好了！爸把门插上了打妈，我想拉架也拉不了！你大哥今天还加班，没……” “嫂子，你靠点边。” 林野瞄了瞄锅台下面，拿起劈松树明子的小斧头，上去就干脆利落地把靠近插销的那块玻璃给敲碎了，然后伸手摸进去开门。 林福海显然没料到平时老实巴交的二儿子今天这么生猛，立即起身破口大骂，“杂种草的！你他娘的还敢把玻璃干碎了！看我不削死你！” 他拿起炕头附近放着装烟叶子的老木头烟盒，朝进屋的林野砸了下去。 “啊！” “老二！” 两个女人不约而同的惊呼。 本以为下一刻是林野被打到的画面。 谁也没料到，林野灵巧的躲过了。 然后，动如脱兔的蹿上了炕，冲着林福海肚子就是哐当一拳！ 第2章 断绝关系 林福海呲牙咧嘴的弓起了腰。 他从未想过有被儿子打的一天。 那一刻的震惊恼怒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痛觉刺激的他如同火药桶似的要爆炸。 “艹你妈……老子供你吃供你喝养你长大，你他娘的竟然敢打我！” 林野重生前比此时的林福海岁数都大。 时间可以抚平很多事情，原本都没有那么大的火气和恨意了。 但刚才看到林福海打母亲的那一幕，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和神经，一股毁天灭地的火焰在血液里疯狂流窜。 等进屋后看清了母亲肿起来的脸颊和青紫的嘴角眼眶，心跟针扎似的疼，更觉得应该狠狠的打才对！ “打你怎么了？谁让你打我妈！” 林野如此嚣张的以下犯上，根本不将老子放在眼里的架势，让林福海感到自己的父亲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衅威胁，气的差点升天。 “小比崽子！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爷俩都视对方如仇人相见一般，瞬间叽里咕噜的厮打到了一起。 瘫坐在炕梢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潘秀荣起初都懵了傻了，缓过来以后慌忙上去拉架，“老二，儿子打老子伤天啊，可不兴打啊！你个老瘪犊子也给我住手！不许打我儿子……” 被吓得手足无措的邱丽凤也赶紧到了炕沿边，“是啊，老二，快别打了……爸，不要再打了……” 不过，他们显然打红了眼，谁也不服谁。 婆媳俩都很瘦，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一时间，又扯又拽的也拉不开两人。 林野穿着黑棉猴不容易打透，因此林福海紧着朝他脸上招呼。 林野却打人不打脸，竟往林福海肚子等处捶，拳拳到肉。 忽然，林福海“哎哟”一声，变成了金鸡独立。 原来，穿着袜子的他踩到了一块崩到炕边的玻璃碴子，浅色的炕板出现了滴滴答答的血。 一看扎的挺深，邱丽凤赶紧回屋取消毒的东西。 潘秀荣趁机抱住了林野，“老二，咱不跟他打了……” 时隔多年，再度感受到真实又温暖的母亲带着友谊雪花膏味的怀抱，林野鼻子忍不住有些泛酸。 都说七十岁有家八十岁有妈是最幸福的事了。 可前世的他，在几年后就没了妈。 这一世，他一定要把母亲保护好，让她长命百岁过上舒心的好日子。 “妈，你还伤哪了？” “妈没事，我儿子真长大了，跟从前不一样了……” 潘秀荣只以为撞见自己被打，二儿子气急眼了才会跟老子动手，哪里能猜到他是重生回来了。 林野知道多了几十年岁月沉淀肯定跟年轻的时候不同，他也没想遮掩伪装，反正经历事了性情变了也正常。 “怎么可能没事，都青了……” 见他们母子情深根本不管自己，坐在炕头清玻璃碴子挤脚底血感觉哪哪都疼的林福海都要气死了！ 但显然二儿子反常的狠戾和散发的杀气，好像他们之间有深仇大恨似的，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倘若不是他意识到这小子孔武有力自己竟然干不过，早就再度起身狠狠的打回去了。 “妈了巴子的，看看你养的好儿子！今天敢他娘的牲口八道的打爹，明天没准就敢杀人放火无法无天！以后你还得去笆篱子看他！” 儿子为了自己撑腰，潘秀荣是非常感动和解气的，可这事要是传出去肯定会被戳脊梁骨，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人，连忙理直气壮地辩驳： “多亏我养了个好儿子，为我出头给我出气，要不然得被伱个老瘪犊子给打死欺负死！ 你也不想想，你要是不打我，我儿子能打你！还是你先做的不对！再说你也打他了啊！就算你出去说，最后丢磕碜的也是你自己！” 林野听得唇角翘起，母亲不是包子性格，只是男女体力悬殊在那摆着打不过罢了。 林福海赤红着眼睛又气又恨还委屈极了，因为他清楚这小瘪犊子手有多黑，咬牙切齿的吼道， “就算我打你，他也不能打我啊，我可是他爹！哪有儿子打老子的？还有没有点长幼尊卑！出去打听打听谁家能干出这么畜生的事！” 潘秀荣冷笑连连，高声道，“行啊！那顺便也打听打听谁家弟弟的儿子结婚过礼，非得让大哥家给出两百块钱的！我不同意你就呜嗷喊叫又打又骂！让外人给评评理！” 林野蹙紧了眉头。 记忆中，林福涛的儿子还没结婚就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姑娘父母要彩礼要东西，不然就告他耍流氓。 最后这笔钱却是他们家给拿的。 前世，他在山上干活一个月下来一次，并不知道还曾因为这事打过母亲，更是怒火中烧眼神如刀的看向了林福海。 林福海虎着脸骂道，“你个败家老娘们咋就油盐不进呢！人家二子都说了这回是借钱，不是要钱，等孩子结完婚缓缓肯定把钱还上！” 林野嗤笑，林福海这话说的，估计他自己也知道是不可能的，要不然不能眼神闪烁，底气不足的样子。 潘秀荣也气鼓鼓的朝他“呸”了一声：“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这么多年，哪次说借的钱最后还了？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反正这钱死活也不能给拿！” 林福海气呼呼的梗着脖子喊道：“你不给拿就算了，那我出去跟别人借，用我每個月工资还！到时你别怪我不往家拿钱！” 潘秀荣气的眼睛冒火，嗓门比他还高，“你咋好意思舔脸说！这些年你工资有一半可都汇给了你妈他们，逢年过节、谁有病有灾有事的，还得出钱表示！ 要不是我起早贪黑的打零工，两个孩子毕业赚钱了交家，只留几块钱零花，这个家早喝西北风了！” 林福海愤怒至极的嘶吼，“你这是卸磨杀驴！你干那些活也不稳定能赚几个钱！还有他们两个下生就能上班赚钱啊？还不是全靠着我的工资养活到十五六！” 潘秀荣气的胸脯起伏，声都变了：“你挣的钱是金子啊，那么经花，咋花都不没！ 如今家里的钱可都是我们娘几个省吃俭用攒下的，老二还没娶媳妇，老闺女想考学，哪哪不需要钱？都填补你弟弟他们家了，我们的日子还过不过？” 林福海顿时脸黑如墨的指了指林野，“啥？他个小瘪犊子都打我这个当爹的了，我还犯贱给他娶媳妇？做啥美梦呢！ 反正我不认这么牲口霸道的儿子，从今往后断绝关系！赶紧给我滚出去！” 林野原本就对林福海带着怨气不满。 现在回到家发生的事情更是恨极了他，那声爸可叫不出口，所以巴不得断绝关系不认呢！ “不认就不认！以后我也跟你断绝父子关系，养老送终的事也别找我！” 潘秀荣顿时急了，“老二，你别说气话……” 林野递给母亲一个安抚的眼神，“这不是气话！我认真的！” 林福海没想到二儿子竟然丝毫不惧，顿时火气更大了，“行！本来摔丧盆也用不着你！我又不止你一个儿子！从今以后你给我滚出去单过，自己想招儿调动工作娶媳妇，还有以后接班的好事也甭想，没你的份！” 他就不信整治不了二十出头不知天高地厚敢打爹的二儿子，总有低头当孙子求自己的那天！ 林野讥讽的笑了。 前世林福海就拿工人的职号吊着他们，最后还不是给继子了。 再说接班了又如何，以后厂子黄了工人也一样要下岗！ 而且他重活一次，就算没有空间，赚钱的机会也遍地都是，才没有心思去上班。 “行！但是口说无凭得立据为证，万一以后我有钱了发达了，你反悔了怎么办！” 林福海不屑的“啧”了一声，“就凭你一个林场干活的小青年，没房子没地的，发达个屁老鸭子！可别三吹六哨了！” 林野用舌尖顶了顶腮肉，意味深长的说道，“是不是吹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又不想当首富，只想实现财务自由，肯定不难做到。 第3章 太神奇了 林福海不由一怔。 感觉二儿子跟换个人似的，真的太不像从前的他了。 不过，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他并不觉得林野会有出息，除非他们老林家祖坟冒青烟。 “立就立！我他娘的还怕你以后跪着回来哭咧咧的求我呢！” 林野虽然知道断绝父子关系法律不支持不承认，但依然想要那张纸。 “放心，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 话落，便要去炕橱的抽屉里翻纸笔。 潘秀荣见父子俩话赶话的就真的把关系给断了，又气又急的一把拉住了林野，“老二，你别这样，父子俩哪有隔夜仇，你跟你爸赔个……” 林野认为林福海就是欠打，怎么可能低头道歉！ 他拍了拍潘秀荣的手背，直接打断她，“妈，你别说了，我今天既然出手了，就肯定要个志气！要不然，不说明我帮你帮错了吗！以后虽然没爸了，但到什么时候你也是我妈。” 林福海怕事情有变，立马扬声喝道，“你他娘的别拦着，我倒要看看，他个小瘪犊子靠自个能混成啥比样！” 潘秀荣看出二儿子心意已决，哀叹一声只能暂时作罢，想着等气都消了再说。 去西屋取消毒药水回来的邱丽凤，原本想劝说一二，但动了动唇没吭声。 谁还能没点私心呢，小叔子倘若跟公公真的断绝了关系，小姑子以后要考学，那么接班的人自然板上钉钉是她丈夫林城了。 很快，手写的一式两份断绝关系协议新鲜出炉。 林野和林福海都用红色印泥按了手印。 林福海弹了弹手里的稿纸，带点耀武扬威的意思，“行了！从现在开始你就不是这家人了，马上滚吧！” “不用你废话！我肯定收拾完东西就走！” 就算林福海不赶人，林野也不可能再跟他在一铺炕上睡觉，没准想起前尘往事生气还得再猛捶他一顿。 林福海的脸再次涨成了猪肝色，“这家里啥东西都不是你的，全是老子赚钱置办的，你赶紧给我滚犊子！” 潘秀荣气的瞬间炸了庙，“放伱娘的狗臭屁！如今家里的钱和东西可都是我们娘几個省吃俭用攒下的，咋能没我儿子的份？我告诉你，别得寸进尺！这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 林野无比清楚，母亲这完全是气话，当不了真。 老一辈人很难有勇气魄力迈出离婚那一步，除非出现了觉得触及底线不可饶恕的事情。 反正刚刚回来，也不用急于一时。 林福海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今天晚上先是被二儿子动手，现在又被媳妇叫嚣着离婚，尤其还是当着刚进门几个月的大儿媳妇的面，真是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离就离！我一个工人还怕找不到媳妇！” “好啊！你个老瘪犊子早就起了外心，原来在这等着呢！那好，我就让你如愿，给人腾地方！” 潘秀荣怒气冲冲地立即开始收拾东西，显然要跟着二儿子一起走。 林福海傻眼了。 他嘴巴张张合合，想要说句软乎话却又半天出不来声。 邱丽凤也慌了。 婆婆和小叔子都走了，丈夫还没回来，她一个人跟公公在家…… 只有林野特别开怀，没有想到林福海的意外助攻，让他能够带走母亲。 母子俩很快收拾好了东西。 林野全部拎在手里，毫无留恋的离开。 邱丽凤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把他们送到大门外。 等走远了一些，潘秀荣才哽咽的小声说，“老二，都怪妈不好，现在闹成这样，万一传出去，以后你还能好找对象结婚吗？” 林野单手揽住了潘秀荣，“妈，你说什么呢？这事归根结底你也一点错没有啊！错的是他林福海和山外那帮吸血虫！我们自己的钱凭什么总白给他们啊？ 至于我结婚的事，你更不用担心，咱们家这块规定男的二十五周岁才能领结婚证，我刚多大啊？不急！” 潘秀荣心里好受不少，轻轻点头，“那倒也是，不过也得先相看着了。” “这事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关于找对象的事，林野状态还没转变过来，暂时不想考虑，遂直接换了话题，“妈，以后我会赚很多钱，让你吃香喝辣穿金戴银！” 潘秀荣虽然知道不一定实现，但当妈的听了也高兴，“我儿子可真厉害！那妈可等着了。” 他们离家前，就想好了去潘秀荣的妹妹家暂住。 六几年的时候，潘秀华一家也扑奔来了，住在距离花园街不远的地方。 母子俩一路聊着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斑驳的大门从里面插上了，透过门缝能看到东屋窗户透出昏黄的光亮。 潘秀荣一边拍门一边叫着妹妹的名字。 很快，屋门开了，有人探出身子问，“姐，是你吗？” “是我。小华，你们没睡呢吧。” “没有，听收音机呢。别急啊，我马上拿钥匙给你开门。” 潘秀华的丈夫是伐木工人，采伐的作业点越来越往深山老林里面去，通常住在山上小工队。 大女儿和儿子跟林野一样，也在山上林场干活，在厂部住宿。 所以，只有她带着上初中的老闺女在家，一般都会把门从里面锁上锁头。 一看姐姐和外甥大晚上包袱款款的来了家里，还都带着伤，潘秀华焦急担忧的问明情况后，不由大骂了半天林福海不是人！ 潘秀华的老闺女李琳琳，也义愤填膺的不行。 潘秀荣被妹妹和外甥女一左一右的围着，虽然有抹泪却并不怎么伤心了。 林野见状，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 他一个大男人心粗，看问题的角度跟女性也不一样，有时候话说不到点上，不如老姨表妹她们会宽慰人。 潘秀华这时欣慰的看向了坐在炕沿边的林野，“大野，好小子，幸好有你给你妈出头。” 林野立即掷地有声的说，“我肯定不能再让我妈受欺负！” 潘秀华竖起了大拇指，“姐，你这儿子没白养。” 潘秀荣脸上溢满了笑容，“那是。有事我儿子真上啊！看那老瘪犊子挨揍我痛快极了！这么多年堵在心口的一口闷气都出了不少！” 林野不由心生内疚，应该早一点替母亲出气的。 不过，现在也不晚。 潘秀华红了眼圈，“也是咱爸咱哥都没得早，不然还能让他欺负了……对了，大野从沟里下来吃饭了吗？” “没吃，我们刚才路上还说呢。” “老姨，你家还有啥饭？” 林野到自己姨家肯定不会外道装假。 潘秀华立马坐不住了，赶紧抹了抹眼睛出溜下炕，“家里还有点窝瓜饼和萝卜条汤，我再给你热上七八个冻豆包，弄个大葱炒鸡蛋，能够吃不？” “太够了！”林野一语双关，“老姨，我可很久没吃你做的饭了，还挺想的。” 潘秀华笑盈盈的说，“你这孩子，想吃就来家吃啊，又不是外人。” 林野跟着一起去了厨房，打算弄水洗洗手。 从铁艺的洗脸架上拽下毛巾擦手时，在窗台上看到了铺在报纸上似乎新挖出来不久的白色窝瓜籽，他心里顿时一动，拿了几粒放在手里。 窝瓜就是南瓜，地域不同叫法也有不同。 林区几乎家家屋里都有菜窖，秋收过后把土豆萝卜窝瓜白菜等耐存储的放进去能吃很久。 林野借着去厕所的由头出了屋，又在仓房附近找到了农具，然后躲在柈垛侧边闪身进了空间。 刚一进入，就发现了那棵树竟然又长大了很多。 他瞧了两眼就不再关注了。 而是走远一点，选了个合适的位置开始刨坑做种植实验。 窝瓜籽种下后，林野打了点井水浇上。 仿佛眨眼之间，就破土出苗开花结出了十来个异常巨大的窝瓜。 要知道，平常可是需要几个月的生长周期。 简直太逆天了！ 太神奇了！ 林野上去拍了拍，又试着抬了抬，估计每个都至少一百多斤！ 可惜，这玩意太大了，如果想拿出去还得切成块，并且也不值钱。 至于钱多的，林野马上想到了种人参。 林区深山老林里有野山参，却不太容易碰到。 倒是可以琢磨琢磨林下参。 其实林下参和野山参相比就是年头不够。 他有作弊器一样的空间，还怕种不出？ 第4章 又一次见证了奇迹 林野回屋的时候，正赶上潘秀华用放在炉子上的大马勺炒鸡蛋。 他看着锅里那黄橙橙的鸡蛋，心想这可是自家养的鸡下的纯绿色笨鸡蛋。 “真香啊，老姨。” 潘秀华笑眯眯的说，“那是，我可没少放油。豆包啥的都热好了，你赶紧进屋先吃着。” “不急。” 林野直到潘秀华把鸡蛋盛到盘子里才端着进了东屋。 只见方方正正的炕桌在炕头附近放好了，上面摆着不少吃食和碗筷。 母亲和小表妹坐在炕梢，背靠着炕橱，正听着用电池的收音机。 里面传出的那道嘶哑声音，林野知道是单田芳老师。 侧耳细听几句，讲的是隋唐演义。 “老二，你快吃吧，还愣着干啥呢？待会该凉了。”潘秀荣出声催促道。 林野应了一声，在炕沿边坐下，“你们也跟着一起吃点呗？” 梳着五号头的李琳琳冲他笑着说，“你吃吧二哥，我晚上吃的可饱了。” “你自己吃吧，我也不饿。”潘秀荣边说边捶打了两下心口。 林野见状，没有再劝，拿起筷子从干粮筐里夹出一个杂面豆包，一口咬下去就吃到了沙糯软烂的豆馅。 现在这个年代，白糖属于贵的紧俏货，糖精便宜又实惠，基本上家家豆馅里面放的都是糖精。 很多年没有吃过这记忆中的味道了，别说，感觉还挺特别。 林野自己都忘了这时候的大饭量，一吃上顿觉更饿了，根本停不下来。 潘秀华把西屋的灶坑又填了填柴火才回了屋，一看外甥大口大口的吃得那叫一个香，高兴的眼角皱褶都加深了。 “大野，今天先对付吃口，明天老姨给你包酸菜馅饺子吃。” 林野忙咽下口中的食物说道，“老姨，这伙食标准可不叫对付，再说我们来家里说不上住几天呢，整点家常便饭就行，可不用特意做。” 潘秀荣也附和道，“是啊，小华，不年不节的包啥饺子，那点白面留着给你家老李下山回来的时候开小灶吧。干重体力的可得吃点好的补一补，不然这身体都造完了。” 潘秀华扯下了围裙，顺手放在樟木箱上，“那哪行啊，不看你，也得看我外甥呢，来家里了还不给做点好吃的，那我这个老姨咋当的啊。而且他老姨夫最稀罕大野了，他要是在家也得张罗让我给包饺子！” 林野听得感慨不已。 比起父亲林福海，他似乎跟老姨夫李天明更对心思对脾气。 小的时候还曾经希望过，如果他是老姨家的儿子就好了。 不过，后来母亲去世，父亲再娶，他也真把老姨老姨夫当成了最亲近的长辈。 李琳琳这时摇晃着潘秀荣的胳膊，“大姨，二哥，你们就别拦着了，让我妈包饺子吧。我也挺想吃的，正好借光跟着解解馋……” 潘秀荣一脸慈爱的摸了摸李琳琳的头发，“好，那就吃。明天大姨拿钱，让你二哥早起去买肉，你中午放学回来就能吃着了。” “太好了，大姨。”李琳琳依偎到了潘秀荣的身上，开心极了。 “妈，我兜里有钱呢。”林野从青年点离开前，把饭票卖给了给集材车烧水的女同事，再加上之前的三块多，现在身上一共有十八块七毛三分钱。 潘秀荣点头，“行，有钱你就先花着，没了我再给伱。” 见他们三言两语敲定了买肉的事，潘秀华担心姐姐和外甥在家住着不安心，也就没有争抢。 “呀，我这忙忙活活的忘给你们拿国光苹果吃了。” 潘秀华说完，立刻掀开箱盖从里面拿出来两个苹果。 带出的那一股果香，林野坐在炕头都闻到了。 他还真有些年没吃过酸酸甜甜的国光苹果了。 实在是品种太多，口味也在提高。 一想到苹果核里的籽，林野不由双眼泛光，也不知道能不能种出来苹果？ 潘秀华去厨房弄了点水洗了洗，拿菜刀将两個苹果都一分为二，正好四个人一人吃一半。 潘秀荣却把她的那半个国光苹果放到了林野面前，“老二，这苹果给你吃，妈不爱吃。” 林野岂能不明白，母亲是永远把丈夫和儿女放在前面，把自己放在最后。 可是无私的奉献，委屈了那么多年，她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呢？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认真的看着潘秀荣说道，“妈，大冬天难得吃到口水果，我可不信你不爱吃，你要是这样，我也不吃了。” “你……妈吃还不行吗。”潘秀荣既感动于儿子的孝顺懂事，又觉得心酸难受，看看自己，再看看妹妹家，同样有三个挣工资的人，日子却过得不一样。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 桌子收拾下去又唠了会儿嗑，林野就谎称困了回了西屋睡觉。 进屋后，他发现老姨把被褥都在炕头铺好了。 白被里包着花被面，上面印着孔雀牡丹带喜字的花色图案，还有红色凤凰的毛圈枕巾，都极富有年代感。 林野轻轻的插好门，脱了棉袄棉裤和袜子，只穿着线衣线裤钻进了被窝，随手拉灭了灯绳。 他没有急着有动作，耐心的闭目养神了半晌，听着东屋说话动静都小了，才再度起身穿着拖鞋进了空间。 那棵不知名的树，又高了胖了不少，枝繁叶茂的扩大了不小的范围。 林野暂时没心思研究它，兴冲冲的刨了坑，把之前悄悄收集的两个苹果籽种在了土里，故技重施的浇了点井水。 然后，又一次见证了奇迹。 眨眼间破土而出长成了果树并开花结果。 硕果累累的甚至快要压弯了枝头。 从不起眼的小国光苹果，摇身一变成为了红彤彤的大苹果，还散发出浓郁果香，异常诱人。 即使有了巨型窝瓜的事实在那摆着，林野依然激动万分！ 他抬手摘下了一个大苹果，在线衣上蹭了蹭就咔嚓咬了一口。 入口又甜又脆，自带甜蜜冰糖心，比AKS苹果还好吃。 林野望着那一树的苹果，美滋滋的笑了。 林区冬天什么最缺？ 那肯定是水果啊！ 第一桶金，不如就从卖苹果开始吧。 至于林下参，现在季节不对，只能等一等。 另外，空间的井水如此神奇，林野哪能不想尝试一下。 可是，脸上的伤如果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不见，再有惊人的变化，跟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母亲老姨她们也不好解释。 所以还是耐心忍几天再说。 接下来，林野在空间里探索忙活了半宿，又种出来不少苹果，直到后半夜才睡。 结果，他感觉似乎没睡多久，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第5章 名声算个屁 林野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去到炕尾哗啦一声拉开窗帘。 发现外面还黑蒙蒙的，老姨已经走到大门附近。 他搓了搓脸，拽过棉袄棉裤迅速的往身上套。 很快，有个人推着自行车进了院。 林野从身形和走路姿势认出来是大哥林城，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他俩相差了好几岁，从小就玩不到一起去，后来长大了也关系一般，等母亲去世后反而亲近了许多。 林野穿鞋下地打开西屋门，正在锅台那里做饭的潘秀荣看着二儿子的脸，露出心疼的表情，低声骂道，“那老瘪犊子下手可真不留情。” “没事，妈，我也没对他心慈手软。” 林野发现经过一夜的时间，母亲脸上的青紫更加明显，眼皮也肿着，估计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哭了。 这时，屋门被拉开，潘秀华带着包裹了一身寒气的林城进了屋。 林城个子比林野矮半头，长相也更多的随了林福海，国字脸，淡眉小眼。 “妈，老二，你们脸上的伤没事吧？” “估计得养几天才能消下去。”潘秀荣问，“你咋这么早过来了？” 林城苦着脸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惦记你们吗。” 他昨晚从胶合板厂加完班回到家时，已经十点多了。 做梦都没想到，父母弟弟之间会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由于时间太晚了没有找过来，所以今天赶紧起早来了。 潘秀华招呼着，“有啥话进屋坐下说，这样竖叉站着干啥呀。” 潘秀荣忙点头，“对。琳琳还没起呢，咱们都去西屋吧。” 几人进屋后，顺便把门关上了。 林野靠着墙斜坐在炕沿边，随手爬了爬凌乱的短发，打了个哈欠。 “老二啊，昨天发生的事，你嫂子都跟我说了。爸打妈的确不对，但你也不能跟老人动手啊！”林城说道最后语调拔高，显然认为林野做的大错特错，特别不孝。 林野很不喜欢林城这幅模样，反问道，“那你说说当时的情况怎么办？眼看着妈被打？袖手旁观看热闹？” 林城被怼的卡了壳，他咽了口吐沫，“肯定不能干看着，把两人拉开呗！那不管咋说也是咱爸。哪有儿子打老子的，这要是传出去你名声就完了！” 林野现在就是要活出自我，不被世俗所束缚，哪里还会在意旁人的看法，“名声算个屁！我只在乎我妈有没有受欺负受伤害！再说我跟他现在已经断绝了父子关系！你也别咱爸咱爸的，那是你爸！” “老二，从前你挺老实巴交的也不这样啊！咋变得这么……”林城昨晚听妻子讲述过程的时候，就觉得她说的是另外一个人，现在见到人了，更要不认识弟弟了。 林野清楚自己的巨大变化，会给熟悉的人带来多大的冲击，但人哪有一成不变，因此也不用担心被人猜到什么。 “老实怎么了？谁让他打我妈了！你过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潘秀荣一脸复杂的看着林城，“老大，听你话里话外这意思，是来教训伱弟弟的？” 林城面对母亲和弟弟双双质问，还有他们脸上的伤，心里也不好受。 可一想到父亲，一想到他们这個家…… “不是。哎，我爸脚底下扎的玻璃碴子挺深的，说被打的肋巴扇肚子都疼，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坏了，哼哼了半宿……今天都上不了班了！” 林野眯了眯眼睛，有些不信林福海那么严重，“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林城忙又看向了潘秀荣恳切的说：“妈，你还是回去吧，我们都上班，他一个人在家，屋子住火就凉，饭也没人给做。老夫老妻那么多年了，吵完了生完气，日子该过不还得过吗？ 而且我二叔他家儿子也真是惹了祸，要是这钱不按时给拿过去，人家就得把他送进去蹲笆篱子。我爸作为亲大爷能不着急……” 潘秀荣原本听说林福海有点惨都有点动摇了，也怕真给打坏了，但是听到大儿子后面那番话，霎时又生气又心寒。 她养了两个儿子，只有二儿子会不顾一切的替她着想为她抱不平。 “行啊，老大，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跟你爸站一头是吧？合着全是我的错！活该被他打？” 林城急忙否认，“没有，妈，我这不是……” 潘秀荣语气冷硬的打断他，“行了，啥也别说了！我既然都跟你弟弟一起出来了，轻易也不能回去，你们几个爱咋过咋过吧。反正你也有媳妇，又不是不会做饭，不能总指望我吧！” 林野暗松口气。 之前他还担心母亲被林城三言两语的给说到心软，很快回去呢。 林城委屈极了，“妈，你咋这样啊！我跟小凤天天得上班，回家现做饭也不赶趟啊！而且我爸也知道错了，你就给他个机会原谅这一回吧！” “他能知道错了？我跟他过了二十多年还不了解他？你少在那扒瞎！”潘秀荣清楚，这肯定是老大为了劝和说的假话。 林城见劝不通母亲也说不过弟弟，只能无奈的先走了。 林野他们都没出屋。 只有潘秀华把他送到了大门外。 “老姨，给你添麻烦了。” “你妈是我亲姐，有啥麻烦的！倒是你，大城，没事的时候多想想你妈的不易，别总想着自个儿得劲。” 潘秀华这话可以说很不客气了。 林城站在寒风里，脸色难看异常。 因为林城这么一搅和，林野再躺回去也睡不着了。 他干脆洗漱一番吃早饭，然后骑着老姨家的自行车去买猪肉。 这时的肉票还没有取消，如果拿着肉票在国营肉店买的话，要七毛四分钱。 但是肉票定量一个月没多少，哪里能够吃。 因此想买不要票的也有，稍微贵一些，要一块钱一斤。 不过这会儿的猪饲养一年左右才出栏屠宰，猪肉是真好吃，特别的香。 不像几十年后，生猪几个月就可以出栏上市，而在猪的生长过程中，还会吃各种添加剂。 远远的，林野就看到林商店旁边的国营肉店门口，黑压压排了很多人。 卖肉的人态度不好，买肉的人一般也敢怒不敢言。 由于肚子里油水少都喜欢吃肥肉，买肉也想要越肥越好。 如果得罪了卖肉的，故意给切瘦肉或者血脖淋巴肉就闹心了。 林野单脚支地的停下自行车，看了几眼后一扭车把去了附近自发形成的小农贸市场。 第6章 开始赚钱 清晨时分，零下三十多度的天气里，站在街道两边卖东西的人都穿得特别厚。 不止帽子脖套上结了白霜，睫毛也挂了小冰珠。 因为太冷了，还不时的跺跺脚。 林野看到一些不怕冻的货，比如野鸡野兔冻鱼冻梨冻柿子冻花红冻豆腐松子榛子等等，随意的在地上摆着。 而怕冻的则覆盖了一层厚棉被，有需要了才打开。 他推着车子从头走到尾，仔细了解了物价情况。 之后才到一个卖肉的摊子前，割了两斤比较肥的猪肉。 不过，他从卖肉大哥手里接过用纸包着的猪肉挂在车把上以后，没有立刻往回走。 又去林商店买了一个手杆秤和一些网兜，为明天去市里卖苹果做准备。 在不环保的塑料袋大面积使用流行以前，网兜和菜篮子是买东西的必备之物。 出远门的时候也都少不了带一个大网兜，里面装着脸盆茶缸衣服鞋子等生活用品。 可惜，后来在人们的生活中消失了。 林野骑行一段路以后，到了僻静稳妥的地方，才把买的东西放进了空间，然后拿出了两个苹果装在了棉猴兜里。 虽然他想要给母亲她们很多很多，但也要考虑会不会引起怀疑。 老姨家大门敞开着，林野还没进院，就听到有节奏的剁菜动静。 他把车子往里推了推，停在大酱缸旁边。 刚支好车梯子，拿下猪肉。 潘秀华就推门出来了。 一看外甥大手大脚的买了那么大一块猪肉，顿时激动的一拍大腿，埋怨道，“你这孩子，让你买肉包饺子，咱们就四个人，买五毛钱的就够了，你可倒好，买那么多干啥啊！” 林野就知道老姨会有这种反应，面带笑容的说，“我这不是想着包馅肉多点吃着香吗，而且还能多包点冻饺子给我老姨夫他们留着。” “你啊你。”潘秀华只好伸手接过了肉。 林野跟在潘秀华的身后进了屋。 看到母亲正在剁酸菜，旁边已经有了冒尖的一小盆了。 潘秀华把肉举起来给潘秀荣看，“姐，你看你家老二啊，买这么老多！” 潘秀荣手上的动作没停，笑着说，“多点行，像老二说的，等你家老李和大闺女他们回家的时候吃。” 潘秀华也明白姐姐和外甥的一片心意，“那行吧。” 随后，姐妹俩又从大酸菜缸里捞出来几棵酸菜。 林野洗干净手，拿起菜刀，在圆滚滚的菜板上剁起了酸菜和肉馅。 三個人都上手，一边聊天一边干活，饺子包起来也快。 等李琳琳放学回来的时候，除了他们待会吃的，还包出了不少冻饺子。 林区冬天的室外，无疑是一个天然的大冰箱。 包出来一盖帘放到外面，用不了多久就冻的梆硬。 到时装进仓房的大缸里，随吃随煮很方便。 大锅里的水开后，把饺子下进去，待一个个鼓肚的飘起来就煮熟了。 自家腌的酸菜配上肥而不腻的猪肉，再来一碟蒜泥，真是无比完美的结合，林野吃的很是满足。 他等母亲她们吃的差不多了，才掏出了棉猴兜里的苹果。 “你咋还买苹果了？” “这得多少钱？从哪买的啊？” “二哥，这也太大太红了吧！是啥苹果啊？” 面对三人的吃惊和异口同声的问询，林野一边去厨房弄水洗苹果，一边解释道， “我去买肉，正好碰到有人卖，说是从外地弄回来的新品种特别甜，所以想着买两个回来咱们尝尝。” 潘秀荣虽然有点觉得自家老二能花钱，但看着那苹果就很诱人，并且又已经买回来了，还说那么多做什么，“瞧着就能好吃。” 潘秀华也点头说道，“是啊，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的苹果呢。” 林野将苹果洗干净切成了几半，摆在盘子里。 潘秀荣和潘秀华拿在手里都有些舍不得下嘴。 李琳琳却一马当先，迫不及待的咬下第一口。 那甜甜的汁水瞬间充斥着口腔，浓郁的果香味让人欲罢不能。 “天啊，这苹果也太好吃了！” “是吗？” 姐妹俩也赶紧纷纷品尝。 “还真是，又甜又脆。” “吃完这苹果嘴里都是那果香儿，可跟咱们昨天吃的国光苹果不一样。” 林野尽量往下压着嘴角的笑意，三人哪里能猜到这就是那国光苹果变异出来的产品。 李琳琳不止吃上了肉馅的饺子，还吃到了又甜又脆的大苹果，高兴的说，“大姨，二哥，你们如果能天天住在我们家就好了！” 潘秀荣忍俊不禁，“你个小丫头想啥美事呢，就是天天住，也不可能天天吃饺子。” 林野也笑了笑，心里无比明白远香近臭的道理。 在老姨家短住可以，常住肯定不行。 尤其他不会再回那个家，租房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所以，要尽快的赚到一些钱才行。 潘秀华也忍不住吐槽道，“这孩子就长个吃心眼儿，可不像你们家小静似的是个大学苗子。” 听妹妹提到了自家女儿，潘秀荣也脸上有光。 可一想到现在孩子在市里上高中住校，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呢，笑容又淡了下去。 林野一看母亲的脸色变化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凑近了低声说，“这两天我抽空去看看小静，再给她送点好吃的，让她放寒假了再回林业局。” 潘秀荣点头，“行，免得因为家里的事耽误她学习。” 翌日。 林野吃过早饭，又骑车出了门。 他到了火车站附近把车子收进了空间，然后买票去了市里。 迅市下面有十多个林业局，一百多个大大小小的林场，繁荣的程度可想而知。 很多人想要买上档次的东西都会到市里的百货大楼。 而林野所在的鸿兴林业局，坐火车到市里的话车程大概五十分钟。 下车后，林野找了一个地方换上了在老姨家仓房找的干活旧衣服，乔装打扮一番。 之后又把准备好的一花筐苹果和棉被弄好，用自行车里带做的皮带绑在了后车架子上，去了市里的农贸市场。 林野到了以后发现，不光卖货的人多，买货的人也不少。 他最后选了一处左右都是卖松子蘑菇山特产的空位。 停好了自行车，把圆珠笔描画的纸壳招牌拿了出来。 上面写着【嘎嘎甜的苹果一块八一斤，五块钱三斤】 市场摆摊卖货的人，对生面孔本来就比较注意，现在再一看他的架势，更好奇是卖什么的了。 买货的人也同样如此。 有个戴着狗皮帽子穿着军大衣的男人凑过来一看，顿时乐了，“我说同志啊，伱这啥苹果呀，卖这么老贵，还一块八一斤，那猪肉才多少钱一斤？” 男人这一嗓子声音可不小，瞬间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是呢，那红香蕉苹果就够贵的了，你这个比它还贵！” “我就想知道知道，贵在哪儿？” “……” 第7章 一本万利 林野面对好信儿围上来的人们，不慌不忙的掀开厚被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苹果。 “这是外地出的新品种，又甜又脆，所以价格也贵。” 又红又大的苹果一亮相，立刻如同磁铁一样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哎哟我的妈呀，这苹果也太好看了吧，像假的！” “可不咋的，我老太太活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这么好的苹果呢！” “好像都能闻到味儿。” “……” 那位穿军大衣的大哥，眼睛也如同探照灯一样的注视着苹果，“同志，是不是真的又脆又甜老好吃了？” 林野自信的笑道，“绝对好吃，不信你就买点尝尝。” 大哥只犹豫了一瞬，“行，那我就先买一个尝尝，给大家伙趟趟道儿！不过要是没你说的那么好，可别怪我把钱要回来。” “没问题。” 林野并不是第一次做小买卖，下岗后也曾卖过菜，动作娴熟的称了一个苹果，还特意给他看了一下秤杆上面的斤数，“称高高的，大哥，零头抹了，你给一块钱吧。” “好。” 大哥也是个爽快性格，立即掏出来一沓毛票，付了一块钱。 他拿起苹果也不擦不洗，放在嘴边就咬了一口。 然后瞪大眼睛快速咀嚼，又咔嚓吃了一大口。 旁边的人见状，纷纷出声， “到底甜不甜？”“咋不说话啊！”“这位同志，到底好不好吃？” 大哥这会儿总算有了反应，“妈呀，太好吃了！老弟，再给哥来两个，不，来五块钱的吧。” “好咧。” 林野也没想到还没怎么着，就碰见個跟托似的人，笑眯眯的用网兜装苹果。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接下来就有跟风买的。 其实八十年代初的林区，为了支援国家经济建设加班加点的把木材用火车送往全国各地，正是红火辉煌的时候。 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几个上班挣工资的人，大家手里不是没钱，只是物质匮乏，能买的东西有限，而很多又需要票而已。 林野卖的苹果虽贵，但依然有不少舍得花钱买的人。 不过旁边也有一些围着观望的。 正在林野忙活的时候，从不远处走过来个一看就是收费的人。 对方瞄了瞄自行车和盖着棉被的花筐，“你这……得给两毛。” 林野二话不说的就给了钱。 结果，那人却没有立刻离开，站在一旁盯着看他卖货。 林野视若无睹的称重收钱找钱，但要说心里没有波动是不可能的。 男人突然诶了一声，“这苹果咋没见着有卖的啊！你从哪旮旯整的？” 林野淡定自若的说，“外地的新品种，我也是帮别人卖的，具体的不清楚。” 男人转了转眼珠子，离开了。 林野看了一眼对方的背影，收回视线，继续卖苹果。 反正不管对方起了何种心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眼看着筐里的苹果越卖越少，之前还犹犹豫豫的人也加入了购买的阵营。 最后一筐苹果卖了一个干净，有没买到的人还问明天什么时候过来。 林野模棱两可的没有给准信，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确定。 等离开了农贸市场后，林野骑出很远，确定后面无人跟踪，才从大路拐进了旁边的一片平房的居民区。 之后他在胡同里穿行，找到一处僻静安全的地方，连人带车进了空间。 现在的空间，跟最初有了很大的变化。 除了那口神奇的井，不知名的叶子像人手掌的树，十多个巨大的窝瓜以及三十多棵苹果树以外，距离河边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可供休息的平台，上面还铺了一层毯子。 这是昨天下午，林野借着帮老姨家收拾仓房的机会，翻到花筐破棉被干活衣服等等后，弄进来一些木楞木板钉的。 虽然有些粗糙，但他还挺满意。 打算暂时先凑合着用，等以后再买现成或找木匠做。 空间里温暖如春。 林野很快脱掉了棉袄棉裤，坐在平台上数钱。 那一筐苹果大概五六十斤，一共卖了92块4毛钱。 除去两毛钱的市场管理费，买杆秤网兜的钱，全都是赚的。 林野把有零有整的钱放在一边。 既开心这无本的买卖是一本万利，又感慨不已。 要知道，他毕业后分配到山上林场干活，冬天伐木打枝夏天清林育林，辛辛苦苦一个月工资才几十块钱。 这还是林区有高寒补贴之类的，工资比其他地方高。 而去掉交家和饭伙钱，每月只有几块钱的零花…… 林野换回了平常穿的衣服后，去了趟百货大楼。 他在柜台买了一支英雄钢笔和槽子糕大饼干炉果等吃食，然后骑车直奔妹妹上学的一中而去。 现在高中还是两年制，几年后才变成三年。 林静念高二，明年7月份就要考大学了。 论学习的话，林野清楚妹妹并不是成绩顶尖的那一波。 因为上中专就能包分配工作，抱着早进编制就能早拿几年工资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所以弄得中专分数线比高中还要高，竞争尤为激烈，很多成绩特别好的都去上中专了。 而没考上中专，通常家里条件不错的才会选择上高中考大学。 像他们家好几个人上班赚钱，自然能供得起。 不过，前世，林静第一次高考落榜了，第二年才考上了京城的师范学院。 毕业后当了语文老师，教书育人半辈子，退休金也挺高的。 就是婚姻不太好，同样是大学生的丈夫下海经商后跟厂里的会计搞到了一起，后来她愤然离婚了以后也没有再找。 林野既然重生了，肯定也想让妹妹过得幸福，少走一些弯路。 到了一中的时候，正赶上上课时间。 门卫大爷只看了林野一眼，就继续听放在耳边的收音机了。 林野也知道这时可以随便进出校园，不像以后那么严谨。 他把自行车在台阶附近锁好，进了三层高的教学楼。 在二楼的走廊尽头，找到了林静的班级。 一位戴着黑框眼镜，梳着分头的男老师正站在讲台上口若悬河的讲课。 林野透过门上的小窗朝教室里望了望，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坐在中间位置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妹妹。 第8章 静候佳音 林静人如其名，长得文文静静，性格也偏内向。 她和林野一样随了潘秀荣的双眼皮和皮肤白净。 兄弟姐妹三人，林野和林静的关系更好更亲近。 这时，林静也发现了门口附近站着的人是自己的二哥，立刻双眼泛光。 林野上前轻轻的敲了下教室的木门。 男老师走下讲台出声询问，“你找谁？” 林野客气有礼的说，“老师，你好，我找下林静，我是她二哥。” 男老师确定后，打了个手势放行。 林静连忙小跑的出了教室，仰起头迫不及待的低声问，“二哥！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给你送点吃的。” 看着亭亭玉立近在咫尺的妹妹，林野有瞬间的恍惚，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女儿。 有句俗语说“外甥像舅，侄女似姑”，女儿的确有像妹妹的地方。 他因为受到了原生家庭的影响，拖到了30多岁才跟相亲对象结了婚。 后来两人又因为性格不合过不到一起去离婚了，孩子归他抚养。 重生后，林野就明白即便再找到前妻在一起，也永远都生不出曾经的女儿了。 想到即使自己过世，自立自强的女儿应该也能过得很好，他也释然了…… 林静伸手接过鼓鼓的布包，嘴里说着，“不用特意送，我周末就回家了。” 林野忙收敛心神，轻声说道，“周末你暂时先别回家了，等寒假了再回，以后我隔三差五的给你送些吃的和钱。” 林静一脸不解，“为什么呀？” 林野明白纸包不住火，但显然时间地点不适合说那些事，“我最近刚好有事会市里林业局来回跑，捎带着给你送来，也省得天冷路滑的你还来回折腾，有那时间多学会儿习看看书多好。” 林静想想，抿嘴笑了，“那倒也是。” 她垂眸看了眼手表，“二哥，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就放学了，你要不找个地方坐下等等我，咱们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林野因为顾忌脸上的印子没有彻底消下去，连脖套都没有拽下，只露出眼睛跟妹妹聊天说话，怎么可能会同意，“下回吧，我还有事呢。” “那好吧。”林静虽然有点失望，但也懂事的没有再坚持。 林野将妹妹的反应尽收眼底，转移话题，“对了，这里面不光有糕点和苹果，还有一支英雄钢笔。” 林静全副心神都被钢笔抓住了，暂时忽略了苹果，惊喜的说，“二哥，你怎么知道我有一支钢笔坏了正要送去修！” 钢笔在这个年代还是一个文化人的标志。 为了满足别钢笔的方便，中山装在制作时，会特意在上衣的口袋翻盖上开一個小口，以便插取钢笔时顺手方便。 而钢笔的广泛使用自然带动了修笔业的兴起，百货商店文具柜台旁边或是有学校有学生的地方就会有修钢笔的摊位。 林野开玩笑道，“因为我神机妙算啊。再给你两块钱，想吃什么就买，别舍不得花钱，吃好吃饱才有精力学习。” 林静开心又认真的用力点头，“放心吧，二哥，我肯定不会苛待自己的，而且还要更加用功学习，一定考上大学。” “好。”林野拍了拍妹妹瘦削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但也不要太刻苦把自己逼得太紧，注意劳逸结合。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 林野从市里坐火车回到林业局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再骑自行车回潘秀华家，又用了些时间。 虽然过了饭点，锅里也给他留饭了。 玉米面馒头和雪里红炖豆腐。 还有煮好的冻白菜蘸鸡蛋酱。 如果吃够了大鱼大肉，偶尔吃点这些感觉还挺不错。 林野现在也是因为许久没吃，有股新鲜劲。 估计连着吃几天肯定受不了。 饭后，林野回西屋躺下午睡了一会儿。 醒来后，便积极的出门去找房子了。 林区现在的住房情况还是挺紧张的。 因为有的人家里七八个孩子的很稀松平常，还有十多个的。 上有老下有小，在一起居住肯定住不开。 倘若年轻人结婚了，更是需要在外面租房。 林野出去转悠了半天，去了好几个街道，也没有遇到合适的房子。 当路过职工浴池的时候，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拎着兜子的小伙子，忽然指着他喊道，“林野！” 林野仔细打量端详了对方两眼，才认出这个瘦子是他中学同学唐国良。 他眼睛发亮。 唐国良的父亲是最早进驻建设林区林业三师的人。 他们家第一批搬进了基建盖的红砖房，还有个板加泥的老房子。 至于现在有没有人住就不清楚了。 “伱这刚洗完澡也不戴帽子，不怕感冒了？” 唐国良呼噜着脑袋笑道，“没事，我火力旺。哎，你的脸咋整的，跟人干仗了？” 林野因为走路走的热了些，脸包的就没那么严实了，显露了出来，“嗯，打了一架。” 唐国良啧啧称奇，“你还能跟人干起来？不符合你性格啊。” 林野似笑非笑的说，“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人。” “那倒也是。”唐国良一甩头，“走啊，好不容易碰见了，找地儿玩会去。” 林野跟唐国良当初上学的时候关系不错，毕业后按照各自父亲的单位分到了不同的林场青年点，只要下山也经常一起玩，“不去了，我在找房子呢。” 唐国良上下的打量林野，“你啥情况啊？我记得你家跟我家一样也没几口人，还能住不开啊？” 林野也没隐瞒，直接说道，“我和我爸干起来了……” 唐国良瞪圆了眼睛，崇拜的大喊一声，“牛逼！我爹打我就像玩儿似的，我只有擎等着挨打的份！” “那不一样，你爸可是上过战场的人。” 林野曾经见过唐父，眼神锐利带着一股杀气，不怒自威，而且身手了得。 唐国良搓了搓下巴，“我家老房子倒是空着呢，屋里挺好的就没舍得租给旁人，怕到时候给造的不像样，以后自己想住还得收拾。要不，我帮你回去问问我爸妈？” 林野正要往那唠呢，结果唐国良主动提起，自然欣喜不已，“好啊，那你问问吧。” 唐国良笑呵呵的说，“那等晚些时候回家就帮你问，明天上午你上机修厂找我去吧。” 林野也面带笑容的说道，“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两人挥手告别以后，林野看了看职工浴池一排明亮的灯光。 想着等他和母亲脸上的伤消的差不多了也过来洗澡。 第9章 远亲不如近邻 房子的事情，暂时有了些眉目。 林野回去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他进屋的时候，看到母亲和老姨都在忙活着做晚饭。 正洗着榛蘑的潘秀荣，抬头盯着林野说道，“你这出溜出溜又去哪了？外面那么冷，脸上还没好全呢，可别瞎跑了。” “没事，我去朋友家玩了。” 林野不可能现在就告诉母亲自己做的事，不然肯定不同意。 他扫了一眼锅台和冒着热气大锅里面的鸡肉块，满是惊讶的看向了潘秀华，“老姨，晚上要吃小鸡炖蘑菇？” 这道可是硬菜，一般不过年不过节或者家里不来贵客，哪里能舍得做。 “对啊。”潘秀华笑着说，“这榛蘑还是夏天的时候，我跟你小妹去山上自己采的呢。” “那待会我可得多吃点。” 林野面上没有外道的客气，心里却暗忖他跟母亲在老姨家连吃带住的没少消耗东西。 这时吃的供应粮，都是按照户口每人每月有定量的，而且粗粮多细粮少，得想办法再合理的买更多的吃食补回去才行。 晚饭如此丰盛，李琳琳放学回来的时候，开心的叽叽喳喳半天。 小鸡炖榛蘑里还放了干土豆片和地瓜粉条，再配上高粱米饭，林野吃到最后都感觉吃撑了。 饭后，他跟着一起听完了评书才回了西屋。 白天没少烧火，炕头滚烫滚烫的坐不了人。 林野从炕橱里拿出被褥枕头，直接铺到了炕梢。 然后又出屋弄了盆热水端回来洗脚。 之后林野把水倒了脱衣服钻进已经有些热乎的被窝，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这么忙忙叨叨了一天，就算是年轻的身体也会觉得有些乏累呢。 幸好火炕上睡一宿舒服又解乏，第二天早上起来又是生龙活虎。 吃过早饭，林野在院子里劈完了一大堆柴火，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换了身出门的衣服直奔机修厂。 林区的机修厂主要负责修理集材车运材车等运输工具，这会儿还是个好单位。 唐国良能从山上调到这里，应该或多或少有家里的那方面关系。 林野没等多大一会儿，戴着线手套的唐国良就从里面出来了。 “你爸妈怎么说？” 唐国良眼底划过一抹忐忑，“我跟他们说了，一听是你要租也同意了，但是租金可不便宜，而且水电费要自己出，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林野暗松口气，只要同意了就好，钱的方面自然不是问题。 并且这会除了电灯，没有什么电器，电费也没多少钱，水费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那你先说说多少吧，我听听。” 唐国良比划了一下手指，“八块钱。” 林野露出略显为难的表情，“不能再便宜点吗？” 唐国良摇头，“不能了，因为屋里真的挺好的，像他们租一间西屋，共用厨房的还得三块多钱呢。” 林野之所以没有直接一口答应，也是为了让唐国良他们家不觉得租少了，他状似沉吟了一下，“成，那我租了。” 唐国良见谈成了挺高兴的，以后也省得每天还得跑过去烧屋子怕自来水冻了，“好，那咱现在就能去房子那儿。” 随后，两人一起骑车去了向阳街。 唐家的老房子位置不错，靠近大道不远，也不把大山。 东西屋都有木地板和柜子，厨房的大锅经常烧水也是好的。 前院后园子的面积小了点，对于林野来说是无所谓的事。 他立刻付了两个月的房费。 等唐国良走后，林野又屋里屋外的转了转。 重生回来已经几天了，现在总算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一个落脚的地方。 虽说是租的，但也觉得踏实了不少。 林野拿起笤帚抹布收拾打扫了一番。 然后出门去置办新的炕革和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 现在正是非常流行搪瓷制品的时候。 不光结婚的人们要购买，单位给劳模或者先进个人发奖品，也都是带着奖字的搪瓷缸或者搪瓷盆。 家家户户几乎都有搪瓷盆、搪瓷缸、搪瓷茶盘，还有搪瓷痰盂等物件。 承载了很多人的集体记忆。 林野也很喜欢搪瓷的用品。 不过，价格并不算便宜。 他暂时也用不上那么多。 因此没有买一個四眼齐。 只是按照实际需要先在林商店买了三样而已。 至于被褥，现在布票等票据还没有取消。 想要买新的还得去黑市淘换一番。 林野其实在青年点的宿舍里有一套铺盖。 当时着急下山没有拿，计划等结算这个月工资的时候上去带回来。 现在取下来重新拆洗一下也能用。 但一来一回太过麻烦。 所以还是暂时从老姨家借用吧。 林野带着新买的不少东西骑车回到新家。 他停好自行车，正掏钥匙准备开大门。 便从西边那户的门洞里走出了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 “你是老唐家啥人啊？以后这房子你住了？” 林野一看这位就挺面善，笑着回答，“对，我租的他家房子，跟他家小儿子是同学。” “噢，我说咋没见过你呢。这房子可空了挺长时间没住人，你可得烧透了再住，不然容易做病。”对方一边叮嘱一边打量着林野。 “谢谢大娘，我记住了。”林野拿下了大门上挂着的锁头，“那我先进院了。” “好。以后隔壁住着，缺啥少啥的就吱声。” “好的，大娘。”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林野也希望把关系处的融洽一些。 他把车子上的东西分几趟都拿进屋。 然后先将炕头烧糊了并变黄的旧炕革撤下来。 换上新买的亮堂颜色炕革，顿时屋里显得不那么暗了。 接着又把灯泡换成了大度数的，拉下灯绳试了试，即便是白天也感觉很亮。 不过，房子因为长时间没有住人，每天烧的又不够，墙壁上起了一层冰霜，待一会儿就觉得阴凉，像邻居提醒的马上住进来显然不妥。 林野为了身体健康着想，也得勤烧几天暖暖房以后再搬。 关于租到了房子的事，他回去后暂时跟谁也没说。 如果说了，就要面对来自母亲他们反对或不赞同的声音。 毕竟，谁都不认为他是真的跟林福海断绝关系了，还觉得以后会回那个家。 倒不如耳根先清静几天，等搬家的时候一并解决…… 第10章 两全其美的主意 租房加置办林林总总的东西，一下子花掉了几十块钱。 促使林野想要赚钱的热情更加高涨。 第二天一早，他就出发去了市里卖苹果。 农贸市场里，人来人往的很热闹。 林野到的比别人晚，以为得重新找个空位。 没想到，那个穿着带毛皮袄毡鞋的卖山货大哥，帮他占了位置。 林野连忙笑着道谢，把自行车推进去支好。 “老弟，你昨天咋没来？好些个过来找你的。” “有点事耽误了。” “哎呀，得少卖不少。” 两人刚闲聊两句，就有人来买苹果了。 许是因为前天打出了一点名气，连卖货的摊主都有过来买的，也想尝尝这贵的苹果到底啥味，还有那心思活的打听货源。 林野三言两语的给打发了。 他正在给一个老太太称苹果，那天收费的男人又来了。 依然收了两毛钱，站在那里半天不走，盯着卖货。 林野一心二用的暗暗思量对方的意图。 改开后，作为属于偏远地区的林区也吹到了那股春风。 本来就不太管做小买卖，现在更是随便了。 但管与不管，还不是灵活掌握，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 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一筐苹果比之前还要快的卖空。 林野收拾了花筐和皮带，准备往后车架上放。 这时，从东边方向跑过来一个人。 林野循声望去，发现是前天好像是托儿的那位穿军大衣的大哥。 大哥气喘吁吁的到了林野面前站定，“老弟呀，我还以为你不出摊了！筐里还有多少？” 林野朝他展示了一下空的花筐，“没了。” 男人沮丧失望极了，“啊？咋这么快就没了，我听着信儿就赶紧跑来了！那你明天还啥前儿能来啊？我这回想多买，至少来三十块钱的苹果。” 林野想了想，“明天八点半左右吧。” 如果是以后，肯定要個地址送货上门了，但谁让是模糊不清的时期呢，他也担心钓鱼执法之类的。 “好，那咱就定准了。“男人又加了一句但书，“老弟，到时我要是万一没到也得给我留着。“ 林野爽快的点头，“没问题，放心好了。” 等离开了农贸市场，林野故技重施的在市里转了一大圈，最后才换装去了火车站。 回到了潘秀华家时，林野看到院子的晾衣绳上挂了一排洗完了的褥单被面，已经冻的定了型。 呼啸的寒风，无论多么努力也吹不起来太高。 他知道，母亲就是个闲不住的性格。 这几天在老姨家絮棉裤做棉手闷子织毛活，现在终于开始轮到拆洗被褥了。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人活着总要有点事干，有奔头。 而且时间长了，难保不惦记回那个家。 想到这里，林野突然冒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空间里的十多个巨大窝瓜，放在那里也是种浪费。 不如让母亲她们做成窝瓜饼卖。 窝瓜饼做法其实并不复杂，先将窝瓜切片，然后上锅蒸15分钟，捣成泥，加糯米粉和糖，揉成面团。 然后直接捏成小团，拿到放了油的锅里煎，多翻面煎至两面金黄鼓起来就好了。 当然，这个年代放糖太奢侈了，用糖精就可以。 而且空间的窝瓜虽然还没有尝过，但也应该会比普通的甜一些。 并且小试牛刀后，完全可以做成装袋封口，只差最后一步油炸的半成品。 林野很快支好车子进了屋。 潘秀荣拿着碗筷往炕桌上放，看到儿子裹着一股寒气回来了，忍不住吐槽道：“你这小子还挺会踩点，我们刚放上桌子要吃饭。” 林野笑呵呵的开着玩笑，“那是，我就是掐着饭点回来的。” 他脱了棉猴摘了帽子脖套放在炕梢，随口问道，“琳琳还没放学回来？” 端着一铝盆二米饭进屋的潘秀华笑着说，“这不还有半个来月就到阳历年了吗，她们班元旦演出要排练节目，说今天中午不回来了。你不用管她，赶紧坐下吃吧。” 林野没有急着洗手吃饭，十分自然的说起，“妈，老姨，我今天听说了一个活，不知道你们想不想干？” 潘秀荣和潘秀华姐妹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活？” 林野把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笑着说，“做窝瓜饼。人家给提供窝瓜，糯米粉，糖精，还有油，然后做出来一斤给一毛钱的手工费。” 潘秀荣眼睛都冒光了，“这活行啊！当初我给人摊煎饼，一斤苞米面才给8分钱的手工费，有不想给钱的给粮票……” 潘秀华显然也很意动，“窝瓜饼那玩意儿压秤，做起来也没那么累。一天弄个几十斤还不轻轻松松？那可是好几块钱啊！” 作为没有工作的家庭妇女，虽然家里有几个上班拿工资的人，但是谁不想也有一份挣钱的营生贴补家用，然后也更加挺直腰板有底气呢。 林野努力往下压着上扬的嘴角，装模作样的说，“既然你们都想干，那我明天就回复人家。” 潘秀荣急得捶了他胳膊一下，“你这孩子，那明天万一这好活让人给抢走了呢！待会吃完晌午饭，你就去告诉人家能干，把东西整回来咱们就能做！” 潘秀华也急忙附和，“对对，可得抓紧！正好用我家院子里那个烀猪食的灶台，还不用担心两个屋里炕烧上茬睡不了人。” 林野揉着被打疼的地方，装作很无奈的样子，“成，那我一会赶紧吃饭，然后就去。” 潘秀荣满意的笑了，“这就对了！遇到好机会就得抓住了，可千万不能犹豫，要不然黄花菜都凉了！” 也许因为很快就能有活干了，能挣钱了，姐妹俩这顿饭吃的是红光满面，满目憧憬。 林野看她们这么高兴，也跟着开心，愣是多吃了一碗二米饭。 饭后，林野没用俩人催促就识趣的出了门。 不过，他临走之前摸走了家里的砍刀和小斧子。 粮本上的米面粮油是有定量的，如果不够吃，现在也有高价粮。 他先骑车去买了糯米粉和大豆油。 之后进了空间，把一百多斤的窝瓜处理成块装进麻袋。 等到林野驮着这些东西再回到家的时候，姐妹俩穿着干活衣服已经在院子里忙活上了。 见儿子真把东西带回来了，潘秀荣高兴的直拍巴掌，“哎呀，成了！可太好了！” 潘秀华也是乐呵的不行，“咱们快把东西卸下来放屋里！” 第11章 哭笑不得 三人把东西全都弄进了东屋。 潘秀荣打开系在麻袋上面的细绳，随手拿出一块，诧异的说，“这窝瓜颜色可真黄啊，不像咱们当地的品种呢。” 林区当地的窝瓜有点泛黄绿色，但经过空间变异后成了嫩黄色。 林野面不改色的编瞎话，“这是外地运过来的，肯定跟咱们自家种的不一样啊，而且人家那边都管这个叫南瓜，口味更好更甜。” “难怪颜色那么鲜亮。”潘秀荣信以为真，并没有觉察到不对。 潘秀华也处在兴奋之中，根本不关心这个问题。 “姐，那咱们先赶紧去皮切片吧，争取早弄出来，好给人家交货。” 潘秀荣精神抖擞的说，“对，必须得干出个样来让人看看，要不然不满意咱们干的活，又找别人了咋办？” 这一刻，好像最近几天环绕在她身上的那些闹心憋闷的负面情绪也都暂时消散了。 林野看到母亲浑身有劲眼里有光的模样，笑意也爬满了他的眼角眉梢。 第一批切片的窝瓜放进大锅里蒸了一会儿，就飘散出了甜滋滋的清香味。 等快要好了的时候，林野掀开锅盖，夹了一筷子出来尝了尝。 他不由感叹，不愧为空间出品，头一次觉得窝瓜好吃。 潘秀荣和潘秀华也都吃了一口，纷纷感慨道： “怪不得人家舍得这么费工费料的做呢。” “是啊，这么好吃的窝瓜做成窝瓜饼肯定能卖得好。” 准备工作基本上做完，林野见没他什么事了，就找个借口出门，然后去新租的房子那边。 零下三十多度的天气里，平房真是住火就凉。 林野开门进屋后，感觉像是到了冷窖里似的，甚至从嘴里呼出一团团白气。 他先把两边的灶坑点上，锅里弄了大半锅的水。 之后又开始用松树明子和小木头柈子烧炉子。 幸好唐家的炉子还挺好烧的，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木头柈子噼里啪啦尽情燃烧的声音。 不过，想要屋子马上升温到很高的温度，显然不太可能。 因此，林野进了温暖如春的空间。 他脱下了厚重的棉衣棉裤后，看着那口风格古朴的井，突然动了要品尝一下的心思。 反正经过几天的时间，脸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林野走过去，打了半桶井水上来。 然后从桶里舀了一搪瓷缸，坐回了平台上。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先试探喝了一口。 感觉入口有微微甘甜，还挺好喝。 于是一口气喝下去大半杯。 一股热流，仿佛瞬间涌进了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让他从里到外都觉得暖暖的。 好似刚刚在房间里感受过的寒冷不曾存在过一样。 这种感觉太舒服，太让人沉醉。 林野自然而然的改为躺下的姿势。 慢慢闭上了眼睛。 似睡非睡。 不知过了多久，林野睁开眼。 霍然发现视力变好了，眼前的一切都更加清楚生动起来，还有听觉嗅觉也更敏锐。 身上的皮肤光滑细腻，之前的一些伤口疤痕也淡了许多。 林野现在不用照镜子，也能猜到脸上的情况。 幸好，他耐心的等上了几天才喝这神奇的井水。 不然，如此明显的巨变，哪里能逃得过母亲和老姨她们的眼睛。 林野穿好衣服出了空间的时候，发现灶坑和炉子都只剩下一点忽明忽暗的炭火。 不过许是因为井水的原因，现在一点都不怕冷了。 他直接去柜子上拿起后面带着美女艺术照的塑料小镜子，端详自己的脸。 果然。 之前跟林福海打架造成的伤痕印子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并且，原本就白的皮肤，在灯光下更加白皙透亮。 林野有些无奈的笑了。 他一個大男人太白了也没用啊。 以后如果想要往化妆品那方面发展，神奇的井水或许倒是可以成为一些助力。 不过，至少要到不再反复的九十年代以后，才适合考虑。 目前还是先给亲人们调理调理吧…… . 林野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潘秀荣姐妹俩还有李琳琳，正一起在东屋的炕上制作着窝瓜饼。 “二哥，你咋才回来啊？吃饭了吗？” “吃过了。”林野看了看面板上的大面团和它的一堆子子孙孙，“妈，老姨，你们都干多久了？差不多行了，等明天白天再弄吧。” “没事，一点都不累。”潘秀荣说完这一句，转过头继续手上的活计，显然特别的专注认真，连儿子都顾不上关心了。 潘秀华冲林野笑了笑，“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干着活，啥也不耽误。” 李琳琳一脸雀跃的说，“二哥，我妈和我大姨都说了，等结回来手工费也给我发工钱，所以你别管了。” “好，我不管了。” 林野真是哭笑不得，竟然还用上童工了。 不过看她们都神采奕奕干的正起劲，无暇关注自己为什么进屋了也不摘帽子围脖的倒也是好事。 他去樟木箱上拿起晾白开水的搪瓷大茶缸子出了东屋。 然后进了西屋关好门，悄悄的往里面加了一点点井水，又放了回去。 这一夜，他们是伴随着空气中甜甜的味道入眠的。 再加上井水的加持，睡眠质量极好。 第二天早上起来，潘秀荣洗完脸，照着倒挂在铁艺洗脸架上面的镜子，骤然发觉气色很好不说，之前脸上的淤青也散去了。 “小华，你看！我记得昨天还挺……” “是呢。印子都没有了。” 潘秀华有理有据的分析道，“估计是心情好的关系，我好久没看你这么乐呵过了。” 潘秀荣深以为然，“也是。能干上这么好的一个活，我是真开心。哎，小华，你今天脸也可亮堂了。” 潘秀华也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也开心啊，守家带地的啥也不耽误还能赚钱，多好啊。” 一墙之隔的西屋里。 林野用被子蒙着脸偷偷的笑了。 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让母亲和老姨干一番事业的决心。 其实，无论男女，都要有份事业，毕竟靠人不如靠己。 因为认定了心情好气色就好，所以林野的变化也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应和怀疑。 吃过早饭，林野再度从林业局坐火车去市里。 到站下车后，他脚步轻快地随着人流往外面走。 猛然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了两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第12章 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林野停下脚步，看向那边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 佝偻着身子的小脚老太太和一副老农民打扮的男人，分明是他的奶奶黄玉桂以及二叔林福涛。 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身上的衣服裤子洗的发白褪色，还补丁摞着补丁。 让不了解的人看到了，肯定以为家里条件特别穷困，没准吃不上喝不上。 可，事实却是他们在故意的装穷卖惨。 在山外的农村，林家可是全村最富有的人家，家里什么东西都弄了一个四眼齐，每月雷打不动还会收到汇款。 林区工人的工资高，林福海寄过去的半月工资就相当于有些地方一个月的工资了。 而每年农村冬闲时，林福涛通常不是陪着老太太就是带着他的儿子林龙过来这边住上一段时间，临走还会各自换一身做的新衣裳。 相比之下，林野他们几个小时候都是大孩穿大人旧衣服改小的，然后小孩捡大孩的衣服穿，缝缝补补又三年。 即便这样，林福涛他们也没有一丝感谢之情。 反而认为谁让他们家能吃上供应粮又有工作挣工资，搭多少都是应当应分，更加变本加厉的想法弄钱弄东西。 两人显然没有注意到全副武装只露出眼睛的林野，嗓门挺大的在说着话。 “这破地方可真冷啊！都能冻死个人！也不晓得我大哥到底是啥情况，咋一下子没音了呢？他不知道他侄子都火烧眉毛快让人给逼死了！” 林福涛冻得直缩脖子，说完朝地上吐了一口粘痰，显然很是生气不满。 黄玉桂卡巴卡巴眼皮耷拉的三角眼，“甭管啥情况，咱们就直接杀到他家里去，之前答应的好好的，忽然变了卦不给汇钱，肯定跟那个丧门星有关！我老太太还没死呢，这個家轮不到她来当！” 林福涛吸了吸鼻子，嘿嘿乐了，“还是我娘厉害！” 黄玉桂紧了紧手上的挎包，“别耽误功夫了，赶紧找去他们林业局的车！” “我记得下车以后，往那边走……”林福涛搀扶着老太太朝前走去。 林野勾唇冷笑。 他正琢磨该怎么让母亲跟林福海离婚呢。 这助攻的人不就来了吗？ 还真是瞌睡了有人给送枕头…… 林野换装后驮着一花筐苹果赶到农贸市场的时候，那位大哥已经推着自行车站在他平常摆摊的位置上了，后车架上还盖着棉被和一个箱子。 “我没有来晚吧。”林野单脚支地，然后灵巧的下了自行车。 大哥笑呵呵的说道：“没晚。我正好忙完手头的事儿，寻思早点过来等。” “没晚就好。那大哥你稍等一会儿，我停好车子就给你装苹果。”林野也笑着说道。 “好，不急。哎呀，这天儿太冷了，怕苹果冻着，我特意也带了棉被和家伙事。” 男人一边帮忙一边像跟朋友聊天一样的语气说道，“你是不知道我那天把苹果拿回家呀，都吃的甜嘴不拉舌的。然后第二天就赶紧跑来想再跟你买一些，除了自家吃也惦记送礼啥的能拿得出手，结果你还没来。” “我也是忽然有点事儿耽误了没来成。” 林野说话间解开了皮带。 两人一起把花筐从后车架上卸了下来。 他按照约定好的称完了三十块钱的苹果，然后又送了三个，顿时把大哥答对的更加乐呵了。 “老弟啊，我就在附近的机关食堂上班，你要是吃喝这方面缺啥少啥整不着就去找我，一打听老刘刘正通都知道。” 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单位食堂可是个好工作，一般没有点关系的根本干不上。 更不要说机关里的食堂了。 林野心里一动，笑容也加深了几分，“好的，刘哥，我姓林，你叫我小林就行。以后如果有弄不着的肯定免不了去麻烦你。” 刘正通爽朗的笑道，“好，小林啊，千万别跟我客气。” 之后，那半筐苹果也没用多长时间就卖没了。 林野没有耽搁时间，去车站坐火车，下车后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潘秀华家。 姐妹俩正在院子里捡着放在干净木板上冻硬的窝瓜饼，然后往敞开口的化肥袋子里装。 看到风风火火骑车子回来的林野，潘秀荣忍不住皱眉问道，“你小子又撩哪儿去了？一转身的功夫就没影儿了。” 林野见一切如常暗松口气，故意不答反问，“家里没谁来过吗？” 潘秀华摇头，“没有啊。” 潘秀荣察觉到了不对劲，“咋了？老二。” 林野煞有其事的沉声道，“我之前在街上看到老太太和林福涛了，背着包估计是刚从山外过来！” 他的话音刚落，潘秀荣的脸色就变了，“啊？他们咋来了？” 林野理所当然的说，“估计没有收到钱着急了呗。” “你爸那个老瘪犊子竟然没出去借钱？是不是真的像你哥说的挺严重啊？”潘秀荣目露担忧之色，毕竟在一起过了20多年，虽然打打闹闹但不可能没有一点感情。 林野立刻语气笃定的说道，“肯定不会！如果真的严重，林城他们早就又找来了，还能这么消停？” “那倒也是。” 潘秀荣觉得二儿子分析的有道理，刚刚升起的那些情绪也都落了下去。 可是，随即一想到婆婆竟然也来了，又有些慌了神。 潘秀华也忧心忡忡的出声道，“姐，他们既然来了，说不上啥时候还不得找这里来啊？大野跟他爸动了手，那老太太那么妖道厉害不能善罢甘休啊……” “来是肯定得来。”潘秀荣看向了林野，语气急促的商量道，“要不，老二你先去哪躲一躲呢。那毕竟是伱奶，她一个老太太要是打你，你也不能还手啊！” 林野清楚，这些年母亲对老太太是怨恨极深的。 但身为儿媳妇被拿捏欺负了那么久，要说没有惧怕是不可能的。 并且从小被灌输洗脑的就是要服从长辈和讲孝道，也轻易不敢反抗的太狠。 “我躲出去，她打你怎么办？你就能还手？反正我哪也不去，就待在我老姨家！” 潘秀荣顿时又无奈又着急，“你这孩子，咋……” 结果，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大门外就响起了一道尖利刺耳的声音。 “真是母子情深啊！” 第13章 给我狠狠的打 潘秀荣和潘秀华姐妹俩皆面色大变。 没料到说曹操曹操就到，而且也不知道把他们的对话听进去多少。 林野也貌似很紧张的样子，转身把两人护在了身后。 但看向大门口的他，深邃的眼眸里却没有一丝一毫慌乱。 他们作的越厉害，闹的越狠，越能让事态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去发展。 这时，林福涛像是个太监一样扶着小脚的黄玉桂，从敞开的大门走了进来。 当看到大儿媳妇和那个打老子的小畜生脸上白白净净的一点儿伤都没有，还气色贼好； 而自己的大儿子却在家里养了好几天，又耽误工又耽误事的，还害的他们大老远折腾跑一趟。 本来就怒气冲冲赶过来的黄玉桂，更加火冒三丈，气的嘴唇都颤抖了：“好你个潘秀荣！不好好的跟我家大海过日子就算了，还教唆儿子打老子，我看你真是皮子紧了欠收拾！” 因为年轻的时候没少被打骂，所以潘秀荣对婆婆直到现在也有惧有怕，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林野却根本不怕这个老太太，先是安抚的拍了拍母亲，然后理直气壮的说，“我打他可不是我妈教唆的，而是他欠打！谁让他这么大岁数了还打我妈！” 潘秀荣又急又慌的在后面扯了扯林野，让他不要火上浇油的乱说话了。 黄玉桂单手掐腰，眼睛冒火的破口大骂，“你个小畜生还有理了！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我就没听说过谁家媳妇不能打的！再说也是你妈做的不对，该打！那大龙结婚需要钱，她凭啥不给拿？又不是她挣的钱！” 即便潘秀荣这些年听过了无数次这样的话语，这一刻也愤怒的无可附加，心口闷的喘不过气来，想张嘴大声说话却出不来声，泪水也迅速的眼底堆积。 潘秀华紧紧的抓住了潘秀荣的手臂，气愤的刚要反驳，林野却抢先了一步，声音洪亮的开了口。 “怎么不是我妈挣的钱呢？这個家要不是我妈四处打零工，我跟林城挣钱交家，你以为凭着你大儿子剩下那一半工资，能养活一家人家，顺带的还不断填补你们贪得无厌的深坑。尤其这次林龙没结婚就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要两百块钱，凭什么让我们给拿这个钱？” 他们的动静不小，附近的街坊邻居已经有围上来看热闹的了。 现在一听林野这么说，顿时议论纷纷，还有对着林福涛他们指指点点的。 毕竟现在月工资才几十块而已，帮扶亲人也得有个度，谁听了都觉得这事儿有些离谱。 林福涛面色涨红的找补，“我们也是实在困难没招了拿不出钱才朝你们家开口借钱，又不是白拿，以后有了肯定还！” 林野嗤笑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这么多年哪一次还过了？小钱都不还，更不要说两百块的大钱！” 林福涛恼羞成怒，“还不还那也是我哥和我的事，你个小逼崽子管不着！而且你打了老子还有理了咋的？今天我当叔叔的就替你爹好好的教育教育你！” 他说着就冲林野去了。 黄玉桂咬牙恨齿的：“对，给我狠狠的打！当我们老林家没人了咋的！还敢打爹！打死他都不用偿命！” 林野连老子都不惯着，还能惯着一个二叔？肯定照打不误！ 不过，看到母亲一个闪身挡在了他前面，还微微的张开双臂，像是护着幼崽似的，他没有急着做反应。 潘秀荣能接受自己被打，却不能容忍旁人打自己的儿子，尤其还是林福涛这个罪魁祸首！ “林老二，伱哪来的脸打我儿子？还不是因为你们家的破事，闹成这样？” “我咋没脸啊，他打的可是我哥！你赶紧给我起开！” 林福涛一直以来都不把潘秀荣这个嫂子放在眼里，自然也不怕她，伸手粗暴想把她推到一边。 林野见状，眼神冷冽，出手如闪电的攥住了林福涛的手臂，“不许推我妈！” 林福涛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一句，顺势朝林野的脸就狠狠挥出了另一只拳头！ 林野偏了偏头，轻松躲过，然后毫不客气的回敬给他一拳！ 林福涛捂着脸，哎呦一声双膝跪地，“妈的，疼死我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从前老实巴交的二侄子，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打起架来还如此心狠手辣！ 林野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喝了井水后，感觉整体的身体素质得到了提高，力气变得特别大，也难怪林福涛痛成那样。 最偏疼的儿子竟然被打，黄玉桂都要气疯了，眼睛赤红的迈着小脚，张牙舞爪的直奔林野：“小畜生，我要杀了你！” 林野眯了眯眼睛，如果这不是个岁数大的老太太，他肯定打回去。 潘秀荣护子心切，二话不说的上前拦挡。 黄玉桂除了恨极了林野，也恨不能撕碎了潘秀荣，当即冲着她去了。 本以为仗着自己是老人的身份，大儿媳妇还会像从前一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没想到巴掌也抡到了头上脸上。 潘秀荣打到婆婆的时候，也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的，但随后又觉得一股积压在心口的浊气吐出了些许，莫名的觉得痛快！ 林野目睹了一切，其实也超出了他的预料，不由为母亲暗暗叫好。 黄玉桂一屁股坐在地上，声音尖利的嘶吼，“大海！我和你弟弟都被人打了，你还躲在一边不出来？非得看着我们被打死才甘心吗！” 林野和潘秀荣姐妹俩面面相觑。 刚刚他们就有所猜测，母子俩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林福海其实这会儿已经跑到了大门口。 他推搡开看热闹的人们冲进了院里。 “娘，你没事吧？二子……” 黄玉桂拍着大腿哭嚎，“我们都要被打死了！你也不知道赶紧过来帮忙！是不是在你心里还是这个丧门星重要，任由我和你弟弟被他们欺负，被他们打！” “没有，娘！我这不是才来得及跑过来吗……” 林福海本来躲到了一边，也是抱着暂时先不露面，让母亲和弟弟替自己教训潘秀荣和林野一番的心思。 然而却没想到，在极短的时间内事情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急切的说完，又脸色铁青的瞪向了林野他们几个。 当看到潘秀荣和林野脸上完好无损，像从来没青紫过一样，更是怒不可遏！ “林城那小比崽子还撒谎说你们伤的挺严重，合着就我他娘遭了大罪！” 第14章 离就离 林野冷眼瞧着，林福海胡子拉碴脸色蜡黄，嘴唇上面还起了一个大燎泡，看来的确没少遭罪的样子。 再看他和母亲经过神奇井水调理后，比之前还要好的状态，难免会产生误会。 林城算是背锅了。 潘秀荣不了解里面的奥秘，下意识的想为大儿子辩解两句，“大城没说谎，那天……” 林福海却没给她说完的机会，黑着脸吼道，“啥玩意没说谎，我长眼睛不会看啊！潘秀荣，你现在真行！开始玩心眼了是吧？” 黄玉桂刚被林福涛扶起来，撇了撇嘴说道，“大海，你看我咋跟你说的，这丧门星现在就是不一心朴实的跟你好好过日子了，有外心了，你还不信！ 她今天都敢打我了，等我真有动弹不了那天，还不得把我弄死啊！你必须跟她马上离婚！我可不要这样的儿媳妇！” 林福涛也眼神愤恨的跟着加刚，“是啊，哥，哪有当儿媳妇打婆婆的，看把咱妈打的，脸上都是红凛子！还有你家老二，不光打你，还打我，这样牲口八道的孩子，你还认他啊？” 林野对母子俩一唱一和的行为很气愤，但只要能达成他乐见其成的事情，暂时就不计较了，只是别有含义的看向了林福海，“你没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断绝了父子关系吗？” 林福海气急败坏的说，“行！你个小王八犊子就不是我儿子！” 他转而冲着潘秀荣，几乎用牙缝挤出了一句话，“那你呢，现在竟然连婆婆都敢打，是不是也不往好道赶了？” 潘秀荣用手背抹了抹火辣辣的脸颊，“不往好道赶的不是我！是伱！家里啥情况不知道？夏天的时候老大刚结完婚，哪还有多少底，明知道那是白扔的钱，还挣命似的非给不可！” 黄玉桂听到这话，顿时炸了庙，“啥叫白扔的钱！那我孙子可是大海的亲侄子，也是唯一的侄子，要结婚就算这两百块钱不是借的是给出的也是应当该的！ 大海，你是缺胳膊少腿还是身体不行啊，非得跟这种打婆婆的丧门星在一起过！甭废话了，赶紧离了，再找个更年轻好看的，好好跟你过日子的！凭着你工人的身份，还不是说找就找着！” 看热闹的人们不由发出了唏嘘和议论声。 林野这会儿的心情也非常矛盾。 既期望闹的越僵越好，好早日离婚脱离苦海，又心疼母亲要遭受这些过程。 他紧紧的抓住了她手，给予支持和力量。 潘秀华也神情凝重的挽住了潘秀荣的胳膊。 林福海沉着脸，一时间陷入两难。 他并不太想离婚，毕竟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了，而且离婚也丢人。 但现在闹成这样，儿子打老子打叔叔，儿媳妇打婆婆的，还被那么多人围观看热闹，里子面子都没了。 林福海的沉默，让黄玉桂急了，威胁道：“你要不离，我现在就出门找车撞死！” 她说话间要往外面冲，林福涛也装模作样的拦着。 林福海无奈的大喊，“好！我离！离还不行吗！” 潘秀荣咬紧牙关，愣是忍着不落泪，“行啊！既然你们母子俩早就算计好了，离就离！谁不离谁是狗娘养的！” 黄玉桂趾高气扬的说，“你最好说到做到，别到时候变卦自己骂自己。大海，你明天就去单位开介绍信。” 潘秀荣恨声道，“还明天干啥？最好下午就开出来，早离早好！我也赶紧找下家！” 虽然潘秀荣放了狠话，但无论林福海还是黄玉桂他们都觉得她在虚张声势。 这时候的工人端着铁饭碗，而且有各种福利待遇，异常的吃香。 她却是没有工作围着锅台转的家庭妇女，再找条件好的，估计没有那么容易。 只有林野信心满满，以后母亲事业方面自不用说，感情上如果遇到情投意合的就一起，如果没有的话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而脱离了让她经常生气憋闷的人和环境，养好身体就不会那么早去世了。 在林福海他们几人走后，没有热闹可看，其他人也都走了。 院子里恢复了宁静。 林野过去把大门从里面插好。 潘秀荣被潘秀华搀扶着回到了东屋里，瘫坐在炕上才捂着脸呜呜的哭了。 “从我们当初结婚，他妈就各种看不上我欺负我，现在总算能把我清出家门，又能找个更年轻的儿媳妇，肯定乐坏了！” 潘秀华心里也特别的难受，做梦都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子，可亲眼看见那林家人都是怎么对自己姐姐的，劝和的话她可说不出口。 “姐，你想哭就哭吧，哭痛快就好了……” 林野坐到了潘秀荣的另一边，默默的递手绢。 等她哭得没那么凶了，才劝慰道，“妈，你应该换一個角度去考虑问题，能够及时止损是一种幸运！不然你今年都40多岁了，以后还要成天过这种日子有幸福可言吗？而且，他离婚能找更年轻的，你难道就不能吗？只要你把事业干起来，还怕找不到？” “老二，你这思想也太……”潘秀荣感觉最近儿子的变化真的令人心惊，有时候甚至觉得像一夜之间长大成人了似的。 潘秀华却赞同的附和，“我看大野讲的有道理。姐，你还年轻，凭啥被他们老林家这么磋磨看低啊，以后咱们有手有脚的好好干活多挣钱，还怕活不出个样来给他们看看？到时给我找个小姐夫，气死林福海他们！” 潘秀荣脑海里浮现某些想象的场景，破涕而笑，沉甸甸的心也轻快了许多。 “我现在啥也不想，就惦记好好的把窝瓜饼的活干好，最好干的长远一些，多赚些钱……” 林野稍稍松了口气，心说，这可太容易实现了。 “放心吧，这个活应该能干几个月。” 下午，潘秀荣一刻不停的干着活，好似不知疲倦一样。 林野和潘秀华知道她需要有点事情做，因此谁也没拦着。 等到排练演出的李琳琳都从学校放学回来了，林福海也没有出现。 林野没有丝毫意外。 先不说林福海会不会反悔，单说这时的介绍信就不是那么容易开出来的。 关于离婚，有些工作单位甚至有考核指标之类的问题。 所以，调解劝说的人也很是认真负责和卖力。 不过，只要两个人都是铁了心要离婚，谁劝都没用，那么也能很快办完手续…… 第15章 油盐不进 晚饭时分，林野他们正围坐在炕桌旁吃饭。 外面突然传来了有人敲大门的动静。 几人顿时动作一顿。 不约而同的都在猜测来的是谁。 “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 林野立刻穿鞋下地，随手拿起了挂在门口附近钉子上的棉猴往身上套。 潘秀荣本来就没有多少胃口，只不过是怕儿子妹妹他们担心才硬是强忍着喝了半碗粥，立即把碗放下了。 潘秀华也没了吃饭的心思，透过南窗户朝院子里张望，脸上闪过担忧紧张之色。 李琳琳咬着筷子尖，瞄了瞄自己大姨和母亲的脸色，又垂下眼帘。 林野出屋到了院子里，就直接先问了一声，“谁啊？” “老二，是我，还有你嫂子。” 大门外传来了林城的声音。 林野一听是他们两口子，马上加快了脚步，走过去开大门。 看到林城推着自行车，邱丽凤拎着个鼓鼓的布包，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林野了然的说道，“你们这是才知道啊？” 之前他和老姨还悄悄的说起过林城他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事。 两人分析肯定是暂时还不清楚，不然早就跑来了。 “嗯呐！”林城语速极快的说起，“今天你嫂子她爸过生日，我们俩中午去那边吃的饭，然后到点就回单位上班了。等晚上下班回到家才知道山外的老太太他们来了，爸妈还要离婚！” 邱丽凤关心的问起，“妈现在咋样啊？晚上吃饭了吗？” “妈还行，喝了点粥，但遇到这种事儿心情肯定好不了。”林野一边随手把大门关好插上，一边嘱咐道，“你们待会儿也说些宽慰的话，别提那些让她生气难受的。” 林城和邱丽凤交换了一个眼神。 “老二，当时到底咋回事？我听说你把二叔给打了，妈还打了老太太，这也太不像她能干出来的事了！” “是啊，为啥就闹到要离婚那一步？” “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明白，外面挺冷的，进屋说吧。”林野不愿在院子里说太多，附近的邻居们今天可没少看热闹。 “行。”林城嘴上答应着，却忍不住问林野，“对他俩要离婚的事，你是啥意见？” “我肯定支持啊！”林野满是讥讽的说道，“人家老太太已经想好了让林福海离婚后找个更好看更年轻的，咱妈又不是除了他就没人要了，凭什么被这么对待，所以早离早好！” 一听弟弟的态度，林城不赞同极了，“话不能这么说，都这么大岁数了，居家过日子哪有舌头不碰牙的时候啊，在气头上说几句狠话，过后不还得该过过吗？ 要是真离了婚多磕碜，出来进去的也得被人家戳脊梁骨吐沫星子能淹死人，而且他们离了，这个家就散了，咱们怎么办呢？” 林野脸色冷了下来，瞥了一眼林城，“你都已经结婚有自己的小家了，还担心这个问题？现在人家蹦高高的要离，难道还得让咱妈委曲求全伏低做小给赔礼道歉求着不离吗？是面子重要，还是妈的幸福重要？” 林城被反问的呼吸一滞：“……“ 邱丽凤也抿紧了唇。 等他们鱼贯而入的进了屋以后，潘秀荣也多了些笑模样。 “老大和小凤来了。” 两人连忙叫人，“妈，老姨……” “别站着说话，快坐下。”潘秀华让他们在炕沿边落座，又找杯子倒水。 刚刚在外面，借着月色看的不是很清楚，等真正的到了屋内，林城瞧了瞧母亲和弟弟的脸，不由苦笑起来。 “你们好的挺快啊！怪不得之前我和小凤回家，我爸非得说我跟你们一個鼻孔出气，故意的骗他，还给我臭骂了一通！” 林野摸了摸鼻子，对于这点只能在心里跟林城说句抱歉了。 “那老瘪犊子也就这点儿章程了！”潘秀荣骂了林福海一句后，又关心的问起，“你们吃饭没有？” 林城委屈的说道，“我们哪吃了？从厂里回去才知道家里发生了啥事，然后立马过来了。” 潘秀荣立刻招呼着，“那没吃赶紧在你老姨家吃一口，都现成的还热乎呢。” “对，我去给伱们拿碗筷。”李琳琳勤快的跑去厨房。 林城和邱丽凤也没有外道。 两人脱了棉大衣上了炕，盘腿坐到了炕桌旁。 今天的晚饭是豆角丝炖土豆粉条，还有二米粥和玉米面饼子。 因为没少做，又都因为心情原因吃的不多，所以加两个人也够吃。 林野慢条斯理的把碗里的粥喝干净就不吃了，往后撤了撤身子，摆弄炕头的笤帚迷子。 林城这会儿唏哩呼噜的吃了一个半饱，按耐不住的问起事情的经过。 潘秀华气愤的说了起来，林野和潘秀荣不时补充。 林城听得又气又无语，还有对弟弟的怪罪，不过他没敢表露分毫，怕林野急眼。 “我爸糊涂啊！还能老太太说啥是啥？不过，妈，你真想好了，要离婚？” 林野也目光灼灼的盯着母亲，想看她怎么说。 潘秀荣抹了抹湿润的眼睛，用力点头，“想好了！已然闹到现在这样，我又不是没有自尊的人，也不是离开了那老瘪犊子就活不下去。没准离了以后过得更好呢！” 林野满怀欣慰的笑了，看来那些话听进去了，而且母亲真是个刚强的人，经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调整好了不少。 林城却急了，“可你们离了婚，以后外人咋看你看我们还有老二和小静？出门被人指指点点的还能抬起头来吗？” “现在就算是不离，难道不被人家指指点点了吗？”潘秀荣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带着想开后的豁达，“老大，你既然都已经结婚了，也有小家了，以后就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吧。” 林城心里特别难受和懊悔，红着眼眶说，“妈！早知道前几天我说啥也把你们整回去好了，是不是就不会……” 林野顿时生气的一拍桌子，打断他的话，“你在那儿说什么胡话呢？就算是在那个家，老太太一来因为两百块钱的事也得作妖，没准还得把妈赶出门呢！” 潘秀荣按了下林野的肩膀，“行了，老二，你别激动！老大，你也别难受了。还有，小凤，你们就放心吧！虽然离婚不是啥光彩的事，但离了婚，妈也能过得很好！” 林城和邱丽凤仍旧不死心的又轮番上阵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 最后，见潘秀荣油盐不进，似乎铁了心非离不可。 两人只好失望的离开了。 第16章 不差钱 等送完人回屋，林野刚刚在炕沿边坐下，没想到母亲又说到了他头上。 “老二，这离婚的事啊，我看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完的，据说单位的还得上家调解。 反正你脸上的伤也好了，等明天去送窝瓜饼，我跟着你一起去，顺便认认道，到时取货送货我们就能来了，你还是好好的回林场上班挣钱吧！” 林野闻言心里一惊。 真跟着的话，那岂不是要露馅了？ “妈，你们知道窝瓜饼这活怎么来的吗？” “咋来的啊？” 这下不止潘秀荣，连潘秀华和李琳琳都放下手里的事，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林野十分流利的说起了善意的谎话，“我那天跟林福海断绝了关系后，就立下誓言一定要多多赚钱打他的脸，没料到第二天就刚好碰上了一个帮人卖窝瓜饼的活，之后你们才能干上的，不然不认不识的人家能信得着吗？” 潘秀荣吃惊的瞪大眼睛，“还有这事？难怪你总往外跑！那给开多少钱啊？” 林野张开手掌晃了晃，“一天五块钱。” 潘秀华激动的惊呼出声，“给这么老多啊！那要天天卖的话，一个月岂不是得有一百五？” “是啊，就算没天天都卖，干几个月，也能赚一笔好钱，以后娶媳妇不用愁了！”潘秀荣喜上眉梢，连离婚事件带来的负面情绪都暂时退去一边。 潘秀华喜滋滋的附和，“可不咋的，到时能打铺的使，还能有剩呢！” 李琳琳也高兴的不行，“二哥，你这活我哥能不能干呀？” 林野面不改色的说道，“暂时只用我一个人，等以后缺人的话，我帮忙问问。” “太好了！”李琳琳和潘秀华都笑容满面的充满了期待。 潘秀荣笑过以后，一脸认真的盯着林野问道，“老二，你这是以后也不想回山上林场干活了？” 林野眼神坚定的注视着她，斩钉截铁的说，“对，我不想再回去干活！既然说过以后一定会发达，那必须得从现在开始努力了！” 潘秀荣望着儿子眼里的光亮，知道那是对成功的浓浓渴望，“那你就随着自己心意想干啥干啥吧，妈永远都支持你！” 林野开心的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妈，你可真开明！我还以为……” 毕竟在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眼里，都认为哪怕不是工人，是個临时工，只要每月能领到工资也是好的选择，而摆摊卖东西的小摊小贩属于投机倒把，非常被人瞧不起。 因此他才暂时没有吐露实情，担心引发矛盾争论。 潘秀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以为啥？伱妈我之前给林业商店摊煎饼，又去粉条厂砖厂打零工，还走街串巷卖冰棍，啥能挣钱就干啥，哪有那么固执不知道变通！” 所以她对于儿子说的帮别人卖东西赚钱，并没有那么抵触。 而且山上林场的活，到了冬天爬冰卧雪的也真是辛苦，棉裤棉鞋往往收工回去的时候都冻硬了，需要在火墙上烤干，不然第二天都没法穿，年轻时候不觉得，等到老了肯定都是老寒腿关节炎一身的病。 “妈，你太好了！既然这样，我再跟你们坦白一件事。其实，我已经租好房子了。”林野打算趁热打铁干脆一并讲了。 因为有了卖货的事在前，她们反倒没有那么吃惊意外了。 不过，潘秀华有些不乐意了，“你这孩子，不声不响的租房子干啥啊？家里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白花那冤枉钱！” 林野挠挠额角，嘿嘿笑的任由老姨数落。 潘秀荣这次却觉得儿子做得很对，就算是亲妹妹家也没有常住的道理。 “小华，我这眼看着就要离婚了，也不能总在你家住，而且今天闹的多丢脸啊，出来进去的你家附近邻居也得用异样的眼光瞅我们。” 潘秀华顿时无话可说了。 随后看看时间不算太晚，林野也正好要过去烧烧屋子。 很快，四个人都穿戴好一起直奔向阳街那边。 等到了地方进了屋以后看了看，潘秀荣更满意了。 “老二，这房子可真不错，位置也好，就是贵了点。但没事，咱们娘俩好好干，一天就赚回来了。” 林野揽住了母亲的肩膀，“对啊，我们现在可不差钱。所以，妈，你不要担心忧虑离婚后的生活，绝对好的不得了！” 潘秀荣眼底溢满了晶莹，环抱住林野的臂膀，“妈知道，多亏我有个好儿子，默默做了那么多……” 林野的眼窝也有些发热，他前世身为儿子做的太少太少了。 幸好，能重来一次。 潘秀华站在一边看着母子俩也笑中有泪，忍不住抹了抹眼角。 李琳琳挽住了母亲的手臂，也替大姨他们感到高兴和踏实了不少…… 翌日。 林野吃过早饭后，就驮着做好的一大部分半成品假装去交货。 等他再回来，后车架上换成了一麻袋窝瓜块，前面车把上还挂着一个布兜子，里面放着透明的食品包装袋。 进屋后，林野先把布兜放在炕上，然后从棉猴兜里掏出来了12块5毛钱。 “妈，老姨，这是结回来的钱。” 即便心情仍旧不免沉闷，但看到这么多钱，潘秀荣也高兴极了，一边接过一边笑道，“这钱给的也太痛快了！” 潘秀华也笑的见牙不见眼，“是啊，咱们干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赚这么老多钱！” 林野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人家是做买卖人，讲究诚实守信，肯定不会拖着啊。你们快把这钱分了吧。” 潘秀华直接说道，“给琳琳5毛钱就行，剩下的12块，咱们仨一人4块钱。” 别看只有5毛钱，但是对于这个时候的孩子来说可是很多了，能买不少东西。 林野却坚决不要一分钱，“你们分你们的，我也有工钱呢。” 最后姐妹俩一人拿到了六块钱，爱不释手的摆弄着，仿佛没见过这么多钱似的。 林野瞧着两人的模样也乐不可支。 过了一会儿，他清了清嗓子，说起了正事，“这次人家老板还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要装袋封口，便于销售。” 至于操作方法，用锯条和蜡烛来封袋，相信是很多人的回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没问题啊！” 因为领到了工钱，大人小孩都开心的跟过年一样，肯定得吃点好吃的庆祝庆祝。 于是，潘秀华家那只爱钳人的大鹅，命运悲催的被铁锅炖了。 快要出锅好了的时候，林野先不怕烫的来了一块品尝。 大鹅肉软烂入味油而不腻，啃得特别过瘾。 真香！ 第17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正当他们把大鹅用盆盛出了锅，准备放桌子开吃的时候。 院子里传来了一道洪亮的声音：“家里整啥了？这么香！” 林野顿时面露喜色，“我老姨夫回来了！” 然后脚底下像是有弹簧一样，嗖的一下出了屋。 潘秀华她们也都露出了笑容，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只见站在院子中央，头戴狗皮帽子身穿厚棉衣皮裤棉胶鞋的李天明，大概1米7的个头，长相周正。 因为常年的在室外作业，脸颊上有两块特别明显的红痕。 林野跟李天明一向对脾气也很亲近，兴匆匆的到了他面前，“老姨夫！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家里炖了大鹅！” 李天明手里还拎着两只捆着的野鸡，笑呵呵的递给林野，“那我可真是有口福了。咱爷俩一会儿好好喝点。” 林野压下心头的诸多感慨，笑着说，“行啊，我可有日子没有跟你喝过酒了！那我先把野鸡放仓房，过后咱们再吃。” “好，放高点。” 李天明又看向了站在屋门口的娘几个，眼底闪过意外和狐疑之色。 因为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不说大姨子没有一点糟心郁闷的模样，就是自己媳妇和女儿也喜气洋洋的，并且一个个的都容光焕发。 “大姐也在呢。” “嗯，我跟老二都在你家住好几天了。”潘秀荣跟妹夫的关系处的也很好，直接不见外的招呼道，“外面挺冷的，快进屋吧。” 拿着小笤帚的潘秀华出声道，“姐，我先把他裤脚和鞋上那雪在外面扫干净吧，要不然进屋化了弄得可哪儿都是……” “行，那你赶紧给你家老李好好扫扫，我先给他们爷俩把酒烫上。”潘秀荣笑着说完就扭身准备回屋。 李琳琳见到父亲回来也很是兴奋激动，不错眼珠的盯着他瞧，一听这个立即也跟了上去，“大姨，我知道烫酒壶和小酒盅在哪儿。” 潘秀华一边给丈夫扫雪，一边问道，“孩他爹，你咋这前儿回来了？” 在冬运木材生产期间，有一個重要日子就是元旦。 各个林场和工组都惦记提前几天完成本年度的木材生产任务，好报捷、献礼，有时还会得到通报表彰发毛毯之类的奖品。 “老孙家的二柱子上午去我们小工队了，说大姐的婆婆小叔子还有林福海来咱们家闹腾，还说要离婚，完了我就赶紧搭车下来了。媳妇，我自己来吧。” 李天明从潘秀华手里夺过小笤帚。 潘秀华也没跟他抢，“这消息传的倒是快。” “能不快吗？都跟前住着的邻居。”李天明瞄了一眼屋里压低了声音问道，“那大姐到底是啥意思啊？” 潘秀华两手交握的小声说道，“我姐这次是铁了心非离不可了，而且大野把房子都租好了！” 李天明显然已经听说了一些细节，比如林野跟老子断绝了关系，打叔叔之类的，“这小子！可真出息了！” 林野从仓房那边过来，刚好听到一个话音，笑眯眯的说，“老姨夫你夸我呢？” “对，夸你呢！那句话咋说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我是真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厉害。” 这孩子算是李天明看着长大的，不说特别了解，但脾气秉性也都很清楚，听起来就不像是他干的事，却偏偏是真的。 林野面不改色的接受着李天明的检阅，“老姨夫，我还干了不少好事儿呢，咱们进屋边喝边说。” 潘秀华也喜形于色的附和，“对，对，你都猜不到有啥好事！” 李天明不由乐了，“好。那我可得好好的听听。” 大家脱鞋上炕，围坐在炕桌旁。 烫好的酒，更加酒香四溢。 一小酒盅热酒喝下去，林野嘶哈了一声。 其实他有酒量，却不怎么喜欢喝白酒，后来还是喝啤酒居多。 况且这会儿是纯粮食的白酒度数很高，入口也更加辛辣够劲。 李天明一仰脖，如同喝水一般喝光了杯中酒，“快跟我说说吧，家里都发生啥好事？” 李琳琳早就迫不及待了，把她的5毛钱工钱拍在了炕桌上，显摆道，“爸，你看，这是我挣的钱！” 林野和潘秀荣姐俩都差点笑出了声。 李天明一脸懵圈，“我老闺女挺厉害啊，这么小岁数就能挣钱了？！” 李琳琳得意的说，“那是。我妈和我大姨挣的才多呢！每个人6块钱。” 李天明眼睛瞪得更大了，“你们干啥挣的？” 林野也没有卖关子，立刻给他解了惑，“我找了一份给人卖窝瓜饼的活，然后顺便让我妈和老姨帮着做，赚加工费。” 潘秀华美滋滋的说，“我跟我姐满打满算干了两天，合一天赚三块钱呢！” 妻子在家也能赚钱，李天明自然高兴，“这活真行！如果天天都能这样的话，快要比我们这些林大头赚的还多了。” 林野趁机说起，“老姨夫，正好伱回来了，我打算在新租的房子那里盖个塑料棚子，然后搭个灶台大锅蒸窝瓜，这样就省得我妈她们遭罪了，下雪的时候也不耽误。” 李天明痛快的说道，“成啊，我这回下来能搁家待几天，有啥活儿你就吱声。不过那塑料膜可挺贵啊。” 林野心里并不在意贵贱的问题，但面上肯定不能表露出来，“贵就贵点吧，现在还没到阳历年呢，至少还得冷好几个月。而且有了棚子，也能省不少柴火。” 李天明赞同的点头，“也是。” 聊完了这些令人高兴的事，接下来自然免不了谈到离婚事件。 林野和潘秀荣她们七嘴八舌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讲。 本来就对林福海不太喜欢的李天明，更是认为这个人不行。 “他这么瞎胡整，以后肯定有后悔的一天。” “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潘秀荣神情复杂的说道，“反正我不会后悔就行了。” 这顿饭，生生的吃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 林野和李天明都喝的脸通红，但并没有醉。 不过如果比起酒量，还是常年喝劳保酒的李天明更好一些。 之后，两人也没有休息，直接骑车去了向阳街那边。 第18章 偶遇 按说林区搭建塑料棚的时间一般是刚刚入冬，并不太冷的时候。 现在室外零下30多度，地都冻硬了。 既要防风保暖又要做到结实的扛得住凛冽的寒风吹，着实得费点脑筋。 但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两人利用半下午的时间，还是做好了塑料棚的木头框架和固定工作。 只待明天去买回塑料薄膜，用老办法加热拼接到一起就可以扣上去了。 晚上这顿饭，家里吃了酸菜肉馅的冻饺子，再加上中午剩的一些大鹅肉还有沙丁鱼罐头，也很丰盛。 饭后，林野就张罗着一起去洗澡，得到了大家的积极响应。 几人很快带着毛巾澡巾和肥皂去了林业局唯一的职工浴池。 进门后，在窗口交了单位发的澡票，他们就分开了。 男女浴室的入口，都挂着一块白色的布帘。 上面印着红色的男池女池两个字。 林野已经好多年没有走进这样光线昏暗简陋的浴池了，忍不住暗暗的四处打量，脱衣服的动作较李天明慢了一些。 “大野，发啥呆呢，赶紧的呀，要不然一会儿人太多就洗不上了。”李天明催促道。 林野一看李天明已经都脱好了，忙说道，“老姨夫，你先进去，我随后就到。” 李天明晃了晃带绳的钥匙，“成，那我先去池子里泡了。” 林野加快速度放好衣服锁好柜门，也走进了水汽缭绕的澡堂里。 只见靠墙的位置有一个用水泥砌成的大池子，四周有一圈淋浴头。 池子里的水热气腾腾，里面有老有少的泡着不少人。 “大野，这儿呢。” 看见李天明朝他招手。 林野点了下头走过去。 但瞧着池水上面飘着一层油腻腻的东西，很是浑浊，他鸡皮疙瘩瞬间都起来了，哪里还能跨的进去。 “老姨夫，我去那边洗。” “那去吧。”李天明视线移动，突然咧开嘴笑了，“你小子真长大成人了，资本挺厚啊。” 林野可不是脸皮薄的人，嘿嘿的笑了一声，然后就去找下面没有人的淋浴头了。 等他自己洗的差不多，李天明也从池子里出来。 两人相互的给对方搓了搓后背，之后冲洗一下出去了。 见潘秀荣她们还没有出来，爷俩去了浴池内的理发部。 剪头三毛，烫头一块。 林野抢着把钱付了。 等剪完了以后，他嫌碎头发茬子扎脖子，又拿海绵仔细的弄了弄。 看着镜子里新鲜出炉的发型，林野对理发师傅的手艺还算满意。 修掉了刘海，露出饱满的前额，显得他五官轮廓更加深邃，既清爽又帅气。 李天明也呼噜着耳朵和脸颊上的碎头发，抬头看到林野熟悉又陌生的形象气质，乐呵呵的感叹，“你现在太精神了吧！这小伙往那一站可不愁找对象，还不得有的是人相中。” 理发的是位烫了头发的大姐，正在给一个人刮脸，也笑着附和，“可不咋的，这小伙要个有个，要长相有长相，比一般女的都白净，得有不少小姑娘在后面追。” 林野被他们说的哭笑不得。 可惜，他重生回来后，至今还没见到一朵桃花呢。 两人从理发部出来后，去了售票窗口附近的木头长椅那里坐下等人。 李天明从兜里摸出来半包葡萄牌香烟，“来一根？” 林野摆摆手拒绝了，“你抽吧。” 他之前一天得抽一包多，手指都黄了，嗓子也不好。 现在趁着年轻，烟瘾还没那么大，尽量能戒就戒，能少抽就少抽吧。 李天明也没在意，磕出来一根叼在嘴里，又摸出火柴点着了。 林野闻着烟味，霍然想起了曾经听过的一套嗑：‘省级抽中华，市级抽牡丹！一般干部迎春烟，普通工人葡萄烟，家庭妇女握手烟，苦了老农卷旱烟！’ 老姨夫抽葡萄烟，还真是名副其实呢。 这时，从女浴里出来了人。 林野下意识的看过去。 表情不由一怔。 虽然走出来的不是母亲她们，却也是他认识的人。 走在前面那位穿着素色棉大衣，披散着乌黑的秀发，皮肤水润白皙，五官特别精致漂亮的年轻姑娘，赫然是他小学以及中学的同学程依梦。 至于她身旁那位岁数大的女性或许是家里的长辈。 重生的一個月前，林野还在同学聚会上见到了被岁月格外偏爱的程依梦。 那时，不止他，其他人也纷纷感慨怎么会有人能这样永葆年轻，花期真的太长了。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见了。 程依梦显然也注意到了林野，偷偷的上下打量着他。 待走近后，她如水的眼眸里满是不敢置信，“你是林野？” 林野闻到了一股清甜的香味，也不知是这时候的洗发膏还是化妆品的味道，总之还挺好闻。 “是我。不敢认了？” 程依梦掩嘴笑了，“是呀，你变化真的好大。” “大家都这么说。”林野真诚的夸赞道，“你也更漂亮了。” 程依梦本来因为刚洗过澡变得红润的脸庞，又加深了一点颜色，“你现在还在昆仑林场上班吗？” “算是吧。”林野记不清程依梦现在的具体情况了，试探的问道，“你呢？” 程依梦带着几分矜持和不好意思的说，“我现在调到了电话局工作。” 这个年代电话局是特别好的工作，一般人可干不上。 林野知道程依梦父亲也是林业三师的，但不像唐国良的父亲那样仅仅是一名战士…… 两人正寒暄的时候，潘秀荣她们也从里面出来了。 看到二儿子正跟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姑娘在说话，潘秀荣的眼睛瞬间亮的像灯泡一样。 可惜人家没给她走过去交谈的机会，就先跟着同行的人离开了。 “老二，那是谁呀？”潘秀荣一边问林野，一边伸长了脖子朝浴池外面张望。 见母亲这幅模样，林野莫名的有点想笑，“我同学。别看了，人都走了。” 潘秀荣连珠炮似的问道，“你这同学在啥单位工作，现在有没有对象啊？” “在电话局工作，不清楚她有没有对象。” 林野记得，程依梦嫁的丈夫是在局里上班的，后来三十来岁就因为车祸去世了，现在两人有没有谈就不知道了。 潘秀荣心头燃起的那些火苗，霎时都熄灭了。 毕竟，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讲究个门当户对，能去的了那种单位的家庭，跟他们小门小户的人家之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第19章 无语 与此同时，离开的程依梦和姑姑程卫虹也在聊着关于林野的话题。 “……你这个同学他父亲在木材加工厂当大锯手，母亲是家庭妇女没有工作？” “对呀，怎么了？” 程依梦一脸不解的看着程卫虹。 程卫虹干笑一声，“没怎么，就是觉得小伙挺精神，家里条件可太一般化了。” “很多人的条件不是都这样吗？而且他人很好，特别乐于助人。” 程依梦忍不住回味刚刚的遇见，感觉现在的林野除了变得更帅气，也更加成熟自信，跟记忆中的他太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有如此大的变化，令人不免好奇。 程卫虹也是过来人，一看侄女的样子就猜到了，肯定是被小白脸吸引了。 “小梦，找对象这事，可不能光看皮囊，长得再好看有啥用啊，还得看家庭条件，我觉得你们单位那个办公室主任给你介绍的小孙就不错，他爸跟你爸都是……” 程依梦顿时又羞又恼，“我们不是在说我同学家里的情况吗？怎么会拐到找对象上面！并且我都已经跟我爸妈说了，现在年龄还小，又刚到一个新单位，不急着找对象，他们也都表示同意。” 程卫虹语调拔高的说道，“你都二十一了，还小什么小，这如果是在农村的话孩子都有了！” “可问题是我没有在农村生活。”程依梦有些生气了，言语也带着一些攻击性，“姑，你为什么只要聊天就三句话不离找对象呢？难道除了这个，在你心里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了？” 程卫虹脸色讪讪的，“你这丫头，我还不是为你好！姑娘的花期就那么几年，不趁着好的时候赶紧扒拉一个条件好的攥在手里，以后成了老姑娘，哭都没地儿哭去！” . 林野可不知道姑侄俩还因为他起了争端。 他们一路热聊的往家走，也不觉得天寒路远。 刚拐进了胡同，远远的看见大门口站着個黑乎乎不断来回走动的人。 潘秀华“哎呀”一声，“那谁啊？是在咱们家门口不？” 潘秀荣仔细的瞧了瞧，“估计是我家老大。” 李琳琳分析道，“大哥这是又来劝我大姨不要离婚吧。” 李天明拍了下女儿的毛线帽子，让她小孩家家的不要多说话。 林野抿紧了唇，也没有吭声。 他能理解林城的那份不希望父母离婚这个家散了的心情，但是却不可能支持，因为闹到了这个地步只有离婚一条路可以走，不然母亲将会比从前还要卑微和凄惨。 没等他们走近，林城就亟不可待的往前迎了迎，“妈，老姨，你们去哪了？我都在外面等老半天了，快要冻死了！” “我们一起洗澡去了，也不知道你来啊。” 潘秀荣心疼的说道，“你这孩子也傻，还能硬在外面等？再冻坏了。” “冻坏倒不至于。”林城看到里面还有李天明，连忙打招呼，“老姨夫下山回来了？” 李天明嗯了一声，不失热情的招呼着他，“大城，快进家暖和暖和。” 一帮人呼呼啦啦的都进了东屋。 林城被催促着脱鞋上炕去了炕头。 潘秀荣和李琳琳也坐在他旁边。 林野没凑那个热闹，坐在了炕梢这边，背靠炕橱盯着林城。 李天明很快去了厨房烧炉子。 潘秀华拿起了樟木箱上面放着的暖水壶往几个杯子里倒热水。 林城的确被冻够呛，等喝了几口热水缓过来一点后，才表情严肃的说道： “妈，昨天我媳妇也在，有些话不太方便说，今天我特意自己来，就是想关起门来咱们好好唠唠。 这离婚的事，其实都是那老太太上蹿下跳闹的，要不然不至于。而且我跟我爸私下里聊了，他也是被老太太给逼的，没那么想离婚。所以……” 见潘秀荣和潘秀华神情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变化，林野冷笑着打断林城，“他不想离婚？真的假的？那天可是态度很坚决呢。老太太说让他找更年轻好看的，我看他也动心了啊……” 林城恼火极了，忍无可忍的冲着林野吼道，“老二！伱是不是就盼着爸妈离婚才好呢？我想尽办法使劲的往一起撮合劝和，你可倒好，竟挑拨离间不干好事！” 林野一点都不激动也不发怒，甚至唇角含笑的说道，“对啊，我就盼着他们早离早好！你怎么把我心里话说出来了。” 林城气得头上青筋直蹦，直接从炕上站了起来，“你真是个疯子！就没见过你这样式的！有你这么当儿女的吗？谁不盼着爹妈在一块！我这个当哥的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你不可！” 潘秀荣连忙跟着起身拦住了愤怒要打人的大儿子，“这是干啥，不能有话好好说啊。快坐下！给我坐下说话！” 潘秀华和李琳琳也都在旁边试图拦挡劝架。 林城眼睛通红的直喘粗气，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狠瞪着林野。 林野可半点不怕林城，但并不想跟他打起来。 因为同样都是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到时母亲该伤心难受了。 而且林城不知道林福海再婚后的嘴脸，不然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态度，前世可比他骂的还凶狠呢。 “你教训我，也改变不了他们要离婚的事实。大哥，你怎么不想想，明明过不下去却硬过，最后吃苦遭罪受委屈受气最多的还不是咱妈？我就是因为希望咱妈以后能过的开心幸福，不再为老林家的那些破事挨打挨骂生气憋闷弄坏了身体，以后能长命百岁，才这么支持离婚的！” 这一刻，林城确信林野说的是肺腑之言。 比起自己，弟弟的确对母亲更用心更孝顺。 他仿佛失去了全部力气，颓然的坐了下去，发出很大的声音，然后双手捂脸哽咽道，“其实，今天单位的人来家了，说明天还会来我老姨家找咱妈调解！我是真想劝和才编了那些瞎话！” 林野无语至极，险些直接翻个白眼，已经不知道该说林城什么好了。 不过，倒也懂得他的那份不希望父母离婚竭力挽回的心思。 潘秀荣她们先是恍然，随即也露出无语的表情。 “我们今天还说呢，咋没动静了，合着明天来我家啊，那咱们就在家等着呗。” “老大，既然都到了这种程度，你还那样弄得跟真事似的干啥啊？万一我被你劝活心了，又不离了，显得你妈我好像离了他就活不了！那不是丢人死了，还得被那老瘪犊子和林家人看笑话！” 林城面红耳赤，“我不是寻思只要妈你不同意离，就离不成吗。” “你以后千万别这样想了，这次就是他不跟我离，我也要跟他离！放心吧，妈离婚后过的也绝对差不了！” 潘秀荣现在有了挣钱的活计，有了落脚的地方，有了十足的底气和对未来的憧憬希望，并不惧怕离婚，甚至想速度一些的解决，免得耽误她干活赚钱开始新生活。 林城仍旧面露忧愁，“可你也没工作，总不能一直住在我老姨家吧。” 林野担心婚还没离成，再牵扯出更多的麻烦事，忙给潘秀荣她们使了一个眼色，之后冲着林城说道，“这你就别管了，还有我呢。” 林城身为大哥，觉得肯定不能落了下风，忙说道，“也不能只靠老二你，我跟你嫂子每个月也能给妈一些钱。但小静怎么办？她也没从学校回来啊……” 潘秀荣说起，“你弟弟前几天去过学校了，让小静放寒假再回来。” 林城点头，“这样也好，免得耽误她学习。她就算知道了也得跟着着急上火还无能无力……” 李天明和潘秀华他们见这娘仨把话说开了，也不再为了离婚的事情剑拔弩张，立即从厨房端进来了用炉子新煮出来的一盆疙瘩汤。 林野看到里面有土豆条，有打散的鸡蛋，还淋上了一点点香油，闻着就非常有食欲。 他一边手脚麻利的放上炕桌，一边笑眯眯的说道，“我说我老姨夫怎么回来后就没影儿了，原来给我们做好吃的去了。” 李天明也笑呵呵的开玩笑，“我别的忙帮不上，还不得把后勤工作做好啊。” 林城见母亲和弟弟待在老姨家都乐乐呵呵红光满面的很自在，可比在自家快乐多了，最后那么一点执拗和担忧也彻底放下了。 饭后，林城拒绝了大家的留宿，回了花园街那边。 潘秀荣去了西屋跟林野一起住。 随后，李琳琳竟然也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被子过来了。 至于原因嘛，大家都心照不宣，一切尽在不言中。 睡在炕头的李琳琳不大一会儿就呼吸平稳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 依然睡在了炕梢位置的林野，听着身旁的母亲来回翻身也没睡去，小声说道，“妈，等弄得差不多我们就搬家吧。” 潘秀荣也压低了声音，“好啊。妈之前要不是怕你老姨夫多心，今天就想搬走来着。” 母子俩聊了一会儿天以后，就不约而同的打起了哈欠。 “睡吧，妈。” “好。” 潘秀荣也是真困了，很快打起了小呼噜。 林野平躺着望向漆黑的顶棚，无声的笑了。 母亲就在身边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没过多久，林野又打了一个哈欠也闭上了眼睛。 之后一觉到天明，连梦都没有做，睡眠质量极好。 吃过早饭，潘秀荣她们留在家里干活兼等待调解人员上门，林野和李天明则一起去买塑料薄膜。 等塑料棚子扣好之后，他们又拿了屋里放了一夜的红砖和水泥在里面搭了一个柴火灶台…… 第20章 喜出望外 灶台弄好以后，并不能马上使用。 尤其现在还是冬天，干燥的速度更慢一些，需要等上几天才行。 不过，林野也并不着急。 打算这两天先跟母亲搬过来住，然后暂时还在潘秀华家做窝瓜饼。 唐家的房子有年头了，又很久不住人，会瓦工的李天明又帮着四处的修修补补。 直到天都黑了，他们两人才披着夜色回家。 一进屋，林野看到坐在炕边干活的潘秀荣眼睛和鼻头有些红，立即关切的问道，“妈，你哭了？” 潘秀荣忙笑着说，“别担心，妈没事。这不是之前调解的人来了吗，两女的小嘴叭叭的可真能说，那老太太编排我这不好那不好，还打她，不孝啥的，我也不能当哑巴啊，所以说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动情了就掉了几滴眼泪。” 林野瞬间觉得好气又好笑，忙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反正说啥也没用，我就是要离！那边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已经商定好了，明天从单位开出来介绍信就去办离婚手续！”潘秀荣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股终于要解脱了的怅然。 林野真是喜出望外。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他知道，其实这个年代离婚难度非常大。 首先得过家里亲戚朋友和父母那一关，所有人都会劝想要离婚的人，为了面子，为了家庭，为了孩子，坚决不能离。 然后，单位的人也会出面调解做思想工作，大到国家建设，小到个人前途等等，总之没有钢铁般坚强的意志，没有誓死就要离婚的决心，一般人扛不住也就稀里糊涂的将就过下去了。 但潘秀荣和林福海身边都有一个迫切希望他们离婚的人，老太太甚至以死相逼，任凭旁人如何调解也没用。 并且，他们也算是赶上了今年通过的新婚姻法。 离婚的条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明确写了这样一条：如果夫妻感情破裂，调解无效，准予离婚。 而在今年之前，因感情破裂提出离婚不仅不被世俗观念接受，也不受法律支持，以此为理由向法院上诉要求离婚，往往会被驳回。 那几年里，有的地方甚至把要求离婚的人员集中起来，办学习班，改造思想，直到把离婚申请撤回为止。 “老二，你都耽误两天了，明天赶紧给人家好好卖窝瓜饼去，有你老姨和你老姨夫陪着我就行了。”潘秀荣顿了顿说道，“不然你明天跟着一起去，我怕那老瘪犊子和老太太又要起幺蛾子！” 潘秀华也附和道，“对，大野，你该干啥干啥去，有我和你老姨夫呢。” 李天明虽然没在家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但是他一点意见都没有，“有我们陪着你就放心吧，绝对不会让你妈吃亏受委屈的。” 林野虽然挺想全程陪同的，但母亲说的也有道理，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临门一脚出现岔头，“有我老姨和我老姨夫跟着，我绝对一百个放心啊！那等你们离完婚，咱们就搬家。” “行。到时正好把分的东西直接搬去新家，可不能便宜了老太太和山外那帮人。”潘秀荣咬牙切齿的说道。 林野不想母亲挑起这個话题，又想起过去那些事情，为此生气影响心情，故意说起，“对了，人家老板不是给拿油了吗，明天先煎出来了两斤，我当样品。” “好啊，明天起早就给你弄。” 因为是之前事先说好了的事情，潘秀荣姐妹俩也没有丝毫怀疑。 第二天，林野收拾准备妥当，赶到市里农贸市场的时候，已经八点半多了。 他一出现，就受到了很多人的注目礼。 那位卖山货的大哥，竟然又帮他占了位置。 “老弟，你咋又两天没来呢？我还寻思是不是有啥事了……” 毕竟这时候一会儿一变，像他们这样倒腾东西做小买卖也担着风险。 林野对这位面相憨厚的男人印象很好，笑着说道，“也是有点事耽误了，但问题不大。大哥，认识好几天了，还不知道伱姓啥呢。” “我姓陈，叫陈伟光。那天我听见你跟机关食堂那男的说你姓林是吧？”陈伟光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专门听人家说话似的。 林野倒没觉得有什么，“对，你叫我小林就行。” 陈伟光帮着一起把两个花筐卸下来。 林野刚说完谢谢，摊前就来了人。 “今天两个筐啊，得收你5毛！” 林野并不在意这几毛钱，本着把人赶紧打发走的念头，痛痛快快的就给了。 倒是那个收费的小眼睛，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最后深深看了林野一眼，然后跺了一下脚离开了。 这时，迅速的围上来好几个买苹果的人。 林野一看其中的两三个大爷大娘还是回头客，连忙收回目光接待顾客。 “你这个卖苹果的可算是来了。还以为你打一枪换个地方去别场儿了，结果满市里也没找着！” “是呗，我天天上午都过来逛，就为了等你。结果你是迟迟的也不出现啊。” “赶紧给我称五块钱的，别一会人多买不着了。” “对对，也给我来五块钱的。” “好咧。”林野笑眯眯的应了一声，然后掀开了被子用网兜装苹果，顺手也把另一个筐打开露出里面包装好的一袋袋窝瓜饼。 有人注意到了，立即指着里面的东西问道，“这是卖的啥？” 林野一边称重一边有条不紊的做介绍，“这是从外地运过来的南瓜饼，用糯米和南瓜做成的，特别好吃，一块钱一袋。” “哎哟，你这小子卖东西是真贵啊！” “可不咋的，就没有便宜货呀。” 人们虽然七嘴八舌的说着，但也有上手拿起来左看右看的。 林野放下杆秤，打开包里裹了好几层的铝饭盒。 露出了里面油汪汪金黄色的小饼，透着诱人的光泽不说，一股甜滋滋香喷喷的味道也传了出来。 “大家可以尝一尝看好不好吃。这一袋很重，又不要粮票，还是挺合适的。” 因为有过之前又甜又脆苹果的铺垫，所以人们对南瓜饼还是挺好奇期待的。 况且林野大大方方给人品尝也不要钱，就算是不想买的也不能错过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等人们尝了以后，不得不承认香甜软糯的确很好吃，而且一块钱一袋看着也挺多，回去用油一煎全家人可以当饭吃。 但凡能够舍得钱买贵苹果的人，通常也不会差那一块钱。 因此等到筐里的苹果卖完，窝瓜饼也卖出去了10多袋。 林野低头看了看筐里剩下的那些货，正琢磨是继续卖还是收摊回去，旁边的陈伟光又走了过来。 见他站在那里，似乎想说什么又有些抹不开的样子，林野主动问道，“陈哥，你是不是有事啊？” 第21章 万万没想到 陈伟光凑近了一些，鼓起勇气小声说道，“林老弟，不瞒你说，我还真有点事。就是啊，你这个苹果卖的是真好，找的人挺多，可是你还经常有事儿不来，多耽误卖呀。所以我就寻思问问你，有没有少赚一点……批发给别人帮你卖的意思。” 林野眨了眨眼睛，对于对方提的这个事可以说在意料之中，因为在此之前也有别人打听过货源。 但空间的苹果太容易出现纰漏和问题了，他必须牢牢的抓在自己手里，而且也卖不长。 “陈哥，这个苹果是我帮别人卖的，他不方便出面，没有多少了，卖完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你如果想批发，这个南瓜饼倒是可以，不如你研究研究？” 陈伟光有点动心，而且冻货比苹果要抗折腾，损耗也小，“那咋批啊？” 林野装作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九毛二分钱一袋。你刚才也看到了有很多人买。” 一听一袋竟然有八分钱的利润可赚，而且眼看着不大会功夫就卖了十多袋，陈伟光急忙点头说道，“行，那咱可说定了！” “可以。”林野不动声色的瞄了瞄市场里的人，“我这里面还有二十多袋，不过咱得离开这里再交易。” “成，我现在就收摊。” 陈伟光手脚异常麻利的把放在地上的松子榛子木耳蘑菇之类的袋子收起来，放上了旁边的破自行车后面挂着的筐里。 林野的摊比他要好收多了，因此先走一步。 离开了农贸市场后，他慢悠悠的在马路上骑着。 很快，陈伟光就追了上来。 两人骑车同行了一段距离，都谨慎的确定了后面的确没有人跟踪，然后才拐进了旁边的胡同里。 林野快速的数了一下筐里剩下的窝瓜饼，“陈哥，一共28袋。” 陈伟光撩开大衣拿钱的笑容一僵，急声道，“老弟，我现在身上钱不够！你能不能在这等我，或者跟我去家里取，其实家就在这附近。你放心，我肯定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批这南瓜饼卖，不是忽悠你或者想要坏你……” 经过几次的接触，林野不说把这个人看透了七八分，至少也能知道是個好人坏人，笑着打断他，“没事，陈哥，那我跟伱去家里取吧。” 陈伟光十分感激的说道，“那可太谢谢了。我这平时卖山货，其实也赚不来多少钱，毕竟咱家这地方自己就能采，有人根本不会花钱买，所以就没多揣钱。” 两人再度骑上了自行车，直奔陈家。 路上，经过聊天，林野也了解到了陈伟光更多的情况。 一听说他父亲空闲时候喜欢跑山，林野眼里闪过一道亮光。 林区人称上山采山货为跑山，春天采各种山野菜，夏秋两季采蘑菇、山核桃、山葡萄、榛子、松塔、野灵芝等等，当然如果无比幸运也有采到过野山参的人。 陈家果然像陈伟光所说，离得不远。 林野跟着他拐进了一片居民区，又骑了一段路。 陈伟光就指着前面说，“老弟，黑大门那个就是我家。” 市里的平房瞧着比林业局的要好很多，但是大门和木头杖子都差不多，也都有个仓房。 林野下了车子，从敞开的大门进去，“你家院子收拾的可真干净。” 陈伟光听人夸自家很高兴，笑呵呵的说，“都是我爸拾掇的，他是个干净利索人。” 许是屋里看到了或者听到了动静，钉了棉毡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走出了一个穿着黑棉袄的瘦老头。 “大光，这谁啊？” “爸，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小林，他就是我跟你说的卖苹果的人。” 林野礼貌的叫人，“大爷好。” 陈父最近可没少听儿子念叨，立即招呼着，“哎，好，快进屋吧。” 林野自然从善如流的走了进去。 陈家一进屋就是小客厅，正对着的是厨房。 左右各有一间卧室，东大西小。 陈伟光先拿起暖水壶倒了一杯水给林野，然后才脚步急切的进了西边的屋子。 陈父虽然还不清楚两人是怎么回事，但是瞧着来家的小伙子眼神很正，腰板溜直，坐有坐相，就心生好感。 “你今年多大了？” “我二十多。”林野话锋一转，“大爷，我听陈哥说你经常跑山，想跟你咨询点事。” 陈父顿时来了兴致，“你先说说啥事吧，我也不一定都知道。” 林野调整了一下坐姿，“听说野山参的参籽泡水喝能治失眠和胸闷气短，是真的吗？” 陈父不确定的说，“应该能有效果？那玩意……” 这时，陈伟光从西屋里拿钱出来了，抢着说道，“那玩意我家就有，可没泡过水喝，倒是泡酒了。老弟，你家有人失眠气短啊？” 林野心头重重一跳，他尽量保持平静的笑道，“对，我母亲隔一阵就失眠胸闷。” “那你可找对人了。”陈伟光冲着陈父说，“爸，咱家是不是还有点呢？” “有。”陈父立刻起身，“我去找找。” “谢谢啊。” 林野本来抱着的念头是借着打听的由头看看谁家能有。 万万没想到，惊喜来的如此突然！ 他攥紧了手指，不让自己表露出太过激动。 “客气啥。”陈伟光把手里的钱递给了林野，“你查查是不是二十五块七毛六。” 林野现在全部心神都在关注那野山参的参籽上，哪有查钱的心情，只粗略的数了数，“我收个整得了，不能白要你家的东西。” 陈伟光态度坚决的不要，“不行，老弟！那玩意没那么值钱！” 林野却不想太白占人家的便宜，真心诚意要给，“你是不是嫌少啊？” 两人正撕撕巴巴的时候，陈父拿着个纸包从东屋出来了。 “行了，你俩，以后常来常往的……” 说话间，陈父打开了报纸，露出里面好几十颗好像巧克力色的小豆豆。 林野竭力的控制不要眼睛太冒光，被人看出了端倪…… 稍后，林野从陈家离开，拐出胡同到了大道上，才把自行车骑出了要起飞的感觉。 寻觅到了一处稳妥隐蔽的地方。 林野迫不及待的连人带车进入了空间。 空间内不知名的树又变高变粗了不少，枝繁叶茂的几乎快要到达水井附近了。 但不论林野浇多少井水，它也不开花。 也不知是不是还没有浇到位的关系。 林野脱掉厚衣服，怀着激动的心情拎着半桶井水，走到了山脚附近的一排树下。 这是他目前能到的极限。 再往前走，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在阻隔一样，根本走不过去。 第22章 太巧了 不过，倒也不影响林野种植野山参。 因为，这一排树中刚好有椴树。 椴树分籽椴与糠椴。 糠椴又名大叶椴、辽椴、著提树，叶子大，遮雨又遮光，最适应野生人参生长。 ‘三丫五叶，背阳向阴，欲来求我，椴树相寻’ 陶弘景的这首《采参人》的诗在人参行业广为流传。 很多人也的确在椴树下采到过野山参。 林野在林地上挖了五六厘米的坑，放了三粒参籽进去，然后回土踩实，重新覆盖上树叶。 他用搪瓷缸舀了些木桶里的井水，不断缓缓的浇下。 然后，又一次见证了奇迹的过程。 只见那破土而出的绿色参苗，迅速的展叶、长高、长大，结出鲜艳红亮的果实。 可是，等林野怀着欣喜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的挖开以后。 傻眼了！ 哪里有半点野山参的样子，比他的手掌还长，好像一只胖乎乎的水萝卜。 这样的品相就算拿出去也卖不了。 没有人会相信这是野山参。 毕竟野山参增重非常缓慢，重量50克以上的要几十年才能长成，大一些的要一两百年甚至千年，这还是中途没有被野兽踩踏等破坏。 如果当年的茎叶被野兽踩掉，那么野山参就自动进入休眠期，消耗之前的养分，因此会负增长。 林野轻拍额头，感觉莫名有点好笑。 之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现在机缘巧合的有了野山参参籽，却种出了巨无霸。 但是，他并不气馁。 野山参本来就属于是百草之王。 对生长环境的要求也十分苛刻，并不是所有的深山密林中都会存在，它们更多的是偶然生存在特定的条件下，否则也不会从古到今都稀少珍贵了。 他的空间有适合野山参生长的环境，还有神奇的井水，只要耐心十足，不怕培育不出来。 接下来，林野把野山参的红色果实都收集起来。 又用清澈见底的河水稀释了井水做了实验。 显而易见。 这次种下去的野山参失去了神奇的生长速度，变得缓慢起来。 而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顿时信心大增。 随后，林野把那根水萝卜，不，胖乎乎的野山参，进行了炮制。 打算切片留给自家人使用。 等忙完了一切以后，他去河边洗手的时候，望着空荡荡连条鱼都没有的河流，骤然感觉太过冷清和浪费大好资源。 想着最近一定要抽空去河上凿冰取鱼，悄悄的填充进空间的河水里，增加物种多样性。 林野记得小时候，他们这里大河的鱼可是很厚很多的。 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密密麻麻的小鱼会在人们腿边嬉戏。 把罐头瓶子里面塞上油毡纸放进河里，那鱼和蝲蛄就拼命往里面钻。 随随便便的下网钓鱼叉鱼都不会空手而归。 甚至有一年，他和林城大冬天的在冰上刨了个冰眼，前前后后捞出各种鱼还有林蛙好几百斤，自家吃不了，送人了一部分，还卖了一些钱。 还真是应了那句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药的使用，鱼虾之类的也少了很多。 不过相比于几十年后，那肯定还是物产丰富。 林野从空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父母离婚的事还不知道办得如何，所以他没有急着去一中看妹妹，直接坐火车先回了林业局。 等骑回了潘秀华家，林野进屋后，看到只有李琳琳趴在炕桌上写作业，却没有其他人的影踪。 “你大姨还有你爸妈他们都没回来啊？” 李琳琳放下手里的笔，摇着头说道，“没有，二哥，他们中午也没回来。” 林野蹙眉，又看了一眼时间，“都这个点儿了，按说应该……他们会不会在新租的房子那边？” 李琳琳眼睛一亮，“很有可能，二哥你要去吗？我也想去！” 林野对娇憨的小表妹还是很喜欢的，立刻笑着说，“好啊，那你快点儿穿大衣穿棉鞋。” 李琳琳欢呼了一声，立即出溜下炕。 林野又转身去了厨房，把炉子压上了一些煤。 免得他们晚些时候回家彻底熄灭了炉火，还得重新点炉子不说，屋里的温度也下去了。 林野推着车子先出了大门，跨坐在自行车上。 等李琳琳锁好了门，爬上车后架坐好后，他才一蹬脚蹬子朝着向阳街而去。 一路上，李琳琳叽叽喳喳的就没停过嘴。 不是跟林野打听他今天卖窝瓜饼的情况，就是说起他们学校老师同学还有排练演出的事。 林野不由想到多年以后的小表妹。 为生活奔波劳碌的眼睛里只剩下麻木和浓浓疲惫，已经很少有这样欢快语气说话的时刻了。 也许，这就是人生吧。 等林野骑到距离向阳街还有两三分钟路程的地方，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个戴着红帽子的女子，正蹲在自行车旁鼓捣着，似乎车子坏了。 毕竟这么冷，还快要黑天了，他打算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结果，林野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询问。 那个人就忽的站了起来，“林野！太巧了。” 她说话间，往下拽了拽围巾，露出了俏丽的整张脸庞。 分明是程依梦。 林野也很意外和惊奇。 这已经是短短几天内两人的第二次遇见了。 “是啊，真的很巧。你自行车怎么了？” “车链子掉了，我弄了半天也不行，正打算实在修不好就推着走呢。” 程依梦看了看从林野车后座下来的小姑娘，柔声问道，“这是你家亲戚吗？” 林野笑着点头，“对，我老姨家的小表妹。琳琳，快叫姐姐。” “姐姐好。”李琳琳乖巧的叫人，眼眸里却跳动着八卦的光芒。 程依梦冲她温柔的笑着打招呼，“诶，琳琳你好。” 林野把自行车车梯子支好，然后走上前去，“我先帮你看看吧。” “好。那麻烦你了。”程依梦朝旁边挪了挪让出位置。 “举手之劳，又是老同学，不用那么客气。”林野说完就蹲下开始检查修理。 李琳琳也凑过来一些。 不过，不同于程依梦注视着林野。 她偷偷的打量着这位漂亮姐姐。 林野其实对于修自行车也有些手生，但或许是肌肉记忆还在，竟然三两下的就给弄好了。 “行了。” 程依梦眉眼含笑的望着林野夸赞道，“你可真厉害。” 林野感觉，程依梦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好像有钩子。 他轻咳一声，谦虚的笑着说，“也是碰巧而已。” 第23章 对你有意思 自行车修好了，程依梦也动作秀气的骑了上去。 两人一起在不算宽的马路上并排骑车。 不聊天的话，氛围肯定带着那么几分尴尬。 林野随口说了一句，“你下班挺早啊。” 程依梦连忙说道，“我今天有事早走了一会儿，平时这个点还没下班。” 林野恍然的笑了，“我说嘛，记得一般单位都是五点下班，还以为你们电话局下班早呢。” 程依梦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露出的脸颊都变红了，“我们跟其他单位差不多。那你们林场几点下班呀？” “冬天天黑就下班了。不过从作业的地方把我们拉回青年点也得5点多了。”林野从回来以后也没再上过一天班，但对一些事记忆犹新。 程依梦感慨道，“那你们林场人好多呀，还有车运人。” 林野笑了笑，“是啊，大林场，男宿舍两排二十多米大通铺。” 两人就这样轻松的闲聊着，后面还有个不时抿着嘴偷笑的李琳琳，很快骑到了向阳街。 看着林野也要往胡同里拐，程依梦诧异的哎了一声，“我记得你家不住在这个街。” “对。”林野大大方方的坦言道，“以后暂时会住这边了，我租了唐国良家的房子。” 程依梦眼睛发亮的惊呼，“原来是你租的他家房子呀！” 她忙笑着解释道，“我也是那天无意间听我奶奶说他家老房子有人租了，却没想到是你。其实，我是过来给我爷爷奶奶送东西的，他们跟唐国良家中间隔了一趟房。” “是吗？那离的很近啊。” 林野感叹，难怪会那么巧的再度遇见。 转念一想他们父亲都是林业三师的，老房子分到一起再正常不过了。 程依梦先到了地方，她灵巧的下了车子，“林野，今天谢谢你了。” “都说了老同学之间不用那么客气。那我先走了，再见。”林野冲她潇洒的挥了挥手。 “好，再见。” 程依梦目送林野离开了一段距离，然后才推车进了门洞。 而这一切都被坐在后面的李琳琳看在了眼里，她都已经忍了半天了，哪里还能忍得住，用力的捶打了一下林野的后背，笑嘻嘻的小声说，“二哥，你这女同学好像对你有意思！” 林野差点被小表妹一惊一乍给弄的骑车画龙摔倒，连忙轻斥，“不要瞎说。” 李琳琳顿时激动了，“哪能是瞎说呢！那天洗澡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她？” “是她，但也不代表对我有意思！你小孩家家的想法还挺多。” 现在这个年代还很封建保守，尤其姑娘家的名声非常重要。 即便林野也感觉到了程依梦现在对自己跟从前不一样，似乎有了些许好感。 但他和才上初一的小表妹肯定不能承认。 免得还没怎么着呢，就嚷嚷的人尽皆知，到时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李琳琳不满的抱起了手臂，“哼！你们这些大人总把我当小孩！” 林野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这时，他也骑到了新家门口，看到大门敞开着，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等到进了院，正在收拾的李天明率先发现了他们。 “伱们俩过来了！我们刚刚还说呢，差不多就回那边，等明天白天再收拾。” “我到家只有琳琳在，猜想你们估计在这里就带她来了。” 林野进屋后，环顾了一下周围，感觉多了很多明显是从那个家里拿过来的东西，从衣服被子到锅碗瓢盆咸菜坛子。 “离婚的事办的顺利吗？” 坐在炕沿边叠衣服的潘秀荣叹了口气，“不咋顺利。我们上午去单位倒是把介绍信开出来了。然后去那块儿人家要户口本，结婚证，工作证，单位介绍信，离婚协议，还有财产分割，孩子的问题都得确定，说之后还得街道去调查确定婚姻破裂才能给办手续。” 林野看出来母亲有些郁闷了。 毕竟，今天早上走之前还想着尽可能的在一天之内把事情办妥，从此开始新生活。 他宽慰道，“没事，好饭不怕晚。反正已经决定离婚了，就差個手续的事。” 潘秀荣抿着唇点点头，“对，你老姨和你老姨夫也是这么劝我的。这不我们随后就去花园街那边了，把咱们娘几个的东西都收拾了。” 林野不用问都知道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肯定又发生了事，他直接转移话题，“我和琳琳都饿了，你们是不是也没吃，不如等明天再说吧。” 潘秀荣一听儿子外甥女饿着呢，立刻起身，“行，那就等明天搬过来再收拾。” 一辆自行车，肯定装不下他们五个人。 所以，林野先让李天明驮着潘秀华和李琳琳走了。 他和母亲在后面步行回去，顺便也聊聊天，说些体己话。 潘秀荣果然按耐不住，气呼呼的跟林野说起： “这老太太可真不是个东西，把我之前压箱底舍不得穿的衣服都给霍霍了，还让我赶紧把家里的钱拿出来，好让她二儿子带走给林龙结婚！ 做她的春秋大梦！我就算是离婚了，也不可能便宜他们啊！倒是你爸那个老瘪犊子放话说家里的280块钱他一分钱不要，过后会去找别人借钱。 算他有点良心，不过也不多，这可都是咱们娘几个攒下的钱，他还挺能说大话甩小钱买好的……” 林野默默的听着母亲讲述白天的情况，适时的说上一句。 让她能把那些负面的东西释放出来，免得憋在心里难受。 等他们回到潘秀华家的时候，李天明从山上带回来的那两只野鸡已经炖上了。 另外还炒了大葱鸡蛋，焖了一锅二米饭。 野鸡肉鲜美好吃，再加上老姨夫的厨艺好，林野多吃了一碗饭。 饭后，他趁着大家都不注意，悄悄给李天明的搪瓷杯里加了一点点井水。 之所以没有在李天明下山回来那晚就加，也是因为这个井水有点安眠的作用，同时对皮肤的改善挺明显。 李天明在家吃好睡好气色也好了不少，恰好可以不那么引人怀疑…… 第24章 兄弟 第二天早上，林野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悄悄观察李天明。 瞧着李天明整个人容光焕发不少，却又没有到太夸张的程度。 他在心里为自己掌控的计量精准而点赞的同时，故意说道，“老姨夫，看来你昨晚睡得不错，脸色很好啊。” 李天明正在弯腰洗脸，闻言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呵呵的笑了，“的确挺好，头挨枕头就睡着了，再睁眼天亮了。 估计还是家里炕睡得舒服，解乏，早上起来浑身可得劲了，腿也不疼腰也不酸了，一想到明天起早就得上去，还有点不爱动弹呢。” 林野知道，他们这些伐木工人住的工棚条件很是艰苦。 虽然里面搭建了炉子火墙，两边住着的人都能借上火墙的温度，上面的平台还能放上工作用的手套鞋袜等烘干。 但毕竟是零下三四十度的深山老林中，炉子需要日夜不停的燃烧，只要火一停就变冷了，甚至冻得人戴帽子睡觉。 “那你再多待几天呗。” 李天明把毛巾拧干了擦脸，声音闷闷的说，“不行啊，现在采伐任务重，工队少我一个，少干不少立方。等阳历年吧，我看看能不能再下来。” 林野虽然有点不舍，但也明白目前的情况，只能先这样维持现状了，“也行。估计到时候慧慧和小峰也能回来过节，小静也放寒假回来了，咱们去国营饭店狠搓一顿，我请客。” 李天明把林野当成自己另一个儿子一样，也不跟他客气，“成啊，反正你小子现在比他们能挣钱，应该破费点。” 在一旁做饭的潘秀荣和潘秀华姐妹俩，也都笑眯眯的接茬道： “对呗，要是大野天天都能干那卖窝瓜饼的活，大闺女他们两人加一块的工资也赶不上啊。” “可不咋的，所以必须得让我家老二好好请大家伙一顿才行。” 林野在欢快愉悦的氛围里，吃完了早饭。 本来想把他和母亲的东西搬到新家，顺便收拾收拾。 结果又被他们以赚钱要紧，给赶出了家门。 林野到了市场的时候，陈伟光显然正翘首期盼他的到来。 他一边帮着卸车，一边难掩激动的说道，“老弟，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呢！” 林野一看他满脸喜色眼睛泛光的样子，就猜到了那二十多袋南瓜饼，肯定销售的异常顺利。 “全都卖没了？” “没了！我昨天下午过来摆摊，没过多久就全都卖了。老弟，太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了，不但家里人捞着吃了，还赚到了钱。” 陈伟光也有样学样，煎了一些南瓜饼放在铝饭盒里，供人品尝。 不过，他没有林野那么大方，都切成了一点点的小块，但依然效果极好。 “陈哥，你太客气了，咱们也属于互惠互利。” 因为从陈家拿到了野山参的参籽，林野对陈伟光也怀有感激和高看了一眼，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想继续的合作下去。 陈伟光略有些忐忑的小声说，“我今天带了不少钱，你看能不能再批给我一百袋？你放心，我等你走了再在市场里卖，绝对不跟你抢生意。” 林野没有丝毫犹豫的低声说道，“可以。下午我送到你家里去。” 他打算待会先去学校看妹妹，给她送吃的和钱。 而晚些时候去送货也更加稳妥一些。 陈伟光顿时开心激动不已，尽量的压低了声音说，“好啊！那我在家等着伱。” 两人有说有笑的一幕，落在密切关注他们的人眼里，自然各有一番想法和思量。 林野刚并排的摆好花筐，就凑上来一位揣着手的小个子男人。 “同志，你那南瓜饼也批给我点儿呗？” 林野记起来这個人之前就曾问过他苹果的货源，“不好意思啊，暂时只够我们两人卖。” 他之所以拒绝，除了因为目前靠着母亲和老姨做不出来太多，又不想让她们太过劳累，也担心人杂了容易出事。 至于说雇人扩大规模，现在还是七上八下原则。 并且傻子瓜子的前车之鉴在那摆着，林野不想搞大了挂上号一有事就是现成的靶子。 “他不就是帮你占了几天位置吗？你俩也没啥交情啊！” 男人非常的不满和后悔，早知道他也锲而不舍的好好维护这个小子了，谁能想到除了苹果还能有南瓜饼啊。 陈伟光早就在一旁瞄着呢，对于林野说的话心里感动异常，立即过来抢白了一句，“我们有没有交情还能告诉你啊？这可是我兄弟！兄弟两个字你懂吗？” 男人了解陈伟光的一些底细，知道他有个蹲笆篱子的哥哥快要出来了，只好悻悻的走了。 林野没想到陈伟光看着挺憨厚的，关键时刻眼珠子一瞪还有些厉害，不过他并未多想。 卖了两秤苹果后，收费的又来了。 依然收了五毛钱。 林野清楚这人是故意多要一毛钱，但不想计较和犯话，痛快的直接给了。 等把一筐苹果卖空，南瓜饼还有几袋，林野也收摊不卖了。 离开市场，他确定后面没有尾巴进了空间换装。 出来后，林野先去一趟国营饭店买了红烧肉和白米饭用铝饭盒装好。 之后又去了百货大楼买了些糕点和罐头。 这次到了一中的时候，赶上了下课时间，学校操场上和教学楼门口三三两两的都是人。 林野刚要走进去找人，就听到了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循声望过去，发现正是自己妹妹。 看这丫头脸色如常，似乎比上次见还乐呵一些，也稍稍放了心。 不止他，母亲和大哥他们也不想让离婚的事情影响到林静。 林静这次看到了露脸的林野，惊奇的瞪大了眼睛，“二哥，你怎么变化这么大呀，比庐山恋的男主角还要精神好看！” 林野被妹妹夸成了这样，自然也很开心，“这话我们私下里说说就行了，可千万不要被你同学们听到，不然都想要见一见我的庐山真面目怎么办？” 林静没料到林野不但形象上有变化，人也变得这么幽默风趣，顿时乐不可支。 “二哥，你也太逗了。” 兄妹俩站在一起说了会儿话，林野把准备好的东西交到她手里，“这里面的红烧肉和米饭一会儿你就趁热吃了。” 林静吃惊极了，感觉跟接了一个烫手山芋似的急声问，“二哥，这是从家给我带的还是你买的？” 第25章 捕鱼 林野被妹妹的反应弄得一怔，“在国营饭店买的。” 林静一张小脸都皱巴了，“二哥，上次你不但给了我两块钱，还买了钢笔和不少好吃的，后来听我们同学说那大苹果可贵了，两个得花不少钱吧？” 林野有点心虚的摸了摸脸颊，“也没花多少钱。你吃就完了，关注这些做什么？” 林静苦笑，“我能不关注吗？这次你还买红烧肉给我吃，爸要是知道了肯定急眼，又该跟妈吵架干仗了！本来供我上学，他就挺……唉，你还是快拿回去吧！” 由于年代久远，林野都忘却这茬了，不由对林福海更加怨恨不满。 但凡有点当父亲的样儿，也不会那样区别对待侄子和自己的儿女。 他强压下火气，面色如常的笑着说，“拿回去做什么？你不知道，最近我跟妈找了一个比较赚钱的活计，以后别说红烧肉了，想吃什么咱都能吃得起。” “真的吗？”林静半信半疑。 林野摸了摸林静的头顶，语气笃定的说，“当然是真的，等你放假回家就知道了。老姨也跟着干呢，给人加工窝瓜饼。” 林静听林野说的煞有其事，不像是假的，“那等我放寒假了回去也帮着一起做。” 林野也不想让妹妹一天天的只知道学习，“好啊，到时也像琳琳一样，给发工钱。” 听林野这么一说，林静终于彻底的相信了，“老姨家琳琳赚了多少工钱啦？” “五毛钱。” “那也不少了。” 兄妹俩相视而笑。 之后，林静极力央求林野等她放学一起去食堂。 林野为了不让妹妹再失望，肯定不会拒绝。 于是林静回了教室上课，他在教学楼里四处转了转。 感觉实在没意思，还找隐蔽地方进空间待了半天，清点出了一百袋南瓜饼装好。 等林静下课，林野跟她去了学校的食堂。 看过了简陋糟糕的环境和清汤寡水令人没有食欲的饭菜，林野更心疼妹妹了，盼着寒假早点到来，给她好好的补一补。 下午一点钟，林野去了陈家送货。 他刚骑到大门口，下了车子，陈伟光就从屋里窜了出来。 “老弟，你来了！” 林野笑着说，“是不是等急了？” 陈伟光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 他热情的把林野让进了院，随手关好了大门。 林野回头，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关闭的木头大门，停了下来。 “我们在哪里点数？” “就在这儿吧。” 陈伟光拽过来两个花筐。 两人点数付款十分的有速度。 林野没有多做停留，很快离开了。 陈伟光把林野送到了大门外，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才迫不及待的转身回了院。 他欣喜的摆弄着一袋袋南瓜饼，仿佛看到了很快要有钱进账。 这时，陈父从屋里出来，“小林走了？” 陈伟光笑呵呵的说，“走了。” 陈父背着手踱步到了院子中央，“大光，人家那么讲究，你也得够意思才行。” “你放心吧，爸，我肯定跟他好好处。”陈伟光眼底闪过一抹晦涩，“我还惦着等我哥出来，要是没啥干的，也从这老弟手里批货卖呢。” . 林野回到潘秀华家的时候，看见李天明也加入到了做窝瓜饼的阵营。 根本没有他的用武之地。 于是主动请缨去新家那边烧屋子。 不过在走之前，他悄悄的去老姨家仓房翻出了抄网、尖镐、铁锹、还有梭镖型的破冰工具放进了空间里。 打算趁着这会儿午后阳光正好，温度没那么低，去向阳街附近的大河上找个地方凿冰窟窿抓鱼。 冬天零下三十多度，河面结了厚达一米多的冰。 浅水的河段已经冻干了底，只有深水窝子冰层下面有活水的地方，或许能藏着不少越冬鱼。 现在这个时候完全靠体力刨挖，工程量不小。 可不像以后凿冰洞都是用油锯、电锯破冰，凿個冰窟窿非常快。 幸好，林野自从喝了井水，力气变得极大，相信一个人也能低调的悄悄搞定。 但是，到底好多年没有干过凿冰捕鱼的事了，通常都是去市场买现成的，曾经年轻时候有过的经验也早已淡忘了。 林野既兴奋又夹杂着几分忐忑的骑到了大河边。 越是靠近河岸空旷的地方，越是风大。 冷冽的寒风，呼呼的吹着，穿透力极强，不但能把身穿厚衣服的人们几个瞬间打透了，也刮得人睁不开眼睛。 林野眯起了眼睛，极目远眺，还是觉得过了大桥的一个拐弯处或许不错。 因为那里河岸有两三米高，上面是一片树林，底下的水在夏天的时候应该有两米多深。 林野再度骑上车子，猛蹬一二五的到了那边。 四处瞧了瞧，确定的确没人，才放心的收起了自行车。 然后，他下到覆盖着一层积雪的冰面上，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圈。 有经验的鱼把头或许只要趴在冰缝上听一阵，就能选定一个开凿冰窟窿的点。 可惜林野属于业余选手。 他不得不多走走转转。 免得最后白白的浪费了时间和力气。 终于，林野选定了一处感觉瞧着顺眼的地方。 反正不凿开，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大不了不出鱼的话，他再浪费点神奇的井水试一试。 林野拿出工具铲出六七平方的空场，然后开始用铁镐开刨。 冰层比林野想象中的要好刨多了。 也不知道是否跟他力气大了有关，明明冻得实诚坚硬的冰，刷刷的好像豆腐渣似的。 不到十多分钟的功夫，冰坑已经被他挖到了一米多深。 看到已经开始出现渗水，林野更加快速度，边淘水边攒冰。 眼看着要凿透了，林野连忙高高抬起破冰工具用力的一戳！ 只听扑哧一声，冰窟窿里的水在压力下窜出河面半米多高！ 他及时躲避，又迅速过去用力连戳几下，彻底打通了这个冰上捕鱼的窟窿。 接下来，出现了无比奇异的一幕！ 随着河水疯狂涌出来的几乎全是鱼和冬眠的林蛙，大大小小，好几种颜色。 林野用抄网把鱼捞到干净的冰面上，它们跳动几下就冻僵了。 他上前细看，有柳根子，穿钉子，泥鳅，老头鱼，还有细鳞鱼、鲫鱼等等。 因为冰底下缺氧的关系，四面的鱼还在往这聚集，从冰窟窿里往出冒个不停…… 第26章 收获 林野还没有使出神奇的井水，就来了一个井喷式的大丰收。 那满满的成就感和喜悦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他不顾河水溅到裤脚和鞋子上结了冰，也不嫌脱下棉手闷子冻手，欢喜的忙着收获。 直到冰窟窿不再冒鱼了，林野再度确定了周围没人，才往空间倒腾了一部分鲤鱼鲫鱼细鳞鱼柳根子穿钉子蝲蛄之类的。 毕竟暂时还不清楚放进去以后的存活情况，如果一股脑的全都弄进去，最后死掉太多可不美妙了。 至于林蛙，拢在一起能有几斤的样子。 除了放进空间一点做尝试，剩下他挑大个的打算跟一些鱼带回老姨家。 然后将小的母的都扔回了冰窟窿里。 东北林蛙也叫雪蛤，每年的冰雪时节，都要在水下冬眠100多天，被视为药用滋补和美容的名贵蛙种。 林蛙油是林蛙身上最珍贵的东西，有软黄金之称，但只有雌林蛙身上才有，是它的输卵管。 林蛙成体头较扁平，个头也大，吻端钝圆而略尖，眼大小适中，前肢短而粗壮，后肢较短，皮肤粗糙。 雄蛙背部及体侧一般为灰棕色微带绿色，有的为褐灰色或棕黑色，雌蛙多为红棕色或棕黄色。 除了从外表来分辨，等到做熟了的时候，雄蛙会前臂抱紧，雌蛙则张开。 林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现场，骑车去了新家。 他进屋后，没着急点灶坑和炉子，而是先进了空间。 从冰冷的地方换到了温暖如春环境里，第一件事自然是先脱下厚衣服和湿了的裤子鞋子。 即便因为井水的缘故，林野不再那么怕冷，但也经不住这么长时间的在室外严寒下折腾。 林野换上拖鞋后走去了河边。 看到之前匆忙扔进去的那些鱼虾，瞧着精神头十足，在水里面你追我赶的游来游去，立即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现在河里不再冷冷清清，等以后有机会再弄进来一些天上飞的地下跑的动物，届时空间里可热闹了。 林野取来抄网随意的在水边捞了一下，就有两条柳根鱼和一只蝲蛄落网。 他放了那两条鱼，把蝲蛄拿在手里观察把玩。 东北的蝲蛄跟小龙虾长得很像，但是对水质有很高的要求。 通常生活于山地溪流或山地附近的河川湖泊中，在沿岸的石块砂砾或落叶堆积处也比较容易找到。 几十年后这玩意可不多见了，市场需求量急剧上升，一百多一斤也供不应求。 相比于小龙虾，他还是觉得蝲蛄更加肉质鲜美好吃。 现在有了得天独厚的条件，自然要大养特养，实现吃蝲蛄的自由。 四点多的时候，林野骑车回了潘秀华家。 潘秀华正在厨房里做饭，一看进屋的外甥用网兜拎着个搪瓷盆，里面好像有活的东西在动，立刻凑上前。 “呀，这蛤蟆和鱼你在哪整的？” “碰见一个同学去大河凿冰捕鱼，我帮着伸了把手分到的。”林野面不改色地编着瞎话。 听到动静的潘秀荣李天明还有李琳琳他们，也都从东屋里走了出来。 “老二，那给你没少分啊。” “是呀，二哥，有的鱼还活着呢，我能养几条吗？” 面对李琳琳一脸渴望的小模样，林野忍俊不禁，“当然可以，你自己随便挑。” 李琳琳开心的蹦了起来，就去找空的罐头瓶了。 潘秀华无奈的吐槽道，“这鱼哪能养活了，小臭孩，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林野把东西交给了母亲，然后拿起大缸上的水舀子准备弄水洗手。 李天明站在一旁问道，“一共出了多少？” 林野顺口说道，“加一起也就几十斤吧。” 李天明面露追忆之色，“还是前些年的鱼和蛤蟆厚啊，现在真不行喽，天寒地冻费半天劲没有多少，还耽误工耽误事的，要是嘴馋了真不如买一口吃。” “是啊。”林野不想就这個话题深聊下去，笑着提议道，“老姨夫，待会儿咱们喝点？” 李天明顿时也笑了，“那有好菜必须得整两口啊。” 之后，林野趁着去厕所的机会，进到仓房里把拿走的东西都归了原位。 晚上这顿饭，除了林蛙炖土豆，酱焖小河鱼，还把更大一些的鱼裹上面粉用油炸了，又煎了窝瓜饼，炒了白菜干豆腐五花肉。 暖黄色的灯光下，几个人围坐在炕桌旁，边吃边聊。 林野和李天明慢悠悠的喝着烫好的白酒，只觉得从里到外的热热乎乎，很是惬意美好。 因为明天李天明还得起早回山上，两个人也没有喝太多，等潘秀荣她们吃完放下筷子不久就结束了战斗。 白天林野不在的时候，他们已经把东西搬到了新家。 等收拾了桌子碗筷，又坐在一起喝了会茶水聊了会儿天，母子俩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天上皎洁的弯月在给他们照亮。 潘秀荣关心的问起了林静的情况，“你妹妹在学校咋样啊？挺好的？” 林野自然不会隐瞒，而且还要添油加醋。 “……小静一看我竟然又给她送红烧肉，差点急哭了，害怕因为总给她花钱，林福海知道了跟你吵架干仗。还说本来供她念书就挺不愿意的……” 潘秀荣顿时又气又心疼女儿，愤愤的说道，“这老瘪犊子这么多年就没干过一件好事！我应该早就不跟他过了，拖了这么久，让你们几个也没少跟着受委屈遭罪。” 林野不想让母亲为了这件事自责后悔，温声说道，“妈，现在也不晚。你都不知道，你那么勇敢坚定的跟他离婚，我有多敬佩和崇拜。毕竟有的女人就算婚姻再不幸福也没有魄力迈出那一步。” 潘秀荣被儿子这一番话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你这孩子现在咋说话一套一套的，怪肉麻的。那你没跟你小妹透露点咱们弄窝瓜饼的事啊？” “我透露了。”林野故意说道，“小静听了以后可开心了，还说等放寒假回来的时候也要跟着一起做，挣工钱呢。” 潘秀荣立马有了笑模样，“这小妮子，竟然也跟琳琳一样惦着赚钱了。” 在新家的第一夜，林野本以为换个地方会睡不着。 结果，他跟母亲各自回屋后，关灯躺下不大一会儿就跟周公约会去了。 自从老姨父下山后，林野都是和母亲小表妹睡在一铺炕上。 即便她们打呼噜的声音不大，也没有发出多少噪音，但到底不如一个人睡起来清静舒适。 一夜好眠。 睡得好，早上起来的心情分外愉快。 林野和母亲在家收拾妥当，一起出了门。 正锁大门的时候，西边的那户邻居家也出来了人…… 第27章 买自行车 只见那人穿了一件洗褪色的花棉袄，右手拎着一桶冒尖的炉灰。 正是曾跟林野说过话的面容和善的中年女人。 后来，林野和李天明在院子里搭棚子灶台。 她还因为好奇进来家里打听过。 林野通过交谈知道了对方姓吴。 “你们这是搬过来住了？” “是的，吴大娘。” 林野跟潘秀荣笑着说了一句，“妈，这大娘人可好了，还借给我们工具了。” 潘秀荣立刻热情了几分，“吴姐，以后就是邻居了，有空了来家里坐。” 吴雅芳忙笑着说，“好啊，等得空的肯定上你家坐坐。” 毕竟刚刚搬过来还不熟悉，也没有太多可聊的，林野很快驮着潘秀荣走了。 吴雅芳望着娘俩的背影直到越来越远，才拎着空桶回了自家的院子。 东屋的炕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干瘦老头，是吴雅芳的丈夫陆胜利。 他在炕沿边磕了磕烟袋锅子，“你刚才在外面跟谁说话呢？” 吴雅芳抄起了放在炕头的毛线活，顺势坐下，“住老唐家房子的母子俩，这回彻底搬过来了。” 陆胜利拿起火柴盒，从中取出一根火柴，“这家人条件应该挺好，老唐家想往外租房一直要价挺高的，他们还扣了那么大的一个塑料棚子，得花不少钱。大冬天的搭灶台是要干啥呢？结婚办事也不像啊。” “我问过了，不是结婚办事，好像要干点啥。”吴雅芳瞄了一眼丈夫，“这小伙子长得可真精神，个头也高，说话唠嗑看起来也是个外场人，你说跟咱家二闺女合不合适？” 陆胜利差点儿烧着手，“你可快拉倒吧。都没看着他家老爷们，也不知道是没了还是咋的，家里啥情况都不了解呢就琢磨这事儿？俺二闺女可不是找不着对象！” 吴雅芳悠悠的叹了口气，“你二闺女的确能找着对象，但轻易可碰不到形象这么好的啊。她这是从沟里没回来，要是看见了我估计准保相中。” 陆胜利吧嗒的抽了一口烟袋锅子，眯起了眼睛没有反驳。 . 林野可不知道，有人相中他，想让他做女婿了。 他和母亲到了潘秀华家的时候，李天明早就走了。 李琳琳也去了学校上学。 只有潘秀华一个人在屋里的面板上揉着面团，“你们吃饭没？” 林野瞧出老姨不如之前乐呵，估计人走了，有些不习惯，“吃过了。我妈做的呛汤挂面。” 潘秀华哎了一声，“我还特意给你们留饭了呢。” 林野陪着姐妹俩聊了会，就骑着车子离开了。 他再次坐火车去了市里，却没去农贸市场。 因为倒也不必每天都过去。 而且已经批给了陈伟光一百袋，至少能卖两天。 眼看着新家这边的灶台能够使用，老姨就要过来家里干活了。 即使距离不远，他也不能总一直占用人家自行车，让娘俩步行吧。 所以，林野打算去买一台二手的旧自行车。 至于为什么不买新的，当然是因为首先没有票，另外新的价钱很贵还容易丢。 况且，他干的是倒买倒卖，这個年代低调深藏不露才是正确的做法。 关于去哪里买的问题，林野打听到了市里有一家国营的委托商店，打算先过去看看。 如果没有遇到合适的，有些修自行车的人手里估计也能有。 由于物质匮乏，经济水平不高，人们想要买什么东西都要面临两个难题，一个是买不到，另一个是买不起。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委托商店应运而生。 在大城市里，可以在委托店买到很多东西，比如二手自行车、手表，甚至是钢琴。 但林区这边的委托商店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店铺面积不算大，里面的柜台很高。 越过柜台可以看见很多木质的挂钟座钟和已经泛黄的怀表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旧物。 周围摆放着旧家具和缝纫机自行车等等，大约七八成新。 林野顿时来了兴致。 他这回不单单的想买自行车，对能放进空间的家具也十分感兴趣。 当然，如果再能有点意外收获就更好了。 曾几何时，他看到过一些关于委托商店的传闻。 有人专逛委托商店，不为买，单为逛，过去不兴叫“捡漏儿”，可懂行的人真能从委托行里，花百八十块钱买回劳力士手表，凤头自行车和黄花梨家具来。 委托商店的工作人员是个戴着眼镜的老师傅，他坐在柜台里，抬头看了看，又继续擦拭起手里的老怀表。 林野并不需要人接待，更喜欢四处的看看自助购物。 他走走停停，用脚丈量了一遍商店。 最后停在了老师傅所在的柜台前。 透过玻璃能看到柜台里有各种瓷器玉器和金银首饰。 第28章 木刻楞 金银首饰，林野不感兴趣。 以后如果想给母亲或者其他人买，当然不会买二手的旧物。 倒是玉器瓷器可以看一看。 万一里面有真东西，他买到的话可算捡漏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林野在柜台前驻足，慢慢巡视起来。 过了一会儿，老师傅把老怀表放在了一旁，用毛巾擦了擦手，出声问道，“小伙子，你想买什么？” 林野这时刚好寻到了一个顺眼的，指了指里面，“师傅，我想看看那个蓝色的小瓷罐。” 老师傅将上大下小呈圆形的瓷罐取了出来，放在了柜台上，“这是冰梅蓝釉罐，五块钱。” “好，我先瞅瞅。” 林野并没有被价格吓住，但也没急着拿在手里，而是先凑近了观察它的材质和上面绘制的花朵图案。 然后才拿起来细细端详，只觉得越看越雅致漂亮，就算是没有捡到漏，买回去装茶叶也挺好。 林野轻轻的放下，“好，我要了。” 在月工资几十的年代里，五块钱可不是一笔小钱。 老师傅没想到眼前这个长得挺俊的小伙子，这么痛快的就把东西给买了，他的态度也有了变化。 “好，我马上给你开票。” 林野打个手势说道，“不急，师傅。我还想再看看别的，到时一起开吧。” 老师傅又暗暗的上下打量了两眼林野，然后笑着说，“行，那我把这瓷罐放好，你先看着，待会一起开。” 林野慢悠悠的继续挑选着，很快又瞄上了一件翠绿欲滴上面雕刻着树木的玉牌。 自从意外的开启了石头空间以后，他就对这些东西比较敏感和关注。 这回没用林野多言语，手指轻点了两下玻璃，老师傅就手脚麻利的从柜台里拿了出来。 入手的温热触感，却让林野心里一动。 按说这委托商店里温度并没有多高，一般的物件应该是冰凉才对。 除非这块玉是暖玉。 可是颜色…… 据说暖玉有灰白色、黄绿色或灰绿色等色啊，或许不会这样翠绿。 “多少钱？” 老师傅立刻回答，“这块玉牌也5块钱。” 林野把玉牌放回柜台，“好，这个也要了。” “好咧。” 老师傅声音都带了笑意，足以说明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卖出去两单多么高兴。 林野淘到了两样，就觉得不虚此行了。 并且还有些迫切想要研究研究这块玉牌的心思。 因此，他接下来没有在柜台这里停留，而是去看了自行车。 最终，在里面挑了一辆车身七八成新，带大梁的自行车。 三样一共花了65块钱。 林野出门后，就骑上了新买的二手自行车。 别说，虽是旧车子，经过修理和改造骑起来还是挺轻巧的，如果载重物的话应该也不成问题。 等找到了一处稳妥的地方，林野立刻连人带车进了空间。 他坐在平台上把厚衣服脱下，便开始研究起了新淘来的两样小玩意。 尤其对那块玉牌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然而，他才在手里看了一会儿，竟然越来越热，甚至达到了烫手的程度。 林野连忙快速放下。 一边搓着自己的手，一边感觉更加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忽然。 他听到了树叶沙沙响的声音。 循声望去，发现那棵不知名的树，手掌形状的叶子在无风自动。 虽然这一幕有点诡异，但林野倒没有多少害怕，并且立即冒出了一個想法。 莫非，这块玉牌的异常，跟空间或者这棵树有关？ 他果断的戴上了棉手闷子，拿起那块玉牌，朝着树的位置走去。 树叶的摆动更频繁了，好似在热烈欢迎。 待林野走到了枝繁叶茂的树下。 树干上面肉眼可见的裂开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口。 自从得到了这个空间，林野已经见识了太多奇迹时刻了，现在阈值被提高，也没有多么震惊了。 他福至心灵，猜测是这棵树想要玉牌。 只稍稍犹豫了一瞬，就投喂了进去。 树干迅速的合上，变得完好如初。 仿佛刚刚只是他的幻觉一样。 不过，也就过了几息的时间。 树木再度长高长大，枝头上多了密密麻麻含苞待放的粉白色花骨朵。 林野抚掌大笑。 怪不得无论他怎么浇井水也没有开花。 原来是缺少关键的东西。 这还真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赶得巧啊。 他在树下特意等了半天，也没有开花。 干脆离开了这里，去看椴树下的野山参生长情况。 结果，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原本拦截的无形屏障，竟然消失不见。 林野畅通无阻的朝着山上探索起来。 山林里的树木，他基本上都认识。 比如针叶树种有红松、白松、落叶松，阔叶树种有白桦、榆木、椴木、黄菠萝、水曲柳等等。 而且有的树龄很长，估计现在林业局采伐作业间伐的工段，也没有这么粗的了。 这让他不由产生了一个怀疑和猜测。 当初年轻时无意捡到的这块石头，会不会是集林区这里日月草木之精华形成的东西？ 想到这里，林野忍不住乐了。 反正无论是怎么回事，终究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 林野背着手在树林里转悠了一阵子后，蓦然生出了一个自己伐木建造木屋的想法。 其实，最开始林业三师挺进林区这里开发建设的时候，盖的就是木刻楞的房子。 林区的木刻楞，通常用几根原木立柱把房柁支起来，立柱和立柱间用原木段横着垒起来，再用枯草段混拌黄泥抹在里外的墙上。 房子的窗户小小的，室内就是泥土地，墙面用报纸糊着，泛着烟熏火燎的颜色，房顶一般是茅草铺的，条件好一点的用油毡。 而林野在空间里，温暖如春，也不需考虑防寒保暖的问题。 只要打好地基，把粗一点的木头放在最低层，一层一层地叠垒就行。 不过，仅仅靠一个人工程量可不小，手锯伐木的话得干到猴年马月？ 所以，他打算跟人借个油锯，到时也许几分钟就能放倒一棵。 至于找谁借嘛，林野轻抚下巴沉思了起来。 老姨夫在山上的深山老林里肯定排除在外了。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朋友，现在应该在二厂当油锯手…… 第29章 伐木 林野从市里到了林业局二厂的时候，已经十点半多了。 他跟门卫打了声招呼，把车子锁在一边，然后进去找人。 二厂跟林福海的工作单位经营项目一样，都是进行板方加工，但规模要小一些。 院子里除了厂房和办公楼，也有堆积如山的原木愣垛。 林野认识的朋友叫关红松，比他大好几岁。 两人当初一起在昆仑青年点干活，关系处的不错。 后来关红松调到了山下，接了他父亲的班，成为了工人。 林野正琢磨要不要找人问问，就看到了杵在愣垛旁边，跟一个拿着木材检验折尺的姑娘聊正欢的关红松。 “松哥！” “哎，野子！” 关红松立即撇下女同事，快步的走了过来，“你啥时候下来的？” “下来好几天了。”林野说话间，注意到那个应该是检尺员的姑娘在盯着他们。 关红松捶了林野肩膀一下，“那你咋才来找我呢？” “我才倒出来时间。”林野看了眼手表，“等你待会下班，咱们下馆子去？” 这时，去国营饭店吃饭还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普通老百姓除非逢年过节或有事情才舍得吃一顿，所以很多人把去国营饭店吃饭称为下馆子。 关红松爽朗的笑道，“行啊。正好有段时间没见了，边吃边聊再喝点。” 话落，他歪头打量着林野，“你最近变化可挺大啊，咋给自己捯饬这么精神呢？处对象了？” 林野无奈的摊手，“我倒是想处，可惜没有啊。估计跟换了发型有关吧。” “那可不是！你这脸又光溜又白净，是不是擦啥了？”关红松一边说着，一边拽下手套，摸了摸自己的脸。 林野睁眼说瞎话，“的确擦了一点我妈的友谊雪花膏。” 关红松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看看，我就说嘛。那等我回家也偷摸的擦点……省得人家小姑娘嫌我脸拉拉巴巴的。” 林野希望他不要被母亲发现了挨骂挨收拾，强忍着笑意低声逗趣，“哪个小姑娘嫌你，都上手了？” 关红松顿时涨红了脸，摇手否认，“没有！没有！” 林野知道，这时的人们还很羞涩含蓄，一般处对象了在大马路上也一前一后的走，有这种反应实属正常。 他善解人意的没有再刨根问底，而且换了话题。 很快到了十一点，下班的铃声响了。 许多着急回家的人们像开闸放水似的往外冲。 林野和关红松也在其中。 等两人到了位于林商店附近的国营饭店。 店内已经有了两桌吃饭的人。 聊天的声音不小，有些热闹。 他们按照门口小黑板上的今日菜单，点了麻辣豆腐和酸菜汆白肉，还有两盘饺子。 这会儿可不像以后先吃饭后交钱，都是先交钱开票，然后自助取餐。 而且国营饭店的服务员态度取决于本人的心情好坏。 甚至有的店里还贴着不准殴打顾客的标语，足以说明问题。 在交钱交粮票的时候，林野和关红松还进行了一顿极限拉扯。 最后林野以微弱优势胜出。 “松哥，下次你请。” “那咱可说好了啊。” 等菜的间隙，关红松也有点琢磨过味儿了。 “你找我是不是有啥事啊？有事你就说话，别客气。” 林野重生前几天还跟他一起喝过酒，遂直接说起，“除了吃饭喝酒，确实也有点事，我想借油锯拉木头。” 关红松讶异极了，“你爸单位不是有油锯吗？还用的着你出来借？” 林野并不觉得父母离婚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但现在还没办手续，又在这样的环境里不适宜细讲，“说来话长。我妈和我现在搬出来住了……” 关红松多少也了解林野家的一些情况，“哎，其实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等待会儿吃完饭伱就跟我一起回单位，把库房的那个高把051拿走。要不今天下午我帮你整去？” 林野连忙拒绝，“不用，你好好上班吧，我一个人完全能搞定。” 关红松见他不似装假，“行，那你有要我帮忙的时候就吱声。” 之后，菜和饺子陆续的出现在窗口。 俩人轮流的过去端回桌上。 许是几口酒下肚，关红松也放开了，打开了话匣子。 “之前你看到跟我说话的那個姑娘了吧？感觉她咋样？” “她是你们单位检尺员吗？”林野当时有瞧一眼对方的长相，挺一般的一个人，没有出彩的地方，也并不是关红松以后的媳妇。 关红松点头，“对。她舅舅挺厉害的，要不然也干不上检尺员，毕竟属干部序列。” 林野哑然失笑。 人情社会，有关系的总是不一样。 “你打算追她？” “嗯，我看她好像也有点那意思。可喜欢跟我说笑了。”关红松顿了顿，“对了，她表妹跟你好像还是同学呢。” 林野一头雾水的问道，“她表妹是谁啊？” 关红松滋溜一口酒，“叫程依梦吧，我跟她三哥程依柏是同届的。” 林野：“……” 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反正前世没听说关红松跟程依梦的表姐有过一段的事。 饭后，林野跟着关红松回二厂取上油锯，在后车架上绑好就离开了。 现在使用的油锯是草绿色的高把051，单缸、风冷、二冲程，燃料是混合油。 很简陋却很实用，伐木工人们不再需要跪着操作，可以站立着伐木，轻松了很多。 林野进空间以后，没有立刻拿着油锯去伐木，而是先坐下检查调整了一番。 之后，他才背着油锯雄赳赳气昂昂的挺进树林。 有些年头没有干伐木的活计了，着实有点手生。 但适应找到了感觉后，仅用几分钟的时间，伴随着吱嘎嘎的声音，一棵树就应声倒地，也是真爽真快乐。 如果不是在空间里，而是在采伐作业现场的话。 放倒树之前，伐木工和支杆工还得喊号子。 一般只有四句：“顺山倒”“上山倒”“下山倒”“横山倒”。 为的是告诉周围人树倒的方向，提醒附近作业工人注意安全。 林野前前后后干了一个多小时，就收割了一大堆合适做木屋的细木头。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出了空间。 林野到潘秀华家的时候，姐妹俩都在院子里收冻好的半成品。 见林野回来还驮着个油锯，纷纷问道，“搁哪儿借的？”“要拉木头啊？” “嗯，从朋友那里。”林野笑着说，“你们这两天就要去新家那边做了，柴火必须得供应充足啊。” 第30章 乐开了花 潘秀华笑眯眯的说道，“上午的时候我和你妈还说起这个事儿呢，怕这么不住火的烧，你同学家那两三个柈垛没多久就没了。” 潘秀荣手上干活的动作没停，“是的，人家说让咱们先用，之后不租了给补上就行，但那些老杆站杆啥的也得先锯成段才好劈柴啊……” 林野在大酱缸附近停好了自行车，也没卸油锯，打算待会回新家那边把活干了。 潘秀华看着变得越发成熟稳重，不再是毛头小子的外甥，有感而发，“姐，你看你家大野多有心，不声不响的人家就把该办的事儿都想着办了。他比我家小峰就大两岁，你看差出多些来？” 潘秀荣也注视着自己高大挺拔的二儿子，既欣慰又心情复杂，“我家老二现在办事儿的确越来越有谱了，唉，也是经历事长大了。” 林野本来心情不错的听着两人在那夸自己，见母亲说说竟然又要往林家上面转，出声转移她们的注意力，“你们今天又做了多少？” 潘秀华立即笑着说，“中午的时候你哥和你嫂子来了，然后也跟着一起帮忙，基本上全都弄了，就差装袋封口了。” 一听这两人来了，林野挑了挑眉，“那他们看到你们弄窝瓜饼没说什么？” 他说完，密切的观察着母亲和老姨的表情。 潘秀荣点头，“说了，你哥还说这下可放心了，然后我也嘱咐他们了，暂时别让老林家那些人知道，不然说不好又整啥幺蛾子，万一把这么好的活给弄没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林野感觉林城和邱丽凤的嘴还是挺严的，应该不能乱说，又问起，“街道那边调查确认的怎么样了？” 潘秀华撇了撇嘴，“听你嫂子说，那老太太着急让街道快点调查好办手续，每天上午下午都去找人家，估计也就这一两天吧，肯定能有结果。” 对于老太太的助攻，林野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之前还担心夜长梦多，拖久了离婚的决心就下降了。 他故意说道，“找得好啊。不然凭着那些人拖拖拉拉的办事效率还说不定要给拖到什么时候呢，咱们户口不迁出来还得吃高价粮。” 潘秀荣顿时被说道了心坎里，“谁说不是呢！户口啥的得赶紧分出来，咱们好拿粮本买供应粮啊。所以我一听说还挺高兴的，要不然再等等没有消息，我都想去街道找一找了。老二，你那油锯说借多久没有？” 关红松特意拿的库房的油锯，就是为了给林野打出宽裕的时间量，因此他笃定的说道，“弄完了还回去就行。” 潘秀荣忙说，“那先不急着锯木头，咱抓紧把这些袋都封好，完了伱去把货送了再取一些窝瓜块回来，不然该耽误干活了。” 林野对此没意见，“行啊。” 他先把油锯从车后架上卸了下来，拎进了屋里放好。 然后点上蜡烛，拿一根锯条，把装好袋的窝瓜饼进行封口。 这活林野还挺喜欢干的，而且越干速度越快。 三人没用多久就把新做出来的都通通封好了。 之后，林野假装去送货，等再回来的时候，掏出了16块7毛钱。 潘秀荣和潘秀华这次已经没有第一次那么激动了，但依然很开心。 姐妹俩有商有量的打算晚上烙油饼，炒土豆丝，炒豆芽，炸鸡蛋酱，再切点儿葱丝，大饼卷一切。 林野主动揽下了打土豆皮擦土豆丝的活计。 很快，李琳琳放学回来了。 她先去看养在罐头瓶子里的鱼，见还活得好好的才放下书包。 “二哥，这活我也能干，我来呀？” “不用了，你再伤到手。”林野现在手里的木头擦板非常锋利，一不小心就容易擦掉一块皮，他故作神秘的眨眨眼，“你去樟木箱上找找，有惊喜。” 李琳琳顿时眼睛冒光，“啥惊喜啊？”然后扭身就跑回了东屋。 等看到有七毛钱的时候，哪里能猜不到这是她的工钱？ 她立刻开心的蹦了起来，还对着坐在炕沿边干活的潘秀荣和潘秀华又搂又抱。 林野在厨房看着听着也一脸的笑意，觉得小表妹真是娇憨可爱。 吃完晚饭，潘秀荣打算继续留下干活，林野则先回去，晚些时候再过来接人。 结果，林野还没有走出屋，林城和邱丽凤竟然又来了。 潘秀荣看着这两口子有点忧心的说道，“你们这样总过来，不挨说啊？” 林城笑呵呵的说，“没事，妈。反正我们去我老丈母娘家吃的饭，然后回去说加班，他们也不知道。” 林城和邱丽凤都在胶合板厂上班。 两人也是到了这个单位工作以后，才处上对象结婚的。 “好，你们能应付明白就行。”儿子大了，而且都结婚了，潘秀荣也不想过多的去管他们。 林城看到林野穿上了棉猴，问道，“老二，你干啥去？” 林野正了正刚戴上的帽子，“我回去先烧屋子，再趁着不算太晚锯木头、劈柈子。” 林城立刻拿起了放在炕沿边的棉手闷子，“那我跟你一起去吧，两个人干活快。” 多个人干活，林野自然不会拒绝，而且林城身为大儿子也应该出一份力。 “行啊，那走吧，顺便把老姨家的大斧带上。” “那你们去吧，我在这帮妈和老姨做窝瓜饼。”邱丽凤说话间还冲林城使了一個眼色。 林野刚好捕捉到了这一幕，心里不由冒出了一些猜测。 兄弟俩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离开了潘秀华家，直奔向阳街那边而去。 路上，两人披着夜色骑行，免不了聊天。 “老二，我真没想到你不回山上青年点了，还找了个抛头露面给人卖东西的活。一点儿都不像你从前的性格。” 在林城的记忆中，弟弟老实巴交还有些脸皮薄，现在却一次次在刷新他的认知。 林野攥紧车把，注视着前方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象，淡淡说道，“不像才正常，人哪有永远不变的。而且现在改革开放了，思想观念也得变一变，给人卖东西当小摊小贩也不丢人。” 林城尽量跟上林野骑车的速度，与他保持平行，“你说的对，可一般人顾及脸面豁不出去。你不但自己干，还顺便给妈和老姨也弄到了挺挣钱的活，真是不错。” 林野转头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林城，知道后面肯定还有内容。 果然。 林城清了清嗓子，“老二啊，你看……嗯……能不能帮我丈母娘问问，还需不需要人干这活？你嫂子她妈也挺能干的，家里孩子多负担重，如果能有个赚钱的活计，也能宽松不少。” 第31章 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林野知道，林城的丈母娘是一个很干净利索的老太太。 后来母亲去世，两人的儿子，也就是他的侄子，是老太太一手伺候带大的，被教育的很好。 “我只能说帮忙问问，至于具体用不用的不好说。” 林城立刻高兴的说道，“没事，不管成不成，我跟你嫂子还有她妈都特别谢谢你。” 林野笑着说道，“都是亲戚，不用那么客气。” 等到了新家，进屋后，林野先拿松树明子引火烧炉子和两个灶坑。 林城屋里屋外的转了一圈，感慨了几句房子还不错之后，就把放在杖子附近长短粗细不一的木头往院里倒腾。 林野将柴火填得满满的，也戴着帽子手套出了屋。 他三下两下的启动了油锯。 选择了一根四五米长最粗的木头，开始干活。 油锯的刺牙深深扎进木头当中，链条切入并向里钻去，一股股木屑喷溅出来。 林野干脆利落的像在切菜一样，没用多长时间，就全部锯成了一段一段的了。 两人分别拿起锋利的大斧头，从圆滚滚劈成大块，又变成小块。 林区的男人，或许从刚刚能拿动小斧子就随着大人劈柴火，因此劈柴是必备的技能之一。 不过，劈柴看似简单，却是有技术含量的。 首先，要找一块扁平状的木柈横放在脚下，做为枕垫，夯实基础。 然后拿来一块柈子，脚踩一头，另一头放在枕垫上。 看木柈的纹理，躲开结子，找准劈点下斧，木头柈子才易于开裂。 然后下斧要准确，这个就需要长期的实践过程才能做到。 技术熟练的效率就高，否则费力还不出数。 这就好比开车一样，同样的一辆车，有的人活好就开的好，有的人活差就开的糟糕。 哥俩在院子里借着月色和窗户里透出来的灯光，咔咔的劈着柴火。 但比较起来，还是林野更加行云流水，好像武林高手一样，想劈哪就劈哪，随心所欲，连气息都没怎么变。 看到弟弟现在如此的有力气，干活还这么厉害，林城除了震惊，胜负欲霎时上来了，使出全身力气拼命的追赶。 等他们将劈完的柴火又码成整齐的柈垛，回去的时候，林野明显发现林城自行车骑的都不如之前有劲了。 他忍住笑意，开玩笑道，“大哥，你待会还能驮得动我嫂子回家吗？” 林城先是一脸不好意思，之后也噗嗤一声笑了，“还不是因为你！” 林野再也憋不住的笑出了声，“我看你劈的挺来劲儿啊。” 林城白了林野一眼，没好气的说，“能不来劲儿吗？咱俩就差几岁而已，又不是差几十岁。现在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林野耳畔忽然响起了范伟的那句‘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更是乐不可支，车子都被骑得七扭八扭的在雪地里画龙。 林城见弟弟笑得这么开怀，终于不再像个沉稳冷静的熟悉的陌生人，他感慨万千，也畅快的笑了。 兄弟俩的笑声，在浓浓夜色中传出了很远很远。 潘秀荣几人看到他们俩都挺乐呵的回来了，不免好奇的纷纷问询。 林野多少得给自己大哥在嫂子面前留点面子，三言两语的岔开了话题。 等各自载着人离开潘秀华家以后，潘秀荣拍了拍林野的后背问起，“你跟你哥到底咋回事儿啊？” 林野笑眯眯的为母亲解惑，“我哥跟我比赛劈柴火，累的够呛却输了。” 潘秀荣也笑的不行，“你们俩都20来岁了，又不是小孩，还比赛……哎呀，不过看到你们这样，妈是真开心啊。到啥时候打虎亲兄弟……” 林野直接打断了潘秀荣，“下句话不用说了，妈。” 潘秀荣叹了口气，“成，不说了。” 林野也不想破坏母亲的好心情，转移话题说道，“对了，妈，我哥还跟我私下里说了一件事，他丈母娘听说了做窝瓜饼的这件事也想干，让我帮忙问问老板还用不用人。” “估计是他们回去吃饭，你嫂子跟她娘家妈说的。” 潘秀荣想了想，说道，“那你就帮忙问问呗，亲家母那人挺好的挺实在的，当初跟你哥谈婚论嫁，彩礼东西人家都随大流，可好说话了。而且她家孩子多，七个女儿，两個儿子，也真够喝一壶的，能帮就帮一点吧。” 林野其实之前心里就已经有了决定，现在再听母亲这样一说，立刻装模作样的说道，“成，那我明天就问问老板。” “问问吧。”潘秀荣瞬间想起一个问题，“呀，这样会不会影响到我和伱老姨做窝瓜饼啊？” 林野立即给了安心的回答，“不会的。现在卖的挺好，需求量也增加了，估计老板巴不得有人给做呢。” 潘秀荣瞬间放了心，“那就好。妈还惦记能干的长远一些，多赚些钱，给你娶媳妇，供小静考学，然后咱们也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林野先是默默的听母亲说着，等她展望完美好的未来后，语气坚定的说道，“妈，你说的这些都会实现的。” 回到家之后，潘秀荣干了一天的活，很快洗洗睡了。 林野却关上了房间的灯，躺下闭目养神。 直到确定了东屋传来平稳均匀的呼噜声，他才进了空间。 反正也不困，趁着油锯还在手里，林野打算继续做个快乐的伐木工。 第二天，林野照旧先把潘秀荣送去老姨家里。 然后，去了市里的农贸市场。 对于他的神出鬼没，很多人显然已经适应了。 陈伟光更是料到了他肯定不会天天来，“老弟，你来啦。” 然后帮着往下卸花筐。 林野随口问道，“卖的怎么样？” “已经卖出去50多袋了！” 陈伟光人逢喜事精神爽，眼睛都比平时要亮。 林野也扬起了笑容，“那卖的不错。” “那是相当不错。我还以为不能卖这么快呢。”陈伟光满脸兴奋的小声说，“老弟，那个机关食堂姓刘的昨天上午从我这儿买走一袋南瓜饼。后来下午又来了，知道是你批给我的了。他说想要多来，不是个人，是单位要买……” 林野已经好几天没有和刘正通碰到了，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是吗，单位要的话应该少不了。” 陈伟光也真心为林野感到高兴，“肯定啊，所以他要是没来，你就去机关食堂找他。” 第32章 别他娘的给脸不要脸 “看看再说吧。” 林野清楚，上赶着不是买卖的道理，并没有那么急切。 况且，凭着目前的生产加工速度，刘正通单位如果一下子要买太多，他也提供不了。 陈伟光见林野不急不慌，仿佛根本不甚在意的样子，心里顿时更加肃然起敬和佩服，觉得这才是干大事儿的人，他以后也得多学着点。 林野刚卖了一会儿货，收费的又来了。 依然是雷打不动的五毛钱，他二话不说的就给了。 小眼睛弹了弹手里的毛票，跺了一下脚走了。 林野有点无语的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这人什么毛病。 陈伟光这时凑过来，“这小子的外号叫二黑子，跟我们家是邻居，可不是个东西了。” 林野并没有跟他一起吐槽，而是说了一句，“原来你们还是邻居。” 陈伟光点头，“是啊，没想到吧。不过我跟他玩不到一块去，所以也就算点头之交吧。” 这时又围上几个顾客，林野也没有功夫聊天了。 陈伟光却没有回他自己摊上，而是有眼力见的帮起忙来。 正在两人忙活的时候，红光满面的刘正通出现了。 “哎，老弟，你可让我等的好苦啊！” 林野笑着说道，“刘哥，我这是不知道，不然早就来了。” 刘正通瞄了一眼两个花筐内的情况，“你这还得多久啊？” 林野看了看剩了半筐的苹果，还有大概二三十袋南瓜饼，“估计还得一会儿。” 刘正通压低了声音说道，“你都听你旁边那位说了吧，我们采购组长正好这会儿在呢……” 陈伟光见状，立即抢先一步说道，“老弟，那你先跟着这位刘哥去吧，放心，摊上有我呢。” 林野没有信不着陈伟光，毕竟以后两人还要长期合作呢，只是也不知为什么，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好，那就麻烦你受累了啊。” 陈伟光笑呵呵的摆手，“咱们这关系，不用客气。” 林野跟着刘正通一起离开了农贸市场，朝着机关的方向走去。 只有两个人并肩同行，说话也方便了不少。 “刘哥，你们单位打算要多少啊？” 刘正通脱口说道，“暂时先要两百袋吧。” “那没少要啊。”林野顿时心里有了数，这些数量他还是能够轻松提供的。 刘正通瞄了瞄左右，小声又带着兴奋的说道，“老弟啊，不瞒你说，你这南瓜饼昨天可让我在大领导面前长脸了……” 即便对方不细说，林野也大概猜到了的过程，他大方的笑道，“那还是刘哥你平时工作做到位了，现在又有了这南瓜饼，锦上添花而已。” “你这小老弟就是会说话。”刘正通被说的通体舒畅，笑得更加灿烂。 两人边走边聊到了机关单位的门口。 传达室里的门卫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 刘正通显然跟对方很熟悉，还笑着聊了两句。 林野跟在刘正通的身后，进了办公楼，到了一间办公室的门口。 里面有個身材微胖，鼻梁上架着一副咖啡色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在喝茶水。 “钱组长，我把人带来了。小林，这是我们钱组长。” 林野知道，在物质匮乏缺衣少食的年代，采购可是个肥差，也难怪在满大街都是瘦子的时候，对方能有这样的体格子。 他不卑不亢的打招呼，“钱组长，您好。” 钱组长放下带着杯盖的茶杯，往上推了推眼镜，“原来伱就是那个卖南瓜饼的，小伙子长得不错嘛。” “您过奖了。” 两人客套的寒暄了几句后，就步入了正题。 最后南瓜饼被压价到了九毛钱一袋，长期为食堂供货，第一批200袋下午送到。 这件事是刘正通帮忙牵线办成的，林野肯定不会亏待了他。 等两人离开了办公室，林野借着去食堂认路的机会，在僻静的地方，塞给他一张大团结。 刘正通假意的推拒了两回，乐呵呵的收下，也起了提点的心思，“我们单位往年过年前都发国光苹果发带鱼啥的，你要是弄好了呀，今年一人发些南瓜饼和苹果，岂不是妥了……” 他们机关单位好多部门都在一起，人数可不少，林野当然明白这笔单子有多大，利润有多丰厚。 但是苹果绝对不能放那么多出来，不然麻烦也会接踵而至，他不能因小失大。 林野露出分外感激又无能为力的表情，“刘哥，那感情好。可惜这苹果是新品种马上就要没货了，南瓜饼也得看看人家外地那边能不能做出来。” 刘正通虽然有些惋惜这么好吃的苹果就要吃不到了，但也能理解新品种肯定产量不高。 “那就到时看看南瓜饼吧。” . 农贸市场里，收费的二黑子带着一个推着自行车的男人走到了林野的摊前。 陈伟光见他们二话不说的要搬花筐，顿时不干了。 “你们干啥啊？不能搬，这是我兄弟的摊！” 二黑子嗤笑一声，“才认识几天就称兄道弟的，你赶紧起开，不然我告诉你，连你的一起进去，这是抓投机倒把知道不？” 陈伟光扑过去趴在筐上，涨红着脸，瞪向两人，“二黑子！你少来那套，我还不知道你们是咋回事？这人就是你二姨家的表哥王奇！” 二黑子居高临下的指着陈伟光喝道，“我表哥咋了？这是人家工作范围之内的事！我告诉你啊，大光，看在咱们是邻居的份上，放你一马，别他娘的给脸不要脸啊！” 一时间，卖货的买货的都聚集到了附近围观看热闹。 林野回来，刚好赶上僵持的这一幕。 他立刻挤开人群，走上前把陈伟光扶了起来。 “老弟，你……”陈伟光焦急万分，急得眼睛都红了。 林野给了陈伟光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看向了那两个人。 二黑子和他表哥王奇见正主回来了，立即趾高气扬地说道，“你这是投机倒把，连人带货跟我们走一趟吧！” 林野不慌不忙的往下拽了拽脖套，露出整张脸。 “行啊，不过估计我前脚跟你们走，后脚你们就得恭恭敬敬的把我送回来，至于之后你们会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二黑子和王奇都面色微变，均没想到卖苹果的竟然长得这么精神，并且一副无所畏惧，颇有后台的样子。 “你啥意思？” 林野下巴微扬，故意桀骜不驯的说道，“字面意思。你们也不想想我像是真正摆摊的人吗？而且这些货一般人能弄的到？” 第33章 虚惊一场 林野这幅嚣张的姿态和掷地有声的话语，不但让围观的人们大都信以为真，两人也面面相觑踌躇起来。 要说这小伙的长相气质的确一看就是没有吃过苦，条件好家庭出来的，不然养不出这么白净的皮肤。 而且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而来时而不来。 倘若换个人有这么畅销又贵的货，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陈伟光心里对林野说的话半信半疑，但也看出来了这两人胆怯退缩了，他趁机开口说道，“二黑子，这老弟在市场卖货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要5毛就给你5毛，从来没差过事儿，今天当给我个面子行不行？” 这台阶递的其实并不太顺滑，但二黑子和王奇互看一眼，还是决定借坡下驴，纷纷装腔作势的说道，“行，看在你的面子上就通融一回。”“不过以后可得注意！” 两人尽量保持高姿态的扬长而去。 看热闹的人们更是兴奋异常的议论纷纷，同时对林野的真实身份产生了诸多的猜测。 陈伟光胸脯起伏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还骂了一句脏话。 林野倒没有他那么大反应，但心里着实也暗松一口气。 他早就看出来这个小眼睛是个小人，之前多收费用不过几毛钱也就给了。 现在竟然升级了，想要抓人扣货。 当一切处于模糊反复，灵活掌握的时候，最是难办，所以他才故意演了一出戏。 打算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幸好，虚惊一场，平稳度过。 “陈哥，收摊吧，那事谈成了，咱们喝酒庆祝去。” 陈伟光见林野气定神闲还有笑模样，立即心里安定了，“好，好。” 两人这边手脚麻利的收着摊，那边二黑子和王奇也走到了一处人少方便说话的地方。 二黑子阴沉着脸，“表哥，你说这小子，后面真有厉害人吗？” 王奇显然也对这件事持怀疑的态度，但又怕确实是真的，最后大水冲了龙王庙，惹到不该惹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应该有，要不他不会这么有恃无恐，不过也很有可能是在忽悠我们，你再观察几天看看。” “成，那就再看看。”二黑子没有达到原有的目的，心里很是不爽，“哼！要是被我发现他在糊弄我们，绝对没他好果子吃！” . 林野和陈伟光到了国营饭店的时候，时间还早，只有他们一桌客人。 两人点了一份小炒，一盘酱牛肉，还有一瓶白酒。 陈伟光赶紧把收的钱一分不少的奉上。 林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直接装进了兜里。 然后看着对面有些拘谨的陈伟光，真诚的说道，“陈哥，谢谢你那么拼命的帮我保住货。” 陈伟光连忙摆手，“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那把摊交给我了，我就必须得给你看好，也是那两个孙子不是人，估计是看你卖的东西都是贵货还很赚钱，他俩就动了歪心思，想要借着由头把货没收了，再跟你讹点钱。” 林野感觉不止这些，或许还想弄到货源之类的，但他没有多说，而是举起了酒杯，“总之谢谢了。” 陈伟光一脸的不好意思，“哎，都在酒里了。” 两人碰了碰杯，都一口闷下去半杯。 酒是沟通的桥梁，更何况俩人本来就有意交好，经过这次的事，关系更近密了一些。 边吃边聊半天后，陈伟光终于忍耐不住的低声问道，“老弟，我冒昧的问一句，你真的认识门子硬的人吗？” 林野眼眸微动，咽下口中的牛肉，笑着说道，“当然认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苹果是帮别人卖的，他不方便出面。 但因为这点小事就让他来处理，那岂不是杀鸡用牛刀了。而且人家不想让人知道才交给我来帮忙的……” 陈伟光无比认同的说道，“还真是这么回事，这种小啰啰都不值得让人家张回嘴。” “是啊，所以我想着能自己解决就先解决吧。”林野顺便把之后的打算说了，“再说苹果已经见底了，南瓜饼批给伱和机关食堂，我以后也未必能经常去市场摆摊了。” 一听这個，陈伟光自然关心起了如何批货的问题，“那我没货了咋找你啊？” “我今天下午先给你送一百袋，以后隔两三天去你家一趟吧。” 林野清楚，南瓜饼卖的并不便宜，很多人也是买个新鲜，谁家都不可能天天吃，所以过阵子陈伟光的零售销量也许就下降了，除非打通单位食堂或者林商店等渠道。 陈伟光高兴的点头，“行，行，麻烦你受累了。” “那倒没什么。” 林野露出一抹担心之色，“二黑子以后会不会找你麻烦？” 陈伟光忙放下酒杯说道，“你放心吧，不会的！我知道他家在哪住，家里有啥人，真要把我逼急眼了，我就去他家闹腾！” 而且，他有所顾忌没有说出口的是他哥很快就要出来了。 “那就好。”林野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影响到陈伟光，顿时放心了不少。 最后两人不但清光了饭菜，还把一瓶白酒都喝了。 但都没有醉，只是脸红一点而已。 下午，林野找了一辆拉脚的马车，先送了两百袋南瓜饼去机关单位。 工作人员过数开票后，林野拿着单子去找钱组长签字。 这笔可以持续几个月的生意能顺利的完成，除了刘正通的牵线，自然也少不了钱组长的一路绿灯。 不然林野连个单位都没有，公对公的时候，结账绝对是个问题。 因此当然不能厚此薄彼，不有所表示。 林野再度到了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里面不止钱组长一人。 他就没有急着进去，转身去了厕所。 等准备妥当，趁着签字的功夫，林野递出了一盒拆开了包的中华烟。 钱组长打眼一扫就看到了里面的大团结，胖乎乎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笑容，十分自然的把烟划拉到了半敞开的抽屉里。 之后，林野顺利的从财务领到了一百八十块钱。 除去给两个人的好处费，他还得了将近一百五十块。 并且不出意外的话，隔一段时间送趟货就会有进项，年前能做出来再争取下单位发福利的机会，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接下来，林野又去陈家送了一百袋南瓜饼，然后才回了林业局。 不过，他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二厂还油锯。 第34章 陪同吃饭 林野在厂区内找到关红松的时候，他正在拿着油锯干活。 从贮木场运到了这里的原木，有时候不符合生产规格，就会先由油锯手进行切割，之后再上大锯。 关红松也看到了林野，大声喊道，“等我会儿啊，马上完活。” 林野把油锯放下，摇摇手说道，“不急。” 他随意的看了看周围，发现不远处正站着那位检尺员，也就是程依梦的表姐。 她的身边还有一个穿着灯芯绒棉衣的女同志，两人也正往这边瞧。 林野认出是库房的保管员，昨天拿油锯的时候见过，礼貌的冲她们点了点头。 这时，油锯声停了，关红松跑了过来。 他笑呵呵的说道，“我琢磨你今天就得送回来，晚上一起吃饭吧。” 林野昨天说的下次请只是托辞，并没有想让关红松回请的意思，忙笑着拒绝，“不吃了，我哥他们还找我有事儿呢，下次吧。” 关红松抓住了他的胳膊，“下次啥下次？你是急事不？要是不急，今天这顿饭必须得吃，不然就不够哥们义气了。” 林野看关红松说的这么严重，忍不住上下打量他，“你什么情况？” 关红松把林野拽到了一边，先是左瞄右瞄，然后凑近了小声的说道，“我昨天不跟你说了吗？打算追我们单位检尺员，光我们俩出去吃饭也不行啊，得有陪同的，这不刚好你来了。” 林野哑然失笑，真没想到还赶上这样的事。 “那咱们两个大男人跟人家一位女同志吃饭，貌似也不合适吧。” “她肯定也得找一个女的陪同啊，这样咱们两男两女让人看见了也不会说闲话。”关红松越说越兴奋，跟他挤咕两下眼睛，“而且你不也想处对象吗？万一她找的合你眼缘，这不咱哥们的对象问题都一并解决了？” 林野只是那么一说而已，他对处对象的事情并不急切，而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 “两男两女更容易让人家误会，以为是两对呢。你还是找个女同事或者女性朋友什么的……” “不行，我就盯上你了！青年点大通铺咱们挨着一起住了好几年，这点小忙都不帮，兄弟可伤心了啊。” 关红松说完，还假装往出挤眼泪。 林野真是哭笑不得，合着人家是上下铺的兄弟，他俩是大通铺的兄弟。 “行，帮还不行吗。不过有言在先，我就是个陪同吃饭的，你可别给我瞎凑对儿。” 关红松笑的见牙不见眼，“你小子对自己没有清楚的认知啊，就凭你现在这形象哪还用得着我给凑对，人家小姑娘要是没对象啊，肯定对伱动心。” 林野眨了眨眼睛，觉得有些事得先挑明了才行，不然容易闹出龌龊伤了兄弟感情。 “你这话说的有瑕疵。我开句玩笑，你别生气哈，现在检尺员不也没对象吗，你这么带着我就不怕……” 关红松用力的捶了林野肩头一下，“咋不怕呢！昨天下午上班还跟我没少打听你呢，不过后来警报解除了，她是個挺现实的人，你明白吧？” 林野当然明白，这个年代姑娘找对象，除了军人、驾驶员、医生等职业，最受欢迎的就是工人了，而他只是个林场工作的小青年。 林野也捶了回去，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看来你这是没少在背后编排我！” “没有，哥们不是那样人。”关红松神色一整，“不过说真格的，野子，你还是得想法儿调到山下来，然后就算接不上你爸的班，也得弄个工人职号。” 林野知道关红松是一片好心，但他志不在此，至于南瓜饼的事情暂时还不想告诉太多人知道，“再说吧。” 他看了一眼时间，“你先跟人家确定一下能不能去吃饭，然后我好趁着你们没下班回去跟我妈说一声。” “好，我现在就去。” 关红松摘下手套，呼噜了一把自己的脸，确定挺干净的才朝着楞垛那边走去。 林野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有点好笑和心情复杂。 但即便知道俩人有可能最后没戏，他也不好现在就点出来。 毕竟，凡事都有个万一，而且有些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关红松很快去而复返。 从他呲着牙傻笑的样子，林野就知道成了。 “那我先走了。” “好，待会厂门口见啊。” 林野离开后，又去买了些熟食才回家。 他不能自己在外面大吃大喝，让母亲和老姨她们吃糠咽菜。 再说今天这一天过得跌宕起伏，还赚了不少钱，理应买些好吃的回去。 勤俭持家的潘秀荣姐妹俩，忍不住轮番的念叨了几句他大手大脚能花钱。 林野笑眯眯的听着。 只有失去后才明白某些时候能听到亲人的唠叨，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潘秀荣直到说够了才问起，“对了，老二，你问你们老板了吗？人家咋说的？你哥他们中午还过来了一趟呢。” 林野昨晚就想好了如何稳妥的进行，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老板说看在我的面子上可以加上她，但是必须提前约法三章，到时如果达不到要求就不让干了，还是等我哥他们来的时候我再一起说吧。” 潘秀华笑道，“行，反正只要人家同意让干了，提出啥要求照做呗。” 潘秀荣也附和，“对，这好活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估计大城的丈母娘肯定能遵守人家的要求。” 林野陪着她们聊了会儿天，看了看樟木箱上放着的座钟的时间，“妈，老姨，我一会儿要跟哥们出去吃饭，就不在家吃了。” 潘秀荣关心的问起，“你哪个哥们？” 林野如实说道，“关红松，我从他那里借的油锯。” 潘秀荣连忙嘱咐道，“那你可得好好请请人家，别让人家请你。用不用我再给你拿点钱和粮票啊？” 林野笑着应，“不用，你之前给我拿的还没花了呢。” 随后，林野赶到了二厂门口的时候，正好距离5点下班还有几分钟。 他单脚支地没有下车子，默默的等待着人出来。 结果刚过了大概一分钟，就从里面出来了三个骑自行车的人。 林野看到除了关红松和检尺员，还有库房那个姑娘。 “野子，你已经到了。我们寻思早走几分钟，省得待会儿人多眼杂的……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好哥们林野，这是我们单位检尺员马春丽，这是库房的张晓梅。” 大家客气的打招呼问好后，就一起朝着国营饭店骑行而去。 第35章 原来是相中人家表妹了 林业局的街道两侧种植着樟子松，在寒冬时节也依然枝叶茂盛苍翠挺拔。 白日里是在一片银装素裹中难得看到的绿意，现在天黑了就成了一道道引人遐想的黑影。 就算马路够宽，四个人也不可能并排骑行，更何况是八十年代初的路况。 于是两个姑娘在前面，林野和关红松殿后，中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关红松的自行车朝林野身边靠了靠，小声的问道，“你觉得我们库房的小张咋样？” 林野颇有些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不是说好了吗？我就是陪同吃饭而已，你怎么还充当起了媒婆的角色？” 关红松小声嘀咕，“你看你，咋就不开窍呢。人家小张家里条件挺好的，一听我要请吃饭，还有你也会去，然后才答应跟着一块儿去的。” 林野明白这有些话不挑明了，就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低声说道，“不是我不开窍，是没感觉，我还是喜欢皮肤白的姑娘，你可别乱点鸳鸯谱了，到时候反正我无所谓，你们可是一个单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 关红松不得不承认张晓梅的确有点黑，忍不住喃喃道，“找个不白的综合一下色多好！” 林野现在耳力过人，自然听见了，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茬。 四个人骑行了10多分钟，终于到达了国营饭店。 门口已经停了几辆自行车。 林野目光着重的落在了一辆天蓝色的坤车上面，感觉有点像程依梦骑的自行车。 毕竟他那天帮忙修过车链子，多少有些印象。 不过现在人们出行的工具基本上都是自行车，有相同的款和颜色的也实属正常。 林野也没太在意这個问题，弯腰锁好了车子。 打开国营饭店一侧的拉门，几人鱼贯而入。 结果，程依梦还真的在饭店里面。 只见她穿着件红色的棉衣，衬得皮肤更加雪白，俏生生的站在窗口附近，旁边桌上还有个打开了盖子的保温饭盒。 马春丽看到表舅家的掌上明珠，无比热情的打着招呼，“小梦，你过来买饭啊？” “是呀，表姐。你们是一起的……” 程依梦看到自己表姐和林野一前一后出现的时候，着实有些震惊，因为印象中他们并无交集。 “对。是……” 马春丽跟关红松聊天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林野和表妹是同学的事情。 但她和关红松现在还属于没有捅破窗户纸的阶段，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卡壳了。 程依梦却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立即看向了后面的林野，浅笑着问道，“林野，你什么时候跟我表姐认识的？我都不知道……” 林野虽然已经知道了马春丽是程依梦的表姐，但是在这样的情景下碰见，同样也很意外，他笑着为她解惑，“我们也是刚认识，这位是我好哥们关红松，他们三人都在二厂上班。” 程依梦微微点下头，“原来是这样呀，还挺巧。” 她说话间，目光不经意的在林野和陌生的姑娘身上划过。 关红松对程依梦非常热情，“既然这么巧的都认识，还刚好碰到了，那不如坐下一起吃吧。” 马春丽急忙招呼道，“对啊，小梦，正好还有你老同学。” 林野也紧随其后的说道，“如果没事的话就一起吧，人多吃饭也热闹。” 张晓梅跟同事表妹并不认识，属于第一次见面，只微笑着没有出声。 程依梦莞尔一笑，“我已经点好了饭菜，一会儿就能出锅了。倒是可以跟你们坐下聊会儿天。” “聊会儿也好。今天可真是赶巧了，有缘啊。”关红松极有眼色的拽开凳子，把程依梦安排在了林野身边位置。 程依梦落座后，林野瞬间闻到了一股那天在职工浴池闻到的香甜味道。 他其实有些好奇，到底是化妆品还是香水，也想买给母亲和老姨她们，但现在的程依梦太容易脸红了，因此也不好直白的问出口。 程依梦趁着其他人商量点菜的时候，凑近了林野一些，用气声说道，“我没有打搅到伱们吧？” 林野看出来程依梦误会了，还有马春丽并不想让程依梦知道她和关红松的事，低声笑道，“说什么呢？就是简简单单吃个饭而已。” 程依梦在林野深邃又带着点促狭的目光中，脸颊犹如染上了红霞一般。 “我哪知道呀，一看你们正好是两男两女……” 林野忍着笑意，无奈的轻叹一声，“我之前就说这样的组合容易让人误会，有人还不信。幸好是老同学你，还能有让我亲自澄清的机会。” 程依梦被他逗的乐不可支，但瞄了一眼桌上的其他人，又忙掩住了嘴。 “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你最近一直都没有回林场吗？” “没回。”林野顿了顿说道，“我以后打算在山下找点事做，要不然也不会租唐国良家的房子了。” 程依梦刚要说话，这时服务员热情似火的把保温饭盒拿了过来，“姑娘，都装好了。” 林野再度感叹，这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原来能热情周到的提供服务，只是看人下菜碟罢了。 “好，谢谢大姐。”程依梦柔声道谢，然后站起身对他们说道，“那你们好好用餐吧，我先走了。” 林野温声嘱咐道，“路上注意安全。” 程依梦笑盈盈的看了一眼林野，“我会的。” 程依梦走后不久，林野他们这一桌的菜也都做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沾了光，破天荒的没有用他们自助取餐。 红烧肉，酸菜粉，糖醋鱼，家常凉菜，在这个年代算是一桌非常丰盛的菜了。 因为有两位女同志，林野他们也没有饮酒，都一样喝的橘子汽水。 关红松知晓了林野的心思没有瞎撮合，只专注的跟马春丽献殷勤。 倒是张晓梅似乎对林野很有好感，不住偷瞄坐在对面的他。 林野只能装作毫无所觉的闷头吃饭，做好一个合格的背景板。 饭后，两个姑娘表示同路，关红松错失送人的机会，目送她们骑车离去。 林野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六点半了，估计林城他们肯定在老姨家等着呢，“那我也走了，改天再找你。” “慢着！”关红松好整以暇的看着林野，“怪不得你小子对我们小张不感兴趣，原来是相中人家表妹了！” 第36章 山人自有妙计 林野挑了挑眉，理直气壮地说，“对啊，我就喜欢又白又漂亮的，怎么了？” 程依梦在他们同学里是女神级的人物，又温柔单纯性格好，他没有过想法才不正常。 只不过从前条件不允许，也没敢追求。 现在重来一次，很多人和事都变了，自然也可以有不同的选择。 关红松以为林野会害羞的否认，连调侃他的话都想好了，结果却是这样的回答，下意识磕巴了一下，“可……可是你们俩条件差的也太大了！就算瞧着她对你也有点那个意思，她家里也不可能同意你们啊！” 林野完全料到了关红松的反应，毕竟家庭条件等等在那里摆着是不争的事实，“那就努力减少差距呗！再说如果事业上不干出点儿成绩来，也不好意思追人家姑娘，那是不负责任和自私自利的表现。” “理是这个理，但年纪轻轻的哪那么容易干出成绩啊！”关红松皱紧眉头，苦口婆心的劝道，“我觉得你还是脚踏实地一些，选择像小张这种家里条件不错，又一眼相中你的更好，到时结婚以后也能一心围着你转！” 关红松还有句话没好意思说出口，连他这个工人都得踮脚够着人家表姐，更何况是…… 林野清楚，他跟关红松在找对象的问题上理念不合，不能说谁对谁错，只能说个人选择不同，“婚姻的灵魂是爱情，倘若没有两情相悦，那跟牢笼没区别，我并不想过那种日子。” 估计林城他们还在焦急的等着，他也不愿浪费时间讨论无果的事情，于是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你以后就擎好吧！走了！改天再找你。” “好……你慢点骑啊。” 关红松怔怔的望着林野潇洒的背影，再次感慨这哥们变化特别大，大的都快要不认识了。 不过，仔细回味咀嚼了那句极富有哲理性的话以后，他的脸色也变得复杂起来。 林野可不知道因为他的一句话，之后害的关红松辗转反侧了半宿。 他骑到家的时候，林城正在院子里劈柴火。 “老二回来了，没喝多吧？” “根本没喝酒。”林野一边推着车子往里面走，一边说道，“大哥，你们来半天了吧？” 林城放下大斧，笑呵呵的说，“下班以后我跟你嫂子就过来了，在老姨家吃的饭，还吃了你买回来的熟食呢。” 林野原本就是买给家里人吃的，并不介意，笑着问道，“猪头肉猪蹄味道怎么样，好吃不？” “挺好吃的，妈还特意给伱留了一碗。”林城连忙加了一句，“等明后天我们也买些过来一起吃。” 林野支好车梯子，“好啊。我们进屋说吧。” “诶，好。”林城急忙拽下手套跟上。 东屋里，潘秀荣她们四人都在面板附近做着南瓜饼。 坐在炕上的邱丽凤眼睛锃亮的盯着进来的小叔子，“老二，回来了。” 林野浅浅一笑，“嫂子，你们等急了吧。” 邱丽凤急忙摇头说道，“没有，没有，正好帮着干点活。” 林野摘下帽子手套，脱下棉大衣挂在门框附近的钉子上，“我们老板同意让大娘也干这个活，但是有些话和要求必须先说明白了。” 林城略微有点激动的说道，“成，有啥要求都尽管提。” 邱丽凤也急声附和，“对对，我妈他们肯定都能照做。” 林野大马金刀的坐在了衣柜旁边的木头板凳上，“你们不怎么看报纸，或许不知道，有個傻子瓜子因为雇佣了12个人，产生了很大的争论，有人说他是剥削，有人说他是资本家，还有人倡议把人抓起来。 我们老板现在也有些害怕担心人多了出事，所以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家具体在哪，因此以后我去给妈和老姨取窝瓜块的时候，顺便也给大娘捎带到新家那边，然后你们派人去取，做好了再送到家里，我去送货时帮你们把钱结回来。 另外尽量的保持低调，即便有人问起也一问三不知，至于质量一定要保证干净卫生，能做到这些，只要人家买卖不停就能干下去。但是，如果做不到，随时终止……” 邱丽凤和林城都认真无比的听着。 待林野说完，立即表示，“那就辛苦老二你了，等我妈他们赚到钱了给你辛苦费。”“对，不能让你白挨累。” “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林野又大言不惭的自卖自夸，“只要大娘能好好干，保质保量，我们老板人很大方的，加工费给的可痛快了。” 潘秀荣和潘秀华她们立刻出声，“的确像老二说的那样，把活做好了人家不差事。” “对，这么好的俏活可得珍惜好好干。也不能惹出麻烦来，不然人家被抓了，咱们不是也干不成赚不到钱了？” “妈，老姨，老二，你们也都见过我妈，知道她是啥样人，干净利索还没说的，也知道闷声发财的道理。”邱丽凤显然比较着急，“那我妈是不是从明天开始就能做了？” 林野点头，“能。我明天早上就去老板那里把东西取回来，你们到时先来老姨家吧。” “太好了！我妈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死了。” 为了快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娘家妈，邱丽凤风风火火的先骑车走了。 林城也一脸乐乐呵呵的继续去了院子里劈柴火。 林野敲定好了这件事心情也不错，他去了厨房洗脸架那里洗手。 潘秀荣从碗架子里端出一碗冒尖的熟食，“老二，是不是跟人吃饭没吃饱啊？再吃点吧。” 面对母亲殷切的眼神，林野笑眯眯的用湿着的手拿起一块猪头肉放进了嘴里。 “嗯，好吃。不过，我吃的可饱了，剩下的妈你们吃了吧，明天再吃就不好吃了。” “又不是夏天搁不住，哪能不好吃。” 潘秀荣还是想给儿子留着，但林野却不答应，干脆开启了投喂模式，不止屋里的三人，连院子里的林城都得到了一块猪蹄。 第二天一早，林野先把母亲送到了潘秀华家，然后就假装去老板家取货。 等他驮着窝瓜块糯米粉包装袋等等再回来时，林城已经在了，不过眼眶红着，似乎刚刚哭过。 林野又瞄了瞄潘秀荣姐妹俩，眼睛也有点红，但脸色还算不错的样子。 “怎么了？” 第37章 办手续 林城抹了一把脸说道，“昨天晚上，我跟你嫂子回去以后才知道，街道那边同意给出手续了。” 林野顿时高兴的不得了！ 他从重生伊始，就在盼着母亲赶紧离婚脱离苦海，现在终于要实现了。 “那可太好了！趁热打铁，今天就抓紧把离婚手续办了，还有户口迁出来吧！” 潘秀荣也有种总算尘埃落定快要解脱了的感觉，“是呢，我们也说赶紧办完了手续省心，把户口迁出来再过些天就可以买供应粮了，你大哥却心里不得劲还哭上了，他这一哭，弄得我也怪难受的……” 潘秀华拍了拍姐姐的后背安慰，叹了口气说道，“大城就算结婚有媳妇了，在我们眼中也是个孩子。那爹妈离婚了，以后家散了，哭了也正常。” 林野也能够理解林城的那份心情，如果他是真正的二十出头，或许面对父母离婚也是另外一种反应了。 “大哥，你也别难受了。以后妈跟林福海离了婚，不再受他和老太太的欺负磋磨，日子肯定越过越好。再说我们已经长大成人了，都会有自己的小家和孩子，其实父母离不离婚都一样……” 林城哽咽的说道，“我也明白，只要有那个老太太在，这个家就没有消停的日子过，妈也得一直被压着受气受委屈，离了婚还有了能挣钱的事情做，肯定不会过得差了。 可还是控制不住的难过，当初我才几岁的时候，就跟着妈坐火车来到林区这边，最开始咱们住的是南北炕，跟人家共用厨房，你和小静俩都在那炕上生的，后来分到了花园街的房子，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有苦有甜，可以后你们都不在那个家里了……” 说到最后，他泣不成声。 林城这一哭，让林野着实有些挠头，他只好故意绷起了脸说道，“本来妈已经平复了心情，也想开了勇敢的往前走了，你这么又哭又回忆从前的，知道的是你因为父母要离婚了伤心难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暗中使招试图挽回呢！” 林城连忙吸了吸鼻子，辩驳道，“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没那個意思就好。”林野又缓和了一点语气说道，“以后妈在哪里，哪里就是家，你和嫂子有空了过来转转不也一样吗？” 林城郑重的说道，“好，以后我和你嫂子会经常去那边的。” 林野不愿再继续纠缠，看向了潘秀荣她们问出最关心的问题，“说了什么时候去办手续没有？” 潘秀荣看了眼时间，“你哥说他们讲的八点半，在办事处门口那里碰面。” 林野一看都快八点了，立即雷厉风行的安排道，“那大哥你赶紧去给伱丈母娘送东西，顺便拿几个当样品带过去……然后我驮着妈去跟他们办手续，办好了以后先把户口落到老姨这里。” 这件事他们之前就商议好了，潘秀华立刻扭身去了炕橱里翻户口本。 潘秀荣也二话不说马上穿鞋下地，去衣柜里找出门穿的裤子和棉大衣。 只有林城抹着眼睛没动弹，担心的说道，“老二，你去能行吗？” “我去最适合不过了。”林野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万一那老太太说点难听的，你能说什么？不能临了临了还让妈受气吧！” 林城瞬间没话可讲了。 相比起来，他的确不如弟弟厉害和有魄力，敢于跟长辈顶嘴甚至动手。 . 街道办事处门口。 林福海愁眉苦脸的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地上已经散落着三四个烟蒂。 黄玉桂穿着不太合身的棉衣，挎着个小包，得意洋洋的注视着来往的行人。 结果，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也没有见到潘秀荣的身影。 “那丧门星咋还没来呢？是不是反悔了，不想跟你离了？” 林福海跟潘秀荣过了二十多年，知道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轻易不会改变，“应该不能，再等等吧。” 黄玉桂冷哼一声，“我看啊，八成反悔的几率很大！没看你家大城两口子天天早出晚归的，说是单位加班，谁信啊！肯定是跑到他老姨那儿去了！不然让他去通知，他咋还哭咧咧的……” 林福海无奈又闹心的长叹了一口气，“娘，现在三个孩子只有大城这个儿子跟我了，你难道想把他也逼走，让我当光杆司令吗？” “我还不是为你好！光人跟着你有啥用啊？心都跑那边去了，到啥时候还是向着他妈！”黄玉桂卡巴卡巴三角眼，眼底满是算计，“我看他们这是在那玩心眼呢，故意留一个在你身边等着接班！等接完了班就一脚把你踢开，不管你的死活！” 林福海语气笃定的说，“大城不是那样的孩子。娘，那两百块钱我都跟人借到也给二子拿走了，眼看着大龙要办喜事，你还是赶紧回老家吧。” 黄玉桂单手掐腰，激动地喊道，“咋的，这是想支走我？然后你们不离了，再凑到一起过日子？大海啊，你可是个顶天立地的老爷们，小畜生打你又打二子，那丧门星都打你娘了，你竟然还能有这想法，我真是……” 林福海烦躁极了的打断了她，“我没说不离，离是肯定离的，但是你也不能一直待在这边吧！” “我现在岁数大了，帮你烧烧屋子做做饭还是能干的，至少也得等你找到了合适的小媳妇，我才能安心的回去！” 黄玉桂的话音刚落，林福海动动唇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这时，林野骑车驮着潘秀荣就到了。 时隔几天的时间，潘秀荣吃得好睡得好，感觉人生有奔头了，脸色更加好看，连原本眼角和眉宇间的皱纹都淡去了许多。 另外又因为神奇井水的加持，眼睛也变回了清澈有神。 林福海看到年轻漂亮很多的潘秀荣，眼中闪过惊艳，心里越发五味杂陈。 如果没有这么多事，他已经这个岁数了，哪里还愿意离婚，承受流言蜚语和别人的指指点点。 见潘秀荣没有如想象中的那么憔悴狼狈和不想离婚，让黄玉桂很是不爽，阴阳怪气的说，“呦呵，还以为你们反悔不敢来了呢！” 林野对这个老太太厌恶死了，毫不客气的冷声道，“就算是你们不敢来，我们也得来啊！” “对啊，我还惦记赶紧离完了找下家呢！”潘秀荣现在已经不把他们当做丈夫和婆婆，说话也没了顾忌。 黄玉桂被气得头上青筋直蹦，愤怒的大骂，“你个丧门星，可真不要脸，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潘秀荣理了理大衣的袖口，平静的回怼，“你个老死太太，以后我是哭还是笑，那都是我自己的事，跟你一分钱关系也没有！” 第38章 脚正不怕鞋歪 林野在旁边保驾护航的同时，笑眯眯的看着俨然已经有了事业女性自信底气的母亲对付老太太。 黄玉桂是只能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主，立刻炸了庙，“你竟然敢骂我！” “骂你新鲜吗？废啥话呀，赶紧的办手续得了，我还有事呢！” 潘秀荣现在将做窝瓜饼当成安身立命的事业来干，每天都尽可能的争分夺秒多做一些，所以并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一些不值得的人身上。 黄玉桂忿忿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你连个工作都没有的家庭妇女，能有啥事啊？” 潘秀荣没再搭理她，而是不屑的看向了林福海，“你让人给毒哑巴了？连句话都不知道说！今天到底是来离婚的，还是让你妈跟我吵架的？” 脸色阴沉的林福海用力的扯了一下黄玉桂的胳膊，“娘，你少说几句吧！不想让我们顺利把婚离了？” 黄玉桂咬牙切齿的说，“行！今天啥都不如离婚重要，离完了婚咱好赶紧找个又年轻又好看的！” 如果是从前的话，这些话完全能够直中靶心，刺伤潘秀荣的心，但是自从彻底的放下以后，她只是蹙了蹙眉而已。 林野满是嘲讽的看着老太太和林福海，就算前世的小寡妇岁数也不算小了而且长得很一般。 “想的还挺美。又年轻又好看的凭什么找你儿子啊，图他岁数大，图他爱打人？” “你！”黄玉桂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凭我们是工人咋了？” 林福海也按耐不住的暴跳如雷，“妈了巴子的，要不是因为你这个小犊子，我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林野就知道林福海这种自私自利凡事只会怪别人的人会这样想，嗤笑一声说道，“少往我头上扣黑锅！你们离婚最大的原因可是你自己！” 虽然里面的确有他的推波助澜，但也只能算是小小的一部分。 潘秀荣也指着林福海恨声道，“你个老瘪犊子少在那怪我儿子？伱咋不说说，如果不是非要给林老二家那两百块钱能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吗？你要是不想离就明说，别来回的整事，还拿我儿子做筏子！” 林福海愤怒的大喊，“谁不想离了？谁不离谁是孙子！” 潘秀荣冷笑，“那就赶紧进去啊，在外面吵吵把火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他们气势汹汹面色各异的一起走进了街道办事处。 林野闲庭阔步的跟着，到了一间办理结婚离婚的办公室门口站定。 他从敞开的门往里面看了看，发现房间很小，靠窗位置放着两张紧挨着的老旧办公桌，后面是绿色铁皮的档案柜。 坐在西侧的是個戴着眼镜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负责办离婚，显然对老太太已经烦不胜烦。 “东西都带齐了吗？” 林福海梗着脖子跟个树桩子似的站在那里。 黄玉桂递上个牛皮纸袋，“带了！带了！赶紧给我们办了吧！” 潘秀荣也连忙把她准备好的掏了出来。 中年男人无奈的摇摇头，有些同情的看看潘秀荣。 坐在对面办结婚手续的女同志，也对潘秀荣投去了怜悯的目光。 毕竟，这时候恶婆婆欺负儿媳妇又打又骂的并不少见，可是这样上赶着非要逼着儿子儿媳妇离婚不可，还天天来办事处催办的真的不多。 林野站在门口，旁观了全程。 只要过了调解无效那一关，证件材料带的齐全，几乎没用多少时间就顺利办理好了手续。 自从改开以后，离婚证也从奖状式的一张纸，变成了护照式的小本本。 不过是绿色的，足以说明在这时候离婚仍被看作是不太好的事情。 林福海怅然所失的拿着属于他的那本绿色离婚证，感觉心里空了一大块。 潘秀荣轻轻的抚摸着新鲜出炉的离婚证，却觉得套在身上的枷锁被摘掉了似的浑身轻松。 “妈，咱们直接去把户口迁走。”林野期盼的事情终于成真，连声音里都带着几分愉悦。 潘秀荣笑着点头，“好。” 然后，她冲着林福海伸手，“把户口本给我吧，等办完了让大城给你们拿回去。” 黄玉桂捂紧了手里的布兜，“你们要干啥？把户口迁走？” 潘秀荣用理所应当的口吻说，“对啊，都离完婚了，还在一个户口本上？” 黄玉桂一张老脸更皱巴了，“那以后这供应粮……” 林野没料到这黄玉桂的脑回路这么与众不同，一个劲儿上蹿下跳想要让两人离婚，却没考虑户口和粮本的问题，“老太太，你不会以为他们离婚了以后，我们户口下的供应粮还让你儿子领着吧？” 黄玉桂愤恨的尖声骂道，“你个小畜生，是不是就盼着这一天呢！” 林野满脸笑意的说，“对啊，你又何尝不是呢？不然为什么上午下午的来人家办事处这里找？” 黄玉桂被噎的哑口无言。 林福海大吼一声，“行了，不要吵了！“ 他一把从黄玉桂手里夺过布兜，翻出户口本，“给你们，去办吧，之后让林城拿回来就行！” 林野毫不客气的从他手里拿了户口本，然后带着潘秀荣头也不回的走了。 黄玉桂又气又郁闷的望着他们的背影，也不顾就在走廊里，拍着大腿发癫。 “大海，这小畜生压根就没把你当爹啊！你瞧瞧他现在的长相，哪有跟你一点像的地方，我估计就不是你的种，倒是挺像当初住南北炕那家老爷们的……” 一时间，从各个办公室的门口出来了更多的人看热闹。 林福海只觉得丢脸至极，忍无可忍的大喝一声，“够了！婚都已经离了，你还闹啥闹！赶紧走！” 林野和潘秀荣刚走出不远，自然全听到了。 “这老太太可真病得不轻！竟然还质疑……” 林野愤怒的要往回走，潘秀荣扯住了他的胳膊。 “老二，咱不用搭理她，越搭理越晒脸，反正妈脚正不怕鞋歪，还是赶紧把户口的事办了吧。” 林野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对母子和冒出来的众多吃瓜群众，跟着潘秀荣走进了旁边的一间办公室。 等两人从办事处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林福海他们的身影。 林野一边开着自行车锁，一边笑问，“妈，你现在什么心情？” 潘秀荣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感觉心都敞亮了，觉得以后干啥都行了，我记得西游记里有句海阔啥来着……正好能形容。” 林野顺口说道，“海阔从鱼跃，天空任鸟飞？” 潘秀荣拍着巴掌笑道，“对，对。” 林野跨坐上自行车，笑着提议，“那一会儿我们去买几斤排骨和肉，回我老姨家好好庆祝一下？” “行啊！是该吃点好的庆祝，最近你老姨和琳琳没少跟着咱们着急窝火的，你大哥今天也没上班……” 明明昨天才吃了熟食，今天又要吃排骨和肉，这样的好日子，潘秀荣从前连想都没敢想过。 没有料到，竟然有朝一日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过上了…… 第39章 庆祝 母子俩到了小农贸市场的时候，卖肉的摊上大肥肉已经没有了。 只有一块五花肉，还有一些大棒骨和猪下水。 潘秀荣不由有些惋惜，“老二，这肉也不肥啊，要不然光买大骨头回去炖酸菜得了。” 这个时代买肉都喜欢越肥越好，肥肉不仅能扛饿，还能炼成猪油，吃的长久。 毕竟每人每月才几两豆油的定量，家里只有三四口的人家，根本不够吃。 而用猪油炒菜炖菜，也比用豆油味道香多了。 可林野不喜欢吃太肥的肉，现在正和心意，“妈，肥瘦相间的好啊，肉片切得厚点往酸菜大骨头里面一铺，再来点血肠妥妥的杀猪菜。” 卖肉的大叔立刻说道，“我家也有血肠！自己灌的，可好了呢。” 潘秀荣本来听二儿子那么一描述就想到了杀年猪时候的场景，再听卖肉的一吆喝，立即笑着说道，“这位同志可真会做买卖。那这块五花肉我们都要了，再来根血肠。” “好嘞。”卖肉大叔乐呵呵的应了声，拿着草纸和绳子开始打包。 林野估算了一下那堆大骨棒的重量，“妈，咱们把筒骨也包圆了吧，吃一次就吃过瘾了。” 潘秀荣不是小气的人，觉得儿子说的也有道理，“行。别到最后吃的甜嘴不拉舌的。” 难得碰见个大客户，卖肉大叔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还送了一些猪下水。 等林野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刚一进院，潘秀华和林城就从屋里冲了出来。 “咋样？办好了吗？” 潘秀华在家坐立难安，干活都有点提不起劲儿。 林城虽然没有开口问，脸上的表情也是一个意思。 林野眉开眼笑的说道，“办好了。” 潘秀华哎呀一声，“办好了就好啊，总算能放下心了。” 林城也心情复杂的附和道，“是啊。” 确定了父母已经离了，或许是之前把情绪都宣泄了出去，现在倒没有太大的反应了。 潘秀华又关心的问道，“那老太太他们没有说啥用不着的吧？” “老太太不说点难听的也不是她性格啊！”林野故意夸张的说道，“不过都被我妈气场全开给打灭火了！” 潘秀荣忍不住锤了他后背一下，“你个臭小子，哪有你说的那样！” 林野嘿嘿的笑了，“反正差不多。而且更搞笑的是离完了以后，我妈跟他们要户口本迁户口转粮食关系，那老太太竟然没想到这茬，还不想给呢。” 潘秀华也又气又笑，“她脑子缺根弦吧！谁离了婚还把户口和粮食关系留下不带走！当他们老林家是啥风水宝地让人流连忘返啊？” “谁说不是呢。” 潘秀荣把车把上挂着的东西拿下来，随手交给了大儿子。 林城低头看着又是骨头又是肉的，“妈，你们没少买啊？” 潘秀荣笑着说，“这不是打算好好庆祝一下吗，所以买的多了点。中午提前去单位把你媳妇接过来吧。” 林城点头说好。 潘秀华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即使不是花的自己的钱，也有些心疼了，“姐，大野，就算是想吃顿好的庆祝你们也不用买那么多，这得花多少钱啊？” 林野不待母亲报出金额，抢先一步说道，“老姨，这挣钱不就是为了花吗？而且越能花才越能挣。等你家琳琳回来，一看吃这么好都得乐疯了。” 一想到女儿的反应，潘秀华也忍不住乐了，“那小臭孩，就长了個吃心眼，见天的琢磨吃好吃的。” 潘秀荣他们也都笑了，“小孩嘛，天天不琢磨吃好吃的，还能琢磨啥。” 几个人拎着东西先进了屋。 林野没跟着一起，而是去了厕所。 等他回屋的时候，看了眼时间还不算晚，冲着准备拿松树明子和火柴点灶坑的潘秀华说道： “老姨，我们的户口已经从那边街道迁出来了，让我妈和我大哥在家炖大骨头，我载着你去落户口转粮食关系呗！一般上午人能在，下午就不好说了。” “好啊，最好能早点办利索了。”潘秀华说完就进了东屋穿大衣。 林野从水缸里往出舀水洗手，顺便看向了林城问起，“大哥，你丈母娘那边什么情况？” 林城正在清洗大棒骨，连忙直起腰回答，“今天我送货过去，看完样品她们就直接开始做了，做出来的还挺像样。” “是吗。”林野顿了顿，又问道，“现在有几个人做？” “除了我老丈母娘，你嫂子的四妹五妹都能跟着一起干，还有上学的六妹七妹放学了也能伸把手，估计要是做熟练了，能比妈和老姨她们出数。” 增加了生产力，林野自然乐见其成，“不过你可一定要嘱咐她们，不能光要速度不要质量。” “放心吧，你昨天说的那些话，你嫂子基本上一字不差的都转述给她们了。而且也都保证了，一定保质保量。” 这时，潘秀华从屋里出来了，“走吧，大野。” 林野应了声好，又跟在做窝瓜饼的母亲说了一声，然后才载着潘秀华去了公安局。 从50年代开始，国家发布了关于市镇粮食定量供应的暂行办法。 办法中规定城镇居民迁户口和农转非时必须同时办理粮食关系，否则就吃不到国家供应的粮食。 由于林野他们的户口就在本地，只是从花园街道转到潘秀华家的红光街道，所以办理的还算顺利，但前前后后也用了一些时间。 两人赶回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李琳琳放学回来了，邱丽凤也被林城接了过来。 不过他们都在做着窝瓜饼，并没有开饭。 “刚刚我们在大门外就闻到了骨头和肉的香味了。” “是吗，那估计附近邻居肯定也都闻见了。咋样？老二，办好了吗？” 林野把户口本之类的在他们面前晃了晃，“今天办事太顺风顺水了。” 潘秀荣笑着感叹，“那可太好了！赶紧洗手吃饭。” 很快，炕桌放好，两个大搪瓷盘里装了满满的大骨棒酸菜血肠和五花肉端了上来。 几人围坐在一起，面前杯子里倒上了白酒或橘子汽水。 潘秀荣被林野起哄提了一个，然后大家才正式开动。 热热闹闹的吃喝到了一点多，把上学的上班的都靠走了，潘秀荣姐妹俩和林城也在炕上卧倒了。 只有林野还保持清醒，经受住了酒精的考验。 不过，也好也不好，他得收拾残局啊。 等将厨房的锅台擦得干干净净以后，林野又看了眼睡得直打呼噜的三人，悄悄的离开了…… 第40章 有点幽默细胞在身上 今天父母离了婚，林野终于得偿所愿，有种无比畅快感觉。 再加上喝了些酒，精神处于亢奋的状态，丝毫不觉得困，所以骑车回了向阳街这边。 进屋后，林野先把炉子和两边灶坑点上。 等房间温度升高一点，又把炉子里压上了些煤，然后才进了空间。 那棵不知名的树目前还是含苞待放的状态，估计开花还得等一段时间。 想要加快进程的话，或许还得碰到类似于玉牌的东西投喂。 不过，这种是可遇不可求的，林野也抱着一切随缘的态度。 他脱下了棉衣棉裤，换上了轻薄的衣服鞋子。 新伐倒的树木放置几天，等到树叶干透再进行修剪，可使木材不会干裂。 因此林野没去树林那边，而是在肥沃的黑土地上悠闲的种植起了窝瓜。 当初的窝瓜籽明明是拿来做实验的，谁能想到现在竟然发展成食品加工家庭小作坊了，林野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 但是在目前的大环境之下，这样小打小闹的闷声赚钱，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步子迈大了容易扯到蛋，也不允许有牛逼的人存在。 而且，今年的10月份，京城的悦宾饭馆作为第一个私人经营的饭馆才开业。 12月初，温城的章华妹才成为第一位有执照的个体户。 私营经济处于萌芽和摸着石头过河的状态。 林野多活了一辈子，虽然没有大本事，但至少可以少走一些弯路。 暂时先积累资金，定一个小目标，买四合院买房，至少也要凑够一副扑克牌。 之后平稳度过反复时期，再大展拳脚也不迟。 不然，被摘了桃子都是小事，进去吃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才是真正的惨绝人寰。 下午4点多的时候，林野单手骑车，还带着那辆在委托商店买的自行车回了家。 林城正在往大锅里放切好的窝瓜片，一看弟弟弄了一辆车子回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了上去。 “老二，你搁哪整的自行车？” 林野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我们老板借我骑的。” 林城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辆七八新的自行车，羡慕的说道，“你们这老板人也太好了吧！” 林野大言不惭的说道，“他人的确挺好的！不过把我维护好了，给他好好干多卖出去东西，他也多赚钱不是。” 林城觉得有道理的用力点头，“也是这么回事。” 潘秀荣和潘秀华听到动静，纷纷从屋里出来了。 “我们睡醒了以后一看你没在，厨房都收拾利索了，就寻思肯定是回那边烧屋子去了。” “这咋又去你老板那了，还弄回一辆车子？” 林野继续面不改色的满嘴跑火车，“我的确回去烧屋子了，然后看没啥事儿就去他家转转，汇报一下我大哥丈母娘那边的情况。没想到话赶话的就聊到了这个自行车的问题，我们老板主动提出来借我骑的，他家还有两辆新车子呢。” “这人可真好真大方啊！”潘秀荣叮嘱道，“你也得一心朴实好好给人家干才行。” “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干，还想当第一批元老呢。”林野话锋一转，“正好我大哥也在呢，待会吃完饭我们就开始往新家那边捣腾东西吧，然后从明天开始老姨就去那边做，两个大锅效率可以提高一倍。” 潘秀华欣喜的笑道，“好啊。我们早就盼着去那边了。但是这冬天搭灶台本身就不容易干，不等也得等了。” 潘秀荣也笑眯眯的说道，“是啊，谁让季节不对呢。这回可好了，两個大锅，两把刷子一起舞，虽然不如大城丈母娘家人手多，活计应该也不能落下太多。正好琳琳中午晚上放学去那边吃饭吧，离她学校更近一些。” 潘秀华跟自己的亲姐亲外甥肯定不会外道，“好啊，我们娘俩以后一天两顿的在那边吃，这回家里可省粮食和柴火了。” “省呗，我跟老二最近在你们家住，也没少消耗东西。” “姐，你说的那叫啥话呀，自打你们过来，我们家伙食标准都上升成啥样了，比过年吃的都好。” 林野和林城笑看着姐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 兄弟俩默契的对了一个眼神，然后退到一边干活去了。 晚上，邱丽凤没有过来，回了她娘家那边。 中午那锅酸菜大骨棒血肠五花肉还剩一些，潘秀华又做了雪里红炖大豆腐，用荤油炒的加点肉更是香的不行。 再配上豆饭，林野不出意外的又吃撑了。 他往后面挪了挪，靠在墙上用手转圈的抚慰着胃部，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李琳琳对于要彻底搬到那边的事情很兴奋和期待，等最后收尾打扫的林城一放下饭碗，就张罗着要过去。 潘秀华笑骂，“你这小臭孩，急啥急？再说搬东西你过去也不顶啥用啊，还是老实在家吧。” 李琳琳嘟嘴，“谁说的，我可以帮着看炉子。” 林野揉乱了李琳琳的短发，“那就走吧，炉子就交给你了。” “好诶！”李琳琳也不在意头发乱了，快速的出溜下炕。 林野和林城带着李琳琳一人骑了一辆自行车，往那边先运一次东西。 最后一趟，分别载上了潘秀华姐妹俩。 他们把两个大锅都点着了架上柴火。 熊熊燃烧的火苗奋力的舔着锅底，不一会儿就把半锅水烧开了。 潘秀荣笑呵呵的夸赞道，“老二，伱跟你老姨夫这活干的可真不错。我之前还担心这锅不能太好烧呢。” “那是当然。不说我这个打下手的，人家我老姨夫可是正经瓦工出身。” 林野拿腔拿调的话音刚落，就引来了一阵笑声。 潘秀华笑的前仰后合，“还正经瓦工出身！你老姨夫是没在这儿，不然也得乐得哈哈的，他总共也没干过几天啊！” 潘秀荣也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谁说不是，现在我家老二啊，也不知道咋了，这说话唠嗑总是挺着笑，让人忍不住想乐。” 林城也笑的不行，“我弟弟是挺逗乐。” 林野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朗声道，“我这是有点幽默细胞在身上。” 屋里翻到了一本小人书正看得入神的李琳琳听到他们的笑声，还没有跑出来看。 敞开的大门，这时倒是探头探脑的出现了一个人。 猛不丁的还把林城给吓一跳，“你谁啊？” “我是隔壁邻居。” 林野看过去，立即跟林城他们说道，“这是住西边的邻居。吴大娘，进来啊。” 潘秀荣也笑着招呼，“是啊，吴姐，快进来说话。” 吴雅芳笑盈盈的走了进来，“我在屋里就听到你们这边儿哈哈笑，寻思过来看看……咋这么多人。” “都是自己家人，这是我大儿子，这是我妹妹。”潘秀荣不失热情的说道，“吴姐，咱别在院子里说话了，快进屋坐。” “好啊。”吴雅芳也抱着想要了解和交好的心思，自然不会拒绝。 第41章 看电影 林野担心，这位吴大娘万一通过聊天知道了母亲离婚的事，再说出点影响心情的话语，连忙跟了上去。 林城因为刚才被吓了一跳，还跟这人不认识，选择继续留在了院子里干活。 潘秀荣招呼吴雅芳进了东屋，坐在了炕沿边。 还给她介绍在炕上的李琳琳，“这是我妹妹家的老闺女。” 李琳琳立即嘴甜的喊了一句，“大娘好。” 吴雅芳笑呵呵的夸道，“这小姑娘瞧着就文文静静的。” 潘秀华忙说道，“这孩子一点也不文静，可不要被她的外表骗了。” 李琳琳不满的拉长声喊了一声妈。 潘秀荣和吴雅芳都善意的笑了。 林野也唇角含着笑意的去了柜子旁，拎起新灌好的暖水壶倒了几杯水。 “吴大娘，喝水。” 吴雅芳笑容满面的连忙说，“谢谢，快别忙活了，坐下吧。” “没事。” 林野又给屋里的其他人也都送上了水，然后才在旁边的板凳上落座。 吴雅芳的目光锁定在林野身上，“认识好些天了，还不知道小林你在哪上班呢？” “我在昆仑林场，但最近有些事要忙就没回去。” 林野并不打算把真实情况轻易的告诉别人。 潘秀荣她们也懂得里面的利害关系，均三缄其口。 吴雅芳又看向潘秀荣笑道，“妹子，瞧着你家老二跟你长得像，大儿子好像不太像。” 潘秀荣坦言道，“我家老二和老闺女和我比较像，老大像他爸。” “我家也是，大闺女二闺女比较像我，其他几个孩子都像他爹的地方多。”吴雅芳喝了一口水，然后似不经意的问起，“好像从来没看过你家孩子他爸……” “我们离了。二儿子和老闺女跟我过。”潘秀荣既然已经离婚了，就不想藏着掖着，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吴雅芳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猜想过好几种可能，但就是没有想过离婚。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 潘秀荣摆了摆手，“没事，这以后邻居住着，早晚会知道。” 吴雅芳由衷的说道，“我可真挺佩服你，一般人没有这个魄力离婚的。” 吴雅芳的反应大大超出了潘秀荣的预期，她对这个人也多了更多的好感和结交之心，“也没啥好佩服的，我这也是一步步的逼到这个份上，不离不行了。” 一旁看着俩人聊天的林野，心里暗松口气，也对吴雅芳的印象和评价更上了一节台阶。 “那可不是这么回事，有的人就算是去死也不愿意离婚。而且我看你状态特别好，要是不说，根本猜不出来你离婚了。” 吴雅芳又朝潘秀荣凑近了一些，细细的看着她的脸，“妹子，你平时都擦啥呀？脸色咋那么好啊，还没有多少皱纹。” 潘秀荣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其实也没擦啥，就是那个友谊雪花膏。” “是吗？我也擦啊，没效果。” 又氛围不错的聊了会儿天，吴雅芳才告辞离开。 几人一直把她送到大门外。 等回屋以后，潘秀华忍不住感慨，“姐，你家隔壁这邻居瞧着还真挺好。” 潘秀荣赞同的说道，“我也觉得人挺好的。当时问我，我说出来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结果人家也没瞧不起啥的……” 林野趁机一脸认真的说道，“妈，离婚是为了追求幸福，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而且你现在这么能挣钱，应该挺直腰板理直气壮的才对。” 潘秀华非常赞同，“大野说的对，没啥好觉得丢人的。还有现在咱们一天赚的比有些工人赚的还多！” 潘秀荣被他们一唱一和说的信心大增，“那我以后争取出来进去的都把腰板挺得溜直，仰脸朝天走路。” 潘秀华扑哧一声笑了，“姐，那你可就厉害了，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仰头老婆低头汉，青皮萝卜独瓣蒜。” 林野他们几個也都笑出了声。 另一边，吴雅芳回到家，陆胜利和家里几个没结婚的儿女正在听收音机。 “咋去这么半天呢？都唠啥了？” “也没唠啥，说点家常话呗。” 吴雅芳并不打算当着儿女的面，把人家离婚的事情说出来。 陆胜利瞥了她一眼，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等到铺被子睡觉只剩下他们老两口时，他才再度开口，“我不信你们啥也没说。” “那个小林在林场上班，他妈离婚了带着他们过日子。” “离婚的啊？”抽着叶子烟的陆胜利，顿时沉默了。 吴雅芳现在越是接触，越相中了这个小伙子，再加上对潘秀荣的印象也不错，“那倒也没啥。只要小伙子人品好就行呗。” 陆胜利轻斥道，“伱可别瞎胡整了！” . 第二天，早上6点多，林野刚刚起来，还没有洗脸刷牙，潘秀华就来了家里。 “老姨，你这也够早的了。” “反正吃完饭没啥事，早点过来早干活。你整你的，不用管我。”潘秀华现在赚钱动力满满，整个人精神抖擞。 潘秀荣也是差不多的状态，甚至因为顺利离完了婚，甩掉了一个大包袱，更是轻装上阵。 “老二啊，你赶紧的收拾吃饭吧，别耽误了人家老板的事。” 明明就是老板本人的林野，有点无奈的爬了爬头发，“知道了。” 同时心里暗忖，幸好有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空间，可以让他随时随地有地方可去。 不然，有家也不能待的滋味太难受了。 林野出了家门以后，晃晃悠悠的骑着自行车，并没有急着找地方进空间。 自从回来后，好像每一天都跟陀螺一样特别忙，没有过多少放松的时刻，刚好今天没事，不如四处转转。 鸿兴林业局并不算大，林野从东骑到西，几乎逛遍了，又转到国营饭店附近还不到十点。 路过电影院，正赶上一场电影散场，走出来很多男男女女。 林野知道最近还在热播庐山恋，不止听到一个人聊起过。 这部电影主要讲述了在国外长大的女主受爸爸爱国情怀的影响回国，在庐山游玩的过程中，与男主相遇相爱并经历一系列破折，最终突破重重磨难的故事。 即使曾经看过好多遍，林野也忽然来了兴致，想坐进这个年代的电影院里重温一遍。 他把车子锁到了一边，去售票窗口买了一张电影票。 一毛钱的票价，跟几十年以后动辄上百块相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林野正随着人流准备进场，右侧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轻轻的拍了下…… 第42章 一起 林野转过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那标志性的小麦色皮肤，丹凤眼和厚嘴唇，令他瞬间就想起来了对方是谁。 他们初中同学中唯一考上了市里的师范学院，毕业后去中学当了老师的人。 “田淑玲！” “林野，还真的是你！” 田淑玲捂着嘴笑，然后指了指后面说道，“刚刚程依梦跟我说前面站着的绝对是你，我还不信呢。你怎么变化这么大啊？” 林野闻言，连忙又朝后面看了看。 结果就看见了袅袅婷婷朝着他们走来的程依梦，那一张白里透粉的俏脸上也挂着笑意。 他开玩笑道，“你们这些女同学都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还不兴我们也变一变？” 田淑玲和程依梦都被他逗笑了。 林野瞄到两人手里也有电影票，询问道，“你们也是这场吗？” 庐山恋这部电影的名头太响了，都知道里面有亲吻的镜头，程依梦害羞的避开了林野的视线，轻轻点头，“对呀，我们买得早，刚刚去买瓜子花生了。” 她说话间，还举了举手中用报纸卷成圆锥形的包。 林野又低头仔细的看了眼她们的票根，“那你们先进去，我去去就来。” 如果只是自己看电影的话，他压根没想吃零嘴或者喝汽水，但跟两个女同学一起就不一样了，总不能蹭吃吧。 “哎……”程依梦和田淑玲不约而同的想要叫住林野，但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跑开了。 田淑玲用胳膊撞了撞程依梦，“我怎么瞧着林野这小子不但形象大变，人也变了呢？上学的时候他可不这样……” 程依梦收回视线，笑着说，“别说林野了，你和我也有变化呀。” “那倒也是。”田淑玲顿了顿，说道，“不过林野真的太不一样了……你有没有觉得，他现在让人有点看不透了。” 程依梦坦诚的说道，“有的，感觉他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眼神也不一样了。不过，待会一起看到那些剧情怎么办呀？你非要过来……” “那有啥，他肯定也看过好多遍了。”田淑玲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没准到时他比我们还要不自在呢。” 程依梦想到那样的画面，脸色微红的笑了。 两人站在原地聊着天，并没有随着人流检票进去。 林野很快买了橘子汽水和糖果回来，见她们还在，忍不住说道，“你们怎么没进去啊？” 程依梦笑盈盈的说道，“反正也要换座位，不如一起进去的好。” “也是。给你们……”林野把汽水瓶朝前递了递。 田淑玲嘴里吐槽，“大冬天的你买汽水干啥啊？”手却很诚实的接过了一瓶。 程依梦眉眼含笑的接过，柔声的说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林野的目光着重的落在了程依梦泛着红润的脸庞上，然后又迅速的移开了。 他们检好票进去的时候，灯还亮着，没有开始放映电影。 影院里一片嘈杂声，聊天的嗑瓜子的，还有大声地招呼人或喊孩子回来的。 三人已然进来晚了，也没有往前面相应的那一排走。 而是在后面找了有相邻三个的空位的，在前排椅背和本排观众的腿中间挤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明明田淑玲走在最前面，等到落座的时候，却坐在了中间的位置。 林野和程依梦互望了一眼，也相继的坐下了。 这时的座椅都是硬质胶合板的，铸铁的支架和扶手，椅面是活动的，没人坐时就自动竖起来，坐的时候用手一压，然后坐上去。 夏天的时候不觉得有多么冷硬，在暖气烧的不是很好的冬天里却有些凉了。 不过都穿着厚的棉衣棉裤，区区这点凉意还是能抵挡住的。 很快，灯光关闭了，光线变暗。 后面有一束光线从方形的口中发射出来，投到正前方的银幕上面。 这束光是随着画面跳动的，颜色不时地发生变化，烟雾在这束光柱中穿梭缭绕，灰尘飘来飘去。 林野跟其他观影的人们一样都没有着急。 因为前面还有加片儿，就是几个小短片，比如“祖国新貌”“新闻简报”等，还有宣传教育片和动画片之类的，这些放完了才正式放电影。 忽然，林野感觉手臂被碰了碰。 原来是田淑玲从程依梦那边运输过来一把瓜子。 “给伱。” 林野只好摊开右手手掌，“好，谢谢。” 说完朝程依梦那边看了看，不断变幻的光影中，她也在注视着他，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里面有星星一般。 “对了，还有糖呢。”林野把瓜子随手揣进了大衣兜，从左边掏出了一把水果糖，先是递给了田淑玲几颗，又站起来探身过去亲手交到了程依梦手里。 没料到，他的指尖和对方的手不小心发生了点碰触，啪的一声，产生了静电，打的两人都缩回了手。 田淑玲捂着嘴乐了，“让我递一下多好，挨打了吧！” 林野压下心头泛起的异样，平静如常的说道，“冬天是太容易产生静电了。” 程依梦也红着脸附和道，“是呀。” 这时，银幕上出现了某某电影制片厂的画面，全场也响起激昂的音乐。 电影正式开始了。 林野正襟而坐，目不斜视。 貌似在专心看电影，指尖却慢慢的摩挲着。 播放到男女主角在水中穿着泳衣嬉戏打闹，以及女主角大胆而热情地凑在了男主人公的脸颊上欢欣雀跃奉上轻轻一吻时，观众中都有不同程度的喧哗和抽气声。 毕竟现在这个年代，年轻人正常谈恋爱，不要说亲吻，就算是两个人拉拉小手，在大街上凑近一点说说话，一不小心也会受到批判和异样的凝视。 所以，作为改革开放伊始，思想体制刚刚松动，各种新思想新事物才刚刚涌现，第一部有吻戏的电影，即便只是犹如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也具有里程碑意义。 林野注意到，每到这样的片段时，田淑玲格外的聚精会神，而程依梦都捂着脸，想看又不好意思看似的。 他莫名的觉得她有些单纯可爱。 电影放完了，灯光又亮起来。 影院里一片光明，把观众从影片中拉回到现实中来。 纷繁嘈杂的议论声再次袭来，伴随着椅面自动向后翻转，哐当哐当的声音响成一片，林野三人也踩着满地的瓜子皮朝着外面走去。 第43章 来日方长 从影院里走出来，呼吸着冷冽清新的空气，林野长出一口气。 里面烟味和各种味道混合在一块，着实浑浊又不太好闻。 他看了眼时间，冲着两人笑道，“刚好中午了，我们去国营饭店吃点饭吧。” 田淑玲歪着头，还没有开口。 程依梦抢先一步说道，“今天是礼拜天，我爸妈也休息，淑玲去找我的时候，已经说好了中午包饺子。不如下次？” 林野虽然略微有些失望，但也不能让人家改变原本的计划，反正来日方长。 “好，那等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三人在电影院门口挥手告别。 林野先行离开。 看着那道骑远的背影，田淑玲冲着程依梦意味深长的哼哼两声，“你为什么要编瞎话啊？不是说好了我们中午一起在外面吃吗？” 程依梦也没隐瞒，“你不知道，林野现在跟他母亲从家里搬出来了，租的唐国良家的房子，那天他还跟我说以后不打算回林场上班，想在山下找点事做。 我们如果跟着他去吃饭，抢着付账会让他觉得没面子，可是让他花钱的话，万一人家手头紧，那不是雪上加霜了。” 田淑玲还真不知道这些，顿时理解了程依梦的做法。 不过她还是提出了一点不同意见，晃了晃手里的三个空汽水瓶。 “可是我看他不像缺钱的样儿啊。这瓶子还可以退钱呢，他也没管，还是我看到了拿着的。” 程依梦分析道，“估计是粗心忘了吧。” . 林野可不知道，自己在程依梦的心里已经成为了经济状况不太好的人。 到家的时候，他还没有进门就闻到了一股熬板油的味道。 “我回来了！” 院子里，手里端着个大盆的潘秀华笑眯眯的说，“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刚要吃饭。” 李琳琳也脆生生的开口，“二哥，你咋回回都能赶上饭点啊？” 林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因为你二哥我体内有个雷达，可以探测到家里什么时候吃饭。” “我才不信呢。竟在那骗小孩……”李琳琳说完就一扭身往屋里跑去。 林野嘿嘿笑了两声，在塑料棚子旁边停好自行车。 等他洗完手进屋，看到桌上除了一盆白菜土豆条和炒鸡蛋，还有一盘油滋了，随手拿起一块放在嘴里咔吧的嚼了起来，“你们出去了？” 坐在炕里的潘秀荣摇头笑道，“没有，是你哥和嫂子特意让人家帮忙留的板油，送过来两人就走了，说是去老邱家那边吃，等晚上再过来，然后我靠出来挺多荤油呢。” “我说刚才没进门就闻到了那股油味。” 荤油由于油脂高，以后被很多家庭封杀了。 但是，在现在这个物质匮乏凭票供应的年代里，却是顶好的东西。 过年杀年猪不是家家都能办到的，很多人家买点猪板油，熬点荤油就成了解馋的念想了。 荤油熬好后放进坛子里，凉了以后就凝固成了乳白色的膏状。 做菜、做汤、拌饭，都特别的香。 林野突发奇想，提议道，“妈，晚上用大锅多焖点干饭，咱们吃荤油拌饭吧。” 潘秀荣痛快的应道，“行啊，你想吃咱们就做。之前我和你老姨还说呢，明天是冬至，正好有油滋了，咱们搁酸菜包饺子吃。” 这下除了林野，最高兴的要属李琳琳了，立刻起来在炕上手舞足蹈的跳上了。 “太好了！又能吃荤油拌饭，又能吃饺子！我开心死了！” 林野和潘秀荣都被逗得笑出了声，“这孩子……”“高兴的都不知道咋美好了。” 潘秀华瞪着她，急忙呵斥道，“你轻点蹦！一会儿把人家炕弄塌了，都十多岁了，还一天天跟跳马猴子似的。” 李琳琳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这里是老房子，不是自家结实的炕，连忙原地坐下了。 又忽然想起似的感慨了一句，“咱们现在天天都吃得这么好，要是我爸和我大姐小哥也在就好了。” 林野拿筷子的动作一顿，看向了潘秀华她们，故意说道，“是啊，他们都吃不到，如果也在山下工作就好了。” 潘秀华无奈的说道，“可问题哪有那么多工作机会啊。再有一个多礼拜到元旦，估计能下来过节，到时看看大闺女想不想一起做窝瓜饼吧，我家小峰估计够呛，他干外面活行。” 林野也明白，目前的确达不到足够的筹码，让老姨夫放弃伐木工的工作，只能徐徐图之了。 饭后，午休了半個多小时。 林野又穿戴好骑车出了门。 这回他也晃荡够了，找地方进了空间。 霍霍完河里的鱼虾，又钉了个干活用的木头架子，之后躺在平台上翻了翻小人书。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愉悦轻松的度过了。 晚上这顿饭，除了荤油拌饭，潘秀荣还弄了鸡蛋酱和冻白菜解腻。 荤油拌饭，原始的吃法是一碗热饭，一勺猪油，一勺酱油，搅拌均匀即可。 也有在里面放葱丝，还有放大酱的，总之按照个人喜好，怎么来都行。 那浓烈的香味，口齿留香，顺着喉咙一路下滑到胃，甚至五脏六腑都被安抚得妥帖舒畅的滋味，真是回味无穷，是林野小时候无比钟情的美味。 林野感觉每一粒米都充满了幸福的香气，吃完一碗又盛了一碗，根本停不下来。 潘秀荣她们也都没少吃，最后全都吃撑了，一个个的在炕上慵懒的卧倒，听着收音机，没着急收拾桌子。 这时，家里大门传来了声响。 原来林城和邱丽凤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过来了。 林城把后面驮着的鼓鼓的麻袋卸了下来，放在了墙根。 他进屋后，冲着歪倒在炕梢的林野笑呵呵的说道，“老二，我丈母娘他们做出来一大半了，寻思先送过来一些，等你啥时候去你老板那里帮着捎过去就行。” “可以。”林野坐直了身体，感叹了一句，“做的挺有速度啊。” 跟在后面的邱丽凤，抿着嘴笑道，“我妈她们都干的可来劲儿了，弄到半夜，今天又起早就开始做。” 林野忍不住蹙眉，“这样两头熬时间长了人能受得了吗？” “没事。反正白天谁困了，随时都能补觉。”邱丽凤真诚的说道，“老二，我妈还说多亏了伱帮忙找到这么好的活，不能让你白挨累，说等领了加工费，一趟分给你一块钱辛苦费。” 林野不可能要这份钱，“嫂子，大娘这不见外了吗。都是一家人，就是平时家里有事让我帮个忙跑个腿，我也不可能拒绝啊。” 潘秀荣也接茬道，“可不咋的，小凤，你回去跟你妈说，亲戚里道的不用那么客气。要是真想回报啊，就把活做的漂亮点，别让老二在他们老板面前丢面子，毕竟是他帮忙牵线搭桥给找的。” 邱丽凤颇有些感动的说道，“这份情我们家承了，我妈她们以后绝对不会差事的。” 吃饱了是真不爱动弹。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林野才假装去老板家送货。 之后除了一麻袋的窝瓜块，还带回了13块3毛钱。 潘秀荣和潘秀华姐妹俩顿时感觉到了压力倍增，琢磨着是不是也得加时间。 林野知母莫如子，连忙劝道，“妈，老姨，钱是赚不完的，不能拿命挣钱，再拿钱买命。如果想要多做，不如等慧慧下来加上她，另外小静也要放寒假了。” 潘秀荣姐妹俩都是属于听人劝吃饱饭范畴的，“老二说的有道理。”“那就等几天吧。” 之后，林野坐火车去了市里。 他跟陈伟光约定两三天去送次货，刚好时间差不多了。 第44章 大人不记小人过 农贸市场里，陈伟光正在卖货。 看到林野出现在摊前的时候，眼睛一瞬间亮起了惊人的光芒。 “老弟，你可算是来了！” 林野看陈伟光一副急于分享的模样，就猜到了或许有好事发生。 他下了车子，随口问道，“卖的怎么样？” “卖的可好了呢。” 陈伟光抓紧答对完顾客，然后凑到了林野身边，憋不住笑的小声说道，“二黑子他们见机关食堂有了南瓜饼，这回相信你门子硬背后有人了，还跟我旁敲侧击的打听，想请你吃饭赔罪呢！” 林野听完，也感觉这事挺好笑。 这帮狗比就是欺软怕硬看人下菜碟的玩意。 他刚要说话，这时从西边大步跑来了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二黑子。 此刻那张脸上可没有从前的趾高气扬，全是讨好谄媚的笑容。 “大哥，你来了！”他瞄了一眼，“那个啥……今天咋没带货啊？” 林野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用阴阳怪气的口吻说道，“因为怕你们抓我啊。” 二黑子一脸急色的说道，“那天完全是误会，误会！我表哥还说呢，等再看到大哥你的话，咱们一起吃点饭去。” 林野怎么可能跟这种人同桌吃饭，他继续拿着姿态，“吃饭就不必了！以后眼睛亮着点，别一不小心惹到不该惹的人，到时吃不了兜着走！” 二黑子心里大松口气，连连点头说道，“大哥，谢谢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以后你来这市场随便卖东西不收费。” 林野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我可不差那仨瓜俩枣，而且这世上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忙你的去吧！” 二黑子深深的看了林野一眼，愈发觉得这人水平不一般，也无比庆幸那天及时收手没有结下大仇，“好，好，那大哥我先走了。” “看着那二黑子点头哈腰跟个三孙子似的可真解气……”陈伟光竖起了大拇指，崇拜的说道，“老弟，还是你牛啊！ 林野自己事自己知，后面哪里有人啊，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牛什么牛，他怕的又不是我。你这两天卖的还剩多少了？” 陈伟光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就剩筐里这二十多袋了。我之前还寻思呢，你要是今天也不来，估计下午就没卖的了。” 林野笑着说，“那天不是说好了，两三天送一回货吗。伱这回打算要多少？” 陈伟光算了算手里现有的钱，“先来150袋，行吗？” 林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行，中午送货。那我先走了。” 陈伟光忙说道，“那你慢点老弟，中午正好在我家吃饭吧。” 林野摆手说道，“不了，我跟人有约了。饭后再去你家送货。” 陈伟光也知道人家轻易不能端他们家饭碗，“那成，我等着你啊。” 市里比林业局大多了，自然不会只有这么一个农贸市场，只不过这里规模最大，位置也处于中心圈。 林野骑车瞎溜达，没过多久就遇到了個在街道两边摆摊的地方。 他推着车子，慢慢的逛了起来。 现在一天比一天冷，人们卖的也以冻货居多，怕冻的都蒙着大厚棉被。 刚逛到一半的位置，忽然，林野听到了好像是小狗崽哼唧的声音。 他立即循声找去。 发觉有个穿着带毛皮袄头戴狗皮帽子的中年男人蹲在地上抽着烟，面前有个盖着棉被的木头箱子。 “同志，买小狗崽吗？刚满月，可壮实了。” “好，我看看。” 林野其实很喜欢狗，现在又有了空间可以随便养，就是最近没碰到有下小狗崽的，他立刻支好了车梯子走了过去。 “天太冷了，只能给你打开瞧一眼。” “可以。” 等打开了棉被的一角，林野看到垫着乌拉草和破衣服的上面有一白一黄两只小狗崽。 它们哆哆嗦嗦的依偎在一起抱团取暖，嘴里还不停哼唧着。 瞧着应该是中华田园犬，也就是土狗。 林野一眼就相中了。 “怎么卖的？” “一块五一只。”男人看出他条件不错，又语速极快的说道，“你要是喜欢，不如两只都买了，还能作伴，长大了看家护院可好了呢。” “行，那都要了。” 林野痛快的掏钱买下了两只小狗崽。 然后摘下脖套把它们裹好，解开棉猴塞进怀里迅速离开了。 林野以最快的速度找了个稳妥的地方就进了空间。 他把两只呲哇乱叫的狗崽放到地上后，它们摇摇摆摆的朝前走了几步就都尿了。 林野忍不住笑了，用手指轻柔的刮了刮它们的圆脑瓜壳，“算你们两个小家伙懂事，不然尿到我棉衣上工程量可大了。” 白色的小狗崽啊啊的叫了两声，张大嘴含着了林野的指尖。 黄色的那只也凑了过来，用小舌头舔他的手背。 林野估计它们是饿了。 可刚满月的小狗能吃的东西有限，尤其到了一个新环境还得适应适应。 所以他先弄了点凉白开给它们喝，又用干活衣服暂时给围了个小狗窝。 之后，林野出了空间，直奔百货大楼。 现在想买奶粉的话，不托人是买不到的，只有拿来送礼或者给家里老人做补品的麦乳精可以在柜台上随便买到。 一听三块钱一罐，林野买了三罐。 总不能小狗崽都喝上了麦乳精，母亲她们却没得喝。 他又买了些妹妹喜欢吃的糕点，直接去了一中。 正赶上上课的时间，教学楼里不时传来朗朗读书声，林野拎着东西放轻脚步走到林静的教室外面。 当透过敞开的门，看到坐在中间位置的妹妹眼睛通红似乎哭过的模样，林野心头猛地一沉，立刻急了。 “老师，我找下林静！” 林静一看到林野也神情分外激动的样子，还没待讲课的女老师开口，就起身跑了出去。 “二哥……” 她哽咽的叫了一声之后，眼睛仿佛打开了水龙头似的，泪水顺着脸颊哗哗的往下流。 林野顿时更加担忧和恼怒着急，心中一瞬间冒出了无数个不好的猜想。 但面上还得尽量保持冷静，一边朝旁边角落走着一边轻拍她的脊背安抚，“你怎么了？小静，谁欺负你了？别怕啊，告诉二哥。” 林静用手背胡乱的蹭了蹭眼泪，直直地盯着林野，低声说道，“爸妈都离婚了，二哥，你怎么不告诉我呀？” 第45章 干的漂亮 一霎那，林野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 他从衣兜里掏出块格子手帕，递给了林静。 “周六办的手续，这不是刚想来学校跟你说一声吗。谁告诉你的啊？” 林静接过，边擦眼泪边声音低低的说起：“是咱爸，他第一节课的时候过来了，说是送山外的老太太上火车，顺便来看看我，还掏出一张大团结要给我。 我觉得他太不正常了，之前交几块钱的学费都可不乐意了，现在忽然这么大方……就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然后他才说已经跟妈离了，以后大哥跟他，你和我跟妈一起过……二哥，到底因为什么啊？我上次回去的时候还没有任何征兆呢。” 如果此刻林福海就在面前，林野绝对要收拾他一顿，真是一点当爹的样子都没有。 “这个事说来话长，咱们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我细细的跟你讲……” “好啊。” 林静乖巧的跟在林野的身后，一起出了教学楼。 两人在操场的旗杆附近站定。 “这事得从那天他打妈开始说起……”林野接下来把大概的经过讲了讲。 听的林静是义愤填膺，攥紧了拳头，“林龙结婚凭什么让咱们掏两百块钱？而且都多大岁数了他还打人？幸好那10块钱我死活没要！” 林野由衷的夸赞道，“还得是我妹妹！干的漂亮！对，咱不要他的臭钱，从前就不愿意给呢，现在离了婚反倒装好人了。他今天给出10块钱，以后会想要从你身上得到更多的钱！” 林静赞同的用力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既然都不要我了，还假惺惺的给点小恩小惠干什么！” 她又关切的问起，“那你们现在在老姨家住呢？妈心情怎么样啊？” “没有，我租了我同学家的房子。现在妈心情可好了……” 林野心里立刻有了决定，“小静，反正你也不能有心思上课了，等会二哥带你回去，正好今天冬至，咱家吃酸菜油滋了饺子。” 林静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半，“吃这么好啊？” 林野笑眯眯的说，“前几天吃的才好呢，又是熟食大骨头又是荤油拌饭的，你都没赶上。我之前还想着过来给你点些肉菜，让你也解解馋。” 林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内容，完全跟她想象的天差地别。 “二哥，我还以为离了婚，妈会难过消沉的吃不下饭呢。” 林野眉眼含笑的说道，“那你可猜错了，妈离了婚以后，不但吃好喝好睡好，而且皱纹都少了，等到时候回去伱见到妈就知道了。” 林静一听也跟着开心了起来，哪里还会掉眼泪，“那么好啊，我真想马上见到妈。” “那还不简单，你马上去跟你们班主任老师请几天假，然后回宿舍收拾东西。”林野低头看了眼手表，“二哥先出去办点事儿，待会回来接你。” 林静雀跃的说，“好啊，那我们分头行动，待会见。” 离开了一中后，林野抓紧时间去陈家把货送了。 陈伟光虽然对林野提前过来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问连忙把钱付了。 因为回林业局的火车，还得等半个多小时，林静却归心似箭。 林野干脆让妹妹穿得厚厚的，又在车后架上垫了坐垫，驮着她一路飞驰回去。 路上，兄妹俩也聊到了更多的细节，林静对林福海和林家人的恨意更深了。 终于，他们在十二点半多的时候赶到家。 林野刚一进院，就喊了一嗓子，“妈，老姨，你们看看谁回来了！” 潘秀荣她们从屋里一前一后的跑了出来，看到是林静都又激动又开心。 “哎呀，我老闺女回来了！妈可想死你了！” “大野把小静从学校接回来了！” “妈，老姨。” 看到母亲脸色红润，泛着健康的光泽，并且皱纹的确浅淡了很多的时候，林静笑中有泪的扑到了她的怀里。 “妈，我也好想你，你受委屈了。” 潘秀荣眼窝发热，却没有落泪，大力的拍着林静的后背笑道，“这傻孩子，哭啥呀？不哭了啊。” 潘秀华在旁笑道，“两孩子这冻了一路，肯定冻透了，有啥话进屋上炕慢慢说呗。” “对对，老闺女，赶紧进屋暖和暖和，”潘秀荣搂着林静往屋里走，同时还不忘叫上林野，“老二你也快点的。” “我马上。” 林野把挂在车把上的包取下来，跟在后面进了屋。 兄妹俩被催促着坐到了炕头，潘秀荣还从被垛上拽下来褥子给他们盖腿。 林静挽着潘秀荣的胳膊，“妈，我二哥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敢完全相信你状态这么好呢。” 潘秀荣一脸慈爱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是啊，妈现在可好了，早知道这么好啊，应该早几年就跟这老瘪犊子把婚离了！也省得你们几个没少跟着吃苦受委屈。对了，你是咋知道的？你二哥跟你说的？” 林野毫不客气的告状，“我还没来得及说，是林福海去送老太太上车，欠儿登的先到了学校去找小静说的。” 潘秀荣顿时心从火起，就算早晚要说，也得考虑一下孩子的情况，可是那个人却从来不想这些，“这老瘪犊子就没干过一件好事！” 林野只是告知情况，并不想把母亲气到，连忙转移话题，“你们包饺子了吗？我俩就随便垫吧了一口，现在都挺饿的！” “包了呀，以为你中午能回来吃呢。那你们两個先陪你妈好好聊着，现在老姨就给你们煮冻饺子去啊。”潘秀华说完笑盈盈的去了厨房。 潘秀荣抓着林静的手，不错眼珠的看着她，“我老闺女瞅着咋有点瘦了呢，之前我和你二哥还寻思等你放寒假了回来好好补补，那这回既然请好几天假就搁家多吃点好吃的。” 林静依偎到了母亲的怀里，撒娇道，“好啊，妈，我都听我二哥说了，你们吃了可多好吃的了。” “是啊，从前都没敢想过，能过上天天吃肉的好日子。”潘秀荣笑容满面的摸着林静的脸说道，“老闺女，你看都想吃啥？咱就买啥，现在家里我跟你二哥每天都挣不少钱，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林静依恋的蹭了蹭潘秀荣的手心，“只要是妈你做的饭，吃什么都行。” 潘秀荣忍不住稀罕的亲了她脸蛋一口，“我老闺女可真好养活。” 林野趁着母女俩在炕上亲亲热热的聊个不停，穿鞋下地去了西屋。 收起了一个满满登登的暖水壶之后，他借着去厕所的由头出屋后进了空间。 两个小狗崽许是适应了温暖如春的环境，不再那么害怕，正在探索着狗窝周围的区域，弄得小爪子都粘上了黑土。 林野好笑的先没有管它们，用热水冲了一小碟麦乳精。 趁着晾凉的功夫，他一面逗弄它们玩，一面琢磨起了名字的问题。 如果叫小白小黄的话，似乎有些敷衍了。 而且两个都是公狗，应该叫的霸气一点。 一时间，无数个名字冒出来，又被一一否定。 过了一会儿，林野试了下不烫了才放到它们中间。 两只小狗好像饿了几天似的，头挨着头大口大口的喝着，同时嘴里还发出满足的声音。 稍后，林野回屋的时候，靠近东屋的那侧大锅里正翻滚着白白胖胖的饺子。 潘秀华捞出一个饺子，放在碗里用饭勺切开，“大野，你正好尝尝，熟没熟？” 林野低头吹了吹，才张开嘴接受了投喂，结果还挺烫，“嘶哈……熟了。好吃，真香啊。” “那是，你妈可舍得放油了。” 潘秀华拿起笊篱，把饺子捞到了锅台边放着的空盘子里。 林野快速的洗了手，端着两大盘子饺子进了屋。 林静已经换上了薄棉裤和小棉袄，估计洗过脸了，头发的鬓角都打湿了一些。 除了眼睛和鼻尖还有些红，那副像个小馋猫似的笑眯眯的样子，哪里还能瞧出之前曾经哭成了泪人一般。 两人在炕桌旁坐下蘸蒜泥吃饺子，潘秀荣和潘秀华在炕梢的面板上捏着窝瓜饼，还不时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聊上两句。 即使外面冰天雪地冷风呼啸，也影响不到这一室的温馨美好。 第46章 自学成才 林野比林静先吃完，又喝了一碗热乎乎的饺子汤，轻抚着胃部，发出一声满足的感叹，“真舒坦。” 潘秀荣满眼慈爱的看着他笑道，“原汤化原食，能不舒坦吗。” 潘秀华也笑着附和，“对啊，可别小瞧这饺子汤，听说也有营养呢。” “呀，一说营养我才想起来，我二哥还买了两罐麦乳精和不少糕点呢！”林静立刻放下筷子，穿鞋下地直奔柜子上的包而去。 麦乳精在这个年头可是高档的东西，在普通百姓中还被当做一种奢侈的营养品，潘秀荣姐妹俩顿时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纷纷念叨起了林野。 “大野，你这孩子就算是现在一天不少挣，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啊。” “可不咋的，老二，你还没找对象娶媳妇呢，现在不趁机多攒着点，以后没这好活了咋整啊。还有那麦乳精那么贵，哪是咱这家庭吃的东西……” 林野对这些话基本上免疫，笑眯眯的听完后，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这也是为了给全家补充营养啊，有了好身体精力旺盛才能更好的学习和工作，做出更多成绩。 而且咱们这家庭怎么就吃不起了？一罐三块钱，能喝好多天，你们一个人不到一天就赚回来了，我干两天能买三桶还剩一块钱呢……” 林野的一席话，说的潘秀荣潘秀华是醍醐灌顶又哑口无言。 实在是从前一直过着节俭的日子，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的，现在挣得多了，一些观念还没有扭转过来。 林静这时把东西都翻了出来，放到了炕沿边。 林野悄悄的冲林静使了一个眼色。 林静立刻配合的开口说道，“我二哥说的对，身体好了精神头好了才能事半功倍。” “看看，还得是我妹妹，咱们一人先冲一碗喝，等晚些时候琳琳放学回来再给她喝。” 林野说完也不管潘秀荣她们的反应，起身去了厨房。 潘秀华碰了碰潘秀荣的胳膊，“姐，我也觉得大野说的有道理。” 潘秀荣既欣慰又感慨万千的说道，“这臭小子现在一套一套的，谁也说不过他，而且细品还都挺对，也不是搁哪学的……” 林野端着四个二大碗进来，刚好听到了一个话尾，他嘿嘿的笑了，“我这叫自学成才，自己悟的。” 话落，惹得三人都发出了不同程度的笑声。 林静打开盖子，往每個碗里都舀了一些多孔颗粒的麦乳精。 林野拎着暖水壶挨个的往里面倒进热水冲调，立即闻到了麦芽的清香和牛乳的芬芳。 之所以叫作麦乳精，主要是与它的制作原料存在着一定的关系。 所谓“麦”，自然就是用大麦通过发芽、焙制、糖化而来的麦精。 而“乳”则主要指奶油、奶粉、炼乳等原料，“精”则是指各种麦精、葡萄糖等。 除了冲着喝，也能干吃，有些小孩趁大人不在家的时候，才有机会冒着挨揍的风险，翻出麦乳精的铁罐偷偷地吃上几口。 麦乳精的味道，可以说伴随了几代人的记忆，是很多人心中的童年回忆。 潘秀荣她们小口小口很是珍惜的喝着麦乳精，眼角眉梢都流淌着幸福的笑意。 林野其实已经吃撑了，但为了让母亲她们能心安，他陪喝了一大碗。 但说实话，在喝过了多个品牌各种口味和价位的牛奶后，再喝这麦乳精，一点都不觉得好喝，真是痛并快乐着。 饭后，稍作休息，林野帮着用锯条封袋。 然后驮着潘秀荣她们做的一麻袋半成品和买肉的任务出了家门。 等找地方进了空间后，林野发现那两只毛茸茸的小狗崽靠在一起睡得呼呼的，小肚子一动一动的，嘴巴还做无意识的吸吮状，让人很想把它们抱起来狠狠的亲。 果然，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的幼崽都特别的可爱。 林野没舍得吵醒它们，默默的去了平台那里坐下脱掉了厚衣服，也躺下了。 他随手从几本小人书中拿起一本打发时间。 当看到封面上写着齐天大圣四个大字的时候，林野轻声的呢喃，“齐天，大圣。” 之后无声的笑了。 感觉给两只小家伙起名叫齐天和大圣貌似不错，还不失霸气。 而按照毛发颜色，林野打算让白色的叫齐天，黄色的叫大圣。 处于美梦中的小狗崽们还不知道，待它们醒来时，就不再是无名狗了。 晚些时候，林野逗弄稀罕够了齐天和大圣，才去了小农贸市场买肉。 卖肉的大叔对他印象深刻，一见人来了就眉开眼笑的，“小兄弟，今天买多少啊？” 林野扫了一眼案板，“这些五花肉和排骨都来着吧。” “好咧。”卖肉大叔贼喜欢这么豪爽的大客户，不但大方的给添了称，还附赠了两个猪蹄。 林野也很高兴，比起猪下水，还是猪蹄更受家里的娘子军们欢迎啊。 他再度带着窝瓜块回家的时候，看见林静也加入到了做窝瓜饼的阵营。 “好好干，到时让妈和老姨也给你开工钱。” 林静冲他眨了眨眼睛，“二哥，我肯定比琳琳开得多。” 林野被成功逗笑了，“成，你们两个以后比赛吧。” 他说完，把准备好的钱从兜里掏了出来，“妈，老姨，这次结回来18块6毛钱。” 潘秀荣和潘秀华都一脸欣喜之色，“这么多啊。”“幸好咱们两个大锅，也不比他们慢多少。” 两人欢天喜地的分了钱，看看时间差不多就开始准备晚饭了。 不但做了红烧肉，焖上了一盆大米饭，还用大铁锅炖了排骨，里面放了豆角丝土豆粉条，锅边贴了一圈的玉米面饼子。 至于猪蹄暂时没做，打算第二天再吃。 李琳琳放学回来，没进院就闻到了喷香的味道，蹦蹦跳跳的跑进了屋。 等看到林静竟然回来了，开心的对着自己的表姐又搂又抱亲的不得了。 两个小姑娘一边干着活，一边叽叽喳喳的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直到林野都放上了炕桌也没停。 他笑着摇摇头，又去了厨房端菜。 结果，他们围坐了一圈还没有开吃，林城和邱丽凤就来了家里。 而且还不是空手来的，买了猪头肉猪蹄和猪尾巴等几样熟食…… 第47章 想要气死谁啊 看到两人进屋，林静连忙主动打招呼，“大哥，大嫂。” 林城和邱丽凤没想到家里晚上吃的这么丰盛，还有林静竟然从市里回来了，都是一脸的意外之色。 林城也有些天没见到妹妹了，上下的打量着她，“小静啥时候回来的？你这是……知道了？” 林静抿紧了唇，“知道了。那个人第一节课去班级找的我，后面我二哥正好去了接我回来的。” 林城一愣，“他不是起早去送老太太上车吗，咋还跑一中去了……” 他们昨天回去的也很晚，到家才知道老太太要走的事，万万没想到父亲送完人还能去找妹妹。 潘秀荣愤怒的捶了下炕沿，恨声道，“谁知道那老瘪犊子憋着啥心思，非得跟欠巴登似的去告诉，那么几天就等不了了，这幸好不是明年要考大学的时候，不然你妹妹还能考上吗？” 其实中午的时候刚听说她就挺生气的，但沉浸在女儿回来的喜悦中，又被林野巧妙的转移了注意力，后来忙忙活活的也就忘了。 林野急忙顺着潘秀荣的后背，劝慰道，“妈，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而且就算他不说，咱们不也准备告诉我妹妹吗？正好小静请几天假回来解解馋吃点好的补一补，没准这回期末考试成绩更能上一层楼呢。” 林静也赶紧跟着一起劝道，“是啊，妈，你可别生气了，我还得感谢他告诉我一声呢，不然能回来吃到这么多好吃的吗？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开始吃啊，我看着红烧肉和排骨都要流口水了。” 李琳琳举起右手，“报告大姨，我口水已经流下来了，又被我咽回去了。” 潘秀荣被两个小姑娘逗得扑哧一声笑了，也不愿再被糟心的人和事影响心情，立刻站起身，“那你们快先吃着，我去把你们大哥大嫂买的熟食切了。” “妈，你先吃着，我去切吧。”邱丽凤争抢着要干这个活。 “小凤啊，可用不着你。”潘秀荣一把将儿媳妇推到炕沿边坐下，“也不知道你们又买这么多东西，不然就不做那么多了。” 邱丽凤忙说道，“我们昨天就想买了，结果去晚了没有了，也没想到家里晚上菜这么硬啊。” 潘秀华这时已经下地穿好了鞋，“是啊，可太硬了，往年过年也从来没吃过这么好。” 林静笑眯眯的说，“真的全是荤菜，一点素菜都没有。” 林野故意一本正经的说道，“怎么没有呢，这碗萝卜条咸菜就是素菜。” 大家顿时都笑了起来。 刚刚那点扫兴的氛围算是暂时揭过了。 方方正正炕桌上，又添了两副碗筷，加了好几个盘子，更加满满当当。 七个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几乎每個人脸上都荡漾着笑意。 林野对熟食的兴趣不大，专攻母亲做的菜，下筷如有神。 只觉得红烧肉软糯鲜香肥而不腻，排骨有嚼劲啃头满嘴留香，连干豆角丝都彻底入味了，再配上大米饭，真是绝了。 林静也同样如此，她待在学校里早就想极了母亲做的饭菜，哪怕是炒咸菜也吃的香，何况是这么硬的饭菜。 其他人也都吃得满嘴流油无限满足，都顾不上聊天了。 潘秀荣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件事，急忙擦擦手，从裤兜里把早上二儿子给的13块3毛钱掏了出来。 “小凤啊，这是老二帮你们结回来的钱，塑料棚子里还有一袋子窝瓜块，待会吃完饭你们给你妈她们捎带过去吧。” “谢谢妈。”邱丽凤特别激动的接过，再度朝林野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也谢谢老二。嫂子真得好好敬你一杯，谢谢伱给我妈她们找一个这么好的活，让我几个妹妹也能有个挣钱的机会。” 林野只好放下碗筷，也端起了杯子，“嫂子，这话你都说过好多遍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希望以后啊，我们的日子都过的红红火火，不如一起干一杯吧。” “对对，一起，一起。” “老二这话说的好，是得干一杯。” “……” 林城挨着林野坐的，看他玻璃杯里剩小半杯酒，立即拿起酒瓶又要给续上。 林野眼疾手快的伸手把杯口盖住了，“大哥，就这些点到为止吧，待会吃完饭我们还得去职工浴池洗澡呢，万一喝多了，天冷路滑的我再给妈和小妹摔了。” “你们要去洗澡？那行，就杯中酒吧。”林城也知道轻重缓急，没有再劝酒。 饭后，他们简单的收拾收拾就兵分两路出发了。 林城车后架子绑着麻袋，前面大梁上坐着邱丽凤，去了老邱家。 林野驮着两个人，林静坐在前面，潘秀荣坐后面，潘秀华载着李琳琳，五人直奔职工浴池。 林野还是如上次一样的流程进到了里面，依然没有去大池子里泡，而是选择了淋浴。 一个人洗澡速度更快，等出去以后一看时间，用时不到二十分钟。 林野坐在靠近验票窗口的木头长椅上无聊的等着人。 基本上从里面出来或者从外面进来的洗澡的人，都会把视线落到他身上。 林野不太喜欢这样的关注，他干脆起身去了理发部那边的走廊晃悠。 没想到，只随意的往里面看了看，就跟一个坐在椅子那里看报纸的人对上了目光。 那人竟然是关红松。 关红松立即放下报纸，兴冲冲的走了出来，“野子！你也来洗澡？” 林野也没料到能在这里遇到关红松，“对啊，刚洗完，你剪头发？” 关红松指了指里面，笑着说，“下一个就是我了。哎，不知道你也来啊，要不咱们俩一起多好，还能互相搓搓背。” “是啊，等下次吧。”林野关心的轻声问起，“你跟你们检尺员这几天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关红松呼噜了一把头发，有点纠结的说道，“比从前对我热情，还从家给我带饺子吃了。但是就因为你那句话，弄得我不知道该咋办好了。” 林野瞬间就想到了那天说的话，不由哑然失笑，“一个人一个活法，你也不要被我影响，还是遵从本心做你自己吧。” “我再好好想想吧。” 关红松知道马春丽是很现实的一个姑娘，如果他不是工人的话，两人估计一点戏都没有。 而他何尝不是也抱着一些目的不纯的心态在追人家。 “好了，不说我了。你呢，打算啥时候有行动啊？” 林野坦言道，“顺其自然吧。事业上不干出点起色，也不好意思追人家……” 关红松顿时替他着急上了，“可人家姑娘长的漂亮条件还那么好，想追求的人还不得乌央乌央的，你不紧不慢的错过了咋办？” 林野没想到之前关红松还对这件事持不看好的态度，劝他脚踏实地找类似小张那种姑娘结婚，现在却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他忍着笑意说道，“其实，我们昨天在电影院碰巧遇到了，还有个女同学，三人一起看了电影。” 关红松瞬间瞪圆了眼睛，气哼哼的捶了他肩头一把，“你个臭小子！想要气死谁啊？我跟马春丽认识这么久还没一起看过电影呢！” 第48章 矢口否认 林野笑着捶了回去，“我们情况也不一样啊，我和她小学中学都是同学，学校组织看过多场电影，又不是两个人一起看电影！” 关红松揉着肩膀，不好意思的笑了，“也是，一时忘了你们同学那么多年的事了。对了，你这是洗完了等谁呢？” “我妈和我妹，还有我老姨她们。” 林野话音刚落，理发部里的老师傅就喊了一嗓子，“门外那小子，到你了。” “马上来。” 关红松商量道，“正好婶子她们还没出来，陪我剪头发去吧。还没跟你唠够呢……” 林野爽快的说道，“行啊，那就再跟你唠五毛钱的。” 关红松哈哈大笑，“还唠五毛钱的，你现在可真幽默。” 林野挑了挑眉，笑而不语。 心道，那么多年的小品岂是白看的。 等关红松剪完了头发，林野带着他转移阵地，在木头长椅那边待了几分钟，潘秀荣她们才从女浴里走了出来。 关红松立刻站起来叫人，“婶子好。” 潘秀荣是认识关红松的，立即和蔼的笑道，“小关啊，多谢你那天借给老二油锯。” 关红松忙说道，“哎呀，野子是我好哥们，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婶子你可别跟我客气。” 潘秀荣真诚的邀请道，“那等改天有空了来家里玩，婶子给你做好吃的。” 关红松看了一眼林野，笑着说，“好啊。野子刚刚告诉我你们住在向阳街哪块了，没准啥时候我就跑家里去了。” 大家寒暄过后一起走出职工浴池，各自骑上了自行车挥手告别。 之后，到了一个岔路口，潘秀华带着李琳琳也跟他们分开了。 林野驮着母亲和妹妹，乘着夜色往家赶。 三人聊聊天说说话，感觉时间都过得飞快。 潘秀荣突然问起，“老二，那个小关现在有没有对象呢？” 林野不答反问，“妈，你什么意思？不会人家没对象还想给介绍吧？从前没发现你还有当媒婆的爱好。” 坐在车大梁上的林静笑出了声。 潘秀荣拍着林野后背，笑骂道，“伱这臭小子，问你，你就回答得了，哪那么多话。” 林野想了想说道，“他现在算是没有吧。” “啊？”潘秀荣猜测道，“啥叫算是没有，有正在追的？” 林野夸赞道，“还得是我妈，一猜一个准。他正追同事呢……” “哦，那就算了。”潘秀荣轻叹了一声，“我瞧小伙长得周正，人也挺好，还是工人，琢磨跟你老姨家慧慧没准合适，那孩子比你小几个月，因为之前的对象黄了就到现在也不找，多愁人。” “妈，你可别乱点鸳鸯谱了。“林野知道关红松以后找的媳妇也是工人，算是门当户对，李慧慧那個当兵的对象后来回来两人又复合了。 潘秀荣不认同的说，“那咋能算是乱点呢，慧慧长得好看，特像你老姨，再说女往高嫁，男往低娶，这样的结合最合适了，你看你大哥和你嫂子，老邱家孩子多困难，没咱条件好，两人过得多好啊……” 林野默默的听着也不反驳，因为明白多说无益，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完了。 然而，潘秀荣却很快说到了他头上。 “老二，你这对象也该找了吧，过年可都22了。虽然大小伙子晚点也没事儿，那也该相看了。” 林野连忙表示，“妈，我心里有数，你就别管了。” 潘秀荣念叨他，“你总说心里有数。我看你现在一点不上心啊。实在不行还是让谁有合适的帮忙介绍吧。” 这个年代虽然自己谈的多了起来，但多数还是经人介绍对象相亲恋爱结婚。 而且物质对男女双方的影响并没有那么大，感情也更加纯粹朴实。 “我不喜欢相亲，还是想自由恋爱。” 林静忍不住插言，“妈，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我二哥他这是心里有谱了！” 然后扭头看着林野笑，“是吧，二哥，琳琳都悄悄跟我说了，有个漂亮的女同学对你有意思。” 林野颇为无奈的吐槽了一句，“琳琳这个大嘴巴。” 潘秀荣顿时激动了，差点从车后架蹦下来，“啥漂亮女同学，我咋不知道呢？快点给妈说说。” 林野在事情没有一定之前，不想让母亲产生希望，最后却失望，因此矢口否认了。 “就是我们那天洗澡遇到的在电话局上班的女同学，她爷爷奶奶家跟咱们现在住的地方隔一趟房。那天我驮着琳琳过来，在路上碰到她车链子坏了，帮忙给修了，然后就非说人家对我有意思。根本没有的事，都是那小屁孩瞎说。” 潘秀荣完全信了，毕竟二儿子除了长得好看、个子高，连工人都不是，自家条件在那摆着，跟人家一个天一个地。 “这丫头，怪不得学习不好，心思一天天的是真没往正地方用啊。” 林静也没有丝毫怀疑，略微有些失望的垮下肩膀。 林野注意到了，悄悄的拍了下她放在车把中间的手。 林静从小就跟林野要好，她扭头观察了下自己二哥的表情，立刻悟出了点东西，无声的偷笑起来。 等拐进租房的那条街道的时候，潘秀荣好信的还特意打听了到底哪家是对方的爷爷奶奶家。 林野既无奈又觉得好笑的指给了她。 林静也顺便记住了。 三人到家的时候，屋里的温度已经彻底降了下来。 林野连忙把炉子捅了捅，又烧了一波。 潘秀荣是个爱干净的人，把他们脱下来的脏衣服直接用大锅里的温水洗了。 林静也自己洗着小件的衣服。 林野特意回屋避开了。 过后，他把洗衣盆和水桶都倒干净，锁好了大门。 大冬天的洗完澡感觉浑身都轻了不少，再钻进温暖的被窝里更容易犯困。 潘秀荣和林静没聊多大一会儿就呼吸平稳的睡着了。 林野又侧耳听了听西屋的动静，然后进了空间。 齐天和大圣哼唧着，欢快的摇着小尾巴欢迎他。 林野挨个的抚摸了小脑袋，捏了捏小爪子，之后又给冲了一些麦乳精。 放在空间里养宠物，好处真的多多。 也不用去忍受小狗崽到家后第一夜叫个不停的痛苦折磨，能够睡个安稳觉。 次日早上，潘秀荣烫的粥，又把昨晚的那些剩菜和玉米饼子热了。 三人正享用着丰盛的早饭，潘秀华就来了家里。 潘秀荣连忙招呼妹妹，“小华，吃了吗？再吃点。” 潘秀华摆手，“吃过了，而且可饱了呢。” 林野咽下嘴里食物问起，“老姨，昨天说的菜籽都带过来了吗？” “带了。”潘秀华从拎兜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食品包装袋，里面是一个个用报纸包着的小包，“就是不知道在塑料棚子里能不能行，有时候哈气太多还敞开放呢。” 第49章 谁更漂亮 林野挨个打开查看的同时，语气轻松的说道，“不试怎么能知道？如果可行的话，咱们冬天里也能吃到绿叶菜多好啊。” 潘秀华赞同的点头，“的确，那待会我就弄几样籽用湿布包裹试试。” 潘秀荣也对儿子的突发奇想很支持，“对，先看看能不能出芽。白天棚子里不住火温度确实挺高，要是出苗了，晚上搬屋里也成。” 林静充满期待的说，“如果真的种出来叶菜可好了。” 林野趁着她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悄悄的收起了一些菜籽。 他除了想增加空间里的种类，也想丰富一下家里的餐桌。 不然，土豆白菜萝卜酸菜再是换着法的做也吃腻了。 不久后，林野离开家，找地方进了空间。 由于菜籽看起来差不多，他怀着开盲盒的心情进行了种植。 特意规划的区域里，很快出现了放大版的西红柿、黄瓜、茄子，以及生菜、菠菜、香菜、茴香等等。 成果着实喜人。 就是有些乱套。 黄瓜没有上架条，秧苗全部在地上蔓延铺开。 被安置在一旁不许靠近的齐天和大圣，何曾见过这样神奇的一幕。 吓得连连后退跑走，甚至还摔了跤，跌了个狗啃泥，一个比一个声音高的嚎叫起来。 林野赶紧走过去把它们抱在怀里，耐心安抚，只一会儿的功夫就恢复如常活蹦乱跳了。 他这才放心的去采摘了一个足足有西瓜那么大颜色鲜艳的西红柿，用小刀切下一块，进行品尝。 皮薄不硬，一口咬下去汁水丰盈，酸甜可口，果肉绵软，太有西红柿味了。 几十年后的西红柿寡淡无味，也炒不出汁水，跟干煸西红柿鸡蛋差不多，每每炒这道菜的时候，林野都忍不住怀念从前的西红柿品种。 这回终于吃到了加强版，他又切了一块，吃的很是满足。 接下来，除了不能生吃的茄子，林野都尝过了，无一不是味道更胜从前。 可惜，季节不对，有了好东西也不能马上的跟家里人分享。 林野看着那满地的大西红柿，忽然想到了做西红柿酱。 没有冰箱的时候，也没有难到充满了生活智慧的人们。 有人发明了在夏天西红柿盛产的时候把它做成酱贮存起来，到了冬天可以用来炒鸡蛋，可以做西红柿鸡蛋汤，还可以打西红柿卤，总之对于天天吃大白菜土豆的人来说，绝对是一种伙食的改善。 做西红柿酱的容器一般都是医用葡萄糖输液的瓶子，因为这种瓶子口小，有個橡胶塞子很容易密封。 首先要把瓶子用刷奶瓶的刷子清洗干净，用大蒸锅把瓶子塞子先高温消毒。 大量的活儿就是洗干净西红柿，再切成能塞的下瓶口的小块儿，再一点一点的往瓶子里装。 当然，林野不用那么费劲，他找到空的罐头瓶子灌装就行。 不过这个不急，准备齐全了再弄就行。 倒是空间树林里伐倒的树木，已经放了几天，现在可以进行之后的工序了。 林野力气极大，干起活来也超有速度，更加得心应手。 齐天和大圣摇摇晃晃的竟然也跟了过来，还欢快的在他的脚边凑热闹，感觉多了不少的乐趣。 而且打枝和剥树皮真的很解压。 让人沉浸在其中，容易忽视掉时间的流逝。 等林野再看表的时候，发现已经十点多了，急忙放下工具，去河里捞了两条鲫鱼带回了家。 一开门进屋，他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 “妈，做的红烧猪蹄？” “对，估计快好了。” 擦着土豆丝的潘秀荣，瞧见他手里提的鱼，“这鱼可不小啊。从哪整的？” 林野面不改色的说道，“从别人手里买的，凿冰窟窿弄出不少，我看还有些柳根子穿钉子泥鳅太小，只能炸鱼酱就没买。” 潘秀荣一脸庆幸的说道，“没买就对了，哪有功夫弄它啊。” 林野把鱼放进盆子里，才舀水洗手进了屋。 东屋里，潘秀华和林静都坐在炕里干着活。 “二哥，中午除了猪蹄还有大葱炒鸡蛋，炝土豆丝，你又买回来了鱼，家里吃的也太好了，这让我回学校以后可怎么度过放假前的几天啊。” 林野好笑的看着既开心又苦恼的妹妹，“还能怎么度过？走的时候让妈和老姨多给你做点能放住的好吃的，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潘秀华也笑道，“你二哥说的对，一咬牙一跺脚也就过去了。等真正放假了回来就好了。” 林静无奈的说道，“也只能那样了。” 潘秀荣这时从厨房进来，“老闺女，好不容易请假回来待几天，也别老在家闷着了，下午让你二哥带你出去溜达溜达吧。” 林野一口答应下来，“行啊，我正好下午没事了。” 林静却摇头说道，“我不去，我还是在家跟你们一起做窝瓜饼吧。” 潘秀华出声劝道，“去吧，就当放松放松。平时在学校吃不好住不好的，也没地方玩。” “对，可不用你惦记这些。”潘秀荣顿了顿说道，“正好我给你们拿钱还有布票，看看能不能买着合适的布料给小静做条裤子，昨晚我不用搓衣板好了，白天才发现膝盖那块都搓坏了。” 林野听的心情格外复杂，若干年后穿破洞裤是一种潮流时尚，在缺衣少食的年代，却恰恰相反。 很多人一件罩衣，一条裤子，一年四季的穿。 “妈，那应该是本身裤子穿久了布料的问题。” 林静也连忙说道，“是呀，妈，不是你洗的关系。” 潘秀荣看出来儿子女儿误会了，忙笑着说，“反正不管啥原因坏的，都无所谓，现在咱们有钱，买新布料做吧。然后再买些高价的细粮回来，还得等一个礼拜才能到放供应粮的时候，估计吃不到。” 即使母亲不提，林野也打算这两天抽空去买，“妈，不用拿钱，我这里还有。” “那你就先花着吧，走的时候别忘了拿布票。”潘秀荣也了解现在二儿子手大的很，管也管不了，索性随他去了。 饭后，听完了评书，林野才带着林静出了门。 李琳琳很是羡慕两人，但她还得上学，想跟也跟不了。 兄妹俩终于有了独处时刻，林静没等坐上后车架，就迫不及待的问出了她好奇的问题，“二哥，你那个女同学跟庐山恋的女主角比，谁更漂亮？” 林野哑然失笑，“你这丫头……是不是只认识这电影的主角？之前还拿我比男主角。” 林静也眉眼弯弯的笑了，“因为这部电影真火啊。” 林野等妹妹坐稳了，才一蹬脚蹬子朝前骑行。 林静在后面提醒，“二哥，伱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林野在心里认真的比较了一下，“还是我同学漂亮。” 林静震惊了，因为庐山恋女主角在她心目中是天仙。 “哇，那得长成什么样呀！真想见见。” 话落，程依梦推着车子从右面的一户门洞里出来了。 林野：“……” 第50章 感动 四目相对，林野感觉空气中都写着尴尬两个字。 谁能想到那么寸，跟妹妹谈论人家的时候，偏偏正主出现了。 但面上必然滴水不漏。 他单脚支地停下自行车，笑着打招呼，“老同学，这么巧，你上班去啊？” 林静也瞬间确定了眼前特别漂亮的姑娘是自己二哥的那位女同学，因为对方从昨晚指过的那一户人家出来的，顿时整张脸埋在了林野的后背上。 程依梦其实在院子里听到了一些话音，可是不确定林野在说哪位同学漂亮，羞涩和忐忑的不敢问询。 “是呀。这是……” “这是我妹妹林静。”林野给两人做介绍，“小静，这位是我同学程依梦。” 林静只好脸色涨红的硬着头皮打招呼，“程姐，你好。” “你好。你跟你哥哥长得很像呀。” 从刚刚跟林野对视后他一霎那的真实反应，还有林野妹妹的脸红躲闪中，一个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程依梦“腾”的一下也红了脸，莫名的还有点开心。 林静见她脸也跟染了红霞似的，知道人家这是猜出来了，更加不好意思了，声音低低的，“很多人都这样说。” 林野不用回头都猜到了林静此刻的状态，他再会伪装也没用啊，妹妹露了马脚，不过想想倒也没什么。 “我们一起走吧。” 程依梦表情有点不自然的避开了林野的视线，说了一声好。 午后阳光正好，没有那么冷了。 两辆自行车，在冰天雪地中并排同行。 林野看着程依梦泛红的侧脸，主动找话题，“中午在你爷爷奶奶家吃的饭？” “是呀。”程依梦转头快速的瞄了眼林野，又连忙收回视线，“你和你妹妹要去哪儿？” 林野觉得程依梦的小动作很有趣，但对方脸皮太薄了，他也不好意思随便开玩笑，“我们打算去买布料做裤子。” 程依梦立刻问道，“那你们手里布票够吗？我这里刚好有一些。” “暂时先给我妹妹做一条裤子，应该足够了。”林野准备之后去黑市弄些布票或者是有瑕疵的布料，给家里人都做一身新衣裳穿。 程依梦却脑补了很多误会了，立即抛去了害羞，大胆的说道，“林野，反正这布票我也用不上，先给你们家用吧。” 林野眸光深深的看了一眼程依梦，笑着说道，“谢谢。但我们真不缺，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姑娘家都爱美，哪有……” 程依梦急忙打断了他，“你真的不用跟我客气，我大哥在部队，二哥在外地工作，他们都给我邮寄了布票，我做的衣裳已经够多了。” 说话间，她还下了自行车，支好车梯子开始低头翻包。 林野只好停下来，同时心里有些感动和别样的情绪在流淌。 布票一年发一次，用完了就得等下一年，每年发的数量还不一样。 而且一个人全年只有一丈多的布料，一身衣服的统一标准是七尺裤子八尺袄，不管个大个小，所以比钱还贵重。 除军用布票由国家商业部发行以外，各地布票均由各省市自治区商业厅局分年发行，没有全国通用布票。 随着农业和轻纺工业的发展，布匹供应日趋丰富，的确良、尼龙、绦纶等化纤产品相继上市，83年底的时候布票才取消。 程依梦很快在包内找出了几张布票，走到林野的面前，“还是老同学呢，帮我的时候说举手之劳，等我能帮一点忙的时候却拼命拒绝。” “我帮的那点小忙都不值得一提，伱这布票可不一样。”林野温声道，“心意领了，你还是收起来吧。” 程依梦有点急了，“你怎么这样呀！我都找出来了！给你，快拿着吧。” 林野见她眼圈都要红了，只好接过，同时语气坚决的说道，“谢谢老同学，那我就收下了。但是不能白用，这两天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带着我妹妹一起请你吃饭。” 程依梦终于帮上忙了，心里很高兴，笑眯眯的摆手，“吃饭就不用了。” “那可不行，你如果不吃的话，我也不能要。”林野作势要把布票还回去。 一直沉默的林静这时开口说道，“程姐，你就答应吧，不然我们真的不能要，回家该挨说了。” 程依梦想了想，有些无奈又羞涩的说道，“那好吧。今天晚上我刚好有时间。” 林野达成了目的很开心，声音里都带着笑意，“好，那我们就说定了。” 等先把程依梦送到了机关单位的大门口，林野才继续载着林静朝着林商店骑去。 林静感慨道，“二哥，你这個女同学人真的太好了，还长得这么漂亮。” “是啊，人美心善性格还好。”林野故意学着林静的口吻问起，“妹妹，我这个女同学跟庐山恋的女主角比，谁更漂亮？” 林静乐不可支，“你同学更漂亮行了吧？二哥，说真的，之前我都想要找地缝钻进去了，太尴尬了。” 林野轻笑，“谁不是啊。结果我稳住了，碰见你个拖后腿的，还是被人家看出来了。” 林静捂着嘴笑个不停。 笑声渐歇后，拍了下林野的后背，“不过琳琳没有看错，她确实对你有意思吧？那你呢，二哥，昨天晚上为什么不让妈知道这事呀？” 林野坦诚的说道，“我当然也对人家有意思，正准备找机会追求呢，但是万一最后没成，不是让妈空欢喜一场，所以才暂时不告诉她。而且姑娘的名声很重要，你也不要告诉其他人。” 林静连忙保证，“你放心吧，二哥，我的嘴最严了。” 林野自然了解妹妹的为人，“我知道，不然换成琳琳那个大嘴巴，我是死也不会承认的。” 林静又被逗得笑出了声。 甚至因为前仰后合幅度太大，车子都开始晃悠了。 林野只能哭笑不得的攥紧车把，保持好平衡。 兄妹俩到了商店，挑挑选选后扯了一块深颜色的结实布料。 潘秀荣给的就够用了，暂时没动程依梦给的布票。 之后，他们还去大河的冰面上打打出溜滑转了一圈，然后才买了一些高价粮回家。 老姨家就有缝纫机，裁缝活做的也好，林野他们的衣服裤子基本上都是出自她的手。 潘秀华拿着皮尺给林静量了尺寸后，打算晚上回家连夜赶工，明天早上把新裤子带过来。 对于他们晚饭都不在家吃的事，由于林野选的理由充分，姐妹俩并没有怀疑和多想。 四点刚过，林野就带着林静再度出了家门，先赶到了国营饭店。 第51章 你不对劲 为了避免到了饭口的时候人太多，他们特意约定的提前一点时间吃饭。 兄妹俩到了国营饭店后不大一会儿，程依梦也匆匆赶来了。 “不好意思，你们来半天了吧？” 林野敏锐的发现，比起中午，程依梦皮肤更加白皙，嘴唇也似乎红润许多，估计有精心的打理过。 “没有，我们也刚到，快请坐。” “好。” 程依梦坐在了林静身旁位置，正对面是林野。 林野请客，肯定要让程依梦先点菜，“看看你都喜欢吃什么？” 程依梦看了一下今日菜单，“嗯，麻辣豆腐，还有炒豆芽，你们再点一个菜，我们三个人就足够吃了。” 林静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对她的好感度蹭蹭上涨。 林野岂能不知道程依梦为什么这么做？ 他也越发的感受到了老同学的善良和可爱。 “这两个菜加一块才几毛钱，你也太想给我省钱了。如果连点肉都没有，那还叫请客吃饭吗？” 程依梦煞有其事的说，“可是我真的喜欢吃素一点的菜，你既然要请我，不应该遵循我的口味吗？” 林野差点被程依梦说的好像真事似的模样逗得破了功，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当我失去记忆了？上中学的时候有一阵子都从家带饭，你的饭盒里可都是好吃的。中午放在炉子上热饭盒，里面的大肥肉那个香味四溢啊，把我们这些带玉米饼子咸菜的人馋的直流口水。” 程依梦刹那间脸颊和耳根都染上了颜色，喃喃的说，“你记忆力真好。” “那么令人记忆犹新的事情能忘了吗？当时也是脸皮薄，不然非得跟你讨口吃的不可。” 林野明白这菜必须得自己拍板了。 他直接跟态度变得不错的服务员，点了红烧肉、糖醋鲤鱼、干炸里脊、木须肉四个菜。 程依梦顿时急得不行，“你干嘛呀，我们只有三個人，哪里能吃这么多菜。而且只有木须肉算是素一点，里面也有肉，这太铺张浪费了。” 林静弱弱的说道，“程姐，放心，能吃掉的。” 林野一边掏出钱和粮票，一边振振有词道，“我好不容易请你吃一回饭，肯定要点的多一些，而且这跟你给我的布票价值相比还少了很多呢。你如果实在觉得不好意思，不如下次请我。” “那好吧。” 程依梦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当看到林野手中有不少的钱和粮票，不像是经济拮据的样子，心里才感觉好过一点。 林野跟两个姑娘吃饭不可能饮酒，三人都喝的橘子汽水。 虽然同学了那么多年，但这样一起坐在饭店里吃饭，对于程依梦来讲却是第一次。 起初有些放不开，只夹面前盘子里的菜。 林野倒是神情自若，还用公筷为她体贴的夹菜。 程依梦细嚼慢咽的吃着，脸上的温度就没有降下来过。 林静做了一个很好的背景板，只闷头吃喝，不过也悄咪咪的在关注着两个人聊天。 后来经过林野的有意为之，又聊起了他们上学时候的一些趣事，程依梦终于也放松了下来。 “伱那天说想在山下找点事做，找到了吗？” 林野点头，“找到了，我最近正在帮人做事，工资比在林场挣得多。” 至于具体的他并不想透漏太多。 程依梦也善解人意的没有刨根问底。 “那很好呀。” 随即想到听来的事情，她欲言又止。 林野注意到了程依梦的表情变化，温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程依梦还是觉得如果林野不主动开口讲的话，作为旁人最好还是不要提及了，否则是往伤口上撒盐。 林野眨了眨眼睛，多少猜到了一些端倪，“是不是你爷爷奶奶又听说了关于我家的什么事情？” 林静这时也停下了筷子，默默的看向了程依梦。 程依梦咬着下唇，迟疑的点了点头，“住在这附近的几乎都是老邻居，谁家有点事情都传的很快。刚好你家旁边姓陆的那户男主人，经常找我爷爷下棋，所以……就听说了。” 林野一听说姓陆，就知道是吴大娘家了。 “我们原来住在花园街的时候也是，家家的大事小情都瞒不过街坊邻居。 其实，不过离婚了而已，结婚是为了追求幸福，离婚也一样想过得更好，我母亲自从离了，状态变得特别好，年轻了十多岁，还说早知道这么好，早离早好了。” 关于父母离婚的事情，林野并不觉得难以启齿，但他的确还没有跟认识的人讲过，程依梦算是第一个人了。 程依梦观察了林野兄妹俩的表情，发觉他们似乎真的一点都没有受到父母离婚的影响，暗松口气。 “那你们的母亲真的很勇敢和乐观坚强，让人佩服。” 林野和林静相视而笑，“我妈如果知道有人这么夸她，肯定高兴极了，笑的合不拢嘴。” 程依梦在林野深邃目光的注视下又瞬间红了脸庞，不敢直视他，感觉心脏也怦怦跳的好快。 他们吃完饭的时候，外面的天早已彻底黑透了。 林野十分坚持的送了程依梦回家。 程家位于中心街，这里是基建后盖的红砖红瓦的房子。 松木的窗扇刷着蓝油漆，室内需要住户自己搭锅台、炉子、火炕、铺木地板，有的人家地板还刷上了红色的油漆。 大家都管这样的房子叫大红砖房。 由于人多房少，房子先分给贡献大、人口多、工龄长的职工。 林野知道这里以后棚户区改造也夷为平地，在上面起了楼房，算是繁华区域。 程依梦灵巧的下了自行车，“谢谢你们送我回来。” 林野笑着表示，“不用客气。快进去吧。” 程依梦叮嘱道，“天冷路滑，你们回去也慢点。” “放心吧。”林野潇洒的跟程依梦挥了挥手，驮着林静离开了。 程依梦推着车子刚准备进院，就从门洞里出来了一个拎着水桶的年轻男人。 “小梦，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同学。”程依梦暗暗庆幸没有撞个正着，连忙催促道，“三哥，你快倒水去吧。” 程依柏伸长脖子留意到了那道驮着人的背影，不过因为有男有女，倒也没有多想。 “你中午怎么没回家吃饭？又去爷爷奶奶那边了？” 程依梦微微一笑，“嗯，我想吃奶奶做的饭菜了。” 程依柏语气笃定的说，“你不对劲。” 第52章 欣慰 程依梦压下心虚，反问道，“我怎么不对劲了？” 程依柏盯着她说道，“之前怎么没见你去的这么勤，还突然爱打扮了。” 程依梦故意轻哼一声，“我乐意。请不要把你在保卫科的职业习惯用到家人的身上。” 说完，她昂首挺胸的推着车子进了大门。 程依柏望着妹妹的背影，摇摇头笑了。 小傻丫头还不知道越是掩饰越是容易暴露，之前只是怀疑，现在更加确定了。 不过，妹妹如果真的想要处对象，当哥哥的自然也不会拦挡，毕竟都二十出头也该找了。 但前提是对方要足够优秀又人品好…… 坐在后面的林静，看到了有人跟程依梦说话。 一瞧手里还拎着桶，用膝盖想也能知道是家里人。 她升起了一些担忧，“二哥，程姐条件可真好啊，不但长的漂亮工作也好，还住那么大的红砖房。你要是真的追到人家，她家里能同意吗？咱家连房子都是租的。” 林野正目视前方，四平八稳的骑着车子，闻言笑了笑说道，“如果不同意就想办法让他们同意呗，总不能还没有开始呢就前怕狼后怕虎。 再说租房只是暂时的，凭着我跟妈这么能赚钱，明年只要遇到了合适的，我们就能买上房子。” 其实林野现在手头已经有了将近两千块钱，想要买房轻轻松松。 奈何这时不比以后，基本上都是单位分的公房，卖房子的凤毛麟角，需要慢慢碰，而且钱也没有过了明路。 “那倒也是。”林静听着他自信的话语，瞬间对未来增添了信心，“二哥，我真的很喜欢程姐，也想让她当我二嫂，你可要努力把人娶进门。” 林野得到了妹妹的支持也很开心，“二哥知道，放心吧，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林静本身还是个学生，也做不到帮忙出谋划策，话题很快转到了今晚吃的那四道菜上面。 “咱们林业局国营饭店的大师傅手艺可真好，感觉比上次你送去我学校的还好吃。” 林野也有同感，“那等你回学校之前，我再用铝饭盒给你买些红烧肉带回去。” 林静忙拒绝，“不用了，二哥，最近你花钱花的太多了，还是要节俭一点的好，攒钱留着娶媳妇吧。” 林野被懂事的妹妹逗笑了，“不差这一点。还有之前已经跟老姨夫他们说好了，等元旦的时候慧慧小峰也从山上下来，我请客去国营饭店狠搓一顿。” “我听说了这个事，真希望快点放假。”林静对自己的寒假生活充满了期待。 等兄妹俩回到家的时候，潘秀华已经带着李琳琳走了。 潘秀荣正听着收音机捏着窝瓜饼，还挺怡然自得。 “吃饱了没有？我们晚上热了中午的剩菜，还烙的土豆饼，在大锅帘子上热着呢。” 林静从后面搂住了潘秀荣，“妈，我都吃顶脖了，一口都吃不下了。” 林野摘下帽子和手套，笑道，“我也吃不动了，等明天再吃吧。” 潘秀荣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们说道，“你们这是吃了多少啊，撑成这样。以后就是人家请客也得有点深沉知道不？不然多让人笑话。” 林野和林静互看了一眼，眼中都闪烁着你知我知的笑意，异口同声的说，“知道了。” 林野从棉猴兜里掏出了一个包裹了几层的牛皮纸包打开，展现在潘秀荣面前，“妈，酱牛肉。” 潘秀荣瞪圆了眼睛，“干啥？刚说完你俩，还连吃带拿上了。” 林野笑着说，“没有，这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想着我俩吃香喝辣，也得让伱还有老姨琳琳她们吃到点肉啊。” 潘秀荣望着二儿子，有些动容，“你这孩子，总是惦记……” 林野知道母亲又要有一段感慨的发言，连忙打断她，“好了，妈。我还没洗手呢，你自己拿着吃。” “我也没洗呢。” 林静跟在林野的身后去了厨房弄水洗手。 潘秀荣低头看着放在面板上的酱牛肉，欣慰的笑了，拿起一块放在了嘴里，觉得除了酱牛肉本身的香味，还吃出了一些甘甜。 之后，母子三人又一起聊天干活到了八点多，才各自回屋休息了。 不过，林野可一点都不困，甚至有些兴奋，精神抖擞的去了空间里。 齐天和大圣对他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哼哼唧唧的扒着裤脚，还疯狂的摇着小尾巴。 林野先挨个的揉揉脑袋顺顺毛，紧接着又为它们冲了一些麦乳精。 看着两个小家伙嘴特别壮的模样，他这個主人也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当视线在风格古朴的井口划过，林野想了想，还是决定等过些天再喂稀释过的井水。 因为首先不知道喝下去以后会有什么惊人效果。 另外，狗长大了可就没有那么可爱了。 他还没有稀罕够小狗崽散发着奶香味的珍贵又转瞬即逝的时期。 等齐天和大圣吃饱喝足开始玩耍上了，林野也换好了干活的衣服和鞋子，找了处合适的地方用悄悄弄进来的砖头水泥搭灶台。 一回生二回熟。 尤其前阵子刚跟着老姨夫一起做过这个活计，林野干起来十分有速度。 等弄好以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才洗了洗出了空间，躺回温暖的被窝睡觉。 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他们刚吃完饭，潘秀华就带着做好的新裤子过来了。 “小静，快试试行不行。” 林静欣喜的接过，“谢谢老姨。” 等从布包里拿出来打开，潘秀荣夸了一句，“小华，你这裤线熨的可真直流。” 潘秀华得意的笑着说，“那是，我用熨斗熨了半天呢。” 林静美滋滋的套在薄棉裤外面穿上以后，感觉哪里都合适，不住的夸赞潘秀华的手艺好。 潘秀荣也笑眯眯的看着，不时的插上两句。 林野却觉得妹妹穿着新裤子有点别扭。 因为这时的女士裤子还是侧开门的，男裤是前开门的。 比较起来还是后者更方便舒适。 估计这也是后来侧开门在市场上销声匿迹的原因。 饭后，林野出了家门，直奔火车站。 他今天的计划是去市里购买制作西红柿酱的罐头瓶子以及大铁锅之类的东西，顺便再去黑市逛一逛。 毕竟林业局太小了，熟头马面的说不定买东西碰到谁，到时候不好解释还容易引来麻烦和怀疑，而且跟市里比起来卖的种类也的确有限。 结果，买铁锅和工具等等都异常的顺利。 但是等林野找到了传说中的黑市时，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后来跟人打听了才知道，原来前天刚刚抓走了一些人，吓得没被抓的闻风丧胆不敢冒头了。 林野逛黑市的目的是为了买布票和布料，遇到这种情况只能等过后再说了。 下午三点多，林野回到家时，拿出了四瓶他亲手制作的西红柿酱，摆在了炕沿边。 “妈，老姨，小静，你们看这是什么？” 第53章 不干好事 现在还没有大棚种植蔬菜，因此在寒冬时节，林区不可能出现黄瓜西红柿和一些叶菜的身影。 林野只好另辟蹊径，先把空间里的西红柿做成西红柿酱拿出来。 制作方法特别简单，他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轻轻松松做了一百瓶。 潘秀荣她们都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凑了过来。 “红呼呼的是啥啊？” “辣椒酱？” “瞅着也不像啊。” 林野面不改色的编瞎话，“这是我们老板从外地弄回来的西红柿酱，其实就是咱们吃的柿子，洗干净切碎放进罐头瓶子里上大锅蒸二十分钟，然后能放一两年。” “你们老板可真能整。”潘秀荣拿起一瓶，举高了细看，再听了他讲的制作方法后忍不住哎呀一声，“咱从前咋就没想到呢！” 潘秀华摸着瓶盖，也惋惜的说道，“是啊。夏天园子里的柿子吃不完的吃，咱也不知道这么弄啊。要不然是不是冬天还能吃着。” 林静看着就有些馋了，舔了舔唇问道，“二哥，那这西红柿酱得怎么吃呀？” “据说炒鸡蛋或者打卤都挺好吃的，晚上就做些试试呗。”林野看向母亲说道。 “成，那咱们晚上就做了吃。”潘秀荣自从能多赚钱以后，在吃的方面非常的舍得，只要孩子们提出来的基本上没有不同意的时候。 晚饭时分，他们吃到了西红柿炒鸡蛋和西红柿手擀打卤面。 空间出品的西红柿，酸酸甜甜汁水丰盈特别的有西红柿味，即使经过了蒸熟加工，也依然好吃极了。 再跟家养鸡下的黄橙橙的鸡蛋，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林野足足吃了两大碗饭和面条，才舍得放下了筷子。 其他人也都闷头猛吃意犹未尽的样子。 林静背靠炕橱，跟旁边的林野感叹道，“二哥，太好吃了，我甚至觉得比夏天妈种的还好吃呢。” 林野弯了弯唇角，“估计是品种的关系，或许没有做成酱之前更好吃。正好给你留了一瓶，明天早上我们走的时候别忘了装上。” 林静笑的好像个小松鼠，“放心吧，二哥，我忘了啥也不能忘了这个。没放假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就靠西红柿酱解馋了。” 看着林静回来这几天顿顿吃得好，睡得也好，脸色也变得红润亮堂多了，林野开心不已。 他之后借着去厕所的由头出了东屋，给妹妹的水杯里加入了一点点神奇的井水…… 翌日。 外面天还黑着，林野就起来了。 他今天要送林静回学校，顺便也到了送货的日子。 潘秀荣比林野起的还要早，已经把炉子引着坐上了一壶水，灶坑里的柴火噼里啪啦烧的正旺，她在锅台上弯腰活着面。 “妈，你要烙饼？” “嗯，寻思多烙点，再炒土豆丝，炒咸菜，除了咱们吃的，给你妹妹都带上。” “行，那我打土豆皮。” 两人都放轻了声音说话，东屋里的林静还是揉着眼睛醒来了。 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了下放在枕头边的手表，咕噜一下坐了起来，冲着厨房喊道，“妈，二哥，你们都起来了？怎么没叫我啊。” 潘秀荣立刻进了屋，一脸稀罕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看你睡得挺香就没叫。老闺女，再坚持几天就放假了，到时让你二哥去接你回来，妈还给你做好吃的。” 林静搂住了潘秀荣的脖子撒娇，“放心吧，妈，就几天，我能坚持，而且我还要考出更好的成绩，不让某些人小看。” 林野坐在小板凳上没有动地方，快速的干着活，但也侧耳倾听着母亲和妹妹聊天。 自然明白林静说的某些人是林福海。 父母离婚的事情，对妹妹没有造成太大的创伤和影响，真的太好了。 等林静从屋里出来，林野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她的变化，容光焕发却又没有显得太过，不由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 潘秀荣手脚麻利的很快做好了早饭。 三个人围坐在炕桌旁，正边吃边聊。 家里的大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潘秀荣看了眼外面刚蒙蒙亮的天，“这么早，能是你老姨吗？” 林静朝院子里看了看，分析道，“是不是我大哥呀，大嫂家应该做的差不多了吧。” 林野也猜测跑不出这两個人，“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是谁。” 他拿起大衣，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出了屋。 “谁啊？” “老二，是我。” 林城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 “来了。”林野立刻快步走过去开门。 当打开大门，看到站在外面的林城推着自行车，后面和前面大梁都载着货，他着实有些吃惊。 “做出这么多？” 林城帽子和睫毛上都结了白霜，笑呵呵的说道，“人多啊。要不是还差一些没整完寻思一起拿过来，昨天晚上就送过来了。” 林野也没再多说其他的，忙招呼道，“一会儿快点进屋暖和暖和吧。” “今天早上真是嘎嘎的冷，都把我大鼻涕和眼泪冻出来了……”林城边说着边推车进了门。 “马上要进三九了，肯定一天比一天冷。”林野随手将门插好。 兄弟俩一起合力把麻袋都卸了下来，放到了塑料棚子旁边，然后才一前一后进了屋。 “呀，小静没走呢？” “我一会儿回学校，大哥，你快脱鞋上炕。”林静忙说道，又去拿暖水壶倒水。 潘秀荣也把炕桌挪了挪，心疼的看着冻得够呛的大儿子，“对，赶紧上来。伱吃饭了吗？” “在我老丈人家吃的大碴粥。”林城瞄了瞄桌上，表情复杂的说道，“妈，你们吃的可真好。要是我没结婚，不为了置这口气，肯定也惦记从那个家搬出来了。” 林野和潘秀荣母女俩面面相觑，都意识到了里面有事。 “那老瘪犊子又干啥了？” 林城气愤的说道，“我们早出晚归，他瞧着不顺眼骂骂咧咧的。我是儿子骂就骂了倒没啥，人家小凤能乐意么？所以昨天晚上回去没多长时间又回她妈家了，我把人送到也在那住的！” 潘秀荣顿时气得不行，“这老王八犊子一天天的不干好事！他咋不嘎巴的瘟死呢！” 林野和林静一左一右好像护法一样，劝慰着潘秀荣。 “妈，大清早的你可别生气了。” “是啊，妈，为那种人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林城也不想让母亲生气，但事情出了早晚也会知道。 “妈，你别气了。我肯定不待搬的，而且打算跟他杠到底，不然不就是给山外那些人倒地方了吗？ 还有接班的事，就算不让老二接，我也得非接不可，凭啥这么多年我们受这么多委屈和气，最后好处都让他们给得了！” 第54章 给个机会 潘秀荣听得眉头紧锁，直勾勾的盯着大儿子，“你咋忽然说这些，他透出来让山外那边接班的意思了？” “也不知道是气话还是真心话，反正骂我们不招家，没人做饭洗衣服烧屋子，跟他不是一条心，再这样下去接班的事也别想！” 林城越说越激动，“我和老二如果接不了班，那还能有谁？肯定是林龙啊！” 潘秀荣张了张嘴，一时间却没有说出话来。 凭着她对林福海的了解，对弟弟和侄子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女都好，并不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林野知道工人的职号，在这个年代大多数人的心里非常重要，有无数的家庭甚至为了谁接班的问题闹得不可开交。 林城两口子有想法无可厚非。 毕竟谁都不知道以后单位会黄，就算是工人也得下岗，没有了可以端一辈子的铁饭碗。 “林副海今年不到50岁，他如果提前退休的话要用4号病办病退，到时开的又少，所以关于接班的事还要好几年，你现在考虑为时过早。有那时间不如好好想想你和嫂子以后怎么办的问题，不能一次又一次的总生气回娘家吧。” 听了林野冷静的分析，潘秀荣心里郁气顿消，神情也轻松了许多，“你弟弟说的有道理，那老瘪犊子身强力壮的还能干几年。你们要是在那个家待不下去了，没必要为了置气……到时候影响到你和小凤的感情就不好了。” “我再好好想想吧。” 林城又看向林野感激的说道，“幸好有老二你帮忙找的这个活，就算是小凤生气回了娘家，我老丈人他们对我这大姑爷也一个不字都没说，还待我挺好的。” 林野自然知道有这方面的原因，但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还是人家通情达理，知道错不在你。” 潘秀荣赞同的说，“是呗，亲家亲家母都是讲理和好说话的人，你可得好好珍惜好好对人家。大城，你跟着再吃点吧。” “行啊。我可馋妈你烙的饼了。” 林城立刻挪到了炕桌边，望着油饼和土豆丝咽了咽口水。 林静跑去了厨房给他拿碗筷。 四个人继续围坐到了一块吃饭，虽然有点凉了，但都吃得挺香。 林野和林静先吃完，两人抓紧时间带上东西离开了家。 清晨极冷，无论穿多么厚，彻骨的寒意也能迅速把人打透。 林野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为了妹妹也不可能再骑车去市里，所以去了火车站坐车。 不过，他趁着没到发车时间，又借着去厕所的名义去了存车处把自行车取了出来放进了空间。 火车上的人不少，估计大都是通勤的人们。 兄妹俩找了一处靠近车厢相接处的位置落座。 一路上，两人没少聊关于林城和林福海他们的话题，都不想再让母亲为没必要的人和事生气烦心。 等把林静送进了一中，林野找地方进了空间。 喂了齐天和大圣，又陪它们玩耍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才换了一身衣服，骑车去了农贸市场。 林野找到陈伟光的时候，发现他的身旁站着一位高個子的男人，同样包裹的跟熊一样，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很有穿透力。 陈伟光很是热情的打招呼，“老弟！你来了！” 林野随口问道，“卖的怎么样？” 陈伟光忙回答，“只有三袋了。” 林野挑了挑眉，“这次卖的挺快。” “是。”陈伟光带着一些忐忑和紧张的指了指身旁的人，“这是我哥陈伟强。哥，这就是我和爸这几天总跟伱提起的林老弟。” 林野和陈伟强客气的打了招呼，都从头到脚的打量了对方，心中有了些许的评价。 陈伟光把摊子交给了陈伟强，拉着林野去了旁边说话。 他带着棉手闷子的手来回交握，“老弟，我想跟你商量点事。” “你说。”林野的视线不经意的从陈伟强身上划过，觉得这人带着股狠劲，不像陈伟光那么憨厚。 陈伟光低声道，“不瞒你说，这回卖这么快是因为我哥跑去别的市场卖了。你看能不能多批给我一些，让我们哥俩卖。” 林野没有说行不行，而是貌似很随意的问起，“你哥也跟你一样没有工作？” 陈伟光一脸踌躇，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在隔壁市下面林场当知青时，跟鄂伦春猎人学了打猎的本领，进了狩猎队，结果擦枪的时候，不小心打响了一颗照明弹，引起了山火，虽然最后扑灭了，也损失不少，判了好几年，这两天才出来。” 林野一怔，着实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千年兴安岭，万年枯树叶。 林中的老塔头甸子，枯枝残叶不知道埋了多少年，只要有一点火星子就能点燃。 再加上明火好灭，最害怕的就是腐草下面的暗火，遇到大风一刮，灭火难度极大。 “原来是这样啊。那既然他会打猎，虽然咱家这里不让用枪，也可以下套啊，如果弄到野猪黄皮子黑狗子卖，不比干这个挣钱？” 陈伟光顿时急了，以为林野是顾忌哥哥坐过牢的事，在变相的拒绝。 “老弟，他蹲了好几年笆篱子，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进山了，现在只想脚踏实地卖东西赚钱。你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一个机会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林野看着陈伟光一个大男人红了眼圈，如此的兄弟情深，心里也有些触动。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个机会，但是咱们提前也得说好了，如果以后出现问题，合作就终止。到时你们也不要怪我，毕竟我也是帮别人出面弄这件事。” 陈伟光差点喜极而泣，“你放心，老弟，我们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如果在我哥身上出了纰漏，我也没脸再跟你称兄道弟的。” 两人很快敲定了数量和送货时间，林野就离开了。 陈伟光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能落到地，兴奋又激动的拍着陈伟强的肩膀，“哥，人家那么讲究，你以后可得好好干。” 陈伟强看着弟弟欢天喜地的模样，也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我会的。” 第55章 礼尚往来 林野离开了农贸市场以后，去了机关单位。 门卫的老大爷记忆力惊人，再加上一盒烟的交情，直接痛快放行。 林野先进了办公楼，去了采购部。 正巧钱组长一个人在办公室书写着材料，房门敞开着。 他轻轻的敲了下门，“钱组长。” 钱组长对于他的懂事，显然很满意，放下钢笔，和颜悦色的说道，“这不是小林吗，过来送南瓜饼了。” “是的。”林野走进办公室，送上了两瓶西红柿酱，“钱组长，这是外地亲戚家里做的西红柿酱，特意拿来给您尝尝。” 钱组长笑容又加深了几分，“你这个小伙子啊，真是太客气了，下次可不要这样了。” 林野心道这话得反着听，越是不要越是要。 跟女人某些时候一样。 林野的下一站去了食堂。 他在厨房找到刘正通的时候，对方正戴着厨师帽，在指挥几个妇女干活。 那副指点江山的模样，可跟林野之前看见的状态不同。 果然人都有多面。 “刘哥。” 刘正通一看是林野，立刻露出了笑容，“小林。可好几天没看到你了。” “最近也是有点忙。” 林野跟他寒暄了几句，就拿出了西红柿酱，说的还是跟钱组长差不多的说辞。 刘正通马上表示了极大的兴趣，当场打开盖子尝了尝，然后双眼冒光。 “这味道真好啊！要是拿来炒鸡蛋，相信不比新鲜的差，没准还能更好吃。” 林野回味着昨天充斥在唇齿间的味道，笑道，“我家里已经做过了，的确很好吃。” 刘正通用他宽厚的手掌，拍了两下林野的肩膀，“你这个小老弟呀，我认定了。改天一起喝酒。” 林野笑眯眯的一口答应下来，“好啊。” 至于是客套还是真的，对于他来讲都是无所谓的事。 反正关系维护好了，有百利而无一害。 等约定的时间到了，林野先去了陈家送货。 陈伟光和陈父已经等候多时的样子。 “小林啊，真的非常谢谢你给强子一个机会。” 陈父心里既感激又感动，毕竟很多待业青年都找不到工作，更何况是坐过牢出来的人。 所以，这两天他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也想想就犯愁。 “大爷，你太客气了。”林野真诚的说道，“我跟陈哥是朋友，他也帮过我，不然那天货都让人收了。” 其实不看陈伟光，就是看在野生人参参籽的份上，林野也能同意，不过是多個人卖南瓜饼而已，但面上肯定不能表露出来。 陈伟光连忙摆手说道，“那点小事情都是我应该做的，再说当时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回来，我也未必能护得住。那二黑子和他表哥凶着呢。” 陈父不仅仅是用嘴来表达感激之情的人，他趁着林野跟陈伟光交易的时候，拎过来一个鼓鼓的麻袋。 “小林，这里面是山货啥的，也不值钱，你可千万别嫌弃，拿回去吃吧。” 林野连忙拒绝，“大爷，我不要，你们留着卖钱吧。” 陈父却异常坚决，“不行，你今天要是不收，别想走出我家。” 陈伟光也在旁边劝道，“对，老弟，你就收下吧。这多少是我们全家的一点心意。” 盛情难却。 林野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但他从来都不是占人家便宜的人，以后肯定会找机会补回来。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天，林野才载着麻袋离开了。 等找地方进了空间里打开一看，好家伙，里面的东西可真是不少。 松子，榛子，核桃，灵芝这些就不说了，还有两只野兔和一些皮毛的东西。 林野看了看，有狐狸的，还有黄皮子。 顿时真是哭笑不得。 在林区黄皮子可有种种的传说。 别看林野就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也对此敬而远之。 曾经有亲眼见过神奇的事情，就是不想信也得相信了。 暂时把东西放在一边，林野又马不停蹄的出了空间去办事。 他再度雇佣了一辆拉脚的马车，给机关食堂送了南瓜饼。 因为该表示的没有差事，钱也结的痛快。 忙活了小半天，一共进账了几百块，林野心情那是相当不错。 在月工资才几十块的时代，他不显山不露水的积累着财富，闷声发财的滋味着实有些美妙。 但是有那么多前车之鉴摆着，他也时刻的提醒自己，要低调，再低调。 不然怎么被人搞了死了都不知道。 接下来，林野没有马上回林业局，而是去逛了委托商店。 上次在这里遇到了那块玉牌，虽然清楚不可能每一次都有那么好运，但闲来无事多逛一逛看一看也无妨。 并且他打算盖一个木屋，家具之类的除了找木匠打，自己可没有这个手艺。 如果能遇到合适的二手家具，那就更好了。 柜台后面坐着的还是那位老师傅。 或许是林野太令人印象深刻，一眼就认出了他，态度不错的招呼道， “小伙子，今天想要看点什么？” 林野浅浅一笑，“我先随便看看。” 老师傅笑呵呵的点头，“好。有需要就叫我。” 林野在店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还真淘到了合心意的东西，有干活的工具和桌椅。 他直接绑到了自行车上，之后一起带进了空间。 看着空间里慢慢的添置了不少的东西，越来越有生活的气息，林野更加期待木屋早日完工了。 到时，他就可以把窗帘一拉，惬意的躺在床上看书睡觉做什么都行。 免得在平台上，幕天席地的一点都不方便。 而且以后天上飞的地下跑的动物收集的越来越多，或许还有大家伙，没有房子是万万不行的。 下午4点多的时候，林野才回了家。 这时天已经黑了，潘秀荣正在厨房做饭。 “老二，回来了。” “回来了。”林野边说边瞄了一眼锅台，发现搪瓷盆里放着肉块，“这什么肉？” 潘秀荣笑着说，“隔壁你吴大娘送的，说是她家二闺女从沟里回来了，给他们带了好几只野兔。 那天来家看到我们在做窝瓜饼，非要花钱买，跟前邻居住着，张回嘴咋收钱呢，最后撕撕巴巴的我送了她一袋。” 潘秀荣说完，小心的观察着林野的表情，怕儿子听了不乐意。 林野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笑着说，“我还想呢，为什么人家要送你野兔，原来是礼尚往来。” 第56章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潘秀荣心里略松，“是啊，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我看你吴大娘那人真挺好的，想着以后常来常往，所以才白送她了。 要是换个附近邻居过来，你妈我可不带那么大方的。而且人家老板的东西，咱是帮忙加工，哪能大了呼哧的……” 林野也希望母亲搬到了这边能够有几个交好的朋友，对她的做法很支持。 “那倒没什么，本来就有损耗，小小不言的老板也不会在意。” 他故意拿着腔调开玩笑，“我知道，一般人可轻易入不了我妈的法眼，这个吴大娘不简单呐。” 潘秀荣笑骂了一句，“你个臭小子！搁哪学的这些，不好好说话。” 屋里的潘秀华和李琳琳也都笑了。 林野等她们笑声停了才说起，“巧了不是，今天有人送了我一些山货，里面也有两只野兔。” 潘秀荣问道，“谁送你的啊？” “新认识的朋友，我帮了点忙。为了表示感谢，非要送东西。”林野说完直接推门出去，把放在墙边的麻袋拎进了东屋。 松子榛子核桃还有灵芝，这些自己上山就能采到的东西，倒没有引起潘兴荣几人的过多关注。 看到油亮顺滑的狐狸和黄皮子皮毛，她们忍不住都上手摸了摸。 李琳琳轻声说道，“我班同学戴过有狐狸头的有点吓人，幸好这个没有头。” “没有头也值点钱。”潘秀荣紧盯着林野，“老二，你这不是帮了啥小忙，肯定是大忙吧。” 潘秀华也附和道，“是啊，有专门套黄皮子的，也能卖钱。” 有人信奉狐仙蛇仙黄仙，但也有人只觉得这是山上长毛的畜生，不通人性，跟野鸡野兔野猪没区别。 加上皮毛可以拿来保暖，冬天穿戴很是暖和，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温饱都是问题，自然不会考虑太多，看见了就穷追猛打。 林野面对齐刷刷看向自己的目光，淡定的说道，“具体的你们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以后肯定会找补回去。” 儿子大了成熟了，现在又常在外面跑，潘秀荣也不想管太多，但有些话该叮嘱的还得说一下。 “你心里有数就行。人跟人之间来往都是将心比心，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我知道的，妈。”林野看了眼时间，“那你们研究吧，我送窝瓜饼去。” 潘秀荣点头说道，“行，你快去吧，正好回来的时候估计饭菜也做好了。” 林野装上了林城清晨送来的那些，乘着夜色，假装去老板家送货。 等到回来时，远远的看到程依梦爷爷家门口站着一個人。 待近了一些，林野瞧出是个男人，同时也看到了他手上亮着的烟头。 林野心里猜测或许是程依梦的亲戚之类的，目不斜视的骑了过去。 等到了家门口，下了车子，下意识的朝那边望了一眼，发觉那个男人正面向这边。 林野也没太在意，推着车子进了院。 姐妹俩看到人回来了，异口同声的问道，“帮她们结回来多少钱？” 林野被这幅分外关心的样子逗笑了。 他从棉大衣兜里拿出准备好的28块5毛钱放在了炕上。 “这次比上次多15块零2毛钱。” 潘秀华嘴巴微张，“天啊，那他们可真没少挣！” 潘秀荣也同样感叹人家的赚钱速度快，“……不过他家人也多，还有你大哥和你嫂子可能不伸手吗。” 林野笑眯眯的宽慰两人，“明天帮你们送货，估计也能不少，毕竟两个锅一起弄。” 潘秀华赞同的说道，“可不咋的，咱人没他们多，锅比他们多一个，差不少事儿。” 潘秀荣笑着说，“还有我家小静回来也没少帮着干活。” 李琳琳举手，“还有我！我也没少干呀！” 潘秀华笑道，“对，对，可不能把我们琳琳落下。” 潘秀荣承诺，“等明天结回来加工费，这回给伱多开点工钱。” 李琳琳立刻扑到了潘秀荣身边，“还是我大姨最好了。” 潘秀华逗她，“那意思你妈我不好呗。” “不是。”李琳琳急中生智，“你是跟我大姨并列的最好。” 林野感觉太好笑了，也参与了进去，故意一本正经的逗她，“那二哥呢？” 李琳琳用特别真诚的目光看着他，“二哥也是一样。” 三人都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放桌子准备吃饭。 潘秀荣把野兔和土豆一起炖了，还加了在灶坑里现烧的干辣椒。 完全把野兔的腥味去掉了，又辣又鲜美好吃。 俗话说，飞禽莫若鸪，走兽莫如兔。 野兔肉有荤中之素的说法，瘦肉占90%多以上，矿物质和钙含量丰富。 《本草纲目》记载：兔肉主治凉血，解热毒，利大肠等等。可见，兔肉对人有祛病健身的作用。 林野又饱餐了一顿，感叹这样的温馨小日子真的很美好。 他把桌子捡下去又扫扫地，潘秀荣碗还没有刷完，林城和邱丽凤两口子就拎着几瓶水果罐头来了家里。 潘秀荣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你们吃没吃啊？” 林城两人忙说，“我们吃过了。”“对，吃完了来的。” 等进了屋以后，坐到了炕沿边，潘秀荣拉着大儿媳妇的手，有些抱歉的说道，“小凤，让你受委屈了。” 邱丽凤苦笑的摇头，“没事，妈。我爸妈也劝我，不要跟老人一样的，再有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管是大城还是妈和老二都对我和我们家特别好，受点委屈就受点吧，谁让赶上了呢。” 潘秀荣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下次他再说点啥用不着的，你也不用惯着他，当老公公的都没有老人样，做儿媳妇的也不用受那委屈窝囊气，又不是吃他家饭长大的。还有替我跟你爸你妈问个好，等过段时间啥时候有空咱们一起吃个饭。” 邱丽凤本来没想哭的，可是听了这番话立刻委屈的落了泪，搂住了潘秀荣，“妈，你可真好。能给你当儿媳妇是我的幸运。” 潘秀荣回抱住邱丽凤，动情的流了泪，“妈也是啊。” 林野他们也在聊天，见婆媳俩忽然搂抱在一起哭上了，屋里顿时安静了好几秒。 林野不愿意看到母亲哭，出声道，“妈，你是不是忘了？快把钱给我嫂子啊。” 潘秀荣立即抹了抹眼泪，“对，对，老二把钱结回来了，还不少呢。” 邱丽凤也忙擦着眼泪，展露了笑容，“是吗。” 他们过来最大的目的就是取钱取窝瓜块，氛围立刻变得欢快了。 等林城两口子和潘秀华母女俩走后，林野就催着潘秀荣赶紧休息。 潘秀荣只当是儿子孝顺，不愿意让她太过劳累和熬夜，开心又欣慰的洗洗睡了。 听到西屋传来节奏均匀的呼噜声，林野才进了空间。 他现在把制作木屋的事情当成了首要大事，浑身也充满了干劲儿。 第57章 一见钟情 木刻楞的建筑方法，主要是用木头和手斧刻出来的，有楞有角，非常规范和整齐。 地基多用石头垒砌，墙身用原木垒叠，原木直接以卯榫连接，不用一根铁钉，尽显粗糙原始和质朴之美。 林野现在还处于剥树皮的工序。 今天从委托商店买到了一件趁手的工具，树皮很容易铲下来，效率极高，也越干越上瘾。 等他终于感到有点乏累的时候，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两只小家伙在不远处的破衣服上挤一起睡得呼呼的。 林野呼噜了下身上的木屑，走过去把它们抱了起来，送回到平台附近的小狗窝。 走动期间，齐天倒是醒来过，还眨着小眼睛打了大大的哈欠，之后往他的怀里钻，找到一个满意的位置又睡着了。 大圣全程任由折腾，睡得昏天暗地，眼睛半睁半闭，粉色的小舌尖还露出来一点点，不时在梦中做出喝奶的动作。 林野手痒的真想拽一下看它的反应。 但实在是太可爱了，到底没舍得。 翌日一早，林野被一阵聊天声吵醒了。 他眯着眼睛一看时间。 竟然已经7点了。 没想到一觉睡到这时候。 等拉开窗帘，发现外面的天亮了，但灰突突的，还在飘着小雪。 林野打了个哈欠，冲着厨房问道，“妈，老姨，你们聊什么呢。” 因为刚刚睡醒，他声音还带着点沙哑。 “聊那些菜籽出芽了。” “你赶紧起来吧，老二，饭在锅里热着。” “好，我知道了。” 林野搓了一把脸，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等他叠好被子穿鞋下地出屋的时候，姐妹俩正蹲在灶台附近，研究一块展开的湿布，上面有10多个发出了一点点芽的菜籽。 “真出芽了。”原本林野还惦记如果出不来的话上点手段呢。 “出了。等过几天种花盆里试试出苗。”潘秀荣又催促道，“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不过都这前儿了，抓紧吧。” “行，我吃完饭就走。” 林野解决了个人问题洗漱完，打开大锅盖，发现早上吃的是酸菜土豆条和杂面馒头，还有一个煮鸡蛋。 他心情不错的享用了早饭。 饭后，林野驮上半成品出了家门。 看见吴大娘家门口，有個穿着蓝色碎花棉袄带着红色帽子，相貌清秀的姑娘在扫雪。 姑娘也朝他看了过来，瞬间站直了身体，脸颊有些泛红，也不知是不是冻的，“请问你是这家的儿子吗？” “对，你是吴大娘的二女儿？” 陆家的几个儿女，林野现在基本上都见过了，只有这个瞧着眼生。 姑娘用力点头，“是，我叫陆丹青，你叫啥？” “我叫林野。”林野跟她也不认识，打了招呼后就跨坐上车子离开了。 陆丹青却望着他的身影直到看不见，才拿着扫帚小跑的进了院子。 一进屋就喊上了，“妈！妈！” 吴雅芳对二闺女的一惊一乍很是挠头，“干啥啊，妈，妈的叫唤。” 陆丹青捂着嘴咯咯的笑个不停，还不时的原地跺脚。 吴雅芳瞪了她一眼，“有毛病啊。到底咋了？” 陆丹青难掩激动的说道，“妈，你说的那个人长得也太精神了吧，而且皮肤特别白，说话声音也好听，挺有磁性的。” 吴雅芳哑然失笑，“搞了半天是看到人家小林了。之前你不是不信吗？还说我跟你审美观念不一样，我觉得长得精神的肯定是一般人。” 陆丹青刚听母亲说起的时候的确有些不以为然，因为两代人眼光也不同，但刚刚她一见钟情了。 “我那不是没想到吗。妈，不过，人家能看上我吗？” “傻闺女，那有啥看不上的呀，他除了长得好，家里条件可赶不上咱家。而且他父母还离婚了，现在租着同学家的房子。工作上你可是林场小学的老师，他是个林场干活的小青年。”吴雅芳自认为有理有据的分析道。 “那倒也是。”陆丹青眼前还闪过那张英俊的脸庞，含羞带怯的问道，“那你啥时候去跟人家提啊？” “咱们是姑娘家，得矜持知道吗？主动提成啥事了，这几天我没事就带伱过去串串门坐坐。” 吴雅芳之前就已经打算好了，原来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东风也下山回家了。 陆丹青欣喜羞涩的憧憬上了，但想到父亲，又皱起了眉头，“可是我爸……他昨天说了不同意这个事。” 吴雅芳摘下套袖，往炕沿边一甩，“听那老倔头的连饭都吃不上。既然找咱就找个长得好的，以后结婚过日子看着也舒心，万一哪天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吵架了，你一看那张脸也能消气了。” 陆丹青忍不住笑了，“妈，你是不是特后悔嫁给我爸啊。毕竟他长的不好看。” 吴雅芳叹息一声，“当然后悔，可后悔药没地儿买去啊，所以妈就寻思千万不能让你后悔。 而且结婚以后这个婆婆是好是坏至关重要，我看他母亲那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很善良，听她唠嗑跟大儿媳妇关系也挺好的。有这样的婆婆，不说能不能帮忙给小两口伸把手，但也肯定没有那么多罗烂儿事。” . 林野找地方进了空间，先把两个小家伙喂了，然后换上干活衣服继续昨天未完的事。 直到十点多，他才带着窝瓜块和钱回到了家。 结果，刚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就听到屋里传来了聊天的笑声。 感觉不止母亲和老姨，还有其他的女人。 林野支好车子，把麻袋卸下放在一边，然后才开门进了屋。 只见东屋里，除了吴雅芳，还有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姑娘，正是早上见过的陆丹青。 “吴大娘来了。” 吴雅芳笑呵呵的说道，“都来半天了。” 林野摘掉帽子和脖套，随口问道，“妈，刚刚在院子里就听到你们说笑的声音，说什么呢？” 潘秀荣笑着说，“也没说啥，就是闲聊。” 吴雅芳这时扯了扯身旁女儿的胳膊，郑重其事的说道，“小林，这是我们家二闺女，叫陆丹青，在挡河林场小学当老师。” 林野压下疑惑，淡淡的说道，“我们早上的时候已经说过话了。” 吴雅芳轻轻拍了陆丹青的背一下，“这孩子，回家也没跟我说啊。” 陆丹青垂下头，脸颊似乎更红了。 一旁的潘秀荣和潘秀华交换了一个眼神。 林野又不是真正的二十出头，多少也能猜出点东西。 但话不摆明面上说，他暂时只能装作一无所知。 吴雅芳和陆丹青没坐多大一会儿，就起身告辞离开了。 潘秀荣一如往常的把人送到了大门外。 林野借着填炉子，没有跟着一起去。 第58章 不期而遇 潘秀荣送完人回屋以后，一脸八卦的问林野，“老二，你俩早上碰见都说啥了？” 潘秀华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目光灼灼的盯着林野。 林野无奈的想要扶额，“只是说了两句话，知道了彼此的名字而已。” “真的？” 潘秀荣有些不信。 “当然是真的。” 林野只好把过程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遍。 潘秀荣不由有点失望，“哎，我还以为你俩唠半天呢。你这小子现在变得挺能说会道的，遇到同龄的姑娘，咋不知道多说点话。刚刚也是，跟闷葫芦似的……” 母亲的埋怨对于林野来说不痛不痒，他理直气壮的说，“我跟她又不认识，也无话可说啊，而且人家姑娘脸皮薄，我一个大小伙子万一哪句话说不对了，给惹生气了或者惹哭了怎么办？” 其实真实情况是林野看出了点端倪，故意在减少存在感，怕让对方产生错觉，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毕竟，三大错觉之一的他（她）喜欢我，在男女之间经常会发生。 潘秀荣气得锤了他后背一把，“竟在那瞎胡说，我就不信正常唠嗑还能成那样，那得多小心眼。” 潘秀华也抿着嘴乐，“你是不是被你们女同学女同事啥的给吓怕了。” 林野揉着后背，嘿嘿笑了两声也不回答，从兜里掏出来钱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妈，老姨，这回23块零8毛。” 潘秀荣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我们也干到二十多块钱了？！” 潘秀华也笑得合不拢嘴，“是啊，这次可真不少！” 潘秀荣接过钱，直接分成了三份，“咱俩一人11块钱，给琳琳一块八。” 潘秀华忙说道，“别的了姐，咱俩一人拿十块钱吧，那两块钱给小静。” 潘秀荣想了想，没有反对，“那也成。这小姐俩要知道工钱这么多，都得高兴疯了。” 潘秀华笑着说，“肯定啊。有的小孩能得一毛钱零花钱都美的不行。” 看着她们欢天喜地的越发充满自信和底气，林野也打心眼里的高兴。 感觉自己这步棋走的太正确了。 一举多得。 “今天中午可得吃点好的，家里仓房的小缸里不是还有块冻肉吗，炖了呗。” 潘秀荣把钱用手绢包起来揣进裤兜，笑盈盈的说道，“行啊，我泡点茄子干，再往里搁点土豆粉条和肉肯定老香了，然后焖点二米饭吃。” “这菜饭可太好了。”潘秀华笑着感叹，“好像从咱们干上这好活，哪天都吃得不孬。” 潘秀荣也有感而发，“是啊，从前哪敢这么吃。这还得多亏了我家老二，要是没他，咱们……” 林野赶紧打了一个手势，“停，可不要再说了，这种类似的话我耳朵都起茧子了。你们做饭吧，我去院子里劈点烧炉子的小柈子。” 潘秀荣和潘秀华相视而笑，“这孩子还不爱听……”“是呢，还躲了。” 林野重新带上帽子手套，脚底抹油的出了屋。 他走到柴火棚子里，拽过一个小板凳坐下，就地取小圆木，用锋利的斧子一下一下的劈成几瓣。 新劈开的柈子，散发着木头独有的味道，林野用力的嗅了嗅，觉得很好闻。 殊不知，此刻屋里的潘秀荣和潘秀华说起了悄悄话。 “小华，你觉得小姑娘咋样？” “瞧着长得还行，性格应该也挺外向的。”潘秀华语气笃定的说道，“姐，反正我觉得八成是看上咱们大野了，要不然还能脸红成那样？” 潘秀荣顿时眼睛发亮，找到了知音一般，“我也觉得是，之前说话还挺正常的。自从老二进屋，羞答答的想看又不敢看的那个劲儿也太明显了。” 潘秀华好奇的问道，“要是真有这意思，你是咋想的？” 潘秀荣一边淘米一边说道，“我还能咋想，人家吴姐和她老头都是退休的，这小姑娘当老师，虽然在林场小学那也挺好了。一堆一块从哪里比，都比咱条件好啊。 但找对象这事儿不能光看条件，也得看人品行不行，还有两个孩子能不能对心思有共同语言，不然就是再好，过不到一起去不也白搭吗？” “确实是这么回事。”潘秀华回忆了一下林野的反应，“我看大野表现的挺平常，是没看上人家，还是没开窍啊？” 潘秀荣面露沉思之色，“不好说啊，这臭小子长得好，没准找媳妇也想找好看的，吴姐的这個二闺女跟他比的确差点意思。 但太漂亮了也不行啊，就是娶回家了也有的是人惦记，咱这小门小户的能养的住吗，别最后弄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先等等看隔壁究竟是啥意思吧，万一是误会了，想多了也没用。” 潘秀华认同的说道，“对，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琳琳放学回来，得知自己有了一块八的工钱以后，手舞足蹈快乐的闹腾了半天。 吃饭的时候，都叽叽喳喳的没有停过嘴。 林野享用完了午饭，立刻回了房间。 关上门以后，才感觉耳边清净了不少。 他笑着摇摇头，心想怪不得说一个女生相当于五百只鸭子，有时真的很聒噪。 林野原本打算躺下平平胃直直腰，然而火炕真的太舒服了，一下子睡了过去。 醒来都快一点了。 再度离开家以后，林野进了空间里干活。 第二天，他又干了半上午。 终于，把建造木屋所需原木的树皮全部处理好，成就感满满。 特意奖励了自己一顿蒸蝲蛄。 经过了空间河水的培养，貌似比之前刚抓进来的时候个头都大了不少。 而且熟了以后，林野觉得肉质更加细腻，味道也鲜美极了。 如果像做小龙虾似的蒜香或者麻辣，相信绝对能更上一层楼。 齐天和大圣还是小奶狗，但也被诱人的香味馋到了，围着林野的脚边打转，哼哼唧唧的也想分一点尝尝。 林野能满足它们才怪。 最后用两碟麦乳精打发了。 之后，林野又在河里捞了一些鱼准备带回去让母亲中午炖了。 结果，他刚拐进胡同，就看到了在程依梦爷爷家大门口附近徘徊的一道身影。 只见对方身着红色棉衣，戴着白色的毛线帽和手套。 在隆冬时节，整个世界一派银装素裹的时候，格外的显眼和时髦。 正是程依梦本人。 林野这几天忙着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倒出功夫去追人。 竟然就这么不期而遇，心里莫名升起了一点惊喜的感觉。 第59章 邀请 “老同学，你今天下班这么早啊。” 林野潇洒的单脚支地，停下自行车，眉眼含笑的看着程依梦说道。 程依梦其实刚刚就看见了林野，但没好意思隔得远远的马上打招呼。 她的目光从他脸上快速划过，微微垂眸，柔声道，“我送完材料，提前了一点。你这也是刚下班？” “算是吧。” 林野注意到程依梦的围巾和睫毛上有形成的白霜，显然在外面待了有一会儿了，不然短时间内不可能有，立刻关心的问起，“你不冷吗？” “还可以。那个……” 程依梦终于鼓起了勇气说道，“明天是礼拜天，我想请你们兄妹俩吃饭，有时间吗？” 林野哑然失笑。 他就知道程依梦绝对会当真，想要找机会回请。 “我妹妹还有几天就期末考试了，这周末不回来。不如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程依梦闻言抬起头，看向了林野，声音低低的问，“那你呢？有空吗？” 林野眼眸微动，更加挺直了腰背，不敢置信的问道，“只有我们两个人吃饭？” 这个年代，相对保守含蓄一些，未婚男女单独的在一起做点什么都容易引来旁人关注和评判。 他一个大男人是无所谓，程依梦这个姑娘家可一样了。 程依梦被他深邃的眼神盯得心跳加速，别开目光，轻轻的点头，“不过，不能在林业局的国营饭店吃……要去市里。” 林野估计是因为程依梦认识的人太多了，并且很容易传到她家人的耳朵里，才提出去市里。 一时间，各种念头翻涌。 但机会就摆在眼前，不抓住不是他的风格。 “好啊，那我们就明天上午去市里，吃完饭我请你看电影。” 程依梦的脸瞬间更红了，声音如蚊的说了一声好。 两人又敲定了在火车站碰面的时间，程依梦迈着小碎步进了她爷爷家的门洞。 林野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了佳人的大门口，才骑上车子往家走。 那眼角眉梢的笑意，以及高高翘起的嘴角，无一不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的好。 “我回来了。” 潘秀荣听到动静，出门来迎接，一看儿子拎着鱼，还满面红光的样子，猜测没准有好事。 “老二，你咋这么高兴呢？” 林野暂时不想跟家里人说起，至少也要有了一定后才可以，面不改色的说道，“因为又能吃到好吃的高兴啊，妈，这鱼你可得好好炖炖，千滚豆腐万滚鱼……” “你这臭小子，咋跟琳琳一样也长了個吃心眼。成天不琢磨别的……”潘秀荣意有所指的吐槽着。 林野只当听不懂，在门口跺掉了脚上的雪，然后才进了屋。 另一边，程依梦进了院子里以后，并没有马上的回屋。 而是站在仓房附近，想让脸上的温度降下来，顺便也整理一下刚刚短暂的碰面。 她的初衷是想要邀请林野和林静兄妹俩吃饭。 却没想到一时头脑发热，竟然…… 但回想林野的反应以及要请她看电影的事，程依梦又羞涩的笑了起来。 对于明天，还真有些…… 这时，屋门被人推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探身出来。 “小梦，你干啥去了，这么半天，不怕冷啊，赶快进屋。” “来了，奶奶。” 程依梦赶紧应了一声，快步朝着门口走去。 厨房里。 同样一头白发的老爷子，正在眯着眼睛翻炒着锅里的酸菜。 “快进屋上炕等着吧，一会儿咱们饭就好了。爷爷今天发挥的不错，闻没闻见香味？” 程依梦立刻配合的吸了吸鼻子，“闻到了，爷爷，好香呀。” 老爷子顿时被取悦到了，“还是我小孙女有品位，可比你三哥好多了。那小子来了，我特意给他做的雪里红炖豆腐，还没少放大肥肉，结果跟我说苦。 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我看他也是成天胡吃海喝的变狂了，都快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你爸做出那么多成绩的人，到现在也没像他那样啊……” 老爷子显然对三孙子意见不小，借题发挥的批判他。 如果是平时的话，程依梦或许还会帮忙说几句话。 但是现在一听到程依柏，脸色就立即微微变了。 因为，这个人只在爷爷奶奶这里走了一趟，就把她深藏的心思给挖了出来。 而且还查到了林野的个人和家庭情况。 知道他父母离婚，还没有正式工作，条件不好。 说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让她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 但人的心，哪里是能够收放自如，可以控制的东西。 所以，越是不看好越反对，她越有了逆反心理。 何况，只是一个哥哥而已，又不是父母，哪里能做得来她的主。 程依梦借着进屋，掩去了异色。 老太太却捕捉到了小孙女反应奇怪的一幕。 她跟进了卧室，随手把门关好，隔离了厨房的烟火气。 “小梦，奶奶咋瞧着伱有点不对劲，是不是有啥事？” “没有，奶奶。” 程依梦暂时不想跟家里人说起她的心事，怕程依柏再来个同盟。 让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更增加难度系数。 “那等你啥时候想说了，再跟我说，奶奶给你撑腰做主。”老太太的孙男娣女里，最喜欢的就是程依梦这个孩子，所以相对来讲更加偏疼宠溺一些。 “奶奶，你真好。” 程依梦搂住了老太太的胳膊，将头靠在了她的肩头。 老太太用另一只手轻柔的摸着程依梦的乌黑头发，像小时候那样一下一下的安抚着。 程依梦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在轻轻的颤动着，证明她的心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对明天，对未来，既忐忑又期待和充满憧憬…… 林野对明天的吃饭看电影也很重视。 他计划下午干活，晚上去职工浴池洗澡。 晚饭时分，一家人正吃饭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喊林野的名字。 林野一听是关红松的声音，连忙出了屋。 关红松不是空手来的，带了一大块狍子肉，看样子得有十多斤。 林野颇为无奈接过，“你可真行，还带东西。” 关红松嘿嘿笑，“这不是顺便吗，正好我家亲戚给送来不少呢，也吃不了。记得你挺爱吃狍子肉的……” 第60章 正经的实话 狍子肉几乎都是瘦肉，肉质比较干。 除了炒着吃，用来制作馅料也非常适合。 但是有一种浓厚的土腥味，必须得做好去腥工作。 林野已经有些年没有吃过了。 “我从前只要是肉就爱吃，哪管什么肉。快进屋，我们正好喝点。” 关红松也没跟他客气，“行啊。我寻思完了之后咱们一起洗澡去。” “好啊，我也打算去呢。” 因为家里有人不方便，所以只有林野一个人去洗澡，关红松来的正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东屋后。 潘秀荣立刻热情的叫关红松脱鞋上炕。 潘秀华从厨房拿了一副碗筷放在了炕桌上。 李琳琳也礼貌的叫人。 家里忽然来了客人，就算桌上有菜，也得再掂量几个新菜。 姐妹俩又一起去了厨房忙活。 关红松拦也没拦住。 “婶子太客气了。” “你别管了。如果我去你家，大娘肯定也这样。” “嘿嘿，那倒也是。” 林野给关红松倒了一杯白酒，“这些没问题吧？” “小瞧人，就是再来两杯也没事啊。”关红松一甩头，“你忘了我千杯不醉。” 林野忍俊不禁，也不知道是谁年轻的时候千杯不醉，到老了的时候却一喝就醉。 不过想想能够有从年轻走到年老的朋友，没事还能凑在一起侃大山喝酒，的确是难得可贵的事情。 毕竟，有的朋友走着走着就散了，不再联系了。 有的朋友提前到站下车，永远也见不到了。 “我这不是想着待会还得去洗澡，喝多了半路摔一跤可逗了。” 关红松笑了，“也是，那咱就一杯意思意思得了。” 他环顾了一圈屋内，又抬头看了看，“你家灯泡真亮啊。” 林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嗯，特意换的，亮亮堂堂的心情好。” “挺好，不像我家，我妈特别会过，灯泡度数低，那暗的啊……” 话落。 屋里的灯突然灭了。 “停电了？” 林野也被着突如其来的黑暗给弄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马上开玩笑道，“肯定让你给方的。” 关红松哈哈大笑，“我这嘴没准开过光。” 屋里的李琳琳，还有厨房的姐妹俩，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估计是贮木场装火车电压不够。” “没事，待会儿肯定能来。” 这时，跑去了炕梢的李琳琳找到了蜡烛。 林野划了根火柴点上了。 厨房的蜡烛也点亮了。 很快端上来一盘炒鸡蛋，还有醋溜白菜。 这两道都是出锅快的菜。 然后又起了一瓶山楂罐头和茄汁沙丁鱼罐头。 这个年代，如此招待客人，也不算怠慢了。 几个人在烛光下吃着晚饭。 随意的闲聊着，氛围很是轻松。 等他们饭吃完了，刚捡下去桌子也来了电。 林野和关红松跟着感叹了几句来的可真是时候。 然后没有多耽搁，拿着毛巾澡巾和肥皂出了家门。 路上，两人并排骑着自行车。 关红松这才问出了之前没好意思问的事，“你跟你妈搬出来有一阵子了吧，就打算一直这样？” 林野声音平静无波的说道，“他们前几天已经办了离婚手续了。” “你说啥？已经离了？” 关红松车子摇晃了一下，震惊的无可附加，“可我瞧你家婶子状态比之前还要好，也不像是离婚的人啊！” 林野早就预料到了他会是这般反应，笑了笑说道，“是啊，因为离婚了，感觉卸下了包袱，日子有奔头了，所以状态更好了。” 关红松敬佩不已，“你家婶子可真强大。现在一般离婚的不管因为啥，都会在女的身上找原因，被人瞧不起和指指点点。可我看婶子乐乐呵呵的精神饱满。” “我妈这是活明白了。” 林野也不怕家丑外扬，把离婚的经过大概的讲了讲。 “……一次次的变本加厉，越来越过分，甚至到结婚200块钱彩礼都需要我们来付，不给就打人，以后要钱的地方多着呢。只要这個婚姻还存续，就永远摆脱不了这些吸血虫。” 关红松气愤极了，“你家这些亲戚真的太过分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是想要把骨头都砸碎了啊。还有你爸，以后肯定得后悔！” 林野淡淡的坦言道，“我已经跟林福海断绝父子关系了，后不后悔都是他自己的事，跟我们无关。” 关红松这一晚上又受到了第二波冲击，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合适，只能很快换了话题。 “野子，伱说有意思不？我现在有点犹豫了，她倒是对我越来越好了。”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能总这样拖着啊。”林野提醒道，“时间长了对你对她都不好。” 现在可不比几十年后，尤其还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一旦处理不好，很容易出现问题。 倘若赶上八三年，坐牢吃花生米都不是没有可能。 关红松悠悠的长叹一声，“我也明白得快刀斩乱麻，可是往前一步吧心里不甘，说实话真没有那么喜欢，往后退又怕以后找不到比她条件更好的后悔。” 林野明白处于纠结中的心路历程，作为朋友也无法给他拿主意，只好说道，“人生就是不断的面临着各种选择，无论怎么选择最后都会后悔，你遵从本心好了。” 关红松品了品这句话，夸赞道，“野子，你现在出口成章挺有水平啊。” 林野大言不惭的说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吧。” 关红松笑的直拍车把。 过了一会儿不笑了才说道，“别光说我了，你跟你同学咋样了？” “前景一片大好，正努力呢。” 至于再多的内容，林野就不透露了。 两人一路天南海北的聊着到了职工浴池。 看到今天的池子水比较干净，林野也跟着坐进去泡上了。 关红松不动声色的斜着眼睛瞄了瞄林野，又看看自己，眼里满是疑惑不解。 “你小子吃啥了？” 林野似笑非笑的说，“灵丹妙药。” 关红松拍了他胳膊一把，“去你的，说正经的呢。” “我说的就是正经的实话，你还偏偏不信。” 林野明白，越是这样，越不可能相信。 果然。 关红松拿出了上学时候学工学农的劲头，最后甚至关心起了饮食方面。 林野满嘴跑火车的说了加强肉蛋奶的补充，他还真信了。 两人洗完澡出去后，在浴池门口分开各回各家。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林野就照常的出了门。 他在空间里给自己一顿捯饬。 奈何头发太短，并且还戴帽子。 这时流行使用头油，他又不想弄的油腻腻。 最后还是保持了干净清爽的状态。 林野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提前到了火车站，先把自行车推到了存车处。 他刚把存车小牌装进大衣兜，一抬头就看到了骑着车子过来的程依梦。 第61章 语出惊人 程依梦今天的穿着跟昨天碰见的时候不一样。 黑色的棉衣和同色系的帽子围巾，不但显的整个人瘦了一圈，也衬得小脸更加白皙。 程依梦下了车子，“我没有来晚吧。” 林野笑着说，“没有，我也刚到，给我吧。” 林野从程依梦手里把自行车要过来，推去了他停车的附近。 程依梦缓步的跟在林野的身后，打量着他的衣着还有鞋子。 然后还悄悄的比较了两人个头的差距，眉眼弯弯的笑了。 林野后面又没长眼睛，自然看不到程依梦的小动作。 存车处的老大娘，对两个站在一起不管身高还是长相都有些般配的年轻男女，投入了密切的关注目光。 在林野坚持要付费的时候，更是语出惊人。 “小姑娘，你争啥争，就让你对象花呗，也没多少钱。” 程依梦瞬间脸红的仿佛能滴血出来一样。 想要解释两人没处对象，又觉得容易让林野误会她着急划清界限，没有那个意思，从此以后远离。 林野把程依梦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立即解释了一句，“大娘，我俩现在是同学关系还没处对象。” 程依梦猛地看向林野，如水的眼眸里荡漾着粼粼波光。 这话算是变相的承认了他的一些心中所想吗？ 大娘也是个心急口快的人，“你这小伙子，还没处就是有这心思呗，姑娘长得多漂亮啊，打灯笼都难找，一定抓紧啊。” 林野没料到会遇到这样一個妙人，他目光炯炯的盯着红着脸的程依梦，轻咳一声说道，“谢谢，我知道了。” 程依梦用力咬住了下唇，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面前好像有一个火炉在赤烤着自己，更不敢去看林野了。 因为刚刚的这个意想不到的小插曲，两人直到走进候车室的时候，暧昧的氛围依然在他们之间蔓延。 买票上车找到座位落座以后，林野率先打破了僵局，“不知道市里的电影院都放什么电影。” 程依梦忍着脸热说道，“应该和林业局差不多吧。” 两人就此将刚刚的事情翻页，打开话匣子聊了起来。 车窗外是冰天雪地，车内的温度也不是很高。 程依梦俏丽的小脸却一直红扑扑的。 林野觉得好像他空间里的红苹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让人想要一亲芳泽。 市里的国营饭店比林业局的面积大，也多了十多桌。 两人选择了一个角落的位置。 他们点了红烧肉和蘑菇肉片，还要了两盘猪肉馅的饺子。 林野知道程依梦想要请客的心有多么的虔诚，任由她交钱交粮票，也没有去争抢。 程依梦对此很是满意，整个人也活跃许多。 等他们愉快的用完了饭，就去了附近的电影院。 庐山恋正是爆火阶段，除了它，只有一部《戴手铐的旅客》可看。 林野其实看过这部电影，感觉并不太适合想要处对象的男女去看。 但程依梦还没看过。 不久前，已经一起看过庐山恋了。 虽然中间隔着一个田淑玲，程依梦也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遇到亲吻镜头，害羞的想要缩成一团的窘迫。 并且，因为家庭的关系，她也对战友之情体会的更深。 “林野，我们看这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林野说完就一溜烟的跑去了售票处买票。 顺便还在旁边买了两瓶橘子汽水和大米花。 《戴手铐的旅客》这部电影主要讲述了是在特殊时期，受迫害的男主角如何不计个人安危，克服重重困难，将盗取国家武器机密的特务绳之以法的故事。 电影或许很多年轻人可能不熟悉，但是一首深情悠远的歌曲《驼铃》，相信很多人都不会陌生。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电影开头的镜头有些吓人，假如没看过还以为是恐怖片。 之后往人脸上泼墨水，打电话说的语言，人们跳的舞蹈，年代感扑面而来，仿佛瞬间被带到了那个时代的情境下。 林野和程依梦对一些生活化的场景都曾经真实的见过，感受更加强烈真实。 原本还抱有的罗曼蒂克，在看入迷后，心神紧跟着剧情发展走，也都抛却到了一旁。 程依梦看到其中几处伤感的地方甚至落了泪。 林野见状，连忙掏出手帕递给了她。 程依梦声音哽咽的说，“谢谢。” 林野顿时有些心疼和后悔，“不客气。竟然把你看哭了，早知道不选这部电影了。” 程依梦擦了擦眼角，忙说道，“没事，我觉得很好看。” 毕竟是在影院里，也不是聊天的地方，两人继续认真观影。 结局更是把伤感推上了整部电影的最高点。 抓住苏哲，找回了燃料的刘杰并没有得到清白人的待遇，而是戴着手铐离开的。 当所有灯骤然亮起，电影院里恢复了光明，他们还沉浸在剧情里没有立即回到现实。 林野看了看身旁的程依梦，眼睛和鼻尖红红像是个小兔子一样，越发惹人怜爱。 程依梦也转头看向了他，不好意思的捂着脸笑了。 “走吧。” “好。” 两人加入了往出走的人流中。 林野微微的张开双臂护着程依梦，不让别人碰到。 程依梦的脸颊又肉眼可见的变了颜色。 总算走出了电影院，冷冽的寒风袭来，让人精神一振。 程依梦忽然说了一句，“其实当初我爸如果不是足够坚强，或许也会像电影里的人一样自杀了。” 林野也经历过那个年代，明白其中的一些情况，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都过去了。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程依梦感觉有被安慰到，用力点头，“我也相信。” 吃了饭看了电影，两人之间无疑更拉近了一些距离。 虽然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但彼此心里都明白对方的心意。 林野觉得这样发展下去也很好，两情相悦自然而然的在一起。 他们从市里回到了林业局。 林野知道程依梦不想再见到那个大娘了。 他单独去存车处，把两辆自行车都取了出来。 “我送你回去吧。” 程依梦忙说道，“不用，现在又没有黑天。” 林野也没有强求，“好，那你慢点骑。” 程依梦冲他笑着挥挥手，“你也一样，我先走了。” 林野站在原地，目送程依梦骑车的身影消失。 然后才跨坐上车子，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等进屋的时候，发现吴雅芳和陆丹青又来了家里做客。 林野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后就回了对面的房间。 这样的举动，落在几人的眼中，自然各有一番感想思量。 第62章 摊牌 吴雅芳带着陆丹青很快离开了。 潘秀荣依然送了她们到大门外。 在外面的时候，母女俩一言不发。 等到进屋以后，陆丹青确定父亲没在，一屁股在东屋的炕沿边坐下就诉说起了委屈。 “妈，他到底啥意思？我条件有那么差吗？不管咋说也是老师，你们还都是退休的！他除了长得精神，哪里还有出彩的地方啊！ 父母离婚了不说，他妈给人做窝瓜饼一天还挣不了一块钱，加上他在林场干活的工资，能有啥底啊！” 吴雅芳也有些沮丧和生气，“是呢，小伙子家庭条件一般，眼光还挺高！我看，不然算了吧，咱们又不是找不到对象了。” “不行！我就相中他了！”陆丹青执拗劲上来了，“反正离得近，明早我先上去，等过几天放寒假回来就经常去，不信他能总这样。” “哎呀，我的傻闺女，那你这是何苦。都怪妈不好，要是早知道这样，我也不讲啥矜持了，直接跟他妈把话挑明，行就行，不行拉倒……” 吴雅芳真的后悔极了，本来觉得手拿把掐的事情，结果并没有按照她的想法来。 “妈，不怪你，还是……” 陆丹青的话没有说完，屋门忽然被人一把拉开。 陆胜利气鼓鼓的走了进来。 “靠恁娘！你们真是不把俺的话当回事啊！俺都说了不行，你们可好，还上赶着凑过去！” 两人俱是面色大变。 吴雅芳急忙说道，“你小点声，恐怕隔壁听不到是吗？” 陆丹青也焦急万分的喊了一声爸！ 陆胜利其实早她们一步回了家，但跑去上了厕所，出来在屋门外正好听个正着。 “现在知道要脸面了？早干啥去了！之前我就说别瞎胡整，这样的条件根本配不上俺闺女，结果你们丢人现眼了吧？” 平房本身隔音效果就不是很好，再加上陆胜利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喊得那一嗓子，林野他们在屋里也都听到了。 “他家咋还吵吵起来了？不会是因为咱们吧。” 潘秀荣立刻穿鞋下地，想要出去。 林野按住了她的双肩，拦挡道，“妈，你可少往自己身上揽事，人家吵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潘秀荣皱着眉说道，“咋能没有关系呢？没听老头喊的那句？估计是不乐意你吴大娘她们过来……” 林野冷静的分析道，“即使是真的，现在你过去只能让事情更乱。到底怎么回事，不如等过后再问问。” 潘秀华这时也出声道，“姐，大野说的对，谁知道他家到底咋回事啊，你贸然的过去，没准更火上浇油。” “说的也是。” 潘秀荣无奈的只好又脱鞋上炕坐了回去。 她目光落在了林野的黑色毛衣上，发出了疑问，“老二，你今天早上走，咋没穿里面的棉袄，不怕冷啊？之前我跟伱老姨还念叨呢，再是大小伙子火力壮，也不能这么耍单啊！” 林野低头也看了看来自母亲之手温暖牌的平针毛衣，趁机摊牌道，“今天是特殊情况。我在追求一个姑娘，人家终于同意跟我吃饭了，在饭店里脱掉棉猴穿棉袄和罩衣也不时髦啊。” 潘秀荣顿时欣喜若狂，“老二，你说真的？没忽悠妈吧？” 林野语气笃定的笑着说道，“当然是真的。” 潘秀华也高兴不已，“之前咋没听你说过啊，瞒的也够严实了。” 潘秀荣笑容满面的附和，“是啊，你小子现在真是闷声干大事。那姑娘家里啥条件？干啥工作的？你俩差几岁？咋认识的啊？”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林野自然不能全盘托出，毕竟八字刚要有一撇，谁也不知道以后如何。 “关于这些暂时保密，总之人特别好性格也好，等追到手了，肯定带回来给你们看。” 潘秀荣还想刨根问底，被潘秀华拽了拽胳膊制止了。 “那你可快点把人追到了，带到我跟你妈面前，让我们相看相看。” 林野郑重的承诺，“放心吧，我一定加快速度。” 因为有了这件大好事，隔壁吵架的事，潘秀荣也无暇关注了。 等林野去了塑料棚子里取蒸好的窝瓜块，她压低了声音问妹妹，“小华，你刚刚干啥拽着我不让问啊？你难道不好奇那小姑娘到底啥情况？” 潘秀华悄声道，“大野不想说，肯定有原因和顾忌啥的，咱们非要知道，给孩子问恼了，不想追了咋办？你不盼着他赶紧有对象了？” 潘秀荣轻叹一声，“咋不盼着呢！尤其他为了我跟那老瘪犊子动了手，我总怕因为这个事最后耽误了孩子找对象。既然他暂时不想说，那我也不问了，反正只要人好，家里条件不好也没事！” 潘秀华偷偷的抿嘴笑了，她跟姐姐持相反的猜想，没准是人家姑娘条件太好了，怕最后没成，外甥才不敢说的…… 第二天，林野又去了市里。 陈家兄弟已经卖的一袋都没有了，正急的如同热锅上蚂蚁一样的等着盼着他的到来。 “我们以为你昨天能来，在市场和家里都等着。” “有别的急事要忙，就没有过来。”林野淡淡的解释了一句，然后问道，“这次多少？” 陈伟光脱口而出，“五百可以吗？” “可以。从这次开始每袋便宜两分钱。” 陈家的东西，林野肯定不能白要，而且之前就打算要的多降一降价，但有机关食堂在那里比着，少太多也不行。 进五百袋能少花十块钱，陈伟光顿时激动了，“太谢谢了，老弟。” “谢谢。”陈伟强也有些动容，毕竟这南瓜饼太好卖了，换一般人不涨价都不错了。 林野摆摆手说道，“大家都是朋友，不用那么客气。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定得想办法帮你们争取到实惠，但目前这是到底了。” 陈伟光和陈伟强不由对林野更加感激，纷纷出声表示能便宜两分已经非常满意了。 钱货两清后，林野就无事一身轻的开始忙活空间里的木屋了。 因为不在外面，不用去考虑防寒防虫等方面的问题，所以一切也简化了很多。 两天后的清晨。 林野刚刚洗漱完，准备吃饭，潘秀华带着大女儿李慧慧来了家里。 “慧慧下来了？” “大姨，二哥。” 李慧慧一米六二的个头，随了潘秀华七八分的相貌，长得很漂亮。 但不如李琳琳那么活泼，周身透着一股娴静的气质。 第63章 热闹 林野讶异的微微挑眉，故意逗她，“你从前可不叫我二哥。” 因为两人只差了几个月而已，李慧慧都是直呼他姓名。 李慧慧心情复杂的说道，“你变化太大了，我不由自主的想要叫哥。” 听了邻居和母亲妹妹的讲述，李慧慧还不敢相信从前印象中老实本分脾气好的表哥，能干出那么多令人惊掉下巴的事情。 但是在见到本人的那一刻，完全相信了。 林野自然从李慧慧的表情里读出了很多内容。 不过他的变化非常合理，算是被刺激的性格大变，也不怕引人怀疑，猜到真正的原因。 林野做出一副惋惜不已的模样，“早知这样，早有变化好了，少听了好多年你叫我哥。” 李慧慧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姐妹俩也相视而笑。 “少听了能咋的，也少不了一块肉。” “是呢，这两孩子可真逗……” 一时间，屋内氛围很是欢快。 潘秀华笑过之后喜形于色的说起，“我跟我家慧慧说了，她也想跟着一起干。” 潘秀荣早就盼着能加人，立刻欣喜的直拍巴掌，“哎呀，那可太好了！这回咱们多一个人能多干不少。” 林野也很高兴。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连老姨夫都想尽快的弄到山下来，免得在深山老林里采伐特别的辛苦遭罪，然后钱没赚多少，最后做了一身的病。 “妈，老姨，多了慧慧，没准你们能比老邱家做的多呢。” 潘秀荣和潘秀华胜负欲挺强的，她们可是把林城的丈母娘她们当成了竞争对手，一听这个话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 “那感情好，到时你们老板得说还是我们能干。” “是呗，老板肯定就喜欢这样的。不过别管挣得钱多钱少，不被超过的感觉是真好啊。 作为老板本人的林野：“……” 潘秀华带着李慧慧去了厨房洗手，迫不及待的开始做窝瓜饼。 潘秀荣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把稀粥喝出了声音。 林野也速度不慢的吃完了早饭。 之后见她们干的热火朝天，他主动收拾了碗筷，又抱了一些柴火放进薄膜棚子里，然后才离开了家。 明天就是元旦了。 除了李慧慧，相信老姨夫和李俊峰也会下来。 今天林静期末考试，晚些时候把人接回来，家里肯定特别的热闹。 林野很喜欢这样阖家团聚的时刻，必须多买些吃的喝的。 不过他坐火车到了市里后，没有马上去采购。 因为也到了给机关送货的日子。 平时都有所表示了，过节了也不能差事。 这次，他打算送上一些苹果。 之后果然如林野预想的那样大受欢迎。 钱组长也是见过好东西的，但依然觉得这苹果不同凡响，越发的对林野高看一眼。 刘正通更不用说了，他曾花钱买过不少，后来听说没有了还很遗憾惋惜来着。 林野故技重施找了一辆拉脚的马车送货。 等从财务顺利的领到了钱，他去了百货大楼购物。 凡是不要票的，吃的喝的穿的戴的还有脸上擦的，家里人有需要的都大买特买了一番。 可惜按照他目前的赚钱速度，肯定要慢慢的往出拿，不然解释不清。 之后，看时间尚早，林野又进了空间继续打造木屋。 现在地基已经打好了，最低层的原木也都垒叠上了。 相信照着这样的速度干下去，用不了几天就能盖好。 到时，他也终于在空间里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 齐天和大圣的新狗窝也盖在了房子旁边。 当然，凭着他对两只粘人小家伙的了解，以后房间内也要有它们的一席之地。 等时间差不多了，林野才换好衣服出了空间去一中接人。 林静显然考的不错，一见面就关心起了他和程依梦的情况。 林野笑眯眯的如实相告，“我们周末的时候去吃饭看电影了。” 林静开心兴奋的双眼冒光，“行啊，二哥，你太有速度啦！然后呢？你们又约会了吗？” 林野往下拽了拽妹妹的帽子，遮住了她的眼睛，“哪有那么多时间，每天都要上班，只能等周末了。” 这几天，林野没有再遇到过程依梦，也或许是两人的时间不一致的关系。 “也是。”林静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今天周三了，距离周末还有几天而已。” “是啊，走吧。” 林野拎起了林静的行李卷和提包，带着她去火车站坐车。 等兄妹俩回到家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院子里有男人聊天的声音。 两人互看一眼，加快了脚步。 只见李天明正带着一个跟他个头差不多的小伙子，在弄一堆粗细不一的木头。 那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俊峰。 他像李天明的地方居多，一看就是爷俩。 “老姨夫！小峰！” “你俩回来了。刚刚你妈她们还说呢，也该到了。”李天明笑呵呵的跟林野林静说话。 李俊峰也连忙打招呼，“二哥，小静。” 林野指着那堆木材说道，“这都是你们弄回来的？” 李俊峰笑道，“是啊，拿我家的板车去八道湾那里捡回来的，锯完了劈成柈子够烧一阵了。” 林野笑着说，“我还惦着最近找时间去弄呢。” 其实他空间里的木材不少，但因为季节不对，还得再等等才行。 没料到还未行动，老姨夫他们就已经不声不响的干了。 “不用，你忙你的。我们俩就把这事办了。”李天明觉得林野给人卖东西，一天能赚五块钱，哪里能舍得让他耽误工。 李俊峰对林野帮忙给母亲和大姐都找了那么好的活计，很是感激，也忙附和道，“对，二哥，我这次下来正好能待几天，平时不常在家，也帮不上啥忙，伱可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林野跟老姨一家处的都特别好，也不跟他们外道，“好，那你们就受累了。” 几個人鱼贯而入的进了屋。 潘秀荣她们忙着干活都没有出屋迎接。 看到林野又买了不少的东西，念叨几句是难免的。 但林野听了却感觉格外的温馨，并没有丝毫的厌烦…… 第64章 白日做梦【求追读】 潘秀荣一样样翻看着，排骨和肉还能接受。 直到瞧见了足足八个大苹果，瞬间破防了。 “你这臭小子，平时隔三差五买两个甜甜嘴也就算了，今天咋买这么老多？” 林静也忍不住出了声，“是啊，二哥，听我同学说这苹果可贵了！” 潘秀华他们都望着林野，虽说没吭声，表情也诉说着差不多的意思。 “因为咱们人多啊，辛辛苦苦一大年也该敞开吃一回了！” 林野绘声绘色的继续说道，“而且你们是不知道有多难买到，我也是刚巧碰上了，从一堆大爷大娘里杀出重围抢到的，然后还有人想要花钱让我卖给他呢……” 几个人被转移了注意力。 “这么抢手吗？” “还真有人为了吃舍得花钱。” “想想也能理解，这苹果可比国光和红香蕉好多了。” “……” 林野在心里给自己的机智点赞。 林静跟李慧慧表姐妹关系也很好，两人许久未见，亲切的聊了起来。 潘秀荣和潘秀华的厨艺属于家常便饭的水平。 炖排骨炖肉还是李天明更胜一筹，所以今天由他主厨。 林野跟李俊峰去了院子里一起弄木头。 虽说没有油锯，但捡的站杆都比较细，用手锯三下五除二的不一会儿的功夫也能锯几段。 两人正一边干活一边闲聊，李琳琳带着红嘴唇红脸蛋的妆从学校回来了。 “二哥，小哥，你俩拉木头呐。” “嗯。”林野随口问道，“你元旦演出怎么样啊？” “大获成功！看，我得的奖品！”李琳琳乐颠颠的跟林野他们显摆手里的本子和笔。 林野感觉小孩子还真是容易满足和快乐，一点点物质奖励，就美的找不到北了。 李俊峰对妹妹很宠的，立即捧场道，“我老妹真厉害！” “那是。”李琳琳甩下一句，美滋滋的跑进屋，想继续跟其他人分享。 等知道晚上有肉有排骨开心的直蹦三尺高，那叽叽喳喳的声音，林野他们在院子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对视一眼，摇摇头笑了。 与此同时，隔壁的陆家也听见了一些动静。 吴雅芳用毛衣针挠了挠头皮，喃喃的说道，“他们家可真热闹，跟煮饺子似的开锅了。” 坐在炕头的陆胜利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锅子，脸色很不好看，“人家爱咋咋地，从此以后你少往那边凑，等二闺女下来也看好她！一点深沉都没有，知道啥叫上赶着不是买卖不！” 吴雅芳面露懊悔之色，“我要早知道这样，就是傻透腔了也不能……哎，还是看走眼了，没想到小林眼光那么高。” 陆胜利冷哼一声，“这种小子我见得多了，以为有个好相貌就能找个条件特好的对象，比如给领导当女婿，好沾光借力啥的。简直在那白日做梦！” 吴雅芳附和，“是啊，就算干部家庭出身的姑娘犯傻，她家父母也不是糊涂人。” . 晚饭时分，炕桌上摆着酸菜汆白肉，排骨炖土豆，西红柿炒鸡蛋，豆角丝炒肉，炸花生米，冻白菜蘸酱。 除了几瓶橘子汽水，还有一壶烫好的白酒。 林野和李天明父子俩推杯换盏，喝的好不热闹。 相比于李天明的好酒量，身为儿子的李俊峰却没有遗传到这点，喝了两小酒盅就红头胀脸的，眼神迷离。 林野看着他说道，“你现在是真不能喝。” 李俊峰不好意思的笑了，“天生的没办法，二哥，你可挺能喝。” “分跟谁比。”林野冲李天明那边努努嘴，“你爸我就喝不过。” 李俊峰呵呵笑，“我爸是喝劳保酒练出来的。听说从前也没这么能喝。” 见他们小哥俩聊自己聊的热闹，李天明抿了一口白酒说道，“是啊，当初刚从农村过来这边，看着那些人干活的时候咕咚咕咚喝白酒，我是真肝颤。但那么冷的天，冻得你受不了，不喝也不行。” 深山老林里没有人烟，经常有野兽出没，条件十分恶劣。 特别是在冬季，林区采伐作业的黄金季节，在零下三四十摄氏度的严寒里作业，一旦开始工作人们就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热量就迅速下降，所以酒成为了一种劳动保护。 即便已经听过了好多遍，林野依然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的捧哏，促使李天明越说越兴致高昂。 潘秀荣她们几個喝饮料的吃完饭就下了桌。 本来还想着先干会活等他们去洗澡。 结果，压桌压起来没完了。 潘秀华说道，“差不多得了。愿意唠待会路上和到澡堂子继续呗。” 李天明好脾气的笑道，“好，杯中酒喝完咱就走。” 林野和李俊峰在各自母上大人的威压之下，动作迅速的捡桌子收拾。 李慧慧麻利的把盘子碗筷都刷了。 八个人两辆自行车，林野和李天明选择了让其他人骑车，他们步行去职工浴池洗澡。 一路上，两人又没少聊。 最后都洗好了出来，李慧慧姐妹俩跟着林野他们回了家。 潘秀荣带着三个小姑娘在东屋一铺炕上住的，直到很晚都没有睡。 西屋的林野躺在被窝里，还能听到一些聊天内容，莫名的有点想笑。 他喝了酒又洗了澡，可没有那么好的精神头，很快睡了过去。 次日早上，潘秀荣做了萝卜粉条的大蒸饺，热了昨晚的剩菜。 他们正吃着饭，李天明三人还没来，林城倒是驮着半成品先来了。 “大哥。”李慧慧和李琳琳连忙异口同声的叫人。 “慧慧和琳琳都在啊。”林城说话的同时，看了一眼桌上饭菜，“你们又吃的挺好啊。” 潘秀荣在后面推了他一把，“那还瞅啥啊，赶紧再吃点吧。” 林城咧开嘴笑了，麻溜的脱鞋上了炕。 林静这时已经去厨房给他拿了一套碗筷。 就算林城不来，晚些时候林野也得去胶合板厂找人，怎么也不能落下他们两口子。 “大哥，今天中午我在国营饭店请吃饭，你跟嫂子下班就过去吧。” 林城愣了一下，“行啊。到时我们提前一点过去。” 潘秀荣瞧出了林城的迟疑，“咋了，中午跟谁定好了？” 林城忙摇头否认，“没有，就是原来打算下班去我丈母娘家吃，晚上过去吃也一样。” 第65章 请客【求追读】 林野敏锐的觉察到了一点不对。 但今天是元旦，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他不想让一些人和事影响了母亲的心情，干脆岔开了话题。 等林城吃完了要去单位上班的时候，林野借着送人的机会才问起，“大哥，是不是又有什么事了？” 林城自从被林野单独的敲打了之后，在潘秀荣面前也尽量做到不提林福海和林家人。 “其实也没啥，早上我出来的时候，他说过节了让我们中午回去吃。你嫂子现在也不惯着，只说看情况。正好跟你们提前一点吃完，然后再回也成。” 林野觉得林福海都是自己作的，活该被这样对待。 “行，十一点开饭，到时你们早点来吧。” 林城笑呵呵的说道，“好，我们一定提前到。” 林野目送林城离去，刚要转身进门洞的时候，看到了从程老爷子家推着车子出来的程依梦。 几天未见，现在忽然不经意的遇到，林野不知道程依梦作何感想，反正他有点开心。 两人隔着一趟房的距离，相互挥了挥手。 在晨光中望着彼此，交换了一个尽在不言中的笑容。 林野刚想打个手势，让她稍等自己一会儿。 程依梦就掉转车把，骑上了车子，朝着他这边来了。 随着不断的靠近，林野也更加清晰的看到了她的衣着打扮，很多细微之处，以及那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 “我刚想让你等等我，一会儿一起走。” 程依梦忍不住笑了，“我还以为……” 她并未说出下句话，而是催促道，“那你快进去吧，我在门口等着你。” 林野也没有急切的非要知道误会了什么不可，“好，我马上出来。” 潘秀荣已经收拾好了锅台，几个人围坐在炕上干着活。 看到林野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进来，还有些诧异的纷纷抬头看向他。 林静出声问道，“二哥，你很急吗？” “对，我着急走，待会回来。” 林野一边回应，一边进了西屋，还顺手插上了门。 他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布包。 潘秀荣她们倒没有多想，继续捏着南瓜饼。 林野推着车子出了大门，看向在一侧乖巧等候的程依梦，“等久了吧。” 程依梦摇摇头笑道，“没有，你还挺快的。” 林野顿时满头黑线。 男人怎么能被人说快呢！ 但他又无比清楚，单纯的如同白纸一张的程依梦，现在根本还不明白这几个字代表的深意。 “我们走吧。” 两人分别骑上了自行车，并排同行。 马上要路过程依梦爷爷家的时候，林野注意到她加快了速度，他也下意识跟上。 等拐上了大道，两人才开始聊天。 “你昨晚在这边住的？” 程依梦轻轻点头，“嗯。我爸妈都出差了，所以昨天下班就过来了奶奶家。” “这样啊，我说嘛，怎么会大清早的看见你。” 林野知道林区这個年代的人对元旦没有那么重视，各个机关厂子也不放假，正常工作生产。 “你会不会迟到？” “没关系。”程依梦转头看了一眼林野，又迅速的目视前方，“倒是你，去晚了没事吧？” 林野笑着说，“没事，时间挺自由的。嗯，这个周末伱有空吗？” 程依梦当然明白林野的意思，压下欢喜和羞涩说道，“有的。” 林野成功约到了人，高兴之余，对怎么安排有些挠头。 大冬天太冷，在室外约会待不了太久，室内的话除了电影院，只有百货大楼新华书店或者工人俱乐部这些地方了。 “那我们还去市里吧。” “好呀。”程依梦也觉得市里更方便合适两人行动。 他们轻松的闲聊着，感觉还没有说够，就到了机关单位的大门口附近。 林野将准备好的一包吃的放在了程依梦的车筐里。 “给你。” 程依梦没料到林野还有这样的准备，下意识的想要还回去。 “你这是干嘛呀！我不要！” “一点吃的而已，我走了。” 林野冲她潇洒的晃了晃手，然后蹬上车子离开。 “哎！”程依梦想要叫住人，又反应过来在单位附近，只能咬着唇，直直的望着林野的身影在视线消失不见。 她好奇的打开了那个鼓鼓的布包。 当看到里面有不少糕点糖果和两个夹在中间的苹果时，惊呼出声，更觉得不能要了…… 林野回到家的时候，潘秀华他们已经过来了。 李天明和李俊峰在院子里锯木头劈柴火。 林野回屋换上干活的棉袄，也加入了进去。 等到十点多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穿戴整齐，提前出发去了国营饭店。 饭店一个客人都没有。 许是服务员记住了林野，态度还不错。 看他们人不少，帮忙拼了桌子。 林城带着邱丽凤如约赶到。 林野既然请客，肯定要大大方方的。 把今日菜品几乎都点了，多荤少素一共十个菜，还点了米饭和肉馅饺子。 没有来过几次国营饭店吃饭的潘秀荣他们起初带着点拘谨，后面才逐渐的放开。 这年头国营饭店的大师傅可是有真本事的，食材品质有保证，做出来的菜肴也色香味俱全。 大家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 饭后，林城带着邱丽凤找了一个理由先行离开。 林野是知情人，还帮着打了掩护。 随后，他们趁着中午这会儿温度升了上来，不那么冷了，没有急着回家，去旁边的林业商店逛了逛。 作为林业局涵盖了烟酒糖茶日用百货等等的综合商店，这里比靠近贮木场的二商店要全多了。 潘秀荣她们最近一直在赚钱，却没怎么花钱，兴致勃勃的挑选着需要的东西，看样子一时半会出不来。 林野昨天刚刚在市里的百货大楼购物了一番，没有丝毫买东西的想法，他也像李天明李俊峰一样去了商店外等待。 爷俩都点上了一根葡萄烟，正在吞云吐雾。 看到他过来，立刻掏出烟盒要递烟。 林野摆摆手拒绝了，“你们抽吧。” 李天明笑道，“我发现你小子现在烟都不咋抽了，是要戒掉？” 林野坦言道，“有这个想法，抽烟抽多了嗓子不舒服。” 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林野循声望去，发现是刚刚重生下来时遇到的周家老三周卫民，也是花园街那边住着的隔壁邻居。 第66章 考虑不周【二合一】 “三哥，你也过来买东西？” “没有，我是看着你了才过来的。”周卫民表情复杂的问道，“野子，你跟你妈最近咋样？” “我们都挺好的。”林野从周卫民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些内容，好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周卫民仔细打量林野，瞧着他变的更精神了，衣着也更好了，不由暗松口气。 “你们挺好就好。唉……我心里一直挺不得劲的，老琢磨那天要不是多句嘴，没准你就不会着急回去干起来了，后来也不会离婚了……” 林野意外极了，根本没料到周卫民会有这样的想法。 “三哥，千万别钻牛角尖，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就算你没说，我也得回去啊。而且他们离婚是好事，我妈能早点脱离苦海，你是不知道我们有多高兴。” 周卫民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啊？” 林野不想因为自家的事给旁人造成影响，笑着说道，“我妈就在商店里面买东西呢，你进去瞧一眼她的变化就知道了。” “那我赶紧打个招呼去，” 周卫民跟在林野的身后走进了林商店。 潘秀荣和潘秀华她们几个正在柜台旁选着发卡和头绳，一转头看到了林野他们。 “这不是老周家的卫民吗？你们在外面碰上的？” 潘秀荣和周母隔壁邻居住了这么多年，关系处的很好，对周家的几个孩子也都比较熟悉。 “对，正好在门外遇到了。”林野冲周卫民使了个眼色，让他自己眼见为实。 周卫民看见潘秀荣气色红润，皱纹都少了，那自责的心理包袱也终于能卸下了。 “潘姨，你现在可真年轻，我妈是没见着伱，不然肯定得跟你取取经了。” 潘秀荣笑的合不拢嘴，“你这孩子可真会说话……你妈挺好的吧？” 周卫民连忙笑着说，“挺好的。就是你搬走了，少了能串门说知心话的人，时常的念叨挺想你的。” “我也总想起你妈，等过阵子有功夫了让她来我们新家串门。”潘秀荣邀请道。 “行啊，我回去一定转达。” 周卫民随后又记下了在向阳街具体的地址。 林野跟他一起出了商店以后笑问，“这回信了吧？” “信了。”周卫民感慨道，“幸好今天碰见你们了，不然我还得……对了，那个老太太往加工厂发了电报，说后天早上到，你们知道吗？” 林野脸上的笑意消失，淡淡的说，“不知道。她来不来的现在也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他其实清楚老太太绝对会去而复返，毕竟还惦记给林福海找小媳妇呢。 但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她的消息，总归是不愉快的。 “那倒是。”周卫民顿了顿，说道，“你放心，不管那老太太咋造谣我潘姨，花园街那边的街坊邻居也都是不信的。” 林野微微一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妈这些年有口皆碑。” 等周卫民走后，林野再度进去，跟潘秀荣小声的把刚刚的事讲了讲，但是对于老太太要来的事只字未提。 潘秀荣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事，“周家老三从小就爱多想，幸好把话说开了。” “是啊，我也着实没想到。”林野瞄了瞄她们手里的战利品，“妈，还要买什么？” 潘秀荣笑容满面的说道，“买的差不多了。主要是惦记给她们几個小姑娘买，我跟你老姨倒不缺啥。” 一行人购物后回到家不久，李天明和李俊峰又要去附近的八道湾捡柴火。 林野也想跟着一块去，不过被潘秀荣阻拦了。 “老二，你还是去送货吧。估计晚上你哥他们肯定得来取钱取东西。” “好，那我先去我老板那里。” 林野没有异议，反正假装一去一回的，老姨夫他们八成也回来了。 正好跟着下趟去，两不耽误。 之后，还真按照他的计划来了。 林野跟着李天明他们到了地方以后，发现靠近大河边的风是真的凛冽。 等拐进了小树林里就好多了。 湛蓝的天空下，远处是连绵不绝的山林。 一些松树苍劲挺拔，即使严寒之下也无法改变它，处处都是白雪皑皑，汇聚成了一副随手一拍就是大片的自然美景。 林野特意走远了一些，往空间放了不少枝桠和可以当烧柴的木头。 回去卸车以后，三人就分工明确或锯或劈，干的热火朝天。 林野正把大斧头挥舞的行云流水，忽然看见敞开的大门口慢腾腾的路过了一道身影。 当看清了是抱着他送的布包的程依梦时，林野瞬间泛起了许多猜测。 他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斧头，跟李天明他们说了声有点事要办，然后走了出去。 李天明和李俊峰也没当回事，爷俩继续在架子上合作拉木头。 林野和程依梦像是负责接头的人似的，用眼神交流默契的去了邻居家的柈垛旁边单独说话。 “怎么了？” 程依梦小心翼翼的说道，“林野，这些要花不少钱，你还是留给家里人吃吧，我真的不能要。” 她害怕伤了林野的面子，打消了他的积极性。 但同时又不想让自己成为随随便便接受贵重物品的人。 尤其这个苹果，母亲去市里的时候曾买回来过，据说一个要一块钱左右。 结果，她连午饭都没有吃好就过来，家里却没人，只好特意提前下班试一试。 林野望着仿佛在办一件生死攸关大事的程依梦，拽下线手套，用手背蹭了蹭额角，感慨万千的笑了，“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看来喜欢一个人，就忍不住的想对人好的毛病，无论多大岁数也改变不了。 但却没有多想，人家姑娘能不能心安理得接受的问题。 尤其物质匮乏的年代，跟几十年后不一样。 程依梦仰起头，很是紧张担心的看着他说道，“不用抱歉，是我的原因。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但真的太贵了，我……” 林野冲她安抚的笑笑，“没事，我们又不是刚认识，除了你去上高中的那两年，之前可是同学了七年，还能不了解你吗。给我吧。” 他说完朝着程依梦伸出了手。 程依梦一边递还给他，一边直勾勾的盯着林野，唯恐错过了他一丝一毫表情变化。 “你没生气吧？” 林野直言不讳，“生气倒没有。就是有些迷茫了，不知道以后想送你东西的时候，送什么合适。” 程依梦整个人刹那间都放松了，一张俏脸上有了明媚的笑容，眼眸也亮晶晶的，“可以是不需要花钱，亲手做的呀。” 林野好整以暇的逗她，“那范围可广了。打个比方，如果让你亲手做礼物送我，你打算做什么？” 程依梦的脸更红了，沉默了几秒钟以后，声音如蚊的说，“织围巾。” 林野眸光深深的凝望着她，认真的说道，“好，那你织围巾，我也亲手做个礼物怎么样？” 程依梦先是瞪圆了眼睛，不明白怎么话赶话的变成了这个样子。 但之后又反应过来默认了似的轻轻点头，眼角眉梢都噙满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出现问题，反而敲定了互送亲手做的礼物，多了些甜蜜和暧昧。 有人却特别的不爽甚至闹心。 陆胜利透过厕所门板的缝隙，全程围观了隔壁的小子和老上级领导的闺女相处的一幕。 只恨自己一语成谶。 等两人都走了，他才跺着蹲麻的腿脚从木头盖的厕所里出来。 看看老唐家的仓房，瞅瞅程老爷子家的方向，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中午在国营饭店大吃特吃了一顿，家里的晚饭依然没有对付。 李天明把那天关红松送的十多斤狍子肉给炖上了。 潘秀荣用西面大锅焖了半锅的大米饭。 等将颜色不是很白却泛着米香的米饭盛到大盆里以后，锅底有一层锅巴。 林野许久没有吃过，还挺怀念。 然而，想吃的不止他一人。 平平无奇的锅巴，瞬时成了几个年轻人争着吃的好东西。 潘秀荣他们当长辈的可没兴趣跟他们抢。 倒是笑呵呵的看了一场热闹。 别看饭菜都没少做，但架不住他们人多。 尤其肚子里油水少饭量就极大，吃到最后盆光碗净，也方便了收拾。 林城和邱丽凤过来的时候，林野他们正横七竖八的在两个屋的炕上卧倒，听着收音机里的评书重播。 相比于在特殊时期没少那啥别人的刘某芳，林野还是更喜欢单田芳老师，觉得他接地气，讲得有血有肉，让人身临其境。 林野刚跟他们眼神碰触就说了一句，“我把钱给妈了。” 邱丽凤连忙笑盈盈的说道，“不急。” 林城也立刻附和，“对，那着啥急啊。” 潘秀荣擦了擦手，“你们不急，我们急，赶紧转交了也省心。” 邱丽凤是个有眼力见的人，收了钱也没有立即就走，还坐到了面板旁边帮着干活。 林城凑不上前，只好陪着李天明爷俩喝茶聊天。 但他们的关系不如和林野好，话不投机半句多。 林野一心二用的听着，都替他们感觉尬的慌。 评书结束，穿鞋下地的林野给坐在炕沿边的林城悄悄递了一个眼色。 林城意会，跟着起身，“老二，你要上厕所啊，我也去。” 林野都懒得吐槽他又刻意又生硬。 幸好潘秀荣专心的干着活，没有多注意他们。 到了外面后，站在柴火棚子附近，林野也没卖关子，直接问起，“老太太发电报说后天，也就是3号下车，这事你知道吗？” 林城面色大变，“我不知道啊！中午回去吃饭他也没跟我们说！林龙好像刚办完事吧，咋这么快又来了？” “那谁知道，做好思想准备吧。”林野拍了下他的肩膀嘱咐道，“还有做窝瓜饼的事，一定不要让那老太太知道。” “你放心，肯定会瞒好。” 林城保证完以后，郁闷的骂了一句脏话，“这一天天的，真是不想让我们有消停日子过！” 林城两口子走后，潘秀华他们也离开了。 李慧慧姐妹俩依然选择了留下。 许是经过一个黑夜和白天，想说的话也说完了。 东屋里很快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和呼噜声。 林野无声的笑了，然后进了空间。 齐天和大圣两只小奶狗，越发活泼好动，嗷嗷叫的扒着他的裤脚，小尾巴摇的飞起。 林野把它们抱起来稀罕了一会，然后才开始干正事。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潘秀荣和林野说起去领供应粮的事。 “老二，明天起早点去排队吧。晚了怕是排不上。” 林野痛快的说道，“行啊，那我3点多就起来。” 这个年代，领供应粮是一家人的头等大事。 每当月初发了工资后，家里的首要任务就是拿着钱把一个月的粮领回来。 经常一早起来赶去粮店，但那里已是里三层外三层领粮的人，只能耐心的慢慢等待了。 林野他们属于城镇户口，供应的标准是由年龄和就业的工种等各自不同因素决定的。 比如小孩从1岁到10岁，每年逐渐加量，10岁以上就吃成人粮了。 成人粮每个月供应28斤，中学生33斤，工人37斤至42斤不等。 粗粮多细粮少，大米白面加一起能有7斤。 豆油每人每月供应半斤。 去领粮的时候都自备面袋米袋以及油瓶。 布口袋上用针缝有一段结实的扎口子，一只口袋能装五十斤粮。 精细的人们还在每个口袋上用毛笔写上各种粮食的名称，以防装错。 打油用的是三斤六两的大绿玻璃瓶或者一斤的输液瓶。 饭后，林野都要准备出门了，潘秀华三人迟迟也没有出现。 几个人不由都有点担心和乱想了。 毕竟，现在烧炉子压煤也挺危险的，有过中毒的事故。 林野为了安心，特意去了一趟潘秀华家里，然而大锁头把门。 他瞬间想到没准去领粮了。 等林野回家的时候，正赶上潘秀华他们用推车推着买回来的米面粮油进了院。 “小华啊，你们这也太有速度了。”潘秀荣既高兴又无奈，“之前我还说呢，让老二他们明天起早去。” 李天明笑呵呵的说道，“可用不着折腾大野他们几个，我们就一起领回来了。” 潘秀华笑道，“对啊，姐，你们正好全在我们家粮本上。” “那行，我把我们三人的钱给你。”潘秀荣说话间就要掏钱。 李天明义正言辞的说道，“大姐，你这是干啥？她们娘几个平常在你们家好吃好喝的，我们下来也是一样。都是自家人，还用分得那么清？” 李慧慧也连忙说道，“是啊，大姨，你这要给钱可是真外道了！以后不光我妈和小妹，我也要在这里吃饭呢。” 林野见他们争来争去的，一锤定音，“好了，都是一家人的确不用那么计较。妈，这次老姨他们来，下回我们呗。” 潘秀荣认可的笑道，“对，那就这么办。” 潘秀华他们面面相觑，想了想也没有再反对。 只要有心，可以在其他地方做文章。 第67章 不可能 领回来的粗粮，还属玉米面最多。 基本上都是做窝窝头、饼子、摊煎饼，还有粥。 偶尔稍微掺点白面做玉米面发糕，算改善伙食了。 林野对着厨房里整理粮食的潘秀荣说道，“不如中午做玉米面发糕吧，在上面放点大枣。” 他的提议，瞬间得到了屋里干活的三个姑娘的欢呼声。 潘秀荣直起腰，看着林野笑道，“做呗，再搁点糖精，省的不甜。” 潘秀华也附和道，“对，还是有点甜滋味更好吃。” 安排好了中午的主食，林野再度骑车出了门。 他和程依梦决定互送亲手做的礼物。 人家定好了织围巾，自己却还没有头绪。 倘若周日的时候，程依梦加班加点织好了，他两手空空，没有东西送，届时可搞笑了。 林野去了林商店转了一圈。 看到花花绿绿的各色玻璃丝，心中顿时有了决定。 前几年开始流行用玻璃丝制作手链、杯套、精美的小挂件和钥匙链。 大眼睛的金鱼、翩翩起舞的蝴蝶、栩栩如生的对虾等等，深受人们的喜爱。 其实除了玻璃丝，还有用不花钱的输液管，编织方法一样。 但相比玻璃丝编织品，输液管有一个难以弥补的缺点，那就是它的色泽无法保持太长久，经过一段时间风吹日晒后，塑料管就会变硬变暗，不复最初的柔软光亮。 林野最后决定，用玻璃丝编一个可以挂在钥匙上的金鱼。 至于如何编织早就忘了，还得好好的研究学习一下才行。 十点多的时候，林野从空间的河里捞了不少的鱼回去。 李天明从前也是爱打鱼摸虾的人。 只不过现在岁数大了，不愿去遭那个罪和担着风险凿冰弄鱼。 “你小子在哪整的？别人送的，还是买的？” 林野脸不红心不慌的说道，“买的，正好碰见卖的了。” 潘秀荣她们接过去收拾。 一旁的李俊峰有感而发，“下来以后伙食是顿顿都不差，弄得我们这回山上还能受得了吗？” 林野满含深意的说道，“那就在山下找点事做好了。” 李俊峰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了，其实在林场也挺好的。” 林野但笑不语。 小表弟这会儿应该已经跟一个青年点的女同事处上了对象，但没跟家里说。 他肯定也不会做那個告密者。 中午吃了铁锅炖鱼和玉米面发糕。 林野觉得搭配的十分完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松软的发糕里如果放的是白糖就更好了。 糖精终究差了点意思。 饭后，林野找了心灵手巧的妹妹悄悄补课。 林静马上猜到了，捂着嘴偷笑，“给程姐的？” 林野坦然承认了，“对，快教我。” 林静又打探了几句以后，认真的当了一把小老师。 林野学习能力还是挺强的，很快掌握了知识点。 现在万事俱备，只差动手实践。 他相信，在周日以前一定能够编出一个最满意的作品。 与此同时，隔了一趟房的程老爷子家。 程依梦正和奶奶杨明美坐在炕头倒着毛线。 杨明美一边缠着线团，一边笑着说道，“小梦啊，这个羊毛的毛线摸着可真舒服。” 程依梦语气轻快地说道，“奶奶，你喜欢的话，等我织成功了这一条，也给你和爷爷织。” “那我们可等着了。”杨明美开心不已，“这人啊，岁数大了就怕冷，围上我宝贝孙女给织的肯定暖和。” 坐在炕桌旁摆弄着象棋的程中信，也高兴的说道，“对，最好在开春之前就给我们织好，还能多围一段时间。” 三人正其乐融融的说说话，家里这时来了人。 程依梦一看，进屋的是住在林野家隔壁的那个姓陆的大叔。 她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做手里的事了。 杨明美对陆胜利也不甚热情。 只有程中信招呼他坐在另一边。 两个人开始下棋。 陆胜利瞄到毛线都买了，心里五味杂陈。 老领导除了三个儿子，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长得漂亮，性格好，工作好，他家有两儿子还没对象，怎么可能没有过想法。 但深知方方面面也配不上，压根连提都没敢提过。 结果呢，却被一个父母离婚没有房子的林场小青年给拿住了。 并且这小子还是个爱招蜂引蝶的，把自家二闺女也给弄的五迷三道。 “这毛线瞅着挺好，要织啥东西啊？” 程依梦和杨明美的动作都一顿，“围巾。” 陆胜利追问，“给程局的？” 程依梦抿了抿唇，跟杨明美互看一眼，嗯了一声。 程中信摆弄着手里的象棋，抬头看着他说道，“先给卫建织，然后再给我们两个老家伙。” 陆胜利干笑了两声，“挺好。孩子真孝顺。” 程依梦皱眉，莫名感觉这个人有点怪。 但她了解林野的为人，这种事不可能随便的对邻居乱说。 除非…… 程中信和杨明美也对了一个眼色，总觉得陆胜利今天跟往常不一样。 眼看着到了出发去上班的时间，这人也不走，程依梦只好怀着几分担忧忐忑离开了奶奶家。 而她前脚刚走，后脚程中信就开门见山的问道，“小陆，你啥意思啊？” 陆胜利情真意切的说道，“程叔，程婶，按说我就是看到了也不应该多嘴多舌，可是我不能对不起程局从前对我的关照，还有你们老两口对我的好。” 程中信不耐烦的喊道，“你到底看到啥了，别卖关子！” “对，有事说事！”杨明美也绷着脸，有预感讲的绝对不是好事。 陆胜利神情凝重的说道，“昨天下午，我亲眼看见你们孙女跟住我家隔壁的那个姓林的小子在一起说话，还说要给他织围巾啥的……” 程中信和杨明美都震惊异常，下意识看向对方。 租了唐家老房子的小伙子是孙女的同学，他们都是知道的，而且有天还帮忙修了车链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小梦不是那样的孩子。” 面对激动否认的二老，陆胜利举起了右手，做发誓状，“程叔，程婶，我拿我的人格保证，绝对没有撒谎，而且也没有看错、听错。不信的话等你们孙女下班回来亲自问问吧。那我先走了。” 第68章 破罐子破摔【求追读】 程中信和杨明美都沉默的一动不动，好像雕塑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杨明美恍然道，“我就觉得这孩子最近有点不对劲，原来啊，是因为……” 程中信轻拍桌子，“小梦糊涂啊，闭着眼睛找也不应该找个这样的！” 杨明美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连人都没见过，只是听别人的一面之词就给人家定性了。” 程中信激动万分的站起身，“啥叫一面之词？在林场青年点工作是不是事实？父母离婚了，租房子住是不是事实？” 杨明美却丝毫不惧，“就算是事实又咋了？只要人好，我们小梦愿意，我也支持！当初你家跟我家差距小了？不也相濡以沫的过了大半辈子挺好的么。” 程中信立刻没脾气了，“你别裹乱了，行吗？这是咱们两个老家伙先知道了，如果传到了她爸妈的耳朵里，就算平时再宠着惯着，也得挨揍！” 杨明美霸气的说道，“我看有我在，谁敢轻易动我孙女一手指头！ 他俩现在绝对还没有处对象，顶多算是有好感，不然小梦不可能不跟我坦白。” 程中信痛心疾首，“就算是这样，也有苗头了啊！都要给人织围巾了！她都没说给咱们先织！” “越是这样，越不能跟孩子顶着来，不然更容易有逆反心理。” 杨明美眯了眯眼睛，“而且这还没开始处就有人来搞破坏，我看那陆胜利也不安好心。以为我没听说他媳妇带着他家二闺女，前几天总往人家小伙子家里跑，还为此吵架了。” 程中信一脸难以置信，“还有这事？我也没听说啊？” “你们这些男的在一起不可能唠这个，哪有我们消息灵通。” 杨明美也缓和了语气，“所以事情还没搞清楚，先别急着下结论。” 程依梦心里有事，提前了一点下班。 等她拎着包进屋的时候，看到爷爷奶奶的脸色，瞬间就猜到了。 程中信板着脸问道，“围巾织多少了？” 程依梦小声回答，“刚起了一个头。” 杨明美放柔了语气，“小梦啊，你跟我们说句实话，这是给你爸的吗？” 事到如今，程依梦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不全是。我特意多买了线，够织两条还有富余的。” 程中信经过时间的沉淀，也没有之前那么生气激动了，“这孩子还不算傻，知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行了，少在那里甩词。”杨明美拉着程依梦的手，拍了拍，“小梦啊，奶奶问你，你跟你那男同学到底是咋回事？之前应该没啥来往吧？” “之前毕业后的确来往少了，也是最近接触的多了。”程依梦忙澄清，“不过我们现在是清清白白的，就是同学关系，并没有处对象。” “我们知道没处。”程中信问道：“可是你为啥要给人家织围巾呢？” “为了……”程依梦停顿了半天也解释不清，只好破罐子破摔，“我对他有好感行了吧？” 杨明美安抚道，“你别急啊！我们也是想要了解了解情况。” “反正就是这么个情况。”程宜梦蹙眉说道，“我也不清楚那個人怎么知道了。” 程中信分析，“估计是躲起来偷听了。” 程依梦略松口气，“这人怎么这样呀！” “一样米养百样人，正常。”杨明美话锋一转，“咱们再说说你跟伱同学的这个事，趁着还没开始，能不能……” “不能！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对一个人有动心的感觉，而且他跟我小学初中都是同学，算是知根知底。 更关键的是在那几年的时候，我被人孤立排挤欺负，都是他挺身而出帮我的。” 程依梦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听得两位老人都变了脸色。 “这么看，那还是个正直热心的好孩子。” “就是家里条件……” 程依梦连忙强调，“他现在给别人做事，工资也不低，只是没有正式工作而已。” . 林野从外面回来后，换上了干活的破棉袄，跟李俊峰在院子里弄柴火。 这一下午时间，他们爷俩又没少劈。 “请问，林野在家吗？” 林野一听是程依梦的声音，马上应了一声，从柴火棚子里快步走了出来。 “怎么了？” 程依梦朝隔壁望了望，欲言又止。 林野注意到了她的异样，走近了一些低声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程依梦有些气愤的说道，“中午的时候你家隔壁的男人，去我奶奶家把我们昨天说织围巾的事讲了！” 林野万万没想到，姓陆的老头能干出这种事，“嘴也太碎了。那你爷爷奶奶有没有说你啊？” “说我倒谈不上，不过对你这个男同学很好奇。”程依梦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敢跟我走一趟吗？” 林野更加昂首挺胸，“那有什么不敢，走啊！不过你稍微等我一下，换件衣服。” 他去见的是程依梦的长辈，即便以同学的身份，第一印象也很重要。 程依梦抿嘴笑了，“行，我等你。” 院里的李俊峰好奇极了，放下手里的大斧就跟上了。 “二哥，谁啊？” “我同学，找我帮点忙。”林野嘱咐了一句，“别乱说话啊。” 李俊峰心领神会，“放心。” 东屋里，潘秀荣她们几个在做窝瓜饼。 “我刚刚听见外面好像有人喊林野是不是？” “没有，你听错了，大姨。” 林野很快出了家门。 两人并肩而行，都对陆胜利生起了厌恶。 谈论几句后，林野问起，“你爷爷奶奶都知道我的情况了？” 程依梦点头，“差不多都知道了吧，他们其实想当面跟你表示一下感谢。” “啊？”林野顿时一脑袋问号，“感谢？” 本来就隔着一趟房不远，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大门外。 程依梦神秘的笑笑也不解释，直接带着他进了门洞。 林野只好压下心头的疑惑不解。 程中信和杨明美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从头到脚利利索索的。 程依梦给他们介绍，“爷爷，奶奶，这就是我同学林野。” 林野立即客气有礼的打招呼，“程爷爷好，程奶奶好。” 第69章 卑鄙小人【求追读】 看到进屋的小伙子，程中信和杨明美都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之前就听不少人说长得精神，但没想到本人会如此的出众。 而且孙女已经够白的了，两个人站在一起竟然不相上下。 杨明美笑着应了声，“好，林野是吧，快请坐。” 程中信也客气的说道，“对，坐下说话。” “好。”林野依言在摆好的椅子上落座。 程依梦忙拎起暖水壶沏茶倒水。 林野淡定从容的接受着对面两位老人，如同探照灯一般的目光。 他在听程依梦讲了被小人阴了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从头到脚又观察了一圈的杨明美，暗暗点头，笑容也更浓了，“之前听小梦提起，才知道你在那几年里没少帮她，我们当爷爷奶奶的肯定要当面跟你表示一下感谢。” 林野一怔，显然没料到程依梦所说的感谢是这个。 他立即真挚的说道，“程爷爷，程奶奶，你们太客气了。我俩是同学，帮点小忙也是应当应份的。” 其实，时隔了几十年，林野哪里还能记得清。 只知道，程依梦从小就比一般的同学干净好看。 杨明美表情复杂的说道，“那可不一样。在那种时候能够挺身而出，说明你足够正直勇敢。” 程中信不想老伴想起那些伤心事，出声问道，“听说你在给别人工作？” 林野点头，“对，帮忙销售食品。” 程中信了然，“你们家做的那个饼是吧？” 林野坦然的说道，“是的，我母亲她们制作赚取加工费。” 这时，程依梦送上了茶水。 林野接过，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程依梦冲他眨眨眼，“不客气。” 两人眉目传情的一幕，落在了两位老人的眼里，各有一番感受袭上心头。 “爷爷，奶奶，你们也喝茶。” “嗯。” 林野并没有觉得紧张，而且感觉程依梦的爷爷奶奶都是很好说话的老人。 程依梦却全程如临大敌，特别担心爷爷奶奶会说出一些令林野难堪的话语。 一直闲聊家常，聊天的氛围挺轻松。 林野看看时间，也没有待太久，就识趣的起身告辞了。 程依梦负责出去送人。 两位老人趁机交流起来。 “怪不得陆胜利他媳妇和二闺女往人家小伙子家里跑，搞了半天是因为长得太好了，相中了。但是因为喜欢咱们小梦，没看上他闺女，才会恼羞成怒的过来我们这里挑拨离间。” 杨明美越说越气，“幸好我们不是那种专政的老人，不然小梦和她同学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不说，还得让孩子受委屈。” 程中信面色凝重的摇头，“不见得。陆胜利那个人既小心眼又功利心强，我一早就瞧出来他相中咱们小梦了，但知道自家的斤两，没好意思张那个嘴。 现在忽然偷听知道了小梦跟她同学有好感，甚至要织围巾了，能不生气嫉妒和从中作梗吗？” 杨明美顿时气的上前捶打他肩膀，“你说的头头是道，原来也知道这人不行，还老跟他下棋，有毛病啊？” 程中信抓住了老伴的手，很无奈的说道，“我也不想搭理他，但是他总主动的来家有啥办法？总不能因为他一個人，把大门紧闭吧。” 杨明美不解气，抽出手又拍了他手背一下，“行了，不说那倒胃口的小人了，说说小梦的同学吧，我觉得小伙子人挺好的，个头长相都般配。” 他们表达感谢只是明面上的理由，更多的是为了相看人到底怎么样，然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如果说之前程中信还有挺大偏见的话，当见到人以后，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小伙子。 可是，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讲究个门当户对。 “长得好的确有优势，但是他家庭条件跟小梦比也差太多了，连个正式工作都没有。” 杨明美据理力争，“正式工作有没有倒是其次，还要看他人品好不好，以后会不会一直对小梦好。” “你这是相中人家，想让他给你当孙女婿了吧。” “对啊，没见到人的时候，我有一半反对，现在完全没有了。你看两个孩子站在一起多配啊。” “老伴，咱不要以貌取人好不好？长得好又不能当饭吃，这是卫建还有雅珍他们都去外地出差了没有回来，不然知道了还不得翻天？” “能翻啥天？天塌了还有大个顶着呢。” “哎，我跟你说不清了。” 程家的大门外。 林野和程依梦都在争相的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有一会儿了。 林野无奈的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好了，真正有错的又不是光明正大的我们，而是那个在背后偷听还告诉了伱爷爷奶奶的卑鄙小人，我们在这反思检讨个什么劲儿啊！” 程依梦无比赞同林野的话，“对，我们清清白白也没做什么呀！不像那个人，都那么大岁数了，竟然还干这种背后告状的事情，真是卑鄙！” 两个人忍不住相视而笑。 林野温声问，“那围巾还织吗？” “当然要织呀，已经打好开头了。”程依梦忍着脸热，坚持道，“你给我做的礼物也要说话算话哦。” 知晓程依梦速度这么快，林野心里泛起了一丝甜，“一定，我今天正在跟人学习。” 程依梦被挑起了好奇心，“你做的是什么呀？” 林野面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险些宣之于口，但到底忍住了，“一个小小的很常见的东西，暂时保密，周日你就知道了。” “那好吧。”程依梦生出许多猜测的同时，也暗暗地期待起来。 林野催促道，“你出来半天了，赶紧回屋吧，不然程爷爷程奶奶该担心了。” “好，那你也快回去吧。” 程依梦目送林野走远一些，才进了门洞。 林野转过身长吁了一口气。 刚刚经历的完全可以说是突发事件。 幸好没有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老人也足够通情达理。 不然换做他人，他们这朵爱情的小花还没开放，就要遭受风吹雨打，程依梦也得挨骂受委屈。 而且万一传的沸沸扬扬，他一个大男人没事，却要影响姑娘家的名声。 想到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林野就有些愤怒。 他曾见过老陆头几次，黑瘦干枯，个子不高，还斜眼看人。 对于这样的阴险小人，自然不能轻飘飘放过…… 第70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求追读】 林野进院的时候，看到李俊峰还在劈柴火。 “外面挺冷的，别一直干了，进屋吧。” “没事，我这总在室外作业都习惯了。” 李俊峰压低声音问道，“二哥，你那女同学是不是琳琳说的那个？” 林野哭笑不得，“你老妹是四处宣扬啊，都传到你耳朵里了？” 李俊峰不好意思的笑了，“那孩子可爱干这事了。你俩现在到啥程度？” 林野想了想，“算是那层窗户纸还没捅破吧。” 李俊峰用肩膀撞了一下他，“加把劲，二哥，一捅就破。” 林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听起来你挺有经验？” 李俊峰立刻涨红了脸，“没有！挺冷的，咱进屋吧，二哥。” 林野知道表弟这会儿脸皮薄还很纯情，也没有再逗他，“好啊。” 李俊峰大松口气，赶紧快步走在了前面。 林野笑眯眯的跟在后面。 随意的往两家之间的木头杖子上看了眼，目光一凝。 感觉好像有人在那里。 他勾唇冷笑，如果真有的话，那么定是那个爱偷听的人。 林野还真的没有猜错，一动不动趴着的正是陆胜利。 等听到隔壁屋门响了，他才喃喃自语道，“按说不应该啊。” 自己走的这步棋，想让姓林的小子算计落空，也为了自家出一口恶气，可是豁出去了。 但是，事态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发展。 老领导的女儿竟然那么明目张胆的上门来找人。 看这小子回来后的状态，似乎也没有受到影响。 如果啥事没有，两人照样处上对象，那他不是白得罪了好几个人？ 吴雅芳出来倒水，正好看到木头杖子上趴着一团黑影。 吓的心一哆嗦，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当认出来是自家老头的时候，气急败坏的喊道，“你想吓死谁啊？” “你个老娘们瞎嚷嚷啥，赶紧该干啥干啥得了！” 陆胜利有些心虚的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快步进了屋。 吴雅芳捂着怦怦跳的心，唉声叹气。 凭着她对这个老倔头的了解，肯定是没干好事。 而且还跟人家隔壁有关…… 明天李天明要起早回山上，所以潘秀华他们一家五口吃完饭收拾完就提前回家了。 东屋里，收音机里播放着红色歌曲。 潘秀荣和林静捏着窝瓜饼，林野练习编着小金鱼。 “老二啊，之前是有女的来找你了吧？” 林野抬起头，刚要回答。 林静抢先一步说道，“妈，我小哥不说了吗？你听错了。” 潘秀荣笑骂，“小臭孩，连你也联合他们一起糊弄我是不是？我又不是老眼昏花耳朵不好使了，家里到底有没有来人还不知道。只不过之前人多，我才没有过问。” 林静紧张的看向了自己二哥。 林野给林静递了一個眼神，然后冲着潘秀荣笑道，“还得是我妈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什么都瞒不过你。” “少在那儿给我扯用不着的。快说说，那女的谁啊？是你说的那个小姑娘吗？”潘秀荣盘问道。 林野实话实说，“是我同学程依梦，电话局上班那个。” 潘秀荣好奇的追问，“她找伱干啥呀？” 按照林野原本的计划，是事情有了一定以后再跟母亲说。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谁能想到冒出一个小人搞事情呢。 倘若最后通过旁人的口，以讹传讹到母亲耳中，倒不如他先把情况讲一讲，也好有个准备。 “这个事，说来话长……“ 林野把从布票那天到今天发生的事情，有选择性的讲了讲。 潘秀荣是心绪不断起伏，有喜又有忧，听到最后气够呛。 “隔壁那老头是见不得你们好！要不然挺大个老爷们长了个破车嘴，咋还赶不上好老娘们！ 幸好，那娘俩连着过来好几天，我看你没那个意思就没打拢。不然还不得粘上咱家啊！” 潘秀荣想想还觉得一阵庆幸和后怕。 林静也不清楚很多事情，听完气愤的说，“还有这事？他是不是因为我二哥没有相中他们家女儿，所以才打击报复？” 林野轻叹一声，“估计都有吧。幸好程依梦爷爷奶奶人都挺好的，不会因为这个事说她，但家里其他人就不清楚会怎么样了。” 潘秀荣越想越气，“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太不是东西了，瞧着吴姐人还行，咋找了一个这样的老头。 唉，也没准因为你没相中他家二闺女有想法了，昨天我俩在当街碰到，也跟从前不一样。” 林野明白母亲的感受，本来以为搬到了这边，遇到了一个能常来常往的新朋友，然而却不是那么回事。 “妈，你也不用太在意，人跟人之间交往有时也讲个缘分。” “知道，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有啥想不开的。”潘秀荣有些忧心的说道，“那人家条件这么好，你俩最后能成吗？” 林野坦言道，“最后能不能成我也说不准，要看上天的安排，但至少努力过，不留遗憾，不会后悔。” 潘秀荣颇有感触的点头，“也是。这处对象还有黄了的，结婚还有离婚的……” 林野不愿让话题往父母离婚的方向转弯，故意说道，“妈，你不反对啊？从前不是一直告诉我们女要高嫁男要低娶吗？” 潘秀荣白了他一眼，“到啥时候说啥话，那你们两个现在都互相有好感，眼瞅着就要处上了，我还反对啥呀！” 林野和林静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因为确定了二儿子就要有对象了，潘秀荣躺下后也没有很快睡着，辗转反侧好久。 西屋的林野，耐心的等着那熟悉的呼噜声响起，然后才进了空间。 他想要收拾陆胜利，肯定不会马上行动。 不然，首当其冲成为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没有摸清情况贸然出手也容易留下破绽。 第二天，林野要去市里给陈家兄弟送货。 他骑车去火车站的路上还在想，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遇到老太太。 结果，刚进候车室，就先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抱着手臂的林福海。 林福海显然也一眼就看到了他，顿时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林野冷笑，他清楚林福海把离婚的事算到了自己头上，肯定恨极了。 当没看到林福海一样，去了另一排找空位坐下…… 第71章 有所图谋 林野目中无人的举动，让林福海更气了。 他本来就把离婚原因归结在二儿子的头上。 认为如果没有这小子跟自己动手，把人带走了，潘秀荣依然还会跟往常一样，过后乖乖的把钱拿出来给老家那边，而不是闹到离婚的地步。 但候车室里人不少，还有认识的人。 如果发作的话，小犊子现在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闹个没脸更加丢人，只好咬紧了后槽牙忍下了。 坐在另一排的林野，听见了林福海变粗的喘气声，知道这是气够呛，心情也有些复杂。 其实，重生伊始，他原本都不想太过计较了。 因为很多事情这一世还没有发生，还有改变的可能。 但是，当回到家看到了林福海压着还活着的母亲打的一幕，深深的刺痛了他。 要说前世最大的遗憾，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林福海凭什么两段婚姻两幅面孔，对后来的小寡妇知疼知热跟模范丈夫似的，却偏偏对跟着他吃糠咽菜生儿育女劳苦半生的母亲这样肆意打骂？ 所以，林野不顾孝道的跟老子打了起来，还断绝了父子关系。 两人同处一个空间，谁也没有搭理谁，直到上车。 林业局到市里坐火车需要五十多分钟。 林野打算利用这段时间继续编金鱼。 身旁坐着的那位大姐是个编织爱好者，钥匙上挂着一个用输液管编织的大虾，手里拎着的杯子也编了黄红拼色的杯套。 同时也是個热心肠，还分享了自己的经验。 现在正是流行用玻璃丝编东西的时候，很快聚集了好几个人。 大家聊的热闹，也给枯燥的乘车时间增加了一点乐趣。 坐在前面位置的林福海，仿佛屁股底下有钉子一样，不时的转头朝林野这边张望。 他很疑惑不解，为什么二儿子变化这样巨大，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列车到站，林野随着人流下车。 月台上熙熙攘攘，嘈杂声不绝于耳。 突然。 他在其中看到了黄玉桂和林龙的身影。 林龙不愧是林福涛唯一的儿子，仿佛从他老子的脸上扒下来一样，特别的像。 林野觉得，刚结完婚没两天就跟着老太太来了这边，肯定是又有所图谋啊。 林龙激动的指着林野这边，瞪圆了眼睛，“奶，那是我大爷家的老二不？” 黄玉桂眯起眼睛看了看，“啊，是那个小畜生！” “他敢打我爹，我今天非得报仇雪恨不可！” 林龙放下大包，气势汹汹的就要找林野算账。 黄玉桂急忙拉住宝贝孙子，“别过去，你现在可打不过他！” 后一步下车的林福海，这时也看到了母亲和侄子，显然没料到林龙也跟着一道来了。 林野瞥了一眼愣在那里止步不前的林福海，没有再浪费时间看热闹，避开拿着大包小包的人们，朝着站外走去。 黄玉桂审视的盯着林福海，声音尖利的问道，“大海，你咋跟小畜生坐一趟车过来的？” “刚好碰上了。”林福海不欲多说，看向旁边大鼻涕都冻出来的侄子，“大龙咋跟着一起来了？新媳妇刚娶进门，不是还怀着孩子吗？” 林龙用棉手套蹭了蹭鼻子，“她怀她的，又用不上我。我不放心我奶一个老太太坐火车，再有也想亲自过来当面表示下感谢，要是没有大爷你给我出那两百块钱，我现在没准都蹲笆篱子了。” 林福海的表情好像生吞了苍蝇似的。 他就是因为这两百块钱闹的离婚收场，哪能一点想法没有，所以钱到人没到。 “那……走吧。” . 林野从空间里取出自行车，直接去了陈家。 他们上次就敲定好，以后不必去市场，到家里即可。 不然，太过招眼了。 毕竟赚钱的营生谁能不想干，只是苦于没有货源。 不但林野不想面对那么多人巴巴的贴上来，陈家兄弟自然也不希望有人分走市场。 陈父一个人在家，对林野既感激又有好感，非常热情的招呼他。 “快进屋暖和暖和。” 林野对陈父的印象也很好，面带笑意的应了声，然后一起进了屋。 落座后，林野随口问道，“这几天陈哥他们卖的怎么样？” 陈父一边倒水一边笑道，“卖的挺好。大光还是守在市场里，有个稳定的摊位，强子跑的地方多一些。他们今早走的时候还说，如果你来了的话，比上次多要两百袋，打出提前量来。” 现在生产力上来了，隔几天供应七百袋也不是问题。 林野痛快的说道，“可以，中午之前送到。” 陈父高兴的说，“好，钱我们都准备好了。” 他把水杯递到了林野的手里，才在旁边坐下。 “小林，你是不知道我之前有多犯愁，寻思坐牢出来可咋办啊。幸好你不在意世俗眼光，给强子个机会。” 林野连忙放下茶杯，摆手说道，“大爷，你可千万不要总这样说，咱们也算是合作关系，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好，那我就不说了。”陈父又问起，“你母亲人参籽泡水喝了以后有效果吗？睡眠好了吗？要是有的话我再想法帮你找人要点，或者弄鹿茸也行。” 林野心里一突，面不改色的说道，“有效果。但不用那么麻烦了，我母亲最近心情好，已经都改善了。” “哦，那就好。”陈父感慨道，“这人一心情好，睡得也好。” 之后，林野把货送了，又进账了六百三十块钱。 等进了空间后，林野坐在平台上，把木箱子里用皮筋扎成了一沓一沓的钱都拿出来清点。 齐天和大圣挠着木头哼唧着也想上来，他看了看并没有理会。 重生回来不到一个月，刨除所有支出花销，不知不觉中已经赚了三千两百多块钱。 如果现在在京城的话，应该可以买套相当不错的四合院了。 可惜，这个年代想要去首都一趟可不容易。 而且他开出了介绍信，舟车劳顿的坐上几天几夜的绿皮火车到了那里，四合院也不是说买就能买上的。 倒不如加快寻找的速度先在林业局买一套房子，让母亲妹妹和他有个属于自己的家，而不是租房住。 第二天是周日，林野一早就出了门。 他在空间打理了一番自己，又挑了个最完美的小金鱼，骑车去了约定好的车站附近。 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出现了一抹红，会格外的醒目。 第72章 确定关系 即使还有段距离，林野也认出了是程依梦。 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先到了。 他连忙加快蹬车的速度。 “等多久了？” “没有多久，我也刚到。” 程依梦说完，十分自然的把自行车给了下了车子的林野。 林野知道由于存车处的老大娘语出惊人，程依梦不想再面对。 他笑着接过车把，一个人推着两辆自行车去存车。 老大娘也是个记忆力好的，“这是姑娘脸皮薄，抹不开了？” 林野嗯了一声，并未多言。 他存好车子，过去旁边找程依梦。 “走吧。” “好。” 程依梦下意识的摸了摸背着的包，跟林野并肩而行。 因为是周日，学校大都也都考完试放寒假了，车站里的人着实不少。 两人买好票，距离发车还有一段时间。 他们没有在候车室里等候，而是去了空气清新的外面，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聊天。 “里面的空气真不好。” 程依梦柔声道，“是呀，好多抽烟的。” 林野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你不喜欢闻烟味？” 程依梦点头，“嗯，不会抽烟的对烟味敏感吧，其实我爸还有我哥他们都抽的，也习惯了。你现在抽烟吗？” 林野坦言，“偶尔抽，但不勤。” 程依梦咦了一声，“我好像没在你身上闻到过烟味呢。” 林野挑眉，好奇的问道，“那闻到什么味道了？” 程依梦被问的脸色瞬间变得绯红，声音低了几个度，“清爽的肥皂味吧。” 其实还有其他的味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莫名的有些好闻，但是这话她不好意思讲出口。 林野感觉这一刻的程依梦特别的纯，仿佛是待宰的小白兔，“一靠近你，我就能闻到一股甜滋滋的香味，是香水吗？” 程依梦羞涩的摇头，“不是。我没有喷香水，大概是海鸥洗头膏的味道吧。” 林野用过海城产的海鸥洗头膏，虽然也味道香甜，但却不是一种香味。 不过，他也没有去深究这个问题。 脱下手套从衣兜里拿出了准备好的小金鱼。 “送给你。第一次编的不是很好，希望你不要嫌弃。” 程依梦这两天猜测了很多种可能，却没料到林野竟然编的钥匙链。 她激动的拽下毛线手套，从林野的干燥掌心，快速的抓走了金鱼。 “怎么会嫌弃！编的很精致，这个水粉色金色绿色的配色也很好看。” 林野摩挲着手指，见她爱不释手的模样，心里也有些美。 自己亲手制作的礼物，因为付出了时间和精力，融入了一些情感，的确跟买现成的感觉不同。 程依梦小心翼翼的把小金鱼放在了大衣兜里，打开背着的包，从中拿出了折叠的毛线活。 她微微垂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倒是希望你不要嫌弃我织的围巾，因为想要速度快些，用的粗棒针，坑坑洼洼的地方比较多，可是返工又需要时间，我只好……” 林野不可能嫌弃，甚至可以称得上惊喜了，“哪有你说的那样，很好啊。还是黑色的，我很喜欢。” 他说话间，已经摘下了脖套，把围巾戴上了。 程依梦顿时开心极了，似乎这两天为了织围巾付出的辛苦也一瞬间化为了甘甜。 “你喜欢就好。” 林野注意到了程依梦眼白里有些红血丝，“这么短的时间织好，你是不是熬夜了？” 程依梦矢口否认，“没有啦。” 林野感觉氛围烘托到这里了，正是表白心迹的好时机。 他凝望着程依梦，认真的说道，“其实你应该感觉出来了，我喜欢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程依梦没想到林野会这么快的突然告白，害羞又开心的双手捂脸，“哎呀！” 林野本来还有一点小紧张，瞬间被她可爱到了。 他忍着笑问道，“那伱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程依梦忙放下手，含羞带怯的看着林野，“我是愿意的。” 两人凝视着彼此，眼角眉梢都溢满了笑意。 林野知道凭着他现如今的条件，在大众眼中找程依梦属实是高攀了。 但谁让自己就是喜欢呢。 既然重来一次想随心所欲的活着，那么在面对爱情的问题上，就不该有那么多顾虑和裹足不前，想要的就一定要快些得到，免得错过了悔恨不已。 “我以后会对你好的，也会努力的奋斗，争取早日让你家里认可我们。” 程依梦急忙说道，“我家里你不用担心的，见过你以后，我奶奶很喜欢你，爷爷也是……还有我爸妈，他们都很宠我很尊重我的意愿，应该也不会横加阻拦！” 至于三個哥哥，大哥二哥并不在本地，一个三哥也掀不起大波浪，但这些话她暂时没有提及，怕林野觉得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温柔乖巧而失望。 林野虽然感觉程依梦太过天真，把问题想简单了。 但看她如此急切的模样，更证明了对他和这段感情有多么的认真和用心。 “好，那我不担心了。” 上车的时间到了，确定了关系的他们在一起的感觉也跟从前不同了。 一路上，程依梦都在抚摸摆弄着那个已经挂了钥匙的小金鱼。 林野也对温暖牌的围巾很喜欢，不时的碰一碰。 然后又相视而笑，甜蜜的粉红泡泡咕嘟咕嘟的在不断的往外冒。 下车后，两人步行去了电影院。 从同学关系变成了恋人，再看电影的话，选择庐山恋似乎也顺理成章。 程依梦一想到待会要上演的亲吻画面，就整个人羞答答的。 下意识的瞄了一眼林野干净的脸颊和几乎没有唇纹的嘴唇，心跳加速的攥紧了手指。 林野岂能发觉不了程依梦的小动作。 他原本还想慢慢来，不要吓坏了她呢。 没想到，小白兔不比自己这个大灰狼想的少。 两个刚刚恋爱的男女，各怀着小心思，随着人流检票入场。 上次一起看庐山恋，中间还坐着一个田淑玲。 这次他们挨着坐在一起。 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天的一些画面。 林野凑近了一些，在程依梦的耳畔低语，“当时静电打的那一下，好像不止打在了我的手指上，还有心上。” 程依梦霎时感觉一副热浪席卷而来，冲击着她的耳廓和脸颊，同时那富有磁性的话语也令她欣喜不已。 她忍着脸热坦诚的说道，“其实我也是，但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林野注视着程依梦染了红霞一般的脸庞和耳朵，眼眸变得更加深邃。 他轻咳一声，“等田淑玲哪天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会不会后知后觉的认为那天当了电灯泡而不自知。” 程依梦捂着嘴笑了，“估计会吧。她也要放寒假了，最近会来找我玩，到时我就告诉她。” 林野赞同的说道，“好啊，找时间我们请她一起吃饭。” 程依梦笑盈盈的点头，“好呀。” 这时，灯光忽然熄灭。 从后面发射出来一束光线，投到正前方的银幕上面。 他们恢复了正常坐姿，不再交头接耳，但眉目却依然来回传情。 看完了宣传教育片，电影正式开始。 林野刚刚在外面买了汽水和瓜子，他递给程依梦。 两人显然对电影和吃喝的兴趣都不大，心思都在旁边的人身上。 林野看着那双纤细白皙的手，在不断变幻的光影里，呈现出了不一样的美感，分外的有吸引力。 程依梦也偷偷的瞄着林野，觉得越看越帅，越看越喜欢。 银幕里的男女主再次重逢后，在美丽的如琴湖中从对岸相向而游，在水中相聚，激情的拥抱。 林野也终于伸出了他的魔爪。 目标明确的握住了那诱惑了他许久的纤纤玉手。 程依梦怔愣一下，没有丝毫挣扎的任由他握着，微微的垂下头，努力压住想要高高翘起的唇角…… 第73章 庆祝 电影结束，影院里的灯亮了起来。 林野和程依梦也快速的松开了手。 但残存在指尖的触感，以及心头的甜蜜并未消散。 两人纷纷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林野现在身份有了升级，更加光明正大的护着程依梦，不让旁人碰触到她。 程依梦小鸟依人的在他结实手臂构建的堡垒中，感觉特别的有安全感和踏实。 直到走出影院，被冷风一吹，程依梦脸上的热度才略减。 林野看了眼时间，已经10点40多了。 “小梦，我们先去吃饭吧。” 程依梦还是第一次从林野口中听到小梦，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似乎跟家人长辈们叫的时候感受很不一样。 “好。不过不要那么铺张浪费啦，我们去吃面吧。” 林野哪能不明白女朋友的良苦用心，笑着说道： “改天再吃面。今天是一个特别有意义的日子，我们应该吃点好的庆祝一下。不然若干年以后回忆起来，会觉得遗憾的。” 程依梦觉得林野说的很有道理，同时也对两人未来充满了无限美好的想象，笑意和红霞爬满了她的整张俏脸。 “好，听你的。” 林野很喜欢程依梦这幅好像小媳妇似的模样，笑容更加灿烂，“好，那我们走吧。” 两人到了国营饭店后，按照今日菜单点了红烧肉，拔丝地瓜，酸菜汆白肉，还有白米饭和汽水。 林野直接交了钱和粮票。 程依梦想了想没有跟他争抢。 等自助取好了饭菜回来，林野还颇有仪式感的跟程依梦碰了碰汽水瓶。 “热烈庆祝从此以后你我手牵手，革命路上一起走。” 程依梦脸庞上褪去不久的红色又去而复返，“好。” 林野欣赏着秀色可餐的女朋友，挑了挑眉毛，又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汽水。 他们拿起筷子开始用餐。 程依梦的吃相斯斯文文，饭量似乎也不大的样子。 林野担心程依梦不好意思多吃，用公筷夹了几次的菜送到她的碗里。 直到程依梦明确表示真的吃不下了，才开始了清盘模式。 不浪费粮食似乎是刻在他骨子里的烙印，即使以后生活条件提高了也一样。 程依梦眉眼弯弯的注视着林野吃饭。 林野可没有那么脸皮薄，大大方方的任由她看。 两人相处的一幕，落在其他男女食客眼中，都猜到了是对象关系。 男的俊朗，女的漂亮，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嫉妒谁了。 等他们从饭店里出来，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空悠悠地飘下，感觉晚些时候有下大的趋势。 所以两人临时改变计划，提前回去了。 结果神奇的是，市里下大雪，林业局却没有下，依然是晴好天气。 林野去存车处把车子取出来。 他们朝向阳街而去的路上，还感叹不已。 等拐进了胡同后，先到了程老爷子家。 程依梦灵巧的下了车子，眉目含情的跟林野挥手告别。 “我看着你走。” 林野不想先走，催促道，“还是你先进去吧，我看着你。” 程依梦心下又泛起了甜蜜，“好，那我先回家了。” “好。”林野目送程依梦进了门洞，然后才蹬上车子回家。 他从敞开的大门进了院，支好车子进屋，发现只有母亲和妹妹两人在干活。 “我老姨他们喝喜酒还没回来啊？” 潘秀华家附近的邻居有人办喜事，几口人都去吃席了。 “没有，估计也快了。” 潘秀荣和林静眼尖的看到了林野脖颈上了新围巾，立刻猜到了是人家给织的，娘俩的眼睛都骤然亮起。 “这么快就织好了？” 林野笑眯眯的点头，“嗯，估计加班加点织出来的。” 林静笑着揶揄他，“二哥，心里特美吧？” 林野抚摸着围巾，似笑非笑的说，“那是当然了，女朋友给我织的，能不美吗？” 话落，就引起了母女俩极大的反应。 “啥意思？你俩这是处上了？” “我以后有二嫂了？” 林野一边脱大衣一边笑着说，“对，我们正式开始谈恋爱了。” 林静咯咯地笑个不停，“太好了！我可喜欢程姐了，终于成我二嫂了！好开心！” 潘秀荣高兴的也快要乐开了花。 但很快神色一整，语重心长的叮嘱道：“老二，既然谈上了，就一心一意的好好的对人家。 别到最后遇到点阻碍波折就轻易放弃或者不处了。 你一个大小伙子倒没啥，人家姑娘的名声该坏了。 而且咱家条件跟人比差那么多，不是真的相中了你，也不可能同意在一起。” “我知道的，妈，你放心吧。” 林野不用母亲说，也肯定不会辜负了喜欢的姑娘。 “你知道就好。我做梦都没想到你能找个这么好的对象，可得好好珍惜。” 潘秀荣没少听老闺女念叨程依梦如何如何的漂亮和善良人品好，尤其那天在浴池她也看到过本人，真是喜欢和满意极了。 “哎，那姑娘你们以前上学的时候，我是不是见过？” 林野脱口而出，“初中那会有一次排练节目，她去过家里。” 潘秀荣拍着巴掌说道，“那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当时白白净净，穿的也干净利索，梳两个小辫的那個小姑娘。” 林野眼前闪过扎着两条小辫子一脸稚气未脱的程依梦，笑着点头，“对，就是她。” 潘秀荣笑吟吟的说，“那从小就长得好看，我记得当时还心想，这一看就是家庭条件好的孩子，而且父母爱干净。不像伱们一个个穿带补丁的，有的头上衣服上还有虱子……” 林野立刻受不了的皱眉，“妈，你可别提虱子了。” 物质匮乏的年代，无处不在的虱子也是很让人苦恼的事情。 为了彻底消灭虱子，他拿开水反复的烫衣服，还买药粉撒在衣服上。 但自家卫生条件保障了，却挡不住外面的，偶尔也有点漏网之鱼。 林静也缩着肩膀附和道，“是啊，妈，你不要说了，我忍不住浑身刺挠。” 她再爱干净，学校住宿条件不好，衣服上也难免有虱子。 每次周末回家，都会用开水烫衣服，可是好不容易清除干净，一回学校又跑回去了，周而复始，苦不堪言。 潘秀荣见两个孩子反应这样的激烈，忙说道，“行了，不说了。待会等你们老姨他们回来，听说了这事也得替你高兴。” 第74章 缘分到了挡也挡不住 程家。 东屋里，程依梦也在挽着奶奶杨明美的手臂，分享着开心和喜悦。 “我真没想到，他会突然表白，当时措手不及的要害羞死了。” 杨明美好整以暇的看着脸色红润，眼睛晶晶亮亮的孙女，不紧不慢的问道，“然后呢？” “当然是答应呀。你都跟我说了那个陆家的二女儿也相中他了，我还不抓住机会？” 程依梦说完，笑的像是偷到了鱼的小猫一样，带着点狡黠和得意。 杨明美感慨地说道，“这小伙子下手也够快的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得来回拉扯一段时间。 不过这样也好，万一织围巾的事被传了出去对你的名声有影响，现在是对象关系就没事了。” 陆胜利虽然轻易不敢出去四处传播，但难保没有其他人也听到了或者见到了，到时损害的可是孙女的名誉。 程依梦的笑容消失，带着点患得患失的问道，“奶奶，你说林野会不会因为考虑到这方面才会这么快的跟我确定恋爱关系？” “你既然都答应人家了，现在你们也处上了对象，就不要想东想西的了。而且我看那小伙子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应该不会。”杨明美语气笃定的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程依梦现在回想之前的一切还有点梦幻的感觉，露出了迷之微笑。 杨明美歪头看着她，“你是不是忘了点事儿啊？” 程依梦的大眼睛眨了眨，“什么事？” 杨明美知道孙女是故意的，“我跟你爷爷的围巾呢？这是用我们朝前，不用我们朝后啊？以后还想不想顺利过你爸妈那一关了？” “哪有？”程依梦急忙保证，“我一定尽快织出来。” “那倒不用，慢慢织就行，我们又不着急用。”杨明美点了点她的光洁额头，“可不要像给你对象织围巾那样急了，点灯熬油的。” 程依梦害羞的吐了吐舌头，“原来你们都知道呀。” 杨明美无奈的笑道，“你个小妮子，我们是老了，又不是傻了，咋能不知道？” . 潘秀华他们一家四口吃完席回来，获知了林野跟同学处上了对象的事，都着实的替他开心。 李俊峰冲林野竖起了大拇指，“我二哥是真快啊！” 林野可不想被人说快，对单纯的女朋友也就忍了，小表弟肯定区别对待。 当着大家的面，故意问道，“那伱什么时候处对象？在青年点里那么多女同事，就没有相中的？” “我才19！”李俊峰心虚的指向了坐在炕沿边的李慧慧，“我大姐还没找！我急啥啊！” 他一下把皮球踢到了李慧慧那里。 李慧慧抿了抿唇，“你别跟我比，该找就找。再说我们姑娘家找对象结婚可比你们小子快多了。” 潘秀荣她们都知道李慧慧是怎么回事，连忙岔开了话题。 “早知道让你老姨夫晚上去两天好了，也不知道你这么快就处上对象了。” 林野摊手，“我自己也不知道啊。没办法，缘分到了挡也挡不住。” 几个人顿时都笑了起来。 林野提议，“明天小峰起早就要回山上了，今天晚上咱吃点好的吧。” 李俊峰呵呵笑，“行啊，等我回青年点，可就吃不上这么多好吃的了。” 林静闻言，看向林野问道，“对了，二哥，你打算什么时候上去取工资还有行李啊？” “明天上去，估计财务能发工资了。” 从山下到昆仑林场，一来一回将近五個小时，林野也不愿意白折腾一趟。 现在这年头吃点好的，首选就是肉，而且越肥越好。 林野和李俊峰很快一人推着一辆自行车，打算出门去买。 结果，他们刚出了大门，就看到了一道来回徘徊的身影。 正是几日不见的陆丹青。 瞧着她的样子，应该在外面待半天了。 林野不喜的蹙起眉头。 陆丹青激动的上前拦住了他们，“林野，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 “有什么话你就在这说吧。” 林野本来就对陆丹青的印象一般，现在因为她父亲做出的小人行径更是一落千丈，怎么可能跟她单独说话，提供可以造谣的机会。 李俊峰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收到了林野的暗示眼神以后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陆丹青之前在大门外，听到了他们屋里的说笑声，但不清楚内容，只能猜到肯定是有好事发生。 其实她今天上午就下来了。 原本还兴冲冲的打算好了阳奉阴违，再去林家多坐坐，都说女追男隔着一层纱，她就不信打动不了林野。 可惜被母亲一眼识破，还教训了一番。 父亲更是暴跳如雷，声称如果她要是再敢随便去林家的话，就要打折她的腿。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啥事，但左右邻居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啥化解不开的误会啊？” 林野不耐烦极了，冷冷的说道，“你还是回去问问你父亲都干了什么好事吧。请让开，我们着急去买东西。” 陆丹青心知大事不妙。 同时并不想让林野厌恶自己，连忙朝旁边挪了挪。 林野带着李俊峰骑上车子走了。 陆丹青痴痴的望着他挺拔的身影消失不见，才转身跑进自家门洞。 李俊峰等骑出一段距离，好奇的问起，“二哥，这女的他爸干啥了？” 林野轻声说道，“偷听到我和我对象说织围巾的事，那时我俩还没处呢，然后去她爷爷奶奶面前告状了……” 李俊峰忍不住骂道，“艹！这也太小人了！这是见不得你们好啊！” “对，就是不想让我们好。”林野眼底划过幽光，他打算明后天就伺机动手收拾一顿陆胜利。 两人骑车去了小市场，买了猪肉还有肥肠下水回来。 晚上做了丰盛了一餐，大家吃的满嘴流油，特别满足。 第二天一早，林野就收拾妥当出了家门。 平时上山下山除了搭运材车，就是坐森林小火车。 一条铁路把多个林场串连起来。 木材采伐运输及职工生活都离不开森林小火车。 他上车不久，便有一种穿梭林海雪原的感觉。 望着车窗外一望无垠的浩瀚森林，覆盖上皑皑白雪，交相辉映的仿佛童话世界，不由感慨万千。 现在林区正是‘火车一响，黄金万两’的红火时候。 大家的日子也都比较好过。 甚至令很多外地的亲戚朋友羡慕不已。 但是，谁能想到，以后不得不远走他乡去外地或者外国谋生呢。 昆仑林场规模不小。 最繁盛的时候，有好几个工队。 每个工队除了主要的生产人员，队长、副队长、检尺员、炊事员、烧炉工、勤杂员等也配备齐全。 场部面积很大，有办公区、食堂、男女宿舍等等。 林野刚走到宿舍附近，就从食堂出来了一个戴着套袖的姑娘。 “呀，林野！你上来了！” 林野定睛一看，正是给集材车烧水的女同事魏湘，当初他把饭票转给了她。 “是啊。你们工资发了吗？” “发了。”魏湘微微遗憾的说道，“昨天咱们林场发生了一件大事，你早点上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