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半岛艺人女友》 第一章：惊鸿一瞥 天将黑未黑，小雨淅淅沥沥。 有家临街书店安静地坐落在首尔江南区，这书店叫‘遇见’。 遇见很好听，其实遇见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宿命’。这世界太大，遇见一个人的概率太小，相遇与其说是缘分，倒不如说是宿命更来的慰贴，因为缘分会错过，但宿命不会。 而苏瑾在柜台已经看了一下午书，尚未遇见一位客人上门，很难说清这书店的命运...... 如果苏瑾不是确定发小张辰安是真的回国相亲，不然他就要怀疑张辰安是不是跑路了。 没错，苏瑾并不是书店老板，真正的老板是他发小，一位言情小说作家，为了写一本以异国情侣为主题的小说，三个月前在首尔租了这家书店为新书采风。 但写言情小说不代表就会谈恋爱，笔下人物情话滔滔不绝不代表现实就不是怂比，所以三十岁至今单身的张辰安，就被杜姨，也就是他老妈夺命连环call，被迫回国相亲。于是懂韩语，且有时间，并且也有开书店梦想的苏瑾，就飞到首尔临时客串老板帮他看店。 果然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通过张辰安的悲惨遭遇，苏瑾不由感谢自家母亲的通情达理，老妈从未在感情上催过他。 至于苏瑾自己，说实话，他对爱情并没有很渴望，准确的说应该是已经‘祛魅’。 爱是什么？ 阿兰巴迪欧说爱是最小单位的共产主义；米兰昆德拉说爱是我们对一个人的印象开始诗化；罗伯特.弗罗斯特说爱是一种无法抗拒地渴望，渴望被无法抗拒地爱慕...... 黑格尔说只折磨自己是单相思，只折磨别人是虐待狂，既折磨别人又折磨自己是爱情；雅克巴尔赞说爱是一个时期，为了粉饰性欲而想象出来的东西；尼采说爱是一种伟大的自私...... 但说实话，无论是前者褒义的赞美，还是后者略带贬义的修饰，都将爱放在了一种很高，很特别的位置。 在苏瑾看来，上帝将‘爱’这個概念植入人的灵魂，自此人就对爱产生了盲目崇拜，爱的本质其实是毒药，唯有获得对方的回应和同等的爱才可能获救，而这，无异于一场赌博。 本科进行社会学训练，后转哲学，博士毕业后，在复旦哲学院任职讲师的苏瑾是斯多葛主义的忠实信徒，他很理性，爱，对于他来说更像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蠢’。 当书店内七点的钟声响起，苏瑾抬起了头，到了晚上打烊的时候。 苏瑾活动了下脖子，将手上的《法理学》夹好书签，放在一边。 就当苏瑾准备走出柜台时，余光忽地发现在书店靠窗的桌子前，不知何时坐着一位女孩。 这惊鸿一瞥，瞬间定住了苏瑾的身形。 窗外黑漆漆的，看不见亮光，只能通过雨水的滴答声判断外面的情况。 这女孩没有在看书，只是托着腮静静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或者说能看到什么。 橘黄的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不但没有带来光明，好像更落寞？ 她就坐在那里，在明暗交映之处，明明那么近，但又好像很远很远。 说实话，苏瑾看过很多人的背影，秀丽的，单薄的，潇洒的，狼狈的......其实没什么太大触动，哪怕背影往往意味着分别。 可今天，他忽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女孩的背影，如果硬要形容，大概就如张爱玲在《小团圆》写的那样：她有种茫茫无依的感觉，像在黄昏时分出海，路不熟，又远...... 其实外面并不是真的乌漆麻黑，还是可以看见东西的，时不时过往的车辆带来的光，可以看到马路上的水花正在跳舞。 不过裴洙泫并没有在看水花跳舞，也没有如苏瑾猜测的有些悲伤，她只是单纯的在发呆。 没错，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女孩正是裴洙泫，红贝贝队长，又因本名带柱字，本是神颜却经常发出不拘小节的大妈笑，被粉丝戏称为大柱哥。 一个多月后的四月一号，红贝贝将会在首尔举办阔别三年的演唱会，作为队长且暂无通告的她已经开始练习，今天练完舞后体力消耗巨大，因此想要犒劳下自己的胃，不然一向宅女属性的她很难主动出门。 没想到刚出门不久，就遇到了这场措不及防的的雨，她只好进了这家书店躲雨。 虽然衣服有些湿，肚子有些饿，但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 对她来说，也许努力工作的意义就是为了能够有淋雨的闲暇，有可以坐下来等雨停的时光。 窗外一川烟草，满城风絮，裴珠泫的思绪也在雨花滴落处绽放的到处都是。 她在想，如果这场雨是组合内的妹妹孙胜完遇到，超有活力的胜完可能会在大雨中奔跑；如果是妹妹朴秀荣遇到，也许会中二感性发作，开演小剧场，现场复刻雨中曲；如果是妹妹金椰梨，大概是像小孩子一样打水仗；如果是妹妹姜涩其，应该是陪自己一起在这里看雨吧...... 她还想起了2015年，那场刚出道不久的雨中表演，唱的曲子是《candy》，那晚的雨丝也像今天这样，很大，为了防止话筒被雨丝打湿，她还要时不时地用袖子擦一下话筒，一晃都已经八年了，时间过得好快呀...... 就在这时，裴珠泫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她猜，应该是书店老板。 其实在刚进店时，她就看到了苏瑾，这个书店老板很特别，一个人看书，根本不招呼客人，但她却求之不得，因为她并不太擅长和生人社交。 转过身来，果然和她想象的一样。 “不好意思，书店是是要打烊了吗？” 苏瑾一下就看到了女孩眼神中的慌乱，他摇了摇头，本来是要打烊的，只是在看到女孩的背影后，他就改变了主意，书店那么冷清，多个人也挺好的。 “我看你衣服有些湿，店里有热巧克力，你要不要来一杯驱驱寒？” 其实，这个提议有些突兀...... 但可能是苏瑾的眉眼很干净，语气足够真诚，可能她现在确实又冷又饿，可能带着的口罩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裴洙泫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谢谢。” 故事的正片正式开始...... 第二章：坐在窗前的那对男女 乌云在渐渐躲闪，露出几颗忽明忽暗的星星。 远处的路灯散发着朦胧的光晕，马路上水花飘落，散开一层层涟漪。 如果从对面看，能看到一对安静的男女坐在窗前，相隔一米，他们不说话，但在雨夜下却莫名地又很和谐。 确实，屋子里只有音乐声在回荡，除此之外，只有两道细细的呼吸声，很安静。 苏瑾并不抗拒社交，和朋友在一起时也很健谈，只是在内心深处，他很享受一个人的独处。 说实话苏瑾不知道，坐在旁边的这女孩心情怎样，可能会像《我的解放日志》中的廉美贞那样，每当大雨来临都会格外平静，感觉世界末日终于来了，正和我意；或者是王菲《雨天没有你》唱的那样，每逢雨夜来到，总会想起一个人......但在苏瑾看来，总归是有些悲伤。 因此他才会提出给这女孩一杯热巧克力，因为往常妹妹苏瑜不开心时，就喜欢喝热巧克力，但，也仅限于此了。 苏瑾并不擅长安慰女生，并且说不定他的关心很可能是自作多情，自我加戏脑补，而这女孩明显不想多说话，所以苏瑾选择尊重别人的安静。 再说，和一个陌生人说话，哪有看天上的星星来的快乐啊。 夜空实在太好看，星星实在太好看，苏瑾怎么看都看不够。 每当看夜空的时候，苏瑾都会变得特别平静，所有的情绪在浩瀚的宇宙面前都会烟消云散，知识和阅历构建的意义和价值，在宇宙面前是那么渺小，渺小到你可以毫无负担地放下，只用安安安静静的感受宇宙的美好，做宇宙的小孩。 其实，裴洙泫也很喜欢看星星。 说实话，当苏瑾提出要不要来杯热巧克力时，她以为苏瑾认出了自己是谁，还有些紧张，因为她有些社恐。 可直到自己摘下口罩喝热巧时，苏瑾都没有反应，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想多，这才放下心来，认真地看起了星星。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看星星的？大概是进公司不久后。 故事的开端是她陪朋友一起来SM面试，朋友落选，她被看中，于是晕乎乎地成为练习生。 可只有在成为练习生后才知道练习的生活有多苦，每天长达十几个小时的练习，每周的小考，每月的淘汰考核，不停地有人进来，又不停地有人离开，而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正式出道，能做的只有不断练习。 在这期间，手机也被公司管控，联系受限，父母又远在大邱，练习生五年的时光她和父母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她舒缓压力的方式只有躲起来偷偷哭，她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某天晚上，她再次躲在天台大哭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天上的星星。星星好美啊，美到她甚至都忘记了沮丧和无力...... 自此，她爱上了看星星，每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就会躲到公司大楼的天台上看星星。 就在这时，裴洙泫的肚子想起了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噜声。 四目相对，空气好像静止了...... 裴洙泫发誓，如果不是外面还在下着雨，她绝对会夺门而逃，带着门逃的那种！ 拜托，她可是爱豆唉，可却如此出糗，还是在一个男生面前。 而苏瑾也愣住了...... 刚刚在将热巧克力递给裴洙泫的时候，裴洙泫还带着口罩，在裴洙泫摘下口罩喝热巧的时候，他只顾着看星星，这一对视，他才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看到裴珠泫的脸。 而房间内的光足够充足，充足到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女孩的眉眼，嘴唇，耳垂，还有脸颊的红晕和害羞的眼神...... 英国诗人罗塞蒂写过一首诗：谁曾见过风？你我皆不曾，但看木叶舞枝头，便晓风吹过。 这就是苏瑾此刻的心理感受，如果看见这女孩，你便会知道什么是美。 裴洙泫不知道苏瑾在想什么，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缓解尴尬，“晚上出来的时候我就是要找食物，但没想到遇见了这场雨，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吃东西，除了你的这杯热巧克力。” 听见女孩的解释，苏瑾也将心中的起伏压下，他想了下，“我这里有中午在面包店打包的芝士蛋糕，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垫垫肚子。” 苏瑾的目光很真挚，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裴洙泫看到的只有清澈。 其实还是有些害羞，但尴尬好像已经不见。 “那就谢谢了。” 苏瑾点点头，转身去了柜台，将打包好尚未拆封的芝士蛋糕拿了过来，其实这是他的晚餐。 裴洙泫再次道谢后，打开包装，当芝士蛋糕入口后，不自觉地蹙了下眉头。 这個不起眼的小动作却被仔细地苏瑾显眼地捕捉到了，“这蛋糕我打包回来还没有尝过，如果味道不太对，不用顾忌。” “蛋糕很好吃。” 苏瑾只以为这女孩是抹不开面子，“我刚才看到你有皱眉头，没什么要紧的。” 裴洙泫愣了下，随即嘴角翘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在陌生人面前，她还是很优雅的，想要发出大妈笑的大柱哥被死死封印在体内，“阿尼亚，这是我的个人习惯，吃到美味的食物总会不自觉皱下眉。” 这个习惯很特别，特别到就像小熊维尼说自己不爱吃蜂蜜，哪有人下意识的反应是相反的？ 瞧着苏瑾沉默，裴洙泫指指袋子，“这蛋糕味道真的很好，你可以尝尝看。” 苏瑾从善如流，也拿了一块，放进嘴中，一刹那蜂蜜的甜味和芝士的香味顿时爆炸开来，苏瑾不禁笑了起来。 裴洙泫看着苏瑾的笑容，眼眸中也闪过了一丝笑意，她笑是因为她证明了自己没说谎，而她以为苏瑾笑是发现自己误会她，闹了个乌龙。 实际上裴洙泫不知道，当她说出口后，苏瑾就信了她的说辞。 至于为什么会相信？相信就是相信，反正世界上没人能证明自己拥有超能力，可有些人就是相信。有些相信就是这样，没有理由...... 苏瑾笑，只是因为，莫名地，心情突然很好...... 第三章：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那样的冒险 经历过乌龙和尴尬，有时不经意间就会拉进人的距离。 就比如此时此刻，裴洙泫一个很认生的人，如今却可以轻松愉快地和一个一面之缘的人一起吃蛋糕。 “刚才你好像一直在看星星，很喜欢？” 如果是妹妹们在这里，恐怕已经目瞪口呆，要知道往常组合遇见生人，负责社交的都是孙胜完和忙内金椰梨，可现在裴洙泫却主动在开口。 “是啊，其实不止是星星，晚霞，下雨，我都喜欢看。” “嗯？” 裴洙泫发出了一声小奶音，其实她是有些惊讶，因为这些也是她喜欢的。但在苏瑾耳朵中，他听到的是不解，毕竟这些听起来就很无聊。 “喜欢看星星是因为，宇宙那么偏僻，星星可以自由地放声大笑；喜欢看晚霞是因为每天的晚霞都不一样，有时是紫色和粉色的，有时则是炽热的橘黄色，燃烧着地平线上的云，一切都绚烂极了；喜欢看下雨，是因为每一场雨都是神明放的烟花，总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欣赏。” 听着苏瑾的描述，不知何时裴兔子停止了进食，她曾抬头看过很多次星星，也曾在黄昏看过很多次晚霞，更曾在阳台看过很多场雨，但根本想不到这样的形容，尤其是下雨是神明放的烟花，只是听听都觉得美，以往她只喜欢小雨，大雨磅礴总会让她觉得莫名的害怕，如果再夹杂着电闪雷鸣，她甚至会缩进被窝才有安全感。 可今天听到苏瑾的描述，她突然觉得，大雨，不过是一场更大的烟花，所谓电闪雷鸣，不过是神明的庆典，好像忽然没那么怕了。 “下雨是神明放的烟花，你说的好好。” 苏瑾却摇了摇头，“这不是我说的，是日本诗人山本起司一首小诗《雨》中写的。” “原来是这样。”裴洙泫愣了下，她看向苏瑾，却发现苏瑾只是在很放松地看雨。“你在看外面的雨吗？” “是啊，你不觉得溅起的水花很像一只只蝴蝶吗？（图片在彩蛋章）” 这话听的裴洙泫一愣，她再次朝窗外看去，经过苏瑾的提醒，她果然看到了一只只飞舞的蝴蝶。 她不由挑了下眉毛，这是她心情很好时的小习惯，就和吃到好吃的东西蹙眉头一样。 蝴蝶，是很特别的一种东西。 在我国苗族文化里，蝴蝶一生只守一个伴侣的特性象征着忠贞不渝的爱情。 在电影《YesorNo》里说，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就会像有千万只蝴蝶在心中翩翩起舞。 而蝴蝶对于裴洙泫本身也有很特别的意义，她很喜欢蝴蝶，在《Butterflies》舞台中还做了蝴蝶ending的名场面。 而红贝贝里程碑般的神曲《Psycho》的MV中为了对艺术作品《THEDINNERPARTY》致敬，其中更是充满了蝴蝶元素：在房间里布满了蝴蝶的装饰画，就连餐具上都画满蝴蝶的花纹。 “你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裴洙泫发自内心的地称赞。 “谢谢。” 苏瑾的声调很平静，但裴洙泫可以猜到苏瑾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好，因为当她称赞完，苏瑾就拿出了手机，下一秒书店内的音乐就变成了一首很欢快地曲子，她听过这首曲子，名字是《LemonTree》。 “I‘msittinghereintheboringroom.” 我坐在这个无聊的房间里。 “It‘sjustanotherrainySundayafternoon.” 周日的午后又下着雨。 “I‘mwastingmytimeIgotnothingtodo.” 除了消磨时间，我没什么事情可做。 “I‘mhangingaroundI‘mwaitingforyou.” 我徘徊，我在等待你的到来。 ...... 裴洙泫扭头看向旁边的苏瑾，这個书店老板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她不由笑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格外短暂，不知不觉时针已经指向八点，而窗外雨势也终于停下，是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趁着雨停，我想我要赶紧回去了。”裴洙泫起身告别，“谢谢老板的热巧克力和芝士蛋糕，很美味。” “不用客气，路上注意安全。” 当男生无法在一个女生面前做自己时，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表现蕴含着某种期待和请求，换个意思，就是喜欢她。 而眼前这女孩是苏瑾第一次见，如果喜欢就是一见钟情，可苏瑾是斯多葛主义忠实信徒，一见钟情这么魔幻的事情，显然不可能发生在苏瑾身上。 所以苏瑾也起身相送，很自然地挥手告别。 “那，再见。” “再见。” 苏瑾看着这女孩的背影一点点离开，书上说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书上还说了人生何处不相逢，所以对于分别，苏瑾一向潇洒，缘若未尽，必有重逢。 但今晚苏瑾却鬼使神差地开口道，“等等。” “嗯？”裴洙泫回首，露出疑惑的目光。 苏瑾神色如常，“天气变幻莫测，向来说不清，还是带把伞吧，万一路上遇雨可再没有供你躲雨的书店了。” 裴洙泫想了下，点点头，“那就麻烦老板借我一把伞。” 苏瑾很快地从柜台处拿出一把透明的雨伞，“早些回去吧，一个女孩子太晚回家，路上也不安全。” “谢谢老板，知道啦。” 这次裴洙泫是真的离开，只是在走出书店大门，却没忍住回首看了下这家书店。 今晚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有些难忘的夜晚，意料之外地躲雨，在陌生人面前很丢脸地饿到肚子响，遇见了一个细心又善良的书店老板，接受了他免费的热巧克力和芝士蛋糕，还和他一起聊天，对方竟然和她一样也喜欢看星星......这对她来说就像一场爱丽丝梦游仙境那样的冒险。 想到这里，裴洙泫笑了笑，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而书店的音乐声还隐隐地回荡在夜波中。 “Ifeelsolonely.” 我感觉如此孤单。 “I‘mwaitingforyou.” 我在等你回来。 ...... 第四章：Ta有些特别 窗外雨势又渐渐大了起来，书店二楼，一盏床头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洗完澡，刚躺在床上，苏瑾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弹出了一个视频通话请求。 “宝，在首尔的第一天怎么样？” 看见视频中朝着自己挑眉的男人，苏瑾脸上不由就出现了笑容，在面对刚才那女孩时都没那么多。 “我们分别了一天，但首尔和魔都的时差有1个小时，其实我已经想你25个小时。” 这就是男人，面对自己兄弟骚话一大堆，但面对女孩主打一个沉默寡言，支支吾吾。 “回家相亲怎么样？”苏瑾没有接张辰安的骚话。 “驴拉磨还要休息休息呢，我才回家第一天就相亲啊，明天去。”张辰安笑了笑，“不说我，你还没说在首尔第一天怎么样，首尔的漂亮女孩可不少，有没有遇见钟意的？” 苏瑾沉默了，他下意识就想起了那位不知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顺便还带走了他一把伞的女孩...... “你真的遇见了？” 张辰安发出了尖锐爆鸣，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苏瑾什么性格他能不知道？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有没有天理啊？我在首尔三个月，期待来一场异国之恋，等了三個月都没等到，你第一天就遇到了？”说到这，张辰安一脸八卦，“一见钟情？” 苏瑾笑了笑，“你知道我不信一见钟情的，于我而言，它更像是个魔法。” “拉倒吧，我只知道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上帝根植在我们灵魂中的理性，经验主义的帷幕，在爱情面前都不堪一击，爱从来都是一瞬间降临的。” 苏瑾笑了笑，不置可否，“今晚只是下了一场意外的雨，她进门避雨，我们聊了几句话，仅此而已，之后我们可能就不会再见了。” “缘分可不是一场不出门就能避开的雨，若你们真有缘，你们肯定会再见面的。”说到这，张辰安兴致勃勃，“要不要哥教你两招，追女孩首先要给她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就像电影《运转手之恋》中的出租车司机苏大全，为了追交警庄静文，就故意在她执勤的地方违规停车，违规变道，每天都被贴罚单，这种行为当然不可取，可他最终却抱得美人归，这就说明这种行为是有借鉴意义的......” “你懂这么多，为什么你还是单身？” “啊！苏瑾，你刺痛我了！” ...... 与张辰安结束通话，苏瑾摇头笑了笑，张辰安从小到大和他都是性格的两个极端，如果说他是斯多葛理性主义信徒，张辰安就是伊壁鸠鲁快乐主义信徒，这个快乐主义并不是指放纵的快乐，是指在不违背法律伦理道德的基础上，追求内心的宁静快乐。 具体点讲就是伊壁鸠鲁主义者如果遇见喜欢的人，感受到快乐，就会去追。绝不会是苏瑾这样，遇见感情感受到快乐的第一反应是：这只是命运的馈赠，并不长久。当然，苏瑾也享受快乐，只是很难做到完全的沉浸，因为他明白‘永远’永远只是一个助兴词。 和往常一样，苏瑾继续自己的睡前看书习惯，在书页的翻页声中，苏瑾的心很快就沉浸了下去。 夜渐渐深了，灯也熄了。 听着窗外雨打窗檐的滴答声，苏瑾不知为什么，又想起了书店那女孩。 这女孩像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只可远观的莲花，又像洗妆真态，不作铅花御的梅花，还像几时禁重露，实是怯残阳的菊花......通俗讲，就是清冷，素颜好看，又看起来让人有保护欲。 说实话，这女孩很好看，但苏瑾真没有像张辰安说的一见钟情。如果因为好看，就爱上一个人，那爱未免也太廉价，在漫长岁月中，皮囊终会朽坏，建立在容貌之上的爱情就像被蚂蚁蛀满的堤坝，必将溃决。苏瑾如果爱一个人，只会因为对方的灵魂。 但不管怎么说，这女孩还是有些特别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红贝贝宿舍，说是宿舍，实际上就是SM公司在其附近小区租的公寓。 红贝贝已经是出道快九年的组合，成员们都已长大，除了家在加拿大的孙胜完，其他人都已经搬出去居住，而此时待不住的小狗孙胜完正在外面旅游，所以只有裴洙泫一人。 而裴洙泫一直住在宿舍的原因也很简单，一个是她家在大邱，亲人们都不在首尔，搬出去住也是一个人。二来她希望妹妹们回来，就能看见她，她在，就好像家在。 从浴室走出来的裴洙泫，靠在床头的一刹那，顺便抱着腿闻了下自己的脚，然后露出了心满意足地笑容，不愧是她，就连脚也是香香的。 自然地从床头摸出了数独本，又带上了耳机，她不太爱玩手机，甚至因为很多东西不懂被粉丝称为老年人。而做数独就是她的消遣之一，她很享受做数独时全神贯注的安静。 时间一秒秒在过去，不知不觉夜也深了。 裴洙泫打了个哈欠，将数独本放在一边，丝滑地往下一钻，就躺进了被窝。 按照往常，她大概很快就能睡着。 只是今晚，她脑海中忽地想起了那个书店老板，想起了那杯热巧克力和那块芝士蛋糕。 其实她很喜欢热巧克力和芝士蛋糕，红贝贝号称可乐女团，她确实对可乐情有独钟，但热巧克力也是她的最爱，是她去咖啡店的第一选择，芝士蛋糕更不用提了，只是因为妹妹孙胜完亲手为她做过胡萝卜蛋糕的缘故，胡萝卜蛋糕才荣登她最爱的蛋糕第一名，可在之前的许多年，芝士蛋糕都是她的心头好。 而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陌生人却巧合地提供了她最爱的食物，也许，这才是她接受的真正原因。 但令裴洙泫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她向对方发出称赞，对方的反应：面无表情地换首欢快地曲子。 她想，当时对方心里一定有一万个小人在翩翩起舞吧。 可脸上却一本正经，就，挺可爱的...... 第五章：窗外乌云密布，身边却阳光明媚 这周首尔的天气不太好，一直在下雨。 大概是因为有人一直在思念着某个人。 公寓房间内，裴洙泫将平板放在一边，伸了个懒腰，走到了窗前。 外面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但她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 这两天一直都在公司舞蹈室练习，今天才有空在家休息，上午做了普拉提，午饭煮了意面，下午补了一觉，又看了一部电影，她觉得很快乐。 这当然和她是宅女的性格有一定的关系，最重要的是她已经30代，准确的说等到今年3月29号，她就32岁了，她早已学会和自己相处。 一个人孤独吗？说实话，肯定会有一丁点孤独。但她解决的方式不是去找爱情，一个是这样的爱情并不是爱，只是怕寂寞。二来爱也是一种能力，但对她来说无疑是一项无从下手的陌生领域，从2009年她19岁开始练习生活，直到成为红贝贝的IRENE站在粉丝们面前，这些就是她人生的全部，她从未踏足过爱情。 第三，她深知成为红贝贝一路走来的不容易，作为队长的她如果陷入恋爱，可能会对五个人共同的心血造成打击，没有人要求她这么做，但她的责任感要求她暂时不进入感情，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当然，她也没有那么可怜了，解决孤独的方式有很多种，普拉提，摄影，数独，料理，熨烫，看电影......她有在努力成为热爱生活的裴洙泫。 而刚刚，她就是在看电影。这部电影的名字叫《时空恋旅人》，一個拥有回到过去超能力的人，借此拯救爱情和亲情的故事。 在无数次回到过去后，男主充分了解女主，两人相爱，并进入婚姻，可在婚礼那天却大雨倾盆，参加的宾客和新郎新娘都被浇成了落汤鸡，结束婚礼仪式后男主向女主提出了一个问题：你喜欢今天的婚礼吗？ 男主已经下定决心，如果女主给出否定的答案，他就会使用超能力回到过去改变今天的婚礼情况。 可是女主却说：我很喜欢，因为是和你结婚，哪怕是大雨倾盆也很美好。 裴洙泫回想着这段电影剧情，忽地想到那晚书店老板的一句话：下雨是神明放的烟花。 这本该糟糕透顶的大雨，对于这女主来说，应该就是神明放的烟花吧。 因为你，大雨不是命运的恶作剧，而是来自上帝的祝福。 想到这里，她突然很好奇这句话的全文是什么，于是打开浏览器，点击搜索，只见上面一字一句写着： 下次你撑伞低头看水洼， 就会想起我说， 雨是神的烟花。 ...... 窗外小雨霏霏，裴洙泫合上手机，嗅着雨中的清新气息，忽地心情有些好。 还有，她好像还欠那老板一把伞...... 遇见书店，柜台深处，苏瑾依然在啃那本《法理学》。 不知是天气的缘故，还是什么原因，这几天书店内都没有什么客人。 苏瑾来这里不像是看店，倒更像是闭关。 如果换作其他人，可能会觉得孤独，毕竟异国他乡，又无人交往，但苏瑾却觉得还好。 在他看来，孤独是人的宿命，或者说人这个概念本身就内涵了孤独为构成要件。 哲学一点的说法是，我们终其一生无法真正清楚地了解自己，无法真正了解宇宙的奥秘，无法真正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律，人类其实一生都是在求知的路上，我们终其一生都无法到达伊萨卡。 流氓一点的说法是，这辈子很多时候你都可以有人陪伴，但死亡终究只能你一个人面对，总不能说咱俩是好哥们，那就一起去死，黄泉路上做个伴吧，这不现实。 在西方，关于孤独有很多英文单词，比如single，但该单词更强调一个人，我们显然知道孤独和人多少无关，因为哪怕你在人声沸腾中照样也会心生落寞。再比如lonely，但该单词更偏形容，电影《算死草》中星爷问莫文蔚，我很孤单用英文怎么说，对方回答的就是I‘mlonely......苏瑾觉得只有solitude表达孤独最合适，它表示一种状态，而孤独就是一种状态。 孤独是一人时心有戚戚，是高朋满座环视四周却无一人可交心；是居于山林之中只身孤影独于天地往来，是红尘都市位居高位却只觉人生无趣；是家中亲人尽皆逝去，徒留鳏寡一人，是同居一室，最爱伴侣两两相看却相顾无言...... 孤独无法避免，但孤独并不是客观现实，只是一种心理状态，它可以由自己选择。所谓孤独，就是无法产生连接与共鸣，那就去与人建立连接，与具体的事物建立连接，可以是读书，运动，也可以是逛菜市场，只要你愿意，你就会没那么孤独。 所以苏瑾早就接受了孤独，甚至觉得孤独也挺好...... 就在这时，柜台忽然响起了‘笃笃笃’三声响声。 苏瑾抬起头来，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哪怕这女孩换了一身装扮，哪怕依旧带着帽子和口罩，可是只透过眼睛，他就知道这女孩是三天前晚上的那女孩。 明明外面还乌云密布，可眼前好像已经阳光明媚。 苏瑾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内心有只小麻雀在雀跃，“你怎么来了？” 裴洙泫摘下口罩，巧笑盼兮，“我来还伞啊。” 说实话，苏瑾此刻还有些不敢相信，其实很多时候我们说再见时，心里都明白，我们永远不会再见的，再见，只是一个祝福词，而不是约定。 “没想到你还会过来，我还以为你携伞潜逃了。” “我看起来像携伞潜逃的人吗？”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明明两人只是才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却好像是老朋友一样在开玩笑。 说实话，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笑的，这玩笑很一般。 只是两人一个没想到对方会来，一个本就抱着期待来见，得偿所愿自然开心。 “要不要来一杯热巧克力，权当伱归伞的报酬。” “内。” 苏瑾脚步轻盈地走向咖啡机，孤独确实挺好的，但两个人好像也还不错...... 第六章：这是一场冒险 宁静，其实也是一种状态。 明明窗外风声还在呜咽，明明眼前咖啡机还在轰鸣，但裴洙泫却觉得内心很宁静。 这种放松的氛围，很适合闲谈。 “我有个问题，每个客人来店里都会获赠热巧克力吗？” 正在倒可可粉的苏瑾动作愣了下，“事实上，你是第一个。” “嗯？” “我其实并不是专业人员，做咖啡只是我的业余爱好，那晚看到你衣服湿了，所以才想着给你一杯热巧取暖。” 人，其实真的很难表达自己的内心。 年少时，词不达意；长大后，言不由衷。 就比如此时此刻，真实原因其实是因为那晚苏瑾看到裴洙泫坐在那里像被风压弯的小草，像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觉得这女孩特可怜，跟衣服湿不湿并没有关系。 可这原因说出来，这女孩又生的如此好看，苏瑾只觉得有些轻佻。 反正他给出热巧，又不是别有所图，善意做了就做了，说不说也无妨。 “其实我们也算有缘分，遇见你的那天刚好是我第一天到韩国。” 裴洙泫脸上闪过惊讶，“第一天来韩国，你是外国人？” “是啊，我是中国人。” “可你？” “可我韩语好像还不错。”苏瑾就像裴洙泫肚子里的蛔虫，说出了她想说的话，“我母亲在韩国留过学，从小言传身教下，我也就学会了。” “原来如此。” 裴洙泫话虽这么说，但眼睛还是滴溜溜地围着苏瑾转，当得知苏瑾是外国人的设定后，她愈发觉得三天前的那个晚上是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奇幻之旅了，和一个陌生人发生了那么多故事，而这個人还是外国人。 “那你在韩国有认识的朋友吗？” 苏瑾摇摇头，“我来韩国其实是来帮忙，这是我朋友的书店，他临时有事回国，我过来一段时间帮他看店。” 异国他乡，举目无亲应该是一件很可怜的事情，但裴洙泫面上并没什么变化，甚至开始了另外一个话题，“这两次过来，好像店里的人都不多？” “是啊，也许是天气的原因吧，这几天都是阴雨天。” “那你一个人在店里会不会很无聊？”裴珠泫状做无意道，目光有些飘渺。 这就是裴洙泫，是一个不太会表达感情，且直接表达感情会羞涩的人。 她照顾忙内金椰梨长大，做饭喊起床甚至接送上学，出国旅游会记得给金椰梨的妹妹最喜欢芭比娃娃给她带礼物，但面上却时常很威严；她连成员们亲人的号码都能记住，却在妹妹孙胜完误会她不记得自己电话号码时也不解释；她明明最爱芝士蛋糕，只是因为生日时妹妹孙胜完给她做了胡萝卜蛋糕，胡萝卜蛋糕就成了她的最爱...... 所以她绕了一个圈，来询问苏瑾的情况。 “不会啊，看看书，发发呆，时间过得很快。” 裴洙泫看向苏瑾，苏瑾的目光深邃又平静，好像里面装满了一个宇宙。 “那你发呆的时候会想些什么？” “想很多吧，可能会想象自己变成一头鲸鱼，在亚欧大陆最北端的挪威峡湾里，在大海与天空交际之处，高高跃起与天空盘旋的海鸥合奏；也可能是自己变成一条鲑鱼，进行一场从小溪穿入大海，于太平洋逆流而上，直到阿拉斯加海湾的奇幻冒险；再或者是自己变成一头北极熊，于冰天雪地中漫步，然后一个猛子扎进北冰洋，洗一个畅快至极的澡，然后甩干毛发，趴在浮冰上，飘到哪里就是哪里......” 大概是苏瑾的描述太生动，而裴洙泫的思绪也随着苏瑾的描述飘到了挪威峡湾，飘到了阿拉斯加，飘到了北冰洋...... 此刻的苏瑾身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无法形容，但很迷人，最起码现在裴洙泫就有些晕眩，如果说‘宇宙很偏僻，星星可以自由大笑’，‘下雨是神明的烟花’很打动她，那么眼前苏瑾的这一番动物想象描述简直是让她心生摇曳。 她，有些好奇苏瑾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一个人了，而这无疑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你很喜欢大海？” “有吗？” “当然，虽然看似每次你想象的东西都不一样，但自始至终你都提到了大海。” “伱不提，我都没注意。”苏瑾笑了笑，“看来我潜意识里确实很喜欢大海。” “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大海？” 这是一个好问题，但苏瑾没有马上回答...... 1969年，人类成功登月，标志着人们正式探索宇宙的开始，时至今日，宇宙虽然很浩瀚，但人们对宇宙并不是一无所知，人们通过宇宙大爆炸假说推算出了宇宙的年龄；按照星系发展状态将星系分为椭圆星系、透镜星系、漩涡星系、棒旋星系和不规则星系；按照天体结构将星体分为矮行星，恒星，中子星，超新星等等，人们的脚步更是早已踏出银河系......可时至今日，对人类内心的宇宙人们依旧一无所知。 人们内心宇宙神秘成什么样子呢？神秘到即使面对面你也不知道对方内心在想什么。 所以当你向对方敞开自己的内心时，这是一场冒险。 因为当你主动打开自己的心，往往意味着包含着你某种期待。人们敞开心扉不是为了被嘲笑讽刺，而是为了寻求认同，或者连接。而就像硬币有正反之分，这件事的几率其实也是一半一半，这是一场胜率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冒险。 现在苏瑾就面临着这样一个选择：你是否要开始这场胜率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冒险？ 老实说，苏瑾并不需要和别人建立连接，来舒展内心或者寻求某种安慰认同。 事实上苏瑾也可以选择不直面回答这个问题，或者敷衍了事，用一些大海很美大海很大诸如此类的理由。 可当苏瑾抬头，看着裴洙泫那双盈盈似水的眸子，他很难敷衍。 主动坦露喜好，让别人进入你的内心宇宙是一场冒险，但只有坦诚才能换来坦诚。 所以，苏瑾笑了笑，“热巧克力好了，我们慢慢聊......” 第七章：这是自然的命令 外面冷风呼啸，室内温暖如春。 裴洙泫捧着热巧克力，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瞬间注入琳魂。 虽然苏瑾说做咖啡只是他的业余爱好，虽然热巧克力怎么做都不会太差，但她依然觉得苏瑾做的很好喝。 不过现在热巧克力不重要，她正在等待苏瑾的下文。 苏瑾整理了下思绪，语气中带着一种莫名意味，“大概是因为电影中的大海都很美好吧，《白日梦想家》中，狂风呼啸，海浪翻涌，主角沃尔特战胜自己勇敢地从直升机跳入大海，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中，随波逐流的沃尔特是那么渺小，可他却在大笑，这一刻大海不再可怕反而充满了自由；《法兰基，我的爱》中的法兰基是一个聋哑的孩子，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因此时常坐在海边等待着船员父亲归来，大海陪了他一个又一个日夜，此时的大海是如此温馨又充满希望......” 我们都知道，常常我们喜欢一样事情，往往不是喜欢事物本身，只是喜欢它承载的意义符号。 就好像你突然喜欢上喝乌龙茶，不是因为你觉得乌龙茶入口很香，比白茶绿茶都好喝，只是因为你喜欢的那个姑娘喜欢喝乌龙茶，你喝乌龙茶，就好像你离她更近一些一样。 同样，苏瑾喜欢大海也是如此，他喜欢的不是大海，而是自由和希望，或者说是现实和某种超脱，这代表了他内心的冲撞和纠结。 大概就是苏瑾很清楚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自由，我们既然活着就要受到伦理法律道德的约束，可是他仍然向往；大概就是苏瑾早已坦然接受孤独是人类的宿命，可他仍然觉得孤独不该是人生底色；大概就是苏瑾明白爱瞬息万变，一直和永远只不过是助兴词，但他仍然愿意相信有永远的真爱存在...... 而此时苏瑾的内心很奇妙，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否希望眼前这个女孩读懂他喜欢大海背后的意义。 眼前的情形是他自作自受，这就是坦露内心的结果，所以当你面临是否邀请你别人走入你内心时，一定要慎重抉择...... “其实我也很喜欢大海。” “为什么？”苏瑾转首，眼波下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 “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带我去济州岛，在那里我第一次看见了大海，当时我看着星空下的大海，忍不住想了一個问题：大海的另一边究竟是什么？” “那现在有答案了吗？” “没有，可能是我一直没有到达海的另一边，但这样也挺好，可以让我一直维持想象，怀有期望......” 苏瑾默默地转回了头，他现在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这场冒险他好像赌赢了...... “对了，刚才听你举了很多电影中的例子，你很喜欢看电影？” “是啊，每部电影就是一种不同的人生，看电影就好像经历了各种各样不同的人生，生命的长度好像瞬间被增加了。” “我也喜欢电影，是因为人生的某段经历可以被影像记录，所以我也很喜欢摄影。” “摄影给时间涂上了香料，使其免于了自身的腐朽。”苏瑾悠悠说道。 这话听的裴洙泫眼睛一亮，她发现，这书店老板总能用一种很诗意的形容表达出她想要说的话，她好喜欢听苏瑾讲话，连带着对苏瑾更好奇了。 “除了看电影，还有什么爱好？” “做饭。” “嗯？” “你应该看过《请回答1988》，剧中有很多关于食物的桥段，成东日从巷口小超市买的蛋糕，是家人对德善的愧疚和补偿；经济据洁的善宇妈妈，会狠一狠心会孩子买昂贵的香蕉牛奶......食物常常承载着很多情感，我很享受做饭之后，朋友，家人的反应。” 而一旁的裴珠泫陷入了沉思，说起来惭愧，明明自己才是韩国人，也看过这部剧，但她很疑惑，为什么她就没有这样的体会？ 不过听完苏瑾的阐述，她心里有一个莫名地声音在喊：这书店老板的厨艺一定很好！ “对了，你是哪里人？” 裴洙泫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大邱。” “大邱的排骨很出名，但偏辣味一些，后面如果有机会我给伱做我们中国特色的糖醋排骨，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裴洙泫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怀疑苏瑾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这么会闻弦而知雅意，她前脚刚想苏瑾厨艺好，下一秒对方就提出有机会请她吃饭。 ...... 分享还在继续，这种从陌生到熟悉的感觉很好，窗户上，映照出两张灿烂的笑脸。 裴洙泫笑并不奇怪，她虽然生的冷面，但骨子里是大柱哥的灵魂，和苏瑾熟络之后，逐渐开朗很正常。 但苏瑾......如果张辰安看到苏瑾这副健谈的样子，他大概会直接开坛做法：道堂成就，赈济将就，斋主虔诚，上香下拜，坛下海众，俱扬圣号......现场就给苏瑾来一场驱邪法事，何方妖孽？快快离开我兄弟的身子！ 从小到大，他就没有看见苏瑾和哪个女生这么喜笑颜开过...... 一直以来，苏瑾都活的很自洽，他不太需要别人给太多的情绪价值，自然也包括女生。 其实苏瑾很明白为什么他会开心，因为和这女孩聊天很合拍，他当然也明白合拍算不了什么，《花束般的恋爱》男女主喜欢一样的漫画，一样的帆布鞋，一样的小众乐队，甚至听音乐都喜欢用线式耳机，但最后不还是分开，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开心。 公元前五世纪希腊法学发生变革，人们不再认为法律是不可改变的神授命令，提出法律要因时制宜地发生变化。在这个过程中，学者安堤弗提出了两个概念，一个叫自然的命令，一个叫法则的命令。自然的命令是必然的和不可抗拒的，比如自然界的优胜略汰，而法则的命令是可以自己制定的，比如维护普通公民的权益。 苏瑾心想：他之所以开心大概是因为这就是自然的命令吧，无法抗拒，不受控制，无法抵挡...... 第八章：‘再见\’很美好啊 月上中天，夜色如墨。 书店内此刻很安静，只有音乐声在回荡。 窗外时不时驶过一辆汽车，偶尔还有鸣笛声，往常明明再寻常不过的景象，可今晚却好像变得有些好看，就连远处闪烁的路灯都带着一丝朦胧的美感。 两人都不说话的原因很简单，真正的聊天其实是一件很消耗的事情，既需要你有剖析内心的勇气，又要调动情绪和对方共情。 苏瑾看着窗外怔怔出神，其实苏瑾很讨厌电影《爱在黎明破晓前》式的交往认识，一对陌生男女偶然相逢，讨论人生，讨论哲学，讨论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观点相合，便以为遇到了灵魂伴侣，然后坠入爱河。 这很文艺青年，但这样的感情确定方式苏瑾只觉得草率，根本无法认同。 因为这更像是荷尔蒙的一时冲动，如果这就是爱情，那爱情根本就不难，一点点苯基乙酸，一点点多巴胺，再加上一点点肾上腺素就够了。 可是真正的爱情不是这样的，爱情除去美好，还有很多生活的苟且，这必须要慎重。因为你选择的是一个要陪你一起慢慢变老，将来在你手术书上签字的人，在漫长的岁月中，你更可能会一点点见证Ta从你最爱的模样变成你最讨厌的模样，所以当你做这个选择时，再认真都不为过。 可现在，此时此刻，苏瑾却觉得感觉很好，和这个陌生的女孩聊天，从大海到电影，从喜好到美食......他，好像背叛了自己的灵魂。 “一直不说话，在想什么？” “在想如果我们的生活是一部电影，现在是不是正在故事的开端，你不觉得很奇妙吗，明明三天前我还在魔都，你在首尔，可是三天后我们却坐在一起喝咖啡，聊天，看月亮。” 裴洙泫很喜欢苏瑾的这个说法，有时生活真的很像电影，甚至比电影都更奇妙，电影还需要逻辑，生活都不需要逻辑。 那晚，她心血来潮地出门，却碰见了一场措不及防的雨。 其实有很多地方可以躲雨，可是她却偏偏进了这家书店。 实际上就算躲雨也无妨，但这家老板却送了她一杯热巧克力还有一把伞。 这也都还好，一面之缘，相忘于江湖是很正常的事情，那把伞即使不还又怎样，可是她偏偏又再次来到书店。 然后，和这個书店老板一直聊天到现在...... 想到这里，裴洙泫忽然笑道，“那如果这是一部电影，那接下来的剧情会怎么发展？” 苏瑾摇摇头，“我没有拿到剧本。” “但我们可以做生活的导演，就让我告诉你下一步剧情是什么样吧。” “嗯？” 裴洙泫笑了笑，“下一步，是回家！不知不觉都晚上十点了，我们已经聊了四个小时。” 苏瑾愣了下，如果不是裴洙泫开口，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第一次，他觉得时间过得如此快。 如果一天有48小时就好了，如果48小时中36个小时都是晚上就好了，这样夜就足够漫长，可以聊很久很久。 不过这当然只是一个幻想，苏瑾的理性很快就回归，“确实天色不早，你要赶紧回家了。” 裴洙泫点点头，其实她也不太想结束，但来日方长，某些时候，女生还是比男生理性的。 就在裴洙泫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苏瑾再次叫住了裴洙泫，就像第一次分开那样。 “等等。” “嗯？” “我们聊了很久，好像还不知道对方名字。” 裴洙泫挑了下眉，“我以为我们就像电影中演的那样，不问归处，不问来历，来了就见面聊天，不见就各自安好。” 其实，但凡苏瑾理性在线，他就能听出裴洙泫是调侃，是玩笑。 可是他时时刻刻在线的‘理性’，就在今天，就在此刻，突然不知道溜到哪里去玩，于是苏瑾故作面色如常，“伱听说过【物种孤独】吗？” “那是什么？” “这是一种哲学上的状态，源于关系的丧失，假设一个人生活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虽然周边有很多人，虽然周边很热闹，但他没有同附近建立关系，就会处于所谓的【物种孤独】中，就像那条52赫兹的鲸鱼，明明大海有很多同类，可它依然很孤独。” 裴洙泫似笑非笑，“我怎么感觉像是在说你自己，那有什么解决方法？” 苏瑾一本正经，“只要能建立关系就好，而知道名字是建立关系的第一步。” 说实话，裴洙泫根本不知道苏瑾说的是真是假，但她很喜欢苏瑾这种‘胡说八道’的方式。 “你可以叫我艾琳。” 裴洙泫说的是自己的英文名，她说英文名有自己的考虑，第一，当然是本名会有知名度一些，说不定苏瑾就听说过，而艾琳作为英文名字并不少见。 第二，自然是她不太想要苏瑾知道自己的艺人身份，她并不是觉得艺人身份有多高贵，她很清楚自己今日的名气是因为粉丝的爱戴，而不是因为她是裴洙泫。她只是不希望自己的职业给这书店老板带来莫名的压力，她很享受和这书店老板现在的相处，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职业而发生改变。 苏瑾不知道裴洙泫仅仅是说一个名字心里就饶了几圈，他现在只觉得快乐极了。 余光中写：人生有许多事情，正如船后的波纹，总要过后才觉得美好。 很多时候是这样的，就好像我们永远无法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可此刻，苏瑾却清楚地感受到了美好，哪怕仅仅是知道了一个女孩的名字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还没有说你的名字。” 苏瑾回过神来，“我叫苏瑾。” “苏瑾？”裴洙泫轻轻地念了一下，然后笑道，“我记住了，那再见。” “再见。” 裴洙泫的身影乘上出租车，渐渐消失在夜色中，苏瑾嘴里还在念着‘艾琳’这两个词。许久，苏瑾摇头而笑，关上了书店的门。 ‘再见’这两个字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字眼，他从未对‘再见’这两个词如此期待...... 第九章：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 今晚，苏瑾没有和往常一样看书...... 绝不是因为那个叫艾琳的女孩搅动他心弦，他可是斯多葛主义信徒，怎么可能这么不堪一击？ 只是因为好兄弟张辰安太烦人！ “宝，活不成了，三天相了四场，这还是我推了两场，地主家的驴拉磨都没这么狠啊！” 张辰安那破锣嗓回荡在房间内，苏瑾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拿的远了一些，震耳朵。 “杜姨催的那么狠？” “我怀疑是我去韩国三个月激怒我妈了，这是发动人脉要把她觉得合适的女孩都让我相一遍啊。” “你不是来韩国采风吗，杜姨怎么会生气？” “但我妈不这么想啊，她以为我是躲她，现在好不容易把我薅回来，这不往死里用？”张辰安一脸生无可恋，“你说，咱俩小时候是不是真抱错了，其实我真的是胡姨的儿子？” 苏瑾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生性稳重，而杜姨也是这种性格，严肃认真，一丝不苟。至于他老妈，胡丽华女士，那叫一个不拘小节，放飞自我，而这正是张辰安的真实写照。于是在两人的成长过程中，两家大人常常开玩笑，是不是当初抱错了孩子。 “你不能因为我妈不催我结婚恋爱就背叛杜姨，其实杜姨对你很好，你十八岁之前她和张叔叔一直希望你未来能做学术继承他们的路子，可你大学选的是计算机专业，本来这专业也不错，但你又跑去写小说，但杜姨也算支持你，从来没有说过你。” 张辰安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我妈迁就照顾我，很多时候我都不是一个省心的孩子，不然我也不会明知道回国是相亲还跑回来，但这事真的要看缘分啊。 我有时候在想，哥们是不是注孤生？你说相亲的我看不上也就罢了，在韩国好看的妹子那么多，我呆了三个月愣是遇不见一個。开书店之前，你不知道我做了多少场异国浪漫之恋的梦，谁能想到啥都没有？” 不知为何，苏瑾听着张辰安的话莫名地有些心虚...... “宝，要不要咱俩凑合凑合？反正我妈喜欢伱，你妈也喜欢我，咱俩直接亲上加亲。” “别来沾边，你没人要，不代表我没人要。” 张辰安闻言翻了个白眼，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谁不知道谁啊？你苏瑾有人要，他张字倒过来写！总不至于，就三天，情况就不一样了吧？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但张辰安决定给苏瑾留个面子，自己的宝，要自己宠啊！ “行行行，你有人要。只是看目前这情况，可能需要你在首尔多待几天，原计划一周的时间很难见完我妈安排的女生。” “没问题，这交给我。” “好兄弟，大恩不言谢，如果你愿意，哥们陪你睡一宿。” “滚。” “得嘞。” ...... 最终，今晚，苏瑾也没有看书。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往常，偶尔，他也有不看书的时候，这并不是特例。 当然他承认，睡不着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个叫艾琳的女孩。 这并不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法理学》中圣托马斯的第二自然法则明确写到：人具有异性相吸的天性。 只是他这个天性来的有些晚，一直到今天，即将三十岁才来到，仅此而已。 但，就是睡不着...... 另一边，刚进家门的裴珠泫也收到了视频通话请求。 按下接通键，一个短发活力小狗顿时出现在屏幕内，正是红贝贝里的孙胜完。 “欧尼，你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裴洙泫一边摘帽子和口罩，一边露出笑容，“是啊，刚回来。” “欧尼这是有情况？往常我喊欧尼出门，都要邀请好久的。”孙柯南正式上线。 “只是和一个朋友聊天，聊的太晚没注意时间。” “男生还是女生？” “男生。” “哇偶！欧尼大发，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保密的！” 裴洙泫无奈道，“收住你的想象，我们只是正常的朋友，几天前我出门遇见了大雨，他借了我一把伞，我今天是去还伞。” “哇，这场面想想都浪漫，欧尼你因为大雨被困在公交站牌，就在这时，远处路灯一盏盏熄灭，他从大雨中撑伞出现，一步步来到你面前。”说到这，孙胜完还唱起了《Roundandroung》，“Seeyanevergonemyway，Betterwillsomeday......” 没错，戏精孙胜完唱的正是电视剧《孤单又灿烂的鬼神》中鬼怪出现名场面的BGM。 “什么时候你也和秀荣学会了，这么能想象。”裴洙泫给了一个白眼，“他是一个书店老板，那天刚好在他店里躲雨，于是就借了我一把伞。” 孙胜完嘿嘿一笑，她其实是和裴洙泫在开玩笑，工作时的洙泫尼很认真很有威严，但私下里就像一只兔子，忍不住让人想逗她，这方面只活一日帕苏勇朴秀荣，忙内团霸金椰梨是代表，私下里根本不怕欧尼。 最重要的是她相信，如果欧尼真的有恋情上的事情，一定会告诉妹妹们，只因为她是裴洙泫！ “欧尼，给你打电话是因为再过几天我就要结束在欧洲的旅行回去了，我会给你带礼物哦。” 闻言，裴洙泫脸上也不由多了一丝笑容，她确实也有些想胜完这个妹妹了。 “好啊，等你回来，我们睡在一起好好聊。” ...... 结束和孙胜完的通话，裴洙泫快速洗漱完，躺在了床上。 闭上眼睛，裴洙泫也想到了苏瑾，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几个小时前两人聊了那么久，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 裴洙泫不得不承认，她很期待和苏瑾再见面，因为这是一个跟她很合拍，说话很有意思的人。 然后，她就睡着了，毕竟见面也要养足精神啊...... 夜渐渐深了，苏瑾和裴洙泫都已入睡，只是两人嘴角都带着一丝笑意。 其实两人也没有经历什么特别轰轰烈烈的事情，只是坐在一起，喝了一杯咖啡，聊了一会儿天，一起盯着外面的车辆发了一会呆儿。 但，也许就这是莫文蔚在《阴天》中唱的那样：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吧...... 第十章：斯多亚的不动心 风铃声响起，此刻是下午六点，书店的门被推开，吹进一阵冷风，走进一道倩影。 正和顾客沟通的苏瑾没有抬头，因为他知道来人是谁。 很奇怪，但并不奇怪，因为那脚步声很熟悉。 其实是玩笑，现实又不是武侠世界，哪里有听声辩人的神奇招数。只是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属于自己的味道，而苏瑾嗅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是淡淡的，又带有一点点清甜的香味。 那人轻车熟路，走到了窗前的桌子，倚着墙角，然后对着窗外怔怔出神。 这人正是裴洙泫，自从那晚送伞后，已经过去一周，每天黄昏，她都会来店里坐一会儿，有时是一小时，有时是两小时。 她和苏瑾已经形成了默契，有时苏瑾在忙，她就会一个人安静地坐着。但有时即使是两个人坐在一起，也不会说话，一个人会做数独，一个人会看书，但两個人都很舒服。 因为记挂着窗边的裴洙泫，苏瑾很快就搞定了顾客。 毕竟对于一个不想做生意的人来说，想要搞定顾客总是很简单。 “今天中午我出门去了一家面包店，他家的面包很好吃，我打包了一份，你要不要尝尝看？” 经过这几天的聊天，苏瑾已经知道裴珠泫和他一样喜欢面包，而就像母亲知道我们喜欢什么菜就会一直给我们吃一样，苏瑾遇见好吃的面包也会想起这个叫艾琳的女孩。 只是裴洙泫并没有回应苏瑾...... “艾琳？” 苏瑾轻轻地喊了三声，不由无奈一笑，他可以确定，这女孩睡着了，但距离女孩进店才过了十分钟。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无奈。无奈的是他现在每天最期待的时间就是黄昏，因为可以见到这女孩，与她说说话，可现在他只能自说自话。开心是，这女孩究竟是在他的店里有多放松，竟然能这么坦然睡着。 苏瑾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他不是一个纠结的人。他起身去二楼拿了一件薄毛毯搭在裴洙泫身上，然后拿起《法理学》，安静地坐在了裴洙泫身边。 再然后，目光落在裴洙泫身上，不再挪移，手中的书本甚至都没打开...... 说实话，虽然他每天都和这女孩聊天，还知道她的名字叫艾琳，知道她喜欢甜品，喜欢摄影，喜欢的零食是巧克力，最爱的饮料是可乐，最喜欢的食物是辣炒年糕，最钟意的颜色是紫色......但仍然觉得这女孩很神秘。 这女孩每次来都是黄昏，每次离开都是晚上，好像乘坐南瓜车的灰姑娘，只有这个时间才能到来，到了时间就必须离开，她很缥缈，就像一只随时都会飞走的蝴蝶。 可现在她却很真实，听着女孩均匀的呼吸声，苏瑾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黄昏的余晖一点点消失。 不知何时，夜灯初上，星星上班。 “我这是睡了多久？” 裴洙泫声音软乎乎地，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 “大概两个小时零三十八分钟。”苏瑾看了下时间。 裴洙泫没意识到苏瑾这过分严谨的严谨，她的注意力在其他上面，趁着苏瑾没注意，她摸了下口罩，还好，没有流口水，不然又要社死。 于是面色如常道，“我竟然睡了这么久，你应该喊下我的。” “看你睡得香，就没忍心打扰你的美梦，再说能睡着本身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不是谁都能进入美梦。” 裴洙泫感受到了身上的毛毯，笑了笑，“谢谢。” “刚睡醒，要不要喝杯水？” 裴洙泫摘下口罩，起身活动着胳膊和肩膀，睡了这么久，虽然精神不再疲惫，但身上好僵硬。 “来杯热巧克力吧，睡了这么久，好像还有些饿。” 事实上今天裴洙泫是练完舞过来的，也正是因为一下午的体力消耗，她才会累的睡着，睡了一觉，一下午没有吃东西，她确实饿了。 苏瑾闻言，状似无意道，“我也没有吃东西，如果你不介意，要不要在这里吃些东西？” “嗯？” “我的意思是，刚好我这里有食材，要不要做饭？” 十天其实是一个很短暂的时间，毕竟人生足足有三万多天，相识十天你会跟一个人吃饭吗？可十天又很长，毕竟《都市情缘》中小武只是在电梯中看了JOJO一眼，自此JOJO的身影就印在心上；《志明与春娇》中张志明和于春娇只是在小巷子里抽根烟的功夫就爱上了对方；《龙族》中路明非和绘梨衣只在一起了一周，Sakura最好了！ 所以，裴洙泫眨眨眼，明显意动道，“方便吗？” “当然方便，半个小时后我们就可以吃上饭。” 裴洙泫将手背在身后，语气轻快，“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苏瑾笑了笑，起身不动声色地小幅度活动着腿脚，毕竟坐了两个小时零三十八分钟，保持一个姿势很累。 “跟我来。” 裴洙泫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像一只充满活力的兔子，对眼前的楼梯更是充满了好奇，那对于她来说好像是一片新大陆。 所以裴洙泫没有注意，在柜台处有一包精心包装的新鲜面包...... 木制楼梯上传来‘笃笃笃’地声音，细听，你能够听出欢快。 其实苏瑾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他很明白：我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所以我们要尽量让自己的幸福远离外界事物，不依赖外界事物，最后独立于外界事物。 在哲学上这叫做：斯多亚的不动心。 可现在，他明显不是，他知道和这女孩呆在一起很舒服，而现在他又在故意延长呆在一起的时间。 “苏瑾，这旋转楼梯好有感觉，像电影中的一样。” 苏瑾回过头，明亮的墙灯能清晰地照出女孩好奇又开心的笑脸。 他想，不是他的‘不动心’出了问题，只是每天他都会跟女孩聊天，而今晚这女孩却睡着了，如果没有这顿晚饭，女孩就会直接回家，今天的聊天就不会有了。 他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他只是在守每晚聊天的规矩...... 第十一章：你很特别 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而裴洙泫正在打量着二楼的环境。 邀请别人到你生活的地方，这是一种很亲近的行为。 要知道在自然界，即使是狮子母子，到对方的领地也会受到驱逐。 二楼大概有五十平，但因为布局的原因显得很大，除了洗手间需要墙体，其余多余的墙体都被拆除。屏风隔出了一张床，其余就是客厅，和开放厨房。 而家装也没有很复杂，或者说装饰只有各类装满书的书架子。 说实话，裴洙泫很喜欢这种风格，她觉得苏瑾很有品味。 如果张辰安听到裴洙泫的评价，只怕委屈的要死，毕竟这装修是他一手敲定的，和苏瑾一毛关系都没有。 当然如果张辰安听过那句话，就不会觉得委屈了：喜欢的人准备的惊喜叫惊喜，不喜欢的人准备的惊喜叫惊吓。 实际上一切的外物，所有的评价都只和人有关系，人与人之间，都带着滤镜。 就像《时空恋旅人》结婚那天狂风大作，大雨倾盆，新娘被浇成落汤鸡可依然觉得幸福，只是因为新郎是她想嫁的那个人。 如果换成另外的装修，大概裴洙泫也会觉得还不错...... “要不要我帮忙？”裴洙泫不是那种坐享其成的人，“虽然我厨艺不是很好。” “可以帮我把泡菜切一下吗？我想做一道泡菜炒五花肉。” “好啊，那泡菜要切多长，几厘米？” OK，听到这个问句，苏瑾可以确定裴洙泫说自己厨艺不好绝对不是谦虚。 “大概三厘米，大概大拇指第一关节的长度，短一些的泡菜方便入味。” 人与人之间确实带着滤镜，如果这个问题是妹妹苏瑜提出，苏瑾估计已经让她离开厨房，不要打扰他了。 裴洙泫点点头，她喜欢这种明确的说法，对于她这种厨艺小白，每次看做菜教程中提到的适量，少许等抽象描述，都无从下手。 “冰箱里的食材不多，晚饭就做一个辣炒年糕，泡菜炒五花肉，再来一个大酱汤可以吗？” “这已经很丰盛了。”裴洙泫脸上充满了笑容，“平常我在家也就是煮拉面，炸酱面或者饺子。” “看来你对吃的很不挑剔，这样我就放心了。” 裴洙泫没有接苏瑾的话，作为一個吃货，她怎么会不喜欢吃好吃的？只是她的厨艺不足以支撑她发挥更大的想象力，只有速食食品能供她发挥。 这边裴洙泫已经找到围裙系上，那边苏瑾左右开弓，同时在煮大酱汤和炒年糕。 “你工作是不是很辛苦？” “嗯？” 苏瑾很自然地说着，“我看你每次过来都是黄昏，今天甚至都累的睡着了。” 裴洙泫愣了下，她笑了笑，这应该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每次黄昏过来，其实是因为这个时候书店人少，苏瑾是不认识她，但不代表其他韩国人不认识她，哪怕她每次过来都带着帽子和口罩。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所以她每次都会黄昏来这里，没想到会让苏瑾误会自己工作很辛苦。 但这个原因不能对苏瑾说，不过苏瑾有一点确实没说错，裴洙泫的工作确实也不轻松。 韩国的艺人和中国的艺人不同，不存在208万这个现象，爱豆合约的苛刻更是众所周知，一般前五年合约，个人和公司的分成比例是3:7，后续若组合走红则具体再议，但整体不高。 在韩国能出道且成为大势女团的爱豆业务能力都很抗打，红贝贝作为四代女团三大之一，业务能力毋庸置疑。而业务能力强，就代表背后成千上万次的练习，每一个舞蹈，每一句唱腔，每一个眼神，都要在枯燥无聊的练习室反复调整训练。 “其实还好。”裴洙泫笑了笑。 而这听在苏瑾的耳中，无疑是宽慰，一时之间，他心中忽地多了几分心疼，可是他又不能多说什么。因为此刻，他的理性又上线了，过多的关心会超过10天朋友的上限。 于是苏瑾故作玩笑道，“是啊，生活一直都这么辛苦，如果老想着辛苦就太累了。” “没有啊，我觉得生活很温柔。” 苏瑾颠勺的动作都停了下，他转过身，看到的是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 “为什么会这么说？” 裴洙泫不知道苏瑾为什么会对这个问题好奇，只是随着苏瑾的提问，从19岁开始的时光一幕幕从她脑海中掠过。 五年的练习生生涯苦吗？当然很苦，但她从出道后从未在公众面前说过。 红贝贝的出道是因为SM当时青黄不接，推出顶替F(X)函数团，刚出道就经历全网黑。 再到后面，化妆师事件，她和团队长达一年八个月没有回归期，没有曝光。 如今她已经32岁，而爱豆是一个很吃年纪的职业，她面临的是一群年轻的小姑娘，压力很大。 可是她依然觉得自己很幸运，高中毕业时，因为来参加SM公司的面试，她发现了自己喜欢唱歌跳舞，而后她能以唱歌跳舞作为自己的工作，并且还有了一群喜欢她的红毛粉丝们。 “撑过去一天，再撑过去一天，这是什么，这是很多人的人生。”裴洙泫先是说了这段话，然后才说道，“虽然工作有时候确实很辛苦，但我做的是自己喜欢的工作，并且我觉得自己的工作是有意义的。相比许多人，生活对我来说真的很温柔啦。” 一直以来，在苏瑾的思想中：人生就是一场悲剧。 他可以充分论证这个观点，比如从宏观角度，人终将走向死亡，所有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构建的意义和价值都是虚妄。如果是和人辩论，他甚至可以信誓旦旦地质问对方：假如人生不是悲剧，你愿意你的人生保持原样再来一次吗？ 但现在，此刻，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厨房的灯很明亮，打在裴洙泫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莫名地光芒。 “你很特别。” 苏瑾的眼睛很亮，他没有说错，裴洙泫确实很特别，不仅仅是她对人生的看法，更重要的是苏瑾可能很早也听过类似的说法，但只有这次，他听进去了...... 第十二章：蝴蝶在飞 此刻，房间内主灯和辅灯全都都打开了，灯光大亮，人的心里也亮堂堂的。 如果只有苏瑾一人，房间内大概只会留一盏小小的灯。 苏瑾不太习惯太亮，就好像他对人生的看法一样：满则溢，太丰富就到了该失去的时刻。 可今天，不一样，甚至旁边的电视还开着，充当着背景音，这是苏瑾想象中吃晚饭的样子。 餐桌前，裴洙泫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已经不争气地在咽口水。 “那我开动了？” “别客气，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得到肯定，裴洙泫先瞄向炒年糕，毕竟这是她平时最爱的食物，裹着浓郁酱汁的年糕入口，她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一下。 “很好吃！”裴洙泫给出了裴之肯定，“你的辣炒年糕做的好地道。” “跟我妈妈学的。”苏瑾笑了笑，“再尝尝其他食物怎么样？” 裴洙泫夹了一块混合着泡菜汤汁的五花肉，混着一勺谷物饭，送入口中，然后又来了一勺大酱汤......怎么说呢，如果这是二次元，大概已经看到裴珠泫身后有两只小翅膀在欢快地忽闪忽闪了。 “都很好吃。” “你觉得好吃就好，本来说好第一次请你吃饭要尝尝糖醋排骨，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便餐。” “已经很好啦。”裴兔子嘴巴鼓鼓囊囊的，看着就是一副很好养活的样子。 苏瑾悄悄抿了抿嘴唇，此刻他有些庆幸，幸亏有跟母亲学会一些韩餐，不然也许就不会有此刻这么融洽的场面。 就在此时，裴洙泫却突然开口道，“刚才在厨房你为什么会说我很特别？” 原则上，苏瑾很少对别人打开内心大门，只是眼前这女孩已经打开过，再打开也不算破例了吧？ 苏瑾想了下措辞，“我先给你讲一个有关牡蛎的故事，牡蛎是一种生活在海水中的贝壳类生物，会随着潮水的涨落而起居。 1954年，生物学家F.A.Brown从康奈提格的海边挖下来了一批牡蛎，放进了千里之外芝加哥一个地下室里的水族箱。 刚开始的两个星期这批牡蛎的起居规律仍然遵循着康奈提格海岸的潮起潮落，但后面，这批牡蛎的起居行为规律却改变了，不再是康奈提格，也不是加利福尼亚，不是佛罗里达，不符合科学所知的任何一张潮汐表。 后来Brown经过反复计算，终于意识到：这是芝加哥的涨潮时间。 但，芝加哥没有海，这批牡蛎也只是生活在钢筋混凝土的地下室里的人造海水中。” 说到这，苏瑾目光温柔地看向裴洙泫，“芝加哥没有海，但这批牡蛎带来了海。世界碎掉了，但潮汐在牡蛎心中。人生其实并不温柔，只是你很温柔，你，是一枚很特别的牡蛎。” 苏瑾眼中的欣赏没有一丝一毫的遮盖，甚至有些耀眼。 他，和裴洙泫是两种人。 苏瑾一直觉得，人应当无所畏惧，对必然的命运安之若素。 但，你会对幸福快乐的人生畏惧吗？ 不会，只有当你觉得人生是一出悲剧时，才会要求自己无所畏惧，安之若素。 很多时候，苏瑾都会觉得人类就是骗自己：恐惧死亡，于是宗教神学出现，以更高的维度瓦解死亡的恐惧，宣告死亡后还有更高的意义存在，死亡不是归宿，尚有轮回，彼岸，天堂。 孤独困惑人生，就出现美学，在线条中，在音符中寄托意义，孤独美学更是宣称孤独是生命圆满的开始，没有与自己独处的经验，就不会懂得和别人相处。可这只是转移了孤独，并没有消解孤独...... 但苏瑾并不觉得自己悲观，在他看来乐观才是最大的悲观，因为乐观主义者只看到最好的路，而悲观主义者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那么所有的结果都只会让他乐观。 可正是这样，苏瑾才觉得裴洙泫很可贵，他是觉得世界很糟糕，然后努力发现美好，找寻希望。而裴洙泫是，她真的觉得这糟糕的世界也很美好。 迎着苏瑾的目光，裴洙泫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好像被苏瑾看穿了，这看穿不但没有让她觉得不舒服，反而心里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一样。 SM公司同门师姐少女时代出道时的平均年龄是17岁，两年后就以一首《Gee》火爆亚洲，而她出道时就已经24岁，SM公司有史以来最大龄女爱豆。 如果说许多团体出道基础是0，则红贝贝出道则是负数，出道就因被说抢F(X)函数团资源被全网黑。 而她本人更是被嘲讽个子矮，木头脸，第一次拿歌曲一位更被黑成是潜规则拿来...... 但从出道那一天开始，裴洙泫就要求自己绝不能流眼泪，艺人没有在公众面前流眼泪的权利，最重要的是她是队长，是年纪最大的姐姐，她是妹妹们的主心骨！ 她做到了，哪怕每次都是强忍...... 这些年，她听过很多称赞，有人说她很有礼貌，有人说她很好看，有人说她很认真......可从来没有像现在，此刻，这样委屈。 没错，苏瑾的这句话，勾起了她这些年的委屈，可又很安慰。 原来她做那么多不是理所应当，只是因为：她是一枚很特别的牡蛎。 裴洙泫深吸了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重新压下，她不是一个善于展现情感的人，甚至会觉得在别人面前展露情感会很羞涩。 好在她的表情管理功课一直是第一名，于是她重新露出笑脸，故作轻松道，“我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人心真的是宇宙，哪怕裴洙泫就坐在苏瑾面前，苏瑾也不知道裴珠泫的内心功课。 但好在宇宙的引力波一直存在，苏瑾没有真的将裴洙泫这句话当做玩笑，而是在引力地指引下，绕着正确的轨道很认真道，“月亮从来不知道它的明亮皎洁，你也是。” 说到这，苏瑾又想起了那晚第一次见裴珠泫的样子，那個背影真的很柔弱，可就是这样的背影却说：生活很温柔。 “你远比伱想象的要好。”苏瑾坚定地补充道。 裴洙泫呆在了那里，这一刻，她心中的东西好像破茧而出，是，一只只蝴蝶...... 第十三章：你没她美 月上柳梢头，阳台上是拉的两道很长的身影。 一人慵懒地倚着墙，一人托腮靠着栏杆，是在看月亮，但月亮只是两个人的点缀。 在两人手中的，各自还拿着一罐冰可乐。 可乐是裴洙泫提出来要喝的，苏瑾只是相陪，虽然赏月喝可乐很奇怪，但苏瑾没有一点拒绝的心思。 但苏瑾不知道，喝可乐是裴珠泫心情很好的表现。 “你平常在家很喜欢做家务？”裴洙泫侧首好奇询问，询问的原因是刚刚结束晚餐，苏瑾麻利地把碗筷也洗了。 “与其说是喜欢做家务，不如说是强迫症，我喜欢房间干干净净，每个东西都有自己的位置。” 苏瑾并没有往自己脸上贴金，而是实事求是。以往他听张辰安聊过，如果一个男生喜欢女生，就会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但这样就会失去自我。 苏瑾想，他应该不是喜欢，不然不会如此坦诚，如此自然。 “你呢，喜欢做家务吗？” “我很喜欢熨烫衣服。” “为什么？” “可能是小时候经常帮我爸爸熨烫出门的衣服，所以导致一直到现在都很喜欢。在家无事的时候我就会洗衣服，然后再把他们一件件熨烫整理好。” “你很贤惠。” 明明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话，裴洙泫却笑出了声，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可能是这种夸赞她很少听？可能是这应该是夸赞成婚的女孩子，可她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也可能是，有些人很特别，你和他在一起就会情不自禁地开心。 但苏瑾的称赞是真心的，见裴珠泫笑，他补充道，“我很少见女孩子会喜欢熨烫衣服这么繁琐的事情，事实上就连我妈都很少帮我爸熨衣服。” 说这话时，苏瑾没有一丝出卖老妈的负担，也没有他根本不认识几个女生的自觉。 “我哪里算贤惠，连做饭都不会。”说到这，裴洙泫眼睛闪着光，“不过你做菜很厉害，你平常也常做吗？” “在国内如果有时间的话会做，在韩国这些天中午我都会将书店关门，出去找一些馆子去吃。你知道，我很喜欢美食，来到韩国自然要尝尝当地特色。” “那有没有遇见好吃的店？” “还没有遇见特别惊艳的。”苏瑾笑了笑，“如果遇见了，恰好你工作又不太忙的话，我请你去吃，让你这个本地人帮忙鉴赏下。” “好啊。”裴洙泫撩了下被风吹散的头发，“其实韩餐比较单调，有时我也会点中餐外送，倒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吃的惯。” 听着裴洙泫的话，苏瑾心里忽地闪过一個念头：韩餐确实很单调，别看定食很丰富，其实也只是各种腌制的菜，他吃的惯，也许就是为了来韩国遇见一个人？ “毕竟受我妈的影响，在我家，有时她会做韩餐料理。” 裴洙泫点点头，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喝着可乐。 没有尴尬，只有美好，和对的人呆在一起就是这样，不用说话去顾忌情绪，你只用做自己就好。 不知过去了多久，苏瑾看了下手表，虽然很不舍，但他更担心裴洙泫，“现在已经十点，伱要不要回去？毕竟今天你工作这么累，明天还要继续上班。” 虽然苏瑾这话有些煞风景，但裴珠泫内心却很欢快，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她知道苏瑾这样男人的可贵。 “其实我工作没有那么辛苦，今天只是练舞比较久。” “练舞，你是一名舞者？” 瞧着苏瑾惊讶的样子，裴洙泫笑道，“不像吗？” 苏瑾惊讶，只是因为他的朋友，交际圈中没有过舞者。关于眼前这女孩是不是舞者，他一点都不怀疑。不是因为女孩身上清冷的气质和舞者很像，而是就像他听女孩说吃到好吃的东西会蹙眉那次一样，有些相信没有理由的，你说了，我就信了。 “要不要我跳给你看？” 裴洙泫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可能是今晚的月亮很美，也可能是那句你是一枚特别的牡蛎，亦或者是因为今晚她喝了可乐......大概是因为她喝可乐的缘故吧，众所周知，她喝可乐会上头。 苏瑾愣了下，“在这里吗？” “有何不可？” 裴洙泫抿嘴一笑，但下一秒，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整个人的气质截然不同，不再是婉然模样，多了几分清严。 而今晚的月光好像也格外偏爱她，洒在身上的月光让裴洙泫更多了几分清冷，就像下一刻就要乘风归去月宫的仙女。 月光下的裴洙泫舞姿轻盈，翩若惊鸿，矫若惊龙，这是一种苏瑾说不上来名字的舞蹈，也许是现代舞，也许是传统朝鲜族舞蹈，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女孩脸上认真，专注的神情，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这一刻，女孩好像在闪闪发光...... 在苏瑾眼中，月亮一直都很美，毕竟这可是‘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的月亮，是‘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月亮；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月亮；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月亮；是‘愿我如星君似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的月亮；是‘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无两人者尔’的月亮...... 是夏目漱石用来暗表心意的月亮；是卞之琳《断章》里装饰了别人窗子的月亮；是余光中衬托心爱女子绝色时所用的月亮；这可是泰戈尔‘你静静的居住在我心里，如同满月居于繁星’的月亮...... 是让王尔德感叹，拥有自由，书，和月亮，哪有人会不快乐的月亮；是让卡尔维诺写下：希望看到更多月亮上的东西，希望月亮讲述更多东西的月亮；是《武林外传》中那个女骗子写下最真挚道别的月亮：你看那个月亮，它是我最宝贵干净的东西，现在归你了....... 但现在，他只想说一句：你没有她美...... 第十四章：不及 今晚的风很温柔，大概是因为刚见证过一支优美的舞蹈。 裴珠泫挥挥手离开，只留下还在阳台发呆的苏瑾，陪他的只有天边那一轮弯月。 老实说，苏瑾也看过很多舞蹈，古典，民族，芭蕾......这些都很美，但今天却格外震撼。 苏瑾不明白是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今天的表演地方很特别吧，在月光下，在阳台上，还是独舞。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打断了苏瑾的遐想。 “这么晚还不睡？”苏瑾接通电话，脸上很自然地露出笑容。 画面中是一张和苏瑾有几分相似，但确实截然不同的脸，说不同，是因为苏瑾脸上就差刻着稳重，而这少女眼角眉梢都透着朝气和活泼。 这，正是苏瑾的妹妹苏瑜，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的‘瑜’。 “哥，如果不是我给你打视频，你是不是都快忘了国内还有个妹妹？”说到这，苏瑜眼角满是狡黠，“你该不会是在首尔遇见漂亮的小姐姐，乐不思蜀了吧？” 听着妹妹的打趣，苏瑾心里莫名地闪过一丝心虚，这几天他好像确实挺快乐的...... “我是担心影响你学习，六月份你就要高考，希望你好好休息，好好学习。”苏瑾一脸正色。 苏瑜倒不怀疑自家老哥的话，在她看来，自家老哥哪点都好，就是不知道主动认识女孩子，不然也不至于快三十岁还跟辰安哥一样是个光棍。 她早就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等她上大学，一定要好好给自家老哥寻摸一个对象，不然凭老哥的性格，恐怕脱单无望。 唉，这个家没她得散啊！ “说吧，找我什么事，你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 “哥，你这么说我可就伤心了，我是真的想你。” “嗯？” “哥哥明鉴，确实有那么一丢丢事情。”刚才还这个家没她得散的苏瑜，已经露出谄媚的笑容，“哥，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欢KPOP，最近我一個特别喜欢的团要开演唱会了。你知道吗？距离她们上次开演唱会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 苏瑾对妹妹喜欢KPOP的事情一直知道，在他看来，追星没有什么不好，这和喜欢钓鱼，喜欢露营没什么区别，都是为了情绪价值，只要不影响正常生活就可以。 “所以你想去？但爸不同意？” “哥，伱真聪明。”苏瑜奉上马屁，“爸说我去看演唱会影响我复习，我保证绝不会影响学习，最近月考我还是第一呢。哥，在咱们家只有你和我是同一战线，爸也能听进去你说的话，你就帮帮我吧。” “演唱会什么时候？” “我准备去抢5.3号的门票，在日本举办，其实这也是五一假期，不影响我学习的。” “你一个人去国外不行，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苏瑜愣了下，下一秒心花怒放，“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瞧着妹妹的笑容，苏瑾心里也有些开心，因为这正是他曾发誓要做到的东西。 小时候苏瑾其实是放养长大的，固然是因为老妈胡梅女士心态比较好，但也和那个时候自己的家庭有关系。那会儿，家里的律师师事务所刚刚成立，正是四处开拓业务的时候，老爸整天加班，而老妈就陪在父亲身边，他时常只能一个人呆着，陪他的只有书，这也养成了苏瑾懂事，早熟的性格。 童年的苏瑾衣食无忧，只是没那么快乐，他这么说不是怨恨父母没有陪伴他，他的性格，他的思维方式都是自己选择的，他完全可以选择父母不在的时候出去疯玩或者怎么样。 年纪渐长，苏瑾越来越明白快乐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而少年时的快乐是那么纯粹，那么容易满足。所以面对妹妹的请求，他向来就是有条件就由她去吧。 他不想，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也发生在妹妹身上。 “哥，等那天让你看看我担，我裴姐可好看了，你看完之后说不定会和我一起入坑......” 苏瑾其实听不懂妹妹的某些‘术语’，所以他只是笑眯眯地听着妹妹兴高采烈的分享。当然，他并不觉得妹妹喜欢的明星会有那个女孩美，因为最美的春风，都不及她一笑...... 这边，裴洙泫到家已经晚上十一点，对于她这个无工作日从不熬夜的人来说无疑已经很晚。 刚打开房门，裴洙泫就看到了沙发上似笑非笑的孙胜完。 她没来由地一阵心虚，但下一秒她就反应了过来，她就是跳个舞有什么好心虚的？再说，她可是姐姐！ “胜完，你怎么回来了？” “好像前两天我就有通知欧尼我要回来，欧尼是不是约会太开心就忘了？” “呀！什么约会，我就是和朋友吃了个饭。” “还不是约会？平常我约欧尼出去吃饭，欧尼都不想去。” 这话说的裴洙泫有些词穷，毕竟她平日里确实宅，不过她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好借口，脸上更是带了一丝哀伤，“你们都不在，我一个人呆的久了也觉得孤单嘛。” “所以就去找那个书店老板？” 眼看孙胜完不吃这一套，裴洙泫干脆也不装了，直接一个恶柱下山，将孙胜完扑倒在沙发上，“胜完，你竟然敢调侃欧尼？” “欧尼你这是恼羞成怒吗？” “还敢胡说？” 眼看勒着自己的胳膊越来越紧，孙胜完选择投降，实际上从头到尾她就没想过反抗，“欧尼，我知道错了。” 裴洙泫本来也就是闹着玩，私下里她不是清冷的裴珠泫，是生动的洙泫尼，听到孙胜完投降，安禄山之爪在孙胜完屁股上拍了一下，“看你真诚认错的份上，我就放过你了。” 玩笑过后，两人依偎在沙发上，孙胜完状做无意道，“欧尼，你跟我讲讲这书店老板呗，我真的很好奇，这还是你第一次这么快交朋友。” 裴洙泫倒也不疑有他，毕竟如果在之前她自己也不会觉得她会那么快和一个陌生人相熟，“他叫苏瑾，是中国人，性格很善良。” “没了？” “嗯，我们平常就是一起聊聊天，不太过问对方的个人情况。今天吃饭是因为我练舞太累，在他店里睡着了，睡醒后才一起吃了个饭。” 听见这句话，孙胜完忽地放下了心，本来裴洙泫的反常她还以为自家欧尼是不是被男人骗了，由不得她担心，虽然洙泫尼是姐姐，但其实并没有经历过太多人事，内心很单纯善良。但现在看来，两个人更像是‘网友’？ “欧尼，看来这个书店老板也没有那么好啊，竟然没有打动欧尼的心？”放下心的孙胜完又开始打趣起裴洙泫。 裴洙泫张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因为她觉得语言根本无法描述苏瑾的好...... 第十五章：那一天，看见，脸红 三月一号，距离月下独舞过去了两天。 大概因为今天是三一节的缘故，店内并没有什么客人。 三一节是韩国五大国庆日之一，在这一天韩国会放假一天，还有盛大的庆祝活动，国民们也会在这一天游玩，享受难得的假期。 所以苏瑾并不觉得今天裴洙泫会来，她也有自己的生活，也许她现在正和家人一起计划晚上吃什么，去哪里玩，毕竟她平日工作那么辛苦，只有晚上下班才有时间过来坐一会儿，而今天难得放假。 苏瑾做不出电视剧中数花瓣的幼稚举动，什么单数会来，双数不会来，又或者找到一个梨，告诉自己只要削皮的时候一直不断她就会出现。 因为苏瑾明白这世界上并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很多感情也都是阶段性的，不要在在乎的事情上投入更多的期待。 还有，苏瑾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值得一个女孩心心念念地牵挂。 还算可以的长相？剑桥的博士学位？复旦的讲师职称，亦或者是魔都的房子？ 这些和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又算的了什么？ 举这些例子，苏瑾不是自卑，因为他认为自己和这些先贤并没有什么不同，都只是在扮演命运剧本给予的角色，只是有的戏份重有的戏份轻。 他想说的是，这些外物并没有什么好骄傲的。 况且一个人在乎你，和你拥有这些东西从来没什么关系，哪怕你毁天灭地屠龙成功浴血归来，成为学生会会长，可那又怎样？不是你牛对方就会选择你。 那抛开这些外物，他和裴洙泫又没有真的特别熟，他实在想不到今天裴洙泫抛开家人来到书店的原因...... 窗外，裴洙泫瞧着坐在柜台处看书的苏瑾正怔怔出神。 其实，十分钟之前她就来了。 只是因为店内并无客人，只有苏瑾一人，她就想看看平常苏瑾在做什么。 刚开始她甚至在天马行空地想，这书店真应该改名，叫做‘遇见’，却遇不到几个客人，只能遇到自己。 可是，渐渐地，她的心思变得安静了下来。 因为苏瑾实在太安静了，明明店里还放着音乐，明明苏瑾还时不时翻动书页，可是你一眼看过去只会觉得安静，大概是他坐在那里，却好像和周围格格不入，仿佛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 裴洙泫想不到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大概是：月亮一個人很浪漫，但宇宙那么大，它也会有些孤单吧？ 这一刻，裴洙泫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地感觉，而这正是她驻足不前的原因...... “笃笃笃。” 面前的桌子被敲了三声，抬起头，透过碎碎的刘海，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眸子。 苏瑾嘴角不自觉就露出了笑容，顺便瞄了眼旁边的时钟：下午五点。 今天比往常来的好像更早了一些...... 好吧，说是没有期待，其实还是有期待。 “在看什么书？” “法理学。” 裴珠泫笑了笑，“听起来好像有些无聊。” “是有些无聊，不过看着看着就习惯了。”苏瑾将书本合上，笑眯眯道，“平常工作那么累，今天怎么不在家休息？” 这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却让裴洙泫心里忽然酸酸的，她没想到苏瑾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关心她...... 其实这句话在往常也倒还好，只是裴洙泫刚才明明看见了苏瑾的安静，所以杀伤力才这么大。 不过这当中虽然有裴洙泫脑补的部分，但苏瑾的关心也是真心的，上次裴洙泫累到在书店睡着的情况还历历在目。 他固然很想见到裴洙泫，但他更希望裴洙泫能照顾好自己。 裴洙泫平整了下心态，问起另外一个问题，“你在店内无聊吗？” 苏瑾摇摇头，他是真的这么觉得。 他很享受一个人独处，只有在完全属于自己支配的空间，时间，他才觉得自由放松，他才是他自己。 因为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不用再扮演什么角色，他可以赤着脚在房间里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可以享受和食物的互动，嗅着食材散发的香味，感受烹饪的乐趣；可以尽情地欣赏星星，人类肉眼可见的星星足足有将近七千颗，但这个时候所有的星星都只属于他一人...... 老实说，一个人的时候情绪会更放松，感触会更细腻，皇后大学有一项研究证明人一天大概会产生6200个念头，但苏瑾觉得一个人的时候产生的念头可能会更多，你可以充分享受思维发散的乐趣，独与天地之往来...... 当然，在遇见裴洙泫之后，发生了一点点改变，一个人确实很好，但两个人也不赖。 但这不是裴洙泫想要听到的答案，她顿了顿，“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玩？” 夕阳下，少女沐浴着夕阳的余晖，真诚又生动。 说实话，苏瑾这辈子接受过很多邀请，和张辰安一起的高中毕业旅行，复旦求学时的俱乐部，在剑桥的Formaldinner，留学生的weekparty，因为父亲的缘故，还参加过正式的商务晚宴......但他从未如此紧张过，因为，这好像是第一次有女孩邀请他一起出去玩。 此刻，如果你靠近听，大概能听到苏瑾那名为心脏的器官在不争气地剧烈跳动。 “这是邀请，不是要求，如果你愿意将书店打烊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 “我愿意，你等我收拾一下。” 而此时，门外正好有庆祝游行的花车队伍走过，在书店内都能听到街道上的热闹。 裴洙泫已经等不及，一把拉住苏瑾的袖子，“还收拾什么，我们赶紧出去看看吧。” 门被一把推开，又随着一声重重地声音被关上。 夕阳下，逆光中，苏瑾有些看不清裴洙泫的身影，只能嗅到她身上传来的香味，以及她每一根浸染着夕阳余晖的发丝。 最终，目光落在拉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上...... 苏瑾的脸有些红，不是因为外面的天气有些热，而是因为今天的夕阳不忠，出卖了2023年3月1号下午五点钟的一场心动...... 第十六章：‘马小跳\’般的美好 晚上七点，一家稍显偏僻的烤肉店的包房。 这家店铺是裴洙泫选的，自然是因为人少，不想被拍到。 但苏瑾并不知道，实际上他也不在意，很多时候我们并不在乎吃什么，在哪里吃，只要是和Ta就够了。 《分分钟需要你》里不是还在唱，和你在一起，咸鱼白菜也好好味。 点的食物一份份上齐，服务员走出包房，裴洙泫这才摘下口罩。 “要不要再加一些菜？”负责烤肉的苏瑾问道。 “等会再看看吧。”裴洙泫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苏瑾手下的烤肉，心不在焉道。 苏瑾看的好笑，心领神会地将烤熟的五花肉放在裴洙泫面前的餐盘内，“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这，正和裴大柱心意！她麻利地裹上生菜，看了一眼苏瑾，最终还是往里面加了蒜片，这才心满意足地塞到嘴里，闭上眼睛咀嚼了一番，眉头蹙了又蹙，妈妈，太好吃了！ “手艺很棒！” “通过你的表现已经发现了。” 苏瑾觉得裴珠泫真是一个很好的饭搭子，情绪价值总是直接拉满。 “说实话，我还以为今天你会和家人朋友一起过三一节，没想到你会来找我玩。” 这时炫了四五片五花肉的裴洙泫终于有时间开口说话，“我家人都在大邱，另外，你不是我的朋友吗？” 这话听的苏瑾心里一暖，他有心想说，两人才认识十几天，他以为裴洙泫会找一些老朋友。 但想想，这么说未免太伤人心，就笑道，“谢谢，如果不是你我今天大概就一个人看书吃饭了。” 苏瑾的表达让裴洙泫又想起了下午时看到的安静版苏瑾，她其实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于是不动声色道，“我们认识时间也不算短，还不知道互相在彼此心中的印象，要不要说说看？” “好啊，我先来？” “嗯。” 苏瑾想了想，“刚看你的外表时觉得你特清冷，很疏离，蛮优雅......” 听到‘优雅’两个字，对自己没有数的裴珠泫没忍住笑，眼睛更是忽闪忽闪，大概意思可能是，会说你就多说点。 “但接触下来，觉得你很亲和，很好相处，是一个很值得交往的朋友。还有，跳舞很好看。” 裴洙泫点点头，放下筷子，嘴角带着笑意，还很可爱地扳着手指头，“你嘛，善良细心，那天躲雨又是送热巧克力又是借伞，我睡过头还请我吃饭；然后人很有意思，好像知道很多东西，诗啊还有牡蛎的故事；最后很有分寸感，和伱相处很舒服。还有，厨艺很棒。” 此刻，苏瑾的嘴角已经压不住，“没想到，我这么优秀？” “是啊，而且还感觉你整個人好像很放松，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时常安静地坐在书店内。”说到这，裴洙泫好奇道，“咱俩在一起时你还蛮健谈的，你常常一个人独处习惯吗？” 苏瑾不知道裴珠泫问这个问题是因为下午看到他一个人安静地呆住书店的那一幕，但他早已不满足和裴洙泫只是聊互相喜欢的音乐电影是什么，最喜欢的食物，最喜欢的颜色，他还想要聊彼此的童年，生命的意义，各自的缺点，甚至内心深处的不安全感和恐惧。 只是，正如不是你爱对方，对方就一定要爱你。你想展现自己的内心，对方就要听。 而且，有时候，你太主动，甚至会吓跑别人。 今天，难得聊到这块，苏瑾果断开口，“我还蛮喜欢独处的，至于原因： 第一可能是在我青少年时期父母的工作比较忙，所以几乎都是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再到后来出国留学再到回国工作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我应该算是蛮独立的一个人，也习惯了独自一个人的生活......” 讲到这，苏瑾看了眼裴洙泫，发现她在认真听，这才继续道，“另外一个原因可能是我并不讨厌自己？” 裴兔子发出了疑问，“这是什么说法？” 苏瑾笑了笑，“是一个叫叔本华的哲学家说的，他说人不是不能忍受独处，是不能忍受独处时候的自己。如果你无法接受独处，可能是你并没有足够喜欢自己。” 闻言，裴洙泫眨眨眼睛，以后妹妹们再说她是宅女，她好像有了一个不错的反击理由...... “说实话，我的本质很无趣，一个人呆着也挺好，省的被别人发现我的呆板。而且我也很擅长独处，躺在阳台看天上的云被风吹来吹去，在大树下乘凉顺便看蚂蚁搬家，逛超市看最近有没有菜涨价......” 听着苏瑾的表达，裴洙泫已经明白是自己误会苏瑾了，那‘安静’不是孤独，相反，苏瑾的内心还很丰富。 而且也许苏瑾都没有意识到，他表达的时候很平和，整个人更是带着一股松驰感，在男人身上，这是一种很吸引人气质，没有人不喜欢自洽的人。 但在现代社会，阶级，生活，压力，欲望等诸多因素，让我们很难保持自洽...... 而裴洙泫也很欣赏自洽的人，因为这是她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裴洙泫由衷地评价，“你真的很优秀。”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夸奖可以再多来点。” 听着苏瑾的厚脸皮发言，裴洙泫不由哈哈大笑，“喜欢被人夸奖，可以找个女朋友，天天在家夸你。” “我还没谈过恋爱。” “啊？” “我真没谈过恋爱。”苏瑾不知为什么，突然很紧张，好像这个问题对他很重要。 “我惊讶只是觉得你这么优秀，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这下反倒轮到苏瑾惊讶了，“为什么？” 裴洙泫看了苏瑾一眼，仍然自顾自地吃着烤肉，就着蒜片，像是在说一件再确定不过的小事，“我觉得你不会对我撒谎。” 明明裴洙泫说这话时语气贼平常，甚至注意力都在手中的烤肉上。 可是苏瑾却觉得好像得到了莫大的肯定，比他得到剑桥的博士学位都开心。 小时候苏瑾看淘气包马小跳，里面有这么一段对话：夏林果对马小跳说，我相信你，你就是不发誓，我也相信你。而马小跳听到夏林果的话在心里想，只要夏林果愿意相信我，即使全世界不相信我，我都无所谓。 当时，他不太懂马小跳的感受，但今天，好像有些懂了...... 第十七章：是啊，好美 繁星点点，风也格外温柔。 汉江旁的散步道上，两道影子拉的好长。 这正是吃完晚饭的苏瑾和裴洙泫，一边散步一边在等表演，因为今天是三一节的缘故，会有烟花大会。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汉江。” 苏瑾语气中的开心没有一丝隐藏，但说实话，汉江也就那样，还不如黄浦江壮阔，甚至比不上国内其他一些城市的内陆河，哪怕有诸如《太阳的后裔》这样的大爆剧在这里取景，但在苏瑾眼中也没有太多光环。 特别，只是因为某个人。 就像《夏洛特烦恼》中夏洛念念不忘的那碗茴香面，特别吗？只是因为是马冬梅做的；就像《重庆森林》中何志武每天都要去便利店买的凤梨罐头，特别吗？只是因为阿May爱吃；就像《神话》里吕素收到的狗尾草戒指，特别吗？只是因为是易小川送的...... “谢谢你今天的邀请，不然我还看不到这么好看的汉江。” 裴洙泫笑了笑，“那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会邀请你出来玩吗？” 不知为什么，苏瑾听到这个问题突然有些紧张，但他养气功夫一向很好，于是面不红心不跳看向裴洙泫，“为什么？” “其实下午很早我就到了，但没有马上到店里，就站在窗外看你。”裴洙泫嘴角带着笑意，当发现是乌龙后，她自己也觉得蛮好笑的，“当时我在外面看你，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你一个人坐在那里看起来特别孤单。” 闻言，苏瑾举一反三，“怪不得刚才吃饭的时候你问我一个人呆着会不会觉得孤独。” “是啊，没想到我闹了一个乌龙。” 虽然这不是苏瑾想听到的答案，但谁让他阅读理解一向很好。这是個乌龙，但如果裴洙泫不担心他，不在乎他，又怎么会邀请他一起出来玩？ 看着裴洙泫放松说笑的样子，苏瑾忽地想起了那晚的初遇，于是他福至心灵地说道，“你第一次来店里我给你了一杯热巧克力，你知道为什么吗？” 裴兔子一副你记性不好的眼神，“不是因为你看见我衣服湿了，让我驱寒吗？” “不是的。” “啊？” 苏瑾很满意裴洙泫这副吃惊的样子，送热巧克力的原因之前不能说，但现在，苏瑾觉得可以说了。 “实际上是因为我看伱坐在那里，背影特别单薄，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我以为你遇见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因为我妹妹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喝热巧克力，所以我才给了你热巧。” “我哪里像小狗了？”裴兔子不依。 “那我哪里看起来孤单了？”苏瑾含笑。 空中，四目相对，好像有一道小火苗在俏皮地跳跃。 下一秒，两人侧过头，各自露出笑容，一股很美妙的想法在两人心里同时悄然而生。 对，是美妙，而不是奇妙。 大概是因为两人某种程度上都相信美好存在，觉得巧合不是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这并不值得惊叹，所以降临的时候只会觉得美好。 “那天，你误会了我，我们认识了。今天，我误会了你，然后我们一起出来玩。”裴洙泫开心地总结道，“我们怎么有这么多‘误会’。” “我觉得用‘误会’不够恰当，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吗？” 什么是缘分？哲学上说缘分是偶然性和必然性的叠加。 放在电影《大约在冬季》，就是有些人见三百次面都没有用，有些人见三次就够了。 放在《瓶中信》里，就是特丽莎在海边跑步刚好捡到男主丢的那个漂流瓶，看到那封信，因此一段爱情开始了。 放在《西游记》里，就是女儿国国王和唐僧初相逢，只一眼就爱上了御弟哥哥。 所以缘分实际上是一个很敏感的词，很多时候在‘语境’下都包含着特殊的含义，像一种隐隐地试探，包含着更进一步地期盼。 上一秒还在聊天的两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大概两个人想起了同样的事情，比如给热巧其实也无妨，但如果没有裴珠泫开口的那句：你也喜欢看星星？想必两人只是一对普通的一起等雨停的男女。 如果不是苏瑾借的那把伞，两人即使在书店有交谈，也只不过是一对一面之缘的男女，毕竟苏瑾不会久待韩国，也许再见，可能是某年在商场的大屏幕上，苏瑾看着画报，脑海中隐隐闪过某个女孩的影子。 如果不是苏瑾讲起自己喜欢大海，发现两人志趣相投，即使还伞，也只是泛泛而交，也许某天裴洙泫还会来书店，但那时可能苏瑾已经不在。 如果那天晚上，苏瑾没有提出留下吃饭，说出了牡蛎的故事，也许就没有裴珠泫主动跳的那支舞，就丢掉了这次彼此走入对方内心的机会。 如果...... 缘分是什么？相遇了叫缘，抓住了叫分。 两个人隐隐地意识到，好像两人每次都抓住了...... 也正是意识到这件事，两个人才变得有些安静，明明还有些凉的夜风，好像忽地有些热，空气中似乎有一种叫‘暧昧’的东西在偷偷蔓延。 就在此时，一朵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紧接着就是一朵又一朵烟花迫不及待了地将整个夜空都渲染的姹紫嫣红 “哇！” 裴洙泫情不自禁地长大嘴巴发出感叹，更是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拍照。 这一连串动作看的苏瑾不由露出笑容，因为此刻的她就像没见过世面的小朋友一样，眼角眉梢都是雀跃。 说实话苏瑾会认为烟花很美，但很难因此心情变得很好，相比这种外物，他更喜欢，晚霞，星星，月亮，这些自然造物。 但现在他心里也莫名地有一丝开心，大概是因为裴洙泫的快乐是如此真实，动人，充满感染力。 而今晚的风好像格外偏爱裴洙泫，因为心情愉悦摇头晃脑的她，发丝也在风中飘扬，写满了生动。 “苏瑾，这烟花真的好漂亮啊！” “是啊。” 夜色下，她在说烟花，他在说她...... 第十八章：承诺 清风，明月，汉江边。 远处回荡着若隐若现的音乐声，朦胧的夜色中似乎氤氲着浪漫。 观景台的台阶上，两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 江面上在荡漾着一层层涟漪，裴洙泫心中的涟漪也还在荡漾，因为刚才的烟花太漂亮。 “你很喜欢烟花？” “是啊，烟花很美，很绚烂。”说到这，裴洙泫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因为她想起了那天问苏瑾是不是喜欢看星星。 苏瑾的回答是，其实不止是星星，晚霞，下雨，他都喜欢。 于是裴洙泫自己玩了个Callback，“其实不只是烟花，鲜花，蝴蝶，彩虹这些美好的事物都我喜欢。” 苏瑾笑了笑，不是因为听出了Callback，而是单纯地因为裴洙泫的发言，“你真的很特别。” “这是你第二次这么说了。” “因为你真的很特别啊，你总是能发现美好。” 裴兔子不解，“你不也是吗？看蚂蚁搬家，去逛菜市场，善于在平淡的事物中发现美好。” “你看过悲剧吗？”苏瑾沉吟了下。 裴洙泫点点头，“《假如爱有天意》算不算？” “算，那你觉得人生是一出悲剧还是喜剧？” “应该是喜剧吧，毕竟美好的事情那么多。”裴洙泫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自己红毛粉丝们，一想到这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在支持她，喜欢她，她就觉得很幸福。 这个结果根本不出苏瑾的预料，这也正是裴珠泫吸引他的原因，“但我觉得是悲剧，人生有太多的求不得，爱别离，又无常，根本没有什么是永远又确定的。” “嗯？”裴洙泫皱起眉头，她下意识地有些担心。 苏瑾笑了笑，给了裴洙泫一个宽慰的眼神，“有本书叫做《悲剧的诞生》，作者是尼采，他在书里写人生其实是一场悲剧，因为生命没有意义没有终极根据又反复无常。” “人生没有意义，但我们可以为它赋予意义，找到美好啊？” “你说的没错，所以尼采又写了酒神精神，说人生虽然是幕悲剧，但要积极面对，构建意义，我很认同。” 听到这，裴洙泫才放下了心，她自己都不晓得刚才为什么那么紧张。 “所以我喜欢看星星，大海，晚霞，去看蚂蚁搬家，逛超市，发现美好。但你不一样，你是本来就觉得这些很美好，所以你很特别。” 苏瑾的目光很真诚，因为他说的是真心话。 人都是这样，对于一个人有好感或者喜欢，往往就是这個人身上有伱想要拥有却没有的东西。 所以哲学家柏拉图说，爱是自我的投射。戏剧家阿里斯托芬说，爱人是你的另一半圆。 “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裴洙泫低下了头，她有些害羞，毕竟被人如此直白又诗意地称赞。 但没有尴尬，因为苏瑾的目光很清澈，语气很真诚，他的称赞不包含其他东西，只有欣赏。 其实苏瑾说这些的时候，有些忐忑，因为他怕自己这些‘阴暗’吓到裴洙泫，他很明白，人都喜欢积极向上的事物。 可是他就是想要告诉裴洙泫，哪怕他很明白，当你一步步坦露内心，袒露你的好与不好，就意味着你给了对方可以伤害你的权利，可是他依然乐此不疲。 但看了看裴洙泫的反应，这好像是一个特别好的女孩，并没有嫌弃他...... 苏瑾没有意识到，他正处在一个危险的境地，因为他不停地在‘看见’。 为什么我们会和一个人成为朋友，成为恋人？就是因为‘看见’，可能是看见了Ta的好，可能是看见了Ta的脆弱，可能是看见了Ta的可爱，于是你不由自主，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在很多文化中，甚至会直接用‘看见’来代替爱的表达，哈萨克语的我喜欢你是：我清楚地看见你。在希腊语我喜欢你会说：爱是长久地凝视...... “烟花这么好看，不敢想象日本的花火大会有多漂亮。”裴洙泫已经整理好情绪，莫名开口。 “如果有机会，我可以陪你去。” 空气似乎一下子静了下来，连风声都停止了喧嚣，江面的涟漪都恢复平静...... 说实话，苏瑾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袋抽风说出这句话，就很冒昧，很不苏瑾。 因为这句话，包含着期待，就好像他期待裴洙泫和他一起去日本看花火大会。 可期待，是一种微妙的暴力，它蕴含着别人更改自己意愿的微弱强制。 所以当裴洙泫转过头来，苏瑾脸上少见的有一丝不自然，“如果你也愿意的话。” 但没想到，迎来的不是尴尬，而是一双充满笑意的眸子，“这算承诺吗？” “当然。” 其实什么是承诺，在歌曲《Whatarewords》已经有答案了：Whatarewords（何为承诺），Ifyoureallydon‘tmeanthem（当你完全不知所云），Whenyousaythem（说出它们的时候）...... 苏瑾回答完，心中马上就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出现一抹莫名地振奋。他从不知道，原来人的情绪可以变得如此之快，就像过山车一样，上一秒还在低谷，下一秒就到了天空。 听完苏瑾的回答，裴洙泫笑着说道，“其实我很怕去陌生的地方，如果能有个人陪着就很好了，如果我真的想去，到时候我联系你。” 裴兔子不动声色地没有提自己为什么怕去陌生的地方，因为原因很丢人。一个是她认生，如果一个人出去就很不习惯。但最重要的原因是：路痴。 没错，她根本不会看地图，在她的人生字典里，永远只有直行，她的口号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在红贝贝的国外团综中，她常常迷路。如果不是有摄制组跟着，嗯，你可以在路边捡到一只无辜地兔子。 “好啊。” 两个人就这样达成了约定，好像已经默认会认识很久，是能够一起出去旅行的友谊。 “天色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嗯，但要不要搭末班公交回去？” 裴洙泫愣了下，但苏瑾的目光很真诚，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好啊。” ....... 第十九章：你知道相对论吗 夜色下，公交车摇摇晃晃，穿过一个个路口，将霓虹灯闪留在身后。 摇曳的不止是公交车，还有裴珠泫的心。 如果说刚坐上车时，裴洙泫还有些紧张，毕竟她担心有人认出她，但发现公交车上并没有多少人后，她的内心已经被开心充满。 公交车，对她这份职业而言，无疑是一个很遥远的方式。 刚出道时，为了赶行程，不可能乘坐公交车。而拥有粉丝后，为了不给大众造成麻烦，也不可能乘坐公交车。 上次乘公车，大概是高中时代，所以，乘坐公交车对她而言很新鲜，这对她来说是一个特别的体验。 “为什么会想到搭公车？” 这其实不是个问题，更像是裴洙泫情不自禁地感叹，大概意思是，她好开心。 “可能是晚上的公交很有魅力，因为晚上，世界已经变得安静下来，可外面有各种稀奇古怪的霓虹灯光，红的，绿的，还有叫不上颜色的，通通透过车窗闪在脸上，而你看这個世界，好像带了一层魔幻的滤镜。我会想乘坐的不是公车，是一堆钢铁拼凑起来的工具，晚风吹在脸上，夜色也被抛之身后，正在通往一个未知的新世界......” 裴洙泫没想到会得到一个这样的答案，她扭过头，苏瑾的侧脸其实看不太清楚，但她却觉得看清了，因为她看到了苏瑾的‘心’。 在裴珠泫脑海中忽地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如果是和这样的人一起生活，一定很有趣吧...... “你常常在晚上搭乘公交吗？” “事实上很少，平常工作下班我都会开车，虽然开车追逐着夕阳下班也很浪漫，但堵车真的很破坏美好，所以我也很期待感受夜班摇摇晃晃的公车。” 裴珠泫被苏瑾的幽怨逗笑，她真的好喜欢苏瑾的坦诚，这是一个很实事求是的人，不是那种为了浪漫就故意假装美好的人，就很可爱。 “诺，耳机。” 裴洙泫愣了下，不明所以。 “晚上搭乘公交，怎么能没有音乐？” 裴洙泫笑了笑，觉得苏瑾说的有道理，于是放在了右耳，刚好和苏瑾的左耳一对。 当戴上耳机后，世界好像突然变得更安静了，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其实耳机里放的是什么歌，裴洙泫根本听不懂，因为里面是中文，但什么歌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晚风，是这摇晃的公交，还有外面朦胧的夜。 裴洙泫只觉得放松极了，又美好极了...... 她觉得美好，可能也跟苏瑾有关，倘若苏瑾此刻喋喋不休，只怕也会破坏氛围。 这就是她觉得和苏瑾相处舒服的点，他好像很聪明，但会克制表达欲。 其实苏瑾也觉得很美好，望着窗外，是看不清的的夜色，但他却有一种很清晰的感觉：这一刻，他跟裴洙泫很近。 ‘距离’是一个很神奇的词汇，《孤单又灿烂的鬼神》中只要金高银点燃蜡烛，鬼怪就可以随时出现在她身边；《爱情公寓》中明明婉瑜一直呆在展博身边，但我们都知道婉瑜在米兰，在巴塞罗那；《最好的我们》中明明路星河一直陪在耿耿身边，但耿耿却看不到路星河...... 当然，这也可能是苏瑾的错觉...... 不过有一点很确定，今晚的公车之旅他一定会记很久，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和女生一起搭乘公交。 这其实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抛去名校和学历光环，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饮食男女。 而人，向来对第一很难忘怀。 就好像你很难忘记，第一个陪你跨年对你说新年快乐，第一个挽着你的胳膊散步，第一个给你做糖醋排骨，第一个带你去吃萨莉亚，虽然萨莉亚也不是什么很特别的餐厅的人......可你就是很难忘记，也许有一天你们终究错过，但她还是会很特别。 其实这也是裴洙泫第一次和男生搭乘公车，也许，她也会记得苏瑾很久...... 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是有终点，这意味着你有目标，但最难过的也是有终点，因为这意味着结束。 此刻，公交站牌下，苏瑾和裴洙泫正面临着分别。 “谢谢你送我回家。” “这是应该的，只是觉得今天好像没有玩多久一天就过去了。” 裴洙泫笑了笑，她当然知道苏瑾是在表达开心，是在表达不舍，但她没有觉得不舒服，于是故作无奈道，“我们今天出去玩了五六个小时呢。” “伱知道相对论吗？” “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是的，爱因斯坦说把你的手放在滚烫的炉子上一分钟，感觉起来像一个小时。和聊的来的人呆在一起整整一个小时，感觉起来就会像一分钟......” 裴兔子有些无奈，拜托，编也要编的真实一点好吗？她虽然没有读过大学，但好歹也知道爱因斯坦是一个物理学家，他会研究这样的相对论？ 只是裴兔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不知何时已经翘起了一丝弧度，她并不反感苏瑾的‘油嘴滑舌’，或者说‘胡说八道’。 所以她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算是对苏瑾这段话的回应。 “主要是因为今天太开心，而开心的时候，时间总会过的很快。”苏瑾面不红心不跳，“你知道，我一个人在首尔，只认识你一个人，如果不是你，我就只能一个人在书店里呆着。” 如果张辰安在这里，只怕已经目瞪口呆，你苏瑾浓眉大眼的，怎么变得茶里茶气？ 但裴珠泫只听出了可怜...... 夜色下，裴洙泫咬了咬嘴唇，随即状做无意道，“后天你有空吗？” “嗯？” “看在你承诺有一天愿意陪我去日本看花火大会的份上，后天我们一起出去玩吧，我记得你喜欢大海，大海我们去不了，那就去海洋馆怎么样？” 但凡苏瑾犹豫一秒，都是对这个邀请的不尊重。 “好啊！” 瞧着苏瑾这副迫不及待的反应，裴洙泫心里也莫名地轻快起来，“后天上午我没有空，我们下午才能出发，到时候我来书店找你。” “没问题。” “那再见。” “再见。” 苏瑾挥手告别，心里莫名地有股兴奋，大概是因为今晚的月亮太好看了...... 第二十章：小王子的等待 SM公司，练习室，红贝贝五人组全员归位，为着即将到来的演唱会进行排练。 裴洙泫还在对着巨大的排练镜练习动作，其他衣服已湿透的妹妹们正毫无形象地躺在地板上。 这一幕并不奇怪，毕竟红贝贝号称全员男团，美女形象那玩意根本不存在。 地板上，忙内金椰梨瞟了眼尚在练习地裴洙泫，鬼鬼祟祟地蛄蛹到姜涩其身边，“欧尼，你有没有发现洙泫欧尼很奇怪？” “嗯？”姜涩其一脸懵。 虽然金椰梨早就了解姜涩其是一个慢性子的人，但作为裴洙泫和姜涩其麒麟CP的粉头，她还是很不满意。 “你就没有发现洙泫欧尼从上午练舞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笑吗？” “是不是欧尼这么久没见我们，所以很开心？” “是嘛？”姜涩其的回答把金椰梨都整不自信了，莫非是她想多了？ 而在一旁将两人对话尽收耳底的孙胜完，表情很精彩。怎么说呢，拥有秘密的感觉太难受了，而她又不是一个善于隐藏心思的人。 但前两天晚上裴洙泫回来，她大声质问裴洙泫这么晚回来是不是去约会，结果被反手镇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面对裴姐，她向来都没胜过。所以有心想说些什么，但摄于姐的威势，她决定当一个哑巴。 但金椰梨很敏锐，一下就注意到了孙胜完的神色变化，“欧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 孙胜完的表情管理不能说太差，只能说根本不及格，就差把我什么都知道，但不能说刻在脸上。金椰梨一下就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凑到了孙胜完身边，“欧尼，我可是你的好妹妹啊，你有秘密却不告诉我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去问洙泫欧尼。” 闻言，金椰梨无比确定洙泫欧尼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钻入她的脑海，“洙泫欧尼，你今天好像一直都在笑唉？” 正在练习的裴珠泫停了下来，她第一想法是有这么明显吗？ 没错，她确实心情很好，从昨晚就开始了。但她觉得这很正常，我们出去玩，在玩之前不是都很开心吗？ “你是不是恋爱了？” 这话一出，练习室顿时静了下来，时间好像静止了...... 就连向来大胆，号称姐讨打，只活一日的朴秀荣都给金椰梨献上了敬佩的目光，你小子可真是有一种不知死活的美啊，什么玩笑都敢开。 裴洙泫艰难地转过头，将目光看向了孙胜完，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弱小又无助的孙胜完已经粉身碎骨，“胜完？” “欧尼，我可什么都没说！” 此言一出，金椰梨脸上肉眼可见的兴奋，地上休息的朴秀荣和姜涩琪也变得炯炯有神起来，说起八卦，那可不累了！ “欧尼，你就不想对我们说些什么吗？”朴秀荣也激动地大胆开麦。 裴洙泫迎着妹妹们八卦的眼神，强自镇定，“就是认识了一个朋友，今天约着要一起去海洋馆。” “海洋馆！”金椰梨发出尖锐龟叫！ 裴洙泫没好气道，“你给我冷静点。” “欧尼，你让我怎么冷静，这可是海洋馆啊！伱知不知道约会有三大圣地：电影院，海洋馆，摩天轮。”金椰梨如数家珍，“因为电影院很黑，女生会对男生自然的有依赖感，如果看的是恐怖片，男生还能顺理成章地握住女生的手！ 置身海洋馆，尤其是在蓝色的海底隧道里，会有种两個人在另一个世界独处的神秘感。摩天轮则是最适合表白的地方，你们置身在天空中，看着飞鸟和白云，超浪漫的！” “那如果在摩天轮表白失败，又没办法离开，岂不是很尴尬？”姜涩其懵懂发问。 金椰梨一脸无语，“涩其欧尼，现在的重点是洙泫欧尼要和别人去海洋馆约会，你知不知道？” “不是约会，只是出去玩。” “欧尼，你猜我们信不信？”金椰梨挑挑眉。 裴洙泫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金椰梨是自己带大的，不能打，不能打，但这小子现在这副表情真的很欠揍啊！ 但裴珠泫心里也有一种莫名地感觉，原来海洋馆竟然是约会圣地嘛...... 下午两点，遇见书店。 等待其实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本质原因在于：你觉得浪费时间。 时间很宝贵，生命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人生只有900个月，所以很多时候，衡量你在不在乎一个人的标准：你是否愿意为Ta花费时间。 苏瑾并没有觉得煎熬，准确的说是开心。 就像《小王子》里写的那样：如果你说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感到快乐...... 苏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心，也许是明确的等待？要知道世界上最大的确定就是‘不确定’，可他的等待是确定的，他不像等待戈多的那个人，根本不知道戈多什么会来。 也许是要去海洋馆，毕竟海洋馆里有大鲸鱼！他最喜欢看鲸鱼了，每次看到鲸鱼在游来游去，他就觉得特别解压舒服。 当然，有那么一刹那，苏瑾心里也会有一点点不好意思，说是帮张辰安看书店，这动不动就打烊关门，会不会不太好？ 但很快这情绪就消失不见，他相信，张辰安一定不在乎的...... 就在此时，书店的门被推开。 苏瑾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早就出卖了心情，小王子等到了他的小狐狸，他也等到了裴洙泫，只是明明心里很雀跃，但面上只是轻轻地说了两个字： “来了。” 其实裴洙泫在进门之前，有想过说是不是让你久等了之类的话。因为她本来计划十二点多就过来找苏瑾，但却被妹妹们拉着吃饭，又把自己和苏瑾认识的过程介绍了一遍，结果就拖到了现在。 可是当看见苏瑾这一刻，她忽然就不想解释了，因为她无比确定苏瑾一点都不介意。 所以，裴洙泫也只是轻轻地回了一句： “来了。” ...... 第二十一章：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首尔海洋馆其实并不大，但裴洙泫却好像在探索一个庞大的新世界。 因为看见海豹的时候，苏瑾会告诉她憨厚的海豹其实很聪明，在北极有时海豹会钻出冰层趴在雪原透气，哪怕北极熊伪装的很好，但它依然能够一眼发现，在北极熊冲过来之前一扭屁股，尾巴一甩重新钻入冰洞中...... 在看见海龟的时候，苏瑾会告诉她海龟是海里的老好人，常常充当海底公交车司机的角色，也许你仔细看就会在它的背上看到一只搭乘的小漂浮蟹...... 在看见鲸鱼的时候，苏瑾会告诉她在海洋里的虎鲸被称作海上街溜子，没事就喜欢到处溜达，拳打海龟，脚踹魔鬼鱼，甚至呼朋唤友打大白鲨...... “苏瑾，快来看，这是河豚唉，鼓起来好可爱。” 听着裴洙泫惊呼的样子，苏瑾摇头而笑，但还是跟了上去，他觉得裴洙泫好像第一次来海洋馆的小朋友。 因为大人绝不会看见五彩斑斓的热带鱼群说它们是不是在逛街，绝不会看见翻着肚皮的鳄龟对着玻璃喊加油，更不会看着水族箱里的磷虾说清蒸最好吃...... “苏瑾，河豚有没有什么故事听啊？” “你是真的把我当成哆啦A梦了？” “不是吗？” 好吧，这个称赞苏瑾很受用，他想了想，“其实河豚号称海底艺术家。” “嗯？”裴兔子一边走着一边配合地竖起了耳朵。 “这跟它们的求偶习惯有关，为了吸引雌性河豚，它们会在海床的沙子上用鱼鳍作画，它们的沙画极具对称性，很有美感，很难想象它们是怎么在脑子中构思出对称的画面。”说到这，苏瑾顿了下，“海洋动物的爱其实很有意思，丽鲷是用鲜艳的贝壳吸引异性，海马是靠自己的舞姿，蓝鲸则是靠唱歌......” 这些海洋动物的行为听得裴洙泫津津有味，她心有感叹道，“海洋里的动物爱上对方的原因千奇百怪，你说人会因为什么爱上对方？” 这个问题让苏瑾愣了下，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难答，苏瑾可以给出许多种答案。 比如紫霞仙子朱茵说的自觉矜贵，她爱上黄贯中，是因为黄贯中让她觉得自己很宝贵。 比如柏拉图说的‘自我’，你爱一个人，往往是因为你在那個人身上看到了自己，或者自己想要但没有的东西。 比如亚里士多德说的‘合一’，爱是两个身体住着同一个灵魂，你们彼此观念契合。 就在两人一个在思索，一个在等答案的时候，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白鲸活动的区域内。 而此时，一只虎头虎脑的白鲸正朝着默然不知的两人鬼鬼祟祟地游来。 下一刻，四目相对，裴洙泫一脸惊喜，因为面前的白鲸正在朝她温柔贴贴，她并没有注意到白鲸眼中狡黠的目光。 就在裴洙泫情不自禁地将手贴在水族箱的时候，白鲸猛地亮出了一排亮晶晶牙齿的巨口！ “啊，妈妈！” 裴惊吓正式上线，连带着退后了好几步，而完成恶作剧的白鲸在水族箱内又是摇尾巴，又是摇头晃脑，喜悦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呀！”裴胆小无能狂怒，然后又破罐子破摔道，“苏瑾，你想笑就笑吧。” 苏瑾虽然和女生接触很少，但情商还是在线的，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笑。 “白鲸比较聪明，它很喜欢和人互动，平常就喜欢吓唬小朋友。” “你是说我看起来像小朋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瑾看了眼裴洙泫的个子，连连摇头。 “苏瑾，我刚才是不是好丢脸？像个帕布？” 苏瑾低下头，看到的是帽檐下一双既无辜又委屈还可怜的眸子，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口罩下裴洙泫小脸皱成一团的样子。 在中世纪哲学中最常出现的论题之一是关于‘一般概念’的争论，以此引发出了唯实论者和唯名论者。简单来说，唯实论者认为人类思想的世界与外部世界是一一对应的，但唯名论者认为在人类脑海中形成的概念只是一个称谓，并没有和现实世界一一对应，比如真理，美德，正义，人性诸如此类的一般概念很难在现实世界找到具体的对应。 其实苏瑾属于唯名论者，不仅仅是以上的一些很形而上学的抽象概念很在现实找到对应，只拿‘爱情’来说。 有人认为付出就是爱情，有人将死生契阔当做爱情，有人将相敬如宾相濡以沫当做爱情，但在苏瑾看来：无疑都是人们将‘爱情’这个概念想象的太美好，于是将一切美好的事物都镶嵌其中罢了。 但现在，此刻，苏瑾却觉得‘可爱’这个概念具象化了。 瞧着裴洙泫那委屈无辜又可怜的眼神，他觉得裴洙泫真的可爱极了。 其实裴洙泫本来也不会委屈的，胆小作为她的标签之一，她自己都已习惯，如果刚才的表现是在妹妹们面前，她甚至也会哈哈大笑。 而今，觉得委屈，只是她想在苏瑾面前展现自己美好的一面，可偏偏却不遂人愿，她有些恼怒自己。 “没有啊，你很可爱。” 瞧着苏瑾真诚的眼神，不知为何，裴洙泫的委屈一瞬间就烟消云散，甚至还有几分雀跃。 明明这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话，但却好像拥有魔法一样...... 裴洙泫清了清嗓子，准备跳过这一Part，“苏瑾，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觉得人会因为什么原因爱上对方？” 苏瑾将目光转向一边，“我们习惯对另一半设定标准，从高矮胖瘦到爱好三观，从学历工作到生活习惯，可爱情这件事根本不讲道理，有一天Ta突然破门而入，明明你最喜欢甜食可她却无辣不欢，明明伱喜欢温柔，可她却活泼热辣，明明你喜欢安静散步可她却一刻都不能闲着，恨不得天天浪迹天涯，她和你的标准没有一点关系，可你就是爱上了她。 所以如果你问我爱有什么标准，我只能说标准都是留给不爱的人，真正爱一个人根本没有理由，因为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吗？” 裴洙泫咀嚼着这句话，只觉得美极了...... 第二十二章：大概约会是这样子 深海展区，幽深水域内。 三三两两的水母无忧无虑地摇曳着身姿，忽而上升，忽而下降，更是时不时发出忽明忽暗的光芒。 透过这微弱的光芒，可以在玻璃上看到两张熟悉的脸。 这正是走累了休息的苏瑾和裴洙泫，恰巧水母箱前有休憩的地方，两人就安然落座。 虽然身体有些疲惫，但裴洙泫内心却很开心。 这好像确实是她第一次来海洋馆，但在此之前她去过济州岛，也去过泰国，更去过巴厘岛，她有近距离接触过大海，也看到过海洋动物，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海洋馆相比真正的大海小很多，她却更开心。 “其实我很喜欢看水母游泳。” “为什么？” “水母看似孤独，但其实很自由，虽然在海底没有多少同伴，但他们只用起舞就够了，想往哪里去就往哪里去。有些时候我甚至会觉得水母就像在大城市中生活的我们，置身在千万人的钢铁都市中，默默无闻，很孤独，可正是因为谁都不认识我们，某种程度上也是自由。” 裴洙泫笑了笑，“你好像总是能想出不一样的东西，除了自由还有没有其他的？” “我还会想水母终其一生都在游来游去，默默无闻地生来又默默无闻地死去，它们会不会觉得自己的生命没有意义？” “那你有答案吗？” “其实想了很久都没有答案，一直在很久之后，我无意间看了一部动画片，才有了收获。 那部动画片叫做《大耳朵图图》，故事的主角是一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他的名字叫做图图。其中有一集幼儿园的老师告诉小朋友们一只鹦鹉的寿命只有七年，时间到了就会去世。小朋友们听到后特别伤心，因为他们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就很担心有一天他们也会离开自己。” 不得不说苏瑾很有讲故事的天赋，裴洙泫已经不自觉地侧首，等待着苏瑾的下文。 “图图回到家就问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有一天也会离开图图，然后爸爸妈妈带着图图去了画展，又去了公园，他们告诉图图，画家虽然离开，但他的画却留下来了，叶子枯萎，可它却化作了大树的营养。每个人都会离开，但只要你给世界留下了礼物，就好像没有离开一样。将来爸爸妈妈离开了，可是却给世界留下了图图啊。” “所以水母也留下了礼物？” “是啊，它们发出的光芒不就是礼物吗？哪怕是在深海，那里没有任何生物，可是只要它们发出光芒，大海就会看到。我觉得水母这份礼物很美好，因为它们发出的光，即使微弱，可只要发出，黑暗就不再是大海的宿命......” 裴洙泫不由闭着眼睛在脑海中想象着这样的画面：在一望无际看不见尽头的大海，在阳光都无法穿过的海底深处，这里是生命的禁区，只有荒芜的环境和冷冽的海水，可是却有一群水母生活在这里，它们没有观众，却摇曳生姿，没有光，就自己绽放光。 她想，如果大海是一位有感情的巨人，一定是位很孤独的巨人，可是因为这群水母，大海大概也会觉得很慰藉吧...... 不知何时，两人停止了交谈。 时不时地有人在两人面前经过，有老人，有小孩，也有情侣。 可是两人就是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在人来人往中出神地看着可能旁人会觉得有些无聊的水母...... 但苏瑾没觉得有一点无聊，甚至觉得很快乐，大概是因为苏瑾没有期待？ 为什么现在我们不快乐，就是因为我们常常期待一个结果。看一本书就期待它让自己变深刻，去游泳就期待它让自己瘦下来，发一条短信就期待它被回复，对人好就期待也被人回应好......这些预设的期待如果实现了，就很开心，没实现，就自怨自艾。 可苏瑾并没有期待通过这场海洋馆之旅要在裴洙泫面前展现什么，也没有想到借此达成什么目标。 对他来说，无论是看水母还是做什么，只要能和裴洙泫呆在一起就够了...... 裴洙泫也很享受现在的时光，在今天中午的时候，妹妹金椰梨有向她描述过男女海洋馆约会的各种场景，甚至还拉着已经恋爱的朴秀荣献身说法。 妹妹们告诉她，来海洋馆约会要一起手牵手经过海底隧道，仿佛在海底的两人这样会更依靠对方。要一起感受潜水和动物互动，这样的亲密接触会更加心动；要在五彩斑斓的热带鱼群前拥抱亲吻，这样好像在大海的见证下相爱...... 裴洙泫并没有和人在海洋馆约会过，但如果真的去海洋馆约会，她觉得应该就是眼前这样： 两个人安静地坐在一起，看水母翩翩起舞，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第二十三章：爱是心疼 月光下，长长又寂静的街道上，有两道欢快地身影。 但如果靠近听，其实也没有说什么笑话，只是在聊一些寻常不过的小事，可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人你只是和Ta在一起就会很开心。 “苏瑾，你帮朋友看书店，书店打烊真的没什么事情吗？” 远在魔都的张辰安如果听到这句话，半夜睡着都要起来念叨两句：两位活爹，你们玩一天现在想起我了？这关心是不是忒多余了点？ “没事，书店老板是我发小，我们两家也是世交，另外他本身开书店也不是为了盈利，他是一名作家，租下这家书店是为了采风找寻灵感。” 如果是其他人，大概会顺着苏瑾的话顺势问你朋友写的什么书，或者感叹竟然是作家之类的。但裴珠泫只是点点头，因为她问问题的本意只是担心苏瑾和她一起出去玩会不会对朋友无法交差。 她是一个对世界有好奇心的人，但她只对自己在乎的人有探索欲。 “那你在中国是做什么的，不会也是帮人看书店吧？” “是老师，我小时候就喜欢看书，于是长大后找了这个可以名正言顺有时间看书的职业。” 苏瑾没有在‘老师’这个title面前加很多前缀，比如剑桥博士毕业，在去年THE世界大学排名第60的复旦任教。 因为苏瑾很清楚，他能专心学术，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父母提供了优渥的生活条件。况且如果不是生活，不是这个功利的社会将职业分为三六九等，也许很多人根本不想从事所谓‘光鲜亮丽’的职业。 他们很可能会选择去农村养一群鸡鸭，每天看它们吃饭；再或者去做环卫工人，每天把树木的枝桠修理的整整齐齐；也可能是去小学开一家小卖铺，吃着小时候最爱吃的零食然后看着其他人的小时候……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我一直觉得你身上有股书卷气，你是老师就不奇怪了。”说到这，裴珠泫情不自禁感叹道，“真好啊，长大后做的是自己想做的工作。” “那你呢，小时候想做的工作和现在的一样吗？” 这个问题似乎让裴洙泫有些不好意思，她撩了下自己的头发，声音似乎在风中传出好远，“小时候我不是一個特别出色的小孩，一直就那样按照父母的安排生活着，从小学到高中，如果没有意外，也许将来毕业后会在家乡找一份工作。 但在高中的时候，偶然接触到了唱歌跳舞，好像我也有一点点天赋，我才明确了自己的梦想。于是告别父母，来到首尔，开始追求自己梦想。” “那来首尔后怎么样，追求梦想的过程有没有觉得快乐？” “事实上并没有，因为竞争很厉害，而且很多人都有一定的功底，我压力很大，每天都要练习十几个小时。再加上那个时候我才十几岁，离开家乡大邱来到首尔，真是又想家又焦虑。” “没有和家人聊自己的难受吗？” 裴洙泫摇了摇头，“如果我告诉爸爸妈妈，他们一定会很担心，肯定会想来看我。但大邱离首尔太远，他们过来很不方便。” “那你一个人怎么处理难过？” “看星星啊，星星可以给我力量，让我能够继续咬牙坚持下去。” 苏瑾其实不是一个很有共情能力的人，虽然人生在他看来是一出悲剧，但他是一个积极主义者，他信奉的是关关难过关关过。 所以当别人在吐露自己的问题时，他很难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在他看来，当问题出现，不要怨怼，不要陷入其中，因为再多的情绪对已然发生的结果没有任何作用。如果有能力，你就解决它，如果没有能力，你就接受它。 可现在，他的心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就，突然很难过。 他好像看到了星空下一个小女孩无助的背影，可她很坚强，就连哭都只能无声地啜泣，这世界那么大，却只有星星愿意倾听她的难过...... “你从小到大一直都这么懂事吗？” “好像是的，我记得小时候明明生日有很期待想要的礼物，但却不敢给爸爸妈妈说。”说到这，裴洙泫笑了笑，“这种懂事并不好，结果就是伱会很难过，既有没有得到理由的难过也有没有说出口的难过。所以后来长大后，我都会主动问亲人朋友，需要什么礼物。或者我出去旅行工作，也会主动给她们带礼物。” 明明裴洙泫是带着笑容，可苏瑾却越听越觉得心里难过，他突然，就好想把全世界的糖果都给她。 就在这时，裴洙泫发出了惊呼声，“哇，秋千！” 苏瑾顺着裴洙泫的声音看过去，原来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临街花园，这大概是一家私人花园，在穿过花园，不远处的草坪上很显眼地放着一架秋千。 “你喜欢秋千？” “是啊，我在做练习......”裴洙泫紧急把‘生’字收回来，差点就说漏了嘴，“刚开始练习舞蹈的那几年，除了看星星，我最喜欢的就是荡秋千了，坐在秋千上，离开地面，就会觉得烦恼好像突然间就没了。这么一想，我好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荡过秋千了。” “那你现在想吗？” 说这话的时候，苏瑾已经靠近墙面，双手合十变成了一个支撑点，黑夜中，苏瑾的眼睛好像在闪闪发光。 裴洙泫不由捂住嘴巴，“什么意思？” 其实她已经隐隐猜到，只是充满了不可置信，她没有想到稳重的苏瑾会如此大胆。 “如果你愿意，现在我就带你去荡秋千。” 实际上还有句话苏瑾没有说出口，就是你可以不用懂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再是一个人。但这话太冒昧，只能变成一句：我愿意带你去荡秋千。 “这里是私人花园，我们会不会被主人发现？” “不怕，到时候我会带你一起逃跑。” 这句话在这寂静的夜是如此震耳欲聋，就连天上的星星都连着眨了好几次眼。 月光下，裴洙泫忽地嫣然一笑，像春天绽放开了无数花朵...... 第二十四章：每一刻都是永远 花园，秋千，月亮。 三个本来风牛马不相及的东西，却意外地组合到了一起。 “一边荡秋千，一边看月亮，好像月亮都变得更好看了。” 苏瑾一边轻轻推动着秋千，一边开口，“有的时候就要多尝试，路上不一定就会有妖魔鬼怪，如果你没有进来，就不会看到今晚这个特别的月亮。” “知道了，谢谢你带我进来荡秋千看月亮。”裴洙泫脸上看不清表情，话锋忽地一转，“苏瑾，你是不是经常带女孩这样出来玩啊？” 这口锅扣的苏瑾措不及防，他差点都没呛到，“虽然我不太在乎别人怎么评价我，但这种赤裸裸地诋毁我可不能接受，今晚是我第一次带女孩翻墙，以前都是上学的时候和我发小一起翻墙出去玩。” 不知为什么，这次裴洙泫没有打断苏瑾的解释，没有直接说我相信你。 但听完苏瑾的话后，裴洙泫脸上肉眼可见地多了一丝笑容。 如果硬要形容这笑容，大概就是偷到鸡蛋的黄鼠狼，课堂上偷偷吃到零食没被老师发现，刚刚打败隔壁得胜归来的大公鸡。 裴洙泫欢快地晃荡着小短腿，语气说不出来的明媚，“你看起来这么稳重，没想到上学的时候竟然还会翻墙出去玩？” “主要是我发小，他老爱出去玩，而且他馊主意还特别多。我印象特别深的是有一次高中晚上，他非拉着我去学校的小树林，说去看看小树林有没有人在约会。 结果那天刚好赶上学校教务处老师巡查。第二天，教务处就在公告栏贴出了公告，经查处，有部分同学在上自习课期间不好好学习，其中女生21人，男生23人......” 裴珠泫愣了下，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有多大笑呢，这嗓子二里地都能听见。 “别人都是成双成对，只有你和你朋友是单独的一对？” 苏瑾无奈地点点头，顺便吐槽道，“其实你可以笑的不用那么大声，这样我会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么蠢。” 裴珠泫眨眨眼，一脸无辜道，“可是真的很好笑唉。” 面上苏瑾虽然故作无奈，但其实他很喜欢裴珠泫笑。他，想让她开心一点，不然也不会讲自己的糗事。 “艾琳。” “嗯？” “给我讲讲你小时候吧，我很好奇小时候的你是怎样的一个小朋友。” “我小时候肯定没有你那么精彩。”裴洙泫吐槽了一句，稍微沉吟了下，才一本正经道，“我和别的小朋友也没有什么两样，就老老实实地读书，假期帮爸爸妈妈做家务，如果硬要说特别，大概是美貌吧。”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见状，臭屁的裴洙泫很不满，“什么意思，难道我不好看吗？” 好看肯定是好看的，只是苏瑾渐渐意识到，他对裴洙泫的认知有一点偏差。在他心中，裴洙泫很知性优雅，但结合刚才的哈哈大笑以及现在的臭屁，好像和优雅并不沾边，不过挺可爱的。 好吧，他承认自己有些双标，以往只欣赏笑不露齿，温柔含蓄的女生，但现在他的原则却变了。 但，也情有可原吧，一个人愿意揭开优雅的外皮展现真实的自己，把内心的宇宙向你打开，这难道不值得一个可爱的评价吗？ 就在这时，远处好像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是谁在哪里？” 还在开玩笑的裴洙泫直接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本来她胆子就小，再加上做贼心虚，所以脸上写满了慌张，“有人来了，我们怎么办？” “不用怕，只要不被抓到就好了。”苏瑾语气一如既往地沉稳，“我们走。” 苏瑾的淡定让裴洙泫慌张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两人三步并作两步，重新来到了墙边，只是这次苏瑾没有等裴洙泫先上。 而是来了一個助跑，直接三步上墙，坐在了墙头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的裴洙泫目瞪口呆，如果不是现在场景不合适，她恐怕已经惊呼出声，甚至还会给苏瑾献上热烈的掌声。 等等，明明苏瑾可以自己上墙，为什么刚刚进来的时候要让自己很丑的翻墙，然后再拉他一起上来？知不知道她的身高哪怕有苏瑾借力翻墙也很费劲的啊！ 此时，脚步声已经近在眼前，甚至还能听到狗吠声。 “在愣什么，把手给我。” 这句话让裴洙泫回过神来，当两只手拉住的那一刻，裴洙泫只觉自己好像腾云驾雾一般，瞬间就坐在了墙头，一切都比她想象的轻松。等她再回过神来，已经落在了墙外。 “我说过不用怕，有人来我会带伱逃跑的。”说到这，苏瑾伸出左手，“那么现在，你准备好逃亡了吗？” 裴洙泫抿了抿嘴唇，眼角眉梢带着一丝肉眼可见地兴奋，重重地点了点头。 夜色下，两道人影奔跑在寂静的街道，迎着皎洁的月光在进行一场盛大的逃亡。 人声，狗吠，晚风，路灯，都被两人远远地抛之脑后。 说实话，今晚的故事在今晚之前，裴洙泫想都想不到，翻墙，花园，荡秋千看月亮，狗追人喊，迎着月光逃亡，就像在拍电视剧一样。 这一刻，她不再是四代神颜，红贝贝队长，大名鼎鼎的艾琳，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在感受着和大家一样的快乐，现在她只觉得心快乐地都要跳出来。 以前，她听人说过，跑步会让人快乐，因为大脑会分泌一种叫做内啡肽的物质，它号称快乐吗啡，能让人有一种放松，飘飘欲仙的感觉。 作为运动小白，她一直对这个说法将信将疑，但今天她信了，原来跑步真的可以这么快乐。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跑一公里，不，十公里！ 月光下，裙摆飞扬，背影宽广。 这一刻，好像永远。 不，裴洙泫望着苏瑾的背影，她想，今晚的每一刻都像永远...... 第二十五章：值得放进记忆中的事又多了一件 美好，总是容易让人忘记时间。 如果不是接到了张辰安的电话，苏瑾差点都忘了他只是帮发小看书店，临时在首尔生活。 “宝，我怀疑宇宙悄悄拦截了有人爱我的信号。” 苏瑾不由笑了，“相亲不顺利？” “对啊，虽然我一直觉得这世界上一定会有个人为我而来，也许现在她正在马不停蹄地奔向我，但这快两周的相亲，相了十几个，哥们怀疑人生了，怎么一个有眼缘的都没有？” “爱，令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可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遇到。” “这道理我也明白，但这几天我不由在想，我这种等待天命之人的调调会不会最终令我孤独一生？”张辰安感叹了一句，但随即摇头笑道，“算了，不说这些，哥们马上就要摆脱了，这亲已经相的差不多，后天我就飞回韩国，你也解放了。” 这话听的苏瑾心里咯噔一下，仿佛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灯泡远渡重洋而来。 “我觉得，你不应该着急回来。” “啊？” “我问你，这些天你有没有好好陪杜姨？” “没有，我整天不是去相亲，就是去相亲的路上，这家都没呆多久。” 闻言，苏瑾心里不由放松，“你小子跑到首尔采风，三個月不回家一趟，在我看来，杜姨喊你相亲是真，其实也是想借机见见你。你知道杜姨这个人，一向嘴硬，她很难会把‘想你’两个字说出口，亏你还是搞文字的，一点阅读理解都不会啊？” 这话说的张辰安一阵讪讪，相比苏瑾，他这个做儿子的还真不够合格，“那我再留两天？” “两天够吗？要留就留一周，不行就两周！” “可你大学不是马上也就要开学了吗，你不上班了？” “上班重要还是我兄弟重要？”苏瑾说的大义凛然，义正辞严！ 张辰安一时间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古人常说，人这一辈子其实不过三五好友，但他觉得，这辈子有苏瑾这个好兄弟就足够了。 跟苏瑾他也不客气，“那行，接下来几天我好好陪陪我妈。” “这就对了，带着杜姨出去吃吃饭，晚上陪她去操场散散步。还有张叔也别冷落了，他爱下棋就陪他两盘棋，下午陪他喝喝茶......平常伱不在国内，我虽然也能陪他们，但毕竟你是二老的亲儿子，陪伴的意义不一样。” “好了，别啰嗦了，我知道了。”张辰安其实是个蛮感性的人，听着苏瑾的话，他突然就想到大学自己叛逆报了外地的大学，那四年苏瑾没少替自己陪爸妈，自己委实不算是个称职的儿子，其实他都有点想掉小珍珠了，不过被他强忍了下去，别扭地转移着话题，“对了，你怎么现在还在外面？” 这话听的苏瑾心里一虚，为什么在外面？当然是因为刚送裴洙泫回家，心情莫名很好，没有打车，在外面瞎溜达呢。 “今天天气不错，我就在外面散会步。” ...... 推开房门，正哼着歌的裴珠泫，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脸上的笑容都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此刻，沙发上四位妹妹仿佛一排土拨鼠，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等待了她很久。 “洙泫欧尼好像心情很好？”金椰梨率先出击。 “出去约会能心情不好吗？”旁边的朴秀荣嘿嘿一笑给出了答案。 裴珠泫故作镇定，“这么晚你们还不睡？” 孙胜完撅撅嘴，“欧尼也知道很晚了，往常欧尼晚上可是门都不出的哦。” 旁边的老二姜涩其一会看看妹妹们，一会看看裴珠泫，嘿嘿傻笑...... “是啊，已经不早了，我先去洗澡了。” 这话仿佛招了众怒，金椰梨和朴秀荣这两个最小的却是最猛地，直接把裴洙泫拉到了沙发上，“欧尼，我们等了那么久，你以为会轻易地放过你吗？” 裴洙泫有心想要摆出大姐的威严，但金椰梨就像推不走的牛皮糖，旁边朴秀荣抱着胳膊不撒手，还有孙胜完在一旁虎视眈眈，裴洙泫只有认命，“那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要听故事！今天的海洋馆约会！” “我们不是约会，只是一起出去玩。” “知道了，欧尼，那你能讲了吗？”金椰梨就差把敷衍写在脸上了。 裴洙泫翻了个白眼，但说实话，她确实也有些想分享，一直到现在，她的心脏好像还在砰砰跳。 “在海洋馆我们一起看了很多动物，海豹，企鹅，海龟......他给我讲了很多故事，讲了沿着赤道游8000公里生宝宝的脊背鲸，海里的倒霉蛋魔鬼鱼，明明正在笑嘻嘻地游着却被虎鲸抓走送给人类当礼物......后来我们逛累了，就在水母前坐下，看着上下漂浮的水母聊天......” 不知何时，房间内变得很安静，只有裴洙泫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欧尼的海洋馆好像和椰梨秀荣说的不太一样？”姜涩其发出了疑问。 五人当中唯一有恋爱经历的朴秀荣直接给出了评价，“但我觉得欧尼的海洋馆更浪漫唉，两个人置身在仿佛海底的海洋馆，不去为了欣赏而去欣赏，也不在乎来往的人群，就坐在那里，静静地聊天，全世界就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金椰梨却并不满足，她想听的是劲爆的，能让人面红耳赤的，“欧尼，只是逛海洋馆应该不会这么晚才回来吧？你们还去玩什么了？” “回来的路上，我们遇见了一座私人花园。”说到这，裴洙泫却停住了。 听着正沉浸的孙胜完不满意了，“那接下来呢？” “他带我翻进去去荡了秋千。”裴洙泫一脸平静地丢了个大炸弹。 “啊x4！” 金椰梨已经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谁懂啊，她想听的就是这种！ “好浪漫啊！夜晚，潜入花园，在月光下荡秋千。”说到这，已经代入的朴秀荣不满道，“不是，欧尼，这么大的事你脸上怎么这么平静？” 其实裴洙泫只是傲娇，哪怕只是回想，她心里也已经开心的有蝴蝶在飞来飞去。 “然后，我们被人发现了。”裴洙泫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然后呢？欧尼，你干嘛说话只说半截！”金椰梨疯狂地摇胳膊。 “对啊，快说！” “我们听到了狗吠，听到了人声，然后他就带着我在月光下逃亡......” 金椰梨已经和朴秀荣抱成了一团，“这比偶像剧都浪漫。” 孙胜完更是夸张地撩起睡衣的袖子，“我听的都起鸡皮疙瘩了！” 一向‘机灵有神’的姜涩其也难得真的机灵一次，“今晚的经历欧尼一定很难忘吧？” 裴洙泫笑了笑，在她的记忆中珍藏了很多难忘的事，中国粉丝制作的应援，读书时一直用到现在的文具盒，高中亲故最喜欢的紫色...... 自今晚后，记忆中值得珍藏的事应该要再加上一件了...... 第二十六章：糟糕，想开始磕CP了 下午，遇见书店。 门外，两道人影，一个紧张，一个兴奋。 紧张的是裴洙泫，兴奋的是孙胜完，孙胜完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很简单，昨晚裴洙泫讲完故事后，成员们对这个书店老板都很好奇，于是提出想要来看看。 裴洙泫无法反抗，但拒绝了所有妹妹们一起来的提议，因为只有她知道这群妹妹聚在一起有多吵，而且很多人一起来也很奇怪，她和苏瑾只是朋友，却好像闺蜜团考察男朋友一样。 然后金椰梨被率先排除，这小子太吵，容易吓到对方。 朴秀荣也是类似原因，万一口出狂言，容易影响对方对红贝贝其他人的看法。 姜涩其这个浪漫饭桶也被排除，原因是容易被吃的吸引，观察不到对方。 于是温柔天使孙胜完被全票通过...... 按道理来说，紧张的应该是旁边的孙胜完，但裴珠泫却不知道为什么紧张的是自己，是因为带了一个苏瑾陌生的人过来吗？还是当你将对方介绍给自己朋友时，意味着你已经在心里把对方的地位悄悄提升了一個层次？ 可若是如此，应该也不至于紧张，大概应该是你将对方看的有些重，但又不想说，可是又做了，又希望对方能猜出来，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思...... 但不管怎么样，门总归是要进的...... 当苏瑾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两道身影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苏瑾，这是我妹妹孙胜完。” 苏瑾眉毛不由一挑，对韩国这边的习俗他还是清楚的，只有特别亲近的朋友才会用妹妹介绍。 而眼前这位无疑是艾琳很好的朋友，可是却带来给自己认识。 这无疑是在释放某种信号...... 一刹那，四目相对，瞧着苏瑾眼中的笑意，裴洙泫不动声色地将脸扭向一边，只是上翘的嘴角出卖了她的心情。 “你好，我是苏瑾。” “你好，叫我胜完就可以。”对这一切毫无察觉的孙胜完还在热情洋溢地自我介绍，“因为最近欧尼总会来书店，我就特别好奇这书店有什么吸引的地方，就拜托欧尼带我来看看，如果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艾琳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欢迎你的到来，可以在书店里看一看，等晚上我请你们一起吃个饭吧？” 孙胜完将目光望向裴洙泫，笑眯眯道，“欧尼，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吃饭吗？” 裴洙泫脸有些烫，因为孙胜完就差把‘我想去吃’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好丢人的妹妹啊！ “一起去吃吧。” “好耶。”孙胜完元气满满地向苏瑾鞠了个躬，“那就谢谢苏瑾先生了。” “不用客气，叫我苏瑾就可以。” ...... 晚上，一家烤肉店。 在一杯烧酒过后，三个人立刻熟络了许多。 孙胜完没有忘记身上肩负的重担，开始直入正题，“苏瑾，欧尼其实是一个蛮宅的人，她不太会交朋友，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一见如故的。”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弱？”裴兔子表示不满。 苏瑾笑了笑，“艾琳应该不是不会交朋友，只是因为优雅，清冷，很多人不敢认识。” 此刻，如果表情管理课考试，孙胜完大概是零分，她那出走的眉毛每一分都显示出主人的不可思议。 孙胜完将目光望向裴洙泫，那意思很明确，你清冷又优雅？欧尼你私下里可不是这样啊？ 面对着不省心的妹妹，裴洙泫牙都要咬碎了，饭桌下一只手已经摸向了孙胜完的腰间。 “啊！” “怎么了？” “没什么，这烤肉太好吃了。”孙胜完强挤出笑容。 苏瑾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但接触下来会发现艾琳其实很好相处，很适合做朋友，我们一见如故很大的原因其实是因为艾琳性格很好。” 虽然裴洙泫在一旁虎视眈眈，但孙胜完完全没有被吓到。因为她真的对苏瑾很好奇，要知道昨晚成员们一起起哄，其实真的只是起哄，因为以往欧尼从没有主动带过圈外的朋友和成员们见面，可是欧尼竟然真的同意了...... “对了，我听欧尼讲了你们昨天出去玩的事，伱好有意思，讲动物的故事，还带欧尼去荡秋千。” “不是我有意思，是艾琳，是她很特别。” 虽然裴洙泫已经习惯了苏瑾‘你很特别’的称赞，但在妹妹面前，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晚霞已经布满脸颊，但她又很期待苏瑾会怎么说，于是低下头悄悄竖起耳朵。 这边孙胜完一脸不解，这和她想象的并不一样，“嗯？” “樱花树下站谁都美，不是我好，是艾琳好，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听人唠叨讲动物的故事却不觉得无趣，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在海洋馆坐着看水母聊天却不觉得枯燥，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陪你散步却不觉得无聊，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翻墙去荡秋千和你一起冒险......” 孙胜完愣住了，她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洙泫欧尼会和苏瑾这么快成为好朋友了，她不自觉嘴角带笑，“苏瑾，你好像很不一样，我们欧尼的好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听说人类是由星辰碎片所组成的，大概很久很久之前，我和艾琳是相邻的两颗小行星吧，艾琳发生爆炸的时候，碎片刚好弹到了我身上，所以当见到艾琳的时候，我能清楚地一眼看到她身上散发的光......” 房间一时间突然静了下来，只有炭火偶尔发出一声声响。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包房，炭火很旺的缘故，裴珠泫的脸上仿佛晚霞在跳舞，还是热情地桑巴。 而苏瑾则是在专心地烤肉，然后贴心地放进裴洙泫的盘子里。 两人全程没有眼神对视，可是却又充满默契。 孙胜完的眼神一会儿掠过苏瑾，一会儿又看看裴珠泫，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有点想磕CP了...... 第二十七章：山海亦可平 清冷的月光下，安静的街道上，‘一家三口’正在散步。 这‘一家三口’正是苏瑾三人，很明显，欢快地孙胜完就是那个小朋友。 “其实我很喜欢走路，那个时候每天练习很辛苦，好不容易有假期，我就会在首尔走一天，有的时候甚至会走到凌晨......” 听到孙胜完的话，裴洙泫脸上不由带上了一丝笑意，因为她想起了红贝贝团综时，大家都在屋子里休息，胜完凌晨要出去散步，跟拍PD那一脸的苦相。 还没等裴洙泫开心多久，孙胜完已经话锋一转，“但我记得欧尼应该不喜欢散步的，怎么现在好像也蛮津津有味？” 其实裴洙泫是一个脸皮很薄的人，所以虽然明知道妹妹是打趣，但她还是不好意思，如果苏瑾不在，她大概已经开始拍打孙胜完胳膊，姐之威严不容挑衅！ 但苏瑾却好像是裴珠泫肚子里的蛔虫，已经开口在为裴洙泫解释，“其实艾琳骨子里是一个‘慢慢’的人。” “慢慢？”孙胜完不解。 “现在的人都太急了，一分钟的红灯等不及要闯，三分钟的泡面等不及要吃，路程三天的快递等不及要催，追剧都要两倍速。但你看艾琳，她其实并不追求快，她很能感受生活，所以喜欢上散步并不奇怪。” 闻言，孙胜完脸上闪过一丝促狭，“苏瑾，你好像很了解欧尼，知道她‘慢慢，知道她‘特别’，那么你愿意和她做朋友很奇怪，不知道欧尼是因为你身上的什么优点才和你做的朋友？” 其实裴洙泫本来并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明显就是孙胜完在调侃两人，可察觉到苏瑾好奇的目光，裴洙泫不自觉地咬了下嘴唇，她决定还是要给出一個答案。 只是，她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是因为苏瑾博学？有趣？亦或者是温柔善良？好像都不是...... 那天，她很冷又有些饿，坐在书店内，他给了自己一杯热巧克力还有一把遮雨的伞。 那天，她在书店睡着，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脆弱，说自己是一枚特别的牡蛎。 那天，在花园荡秋千被人发现，他拉着自己在月光下逃亡。 裴洙泫忽然有了答案，她轻轻说了两个字，“可靠。” 一朵烟花瞬间盛开，不是在天空，而是在苏瑾的心里。 《皮囊》里说：真正给你撑腰的，是丰富的知识储备，足够的经济基础，持续的情绪稳定，可控的生活节奏，和那个打不败的自己，你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靠山。 苏瑾很认同这段话，但正是如此，他更明白，当你在别人心里觉得是‘可靠’是一件多么高的评价，这代表着全然的信赖，对这个人来说，你就是Ta的光。 其实裴洙泫有在偷偷注意着苏瑾的反应，当察觉到苏瑾嘴角的笑容，她莫名地也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她就将目光看向了孙胜完，为了以防孙胜完再问出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她决定先发制人，“胜完，我觉得你应该要回家了。” “欧尼不回家吗？” “我还有事要和苏瑾聊。” “我懂了，欧尼是把我当成电......” 后面的两个字孙胜完没有说出口，不是她很有礼貌，只是她的嘴已经被堵住，呜呜咽咽的发不出声音，裴洙泫给了苏瑾一个歉意的眼神，拉着孙胜完快走了几步。 “胜完，我不是不回家，你知道吗？” 裴洙泫的意思很明显，现在孙胜完说的每一句话等她回家都要被拉清单算总账，听着这赤裸裸的威胁，家庭弟位明显的孙胜完瞬间做出了投降手势，裴洙泫这才满意地松开了手，“那你就先回去吧。” 孙胜完也没有再开玩笑，“欧尼，今晚伱也喝酒了，要不要我等你一起回去？” 闻言，裴洙泫一脸傲娇，“我可是三瓶烧酒的量，今晚也就喝了半瓶，没事。” “好，我知道啦。”孙胜完笑了笑，但下一秒又高呼出声，“苏瑾，有时间我请你来看我们的表演啊。” “好啊。” “孙胜完？” “欧尼，我不说了。”不敢再撩拨裴洙泫的这次是真的投降，“欧尼去吧，我就不陪你们了。” ...... 路灯下，苏瑾和裴洙泫的身影渐渐靠近，慢慢地渐行渐远看不见身影。 孙胜完脸上的笑容和调皮都已经收起，她没有马上离开，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欧尼的身影很娇小，舞台上的欧尼气场全开很有气势，但生活里小小一只的她看起来很让人有保护欲。至于苏瑾的身影，很高大，他没有穿什么名牌，个子其实也没有很高，大概一米七五的样子，但背影看着就是很高大很有安全感。 经过这几个小时的相处，她已经明白苏瑾和欧尼真的只是朋友，两个人的相处虽然很默契但却没有‘爱’，什么是爱呢？这东西很虚幻但有时又很明显，你不说都会从眼睛里溢出来，但孙胜完完全没有感觉到两人的火花。 不过经过这很短的相处，如果苏瑾真的是欧尼的男朋友，她倒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在队内她虽然只是老三，但其实也29岁了，到了这个岁数的女生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是尊重是互相理解是彼此陪伴，在这个基础上两人如果有一致的爱好，偶尔再浪漫一些，已经是很好的伴侣了，而这她觉得苏瑾都符合。 只是可惜苏瑾是外国人，注定不能在韩国久待，不然说不定随着长时间的相处，苏瑾和欧尼真可能有机会。 说实话，孙胜完也不是没想过苏瑾来到韩国，只是这种桥段都发生在偶像剧中，现实中哪里有认识了十几天，就愿意远赴千里，来到异国他乡生活的例子？ 书上说：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少年时我们将这句话奉为真理，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即使沧海，也可横过。 可长大后就会明白，山海可平，人心难平，不然就会有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感叹了。 而首尔和魔都是足足一千公里的山海，两座城市，两个国家啊...... 第二十八章：同一个月亮 夜静悄悄地，大概是怕打扰某两人之间的氛围。 就连天上的月亮也很有眼色，月光都变得皎洁了许多，给世界染上了一层好看的滤镜。 路灯下一对并排的影子，在保持着同一频率移动。 其实苏瑾说的没错，裴洙泫很喜欢‘慢慢’。她听过罗密欧和朱丽叶只见过四次就决定相爱的故事，也看过电影《花束般的恋爱》知道男女三顿饭就要在一起的说法，她承认这些很浪漫，但她就是固执地觉得，人生就应该要慢一些。 举这些例子，不是她和苏瑾的关系要慢一些，而是她的生活态度就是慢。如果时间允许，吃饭慢一些，好好感受食物的美好。走路慢一些，也能有空看看路上的风景。交朋友慢一些，人与人之间的靠近是需要磨合的...... 很多时候，她的慢被认为是认生，笨拙，不会表达，她承认，这些也确实是她的毛病。 可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不过她很幸运，有懂她的妹妹们，如今又多了一个苏瑾。 “刚才不好意思，胜完一直在开玩笑。” “在中国，被朋友打趣是一种亲近的表现。” 裴洙泫笑了笑，“在韩国，也是这样。” 好吧，裴洙泫不得不承认跟苏瑾在一起很放松，是和妹妹们在一起截然不同的放松方式。在妹妹们面前的放松是她可以做自己，想笑就笑，想疯就疯，不用注意形象。在苏瑾面前则是，他好像有一种特别安定的力量，他很稳定，又很有智慧......就好像他能一直给你托着。 “对了，我可能后面几天都不会来书店。” 苏瑾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还是保持着平静，“是因为比较忙吗？” “对，我们舞团后面几天要抓紧排练，马上就要进行表演了。” 舞团是裴珠泫和孙胜完提前对好的口供，两人都是舞蹈演员，在一家舞团工作，所以刚刚孙胜完会说邀请苏瑾去看看他们的表演。 实际上是红贝贝需要为马上四月一号到来的首尔演唱会预热，要发布第一支练习室排练视频，而这需要红贝贝接下来几天认真排练并完成拍摄，为剪辑提供足够的素材，然后她们还要进行直播活动，为时隔三年的演唱会进行宣传。 事实上红贝贝全员也很紧张，众所周知，演唱会是检验歌手团体号召力最重要的手段，而这三年却发生了很多事情，她的化妆师事件，胜完受伤休养，组合也没有正式回归几次......这次的世界巡回演唱会对红贝贝很重要。 说实话在听到裴珠泫这个答复后，苏瑾心其实是松了一下，某种程度上这其实算一个好消息，“那就好好工作，忙完我请你吃饭。” “好啊，但这次我想吃你做的饭，你答应过要给我做中国的糖醋排骨。” “没问题，我会一直在书店等你来。” 一时之间，两人又安静了下来。 晚风柔柔地，但吹的苏瑾却有些凉凉的。 对于未来几天不能见到裴洙泫，其实他是有些不舍的，因为他在韩国也待不了太长时间。 别看他在张辰安面前说的信誓旦旦，什么一周不够就两周，但实际上他待不了两周。 复旦已经开学，第一周没有他的教学任务，但第二周还不回校报道就说不过去，他已经看过自己的课程表排期，是在周四，也就是说他最多还能在首尔呆十天。 可是他能对裴洙泫说什么，我快要走了，接下来几天你能不能多来书店我们见见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裴洙泫是，他也是，他不是也需要回国内吗？明明是他想见却自己都没有留下，那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按照你的意愿改变自己的生活呢？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想想接下来几天你都不会来，只有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在书店里，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惨。” 这是苏瑾的玩笑，但最惨的不是他未来真的要也一个人过，而是要用玩笑说出真心话。 但苏瑾并没有期望从裴洙泫这里得到安慰，因为他觉得长嘴最重要的作用就是表达，而不是让别人猜你的心思。而今，他并没有吐露内心，又怎能期待别人懂他的心思呢？ 裴洙泫闻言，眼睛转了一圈，“你听说过相对论吗？” 苏瑾愣了下，“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爱因斯坦说我们抬头，就能看到月亮，同一个月亮，所以晚上你在书店抬头看到月亮，就好像我和你在一起看月亮，伱就不是一个人......” “歪理邪说。” 裴洙泫眼神中带着狡黠，“我这可是跟你学的，还有你怎么确定爱因斯坦没说过呢？” 瞧着裴洙泫那可爱的眸子，苏瑾忽然觉得没有那么惨了，“好吧，无聊的时候我会看月亮。” 闻言，裴洙泫满意地点点头，“天色不早，那我们就再见吧，我叫车准备回去。” 就在裴珠泫挥手示意出租车的时候，一辆车直接停在了路边，而从车上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胜完，你还没离开？” 这来人正是孙胜完，只是孙胜完没有马上回复裴洙泫，而是对苏瑾笑道，“苏瑾，我带欧尼回家了，再见。” 苏瑾点点头，“再见。” 裴洙泫一直到坐上车都没反应过来，“胜完，你刚刚没走？” “欧尼晚上喝了酒，我怎么放心的下你，刚刚回去开车后就一直跟在你们后面，可能是你们聊的太开心，所以才没注意。”孙胜完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一件小事。 可裴洙泫却情不自禁地捧住了孙胜完的脸，“胜完对我真好啊。” 听着裴洙泫像是在哄小朋友的语气，孙胜完无奈地笑了笑，欧尼私下里才更像小朋友好嘛？ “欧尼坐好，我们要回家了，我只有国际驾照哦。” 下一秒，裴胆小诚实地拉住了扶手，虽然很爱妹妹，但命也很重要呦...... 当汽车消失在视线中，苏瑾也收回了告别的右手。 然后抬头看了眼月亮，同一个月亮...... 第二十九章：贪心 SM企划部，直播活动前，候场中。 已经画好妆容的裴洙泫很安静地在一处台阶前坐着，就坐在那里，像一个没写地址的信封，船只离开后的码头。 假如苏瑾看到这一幕，大概会以为她又是在陷入悲伤中。 其实这是她很正常的情况，她虽然在熟络的人面前会发疯，但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 她也不喜欢玩手机消磨时间，更喜欢放空，而这时她就会像一个拾荒者，只不过捡的瓶子是记忆。 而现在，捡的瓶子的主人是苏瑾。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三天。 她忍不住在想，现在苏瑾在做什么，是店里放着音乐，坐在窗前，看天空上的云被风吹着飘来飘去？还是又把书店打烊，正漫步在街道，戴着耳机，感受着美好的阳光，如果遇见好看的鲜花就驻足看一会儿，嗅到面包店的香气就进去选喜欢的面包？ 亦或者正捧着一杯热咖啡，还在看那本大部头《法理学》，看累休息的时候，也许也会想起她？ 这个猜测，没来由地出现在裴洙泫心里，可她却觉得这个猜测最有可能。 想到这里，裴洙泫笑了笑，明明这个猜测最贪心，因为前两個猜测都是苏瑾真实的自我呈现，而最后这个猜测就意味着苏瑾有在丧失一点点自我，但她竟然觉得这个最有可能。 “欧尼，你在笑什么？是不是在想苏瑾？” 金椰梨突然出现在裴洙泫面前，直接口出狂言。前几天孙胜完回来，已经向她们讲述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以成员们对苏瑾都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没什么。”裴洙泫虽然心里很慌，但脸上却神色恬静，因为她知道一旦露出破绽，金椰梨这个小屁孩一定会更上劲，“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 “欧尼，就在刚刚，我们首尔演唱会几万张门票开票几分钟就全部售罄了！” “真的？” 裴洙泫惊喜地站了起来，脸上的喜意溢于言表，心里的慌张情绪直接全部消失。正如她所说，从19岁开始她就在为成为红贝贝的艾琳做准备，红贝贝还有喜欢红贝贝的红毛粉丝们就是她人生的全部，时隔三年，还有这么多支持她们的粉丝们，她真的很开心！ 而这时，孙胜完，姜涩其，朴秀荣都围了过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们的主心骨，大姐裴洙泫。 红贝贝对裴洙泫很重要，对她们来说也是如此，姜涩其2007年就被发掘成为练习生，经过七年才正式出道；孙胜完为了梦想从加拿大来到韩国，横跨半个地球，远道而来；朴秀荣在2020年被诊断为躯体化障碍症；金椰梨由于是半路加入组合从一开始就被网爆有段时间甚至都不敢看摄像机...... 裴洙泫环视了一圈妹妹们，她认真道，“我们还有这么多粉丝喜欢，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我们要好好准备演唱会，绝对不能辜负红毛们的喜欢！” 这其实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可听的四人都郑重其事，这就是裴珠泫作为大姐的号召力。 而这时，负责直播活动的PD在旁边用喇叭喊道，“成员们，我们的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了。” 五分钟后，大屏幕后，五张灿烂的脸说出了那句红贝贝耳熟能详的开场口号： “Happines，我们是RedVelvet！” 这句口号裴洙泫已经说过很多次，Happines这个单词对红贝贝意义非凡，这是她们出道单曲的名字，也是她们对粉丝美好的祝福。 镜头前，裴洙泫笑的格外开心，但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她有点想要把快乐分享给另外一个人...... 遇见书店，一个人，一杯咖啡，一本书。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孤独，但苏瑾早就习惯这种孤独，只是今天的孤独和往日的不太一样。 赫尔曼.黑塞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上帝借由各种途径使人变得孤独，好让我们走向自己。 苏瑾确实走向了自己，然后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做到了八个字：莫向外求，求内心安，他并不需要外面的事情来满足自己的内心，他可以做到非常自洽。 可仅仅不见艾琳三天，他就在常常盼着这个女孩重新出现在书店。 苏瑾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只是希望这个女孩能来还伞就好了。等女孩真的来还伞，他和女孩聊天之后，只是觉得能有个不问归处，随来随聊的朋友挺不错。可他马上又不满足于此，他想要和女孩聊的更深入，想聊彼此的爱好，小时候的经历，对世界的看法。后来他又想要和女孩出去玩，有更多的相处时间，想看到女孩的更多面......等到现在，他竟然想要最好每天两人都能聊聊天说说话。 这个问题苏瑾找不到答案，他只能归结于是因为自己马上就要回国，所以才会有这样‘过分’的念头。 因为苏瑾很明白‘距离’的重要性，是，从魔都飞到首尔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可是这‘一个小时’会决定很多东西。 就好像明明手机可以看到对方，你们可以随时随地的通话，视频，可为什么还是会有很多情侣分手？因为隔着距离，我们不能清楚地感知到对方的情绪，不能很真实地体会到对方的生活，不能在对方最需要的时候送上拥抱。 时效性很重要！有些时候你不在，那你可能永远就不需要在了...... 所以与其说苏瑾是在渴望裴洙泫能天天出现，不如说是对未来回国后的忧虑。他知道有些朋友只是一个阶段的朋友，他也知道真正的朋友是即使很久不见，只要想起，心头就满是温柔，可是他还是有些担心。 好吧，其实是他有些贪心...... 第三十章：普通朋友 时间一晃过去的很快，距离和裴洙泫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了五天。 遇见书店，始终还是没有遇见那个人，苏瑾按照往常一样生活，看书，散步，看书店。 人和人之间不就是这样嘛，如果见面就好好聊天，聊最近做的梦，早餐吃了什么，听到某首歌很感动；如果不见面，就在不见的日子里，好好生活，各自安好。 所以苏瑾没有觉得无聊，当然，还有可能是因为他还有个活宝发小陪着。 “宝，这家我是待不下去一点，这几天我按照你说的好好对我爸妈，结果一个觉得我是为了不想相亲发糖衣炮弹，一个觉得我是想套路他的私房钱，为什么人与人之间没有一点信任？” “我觉得你要好好检讨下自己，为什么杜姨和张叔都不相信你？” 张辰安哑口无言，他绝不承认是因为小时候一闯祸就给老妈买鲜花礼物，结果老妈看见他送礼物已经PTSD。当然，买礼物的钱都是偷偷找老爸的私房钱…… “我宣布一个事，哥们以后都不相亲了。”张辰安选择转移话题。 “对爱情绝望了？” “不，我永远不会对爱情绝望，毕竟相信爱情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相信生命的某种希望。我只是转变了态度，还记得《基督山伯爵》结尾的最后一句话吗？” “等待和希望？” “对，这是人类最大的智慧，以后哥们就怀着希望认真等待爱情到来。在这之前，过好自己的日子，惊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从天而降。” 苏瑾点点头，他很欣赏发小的豁达，现在很多人都是怕寂寞，于是以爱为名抓住对方过活。真正的爱就应该是自足的，当你没有它也能活的很好的时候，它就出现了。 想到这里，他看了眼开朗的张辰安，不动声色道，“安哥，有個问题我想咨询你一下，你说人明明知道和别人注定要分开，为什么还会难过？” “那人明明知道死亡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情为什么亲人离世时还会伤心？这就是人的宝贵性，我们当然有理智，但如果真的成为经济学中的‘理性人’未免太过可怜。” 说到这，张辰安停了下才继续说道，“那么再回到这个问题本身，为什么知道分别无可避免还会觉得难过？我觉得应该是挂念。你知道是什么挂念吗？ 挂念就是害怕，害怕Ta过的不好，害怕Ta受委屈，害怕Ta不回来。 但我觉得挂念没有什么不好，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应该就是有挂念的人和被人挂念。” 只是因为挂念吗？苏瑾在心里咀嚼着这个词，一时不知心理是何感受...... “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这种婆婆妈妈可不像你的性格？” 苏瑾脸色如常，“是我有一个朋友，他来找我询问，我并不是很懂分别，就来找你问下。” 张辰安没有一丝怀疑，因为他很了解苏瑾。分别在苏瑾的认知里应该是一件特别寻常的事情，毕竟从小父母就不常在他身边，他本科毕业后更是直接出国读书，分别可以说是苏瑾的人生常态。所以苏瑾确实很难明白他朋友为什么会因为分别难过。 “笃笃笃。” 抬起头，是那道苏瑾觉得分别会有些难过的身影。 张辰安没有说错，要永远怀着等待和希望，惊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从天而降。 “你怎么来了？”苏瑾有些激动地开口，但刚出口就意识到不妥，“我的意思是，往常你都是晚上来，今天怎么上午就来了？” 好吧，这是一个蠢问题，裴珠泫那笑意盈盈的眸子就是最好的答案。 一时之间，苏瑾心里只觉得内心有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这就是被人挂念的感觉吗？ “来的路上，经过一家面包店，顺路给伱带了面包，你要不要尝尝？” 这当然不是顺路，是裴珠泫听妹妹姜涩琪推荐，特意去买的。毕竟人类有一个可爱的天性，就是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很愿意给ta投喂好吃的。 “好啊。” 苏瑾挑了一块芝士肉松面包放入嘴中，直接竖起了大拇指。 这应该是刚出炉不久的面包，还带着热气，这家面包店的手艺应该也还不错，面包质地松软，口味不腻，但苏瑾心里明白，这面包很好吃跟以上这些原因没有一丁点关系。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你忘了要给我做糖醋排骨吗？” 苏瑾一拍脑袋，他真是被见面的喜悦冲过头了，何止是忘了做糖醋排骨的约定，还忘了这里其实还有一个人！ 苏瑾低下头，果然看到手机屏幕里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张辰安！ 张辰安并不是傻瓜，他也懂韩语，苏瑾和裴珠泫只是短短的几句对话，就足够他分析出很多东西。 一句你往常都是晚上来，再加一句你答应给我做糖醋排骨，很明显就能看出苏瑾和这女孩不是第一次见面，并且关系很熟络，都做饭了能不熟吗？而他想要蹭一顿饭，天知道有多不容易！喊宝都不行，必须得喊哥，可是明明他比苏瑾大啊！ 再结合刚才苏瑾问为什么分别会难过，神踏马的他朋友，他全懂了，就是苏瑾自己！ 还有先前苏瑾说让他不急着回来，好好陪爸妈，他感动的不行，现在一看分明是怕自己回来打扰他好事！ 我跟兄弟心连心，兄弟跟我玩脑筋？ “苏瑾，你不打算对我说些什么吗？” 苏瑾一脸平静，然后果断挂断了视频通话。 “苏瑾，你大爷的！”张辰安在屏幕那边无能狂吼。 这句话苏瑾当然没听到，但了解张辰安性格的他，大概也能猜到张辰安会说些什么，但whocare？ 因为苏瑾和张辰安说的是中文，裴珠泫并没有听懂，“刚才你在和朋友聊天吗，我来会不会打扰你？” “没事儿，就一普通朋友。”苏瑾面不改色。 裴珠泫眨眨眼，如果因为对面是普通朋友而挂断电话，那她和苏瑾是什么关系？ 不知为何，裴珠泫的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 “家里食材不够，下午我们要不要一起去逛超市？” “好啊。” 裴珠泫甜甜一笑，仿佛这是什么了不得的邀请...... 第三十一章：这个游戏很危险 下午两点，超市。 说真的，哪里有约女孩子去超市的，应该是游乐园，艺术馆，演唱会......总之是一切你能够想到的浪漫的地方，超市，实在和浪漫两个字沾不到一点边。 但裴洙泫却逛的津津有味，明明她已经很富有，她可以买到很多超市都买不到的珍惜食材，明明这个超市和其他超市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她依旧充满了探索欲，推着超市推车快乐的像小狗进村。 和女孩子逛街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明明是冲着购买食材来的，却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零食区。 “苏瑾，这个白巧克力看起来还不错？” “那就买。”苏瑾一挥手，十分大气，“下午我们回去离晚上吃饭还有蛮长时间，可以买些零食垫垫肚子。” 这个理由满分，裴洙泫开心地将白巧克力放进购物车，其实她本不需要苏瑾认可，她也可以买得起，只是被苏瑾认同，她好像会更开心一些。 “你知道吗，关于德芙巧克力其实也有一段故事。” “嗯？”裴洙泫一脸期待，她就喜欢苏瑾这一言不合就讲故事的样子。 “1919年，一位叫莱昂的甜品师邂逅了一个女孩，这女孩是卢森堡王室芭莎公主，在很长时间里芭莎公主教莱昂英语，莱昂则为芭莎公主制作甜点，两颗心不知不觉在慢慢靠近，可受限于悬殊巨大的地位，两人都只能将爱情埋在心底。 不久后，卢森堡王室为了巩固地位，和比利时王室定下了联姻婚约，出嫁的正是芭莎公主。莱昂面临着一個选择，他是否要坦白自己的心意，如果再不说，他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说出口。于是在一次晚宴，莱昂在在给芭莎公主的甜品中偷偷用热巧克力刻下了四个字母：DOVE，取自DoYouLoveMe的缩写。” 裴洙泫布灵布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苏瑾，等待着后续。 苏瑾微微一笑继续道，“可是莱昂并没有等到芭莎公主的回应，伤心的他一气之下离开卢森堡，去了美国。一直到很多年以后，他收到以前朋友的信，得知芭莎公主一直在寻找他，他才去比利时见了芭莎公主的最后一面。 在芭莎公主的床前，他才得知，原来当年芭莎公主根本没看到那四个字母，因为巧克力受热很快就融化了。于是他发誓要做出一款不会融化的巧克力，后来他成功了，并将巧克力命名为DOVE（德芙），他希望后来的人再用巧克力表白心意的时候不会消失不见。” “好浪漫的故事啊，那我要多吃一点巧克力。” 说实话，苏瑾根本不明白故事浪漫和吃巧克力有什么关系，可看着裴洙泫闪闪发光的眼睛，他只有一个想法：如果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也要想办法摘给她。 “这个黑巧克力看起来不错？” “买。” “哇，还有松露巧克力。” “买。” 裴洙泫走了两步，“这还有红酒巧克力。” “那就买。” “还是算了，巧克力已经选的太多了，晚上我还要吃你的大餐呢。”裴洙泫收回了恋恋不舍的眼神，笑了笑，“我们去买食材吧，来超市这么久全买零食了。” ...... 超市收银台，眼看着收银员一件件商品扫码。 “是不是错了，我好像只挑了三盒巧克力，这里怎么有这么多？”裴洙泫愣了下，一件件看起来，“红酒巧克力？干果巧克力？还有彩色巧克力？” 苏瑾很自然地从收银员这里拿过购物袋，很平静道，“没有错，这些都是我放的，刚刚我有看到你的眼神有在它们上面停留。” 裴洙泫眼神中已经被惊喜充满，虽然这些巧克力并没有很价值不菲，但被人重视却比什么都珍贵。 可她又不是那种会大方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于是只能心口不一道，“那也不能多买，太浪费了。” “可是你喜欢啊。” 裴洙泫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看着苏瑾那带着笑意的眸子，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突然就觉得心里很甜，大概是有很多巧克力的缘故吧...... 等回到书店，已经是下午三点。 嗯，书店大门已经挂上了打烊的牌子，目前两人都在二楼。 “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裴洙泫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昨天因为在和工作人员对一些演唱会细节的东西，其实她很晚才睡。按照往常的习惯她今天应该会睡个懒觉，可是因为想着今天要见苏瑾，她还是很早就起来了。 正在厨房收拾食材的苏瑾将裴洙泫打哈欠的动作尽收眼底，他看了眼裴洙泫，女孩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黑眼圈也很明显，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现在就是简单的收拾下，真要做饭还要等一段时间，你先去客厅，等会我们玩一个游戏。” “游戏？” 提起这个，裴洙泫可不困了，她性格很温柔，但胜负欲很强，可是号称红贝贝游戏女王。 片刻后，苏瑾摘下围裙，从厨房出来。 “我们要玩什么游戏？” 裴大柱一脸期待，她和苏瑾还没玩过游戏，主要是苏瑾的性格太稳重，跟他在一起根本不会想起来玩打打闹闹的游戏，说玄学点，人直接升华了。但最重要的是，她想赢赢苏瑾，不然总感觉自己在苏瑾面前像个小孩一样，在家里她可是长姐，在红贝贝中她也是大姐呢！ “那我先来讲讲游戏规则？” “好啊。” “你听说过俄罗斯轮盘赌吗？” “当然。”裴洙泫点点头，她当然知道，红贝贝有首歌就叫做俄罗斯轮盘。 “我们这个游戏叫做赌睡轮盘。”苏瑾一本正经，“在不设闹钟的情况下，我们小睡一会儿，可能是二十分钟，可能是四个小时，也可能是明天醒来，没人知道结局，这很危险，这是一场考验胆量的游戏，你敢玩吗？” 裴洙泫下意识的反应：这是什么啊？体内的大柱哥之魂差点都没控制住，一霎那就要跳出来开始吐槽：这种幼稚游戏只有金椰梨那个幼稚鬼才会玩，苏瑾你怎么也这么幼稚？ 可是瞧着苏瑾眼神中的关心，没有大柱哥，只有温柔的裴琳琳。 “我愿意玩。” 如果红贝贝的妹妹们看到这一幕，估计会目瞪口呆。但实际上也没什么奇怪，就好像一个川渝女生爱你，你根本不会从她嘴里听到‘劳资蜀道三’，你只会觉得她说话又轻又温柔...... 而这时裴兔子已经乖乖地躺到沙发上，这场游戏，好像还没玩她就已经开始输了...... 第三十二章：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窗外已是黄昏，天色似明似暗，白天即将结束。 在日本有三大传统美学，物哀，幽玄，侘寂。 如果用物哀来看黄昏，大概会说：今天，又到了黄昏啊亦或者黄昏终将来到。 其实苏瑾并不是一个悲伤的人，只是今天有些例外。 客厅里，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夕阳透过玻璃打在房间内，而对面可以看到缩成小猫一样的裴洙泫，甚至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那呼吸让人如此平静。 这副场景很普通，可苏瑾知道以后可能很难有机会再有了。 是，这沙发不知是张辰安从哪里淘来的，坐上去远远谈不上舒服。这狭窄的二楼也远远比不上他在魔都的房子，那房子有巨大的落地窗，夕阳不会像现在这样吝啬，只能透过很窄的玻璃打在房间内。 可魔都的沙发再舒服，房子再大，但在对面都不会有一个叫艾琳的女孩。 张辰安说分开会不舍是因为挂念，挂念她过的好不好，挂念她是否会忘记自己。 但苏瑾觉得，不舍是因为过界。 这世界上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父母和子女吗？可子女并不是父母生命的续篇，而是自己全新的开始，长大后的子女终将会离开父母。 爱人吗？爱情本身其实是一种暴力，它意味着一个个体被另一个個体强烈吸引，不惜做出牺牲和改变，以求换得一个共享生命的机会。爱，意味着自我的消解，一日如此，能终生如此吗？ 好朋友吗？好朋友是你们有共同的三观，有相同的志向追求，君子和而不同，每个人依旧有自己的生活，并不意味着你们要时时刻刻待在一起。 可现在，苏瑾和这个女孩顶多算是朋友，但他却妄想两个人不要分开。 太宰治在《人间失格》里写：若能避开猛烈地欢喜，自然就不会有悲痛来袭。 苏瑾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并且也是这么做的：不在在乎的事情上投入太多的期待。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遇见裴洙泫，他的原则莫名就失灵了...... “呀。” 裴洙泫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发出了睡醒后的第一声小奶音，可爱的想让人摸摸她的头。 她睁开眼，一下就注意到了身上盖的毛毯，如果说第一次在苏瑾这里睡着还情有可原，毕竟那不是她主动要睡，只是太累不受控制。那么这次就是主动在别人家睡着，她可是个女生唉！ 有那么一瞬间裴洙泫有些害羞，可是抬起头看见苏瑾柔和的笑容，她的害羞又一瞬间烟消云散，甚至她心里还在想：我就睡，又怎么了？ 大概苏瑾的温柔就是她的勇气吧...... “醒了？” “嗯，我睡了多久？” “将近三个小时，这场游戏你赢了，我睡的没有你久。”苏瑾笑道，实际上他压根就没有睡，有些人见一面就少一面，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那有什么奖励？”裴洙泫脸不红心不跳，一点都没有小懒猪的自觉，理直气壮道。 “奖励你来帮厨。”苏瑾头也不回。 “这算什么奖励？” 裴兔子不满地嘟囔着，可脸上却带着笑容，身体更是诚实地走向了厨房...... 厨房内，两人各自分工，苏瑾在做菜，而裴洙泫在帮忙洗菜。 今天不止是糖醋排骨，苏瑾准备火力全开，菠萝咕咾肉，番茄牛腩，油焖大虾，水煮肉片，鱼香肉丝，总共六道肉菜，最后一个白灼青菜，让裴洙泫好好感受下中餐。 糖醋排骨，要想好吃，要选择仔排。 做法也比较简单，先用葱姜焯水，去除血沫，然后煎炒，加入适量醋，老抽和冰糖即可。 排骨下午从超市回来后，苏瑾就已经焯好，放了这么久已经沥干水分，可以直接开做。 苏瑾神色很放松，打开小火，放入适量油和白糖，等白糖融化变色，排骨倒入开始炒糖色，然后加入冰糖和老抽，以及刚好盖过排骨的水，片刻后，撒上芝麻粒的糖醋排骨就出炉了。 而旁边裴洙泫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糖醋排骨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众所周知，人在刚刚睡醒时其实是没有胃口的，可是不知是不是苏瑾做菜太香的缘故，她肚子很早就开始咕咕叫了。 “苏瑾，我能尝一块吗？” “当然。” 得到允许的裴珠泫迫不及待地拿出筷子，夹起一块排骨就送入嘴中，下一秒，她的眉头蹙了又蹙，拿着筷子的右手更是舞来舞去，甚至都跳了起来。 “是不是烫到了？”苏瑾紧张道。 “不，是太好吃了。” 裴洙泫一脸惊叹，刚入口的糖醋排骨口感焦焦的，酸酸的，又甜甜的，但随着咀嚼肉香又在味蕾爆炸，就很对她的口味。 “有没有那么夸张？”苏瑾被裴洙泫的反应逗笑。 裴洙泫笑着夹起一块排骨，送到苏瑾嘴边，“你也尝一块，真的很好吃。” 苏瑾不禁一愣，因为这筷子正是裴洙泫刚刚用过的筷子。说实话，苏瑾是一个很洒脱的人，在英国留学的时候也跟女同学们拥抱过，甚至还有过贴面礼。另外，这都21世纪了，用同一双筷子又怎么了？ 可苏瑾的心就是不自觉地快了好几拍...... 眼前的这块排骨不只是排骨，是可以乱人心弦的海妖塞壬之歌声，是失去自我与理智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但，苏瑾还是接住了这块排骨。 “是不是味道还不错？” “虽然糖醋排骨已经做过很多次，好像确实这次做的更好吃一些。” 得到肯定的裴洙泫，眼睛笑成了两轮弯月，不知何时她手上已经又多了一块排骨，边吃边说道，“我宣布以后糖醋排骨就是最好吃的排骨做法，比大邱排骨好吃一万倍！” 说这话时的裴珠泫眉飞色舞，没有平常的优雅，嘴角更是不知何时沾上了一丝糖渍，头发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还有点乱，可是这一切在苏瑾眼里都可爱极了。 有那么一刹那，苏瑾心里曾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第三十三章：她难过的眼睛像柏林的一场雾 月光很亮，餐厅的灯也很亮。 大概是因为有些人，天生就带着光。 裴洙泫看着餐桌上热气翻腾的七道菜，觉得自己眼睛根本不够用，她只觉得有七个小人正在餐盘上唱歌跳舞，还一边跳一边冲她挥手，说：快点来吃我呀！ “苏瑾，我不客气了。” “早就知道你迫不及待，赶紧尝尝吧。” 裴洙泫嘿嘿一笑，首先攻向的是菠萝咕咾肉，因为水果和肉在一起做的缘故她很好奇，入口也是酸酸甜甜的口感，但和糖醋排骨不同，糖醋排骨的酸激发的是肉香，远没有菠萝酸，但这种纯粹的酸甜口也很合她的口味。 不只只是菠萝咕咾肉，麻辣口的水煮肉片，鲜香的油焖大虾的，甜辣的鱼香肉丝，软烂的番茄牛腩，甚至就连普通的白灼青菜，她每一个都很喜欢。 “苏瑾，我突然发现你好帅。” “就因为这几道菜？” 苏瑾嘴角上翘，别看苏瑾脸上看起来永远都很温和，但实际上他笑点很高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和裴洙泫在一起，总是轻易就被她逗笑。 “什么叫就因为这几道菜？透过这几道菜我已经看出了你厨艺非凡，会做菜的人都很帅的。”说到这，裴洙泫忽地笑道，“如果涩其认识你，一定会很开心，你们肯定能成为好朋友。” “嗯？” “她和胜完一样也是我的妹妹，但和爱散步的胜完不同，她很喜欢美食，尤其爱吃肉。如果你为她也做一桌像今晚这样的菜，对了，再来一瓶红酒，她肯定愿意和你做朋友。” “你的朋友都还蛮有特点，胜完很活泼，这个你说的涩其又很爱吃。” “是啊，我还有两个妹妹也很有特点，一个叫秀荣，外表看起来很像大佬，但实际上很感性也很可爱，还有一個叫椰梨，性格和我截然不同，特别社牛，我们有时候去外国，哪怕语言不通，她也能直接和人家用肢体交流......” 说着说着，裴洙泫忽然停住了，因为她突然发现了一件事，自己的妹妹们虽然只有胜完见过苏瑾，但好像应该都能和苏瑾合得来。 胜完喜欢散步，苏瑾也喜欢散步，胜完是学霸，和身为老师的苏瑾应该会很有共同话题；而涩其喜欢美食，苏瑾厨艺很好，涩其本身其实是一个很有少年感，钝感力很强的人，和苏瑾这种通透性格风轻云淡应该能聊得来。 秀荣很欣赏有才华的人，而苏瑾的才华有趣毋庸置疑，秀荣很感性，而苏瑾的性格又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椰梨喜欢黑，不愿意开灯，苏瑾也是这样，只是苏瑾喜欢看书，椰梨看书就想睡觉，这个也不打紧，反正椰梨很会社交，两人相处起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个发现，让裴洙泫的心莫名地有些慌乱...... 裴洙泫摇摇头，将自己这奇奇怪怪的思绪扔到一边，她只是交一个朋友而已，需要妹妹们统一认证吗？ 而一旁听着裴洙泫分享的苏瑾，心里的感受其实很奇怪，一方面他很为裴洙泫开心，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能感觉到裴洙泫是一个很含蓄的人，这样的人其实很宝贵，一旦你走进她的心，她肯定会很珍惜你，但这样的人也很难交到朋友，因为太慢热。可是他刚刚听到裴洙泫说她有四个这样的好朋友，他忽地就放心了。 而另一方面他又会有些失落，正如张辰安认为的那样，苏瑾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分别，他本身也不是那种婆婆妈妈性格的人，所以当理性上线，苏瑾很轻易的就能接受分别这个事实，准确的说是分别后就各自分散在人海的事实，有些朋友注定就只是一个阶段。 只是接受归接受，他心里其实还是会有那么一丝丝地奢望，奢望对方不会忘掉他，可听裴洙泫分享自己那么多朋友的事实，他忽然觉得这可能会有些不切实际，对方有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的朋友，时间一长，怎么会记得住...... 想到这里，苏瑾收拾了下思绪，今天见到裴洙泫，他还有一件正事没有做，就是他要离开这件事还没告诉对方。 分别是人一生中永恒要面对的问题，但只要做好告别，就不会悲伤了。 “艾琳，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下。” “嗯？” “我要离开韩国了。” 只是一秒，裴洙泫脸上的笑容就全部消失不见，一时间脑袋都空了，她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为什么自己下午要睡觉？为什么就不能晚上回家再睡？明明以前赶通告的时候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都可以的。 瞧着裴洙泫低头沉默，苏瑾只能自顾自地说道，“我朋友在国内已经处理好自己的事情，而我也需要返回国内工作。其实这几天伱没来，我还在担心我们能不能有一个最终的告别，幸好你来了，我能告诉你离开这件事，还能一起吃顿饭，答应给你做的糖醋排骨也没有失言，不然我就要带着遗憾不告而别。” 说实话，裴洙泫根本没有听到苏瑾在说些什么，她现在脑袋乱哄哄的。 明明她早就知道苏瑾来首尔是帮朋友看店，肯定有要离开的一天。可是真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她却有些不能接受。她现在好后悔，为什么没有提前问苏瑾什么时候会离开，这样分别就不会这么措不及防。 “在韩国待的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很开心，本来只是给朋友帮忙，没想到却认识了你，现在想想真的要感谢那场雨。我想即使回国，我也不会忘记你这个在首尔的朋友，忘记在首尔的这段记忆......” “你还会在首尔待几天？”裴洙泫突然开口打断苏瑾。 “五天。” 听着裴洙泫回复，苏瑾马上回答道，可当他抬起头，和正好也抬头的裴洙泫四目相对，只是这一看，让他心里不由一颤。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副眼神，这么多天他从未在裴洙泫的身上看过。 如果硬要形容，大概就是：她的眼睛就像柏林的一场雾，厚重朦胧又悲伤，穿过之后是一场漫长的冬天...... 第三十四章：委屈 月亮形单影只地挂在天上，街道上也有一个孤单地身影在游荡。 从苏瑾家离开，裴洙泫没有选择打车，而是走路。 因为她现在觉得心里很委屈，没错，就是委屈。 虽然这委屈莫名其妙，明明苏瑾离开首尔回到自己的国家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那才是他的家；明明苏瑾也很有礼貌地提出告别，并没有突然消失，让她不会因此而而产生担心；明明以后她也可以飞到中国去找苏瑾，距离并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可她还是觉得很委屈，如果硬要给这委屈找一个原因，大概就是：苏瑾关于离别的态度太平静了。 是，苏瑾有说这段时间很开心，以后不会忘记她，可是在裴洙泫听来更像是客套。 裴洙泫没有从苏瑾脸上看到一点点悲伤，只有坦然和放松，这算什么？ 把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都当成了什么？一起去海洋馆算什么？那晚一起翻墙看花园荡秋千在月下逃亡算什么？给她做菜算什么？所以她就是一个普通的过客吗？ 但她没有把苏瑾当过客啊，在她心里已经把苏瑾当成了朋友，她记得苏瑾喜欢面包，喜欢甜食，喜欢散步，喜欢看书...... 但奈何她实在不是一个会表达情感的人，这些话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只能闷在心里，暗自委屈。 一阵冷风吹来，裴洙泫不由抱紧自己。这天气觉得冷并不奇怪，三月份说是春天其实早晚的气温仍旧比较低。而且她还是一個比较怕冷的人，以往这个季节出门她都会随身带着暖贴或者自热包，可自从认识之后苏瑾之后，她出门就没再带过，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觉得冷了。 她决定还是打车早些回去，不仅仅是因为冷，还因为后天她约了苏瑾去露营。 是的，哪怕裴洙泫心里很委屈，但还是想要抓紧最后的时间和苏瑾相处。 对粉丝，她永远是那个挥舞着手臂热情地打招呼的小雨刷，对妹妹们，她永远是那个默默买单，出去旅行会记得给她们带礼物的洙泫尼。 这就是她，永远对在乎的人真诚不求回报的裴洙泫...... 等到出租车到来，裴洙泫临上车前，这才注意到今晚没有星星，只有月亮。 以往散步的时候，苏瑾给她讲过很多有关月亮的故事，在中国有位叫嫦娥的仙女，一直住在月亮上等着和爱人团圆，在那里还有一只会捣药的兔子一直陪着她；在希腊也有一位有关月亮的仙女名叫阿耳忒弥斯，她是宙斯的女儿，喜欢带着猎犬和侍女们去山脉打猎......所以她一直都觉得月亮很美好。 但此刻她忽然觉得：月亮，你其实一点都不美好...... 夜，渐渐深了。 靠在床头的苏瑾，有些失眠。 不知道是不是和首尔相克，在魔都时他从没有失眠的习惯，来到这里之后，已经失眠好几次。 微信铃声响起，苏瑾按下了接听键。 “你小子终于舍得接我电话了，你知道我想听什么，赶紧老实招来。” “就是那个来书店避雨的女孩，后来她常来，我们就熟悉了。” 这种敷衍地回答怎么能满足张辰安，他挤眉弄眼，“我可是听到那女孩说你还给她做饭，老实交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是互有好感的暧昧阶段，还是已经确定了关系？” “为什么人们总喜欢下定义？非要用理性的范畴限制具体的事实？”苏瑾一脸认真。 这个问题把张辰安整不会了，他就是想听个八卦，你跟我讨论什么学术？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我只想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单身，我劝你最好不要瞒着我，不然我就告诉胡姨你外面有人了，信不信凭借胡姨那风风火火的性格直接杀到韩国去？” “你猜，我妈信你还是信我？” 这话直接把张辰安噎住了，他有心想嘟囔两句，说什么胡姨肯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他知道苏瑾从小性格一向稳重懂事，胡姨肯定会更相信苏瑾。 “就算再加上一个杜姨，伱猜她们信你还是信我？” “不是，哥们，我就想听个八卦，你直接往我心口上插刀子啊。”张辰安直接破防了，不过他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你今晚怎么攻击性这么强？你不对劲！是不是和这女孩发生什么事了？” “无可奉告。” 苏瑾直接挂断了电话，因为张辰安说的没错，他就是有些不对劲。 以往他非常讨厌人们用理性的范畴限制具体的事实，比如婚姻，这本是爱的结合，是两人愿意敞开内心宇宙并允许对方走进的结果，但却要用法律，这个人类最大的理性，去白纸黑字的证明。 法律上规定夫妻双方的义务，给夫妻明确的定义，可是真的能定义爱吗？ 爱是在你生病时愿意衣不解带地照顾你，爱是允许你一切的小毛病，爱是在你遇见不爱吃的菜时装作自己爱吃，爱是愿意站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只为见你一面，爱是不顾一切地付出，甚至舍去自己的生命......人类用理性的范畴给了夫妻定义，但却很狭隘，根本不足以定义什么是爱。 范畴，在事实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所以一定要给他和裴洙泫的关系下个定义吗？难道两人不是朋友吗？明明一起聊了那么久的天，知道彼此的爱好，了解彼此的性格，也在一起吃过饭，甚至还一起出去游玩，看了烟花，逛了海洋馆......难道这不足以说明两人是朋友吗？就非要对方口头承认我们是朋友，我们彼此都不要忘才可以吗？非要这么狭隘吗？ 好吧，这就是苏瑾不对劲的点，他就是想要这么狭隘的定义。 当晚上他告诉裴洙泫他要离开时，他希望听到的是：这段时间和你相处很快乐，即使你回国，我也不会忘记你，有机会我们再见面之类的话。 可是什么都没有，他莫名地有一丝委屈，明明他很重视这段关系，却连个基本的客套都没有吗？ 黑暗中，苏瑾闭上了眼睛，回想起了晚上裴洙泫那双仿佛隔着一层雾的眼眸，这是他仅有的安慰...... 第三十五章：嘴就要用来表达啊 阳光明媚，公路上一辆汽车均速又安静的行驶着，目的地是首尔郊外的一个露营基地。 开车的是裴洙泫，她神色淡定，虽然驾龄不久，但已经被妹妹们公认为老司机。 在另一旁的副驾上，是安静坐着的苏瑾。 车内很安静，两人其实常常这样，在散步时，在书店，都会有保持安静的时刻，不会觉得尴尬，只会觉得舒服。 今天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可苏瑾却觉得很不舒服，很显然他的心发生了变化。 以前苏瑾不懂，为什么有些人分手之后还非要找到对方，询问为什么要分手？ 分手已然是一个既定事实，不会因为原因有所改变，那么为什么要问呢？ 有人给出答案：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现在，苏瑾好像有些懂了...... “艾琳，你平常也喜欢露营吗？” “是的，大概四年前因为工作的关系有一次睡到帐篷中，和朋友聊天，然后听着外面的风声入睡，突然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裴洙泫说话声音柔柔地，“后来有时间了，就自己尝试去露营，搭帐篷，自己准备食材，这样的时间会觉得很放松。” 裴洙泫说的其实是四年前红贝贝第一季团综真人秀，在团综中有一天晚上她住在了帐篷中，然后就爱上了露营，在她YouTube的官方账号中还有她的露营vlog。 苏瑾点点头，“如果帐篷是透明的，还可以看着星星睡觉。” “是啊，小时候我在大邱的夏天就常常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睡觉，还能听到青蛙叫和蝉鸣。” 如果在往常，听裴洙泫分享自己的小时候，大概是苏瑾很喜欢的事情。但今天心里有事的他，有些话不吐不快，这是他犹豫了一个晚上的结果，他想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艾琳，你听说过Summercamp理论吗？” “那是什么？” “就是你跟一些人一起在不同的城市演戏，有一点像一個family，一个夏令营之类的东西，但是等夏令营结束，你们就会回到自己的生活。 你们只是偶然或者因为意外撞进了彼此的人生，在一起的时候你们可能会经历一些富含感情的场景，但这种感情很难保持，因为你们最终还是要走上不同的路，去做不同的事情。 我们在一生中，可能会经历很多短暂，热烈但注定结束的关系。” 说到这，苏瑾故作平常道，“我觉得我们不是这种Summercamp的关系，你觉得呢？” 问出这个问题后的苏瑾目光平视前方，心却前所未有地紧张起来，比他博士论文答辩时面对那群赫赫有名的哲学教授还紧张。因为那是他所擅长的事情，而眼前这事他根本不擅长。 知识只要你认真学，那它就是你的。可人不是，不是你愿意，对方就也愿意跟你建立羁绊。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裴洙泫才开口道，“当然，不然伱以为我干嘛要邀请你去露营？” 苏瑾愣了一下，是啊，如果裴洙泫仅仅只是把他当做一个过客，两人又即将要分别，为什么还要邀请他去露营？ 他可真是蠢透了！得到肯定答复的苏瑾心情突然就昂扬了起来。 哪怕他连裴洙泫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回国后其实根本无法联系，哪怕他只是听到了一句很轻的保证。 可他就是很开心，开心到和不开心时一样，理性根本就不在线。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车厢内很安静，我觉得需要来一首音乐。” “好啊，你自己连蓝牙。” 片刻后，一首欢快地音乐顿时回荡在车厢内。 “????????，????????.” 不要错过这瞬间，时间在流逝啊 “Youbetterknow.” 希望你明白 “????????????.” 我会永远在你的身边 ...... 当歌曲的前奏响起时，裴洙泫的眉毛就不由上挑了一下，因为这正是红贝贝的《Youbetterknow》。 而裴洙泫又可以十分肯定苏瑾是不认识她的，不然苏瑾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吧？那么事实就开始变得有趣了起来，其实苏瑾是红贝贝的路人粉？ “苏瑾，一直没有问你，你最喜欢的歌手是谁？” 苏瑾愣了下，不知道裴珠泫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韩国的吗？” “对。” 其实苏瑾很少听韩语歌，听也是因为妹妹苏瑜的缘故，她有时候会在家里放一些曲子，会听她念叨一些歌手。 “如果硬要说的话，IU吧。” 裴洙泫眨眨眼，这和她想象的不一样，但问题不大，喜欢IU前辈又怎么了，IU前辈的经纪人可是公开说过最喜欢的歌手组合是红贝贝。 “IU前辈算是solo歌手，那你有没有喜欢的组合？”裴洙泫不死心道。 “脸红的思春期？”苏瑾皱着眉头，绞尽脑汁，根本没注意到裴洙泫的称呼问题。 裴洙泫深吸了一口气，你还别说，苏瑾的回答还真没毛病，脸红的思春期曾经以两人组合形式活动过，但接连两次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裴兔子的胜负欲也上来了。 “脸红的思春期算双人组合，那女团呢？” 裴洙泫再一次缩小了范围，她觉得这次肯定稳了，总不能听着红贝贝的歌，却不喜欢红贝贝吧？ “其实我不太关注女团，唯一知道的是少女时代。” 给出这个答案的苏瑾，是因为常常听妹妹念叨什么：现在是少女时代，以后是少女时代，永远是少女时代。 裴洙泫彻底蚌埠住了，可她一时间又无力吐槽，毕竟少女时代是红贝贝的同门师姐。 “你知道现在这首歌是谁唱的吗？” “不知道，这首歌是我妹妹加入我歌单的，我觉得很好听就一直留着了。” “这是韩国一个女团的作品，我以为你喜欢她们。” “那没有，我只是单纯觉得曲子好听。” 听着苏瑾的呆呆发言，裴洙泫将脸扭向一边，嘴角的笑意肆无忌惮。 不知是想到有一天苏瑾知道她身份目瞪口呆的场景，还是因为刚刚苏瑾得到她回答后兴高采烈放音乐的样子，大抵是后者吧，毕竟她心里的委屈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今天的阳光真好啊...... 第三十六章：吃泡面也很浪漫 汽车露营基地的风景很漂亮，在一片林子之中，四周被青山环绕，前面还有一片湖泊。 夕阳西下，湖面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到达露营基地后，苏瑾和裴洙泫将帐篷扎好后，就沿着湖边看起了风景。 背着相机的裴珠泫一直不停地在拍照，而苏瑾则扮演着跟随者的角色。 “发呆在想什么呢？” 裴洙泫回头看着苏瑾，笑意盈盈，她心情很好，既有心结解开的缘故，也有风景很好的原因。 “我在想选择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如果不是那杯热巧克力，我想我们就不会认识，也不会今天在这里一起散步，就不会看到这么美好的风景了。” 选择确实很神奇，我们的人生就是由无数种选择组成，而人生的美妙就在于，在当下你做出那个选择时，你根本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导致什么结局。当然，在某些人眼中，这不是美妙，而是诡谲。 裴洙泫笑了笑，她背着手，脚步轻快，“那你后悔自己做的选择吗？” “当然不后悔。”苏瑾走快两步跟上裴洙泫，“下午你拍了好久，但我们马上要分开好像还没有合照，我们来一张合影吧？” 苏瑾神色自然的提出建议，毕竟爱人才会小心翼翼，朋友之间都是落落大方。 在解开心结之后，他的理性又已经重新上线，分别在他这里又变成了：分别不是都是杨柳岸，晓风残月，只是在该分别的时候。 当正视分别之后，分别就不再是一个不能谈论的禁忌话题。 “好啊。”裴洙泫一口答应，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为什么不用相机拍摄？” 闻言，裴洙泫拍了拍自己的相机，解释道，“我的相机只用来拍风景。” 这个回答不算撒谎，但真正的原因是裴洙泫觉得风景很美好，天空美好，大山美好，夕阳也美好，而人好像没有那么美好，所以她的相机从来都只记录风景，不记录人像。 听到解释的苏瑾倒没有多想，他只当是裴洙泫的个人习惯。当你长大后，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尊重，世界很多样，不是非此即彼，要会求同存异。 当然，最重要的是有张合影，无论是手机，相机，亦或者拍立得对苏瑾来说都没什么所谓。 “原来如此。” 下一刻，两个人靠近，在快门声中按下了永远。 屏幕里，苏瑾笑的很含蓄，而裴洙泫则笑的很开心，说是眉飞色舞都不为过。 这其实也是两個人的性格，苏瑾偏严肃，哪怕很开心也不会放肆。而裴洙泫除了工作时认真外，哪怕已经30岁，内心也依旧住着一个活泼的小女孩。 ...... 等夕阳开始宣告下班，两人才不紧不慢地回到了露营地。 只是刚打开汽车后备箱的裴珠泫一脸懊恼，还在自己脑门上来了一巴掌，“苏瑾，我真是个帕布，我好像忘带食材了！” 裴洙泫的小脸已经皱作一团，明明早上出门前，她还特意要记着将食材主搬到车上，但没想到走的太急竟然忘了。 “我看车厢内好像有吃的。” “那是泡面和零食，准备和你一起烤肉以及做部队锅的食材没有带。” 看着裴洙泫焦急的表情，苏瑾眼神中满是温和，“可是我们有泡面就不会饿肚子了。” “可这和我设想的不一样，哪里有出来露营只吃泡面的？” “艾琳，你可不要小瞧泡面！” “嗯？”还在懊恼的裴洙泫瞬间被苏瑾吸引了注意力。 “这可是在浩瀚的星空中，月亮的见证下吃泡面，我们一起数着星星，吹着晚风，唱着歌，吃着热乎乎的泡面，兴之所至，咱俩再干一杯来一口拉面汤。你信不信，就连月亮都会被馋的流口水？” 裴洙泫被苏瑾搞怪的语气逗的扑哧一笑，心里的懊恼没来由地就消散了，但嘴上还是嘟囔道，“可是这样的露营一点都不完美。” “谁说不完美了？一成不变的计划太无聊，有了意外才有惊喜。”苏瑾一本正经，一副你是小孩你根本不懂的模样，“所以才会变成记忆中完美的旅行。” 说着话，苏瑾已经麻利地将带来的矿泉水倒进水壶中，俨然一副迫不及待烧水煮面的样子。 裴洙泫就看着苏瑾在一旁忙碌，她想，这就是她觉得和苏瑾在一起呆着舒服的原因。是，苏瑾讲故事很有趣，可她并不是一个怕无聊的人，她有自己打发时间的爱好，即使一个人发呆也不会觉得无趣。是，苏瑾温柔善良，但她身边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尤其是她这个职业，因为她的名气，身边的人基本都很友好。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苏瑾身上的松驰感，他好像很了解这个世界，然后能坦然的接受一切好与不好。 苏瑾说她很特别，能够看到这世界温柔的一面，其实她也有看到这世界不好的一面，那个时候，她也会逃跑会恐惧，她需要看到温柔和美好，来抵御这些不美好。 她觉得苏瑾才很特别，因为苏瑾好像能接受一切意外和惊喜，然后依然正常的生活。 就在裴洙泫发呆的时候，苏瑾也将面泡好递了过来。 裴洙泫接了过来，小口地吃了一口，眉头一瞬间就舒展开来，其实她本人很爱吃泡面，只是因为今天露营，只是因为今天是苏瑾在，如果是和妹妹们她大概也不会觉得吃泡面不妥。 而一直注视着裴洙泫反应的苏瑾，见裴洙泫蹙起眉头，不由放下心来，“你知道吗？在中国，有位叫李白的诗人，他很喜欢喝酒，写了很多诗句，其中最浪漫的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他邀请月亮和他一起喝酒。我觉得今天我们也很浪漫，可以和月亮一起吃泡面。” 裴洙泫并不知道谁是李白，也不太理解苏瑾说的两句唐诗，但她能感受到苏瑾的真诚与快乐，能听懂浪漫这两个字。 月亮挥洒着皎洁的月光，晚风吹的人心里柔柔地，不太明亮的灯光下苏瑾充满棱角的侧脸很好看。 裴洙泫拢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转移到一边，好像，露营吃泡面真的还挺浪漫...... 第三十七章：值得永远铭记的时间 小雨淅淅沥沥，冷气扑面而来。 好在炭火很旺盛，暖意十足，而在这寂静的夜，噼里啪啦的炭火声也很能给人安全感。 “往常你一个人露营的时候会做什么？” “可能会看电影，也可能是发呆吧。” “发呆的时候会想些什么？” “什么都没有想，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炭火，或者看着远方。” 苏瑾不知道裴珠泫那个放空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如果裴洙泫允许，他很乐意进去参观。他知道每个人都有一个这样的小世界，用于存放自己的灵魂，那很私密，进去就意味着要付出代价，可他仍然愿意。 “今年首尔的春天好像很多雨。”裴洙泫忽地开口。 “是啊，我们好像跟雨也很有缘分，第一次见面就是下雨天，没想到分别前也是雨天。” “我很喜欢雨天，但不喜欢春天。” “为什么？” “可能是春天也有些春寒料峭，我很怕冷，所以我最喜欢的季节是夏天。” 说实话，苏瑾最喜欢的季节是冬天，因为他很喜欢雪，他喜欢万物被大雪覆盖，银装素裹，一切归于冷寂；他喜欢空旷雪地中留下的一排脚印，连呼吸在空气中都清晰可见；他喜欢冬天，因为漫长的寒冬之后就是春和景明，生机勃勃的春...... 好吧，苏瑾也喜欢春天，但听完裴洙泫说完之后，他忽然也不喜欢春了。 春天实在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季节，毕竟张国荣，海子，川端康成都选择在这個季节去世。 “你呢，最喜欢什么季节？” “我也最喜欢夏天，大概是因为夏天很特别吧，在中国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高考发生在夏天，我们要在那个夏天做出影响一生的决定，可就像电影《菊次郎的夏天》的正男他一心想要长大，却忽略了夏天的美好，我们很多时候也忘记了夏天还有蝉鸣和蛙叫。 大概是夏天也很美吧，琼.狄迪恩在《蓝夜》里写，在一定的维度上，夏至前后有几个星期的时日，黄昏也变得浪漫，带着幽兰的色彩，整个天空就是蓝色的，在一小时左右的时间里，这蓝色不断加深，越是深幽，越是渐渐褪去，却越是浓烈......” “你把夏天说的真美好，我已经开始期待夏天到来了。” 听着这赞叹，苏瑾没来由地有一些心虚，毕竟几分钟前他最喜欢的季节还不是夏天。 但，也没什么不对，毕竟人的喜欢总是莫名其妙，突如其来。苏瑾在心里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其实苏瑾的反应很正常，毕竟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处处都是人间好时节，可只有那个人在，才是真的人间好时节。 “时间过得很快的，要不了多久夏天就会到了。” “是啊，时间犹如白驹过隙，感觉我们认识也好像才是昨天的事。”裴洙泫盯着木炭，似是无意道，“人生有三万多天，你说我们这认识的二十多天是不是也不算什么？” 很多人都希望有电影《我知女人心》中孙子刚可以听到女人心声的超能力，这样就可以很快哄女孩子欢心，可是真有这样的超能力你要用吗？这个超能力和一个辩题异曲同工：只要你按下一个按钮对方就会喜欢你，你要不要按？ 这两个问题的纠结点是相同的：这样得到的感情，还是纯粹的爱吗？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就会失去所爱。 其实还有一个解决方法：坦诚。 苏瑾就是一个很坦诚的人，面对裴洙泫这个问题，他想了想才认真开口，“你知道吗？如果我们从现在沿着时间长河出发，倒带七千年才能抵达人类有记载的历史之初，然后我们就会发现尚有七百万年的人类演化史横亘在前，再往前还有六亿年的动物演化史，三十亿年的生命演化史，以及再早十几亿年的太阳系诞生史，从这再往前九十亿年，我们才能抵达已知时间的起点。 如果将宇宙的历史压缩成一天的二十四小时，那人类文明史就好像白驹过隙，只有0.04秒的时长，连演职员表都来不及闪现。 我们认识的这二十几天时间与之相比实在渺小的不能再渺小，可是，这二十几天对我来说，却是值得永远铭记的时间。” 小雨还在下，雨声敲在天幕上的声音滴滴答答，不，是敲在了裴洙泫的心上。 她开口询问，其实和苏瑾一样，都是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哪怕她心里已经确定。 可是这答案，太真诚，太炙热，让她的心好像都要融化了。 就你很真心地对待一个人，也得到同样的真心，朋友之间的双向奔赴，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一旁的苏瑾其实说完之后心脏也有些砰砰跳，意识到气氛不对劲的他，故意调侃道，“这答案是不是还算满意？” “还不错。”裴洙泫故作平静，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礼盒随手甩给苏瑾，“这是给你的分别礼物。” 苏瑾心里一暖，但面上却在开玩笑，“是不是我刚才回答的不好，就没有礼物了？” “我才没有那么小心眼。”裴洙泫翻了个白眼，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苏瑾打开礼盒，才发现里面是一叠厚厚的长条卡片，“书签？” “对，你不是很爱看书嘛，我就想着做一套书签给伱，书签的图案都是我之前拍摄的照片。” “做了很久吧？”苏瑾猛地开口。 “也没有很久，就是熬了个夜......” 裴洙泫发觉说漏嘴，立刻停止了发言，其实她也不想熬夜，只是得知苏瑾要离开的消息太过突然，而她又想给苏瑾准备礼物，可她本身也还有工作，就只能熬夜，这些她本来并不准备告诉苏瑾。 黑夜中，苏瑾的神情看不清楚，“艾琳，在你最喜欢的夏天，我们见面吧。” 裴洙泫愣了下，低下头眉眼弯弯，“好。” ...... 第三十八章：还是会有不舍 夜渐渐深了，但雨声还在滴滴答答。 帐篷内，裴洙泫毫无形象地呈大字躺着，双眼炯炯有神，一只手还在揉着自己的肚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和苏瑾一起吃的缘故，今晚的泡面格外美味，她吃的有些多。 而另一个帐篷内，苏瑾睡的很规矩，单手做枕，睡的笔直，双眼紧闭，似乎已经睡着。 “苏瑾，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 裴洙泫噗哧一笑，哪里有人睡着还能说话的，这其实没有那么好笑，但她的心情就莫名地又雀跃了几分。 之所以用‘又’，是因为从下午驱车过来，她的心情一直都很好，因为苏瑾的‘担心’，因为泡面的美味，因为‘二十多天时间的宝贵’......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地听着雨声睡觉了，你呢？” 裴洙泫的语气很轻松，现在人与人之间都隔着一道‘门’，我们很难敞开心扉，这道‘门’可能是自尊，自卑，阶级亦或者是其他，可有时候人们又需要一道‘门’，就像现在裴洙泫和苏瑾这样，隔着一道帐篷，可两人却觉得既靠近又放松，刚刚好。 “我会专门跑到阳台上睡觉，在下雨的时候。” “这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 “其实有时候是因为腰疼，当年读书的时候因为久坐留下的老毛病，睡硬地板会比较舒服。” 裴洙泫再次被逗笑，这是她想不到的理由，不过这也是她觉得苏瑾可爱的原因，苏瑾真的很松弛，他从不将自己展示的好像特别完美。 这一点她自己都没有做到，在生活中她慢条斯理，看起来很优雅，但实际上她坐着的时候喜欢盘腿，笑起来的时候会很大声，这些她在苏瑾面前其实都是有克制的，她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苏瑾。 月亮有自己的皎洁，也有自己的阴暗，人们更愿意展示自己的美好，这点很正常，但这更能显示出苏瑾的特别。 “那你睡在阳台的时候，会想什么？” “大部分时间都很平静，什么都不想，就听着风声，雨声，偶尔会想如果自己能变成一阵风就好了。” “风？” “对，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自己能成为一缕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想看日出就飞向山顶，想看大海就掀起一阵涟漪；如果思念谁，就吹吹她的发丝告诉她我在身边；但谁也看不见我，我就一直这样吹，从天南刮到海北，我从不为谁驻足停留，直到有一天，我累了就消散于天地之间......” 空气中一时沉默了下来，只有帐篷外隐隐地风声和小雨嘀嗒的声音。 “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想，如果有来生，我要变成什么。” “那你有答案吗？” “我想我会变成一朵云，如果开心我就变成粉色的夕阳，不开心我就变成乌云，剩余的时间我就一直安静地在天空飘着，漫无目的，随风而动，看看飞鸟，看看下面的行人，这样就够了......” 其实，愿望往往都是我们内心的投射，就好像苏瑾想成为风，是因为他觉得风很自由。而裴洙泫想成为云，苏瑾听出来的是，因为云无欲无求，什么也不用背负，可以做自己。 不知为何，苏瑾又想起了第一次见裴洙泫的情形，那是他觉得裴珠泫就像一只黄昏时出海的船，茫然无依，路不熟，又远。 后来裴洙泫有解释她当时心情并没有不好，只是正常地发呆。这些时间接触下来，他也了解裴洙泫是一个温柔且内心温暖的人，可是当听到裴洙泫想变成云的描述，苏瑾的内心还是有些难过。 他想，裴洙泫的内心可能也并没有那么阳光灿烂吧。 “艾琳。” “嗯。” “星星可以在宇宙中放声大笑，你也可以。你知道吗？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 苏瑾的意思是宇宙很偏僻，星星可以自由自在地放声大笑。世界也是一个巨大的宇宙，我们其实也可以放声大笑，没有人会在乎我们，不用那么累，就做自己就好。 帐篷内的裴珠泫会心一笑，刚才她也有在敞开自己的内心宇宙，而苏瑾接收到了她的信号。 苏瑾的安慰很好，但她很难做到，因为是家里长女的缘故，她从小就很有责任感，后来成为红贝贝的队长，也是如此。 她对自己要求很高，比如从不允许自己在公众面前表现出情绪低落以及诉说之前的苦难，因为她觉得成为红贝贝是要给红毛们带来美好。比如她不允许自己流泪，因为她是妹妹们的依靠和主心骨，所以什么时候她都不能展现出脆弱的一面...... 可裴洙泫还是觉得很温暖很开心，因为她觉得苏瑾有在用心感受她，于是她声音中不自觉带着一丝俏皮： “其实我很爱笑的，很多人都说我最大的魅力就是笑容。” 苏瑾并没有把这句话当真，因为这段时间裴洙泫给他的整体印象还是偏知性含蓄，所以苏瑾只当这是裴珠泫的宽慰，他在心里暗暗想道：如果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常常让裴洙泫多笑一笑。 “对了，苏瑾你什么时候的飞机？” “后天下午一点钟。” “到时候我送你去机场。” “好。” ...... 雨还在下个不停，密集地雨声像是在奏着一曲乐章，隔壁帐篷内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可苏瑾还是迟迟没有睡着。 还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分别...... 在之前苏瑾从没有因为分别辗转反侧过，因为他觉得，还健在的人的离别是世界上第二浪漫的事，因为我们从此离别后的每一次相遇都是重逢，而重逢是世界上第一浪漫的事。 明明裴洙泫已经明确说过不会忘记他，不会忘记的两个人天涯海角都阻挡不了他们相见；明明两人都已经约定好在夏天再见面，既然还能再见，苏瑾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忐忑，还会不舍。 大概还是因为没有确定性吧，毕竟人生最大的确定就是不确定...... 第三十九章：双方助攻开始上线 商场，夕阳西下。 苏瑾刚刚结束购物，手中拎着的是给家人们带的礼物。 “叮铃铃。” 苏瑾接通视频通话，又是张辰安那张看了快三十年的脸，不过因为心情好的缘故，今天看张辰安这小子竟然还有点帅。 “能不能不要整天骚扰我？” “我这是关心，是爱，你一个人在国外我很担心的。”张辰安习惯性口花之后，意识到不对劲，“你心情好像还不错？” “有吗？可能是刚逛完商场的缘故，给你们都挑选了礼物。” “你可给我拉倒吧，咱俩谁不了解谁，大前天你还一副乌云密布的样子，今天就阳光明媚，肯定是跟那个女孩有关。” 这就是有好兄弟的坏处，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谁的性格怎么样都一清二楚。 “我们昨天一起去露营，露营基地的风景很不错，你知道的，我很喜欢大自然。”苏瑾避实就虚道。 张辰安一副你坟前烧假币，糊弄鬼的表情，这是喜欢大自然的事吗？但他懒得跟苏瑾计较，省的苏瑾一生气不给他瓜吃，“你们都一起露营了？” “朋友一起露营很正常吧？” 闻言，张辰安笑眯眯地调侃道，“你马上就要回国，以后可就不能跟你这个朋友露营了，你打算怎么办，不可能一直都网上联系吧？” 苏瑾不由脸色一变，而张辰安不愧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立刻猜到了真相，“你不会连她联系方式都没有吧？” “我们有约定夏天会再见。” “不是，伱这副淡定的底气是哪来的？”张辰安人都傻了，“这世界变化很快的，夏天？夏天说不定人家早就把你给忘了，你该不会在玩缘分那一套吧？ 我以前看《缘分天注定》就觉得女主角是神经病，明明互相喜欢彼此，非要玩什么缘分游戏。男生在纸币上写下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然后花掉，女主在一本书上写上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然后卖掉，如果纸币和书本有一天回到对方手上就证明有缘分。结果就是本可以很快在一起，却要蹉跎好几年。” 说到这，张辰安已经是一脸恨其不争，“你不会也是神经病吧？” “我其实有想过要，只是觉得主动开口未免冒昧。” “和人家一起做饭吃饭时你不说冒昧？一起孤男寡女出去露营你不说冒昧？现在你说冒昧？”张辰安现在好急啊，都快变成急急国王，“如果这女生对你没有好感，会和你一起吃饭一起露营吗？ 这时候男生要主动一些，上天会给每个人都安排缘相遇，你抓到手里叫‘分’，合起来才是缘分。” 张辰安还在继续嘟囔，“大哥，你那一套放在国内还行，天天见面还行，但这是国外，你们隔着几千里呢，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张辰安真的快急死了，对苏瑾他比对自己的人生大事还上心，以前觉得苏瑾斯斯文文，怎么现在看这小子贼傻......算了，亲兄弟，贼榆木脑袋啊！ 就在这时，苏瑾忽地笑了...... “不是，你还有心情笑？” “谢了，宝子。” 苏瑾直接被张辰安骂醒了，他发现自己确实想的有些多，既然不舍，那就建立羁绊好了。 明天见面，要联系方式！ ...... 晚上，红贝贝宿舍。 裴洙泫正面对衣柜陷入选择困难症，她在想明天去给苏瑾送别穿的衣服。 就在这时，孙胜完敲门而进。 “欧尼，在忙什么？” “在选明天要穿的衣服，你来帮我参谋下。” “明天上午我们不是还要练舞，穿宽松的运动服好了。” 裴洙泫摇摇头，“明天中午我要出去一趟，去机场送苏瑾。” “所以大前天欧尼回来心情不好是因为苏瑾要离开？” 裴洙泫愣了下，她知道胜完一直是个细心的妹妹，但没有想到胜完竟然这么细心，她有心想解释下，但当抬头看到孙胜完关心的眼神，话到嘴边只变成了一個：“是”。 “那看来苏瑾很神奇，欧尼只是和他露营一趟心情就变好了，什么时候他竟然成了欧尼的情绪开关？” 听着妹妹孙胜完的打趣，在苏瑾面前保持优雅形象的裴珠泫，在孙胜完面前可是恶霸，直接去挠孙胜完的痒痒肉，“又在开姐姐的玩笑。” 以往裴洙泫一攻击，孙胜完马上就笑着投降，可这次孙胜完却很认真，“欧尼，在你心里你和苏瑾现在是什么关系？” 一时之间，裴洙泫竟有些不适应，“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苏瑾的缘故，前天欧尼好像一整天都不开心，可又因为苏瑾的缘故，欧尼今天从上午回来脸上就一直带着笑意。苏瑾是一个对欧尼很特别的人，可他马上就要回国，以后你们再见面就没那么方便，欧尼有想好要以一个方式和他相处吗？” 苏瑾和自己是什么关系？裴洙泫不由陷入了沉思，她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跟苏瑾在一起，总是很放松，让她情不自禁地沉浸其中。 如果要给两个人的关系下个定义：应该是朋友吧？ 毕竟对于她这个宅女来说，除了妹妹们，苏瑾已经是她外出见面最多的人，而且两人还有那么多经历，汉江看烟花，海洋馆行程，还有露营之夜......两个人也一起吃过很多顿饭，有两顿还是苏瑾亲手制作，而在韩国这是一种很亲近的表现。 但裴洙泫又想到了更多，想到了苏瑾温柔地说她是一枚特别的牡蛎，说她要像星星大笑，因为她说喜欢秋千就带她翻墙荡秋千...... 朋友的形容好像不太准确，应该是：想要一直保持联系的朋友。 想到这里，裴洙泫忽然惊呼出声，“呀！” “怎么了，欧尼？” “我好像还没有苏瑾的联系方式！” ...... 第四十章：你若寻求，就必求到 2023年3月14号，首尔时间上午十一点。 书店窗前，苏瑾已经吃了七串关东煮，往常，他早餐只喜欢咖啡+三明治。 苏瑾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吃东西，最重要的是从书店步行到街角的罗森便利店有将近三百米的距离，他以为买完关东煮回来，就会在书店门口看到自己想看的人。 怪不得说不要赌博，因为你常常会赌输。 对面的马路上已经经过了三百五十七辆汽车，但一直没有等来苏瑾期待的那辆。 而现在，距离他的航班起飞还剩下两小时。 理智告诉苏瑾，裴洙泫肯定是因为意外才没有出现，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苏瑾就是知道她不是那种迟到的人。 可人就是会胡思乱想，苏瑾会想裴洙泫会不会是不知道怎么告别，干脆就不告别？这其实也没有那么奇怪，毕竟有些人就是这样突然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又突然消失。 但苏瑾又会想，西内德.格里森在《我身体里的人造星星》中写：我们聊了一整个晚上，一整个白天，没完没了，停不下来。如果每个人的生命中，都能有一个那样的夜晚就好了。 而他和裴洙泫自由自在地聊天何止一个白天，一個晚上，这么一想，好像也没有那么遗憾？只是没有要到联系方式而已，但只要后续裴洙泫还来到书店，总能碰见的。 有那么一瞬间，苏瑾又有些懊恼，如果早些要到联系方式，现在他就不会失落，因为他就可以清楚地知道裴洙泫现在还没有赶到的原因。 当时间指向十一点半，苏瑾就像《重庆森林》中的警察663，最终还是没有等到属于他的那架飞机飞回来。 莫言在《晚熟的人》里写，真正的强大不是对抗，而是允许发生。允许遗憾，愚蠢，丑恶，虚伪，允许付出没有回报。 黑格尔则说自由是对充分性的必然了解，要允许一切的发生。 不管苏瑾是否接受，苏瑾必须要允许裴洙泫没有到来这件事实的发生。 十一点三十五分，苏瑾将书店上锁，坐上了通往机场的出租车...... 仪表盘内车速已经指向50km/h，这是首尔市区能够行驶的最高速度。 往常裴洙泫开车都是三四十的配速，今天已经是她开车最大的速度，但她还是觉得很慢。 其实按照计划十点钟她就要出门，但企划部门临时开会，征询表演曲目以及现场舞美灯的方案，这些都需要她全程参与。当然，她大可以敷衍了事，可她向来对工作认真负责，想要将最好的舞台呈现给粉丝，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尽快完成会议。 只是已经在尽快地推流程，可由于舞台项目很多，还是拖到了现在才出门。 好在从SM过来只需要半个小时，应该能赶上见苏瑾的最后一面。 而就在此时，前面的红绿灯又变成了红灯。 裴洙泫一个急刹车，脸上的焦躁已经溢于言表，往常明明开车很顺利，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红绿灯总是跟她作对。 眼前的十五秒倒计时，裴洙泫仿佛度日如年，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要不管不顾直接横冲直撞过去。 等交通灯变绿的那一刹那，车子仿佛离弦之箭瞬间冲了出去。 裴洙泫开的只是一辆普通的现代，往常她对于车子的性能要求并没有很高，可现在她好希望驾驶的车子是布加迪威龙，据说布加迪威龙是世界上最快的量产跑车，也许驾驶布加迪威龙，她就能追上时间...... 值机安检口，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三十分钟。 如果再不进去，就来不及。可苏瑾拉着行李箱，还是没有进去。 是的，他是允许裴洙泫没有到来这件事实的发生。可，人总是会有那么一丝丝不切实际地期望。 虽然常说不要在在乎的事情投入过多的期待，可知易行难，又哪里有那么容易做到？ 尤其是苏瑾很明白，这世界很大，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很可能就会永远都见不到。 张辰安说上天会安排‘缘’让两个人遇见，但‘分’要靠自己抓住手。 苏瑾觉得张辰安说的很对，但还有一点，他觉得缘是随‘愿’而生的，有‘愿’才会有缘，没有愿望，就是有缘的人也会错身而过。 所以苏瑾就还想怀着愿望再等等看...... 下午一点，裴洙泫赶到了机场。 明明是春天，她的额间已经布满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从地下停车场到机场她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 可当到达机场，她看见机场电子屏上那明晃晃的一点钟字样，仿佛一刹那被抽干了全部的力气，差点跌到在地。 因为她清楚的记得，苏瑾说过自己的航班是下午一点钟，终究还是错过了吗？ 裴洙泫一时之间都恍惚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打道回府，而是继续向前走着，也许是因为她内心还有一个不切实际的念想，或者苏瑾没有走在等她呢？ 说实话，这个念头闪过的那一刹那，裴洙泫自己都觉得可笑，这又不是偶像剧，怎么会有这么浪漫的桥段？ 可下一刻，裴洙泫无神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因为，生活远比电影更浪漫。 在首尔飞向魔都的安检口，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发誓，虽然她只和这身影相处了不到一个月，可是她绝不会认错。 一刹那裴洙泫的心里好像有只麻雀在叽叽喳喳的蹦来蹦去，她不由小跑了起来，并越跑越快，她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朵云，有风在吹着她，发丝已经在空中飞起，而她也快乐地就要飞起来了。 好像是心有灵犀，而此刻苏瑾也正好抬起头。 哪怕是机场很大，哪怕此刻正人来人往，可苏瑾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裴洙泫。 他没有很激动，只是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挥了挥手。 圣经马太福音七章七节说：你们祈求，就给你们；寻找，就寻见；叩门，就给你们开门。 上帝好像倾听了他这个无神论者的请求...... 第四十一章：飞机还会飞回来的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 有即将远行的学子，有浪漫旅行的情侣，有步履匆匆的中年，但这些好像跟苏瑾和裴洙泫都没有什么关系。 两人就站在那里，互相看着彼此，明明两个人都没有笑，但你一看就会知道他们两个的心情一定很好，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神奇的磁场。 “改签了机票？” “是。” “如果我没有来怎么办？” 苏瑾语气轻松，“大概会继续改签，毕竟不能没有告别就离开吧。” 裴洙泫转过身，不想让苏瑾看到她肆无忌惮的笑意，而苏瑾悄然跟上背着手的裴珠泫。 “我们还有多长时间可以叙旧？” 苏瑾看了下手表，“大概一个小时。” “够了，你觉得呢？” 苏瑾点点头，确实够了，实际上只是在机场看见对方的那一面就已经足够了。 “上午临时工作上有些事，所以我才会迟到。当我赶到书店发现你不在的时候，我心都慌了，然后又赶紧朝机场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如果不是你改签，我们就错过了告别。我必须要向你说声抱歉，明明答应为你送别我却迟到了。”裴洙泫满怀歉意地解释道。 苏瑾却笑了笑，“你不用向我道歉，在我这里，你有迟到的权利。” 裴洙泫低下头，在苏瑾这里她是一点都做不了冷面御姐，总是轻易就被逗笑。 “苏瑾，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哄女孩子？” “事实上我女性朋友都没有几位，我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很少。”苏瑾说到这，揶揄道，“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比较好哄？” “嗯？”裴白给眨眨眼，怎么就说到了自己身上？ 其实两个人探讨的话题已经超过了一丝‘朋友’的界限，只是大概这场风掣电驰来之不易的机场告别太过动人心弦，两人都忽视了这个问题。 “回去就要开始工作了吗？” “是啊，学校早就开学，今晚落地魔都休整下，明天就有我的课。” “上班加油！” “真不想上班，在韩国这段日子太快乐了，怪不得村上春树会说朋友和假期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东西，我都有些乐不思蜀。” “那等你有假期还可以过来，到时候我们一起约着出去玩，你不是喜欢大海吗？到时我陪伱去济州岛。” 裴洙泫这句话并不是客套话，她结束五六月份的演唱会行程后，后面几個月几乎都没有通告，有充足的时间。 “好啊，有时间我就会过来。” 说‘有时间’而不是‘有假期’是苏瑾的小心思，什么是有假期？周末和节假日。什么是有时间？只要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被称作有时间。 ...... 叙旧的时间过的很快，哪怕再不舍，苏瑾和裴洙泫还是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安检口，就在苏瑾即将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才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在机场见到裴洙泫太开心，导致他忘记了询问裴洙泫的联系方式。 “苏瑾。” “艾琳。” 两人异口同声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不由一愣，又随即说道： “你先说X2。” 苏瑾不由笑了笑，“还是你先说吧。” “苏瑾，我们留一个联系方式吧。” 裴洙泫面色如常，但细听就能发现她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 如果了解裴洙泫的粉丝见到这一幕大概会大吃一惊，要知道裴姐当初和朴宝剑一起搭档主持音乐银行长达一年时间，她都没有朴宝剑的联系方式，可现在她却主动问一个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询问联系方式。 “我们好像想到了一起。”苏瑾打开手机展示给裴洙泫，“我昨晚专门下载了KakaoTalk（韩国人用的一款类似微信的聊天工具）。” “我昨晚专门下载了微信。” 大概是手机屏幕太亮，连带着两人眼睛都亮了起来。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有一种‘心心相印’的感觉却同时在两人心头升起。 于是，苏瑾就成为了裴洙泫的唯一微信好友，裴洙泫成为了苏瑾的唯一KK好友。 加完联系方式，两人同时都松了一口气，也终于来到了分别的时候。 “等你落地魔都，下飞机给我发消息。” “我知道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没事，等看你进了安检我再离开。” “还是等我目送你离开，我再进安检。” 听着这话，裴洙泫嘴角不由弯了下，可看着苏瑾眼神中的认真，她又笑不出来了。 虽然大家都是成年人，虽然已经都见惯了离别，虽然刚才那一个小时聊的很开心，但真到分别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丝不舍，苏瑾是，其实她也是。 裴洙泫深吸了一口气，“要不要来一个临别前拥抱？” 苏瑾愣了下，但随即展颜一笑，“好。” 下一刻，两个人轻轻地相拥，又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嗅着裴洙泫身上的香味，苏瑾内心没有一丝绮念，有的只是不舍。 活到如今，他也认识很多人，但裴珠泫给他的感觉最特别。他看到裴珠泫，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愿意坐在她旁边听她说说话，然后把身上的糖果都给她。 大概这就是女生朋友和男生朋友的不同？和张辰安在一起时，他才不想给什么糖果，他只会想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哥们开心开心。 苏瑾没有答案，毕竟在这之前，因为交际圈子以及自身性格和生活经历的缘故，他并没有交心的女性朋友，所以他不是很能分辨这种差异是否只是女生朋友和男生朋友的不同。 “旅客您好，首尔飞向魔都的航班即将起飞，还没有登机的乘客请尽快办理登机。” 闻声，苏瑾利落地松开了裴洙泫，“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那我们就再见吧。” “再见。” 苏瑾潇洒地挥了挥手，没有再回首，直接走向安检。 而裴洙泫也没有挽留，同样洒脱地转身离开，没有等苏瑾的背影消失再离开。 大概两个人心里都明白：这飞机虽然飞走了，但还会再飞回来...... 第四十二章：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笔直的公路上，在霓虹灯的幻影中，一辆汽车正驶向黄昏。 车厢内回荡的是一首爵士乐《Sayyouloveme》，抒情慵懒又放松，发行于1994年。 “从上车开始，你的余光就一直在看向我，我承认自己很像彦祖，但你一直看我也会不好意思。” “去你的，在我魔都分祖本祖面前，你算什么？”张辰安一边专心开车一边笑骂道，“我只是惊奇。你知道吗？在收到你改签消息的一刹那，我已经做好去你们家负荆请罪的准备了。” 张辰安的意思很明白，他误以为苏瑾会留在韩国，本来只是帮忙看书店，结果却将人家儿子弄丢了，这谁受得了？ “我怎么可能不回自己的家？” “吾心安处即是故乡，我这不是担心你的心安在首尔？”说到这，张辰安挑挑眉，“讲讲吧，你的首尔爱情故事。” “我们只是朋友。”苏瑾强调道。 “二十多天的相处，只是朋友？” “对。” “这又没外人，跟兄弟还藏着掖着？” “以前你告诉过我，爱都是一瞬间降临的，爱从不是一个感情渐变的过程，哪怕日久生情，也是因为某一个瞬间突然被打动，和日子很长并没有关系。而我和她，并没有这样一个瞬间，所以我们现在只是朋友。” 一时之间，张辰安竟无言以对，因为这确实是他的观点。 但他总觉得怪怪的，他承认苏瑾说的没毛病，‘爱’和‘爱上’不同，爱上某个人由不得自己，因为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但判断自己是否爱一个人，是一個很主观的事情，他需要某种程度的‘工具理性’，有一个明确的标准去判断。 可苏瑾和这女孩真的只是朋友？要知道那天苏瑾可是话都没说完就挂了他的视频电话，这么多年，两人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他没见过苏瑾因为某个人情绪会变的这么明显。 “行吧，你们是朋友，那你给我介绍下这女孩的情况。” “干嘛？” “这女孩虽说不是伱女朋友，但毕竟是女孩，万一这女孩想你了突然去了书店，她那个年纪我这个岁数，人嘴两张皮，反正都使得，有那会说的不会听的，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我得顾全这个。”张辰安拍拍脸，“所以最好让我看看这女孩照片，让我认认人，她要真的来，我就客客气气规规矩矩地。” 苏瑾听的好笑，“隔这说相声呢？” 没错，张辰安这一段正是相声《托妻献子》里的一段。 “哟，行家啊，怎么着，有照片没有？” 苏瑾倒还真有一张照片，是两人露营时的合照，两人加上联系方式后，裴洙泫就给他发了过来。 而且张辰安说的有道理，保不齐艾琳会去书店，让张辰安提前认认人也好。 “诺，这就是。” 张辰安扭过头搂了一眼，不由挑了下眉，他惊讶不是因为裴洙泫很美，反正在他心里，自己兄弟配谁都绰绰有余，如果自己兄弟不喜欢，赫本他都能挑上一堆毛病。 他惊讶是因为照片中的两人明显很亲密，夕阳下两人前后身位，但脸却快贴在了一起，尤其是那笑容灿烂到连夕阳都逊色了几分。 说实话，张辰安还没有见苏瑾和女孩这样亲近过，且不管苏瑾这女孩是男女朋友还是只是朋友，能有个聊的来的异性朋友，他就替苏瑾开心。可另一方面他又情不自禁地为苏瑾担心，要知道现在两人可是相隔千里，以后再见面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瑾哥，你和这姑娘这次分开，又相隔这么远，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苏瑾笑了笑，显得很自信，不是因为他已经有了裴洙泫的联系方式，也不是刚落地他说声到魔都，裴洙泫一分钟不到就有的回复，而是一种冥冥的信心。 苏瑾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安哥，听过一期一会这句话吗？” “没听过，倒是听过会者定离，一期一祈。” 苏瑾点点头，“会者定离，一期一祈，前半句会者定离是一句禅语，大意如《涅槃经》中说，夫盛必有衰，合会有别离。意思是世上常会之人，也必有离散之时，相遇之人，也终将分开。而后一句一期一祈实际上就是日本禅语一期一会的变种。那你知道一期一会是什么意思吗？” “从字面上看，世事无常，人与人一辈子可能只有一次相见？” “没错，但我想换一个角度：人和人之间可能只有这一次相见，那么我想这样的‘一会’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擦肩而过。人这一辈子可能会跟千万人相遇，甚至会有点头之交，但都不算‘一会’，只有我们彼此敞开心扉，我们相见恨晚，我们意犹未尽，这才能称得上是‘一会’。 这样的‘一会’是很难的，需要偶然和必然结合的缘分，需要七十亿分之一的渺小概率，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那么这样的‘一会’，又怎么会轻易忘怀？又怎么会再也不见？” 说到这，苏瑾面色说不出的恬静淡然，“所以你问我会不会和她再相见，我的答案是相逢的人终究会再相逢。” 苏瑾的这句话实际出自《挪威的森林》，原文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走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拿来用，是觉得很符合自己的心境。 相逢的人终究会再相逢，这句话轻轻柔柔的，可听在张辰安耳中却震耳欲聋，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都要烧起来，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力量在他的心里翻江倒海。 硬要形容这股心情，大概是他一直也期待拥有这样的经历，他以为根本不会存在，可是今天却终于见到，他激动，澎湃，又觉得美好极了。 说实话，他有些好奇苏瑾遇见的女孩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了，竟可以让苏瑾这么笃定...... 第四十三章：成年人的恋爱 魔都，晚上九点。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窗外的霓虹灯闪，车水马龙，夜色下的魔都热闹又明亮。 但房间内却很安静，只有时不时地键盘声，以及一盏算不上明亮的落地灯。 苏瑾喜欢这样的氛围，有些人喜欢人多热闹，从众人的关心中汲取力量；可有些人在独处中才会感觉到疗愈，看看云，放放空，心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可当它跑回来，不自觉就已经元气满满。 黑暗中，苏瑾的神情很专注，他是在为明天上午的课在备课，不是在做PPT，准确的说是在梳理思路，写一个只给自己看的讲课大纲。 他是一个坚定的反PPT主义者，虽然有时候在做学术交流或者汇报时他也做，但在自己的课堂上他尽量避免做PPT。 PPT作为一个工具来说很好用，老师将重要的知识点陈列出来，照本宣科，学生可听可不听，一拍照就迅速get重点。这样无疑丧失了知识的美感，他更希望自己讲的足够生动，学生从他的课程中能够感受到先贤的思想和哲学的美，所以他很少规矩地按照课本来讲。 讲柏拉图，他会从学生们可能感兴趣的柏拉图式恋爱入手，但又不会只讲柏拉图，会讲希腊的城邦政治，讲柏拉图的父亲就是一名贵族甚至将家族谱系追溯到希腊神话时代，会讲柏拉图对于老师希腊最伟大公民苏格拉底之死的失望和愤怒，会讲圣经中保罗批评的哥林多教会就是受到希腊文化的影响...... 哲学不应该是晦涩难懂，或者很形而上学，而应该是这样的：我昏睡了很多年，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清晨，醒来。 而这需要他做充足的准备，才能呈现出来，知识虽然已经在他的脑海，可是也还需要他重新排列筛选，以便呈现给学生。 在一旁的桌子上，是苏瑾的手机，如果打开就会发现，距离苏瑾给裴洙泫发出的消息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但到现在都没有回复。 如果是少年人，此刻大概会无心做事，一直拿着手机心不在焉的熄屏亮屏，打开一個APP再关闭，周而复始。 毕竟少年人的心中藏不住事，讨厌和喜欢都格外明显又强烈。 可苏瑾已不再年轻，等到今年过完生日，他就步入三十岁，三十而立不是一句空话，毛躁对于三十岁的人是一个很久远的名词。 三十岁的人不会再为赋新词强说愁，也不会求朝朝暮暮，就像《新闻女王》第八集中的一幕，明明邵律师很想和张家妍在一起，平时因为工作忙两人本就聚少离多，可看到张家妍想要工作，他还是会说：去工作吧，我在家等你，别太晚回来。 所以，苏瑾没有陷入纠结，他想只是裴洙泫可能有些忙...... 当然，这也是下午机场分别后他才拥有的自信。 首尔，SM公司练习室。 正如苏瑾猜测的那样，裴洙泫还在练舞，下午送完苏瑾后她就回到了公司继续练习。 而认真起来，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其实这些舞蹈并不难，但裴珠泫喜欢将它们练习到成为肌肉记忆的程度，这是她对自己业务能力的要求。 实际上不止是她，妹妹们也是如此，此刻练习室灯火通明，红贝贝五人组都在练习。 红贝贝的业务能力在四代女团中一直是排在前列，19年中央大学校庆因为音响事故，红贝贝全员清唱，唱功全部在线，这和平日辛苦的练习密不可分。 当然，成员们也很享受一起排练的时间，等到今年八月一号，成员们就一起走过了九年时间，但实际上，在练习生时期成员们就已经认识，最久的裴洙泫和姜涩其认识已经超过十四年，成员们的感情都很深厚。 只是随着各自长大，各自有各自的工作安排，其实很少有机会这样聚在一起，大家也很享受这种在一起挥汗如水的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刚出道的时候。 晚上十一点，忙内金椰梨躺在了地上。 “欧尼，我不行了。” 实际上不止是金椰梨，其他人的衣服也都被汗水浸透，裴洙泫笑了笑，“那我们今天就结束吧，明天上午好好休息下，下午还有直播。” 听说休息金椰梨瞬间又有了精神，“欧尼，听说晚上喝一点酒会睡的更香哦。” 裴洙泫无可奈何，谁能想到金椰梨成年之后会成为一个小酒鬼，不过好像也没有那么奇怪，毕竟SM家祖传酒鬼，师姐少女时代的泰妍欧尼喝醉酒还有过躺在礁石上睡的名场面...... 而听到金椰梨的喝酒提议，旁边的朴秀荣和姜涩其都已经双眼放光。 自诩三瓶烧酒酒量的裴珠泫决定顺了妹妹们的心意，最重要的是大家确实也没有一起喝酒聊天了。 “只有一条规矩，不许喝醉。” “放心吧，欧尼，我来点外送，我知道有一家好吃的店。”金椰梨已经迫不及待。 “那我们等会回宿舍，在路上买些烧酒吧。”姜涩其已经拉着朴秀荣在商量。 见状，裴洙泫摇头笑了笑，也终于有时间看下手机。 打开手机，就看到苏瑾的一条消息，来自几个小时前，内容是：我到家了。 裴洙泫不自觉地嘴角就出现了一丝笑意，然后又看了眼时间，她知道苏瑾明天有课，猜测苏瑾可能已经休息。于是手指快速按道：好的，好好休息，晚安。 发完消息之后，裴洙泫没有等回复就将手机重新塞回了口袋，和兴高采烈的妹妹们开心地离开了公司。 她知道，苏瑾会看到这条消息...... 相比较少年从早到晚的聊天，我没有你就好像不行的感觉，成年人的相处方式更理智，更含蓄，大概就是你念或者不念，我知道你就在那里就够了这种感觉。 成年人已接受分别在所难免，也明白每个人也都有各自的生活。 如果此时抬头看星星，大概可以看到在魔都和首尔的上空，对应苏瑾和裴洙泫的星星正在各自的领域熠熠生辉，闪闪发光...... 第四十四章：其实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起 翌日，复旦，大阶梯教室。 学生们没有如寻常的那样规规矩矩地三三两两落座，而是呈现一个环形围坐，而苏瑾也没有像寻常的老师那样呆板地站在讲台上，而是来到了学生中间。 在耶鲁或者一些国外名校，这样的教学方式很常见。在民国，刘文典先生甚至为了讲《月赋》直接拉着学生们当着一轮皓月讲课，生动形象。 在现代，在国内这样的教育方式比较少，这算是苏瑾的一些个人尝试。 “今天的课程已经结束，现在是自由讨论时间，同学们有问题可以提出，也可以发表自己的个人看法。” 教室没有冷场，当苏瑾的话音落下，已经有一位男同学站了出来，同学们已经习惯了苏瑾的教学方式。 “今天听了尼采的超人精神，尼采说我们要热爱生活，要积极去追求生命中的意义，遇见困难要不断超越自己。课业很难，咬咬牙努努力总会有收获，生活费不够用，就去做兼职打零工，这些困难是可以克服的。 但很多时候，很多情况是很无力的，亲人的离世，你爱的人不爱你，你再怎么努力可比不上别人有天赋轻而易举就获得的成绩，那这个时候要怎么办？” “你提出的问题非常好，首先要恭喜你，当你意识到人生的悲剧性时，你开始了真正的生活。” 同学们不由大笑，本来有些严肃的问题，却因为苏瑾的玩笑又变得轻松起来。 不过苏瑾脸色却认真了起来，“我非常理解这位同学的意思，尤其是我年长你们一些，生活经历更多，这种无力的情况或多或少有听过或见过。比如你爱上一个女孩子，她条件很好，可你却因为家庭条件自卑望而却步，可你短时间又无法改变。比如你在工作上很努力，领导的工作能够很好的完成，可由于伱不会社交，晋升却没有你的名字。比如你觉得日子日复一日，枯燥了无生趣...... 其实你很明白如果一個女孩子真心爱你，跟钱没什么关系，可你却胆怯。其实你也知道工作并不是生活的全部，可你却依然纠结。其实这世界上美好的事情有很多，只是你没有发现。 我的建议是，建立‘附近’，从附近中寻找力量。” 苏瑾环视了一圈陷入沉思的学生，这才继续说道，“这个‘附近’是一个社会学概念，可以是人，可以是书，可以是菜市场的喧闹，可以是天边的彩霞，去建立‘附近’，然后为自己积蓄力量吧。未来人生的困难还会有很多，可当你有‘附近’后，你总有一天能克服或者改变自己面对困难的心境......” “老师，你那么通透，那么你的‘附近’是什么？’” 苏瑾愣了下，不知怎么脑海中就浮现出了裴洙泫的身影...... 首尔，SM休息室，红贝贝全员正在准备直播。 说是准备，其实只是结束下午的训练，喘口气喝点水。这并不是官方的正式直播活动，更像是和粉丝面对面的聊天，所以几个人连衣服都没有换，直播地点更是选择在了小小的休息室，五个人呆在一个沙发上。 等到晚上六点钟，直播准时开启。 “Happiness，我们是红贝贝。” 经典的开场白后，负责控场的就成了孙胜完和金椰梨，毕竟裴洙泫并不擅长主导话题，憨憨姜涩其也不是话多的人，于是明明是队内最大的两个姐姐，很有默契地退到了第二排，将空间留给妹妹们，她俩当个摆件就好，只有被cue到的时候才会发言。 前面金椰梨有条不紊地回答着粉丝们的问题，诸如演唱会表演什么曲目，最近在做什么事。 但忽然金椰梨眼睛亮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欧尼，这里好像有个中国粉丝，她在问我们演唱会会不会在中国开。” 裴洙泫笑了笑，“暂时演唱会只确定了首尔和东京，其他地点可以等后续通知。” 不知是金椰梨故意挑选，还是中国粉丝较多，又一个中国粉丝的问题被她提了出来，“欧尼，这里还有位中国粉丝询问你最喜欢中国的哪座城市。” “魔都。” 裴洙泫几乎是脱口而出，而在她脑海中一个人影也瞬间出现。有些人不会刻意去想，只是已经埋在心底，但当有人不经意提起相关的事情，他马上就会跃然心上。 大概是因为想起苏瑾，裴洙泫的心情忽地就变好，连带着话也多了很多，“我很喜欢中国，很喜欢魔都，听说这里的黄浦江很漂亮，也很期待去魔都的迪士尼乐园去玩。而且我也很喜欢中国的料理，比如水煮肉片，虽然我不是很能吃辣但仍然觉得很好吃。再比如菠萝咕咾肉，听说是广东菜。还有番茄牛腩，油焖大虾，但我最爱的还是糖醋排骨......” 一旁的金椰梨在念出粉丝的问题后，就深藏功与名，不再开口，只是和姐姐们相视一眼，然后大家露出了只有红贝贝们才懂的笑容。 以往姐可没有这么健谈，这一聊起苏瑾相关，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红贝贝以后调侃姐的素材+1！ 但收看直播的粉丝们并不知道缘由，韩国及其他国家粉丝对于裴洙泫的反应并不足为奇，毕竟裴姐吃货人设早已经深入人心，快三十的人因为贪吃能把自己吃到积食你以为跟你闹着玩呢？ 而屏幕外的中国粉丝们则是狂喜了，没想到喜欢的爱豆竟然这么喜欢自己的国家，说起食物朗朗上口，甚至就连广东菜这种地域名词都知道，弹幕里面的中国粉丝已经像过年一样热烈，纷纷向裴洙泫安利起自去中国哪里可以吃到正宗的糖醋排骨，菠萝咕咾肉等美食...... 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 其实裴洙泫先前也没有那么喜欢中国，中国对于她，就好像美国，法国，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因为苏瑾，她看中国带上了一丝滤镜。 所以她也并不在乎去哪里可以吃到正宗的糖醋排骨，对于她来说，只有苏瑾做的糖醋排骨才最正宗。 正滔滔不绝的裴洙泫突然觉得好饿，她有些想苏瑾的糖醋排骨了，也有些想苏瑾，而他们分别还不足48小时...... 第四十五章：被改变的部分替对方陪伴着自己 夜，苏家。 一晃已是周末，距离和裴洙泫告别已经是第四天。 和父母快一月未见的苏瑾，趁着周末父母有空，今晚在家吃饭。 家永远是港湾，哪怕苏瑾年纪再大，回家也是小孩，虽然他厨艺很好，但回家就只用乖乖等着吃饭。 餐桌上，随着苏妈一声菜齐了，一家四口齐聚餐桌。 “妈，今天怎么这么多韩料？” 苏瑜发出了疑问，虽然小时候老妈会时不时地做韩料，但因为家里其实都不太能吃的惯的缘故，往往只有在老妈自己想吃的时候桌子上会有一两道，可今天餐桌上六道菜有三道都是，泡菜炒五花肉，辣炒年糕和大酱汤。 旁边苏瑾不动声色地拍了张照，又默默地将手机收了回去...... “你哥说想吃韩料，我就多做了些。” “我哥在首尔只呆了一个月，这口味还变了？”苏瑜小声嘟囔道，“我哥以前对韩餐明明不是很感冒的。” 可惜苏瑜忘了在小时候就学过的一个成语，叫做爱屋及乌，不然就能明白苏瑾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儿子，这几天晚上你都回家吃饭吧，想吃什么都告诉妈。” “妈，明天我要去厦门出差。” “这才刚见了一面就又要走？”苏妈只觉得嘴里的饭也不香了，“在厦门呆多久？” “两天就回来。” “那还行，回来后回家吃饭。” “好了，别婆婆妈妈，儿子有自己的事业要忙，这是好事，我们能做的就是支持。”旁边的苏爸苏秉文难得开口。 “我知道，只是小时候我们就不在他身边，长大了想着能多在一起，他又忙起来了。” 而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的苏瑜，眼看气氛还不错，决定开口，“爸，我有一个小申请。” “什么？” “五一假期的时候我偶像有开演唱会，我想去看。” “嗯？” 一看老爸的眉头皱了起来，苏瑜赶紧将目光投向了苏瑾，感受到妹妹的信号，苏瑾直接开口道，“爸，这件事苏瑜给我说过，我看了下她最近的成绩单，一直保持的很好。而且演唱会也是在五一假期，也就一天的时间，第二天就会回来。最重要的是，这丫头从小也懂事，她想去就让她去吧，到时候我也会陪她一起去，安全的事不用担心。” 苏爸看了眼沉稳的儿子，又看了下眼巴巴的女儿，沉吟了下，“这次是你哥给你打包票，但你心思别那么早就飞到演唱会，平常该学习还是要学习。” 听见这话苏瑜如何不明白老爸是同意了，那兴高采烈劲简直溢于言表，“老爸万岁，哥哥万岁！” “妈妈就不万岁吗？”旁边苏妈幽幽发言。 “妈妈也万岁。” 就在此时，苏瑾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了振动声。 “哥，你手机不是任何时间都是静音状态吗？怎么改了振动？” “静音有时候会错过消息，还是振动比较好。” 说这话的时候，苏瑾面色如常，手指飞快，因为消息来源正是裴洙泫，分开不但没有让两人疏离，好像比在首尔的时候更亲密，两人时不时地就会分享各自的近况，就比如刚才母亲做的韩餐，他拍照就是为了发给裴洙泫。 一旁吃饭的苏瑜，余光瞄到了哥哥聊天框上的备注：艾琳。 她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人，也敢跟我偶像同名？ 不过她没有细想，毕竟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个多月后在日本看裴洙泫演唱会的场景...... 首尔，红贝贝宿舍，厨房。 裴洙泫女士合上手机，小狗叹气，苏瑾在吃大餐，而她只有面前被弃在一旁的糖醋排骨。 她不理解，明明是按照苏瑾做菜的顺序复刻，怎么她做出来会很苦？ 面对裴洙泫的疑问，如果苏瑾在这里，大概会说一句，炒糖色是一个技术活。 而客厅，是面面相觑的红贝贝四人组，在她们面前是或黑或红的一块块糖醋排骨。 今天没有练习安排，四人组有的出去逛街，有的赶通告，只有宅女裴洙泫仍然一個人呆在宿舍。然后刚回来就被裴洙泫抓过来试菜，怎么说呢，虽然是一锅做出来的排骨，但每一块都有它各自的味道。 “欧尼，只要你努力练习，我相信总能做的好吃。”善良天使开口冲着厨房鼓励道。 “好了，不用安慰我。” 裴洙泫从厨房走出，神色平静地坐在了涩其身边，并没有众人想象的那么沮丧。 “欧尼，你怎么突然想起做糖醋排骨了？”憨憨姜涩其顺势发出疑问。 “肯定是因为欧尼思念某人，别忘了糖醋排骨可是中国菜哦。”金椰梨在一旁大胆开麦，逗姐姐一点都不难哟。 可是这次裴洙泫却没有张牙舞爪，也没有心虚，而是很自然道，“只是觉得用做菜度过时间也还不错，选择糖醋排骨，是因为味道真的很好，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做出来。” 这平静的回答让金椰梨有些奇怪，怎么姐姐有些不一样？ 而另一旁心思善良的孙胜完却想到了另外的意思，“欧尼，你不要总是一个人在家呆着，和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让椰梨带你去逛商场，让涩其带你去吃好吃的，让秀荣陪你选衣服，或者伱有什么其他想做的事，我都可以陪你一起去。” “我知道你们的心，但一个人并不无聊。”裴洙泫温柔地笑了笑，“我听人说过，如果一个人不能接受独处，其实是不能忍受独处时的自己，如果你足够喜欢自己，独处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恰巧我就觉得很美好。以前洗衣服熨衣服很美好，今天下午做菜，虽然一塌糊涂也仍然很美好。” 四人组脸上的表情突然很精彩，或惊诧，或欣慰，她们发现欧尼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以往的欧尼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做很多事情更像是打发时间，而现在更像是享受？ 但其实裴洙泫的变化不止如此，如果在以往，花费一下午时间做出的菜却不太行，她会很懊恼，可是今天她很欣慰地就接受了。 因为有人跟她说过，她是一枚特别的牡蛎。 因为有人告诉过她一句话，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所以哪怕她不善言辞，哪怕她厨艺不好，她仍然喜欢这样的自己。 首尔和魔都隔着一千公里的山海，苏瑾改变了用手机的习惯，会主动吃韩料，而裴洙泫则重新认识了自己。 虽然苏瑾和裴洙泫没有见面，但被对方改变的那部分，正代替对方陪伴着自己。 他们看似离得很远，但其实很近很近...... 第四十六章：其实不止一点 3月21号，和裴洙泫分开的第六天。 阳光明媚，轻风吹拂，此刻苏瑾正陪着张和平在厦大的校园内散步。 其实这趟出差苏瑾本不用来，但张和平有心想要带苏瑾多出来交流交流，苏瑾很难拒绝。 毕竟张和平除了是复旦哲学院的副院长，还是张辰安的老爸，是自己亲近的长辈。 “厦大这些年在法学方面很有建树，因此在法哲学方面也是颇有可取之处，你的研究方向之一就是法哲学，这两天的交流有什么收获吗？” “收获很大，英国那边为海洋法系，多为判例法，偏经验主义。我国类似法国，是大陆法系，继承传统又考虑人本，厦门这边在某些学科的探索上其实有超过大陆法系的部分，很有参考价值......” 旁边的张和平连连点头，听着苏瑾的感想，他既欣慰，又有些郁闷，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张叔，我是哪里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很好，看你学问长进，我很开心。但又想起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和你比起来，辰安从小性格就不稳重，做事情更是想一出是一出。” “辰安是乐观的性子，这样挺好的。” “乐观主义者看似面向未来，但实际上是另类的悲观和保守，他们的‘未来’看似遥远，但通往未来的道路早就在预想中。就像他为了写书脑子一热就跑去韩国租个书店，预想自己去韩国就能写出来，可写书是写自己的情感，和异国他乡有什么关系？” “张叔，这世界上有七十亿人，就有七十亿种生活方式，我们可不能做‘绝对’的判断。最重要的是辰安不是盲目乐观，而是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他都会看成收获，把它当成生命中的一段经历，可能没有那么老成持重，但内有自我，做到了真正的感受生命。” “这个臭小子也就这点好，心理素质还算强大，我现在就盼着他早些结婚，然后性子稳定下来。但他这次回来的情况你也知道，你杜姨给他安排了那么多场相亲，他一个都没看上，这臭小子不会是想单身潇洒一辈子吧？” “张叔，这个你还真不用担心，我和辰安聊过这個事。”苏瑾笑道，“现在人们对爱情的念头枯萎，是因为人们受到各样讯息的搅扰怕在和她人的相处中受伤害，放弃了对她者的渴望。可辰安生机勃勃，他绝对愿意去探索另外一个人的内心，如今还没有对象，只是时候还未到。” “道理我也明白，只是常常也会搅扰。研究了一辈子的哲学，念了一辈子的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如素，但面对这个臭小子的时候是一点用都没有。” “可这不正是我们作为人的可爱之处吗？” 闻言，张和平哈哈大笑，他真的很喜欢苏瑾，不仅仅是因为张家和苏家亲近，苏瑾是他看着长大，更因为苏瑾的学问，性格，思想。他真的有想过，如果苏瑾是他的儿子就好了，这样父子俩就可以一起讨论学问，一起聊天下棋，真是想想都美好。 “不说辰安，你呢？到现在也没有对象，有喜欢的人吗？” ...... 樱花树，座椅下。 张和平先一步离开，而苏瑾坐在树下悠闲地发呆，看看远方的学生，感受着春风。 刚才张叔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喜欢的人没有，但思念的人倒是有一个。 这些天他和裴洙泫的联系并没有断，而且分别也不过才六天，六天在漫长的宇宙史面前不算什么，在人生这三万多天的时间里其实也不算什么。 可他还是会有些想裴洙泫...... 电影《谁先爱上他的》说：你知道一万年有多久吗？当你离开那个人，每一天都是一万年！电影《霸王别姬》里写：说好了一辈子，差一年，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可苏瑾不是这样的，既不是这种波涛汹涌，大雨倾盆式的想念，也不是那种朝思暮想的渴望，只是偶然地，不经意地会想要在一起呆着。 比如他在路上开着车，车里放着一首自己喜欢的爵士乐，他跟着音乐律动，甚至会很有心情地透过车窗看天边的晚霞。只是在经过某个十字路口，嗅到面包店的香味，他会想起首尔有个喜欢吃芝士蛋糕的女孩；还有，她也喜欢看彩霞；还有，如果这会两个人一起坐在马路上，吃着蛋糕，一起看晚霞应该会很美好。 再比如现在，嗅着樱花的清香，看着樱花坠落...... 可是很多时候，我想你和我爱你三个字差不多，是一种羞于启齿的表达。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含蓄的表达，想念某个人就给她发给晚霞的照片，因为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我爱伱不说我爱你，而是说今晚的月色好美。 忽地苏瑾拿起手机，拍了张樱花盛开的照片，然后点击了发送。 大概是心有灵犀，很快就收到了回应。 “好漂亮的樱花。” 苏瑾微微一笑，回了一个摇头晃脑开心地小人表情包。 “谢谢你的分享。” “不用谢，我只是听人说，看见好看的花就要分享给今天有一点想念的人。” 苏瑾没有选择含蓄，而是直接表达，虽然讲真心话如同裸奔，但却是一种最好的表达方式。 实际上苏瑾也没有完全说真话，因为他的想念其实不止今天，也不止一点。 一时之间，时间好像静止，屏幕那边迟迟没有传来新的回复，苏瑾的呼吸都不由安静了下来。 好像过了很久，但其实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串字符出现在屏幕上： “那也谢谢你的想念。” 看见这一行字，苏瑾的心忽地很雀跃，内心更有一种莫名地感觉，他突然好想知道裴洙泫这几天过的怎么样，有吃什么饭，有没有经历什么有趣的事情。虽然这些天他们一直都有聊天，但哪里有实地接触了解的清楚。 樱花从树上飘下只要五秒，那么他想要见到艾琳需要多久？ ...... 第四十七章：美拉德反应 首尔仁川机场，一辆出租车在黄昏中出发。 苏瑾坐在后排，透过车窗可以看到漆黑的夜色一直在车尾后追逐。 从他想要见裴珠泫，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 打开手机，他发出了想要的消息：我在首尔，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有一个电影叫《阿基里斯与龟》，北野武拍的。这个电影很残酷，讲述了一个画家的故事，这個画家从小生活在一个相对富裕的家庭，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只有画画，十数年如一日地画画。后来父亲破产，母亲去世，他依然什么都不管，还是画画。尽管如此，他画了一辈子，直到老了也没有成功。 中国人常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但现实正如这部电影一样，念念不忘，未必会有回响。 不是你爱一个人，另一个人就要爱你，爱是你的权利，但接受爱不是别人的义务。同样，你想见一个人，不代表另一个人就要见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人的时间很宝贵，你坐三个小时飞机，甚至你跨越半个地球又怎样？ 可苏瑾好像和张辰安一样，变成了一个乐观主义者，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此刻，SM练习室。 优雅地裴女士正呈大字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彩排了一下午的她有些筋疲力尽。 “欧尼，我们晚上吃什么？”姜涩其虽然也很累，但对于吃的兴趣丝毫不减。 “我现在只想休息，没有什么胃口。” 朴秀荣也附和了裴洙泫，“我也没有胃口，只想躺在地上不动弹。” 就在这时，孙胜完开口道，“欧尼，我看你手机屏幕一直在亮着，是不是有人给你发消息？” “是吗？”不爱玩手机的老年人裴洙泫，身子都没有动，右手在旁边摸来摸去，终于摸到了手机，打开锁屏，映入眼帘的正是苏瑾发来的消息：我在首尔，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啊！”裴兔子没忍住发出了惊呼，但又迅速做好了表情管理，一脸平静。开玩笑，姐出道时表情管理可是满分的。 只是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裴兔子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欧尼，怎么了？” “没什么，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裴洙泫已经身手敏捷地消失不见，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四人。 姜涩其皱了皱眉，忍不住发出了疑问，“刚刚欧尼不是都累的不想动弹了吗，怎么突然就活力满满了？” 裴洙泫确实很累，但如果是去见苏瑾，她一定会一路小跑过去...... 江南区，某家街角CD店门口。 隐隐地能听到《Ibelieve》的音符在回荡，这首曲子是电影《我的野蛮女友》主题曲，也是牵牛和宋明熙感情的见证曲，从偶然的相逢，到最后命运般的重逢，每一个重要时刻都有BGM响起。 往常苏瑾也很喜欢这首曲子，但现在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音乐上面，已经到了晚上七点，这是他和裴洙泫约好见面的时间。 大概是心有灵犀，苏瑾抬起头，忽地就看见了马路对面一道熟悉的身影。 而交通灯也很有眼色地变成了绿色，苏瑾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了过去。其实在刚刚，他有想过很多种和裴洙泫打招呼的方式，夸张的，轻松的，玩笑的，但真的看见裴洙泫，万言千语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一句：“好久不见。” 但裴珠泫却听出了苏瑾这一句‘好久不见’中包含的诸多感情...... 从她接到苏瑾的信息，到现在也不过才一个多小时，可就是这么点时间，她首先从公司赶回家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又从家里赶到这里，顺便还在路上画了个淡妆。她保证，这绝对是她人生中洗的最快的澡，甚至头发现在还没有完全干。 做了这么多事情，可想而知她有多赶，可就在这一刻，听到苏瑾这句‘好久不见’，裴洙泫觉得好像一切都值了。 这一路过来，她也有想过见面要说什么话，比如收到苏瑾信息时的不可思议，比如早知道这么快就会见面，一周前在机场分别她就不那么难受了......可现在，她也只是挑了下眉，回了一句： “好久不见。” 路灯下，人来人往，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都没有说话。 但不重要！因为话会从眼睛里跑出来，欢喜都在笑意里了...... 良久...... “我们不能一直这么干瞪眼吧？”苏瑾无奈道。 “哈哈。”裴洙泫笑了笑，跟在苏瑾的身边朝前走去，顺嘴问道，“对了，你怎么突然来首尔了？” “嗯......”大概是没想到裴洙泫会问这个问题，苏瑾愣了下，“找我书店的朋友有些事，顺便和你吃个饭。” 而此时，远在遇见书店的某冤种朋友，忽然咳嗽了好几声...... “哦~” 裴洙泫嘴角带笑，如果她没有记错，某人上午说完有一点想自己，晚上就出现在了首尔，这个‘顺便’很有意思。 “你笑什么？”苏瑾强装镇定。 裴洙泫一脸无辜，“我笑出声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大概两人都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空气中忽然变地欢快起来...... 在化学中有一种反应叫做美拉德反应，学名是非酶褐变反应，由法国化学家美拉德于1912年提出，用以描述食物在加热过程中，蛋白质和碳水发生反应，呈现棕褐色泽，并产生美妙风味的过程。 而此刻，在苏瑾和裴珠泫身上好像也产生了美拉德反应...... “等会想吃什么？” “烤肉。” 霓虹灯下，裴珠泫眉飞色舞，似乎已经忘记一个多小时前自己明明说过没胃口的事情，可能是跟思念的人在一起，胃口也会变好吧...... 第四十八章：聊天是两颗心靠近的频率 烤肉店内灯光有些昏暗，烟雾在缭绕。 但大概是炭火太通红，苏瑾脸上的表情清晰可见。 裴洙泫并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已经是三十岁的大姑娘，她当然不会因为和男生在一起就会羞涩，可是苏瑾的的笑也太明显。 “干嘛一直看着我笑，我脸上有脏东西？” “不是，只是觉得很幸运。”苏瑾摇头笑道。 “嗯？” 苏瑾一边将烤肉一边不急不慢道，“长大后再遇上好朋友的概率随着年龄增长而倍减，读书的时候课堂上一起聊天，下学一起吃饭，就可能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一个女孩的回眸一笑可能就是一辈子的白月光，可长大后却很难有人在我们的生命中留下印记。 因为成长是一个认知形成的过程，我们在小时候或者年轻的时候构建对世界的认知，十几岁的朋友们在你构建世界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很自然地就成为了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可随着长大，我们已经都有了自己的故事，有了故事里的人，再想开启一段新故事很难。 但，我好像遇到了，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这段话是苏瑾的真心话，虽然他来首尔的决定有些盲目，但他对和裴洙泫的关系认知并没有盲目，他很清醒。 常山赵子龙，彼荆斩棘，七进七出，一生兢兢业业忠心耿耿，但始终比不得桃园结义之情。 曹老板对关二爷掏心掏肺，最后也只是落得了一个挂印封官，过五关斩六将，寻大哥去也。 有些人来晚了，就再也没有机会。 苏瑾很庆幸自己好像没来晚...... 在对的人面前，真诚永远是唯一的必杀技。 最起码对不善言辞，可同样善良的裴兔子是这样，她只能战略的拿起水杯喝口水，但嘴角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朋友之间也是需要正反馈的，你觉得和对方相处很舒服，可如果对方却并不觉得这样，也会很难过。 但裴洙泫向来傲娇，所以她口是心非道，“苏瑾，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会说话？” 苏瑾笑了笑，没有解释他这并不是玩笑，而是敞开心扉。 其实苏瑾很少对人直观地表达自己的内心感受，可正是因为例外，才不会解释。 就好像读书的时候那个女孩说喜欢鲜花，你在烈日炎炎的午后骑着单车穿遍大街小巷只为找到一家花店，为她送上一束花。等到你将鲜花带来的时候，你会说自己为了让鲜花保持新鲜，你蹬得飞快，出了一身汗，甚至还差点撞上汽车吗？ 就好像毕业的时候，你为了想要她的联系方式，辛辛苦苦地找到全班每一个同学，要到他们的联系方式，终于，你故作轻松地来到最后一個她面前。你会说，我其实我只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吗？ 不会的，根本不会...... 对于苏瑾的沉默微笑，裴洙泫却很享受，因为她脸皮比较薄，但她觉得苏瑾应该能明白自己的口是心非，因为在听到自己的回答后，苏瑾马上就给自己夹了一块烤熟的五花肉。 所以裴洙泫心情很雀跃，她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烤肉，一边摇头晃脑： “这么久不见，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苏瑾烤肉的动作愣了下，“其实在来之前，在飞机上时就觉得有很多话想和伱说，但当和你见面之后，发现都是一些无聊的小事，不说也没什么所谓。” 这其实也是裴珠泫的感受，没见面之前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当看到对方后，其实明白只要见到对方就好了。 “讲讲嘛，小事我也想听。” 裴洙泫托着脸，语气柔柔地，这也是她的真心话，她想了解苏瑾回国一周后的生活。 “真心想听，不觉得无聊？”苏瑾嘴角带着笑意。 “真心想听！” “好吧，让我想想从哪里讲起。”苏瑾语气莫名变的温柔起来，“那首先聊聊我那个书店朋友，他对于我在首尔认识你的旅程很惊奇，而且他对你很好奇。” “为什么？” “在他心目中，他一直觉得他比我帅，可是他在首尔三个月，并没有交到一个朋友。” 裴洙泫哈哈一笑，但她马上意识到了不对，长大了嘴巴，“苏瑾，你该不会以为我和你交朋友是因为你很帅气吧？” 苏瑾挑挑眉，“难道不是吗？” “哦莫？”裴洙泫睁大眼睛，但当看到苏瑾嘴角的笑意，她一下就明白苏瑾是在开玩笑，于是她也笑道，“虽然你确实很帅气，但我可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明白，你很有眼光，除了我的外表，还发现了我有趣的灵魂。” 裴洙泫只是笑吟吟地看着苏瑾在自卖自夸，因为这样的自恋的’苏瑾很可爱。 “但他有趣的灵魂并没有被发现，他这次回国其实就是为了相亲。” “回去那么久都是在相亲？” “大部分时间是的，一天可能就要见三四位女孩，但都没有遇上合适的。” 裴洙泫捂住了嘴巴，眼睛里都是笑意，“我突然也对你这个朋友好奇了。” “嗯？” “这么多人都没有发现他的有趣，其实他也挺有趣的。” 此刻，张辰安哭晕在厕所...... “不知道是不是在首尔呆了一段时间的缘故，回国之后也会怀念吃韩餐，所以就请我妈做了韩式料理。” “就是那天晚上你给我发的照片？” “是的。” “看起来味道就很好，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尝尝阿姨的厨艺。” “我发现你很贪心。” “嗯？” “我的厨艺还不够满足的你的胃口吗？” “哼。”裴洙泫傲娇摇头，“我就是想尝尝阿姨的手艺，不可以？” 苏瑾马上投降，“当然可以，你那么可爱，我妈肯定喜欢你愿意给你做菜。” ......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苏瑾不急不缓地讲，裴洙泫就托着腮在仔细倾听，偶尔会插上两句。 其实也没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两人却时不时发出笑声。 空气中氛围正在渐渐升温，不是因为炭火太旺。 因为有两颗心正在渐渐靠近...... 第四十九章：像电影的结局 晚风吹拂，汉江上波光粼粼。 月光很漂亮，汉江很安静。 人类的孤独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残疾，没有人能真正解救你的孤独，但有个人陪着，总归会好点，大概这就是苏瑾和裴珠泫现在心情不错的原因。 人类除了会情不自禁给喜欢的人投喂这个特质外，还有一个很可爱的特质：那就是当心情很好时，总会说很多废话。 就好像现在的裴珠泫，她叽叽喳喳地分享着自己这最近一周的生活。 “因为马上要开始巡演的缘故，为了方便排练，妹妹们现在都回来，和我一起住在宿舍。在休息的时候我就把妹妹们穿过的衣服洗了，然后又帮她们熨好。你知道吗，我给你提过的秀荣和椰梨，刚进剧团的时候，她们年纪还小，平常的校服都是我帮忙熨烫，椰梨到学校甚至还会给同学们炫耀......” 说着说着，裴洙泫忽然停了下来，因为她发现自己本来在分享自己的生活，却莫名地就跑题到妹妹身上。可抬起头，却发现一旁的苏瑾听的很认真。 裴洙泫不知道，如果一个人对你在乎，就会对你的一切都很感兴趣，这在中国叫做爱屋及乌。 但裴洙泫听过另外一句话：浪漫不一定是一束鲜花，也可以是他可以听你很多碎碎念。 所以裴洙泫嘴角带着笑意继续，“在你回去的那天晚上，我们有去吃夜宵，但最有意思的是，吃夜宵的要求是椰梨提出，但最后只有她没吃到。她兴致勃勃地点好了外送，等到外送送到后，她却睡着了，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致不叫醒她。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她特别生气，一边吃着剩菜一边说我们不讲义气......” 听着裴洙泫的分享，苏瑾心中很自然地就想起同样的时间自己在做什么，他和裴洙泫生活的轨迹忽然就重叠了，然后有一股很奇妙的感觉就在心头升起，就好像他和裴洙泫并没有分离。 “对了，我还有尝试做糖醋排骨。当时你做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明明是按照你的步骤来，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做出来的糖醋排骨要么变黑，要么很苦，我还被妹妹们取笑了......” 听着裴洙泫略带懊恼的语气，苏瑾嘴角却出现了笑意。 不是因为裴珠泫做菜翻车，而是因为他听出了糖醋排骨背后的东西...... 人常常不会无缘无故地做一件事，西湖断桥一别，许仙为什么要上门去还伞？《风犬少年的天空》里李安然其实连微辣都吃不了，为什么还要吃火锅？ 答案很简单，因为许仙想见白娘子，因为李安然喜欢的刘闻钦爱吃火锅。 幸好苏瑾从小就爱看书，所以他的阅读理解一向很好，因此从裴洙泫分享中他只听到了三个字：我想你。 “你在笑我是個笨蛋吗？” “没有。” “最好是这样！” 裴洙泫故作凶狠，但似乎意识到并没有太大威慑力，于是又挥了挥拳头。 就在这时，江边的路灯大概是线路接触不良，突然闪了起来。 “啊！” 裴惊吓再次上线，甚至跳了起来，好在这次没有丢脸的喊出妈妈。 但裴洙泫还是觉得自己很丢人，因为旁边的苏瑾很淡定，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发生变化。 为了挽尊，几乎一秒钟她就给自己找好了借口，“你不觉得路灯忽明忽暗特别像恐怖片吗？” “确实像。”苏瑾配合地点了点头。 苏瑾的语气怎么说呢，但凡是个聪明点的人，都能听出来是哄小孩，裴洙泫无奈地跺起脚，“苏瑾，我胆小的样子是不是很丢人？” “不，我会觉得伱很生动。” “啊？” “你看你吃饭的时候慢条斯理，笑起来的时候也很温柔，我很少见你情绪特别外放，你整个人都太优雅了。所以可能你觉得自己胆小很丢人，但在我看来，你却不再像是画报的人，很具体，又很生动。” 裴洙泫眨眨眼，原来胆小竟然是生动吗？突然，心情就很好...... 一阵微风吹过，裴洙泫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今天因为要和苏瑾见面，她洗澡收拾都很匆忙，出门太急的她并没有带外套，而初春的天气早晚温差很大，这还是在江边，而她本身又很怕冷，平常在寒冷天气的时候出门甚至会随身携带暖贴，所以觉得冷并不奇怪。 苏瑾的感觉很敏锐，或者说本来他全部的注意力就在裴洙泫身上，所以当裴洙泫下意识觉得冷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被他捕捉到。 “把我的外套披上吧。” 此时，苏瑾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冷风吹过苏瑾的发梢，可以看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那眼神中写满了关切，不知为何，裴洙泫心底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产生，就突然觉得苏瑾很挺拔。 “谢谢。” “是我谢谢你，这么晚还愿意陪我在外面逛。你知道吗，其实路灯闪烁，还有其他解释。” 裴洙泫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什么？” “美剧《怪奇物语》里说，路灯在闪烁其实是平行世界思念你的人在呼喊你。” “那你相信有平行世界存在吗？” “相信，不止是平行世界，我还相信世界上存在武功，超能力和外星人。” “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我只是觉得如果世界上没有这些东西存在，一切都追求唯物主义，未免太无聊，太无趣，太没有希望了。” “那你也相信世界上存在奥特曼喽？” “当然了，不过如果让我选择我更愿意做小怪兽这样的反派，虽然小怪兽最终都会被正义的奥特曼打败。” “为什么？” “你看影视剧中的反派，都有远大理想，为了目标从不偷懒，每天都在努力，为了实现梦想，使用一切方法和手段，失败也不气馁，团体行动，经常大笑。再看英雄常常对未来并没有明确的目标，事情发生后才行动，永远是单独行动，常常还会生气。” “哈哈哈哈。” ...... 不知不觉，夜色又深了几许，星星都闭上了眼睛。 可苏瑾和裴珠泫还在继续吹着舒服的晚风，没有特定的目的地，聊着稀奇古怪的话题。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月光下有两道影子越来越近，就好像电影的结局...... 第五十章：不要预设故事的结局 晚上十一点，辰安亦未寝。 书店二楼，张辰安一脸幽怨，对面苏瑾正淡定地在收拾沙发，这是他今晚睡觉的地方。 “对于你半夜突然出现在这里，把我从床上薅起来，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我想你了，过来看看你，不可以？” “好啊，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大冤种！之前我在这三个月，也没见你过来看我一次，你搁这糊弄鬼呢？” “知道你还问？” 张辰安目瞪口呆，不是，这么理直气壮吗？ “苏瑾，你现在连骗都不愿意骗我了？果然老人说的没错，男人一旦有了新欢，旧爱就成了敝履，现在我就是那个敝履。” “怪不得你能写言情小说，这幽怨劲足了。”收拾好的苏瑾好整以暇地靠在了沙发上。 “少绕开话题。”张辰安从冰箱拿出一瓶可乐，又找了一瓶苏打水扔给苏瑾，他知道苏瑾喜欢喝苏打水，“不说我也知道为什么，你来这里确实有想念的人，只是想的人不是我，怎么个情况，明天约人家见面？” “今晚我们已经见过，后天上午我有课，所以明天我就飞回去。” 不知为什么，张辰安觉得自己心里好痛，他已经接受苏瑾是来见其他人的事实，但好歹是先见他。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是选项E，是PlanB，是第五排的第六个人，是西装的备用扣，是被雨淋湿的小狗...... 好，收！以上只是张辰安的戏精一刻，他现在只对兄弟的八卦感兴趣，“宝，你比梁朝伟都浪漫，他飞去伦敦也只是喂鸽子，伱可是见佳人。不过你见她，她开心吗？” “应该是高兴的。”说起这个，苏瑾嘴角不由出现了笑意，“我们吃完晚饭在汉江边聊了很久。” “一個女孩愿意和你见面，还相谈甚欢，要我说你们肯定有戏。” 谁知苏瑾却摇了摇头，“我从未假想过我和她的关系，毕竟朋友会分开，结婚也会离婚，没有什么永恒的关系。” “话是这么说，但你这种想一个人就突然飞过来见面，某种程度上已经远远超过了朋友的范畴，你明白吗？” 苏瑾愣了下，但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变化，“你知道人生其实就是由选择组成的，但其实我们都不知道当下的选择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比如有人选择结婚，可下班回家后看着当初喜欢的人，发现相看两厌，再看看满屋狼籍，吵闹的孩子，可能会后悔当初选择结婚。 有人选择未婚，但走出办公楼，看着身边的两两一对的离开，别人回家有一盏灯有热好的饭菜，可能会后悔自己决定不结婚。 巷子里的猫很自由，但没有归宿；围墙里的狗都有归宿，但却要学会低头；人生这道题其实怎么选都会有遗憾。 我飞过来其实只是不想让自己有遗憾，明明想念一个人，又恰好有条件，有时间，所以我就来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我就喜欢你这股清醒劲。”张辰安笑道，但有句话他没说，有时候他真想苏瑾没那么清醒。 “那明天你回去，她送你吗？” ...... 红贝贝宿舍，裴洙泫正在面临同样的的问题。 妹妹们已经知道裴珠泫下午急匆匆地出去，晚上又这么晚回来，是去见了苏瑾。 “欧尼，苏瑾来的这么急，明天就要离开，你要去送他吗？” 裴洙泫笑着摇了摇头，注意力似乎只在眼前的面膜上。 “人家这么远来和你见面，欧尼为什么不去送别？”孙胜完一脸不解。 而此时裴洙泫面膜上脸，要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很精致的人，往常如果天太晚，她才不会护肤，但今天莫名地就想呵护起自己的脸，甚至决定每晚都要敷一下面膜。 “是苏瑾不让，他说我们以后又不是不见面，难道每次分别都要兴师动众地送别吗？” “所以欧尼你就乖乖听话了？”朴秀荣一脸地恨其不争，她觉得欧尼真的是个直女。 一旁的金椰梨注意力却在其他地方，“所以欧尼的意思是你们还会见面？” “是啊，我们说好了，如果彼此有时间有空间，又想见面的话那就见面。如果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我们就各自好好生活，把想念放在心里。” 妹妹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她们了解裴洙泫的性格，欧尼不是那种外放型的女生，她做不出一袭红衣骑着高头大马突然出现在你面前，问你要不要浪迹天涯？也做不出对方的一句海棠花未眠，就凌晨出现在你面前...... 这种含蓄又真诚的话确实是像欧尼说出来的，但没想到的是，苏瑾竟然也是这样的人？ 性急的金椰梨已经忍不住继续开口，“欧尼，你们见面都聊什么了，会在外面聊那么久？” “其实也没聊什么，就是一些小事。”只是话是这么说，裴洙泫已经开始分享起来，“我讲排练很辛苦，晚上吃了夜宵，他就说开车下班看到的黄昏很漂亮，又发现了一家新的面包店。我说自己有尝试下厨做糖醋排骨，他讲有用我送他的书签在看书...... 后来我们就在汉江边漫无目的走，看见一只飞过的白鸟，我说是海鸥，他说是江鸥。然后我们剪刀石头布，我胜了，但我宣布刚才那只鸟就是江鸥，因为我突然觉得他说的有点对。 路过路灯的时候，他说路灯闪烁是平行世界有思念的人在喊你的名字；我给他讲了鬼怪的出场，我说路灯一盏盏熄灭可能是有鬼怪出现。 走累了，我们就坐下，看着江边，吹着江风，他说他有时在魔都也这样，会在黄浦江散步，走累了就歇一下。他还说他老家在乡下也有大河，可惜他是个旱鸭子一直不敢下水。我嘲笑了他，跟他说，如果有机会我可以教他游泳......” 不知何时，客厅已经安静了下来，只有裴洙泫柔柔地声音在回荡。 认真讲述的裴珠泫根本没注意，在她讲自己和苏瑾的故事时，嘴角一直都带着笑意。 而孙胜完等人看着裴洙泫的反应，心里莫名地浮现出了一个共同的念头：不管欧尼和苏瑾将来会怎样，但现在能让欧尼这么开心也已经足够了...... 第五十一章：我不再是一颗寂寞的星星 晚七点，苏家。 厨房内，苏瑾正不紧不慢地做着最后一道蒜香排骨。 按道理来说是用不着苏瑾做饭，但说好的出差两天变四天，所以心虚地苏瑾在下午飞回来后，就主动去了超市采购。 “老哥，今天是你下厨！太好了！”刚放学回来踏进家门的苏瑜，看见厨房内苏瑾的身影下意识就开始欢呼。 “用得着这么开心？我平常做的饭不好吃？” 苏瑜这才注意到老妈就在客厅坐着，“老妈做菜当然好吃，只是我哥不常做，我才觉得惊讶嘛。” “最好是这样！” 苏妈点了下苏瑜的额头，算是放过苏瑜，不过她本就是开玩笑，她很喜欢自家两个儿女融洽的关系。不过她这个当妈的也有些挫败，自己儿子性格稳重，厨艺又好，一点都不像她啊！ “苏瑜进来端菜，准备吃饭。” “好嘞。” 片刻后，苏瑜看着桌子上的蒜香排骨，干煸豆角，酒香草头，红烧大虾，辣子鸡丁，口水咽了又咽，“哥，这全是我们爱吃的菜啊。” 没错，蒜香排骨是苏瑜最爱，苏妈爱辣口的辣子鸡丁，苏爸喜欢吃虾，草头和干煸豆角算是家里常吃的素菜。 “看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赶紧吃吧。” 闻言，苏瑜直接夹起了一块排骨送入嘴中，瞬间脸上就写满了幸福，“如果每天晚上都能吃到我哥做的菜，我成绩肯定还能再提高二十分。” “喜欢吃，我就多给你做。”苏瑾笑眯眯道。 “少跟你哥许愿，他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要是高考成绩不理想，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瑜败退，只能跟自己的排骨暗暗较劲...... “说好的出差，怎么又去了首尔？” “去首尔见一个朋友。”苏瑾避重就轻。 “又去找辰安哥了呀。”旁边的苏瑜神助攻，“这么一说，我好像好几个月都没见辰安哥了，等高考结束，哥你带我去首尔找辰安哥玩呗。” “好啊。” 但苏妈可不像苏瑜那么好糊弄，“去见朋友，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妈，你在说什么？我哥，别说女朋友，女生朋友都没有一个。”苏瑜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四個字就差明晃晃的刻在脸上了。 “这可说不准。”苏妈笑眯眯道。 苏瑾的心理素质很好，听着自家老妈若有所指，他不退反进，“妈，如果我真要找女朋友，你喜欢什么样的？” “这个嘛？最重要的是你喜欢，硬要说标准，就对你好，能照顾你就行，毕竟爸妈不能陪伱一辈子，陪你走过一生的是你的爱人。”但说到这里，苏妈话锋猛地一转，“众所周知，当儿子问老妈你想要什么样的儿媳妇时，往往就是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儿子，你不想对妈说些什么吗？” 这时神助攻苏瑜再次上线，“妈，你就别逗我哥了，我哥注孤身体质。我早就下定决心，等我考上大学，就去四处认识学姐，争取帮我哥找到对象！” 虽然自己妹妹帮自己转移了注意力，但苏瑾还是有些幽怨，“苏瑜，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有吸引力？日本的演唱会还要不要去了？” “不是，哥，你听我解释！你在我心里太英明神武，我是觉得很多人都配不上你，所以我才要亲自出马！” 而一旁的苏爸只是默默带笑地听着自己妻子儿女的玩笑，这是他喜欢的家的感觉...... 晚饭结束，苏家人各司其职。 苏爸回书房处理工作，苏瑜进房间学习，苏妈在厨房洗碗，而苏瑾在阳台喝茶。 顺便，看月亮，同一轮月亮。 大概是心有灵犀，还没有看月亮多久，苏瑾就感受到口袋内手机的振动。 “我刚排练结束，你现在怎么样？” 是的，从苏瑾下午坐上飞机后，他和裴洙泫就没有通过消息。但从裴洙泫发过来的字句，苏瑾意识到裴洙泫一直在忙，但结束后就立马想到了自己。 说实话比起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去哪里做什么都要沟通的关系，他更喜欢这种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各自忙碌，但放下心神第一就会想起你的感觉。 因为在苏瑾的观念中，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无论是朋友亦或者是亲人爱人，谁也不是谁的附庸，而且各自具足，在一起才会更融洽。 “刚吃完晚饭，现在在阳台喝茶。” “我还没有吃饭，肚子好饿。” 隔着屏幕，苏瑾似乎都能感觉到裴洙泫的怨念，他快速按键，“那就赶紧去吃饭吧。” “知道啦，对了，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家里要开始做泡菜，我看吃烤肉时你也蛮喜欢吃，要不要让我妈也给你做一些，顺便给阿姨也尝尝？” 苏瑾不禁愣了下，做泡菜其实是一件很细微又寻常的小事，但一股奇妙的感觉却在苏瑾的心头升起。 往常他并不是没有收到过记挂，天气变冷老妈会记挂他有没有穿厚衣服，张辰安会问他最近心情怎么样，亲人的挂念你会很暖心，朋友的挂念你会很感动，可裴珠泫的挂念，让苏瑾心里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是一瞬间，苏瑾按出了发送，“好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让我妈做的口味偏甜一些，你比较喜欢，到时候做好你来拿。” “那就替我谢谢阿姨。” “遇见什么开心事，笑的这么开心？”不知何时，苏妈端着一盘水果来到了阳台前，她一边将切好的哈密瓜递到苏瑾嘴边，一边狐疑道，“你小子不会真有情况了吧？不然好好的怎么会对着手机傻笑？” “妈，我只是想到了一件开心的事。” “真的？” “妈，你听过孙燕姿的《克卜勒》吗？” 苏妈摇摇头，一脸迷惑，“这是什么？” “没什么。” 苏瑾抬头看向夜空，天上的月亮很皎洁，四周有无数的星星在闪烁。 其实每个人都对应着天上的一颗星星，但今天苏瑾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是一颗寂寞的星星...... 第五十二章： you make my day 初春，万物生机勃勃。 当苏瑾踏着阳光走进教室，发现教室内也是一样地生机勃勃。 “你们在讨论什么，听起来很热烈。” “老师好，上节您讲了尼采的超人精神，超人精神不是一蹴而就就能达到的境界，您说我们可以通过建立‘附近’来抵御来自人生的无常，还给我们举了很多建立‘附近’的例子。我们现在在讨论，‘爱情’可不可以用来抵御无常，成为我们的‘附近’。” “但看来你们好像没有达成共识？”苏瑾笑眯眯地走到学生中间，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们双方的看法？” 有个女生自告奋勇地站了起来，“老师，我认为爱情可以给人带来力量，因为爱一个人不是爱上部分，而是整体，不是仅有优点，而是包含缺点，所以阿兰巴迪欧才会说爱是对对方完全的接纳。 父母也会觉得你不如别人家的小孩，朋友是某方面的志同道合也不是整体的认同，只有在爱情里你才会得到无限的最高的承认，虽然你可能并不完美，但在Ta眼里你就是独一无二，天下无双。这样的爱，怎么不足以抵御无常？” “OK，我了解了，那有没有其他同学说说不赞同的意见？” 此时站出来了一位男生，“在把爱当力量之前，我想先说什么是爱，在我看来爱是自由意志的选择和自我的真实呈现，爱是二元论，需要我们可以在对方面前做真实的自己，还需要我们的自由意志又都选择了对方，也就是说不是你选择对方就可以，也需要对方选择你。 我们现在的目标是什么？是找到一种力量来抵御生活的无常。可我们却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增加不确定性，这无疑是一个很愚蠢的决定。这场对抗生活的战争，只能胜不能败的战争，我们必须要找一个只依赖于自己的力量。” “我想我大概明白你们双方的意思，关于爱情能否抵御无常，你们都是认同的，分歧的点只是在于爱这件事本身存在不确定性。”说到这，苏瑾抚掌而笑，“我很开心，你们都没有对‘爱’失望。尼采说想要孕育跳舞的星星，就必须守住内心的混沌，看来伱们都有守住。” 班级顿时响起一片笑声，他们对于苏瑾的称赞既骄傲又开心。 因为苏瑾的意思很清楚：同学们对某些崇高的东西仍然没有失望。 你可以说这些大学生们傻，可这世界总需要有些人对某些崇高的东西不失望，也正是有这些‘傻’的人，才会有分隔两地数年却有情人终成眷属，才会有从校服走向婚纱......是，这种事情不多，可这不多的事情已经不会让我们觉得人间不值得。 “茨威格写，只有在确定性上才可能诞生幸福，因此现代人已经从逻辑底层上告别了幸福。 为什么他会这样说？因为这世界上唯一的确定就是不确定。从‘不确定’这個因素否定爱能抵御无常，我不认同，我更希望同学们好好经营爱，把不确定变成确定。” “老师，那如何判断我们已经进入爱情中了呢？” “爱在我看来和宗教一样是个超验性的事情，就像很难证明上帝存在一样，也很难证明你进入爱情，这是一件很主观唯心的事。”说到这，苏瑾停了下，“如果硬要我给一个标准，大概是youmakemyday。” Youmakemyday是西方的一句俚语，大意是：你让我很开心，我的一天因你而充满意义。 看了眼还在沉思的学生们，苏瑾笑着敲了敲桌子，“好了，我们不在闲聊，今天我们讲尼采宣布上帝已死后造成的虚无主义......” ...... 下午六点，回家路上。 车窗外车水马龙，是急着回家的人们组成的晚高峰，但苏瑾却不急不慢，反正住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他可以慢慢悠悠地回去。 他并不常回苏家，一个是自己住的地方距离复旦更近，另一个则是他已经习惯一个人住，小的时候家里就常常只有他一个人，他睡着父母回来，也就早上能打个照面，后来出国读书也是一个人居住，对他来说，一个人更自在。 电话铃声蓦然响起，苏瑾按下了车载蓝牙的接听键。 “哥，明天来学校一趟呗。” “家长会？” “是啊，老爸老妈有工作要忙，只有你有时间。” 苏瑾对于给妹妹开家长会已经习以为常，当然，小学时候去开是因为苏瑜在学校闯祸不敢让爸妈知道，只能让他去，这丫头跟他的性格截然不同，如果说自己从小文静，那这丫头就是一混世魔王。后面就是这丫头臭美，老是对外吹嘘自己老哥长的帅，又是高材生，为了不让这丫头吹牛落空，他只能硬着头皮去。 所以苏瑾也没有犹豫，“好，明天我直接去你学校。” “老哥最好了，等下午结束，明天又到了周末，晚上我们去搓一顿吧，我想吃火锅好久了。” “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那哥你答应了？” “我要是不答应，指不定你又要在我耳边唠叨多久。” “老哥，我爱你，挂了。” 苏瑾笑着摇了摇头，又继续认真地开起了车。 今天的一天算是苏瑾的生活常态，上课，工作，下班，很多时候都是和今天一样，这样有些枯燥古井无波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好，很多人人生的大部分就是这样，而苏瑾也早就习惯。 但就在这时，放在正前方导航的手机忽然蹦出消息弹窗，来自裴洙泫。 苏瑾看了眼前方，松了下油门，手指轻击。 映入眼帘的是一段文字：是你曾经说过的燃烧着地平线上的云，炽热的橘黄色晚霞。 而下方则是一张好看的晚霞图片：橘黄的天空中，一望无际的云彩在远方。 就是这一刻，还是和以前一样开车下班，还是熟悉的晚高峰，还是一样的日子。 但苏瑾却突然觉得今天相比往常，莫名地多了一分开心...... 第五十三章：幸福是什么 晚，海底捞。 在火辣的味道下，苏瑜肉乎乎的小脸上已经布满红晕，但手里的筷子还是一点没停。 “明明不能吃辣，干嘛还要点辣锅，还中辣？” 苏瑾疑惑发问，在苏家虽然大家是一家人，但口味迥异，苏妈吃辣，苏爸偏清淡口味，喜欢淮扬菜或者粤菜，苏瑜是无肉不欢，但吃辣一般，他则喜欢偏甜的食物，所以今天毫无意外是鸳鸯锅。 “哥，你不懂，吃辣会很痛快，很幸福。” “辣不是一种味觉感受，而是一种痛觉感受。”苏瑾笑眯眯道，“痛怎么会幸福？你这个小丫头懂什么叫幸福吗？” “哥，你可别小瞧人，虽然我岁数不大，但高低也是有些阅历的。”苏瑜摇头晃脑，“幸福是一种概念，是主观感受，每个年纪认为的幸福都截然不同。 三岁那年，可能幸福就是一根棒棒糖。 五岁那年，可能幸福就是一心想要的芭比娃娃。 七岁那年，可能幸福是第一次得奖状，被老师和爸爸妈妈一起称赞，还吃了麦当劳儿童套餐。 十岁那年，可能幸福是无忧无虑疯玩的老家暑假，是吃西瓜去河里摸鱼。 十三岁那年，可能幸福是喜欢明星的签名专辑。 十六岁那年，可能幸福是全家一起去海边旅行......” 听着苏瑜的分享，苏瑾嘴角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因为苏瑜说的正是她的经历，每一件事苏瑾都历历在目。 “但现在嘛，我觉得幸福是真实，吃火锅的辣能让我感觉到真实。” 苏瑾愣了下，他看了下一向活泼的妹妹，突然发现自己可能有些不太了解她。 “学习压力很大吗？今天下午你班主任找我聊天，说你的成绩高考上华东政法问题不大。” 听着苏瑾的关切，苏瑜心里很温暖，因为哥哥对自己的情绪察觉很敏锐，他一直都这么关心自己。 从小到大爸妈时常会以老哥要求自己，但说实话，相比老哥的天才，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又没有很大定力，只有她自己清楚，现在的成绩都是苦学获得。 不过她不怪爸妈，因为爸妈很爱她，哥哥也很爱她，不然她怎么会养成这么活泼的性格？ 只是偶尔也想撒个欢，比如吃顿火锅，比如去看场演唱会。 但苏瑜不想让哥哥担心，故作轻松道，“压力能不大吗？咱家的律师事务所在整个魔都都排的上号，结果老哥你转身研究哲学，我总不能看着家业没法继承吧？” 可苏瑾没有那么好忽悠，“如果不是妈想让你大学在国内读书好多陪在身边，本科你就应该出国的，不用有太大压力，雅思你早就过了，如果高考发挥失常，就出国读书。还有，你少想那么多，你的任务就是负责快快乐乐地长大，知道吗？” “知道了。”苏瑜嘿嘿一笑，“哥，这大刀腰片可好吃了，你要不要尝尝？” ...... 记住，陪一個女生吃饭，绝对不可能只是吃饭。哪怕，这个女生是伱妹妹。 于是，刚刚陪苏瑜抓完娃娃的苏瑾又跟着进了一家饰品店。 既来之则安之，苏瑜在兴致勃勃地逛着，苏瑾也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忽地，苏瑾眼睛一亮，映入眼帘的是一排紫色印着小花的发夹。 说实话，苏瑾对于女生的东西一窍不通，从小到大，他也就给两个女生送过礼物，一个是老妈，一个是苏瑜。这两人，一个他送什么礼物都喜欢，一个会主动说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他并没有多少给女生送礼物的经验。 想到这里，苏瑾犹豫了下，还是朝苏瑜招了招手，这种事问女生总该没问题吧？ “哥，你喊我干嘛？” 苏瑾取下那排发夹，“你说这发夹送给女孩子合适吗？” 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苏瑜的脑子这一瞬间直接炸掉了！什么情况？我哥他铁树开花了？稳住，必须稳住！ 苏瑜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要送给我还是妈？” “妈用的上这个？你喜欢紫色？”苏瑾一副你傻不傻的目光。 虽然老哥一脸嫌弃，但苏瑜却兴奋的不行，“那就是送给其他女孩子？” “嗯。” “那我能问问，老哥你为什么要给她送发夹吗？” 苏瑾的语气很平常，“我就是看着发夹好看，就想着送给她，没有什么其他原因，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喜欢，必须喜欢！”为了能套出更多的话，苏瑜马上给予肯定。 “真的？” “比真金还真！我告诉你，女生收礼物根本不在乎礼物是什么，在意的是心意，我想这女生肯定能感受到哥哥你的心意，而且这发夹又很实用，平常不想扎头发直接就能拿来用。” 听着妹妹的解释，苏瑾不由一笑，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裴珠泫收到发夹开心的笑容。 只是这么一想，他内心油然而生出了一股幸福感。 刚才妹妹说幸福有很多定义，但在他看来，幸福是什么？其实是有一个想念的人。 这边苏瑜已经傻掉，她什么时候在自家老哥身上看见过这种反应，下一秒就是欣慰，自家老哥终于开窍知道拱白菜了。 不过，她马上又开始担心起来，自家老哥跟女生接触的经历很少，万一遇见一个有心机的女生，岂不是直接被吊？ 她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自家老哥可是她从小闯祸的背锅侠，是小时候愿意被她骑大马的王子，是被人欺负时的守护神，是晚上发疯想吃火锅就陪她一起出门的最好搭子，是她想要小熊饼干就做给她吃的最帅厨师......是这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不，比爸爸妈妈对她更好的人！ 眼看着苏瑾已经拿着发夹去前台结账，苏瑜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挽住了苏瑾的胳膊，余音拉的老长，“哥哥~” “你给我好好说话。” “得嘞！”苏瑾一秒正常，“您给我讲讲这发夹女孩呗？” “无可奉告，还有，你如果在爸妈面前胡说八道，以后我就不带你出来了。” “哥，你37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还有，我是你最亲的妹妹，怎么可能出卖你？” ...... 三十岁还能和十七岁的妹妹吵吵闹闹，这大概也是一种幸福吧...... 第五十四章：趁我们头脑发热，要不顾一切 三月二十九号，天气很好。 此时SM公司训练室内，不出意外，裴洙泫依然在对镜练习。 她可是认真对待粉丝的洙泫尼，所以这段时间除了休息，她几乎每天都会在公司练习10个小时以上。 对她来说，这样的生活并不辛苦，一个人如果一辈子知道为什么而活又怎么会辛苦呢？ 就在这时，练习室的大门被推开。 孙胜完虎头虎脑地推着小推车悄然出现，在小车上面是一个显眼的蛋糕，后面是笑容灿烂的姜涩其金椰梨和朴秀荣。 而此时练习室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花和彩带，顿时练习室内响起一阵阵礼花绽放的声音。 没错，今天正是裴洙泫的生日32岁生日！ “艾琳生日快乐！” “欧尼生日快乐！” 不出意外，裴兔子又被吓到，直接后退了好几步，但下一秒脸上就写满了开心。 其实她对生日已经没有小时候那么在乎，毕竟她已经32岁，早就过了生日时期待吃大餐收到礼物的年纪。 而且说实话，她有猜到这个惊喜吗？当然！她观察力一向敏锐，刚才妹妹们三三两两的借故出去，工作人员克制不住的激动，她都有看在眼里。 可是，她依然很感动！ 这世界上最令人幸福的事就是有人爱你，有人记挂着你，这是她长到如今，并且经历过那次化妆师事件，被全网攻击后最大的感悟。 而这时，姜涩其已经为裴洙泫戴上寿星帽，“欧尼，来许愿吧。” 裴洙泫从善如流地闭上眼睛，认真地许下了自己32岁的愿望：希望红贝贝继续有人喜欢下去~ “欧尼，快点分蛋糕，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吃了。” “知道啦。” 裴洙泫温柔一笑，认真地切起蛋糕，不止是为妹妹们，还有工作人员...... ...... 中午十二点多，裴洙泫一行人回到宿舍。 今天是裴珠泫的生日，又恰好妹妹们都在，大家决定在家里做饭好好庆祝一下。 刚到家门口，众人就看到一个快递盒子放在门口。 “欧尼，收件人是你的名字，这是你的快递。”小狗孙胜完利落地拿起快递，但下一秒就发现了重点，“这是国际快递，寄件地址是中国魔都？” 妹妹们的表情顿时八卦起来，毕竟这個地方很难不让她们引起联想，那位苏瑾可就是这里的。 没错，这正是苏瑾的快递，远渡重洋，从魔都漂泊几天而来。 裴洙泫也是稍显惊讶，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前几天苏瑾问我要地址，我问他做什么，他还说保密。” “欧尼快拆开看看是什么东西。”金椰梨一如既往的性急。 一旁的朴秀荣却嘀咕道，“难道重点不应该是苏瑾问欧尼地址，欧尼直接就告诉对方吗？” 说实话，裴洙泫也很好奇苏瑾会寄过来什么东西，而且她好像也没有收到过男生的礼物。 这下好了，饭也不做了，众人齐聚客厅，一动不动地看着裴洙泫拆快递。 映入眼帘的是用盒子包装很精美的发夹，但眼力很好的孙胜完一眼就看到了里面还有一张纸，她眼疾手快地拿了过来，快速念出，“路过商场，看见这发夹，不知你是否会喜欢，只是觉得你戴会很好看，就忍不住买了下来送给你。” 念完这句话，孙胜完表情管理再次出走，就连一向憨憨的姜涩其也忍不住道，“欧尼，这也太浪漫了吧！” “哪有？好浪费啊，发夹下次过来直接带给我就好，哪里用的上国际快递，国际快递的邮费很贵的。” 只是话是这么说，裴洙泫已经诚实地拿着发卡走到了镜子前，美滋滋地别了上去。 “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而且苏瑾很有心，发夹是欧尼最喜欢的紫色，上面的花卉图案也是欧尼喜欢的郁金香。”孙胜完毫不吝啬称赞，直接竖起大拇指。 一边的朴秀荣再次发现华点，“欧尼，你说这是不是苏瑾送你的生日礼物？” 有那么一刹那，裴洙泫的心直接被击中，但她很快回过神，随即摇头道，“应该是凑巧，我没有告诉过苏瑾我的生日。” “那这也太巧了吧。”孙胜完惊讶道，“我怎么感觉欧尼你和苏瑾也太有缘分了。” ...... 卧室内，裴珠泫借着换衣服的借口回到了房间，隔着房门，还能听到厨房内妹妹们有说有笑的声音。 但她，却拿出了手机，界面显然是苏瑾的聊天框。 “谢谢你的发夹，刚好今天也是我生日，很开心。” 这句话已经停留在聊天框中五分钟，可是还没发出去，她在犹豫。 因为她自己心里很清楚，这句话暗含着期待。如果只是感谢礼物，大可不必提起后面生日的事情。 是，她希望苏瑾能过来，大概是上次苏瑾的‘顺便’给了她奢望的心。 可她很清楚明天是周四，苏瑾需要上课，往常两次分开苏瑾都是在赶在周四前离开。 按照她的性格，她并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而且对于32岁的她，生日早已没有那么重要，它的意义更多的提醒自己要爱自己。 可不知道是这漂洋过海恰好在她生日当天赶到的礼物，还是上次胜完那句你们很有缘分，让她直接头脑发热打下了这句话，她很明白自己的期待和暗示是在强人所难，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好像有些变得不像是自己。 头脑越来越发热，她的胸口在不断起伏，最终，她还是按下了发送！ 按下发送按钮，像是抽空了裴洙泫的所有力气，她直接坐在了床上，手机更是被她丢在了一边，一个是因为无力，一个是因为不敢去看结果。 目光在房间游离，余光却又不断扫向手机屏幕，等待亮起的那一刻，手指无处安放到只能紧紧贴着裤子。 此刻裴洙泫就像是一个犯人，在等待法官的宣判，是重获新生，还是进入失落的监狱。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又好像只是过了几分钟，屏幕忽然亮起。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拿起了手机，看向自己的宣判词。 那上面只有两个简单，却无比灿烂的两个字： “等我。” ...... 第五十五章：你值得最美的日落 一架民航波音客机的时速大概在900km/h，这大概是人类历史上最快的公共交通工具。 可苏瑾还是觉得很慢，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乘坐的是一架能够冲破云霄的战斗机。 中午接到裴洙泫的消息时，他正在悠闲地喝咖啡，看见消息的那一刹那，他愣住了。 说实话，那一刹那他根本没有看出裴洙泫句子里暗含的期待，他打出‘等我’两个字完全就是下意识地反应，他那个当下只有一个感觉，他必须去。 如果不去，就会像躲在高天原酒窖不去红井的路明非一样后悔一生...... 于是，苏瑾连咖啡都没有顾得上收拾，快速订票，打车去龙阳路赶磁悬浮用最快的速度到达机场，坐上这班能赶上的最早航班。 说实话，苏瑾觉得自己的行为一点都不理性。 只是裴洙泫的一道消息，他就火急火燎地飞往首尔，也不管别人是否欢迎。 这样的主动上门，若是对方不珍视，无疑会让自己低到尘埃里。 可若是什么都问值不值得？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最重要的是对于很多人来说，有些人需要做梦才能见到，有些人需要做时光机才能见到，而现在他只需要坐飞机就可以见到，为什么不去见面呢？ 再说这世界上最理性的应该是那群科学家，但哥白尼提出日心说最初只是觉得地心说的计算太复杂，直接一拍脑袋觉得不合理，我国知名天体物理学家张双南教授作为世界研究黑洞都出名的大家，提出的研究方法是能不能用医院的X光也给宇宙拍个片？ 这理性吗？一点都不理性！科学家都不理性，他一个搞哲学的又需要什么理性？ 下午五点半，首尔地铁站。 下了出租车的苏瑾，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和裴洙泫约定好的咖啡馆。 而一直坐在窗边注意着马路的裴珠泫，看见苏瑾的一刹那就从咖啡馆走了出来。 双向奔赴，四目相对。 在看见裴洙泫眸子的一刹那，苏瑾就知道自己飞过来是值得的，因为裴珠泫眼睛里是惊喜，不是惊吓。 裴洙泫的眼睛确实是在发光，如果硬要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大概就是紫霞仙子看到了身披金甲战衣，脚踏七彩祥云从天而降至尊宝的那种感觉。 说实话，在家里的一個下午，虽然妹妹们欢声笑语，为她庆祝，但她一直都心不在焉，准确的说是不可思议+不可置信，哪怕是收到了苏瑾的信息，她仍旧不敢确认苏瑾会来，一直到现在苏瑾真的出现她面前，她才确定了事实。 一时之间，空气很安静。是，外面很喧哗，有各种各样说话的声音，有呜咽的风声，有车辆的喇叭声，但对于眼睛只有彼此的两个人，确实是安静极了。 安静到，可以听到两颗心脏砰砰跳的声音。 “我记得你明天好像有课？”裴洙泫有些结巴，没话找话。 “我一直告诉我的学生，这世界上一定有比上课更重要的事情，比如楼外的蒹葭或者今晚的月亮，所以我允许他们逃课两次。”苏瑾的眼睛很明亮，“我觉得我也有比上课更重要的事情，比如你的生日，所以我就来了。” 裴洙泫愣了下，然后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她心里升起，那种感觉很奇妙，就是你明明很渺小，但在一个人眼里他却愿意让全世界都为你让步，这种被重视让裴洙泫快乐地好像就要飞起来。 “跟我走，我们去地铁站，不然就赶不上了。” “好。” 裴洙泫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这一刻，大概苏瑾喊她浪迹天涯她都不会拒绝...... 地铁车厢，因为未赶到下班高峰的缘故，地铁内的人并不算多。 但苏瑾并没有坐在座位上，而是示意裴洙泫陪他站在车厢口。 说实话，对于乘坐地铁对于裴洙泫也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就像苏瑾带她坐公车一样，如果不是苏瑾，她大概很难会主动想到搭乘地铁。 不过裴珠泫更好奇的是，苏瑾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她不信苏瑾千里迢迢飞过来，只为和她乘坐地铁。 “苏瑾，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苏瑾看了下手表，时间指向五点五十一分，这是首尔的日落时间，而地铁也即将到达目的的。 于是，苏瑾抬起手，在裴洙泫疑惑中遮住了她的视线，“你喜欢天空，很爱夕阳和晚霞，我听人说，在2号线堂山站和合井站之间可以看到首尔最美的日落。” “所以，你准备好看最美的日落了吗？” 下一秒地铁也穿过长长的黑暗隧道，苏瑾撤去了遮挡视线的手，夕阳的余晖瞬间通过车门上两扇透明的玻璃照进车厢。 此刻，地铁正在汉江上的高架桥行驶，下面是染满夕阳余晖波光粼粼的汉江，往前看是夜色下高楼耸立的首尔，可以看到对面桥上驶过的汽车，也可以看到远处的亮光；往上看，是橘黄色的炽热的晚霞，一望无际，灿烂极了。 这美不胜收的景象看的裴洙泫目不暇接，口罩下的嘴巴更是变成了O型，美的她无法用言语形容，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机将这一刻记录下来。 看着裴珠泫惊喜的眼眸，和手上不停地拍摄，苏瑾也露出了笑容。 “艾琳，听说看见好看的夕阳心情就会变好，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生日礼物，你值得看见最美的日落。” 裴珠泫忽地愣住了，她抬起头，视线中的苏瑾被夕阳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看不清楚。明明苏瑾离她那么近，她却好像充满了不真实感，就好像下一秒苏瑾就会飞走一样。 裴洙泫深吸了一口气，她收回了手机，她不想再记录这一刻，她只想好好感受，用心去感受这一刻。 夕阳下，车厢内，两个人就这样肩倚着肩站着。 余晖下的两人好像站在光中，脸色祥和又宁静。 他们在看落日，又不止止是在看落日...... 第五十六章：我希望你偶尔可以做个小朋友 今晚，是一个五光十色的春夜。 从地铁站出来后，裴洙泫跟着苏瑾穿过白炽灯照射，发出橘黄色光芒并不黑的隧道，走过路灯透过厚密树叶折射出绿光的林荫小道，经过花花红红霓虹灯招牌下的摩天大楼......裴洙泫觉得自己和苏瑾就像两条鱼，在这浪漫的春夜遨游，不，像两个海盗，在这巨大的城市探寻宝藏。 但说实话，路边经过的车辆，一张张明显的路标指示牌，喧哗的人声和热闹的人群，裴洙泫根本没有注意，这一切景象就像王家卫电影常用的抽帧镜头，快速的闪过，在裴珠泫心里没有一丝停留。 因为现在裴洙泫的心实在太欢快，太雀跃，明明没有喝酒，但却好像已经晕掉一样...... 费尔南多在《浪漫主义的病态》里写：浪漫主义的最大弊病在于想到得到月亮，就好像月亮真的唾手可得一样。 可现在，裴洙泫想要苏瑾来，苏瑾就从魔都飞了过来，还带她看了最美的落日，又带她在城市里遨游，她怎么可能不晕？ 直到苏瑾推开一家麦当劳的门，裴洙泫的目光才重新恢复聚焦，看到的景象开始具化，不再模糊。 “你好，我要一份儿童套餐，再给我一份小食全家桶。” 听着苏瑾点单，裴洙泫嘴角露出笑意，“你是饿了吗？” 苏瑾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着单子和裴洙泫找到了一个座位坐下。 麦当劳店内的人并不多，很方便地就找到了一个临窗的座位，望向窗外，夜晚的首尔很好看。 当然，也可能跟首尔没什么关系，我们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自带一层滤镜，Ta在你眼中永远都在闪闪发光。心情好的时候同样也是如此，你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城市也不再是城市，霓虹灯在冲你招手，晚风在对你打招呼，一切都那么美好。 “小时候常吃麦当劳吗？” 裴珠泫摇摇头，“很小的时候会喜欢吃汉堡薯条这些食物，但其实并没有太多机会。后来因为工作的关系，需要保持体型，就也有意识在远离这些食物。等到现在，偶尔会想吃，但也都是浅尝辄止，没有小时候那么喜欢了。” “是啊，很多时候喜欢也是有期限性的，18岁喜欢的东西，28岁可能就没有那么喜欢了，或者说18岁喜欢一件东西，获得的快乐，等到28岁再获得就没有那么开心。” 就在这时，店铺的喇叭传出声音：请329号到取餐台取餐。 苏瑾起身，将点好的套餐端过来，嗅着炸物的香味，明明中午和妹妹们在一起吃的很饱的裴珠泫也有那么一丝丝饿了。 可能是刚和苏瑾一起看了落日的缘故，也可能是内心还在雀跃中，她没有了往日的礼貌，小手下意识就朝薯条摸去，她可爱吃薯条了。 但下一秒，她的手就被苏瑾轻拍了一下。 “干嘛？”裴三岁一脸委屈。 “先不着急吃，这是我给你特意准备的生日蛋糕。”苏瑾笑着解释道，“过生日怎么能没有蛋糕呢？” 裴洙泫的眉头好看地皱了起来，她理解过生日要有蛋糕这句话，但蛋糕在哪里她是一点都不理解。 “蛋糕？” “等我三分钟。” 说完话，苏瑾就先将点好的小食套餐倒在餐盘的至今上，沿着小食桶麦当劳的Logo很快地撕出了一個M型类似寿星帽形状的盒子，又在盒子内垫入鼓鼓囊囊的打包纸，随后开始往里面放入刚刚倒出的鸡块，鸡翅等小食，稍后又将汉堡放在正中间，拿出薯条蘸了番茄酱插在正中间，最后又将儿童套餐内的玩具一一装饰上，于是一个麦门版的生日蛋糕就闪亮出炉（图片在彩蛋章）。 而一旁裴珠泫的眼神从好奇到惊讶，最后惊喜到不可思议，短短三分钟内变了好几次，她眼下只有一个感觉：浪漫的人真的能发现生活中的各种有趣。 这事情放在她身上，她可能根本想不到，她能发现美好，但却做不到这种有趣。 “苏瑾，我要拍照！这是我收过的最好最特别的生日蛋糕！” “好。” 欣喜地裴洙泫拿出手机拍了又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苏瑾嘴角也不由充满笑意，但他还有话要说，送这个特别的蛋糕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想借此告诉裴洙泫他内心的一些想法。 “艾琳。” “嗯。”听着苏瑾明显认真的语气，裴洙泫也抬起了头。 “在花园荡秋千的那天晚上，你告诉我，从小到大你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在生日的时候有想要的礼物也不敢给爸爸妈妈说。很小的时候你一个人来到首尔，很想家很难过，但因为怕爸爸妈妈担心就不告诉他们。 在书店的那晚，你累到睡着，后来你也有跟我讲过伱的工作，你常常会在练舞室一天练习超过十个小时以上，你虽然是一个女孩，但却很坚强。 后来你带了你的朋友晚辈孙胜完来给我认识，我想你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前辈，不然她不会那么关心你和你那么亲密，而像胜完这样的妹妹听你说还有三位，我想你一定很值得信赖，才能会让这么多人尊重......” 不知何时，裴洙泫的手机已放下，眼神中更是多了一股说不上来的东西。 “我说过，你在我眼中是一枚温柔的牡蛎。但今天借着这份麦当劳儿童套餐，借着这个特别的蛋糕。我想告诉你，你可以不要一直做一个懂事，坚强，被人信赖的大人，偶尔也可以做一个小朋友。 这是我送你的第二份生日礼物，以朋友的身份祝福你，期望你，有时候也可以做自己，像小朋友一样放肆一把。”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从裴洙泫心头升起，这么多年来，她是父母眼中被当做榜样的长姐，是妹妹们信赖的队长，是粉丝红毛们眼中敬业的艾琳，她们称赞自己的努力，坚强，付出，勤劳，敬业......但好像从来没有人亲口对她说，你要做自己，偶尔也可以做个小朋友。 裴洙泫深吸了一口气，才将心底的起伏压下，她本就是感性的性格，听着苏瑾如此真心的祝福，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但她不想在苏瑾面前流泪。 “好。” 这一刻，裴珠泫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神采...... 第五十七章：希望岁岁年年人相同 夜风徐来，水波不兴。 汉江旁，裴洙泫一个人安静地坐着。 在她面前有三轮月亮，一轮在天上，一轮在水面，一轮在心中。 在很久前她看过一个新闻，2018年夏天西雅图有位叫理查德.罗素的地勤工作人员，趁没人注意偷偷开走了一架空飞机。他没有飞行执照，也没接受过专业训练，只玩过飞行游戏。靠着打游戏的经验，他驾驶着飞机在灿烂的夏日晚霞里游荡了近一个小时，还去大海看了鲸鱼。 空管通过塔台希望他能够降落飞机，但罗素没有同意，他把飞机开进了无尽的夏夜，消失在了大海中。 这是一个不太好的故事，一个人以自毁的方式在填补生命里的空虚。 想到这個故事，是因为裴珠泫在想，如果罗素能像自己今天这样，被人带去看最美的落日，又被人告诉不用一直做大人，大概罗素的故事就是另外一种不同的结局。 就在这时，裴珠泫听到了脚步声，她知道，自己的月亮来了。 “这是海带汤，小心，有点烫。”苏瑾顺势坐在裴洙泫身旁。 没错，刚刚苏瑾不在就是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速食海带汤，顺便准备了一些东西。韩国人有在生日当天喝海带汤的习惯，据说是因为在韩国古代，海带是一种比较珍贵的食物，常常会用来当做孕妇生完孩子后的补品，后来韩国人就会在生日时喝海带汤纪念母亲。 裴珠泫浅浅尝了一口，脸上的开心藏都藏不住，只是不知是因为这是苏瑾准备的海带汤，还是因为在浪漫地汉江旁喝海带汤？ 紧接着裴洙泫就看到苏瑾神神秘秘地从口袋掏东西，然后就看到了一把仙女棒。 “所以刚才你说去便利店，就是在准备这些东西？” 苏瑾笑了笑，没有解释，自顾自地用打火机想要点燃仙女棒。只是江风太大，火苗刚出现，就被江风吹灭，只能笨拙的一次次按着齿轮。 裴洙泫看的好笑，她很自然地拉起外套，“来我这边点，风会小一些。” “好。”苏瑾从善如流。 果然，一下就把仙女棒点燃，火光在黑夜中跳跃，绽放出绚烂的光芒。 “艾琳，今天来的太仓促，没有来得及准备烟花，就只能以仙女棒代替，这是我送你的第三份生日礼物。” 夜色下，苏瑾挥舞着仙女棒，火树银花，跳跃的何止是火星，还有苏瑾的笑意，和裴洙泫的心。 对于重感情的裴珠泫来说，真心比什么都重要，而苏瑾何止是真心，还有用心。他记得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他记得自己喜欢紫色，喜欢郁金香，记得自己讲过的小时候，记得自己随口一提的说喜欢烟花。 所以今天这从便利店买来的速食海带汤是她喝过的最好喝的海带汤，这仙女棒也是她看过的最绚丽的烟花，就连日本举世闻名的花火大会也赶不上苏瑾手中这几支仙女棒，因为那花火大会是为全世界盛开，而这仙女棒只为她一个人绽放。 所以，裴洙泫接过苏瑾手中的仙女棒，用平静的语气却说着最深刻的话，“没有啊，这仙女棒也很漂亮，我们的人生就是为了某些瞬间活着，我觉得就是现在这样的瞬间。” 说这话的时候，裴洙泫根本不敢看苏瑾，这对于脸皮薄又内向害羞的她来说是很大胆的话了。 可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苏瑾反应的裴洙泫，只能将目光从汉江收回，这才发现在旁边愣住的苏瑾。 察觉到裴洙泫的目光，苏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仙女棒你就这么感动，我真不知道接下来要不要真正的第三件礼物拿出来了。” “嗯？” “今天是你的生日，而你又那么喜欢烟花，怎么可能用仙女棒代替呢。”说这话的时候，苏瑾悄悄在早就准备好的手机上按下了发送键。 下一秒，一道烟花直接在远方天空绽放开来，而这好像是一个信号，马上更多的烟花前赴后继地涌现出来，一朵朵烟花热烈绽放，姹紫嫣红，犹如盛开的花朵。 今天裴洙泫已经被苏瑾带来的惊喜都惊喜麻了，可这一刻，还是激动开心到不行。 “你是怎么准备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好好欣赏这烟花，这是我给你的第三份生日礼物。” 此时，一个叫张辰安的大怨种正在手忙脚乱地点放烟花...... 在裴珠泫的愣神中，苏瑾继续温柔道，“艾琳，生日快乐，你要不要在烟花下许个愿？” 其实裴洙泫并看不重生日，32岁的她早已不是小朋友。其实她在上午的时候已经许过愿，本不用继续许愿。可听着苏瑾低沉的嗓音，看着这绚烂的烟花，想着下午的日落，麦当劳的儿童蛋糕，她郑重地闭上了眼睛，许下了长大后第一次只为自己的愿望：希望岁岁年年人相似，希望每年的生日都能像今天一样...... 在裴珠泫认真许愿的时候，苏瑾的目光一点都没在烟花上面，全部都在裴珠泫身上。当察觉到裴洙泫眉头舒展，嘴角带笑，苏瑾才收回自己的目光，不知何时，裴洙泫的意志已经高于他的意志。 当裴洙泫睁开眼睛，哪怕天上正绽放着她最喜欢的烟花，可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就朝苏瑾望去，烟花下苏瑾的侧脸格外好看，棱角分明，给人很厚重地安全感。她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夏天了，春天虽然冷但也还不错，毕竟春夜有好看的晚霞，有好吃的麦当劳儿童蛋糕，有绚烂的烟花，还有他...... 似乎裴珠泫的目光太明显，苏瑾低下头，四目相对，“嗯？” 裴洙泫下意识地将脸扭向一边，语气沉稳，“现在这个时刻很值得纪念，我们要不要互相给对方拍张照？” “好啊。” 随着一声快门声响起，这个时刻被镌刻进了永远。 当晚，许久没有更新动态的裴珠泫在ins上更新了照片： 夜色下，烟花中，哪怕像素不是很清晰，但仍然能看出她格外灿烂的笑容。 但只有裴珠泫知道，这张照片由苏瑾于3月29号在汉江边拍摄...... 第五十八章：陷在网罗不自知 晚风敲打着窗台，电视机在放着没人注意的背景音。 地板上，苏瑾和张辰安随意地躺着，在旁边还有两罐已经喝光的啤酒。 相比较苏瑾的平静，张辰安的脸上则带着兴奋的红晕，就好像今晚是他带一个女孩在城市中漫步，穿过隧道，闪过路灯，还在夜空下看了灿烂的烟花。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为女生花费这么大阵仗。” “如果不是你也完不成，谢了。” “跟我客气什么，高中的时候晚自习你不是还陪我偷偷翻墙出去给我的QQ宠物过生日吗？”张辰安看着天花板，语气很欢快，“现在我只好奇效果怎么样，你的费尽心思对方有没有很喜欢？” “不能说费尽心思，她喜欢落日和烟花，所以我就带她去看了落日和烟花，算是投其所好。”说到这，苏瑾脸上也出现了笑意，“至于效果，应该还不错，看烟花的时候她笑的很灿烂。” “大概是你无意中做对了和女孩出去玩的事情。” “有什么说法？” “我突然想起了《龙族》中恺撒对楚子航说的话，他说带姑娘出门玩就应该是在巨大的城市里随心所欲地奔跑，玩到昏天黑地，直到你们两个累了，跑到湖边或者海边忽然停下，望着水面上的浮灯，你们觉得那灯光真美，即使后来你们没有走到一起，可这个时刻是不朽的。 今天你带着这姑娘乘着地铁环绕首尔一圈，追逐日落，还带她在城市里探寻宝藏，像小朋友一样去吃麦当劳，临了在汉江边看烟花。我想你们站在烟花下的那一刻在这姑娘的心中肯定也是不朽的，所以她才会笑的那么开心。” 苏瑾神色一怔，今晚烟花下的那一幕再次闪现到脑海，他不知道那个当下裴洙泫是否是这样的感受，但他是！他不仅觉得那个时刻在心中不朽，甚至还希望这样的时刻能够再多一些。 飞着的蝴蝶很美，你忍不住想去追它，然而一旦捏住蝴蝶翅膀，一切就毁了，你只能得到两根手指上糊涂一片的粉末和一只再也不美丽的虫子。 这個道理苏瑾当然懂，人与人之间相处就是这样，刚开始伱们看对方总是各种各样的美好，可是相处久了，深入了解就会发现对方的缺点和不堪，因为这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人。 但那个当下，苏瑾心中想的却是：何妨一试？ “那你呢，你是什么心情？” “突然觉得世界很真实，有一种淡淡的喜悦。” 说这话的时候苏瑾语气中的欣喜清晰可闻，因为苏瑾很清楚，自己和这个世界有间隔。世界是一个剧本，而他是剧本外的人，和这个世界有种天然地疏离感。但今天看着裴洙泫的笑容，感受着她跟自己奔跑时的呼吸，吹过她发丝的晚风也吹过他，他忽然觉得自己也成了世界这个剧本中演戏的人，他不再是一个旁观者。 听到这个回答，张辰安笑了笑，没有再像往日一样追问更多。虽然苏瑾懂得很多道理，看过很多书，如果你问他什么是爱，他大概可以给出一百种答案，但绝没有旁观地自己看的清楚。 《圣经》传道书9章12节写：原来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定期，鱼被恶网圈住，鸟被网罗捉住，祸患忽然降临到的时候，世人陷在其中，也是如此。 现在的苏瑾就和这即将被捉住的鱼和鸟一样，明明已经喜欢上对方，却身在网罗中并不自知...... 天花板并没有那么好看，通常我们盯着天花板发呆，只是因为睡不着。 现在，裴洙泫就是处于睡不着的状态，她只觉得身下的床是摇摇晃晃的小船，房子是吱吱扭扭的地铁，世界好像在旋转，她似乎还在和苏瑾一起看落日，一起在城市当中奔跑，一起吃麦当劳儿童套餐，一起看烟花...... 其实裴洙泫心里很清楚，落日哪一天都很好看，不是首尔堂山站才最美；麦当劳随处可见，儿童套餐也没有那么美味；烟花虽然绚烂，但她已经看过很多烟花......这一切显得特别，只是因为苏瑾才显得特别。 不，是苏瑾很特别！裴洙泫很明白，今晚这用心的三件生日礼物，是因为她在苏瑾眼中很宝贵。这也是她一直到现在都开心的睡不着的原因，因为这是她长大以后，成名以来，第一次以普通人的身份感受到自己在另一个人眼中是如此宝贵。 裴珠泫很清楚，她在父母眼中看为宝贵，只是因为她是父母的女儿；在粉丝们眼中看为宝贵是因为她是闪闪发光的‘艾琳’；在妹妹们眼中看为宝贵，是因为她是一个好姐姐好队长。 只有在苏瑾这里，她只是以一个普通女孩的身份，她也没有为苏瑾做过什么，但依旧被视作珍宝。 最重要的是，不仅仅是今晚，从认识苏瑾开始，好像苏瑾一直都是这样。她喜欢熨衣服苏瑾不会觉得无聊只会说她贤惠，她认真工作觉得世界很美好在苏瑾眼里就是枚特别温柔的牡蛎，去海洋馆一起玩只是听他讲讲故事又说她是美好的樱花，被闪烁的路灯吓到明明是胆小他却认为是生动......被人这样对待，真的很开心，你会突然觉得，在这么大的世界，你不再是一座孤岛。 裴洙泫越想越睡不着，她现在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她想让苏瑾全然地了解她，知道她平时是怎么样生活，她的枯燥乏味和无趣，她的幼稚和笨拙，她身边都有哪些朋友…… 这个岁数的裴珠泫当然明白，人和人之间即使有很多个聊到夜晚的凌晨，彼此坦然心迹，但在某一个普通的一天也会很自然地成为再也不会联系的陌生人。她更明白一旦你让一个人走进你的内心，无疑是给了对方伤害你的权利。 可是她还是想向苏瑾展现，她愿意像小狗一样敞开自己的肚皮，她，想靠近苏瑾这座岛。 此刻，同样陷在网罗中不自知的裴洙泫打开手机，发出了一条消息...... 第五十九章：我们好像很多余 红贝贝宿舍门外，拎着礼物的苏瑾深吸了一口气。 此刻他的心情有紧张，但更多的是开心。 现在是一个很功利的世界，上学第一天就在为高考准备，谈恋爱就在为结婚做准备，工作就在为买房做准备。如果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结论就是‘这么多年的书白读了’，‘白白在一个人身上浪费这么多年青春’，‘工作了这么多年有什么用’。 苏瑾并不是一个功利的人，他做事向来只是凭借自己的心去做，上次他想裴洙泫就坐飞机赶过来，这次听到裴洙泫生日过来帮她庆生，都是他想做，并没有期望从裴洙泫这里得到什么。 但人都是有感情的，哪里可能会有绝对的理性，每个人都希望得到正反馈。所以在早上看到裴洙泫邀请他来自己家的信息时，他充满开心，因为邀请朋友来自己家无疑是一個很亲近的举动。 于是在得知裴洙泫是和她的妹妹们居住在一起后，他迅速地去外面采买了礼物，然后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但苏瑾不知道，在门的那一侧，那五位比他还紧张。 不夸张的说，除了工作人员，这还是第一次有红贝贝成员的男生朋友来到她们的家。 当然，昨晚裴洙泫是征询了妹妹们的同意后，才将今天的见面地点放在家里。 然后五人组在昨晚就开始了大扫除，毕竟这段时间大家住在一起家里有些过于随心所欲。 不管六人怎样紧张，终归都要见面，苏瑾按响了门铃。 下一秒，五张容貌姣好的脸就出现在苏瑾面前，有的目露兴奋，有的充满探究，有的充满好奇。 但苏瑾的目光很自然地只落在了裴洙泫脸上，四目相对，两人的嘴角都出现了笑容。 这对视看的金椰梨一脸兴奋，如果不是刚才再三被裴珠泫警告过，她已经忍不住开始起哄了。 “苏瑾，你来了。” “嗯，还给大家带了礼物。” “那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不如让我来猜猜？”苏瑾笑道，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胜完我已经见过，就不用说了，活力满满又热烈，这支香槟是送给你的。” 孙胜完眨眨眼，“苏瑾，这算是贿赂吗？但我可不会帮你哦。” 苏瑾摇摇头，将目光看向个头稍矮但目光写满了蠢蠢欲动的金椰梨，“你应该是椰梨，我听艾琳说过你性格活泼，这支起泡酒是送你的礼物。” “谢谢。”金椰梨本来想眉飞色舞地打个招呼，但在裴洙泫的眼神警告下，故作稳重地甜甜一笑。 “那这位应该就是秀荣，我听艾琳说你很可爱，这支甜葡萄酒送给你。”苏瑾对着个子最高的朴秀荣说道。 “谢谢，我很喜欢。”朴秀荣挑了下眉，她果然是欧尼最爱的妹妹，明明整天作死，欧尼还说她可爱。 “那你一定就是涩其了，我听艾琳说你比较爱吃肉，这支干红作为搭配再合适不过。” 姜涩其憨憨一笑，“谢谢。” 眼看妹妹们对苏瑾的第一初印象都很好，裴洙泫也放下了心，这才故意装作委屈道，“她们都有礼物，我的酒呢？” “你的酒量伱自己不清楚吗？” 在妹妹们充满笑意的眼神中，裴洙泫目瞪口呆，自己这是被嘲讽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 开放式厨房内，苏瑾正游刃有余地在收拾菜品，而旁边裴洙泫很有女主人的自觉在帮忙打着下手。 一旁，是四张充满好奇的脸...... “苏瑾，真是不好意思，你第一次上门做客竟然还要你亲自下厨。”孙胜完很有眼色地承担起了社交的重任。 “我常听艾琳提起你们，你们都是她最好的朋友，就不用见外，而且我也很喜欢做饭。” “其实我们也对你很好奇，欧尼常常提起你做的菜很好吃，尤其是糖醋排骨。”金椰梨笑嘻嘻道。 “那今天我可要好好发挥，不然就砸了我的招牌。我听艾琳说过，大家都很爱吃肉，今天肉菜很多哦。” 姜涩其眼神一亮，提起吃的，她可就来劲了，“有欧尼提过的菠萝咕咾肉吗？” “不止这个，我不知道大家是否都能吃的惯甜口，还准备了粉蒸肉，蒜香排骨，小炒黄牛肉，辣子鸡丁。” “糟糕，只是听名字就想要流口水了。” 苏瑾闻言一笑，艾琳的妹妹们比想象中要好相处很多，心下也放松了很多。因为他明白，如果和一个人只是建立联系，这很简单。但如果你想和一个人建立紧密的关系，就不再是只和对方一个人建立关系了，还包括了对方的朋友；如果是婚姻，那就还要和对方的家庭建立关系。 而一旁的裴珠泫，只是安静地听着妹妹们和苏瑾交流，嘴角时不时露出地笑容可以看出她心情很好。 “艾琳，你帮我尝下炸的鸡块怎么样，看看焦度合不合适。”苏瑾将刚炸好的用来做辣子鸡的鸡块倒在盘内。 闻言，裴珠泫拿起筷子夹起了一个鸡块，稍微咀嚼了下，“还不错，你要不要也尝尝？” “嗯。” 裴洙泫很自然地用刚才的筷子，夹起了鸡块，又小心地吹了吹，这才送进苏瑾嘴里，“怎么样？” “看来油温还可以，本来还想复炸一下，但看来不用了。” 殊不知两人这极其自然的互动，落在那四位眼里，是多么惊涛骇浪，不是，这什么情况？就这么不避人？ 可苏瑾和裴珠泫却像没事人一样，还在有说有笑地互动。 “今天做这么多菜，你是把我们都当成猪了吗？” “第一次来做客，当然要展现下手艺，不然也对不起你在朋友们前面对我的吹嘘。” “那我的糖醋排骨有吗？” “肯定有，少不了的。” “这还差不多，不过刚才你在大门前说我酒量不好是什么意思，我可是能喝三瓶烧酒的！” “上次我们和胜完一起吃饭，你喝了半瓶烧酒，胜完一直等到最后和你回家，我就知道你酒量不好了。” “呀！这是你无端猜测。” ...... 此时，听着苏瑾和裴珠泫旁若无人的说说笑笑，四人组面面相觑，就突然觉得好像苏瑾和欧尼是这里的男女主人，她们四个才像来做客的客人，突然好多余...... 第六十章：你的长夏永远不会凋落（4K） 客厅内，一片热闹。 但热闹中又夹杂着优雅，最起码朴秀荣和姜涩其没有直接端着盘子开旋，作为优雅三人组其二，两个人很有自觉，要做好表率作用。 不过看着众人下筷子的频率，大概也知道苏瑾厨艺的含金量。 当然，吃饭少不了烧酒，在韩国和别人一起喝酒也是亲近的表现。 “怪不得欧尼总是说你厨艺很好，真的很好吃。”金椰梨浅酌一杯，随即冲着裴洙泫挑眉道，“欧尼要注意控制，不然小心再次积食哦。” “那次我是怕浪费食物，倒是你给我小心点。” 一旁的孙胜完见苏瑾迷惑，就开口解释道，“有次我们一起出去玩制作紫菜包饭，椰梨吃的太多直接积食，后来欧尼也吃的太多，不太舒服。” “好像也不是那么奇怪？”苏瑾像是打开了新世界。 大家大笑，如果是往常裴洙泫高低也要辩解一下，或者故作嗔怒，但这次裴洙泫也只是在一旁笑着。 “对了，苏瑾你第一次见欧尼是什么感受？有没有觉得欧尼很好看？”朴秀荣一脸好奇，“我第一次见欧尼的时候，直接被震惊了，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欧尼这么好看的人。” 实际上，朴秀荣没有说实话，第一次在SM公司见到裴洙泫的时候，她何止是觉得裴珠泫好看，简直是被打击到不行，当天直接哭着回家，觉得自己跟这样的人当练习生一点希望都没有。我，果汁美貌朴秀荣，一败涂地！ 听着这话，苏瑾故作郑重地在裴珠泫脸上看了一下，“是觉得有那么一点好看。” “只有一点吗？”裴洙泫傲娇道。 苏瑾笑了笑，“那就给你再加一点。” “哼，这还差不多。” 瞧着这两人的互动反应，四人组只当自己眼睛暂时失明，她们什么时候见过欧尼在成员之外的人这么放的开？ “艾琳不但人美还心善，那段时间我一个人在首尔帮朋友看书店，如果不是艾琳常来找我玩，我一个人肯定会特别无聊。” “欧尼是真的人美心善，刚进公司培训的时候，欧尼很照顾我，会帮我熨衣服，还会给我做饭。”说到这金椰梨又补充道，“还有涩其欧尼，她还会喂我吃饭。” 如果苏瑾理细想，大概就会察觉到不对劲，毕竟什么样的公司会招收这么小的人？剧团应该不会吧？ 但不等苏瑾细想，金椰梨就继续开口道，“不过别看欧尼看起来成熟稳重，我告诉你她其实胆子特别小。” 爆料的金椰梨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她只看到了苏瑾听到后和裴洙泫相视一笑。 “什么情况？你早就知道？” “确实早有体会。” “有什么故事？” 苏瑾将目光看向裴洙泫，在看到裴洙泫轻轻点头后，这才开始讲起海洋馆裴洙泫被白鲸吓到以及那晚散步被路灯吓到的故事...... 在推杯换盏中，气氛愈发热烈。 “苏瑾，你也跟我们聊聊你，我们对你也很好奇。” 朴秀荣笑着开口，她们确实对苏瑾很好奇，一个是苏瑾是外国人，不知道她们的身份，红贝贝好像还是第一次和不认识她们的人如此亲近地吃饭喝酒，这种感觉很新奇，另一个自然是好奇一個什么样的人竟然会让欧尼主动提出介绍给朋友们认识。 “你们想知道什么？” “欧尼，你想知道什么？”朴秀荣将目光看向裴洙泫。 裴洙泫专心干饭，“少来，明明就是你想问。” 见状，苏瑾直接开口道，“那我先简单的做个介绍，大家或多或少有在艾琳口中听说过我，我是中国人，出生在魔都，从小在这里长大，从小学到大学，小时候的我很安静，但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好学生，会和朋友一起偷偷翘课去网吧，会在自习课的时候和朋友一起去操场玩...... 本科毕业后去英国剑桥大学拿到了硕士和博士学位，回国后选择成为了一名老师。在工作之余，喜欢散步，看书，登山，也喜欢下棋，话剧，电影，当然也喜欢下厨，在家的时候会琢磨做什么菜，有时间我可以给大家做西餐，这个我也很拿手......” “等等，伱是博士？”金椰梨没忍住发出了疑问。 而此时其他人脸上的表情和金椰梨一样精彩，作为kpop四代三大团之一，红贝贝并不会觉得自己的职业低人一等，她们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唱歌跳舞，再说这世界只要不违背法律和道德，职业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她们惊讶，只是源于人类的天性，对知识存在敬畏。 苏瑾笑了笑，“我看起来不像吗？” “你怎么能这么风轻云淡，那可是剑桥大学！” 发出感叹的是孙胜完，她算是队内唯一的学霸，明尼苏达州数学竞赛第五名，沙特克圣玛丽中学13学年高尔夫队长&合唱奖+詹金斯杯+奥巴马总统奖获得者，但为了唱歌的梦想，她并没有读大学。 午夜梦回，她也曾设想过如果她不参与SM公司的海选，专心读大学会怎么样。但人生就是这样，不可能既要还要，做出选择后，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努力，让自己当初的选择看起来很正确，这样才不会后悔。 “欧尼，你瞒的我们好辛苦。”朴秀荣一脸幽怨。 “其实我之前也没有对艾琳说过，学历其实并不值得夸口，况且艾琳和我做朋友，和我是不是博士，毕业于什么学校，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说实话，刚刚在听到苏瑾介绍自己是博士时，裴洙泫的内心和妹妹一样震惊，可再听到苏瑾的解释后，她的惊讶尽去，唯有开心，因为她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她相信苏瑾和她交朋友跟她是不是舞台上那个闪闪发光的‘艾琳’没有一点关系，她同样并没有觉得自己是明星就怎么样，相反她还会觉得和苏瑾交往，这个身份是累赘。 不过在得知苏瑾的学历后，她再看向苏瑾，确实觉得苏瑾身上的光更亮了几分...... 结束这顿宾主尽欢的午饭，已经是下午两点钟。 在通往机场的公路上，40迈的车速慢悠悠地行驶着。 “????????.” 在干嘛”这几个字中。 “???????????????.” 其实藏着‘我想你了’我的私心。 “??????????.” 一个个表情里。 “??????????????.” 不断变化的我微妙的心理你知道吗。 ...... 苏瑾在一旁轻轻拍打着节拍，欢快地音乐很舒服，窗外的春风也很舒服，只是不时落在裴洙泫身上的余光，暴露出他的注意力并不全部都在外面的风景上。 没错，这首《Blueming》并不是车载CD播放，是来自裴洙泫的现场演唱。 此外，司机也是她，实际上在刚才的聚会中一直没有喝酒的她，就是为了能够送苏瑾去机场，让两个人能够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怎么样，我唱歌是不是很好听？” “嗯。” 拜托，虽然红贝贝孙胜完才被誉为团内唱功第一，但裴珠泫的唱功也不容小觑，毕竟出道考核她可是作为第一名出道，也是团内的rap担当，她怎么会需要别人肯定她的唱功？ 可苏瑾一个简单的‘嗯’却让她笑逐颜开，“如果你喜欢，以后我就多学几首IU的歌给你听。” 是的，这首《Blueming》正是IU的代表作之一，裴洙泫唱只是因为上次问苏瑾喜欢南韩哪些歌手，苏瑾第一反应就是IU。 但对于苏瑾来说，哪首歌谁的歌又有什么重要？重要的只是唱的人。 “唱你喜欢的歌吧，你唱什么我都喜欢听。” 这个回答让裴洙泫一愣，她目光直视前方，似乎要专注开车，更是转向了无关的话题，只是粉红的耳垂出卖了主人的内心。 “三月份的济州岛其实很漂亮，这个时候油菜花在盛开，天气也很好，只是我们每次的相聚都很短暂，你有工作要忙，我也有工作要做，不然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济州岛看大海。” “济州岛就在那里，我们总会去的。”苏瑾充满了乐观，“只要目的地确定，总能到达终点。” 裴洙泫笑了笑，她也觉得自己一定会和苏瑾到达济州岛，一种没来由地确信。 “有机会我还想带你去大邱，尝尝我的家乡美食，我强烈推荐香辣牛肉汤和刀切面；如果可能的话在我们家乡的小镇走一走，再去我曾经读过的学校看看，我们学校门口有一家辣炒年糕的小店也特别好吃......” 旁边的苏瑾就笑着安静地听着裴洙泫说话，他很喜欢听，因为裴洙泫的语气中有着少女真诚地期待，和掩饰不住的向往。 大概过去了很久，似乎是因为苏瑾一直没有回应，裴洙泫疑惑地转过头，“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艾琳，其实我们有很长的时间来了解彼此......” 迎上苏瑾那双仿佛能看到她内心的眸子，一时之间裴洙泫竟不知道说什么了...... 是的，从今天在吃饭的时候苏瑾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在饭桌上裴洙泫的妹妹们肆无忌惮地在爆料，孙胜完说欧尼别看是大美女，但其实是色狼，总会不自觉拍她的屁股；金椰梨吐槽欧尼很傲娇，两个人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明明在电影院的时候她看到欧尼感动到流泪，但出了电影院欧尼根本不承认；朴秀荣说欧尼是个路痴，出门在外永远只知道直行，对地图一窍不通......而裴洙泫并没有任何反驳，只是在一旁跟着大笑。 再到现在，裴洙泫唱以为自己喜欢歌手的歌，讲想要一起去济州岛，想让自己一起陪着她看看她小时候，她读书的样子....... 这一切只说明一个问题：裴洙泫在迅速展现自己，她希望自己进入她的宇宙。 所以苏瑾中午才会介绍自己的长大情况，读书经历，别人付出真心，他势必要回以坦荡。 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苏瑾知道裴珠泫是一个很慢热的人。那么很简单，大概是昨天的生日切切实实地打动了这女孩的心，她想要做出反馈。 苏瑾温柔地看着裴洙泫，仿佛看到了一只小刺猬，用自己满身的刺扎满水果急冲冲地跑到自己面前，想要对自己释放善意。 这一霎那，苏瑾内心充满感动，但更充满怜惜，这个女孩实在是太真诚又可爱。 “艾琳，我们慢慢来就好，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济州岛，去大邱，去魔都，去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去一起看看我们曾经走过的路；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彼此，我们的优点和缺点，我们的爱好和讨厌......” 说到这，苏瑾认真道，“你喜欢夏天，我向你保证你的长夏永远不会凋落，我们就慢慢来，好吗？” 在这一瞬间，时间好像静止了，裴洙泫整个人都被击中，一股莫名地暖流包裹着她。 财富每个人都喜欢，假如你给别人一大笔没有任何代价的钱，应该没有人能够拒绝，甚至会毫不犹豫地拿走，甚至兴高采烈，说不定还会到处炫耀。 而人的真心远比任何财富都宝贵，毕竟哪怕你可以赢得全世界，也可能赢不了一个女孩的心。 而现在，裴洙泫把自己的真心拿了出来，展现给苏瑾。苏瑾没有得意洋洋，没有因为获得而心怀兴奋，相反，他却格外珍重，小心翼翼。 裴洙泫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种没有被辜负的心情，人类的感情就像赌博，你付出砝码，但可能血本无归。按照常理来说，裴洙泫的心情应该像是打赢一场胜仗归来的大将军，但不是，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一种从灵魂深处满溢出来的平和与喜悦。 “好。” 裴洙泫轻轻地应了一声，车窗外凉风正好，她好像变成了一个‘盲目’地乐观主义者。 她真的觉得，她和苏瑾的长夏永远不会凋落，过去，现在，未来，苏瑾都会一直这么笑着对她...... 第六十一章：人声鼎沸中，我只想到了你 四月一号，距离苏瑾离开首尔两天。 华灯初上，苏瑾也颇为放松，正在房间内正在看电影，影片是《诺丁山》，一部他百看不厌的影片，大明星和平凡书店老板一起的故事，几十年前电影《罗马假日》就用过的套路，在童话故事中又叫做灰姑娘。 苏瑾喜欢，当然不是因为茱莉亚罗伯茨很美，他喜欢这些很‘童话’的东西，人生在世，总需要一些崇高，一些童话，这世界才显得有趣一些。 而且古板的英国人将这部明显好莱坞工业化风格的剧情片拍的很美，无论是一吻定情，亦或者男主走过四季的街道，在规矩中把故事讲的很浪漫。 就在此时，房门被敲起，是的，每逢周末如果无其它事，苏瑾都会回家住一下。 “进。” 下一刻，苏瑜鬼头鬼脑的脸就出现在门口，然后轻车熟路地鞋子一甩，就扑到了苏瑾身边。 苏瑾将平板电脑放到一旁，无奈道，“好歹也是大姑娘了，能不能文静一点？” “哥哥，你去韩国找的那个女生是不是很文静？” “嗯？”苏瑾面露杀气。 苏瑜立马投降，别看她平常跟苏瑾嘻嘻哈哈，但作为苏瑾一手带大的皮猴子，当苏瑾生气的时候，她比面对自己老爸都怕，但相比父亲，她又最黏苏瑾，真是奇怪。 “哥，我就是跟辰安哥聊天，才知道你这周又去了趟韩国。我保证，我没跟咱妈说，我答应过你的。” “嗯。” 眼瞅苏瑾收回了杀气，苏瑜又抱着苏瑾的胳膊蛄蛹了起来，“哥，你给我讲讲吧，我现在身上好像有虫子在爬，我太好奇了，你不跟我说，我今晚觉都睡不着。” “张辰安没跟你说？” “辰安哥嘴严着呢，只说了句你去韩国了，具体的他保密让我问你。” 苏瑾点点头，张辰安别看没个正形，但还是靠谱的，“你想知道什么？” “什么都行，我都感兴趣。” “咱们一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八卦的活宝？”苏瑾点了下苏瑜额头，一脸嫌弃但还是主动讲了起来，“其实这周去韩国也是临时起意，前天是她生日。” “所以哥你飞过去就是为了给这个女生过生日？”苏瑜的声调瞬间高了起来。 “你是不是过于兴奋了？” 废话，能不兴奋吗？苏瑜现在看自己哥哥的眼神都在放光，以前她觉得自己哥哥是块木头，谁知道是高手深藏不露，这飞过去跨国过生日试问哪个女生扛得住？ “哥，怎么样，有没有直接拿下？” “拿下什么拿下？”苏瑾给了苏瑜一個脑瓜崩，“小小年纪，思想一点都不健康。我过去给她过生日，只是以真心对待真心，恰好我有时间有空间就去了，可没想过得到什么。” “完了。” “什么完了？” 苏瑜咂咂嘴，她现在只想为首尔那个素未谋面的女生默哀，碰见老哥这种洒脱又真诚，长的不错又有教养的男生，不会一见苏瑾误终生吧...... 此时，首尔体育场。 后台，一袭黑裙的裴洙泫正在调整呼吸，在旁边同样是有些紧张又兴奋的孙胜完等人。 这次的RtoV演唱会是时隔三年半后红贝贝再次和粉丝见面，即使朴秀荣已经出去演戏也有Solo，椰梨也在出自作曲，孙胜完也Solo出道，但对于成员们来说，红贝贝始终是最重要的，每个人都对这场首尔演唱会充满期待。 或者说，红贝贝全体成员对每一次和粉丝们的见面都充满赤诚和期待。 毕竟红贝贝这一路走来太不容易，刚出道时因为少女时代六人被爆绯闻，EXO中国籍成员退出，函数团雪莉退出的背景，一出道就被指吸血鬼，被各路粉丝群黑。在出道快一年后才获得首个打歌一位，在发展势头正好的时候推出抒情曲《七月七日》上升被迫中断，在凭借《Psycho》王者回归后，又紧接着爆出裴洙泫化妆师事件，孙胜完从高台跌下受伤......这九年走来，如果没有粉丝们的支持，她们真的很难站在这里。 当大幕拉开，一万多人的体育场内放眼过去，座无虚席，到处是挥舞着的应援棒，五人五色，姹紫嫣红。 裴洙泫和妹妹们相视一眼，属于她们的舞台要开始了！ 《RedFlavor》《BadBoy》《Peek-A-Boo》经典三连开场后，直接将演唱会推向高潮，但这没有完，这个时候怎么能少得了王炸《Psycho》，这是一首对红贝贝和红毛粉丝们都意义深远的歌曲。 当孙胜完这个队内主唱开口的一瞬间，高音直击灵魂，每个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正如《Psycho》这首歌曲的译名‘疯子’一样，台下的红毛粉丝们也变成了疯子，用力地挥舞着应援棒，全场更是响起了大合唱。 良久后，这首歌曲落下帷幕。 一盏闪光灯将光芒打在红贝贝五人身上，裴洙泫微微喘着气还在保持着最后的endingpose。 放眼看去，体育馆上空彩带和亮片在飞舞，仿佛在下着一场星星雨，台下是她的粉色应援海洋，粉丝们的呐喊呼唤震耳欲聋！ 因为这一刻，辛苦了一个多月，每天练习长达10个小时的付出都值得了，裴洙泫的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着，兴奋和开心包裹着她，她现在甚至因为肾上腺素的剧烈分泌有一丝丝晕眩。 苏瑜的话没说错，裴洙泫遇见苏瑾确实是完了。 因为在这人声鼎沸中，在花团锦簇中，在裴珠泫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她现在脑海里的念头却是：如果苏瑾在首尔就好了，她想向苏瑾分享自己的快乐。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因为她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分享给家人，不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妹妹，按道理来说，这才是她最亲近的人。 如果需要给出一个原因，大概是她对于某人才最特别，因为在他那里她不再是艾琳，也不是裴珠泫，是一枚温柔地牡蛎。 这一刻，裴洙泫的目光好像跨越山海，穿过空间的限制，看到了远在魔都的苏瑾...... 第六十二章：失眠，是因为你正在一个人梦里遨游 对于内向的人来说，能和对方能打字就绝不语音，能语音就绝不视频。 苏瑾是这样，裴洙泫也是这样，两个人平常联系也是以打字聊天为主。 但现在，苏瑾看到手机上弹出的裴洙泫通话请求。 他第一反应：是不是裴珠泫出了什么事？ 毕竟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视频通话，于是苏瑾迅速打开床头灯，秒接了裴洙泫的视频通话，然后就看到了一张笑意盈盈，未施粉黛的脸，嗯，还带着他送的紫色发夹。 “苏瑾，我有没有打扰你休息？”裴洙泫语气充满着兴奋，演出结束刚到家就忍不住给苏瑾打了电话，她实在太想跟苏瑾分享了。 苏瑾不动声色地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上面显示晚上十一点半，然后很自然地摇头道，“没有啊，我也还没休息。” 得到苏瑾的肯定答复后，裴洙泫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眉飞色舞道，“苏瑾，我今天实在是太开心了！” “是发生了什么喜事吗？” “对，今晚是我们的演出，成员们的表演很成功，粉丝们的反馈也很强烈。你知道吗？这是我们时隔三年后第一次演出，我自己都没想到过了那么久，粉丝还是那么喜欢我们，在我们演出结束后，粉丝根本不舍得离开，要求我们一再安可......” 说实话，苏瑾很少见裴洙泫这样喜悦溢于言表的样子，就连那天过生日，她也只是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没有这么兴奋。但，他很喜欢裴洙泫这个样子，他想让裴洙泫多笑笑，他当然知道这世界上不存在永远开心，也知道这世界不存在神明。但他愿意替代神明，祝福裴洙泫永远笑容灿烂...... “哎呀，我是不是说了很多废话？”裴洙泫兴奋的情绪消散，理智重新上线，才意识到苏瑾一直没说话。 “没有，我喜欢听。” “嘿嘿。”裴洙泫在床上打了个滚，举着手机，手机屏幕中的她是三十二岁的相貌，但却笑得像三岁的小朋友。“今晚实在是太开心了，我听人说开心的事情分享出去快乐就会加倍，所以就忍不住想要和你分享。” 当然，你是我第一且唯一想分享的人，这句话裴洙泫没有说出口，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其实像裴洙泫这样有些‘别扭’的人，或者说羞于表达的人，很难和人成为朋友，因为这需要对方有一颗细腻且善于感受的心。 但好在，苏瑾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你可以说苏瑾擅长脑补，也可以说苏瑾擅长做阅读理解。在这個时间，裴洙泫兴奋地打来电话，再结合裴洙泫平常的性格，根本不难推测，苏瑾很简单的就得出自己是裴洙泫最想分享快乐的人的结论。 于是，苏瑾内心也快乐了起来...... “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你们的演出。” 面对苏瑾的请求，裴洙泫愣了下，因为苏瑾来看演出，就代表着自己艺人的身份会被苏瑾发现。 说实话，关于身份这件事，裴洙泫的想法一直在变，刚开始时她想的是如果有一天苏瑾发现自己的身份会不会目瞪口呆？那个样子一定很有趣。当然，没有说也有一丝担心艺人身份会影响到两人的相处模式，但大体上她很相信，即使苏瑾即使知道自己是艺人，但由于他的大心脏，估计也不会受影响两人的相处。 可过了这个生日之后，她变了...... 互联网是个好东西，你可以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任何信息，但这也意味着，你的信息不受你控制。而在网络上，关于她的信息不只是赞美，更有她冷面高傲，打压忙内，霸凌等诸多新闻......她相信苏瑾不会受影响，可万一呢？ 以前没有这个‘万一’，因为她明白不存在永远的朋友，相对比较淡然。 现在她却在渴望‘永远’这个只存在概念中的概念，她不再敢赌。所以裴洙泫现在只能自欺欺人，装作鸵鸟。 “好啊，如果有机会我请你来看。”裴珠泫不动声色地给了回复，但临了又多了一句，“苏瑾，如果有一天你在别人口中听到我，你会怎么办？” 苏瑾愣了下，但随即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只相信自己所感受到的。” ...... 夜渐渐深了，裴洙泫已经进入了梦乡，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容。 如果能进入裴洙泫的梦境，大概就会明白为什么她睡着也会带着甜甜的笑容。 在梦中，苏瑾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没有丝毫介意。两个人无忧无虑地四处游玩，上一秒还在济州岛看大海，早起爬日出峰看了日出，下一秒就去了日本看烟花大会，一起在日本的居酒屋喝酒；前一刻还在大邱吃扁饺子，喝辣牛肉汤，后一刻就到了苏瑾的家，吃了苏瑾妈妈做的菜；一会儿在汉江边散步，一边吃拉面看月亮，一会儿又到了黄浦江旁，走累了的她被苏瑾背着走......毕竟这是梦，上一秒在这里下一秒飞到那里很正常。 梦哪有什么逻辑可言，硬要说逻辑，大概就是你做的梦都是你清醒时想要做的事情。 这边裴洙泫睡的贼香，可魔都的苏瑾却失眠了，盯着天花板的双眼炯炯有神。 苏瑾因为规律作息，几乎到点就能睡着，少有的不规律也是因为在首尔的几天，可能是水土不服。但现在回到熟悉的魔都，怎么会水土不服？ 莫非是因为刚才那个和裴洙泫的视频通话？是，他承认接到裴洙泫的视频电话很开心，因为在苏瑾看来，能够打视频通话日常联系的朋友，无疑是亲近的表现。但这也只是一个视频通话，不至于睡不着觉吧？ 苏瑾不知道，有时候失眠，是因为你正在别人的梦里遨游。 在物理学中有个概念叫做量子纠缠，指的是两个粒子即使相隔极远的距离，也能保持相互连结的状态，并对彼此的表现产生影响，爱因斯坦称之为‘幽灵般的超距作用’，讲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 今晚，苏瑾注定无眠，因为他正在一个人的梦里跑的正欢...... 第六十三章：他是一颗特别的星星 时间过的飞快，转瞬首尔演唱会已经过去一周。 春天的脚步正在远离，夏天正在靠近。 春风灌进车窗，车子里回荡着《LoveYourself》轻松的旋律，裴洙泫的心情也是如此。 如果要形容裴洙泫的心情，大概就是刚刚高考后的我们，风也清新，云也好看，巷子里狂吠的狗都是活力满满，世界只在我脚下，我全然地主宰着我自己。 结束完演唱会，妹妹们有的去拍摄，有的跑通告，有的回家，有的出去社交，宿舍内又只剩下裴洙泫一个人常常住着。 只是相比往常的宅女裴洙泫，现在的她也愿意出门透透气，毕竟她可是一枚能发现世界美好的牡蛎，一直在家里呆着怎么能发现世界的美好？ 就在刚刚经过红绿灯停车时候，她还拍了一张大概是高中生模样的学生，男孩骑着自行车载着女孩的照片，春风吹起女孩的发丝，男孩笑的特别灿烂，美好极了。 她想着等回头就发给苏瑾，她还想有一天也让苏瑾骑着车载她，毕竟她的自行车技能并不是很熟练...... 大概也才是心情很好的原因，毕竟一想到苏瑾，在裴珠泫的世界就会出现六个月亮，五只小狗，四颗星星，三场夏日晚风和两束郁金香等等一系列美好可爱的事物在反复播放...... 这城市好像一个迷宫，车子载着裴洙泫在城市遨游，只是这次没有探寻到宝藏，而是到了一个熟悉的老地方—遇见书店。 自打苏瑾离开后，裴洙泫就再也没有来过书店，但今天她忽然心血来潮想要看看，她不知道苏瑾现在在魔都做什么，但她可以去苏瑾曾经待过的地方。 停好车，刚进书店，就看见一个翘着二郎腿，有些吊儿郎当的人正在晒太阳，好像是睡着的样子，手里的书都耷拉到地上。 裴洙泫口罩下的脸不由一笑，她想，这应该就是苏瑾那個相亲几十场却遇不见爱情的那个朋友了。不过她没有上前相认，一个是有些冒昧，二来她依旧是那个认生的裴珠泫，只是对苏瑾有些例外。 她的心很大，足以让她孤身一人从大邱走到首尔，能够让她坚持五年以最高龄练习生出道，但她的心又很小，小到只能装下几个人。 还有，这书店她很熟悉，哪怕没有苏瑾朋友介绍，她仍然可以。 于是，裴洙泫直向书架走去，但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你好，是想要找什么书吗？” 裴洙泫回头看去，才发现这书店老板已经醒来，她愣了下，但马上反应过来道，“法理学。” 这下轮到张辰安愣住了，他睿智的目光在裴洙泫身上看了几眼，忽地福至心灵，不确定道，“你是苏瑾的那个首尔朋友？” “苏瑾有给你说起过我？” 这无疑是一个肯定的答案，张辰安激动地差点没表演个‘掉凳’，他一点都不像个三十而立的人，直接跳了起来，“真的是你？我可是对你神交很久。” “苏瑾说起过你，但我没有见过你真人。我这书店开了有几个月，是一家青春小说书店，基本来这里的客人都知道，你是第一个来说要看法理学的，所以我就大胆猜测了下，没想到猜对了。”张辰安解释道，“快请坐，我对你特别好奇。” 裴洙泫不由莞尔，张辰安真的是和苏瑾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个温和稳重，一个活泼跳跃。不过由于苏瑾的缘故，张辰安的热情并没有让她觉得压力，她甚至直接摘下了口罩，毕竟这是苏瑾的朋友，一直戴着口罩不礼貌。 “哇，你好漂亮，为什么我在首尔呆了几个月都交不到像你这样的朋友？”张辰安怨气大爆发。 裴洙泫笑的很矜持，没有觉得被冒犯，因为张辰安的重点不是她很好看，而是他脸上写满了委屈，是真的在懊恼自己为啥遇不见。 一时间，裴洙泫已经在心里给张辰安下了一个定义：像妹妹椰梨一样的活宝。 “不好意思，表现的有些激动。” 裴洙泫微笑地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她其实不是一个擅长主动开启话题的人，和苏瑾在一起哪怕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但面对张辰安她决定还是要主动聊些话题，“苏瑾是怎么给你讲我的？” “其实苏瑾没有给我讲起过伱，没有说过你的姓名，你的性格，你的一切。我只是偶然知道有你这个人存在，也知道苏瑾这两次来首尔都是因为你，除此之外一无所知。”说到这，张辰安顿了下，一脸认真，“但我可以确定，你对苏瑾来说一定很重要。” “嗯？”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论起对彼此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过各自的父母，我们也是彼此青春的见证者。苏瑾是一个很赤诚很值得信赖的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够放心出国吗？因为我知道如果家里有事，苏瑾肯定会帮我照顾父母。但苏瑾不是对一个人都如此，你应该是我知道的苏瑾如此真心对待的第一个女孩子。 第一次离开首尔之前，他很难过，你和他接触这么久，大概也应该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可他却真的难过了。更不用说，后来这两次他飞到首尔，无论再有时间再有空间，若无心应该也是不会来的。” 这话听的裴洙泫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感觉，就是她明明知道苏瑾很在乎她，可是在别人嘴里听到，依旧会忍不住感动，开心。 “你知道吗？我很感谢苏瑾有你这么一位朋友。” “为什么？” “你喜欢看星星吗？” 裴洙泫不知道张辰安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点头道，“喜欢。” “其实苏瑾就是一颗特别的星星，光芒万丈，但其实深邃又内敛。他挂在夜空中，我们只能看到他的光，却很难进入他的内心。这小子从小到大有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不愿意说。你看他是不是看上去稳重的很？但你知道吗，他十岁就这样了。男生和女生还是不一样的，有些话他没办法给我说，但有你这么一位女生朋友，他总归会有一个出口......” 听着听着，裴洙泫忽地沉默了...... 瞧着沉默的裴洙泫，张辰安将脸扭向了一边，不然他怕自己绷不住，宝，哥们只能帮你到这了...... 第六十四章：在干嘛的意思是我想你了 晚，夜色的阴影通过窗户打在裴珠泫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莫名的神采。 今天裴洙泫没有做睡前数独，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心思，实际上今晚她连晚饭都没有好好吃，下午从书店回来，她内心就一直有股莫名地情绪在翻腾。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苏瑾是一个知性，成熟，浪漫，风趣的人，可今天从苏瑾最好的朋友嘴中，她却听到了苏瑾另外一副形象。 但她没有一丝怀疑，张辰安说苏瑾从小就成熟不爱说话，她就想到苏瑾提过在他小时候爸妈并不常在家里，习惯一个人独自生活；张辰安说苏瑾无趣淡然，她就想起苏瑾说过他觉得人生是一个悲剧，但要积极的生活；张辰安说苏瑾内敛有事喜欢憋在心里，她就想起苏瑾说喜欢大海喜欢看自由自在的动物，他哪里是喜欢看大海，分明是用这种方式排解自己的情绪...... 想到这里，裴洙泫内心不自觉地就生出一股难过。以前苏瑾给她说起这些的时候，说实话她根本没往心里去，因为平常和苏瑾相处，他就是一个阳光，美好，值得人依靠信赖的人啊。可越是这样，裴洙泫越难过，因为苏瑾明明已经向她展示了真实的自己，可她却根本没有察觉到。 然后，就是深深的感动，这样一颗特别的星星却在为她发射光芒，为她过生日，带她看烟花，让她做自由自在的小朋友...... 感动和难过交织，构成了裴洙泫内心莫名地情绪，导致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裴洙泫干脆打开了床头灯，那本从书店拿来的《法理学》顿时映入眼帘。 下午在书店找到这本书的时候，张辰安都惊讶到不行，因为他很确定自己没有为书店进过这本书，那么只有一個可能：这是苏瑾首次离开首尔时留下的。 裴洙泫将书拿到手边，这是中文书，她是看不懂的。只是拿到这本书，抚摸着苏瑾曾经翻过的书，就好像苏瑾就在眼前一样。 时间好像忽地回到曾经很多个午后，苏瑾在窗前看书，她在一旁发呆的情景...... 房间内很安静，只有裴洙泫无意识翻书页的声音，但就在某一刻，裴洙泫忽然愣住了，因为在书里夹着一片纸条，那纸条上白纸黑字一句话写的分明： ‘Ifyouopenthisbook，I‘llKnowYou‘rethinkingofme.’ 如果你打开了这本书，我就知道你在想我。 就是这一霎那，裴洙泫绷不住了，眼泪忽然就蓄满了眼眶。 她想起了那天分别，因为工作的关系她并没有及时赶到书店，而且那会两人没有任何的联系方式，也就是说，在书店等不到自己的苏瑾，已经认为两人会错过。 她不敢想那个当下苏瑾写下这句话时的心情是怎样，是绝望？是难过？是遗憾？ 可苏瑾却没有任何抱怨，而是在书店留下了这本书，在上面满怀期望的写下：如果你打开这本书，我就知道你在想我。 这一刻，裴洙泫无比庆幸自己赶到了机场，赶上了苏瑾的航班，他们没有错过！ 而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飞到中国，飞到魔都，飞到苏瑾身边，亲口告诉苏瑾：我在想你。 可当打开手机的那一刻，裴洙泫又有一丝犹豫，因为她不知道苏瑾现在方不方便，不知道飞过去会不会给苏瑾添麻烦......其实她大概率确定苏瑾是愿意的，是方便的。只是，她是一只‘别扭’的小狗。 一直到现在，她都是很愿意被别人麻烦，但不愿意麻烦别人，跟她从小是长女以及是队长有关，她很有责任心，也很要强。 但其实也正常，小狗是怎么跟人相处的？第一次你跟小狗示好，小狗会后退几步保持观望；第二次会试探着向前；第三次小狗会嗅嗅你的手，识别你的味道；第四次小狗会主动让你摸摸它的头；第五次小狗会敞开它的肚皮......直到，小狗会听见你的声音，从空气中闻见你的味道，就远远地奔向你，会一直主动地找伱玩，会依赖你全然地信任你。 而现在，裴洙泫内心虽然很重视苏瑾，但依然还处于试探阶段...... 所以，裴洙泫犹豫了，并没有直入主题，而是在聊天框打下了：在干嘛。 这其实是一句万金油问候，方便铺垫，也方便迂回，可以视对方的回答方便做出应对。 而此时，魔都。 现在是晚上九点，苏瑾还没有入睡，就安静地思考，情绪古井无波，这是他的常态。 其实张辰安没有说错，他和苏瑾互相了解彼此的程度甚至超过各自的父母，张辰安也并没有那么夸张，苏瑾骨子里确实不是一个很‘快乐’的人。其实也不是不快乐，看喜剧电影，听见笑话，苏瑾也会笑，但这些更像是膝跳反应，碰一下发出笑的反应，笑完也就结束了，没有一件从骨子里值得让苏瑾开心地事情。 就在这时，手机嗡嗡地振动了一下，亮起的屏幕在这黑暗又安静地环境是如此显眼。 只是看到弹出的消息来源是裴珠泫发送，苏瑾的脸上就出现了一抹笑容。 当看到裴洙泫发送的‘在干嘛’三个字，苏瑾下意识就想回答：在发呆。 不过苏瑾虽然是个直男，但好在他记忆力很好，如果他没有记错，上次离开首尔，裴洙泫在车上给她唱了一首IU的《Blueming》，歌词里写的很清楚： “????????，???????????????.” 在干嘛”这几个字中，其实藏着‘我想你了’我的私心。 于是，苏瑾将‘在发呆’三个字一一删除，而那边裴洙泫已经紧张到不行，因为她就看到消息框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但却迟迟没有收到消息回复。 就在这时，消息页面更新，上面五个大字格外分明：我也想你了。 下一秒，裴洙泫笑容灿烂地把被子一掀，直接跳到了地面，睡什么睡？ 小狗要打包行李，去魔都了！ 第六十五章：人生如旷野，思念便是轨道 浦东国际机场，航站楼。 一直注意着显示屏上航班信息的苏瑾，到现在都还是懵的。 说真的，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裴洙泫会从韩国过来找他，哪怕他已经去了首尔好几次。 因为去韩国只是他想去，裴洙泫并没有要求，所以他并没有对裴洙泫抱有这样的期待；因为他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首尔来魔都需要花费时间还有金钱。当然，可能花费并不多，但要知道阻碍人的从来不仅仅是金钱，而是自己。 《前任攻略》里林佳和孟云明明有机会相见的，但还不是错过？《后来的我们》里见清和小晓是因为钱分开，但又不是因为钱，只要见清上了那班小晓离开的地铁，两个人就不会分开；《龙族》里路明非明明知道绘梨衣在哪里，可他就是不敢去...... 所以别看苏瑾现在面上平静的不行，实际上内心已经像中了五百万那样开心。 因为在现在这个时代，在这个世界，被人真心对待，就像中了五百万彩票那样稀有。 他不知道裴珠泫的心情怎么样，反正昨晚在接受到裴洙泫要来的消息后，他充满兴奋，直到现在...... 是的，昨晚裴洙泫在得知苏瑾同样想她的事实后，她就告诉了苏瑾她要来魔都的消息。 一来她不是那种特别浪漫，特善于搞突然惊喜的人，二来她其实很怕到陌生的地方，再加上人又路痴，所以她就选择告诉苏瑾。 而此时，拉着行李箱的裴珠泫也出现在了机场大厅，兴奋又紧张地目光在四周环视。 该相见的人命运从不会阻隔，只是一瞬间，两双目光就在空中交汇，找到了彼此。 于是，笑意爬上脸颊，拉着行李箱的裴洙泫，小短腿跑的飞快，一路小跑到苏瑾面前。 可真当两人面对面，裴洙泫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砰砰跳。一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向胆小的她竟然一人出现在了中国。 “慢点走，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见你，我当然是要跑着来啊。”帽沿下裴珠泫的眼睛闪烁着莫名的神采。 苏瑾愣了下，“欢迎来魔都，好久不见，我们是不是要来个拥抱？” 下一秒，在机场大厅，在人来人往中，裴洙泫被苏瑾揽入怀中，无关情欲，只是因为开心到难以自抑，只是因为裴洙泫太可爱，忍不住想要和她亲近。 而在苏瑾看不到的地方，裴洙泫嘴角已经翘起，如果她抗拒，苏瑾又怎么能拥抱她？她又怎么会主动环上苏瑾？ 小狗很想和人亲近，但又胆怯又害羞，这时候就需要对方主动一点。 而现在，小狗很开心，对来到魔都这个举动很满意......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高架桥上，车窗外的天空很蓝。 裴洙泫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城市，高楼耸立，远比首尔繁华。其实之前她有过来到魔都一两次，但都是因为活动匆匆而过，活动范围也仅限于在酒店。 可现在她却觉得和这座城市有种莫名地熟悉感，她明白，是因为现在坐在她旁边的这個人。 “苏瑾，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乘坐你开的车。” “这几天在这里我一直都是你的司机。”苏瑾笑道，“对了，你打算在这里呆几天。” “五天吧，15号我要回首尔，16号有工作。” 其实裴洙泫本可以待的更久，但16号是她的生日会，也是和粉丝们的见面会。今年因为演唱会的缘故，本该三月二十九的生日会挪到了四月十六号举办，这是粉丝近距离能看到她的行程，她有必须要回去的理由。 “好，那我们下午修整下，晚上我们去外滩吃饭，顺便在黄浦江边散步。明天我们去迪士尼乐园，后天我们去龙华寺，大后天我们去你喜欢的露营，最后一天我们在家休息。” 听着苏瑾满满的行程安排，裴洙泫不由露出笑容，“好，这几天我就把自己交给你了。不过，你给我安排的酒店在哪里？” 昨晚裴洙泫告诉苏瑾要来的消息后，苏瑾直接保证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所以裴洙泫并没有订下榻的酒店。 “我家。”苏瑾简短有力地说出了两个字。 “哦莫？”裴兔子的表情很精彩。 苏瑾语气都没有变，“在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从首尔远道而来，肯定是要住在我家好好招待你，住酒店就太失礼了。” “不是......” “你放心，我家没有人，就我一个人在住，你不用觉得不方便。” 此刻，裴洙泫的表情管理参考孙胜完眉毛出走表情，嘴巴更是变成了O型，不应该是家里没有人才更不方便吗？ 但裴珠泫的内心却满是雀跃，她不知道苏瑾是不懂还是故意不懂，但她没有一丝反感，就像她不抗拒机场那个拥抱一样，她其实也不介意住在苏瑾家，因为这些举动都无一不透露出了苏瑾把她当好朋友，想要和她亲近的心。 而这不正是她来到魔都的原因吗？ 她是思念苏瑾，但如果不是苏瑾也思念她，她才不会来。因为唯有苏瑾也想见她的时候，他们的见面才有意义。 “你在笑什么？” “突然想到我们第一次分别的场景。”裴洙泫倚着车窗，语气欢快。 “嗯？” “那时我们约定要在夏天再见面，可是夏天还没到，我们已经见了好几次。” 闻言，苏瑾也哑然失笑，再想起那晚的分别，那晚的纠结，他竟然还有些难为情...... 一时之间，车子内忽然安静了下来，住哪里的话题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只有窗外透着欢快地风声在呼呼作响。 驾驶着车辆，因为导航，哪怕魔都再大，也能找到目的地。 但人生是一片没有导航的旷野，我们分散在各地，看不清四周，而且人生这片旷野只能往前，所以很多人在前行的时候就走散了。 但不要紧，人生如旷野，思念便是轨道，只要思念，总能见面...... 第六十六章：我的太阳 晚风阵阵，二层敞篷观光巴士正在城市的夜色中遨游。 充满厚重历史气息的各国建筑灯光辉煌，来自东方明珠的灯光秀仿佛要照亮夜空，黄浦江上倒映着天空的明月，喧哗的人群热闹非凡，这一切都看的裴洙泫目不暇接。 这景色很美，而这就是远东的明珠—魔都。 但佩索阿在《不安之书》里写：任何落日也都只是落日，你不必来君士坦丁堡来看落日。 同样，其实外滩的风景也只是普通的夜景，即使璀璨，但也并不是非看不可。 而此刻，裴洙泫觉得很好看，觉得很快乐，只是因为坐在身边的人罢了。 二层巴士上的人并不多，这并不是旅游旺季，再加上有人都是在景点就下车，只有苏瑾和裴珠泫是真地在享受坐车，准确的说，他们并没有看风景，因为彼此就已经是最美好的风景。 “你常常来这里看风景吗？” “实际上并不是，你知道的，人对于自己成长的地方往往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 “就好像我在首尔，但其实除了江南区几个常去的地方，其他也不熟悉一样？”裴洙泫玩笑道。 苏瑾哈哈一笑，“我印象中为了来外滩看灯光秀应该只有两次，一次是大学陪同学过来，另一次应该是初中的国庆，我父母常常不在我身边，那年国庆难得他们有时间，就带我来外滩玩。但一到节假日，外滩的人特别多，人流量几十万是有的。如果想要看灯光秀，就要走到靠江的看台坡道上，可是人挤人，短短几十米可能要走一个小时。” “所以，你看到灯光秀了吗？” “看到了，我爸妈在外面等我，我一个人排队走到了看台上，看了三分钟，哈哈。大概是这次体验不够好，后来我就很少再来外滩。” 如果寻常人听到苏瑾的描述，只怕会哈哈一笑再或者颇有雷同的感觉。可这一刻，裴洙泫的反应却是：十几岁的苏瑾一个人在人山海海中艰难地拥挤行走，只为看到自己想要的风景，那会少年的心里是怎样的感觉？ “如果你还想看灯光秀，我可以陪你一起排队。” 花花绿绿的灯光打在裴洙泫的脸上，晚风还撩起了她的发丝，她有一半脸更是隐藏在夜色中，按道理来说，苏瑾应该看不清裴洙泫的神情，但他却看的清清楚楚。 其实关于十几年前的那场灯光秀，苏瑾早已记不清楚，父母为什么没陪自己，大概是觉得人太多？而自己也没有强求，大概是懂事？ 这本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在裴洙泫眼中，却如此重要。 说实话，苏瑾并不是一个特别容易被打动的人。有個身穿红衣的女侠从天而降，突然闯进你的生活，想要让你跟她一起浪迹天涯，这样盛大又浪漫的桥段可能会打动很多人，比如路明非那个衰仔，但对苏瑾无效，他只会觉得对方打扰了自己的生活。 可此刻，苏瑾却真真实实地被感动了...... 张辰安说这世界上七十亿人总有一个人会愿意为他摘下月亮，苏瑾一直把这个想法当做某种‘崇高’来看，本质上他是不相信有这种东西存在的。 但现在看着笑意盈盈的裴珠泫，他信了。 只是苏瑾不是那种很能放的开的人，如果放在电视剧里，此情此景，沉醉的晚风，浪漫的巴士，很好的姑娘，大概男主角会冲着夜色大喊：我好开心，然后两个人一起在夜色中自由自在地肆意大笑...... 苏瑾做不出这种大呼小叫的举动，他只会觉得失礼，所以哪怕他内心已经波涛汹涌，但面上也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将脸转向一旁的阴影中。 但这落在裴洙泫心里，却好似是不置可否，是不相信。 “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裴洙泫语气中的委屈清晰可闻。 好吧，苏瑾又急忙把脸转回来，裴洙泫的反应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在许多人面前，他是苏老师，是长兄，是值得信赖的儿子，是可交托家人的朋友，但在裴洙泫面前，他成了小朋友。 小朋友有很多不好，喜欢依赖别人，被人一哄就开心，喜欢一个人就全部都是对方，但有一点很好，那就是小朋友不会撒谎。 “不是，我是太开心。” “嗯？” “太阳的光不会只照在一个人身上，但今晚我好像遇到了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太阳。” 时间好像突然静止了，一双真挚又笨拙的眸子毫无防备地袒露在裴珠泫眼前，她的心脏不自觉地开始快速跳动。 莎翁说，不太热烈的感情才会维持的久远，太远和太慢，结果都不会圆满。 但有时候，就是需要热烈一点，最起码，此时此刻裴洙泫的感觉好极了。 投缘的人总是十分相同，苏瑾是那种不太外放的性格，只是相比裴洙泫表达会更直球一些。裴洙泫也不是那种特别外放的性格，但相比苏瑾又会多了一分小朋友的纯真。 所以裴洙泫故作淡定地挥挥手，“都是朋友，干嘛这么客气。” 可整个人已经不自觉地站了起来，还张开了开双臂，好像要将夜色和月光都拥入怀中，情绪隐藏不了一点。 而且今晚的风似乎格外偏爱裴洙泫，吹起了她的衬衫，吹起了她的头发，大概是风太大，吹的整个人的表情都在眉飞色舞，嘴角翘起。 “苏瑾，你有没有感觉今晚的风很舒服？” “是啊，很舒服。” 旁边城市的倒影在快速闪回，世界好像也在随着巴士变得摇摇晃晃，一切都在旋转，连带着倒退旋转的还有看不清光影的各色灯光，裴洙泫的脸时而清晰时而又隐含在夜色中，天上的月亮皎洁又热烈，在这样明亮的月光下，连阴影都是清晰而强烈的，阴影与光明的边缘因为衔含了巨大的反差而呈现出奇异的明亮...... 所以当苏瑾抬起头，只觉得裴珠泫像星辰一样在发光。 瞧着笑容灿烂的裴洙泫，苏瑾从来没觉得自己离太阳这么近过，最重要的是，这是他的太阳...... 第六十七章：生活有了具象化想象 夜色一如既往的降临，但今晚，和往常不同。 客厅内是两人，灯光也很明亮。 幕布上播放的是韩国电影《我的野蛮女友》，苏瑾很喜欢这部电影，因为里面有句台词叫做：命运会为你和你爱的人搭建一座机遇之桥。 故事中的牵牛和宋明熙正是如此，在大街上惊鸿一瞥，在地铁站偶然相遇，因为一场醉酒突然就开始熟悉起来，一起逃课，见证对方的荣光，经历了诸多事情，喜欢上对方但又分开，相隔数年后却又戏剧般地重逢，命运让两人机缘般相遇，又最终让两人在一起。 苏瑾喜欢这样的桥段，因为某种程度上他是‘宿命论’者，他一直觉得活着就是在扮演命运赋予的剧本，其实一切早已注定，所以遇见难过的事情不必悲伤，这无可避免，太过欢喜的事情也不要太开心，这只是命运一点点的馈赠。 按照以往，苏瑾实际上应该是在书房呆着，可能是看书，也可能是拿着Ipad看视频，但绝不会是在客厅用着巨大的屏幕看电影。 客厅的投影仪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装饰，在客厅看东西他只会觉得空旷，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在不开灯的房间，用平板电脑看视频，那样会让他更集中注意力，也会更沉浸更享受。 但现在，他无比庆幸家里装了投影，看着旁边毫无形象地躺在沙发上，沉浸着看电影，因为欢快地剧情还扭起脚丫的裴洙泫，他好像有些明白在客厅装投影的意义，这不是为一人而设，而是方便两个人一起沉浸...... 大概是苏瑾的目光太过引人注意，也可能是裴珠泫也觉得自己过于嚣张，毕竟正常人第一次到朋友家，大多拘谨的很，又贼有礼貌，喝个饮料都要问下，得到允许才去拿，对方家长问要不要吃饭，都要推脱好久。只有很多次后，才会熟练地好像回自己家，到饭点了自觉的就往餐桌一坐，累了往对方床上一躺...... 第一次去朋友家：大小姐，我来了。 很多次去朋友家：大小姐我，来了。 可裴洙泫迅速从第一次过渡到了很多次后，拖鞋一踢，沙发一躺，毫无形象，就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裴洙泫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大概是苏瑾家长不在的原因？所以她才会这么自在。 为了给自己挽尊，裴洙泫主动开启话题，“苏瑾，你家这么大，平常你一个人住会不会不习惯？” 这确实也是裴洙泫的好奇，下午她就参观了苏瑾的住处，四叶草户型，大横厅设计，餐客一体，房子是新中式风格，简洁大方，嗯，她很喜欢，有一种蠢蠢欲动想要搬进来住的想法。 “难道不应该是一个人住这么大很舒服吗？” “你知不知道你说这话很欠揍唉？” 苏瑾闻言一笑，故作悲伤，“其实我是强装快乐，一個人住很孤单的，如果你有时间就多来找我玩，两个人也热闹些。” “好吧，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答应你了。”裴洙泫语气欢快，没有一点矜持，“对了，苏瑾，你为什么会想着明天带我去迪士尼乐园玩？” “我听人说，每个女孩子都有一个公主梦，公主都要回趟迪士尼。” 旁边的裴洙泫不动声色道，“看来这人还挺懂女生，你听谁说的？” “我妹妹，初中的时候她想去迪士尼乐园缠了我几天，说公主要回家。” 苏瑾说起这话的时候还在傻乐，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躲过一场危机，也许，这就是傻人有傻福。 裴洙泫闻言也笑了起来，“妹妹说的不错，公主都要回趟家。” 就在这时，公主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其实按道理来说，她饿的不应该这么快，毕竟晚上苏瑾带她吃了粤菜，她吃的很饱。但晚上去了外滩，坐了巴士，期间一直在不停地聊天......找这么多理由，裴洙泫只是想表明自己并不是吃货，她饿的有理有据！ “苏瑾，家里有拉面吗？” “饿了？” 裴兔子乖巧地点点头，谁能拒绝给一只乖巧的兔子投食呢？ “在家还吃什么拉面，我去给你煮馄饨。” 在中国，拉面也就是泡面，就是凑活一口，正经人谁会没事老吃泡面？这是两国观念的不同。 “嗯？” “馄饨伱可以理解为饺子，只不过不是像大邱的扁饺子一样煎制，是水煮的。” 但其实裴洙泫发出疑问，不是因为不懂什么叫馄饨，而是惊讶于苏瑾要做饭，要知道她一个人生活，饿的时候吃夜宵通常就是拉面解决，或者其他一些速食食品。 而这边苏瑾已经手脚麻利地双锅齐开，一锅烧水等待煮馄饨，一锅烧油煎蛋。 随着蛋液在锅底摊开，薄薄的蛋皮瞬间定型，迅速起锅。苏瑾麻利地将蛋皮切成条状放入碗内，又加入紫菜虾米小葱生抽，底料这就好了。 而这时锅已经烧开，苏瑾打开冰箱，从冷冻层拿出来馄饨，这是妈妈的爱，苏妈过段时间就会包一批放在冰箱内，方便苏瑾吃。 “你可以提前尝尝我妈妈的手艺了。” “这是阿姨做的？” “对，我比较爱吃馄饨，我妈平常会包一些帮我放在冰箱里，这应该是芥菜鲜肉馅的。” 闻言，裴洙泫温柔一笑，其实到现在她还处在晕晕地状态，她只是随口一提有些饿，怎么就做起了饭？ 如果是专门地正式吃一顿饭，就像在首尔的书店，在红贝贝的宿舍，苏瑾下厨她觉得OK，这是苏瑾对朋友的看重。可现在是晚上，只是有些饿，一杯拉面就能解决的事情，可苏瑾却马不停蹄地走向厨房。 但没有等裴洙泫多想，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就端上了餐桌。 热气在空中氤氲，旁边的电影还在进行着对话，窗外的星空很美，对面苏瑾的笑容很好看。 裴洙泫忽然有些愣，其实她一直以来也是一个人生活，也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可就在此时此刻，她忽然对未来的生活有了一些具象化的想象，她觉得未来的生活就应该像就今天晚上这样...... 第六十八章：你愿意做我的尼克王子吗 早上七点半，裴洙泫睁开了眼睛，满足地伸了个懒腰，但没有马上起床。 似乎在确定自己昨晚是否真的是在苏瑾家住了一晚，毕竟这件事如果放在一个多月前，她想都不敢想。 实际上哪怕是现在想想也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和一个人熟悉？但仔细想想，时间虽然很短，但又好像和苏瑾已经发生了很多故事。 这是个哲学问题，裴洙泫不愿去想，她只想思考早上吃什么，因为她已经嗅到了厨房的香味。 略微收拾了下，换上新衣服，裴洙泫推开了房门，果然在厨房看到了苏瑾忙碌的身影。 “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不知道你早餐的习惯，所以叫了锅贴，小笼包，豆浆，豆花的外卖，现在在煎鸡蛋和培根，如果你要吃三明治的话也可以。” 裴洙泫眼睛已经变成星星，“好丰盛啊，每样我都要尝一下。” “你喜欢就好。” “好，那就趁你煎蛋的时间，我简单地画个妆。” 其实苏瑾觉得裴珠泫素颜也很好看，但他并没有不解风情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并不是因为他懂‘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而是她觉得女生化妆，其实蕴含着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或者说对生活还充满期待，希望自己能够以美好的一面去面对，这件事其实很值得鼓舞肯定和欣赏。 “好啊。” 大柱哥说是画個简妆，就真的是画个简妆，画下眉毛，上个粉底，涂个口红就完事。其实如果不是为了以很好的面貌展现在粉丝面前，她更愿意清清爽爽。 而在裴洙泫上粉底的时候，苏瑾也麻利地煎好了鸡蛋和培根，直接端上餐桌，顺势坐到了裴洙泫对面。 说实话，苏瑾还真没近距离见过女孩子化妆，虽然不礼貌，但老妈确实被他排除在女孩子之外。至于妹妹苏瑜，还没开窍。所以，这真是他第一次面对面看女孩子化妆。 “呀，你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好紧张。”裴洙泫娇俏埋怨，因为她手上的粉扑都打歪了。 苏瑾闻言莞尔，“但其实你不遮脸上的那颗泪痣挺好的。” “嗯？” “还有眉梢的那颗泪痣。”刚才苏瑾一直在看，有注意到裴洙泫要往这两块地方拍粉底，“这两颗泪痣就像两颗小星星，让你更闪闪发光了。” 苏瑾说的是实话，因为这两颗泪痣的存在，裴洙泫看起来好像多了一种破碎感，又多了一丝妩媚，他不知道怎么形容，但真的很美。 “是吗？” 裴洙泫的话虽然是疑问的口气，但手上的动作却已经停止，苏瑾几乎没有称赞过她的相貌，这还是第一次，作为一只谦逊的兔子，她决定要听别人的意见...... 外面小鸟在欢快地歌唱，行驶在高架桥上的车子内，裴洙泫也很开心。 其实她这也是第一次去迪士尼，最重要的是那里有疯狂动物城的兔子警官朱迪，而她外号裴兔子，所以心情自然也很愉悦。 旁边的苏瑾也很开心，因为裴洙泫扎着高马尾，但前面头发用的却是他送的紫色发夹。 这世界上最大的开心，莫过于你付出真心，也被对方同样珍视。 只是这开心等从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另外一件事，“因为要回真正的家了，所以笑的合不拢嘴？” 裴洙泫当然能听懂苏瑾的玩笑，但她却说道，“其实我并不喜欢公主，仪式感，这些很盛大的东西。” “为什么？” “因为这样其实对自己对周围的人来说都很累，被当做公主对待固然很好，仪式感我也觉得很浪漫，但顺手为之就好了。比如我喜欢花，其实不必专门去花店每天为我买花，可能哪天你经过花店想起我喜欢花给我买一支就好；比如去外地，不必专门给我准备礼物，给我寄一张当地的明信片就好......只要有心，一切就都足够。 我喜欢平平淡淡但又充实的生活，就好像咱们两一起慢慢地吃饭，慢慢地散步，慢慢地度过时间，我就觉得很开心了。” 苏瑾一直都知道裴洙泫是个特别的女生，从她说世界很美好开始，他就在逐渐发现裴洙泫的特别。那晚月下独舞，他发现裴洙泫特别美；那天裴洙泫误以为他不开心拉着他在三一节出去玩，他发现裴洙泫特别细心善良； 那天海洋馆裴洙泫被白鲸吓到，他发现裴洙泫特别可爱；裴洙泫愿意听他讲无聊的海洋动物故事，他发现裴洙泫特别有童心； 听裴洙泫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他发现裴洙泫特别坚强懂事；过完生日裴洙泫情不自禁地向自己展现她，他发现裴洙泫特别真诚...... 而今天，他又发现了裴洙泫的一点特别：三观特别和他相符。 为什么人现在很难爱上别人？为什么人宁愿爱抽象的二次元的人，也不愿意爱具体的现实生活中活生生的人？ 很简单，因为现实中的人太丑陋了，Ta们没有坦诚的心，充满着欺骗和狡诈。没有那么可爱，存在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缺点。 再或者，现实中的人根本无法和你契合，比如你喜欢漫画绘本，Ta喜欢文学名著，这其实没有高下之分，也不是本质的三观冲突。但Ta觉得你思想低下，伱觉得Ta看不到你喜欢其中的热血青春，反过来甚至觉得Ta看名著很装。 其实，苏瑾或多或少也有点这个问题，他到现在都没有爱上一个人，爱过一个人的原因，就是现实中没有人符合他的抽象想象。 可现在，那个人的样子好像有一点点清晰了...... 就在这时，裴珠泫打断了苏瑾的遐想，“不过今天我还是愿意当一天公主的。” “为什么？” “我喜欢聪明善良又勇敢的朱迪警官，但公主一个人逛迪士尼太孤单。苏瑾，你愿意做我的尼克王子吗？”裴洙泫笑意盈盈，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 苏瑾愿不愿意不知道，只是下一秒，车子的油门忽然被猛地踩下...... 第六十九章：爱会让人变成小朋友 四月的阳光并不毒辣，甚至可以称得上风和日丽。 戴着红色米奇发箍的裴洙泫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地停下来拍张照片，她和苏瑾刚从疯狂动物城的热力追踪项目出来。 说实话，苏瑾其实不太能Get到女孩子对迪士尼的喜爱，在他看来，迪士尼和其他游乐园并没有什么不同，即使有影视的IP在，这也只是一个游玩项目而已。 小时候，他并没有去过游乐园，准确来说，第一次去游乐园应该就是那次带妹妹去迪士尼。有些人没有去过游乐园，可能长大后会疯狂弥补遗憾；有些人则是没了也就没了，小时候没有得到的长大后也不会在乎，苏瑾属于后者。 虽然苏瑾不能感同身受但他能理解女孩子为什么会喜欢迪士尼，人喜欢一件东西往往都是喜欢背后的价值符号，与其说女孩子们喜欢迪士尼不如说是喜欢区别于现实的纯真的童话世界。 说这些，其实意思是苏瑾对迪士尼并没有太多期待，他来迪士尼最大的开心大概是：能光明正大地拍很多裴洙泫的照片。 就比如现在，在城堡前的栏杆处。 一位穿着公主裙的外国小女孩正在被爸爸妈妈拍照，裴洙泫的眼睛已经变得亮晶晶。 “你也想在这里拍？” 裴兔子点点头，“你不觉得在这里特别像公主透过窗户往外看吗？” 等到小女孩离开，裴洙泫迫不及待地就蹲到栏杆，扒着铁栏杆冲苏瑾露出灿烂的笑容。 但苏瑾却皱起了眉头，怎么说呢，就很奇怪，刚才的小女孩个子很低，扒着栏杆往外看就很可爱，而裴洙泫蹲下来，有点像铁窗泪。 而裴珠泫也意识到了不对，“苏瑾，你不要把我拍的特别像被困住的人。”（图片在彩蛋章） “可你现在的姿势本身就很像被关起来的人。”苏瑾毫不留情笑话道。 “呀！你要把我拍的像刚才小女孩一样可爱。” “我尽力。” 最终，裴洙泫在看过苏瑾的照片后，还是决定站起来拍照，不但站起来还要跑起来。 于是从一开始的拍照也变成了录像，视频中裴洙泫穿着裙子欢快地跑过来，裙摆飞扬，飞扬的还有裴洙泫灿烂的笑脸，她一会儿弯腰学着动漫中的公主行公主礼，一会儿又掀着裙子踱着欢快地小碎步，在阳光下，眉梢的那颗泪痣更是在闪闪发光...... 看到最终的录像成果，裴洙泫满意地把手机还给苏瑾。 “下一个项目我们去哪玩。” “我们去坐小飞象吧。” 小飞象其实就是稍微高点的旋转木马，如果硬要说特别，大概就是外观是小飞象的形状。苏瑾其实对玩什么无所谓，只要是和裴洙泫在一起就够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坐小飞象吗？” “为什么？” 裴洙泫将有些散的头发别至脑后，露出了两只白皙的耳朵，还故意动了动，“很多人都说我的耳朵很大，特别像小飞象！” 瞧着裴洙泫炯炯有神，眉飞色舞的样子，小飞象苏瑾倒是没看出来，小可爱倒是发现一枚。 他觉得，裴洙泫真的很像一个小朋友...... 这个猜测在接下来的游玩中无一不得到证实，在花车游行的时候，和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击掌开心的都能蹦起来；在坐矿工小火车的时候，吱呀乱叫，又菜又爱玩，明明怕的不行，但又拉着自己玩了第二次；在玩VR实景穿越地平线时，会因为看到雪山，长城，城市，惊喜的大呼小叫；在过加勒比海盗沉船之战，会因为黑漆漆地环境紧紧地拽住他的外套，但又忍不住好奇偷偷观看...... 说实话，刚开始苏瑾还是陪玩的心态，只要裴洙泫开心他也就开心，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他也开始沉浸在这些他往日看来很幼稚的项目。 这個当下，苏瑾很享受这个氛围。但苏瑾更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蹦蹦跳跳，天真烂漫的身影。 被誉为辩论学派新剑宗创始人的黄执中曾经提出过一个有趣的观点，叫做：阅世愈深，哀鸣渐隐。大意是指一个人的思想境界越高，越不会在意底层。就好像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一将功成万骨枯。圣人的眼界在天地，将军的目光在整场战争的胜利，他们当然知道会有牺牲，但在他们看来，这世界没有人不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自己都会死，身体只是躯壳，其他人死又有什么好哀伤？生老病死不过寻常，你痛苦只是看不破。 但苏瑾因为本科完成了社会学训练，固然理性，但他还是有一颗同理心存在。 这个时代为什么很多男生不开心，苏瑾明白是因为在中国的主流环境下对男性有太多的规训，宏观来说你身上扛着光宗耀祖的担子父母的期望，微观来说养儿防老，你必须承担起对父母的义务，还有给妻儿一个好的生活环境，男人是跟责任，义务，担当这些厚重的词汇绑定的。 而现在这个环境，男人无论想要立业，还是成家，都相比先前几十年很难，所以男生普遍没有那么快乐，因为房子车子未来而无力，又深知自己的庸碌。 这个时候，如果能遇见一个能让你开心的女生，是一件无比稀缺的事情，比中五百万彩票都难。 苏瑾不太有经济的烦恼，但同样也有自己的问题，他也没那么开心，他也希望自己开心。所以这个当下，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很珍惜有裴洙泫在，因为她，他也能变成一个小朋友。 “苏瑾，你在后面愣着做什么呢？” “艾琳，我们等会去坐旋转木马吧。” 裴洙泫挑了下眉，大概是没想到成熟稳重直男苏瑾也会有这么少女心的一面，但看着苏瑾发自内心的笑容，她脸上也出现一抹灿烂。 “好啊。” 夜色下，是两道欢乐地身影，没有三十岁的大人，只有三岁的裴珠泫和苏瑾。 上次在首尔翻过花园荡千秋是苏瑾带着裴洙泫，今天是裴洙泫带着苏瑾。 爱其实没有什么固定的定义，但在Ta面前变成小朋友，应该是其中一种...... 第七十章：值了 夜色已经降临，迪士尼周边商店。 裴洙泫身上已经换上了新买的米奇卫衣，手里还拿着两个朱迪玩偶，但依然还在乐此不彼地逛着。 “艾琳，我们要不要早点过去城堡前面，找一个还不错的位置看烟花秀，你不是喜欢烟花嘛？” “再等下，我还没有给妹妹买礼物。” “胜完她们吗？”苏瑾笑道，他觉得裴洙泫做为一个姐姐真的很称职，玩得那么开心还记得她的朋友们。 “不，是你的妹妹。”裴洙泫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玩偶，“不过确实也要给胜完她们带。” 苏瑾忽地愣住了，相比裴洙泫的细心，显得他这个哥哥好像有那么一点不称职...... “怎么想起来给我妹妹送礼物了？” “你这么热情的招待我，我不得表示一下？不过我们都那么熟悉了，不如给妹妹送个礼物，也算是我这個欧尼的一点心意。”裴洙泫语气中充满着调皮，“对了，妹妹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卡通人物？” “什么都可以，她都喜欢。” 闻言，裴洙泫脸上露出了一抹狐疑，“你该不会是不知道吧？” 苏瑾战术性清嗓，下意识就想要为自己挽尊，但在裴珠泫那亮晶晶的眼神下，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女大十八变，女生心思很难猜的，我这个当哥哥的不知道也很正常。” 裴洙翻了个好看的白眼，不过她也没有觉得奇怪，哥哥和姐姐还是不一样的，“那就买朱迪的吊坠小玩偶吧，疯狂动物城那么受欢迎，大概率不会出错，小巧一点的玩偶可以挂在包包或者书包上，妹妹出门都能带着。”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苏瑾有些晃神，好像裴洙泫和他是一家人，成了苏瑜的嫂子一样。两人就像细心关爱妹妹的嫂子和粗心大意的哥哥...... “我不太懂，都听你的。” 裴洙泫点点头，随后给孙胜完挑了朱迪同款胡萝卜录音笔，方便她有灵感可以随时记录，给芭比控椰梨挑了玩偶，给可爱秀荣挑了七宝发箍，给酷酷涩其挑了玩偶帽子，还有自己的妹妹裴纯熙挑了一个杯子，希望还在念书的妹妹能多喝水。 当所有东西都挑选完毕，裴洙泫回头看了眼手里已经塞不下任何东西的苏瑾，不由哈哈一笑。毕竟公主逛街哪有自己拎东西的，当然是要骑士帮忙了。 “苏瑾，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要不要也送你个玩偶当礼物？” “我堂堂男子汉，才不需要玩偶。”苏瑾老硬气了。 裴洙泫眨眨眼，“真不要？” “如果你硬要送的话，也不是不行。”苏瑾主打一个灵活，“那我就选尼克，我要最大的那个。” 裴洙泫被苏瑾的反转逗的哈哈大笑，拍了拍苏瑾胳膊，然后欢快地就去给苏瑾挑玩偶去了。 瞧着裴洙泫的身影，苏瑾嘴角也出现了一丝笑容，他确实不太喜欢玩偶，但他喜欢看裴洙泫开心的样子...... 晚上八点二十，迪士尼城堡前，距离烟花表演开始还有十分钟。 裴洙泫和苏瑾坐在人群中，靠的很近，在别人看来，大概两人就是一对小情侣。 《无耻之徒》中说，人们为什么喜欢确定关系？因为不确定关系，会有人受伤，如果两人保持开放的关系，那就无法信任。 但这对苏瑾和裴珠泫来说无效，他们不需要范畴胜过事实，他们保持信任，在相处中只感受到了美好。 正如此刻，苏瑾很自然就观察到裴洙泫的肩膀不自觉地缩起来，他记得裴洙泫说过她很怕冷，而且四月份的温差确实比较大，等到晚上会很凉。 所以苏瑾没有迟疑地就脱下了外套，“艾琳，你披上吧。” 而裴洙泫也没有客套，只是嘴角甜甜一笑，“谢谢。” 就在此时，烟花忽然在空中绽放开来，灯光也铺满整个城堡，喇叭更是响起了疯狂动物城中夏奇拉的声音：欢迎来到疯狂动物城！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声，当然，欢呼的还有裴洙泫这个小朋友。 烟花很绚烂，音乐很美妙，夜色很迷人，灯光很华丽......但苏瑾的注意力只在旁边的裴珠泫身上。 披着苏瑾外套的裴珠泫更像一个小朋友了，但最像小朋友的还是她的眼睛，此刻她的眼睛就像小朋友看到好看东西时一样地亮晶晶，毕竟小朋友总是充满童心。 但这会的裴洙泫又很安静，准确的说应该是宁静，苏瑾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可能是朱迪和尼克的冒险？可能是想起了远在首尔的妹妹们？可能是在回味今天一天的旅程？也可能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地静静地放空...... “苏瑾，谢谢你今天带我来迪士尼，我很开心。” 说这话的裴珠泫没有看苏瑾，但她是真心实意。作为圈内有名的大势女团队长，按道理来说她应该去过很多地方，但实际上并不是。因为她宅，认生，外语又不好，再加上路痴，抛去工作，去外国旅游的经历其实屈指可数，而现在，她却来了中国，还来了魔都。 除此之外，因为高中毕业就开始做练习生，五年的封闭练习，其实让她内心还保留着少女的心。而练习结束，又是紧锣密鼓地各种行程，这期间她吃了很多苦，自我变得坚强，但另一个程度上也被公司保护的很好，依旧能保持着知世故而不世故的纯真。 所以来到迪士尼这个童话王国，她作为裴三岁，是真的很开心很享受。 裴洙泫这句冷不防地话，也打断了苏瑾的沉思，为了避免裴洙泫发现自己刚才在看着她发呆，他连忙扭过头，“开心就好，现在我们好好看烟花吧，这烟花还是很漂亮的。” “嗯。”裴洙泫温柔地哼了一声，但紧接着又轻轻地说了一句话，“这烟花是很好看，但最好看的烟花是我生日你送我那次。” 此时，又有一道烟花冲入空中绽放开来，但同时也有一道烟花在苏瑾心中绽放。 苏瑾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看了一眼身旁的裴珠泫，只因为一这句话，他觉得今天这趟迪士尼已经很值了...... 第七十一章：我愿意把所有玫瑰都给你（4K） 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内，浑身酸痛的苏瑾睁开了双眼。 这是对昨天在迪士尼疾行三万步的惩罚，苏瑾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半。 估摸着裴洙泫可能已经睡醒，苏瑾利索地起床，在卫生间稍微洗漱下，等推开房门果然发现在阳台上发呆的裴洙泫。 阳光洒在裴洙泫的身上，微风吹起她的头发，本来苏瑾是打算去冰箱找东西吃，但忽然就停下了脚步，因为这一幕实在是太美好了。 说实话，苏瑾一直觉得婚姻中最可怕的一点就是和一个人需要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在他看来这是一场不亚于展开内心宇宙的冒险。 爱人和家人朋友不同，家人有血缘关系的链接，已经有共同生活几十年的基础，朋友则不会和你长久地生活在一起。 而爱人不一样，既要几十年长久的相处，还因为对方的完美无瑕其实只是我们的爱，为对方镀上了金身。当近距离地相处，几十年如一日地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这种盲目性会因为距离的消失而消失。 我们会发现对方并没有那么闪闪发光，她可能会抠脚，会不洗脸，会头发乱糟糟，会在被窝里放屁，会骂人说脏话......你会发现，对方也就是一个凡夫俗子。 婚姻真的是一场很好的‘祛魅’，何为祛魅，这是社会学家马克思韦伯提出的概念，就是我们卸掉看待事物的滤镜。长大其实就是一个不断‘祛魅’的过程，我们对感情祛魅，明白人与人其实并不长久，我们对‘学历’祛魅，明白知识和人品并不挂钩......但吊诡的地方就在于，爱其实是需要想象力维持的，可近距离的相处却抹杀了这抹想象力。 但这还不是近距离相处最可怕的，卸去光环只是其一，随着距离的拉进不可避免地还有分歧。你喜欢看球赛，她喜欢安静；你是强迫症又洁癖，可她却喜欢衣服到处乱放；你喜欢吃馒头，她喜欢吃米饭......是，爱需要妥协，可一次妥协两次妥协，能坚持几十年吗？《麻烦家族》里一对相处几十年的夫妻想要离婚的原因很简单：丈夫常常睡觉不洗脚。 可是和裴洙泫这几天近距离相处，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一起聊天，苏瑾忽然觉得，和一個非血缘关系的人生活，哪怕生活很久似乎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当然，这也可能跟他和裴洙泫特别合得来有关，两个人都不是闹腾的性格，但在一起交谈却都会哈哈大笑；两个人互相尊重彼此，如果苏瑾在一旁安静看书，裴洙泫就自己做数独；两人食物的口味也差不多，或者说两人都不是挑食的人...... 但不管怎么样，因为裴洙泫，苏瑾觉得和人生活在一起这个命题并不难，甚至充满想象。 “醒了？”不经意回头地裴洙泫注意到了苏瑾。 苏瑾点点头，“在这发呆多久了？” “也没有多久。” “肚子有没有饿？” 裴洙泫摸了摸自己肚子，温婉一笑，“这么一说，还真有点。” “我们俩简单地吃点吐司，今天带你去龙华寺。” ...... 龙华寺，位于上海南郊，是一座拥有1700年历史的古刹，且龙华寺以求个人事业灵验出名。 但苏瑾带裴洙泫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求神拜佛，只是为了一碗素面。 龙华素斋内，裴洙泫看看窗外盛开的玉兰花，再嗅嗅面前的罗汉素面，余光掠过身边时不时经过的僧人。直到现在，她还有些晕晕地，即使在来的路上已经喝了冰咖啡，足够提神醒脑。 “所以你带我来寺庙，不是为了看风景，也不是为了上香，就是为了吃面？” 苏瑾贴心地给裴洙泫递上汤匙和筷子，这是裴洙泫的习惯，哪怕是吃米饭她也爱用勺子，将米饭和菜夹到勺子上吃。 “是的，但不知道这面合不合你的口味，罗汉面上放的是素什锦浇头，整体比较清淡。”苏瑾介绍道，“如果觉得味道比较淡，可以吃小菜佐口。” 裴洙泫点点头，先尝了口汤，蹙了下眉，然后再吃了一口面，“跟韩国粘粘糊糊的炸酱面，辛辣的拉面截然不同的感觉，但口味却很舒服。” “你喜欢就好。” “但我更好奇你怎么会知道寺庙有好吃的素面。” “其实这是我父亲带我来的，他口味清淡，很喜欢这里的素面，带我吃过几次后我也就喜欢上了。”说到这，苏瑾认真道，“上次你不是说想带我去你家乡尝尝伱从小吃到大的美食嘛，其实我也想把自己小时候常吃的美食分享给你。” 好吧，本来这素面味道就还不错，听着苏瑾的话，裴洙泫觉得这素面的味道更好了。美味程度已经超过炸酱面，在她心目中仅次于本命拉面。 “艾琳，我还有件事想和你说。” “嗯？”扎着丸子头的裴兔子一脸可爱地抬起头，不明白苏瑾为什么突然那么认真。 “你知道吗？我们认识的虽然时间不长，但在我心里我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能把我家当成你自己的家，如果早上饿了的话不用等我睡醒，冰箱里有食物自己去吃就好......” 裴洙泫愣了一下，怪不得苏瑾早上在家的时候问她有没有饿。 她有心想要解释，自己睡醒的时候真的不饿，而且她确实在苏瑾家没有那么拘束，可迎着苏瑾关心，甚至带了那么一点点责备的眼神，她莫名觉得心里甜甜的，忽然就不想解释了。 所以低下头只是轻轻地道了一声，“知道啦。” ...... 龙华寺作为宋代古剎，乃是采用伽蓝七堂制，主院建筑从北到南依次是弥勒殿、天王殿、大雄宝殿、三圣殿、方丈室、藏经楼，共六进殿堂。 吃完素面的苏瑾和裴洙泫没有马上离去，就在寺庙内散步消食。主要是寺庙内的景色也不错，除了满园盛开的玉兰花，还有一棵巨大的银杏树，距今千年，只是可惜过了银杏花季，不然浸满香火气息漫天盛黄的银杏叶一定特别好看。 在踱步中，两个人不知不觉走到了第三进庙宇，大雄宝殿前。 裴洙泫看了看周围请香的人，忽然道，“苏瑾，我也想上香许愿，需要怎么做？” 苏瑾愣了下，因为他是一个无宗教信仰者。 他一直觉得，人跪在神佛前，拜的不是神佛，而是自己的欲望。 而作为一个斯多葛主义者，他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欲望，做事向来是尽人事听天命，从不在在乎的事情上投入过多期待。读书就好好读书，打算考研读博就朝着这个目标努力，成功固然好，但失败他也不会放弃读书学习，因为他明白自己喜欢的不是学位，而是学问。 结束博士学习后，他大可以留在英国，或者去德国加入研究院，这将会是一个很好的履历，但他还是选择回国，他对于名利也没有太大的追求。 当然，对于很多人信仰宗教，他也持支持态度，他很明白人需要一些超越性的东西当做生活支柱。 正如中国人常常说的那句话一样：可得解脱处，唯山水间与神佛前。 大自然，宗教神佛，爱情，这些都是超越性的东西，苏瑾并没有觉得很奇怪。 他奇怪的是，按照他对裴洙泫的了解，她和自己一样应该也是一位很自强的人，不会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佛前。 但苏瑾没有多问，人都有自己软弱和脆弱，那是不可与人言明的东西。 “我去为你请支香过来，殿外上香，殿内许愿，等会上香时左手在上，右手在下，高高举起敬四方......” 裴洙泫听的很认真，做的也很认真，在殿外上完香后，来到大雄宝殿，恭敬地跪在蒲团上，庄重的叩首三次，然后虔诚地闭上了眼睛...... 说实话，苏瑾是带着轻松的心情看裴洙泫上香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青烟缭绕，佛像庄严；也可能是裴洙泫如此郑重跪拜，连带着他的心也忽然庄重下来。 这一刻，佛祖低眉看着裴洙泫，外面庭院内玉兰花在微风吹拂下沙沙作响。 香雾缭绕下，裴洙泫的神情看不清楚，但通过她紧闭的眉眼，大概能看出她的认真。 苏瑾不知道裴洙泫在许什么愿，可能是有解不开的心结或者过不去的坎？毕竟人都是这样，未知苦处，不信神佛。 某一霎那，苏瑾也微微曲腰，以示虔诚...... 许久，许愿结束。 踏出大雄宝殿的裴珠泫深吐了一口气，似乎刚才在大雄宝殿内呼吸都是对佛祖的不敬。 苏瑾看的好笑，“艾琳，刚才你许的什么愿？” “愿望可以说吗？会不会说出来就不灵验？” 苏瑾本来对神佛就不相信，而且他确实对裴洙泫许的愿很感兴趣，所以故作正经道，“许愿讲究心诚则灵，只要你是诚心许愿，就会达成愿望，佛祖不会在乎你是否说出来。” “我绝对是真心实意地许愿。”裴洙泫眼睛一亮，“我许的愿望是希望你永远开心。” 这一霎那，苏瑾忽然愣住了，因为裴珠泫眼中的真诚，嘴角的欢快，做不了一丝伪，他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于是只能挤出来一个干巴巴的笑容，“为什么会许这个愿望？” 裴洙泫闻言认真地扳起手指，“首先你很爱甜食，不仅仅是面包，还有甜味的菜。我听人说，如果一个人喜欢吃甜食，是因为甜可以带来巨大的满足，能够舒缓情绪。 其次你很喜欢黑漆漆的环境，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不爱开灯，如果一个开朗的人绝对不会喜欢躲在没有光的地方。 然后你还喜欢看海洋馆的动物，你说海洋里的鲸鱼自由自在很快乐，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人喜欢一件东西，都是因为其背后带来的含义。 还有你很久之前告诉我，你觉得人生是一出悲剧......” 不知何时，苏瑾脸上的故作笑容都已经消失不见，他呆呆地看着裴洙泫，没想到一个只认识他不到两个月的人却好像把他了解的清清楚楚，一种莫名地情绪爬上苏瑾心头，同时有一颗种子迅速在苏瑾心头开始生根发芽...... 而这边裴洙泫也说到了尾声，她的眼睛在闪闪发光，她的语气郑重又认真，“苏瑾，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不开心，但我希望你能永远开心，真诚地！如果你有不开心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说实话，裴洙泫许下这个愿望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听了张辰安的话，但最重要的是她确实也担心关心苏瑾，她笨口拙舌，不知道怎么安慰开解苏瑾。她能做的就是如果苏瑾需要她这个朋友，她就会在，另外就是虔诚地在佛像下为苏瑾许愿，希望他永远快乐。 这一刻，阳光打在裴洙泫身上，好像庄严的观世音菩萨。 这一刻，苏瑾心里的那颗种子也迅速盛开花结果，他现在的感受如果硬要形容，大概就是那首诗写的那样： 我院子里有四万万朵玫瑰花，每一天早晨，我就捧一本书坐在门口。所有的路人路过，都要称赞我的玫瑰花，也有想要折去一两朵的，我通通不理睬。直到那天你来，却只问我看的什么书啊，我就知道，这四万万朵玫瑰花通通都是你的......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是父母的骄傲，妹妹的榜样。小时候人人都夸赞他懂事，努力，认真，独立......而身边人的祝福虽然不尽相同，但也大概一致。父母希望他平安健康，妹妹希望他能做她的保护神，像张叔叔这样的长辈们希望他能勇攀学术高峰，张辰安则希望他赶紧脱单...... 但，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开不开心...... 说实话，永远快乐这句话，在苏瑾看来不但渺茫的不能实现，并且荒谬的不能成立。 可这一刻，他愿意相信。 还有，他愿意把自己的四万万朵玫瑰花都送给眼前这个女孩...... 第七十二章：我们的约定没有保质期 窗外是郁郁葱葱的梧桐，时不时地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经过，昏暗的路灯散发出幽深的光晕。 这是一家位于淮海路的西餐厅二楼，店内气氛幽静，每张餐桌上都撒了玫瑰花瓣，在烛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莫名的光泽。 而对面，苏瑾正安静又一丝不苟地将黄油涂在餐前面包上，空气中隐隐能听到小提琴的声音，这样的氛围很适合发呆...... 而裴洙泫正是这么做的，下午离开龙华寺后，苏瑾又带她在武康路转了转，一直等到晚上来到这里用餐。 其实除了妹妹们和家人们，裴洙泫并不习惯和其他人一起吃饭，因为吃饭在她看来是一件很亲密的事情，不仅仅是因为筷子交织的共同食物，而是吃饭是一件载体，你可以趁此和对方畅所欲言地聊天。 但很多时候，吃饭本来是一件很放松的事情，却因为和你吃饭的那个人变得一点都不放松。比如话不投机的朋友，你想聊心事，他却无法深入你的内心，只会嘻嘻哈哈。比如对方是你的上司，即使上司再和蔼可亲，你们也只能聊一些浅层次的事情。 可是苏瑾不一样，可以和他畅所欲言，也可以不说话就默默坐着，在苏瑾面前，她可以做真实的自己。 发呆其实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它就像一首写给自己的散文诗，无人知晓，但很美。 苏瑾不知道裴洙泫在发呆想些什么，但他发呆是因为下午龙华寺裴洙泫说的那句‘永远快乐’。这句话杀伤力太大，一直过了一个下午，他的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不过好在苏瑾是一个很理性的人，对情绪的把握比较好，从他的面上并不能看出什么。 “喏，尝尝他们家的餐前面包，很不错。” 裴洙泫回过神，轻轻地咬了一口，不出意外地蹙了下眉，“这也是你常来吃的店吗？” “并不是，我也是第一次来。” 闻言，裴洙泫挑了下眉，她其实是一个不太能开玩笑的人，但和苏瑾已经很熟，所以很自然地调侃道，“那为什么带我来这么浪漫的餐厅吃饭，快说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苏瑾愣了下，随即笑道，“在我心目中，你值得去任何餐厅吃饭，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裴洙泫却将苏瑾刚才一闪而过的迟疑尽收眼底，“少来，快点说，不然我都不放心吃了。” 能怎么说？说我被你感动坏了，下意识想把最好的都给你，想带你吃最好吃的餐厅，想带伱看最好看的风景，如果你想要星星，我也会想办法摘给你。 这些话如果说出来给人的压力就太大了，而且苏瑾也不是那种爱说煽情话的人，他一向都觉得行动比话语更有说服力。 某些时候女生的第六感真的准的吓人，看着苏瑾犹豫的样子，裴洙泫立马就猜到了事情真相，然后故作夸张道，“苏瑾，你该不会也像我那么矫情吧？” 这话一出，苏瑾就知道裴珠泫明白了他的心。 因为裴珠泫说的是上次自己去首尔给她过生日，然后感动的一塌糊涂恨不得把她的心掏出来展现给自己这件事。 “没发现我也是这么感性的人吧？”苏瑾故作玩笑，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毕竟他是一个男人，却显得似乎有些矫情。 谁料裴洙泫却认真地点点头，“别看你整天道理一大堆，还逮着一本我不懂的《法理学》一直在看，行为举止很成熟，但一個喜欢小动物，喜欢听音乐，能飞过来为朋友过生日的人，内心一定很柔软。” 看着眼前的裴洙泫，苏瑾的内心无比温暖。以前他觉得自己就像《阿飞正传》里提到的那只无足鸟，一辈子只能不停地往前飞，直到死亡，可现在他觉得自己有了一个依靠，有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可能会有人觉得苏瑾的感受很荒谬，难道家人难道朋友不能成为你的依靠吗？事实上并不能，当你逐渐长大，很多难过其实是没办法对父母说的，可能是他们不理解于是你选择不说，也可能是单纯地报喜不报忧，而在苏瑾这里，是因为他从小父母就没太在身边，他固然很爱自己的父母，但很难敞开心扉地聊天。 而朋友，我们当然会和朋友聊天倾诉，可是你内核里一些最本质的东西你仍然会觉得难为情，因为即使是好朋友，你也不想暴露出自己的脆弱和渺小。 可唯有那个特别的人，或者说爱情，你才可以全然地交托。正如上帝造人那样，女人本就是从男人身上抽取肋骨而造，两人本就为一体，所以天然就会有依赖感。 “谢谢你的肯定，但我还是想要向你说声谢谢，我想有你在，我一定会一直很开心的。” “放心吧，我们会是永远的好朋友，我也会一直都在。” 其实这是一句很正常的话，我们常常在心情激荡的时候会这样说，比如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们一起躲在书桌下面说着悄悄话觉得特别美好时；比如在毕业各奔东西的酒局上我们哭的一塌糊涂时；比如我们相隔两地却坐十几个小时绿皮火车去到对方的城市见面时......这些当下，我们说这些话都是真心的，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这些约定和誓言都随风飘散。 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享受这个当下就好，不要较真，苏瑾明白这个道理吗？当然明白。 但一向理性的苏瑾，却莫名其妙变得感性，“艾琳，你知道吗？约定，爱情和罐头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 “它们都有保质期。” 裴洙泫愣了下，但随即用从未在苏瑾面前流露出的认真说道，“但我们的约定没有保质期。” 这一刻，裴洙泫前所未有地理性，语气坚定到似乎在说一件毋庸置疑的事实...... 第七十三章：唯一 夜色昏昏欲睡，毕竟已经晚上十点。 客厅内，苏瑾正靠在沙发上吃着薯片看着电视。嗯，薯片是摸的裴珠泫的。 所以当裴洙泫洗完澡，看见苏瑾这惬意地一幕，很没出息地就又馋了。 “我也想要吃薯片！” “来呀，我发现海太的薯片确实很好吃。” 苏瑾目不斜视，主要是洗完澡的裴珠泫脸蛋红扑扑的，像出水芙蓉，再加上是穿的睡衣，显得身材很是凹凸有致。 “不行，我还要吹头发，等会再吃。” “要不要我帮你吹？” 其实这个请求有些冒昧，但那句‘永远快乐’的杀伤力太大。知道白月光吗？她只是在年少时冲着你回眸一笑，以后几十年午夜梦回你都会想起她，这就是第一个走进你内心姑娘的杀伤力。 而面对这样的人，人类也有一个可爱的天性：情不自禁地想要和对方多接触。 虽然苏瑾的目光很真诚，但裴洙泫依然可以举出至少一百种的拒绝理由，诸如不想要麻烦你，男女授受不亲，我习惯自己吹头发等等，但裴洙泫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让好朋友帮忙吹个头发也没什么吧？ 下一刻，裴洙泫靠在了沙发上，第一次给女生吹头发的苏瑾小心翼翼地试着温度，又小心翼翼地拉着裴洙泫仿佛绸缎一样的头发。 其实男女之间相处很奇怪，尤其是互有好感的男女，当一方羞涩时，另一方就会莫名地变得很大胆。 此时此刻就是这样，本来裴洙泫才是那个容易害羞的人，但察觉到苏瑾那小心翼翼地举动，人没绷住，直接哈哈大笑。 “怎么了？” “苏瑾，我不是芭比娃娃，即使你大点力气也没有问题。” 苏瑾不由老脸一红，他也知道自己有些丢人，不就是吹個头发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这么紧张？ 于是苏瑾故意转移起话题，“艾琳，明天上午我要去上课，所以要你一个人在家，等下午我们一起出去发露营基地。” “没问题。”裴洙泫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好奇道，“对了，我一直没问你，你在学校教的是什么课？怎么一周只用一上午教学？” “西方哲学史。” 裴洙泫不确定道，“大学？” 话一出口，裴洙泫就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这课程名字一听就是大学课程，最重要的是苏瑾剑桥毕业的博士怎么会去每天都要上课的中小学教书？ 所以，苏瑾直接在裴珠泫小脑袋瓜上轻轻敲了一下，“你该不会一直以为我是中学老师吧？” “呀！我要投诉，哪有给客人吹头发的时候敲人家头的？”裴洙泫理亏但人不亏，“万一把我敲成傻瓜怎么办？” 苏瑾默然一笑，已是回答，意思很明显：你好像本来也不聪明...... 好气！但裴洙泫又词穷，所以她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苏瑾，你平常去上课都穿什么衣服，会很正式吗？” “伱有什么想法？”苏瑾闻弦而知雅意。 “要不要我帮你熨一下衣服？” ...... 房间内很安静，只有熨烫机在嗡嗡作响。 明明灯光很明亮，明明裴洙泫就在眼前，可苏瑾却觉得模糊极了，好似在做梦。 说实话，苏瑾之前从未想过这一幕会在他家里发生，一个是他并不觉得自己会陷入爱河，另外接受的教育，让他并不觉得另一半必须要是世俗意义上的贤妻良母，要洗衣做饭承包家务，当然也包括熨烫衣服。 但！男人总会被这些情节轻易打动，比如晚上加班回到家有妻子做好的饭菜，有给他亮的一盏灯，哪怕在公司受再大的委屈这一天再累也会被抚平心里的褶皱......而这一刻，苏瑾也被打动了，裴洙泫熨的不是衣服，而是他的心。 这一刻，房子好像不再是房子，不只是一个住处，有点家的意味。 甚至苏瑾忍不住想，如果下班回家，家里有个裴洙泫在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苏瑾不知道会怎么样，但他知道，他只是想到那么一副场景，都觉得心里踏实。 而这边的裴洙泫并不知道苏瑾内心的波涛汹涌，她哼着莫名地歌，欢快地像只小麻雀。 “苏瑾，我保证你明天穿上这衣服去上班，肯定特别精神。”裴洙泫像个寻求夸奖的小狗，“你带我吃好吃的，又帮我吹头发，这也算我对你的回报，怎么样？” 保持关系亲密的唯一秘诀：关于对方的付出和担心不要视作理所当然要一直保持感谢。 这条秘诀适用于朋友，爱人，甚至亲人，因为人非圣人，很难真正做到不图一丝一毫回报的爱，所以正反馈很重要。 苏瑾明白这个道理，但他的关注点却在其他地方，表达感谢的方式有很多种，可偏偏是熨衣服！ “艾琳，我记得你好像只给你父亲熨过衣服？”苏瑾不动声色道。 听见这话，裴洙泫的手不由停了下，但紧接着又恢复了正常，只是细看，能看到她耳垂通红。 “我帮很多人都熨过衣服，我爸爸，还有我妹妹们，胜完，椰梨，涩其，秀荣。” 这解释充满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所以苏瑾直接把握住了重点，他是裴洙泫除了她爸爸外唯一给熨过衣服的男性！ 苏瑾也不知道自己意识到这个情况后为什么会忍不住笑，明明往常他对于所谓的名次之类根本不屑一顾，而且这有好什么骄傲的，这个唯一还是前面加了限定的唯一。 “干嘛要笑？” 苏瑾也不解释，只是继续在笑。 好吧，其实裴洙泫知道苏瑾为什么在笑，不过是一个在她这里得到肯定的小朋友，真是幼稚！ 但听着苏瑾的笑声，裴洙泫不知道为什么也觉得好开心，那突如其来的害羞也烟消云散。 于是，房间内充满了欢快...... 第七十四章：我们终将找到对抗虚无的方法 清晨，阳光明媚。 说实话，苏瑾并不喜欢早起，他也喜欢睡到自然醒。只是每周四要上课，习惯让他这天必须很早从床上爬起来。 但今天，他是主动起床，甚至迫不及待想要起床，甚至还有些兴奋。 兴奋到什么程度，在开车等红绿灯的时候他还给张辰安打了个视频电话，哪怕他知道这个点张辰安肯定没睡醒。 视频电话接通，果然是张辰安那张睡眼惺忪的脸。 “干嘛，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 “今天我上课，开车路上突然想你了。” 闻言，哪怕张辰安眼都没睁开，但嘴角还是露出了笑意。 “知道兄弟的好了吧，想我就飞来首尔看我。”说到这，张辰安强抬开眼皮，“不错，人挺精神，没什么事就退了吧，朕要继续入睡。” “你怎么知道有人给我熨衣服？” “嗯？” 闻言，张辰安仿佛鬓狗嗅到了不对劲，睁开眼睛果然就看见苏瑾那明明想笑却强装不笑的模样。一刹那张辰安的脑子转了又转，瞬间就get到了苏瑾的意思，于是发出了一声怒嚎：“苏瑾，你做个人吧！” 朋友们，谁懂啊？本来睡觉睡得好好的，招谁惹谁了？ 张辰安就觉得自己好像一条狗，本来正欢快地准备去捡骨头吃，冷不防地就被人踹了一脚。 看见张辰安这个反应，苏瑾一句还在开车，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 张辰安看着黑掉的屏幕，半天后终于意识到一件事，他这是被秀了吗...... 而这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狗的苏瑾，一边哼着歌，一边准时在七点半将车停在了停车位上，还顺便巧遇了张和平。 “张叔，早啊。” “你也早，今天遇见了什么喜事，人看起来还挺精神。” 苏瑾哈哈一笑，“没遇见什么喜事，可能是衣服看起来比较板正吧，我朋友帮我熨的。” 此刻，远在首尔被苏瑾秀到头皮发麻，睡不着的张辰安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张和平愣了一下，但他不仅是苏瑾的领导，还是苏瑾的长辈，最重要的是他也把苏瑾当儿子看，苏瑾和张辰安的终身大事他一样关心。 “这是有情况了？” “唉，张叔你多想了。”苏瑾摆摆手，“只是好朋友，她现在暂时住我那，顺便帮我熨下衣服。” 张和平倒吸一口冷气，都住在一起了，就算暂时没情况，那将来肯定也跑不了。苏瑾作为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知道苏瑾不是随便的人，这姑娘和他肯定八九不离十。 “张叔，不和你聊了，等会我还要上课。” “好，你去吧。” 苏瑾风轻云淡地离去，深藏功与名，不带走一片云彩。 瞧着苏瑾的背景，张和平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张辰安，明明和苏瑾是一起长大，眼看苏瑾已经有人，张辰安到现在连个姑娘的影都没领回家让他看过。 张和平越想越气，瞬间拿出手机，拨通了张辰安的电话...... 苏瑾：今天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啊！ 张辰安：今天真是冤气满满的一天啊！ “之前我们讲了尼采的酒神精神，讲了他的悲观主义，而悲观主义实际上就是虚无主义的初级阶段，那么什么是虚无主义？通俗讲就是一切皆空，对价值，意义，真理等基本概念的否定。”苏瑾倚着课桌，侃侃而谈，“那么是什么导致了虚无主义的产生？” “我认为有三個方面的原因，第一：人意识到自身的有限和渺小。往大了说百年功名，王侯将相也不过是黄土一抔，死亡无法克服。往小了说人有冲天之志，但却人力有时尽，甚至抵不上时也命也。 第二，个人价值体系的崩塌。当我们看到强权者凌驾于法律之上，是否还能相信正义？当看到有人天生富贵，自己辛勤依旧过不好这一生是否还能相信勤能致富补拙？当我们看到施善者反而受到侵害，是否还能够继续保持善良？ 第三，对自己行为意义的怀疑。现代社会其实某种程度上剥夺了个人意志，因为现实的因素，要从事不喜欢但却日复一日的工作，你时常觉得没有意义但又无法停止，你无法完全的主宰属于自己的生命......” 说到这，苏瑾总结道，“但虚无其实也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它不可能被完全地消灭，我们不能逃避，要主动拥抱。” 就在这时，有同学举手发言道，“老师，今天您好像很开心，您是不是已经有了对抗虚无的方法？” 苏瑾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吗？” “有，您在讲课的时候嘴角都一直带笑，好像讲的不是虚无主义，而是理想主义。” 苏瑾哈哈一笑，“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同学们一定听过这种论调：人生是没有意义的，我们要做的就是为其赋予意义。” 瞧着众人点头，苏瑾才继续道，“但为什么人生就一定要有意义呢？无论我们的生活环境，还是历史，都习惯英雄史观，宏大叙事的方式去讲述，我们称赞名人，敬仰英雄，但事实上普通人才占据大多数，可是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这样的生命就不鲜活吗？很鲜活！我明白很多同学在这个年纪会觉得虚无的原因是什么：离开家乡，来到城市，看了世界，却对自我能力无法获得想要的一切的无力感。 作为老师，我想告诉你们，你要想明白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然后再去追求。是真的想要赚钱买房子，还是因为这个社会的规训？是真的喜欢对方，还是因为年纪到了想要妥协？ 在想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的基础上，在时间无声的洪流里，伱们一定能找到对抗虚无的方法。” 说到这，苏瑾认真道，“现在我来回答你们的问题，你们问我对抗虚无的方法是什么，我的答案是：今天这件熨的很平整的外套。” “这么简单？”同学们不可思议。 “就这么简单。” ...... 第七十五章：你会不会觉得我傻 上午十点，睡了个回笼觉的裴洙泫终于决定起床。 其实她中间有醒，但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太催眠，她又香甜地睡了过去。 推开房门，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裴洙泫没觉得有一丝孤单。 事实上苏瑾的房子比红贝贝的宿舍要大的多，她住在红贝贝宿舍的的时候偶尔也会觉得孤单。而在这里不觉得孤单的原因很简单，她觉得房子内充满了苏瑾的气息，还有，苏瑾终会回来，她不是一个人。 餐桌上，苏瑾留下的三明治格外明显，旁边还有一张便签，上面写着：好好吃饭。 裴洙泫会心一笑，一边叼着三明治，一边就去了咖啡机前，准备来一杯咖啡。不夸张的说，现在这家她就像女主人一样，熟悉的很。 就在这时，裴洙泫的手机弹出了视频通话请求，是妹妹孙胜完。 “欧尼，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行程，到现在都还不回来。” “我知道，后天我就回去了。” 孙胜完眨眨眼，实际上关于欧尼的工作她并不关心，因为她知道欧尼是特别认真负责的人，肯定不会影响，她只是有些无聊，所以就想找裴洙泫聊下八卦。 然后她现在真的很八卦，因为屏幕里的裴洙泫特别松弛，明显就是没化妆，头发也有些蓬松，只是简单地别了个发卡。 “欧尼，现在你这是在苏瑾家吗？” “是啊，只是他现在不在，出去上班了。” “哎呦，欧尼的表情好像等丈夫归来的小妻子，我是不是很快就要给你们唱祝歌了？《Marryme》这首歌我很拿手哦。” 祝歌算是韩国婚礼的特殊文化，具体起源不太可考，可能是受韩国传统婚礼结束后大家一起唱歌影响，也可能是受西方文化基督教婚礼唱赞美诗影响，总之逐渐演变出一种在婚礼前唱祝福情歌的仪式，唱祝歌的人通常是夫妻双方的好朋友。 “呀！我去迪士尼还给你带了礼物，你竟然还取笑我。” “啊！迪士尼！我还没去过，欧尼怎么样，好玩吗？” 只能说这句话正戳裴洙泫的心窝，她平时并不是一个话唠的人，但现在她觉得自己有好多话想说。 “特别好玩，我们几乎将所有项目都玩了一遍。小火车很有意思，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吓人，风吹在脸上特别舒服。我还坐了旋转木马，坐了两次，一次在白天，但苏瑾说晚上灯光亮起拍照会更好看，他又拉着我坐了一次。还坐了一直特别想念的小飞象，在空中飞起来的时候特别快乐......” 说这些话的时候，裴洙泫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嘴角一直带着笑，她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快两个月的时间，她大多数的快乐都和苏瑾有关，苏瑾在她生命中的份量正在逐渐变重。 而对面的孙胜完已经变成慈祥的老母亲脸，此刻的欧尼不再是那個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爱豆艾琳，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在享受着平平凡凡的快乐，她喜欢看到欧尼这个样子...... 下午一点半，苏瑾回到家。 当房门推开的那一刹那，裴洙泫也从沙发上恰到好处的转回头，就好像一直在等苏瑾一样。 瞧着裴洙泫的笑容，让苏瑾因为这突变天气而生的郁闷也去掉了一些。 “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啦，你给我点了外送太多，我很努力都没有吃完。” 苏瑾点点头，他知道裴洙泫的厨艺有限，又语言不通，所以就帮裴洙泫点了外送，备注放到门口。 “我回来的路上还在下雨，估计没办法露营了。”这正是苏瑾郁闷的原因。 要知道之所以计划露营的行程，就是因为裴洙泫喜欢，而且明明他早就提前看过了天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下起了雨。其实苏瑾对于这种意外并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因为涉及到裴洙泫他才会觉得郁闷。 “其实去不去露营并不要紧，我们在家里也很好啊。” 裴洙泫说的是真心话，在她心里露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就像首尔的落日其实也没有那么好看，只是因为苏瑾带她去看。迪士尼固然很好玩，但之所以让她那么快乐只是因为和苏瑾一起去玩。 “也只能这样了。” 瞧着苏瑾郁闷的模样，裴洙泫忽然灵机一动，“苏瑾，我们要不要在客厅露营？” 这话一出口，裴洙泫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苏瑾，我觉得这个提议真的可行，反正客厅足够大，反正露营就是在帐篷内睡觉。我们在客厅扎一个帐篷，再放一首白噪音的纯音乐，蝉叫，蛙鸣，风吹树叶沙沙的声音环绕，和在大自然没什么区别......” 旁边的苏瑾瞧着眼睛闪闪发光给自己出谋划策的裴洙泫突然愣住了，他想起了电影《送你一朵小红花》的剧情：电影中韦一航想去南极，马小远就带他去冰库，在里面放上企鹅玩偶；韦一航想去大海，马小远就搞了个塑料泳池，两个人一起靠在里面，旁边的塑料椰子树哗哗作响；韦一航想去科罗拉多大峡谷，马小远就带他到天台站在巨大的鼓风机前，感受大峡谷的风流；韦一航想去撒哈拉，马小远就带他到烈日炎炎的工地沙堆上匍匐前进...... 在看这部电影时，苏瑾就想过，什么时候他也能遇上一个这样的女孩，而今天他好像遇到了。 旁边的裴洙泫见苏瑾一直不说话，一时有些忐忑，“苏瑾，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傻？” “你确实特别傻。” “啊？” “我们完全可以营造出大自然的环境，旁边打开风扇就是风声，帐篷内放上小灯就是星星，剪一个月亮的纸板，将房间的灯都关上，投影在帐篷上，月亮也有了.......” 不知为何，听着苏瑾的描述，裴洙泫的心欢快地不行，大概是两个傻瓜对上了信号吧。 毕竟世界那么大，整整有七十亿人，想找到一个愿意陪你犯傻的人几率实在太小了...... 第七十六章：快乐和幸福的区别 夕阳西下，阳台现在正热火朝天地在‘野餐’。 鲜嫩的羊肉正在炭火下滋滋冒油，认真地苏师傅正熟练地往上撒着孜然和辣椒，旁边是乖巧但已经开始咽口水的裴洙泫。 “苏瑾，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说实话，裴洙泫并不是四肢不勤的人，以往和妹妹们在一起聚餐，她都是负责烤肉，剥虾的那个人。现在和苏瑾在一块，不知道怎么她有种小时候过年，看妈妈做饭，她眼巴巴围在厨房的那种感觉。 “你负责吃就好。” “呀！怎么感觉你好像把我在当小朋友对待？”裴兔子嘟囔着嘴，但在苏瑾递过一串烤好的羊肉串后，立刻就笑口颜开，“真香！” 裴洙泫三两口就把一串肉串消灭干净，然后又眼巴巴地看向苏瑾，苏瑾有些无奈，“我是让你尝尝熟没熟。” “熟了熟了。”裴洙泫迫不及待道。 苏瑾看的好笑，又递过来一把肉串，“慢点吃，有些烫。” 这话直接被裴洙泫当成了耳旁风，天知道她闻了这么久有多馋，又是几串肉串下肚，裴洙泫才后知后觉道，“苏瑾，我跟你在一起这几天，每天都好吃好喝，我会不会变胖？” “你胖不胖都好看。” “你就会安慰我。” “我是真心的，柏拉图说美是一种自由自在的存在，只要你自在你就是美的。所以只要你欣赏自己，无论是胖起来还是瘦起来就都美，你洒脱吃肉串时很美，心甘情愿自律也很美。” “正反话都被你说完了。”裴洙泫翻了个白眼，但确实吃起来的速度变慢了，她还是很有自制力的，“苏瑾，你为什么这么厉害？做菜好吃，就连烧烤也好吃。” “实际上一直到大学毕业，我的厨艺其实都一般。真正好起来是因为去英国读书，英国菜是真的很不合我的胃口，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就只能自己动手，时间长了也就都会了。” “我想我知道我厨艺不好的原因了，看来是因为我没有长久在国外生活的缘故。”裴洙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苏瑾笑点很高的，但奈何裴洙泫这个笑话讲的确实不错，他直接乐出了声。 “人都有各自的天赋，苏瑾伱可能是做菜比较好，而我的天赋是擅长整理和家务！”裴洙泫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没什么说服力，下意识为自己挽尊，犹觉不够又继续补充道，“我还会疏通下水道，修马桶，换灯泡，我还记得有次热水器短路，当时还冒了火星，不过我可没胆小，我还去检查了线路......” 闻言，苏瑾不仅没有称赞裴洙泫，反而皱起眉头道，“这么危险的事为什么不找人去做？” 裴洙泫没有听出苏瑾的关心，不以为然道，“不用的，我自己能解决，而且我是姐姐，妹妹们遇见这种事也会害怕，所以当然要我来。说实话，这些生活上的事情都是小事，我们团刚开始演出为了提升知名度，那个时候常常只睡三四个小时，要不停地赶场表演，有时候身体还不舒服，这些我都扛过来了......” “工作上的事情你要顾好身体，生活上以后再遇见这种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有我在呢。” 裴洙泫忽地愣了下，因为苏瑾的语气格外的认真严肃，她心头忽地升起了一股莫名地情绪...... 黄昏的余晖正在逐渐消失，晚风吹拂着啤酒罐叮当作响。 脚下，是灯光逐渐亮起的魔都。 裴洙泫舒展地靠在椅子上，神色放松，气质悠然。 说实话，眼前的场景是之前的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在客厅露营，在阳台烧烤，最重要的是这一切是在魔都发生，一個她并不熟悉的地方。 “天冷，把毯子搭在身上。” 就在此时，苏瑾从身后递过来一条毯子，随后坐在裴洙泫身边。 裴洙泫有些惊讶，但随即嘴角带上了笑容，她并没有说自己想要毯子，但她确实又有些冷。 “刚才一个人发呆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如果等老了之后，也能坐在阳台看夕阳应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苏瑾会心一笑，他很能理解裴洙泫的想法，毕竟这可是夕阳啊！ 是宫崎骏担心死后再也看不到的夕阳，是三岛由纪夫觉得令‘更美好的未来’都黯然失色的夕阳，是小王子悲伤时看了四十四次的夕阳...... 更是诗人笔下惊艳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悲伤的高城满夕阳，何事欲沾裳，绚烂的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所以夕阳怎么能看的够啊，夕阳可是世界上最美的浪漫主义者。 “希望到时候我还能陪你一起看。” “会的。” 说到这，裴洙泫停了下，“苏瑾，我们干一杯吧。” “怎么突然有这个提议？”苏瑾有些疑惑，但还是举起了酒杯，“有什么说法？” “第一口，感谢你的烧烤，很美味。” 苏瑾颔首，这个理由没毛病，两人碰杯。 “第二口，感谢你愿意陪我发疯，在阳台烧烤，在客厅露营。” 苏瑾再举杯，这确实值得喝一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能碰上愿意和你一起发疯的人太少了、 “第三口，因为我觉得此刻很幸福。” 裴洙泫脸上很灿烂，她也说不上幸福的原因是什么，可能是这几天和苏瑾在一起都很愉悦？可能是刚才苏瑾听到她讲自己处理电器时下意识地关心？可能是苏瑾知道她怕冷拿过来的毯子？可能是面前的夕阳很美？ 不知道，不确定，但裴珠泫就是觉得此刻很快乐。 但为什么她没有说快乐，而是用幸福来表达？ 因为在裴洙泫看来，快乐来的快去的去快，并不是一个很持久的状态，但幸福是。而她希望此时这样的时刻是永久的。 夜色渐深，明月高悬。 如果仔细听，能听到两人的窃窃私语被风夹杂着吹走好远好远。 如果可能，两个人大概能坐在这里很久很久。 毕竟，苏瑾也觉得现在很幸福...... 第七十七章：最大的星星正在借着你的眼睛看着我 事实上，苏瑾和裴珠泫并没有在阳台呆多久。 因为他们已经将阵地转移到了客厅的帐篷内。 此刻，客厅的灯已经全部熄灭，唯有帐篷上空一串LED星星形状的灯饰散发着光芒，手机连接着蓝牙音箱正播放着大自然的白噪音，有雨声，还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说实话，这帐篷并不大，也就堪堪能平躺下四个人的宽度。所以躺在里面的两人，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不知为何，此刻裴洙泫觉得心里特别踏实，可能是空间狭窄带来的安全感？毕竟有很多人不喜欢睡床，更喜欢睡床和墙之间那只容下一个人平躺的空隙。也可能是白噪音中还有雨声，滴答滴答地让人特别平静，也可能是离苏瑾特别近...... 苏瑾内心也很平和，枕着胳膊，脸上满是恬静，大概是觉得变成了小朋友？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特别善于自欺欺人，明明只是一扇帐篷，却好像和世界，和时间隔离开来，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小时候。 但苏瑾更明白，把他变成小朋友的不是帐篷，而是躺在一旁的裴洙泫，若不是她，他大概是没有这个心境的...... “苏瑾，你在想什么？” “想小时候，那个时候在我的房间内有一扇窗，顺着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璀璨的星空和皎洁的月亮。” “原来你小时候就喜欢看星星啊，小时候的你在看星星的时候会想什么？” “有时候是数星星，妄想将星星全部数光，却忘了自己就是井底之蛙，只顺着窗户看到那一小片星空，又怎么能数的清呢？有时候是画画，以星空作为画板，用眼神作画笔，将看到的星星一个個串联起来，组成一个个似是而非的图形，现在仔细一想，大概是写意画？有时候会想各种各样的神话传说，想月亮上是不是真的有只兔子，想是不是真的有名叫嫦娥的仙女在月亮上居住......” “苏瑾，你真的好特别，小时候都会想这么多。” “其实是在等我爸妈回家。” 裴洙泫愣了下，这是一个她想象不到的答案。 “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家里的律师事务所刚刚走上正轨，爸爸妈妈经常早出晚归，除了要忙官司之外还要出去交际应酬，很多时候当我早上醒来他们已经不在，那么我们能见面的机会只有晚上。因为我知道，他们回来一定会来我的房间看我。 我不太爱玩玩具，也不太爱看动画片，而爸妈回来的时间往往不确定，这是一个漫长又无聊的等待。于是，我就躺在床上看星星和月亮打发时间，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我会闭上双眼假装睡着，等爸爸妈妈给我掖掖被子，或者亲我一下，再去睡觉。 但实际上很多时候在等待的过程中我就睡着了，毕竟小孩子又有多大的精力......” 听着苏瑾云淡风轻的讲述着小时候的故事，裴洙泫忽然觉得好难过，小时候的她虽然生活条件没那么好，但爸爸妈妈一直都陪在身边。 为什么她喜欢夏天？当然是因为夏天不那么冷，但最重要的是在小时候的夏天很美好，在夏夜的庭院中，在凉席上，她躺在爸爸妈妈中间，穿堂风吹过，在爸爸妈妈的闲话故事中入睡。夏天，对于她来说就是凉爽无忧的安眠...... “那错过爸妈的回来你会不会很难过？”裴洙泫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的这句话，因为她只是听听都觉得心酸。 “不会啊，因为有期待，等待不会无聊，因为错过，所以才会继续期待地等待。最重要的是，我知道我父母很爱我。” 裴洙泫将脸扭向一边，不想让苏瑾发现她的难过，苏瑾说小时候的她懂事，但苏瑾何尝不是呢？ “苏瑾，如果我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是啊，如果你早点认识我，我的很多零食，很多玩具都可以给你，毕竟我不爱吃零食，也不爱玩玩具。”苏瑾没有察觉到裴洙泫的异常。 “不，我的意思是这样我就可以陪你一起看星星了。” 苏瑾一怔，但随即认真道，“艾琳，我给你讲这些不是因为这些事情很难过，毕竟它们已经过去，而且正是那些在无数个日夜中等待的我，才组成了现在的我。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已经找到了最大最亮的那颗星星，以后都不用再去看星星。” “啊？”裴洙泫转过头，呆呆地问道，“在哪里？” 苏瑾的目光中满是温柔，“就在眼前，最大最亮的那颗星星正通过你的双眼看着我。” 幸亏帐篷内的灯光并不清晰，不然就可以看到一抹红晕顺着裴洙泫的脖颈直爬到脸颊，再到耳垂。 但苏瑾这个直男并没有察觉，他并不是在撩妹，而是在抒发自己真实的想法，“星星让人快乐，而和你呆在一起我就很快乐。伱说感谢我陪你一起发疯，其实我要感谢你能提出这么天马行空在客厅露营的想法。我还要谢谢你愿意陪我一起去海洋馆，陪我在书店待过很多无聊的下午，陪我一起在晚上散那么多步......艾琳，也许你自己都不清楚，你是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 “嗯。” 裴洙泫轻轻地哼了一声，她没有说的是：苏瑾，你何尝不是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呢。 帐篷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 头顶的星星灯还在默默地发着光，也许这是两人看过的最特别的星星...... 上架感言 入坑裴姐，就是因为彩蛋章发的第一个视频。 在这之前其实知道裴姐，也看过很多裴姐的名场面合集，都是闪闪发光的舞台场面，但这个视频中的裴姐很安静，给我的感觉就像我在开篇中写的：她有种茫茫无依的感觉，像在黄昏时分出海，路不熟，又远...... 当然，这是我的主观解读，但那个瞬间确实被戳到了。 追过我三本书的老读者大概知道，我一直常常在书里写，要爱具体的人，不要爱抽象的人。 但好像这是一个很难的事情...... 于是就有了提笔写这本书的意愿，我也看了一些韩娱书，或者大部分的都市文，其实关于女主爱上男主都会有些莫名其妙，虽然爱情这件事本身就是毫无逻辑，但我很难接受。 在我的理解中，裴姐三十岁，也经历过风风雨雨，她会保持一部分童真，但她也是一个成年人，对生活对世界有自己的看法，会权衡利弊，也会有奋不顾身的部分。 以上为基础，所以这本书的节奏可能不会很快，这节奏是指两人在一起的速度，但日常亲近，发糖肯定会一直持续。 我也理解部分书友觉得慢，但是是因为我们是读者，在看书中的故事，可以明白人物内心的波涛汹涌，但苏瑾和裴珠泫没有。倘若我们能轻易知道对方的想法，现实中就不会有那么多错过了。 截止到现在，这本书的成绩并不是很好，从编辑那里得知追读的人数大概只有九百左右，正常来说订阅应该转化六成左右，所以成绩有些惨烈，但这件事于我而言并不是不能接受，因此大家不用担心烂尾，追过我前两本书的老读者应该知道，成绩差些也没烂尾，人品保证。 我写书绝不水，力求每章有输出，或者肯定是对剧情有帮助，再加上有工作，每天现想剧情，所以速度很难快起来，这個大家见谅，也厚颜要个订阅。另外推荐下之前写的两本书，虽然书名瞎的一塌糊涂，但文风是一样的，都是这个掉书袋调调，喜欢的可以搂一眼。 在这里再次感谢那些熟悉的ID们，很多是从第一本书跟过来的，眨眼也是一年多的时间了，但由于社恐的性格，一直没有建群，但看见你们的评论互动我很开心，我们素未谋面，但又好像相识已久。我一直说写书就是写自己，从第一本的苏木，第二本的苏叶，到现在的苏瑾，他们对世界的看法，理念观念，甚至性格，其实就是我自己的投射，我想我们确实能称得上是朋友，你们很了解我。 也感谢那些在这本书中新加入的书友，人这一生大概会碰到2920万人，两个人相遇的几率在0.00487，这是一件概率极小的事情，你们能在茫茫书海中发现这本书，打开，甚至愿意读下去，我想我们也是有缘分的。 我本微末凡尘，是你们，让我的故事也能有人看，有人听，说不定某个瞬间也打动到你，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鞠躬再次谢谢书友们的支持，裴洙泫让苏瑾觉得Youmakemyday，但对于我来说，你们，Youmakemyday...... 最后，上架，应该会万字爆更下，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