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太监他又宠又傲》 第1章 血海深仇 “陛下轻些,奴婢快受不住了。” 夜晚,栖霞宫正殿内,谢窈窈端坐在软榻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屏风后面交缠在一处的两道人影,眸色随着夜色渐深而变得愈发冰冷。 今天是她的封后大典,皇帝却当着她的面宠幸她的贴身宫女。 “啊!” 长久的暧昧声响过后,是宫女凄惨的叫声。 一滩血溅在锦绣屏风上,谢窈窈看见那道纤细的女体被割破喉咙,软软地倒了下去。 她轻扯了下唇,神色依旧冷漠。 她不想给昏君侍寝,所以用药将自己的月事提前了。 谢窈窈的父亲是本朝战功赫赫、忠心耿耿的大将军,可一年前,父亲被人诬陷通敌,以当今淑妃的母家董家为首的四大家族联合作证。昏君不经查证顺势夺了谢家兵权,将谢家全族男丁斩首,女眷流放。 旁人不知真相,她却是一清二楚。无非是昏君畏惧谢家功高震主,四大家族则是盯着谢家的兵权已久,昏君贼臣沆瀣一气,将忠烈世家挫骨扬灰! 她誓要送这些人下地狱! 因父亲在朝中军中威望太高,此事激起很大的轰动,昏君担心事态越来越严重,为了安抚人心,这才下旨赦免族中女眷,并召她进宫,册封为皇后。 她进宫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了狗皇帝,弄死四大家族,为家人报仇。 谢窈窈自是清楚,入了深宫,她不光背负着血海深仇,更是入了龙潭虎穴。昏君无脑,尚且不算太难对付,但那老谋深算满手鲜血的四大家族,却早已盯上了她。 四大家族各有几女入宫为妃,为的就是这皇后之位,他日诞下太子便可一手掌权,如今被谢窈窈夺了先,定是早就在谋算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她。 前路坎坷,但她,不怕! 第一步,她要杀了这最愚蠢无脑的昏君。 谢窈窈的手藏于袖中,按按捏紧了一个香包。 少时,昏君绕过屏风,走了过来。 谢窈窈坐着未动,抬眸与他对视,昏君只披着件外袍,前胸袒露在外面。 因常年荒淫无度,损耗了身体,他这副身躯又干又瘦,看着跟被吸干了阳气似的。 “改日再来收拾你。”昏君狠狠瞪了谢窈窈一眼,拂袖大步出了寝殿。 他袖子上的血恰好溅了一滴落在谢窈窈右眼的眼角上。 谢窈窈蹙着的眉心缓缓舒展开,素手轻抚腕上精致的金镯,明亮灯火下那滴血宛若泪痣,美丽又妖冶。 这宫女一直千方百计地想向上爬,今日也不安生,在她的封后大典上打扮得比后宫妃嫔还花枝招展。 在她因月事忽至,惹恼昏君后,更是直接脱光了上去勾引,明知昏君暴虐,沾上准倒霉,还巴巴地往上凑,分明是自己找死,这种人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谢窈窈与两个丫鬟耳语几句,丫鬟得了令,朝着淑妃住处去了。 她正要唤宫人进来打扫现场,脚步声走近,一道高大的身影行至近前。 “娘娘受惊了。” 第2章 初见 谢窈窈抬起眼,撞入一双寒潭般深邃冷冽的眸子里。 她抬头看去,男子长身而立,面如冠玉,他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看着她,妖孽的面容竟然比女子还美上几分,最惹眼的是那一双桃花眼,本该含情的深邃眸子却带着冷冽的寒意,周身更是被寒意围绕,有一种极致反差的摄人心魄。 是手握强权的司礼监掌印宦官萧翊,他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朝中人人对他都闻风丧胆。 他来做什么?此前他们虽见过几面,却并无交往。 此人的大名如雷贯耳,听说连昏君也敬让他三分的,是个狠辣至极的角色。 谢窈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丫鬟离开的方向,眼看萧翊并没有注意到丫鬟的行踪,她舒了口气。 思忖间,那双眸已瞥向她的手腕,萧翊眉峰微扬,眼角漾出似有若无的笑意。 “萧公公,麻烦你叫人进来,把这里收拾了吧。”她拉下衣袖,将镯子遮住,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 这镯子有一部分是镂空的,里面装了能使女子月事提前的药粉,这也是她今夜会月事忽至的原因。 萧翊视线被那滴血吸引过去,轻勾起唇角,俯下身自,自袖中取出块手帕,为她擦拭眼角。 方才在外面看见昏君杀人时,她坐着毫无惊色,嘴脸还带着几分鄙夷,他便起了好奇心,他单纯只是想来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娘娘的镯子着实别致,不过未免太惹人眼了。” 他的鼻息扑在谢窈窈的脸颊,竟然带了几丝侵略的气息。 谢窈窈瞳孔微震,下意识收紧了双手,心霎时跳到嗓子眼儿。 他果然看出来了!万一他转头告诉昏君,那她就完了,全族被斩的大仇未报,她还不能死。 “娘娘的情绪在面上流露得如此明显,叫别人瞧见,可要招来祸患。”萧翊精致惹眼的五官缓缓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 他的动作那样轻柔,声音也柔得似水,可周身却分明罩着无尽的寒意,此时靠得这般近,谢窈窈只感脊背有些发麻。 他这是在提醒她伪装好自己么?还是在要挟她? “本宫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萧翊注视着她,似是在笑。 强烈的寒意压顶而来,谢窈窈捏紧素手,掌心冒出汗。 她只觉此时面前这人忽然间少了宦官的阴柔,多了几分正常男子才有的阳刚又夹着些许狠厉的压迫感。 萧翊不但得昏君器重,且极得信任甚至是依赖,他杀人是无须先问过昏君的…… 他微凉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眼尾的肌肤,谢窈窈面色发白,只觉自己的脖颈越来越凉了。 不料片刻后,却听他语调平缓地道:“不打紧,娘娘只要明白,在这深宫之中,不论何时,都不要将情绪外露便是了。” 谢窈窈心下惊诧,高悬的心慢慢落了回去。 看来他并无要挟或是杀她之意。 可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御前最得宠信的人,他为何不告发她,反而要提点她?他是不是有什么居心? 第3章 太监也会有反应? 眼角那滴血似乎沾得很牢,擦了半天才擦干净。 谢窈窈心思微动。 她一把拽住他要收回的手,趁其不备,翻身将他压倒在榻上。 萧翊先是诧异了一瞬,眼睁睁看着她纤瘦的身子压上来时,顿起几分兴致,挑眉道:“娘娘不觉得这样不合规矩?” “原来你萧公公还讲规矩的?”谢窈窈按住他的肩膀,点漆般的灵眸眨了眨,故意贴近过去。 方才这厮给她擦拭血迹时,就已经大大逾矩了,哪个内监敢这样跟后妃动手动脚? “奴才自忖一向还算守规矩。”萧翊轻轻一笑,嘴里说着自己守规矩,带着薄茧的手却已经抚上皇后的细腰。 谢窈窈被迫与他贴得不留一丝缝隙。 萧翊虽是个宦官,却长得极好看,笑起来时,还自带几分俊逸风流,若是换了这身宦官的行头,穿上寻常男装走到街上去,必定吸引来无数姑娘的目光。 因此,她心里虽有些恼,却也意外地并不反感。 何况眼下对她而言,最紧要的是复仇,其他的都无所谓。 若能取得萧翊的帮助,那她杀狗皇帝以及四大家族的胜算就大多了。 况她孤身在深宫之中,无依无靠,那些妃嫔个个家世显赫,谁都瞧不起她,谁都可以来踩她一脚,昏君更是可以随意折磨羞辱她。 她需要一个可靠又足够强大的人做靠山。 萧翊垂下眼,似笑非笑道:“你就不怕陛下折返回来撞见?” “他才不会回来。”谢窈窈动了动身子,青葱般的纤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凸起的喉结上勾画。 “不然也不会留下你在这里善后。” 要真撞上,那昏君不得当场气死?那倒好了,省得她再费心去杀他。 涂了蔻丹的指甲在喉结上轻轻一刮,萧翊冷不丁闷哼了一声,呼吸明显粗重。 谢窈窈讶异。 太监也会有反应? “公公身体不舒服么?”她故意凑近,粉唇轻贴萧翊颈侧的肌肤,“怎么喘起来了?” 萧翊箍紧她的腰,不让她乱动,皮肉之下血液开始奔腾,咬了咬牙,好一会儿才将那份躁动平复下去。 一向连文武百官都畏惧如虎的他,何曾被人这般压制过?两眼盯着她,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骂了句“该死”。 然而心里想着要把她推开,手上却迟迟没动。 这妖孽着实长得好看,只可惜是个宦官,未免让人有暴殄天物的感觉。 谢窈窈描摹着萧翊的眉眼,心下暗暗想到。 不过,宦官又如何?只要够有权势,能对她报仇有帮助,她可以忽视掉这个缺陷,不过在与他进一步来往之前,有个疑问还是得问清楚。 “你为什么不去陛下面前揭穿我?本宫想知道你的想法。” “不拆穿,是因为觉得娘娘还有点意思,不像后宫其他妃嫔,成日只知爬龙床。”萧翊对上她充满探究的目光,唇边挂着官场的疏离浅笑,骨节分明的长指穿入她铺在后背的青丝间,轻轻地抚着。 发丝间散发出的淡淡幽香萦绕在他鼻间,叫他不经意间竟生出三分迷醉,不过他这人连睡觉都是警醒的,很快便又收起了这份绮思。 第4章 脉象 “另外,我也想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当然知道她想做什么,只不过抱着些看戏的心态,想瞧瞧她日后会如何行动,再者,昏君身边有人心怀鬼胎,于他而言是件有利的事,他早就看那狗皇帝不顺眼了。 谢窈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瞳眸中闪出狐疑。 只是因为觉得她有趣?指望她相信这种鬼话,把她当傻子么? “不说实话就算了。”她拂开萧翊那只不太安分的手,翻身坐起来,“公公不宜在次间待太久,引起陛下起疑就不好了。” 萧翊见她粉颊微鼓,语气有些不善,不由地勾了勾嘴角,起身整好衣冠,行至下方装模作样地躬身行了个礼,道:“奴才告退。” 他出去不多会儿,几个宫人进来,将那宫女的尸体搬走,清扫殿内的血迹。 谢窈窈转身来到里间,打开自己的药箱,开始调配药水。 这药水无色无味,长期服用会让男人死得无声无息,这自然是用来对付昏君的。 她忽然想起,之前胡闹之时不经意间摸到过萧翊的脉,柳眉微微蹙起,姣美的面容露出丝疑惑。 那脉象强劲有力,不似宦官惯有的阴柔,除此之外还有些怪异的紊乱,是她以前没见过的脉息。 配完药水,谢窈窈从箱底翻了本医书出来,躺倒在榻上翻看,直到后半夜才安歇。 翌日,按规矩各宫的妃嫔要过来给谢窈窈请安,但谢窈窈一没家世,二也不得皇帝宠爱,昨晚还闹出那件事惹恼了皇帝,妃嫔们都觉得她不过是空有个皇后的名分罢了,根本不把她放在眼中,也就没人过来。 谢窈窈半点不在意这个,她们不来,倒还乐得清静,毕竟她是来复仇的,不是来当皇后的。 因此早上用过膳后,便只散散步喝喝茶,十分悠闲。 然而她还没悠闲多久,昏君便找了过来。 萧翊与一众小太监跟随在后。 昏君对萧翊的看重已经到了依赖的程度,因此几乎不管去哪儿都要把他带在身边。 “愣着做什么?还不来给朕宽衣?跟块木头似的,没学过伺候人?”刚进内殿,李钧便不耐烦地喝令道。 昨儿晚上这女人忽然来了月事,害得他只能去别的妃嫔那里过夜,今日过来,非得把她按在身下好好收拾一顿,让她几天都下不来床才能消他心头的气。 思及此,他的目光也变得狎昵,有些心痒难耐,想看看她到了床上,这冷若冰霜的面具下到底是怎样一副浪荡样。 谢窈窈在心里把这白日宣淫的狗皇帝杀了几十遍,努力保持平静,先上前帮他把外袍退了下来,而后斟了茶过来双手奉上。 “陛下请用茶。”茶里下了她昨晚调配的药水。 李钧看她如此柔婉,心里一下熨帖多了,接过茶来,喝了几口。 谢窈窈接过茶盏,搁在小几上,道:“陛下,臣妾癸水还没走,无法侍候您。” 李钧不信:“撒谎糊弄朕?” “臣妾没有。”谢窈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无比嫌弃。 第5章 激怒 谁家的癸水一天就走了?神经病,怎么不蠢死你算了? 立在门口的萧翊撩眼向里看了一眼,剑眉微皱。 以他对昏君的了解,今日只怕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皇后。 果然,下一刻李钧就拽住谢窈窈的手腕,往怀里一带,手指用力捏住了她的下颌。 “朕要你伺候,你就得伺候,少耍花招。” 谢窈窈被他身上的龙涎香与药味混合的气味熏得想吐,忍不住皱起眉,按下心头慌乱道:“臣妾的癸水确实还没走,陛下可以唤宫人来查验。” 李钧脸上露出邪恶的笑,直接把她压在榻上。 “用不着宫人,朕亲自查。” “陛下!”谢窈窈慌得破了音,脑子一片空白,只知用双手死死抵住他的胸膛,“不行!别碰我!” “不让朕碰要谁碰?贱货!朕宠幸你,是你的福气!” 李钧被激怒,一手将她的双手钳住,另一只手粗暴地去解她的衣裳。 就在这时,他却忽然察觉到一丝力不从心,惊异间看向下方。 下身怎么还没反应? “贱人,肯定是你害的!”李钧想起方才那杯茶,一掌打在谢窈窈脸上,使力掐住她的脖子。 “朕今天就教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 说罢,抽出腰间玉带,绑住谢窈窈的手。 他虽干瘦,可到底是青年男子,谢窈窈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抵挡? “救命啊!”谢窈窈惊惧万分,眼角淌下泪来。 毫无办法之际,只能转头看向萧翊。 她紧咬嘴唇,无声地、求助地看着他。 萧翊神色冷漠,旁观着这一切,并无多少情绪波动。 却在看到那滴泪淌出眼角时,仿佛看到了一只性命被捏在狂暴猎人手里的弱小猎物,心莫名揪了一下,竟生出一丝恻隐。 “陛下。” 谢窈窈绝望之时,只听得清冷男声掷地有声地响起。 萧翊迈步上前,躬身开口,语气却不容置喙:“今日要拜神祭天,不宜行房,更不宜见血,否则怕对神明不敬。” 李钧妄想修道成仙,长生不老,因此特别信神神鬼鬼的东西,萧翊这方面十分精通,所以深得李钧器重,基本上他说什么李钧都信。 “朕差点给忘了。”李钧这才意犹未尽地将谢窈窈扔在榻上,撤了力道,起身整衣。 萧翊命令外面的太监们摆驾,回头看了谢窈窈一眼,与一众宫人簇拥着李钧出了栖霞宫。 谢窈窈躺在榻上剧烈喘气,好半日才缓过神来。 这个狗皇帝,再不想办法赶紧把他弄死,自己要先被整死了。 可她调配的那种药水是慢性的,无法一次性送他去见阎王。 她两手准备,只是不知道那淑妃还能忍多久。 晚间,萧翊竟然来了。 “萧公公怎么来了?不用侍奉陛下吗?” 萧翊见她眉头紧锁,素手紧紧拽着衣袖,立即便看穿她在怕什么。 “陛下今日闭关修炼,不会来后宫,娘娘尽可安心。” 谢窈窈故作轻松,扯唇道:“本宫有什么不安心的?陛下要是敢来找我,我就送他去地府。” 第6章 她不怕他 “娘娘好胆识,”萧翊往她袖口瞅了瞅,俊美的脸庞染上意味不明的浅笑,“只是不知送了陛下去地府,娘娘自己的性命该如何保?” “这不是还有公公在么?”谢窈窈搁下袖子里的刀,起身朝他走过去,“本宫相信,你会出面保住本宫,绝不会让本宫死。” 萧翊看着她步步走近,琉璃般的瞳眸在灯火中分外明亮,不由地眉峰微微一挑,心头愈发对她起了兴趣。 “娘娘何以如此自信?奴才又凭什么要保你?” 谢窈窈粉面绽开笑颜,宛若芙蓉花盛开绽放般,又娇又媚。 她在萧翊面前站定,对上他深不见底透出危险气息的眼,拿住了他一只手腕,柔软的指腹径直探向脉门。 萧翊几乎是立刻,便将手甩开,声音骤冷:“做什么?” 连昏君都对他和和气气,从未敢有过冒犯之举,朝中百官后宫妃嫔更是恭恭敬敬甚至战战兢兢,唯有这位皇后娘娘不怕他。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但又似乎……有些欲罢不能,好奇心驱使着他,想看看她究竟会如何抚平他的怒火。 “昨晚本宫就觉得你的脉象有些奇怪,经过适才再次诊看,本宫可以确定,你中了慢性毒。” 萧翊狐疑地看着她,“你仅通过把脉就能看出来?” 谢窈窈颔首道:“本宫自幼学医,什么病人没见过?虽暂时无法确定你中的是哪种毒,但至少可以诊断出你身体出了问题。” “娘娘医术高明,”萧翊心中的警惕消去几分,声线逐渐冰冷,“实不相瞒,奴才确实中了毒,奴才曾找人看过,那些大夫都说紫水仙毒无药可解。” 毒是先帝和李钧逼他服下的,不但是他,他们这一批御前的近侍都服了此毒,服下后的前十来年里属于潜伏期,十年后才会毒发,那时他们需要向主上讨要解药。 但这解药并不能解毒,只是用于压制毒性,毒每三年发作一次,他们便每隔三年服一次解药。 这是先帝和李钧的一种驭下手段,他认为只有性命捏在他手里,这些近侍才不敢生出谋害他的心思。 将他养大的义父便是死于此毒,死时全身溃烂,痛苦不堪。 义父对他恩重如山,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义父死在他的面前。浑身流脓之时,义父痛苦地跪在地上,求他杀了他。昔日位高权重的大太监,那一刻散尽了尊严,只想求一个痛快。 他亲手杀了义父,给了义父一个解脱。 也从那一刻开始,他痛恨先帝,痛恨李钧,痛恨整个皇室。 他要灭了李家的江山。 “此毒倒也不是不能解,只解起来麻烦些,中毒者也要受些苦就是了。”谢窈窈道。 闻言,萧翊紧盯过去,“你有把握?” 谢窈窈点头:“本宫会竭尽全力,不过作为回报,公公也得给本宫提供帮助。” 萧翊懂她的意思,垂眸思忖须臾,即颔首答道:“奴才与娘娘各取所需,很公平。” 第7章 该上路了 谢窈窈点头;“那公公要答应本宫,无论何时本宫有所求,公公定要不问缘由,助本宫一臂之力。” 她的眼中杀意骤现。 李钧,是时候上路了。 萧翊点头,就此达成合作。 “娘娘您不能进去!娘娘!” 门口传来宫女急促的劝阻声,将两人的对话打断。 只见一个妆扮艳丽,身着华服的年轻女子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嘴里骂道:“谢窈窈,你这个贱人,你把陛下怎么了,害得他晚上连后宫都来不了了!” 淑妃一边叱骂一边大步往里走,到了谢窈窈跟前才看见旁边还站着个人。 “萧公公?”瞧清萧翊的脸后,立即向后缩了两步,气势瞬间矮下去大半,“你怎么不在陛下跟前伺候,来这儿做什么?” 萧翊漠然道:“奴才是御前的人,去哪里,做什么,没必要向淑妃娘娘交代。” 淑妃一噎,立马止住了话头。 片刻后,她又将注意力转回到谢窈窈身上。 “贱货!明知陛下不喜欢你,还要白占着皇后之位,占了后位也就罢了,连陛下也伺候不好,你说你还活着干什么?一点用处都没有,不如趁早一头撞死算了!” 白天昏君在栖霞宫与皇后发生过冲突,最后扫兴而去的事早已传开,晚上又不见陛下踏足后宫,众妃嫔便都猜测,是谢窈窈再次冲撞了陛下,皆暗暗恼她,但她们也只是在自己宫里暗恨而已。 淑妃这两年正是得宠之时,难免比别个骄纵些,心里不痛快了,直接冲到栖霞宫来找麻烦。 谢窈窈的后位是怎么得来的,人尽皆知,因此她半点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尤其看萧翊只是站着,并无劝阻她的意思,便越是把架势摆得老高,显得好像她才是皇后一样。 “瞪什么瞪?信不信本宫让人挖了你的眼珠子?” 谢窈窈心中冷笑。 果然来了。 淑妃善妒,无脑,谢窈窈在入宫前就将此人秉性打听清楚了。 昏君在她房中失控杀人那日,她就差了两个丫鬟故意去淑妃处传八卦,添油加醋将昏君说成了对她欲罢不能却求而不得,最终被她折磨得失控杀丫鬟泄欲的模样。淑妃的丫鬟偷听到了这些八卦,忙不迭跑去告诉了淑妃。 那日人人都见昏君衣裳沾了血,也就让这八卦成了真。 淑妃自是不敢去和昏君求个真切的,只能气在心里。 后来几日,谢窈窈多次故技重施添油加醋,将昏君说成了贪恋她的模样,终于将淑妃引上门来找她麻烦了。 此计,只能等淑妃自己上钩。 淑妃的父亲董时礼便是当年制造伪证,诬陷她爹爹通敌叛国的主谋之一,不止眼前的淑妃,连同整个董氏家族,她都想送下地狱。 董家,也和昏君一并尝尝痛苦的滋味吧。 “你倒是会伺候陛下,惯会撒娇卖乖的,不过除了让陛下玩弄之外,你还剩什么价值?”谢窈窈捏紧了袖管里的手,水眸故意映出一缕怨毒,刻意激淑妃,“色衰爱驰,过两年你人老珠黄了,看陛下还会不会正眼瞧你?” 第8章 香囊 “你说什么呢?”淑妃果然气昏了头,她气得两眼瞪圆,上去便要揪扯谢窈窈,“谁色衰了?你年轻,再年轻没有圣宠又有何用?” 谢窈窈后退几步,避开淑妃伸来的手,飞快地朝萧翊递了个眼神。 萧翊本没兴趣插手这种后妃争风吃醋的琐事,但他既已与谢窈窈合作,也只有轻咳了两声,用眼神制止淑妃。 淑妃咬咬牙,将方才还张牙舞爪的气势压下去。 “唔……”谢窈窈轻轻抚额,甩了甩头,突然身形一晃,往萧翊那边倒下。 萧翊见状立即伸手将她接住,属于她身上独有的淡淡的清香灌入鼻腔。 “娘娘怎么了?” 他的手臂有力地扶住谢窈窈的腰身,身上的衣衫轻薄,谢窈窈被灼热的掌心烫得颤了一颤。 “方才头有点晕。”谢窈窈扶着他的胳膊站直身子。 萧翊掌中被塞进一只香囊,诧异抬眸,又见对方飞快递来一个眼神。 萧翊会意。 “现在没事了。”谢窈窈与他错开距离,扶了扶发间有所松动的珠花。 “陛下交代奴才将这个香囊交给娘娘,奴才差点给忘了。”萧翊将香囊塞进袖中,转过身时,又当着淑妃的面取出来。 香囊绣了牡丹花,精致漂亮,一下吸引了淑妃的目光。 “什么东西?” 萧翊答道:“是陛下命人特意为皇后娘娘抓的一些药材,说有壮阳补阴的好处,行房时带在身边,还能让男女共赴极乐。” 谢窈窈故作羞赧道:“谢陛下赏。” 说着便伸手去接。 一只手伸来,将香囊抢了过去。 淑妃柳眉倒竖地道:“她又不常侍寝,要这东西何用?还是给本宫吧。” 萧翊是陛下的近侍,他说的话总不是假的,这样的好东西,只有她才配拥有,给谢窈窈岂不是白糟蹋? 谢窈窈故作不满道:“这是陛下赏给我的,你不能拿走。” “有什么不能的,我就拿了,你能奈我何?”淑妃高高地扬起下巴,肆无忌惮嘲笑道,“中宫的一个摆设,还敢跟本宫抢东西,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 她咕哝着,一扭头便往外走。 谢窈窈与萧翊对视一眼,微微勾起唇角。 那香囊里装着的乃是下午她用多种香料赶制出来的一种药,的确有催情作用,单独用并无害处,但昏君白天服用过她的药水,通过男女行房,两种药深度一结合,就会让人死亡。 不过,这种药对女体的伤害也是巨大的,一不小心就会没命,因此她并不想自己用,何况还得与昏君干那种勾当,她就更是不愿意,因此才特意诱了淑妃自己上门。 此事,只有淑妃自己上门来夺,她才可以将自己摘干净。 “咦,怎么松了?” 淑妃走了几步,看见香囊的口袋快松了,恐里头的药掉出来,影响效果,皱了皱眉,走过圆桌旁时,见桌面上有几条金线,遂随手扯了一条系上。 没人看到她的动作。 那金线是皇后独有的珍稀玩意,淑妃又仔细瞧了一眼,很是满意。 第9章 金线 缕金的线头在空气中微微飘动,谢窈窈与萧翊浑然不觉。 却说那昏君淫乱惯了,一日离不得女人,翌日清早出了关,连早朝也不去上,直接去往后宫。 他原是想去栖霞宫,不料淑妃早已在等着,半路将他截住,便去了淑妃宫里。 帝妃翻云覆雨,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折腾了一个上午。 等到时近午时,内监进去问是否要传膳时,却见两个赤条条的人躺在榻上一动不动,怎么也叫不醒,上前一探脉息,已是断了气,身体也凉了。 内监连滚带爬,大叫着跑出去,颤声喊道:“不、不好了!陛下驾崩了!陛下驾崩了!” 皇帝与淑妃死在床上的消息很快便传遍皇宫,阖宫上下惊骇,后宫各宫人心惶惶,妃嫔们伤心之余,都不禁忧心起自己的后路来。 只有谢窈窈脸上是挂着笑的,她恨不得放几串鞭炮庆祝,告知自己在天上的亲人,昏君死了。 下午,宫里各处开始操办大行皇帝的丧仪,内府将宫人与妃嫔们要穿戴的丧服送往后宫。 谢窈窈装出一副悲伤的姿态,坐在梳妆台前由宫女摘了满头珠翠,换上白色簪花。 忽然,外头起了骚乱,有人喊道:“谢窈窈,你给我滚出来!” 听声音像是贵妃柳晚烟。 谢窈窈起身出去查看,刚至廊上,就见柳晚烟气冲冲奔过来,指着她的鼻子质问道:“是你害死陛下的,你得给他偿命!” “贵妃悲伤太过,失了神智了吧?”谢窈窈冷眼看着她,“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脑子?” 柳家,也是四大家族之一,柳晚烟的父亲柳甄也是当年陷害谢父通敌的主谋之一,因此谢窈窈一看见她,胸腔里便恨意翻涌。 “我脑子没问题!”柳晚烟怒眼圆睁,自袖子里摸出一条金线,“此物只有你这个皇后才能用,为何会出现在淑妃那里?” 谢窈窈低头瞧去,心上一震。 该死,居然留下这么重要的物证! “我怎么知道,你该去问淑妃才是。”她内心起了几丝慌乱,好不容易稳住情绪。 不能露怯,不然就完蛋了。 柳晚烟死死拽住她的手,咬牙切齿道:“少跟我耍嘴!金线是绑在香囊上的,香囊里的药粉我让太医查验过了,是烈性催情药,用了对身体有很大的损害,定是那药把陛下害死了!” “那跟本宫有什么关系?”谢窈窈压住心中的不安,她冷哼一声,将手抽开。 她一定不能露怯。 “怎么没关系?香囊是从你这里得的,里面的药定也是你放的,你恨陛下杀了你的亲人,于是杀他报仇,是不是?” “香囊是陛下赐给我的,但我还没拿到手上,就被淑妃抢了过去,我碰都没碰过,这一点掌司礼监印的萧公公可以作证。” 柳晚烟横眉道:“你以为本宫会听你狡辩?还想搬出萧翊来救场,现在铁证如山,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虽然这几年后宫一直是她在做主,但位分上她到底只是个贵妃,有皇后在前,来日新帝登基,顶多只能封她个太妃,但皇后死了,她只要能哄好新君,便完全有机会当太后。 第10章 破局 所以,不论于公还是于私,她都得除掉谢窈窈。 “来人!把这个谋杀亲夫的蛇蝎毒妇绑了!再召见董大人,让他来将这个害死他女儿的杀人凶手五马分尸!” 柳晚烟掌管后宫多年,到处都有自己的人,威望甚高,这里虽是栖霞宫,谢窈窈才是主子,但这里的宫人几乎没人把谢窈窈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后放在眼中。 因此这会儿近前的几个太监宫女都听柳晚烟号令,立刻领命上去,把谢窈窈押住,取来绳子捆上,有几人再去请董大人入宫。 谢窈窈毫无力量反抗,很快便被堵住嘴,押出了后宫,往崇福殿灵堂。 她心急如焚。 董家和柳家凭着金线的证据要杀了她,易如反掌!她该如何破了这死局? 大仇未报,她不能死! 这会儿各宫妃嫔与在京的文武大臣都已到了灵前,哭声一浪高过一浪,大有殿宇都快被震塌了的感觉。 这里头有真哭的,也有假哭的,然而不管真假,都嚎得好大声。 乍见皇后被贵妃绑着押来,众人惊得忘了啼哭,立即齐刷刷地看过去,殿内阒然无声。 “陛下昨日还生龙活虎的,今儿便驾崩了,本宫就觉得蹊跷,于是亲自去查,最后竟查到皇后身上,本宫去找皇后对质,她也承认了是她下药,把陛下给害死的,如今该如何处置皇后,请诸位大人一同拿个主意吧。” 谢家几十条人命死于大行皇帝之手,皇后的确有足够的动机,而且皇后会医,也的确有这样的手段。 于是众妃嫔与百官立即便信了柳晚烟所言,当即群情激愤,个个怒不可遏地拿眼睛去瞪谢窈窈。 纯妃恶狠狠道:“这种毒妇还留着干什么?一刀杀了,祭奠陛下在天之灵!” 舒嫔又尖声道:“一刀杀了都便宜她了,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纯妃和舒嫔便是另外两大家族的女儿。 其他妃嫔也纷纷跟着叫骂起来,杀气腾腾的,仿佛要把谢窈窈给活剥了似的。 这时,柳晚烟一脚踹向谢窈窈的膝盖窝,叱道:“还不快跪下?” 谢窈窈闷声吃痛,膝盖一弯,往地上跌去,顿时疼得脸色发白。 但她咬着牙缓了片刻,抬眸死死瞪向柳晚烟,又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贱人。”柳晚烟骂了一句。 算了,没比较跟她较劲,先让她归西比什么都强。 “诸位大人怎么看?文阁老?” 这里地位最高的就是内阁首辅,说话分量重的,自然也属他,纯妃便是他的女儿。 文阁老低着头道:“若真是她害了陛下,按照国法,自然应当处死。” 谢窈窈咬牙看着他假惺惺的模样,当初,他就是这般假惺惺地和其他几人做伪证,害死了谢家所有人! 文阁老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也都没有异议。 淑妃的父亲董时礼怒道:“还要抽筋扒皮,剁成肉酱,五马分尸,方能解我等一众忠臣心头之恨!我好好的一个女儿就这么被这毒妇害死了,决不能让她死得太轻松!” 柳晚烟嘴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高声命令道:“来人,将谢窈窈拖下去,就在殿外凌迟处死!” “且慢。” 第11章 帮她 冷冽的男声响起。 是萧翊。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只一瞬,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嗜血的寒意。 谢窈窈猛地抬头看向他,她大约有救了! 萧翊甫一进殿,原本喧哗的现场霎时归于安静。 “萧公公。” 文阁老虽位居宰相,但手头的权力其实远不如素有内相之称的萧翊打,平日里有些事还得找萧翊相助才能办成,因此他对萧翊很是客气。 他是客气,那其他大臣就是恭敬和畏惧了。 “见过内相。” 萧翊朝文阁老虚虚拱了下手,算是见礼,随即转头看向谢窈窈。 见她面色煞白,两眼通红,像只待宰的羔羊般被捆绑着,好不弱小可怜,他的脸骤然沉了下来。 “给皇后娘娘解绑。” 众人惊愕地望过去,不敢置信,他是不是下错令了? 他不是陛下跟前最得宠信的近侍吗?没有陛下哪来的他今日?他为什么要放过这个害死陛下的毒妇? 柳晚烟急切地说道:“萧公公,你有所不知,陛下猝然驾崩,就是这个女人害的,弑君的罪人怎么能放?” 萧翊冷声道:“就凭你手里那根金线,就能给皇后定罪?衙门都像你这么断案,天下岂不乱套?” “她自己都认罪了,为何你还要为她开脱?”柳晚烟气急,一时忘了收住气焰,用出了质问的口吻。 户部尚书柳甄见状,不由后背发凉。 萧翊阴恻恻地低笑了两声:“贵妃是要平白也给我安一个包庇罪犯的罪名吗?” 柳晚烟头皮一紧,有种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觉,浑身上下都是麻的。 “本宫、本宫没这个意思。” “那只香囊乃是陛下钦赐,命我送去皇后那里的,”萧翊示意随从去给谢窈窈解绑,缓缓说道,“只是还没到皇后手上,就被淑妃夺了过去,至于那条金线,不过是淑妃在栖霞宫随手拿了去扎袋口的。” 柳晚烟听得睁圆了眼。 他的说辞怎么竟跟谢窈窈所言一致?难道真是她怀疑错了? 不,这不可能,定是谢窈窈使了什么障眼法,将萧翊也骗过去了,要么便是萧翊在包庇谢窈窈! 正思索间,听见萧翊吩咐道:“贵妃娘娘哀痛过度,导致精神失常,需要静养一段时间,送她回宫吧。” 柳晚烟嚷道:“本宫精神没问题!” “神志清醒的情况下诬陷皇后,以下犯上可是死罪。”萧翊冷漠地看着她,“你确定你当真精神没问题?” “你、你竟敢……”柳晚烟美丽的脸蛋顿时变成了猪肝色。 柳甄抹去额上的冷汗,上前瞪了女儿一眼,向萧翊赔笑道:“萧公公息怒,贵妃确实是神志不大清醒了,冒犯之处,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萧翊不搭理他,见谢窈窈已解了束缚,便上前两步,微微俯下身道:“奴才来迟,让娘娘受委屈了。” 谢窈窈膝盖疼得厉害,有些站不稳,纤瘦的身子宛如风中蒲柳摇摇欲坠,萧翊再走近一些,扶住她的手。 第12章 他位高权重 “多谢萧公公。”谢窈窈这才勉强站住了脚。 劫后余生之感让她的心迟迟难以回落,本能地抓牢萧翊递来的手,企图汲取一点安全感。 尽管她极力克制,萧翊还是察觉到了轻微的颤抖,那只有些汗湿的小手落在掌中时,他的心也好似被抓了一般,乍起怜弱之心。 很奇怪,他这样的恶鬼,居然还会有怜弱之心。 他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不用怕。” 见此情景,满殿的人再次惊掉下巴。 萧翊位高权重,莫说对后宫妃嫔与大臣了,就是对皇帝也从不曾这般恭敬过。 谢窈窈心神稍定,回望向正在瞪着自己的柳晚烟,沉声道:“还不回去养病?” “你……”柳晚烟气得一噎。 贱人!狗仗人势,敢对她吆五喝六了! 柳甄急忙拉住她道:“娘娘!请你慎重!” 柳晚烟终究忌惮萧翊,咬咬后槽牙,将不甘与愤恨尽数吞回肚子里,拂袖离开。 “萧公公,册封太后的典仪两日内来得及办吗?”谢窈窈回头看向萧翊。 她必须先把自己的身份抬上来,再着手拥立新君的事,这样不管新君是谁,都得喊她一声母后,以她为尊。 做了太后才有有垂帘听政的资格,日后才有与那几个诬陷谢家通敌的奸贼相斗的资本。 昏君的死,不过是她复仇的第一步! “来得及。”萧翊早已命人开始筹办了。 谢窈窈微笑道:“那就有劳你费心了。” 萧翊对上她的目光,虽不太乐意被她支使,却还是纵着她答了句:“这是奴才分内之事。” 丧仪有条不紊地筹办着,妃嫔与大臣们一批批轮流过来哭灵守夜,直到天黑,热闹的灵堂才渐渐冷清下来。 谢窈窈为了做戏,一直守在这里,待到深夜才借口身体不适,回了寝宫休息。 她前脚刚回,萧翊后脚便来了。 “这么晚了,萧公公来找本宫何事?”谢窈窈坐在紫檀嵌百宝花鸟座上,眉眼含笑看着他问。 萧翊挑眉道:“这就是娘娘的待客之道?” 他习惯了所有人都恭敬地捧着自己,乍然遇到谢窈窈这样的,纵使觉得新奇,心里也难免不舒服。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情,既觉新鲜,又不习惯。 “你希望我有什么样的待客之道?”谢窈窈眨了眨眼,“希望萧公公能明白,你与本宫是合作关系,不是附属关系。” 她才不要给一个太监当狗腿子呢,她是要倚仗萧翊复仇,但萧翊同样也要靠她解毒啊,她凭什么矮他一截? “好,好一个合作关系。” 萧翊笑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被气的,笑完他就转身出了寝殿。 当晚,司礼监掌印怒冲冲从皇后宫里出来的消息在宫里传开,很快便连前朝的大臣也知道了。 众人都猜测,皇后这几日就会被送去见大行皇帝,毕竟萧公公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以往所有得罪过他的人都死得很惨。 然而眼见到了太后的册封礼当天,却仍没见动静。 六宫妃嫔跪在内殿,文武百官跪在外殿,乌泱泱一大片人。 谢窈窈身着太后吉服,轻步踏上铺了红毯的甬路,朝着金殿一步步拾级而上。 跪着的众人偷眼去看,却见司礼监那位掌印竟一改往日张扬,正敛眉凝神地护持在太后身后呢! 太后与萧公公不是撕破脸了吗? 今天的风有点大,高处的长幡吹得猎猎作响,踏上最后一级石阶时,谢窈窈曳地的裙摆被刮得卷了起来。 宫女见了,正待过去理平,却见那位手握大权的司礼监掌印先一步近前,他虽面无表情,却俯身于太后身后,双手托起了裙摆。 众人大惊。 第13章 忐忑不安 台阶下的众人都在小声的议论纷纷。 谢窈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萧翊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萧公公,这可使不得。” 萧翊却仿佛没听见,只是淡淡地说:“太后娘娘,大典为重。”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领情了。”谢窈窈微微一笑,转身继续前行。 典礼结束后,谢窈窈与萧翊一同回到寝宫。 谢窈窈换回常服,坐在寝宫的软榻上,看着面前恭敬站立的萧翊,她轻笑:“萧公公今日的举动,可真是让人意外。” 萧翊抬眼,目光深邃:“娘娘,您应该明白,这不仅仅是为了您。” “哦?那萧公公是为了什么?”谢窈窈好奇地问。 “稳定。”萧翊简洁地回答,“朝廷内外都在看着我们,今日的举动是告诉他们,皇后与司礼监是站在一起的。” 谢窈窈听后,轻轻笑了:“萧公公考虑得真是周到。如今我已成功登上太后之位,接下来我们该如何稳固权势?”谢窈窈询问道。 萧翊沉思片刻,缓缓开口:“我们需要一个傀儡皇帝,以便更好地掌控朝政。” “那依你之见,谁最为合适?”谢窈窈进一步追问。 “你觉得李宣如何?”萧翊沉声问道,他的眼眸深邃,仿佛能洞穿一切表象。 谢窈窈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回答道:“李宣是昏君的侄子,血缘上确实最为接近。而且他的父亲早亡,母亲又是出身卑微,在朝中并无根基,这样的背景对我们来说,确实更容易掌控。” 萧翊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正是如此,拥立李宣,既符合礼法,又能确保我们的计划顺利进行。” 两人商议已定,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筹划。他们知道,要想让李宣顺利登基,还需要在百官面前走过一场商讨的戏码。 朝堂之上,百官议论纷纷,各抒己见。有人支持拥立李宣,认为他血统纯正,是合适的继承人;也有人持反对意见,觉得李宣年纪尚幼,难以担当大任。 萧翊站在朝堂之上,神色从容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李宣虽然年幼,但他聪明伶俐,有着君王的潜质。更何况,他是先帝的亲侄子,血缘上最近,理应继承大统。” 谢窈窈也在一旁附和道:“如今朝廷动荡不安,正需要一个稳定的君主来引领我们走向繁荣,李宣无疑是最佳人选。”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后,百官们终于达成了共识,同意拥立李宣为新君。于是,在众人的簇拥下,小皇帝李宣正式登基。 …… 在宣政殿 雄浑的号角声响起,犹如召唤,文武百官陆续鱼贯而入,萧翊伴着小皇帝李宣与太后谢窈窈,步履稳健地踏入朝堂。 萧翊锐利的目光在群臣中扫过,最终定格在景王的身上,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深意的冷笑。 景王心头一震,感觉到萧翊那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回想起昨日派小圣女去司礼监的行动,至今仍无消息,他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尤其是担心,若是那名女子落入萧翊之手,他将难以收场。 然而此刻,他只能故作镇定,避免与萧翊的正面冲突,将头偏向一侧。 萧翊心中暗自发笑,莫非这家伙学乖了,知道吃一堑长一智? 但他的戏谑并未就此打住,目光再次环视朝堂,声音洪亮地喝道:“有本早奏,无事退朝!” 朝堂之上,百官面面相觑,前次的惨烈教训仍历历在目,谁也不愿步人后尘,轻易出头。 “太后。”这时,魏少傅魏恒勇从人群中挺身而出,深鞠一躬,声音恳切,“豫州灾情刻不容缓,灾民流离失所,生活困苦。恳请太后速速下令调拨粮食,以救济那些可怜的百姓!” 魏恒勇的话立刻引起了众多官员的侧目。 原因无他,豫州赈灾一事正是景王的职责范围,而户部负责粮食调配。魏恒勇,这位并无显赫背景的小官,竟敢公然提及此事,无疑是在挑战景王的权威,暗指景王与户部办事不力。 这简直是在刀刃上跳舞! 景王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何时连这种小角色都敢来挑战他的权威了?他冷眼瞥向户部左侍郎柳甄。 柳甄立刻会意,站出身来,恭敬地向太后行礼:“太后,臣柳甄有事禀报。” “太后,豫州的灾情报告一到,户部便迅速调配了一批粮食。然而灾民众多,粮食仍显不足。户部正在全力筹措,一旦粮食到位,将立即送往豫州。” 说完,他斜睨了魏恒勇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魏大人不在户部,对情况或许不够了解。虽然您的爱民之心值得称赞,但言行还需更加审慎。” “可是……灾民们真的等不及了,他们正眼巴巴地盼着赈灾粮食呢。”魏恒勇气得声音颤抖。 第14章 因小失大 “魏大人,我也无能为力啊。没有粮食,谁也没有办法。我虽愿意捐出家中存粮,但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柳甄无奈地摊手。 萧翊紧握双拳,心中愤懑难平,这样的官员如何能让国家昌盛、百姓富足? 谢窈窈的脸色也愈发难看,她冷冷地质问:“本宫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户部官员众多,难道都是吃闲饭的吗?为何收不上粮食?” 柳甄对谢窈窈的威严深感忌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后息怒,上京粮商已无余粮。臣已派人前往江南筹粮,一旦得手,即刻送往豫州。” “哼,等你们筹到粮食,豫州恐怕已成人间炼狱。你们是想给活人吃,还是给死人吃?”谢窈窈的怒意未减,“你们这些人占据着官位却不作为,既然无能,那便让贤。” “传旨!”她厉声喝道。 萧翊看着谢窈窈越来越有太后的威严与风范,心中暗自称赞。 这样的女子既能上朝堂议政,又能柔情似水,怎能不让人心动? 他冷冷地瞥向柳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户部左侍郎柳甄玩忽职守,即刻革职查办,关入天牢待审。待查清问题后,再作严惩。” “既然柳大人如此慷慨,愿捐出家产赈灾,那本公就代豫州的百姓谢谢柳大人了!”萧翊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朝堂之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谁也没料到,短短两日之内,户部左侍郎便再次被革职。景王这是如何得罪了太后? 此刻的景王心中怒火中烧,他明白自己已陷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之中,而他却毫无防备。 看着跪在地上的柳甄,景王内心充满了挣扎。 若柳甄被革职,他在户部的争夺战中将彻底落败。毕竟,户部可是大晟王朝的财政命脉,他怎能轻易放弃? “太后息怒!”景王终究还是不甘心,硬着头皮站出身来。 萧翊见状,再次露出冷笑。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柳大人在赈灾事务上虽有延误,但他一直在为筹措赈灾粮食奔波劳碌。若此刻撤他的职,恐怕会对赈灾工作造成不小的冲击。”景王言辞恳切,仿佛句句都在为灾民着想。 “豫州的灾情如火如荼,刻不容缓。待赈灾事宜告一段落,再行处理柳大人也不迟。”他继续游说,理由充分,逻辑严密。 民生大计,自然是重中之重。即便有万般不是,我们也得将百姓的福祉摆在首位。总不能因小失大,为了处置一个柳甄,而置万千百姓的生死于不顾。那样,我们岂不是违背了初心? 谢窈窈闻言,眉宇间透出一丝忧虑。 赈灾之后,论功行赏是必然的。即便不赏,功劳也足以抵消过失。到那时,又何来处置一说?她目光转向萧翊,见他神色如常,心中稍安。 就在这时,内阁首辅文阁老挺身而出。 “景王此言差矣。朝廷法度严明,柳甄失职导致赈灾延误,这无异于将豫州数十万灾民推入火坑。此等行径,与谋财害命何异?他多留任一日,百姓便多受一日苦难。”文阁老义正言辞。 “太后,为安抚民心,臣建议严惩不贷。”他坚定地说。 萧翊闻听此言,心中暗喜。这位首辅大人果然名不虚传,言辞犀利,直指要害。 “太后,臣附议!”内阁次辅杨少良及其他内阁官员纷纷表态支持。 双方积怨已久,此刻有机会痛击对手,自然不会放过。 景王气得脸色发青,几乎要破口大骂,却还是强忍怒火,冷声质问:“杨大人难道不顾豫州灾民的死活了吗?难道你不怕他们戳你的脊梁骨?” “豫州百姓同样是我们大晟的子民,老夫怎会置之不理?但我们大晟人才济济,难道离了柳甄,赈灾就无法进行了吗?”文阁老反问道。 “确实如此,柳甄必须受到严惩。至于筹备粮食一事,可另择贤能负责。”内阁次辅杨少良也提出建议,“太后,臣推荐户部右侍郎周鹏。他一直在户部勤勉工作,忠诚履职。臣相信他能担此重任。” 周鹏闻言,立刻站出来表态:“臣定将竭尽全力,为太后分忧解难,拯救豫州灾民于危难之中。” 面对内阁一方的紧逼态势,景王自然不肯轻易服输。他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直指文阁老和杨少良等人斥责道:“当初本王与柳大人筹备赈灾粮食时,你们又在哪里?” 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已然看出今日柳甄难保。但即便如此,他也绝不允许内阁一方趁机夺权。 两派争执正酣之际,萧翊悄悄向谢窈窈使了个眼色。 谢窈窈心领神会,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够了!朝堂之上如此喧哗成何体统!左侍郎柳甄即刻押入天牢候审;右侍郎周鹏见危不助,革去官职永不录用。”她果断作出裁决。 “景王监管不力罚俸一年以儆效尤。”谢窈窈一碗水端平两边各打五十大板。 周鹏惊愕之余跪倒在地本以为升官在即却不料官职不保。 “太后……”他欲言又止。 第15章 实在是屈才 “不必多言。”谢窈窈面色冷淡目光转向魏恒勇,“豫州赈灾工作刻不容缓朝廷需立即筹备粮食和方案。此事交由魏少傅负责任命魏恒勇为户部尚书。”她宣布道。 “臣领旨谢恩!”魏恒勇恭敬行礼。 “速去办理若有差池同样严惩不贷。”谢窈窈严肃告诫。 “退朝!”她淡淡一句随即起身离去。 大殿上景王愤怒地瞪视文阁老一眼甩袖而去。文阁老与杨少良相视皱眉感觉自己仿佛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回想起景王那副吃瘪的模样,心中竟泛起一丝莫名的慰藉。 …… 栖霞宫内。 谢窈窈款款落座,那双如水的眸子凝视着萧翊,笑意盈盈地探询:“你何以如此笃定文阁老会横插一脚呢?” “我说是瞎猜的,你信不?”萧翊试探着回答。 “哼,谁信你的鬼话!”谢窈窈别过头去,假装生气地不看他。 谢窈窈深知内阁与景王间的纠葛,文阁老的介入并不出人意料,她只是好奇萧翊朝堂上的那份自信从何而来。 “不信你查查看,反正我就是猜的。”萧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心中早有算计,即便文阁老不主动出击,他也有的是办法引他入局。 “喂,别走呀!”见萧翊意欲离开,谢窈窈急忙出声挽留。 然而话音未落,萧翊已一个箭步冲到她身旁,紧紧拥住那曼妙的身躯,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怎么了,我的娘娘,是不是想我想得紧?”他贴近谢窈窈的耳畔,轻声调侃。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晶莹的耳垂,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 谢窈窈一时语塞,心神俱震。 他怎敢如此放肆? “放开我!”谢窈窈挣扎着,却发现自己在萧翊面前总是难以维持太后的威仪。 但越是挣扎,萧翊的怀抱便收得越紧,直到她感到自己仿佛要融化在他的怀里,无力挣脱。 “娘娘的容颜,真乃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即便是混入人群,也如明珠般璀璨夺目。这双手啊,它自有它的想法!”萧翊轻笑,满脸的无辜。 “娘娘若要责罚,那便罚吧,反正我是被冤枉的。”他厚着脸皮,情话信手拈来。有了前车之鉴,他更加肆无忌惮地试探着她的底线。 谢窈窈再次陷入恍惚,心如鹿撞。 身为太后,她始终保持着尊贵与矜持,何时有人对她说过这般轻狂之言? 她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潮,瞪了你一眼,嗔怒道:“哼,嘴上抹蜜,既然你的手不听使唤,那本宫就替你砍了它!” 虽是嗔怒之语,但在萧翊眼中,却更像是她撒娇的小女儿情态。 “哎呀!”谢窈窈轻呼一声,不知何时,萧翊的大手已悄然探入她的衣襟。 “娘娘想砍哪里呢?是这里……还是这里……”萧翊戏谑地笑着,手掌肆意游走。 在他的挑逗下,谢窈窈的抵抗力逐渐崩溃。 她的身子本就敏感,而萧翊的手掌似乎带着魔力,总能精准地触碰到她最敏感的部位。不久,她便软倒在他怀中,力气全无。 红唇微微张开,娇喘声声。 这让她感到羞涩又恼怒,仿佛自己堕落成了风尘女子。 萧翊低头看着怀中的谢窈窈,想着她在朝堂上威仪赫赫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自豪感。 大丈夫生于世间,理应如此。 正沉醉间,门外突然传来太监的通报声:“圣上驾到……” 萧翊的手猛地僵住,心中暗自苦笑。 谢窈窈趔趄了几步,面颊微微发红,迅速从萧翊的怀抱中挣脱,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被萧翊揉乱的衣裙,生怕小皇帝瞧出些许异样。 “母后!”小皇帝欢快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尴尬。 “母后,你瞧,我给你带什么宝贝来了。”小皇帝兴冲冲地走了进来,身后宫女太监如影随形,双手捧着两个沉甸甸的木盆。 “母后,你的脸颊怎么如此红润?”小皇帝好奇地打量着谢窈窈。 谢窈窈心中一紧,恨不能立刻找个缝隙钻进去,她强装镇定地说:“无妨,只是天气炎热罢了。” 小皇帝闻言,急忙向身后的宫女太监挥手示意:“快快呈上来,让母后尝尝。” 紧接着,萧翊的眼前便出现了两个装满冷水浸泡过的西瓜的木盆。 “母后,尝尝这西瓜,解暑又止渴,吃了就不热了。”小皇帝热情推荐,又转向萧翊,“萧公公,你也来一块!” 小皇帝的盛情难却,萧翊也不矫情,大口品尝着冷水浸泡的西瓜。虽不算特别甜美,但那清凉的口感确实为这炎炎夏日带来一丝慰藉。 “唉,只可惜冰块用完了,否则能做出更多美味。”小皇帝的语气中透露出些许遗憾,仿佛失去了某种生活的乐趣。 谢窈窈柔声安慰道:“待到冬日,母后定会让人多储备些冰块,确保明年夏日皇儿能尽情享用。” 萧翊放下手中的西瓜皮,心中一动。 “陛下、娘娘,我有个法子!”萧翊站起身来,迅速召集了几个太监,吩咐他们去寻些硝石来。 没过多久,两大坛硝石便被送至栖霞宫。萧翊随即命人提来一桶水,将硝石悉数倒入其中,随后将水桶紧紧封闭。 “萧公公,你这是在搞什么鬼啊?”小皇帝的好奇心被彻底点燃,他左顾右盼地打量着,同时向萧翊询问。 谢窈窈也感到纳闷,难道萧翊能在盛夏时节变出冰块来?她摇了摇头,暗想:若真能在夏天制冰,那谁还会在冬天储冰呢? “陛下稍等片刻便知分晓!”萧翊神秘一笑。 其实制冰之术并不复杂,更无需高科技辅佐。若非小皇帝今日提及此事,他或许根本不会想到这一层。如今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说不定还能一本万利呢。 稍事等待后,萧翊感觉时机已到,便揭开了水桶的封盖。顿时一股寒气从桶中四溢而出,原本闷热的屋内顿时凉爽了许多。 小皇帝凑近一瞧,只见木桶内的水已然凝结成冰,他惊愕得几乎合不拢嘴:“萧公公,你莫非会法术?如此酷暑之下,这水怎么就结冰了呢?” “陛下今后无需再为冰块发愁了。”萧翊微笑着说道,却并未过多解释其中的奥妙。 “你既然有此等本领,在司礼监任职实在是屈才了。朕要封你为国师!”小皇帝抚摸着冰凉的冰块,兴奋得如同发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一般,迫不及待地想要提拔萧翊。 “陛下喜欢便好,小的别无所求!”萧翊拱手推辞了这份殊荣。开玩笑呢吧?无论是掌控司礼监还是锦衣卫,这些部门本就直接向皇帝负责,不会引起太大的风波。 可若是一步登天被封为国师,那内阁老和景王还不得闹翻天啊?饭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才行。 “不,朕意已决,定有重赏……”小皇帝态度坚决。 “宣儿,即便要赏,也不急于一时呀……”谢窈窈温婉地劝解,试图平息小皇帝这股冲动的念头。 “嗯,那朕再思量思量。” 小皇帝陷入沉思,微微点头。孩童的念头或许能短暂压制,但难以永远遏制,反而使得萧翊在他心里的分量更重。未来某个时刻,他或许会更加坚决地支持萧翊。 “那在下先行告退了!” 眼见骑马飞驰的机会已然逝去,萧翊起身离开了栖霞宫。 望着门口消失的身影,谢窈窈的目光缓缓收回,心中不禁感慨,这个男人已悄然成为她的依靠,且愈发不可或缺。 离开栖霞宫后,萧翊未曾在宫中逗留,径直前往司礼监。 魏恒勇已稳坐户部尚书之位,当下最紧迫之事便是筹措赈灾粮草。既然景王胆敢如此行事,魏恒勇想在上京筹措粮草,无异于难上加难。 也不知秦岩的调查进展如何了。 “督主!” “秦千户现在何处?” “千户大人在地牢之中。” 萧翊心中虽有疑惑,却很快明了情由,径直向地牢走去。 刚一踏入地牢,耳边便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令人毛骨悚然。 “督主!”秦岩见萧翊到来,行礼禀报:“督主,此三人乃是潜伏于厂中的细作,昨日企图传递消息时,被属下擒获,请督主定夺。” 悬梁之上,三人被吊着,浑身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督主,督主饶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 第16章 你太过分了 “督主饶命!” 萧翊面色冷峻,杀气四溢。 我已给过你们机会,可你们不懂得珍惜。 现在求饶? 对于这些背叛者,他绝不会有丝毫怜悯:“将他们斩首,派人将首级送至景王府。” 被人欺辱到家门口,萧翊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景王又如何? 他倒要看看,景王收到这份“大礼”时,会是何等表情。 景王府内。 此时的景王府,一片混乱,人人噤声,唯恐触怒景王。 景王双目喷火,再次狠狠地摔碎一只花瓶,发出响亮的碎裂声。 他抬头,眼中恨意滔天:“谢窈窈这个臭女人,竟敢如此对待本王,还有文阁老这个老匹夫,屡屡与本王为敌。待本王登基之日,便是他们的死期!” “还有萧翊那个阉人,仗着那女人的宠信,多次羞辱本王,本王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一旁,景王府的谋士刘牧静静站立。 “王爷不必动怒,太后宠信宦官,迟早会激起朝臣的不满。” “今日不仅被他们压制,还连累了内阁一干人等。文阁老那只老狐狸定不会善罢甘休。只要朝臣们心生离析,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届时我们一呼百应,拨乱反正,这天下便是您的了。”刘牧若有所思地在一旁劝慰道。 “可我已等不及了!” “一个太监也敢屡次羞辱本王,这口气我怎能咽下!” 刘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继续劝说道:“王爷,时机尚未成熟,欲成大事者必须学会忍耐,切不可急躁!” 刘牧正欲继续劝说,却见景王突然抬头,面色变得冰冷至极,先前的暴怒已无影无踪。 他之所以能攀登至今日的高位,不仅仅依靠他显赫的身份,他个人的修养和内功同样不容小觑。 “启禀王爷!” 就在此刻,府内的老管家匆匆进入,躬身禀告:“王爷,有人在府门外放置了一个木箱,老奴特来汇报。” “何人所作?” “那人身形诡异,放下箱子后迅速隐去,府中的护卫未能将其截获。” “箱子现在何处?” 不一会儿,几个仆役将箱子抬了进来。 “王爷小心!”刘牧警觉地提醒,并示意仆役揭开箱盖。 箱内赫然摆放着三颗鲜血淋漓的人头,这一幕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心跳加速。 “这是我们潜伏在司礼监的密探!”刘牧强忍着恶心的血腥味,扫了一眼后沉声说道。 景王刚刚平复的心情,瞬间又被点燃。 他终于领悟到早朝时,萧翊那带有讽刺意味的微笑背后的含义。 那是在嘲讽他的无能,嘲讽他的不自量力。 “萧翊!萧翊!你太过分了!”景王愤怒地咆哮。 “本王不能再等,本王要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传信给琉璃宫,他们的条件,本王答应了,让他们想方设法除掉这个狗贼。”景王停顿了一下,咬牙切齿地命令。 刘牧稍作思考,认为除去一个太监并不会对大局产生太大影响。 “王爷,既然萧翊已经揭露了我们的密探,小圣女秦希佳恐怕也已落入狗贼之手。她原本只是来传递消息,我们却让她去刺杀萧诩,这怎么跟琉璃宫交代。”刘牧面露难色地说。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就说是萧翊抓了她,杀了萧翊,人自然就救出来了。即便他们日后得知真相,也不敢与本王为敌。”景王眼中杀意盎然,对萧翊的仇恨已达极致。 “遵命!” “对了,通知十二弟,让他把那些粮食都藏好,他们不是要让魏老头主持赈灾吗?本王倒要看看,没有粮食,他如何赈灾。” 景王脸上浮现出一抹凶狠的笑容。 在朝堂之上,他不能公然反抗,但他要让所有人明白,他做不到的事,别人也别想做成。 萧翊并未意识到,他送给景王的这份“礼物”竟点燃了景王无尽的怒火,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即便知道了,他也绝不会退缩。 景王的杀意,从未停歇。 此刻的萧翊,正从容地坐在司礼监萧公公的宝座上,目光扫过眼前身着锦衣卫制服的几道身影。 他们的一举一动,无不显露出高手的气度。 锦衣卫分为南北镇抚司,南镇抚司负责内部纪律和刑罚,北镇抚司则负责监察百官、抓捕和审讯,因此北镇抚司令人闻风丧胆。 自韩战被捕后,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便落在了萧翊手中,他并未急于对锦衣卫动手,而是在耐心等待。 让时间证明一切。 果不其然,这些人并未让他失望。 “你就是青龙?” “听闻北镇抚司有四大高手,今日都在这儿吗?” 随着萧翊的话音落下,青龙身后三人应声上前,加上青龙,共有一女三男。 男的高大威猛,女的英气勃勃,貌美如花,颇具侠女风范。 “参见萧公公!” “嗯!” 萧翊满意地点头,目光在名为朱雀的女子身上停留片刻,随后平静地说:“本公记得,锦衣卫还有一位副指挥使吧?” 这平静的语调之下,却隐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青龙环顾四周,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回应:“回公公,王副指挥使似乎身体抱恙,正在家中休养。” 萧翊心中冷笑,是生病还是伺机而动? 给你机会,你却不知珍惜! 那就休怪我手段无情了。 “哦,原来是病了啊,本公更应该表示关心,青龙,传令下去,王谢藐视上官,即刻革职查办,既然他想要休养,那就到司礼监的地牢中好好养病吧!”萧翊的话语如同寒冰。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青龙也瞬间石化。 “怎么,本公的话没人听见了?”萧翊的声音虽不高,却充满了威慑。 “属下领命!”青龙低头,恭敬地应道。 “本公不在乎你们过去的忠诚属于谁,现在给你们一个选择,效忠于我,本公许你们前程似锦,若有人阳奉阴违,背地里搞鬼,就别怪本公翻脸无情!” “本公的手段,相信你们都清楚。” 第17章 不可小觑 萧翊的恩威并施,对于驾驭下属,他早已游刃有余。 “属下不敢!”锦衣卫众人齐声应道,随后纷纷退下,天色也逐渐暗淡下来,而萧翊并无回宫之意。 走进内院,便看到秦希佳趴在窗边,凝视着院内的景色出神。 当秦希佳突然看到萧翊走入院中,她猛地站起,心跳加速,双手无措地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她就像是被大灰狼盯上的小红帽,心中呼救:天哪,谁来救救我! 萧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秦希佳焦急地四处张望,眼眶泛红,几乎要哭出来。 这个恶劣的男人不仅夺走了她的贞操,还将她囚禁于此,她也曾试图逃跑,但被封印的武功让她毫无机会。 在绝望中,她只能默默祈祷萧翊不要出现。 然而,夜幕刚刚降临,这个让她又恨又怕的男人就出现在了眼前。 萧翊踏入房中,开始解开身上的朝服,这件繁琐的衣服,穿着实在不舒服。 “你……你要干什么?”秦希佳看到萧翊脱衣,吓得脸色苍白,咬着唇角,缩在角落。 萧翊转头,看到身着浅色衣裙的秦希佳,不禁点头,这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少女模样,之前那身男装,实在是埋没了她的风采。 “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怕什么,就你这胆量,还想行侠仗义?”萧翊戏谑地说道。 这句话瞬间激起了秦希佳的勇气,恐惧瞬间被驱散,她大声反驳:“你说谁胆小,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才不怕。”她还故意挺起胸膛,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真是天真无邪。 秦希佳那副傻乎乎的模样让萧翊兴致盎然,他伸手一拉,将她柔软的身子揽入怀中,双手也不规矩地游走。 “啊!” “你……你放开我!”秦希佳挣扎着。 萧翊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秦希佳白皙的颈项,感受着那丝滑的触感,然后贴在她耳边低语:“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不是来自琉璃宫?” “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开你。” 秦希佳身体一僵,耳边的热气让她不由自主地扭动起来,根本无法抵抗萧翊的温柔手段,很快,她就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你说你这次来京师只是为了传信?” “嗯!” “信上都写了些什么?” “我真的不清楚,你快点松手。” “问完了自会放开。” 萧翊贴近秦希佳的肩头,嗅着少女清新的香气,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朝廷不断对琉璃宫施压,但景王却在暗地里给予支持,使得朝廷的多次围剿都以失败告终。这样一股强大的民间力量,实在不可小觑! 遗憾的是,未能从这女子口中挖出更具体的情报。据她所说,只有琉璃宫的宫主才知晓详情。 “督主,秦岩求见!”就在此刻,门外响起了秦岩的喊声。 “进来吧。”萧翊平静地应了一声。 听到这个声音,感受到身上那只不安分的手,秦希佳几乎要崩溃了。 怎么办? 有人要进来了! 如果被看到这幅模样,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 她自小学习的礼义廉耻,让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羞辱。 幸运的是,在房门开启的前一刻,萧翊终于松开了手,秦希佳慌乱地逃向里屋。 “督主,属下已经查明,上京不是没有粮食卖,而是被那八大粮商将粮食全部都藏了起来,制造了无粮可售的假象。属下经过多方打探,发现传递消息的人与景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景王此举,显然是想断绝督主的后路,逼督主知难而退。” “他怎敢如此?那可是数十万灾民啊,难道为了争权夺利,就能不顾那灾民的生死吗?” 秦岩说着,紧握的拳头透露出他的悲愤。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人,怎配为官,又怎能称之为人? 萧翊在心中暗自叹息。 权力斗争,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较量,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又有谁能指责呢? “本公知道了,明天去会会这些粮商。” “属下告退!”秦岩恭敬地向萧翊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秦岩离去后,萧翊拿起情报仔细审视,秦岩的细心让他赞赏,将八大家族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这八大家族分别是范、常、曹、侯、赵、郑、钱、陈,他们的生意遍布上京乃至整个大晟南北。让萧翊惊讶的是,前面的范、常、曹、侯四家竟是皇商,不仅涉足粮食,还涵盖了其他产业。 秦岩的调查尤为详尽,尤其是对前面的四大皇商。 萧翊看着看着,心中怒火中烧,这些皇商倚仗皇室背景,为非作歹,强占土地,贩卖人口,甚至可能与北狄有非法交易。 真是野心勃勃,还内外勾结。 在这份报告中,萧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赵骁,景王的亲弟弟,也是这些皇商背后的主使者。 看到这里,萧翊顿时明白了。 好一对兄弟联手。 那就看看,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正当萧翊筹划明天的行动计划时,秦希佳从里屋跑了出来,她听到了秦岩的话,此时看着萧翊手中的情报,她那精致的面庞上写满了震惊。 “不,这不可能,景王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秦希佳难以置信地摇头。 萧翊将情报收好,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所见的,未必就是真相。景王的真实面目,你真的了解吗?” “我不信,我的宫主师父不会对我撒谎的。”秦希佳边说边向后退去,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看着这个单纯得有些傻气的女孩,萧翊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拿出韩战的认罪书:“就连你深恶痛绝的韩老贼,也不过是景王的一条狗,你以为自己在行侠仗义,实际上只是被人利用,清除障碍而已。” 萧翊的话语虽有些残忍,但他还是选择告诉她真相。 片刻后,秦希佳像是失去了灵魂,她的世界观仿佛在这一刻崩塌。 夜色渐渐褪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第18章 你这是自找的 秦希佳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已经整装待发的萧翊,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这个曾强行夺走她清白的男人,昨晚竟然没有再次侵犯她,只是紧紧抱着她入睡,眼中流露出罕见的温柔。 秦希佳在心中责问自己,他可是夺走了你的清白,你怎么能对他心软? “你再多休息一会儿吧!”萧翊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门外,秦岩已经带领人马等候多时,见萧翊出来,立刻上前汇报:“督主,属下得到消息,今天是范家老爷子的寿辰,八大粮商将在范家聚集,为范老爷子祝寿。” “出发!”萧翊目光如冰,嘴角却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范家是京师四大皇商之首,今天是范家老爷子范忠明整整七十大寿。 看看这范府大门口,上京的达官贵人全都赶来给老爷子祝寿,热闹非凡。 “常家特地送来极品的玉如意一支,祝范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曹家敬奉金佛一尊,愿范老爷子寿比南山。” “侯家呈上春花秋月图真迹……” 范家管家的声音此起彼伏,通报着每一位宾客的贺礼。 正厅中,范忠明身着盛装,虽已年过古稀,但精神矍铄,听到宾客们送上的礼物,笑得合不拢嘴。 这场寿宴,吸引了京师众多富豪显贵。 赵、钱、郑、陈这些后起之秀,在范家面前虽然略显逊色,但也纷纷献上重礼,希望能借此机会提升自己的地位。 范府外,萧翊率领一队锦衣卫,骑马而来,气势汹汹。 范府的守卫刚要上前盘问,却被秦岩双掌猛然击退。紧接着,萧翊率领人马如猛虎下山般冲进了范家的大堂。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让在场的所有贺寿宾客惊愕不已,原本热闹的厅堂霎时间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人们心生疑惑:范家,作为四大皇商中的领头羊,且背后有皇室的支持,今日更是范老爷子的七十寿诞,怎会有人敢在此闹事? 范忠明与其他三家皇商的首领正聊得投机,看到司礼监的人马破门而入,虽心中一惊,但面上仍保持着镇定。 他淡然地说道:“今日是鄙人七十大寿,不知各位光临有何要事?若是不急,可否改日再谈?阿贵,给这些兄弟们拿点茶水费,大热天的,别让他们空手而回。” “哈哈哈!”萧翊大笑着步入厅堂,“这样正好,大家都在这儿,省得我四处奔波了。” “你是何人?”范忠明目光锐利如刃,他怎能在自己的地盘上容忍他人嚣张。 “来取你性命的人。”萧翊冷漠地回应。 萧翊的眼神冷若冰霜,话语在大厅中回荡,仿佛带着一股寒风。他每踏出一步,都显得沉重有力,直逼范忠明而去。 “放肆!”范忠明身后,一名中年男子愤怒地站了出来,手指颤抖地指向萧翊,大声喝斥:“不管你是什么人,这里是范家,由不得你撒野!” 这是范逸轩,范忠明的长子。今天是他父亲的寿辰,众多宾客在场,范家的颜面绝不容侵犯。 然而,只听得“咔嚓”一声,范逸轩的手臂竟被硬生生地撕扯了下来,鲜血四溅。 “啊!”范逸轩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秦岩面无表情,将那条断臂扔在地上,冷冷地说:“对督主不敬,你这是自找的!” 寿宴上的宾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目瞪口呆。这些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竟敢在范家如此嚣张行事。许多人心生恐惧,纷纷向堂外退去,生怕自己被卷入其中。 原本热闹非凡的大厅瞬间陷入了死寂,只剩下范逸轩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范忠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但他强忍着没有发作。他已经猜到了萧翊的身份。 “督主?你就是司礼监萧公公萧翊?”在场的宾客们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都微微一变。能来这里的几乎都是上京的权贵富商,虽然他们不直接参与朝政,但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近日来,锦衣卫指挥使韩战和户部左侍郎柳甄相继被抄家,多人因此掉了脑袋。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正是眼前这位名叫萧翊的人。 杀神!许多人在心中默默地为萧翊贴上了这样的标签。尽管是第一次见面,但他的威名已经传遍了上京,令人闻风丧胆。 “你这条老狐狸还认识本督主啊。”萧翊冷笑着继续说道,“不知道你囤积粮食、阻挠朝廷救灾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找上门来?” “你还敢大张旗鼓地办七十岁寿宴,难道就不怕那些因你而死的豫州冤魂在半夜来找你索命吗?” “还有你们这些人啊……你们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良心能过得去吗?就不怕遭天谴吗?” 萧翊的话语在大厅中回荡着,他的愤怒仿佛火山即将爆发一般令人感到压抑和恐惧。再加上范逸轩的惨状,在场的人无人敢出声反驳,纷纷将目光转向了范忠明。 面对这股无形的压力,范忠明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否认:“萧公公所说的老夫并不明白。豫州大灾,老夫也深感悲痛,但实在是没有粮食可以供给灾民了。” 然而话音刚落,萧翊便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这一举动让在场的宾客们惊愕不已,要知道这可是范忠明啊,四大皇商之首的范家家主,此刻却被人如此羞辱。 “不知道本督主在说什么?”萧翊冷笑一声,仿佛是在嘲讽范忠明的不见棺材不落泪,“骠骑营……太平县……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范忠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骠骑营的粮食是他按照景王的指示秘密存放的;而太平县的粮食则是他私自藏匿的,连景王都不知情。他实在想不通萧翊是如何查到这些的。 “你们这些人呢?还需要我把话说得更明白吗?”萧翊那轻描淡写的话语落在在场的几名粮商耳中,却如同寒风刺骨般冰冷。 “萧公公,我等实乃受迫于人,一时之间迷失了方向,还望萧公公有大量,放我们一马!” 第19章 前功尽弃 “萧公公,我愿意将全部存粮献出,并捐资一百万两银子以助朝廷救灾。” “……” 这四人纷纷伏地求饶,此刻的他们,哪里还顾得上景王的情面,毕竟在这个杀神面前,稍有不慎就可能性命不保。 突然,司礼监的密探急匆匆地闯入:“萧公公,景王亲临,随行的还有骠骑营的将士。” “萧公公果真是威风八面啊!” 正厅之外,景王赵骁的声音如同雷鸣,伴随着他沉稳的步伐,骠骑营的士兵们列队整齐,封锁了所有出路,他们手持利刃,面容冷峻。 萧翊抬眼望去,捕捉到了景王赵骁脸上那轻蔑的笑意,以及他眼中瞬间闪过的杀意。 这明显不是来解围的,更像是来寻衅的。 气氛霎时间变得紧张至极! 秦岩紧张地立于萧翊身侧,司礼监的探子们也纷纷亮出兵刃,与骠骑营的将士形成对峙之势。 谁能料到,原本应是喜气洋洋的寿宴,竟会演变成如此紧张的局势。 景王赵骁大步踏入正厅,瞥见跪地的四家家主,鼻腔里传出一声冷哼。 这声冷哼让四人如坠冰窖,脸色惨白如纸。 周围,不少宾客驻足观望,暗自为这四家感到惋惜。 “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如今却前功尽弃。” “是啊,得罪了景王,这大晟朝哪里还能容下他们啊。” “一切都是命啊!” 这些低声的议论,加之景王的亲临,以及外围虎视眈眈的骠骑营,让四家家主心中充满了绝望。无论是范家,还是萧翊这个司礼监萧公公,亦或是景王这个皇室贵胄,他们哪一方都得罪不起。 “王爷,就是他,就是这个奴才,断了我一条胳膊,求王爷为我做主啊!”范逸轩挣扎着站起,怨毒地指着秦岩,眼中恨意滔天。 范玉山也找到了靠山,冷冷地瞥了萧翊一眼后,便如哈巴狗一般恭顺地站在景王赵骁身旁,他脸上的掌印正好落入景王的视线。 这一幕幕在景王眼中闪过,他的脸色愈发阴沉。 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 这些皇商都唯他马首是瞻,视他为领袖,萧翊那一巴掌不仅打在范忠明的脸上,更像是扇在他自己的脸上,让他颜面扫地。 “你们都退下吧!”景王赵骁斜睨了一眼厅内的宾客,下达了逐客令。 “遵命!”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行礼后匆匆离去。 他们来此参加范老的寿宴,本就只是为了拉拢关系而已。 但眼下的情况愈发复杂,眼见兵戎相见的态势,谁还敢逗留,自然是保命要紧。 很快,宾客们几乎走空,只剩下七大粮商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弹。 “萧公公真是好大的威风,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皇上亲临了呢!”景王的话语中充满了讽刺,言下之意显而易见——你一个倚仗权势的太监,竟敢如此嚣张跋扈。 随即他话锋一转,语气冰冷地说:“范家作为我大晟朝的皇商巨擘,一直为朝廷鞠躬尽瘁,立下赫赫战功。萧公公如此滥用私刑,是否有些过分了?” “本萧公公行事,无需他人置喙。”萧翊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不过嘛,咱家挺纳闷儿的,咱家此次前来范府是为了捉拿朝廷要犯,王爷您咋也掺和进来了?难不成这八大皇商囤积居奇、妨碍救灾的事儿与您有所牵连?”萧翊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探究地望着景王。 司礼监,只对天子负责。如今天子年幼,实际上也就是对辅政的太后负责,他们有权不经其他部门许可,直接监视并逮捕臣民。因此,萧翊的质询并非空穴来风。 “萧翊,你太无礼了,怎敢对王爷如此出言不逊!”景王身后,一名身材魁梧的武将怒喝一声,正是石虎,他统领着上京的精锐之师——骠骑营,同时也是景王集团的核心成员。 “哦?原来是石指挥使,真是失敬。听您这口气,似乎咱家有何不妥。不过,咱家倒是想请教一下,骠骑营吃着朝廷的俸禄,究竟是为谁效劳呢?还是说,已经投效他主,成了别人的走卒?”萧翊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 石虎在萧翊的伶牙俐齿面前显得捉襟见肘,无言以对。 而景王赵骁的脸色在萧翊的言辞之下变得铁青,双手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发出咯咯的声响。 尽管景王暗中与景王结盟,但在景王真正起兵之前,他绝不敢公然表示对朝廷的不忠,那样的行为无异于自掘坟墓。 赵骁再次打量萧翊,深吸一口气后开口:“萧公公,请慎言。石指挥使对朝廷的忠诚不容置疑,不要无端陷他于不义之地,寒了忠良之心。” “今日来此,原是听闻有小人滋事于范府,未料竟是公公在此执行公务。”赵骁的话中透着一丝责难,似乎在指责萧翊在此地办公事有些不妥。 萧翊不为所动,冷冷回应:“范忠明欺上瞒下,藏匿粮食,阻挠朝廷救灾,此等重罪,岂能轻饶。 来人,将范家上下一干人等全部拿下,严加审问。”他随即指了指其他七位粮商,“还有这几个,也一并带走。” “慢着!”赵骁急忙出声制止。 萧翊侧目而视,语带讥讽:“怎么,王爷想要阻挠司礼监办事?” “非也。”赵骁摇头,神色自若地回应,“本王虽掌管皇商事务,但对公公所说的藏匿粮食一事并不知情。本王亦知豫州灾情严峻,然上京确实无余粮可供赈灾。” “是吗?可据咱家所知,豫州灾情一传开,八大粮商便秘密将粮食转移至城北骠骑营。此事,石指挥使想必也心知肚明吧?”萧翊转头望向石虎。 石虎仅瞥了萧翊一眼,便默然无语。他对此事自然了如指掌,只是不知如何启齿。 赵骁闻言一愣,他自以为行事隐秘,却未料到萧翊竟能洞悉其中。然而,他早有准备,随即含笑回应:“公公或许不知,那些粮食乃是预先备下的军粮,不可轻易挪用于救灾,否则恐将动摇上京根本。” 第20章 大战一触即发 此言一出,萧翊顿时了然,明白了赵骁将粮食转移至骠骑营的用意。这借口,确实高明。 “哦?王爷可知范忠明在京郊太平县还匿有三十万石粮食?”萧翊忽然兴致盎然地询问。 赵骁闻言微愣,随即目光如炬地盯向范忠明。范忠明不敢与之对视,只得低头躲避。他心知肚明,此次范家恐怕是在劫难逃。 眼见此情此景,赵骁心中怒火中烧。他未曾料到范忠明竟连自己也敢欺瞒。 平日里他定要严惩不贷,但今日为了保全范家及四大皇商的地位,他只能忍气吞声。毕竟这四大皇商对他兄长景王而言意义非凡,绝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公公消息真是灵通,但那些粮食同样是京军的战备储粮。”赵骁只能硬着头皮如此回应。 萧翊闻言淡淡一笑,对于赵骁的搪塞之词不置可否。根据司礼监的情报,单是骠骑营所存粮食便足供上京军队两年之需。 只要找到了粮食,赈灾工作便能迎刃而解。 此次造访范家,萧翊还怀揣着一个重要使命——摧毁四大皇商,从而斩断景王的财源。 “这些粮食究竟是用作军需还是赈灾,自有太后圣裁!”萧翊坚定地说道。 “然而,范忠明、常家、曹家、侯家,身为皇商,不仅未为朝廷贡献福祉,反而利用朝廷的恩泽,从事那些阴暗勾当——草菅人命、霸占民田、贩卖人口,罪不可赦。我定要将他们捉拿归案,严加审讯。” “王爷,您是否愿意过目一下这些证据?” 萧翊从袖中掏出司礼监搜集的情报,在景王赵骁面前轻轻晃动。 景王赵骁的面色霎时间变得阴沉,对于四大皇商的所作所为,他岂会不知?每一项罪行都足以致命。 但长久以来,他选择视而不见,甚至从中牟取了不少私利。 未料,萧翊竟将这些丑闻一一揭露。 事到如今,景王已然明了,萧翊此行范家,查粮只是幌子,真正的目标正是这四大皇商。 好一个狡猾的狐狸。 临行前,景王曾郑重嘱托,务必保护四大皇商周全。景王怎能坐视萧翊将他们带走? 他逼近萧翊,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萧翊,人应留有余地,免得将来追悔莫及,切莫走上绝路。” 这番言辞,显然是赤裸裸的恐吓。 然而,萧翊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只是轻蔑一笑:“王爷的话,我听不大明白。来人啊,把他们全都带走!” 景王闻言大怒,没想到这阉人如此不识抬举,一时间杀意凛然:“萧翊,有本王在此,你休想动他们一根毫毛!” “那就拭目以待吧!” 萧翊一声冷哼,现场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那就拭目以待吧!” 这简短的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般在正堂中回荡,令人心惊胆颤,脑海一片空白。 四大皇商惊愕不已,当景王率领骠骑营抵达时,他们还以为救星降临,今日必能安然脱险。尽管萧翊手段毒辣,但景王毕竟是天潢贵胄,身份尊贵无比。 然而,此刻他们听到了什么? 景王亦感到惊愕。 他万万没料到,萧翊竟会如此强硬。府院外,数百名骠骑营精锐严阵以待,只要他一声令下,便可将萧翊及司礼监一干人等一网打尽。 他回头望去,只见萧翊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萧翊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意。 这股寒意让正堂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 “萧翊,别以为本王不敢动手,今日就让你有来无回。”此人屡次与他们为敌,他的兄长景王也欲除之而后快。这让景王下定决心,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麻烦。 尽管此举可能会引发诸多后患,但他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无人能够对他不敬、威胁他。 任何人都不行,萧翊也不例外。 “王爷尽管放马过来!”萧翊冷笑一声,毫无惧色。 宽敞的正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萧翊与景王相视而立,气氛紧张至极。 在这股骇人的气场之下,就连一旁的秦岩和石虎都不禁心生畏惧,而那些所谓的八大粮商,更是如同瘫软的泥人,冷汗如注,狼狈不堪。 景王目光如炬,紧盯着萧翊那从容不迫的面容,他难以理解,萧翊究竟哪来的这般底气。 难道仅凭那几十名手下,就妄想抵挡住数百名骠骑营的铁骑?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装腔作势。 景王突然回过神来,厉声质问:“你莫不是在吓唬本王?” “执行命令!” 然而,院子里那数百名精锐的骠骑营士兵却如同雕塑般站立着,一动不动,甚至每个人紧握着刀柄的右手都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一个不慎,便会身首分离。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石虎心中的怒火熊熊燃起。 身为一名武夫,他本就性情暴躁,之前被萧翊如训犬般呵斥,他已是勉强压抑着怒火,而此刻,他再也无需忍耐。 他大步跨出屋子,怒吼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我叫你们动手,你们怎么……怎么……” 然而,当他看清院子里的情形时,声音不由得颤抖起来,一时语塞。 景王似乎也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疾步走出屋外。 在他的视线中,范府四周的院墙上不知何时已布满了锦衣卫的身影,他们个个手持弓弩,箭矢直指府院之中。 “只怕有命来,无命回的,不是本公,而是王爷您吧。”萧翊望着景王变幻莫测的脸色,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景王怒视着萧翊,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四大皇商可是你兄长景王的经济支柱,本公要拿下他们,怎能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否则,岂不是让你的阴谋得逞了,愚蠢至极!” 就在这时,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位高手如同天降神兵般落在院中。 “参见厂公!” “做得好!” 萧翊微微一笑,显然对这一切十分满意。 自从昨日看过秦岩呈上的情报后,他便下定决心要拿下四大皇商。他深知这四大皇商对景王的重要性,因此必定会有人出面阻挠。 第21章 一网打尽 于是,他连夜派人通知了青龙等人,以防万一。 果不其然,景王带着骠骑营如期而至。 “你们好大的胆子……本王绝不会善罢甘休!” 对于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锦衣卫四大高手的威名,景王自然是如雷贯耳。此刻看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计谋就这样被轻易破解,他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王爷企图刺杀本公,这可是重罪。来人啊,先请王爷到我司礼监的牢狱里坐坐吧。” “动手!全都拿下!” 面对逼近的司礼监密探们,景王色厉内荏地吼道:“萧翊,你敢动我?” “我劝王爷还是放弃抵抗吧。刀剑无情,万一……我是说万一出了个什么差错,那可就不好了。”萧翊淡然一笑,轻轻摆了摆手。 这一抹微笑在景王眼中却如同恶魔的狞笑,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不敢再怀疑萧翊的威胁,因为他深知自己真的有可能命丧于此。 司礼监的密探们迅速行动起来将景王、石虎以及八大粮商一网打尽。 尘埃终于落定。 萧翊的心情异常舒畅,这次不仅成功拿下了四大皇商、断了景王的财路,还顺势将景王和骠骑营指挥使一并擒获,这些都是景王一派的核心力量啊。 这些日子里,虽然已经扳倒了几名依附于景王的朝臣,但在萧翊看来这还远远不足以动摇景王的根基,而现在他终于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在他眼里,那些朝臣们都是随风摇摆的芦苇,哪边风大就往哪边倒。 这次,可真是捞了个大满贯。 而此刻,范府所在的长宁大街上人流涌动,不少人都急匆匆地往这边赶。 “快!再快点儿!” 最前头的轿子里,谢窈窈急切的声音传出。 景王尾随其后,听到轿中声音,脸上掠过一抹讥嘲。 这风声,正是他精心策划、故意泄露给宫里的,目的就是要让这女人明白,想借萧翊之力在朝中站稳脚跟,那是白日做梦。 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太监,他随时都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易摆布。唯有顺从他景王,才是她唯一的活路。 谢窈窈那急切的声音,对景王来说,就像是一首胜利的凯歌,让他心中充满了报复的满足感。 迟早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愿地跪倒在我景王的脚下。 而在景王身侧,内阁的官员们也匆匆赶到,包括内阁首辅文阁老、内阁次辅杨少良,以及魏恒勇等一众内阁要员。 毕竟,司礼监和骠骑营之间的争斗,可不是小事一桩。 文阁老瞥见景王那狞笑的面孔,心底不禁叹了口气。 这些天来,萧翊对景王一派的打压,确实为他们分担了不少压力,他们也乐于坐看这场龙虎斗。但没想到,萧翊这么快就要在这场博弈中落败了。 双方明争暗斗已久,他们深知景王的手段之厉害——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必然直击对手的死穴,让人永无翻身之日。 不多时,一行人抵达范府。 谢窈窈步出轿子,人还未进门,那清脆而威严的喝止声已传遍每个角落:“住手,所有人都给本宫停下!”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萧翊一愣。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抬头望去,谢窈窈已款款走来,身后跟随着内阁首辅、景王及众多朝廷显贵。 看到萧翊完好无损,谢窈窈紧皱的眉头才稍稍舒展。 而景王一眼扫过院中情形,那得意的笑容瞬间僵硬,整个人仿佛被定格,就像一尊雕塑。 这……怎么可能? 景王的笑容彻底消失无踪。 范府院中的景象完全出乎他的预料,萧翊这个狡猾如狐的家伙,在骠骑营的围攻之下竟能毫发无伤,反倒是他的胞弟景王和骠骑营指挥使石虎被司礼监的爪牙所擒。 这是多么荒诞的一幕! 当他目光转向萧翊,瞥见他背后站着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人时,脑海中一阵轰鸣。不是说只有司礼监的走狗在吗?怎么锦衣卫也搀和进来了? 而且看情形,萧翊竟已将这四位锦衣卫高手收归门下。景王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极为复杂。 谢窈窈目不斜视,径直走向萧翊,她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他一人,看到他安然无恙,她高悬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娘娘何以亲临此地?”萧翊含笑问道。 “本宫听闻你与骠骑营起了冲突,心中挂念,便匆匆赶来。”谢窈窈微微一笑,随即神色一正,环顾四周,厉声质问:“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翊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猜测,谢窈窈能得知消息,背后定有高人指点,但这个女子为了他,从深宫之中急匆匆地赶来,这份情意已让他感激涕零。 这样的女子,值得他倾尽一生去守护。若非周围人多眼杂,他真想将满腔的感激都倾诉出来。 而后,他缓缓开口解释:“昨日,臣得知四大皇商私下将库中粮食转移至骠骑营,并对外宣称无粮可供赈灾。臣心系豫州百姓,因此前来一查究竟。” “真是意想不到,景王与石指挥使竟率领骠骑营闯入院中,对臣施以威胁。臣不从,他们便显露杀意,意图将臣置于此地。” 萧翊娓娓道来,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戏谑,“好在青龙镇抚使及时出现,才使他们的诡计未能得逞。” 他话锋一转,声音坚定:“臣怀疑,有人暗中阻挠赈灾之事,恳请太后深入调查。”这番话,他不仅是向谢窈窈陈述,更是让景王与一众内阁官员听得一清二楚。 “萧翊,你休要信口雌黄!”被缚的景王怒吼道。此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锦衣卫早已潜伏在此,只等他踏入陷阱。 从进入范府开始,萧翊的傲慢态度便是为了激怒他,诱使他出手。这一切,竟都是萧翊的诡计。 “萧翊,你竟敢算计本王!”景王愤怒至极,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景王见势不妙,挺身而出:“你们这群奴才,还不速速放开景王,难道想寻死吗?”然而,番子们置若罔闻,目光都聚焦在萧翊身上。 第22章 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萧翊微微一笑,故作好奇地问道:“王爷此言何意?景王意图对臣行凶,王爷如此急切,莫非是想掩盖些什么,还是此事与王爷也有关联?” 景王闻言,伸出的手微微颤抖,一时语塞。他陷入两难境地,承认则自投罗网,否认则恐失人心。犹豫片刻,他咬紧牙关,转向谢窈窈:“太后,此事定有蹊跷,望太后明察秋毫。” 眼见计划全盘落空,景王心中焦虑万分,一时之间竟无所适从。 谢窈窈见萧翊安然无恙,心中的担忧逐渐消散。然而,听闻景王之言,想到萧翊险些遭遇不测,她不禁怒火中烧:“误会?难道误会就能成为行凶的借口?我大晟王朝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声音坚定地下旨:“传旨下去,景王赵骁藐视王法,指使行凶,即刻革职,交由都察院、大理寺、刑部联合审查。” “骠骑营指挥使石虎,助纣为虐,其罪当诛。暂且收押天牢,待日后再审。”谢窈窈话音刚落,一群内阁大臣纷纷跪拜在地,齐声颂扬:“太后圣明!” 内阁首辅文阁老心中暗自发笑。景王精心策划的阴谋不仅未能除掉萧翊,反而损失惨重,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过,他看向萧翊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警惕。 景王的脸色阴沉如水,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幸好刑部尚书是他的人,事情或许还有转机。然而,石虎的事情却让他颇为头疼。 萧翊暗中松了口气。他担心谢窈窈过于激动而坏事。如同温水煮青蛙的道理一样,若手段过于激烈逼得景王狗急跳墙那就得不偿失了。好在今日的目标已经达成。 景王已被投入大牢八大皇商也难逃法网。趁此机会他可以慢慢布局彻底切断景王的财源。而石虎的入狱也为他提供了渗透京军的契机。 “太后这八位粮商身上疑点颇多。臣恳请将他们带回司礼监详细审问以期查明真相。”处理完景王与骠骑营的事宜后萧翊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八人恭敬地向谢窈窈提议道,“还望太后恩准。” “准奏。”谢窈窈毫不犹豫地答道,“若他们真有罪责萧公公可自行处置。”景王的脸色愈发阴沉却只能强忍怒火。 他方才还在为景王求情,此刻若是再开口就好像自己也牵涉其中了。“带走!”萧翊一声令下,八大粮商被纷纷押解而去。 萧翊一声号令,司礼监的密探们即刻行动起来,如同迅猛的猎豹出击。 谢窈窈与众朝臣也紧随其后,悄然离开了现场,仿佛一阵风般无声无息。 …… 阴暗湿冷的司礼监大牢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八大粮商被依次押送至此,面对司礼监密探们如狼似虎的眼神,他们双膝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众人心知肚明,一旦身陷司礼监牢狱,便如同跨入了阴曹地府,生死难料。更何况,随着景王的锒铛入狱,他们失去了最后的庇护。 “公公,小的愿献上毕生积蓄,只求公公高抬贵手啊!” “公公,小的也愿意,只求公公放小的一条生路。” 四大皇商此刻慌乱无措,企图用金钱换取一线生机。在他们眼中,贿赂官员不过是家常便饭,手到擒来。 然而,萧翊对此却不屑一顾。 “带走,严加拷问。”萧翊轻挥衣袖,冷冷地命令道。 这群老狐狸还想用钱来收买我,真是异想天开。抄了你们的家,财产岂不是尽归我手,何需你们施舍。 真是荒谬至极! “公公请留步,景王曾暗中吩咐老夫一件事,或许对公公有所助益,求公公饶命啊!”常家家主跪倒在地,紧紧拽住萧翊的衣袍,声泪俱下地哀求着。 萧翊猛地转身,面若冰霜地说:“你无权与我谈条件,快说!” 在萧翊强大的威压下,常家家主心神俱裂,竟然吓得小便失禁。面对萧翊凌厉如刀的目光,他再也不敢有丝毫隐瞒,将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听完常家家主的供述后,萧翊如遭雷击,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景王啊,景王! 景王啊,景王! 若非我及时发现,大晟王朝恐怕早已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常家家主泄露的天大秘密,让萧翊惊愕不已,背脊发凉。 朝廷的四大皇商个个家大业大,各有千秋。 范家作为四大皇商之首,掌握着朝廷特许的盐引是名震四方的大盐商;而常家则是大晟最大的民间矿商富甲一方。 然而更令人震惊的是,景王竟然密令常家暗中制造了五万套制式军备! 这是何等的狼子野心? 难道他们企图组建一支五万人的庞大私军吗? 得知这一消息的瞬间,萧翊立刻联想到了神秘莫测的琉璃宫。除了琉璃宫,还有谁能提供如此庞大的人力,来装备这些军备呢? 景王的野心昭然若揭! 景王的阴谋也浮出水面! 萧翊虽然从未轻视过这些对手,但这个消息确实让他感到震惊和愤怒,他意识到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他需要做好准备应对这场未知的挑战。 此前琉璃宫不过是一个屡次被朝廷围剿,却总能逃脱的民间异端组织,如今却有可能摇身一变,成为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这将给大晟王朝带来前所未有的灾难。 或许这就是景王不再隐藏篡位野心的时刻,萧翊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 回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萧翊至今还心有余悸。 若不是赈灾案件意外牵涉到权势滔天的四大皇商,从而揭开了这深藏的秘密,后果简直难以预料。 “全都拘押起来,我非要撬开他们的嘴,挖掘出所有潜藏的秘密。”萧翊面无表情,轻轻一挥手臂,下达了命令。 “萧公公,请您高抬贵手啊!” 那几人霎时间面如死灰,哀嚎求饶之声此起彼伏。 常家家主犹如置身冰窟,他原本指望用这个重磅消息换取一线生机,岂料萧翊根本无动于衷。 第23章 扫清寰宇 “萧翊,你如此行事,终将自食恶果!” 既然生还无望,他干脆豁出去了,恶言相向。 “大胆!” 负责押解的番子听到对萧翊的侮辱,毫不犹豫地挥掌击去,打得那人满口鲜血,牙齿四散。 其他人被吓得魂不附体,噤若寒蝉。这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大人物,何曾见过这般血腥场面?为了免受皮肉之苦,一个个选择了缄默。 很快,这群人被押入地牢。 “速传青龙镇抚使来见我。”萧翊一声令下。 根据常家家主的招供,那五万套制式军备仍在赶制中,尚未完工。为了防患于未然,萧翊可谓是谨小慎微。 这些军备宛如一颗暗藏的定时炸弹,万一落入琉璃宫之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必须尽早扼杀在摇篮之中。 等到众人退下,萧翊独自坐在那里,单手撑着额头,轻揉太阳穴。接连不断的事务让他片刻不得安宁,着实令人头疼不已。 就在这时,萧翊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秦希佳。 “你怎会来此?”萧翊出声询问。 秦希佳稍显错愕,她方才目睹了司礼监番子押送八大粮商的场面,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中疑云重重:“你所言非虚?真的是景王在暗中阻挠赈灾?” 有时候,亲眼所见未必真实,亲耳所闻也未必虚假。 尽管她涉世未深,但她也明白,萧翊没有必要为了取信于她而布下这场大戏。 这样做毫无意义可言。 萧翊站起身来,缓缓走向秦希佳,嘴角微扬:“你已然亲眼目睹,我还有何必要多费唇舌解释?” “景王狼子野心,而你们琉璃宫亦是居心不良,借着灾荒之际大肆招募流民,扩充势力范围,这难道不是谋反之举吗?” “景王其罪当诛,你们琉璃宫也难逃罪责。” 秦希佳情不自禁地连退两步,她那张绝美的脸庞霎时间失去了血色。 萧翊的言辞犹如狂风骤雨般猛烈冲击着她的信仰。她可以接受景王包藏祸心的事实,但要她相信琉璃宫、相信她敬爱的宫主师父也心怀鬼胎,这对她而言实在难以接受。 “这……这……” “事情不是这样的,宫主师父她是在救助受灾百姓,并非如你所说……”秦希佳语无伦次地辩解着,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铿锵有力。 萧翊轻轻一笑,反问道:“既然是救助灾民,那为何要强迫他们加入琉璃宫,才能获得援助?难道那些不愿加入琉璃宫的灾民,就该被弃之不顾吗?” “五万套军备啊,一旦落入你们琉璃宫之手,里应外合,岂不是随时准备谋权篡位?这份野心勃勃的企图,我绝不会视而不见。” 秦希佳只觉双腿发软,几乎无法站稳。 “不……不是这样的!” 秦希佳回想起那些自幼铭记的教诲,当即驳斥道: “现今天下纷扰,灾厄连连,官吏贪墨成风,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琉璃宫广纳教众,旨在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扫清寰宇,推翻无道暴君,为世间带来太平繁荣。” 她的言辞之中流露出坚定的信念,双眸闪耀着不屈的光芒。没错,她始终坚守着这样的信念。双亲曾惨遭官吏迫害致死,幸得宫主师父庇护,她才得以存活至今。 她毕生追求,无非是仗义行侠,替天行道,让世界更加美好。 萧翊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女子虽然纯真烂漫,却怀揣着危险的理念。“当今天下,皇帝年幼无知,实权掌握在景王与内阁之手。这世间的混乱,岂能单靠推翻一个皇帝就得以解决?” “再者说,即便皇帝被推翻,之后呢?景王称帝?你们又怎能保证他会让百姓安居乐业?” “一个为了权力不惜牺牲无数生灵的人,真的会带来你所期望的太平盛世吗?”秦希佳闻言愕然,这些问题她从未深思过。 “或许宫主师父也被景王蒙蔽了双眼,我得赶紧通知她,让她幡然醒悟。” “你先别急,我定会劝服宫主师父,揭露景王的真实面目。”秦希佳望着萧翊那似笑非笑的面容,心中惴惴不安。 “我……我求你了。”秦希佳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开口了,声音中透着一丝惹人怜惜的柔弱。她确实心生惧意。 这段时间,她见识了萧翊的雷霆手段,也听闻了不少关于他的传闻。若萧翊真的率兵攻打,宫主师父能抵挡住吗? “既然你都开口了,我可以考虑考虑。不过,求人可不是你这样的哦!”萧翊凝视着秦希佳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不由一动。 “那你到底想怎样?”面对萧翊炽热的目光,秦希佳心如鹿撞,她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似乎被定住了一般。 眼前的秦希佳就像一只温顺的小兔,激起了萧翊逗弄的兴趣。他轻步走到秦希佳身后,缓缓将她拥入怀中,感受着那份温软与细腻,心中暗自得意。 秦希佳紧咬唇瓣,脸颊微微泛红,却不敢有丝毫挣扎,只能任萧翊这样拥抱着。她对萧翊的感情复杂而纠结。 最初,他夺走了她的清白,让她恨之入骨;而他后来的温柔体贴,又让她感到迷茫。如今,得知他为救灾民不惜与景王为敌,身陷险境,她更是心乱如麻。 两人紧紧相拥,萧翊的呼吸在她耳畔轻轻萦绕,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下巴轻搁在她的肩头,低声说道:“如果你愿意……我会好好考虑的。” 秦希佳闻言一怔,娇俏的脸庞霎时红透,连耳根和颈项都染上了红晕。 萧翊的话让她震惊不已。这样的要求,她如何能接受?若是真的妥协了,那她……“不……不行……我做不到。”秦希佳羞愧难当,声音颜抖。 “嗯?”萧翊轻声询问,语气中透露着一丝玩味。“我……我……”秦希佳心乱如麻,语无伦次,不知所措。谁能来救救她啊!她感觉自己再这样下去,真的要被萧翊占尽便宜了。 就在这时,一声通报打破了室内的尴尬氛围:“督主,青龙镇抚使求见!” 第24章 绝不会轻易放过 秦希佳如梦初醒,猛地挣脱萧翊的怀抱,慌乱地逃了出去。她感觉脸颊微微泛红,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天哪!她竟然对萧翊有了那样的感觉…… 萧翊望着秦希佳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微扬,心想:想要俘获这美人的芳心,还得再接再厉啊!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激荡的心情,声音平稳而冷淡:“请进。” “青龙向厂公问安!”青龙推门而入,举止恭敬地行了个礼。 “免礼。我找你来,有件至关重要的任务需要你亲自去办。记住,必须谨慎行事,不容有失。”萧翊一脸正色地交代道。 “青龙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厂公所托。”青龙一脸郑重地应承下来。 他们师出同门,原想共同报效国家,但前任指挥使韩战的贪腐行为让他们只能选择明哲保身。然而萧翊执掌锦衣卫后,其铁腕手段虽令人敬畏,却专惩奸除恶,保护百姓,令他们心生敬意,甘愿投效。 萧翊微微颔首,进一步说明:“常氏在京畿有一处隐秘工坊,实为景王私下为琉璃宫制造军械之地。你的任务就是迅速捣毁该工坊,将所有军备和人员悉数带回。” “遵命!”青龙拱手称是。 “多调集人手,小心行事。”萧翊再次提醒。 “还有,加强对景王府的监控,我要时刻掌握他们的动态。”萧翊补充道。 景王睚眦必报,此次受创绝不会善罢甘休。萧翊清楚这位王爷对他恨之入骨,因此必须提高警觉。 “即刻行动!”情势紧迫,萧翊不敢掉以轻心。 …… 而在景王府中,景王自范府败兴而归后,便大发雷霆。 屋内陈设被摔得七零八落,但他的怒火仍未平息。 “萧翊这厮,怎就如此命硬?”他恨得咬牙切齿。 “石虎那蠢货,也不多派些人手,结果被司礼监和锦衣卫一网打尽。” 砰的一声巨响,景王将手中最后一个花瓶猛力摔出,碎片四溅。 “王爷请息怒,石虎并非疏于防范,实在是萧翊诡计多端,早有预谋。”刘牧在一旁劝慰。 “四大皇商已不足倚仗,眼下最紧要的是营救景王,并找人接替他的位置。商业线路不能断,否则琉璃宫恐生变故。” “还有常家制造的火器,必须尽快转移至琉璃宫,以防景王受不住司礼监的拷问而泄密,致使我们前功尽弃。”刘牧的话让景王如梦初醒。 “对,对,对!常家的火器绝不能有失。立即派人转移火器并摧毁工坊,所有知情者格杀勿论。即便萧翊查到线索,也死无对证。”景王急忙下令。 “王爷放心,此事我已着手处理。至于景王那边,还需王爷您亲自出面。”刘牧回应道。 “本王明白了!”景王应道。 “对了,消息可已传给琉璃宫?萧翊此人留不得,本王一刻都不想再等。”提起萧翊,景王的怒火更盛。 如今他对这个小太监已忌惮至极,此人竟在短短时间内给他制造了无数麻烦。若不除之后快,他难以心安。 “消息已传出。”刘牧答道,“但在上京刺杀萧翊难如登天。他如今掌控司礼监和锦衣卫,眼线遍布四处。稍有不慎,便会重蹈上次小圣女的覆辙。”刘牧面色凝重地分析了在上京刺杀萧翊的难度。 景王听后更是火冒三丈:“那你说该如何是好?难道就任他嚣张跋扈?如此下去,本王何时才能起兵?” 刘牧轻叹一声,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想当年,景王是何等睿智与果断,一度权倾朝野,连内阁都要看他几分薄面。可如今,一遇上萧翊,他便如火上浇油,易怒难抑。 遗憾的是,他始终未能领悟,正是那栖霞宫中的一记耳光,让他在面对萧翊时,总难平心静气。 “王爷,上京之内动手多有不便,然而一旦离了这片是非之地,任凭萧翊有三头六臂,也绝难逃出我们的手心。”刘牧缓缓铺陈着计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有一计,可诱萧翊离京。届时,远离了皇帝的眼皮底下,取他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随着刘牧的娓娓道来,景王的眉头逐渐舒展,最后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哈哈哈……妙计,真是妙计!”景王抚掌大笑,“此次,我定要萧翊插翅难飞!” 对于景王的阴谋,萧翊自然是毫不知情。 青龙走后,他便起身前往司礼监那幽深的地牢。 四大皇商虽已落入法网,但他们所织就的庞大商业网,萧翊是绝不会轻易放过的。 “督主!”秦岩正率领司礼监的番役们对四大皇商的家主进行审讯。 “继续深挖,务必要将他们所有的秘密都挖出来。”萧翊沉声吩咐。 “督主请放心,这些家伙都是软脚虾。我们还没动真格的,他们就全都招了。”秦岩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萧翊闻言微微一笑,对此他并不感到意外。 商人重利轻别离,他们精明却缺乏坚韧的品格。 这四大皇商背靠景王这座大山,一直顺风顺水,何曾遭遇过如此困境?在重压之下,招供也是情理之中。 “加快审讯进度,让他们详细交代所有的生意往来,我自有大用。”萧翊再次下令。 “遵命!”秦岩应声答道。 对于四大皇商的哀嚎与求饶,萧翊充耳不闻,他径直走向四家家主所在的牢房。 见萧翊到来,四人顿时面如死灰,纷纷跪地求饶:“求公公饶命啊!” “我们都是被景王逼的,求公公明察秋毫!” “公公,我们赵家愿将全部家当捐出,用于豫州的赈灾工作,只求能弥补老朽的过错。求公公开恩!” “我们钱家也愿意倾囊相助……” “还有我们郑家……” 四人争先恐后地向萧翊磕头求饶。 然而萧翊对他们的哀求不为所动,只是轻叹一声:“这世道无论兴衰更替,受苦的总是百姓。” “若无千千万万的百姓辛勤劳作、缴纳赋税,何来朝廷?何来江山社稷?他们才是国家的根基啊。” 第25章 莫名的不安 “你们这些人助纣为虐、囤积居奇,导致豫州饿殍遍野、民不聊生。仅凭此一点,你们就罪无可赦!” 萧翊的话让四人羞愧难当、汗流浃背。 他们如同被抽空了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然而就在他们绝望之际,萧翊却话锋一转:“但念在你们也是被逼无奈、罪行尚轻,死罪可免!” 这句话犹如过山车一般让四人的心情跌宕起伏。他们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待反应过来后连忙磕头感谢不杀之恩。 “感激公公仁慈,待我们归去后,必将家中所有尽出,换得粮食,急速送往豫州,以解灾民之困。” “感激公公大恩。” 萧翊不耐烦他们的感激涕零,直言道:“本公知晓你等乃粮商之家,现命你等将所藏粮食悉数用于赈灾,此外,每家再捐助朝廷二百万两银子。” “休要心疼钱财,本公会赐你们一个千载难逢的机缘。” “那四大皇商已被本公整治,然其遗留之生意尚需有人接手,本公有意交予你们打理。” 萧翊轻描淡写地抛出此言。 此乃他的筹谋。 四大皇商留下的产业,总得有新主,而他目前并无更合适的人选,这四家便成了首选。 商场如战场,有些许不干净的手段,萧翊也能理解。司礼监所查,这四家尚算干净,尚可接受。 此言一出,四位家主恍如梦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 “怎样,你们不愿?” “愿意,愿意!感激公公赐予此等良机,我等愿为公公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 四人如梦初醒,眼中闪耀着金光,连连叩首。 他们此前仅是普通粮商,虽经年累月积攒了些家底,但与皇商相比,仍是天壤之别。 譬如,范忠明生辰,他们还得趋炎附势,献上厚礼。 若能接手四大皇商的产业,即便是代为管理,其中流出的些许利润,也远超他们卖粮所得。 更难得的是,有了朝廷为靠山,他们再也无需卑躬屈膝,任人鱼肉。 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四人无不欣喜若狂。 “但丑话说在前头,若让本公发现你等有贪污腐败、欺压百姓之举,本公绝不姑息。”萧翊恩威并重,既给甜头,也立威严。 “小的们绝不敢!” 亲眼目睹四大皇商一夜间倾覆,身陷囹圄,他们哪还敢有非分之想。 “好了,稍后有人领你们离开。” “叩谢公公大恩。” 萧翊轻抬手臂,随即长身而起,身影悠悠消失在原地。 踏出幽暗的地牢,夜色已悄然笼罩。萧翊舒展筋骨,步履轻盈地返回自己的府邸。 秦希佳本是呆坐出神,一见萧翊归来,瞬间跃起,似有所感,那张清丽的脸庞上,飞快掠过两抹红云。 “你脸颊微微泛红,可是有恙?”萧翊走近,轻柔地托起她的脸颊,带着几分戏谑询问。 面对这个清纯可人的小女子,萧翊总是心生调戏之意。 秦希佳闻言,脸颊愈发红润。 都怪这个登徒子。 让她做那些令人羞涩的事情。 真的照做,她岂不成了不知廉耻的女子。 秦希佳娇羞的模样,让萧翊心生荡漾,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朝那柔软的床榻走去。 “呀!” “放开我,你这无赖……” 秦希佳在萧翊怀中无力地挣扎,她纤细的手指轻敲他的胸膛,这微不足道的反抗却仿佛是在逗弄,反而更添了萧翊心中的躁动。 春意正浓,情愫难抑,秦希佳的一条玉臂情不自禁地环住了萧翊。 随着萧翊细腻的爱抚,秦希佳开始感受到那温暖而甜美的情愫,不自觉地与他相应和。 时间在这一刻恍若停滞,当激情的余韵渐渐散去,周围的世界似乎都陷入了静谧之中。 皎洁的月光如水银泻地。 秦希佳慵懒地斜倚在床榻之上,双颊微微泛红,更显妩媚娇俏。 萧翊站起身,凝望着如洗的月光,心中暗自盘算着时间的流逝。 青龙还未归来,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这个念头让萧翊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景王的野心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虽然五万套制式装备尚未全部完成,但已有三万余套就绪。这些装备若落入琉璃宫之手,必将构成巨大的威胁,这让萧翊深感忧虑。 他此刻毫无睡意。 刚踏出房门,远处便传来一阵喧闹声。 萧翊走近一看,只见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人带领着锦衣卫的众士兵归来。 青龙走在队伍最前,满身血污,脸色惨白,显然是受了重伤。而白虎、朱雀、玄武以及众多锦衣卫,几乎人人带伤。 “督主!” 众人见到萧翊,齐声问候。 青龙面带愧疚,单膝下跪:“请督主降罪,我们在归途中遇袭,敌人势众,属下虽拼死护住了装备,但工坊的管事与工匠们却不幸遇难。” 出发之前,萧翊曾三令五申,必须确保人员和装备的安全返回。如今人员损失惨重,青龙自觉有负所托。 然而,萧翊听闻装备无恙,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 装备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人员的损失虽然遗憾,但景王为了掩盖真相而痛下杀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萧翊走上前去,扶起青龙:“能回来就好,伤亡情况怎样?”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高手均负伤在身,显然此行的艰难与激战的惨烈不言而喻。 青龙愧疚地答道:“共有十五人阵亡,其余人均有不同程度的伤势。” “对于那些牺牲的兄弟,我们要好好照顾他们的家属,抚恤金要加倍发放,此次行动的兄弟们也都要重赏,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萧翊轻拍青龙的肩膀,缓缓说道。 即便青龙对他忠心不二,但萧翊依然懂得如何收买人心。 “属下惭愧!” “愿为督主效犬马之劳。” 青龙深鞠一躬,心中百感交集,却更加坚定了忠诚之心。 身后的白虎、朱雀、玄武以及众锦衣卫们,心中的感受也大致相同。这与韩战执掌锦衣卫时的氛围截然不同。 这样的上司,他们甘愿为之赴死。 第26章 该如何是好 “去吧!” 青龙率领锦衣卫离去后,萧翊命令司礼监的人将这些宝贵的装备妥善收藏。这些都是难得的战备物资,必须留存以备不时之需。 当萧翊回到屋中时发现,不知何时,秦希佳已经苏醒。 秦希佳一瞧见萧翊的身影,脸上便浮现出一抹羞恼的红晕。这个狡猾的家伙,每次都想占她便宜。 但此刻,她心中有更紧迫的事情。她凝视着萧翊,语气中带着几分迫切:“你难不成打算长期囚禁我在这里?” 萧翊带着迷人的微笑,轻轻捧起她的脸颊,温柔地说:“你可是我的珍宝,我当然希望你能永远陪在我身边。但我更希望你快乐无忧……”他的甜言蜜语如春风般温暖,让秦希佳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秦希佳心中五味杂陈,面对萧翊的柔情攻势,她几乎无法招架。她垂下眼帘,声音微微颤抖:“我想回琉璃宫一趟,告诉宫主和师父景王的真面目。” “琉璃宫的人如今都在豫州吗?”萧翊试探着询问,“我正好打算去豫州一趟,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同行。” 秦希佳听闻萧翊要去豫州,心中一紧,生怕他是要对琉璃宫不利。“我去豫州有要事,你得信我,我一定能说服宫主和师父,他们被景王蒙蔽了。”她急切地解释。 萧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看着秦希佳紧张的模样,他心中已有计较。“为了你,我可以暂时放过琉璃宫。不过,我们之前的约定……”他故意停顿,眼中带着几分戏谑。 秦希佳的脸颊瞬间发红,她瞪了萧翊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萧翊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夜色如墨,月亮悄然躲进云层,只有屋内的烛光在轻轻摇曳。经过一番“交流”,秦希佳终于让萧翊答应暂时不对琉璃宫出手。 虽然不清楚景王与琉璃宫之间的具体勾当,但萧翊绝不相信琉璃宫主对景王的为人一无所知。豫州的混乱情况让萧翊决定亲自前往查看。 一方面,豫州的官场腐败透顶,若无强力人物坐镇,赈灾粮食恐怕会落入贪官之手。 另一方面,琉璃宫始终是个潜在的威胁。若能轻松解决琉璃宫的问题,切断景王的这条暗线,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 翌日清晨,萧翊从床上爬起,小心翼翼地穿上朝服,生怕吵醒仍在熟睡的秦希佳。看着床上凌乱的景象和她安详的睡颜,萧翊心中涌起一股柔情。 离开司礼监前往皇宫的路上,萧翊遇到了满脸幽怨的谢窈窈。她瞪了萧翊一眼,像是个满腹牢骚的小怨妇。萧翊嬉皮笑脸地凑上去:“哪个不长眼的惹我们娘娘生气了?告诉我,我去给您出气!” 谢窈窈别过头去,不理会他的调侃。萧翊心中一暖,昨日那女子为他离开深宫的举动让他感动不已。但此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朝会上,魏恒勇呈上救灾计划和草拟的奏章。谢窈窈审阅后满意地点头:“就依魏少傅所言,灾情紧急,需得派人前往豫州主持救灾。” 景王挺身而出,目光阴冷地扫过萧翊,心中冷笑不已。他府中的谋士刘牧已为他设下陷阱,只等萧翊上钩。 “我看你如何逃出生天。”景王心中冷笑,目光如刀般射向萧翊。 他整了整衣冠,向谢窈窈深施一礼,“太后,臣有一计。” 他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冷淡,“豫州大旱,百姓如陷水火,救灾刻不容缓。虽然粮食已经筹备妥当,但如何保证每一粒粮食都能落到百姓口中,却是个不小的挑战。” 谢窈窈眉毛微挑,不露声色地问:“哦?景王有何妙计?” 萧翊也投来好奇的目光,想探知景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救灾的粮食,部分是原本运往骠骑营的军粮,还有不少被粮商私自藏匿。但这些事,追究起来也只会牵扯到景王,与景王无干。萧翊虽心知肚明,却也无可奈何。 景王成竹在胸,侃侃道来:“豫州灾情惨重,难民如潮,更有琉璃宫余孽趁机作乱,势力日渐壮大。 因此,朝廷需遣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前往豫州,才能有效救灾。”他边说边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得意。 他斜睨萧翊,心道:“只要把你调离这上京重地,豫州便是你的墓地。” “太后,景王所言甚是。”有大臣附和,“救灾固然紧迫,但琉璃宫的威胁亦不可小觑,一旦让他们成势,后果不堪设想。” 谢窈窈面不改色,继续追问:“那依景王之见,该如何是好?” 景王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臣以为,萧公公才智过人,可代天子与太后前往豫州救灾。 此举既能解民倒悬,又能彰显陛下与太后的仁爱,百姓定将感恩戴德。至于琉璃宫,非地方兵力所能应对,可遣骠骑营前往,既保粮食无虞,又能平定叛乱。”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谁都知道,骠骑营乃是景王的心腹。 内阁首辅文阁老目光如炬,一眼便看穿了景王的企图。景王的计策看似两全其美,实则暗藏玄机。其真实目的,无非是以第二个提议为幌子,逼太后接受第一个提议。 若太后否决了派遣骠骑营的提议,那便难以拒绝派遣萧翊前往豫州的建议。 谢窈窈洞悉了景王的阴谋,正欲开口驳斥,萧翊却挺身而出。他不愿让谢窈窈的威严受到丝毫挑衅,决心亲自化解这场风波。待天下太平之日,再享那“软饭”之福也不迟。 萧翊信步走到景王面前,含笑说道:“王爷对豫州百姓的关怀真是无微不至,实为我等臣子的楷模。” 这番恭维让景王脸色一沉,他强忍怒火,试探着问:“萧公公可愿为陛下和太后分忧,亲赴豫州救灾,以慰民心?” 萧翊躬身行礼,从容不迫地对谢窈窈说:“臣受皇恩浩荡,自当义不容辞。然而骠骑营指挥使石虎贪赃枉法,骠骑营亟需整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