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锥外的风筝》 前言 前三卷是每个世界观的起始卷。 每一卷剧情之间没有硬性关联，而且每一卷的风格截然不同，写法上也有许多不同的尝试。 将其视为中长篇合集亦可。 （目前，虫正深受‘摊子铺的太大’的害处，加之能力与成绩的双重困境，导致刨除三篇世界起始卷外的正文卷‘可能’只剩下‘第四卷’。） （同时，鉴于本书目前构成冗杂，且因为起始卷与正文卷的篇幅占比差异过大。正文卷的脉络太长，目前已经占据全文的大半。还有第四卷是单独主角，剧情上也几乎与前后都无锚点。） （综上，建议将正文卷视为完整的单独作品看待，其写法、节奏都更接近正常的网文。）（那为什么不直接分开发？对哦，后悔哭唧唧~） （初始卷脑洞更大，但阅读门槛较高，且节奏‘跳脱’，且短导致人物弧光不足。目前自我认为更像是一个味道奇异，但不甚成熟的‘小品’。请老爷们按照口味选取，亦可先行跳过，对上电波或是更有耐心后再来品尝。） （所以这边倾向，建议先看第四卷正文卷，亲~）（该条建议具有时效性，取决于第四卷之后的‘生死抉择’，是‘狗尾续貂’，还是‘轻装上阵’？） （因为写法主打一个天马行空，现在看来前文确实出现了一些通常意义上的‘毒点’。奈何其中很多点都深刻锚定在行文剧情的结构性里，若是随意更改可能使得更加失其风味，前后不搭。） （在下目前无解毒妙方，若是看到晦涩、不满的剧情还请诸君直接跳过吧。虫小二绝非有意端史，只是各人各境难免看法不同，而且当时我真的以为这是良药，版本不同罢了~） （说了这么些‘缺点’，虫小二其实对于目前的本作，依然有着十足的自豪。虽然有很多地方依然稚嫩，可在‘新’的方面，始终如一挖掘着，算是初心犹在，且自认为颇有成果~） （这里是一条始终致力于‘标新立异’的虫，‘新’会是虫的答案，但也很有可能是虫的问题。） （客官，好事要多磨~好菜可能也得细品？若是不爱当前的这种风味，欢迎有机会下次再来哈~虫小二在此铺设了满桌的菜，随时恭候少侠姑奶品鉴~） 本书定位为软科幻，主要是玩脑洞，玩概念，涉及少量真实的科学理论。 本书非打脸流爽文，无论从整书的结构设定，还是书中人物行为逻辑，都有一定轻微程度的‘反套路’。 本书的前三卷受限既定的篇幅，会出现大量的偏脑洞向的理论建构内容，剧情方面节奏较快。这一点在第四卷开始的正文卷中，剧情节奏会有较大的减速。 因此阅读过程可能会比较费脑，可能也不适合碎片时间阅读。不过具体情况您自己判断，也有人在喧嚣的情况下，反而比较能沉下心来。 这应该是一本长短板，都特别明显的书。 这是一面关于想象力的风筝。 ...... 虫正在忙于后期更新，前期文章中，可能有些自我难以察觉的语病或错字问题。后续虫也会继续对每一卷进行打磨，同时十分欢迎各位朋友随时指正，虫在这里万分感谢！ 第一章 明月之上 风筝在月光的海上摇曳，轻盈地掠过海面，又旋转着翩翩起舞。在这广袤的月海之上，大地仿佛悬挂在无垠的天穹之下，城市颠倒着耸立在巨大的陨星之上，无数高楼的顶部像是绽放开水晶花冠般熠熠生辉。 经过短暂的平行运动，月海与城市彼此错身而过，逐渐远离。束在城市的线牵引着风筝，又重新坠入那由钢铁高楼组成的水晶花丛中。 当风筝穿越过城市与月的分界线时，认知的上与下在此刻发生了翻转。原本下方的月海化作了天上的明月，而原本的天上的陨星则化作了脚下承载城市的土地。 风筝跌跌撞撞地飞进了城市之中，却挣脱了束缚自身的线。 城市高楼的上半部分由不同大小的巨型框架构成，每个巨型框架中都镶嵌了一块巨大的蓝色晶体。这些晶体从巨大的核心中生长出来，延伸到楼体框架的外侧，就像是一朵朵正在盛开的水晶花。 这些水晶花通体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并且按照某种节奏微微闪烁，就像是呼吸一样。顺着框架向下看，是一道道散发着更暗淡蓝光的纹理，它们一直向高楼的下半部分延伸，消失在那高楼下的无边黑暗中。 风筝降落到了高楼的中部。在这座楼的表面上，有无数的暗蓝色纹理，它们附着在建筑的表面，就像血管一样。然而，越向下这种纹理越稀疏，显露出来的是大片光滑并开始呈现淡淡红褐色的表面。 到达高楼底部，这里没有了丝毫光明，黑暗变得粘稠。天上的月光似乎被楼上盛开的花朵所阻挡，无法抵达这幽暗的深渊。 在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打破了地表静谧的氛围，伴随着布被扯碎的声音。紧接着一束光芒打在了地面上，此时落在地上的风筝已被一双坚固的太空靴踩坏。 借助这短暂的光芒，透过破烂的风筝，看到地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表面凹凸不平。光线的边缘，依稀勾勒出不远处那深深浅浅的沟壑。 这里空气稀薄，人需要借助便携式供气面罩的帮助才能在地面维持正常的呼吸。木冰捡起了坏掉的风筝，恍惚间有些遥远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但现在时间紧迫没有时间发呆，他将风筝卷起收在背包侧边。 从天空俯瞰，城市的高楼肩并肩、接踵而至，顶部巨大的水晶丛像是沉甸甸的麦穗，互相重叠如同稠密的麦田一般。然而对于行进在这麦田根部的渺小虫子来说，楼与楼之间的土地就是崎岖的荒原，小小的沟壑就是巨大的天堑。 此刻，木冰就是那只渺小的虫子，他的目标是跨越天堑抵达另一座高楼，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他是小白兔物流众包走私员工。他已经在这崎岖贫瘠的土地上行走了许久，身上的补给与面罩也所剩无几。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剩余的物资还能够支撑他的行程。然而现实往往不遂人愿，他并不是这片黑暗中的唯一客人。孤独也不过是他的自以为是。 ...... 在黑暗之中，另一位访客身披甲胄，暗紫色的色泽仿佛流动的水银，它一直在跟踪着木冰，熟悉他的路线，并成功设下陷阱。只要木冰踏入陷阱，它便能一饱口福。目前一切尽在它计划之中。眼看猎物一步步踏入陷阱，仿佛垂死挣扎的情景已映入眼帘。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当陷阱触发爆炸的瞬间，它却无法得逞。木冰突然伸出双手，紧紧钳制住利刃的根部，尽管身体受到伤害，但他似乎并未受影响。这一变故令它犹豫了。 木冰趁其不备，将利刃迅速拉向自己，对方因惯性而无法及时收回力量。此时他们首次对视，木冰的眼神中并无慌乱，只有坚定与疯狂。 木冰趁势将一个圆球物体塞进它的口中，紧接着圆球在它的口中爆炸。剧烈的爆炸声中，它和木冰同时被淹没。 作为一名出色的猎手，金绝具备隐藏自身和找出猎物藏身之处的能力。然而此时的地表空气稀薄，当木冰深呼吸时，冷冽的空气无法满足他的需求，他只能依靠面罩帮助。尽管如此，他还是嗅到了一丝特别的味道。 在稀城的教育中，阴影中的异兽是狩猎课的主要内容。木冰偷偷打开寻光仪，不顾能量即将耗尽，全力搜索。不出所料，他发现了不远处的光爆陷阱。幸运的是，这个陷阱的应对方法同样记载在教科书中。 面对长途劳顿和稀薄的空气，木冰缺乏足够的供给和作战机会。而一旦开战后对方借助黑暗，使用放血战术也足够耗死他。在巨大的危机下，他心中盘桓着多种可能。陷阱就在前方，他不能停滞自己的步伐用来麻痹金绝。包裹里除了走私的物品还有两颗光雷、一柄多功能宪兵铲和一些食物。 他决定放手一搏，制定了一个粗陋的计划。以受伤的自身为饵，限制对方的灵活性，一击致命，这是他战胜金绝的唯一可能。幸运的是，他赌赢了。 ...... 在爆炸的余波消散后，余光中金绝已经变成了一滩烂肉。木冰在爆炸的瞬间远离，又加上金绝血肉的阻挡，没有受到正面的冲击。 然而，两次的爆炸导致他的身体上到处都是漏风的窟窿，脸上的面罩早已破碎，地面稀薄的气体无法维持他的呼吸，死亡进程已经开始。 转机出现在混合的血液中，他流出的血与金绝的紫血都流到了炸烂的风筝上，破烂的包裹中。其中一个碎了的器皿流出来的乳白色液体也流向了血泊中风筝，风筝从月海带来的物质与血液开始融合。 血泊开始沸腾起来，还没完全融合的红与紫上都开始浮现一层白雾，不一会，血泊就干枯了。而白雾于干枯的血泊中转了几圈后触碰到他的身体，很快就被他吸进了身体里。 时间缓缓的流逝，高悬城市上方的巨大弯月弧度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瘦长。木冰因为周身剧烈的疼痛中醒来，头感觉很沉重，强行打起精神，四下检查了下，不远处有一地的碎肉，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自己还是赢了。周身都是密麻麻的小伤口，腹部伤口比较严重，好在肢体没有残缺能够继续移动。庆幸之余，不由一阵后怕。 挣扎起身后，看着满地的碎片，急忙翻动碎片寻找自己走私的货物。从中找出了一个圆柱形的瓶子，一条刺目的裂缝出现在他的眼前，抖一抖瓶子里面哪里还有一点液体。此刻内心的痛苦仿佛超过了身体的痛楚，货物没了。这趟就白跑了，还需要搭上缴纳的押金。 忧愁没有任何作用，他只能收拾情绪，捡上还能值些钱的东西继续出发。寻光仪也在刚才战斗中破损了，现在他只能顺着记忆的方向埋头前进。 好在记忆中的高墙出现了，又走了一段路后，高墙之下横亘着巨大的沟壑一直向远处延展，而沟壑中的墙体上有一个巨大的圆形通道，通道内依附着稠密暗蓝色纹理，如同生物的血管。通道中间不是平坦的路，而是一个巨大圆环悬空，圆环外表有如血肉般肌理，中心部分不断散发着暗蓝色的光芒。 他沿着巨大的通道的边缘顺着手扶的爬梯上了一个窄窄的狭长平台一直向通道内部延伸过去，一直走到最里面，旁边暗蓝色的圆环，正面是一个厚重的铁门，后面是能源通路，好在他很熟悉这里。 进去后，他又熟练利用换气口切换到民用运输井，扫描的身份卡后，轨道车自动将他送到离他房间最近的中转平台，又转过几个岔路后，走进一条狭长的走廊，走廊左右是密密麻麻的房门，走到一个房门前，斑驳的门牌上写着“下弦7890号木冰”。 木冰坚持用最后的意志力，简单处理了下伤口，把自己摔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弯月巨大到几乎挤满了整个窗户，向左右望去月的尾巴无限延伸，一直消失在视野中。 窗外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在他身上披上一层莹白色的纱隐约中白烟升腾。 第二章 稀城之下 “无数的房子从天上坠落，掉到一个漆黑的海面上。没有掀起一点涟漪，没有受到一点阻力，海面好像没有浮力。 后来越来越多的房子掉了下来，直到整个天空都被下坠的房子填满，但是海面之下仿若无穷无尽，没有涟漪，没有迟滞，视野中一切都在下坠。 天空也在下坠，一直到一切都被海面吃掉，最后你的意识也坠进了海面。” “辽阔的海面上，一艘孤独的小船漂泊着，一团团云悬于天空，云走过后，皎洁的月在海面的涟漪上洒下了点点星光。 星光忽然变作烈日，轻柔的风也突然狂暴起来，推动着涟漪化作金绝模样的巨浪，顷刻间小船被撕成了碎片，而碎片依然无垠的海上漂着，直到撞到新的船。” “房间没有开灯，也不需要，窗外巨大的环月照射下，桌子上每一个东西都十分清晰。木冰正用纸笔速写着这次战斗遇险的过程，狰狞的金绝栩栩如生，金绝对面一个几乎看不出人形，腹部上还有巨大豁口。 木冰隐约中觉得不太对劲，如果这是自己。按道理这样伤势肯定是活不了，那我是死了吗？就在思考的时候，月光投射在他身上的影子突然开始长大，变成了影子构成金绝一刀砍了下来。” “红色圆球挂在天空上，一个人影在荒原行走，无尽的雾气包围中，视野慢慢拉近，雾中人忽然转过身了。 脸庞上的雾气一点点褪去，露出了模样是他自己。然后视野被急速拉远，红球与荒原都消失了，一切回归于黑暗。” ...... 睁开眼睛，窗外的月已经只留了一线光芒，房间也因此变得十分昏暗，原来是梦啊，还是好几个不同的梦，但是具体都是...，想不起来了。 “当~当~。”悠扬的钟声从每一个房间内，每一栋楼宇间，最后于整个城市中回荡。 高悬于天空的月，光芒褪去阴影蔓延，月环的表面上最后的光芒收敛成一条细长的亮线，将天空切割为上下两个部分。月相由明转暗，残月逐渐褪去。 他的意识回到现实。钟声是一种警示，对于未归者的警示。钟声后，楼与楼的通道将会被关闭，楼外展开的作业基地会被回收或者废弃，而所有楼入口都可能随时被彻底关闭。 每个楼之间除了上层之间的联系，每一个楼都将会成为一个个封闭的孤岛。 抓紧在天空完全黑暗之前，乘坐轨道车来到商业层，七弯八绕后到了一个不起眼的门店里，将手中破损的寻光仪递给店里老板老许，这位老板全身包裹在光屏之下，简直是行走的广告站。 甚至连面部都被嗜钱如命的老许租掉，一个环形围绕头部的光屏正在循环播放着“巨秦工业，您的梦想我们的使命！”。 只有光屏最上面留有一个圆形的孔投射着代表老板情绪的卡通表情，而且据说猴精的老许从来不购买付费的表情，都是用最简单的免费表情。 “老许，还能修吗？”木冰视线从光屏移开。 “能，怎么不能修一坨渣渣也能给你修呢，这次收获怎么样啊？”老许^.^。 “失手了。”木冰并不想回忆自己变穷的细节。 “嗨，正常。别说你了，就老杨，人是回来了两条胳膊搭进去了。许是离月海太近了，该死的异兽明显比往次多了些。”老许?(???)?。 一边说话间，一边将七八台碎成渣的寻光仪拆成更细碎的渣子，挑挑捡捡后，挂在手臂上的四条辅助维修臂飞舞之间，一台不是那么美观，但是能用的寻光仪出现在木冰的前面。 接过来登录了个人账号，检查了下没有明显问题。 “多少钱？”木冰问道。 “1200。”老许?(???)?。 “你怎么不去抢，全新不才1500吗？”木冰瞪着他。 “抢不到啊！”老许?(???)?。 “200。”木冰心想先多砍一刀。 “不行！！！”老许╰(‵□′)╯。“你那就是一堆碎片，修好和买个差不远的啊，你看我废了多少料，拆了多少机子啊，1000一口价。”老许<(－︿－)>。 “行吧。”肉痛用刚到手的寻光仪付了款，点开一个封面是背着包裹的可爱小兔子图标。在里面找到任务列表“运输谐调剂”，点击了任务失败。 然后肉痛的看着余额一泻千里，减去修理费1000后，又减去任务押金8000，最后数字停留在372.5。一股巨大悲伤涌上心头，口中最爱“健乐牌水果糖”似乎都变得苦涩起来。 “别发呆了，马上要到了晚上了，快回到自己的房间去。”老许(￣︶￣)。 看着老板的左边胳膊大光屏的下面有一个小的光屏上滚动播放着“广告位招租，招租广告位！”。“老许，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嗯？!”老许<(?-?*)>。 不久后商业层的街道上又多了一个胸前带着光屏广告的靓仔，上面写着“小白兔物流，流向千家万户。” 繁荣的街道上原本拥挤的行人，也流向了千家万户。 ...... 天穹的最后一丝亮光消失了，黑夜降临，群体意识不断上升，睡意将是是无可救药的传染病，感染每一个城中的平凡人类。 这个世界，凡人是属于光明的，而光明之外，有阴影的眷属。 人睡着了，城市却醒了过来。 黑夜的背景下，更显得楼上晶体的璀璨。幽蓝的光芒，形成一股涌动的浪潮，顺着楼体的表面的密集管道向着下方涌动着。 时不时有管道过载爆炸在楼体表面留下小小的凹坑，恍惚之间后凹坑又重新变成平滑的表面。 稀城希望号，是建筑群中最为高耸的存在，楼上的水晶光冠也显得比其他高楼庞大许多，晶冠肆意的伸展，如同一柄巨伞，是那水晶丛中最璀璨的皇冠。 水晶丛下方是巨大的透明穹顶中庭，与下方此刻的静谧的商业或者居住楼层不同，此时黑夜包围下，依然众多忙碌身影在中庭内互相穿插。 中庭中心有一个悬空的平台，平台周围一圈是密密麻麻的操作台面，平台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投影，投影上有一个巨大黑色圆环与圆环侧面的一个小小光点。 投影的前面站着一位穿着一身干练服装的高大女性，手里拿着一个短手杖，上面刻着一些奇异的纹路，中间隐约可见“凝光”两个字，手杖的顶部是一颗散发着光芒的巨大紫色宝石。 她脸上表情严肃，眼角轻微皱纹显得有一丝衰老，相对普通的面貌后却有一双蓝紫色的眼睛，如同可以吸收光芒的黑洞一样，这给她增加一种神秘的气质。 只是简单站在那里，摄人的目光就能赋予他人很强的压迫力，而此刻她眼中余光不时的扫过平台下忙碌的众人。 “准备就绪了吗？”她的声音如同外表一样，不出众却十分有力量。 “系统显示所有楼体入口关闭，所有引擎已成功待机，光通路一切正常，领空内无大型障碍物……，一切准备就绪。”一个身材窈窕，面目姣好的年轻女性回答到。 平台下的众人结束所有准备的工作，漏出一双双的眼睛都盯着中心投影，不经意间中漏出的眼睛也都是紫色，只是比前者眼神淡一些。 “开始飞升。”她一直摩挲着手中宝石短杖。 “是，斯蒂芬妮女士。”系统收到了指令，信号被同时送往所有的楼，先是底部震荡引擎被启动了。 一段时间的等待后，先是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所有楼与地面相连接的地方开始在震颤中渗出光芒，大地的原来裂缝迅速被扩大，并且不断将土地震碎出现新的裂缝。 直到高楼之间所有的裂缝彼此相连，裂缝中渗出的光芒连成一个巨大的网，将大地彻底撕成一个个碎片。被分离出的土地碎片，在推力的作用下继续下沉，露出了原本楼体上布满的发光引擎。 从城市的角度来看，一块块被切碎的土地不断的下坠陷入无边的黑暗中，但是换个角度，是城市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在上升，这块无法承载人类的土地最后被人类被抛弃。 失去土地的束缚，高楼底部的光栅引擎群不断从储能晶体中提取能量，转换成喷薄的物质光流，推动着楼体开始调整角度。 而高楼顶部的水晶丛如同漏气的气球，逐渐向内收敛变小，漏出了往日包裹在水晶丛中部分的框架，最后只剩下框架中心的巨大水晶。 而框架之间一种特殊的膜开始伸展，直到将整个水晶丛的空间包裹封闭起来。高楼顶部的光芒彻底消失，而底部却因为推进的引擎变得明亮起来，发光的地方从一端转换到了另外一端。 高楼化作星舰，城市变成星舰群，背着化作黑夜的月，向无人的深空中。舰队底部喷薄着光芒，连成了一片光海。 稀城，落地为禾，离开土地，名为希望的舰队开始飞升。 第三章 阴影的馈赠 群体的意识，从现实维度开始飞升，在不可窥见之地勾连成一片意识的海。 一种温暖又熟悉的感觉包裹着意识，每一个细胞都浸润在海洋中，多余的情绪被微风轻轻拂去，意识中的自我在一次次上升中留在了原地，最后纯净的碎片汇成了大海。 “我是谁？。” 当一份意识中所包裹的东西过于沉重，上升的过程无法进行，这一份意识就会重新下坠。 温暖的包裹变成了窒息的压迫，无法解离的自我变成了海中的孤岛，轻柔的海浪碰到坚固岩石变得狂暴，这片海对于他，从停泊的港湾变成了索命的毒池，他被放逐了。 “我是木冰。” 捡起情绪，打捞起自我，放逐的游荡意识重新坠入现实。 ...... 寂静无声的房间中，淡紫色的光芒包裹着木冰，光芒照耀下房间的墙面变得透明，像是飞船于木冰为中心被挖掉一角，而他好像置身于真空中，光芒并非恒定，如同呼吸有节奏的跳动，而且间隔逐渐变短。 然后一阵剧烈的白光后，附近的几艘母舰也都短暂从视野中消失，呼吸间白光消逝，所有事物又都恢复了原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短暂消失的部分自我舰队倒是没有任何感觉，但是除此之外的舰队却清晰的看见这些原本近在咫尺的舰船消失又出现。 系统很短时间内就发出了警报，找出了事件的中心位置，并同时给出39套方案，其中有27套都是抓捕可疑人物的方案。 包括木冰在内与事件中心舰船的全部异能者，无数应急的快速舰同时从各个母舰港口出发，沉寂的舰队像是头被惊醒的狮子。 一段时间过后的田湾苑审讯室。 看守的士兵正在汇报，“系统已经排除超限事件，排除异兽潜入，目前羁押的人群中只剩下三号，事件原因很大可能是三号嫌疑人物的异能转换过程，引起的短暂异能潮汐，具体请长官看调查报告。” “是这个人吗？”修长的靴子叮铛铛敲着地面，厚厚文档在她手里左右摇晃，偶尔出一双紫色的眼眸，大大的眼睛不断在资料与三号之间跳转，一抹笑意出现在她的脸上，似乎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是的，长官。”士兵回答道。 “影响的范围这么大，也是个危险人物啊，咳咳。”将资料重重的摔打在桌子上，清了清嗓子，声音变的严肃起来。 木冰恍惚中时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眼皮沉重的像是拖拽着头下坠的砝码，努力睁开一丝，眼前是流动的光影，如同一道逆流的瀑布。 随后光影交织变成如同水彩的笔触一般，绘出一个模糊的房间，模糊中可以看见自己手被固定在椅子上，面前有一张桌子上面有叠纸，正要费劲看清上面写着什么，突然一只修长的手挡在他的眼前。 “咔嗒。”清脆的响指，将木冰注意力拉回现实，顺着修长的手臂一张很近的脸庞出现在眼前，清秀的脸庞，紫宝石一样的眼瞳，绸缎一样的深紫色长发从肩头滑落，几丝分叉的发梢调皮碰到木冰的脸上，痒痒的，像是挠在他的心头。 “喂喂。看啥呢？看你眼前的资料。咳咳！” 木冰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报告上。 “事件前期调查报告： 人物简介：三号嫌疑人——木冰，第134次月时出生于田湾苑，幼年经历分裂事件失去父母，成年后成为违法走私企业小白兔派送员。曾因多次出入非法幻景，导致经济长期拮据，近期接取‘走私异能谐调剂’，并且任务失败，高度怀疑违规自用谐调剂引起异能转换。 事件关联：事件发生时该人位于事件中心位置，在宪兵队抵达时其处在异能转换的褪血阶段，高度怀疑大规模瞬时失踪事件由其能力潮汐引起。 处理建议：鉴于异能潮汐未引起较大损失，并且成功从死亡率较高的转换中生存下来，本身存在符合稀城发展异能的大方针，但其违法私自使用谐调剂，并导致大量公共资源浪费，损害多个个体下班时间。 特许审查官执行《稀城危机法强制征兆法条》，请审查官酌情选择，第一，让其加入紫龙卫，第二，移送异能研究所成为实验品。” 木冰看着眼前报告，果然被翻了家底，也大概对事情的经过有了眉目，不过这最后两条怎么像是被涂改过呢？笔触也不太统一，正要拿近点，看仔细些。 “哎哎，看重点哦，算了，聊一聊呗？”说完一把将资料从木冰手中抽走。 “你们怎可凭空辱人清白，谁看那个了啊，谁是穷鬼了。”木冰急着辩解道。 “你不穷你带什么广告光屏啊？”她犯了个白眼说道。 “那是因为……。”他的语言苍白且无力。 “资料上信息都准确吗？”对方继续追问道。 “除了刚才说的两个，不认的啊，还有谐调剂不是私自使用了，是运输时摔坏了，其他倒是差不多。”木冰明白不承认也是没用的。 “哦，是摔坏了啊，摔在哪了？”她有些戏谑地问道。 “……，我身上。”木冰有些语滞。 “呵呵，你可以努力尝试编造的更圆满一点。”她往后一坐，修长的大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眼神中写着我已经看透你了。 “真的啊！当时情况紧急，而且我失去了意识……”木冰只能无力的辩解道。 “没事啦，这个其实不重要。走个流程吧，田湾苑公民木冰，请问你是否已经成为异能者？”她忽然变得正经的说道。 “是。”木冰能够感觉到身体中多了一股能量，自己的意识似乎也可以一定程度的感知周围不远的地方。 “系统只给你了两条路，要么加入紫龙卫，要么去研究所当试验品。选一个呗？”她觉得这题，是人都知道怎么选。 “我选二。”木冰脑有反骨。 “嗯，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嗯？！你是傻子吗？！”她先是没反应过来，随后惊愕道。 “我就要选二。”木冰反骨很硬。 “呵！让你选还真选，看清楚是我选，想当实验品老娘偏不让你当，滚去紫龙卫，快去找你的队长报道吧。”她气急后露出了母老虎的真面目。 “那么谁是我队长呢？”木冰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其实是他，好久不见的一位熟人。 “嘻嘻，你猜？”她莞尔一笑，调戏道。 “不会是你吧？”换到了木冰翻了一个白眼。 “宾果。”女人没有看到，一脸的玩味。 “那队长大人，我现在需要干嘛？”该配合的演出他尽力表演。 ...... 她又化身一位老师，开始卖弄起脑海不多的知识。 “来来小冰子，队长大人先给你普及一下常识课，上课啦！下面的同学请坐好。咳咳，人类在分裂事件后，全新的陌生环境没有杀死所有人，活下来的人被分成了两类。 第一类人是普通人也称呼为原血，总体与之前变化不大，依赖城市的保护，身体素质略微强于事件前，但必须有着月光才能活动，而且一旦黑夜笼罩，原血无法抵抗群体意识的上升，强烈睡意使人即使身处危险之地，也会在危险中睡去； 第二类是异能者，也可以称为紫血，相对分裂事件前差别非常大，各有各的特殊，但也有一些共性。 一般眼睛和血液都会变成紫色，这也是紫血叫法的出处。最后一个共性，是与第一类人完全相反的作息。月出我们就会昏睡，直到城市开始游牧后再次醒来。 同学，提问请举手。” “那不会很混乱吗？”木冰配合说道。 “一开始的稀城非常混乱，但在不眠者女士与其余至高五席共同的管理下，初步掌握的环月的晦明变化后。 不眠者女士觉得结束导致混乱的混居。舰队随之被分拆成为两个体系，即城市体系与舰队体系，两体系除了共同接受圆月之厅至高五席的领导之外，各自有自己独立的管理机构，教育，乃至军队。 原血人数占有绝大多数，加上本身相对脆弱，高楼的高层与低层的生长水晶辐射较强，会危害第一类人的健康，所以大多居住在中层。而在城市体系时，也是稀城发展的时间，借助月光与土地生产物资，积蓄能量，繁衍人口。 紫血则大多住在顶层靠近生长水晶的地方，舰队体系时，也是月沉之时，这片太空并不是安全之地，只有保持机动，保持隐藏，才能安稳的渡过月沉之时，一旦在月沉之时舰队长久停留在原地，隐藏的猎手就会扑向停在原地的猎物。同学，你有什么问题？” “这样分开不就成了两个族群了吗？”木冰好像真的 “城市由原血运营，舰队由紫血运营，两者都同时归最高管理机构，圆月之厅至高五席，其中第二席她虽然是异能者，但她同时也是唯一的不眠者，这样不管月升月沉，两套体系都能一直与圆月之厅保持时刻联系。 无论何时稀城最高管理者，都不会被允许是一个昏昏欲睡的人。而且原血与紫血同种同源，虽然互相制衡，也互相依存，互相保护。 好，基础通识课上完了，请同学不要提问。”老师试图中断好学的同学那跃跃欲试的眼神。 “真的完了吗？我怎么记得这个课程内容还有《异兽大全》《月的轮转研究》……，能不能一起上啊，主要是我好学，是吧？小灯泡老师。”木冰同学表示课程过于简单。 “啊，这些是啥？啊，咳咳，现在这些先不讲，接下来先接受队长大人的异能特训啦，不对等下，你刚才叫我什么？！”灯泡老师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掉马。 “小灯泡啊。”木冰不再逗她。 “死冰块，你认出来我还敢逗我，叫我云霓队长，吃我一拳。”云霓队长出拳的动静很大，贴近木冰后拳头却变的绵软无力。 “彼此彼此吗。”木冰轻松躲开没什么气势的一拳，正想继续嘴贱一下，脑后却传来一声轰然巨响，一个巨大空洞出现审讯室背后的墙上。 透过巨大空洞中，看到的是一层层的破损的船体机构，一个直通到漆黑的太空中，贯通船体的巨大豁口。 “我靠，我什么时候这么强了!”云霓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拳头。 “强什么强，是舰队出事了！快帮我解开锁啊！”木冰也呆滞了一下，但是很快反应过来。 巨大的贯通断层中的空气已经被太空抽干，审讯室的空气也在说话间转瞬即逝，楼层重力也已失效，负责看守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从豁口中消失。 云霓手脚很快迅速用手腕勾住了木冰的脖子，防止自己被第一时间吸走。 “妮相内斯沃抹。”模糊不清的话语从木冰的口中传出。 “坚持一下，我不是在开你的异能锁吗，等下没了锁你注意抓紧别被带飞啊。”云霓一手挂着自己对抗着强大的吸力，另外一只手对准异能锁确认授权解锁。 解锁的一瞬间的震动，导致云霓失去了平衡，被吸向豁口，半空中正手舞足蹈。“啊啊啊，冰块，我还不想死啊，我还有钱没花完呢！！” 木冰见状纵身一跃。“灯泡，抓紧我，下面让你看看我的宝贝。” 木冰抓住了云霓的手臂，用力一甩将云霓抱在怀里，眼看着两人就要被吸到外面。木冰却选择这时闭上了眼睛，下意识的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异能。 ...... 意识从现实中远离，上升的路此时已经被中断，只能继续下坠，一直到无边的漆黑阴影中，下坠停止了。这是一片荒原上弥漫着无穷黑色浓雾，暗褐的大地上空无一人。 天空上有一个暗红色的圆球，散发着暗淡的光晕将浓雾照出轮廓，他独自行走于荒原上不知过了多久，转过身来，身后已然没有了雾气。 后退了一步，身影却停在了原地，他正看着他，浓雾变成了自己的摸样，他好像在说什么？他想要集中注意力看清他的嘴型，却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力拉着往上飞，浓雾变得越来越远，雾中人也变得越来越小。 而他最后看清他好像在说着“荒行木冰”，最后浓雾与雾中人都消失不见，木冰重新上升到了现实的维度。 木冰睁开了眼睛，时间依旧还是那一刻。此时审讯室中残留的一丝空气似乎被冰寒停滞，空气被凝结成冰冷的寒气落向地面，然后一点点覆盖着地面。 地面从无到有出现了一块冰冷的镜面。木冰抱着云霓背靠着撞向镜面，然而与镜面接触的一瞬间意料中的碰撞没有发生。 冰冷的镜面违反常理的泛起了涟漪，好像这不是固态冰面，而是液体的水面，而木冰抱着云霓沉浸在涟漪之中缓缓下沉。 第四章 烟花 月相沉沦，舰队的引擎曾短暂成为这片黑暗太空的唯一光芒。然而这是狩猎的时间，轻易暴露自己只会引来藏匿于黑暗后的猎手，成为待宰的羔羊。 希望旗舰。 高楼的透明穹顶转变为旗舰的主舷窗，主控室中心指挥平台折转了90度，方便平台直视主舷窗，与平台下的人分别被各自重力井约束，形成了互相垂直的两个工作平面。 “女士，已脱离暗月近地引力场，主引擎关闭，伪装巡游形态已经启动。”年轻女性名字叫做柳依依。她是女士的副手，也是保镖。 随着舰队尾部的主引擎关闭，只有侧面藏在舰身里的姿态引擎时不时喷出一些物质推动着舰队的前进，舰队的表面开始向周边黑暗转变，空中的最后光芒也消失了。 深空进入了真正的黑暗，黑暗构筑的寂静领域即是隐藏无知猎物位置的庇护所，也是老练猎手隐藏自己身形的最佳猎场。 当月相沉沦，太空变得空无一物，这是没有参照物的航行，舰队似乎停留在原点从未离开，时间也好像变得虚无，而舰队像是被时空抛弃的弃儿。 稀城有着上亿的人口，却只有不到万人的紫血，此刻大多数的紫血在月沉期，首先面临的是漫长的孤独。 舰队的构成缤繁复杂，既有希望号一个飞船拥有上千紫血的旗舰，有一千多艘普通飞船上各自不到十人的小队，也有只有一个人驻守的先锋舰。好在舰队航行本身不需要紫血去操作，系统会覆盖掉绝大多数的繁琐操作。 先锋舰会散落在主舰队的周围较远空域，每隔一段时间先锋舰会以特定的光信号向舰队发送消息，而舰队则通过消息确定周围是否安全，但不会主动回复防止暴露舰队位置。 先锋舰白白号。 李惜白感受到了一点点来自电竞高手的震撼。 “系统啊，我们再来一盘，但是这次你只能用到这台离线机千分之一算力，禁瞎子，禁猛犸。” “好的，舰长，但是根据多次对局，推测你的期待，建议限制到十万分之二左右的算力，将大概率出现旗鼓相当的对局。” “系统你*****。”┻━┻︵╰(‵□′)╯︵┻━┻。 李惜白嘴里咕哝着一些人听不懂，系统也听不懂的怪话。 先锋舰的生活是极其无聊的，为了隐藏舰队，从出发时网络便被掐断，每一次月出回归，人类社会刚刚苏醒，身为紫血他都会短暂的化身‘不眠者’，获得上网冲浪的时间。 非常短暂的快乐后，困意反噬，就成了此时长久的疲惫。 “哈~欠~。” “系统啊，你是人吗？” “根据圆月之厅最新推出的人类定义范畴，人类包括，除了纪元前人类与现存的原血紫血，以及尚不明确的宇宙中是否还有其他人类，系统并不是其中之一，所以可以确定系统不是人。” “其他人，是啊，这个宇宙还有其他人吗？” 李惜白的思绪放飞，注意力也松懈下来。 控制室各项系统指示灯此时还都都正常的闪着白光，先锋舰体型较小，大概几百米的长度，也没有转换城市的水晶冠。 城市形态时它们就会挂在母舰化作的高楼上，而月沉后就会它们就会如同出巢的蜂群一样，四散成为舰队的触觉。 梦中美酒的清香缭绕着大厅，推杯换盏间男男女女的脸上都像繁花一样灿烂，李惜白穿行在花丛中，走着走着左脚后移开始旋转，仰头举起酒杯一下倒入口中。 咦，怎么是机油味的，再一看男男女女的脸上都换上系统的扑克脸，一下子从梦惊醒。 系统用机械臂将一罐机油倒在了他的脸上。 “怎么怎么了！” 刺眼的红光闪烁，微弱的光辐射被寻光仪放大的画面中，飞船远处的前方密密麻麻的的一片白点。 士兵的基本素养下，李惜白赶紧按下按钮，特定的光信号被送向后方，而后紧接一个通讯请求接入，看来他并不是第一个发现的人，迅速点击了接受，一个熟悉的脸出现光屏上。 “我是李倾，第三卫舰队指挥，第三卫舰队已经离开主舰队集群，正在向你方靠近。你是那个方向最接近异物一艘先锋舰，现在需要你全功率最高速度前往异物处，获取更多情报。” “收到，指挥，我方即刻出发。”先锋舰的引擎从休眠中被唤醒，光腔表面开始有节奏的收缩，然后一道道光束出现在光腔中，最后连成一片，很短时间后白白号自身似乎也化作一道光束射向前方。 观察是相互的，发现对方的同时大概率自身也会暴露于他人的视野中，而狩猎第一法则是在隐藏自身，而失败后，第二法则就是尽可能保持自身的速度。 “足够接近了，视场过暗无法观察，开启主动探照。” 白白号的前方发出一道光柱开始四处扫射，随着飞船的前进，一个个陨星在寻光仪中被标记出来。 “是陨石带。”李惜白暗自松了口气，太空中大多星体碎片都已经坠入了月海，但是有些漏网的碎片会短暂停滞于太空中形成一片一片散落的陨石带。陨石带本身不算危险，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人类对于太空的了解太少，而且有一些异兽会藏匿在陨石带里。 白白号沿着碎星的外侧绕飞了很久，大致将陨石的定位数据收集完成，已经传送到后方第三卫舰队。 李惜白则继续逐渐深入陨石带尽可能收集更多数据，并且用强激光粉碎一些陨石，一方面做些成分分析，另外也是逼着可能存在的对手露出身影。 对于庞大的陨石带，白白号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点，当白白逐渐靠近陨石带时，陨石带也在靠向他。 无论猎物还是猎手，在狩猎场中都要求有一项基本的技能——伪装。 舰队光学折射伪装是一种，伪装成为目标的同类也是一种，而眼前的拟态成环境中的自然造物也是其中的一种。 现在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白白号的系统即使在非常高的速度下依然优雅的，如同手术刀一般切割着一块块庞大的陨石。 第三卫舰队，次旗舰级煌都号，李倾看着接收过来的陨石带数据。按照流程在初步排除危险后，卫舰队需要将数据发回主舰队，由主系统给出建议，圆月之厅做出具体决定。 但是作为卫舰队指挥他也有权限将数据短暂截留，防止较小概率暴露主舰队位置的可能性。 这次的情况，目前来看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但是反常李倾决定截留数据，以确保主舰队不会被动接受信息，而暴露舰队位置，这个可能性很小。 第三卫舰队拥有着两艘次旗舰级，九艘重巡级，近百艘轻巡级，与几百艘先锋级。卫舰队指挥的继续前进的指令层层下达后，卫舰队化作一张巨大网在持续向陨石带靠近并收拢。 切割了上百块陨石后，物质成分并没发现高价值的东西，漆黑的陨石表面，也不像是拥有的生物体的样子。李惜白正以为又是一次有惊无险时，意外发生了。 一块陨石被切开后是空心的，内部里面有大团白色蠕动的生物质，突然间这团生物质好像发现了什么，还是疯狂压缩然后突然爆炸将那块陨石炸的粉碎，无数弹射过来的碎石被护盾挡下，而后整个陨石带像是什么东西被激活，陨石突然集体向白白号飞速靠近。 李惜白赶紧向卫舰队汇报了数据，留下了信标，开始慌忙逃窜。 轻巡级风语号。 “唉，你看这陨石带怎么像炸毛的刺猬一样，这石头怎么都往外飞呢？” “刺猬是啥，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以前听人聊天提起，莫名觉得很搭。” “那你见过烟花吗？” “也没见过。为什么提到这个？” “你看这石头是不是要撞上护盾呢？这一炸，不就是烟花了吗。” “也是哦，这回有眼福了。” 陨石撞上护盾的瞬间爆炸没有发生，也没有的碰撞的巨响，太空中声音只能沿着物体传播。但是飞船的护盾却震荡了起来，表面像是水的波纹一样不断地向后方传播。 陨石与护盾接触的那一面，不断地被护盾产生的能量湮灭，漏出陨石外壳下藏着的液体，这种液体在碰到护盾的一瞬间就疯狂的往内涌，向一个点压缩，陨石的后半部分则迅速往内塌陷，像是漏气的气球。 这个过程非常短暂，一个定向的巨大爆炸产生了，爆炸击穿了护盾后能量几乎没有衰减的继续贯穿了船体。 “这**是哪里的陨石，这是高爆穿甲弹啊。” “是啊，以前烟花这么恐怖吗？那以前的人，生活真不容易啊。” 短暂的慌乱后，舰船的自动维生装置封断了各个舱门，系统开始报告损失与修复。 然而舰船外，爆炸的余光短暂的照亮太空，深空中无数陨石与舰船相向而行，更多的碰撞开始了，已经没有护盾的船体被一次次洞穿后化作一朵最美的烟花。 主控室的两人发现已经没有挣扎的余地，索性专注欣赏美景，眼睛里倒映着烟花，微笑坦然面对了死亡的到来。 “烟花真漂亮啊！” 主舰队外一片更加庞大的陨石带，正飞驰向主舰队。碰撞前30秒左右，希望号刚刚得到了即将到来的碰撞，这片新的陨石带似乎才是对方的主力，而那个方向的先锋级飞船似乎已经牺牲了，没有起到应有的预警作用。 这一次主舰队从一开始就已经暴露了，谨慎并没有发挥作用。 尽管系统迅速将所有武器锁定陨石，并且机动着所有舰船尽量减少碰撞面积损失，一阵美丽的烟花后，依然有无数的陨石撞向了护盾。 希望号圆月之厅。 第三席陈元，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此刻老者坐在刻着繁复花纹的座位上，手里握着一个暗色的长枪，长枪上刻着两个字“八极”。枪尖向下插入一个镶嵌地面的凹槽内，陈云睁着双目，紫色闪电充斥眼框，将眼眶化作雷池。 外溢的雷电使他长长的头发与衣衫悬浮于空中，紫色的闪电包裹着长枪将雷电不断从老者传到长枪，又从长枪传到整个飞船。 希望号100多公里的身躯挡在小半个舰队前面，变成了一面由雷电铸造的盾牌。上百万的陨石雨被舰炮化作烟花的有大半，余下几十万陨石撞在旗舰级的护盾上发生了爆炸，但仍然有几万颗陨石突破护盾后直接撞在雷电覆盖的船体上。 陈元的头发迅速从灰黑向苍白蜕变，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所幸这面最强之盾撑住了冲击，希望号在付出一定代价后幸存了下来。 而舰队大多脱离希望号范围的飞船，此刻正独自面对这场异常的陨石雨，不断有相隔遥远的舰船护盾被击破，深空中原本只是一个个点状的飞船。 开始此起彼伏的爆炸，殉爆的飞船连成一朵朵美丽璀璨的烟花，照亮着漆黑的深空，演绎着生死的浮沉。 第五章 珍稀动物 “唉，我们没死啊，呼~，幸好幸好，我的小钱钱，我又回来啦！” “小灯泡，别管你的钱了，先起来啊，你太重了。” 天花板的角落，正在消褪的残留冰霜证明着刚才一切都不是梦境，危机再次降临了稀城。 而陪伴他成长的田湾苑飞船在如此剧烈的损伤中能否幸存？舰队是否能够战胜了敌人？与那片神秘的荒原？太多的疑问却此时无暇思考，危险还没有远离。 两人已经互相搀扶起来，第一次使用异能身体还在适应，一阵阵的虚弱感冲击着木冰。 “这是哪里？” “审讯室下的房间，可能是储藏室，连接不上系统，飞船主机可能毁了，跟我走我知道哪里有逃生飞船。” 审讯室大致位于上层区偏下位置，这边主要还是紫血的生活区域，云霓作为紫龙卫的小队长，虽然来自其他母船但也比木冰熟悉附近地形。 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人，原血已经睡眠，即使是死亡也无法终止睡眠，只是不会再醒来。而紫血，普普通通的田湾苑本来就没几个，此时偌大的上层区更是难以遇到。 两人来到一个看不到边的巨大广场，上面停泊的微型飞船同样数不清楚，跟在云霓后随手上了一艘飞船，顺利的飞出母船空港。 映入眼前的母船船体上面只是近处就有三四个看不到底的窟窿，更远处笼罩黑暗中看不清的船体，也时不时闪过的高光证明了情况也没多好。 “系统，可以连接到田湾苑主机吗？” “无法连接，主机系统已下线。” “没想到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至今不知道是什么攻击了母船。我的建议是先去旗舰搞清楚情况，你的想法呢？”云霓此刻被眼前情景震慑，眼神中少了松懈，多了几分认真。 “我同意，母船太大了必须依靠其他母船重新连接或者托管系统，单靠我们无法有效救援。另外一个层面考虑，如果，我说是如果旗舰已经沦陷，我们这边做一切都会失去意义。只有去旗舰才能找到答案。” “好，说的对，那我们走，也让你看看我到底是靠什么当上这个小队长的。”接触到飞船的云霓气质俨然一变，熟练的接管驾驶权限，顺手解开所有功率限制，直接拉到最高。 飞船的周围充斥着陨石与船体爆炸后的碎片，云霓驾驶的微型飞船不仅没有被周边碎石减慢速度，反而速度一再增加，灵活的在碎石中腾挪前进，化作一条折跃的闪电。 旗舰希望号。 “系统汇报目前情况。” “异常陨石雨的攻击最大波峰已过。 旗舰护盾发生器过载损坏，船体外壳多处破损，核心区未受损失。舰队其他舰船情况，目前有8艘母船系统下线无法得知情况，173艘母船受损，其中丧失生活区的有4艘，目前推测损失人口数40万到120万之间。 此外已经主动呼叫第三卫舰队，第三卫舰队已经继续往前推进，寻找可能存在的母体，第一卫舰队已经附近空域部署防御，第二卫舰队向陨石雨的方向深入，第四卫舰队正在展开救援。 事件推测较大可能性是系统资料库中记录着一种巨型异兽“千陨”，是由曾经有一个分支舰队遇到，只是那次遇到的陨石雨较小只有大概上千颗，所以分支舰队在付出不小代价后勉强保留建制，而事后在于部分陨石中发现的活体生物。 系统分析该生物习惯藏匿于陨石带，解刨发现该生物体无具体外部形状，而且内部构成单一质地为白色乳胶状物质。功能只有存储能量和消耗自身推进陨石前进，十分简单，但很高效。 推测对方社会形态可能类似蜂巢这种有主体的依附生物群，或者无主体的群体意识生物，无论是否有核心主体，必定还有承载其他功能的个体形态未被发现。” 肃穆的气氛笼罩着主控室，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人工的手动呼叫一次次没有回复，就继续一次次呼叫，然而一切都尝试都如同石沉大海，安静的频道上没有出现没有一声主动的呼叫，一切就如系统统计的一样。 终于一些人的心理防线崩塌了，隐约的啜泣声音开始传播起来，沉睡的原血很多也是在场这些人的亲人，伴侣，朋友。月明时，负气出走的孩子，意气使然的争吵，缺少沟通的亲人，最遗憾的事情是和解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再也没有机会说出。 “哭有什么用！打起精神来，你们现在做的每一个尝试都有可能拯救到无数人。” 第二席斯蒂芬妮高高的站在主控台上，神色冰冷，她用呵斥压制了悲观情绪的蔓延。 此时光屏上原本一条平缓的波纹，突然起伏起来。 “紫龙……，呼叫……，收……。” “紫龙卫云霓小队，呼叫希望号，收到请回复！收到……。” 人工接线员迅速的按下接听，并且同步主控台。 “收到呼叫，请报告你方情况。” “你好，我是云霓，身边还有小队成员木冰，目前正在去往希望号路途中，田湾苑主系统下线，船体受损急需救援母船，详细情况已通过同频道发过去，另外作为紫龙卫特申请敌情资料。” “好的，已收到请求，马上派遣救援母船前往，正在……，稍等，下面是特别任务，通话已转接斯蒂芬妮女士。” “啊！好的！”听到这个名字云霓浑身一颤。 “云霓，我是斯蒂芬妮。我需要你去寻找异常陨石雨的源头，摸清楚是什么敌人在哪里，已知道的资料已经发过去，你需要同第二，三卫舰队协同作战，但记住任务主要目标是只是侦察，活下来是最重要的。”话说完通话就关闭了。 云霓也松懈了下来。“唉~咻~，又要加班了。” “灯泡，什么情况？转眼间我们又要去拯救世界呢？” “没办法，我太优秀了，快看看发过来的资料。” 看完之后两人都呆了一会，其中有些数字过于刺眼。 飞船已经调整方向，云霓没有说话，飞船却开异常狂躁，遇到小的石块就撞，就用激光打，遇到大的也都是擦着边缘划过。木冰的手捏的越来越紧，青筋毕露指甲已经嵌入了血肉中，却好像没有感觉。 沉默了好一会后，云霓开口说道。 “冰块，我们弄死它好吗？” “好。”回过神来的木冰眼神坚定，只回了一个字，船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深空的无边黑幕中，突然闯入了一艘摇摇晃晃的飞船，不一会又闯入了数不清的陨石疯狂的追着前者。 先锋级白白号。 “靠，为什么一直追着我啊，追这么久不累啊！我不就切了几块石头吗，切到你家坟了吗！” 李惜白发送完信号后，并没有等到第三卫舰队抵达，不是不想等，而是等不了。几乎信号发出的同时先前安静的停滞的空中的陨石全部像活了一样向他袭击而来。吓得他赶紧开溜，然而危机之中，失去了方向狼狈逃跑到这。 主控光屏中，跟在背后的陨石越来越多，将探测范围拉到最大依然是满屏的光点。 绝望的他再次按下了全频广播的按钮，狂按。 “有人吗？救命啊！指挥长大人啊，我扔的信标还没有找到吗？救命啊！妈妈我再也不乱跑了。” 就在此时，频道中传来一个李惜白熟悉的声音，他一下子如同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 “呲呲~，这里是紫龙卫云霓小队，报告你方身份与位置。” “妈妈，我在这里，这里好多石头追我啊！” “已收到你方信息，但因我方在执行重要任务无法前往救援，只能给你方留下最优的逃亡路线。” “妈妈，啊，你果然不要我了，呜呜~。” 微型飞船内。 “灯泡，你竟然都有孩子呢？”木冰难以置信的看着云霓。 “是啊，都老大呢。”一个打岔云霓也从之前的情绪中走出了。 通讯频道里。 “妈妈，你不能不要我啊，我错了。好多好多石头追我~，妈妈，前面有好大好大一颗球啊，我跑不掉了，呜呜~。” “孩子，妈妈也没有办法，任务在身上你抓紧跑啊！” “跑不了了啊，越跑这个球越大。妈妈快来救我啊！” “等下，我是爸爸，你说你看到一个巨大无比的球，是吗？” “是的，好大好大的球，不对，你不是爸爸，声音不对啊！” 微型飞船内。 “灯泡，他说看到了一个大球，而且这个大球不被陨石攻击。” 什么爸爸，谁同意呢，说什么呢，云霓此时脸上还在微微发烫。 “哦哦，为什么，啊，我懂了。这个球它不好看，哎呀，你敲我脑门干嘛？” “这个球和它们是一伙的啊！那它可能就是我们的任务目标啊！” “对哦。” 通讯频道里。 “儿子，妈妈来救你啦！” “快！妈！” 一段时间后。 云霓手腕看着舷窗外，用手托着脑袋，一声叹息。 “儿子啊，妈妈当初真的应该让你好好上学，尤其是天文历史。你管这叫球吗？” 透过微型飞船的舷窗，云霓和木冰的前方，不知名微光连成一片。映照着地面的模样，微光连成的地平线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而从急刹车后，飞得有点近的飞船中只能看到地平线的局部，却能看到地面上开阔的平原，连绵的群山。 在微光下像是几种不同的色块胡乱的混合在一起，杂乱又稳稳的依附于一个球体上。比起它飞船的渺小让人都无法发现。 而近在他们眼前的，是一颗拥有生命的星球，或者是可能拥有星球的生命。 第六章 两面 当环月光芒褪去，环月并没有从空间里彻底消失，只是月海退潮。月海退潮后，黑暗的影子覆盖了月面，环月就会从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 一段时间后，月海在潮汐的推动下，重新开始覆盖月面，环月就会慢慢的重新出现于所有人的眼前。 这场伟大的潮汐造就月的两面，也造就了承载光芒的异兽和追猎光芒的异兽。 而城市和异兽都不过是这场潮汐中微弱的浪花，诞生于一瞬，也可能消失于一瞬。 “妈！你在哪啊？” “儿子，快看下面打开舱门，让妈妈进去。” “好的，但是妈你的卫舰队呢？他们在哪？” 远处地平线上飞出一个光点，渐渐的变成一艘飞船，白白号打开了舱门接收了微型飞船。 不断的“框~框~”打开一扇又一扇舱门后，两人来到了白白号的主控室。 李惜白在门还未完全打开的时候，就一个前扑抱住了“妈妈”的腿。 “妈妈，你终于来了！我好惨啊！……” 一通哭诉后，视线慢慢的上移，碰上了俯瞰着他的两人目光。 “咦~，唉~，啊！你谁啊？” “儿子，这场一会就不认识妈妈呢？刚才可叫的亲热了。” “你…你的声音？怎…怎么这么像……我妈。”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其实有两个妈妈呢？”说完，云霓向前走向了操作台，用更高的权限接管了飞船，留下李惜白在恒温的舱室中，独自感受那喧嚣的寒风儿。 “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啊，我可能是你的爸爸。”木冰凑下身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也走向操作台，在李惜白的社死坟墓上添砖加瓦。 “我的人生就到此为止了。” “毁灭吧！终结吧！” “世界啊！请把我遗忘吧！” 他此刻的心声如果可以化作武器，估计连眼前的星球都可以直接击穿。 云霓游刃有余的躲闪时不时飞来的陨石，错身而过的陨石在白白号后方重新汇入锥形的陨石带继续追着白白号。 “冰块，现在无法联系到后方，现在我们怎么办，是继续往里走，还是继续往里面走啊？” “我选第三个，你能维持现在这种放敌人风筝的状态多久？” “想要多久，就可以多久啊。” “好，那我觉得我们可以先绕飞这个星球，寻找更多信息，先不着急登陆。” “听你的，坐好了。我要开始飙船啦！出发！” 云霓兴奋神色仿佛此刻她一个人包围了其他所有陨石。 难得的静谧中，木冰开始总结这路上获得所有信息，如果隐藏的陨石后的生物需要一个基地，那么这个突兀出现星球很明显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物质不能凭空出现，规模这么庞大的陨石带一定需要一个更加庞大的供给地。 而且越是靠近这个星球，这种异常的陨石就更加的稠密，显然这两者之间是有关联的，这也佐证了他们的方向没有错误。 “冰块，你快看这是什么。”云霓叫醒了处于思考中木冰，呈现在两人眼前的诡异风景。 星球随着飞船的前进向反方向旋转，一点点将从未在人前显现的颜色展露，广袤的平原上上看不见动物，只有点点不知是什么光芒照耀着暗淡的平原，勾勒出星球的形态。 然而这完美的球形也在眼前戛然，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个深不见底的洞穴，即使从遥远的距离观察下洞穴的入口也非常巨大，洞穴中漂浮着无数的陨石。 整个星球像是一个坏掉的石榴，这一面像是用手指扣开皮，一些籽外漏了出来，一些籽还散落在果实里，然后内部已经变质，只有皮覆盖的地方还比较完好。 云霓刚刚看下面神态从有些嫌弃渐渐好像有些兴奋。 “咦~，好恶心，密恐都快犯了。冰块怎么办啊？” 木冰还在思考之前各种事情，显得有些犹豫说道。 “你看起来不像恶心，这么兴奋干嘛，变态啊！进去看看也行？还是~！唉我！还没说完呢！船上还有一个人呢，要问问别人的意见啊！你别上头啊！” “冲啊！不管啦！”云霓控制着船一头栽了下去直奔那恐怖洞穴，碰到船，遇见危险，都让这个女人已经失去控制。 “忘记我~快忘记我~。”～(TロT)σ，一位把自己锁在主控室相距最远的安全座椅上的失去姓名人士。 只有进到了入口里才能真实的感觉到洞穴有多大，四边的洞壁远远的只能隐约看到影子，估计主力级的大型飞船也能开的进来，神奇的是当驶入入口的一刻穷追不舍的陨石都停在入口处，好像有一条隐形边界挡住了它们。 洞穴里的陨石很安静，只是安静的飘在那里。没有紧追不舍的敌人，云霓也稍稍放慢了飞船的速度，以便观察附近情况，收集星球的资料。 飞船的探测器已经开始运转，但是周围除了石头什么也没有，洞穴很宽大也很深邃，幽静的深渊总是容易让人有些不好联想。 “按理说这颗星球肯定与这些异常的陨石有关系，我们进入了他们核心区域不应该会更加疯狂吗？还是说它们之间等级体系森严有明显的领地意识，或者洞穴里有让它们也惧怕的东西让它们觉得不必追击我们呢？目前情报还没办法有一个准确答案。灯泡你说呢？” “我觉得有点黑。冰块，你怕黑吗？” “不怕，你可是灯泡啊，你会驱散黑暗的。” “对，我要驱散黑暗！” 第三卫舰队准旗舰煌都号。 “系统，第三卫舰队现在还剩下多少的战斗力？敌方的核心找到了吗？” “大概在80%左右，刚刚收到的信息主舰队被超大规模异常陨石雨袭击了。 非军舰的母船遭受了较大损失，但是有较大的概率敌人的主力已经被主舰队消耗掉了，而刚刚前方先锋舰找到了李惜白的遗留信标。 连贯回送的最后一条信息中，画面中隐约出现了一颗星球，此时此地星球有较大可能是敌方的核心。” “好，敌人在这种自杀性的攻击方式一定有攻击频率的间隔，而这个间隔或长或短，但也可能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既然彼此都已经亮起獠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命令第三卫舰队火力全开击碎所有能找到的陨石，顺着李惜白留下的信标继续前进，我们正面轰过去！” “收到，这里是准旗舰级山岳号。” “收到，这里是重巡级水形号。” “收到，这里是重巡级声浪号。” …… 战场被激光，轨道炮，还有各种各样的异能所覆盖，拥挤的空间逐渐也在恢复往日的空旷，但同时飞船的补给，能源，护盾都时时遭受挑战。 对手只是依靠数量进行不断地自杀式攻击，依然时时刻刻都有飞船爆炸，这种情况是绝大部分指挥官都会避免的消耗鏖战。 但是已经互相见过血的双方，了解彼此应对方式双方，无法沟通更不可能做出政治妥协的双方。剩下的就只有你死我活了，因为你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一个熟悉你弱点猎手的出击，你是否还能是成为当初那个幸运的猎物。 此刻这种关键性战役指挥官就必须把自己能出的最大的牌压上，赢了才能开会讨论什么可以做的更好，输了可能什么都没了。 先锋级白白号。 “怎么越往里走，反而越来越亮，好像洞也更大了。” “是的，空中那些依附在陨石的发光物质也多了，四周洞壁已经完全不见了，感觉洞穴已经不太贴切称呼这个空间了，太大了。如果没有系统记录飞船的运动路径，我们估计已经无法找到回去的路了。” “呵！小瞧你的队长，‘稀城最佳飞手’你当我是白拿的吗？系统报废我也能靠身体记忆飞回回去。” “警告！警告！因不明辐射系统即将下线，尝试调整参数，调整失败，请尽快离开…辐射…源…。” “厉害，言出法随。” “我随口一说啊！” “不过看来我们越来越接近答案，究竟是什么隐藏在后方。至于不明辐射对于我们的影响，如今是顾不得了。” 坐在远处的失去姓名人士插了一句话。“没啥事，看起来辐射只是对于仪器的影响，你们两人生命信号强度非常健康。”木冰疑惑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到的？”李惜白稍微犹豫了一下，回答到。“这是我能力。”木冰仔细一想。“你也是异能者，对哦，紫血当然都有。” 环境突然有了变化，前方有些不一样东西出现，云霓赶紧提醒二人。“先别聊了，环境有变化。看前面那些内里发着绿光外表黏糊糊又不停蠕动的东西，好恶心啊！”木冰也看见前方的东西，一种心悸的感觉涌了上来。“灯泡，开快点，这里给我感觉很不好。” 开阔的空洞前，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发光蠕动柱子，而柱子侧边挂满大大小小的陨石，大多陨石一半都泡在绿色的肉状柱子中，像是一株一株畸形缺粒的玉米棒子。 柱子时不时抖一下有些陨石就掉了下来，陨石在稍微下降一点高度后就直接往外飞去，然后过了一阵子洞穴深处传来一阵猛烈的吸力，悬停在洞穴前部一些陨石被吸了过来，然后撞上绿色柱子沾了上去。 云霓脑袋跟着飞进飞出的石头晃来晃去。“冰块，我好像看懂了。它们往石头里面注入了一些东西，然后石头就活了过来。所以这就是它们的下蛋的地方，我们要直接攻击它们吗” 木冰沉吟一会说道。“先不急，我们只有一艘船，这里太多了柱子，我们无法造成有效的破坏。先继续深入，再看看。” 就在这时，肉柱好像发现了他们，视野中的所有柱子都开始疯狂抖动起来，将连接在柱子上的石头摔向他们，而有的离得近的肉柱彼此交缠在一起，表面像是融合的冰淇淋一样混合成一根，变得更加长，合成后的柱子又靠近别的柱子融合继续延长。 不一会，洞穴里满是绵长缠绕的如同硫酸腐烂过的蛇一样，向飞船甩了过来。 木冰赶紧拍了拍看的有点愣神的云霓：“愣着干嘛，跑啊！” 第七章 开开眼 好在云霓的‘稀城最佳飞手’称号，并不是靠关系户得来的，绵密如网的群柱乱舞，也没难住她。 随着飞船的深入变异的柱子，逐渐变得稀疏直到从视野中消失，空间中弥漫着发绿的雾气。但是诡异的是这片空间却越来越明亮，零落的陨石上也没有之前依附的发光物质，而一切亮度都来自前方，隐藏在无尽陨石与奇异的雾气后的某种东西。 继续不断绕过陨石，越往里陨石也开始变少，反而是雾气更加稠密起来，飞船的速度因雾气的影响已经变得缓慢，如同陷入泥沼一般。 云霓不爽的看着周边影响速度的雾气，口中念叨。“没有速度的飞船，就像脱脂冰激凌一样毫无意义。”木冰惊讶的看着云霓说：“队长高见。” 散射的光线随着飞船距离的靠近，慢慢有了一些轮廓。飞船的速度此时已经下降正常速度的百分之一左右，好在光栅引擎非常可靠，在恶劣的环境中也没有罢工，即使慢也依然稳定的前进。越近光芒勾勒的形状越清晰，如同一个纺锤体一样的形状，木冰觉得这形状有些熟悉，一时由又想不起来，只能继续深入观察。 沉默了很久的李惜白突然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进入太顺利了啊？会不会是陷阱？” 木冰早有考虑，回答到：“我猜测三种情况，第一种，不是陷阱，我们看似轻松，其实全这位飞手的神乎其神技巧带飞，换我们俩可能在洞前，就被满天的陨石炸的粉碎。 第二种，也不是，宇宙太大，文明的特征或许完全迥异，我们能轻易做到事情可能别的文明到死都想不到，反之亦然。 在没遇见前一个新的文明前，没在认知中构建形象又怎么知道如何防范，除非宇宙的文明都是同质的，目前看来这个可能性较低。我们只能揣测，如果眼前这些奇异生物也有智慧，也算文明的话，那么它还没有遇见过我们。 第三种，或许是的，但我们没有选择，对比人类的延续我们自身终归没有多少重量，有可能就去尝试，错的后果止步于自身，对的后果可能会拯救人类，天平的一端已经被锁死。对吧，送死流的自我修养，主要是得赚！” 云霓听到有人夸她，回过头来竖起大拇指：“冰块，看人真准，有眼光。” 李惜白想起之前社死，再看看眼前的二人，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不知是不是外面那发绿雾气渗透了进来，总觉得空气中有股酸臭味。 某人落寞被木冰察觉，此时飞船龟速行驶，情况不像之前那样紧急，说了这些后木冰自己的心态也平静下来。这个时代死亡是家常便饭，如果真的是最坏的第三种，那也算为全人类而死，能够死的如此有意义已经非常难得。 木冰对着李惜白说道：“虽然已经从资料上看到你的名字，但是我们互相还没有正式认识一下。你好，我叫木冰，也可以叫我冰块。” 云霓歪头一笑，腾出手中二的比了‘skr姿势’“你好，我叫云霓，冰块喜欢叫我灯泡，你要是愿意也可以这么叫。” 李惜白看着两人有些感动：“你们，我叫李惜白，叫我白白也行。” 云霓又往头扭了回去，嗓子一咳，音色也变得成熟起来：“你喜欢叫妈也行，白白。” 刚刚产生的感动马上就掉在地上，李惜白的脸上分不清是懊恼，还是害羞变得通红大声道：“滚啊！” 木冰无语的看着云霓，跟小时候真的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爱搞事。眼见刚破冰的关系，可能马上又重新冻起来了，赶紧转移注意大家注意力。“快看前面，那是什么怎么像一只眼睛，啊，真的像眼睛啊！” 注意力确实被转移，包括木冰自己的。此时虽然还是无法看清浓雾下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中间这个纺锤形的发光区域中心有一团阴影，这团阴影还在来回的游动着，伴随那团阴影的游动整个发光区域也有规律的震动，如同一只眼睛的眼白与瞳孔。 随着越来越近，光芒也越来越刺眼，飞船的舷窗已经将透明度降低到最低，依然只能侧着用眼睛余光去适应，像个眼睛的怪物上下如同眼睑部分上面去长满了之前遇到如同腐烂的蛇一样的长长的肉柱，这些肉柱不像之前遇到的，像是没有激活，只是静静挂在上面。 木冰轻碰下云霓，“灯泡，先停一会，再近了我怕惊到它。” 云霓停下飞船，回头看着木冰，“接下来你有计划吗？这个看起来应该是我们的目标了。” 木冰开始踱步思考，一边跟二人商量：“我要再想一下，目前它还没有攻击我们，也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它还没有发现我们，说明它们群体内部信息并不流畅，相互之间等级森严，甚至这里面每一层之间是一种相互寄生的共生关系。 外面的陨石群是自动寻找目标自动带回，中间的绿色生物负责生产，回收，而眼前的东西是绿色生物的制作者，而绿色生物通过某种方式供养它，如同一个蜂巢。 第二种也是我们刚刚说的陷阱，我们一切的行动都在它的眼前发生，只是它在玩弄我们。如果是这种情况也有很大的可能，它是一种群体意识生物，外面所有的绿色生物，异常的陨石，甚至这颗星球都只是它自体的一部分。” 云霓晃了晃脑袋：“好复杂啊。” 李惜白沉思了一会说道：“即使是情况好一些的第一种，我们目前也没有办法杀死它，而且第一种情况来说相当于虫母，那有可能有其他的虫母，杀死它不一定能一劳永逸。第二种，如果是群体意识的一种生命形式，依然无法判断它的核心哪里，所以说这些有什么用？” 木冰回答到，“哈哈，我只是在整理思路，总要试一试，我有个大概的计划。至于母体是否唯一，又或者它一直在玩弄我们，都不会影响我现在的计划实施，即使并非唯一母体摧毁其中一个母体也是值得的。灯泡，小的时候因为你成为了异能者才离开了田湾苑，我印象中你的能力是不是可以超远距离通讯的？” 云霓脸色微微发红，有些忸怩道：“可以，是可以，但会有些麻烦，好吧好吧，你说要联系谁？” 木冰回想起当时各卫舰队的位置说：“白白，第三卫舰队会朝这边靠近吗？”李惜白回想了下自己放的信标，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应该会，我放了信标，但不确定有没有被陨石毁掉。” 木冰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赌一把吧，我先大致说下我的计划。我需要云霓联系第三卫舰队，让他们准备最大当量的物质衰变弹，和一面面积尽可能大的镜子。 我的异能可以跨过空间，将衰败弹运输过来，但是需要通过两面镜子，而且是要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让我都能看到的两面镜子。 这边我可以却外面用这些雾气冷凝出一面镜子，然后我打开通道第三卫舰队把物质衰变弹送过来。 到时，我们给外面这个丑东西放个大烟花看，让它开开眼。” 云霓：“我是不是队长当得不够好啊！呜呜~。”李惜白：“6。” 木冰见状说道：“你当的很好啊，多亏了你，我们才能到这个地方啊，那我们直接开始？” 李惜白想了想说：“我的能力也算有用，我可以通过连接其他人，分享伤害和提供能量这样你出去后，也更容易自保。我没有问题，值得一试。” “那我们开始吧，灯泡。”木冰看向云霓。云霓低着头说：“白白，你先出去。”李惜白狐疑看了两人一眼答应道：“哦。”走到过道，主控室的舱门落下，隐约中听到“灯泡……，怎……变小了……。”又是一段时间后，主控室舱门升起，里面人让他进去。又扫视一眼衣着正常，神色正常。 一个虚拟投影出现在三人面前，木冰对着眼前的虚拟投影说道。“你好，卫舰队指挥李倾，刚才情况已经跟您说明了，请问下卫舰队所处位置在哪。” 李倾的投影掸了一掸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轻描淡写的说到：“在你们后面，目前被腐败触手挡住，你的计划可以，执行吧。” 三人一听都是眼前一亮，一路的孤军奋战终于在此刻找到了组织。李惜白疑惑的问到：“星球外面的异常陨石群呢？”李倾还在掸着袖口：“都炸了。”三人道：“6。” 木冰补充到：“衰变弹一旦引爆后，洞穴地形可能使得威力更大，这边太近了。到时白白号可能需要从镜面回舰，需要一个大型母船。”李倾终于掸完灰尘了：“没事，煌都号够大。” 木冰套着太空服出了白白号，这里几乎没有重力，依靠着太空服的小型引擎调整着位置。 深邃的洞穴内，光芒中的阴影暗斑仿佛感觉了什么，上下的犹如眼脸的部分开始慢慢合拢，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眼脸上的一部分肉柱似乎是不听阴影的指挥，上下末端的肉柱牢牢的嵌在上下的洞壁中，拽着眼脸无法合并。 木冰见状，刚才的问题似乎有了答案，它们之间的关系，是刚刚分析的第一种。这东西不仅应该不能直接控制外面的陨石，甚至还会被肉柱控制，而如同眼白的区域根本不是什么本体，而是囚禁本体的牢笼，这个星球是关押它的太空监狱。 只是不知道柱状的生物是原本狱卒，还是它自己制造出脱困的工具，却被自己制造的工具当成了一个生育的工具。 然而眼脸中间的肉柱在上下游移一会后，似乎被它抢到了权限，不断地融合变长，向木冰抽打过来。此时这洞穴中无尽的雾气在冷寂的寒气混合下，迟滞肉柱的速度。 一个巨大的光滑冰面慢慢从木冰的脚下向四周延伸，碰到冰面的触手化作了冰雕，也有少许触手突破冰层，突破白白号掩护的激光，重重抽打到了木冰身上。 意外的是木冰并没有被抽飞，只是微微震动一下，木冰依然维持当前的姿态，冰面马上就要完成。 而白白号的白白则猛然吐出一大口血。云霓见状，赶紧询问：“白白，你没事吧？” 李惜白拍了胸口回道：“没事！”又吐了一口“我没事！”然后连着又吐了好几口，“我真没事！” 镜面成形，涟漪泛起。木冰的脚下一个黝黑的巨型装置慢慢从涟漪中升起，扫了一眼倒计时。 “现在是我的回合了。靠，10个呼吸，这么短。”连忙顾不得帅气，立马跑回白白号，“灯泡，快走只有几个呼吸了。”云霓早做好了准备，“好嘞，呜呼！起飞！” 白白号立刻钻进了涟漪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与此同时，这颗最大当量的衰变弹开始爆炸，爆炸的中心先是经历极其短暂的扩张后，开始急剧的收缩，一个连光都无法逃窜的短暂黑洞形成了。 困于眼球中的阴影不断震动，似乎想要逃出自己身下这个锁住光芒的面，一丝丝黑气不断地透过海面向外面溢出，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黑洞的引力碾碎外溢的黑气，然后压碎那片限制光芒的外壁，没有任何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在被往内吸，光芒的海，爆炸的余波，直到飞舞的肉柱，全部在短暂的瞬间后消失不见，在星球内部，留下一个比之前大得多的空洞。 而失去了核心的物质的支持，星球的外壳也迅速的塌陷，连绵的山脉，广阔的平原，恐怖的巨大洞口。都在几个呼吸后消失了，只留下真正意义上的一片陨石带，证明着之前一切不是一场梦。 另外一方面，第三卫舰队在星球爆炸开始之前就退往太空了，白白号从镜面飞到煌都号空港，马上被没有来得及彻底关闭的镜面通道，传过来的爆炸余波，顶起来撞上空港的天花，又弹下来撞到地面，又弹上去，又弹下来，足足好几次。 等到烟雾平息后，白白号也不复原先的帅气了。木冰扶着云霓走出舱门，看着煌都号的宏伟规模，宽阔的空港，炫酷的配色，怎么看怎么帅。 真是开眼了，回头赚了钱自己也搞一艘。再回过头一看李惜白在边走动边吐血。下意识关心到：“怎么吐血？是刚才摔的吗？” 李惜白刚刚看到面目全非的白白号，心痛如绞，又听到木冰的‘真诚’关心，心中怒火发作，一口气没顺上来，扬天大吐三口血，然后缓缓的倒在了原地，闭眼前看着无数医疗人员向他跑来，正想挣扎的爬起，体现男人的尊严。 又听到了木冰焦急对着他喊。“你不能有事啊，你睁开眼睛啊！！”然后心弦一颤，算了睡吧，累了。 第八章 目的地 第二卫舰队向着当初袭击主舰队的陨石方向探索，结果扑一个空，此刻姗姗来迟，与第三卫舰队汇合，清理战场确保没有遗漏的异常陨石，并且尝试通过一些残骸，分析出一些这次对手的资料。 星核里的阴影如果是囚犯，那么谁囚禁了它？如果不是阴影作为幕后主谋，陨石带又为何袭击人类？ 直到此时，整个稀城对于这次战争的对手了解也只是浮于表面。无法确定的，这一次事关两个的文明生死存亡的战争，究竟是对方蓄意的针对，还是人类自己主动撞进了陷阱。 而知道真相的当事人，或许只有不会说话，也再也没有机会会说话的眼前这些陨石带了。 这不是稀城的第一次危机，这个宇宙中充满了种种恶意，一次次月升月沉中，人类得到了足够的历史经验，却依然无法确保环月的最后目的地上，是否还留有人类的位置。 第二卫舰队次旗舰彩云号，医疗舱室。 “飞船即将从镜子的通道离开时，星核里的阴影分裂了自己，其中有一丝依附在了白白号上，经过一段时间的后，李惜白发现了它，影子为了保守它的秘密，影子将李惜白困在一个黑漆漆的空间里，并且不断地毒打他，在等着他靠异能慢慢恢复后，再次毒打他，不知多少次后。影子学会了他的异能，就在他以为终于要结束时，影子站到了他的面前了，漏出了自己的脸，是李惜白！” “白白，醒一醒，醒了，噩梦就没有了。我是妈妈啊。” 一位容貌跟云霓有些相似的中年女子，同样的紫色长发，相似的身高，音色也有些相似，此刻这名女子关切的看着似乎被恶梦缠身的李惜白，温柔的呼唤他的名字，轻轻的晃动他的手臂，神色焦急。 一个激灵，噩梦离去，睁开眼不太适应眼前的亮度，隐约看到像云霓的一个女子轮廓，关切叫着他的名字，下意识道：“呵呵，你要还是我妈，我就是傻子！”。 “嗯？！小兔崽子，活腻是吧。”女子的神色，用很短时间从温柔的慈母变成了暴怒的战士，抓着李惜白的手腕往上一拉，李惜白整个人都短暂悬浮了起来，然后被重重的往下一摔，“轰~”的一声，一股气浪袭来，然后一声脆响，医疗床的钢铁骨架没撑住，断了。 “啊，妈，我错啦，妈，妈，我是傻子。”眼前的世界已经彻底清晰，李惜白却不再需要用那无用的眼睛，这手感，这力度，是亲妈，李惜白很确定。 “好啊，那我是傻子他妈吗！！”“砰~轰~，噼里啪啦~。”滚滚烟尘中，云霓正蹑手蹑脚的往门口踱步，木冰疑惑的看着她。 “砰~。”烟尘中飞出一个人，李惜白精准的用脸刹住，停在了云霓前，抬起头看着云霓尴尬的笑容。“妈！对，是她，就是她假扮你！”李惜白迅速告状。 “云！~霓！~。”此刻云霓已经贴到门上，看着一步步贴近的女子，刻在在DNA中的恐惧被唤醒。 “小姑！我错啦！！”此刻，身化飞船，最佳飞手的敏捷，陨石群中游刃有余的剩的那点余，合一。开门，消失。 女子茫然四顾，房间内除了她只有一个站着的人，缓缓向木冰走来。木冰一个没注意，将口中的‘健乐牌水果糖’吞了下去，腿站的有点麻，想要找个凳子。 女子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木冰不敢动，忽然躬下了身子，低下头诚恳的说道：“您好，我是云想，第二卫舰队指挥，在这里代表全体舰队感谢您这次的帮助，因为您的作用，成功避免了很多的牺牲，非常感谢！” “客气了，应该的，妈啊不，小姑，也不对，女士。”木冰直接趴到了地上，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下应该够低了。 “英雄，您怎么趴地上呢。” “额~，地上比较凉快，我有点热。” “好的，您喜欢就好，舰队那边还有事需要处理。我先离开了，有什么需要您可以直接跟我说。” “好的好的，您先忙，我没事嗯，嗯。” 云想向房间外走去，看了一眼趴在门口的李惜白，顺腿一踢，李惜白又飞出去了，“砰~。”房间最后一个完整的家具也碎了。 烟雾散尽后，房间里陷入诡异的沉默。木冰看看李惜白，还趴在地上，悄悄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你没事吧！” “去看看她到底走没走？”李惜白突然睁开一只眼，低声说道。 “哦哦，我去看看啊。”木冰潜行前进，背靠着门边迅速向外偷瞟一眼，没人，又探出头左右检查，安全。回身走到李惜白的身边。“已经走了。” 一个诡异姿势的鲤鱼打挺，李惜白顶着一身破损的衣物站了起来，丝毫不像曾被惨无人道的对待过。 “哈~，总算是走，这个女人怎么跑这里来了。兄弟，你不要紧张啊，我们俩小时候被的打习惯了，她对外人还是很礼貌的。” 说话间，熟练的翻开一个包裹，扯掉破损的外衣，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转眼间一个有几分帅气的朝气小伙出现了。“说来真是生气，我的异能完全像是为她准备的。” “你和云霓之前也认识，为什么白白号上，你都不怎么说话。”木冰好奇的问到。 “那不是叫错人了，尴尬吗，而且，咳咳，现在她人不在，我偷偷跟你说，她毕竟算我表姐，我还是要让着她吗？好男不更女斗，对吧。走走，我们去找她，肯定躲在白白号上。”李惜白四处看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哦~，懂了，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啊。”木冰了然于心。 “说，说，什，什么了，谁，谁虾米啊” “我说你了吗？” …… 汇合的两支卫舰队，总共几百艘大大小小的星舰将原先星球的地方，地毯式的搜索一遍，然而基本没有什么大发现，对于这个结果，大家都没什么意外。类似事情不止一次呢，深空中的危机大多只是危机，没有机遇。 “这次云霓小队和你家那小子表现都很好啊，回去以后打算怎么奖励他们呢？” “嗨，作战记录我看了，他们确实创造了一个奇迹，但这三人中最重要作用，毫无意外是那个新出现的小队成员木冰，胆大聪明，能力强大，更是计划的制定者。其次是云霓，能够轻轻松松在这么多攻击中几乎不受到一点损伤，换做我们也做不到。最可有可无就是我家那小子，全程划水。” “哎，这样说就有点失公允，毕竟是惜白发现的母体星球，而后在运输衰变弹中，也帮助木冰吸收了母体的攻击，顺利的打开的通道，也是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其他两人，云霓本色，毕竟是那个人的孩子。木冰这个孩子，或许才是这次危机中最大的收获，给他点时间成长起来，说不得我们俩要给他让个位置。所以说嘛，这三个人很搭。” “是啊，到时你要是舍不得，我让给他。” “哎，又这么说。就这么不想要这个位置啊，然后呢，卸下所有负担后，独自一人前往深空，去找那个人吗？可是又有谁不想去找他呢？即使是现在最高的那个人，然而谁又能真的去找他呢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是死是活都无人可知。 我们却都还背负着他留下责任，守着这片他创立的家啊。说起来是好容易让生气啊！” 手中咖啡的热气逐渐消失，主人却好似没有察觉。 “这个宇宙对人类太过吝啬了，就像惜白那小子玩的游戏，杀死怪物就可以升级，可以获得得装备。可是这片深空送了人类无数危机，却没有奖励，即使这样，人类也还是都挺了过来，只是最后只能用越来越来薄的家底去迎接更大的危机，谁知道什么时候……” “人类之难前所未有啊，但我们走到的高度啊可能也是前所未有啊，就像刚才所说危机确实没有奖励，但是总有人会站出来解决，人类自身的保障拥有靠人类自己去创造，危机能逼迫我们挖掘人类最大宝藏，也就是自身，外部的有限才能倒逼出内部的无限。” “你还真是啊Q。” “我们这个位置装也装的乐观啊，不是吗？” 一阵短暂沉默后，咖啡已经凉透。 “我们目的地是主舰队，主舰队的目的地是月心，人类的目的地在哪啊？” “现在没有人有这个答案，只有走到终点的那一代人或许才能给出。” “谢啦，年纪大了就会有些多愁善感，和你喝咖啡很开心，煌狐李倾。” “不客气，我也很开心，能够发挥一些作用，天云将军云想。” 舷窗内一张桌子上，一杯没有喝完的咖啡，两张椅子，一个人影缓缓从椅子上消失，一个人影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深空。 第九章 游牧的城市 卫舰队与主舰队汇合后，会重新启航向月心出发。 幸运的田湾苑经过修复重新加入了舰队，但依然有7艘母船和23艘军舰失去了修复价值被拆分，或者在爆炸中彻底化为了碎片。 人口损失则达到了53万左右，几乎都是沉睡中原血，而直到此刻沉睡的人，依然无法得知可能失去了亲人。 一艘受损的先锋舰在被修复改造之后，变成一个去除了居住功能，去除了武器。加强了装甲与护盾特化，阉割了系统，储存满了能量的舰船。 它的内部则通过不同的介质存储了一份名单，那是战损的名单，只有名字。这个时代，人类所能拥有在太空漂泊最久远的东西，最能当做纪念碑的方式，无非就是将脚下的飞船，当成一个风筝，带着人们的思念送入深空。 只有名字是害怕飞船被敌对势力截获破译，反过来利用其中的资料进攻人类。 送别的仪式上，这艘舰船慢慢的环绕了整个舰队一圈后，在所有紫血的注视下，承载着最后的思念，缓缓的飞向深空，消失在黑暗中，而舰队也将重新出发。 时间回到舰队重新启航的前一刻，此时四大卫舰队的次旗舰都簇拥在希望号周围，进行着战后必要的总结，与资源的配置。 三人组也第一次同时，踏上以希望为名的人类巨舰。 木冰是第一次来到了旗舰。 离得远时，希望号在黑暗笼罩中像是靠着偶尔亮起的导航灯只能勉勉强强看个轮廓，但即使是一个轮廓也让木冰赞叹不已，任何言语在描述它时都显得匮乏。 如果说远古的创世神话中，无论是承载世界的龟，还是世界树，还是方舟，抑或是其他恢弘造物，都曾留下传说。那么眼前的巨舰，也值得留下一段传说。毕竟此刻它切实的承载人类的小半个世界，并且领航着人类剩下的巨舰世界。 离到近处，无论上下左右，眼前的都是无边无际的高墙，更多的船体部分依然被黑暗隔绝在视界之外。 主空港的巨型门洞，甚至可以容纳母船的停泊，有种进到其内部会还在外面的感觉。只有当接驳车顺着平坦的地面停在脚下时，才会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 接驳车离开空港，首先出现是一个到处有人忙碌着恢弘的大厅，月沉时，紫血稀少，大部分人长时间的星舰生活是孤独的。而当一个孤独的人，被这里的喧嚣浸染，会明白孤独或许是为了守护这份繁华。 中心庞大的主道，一切都像是田湾苑，但又都放大了许多倍。熟悉与陌生的感觉同时涌来，以往的见识使他对这些人类造物都有一定的了解，但又有很多方面的细节，尺度的差异，又像来到的不同的文明。 然而这一切现在也只能换来一句。 “哇偶！”云霓队长大踏步的走在队伍的前方。“真热闹啊，以前都没发现这有这么多的人呢？” “这有什么？等到月升时，熬会夜你再来这里看看。紫血这点人回去后，原血出来以后那场面，那叫一个人山人海。”李惜白口中叼着一根不知哪里找来的杆子，双手放在脑袋后面走的摇摇晃晃。“是吧，冰块，你之前不还是原血吗？” “我没来过希望号，不过月升之后，有很多地方都很热闹，尤其是商铺街，很多小吃啊，饮料啊，还有杂耍什么的。”木冰随口回答，心思还在观察着环境上。 “啊，真的啊，我还以为差不多呢，早知道我也偷偷溜出去了，下次冰块你带我去玩好不好？”云霓忽然觉得这希望号也就那样，从前方绕到木冰这疯狂摇着他的胳膊。 “这不好吧？”木冰还在犹疑着，此时另外一边胳膊也被人抓住摇晃，李惜白说道：“好啊，好啊。睡毛睡！”表情嚣张跋扈，不愧是舰二代。 然而这拉拉扯扯之间，三人的脚步逐渐缓慢，落到队伍的中游。“嗒~嗒~。”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突然靠近中，木冰明显感觉身边的两人像是被电了一下，抓他的手臂都用力了起来。 没多想，回答道：“也行，那我们月出后偷…呜呜…”话还没说完，云霓一把死死捂住他的嘴，李惜白疯狂拉着着他往前，嘴里不忘念叨着：“去学习怎么还有偷偷呢，大方点，直接去，哈哈，是吧。”“对啊，对啊！” 嘻嘻哈哈间，木冰被硬生生的拖走了，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第二卫舰队指挥云想，难怪呢，血脉压制，恐怖如斯。 然而逃不过还是逃不过。大人物的会议，他们三个没有资格参与，也不太想，四处乱跑期间，时间被消磨掉。 在希望号的会议结束后，卫舰队的人各自返回自己的防区，三人组也被云想顺手抓走了。 “什么！我的档案从第三卫调到了云霓的小队！我不服！”李惜白道。 “什么！云霓小队失去自由身份，暂时划归第二卫。我也不服！”云霓道。 “不服是吧，来来，我们来友善探讨一下。”云想笑的很和善。 “你…你干嘛？你别过来啊！现在文明社会啊！啊啊，我服我服！。”李惜白惊恐道。 “你呢？”云想转过头看向云霓。 “我服！”云霓从善如流。 “为了体现第二卫民主，而非专制的特性，我这人从不爱强迫别人，如果你们能够做到以下事情。以上的条款全部作废，并且额外给你们200万的小队活动经费。 第一全部通过稀城标准外勤知识类考试，并且拿到B或以上的成绩，第二备考期间不得有任何违规，只要你们都做到了，我说话算话，记住是两人全部。”云想说道。 “不公平，为什么他不需要考试。”李惜白看着木冰。 “木冰你来告诉他们为什么？”云想道。 木冰暂停吃瓜，在兜里摸了一下，掏出一张卡片示意两人看看。 “特级观影会员？”云霓疑惑道。 “哎不对，拿错了。”慌忙的收回去，重新掏出一张，先看一眼，这个对。 “《标准外勤A类证书》”木冰擦了一下虚汗，幸好走私企业的门槛高，要A类证书。不对呀，正规企业连个B都没，她俩怎么上岗的，哦，关系户。 “你们接受这个挑战吗？”云想道。 “那个有失败有惩罚吗？”李惜白偷偷问了句。 “你说呢？”云想微笑道。 “接！”“不接！”俩人异口不同声，云霓瞪了一眼李惜白。 “到底接不接！”云想追问道。 “接，我是队长我说了算。”云霓心想“200万…200万！” “好，赌约已成，你们俩先滚出去吧！木冰，你留下来一下。”云想将两人赶了出去，却单独留下了木冰。两人就沙发上对面而坐。 “新的小队表面上是云霓的领导，但是我始终最不放心的就是她，做事莽撞不过脑子，白白他呢，除了比较耐揍外，其他方面的天赋较于你们相比一般，将他塞进你们小队也算是我这个母亲剩的不多一点私心。 对于你，坦白来说系统给你评级很高，我个人也是对你非常欣赏的，面对危险，团队中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个头脑清晰的人，你们三人中，他们俩我是不敢奢望，而你已经展现了这方面的才能，我也希望能帮助你能够多成长一些。” 木冰会意起身，微躬下身体。“请老师指导。” 云想先是微微错愕，然后笑着点点头，“既然叫了我一声老师，那我这下更加认真的指导你了，不过我可是比较严厉的哦。” “请老师鞭策！” “我知道你可能有很多问题？先坐下，我们慢慢的聊。” “老师，稀城处在一直不断地迁徙中，即使月升时短暂的停留后，最终还是离开去往未知的地方，那么稀城尝试过回到原地吗？” “回不去的，几百次的月升月沉中，人类多次尝试过在离开一片空间时，或者值得纪念的地方留下一些记号，然而不管是留下过什么东西，都至今还没重新相遇过。 对于这个现象，主流的观点有两种。 第一种空间坐标的不确定性导致的舰队始终无法精确的定位原本的空间，深空中所有事物的唯一参照物是环月，而环月始终处在变化中，对于环月规律的总结目前也没有成功过，这样就无法找到曾经的空间。 第二种观点是空间混合-重叠理论，而主要的理论支撑恰巧是前者无数次的失败。所有测算者，都会把环月的运动，放在一个平整的空间的基础上去计算。而如果空间不是平整的，甚至是重叠的，自然算不出答案。 新的观点是环月不是顺着空间进行旋转运动，而是直接从重叠的空间穿过，甚至同时存在于不同的空间。 而稀城则是跟着环月的升沉，跨越着不同的空间，成了一个游牧在混乱空间的城市。” 第十章 月中镜 希望号，圆月之厅。 偌大的大厅中央是实时呈现舰队状态巨大的投影，向外一圈是一个悬浮着的环形的长桌，靠近主入口一侧断掉一截。环形长桌的背后，有五个如同从地面上生长而出，相互簇拥的水晶坐椅。 这就是代表着最高权力的五个席位，以中心为首席，首席的左右为二三席，左在前，四五则依次。此时五个席位上只有三人，一席，四席空缺。 五个席位外侧，被一个更大的圆环包围，圆环被分成一个个小段，每个小段后面也有一个座位，这一层一共24个位置。此时空缺大半，剩下的大部分也是以投影的方式入会。 李倾，云想二人坐在这一层。 而这一层之后，则是密密麻麻的光点，像是漫天的繁星围绕着环月。当光点代表人想要发言，光点就会被放大，变成人的投影，发言完毕就会重新缩回去。最外层位置的数量没有限制。 “斯蒂芬妮女士，请给我们介绍现在的情况？” 说话的是个白发的老人他坐在三席上，他身边坐着的是一个脸上有一道伤疤的中年人，坐在五席上。他们对面的斯蒂芬妮女士，则是坐在二席上。 斯蒂芬妮站起来，她的人影投射于大厅中央。 “下面是此次危机的终结，系统判定为A级，即重大灾害级，舰队整体遭遇了……。 另外对于危机中表现优异，或者因减员造成岗位空缺，做出以下调整。 ……，云霓小队，在这次解救危机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全体授予‘圆环徽章’，另外奖励一艘轻巡级飞船，…… 大致内容就是这些，有异议的请发表意见。” “异议。”李倾与云想同时提出了异议。 “请发表观点。” 云想示意李倾先说。 “……，以上几点希望能够附加到受损舰船的补偿中，另外云霓小队的奖励过重，‘圆环徽章’意义太大了，建议只授予飞船。” “同意，下一个。” 云想起身说道，“云霓小队在此次危机暴露了的很多问题，运气成分太大，所以也不需要授予飞船，改成2000万奖金吧。 另外申请李惜白调入云霓小队，云霓小队暂且从紫龙卫中调出，归第二卫舰队节制，他们需要好好磨砺。” 斯蒂芬妮没有立即开口，微微示意三五席，两人都点头后。“同意，散会。” …… 很久以后，一段平安的航程后，目的地就在前方。 白白号起居室。 舷窗上有模拟的月亮，洒下的光芒照亮着房间，房间很大，中间一个巨型的光屏，光屏前此刻摆了一张桌子，光屏上写满了知识点，看起来是刚上过课。 坐在桌子上苦读功课的不是别人，正是为了200万的云霓队长在刻苦读书。 “好无聊啊！冰块快帮我找点乐子啊！” “你的书读完了吗，这本《异兽大全》你怎么还是第五页啊！这是基础课程啊，不难。再说做不到你还跟老师打赌干嘛啊？” “那还不是，人，挣(为)一(财)口(死)气，吗！我死啦！好难学（挣）啊。” “你死不死不好说，白白肯定死定了。” “谁死了，谁死了！”窝在远处一角的沙发上，依靠睡眠的养伤李惜白，顶掉盖在他脸上纸片上面写着‘此人已死，正在召唤僵尸，请勿打扰！’，忽然清醒了过来。 纸条飘了一会，偏偏又落了回来，掉到了他头上，他捡起纸条一看。“云！霓！” 李惜白正怒火冲冲往这儿走来。 “哎，那个白白，你妈好像发现你在天云号私藏的钱了，让你赶紧回去认错，看样子还满生气的。”云霓眼中只有学习。 一瞬间，李惜白脸色就像他名字一样白，风一般的跑掉了。 木冰疑惑的看着云霓说道：“真的？”云霓睁大眼睛无辜的眨巴眨巴，无辜的说道：“你不信我，呜呜~。”木冰了然，说道：“别装了，再装，钱就被你装漏了。”云霓：“切！” 另外一边，李惜白风风火火的跑到了云想办公室。 “妈，在吗？” “叫我指挥，什么事？”云想有些讶异的看着他，这小子平时不是有多远滚多远的吗？皮痒了？ “指挥，那个，就那个？能不能给我啊！”李惜白慢慢试探。 “……”云想满头问号？“好好说话！” “尊敬的指挥大人，您日理万机肯定不在乎我的那点小钱的，肯定啊！”李惜白谄媚道。 “什么你还有小金库！在哪带我去！快快，今日其实不忙的。”云想眼中炸出金光。 “你，你不，不知道啊？”李惜白如遭重击，大家都是30多度的体温，怎么会有，有这么冰冷的心。 “走啊！犹豫什么呢？”云想已经出门。 李惜白麻木的将吞金的恶兽，带到自己的小金库前，然后眼睁睁看着所有的小金库都被恶兽吃掉。此时心中如冷风过境，在人间已经感受不到一丝温暖。人与人的信任崩塌了，我也是蠢，为什么没有先来看一眼啊。“云！霓！你等着！” “嗯？你一个人在外面干嘛呢，进来帮我一起拿。” “好好，嘿嘿，我来帮忙，你慢点啊。” …… 整个舰队开始缓缓减速，因为先锋舰在前面发现了一个异常现象。 无垠的太空中，只有一艘孤单的先锋舰慢慢向前探索，前方与所有方向一样漆黑如墨，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而随着先锋舰的前进，慢慢的对面也驶来一艘先锋舰。两者相向前行，逐渐接近。一艘无人的微型飞船从先锋舰离开，而对方也同样派出了一艘微型飞船，并往同一个位置前进。 不久后，两者碰到了一起，然而没有爆炸，也没有反弹，两艘微型飞船同时消失了。 消失之后飞船的信号便丢失了，而通过之前发回的投影，这份投影也被迅速送往后方所有的指挥级的军官手中。 “将速度放到最慢后，两艘船是以完全相同的角度碰到一起，并且碰撞时没有一丝一毫的形变。哪怕被一种无边锋利的刀给切碎，那么联动的后方也会发生爆炸。现在这样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吃掉了。” “如果是有东西吃掉了船，那会是什么？” “这里距离系统推导的月心很近了，往次到来为什么都没有遇见过这个异常现象，难道是我们这次到来有什么不一样吗？” 到处都在激烈的讨论着。 …… 投影同时在天云号播放。 云想，云霓，瞪着云霓的李惜白，木冰，还有几个军官围绕着主控室的巨大投影分析细节。 云想扫视一圈，停在怄气二人组。“云霓你来说你的想法。” “啊，我想吃冰淇淋。哎呀，好痛。”一个脑瓜崩是来自姑姑的爱。“我问你对于这段投影的想法!” “想法，像镜子，两边是一模一样的。”顶个包是不是可以变聪明。 “嗯，惜白，你来说说。” “像储钱罐，只进不出。” “嗯，嗯？你是不是话里有话？” “那必须没有。” “最好没有，木冰呢？” 云霓拍了一拍木冰，将他从沉思中唤醒，木冰看到投影中的船无声无息的消失，总觉得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好像曾经在哪看到过类似的过程。 但是无论如何回想，都不曾记得自己在哪看到过类似的东西，反而有另外一样东西，能起到有些相似功能，那就是他的异能。 犹豫了一会，开口道：“是镜子，但可能也是门。” 云想调整了坐姿：“怎么说？” 木冰接着说道：“是镜子是比较显而易见的，是门还是我的推测。原因是我的异能，同样是通过一个镜面传输物体，区别在于我的异能在物体进入镜面时会让泛起涟漪。 而这里没有。但依然说明它有可能是一个通道或者空间的门，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飞船直接消失，而不是没有因为前后断裂而爆炸。” 云想沉思了一会，说道：“系统，整理成资料了吗？” “指挥，已经整理了。” “好，直接发给圆月之厅。下班！”说完后自己就走了。 少了压轴人物后，李惜白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一个偷袭飞铲，云霓一个精彩闪避，两人战作一团。 一直摸鱼几位军官开始自动溜号，而木冰有些错愕，终于明白了云霓师出何门，一样的贪财，一样的讨厌动脑，更一样的爱动手。 回过神来，看着没有人继续观看的投影画面，思绪继续深入，一面挂在太空中的巨大镜子。到底是在哪看到过的呢？总不至于是梦里吧？ 第十一章 镜中灵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啊，呜呜~”李惜白拉着木冰，试图通过卖惨将木冰拉入他的阵营，共同对抗大魔头。 “走走~，有点恶心。”木冰看着他的满身的狼狈，非常纳闷。打都打不死的体质，这种异能不该无敌吗？怎么会打不赢呢？难道真的有血脉压制这种东西吗？来自名为姐姐大魔王的恐怖统治？“去睡觉养伤吧，少说话。回头等灯泡来了，或者你妈来了。你万一再不知道哪惹她们不开心，你不是又完了。” “呵，你个背叛同类的叛徒！”说完后就迅速的消失了。 木冰享受着难得的安静，此刻第二卫舰队已经接到命令，前往镜面空间。原因是云想女士上交的ppt过于专业，上面认同了她的猜想，当然木冰也猜到。必定有一部分自己的原因，异能的来源说法很多，对于人类来说异能原理还是黑箱状态。让自己这个异能相似的人去碰碰运气，很合理。 因为一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木冰也对这个镜面好奇，甚至想走进去试一试。 站在舷窗边，太空还是那样永恒不变的漆黑，在内部灯光的反射下，舷窗上反射着木冰的样子，透过舷窗和后面巨型框架中的生长水晶，两者重叠在一起，好像是舷窗上的木冰走进了水晶中。 木冰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道理，可能最近事件太多，太久没有睡觉了。摇了摇头，准备返回白白号。 而木冰没有注意到，当自己离开时，舷窗上反射已经消失，生长水晶中人海在不停地拍打着面前的水晶，好像在呼唤着。 …… 第二卫舰队已经到达‘镜面’附近，此时第一艘发现的先锋舰士兵正在向云想汇报情况。 “目前可以测算出这个镜面有多大吗？” “指挥还没有，目前向镜面四周派出去的先锋舰依然没有探索到它的边界，目前已知的范围，已经比整个舰队的正常宽度大了。” “有异能者发现不同吗？” “没有，镜面除了近处通过视觉观察中确认其存在，其余在所有的仪器，所有异能者的感知中都是隐形的。” “所有进入镜面的无人飞船都没有返回吗？” “是的，都没有。” “准备志愿者吧，记住一定要是自愿的，任务的危险不需多说。先募集10人。分多批次，多个位置进入。” “收到，指挥。” 发布完命令，先锋舰士兵从投影中消失。云想还在继续沉思中。 “老师，让我去吧。”木冰主动说道。 “姑姑，我也要去。”云霓马上加入。 “啊，你们要这么勇敢吗？算了算了，带上我吧。”李惜白生无可恋的说道。 “你们俩不要去，我去是有特殊原因的。这个东西总是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曾经见过。”木冰见状赶紧阻拦俩人。“再说我出现了危险，我还可以等你们救我，这三人都进去了，不是被一窝端了？” “好，那你走吧。”说完云霓转身离开，还拎着李惜白。“白白，走我们去上体育课（打一架）！” “是不是啊!你不爽找他麻烦啊？！跟我什么较劲啊！”李惜白无辜大喊道。 “探索一般是第三卫舰队任务，这次改派第二卫舰队，确实应该有你的原因。你的异能特性与太空镜面的相似之处，会让他们对你抱有额外的期待。但是如果你不想去，没有人能逼你，这里是我的舰队。木冰，你真的要去？”云想说道。 “放心吧，老师我可以的。”木冰还是有些感动云想对于他的维护。 “好，我不废话，安全第一，去吧。” 木冰独自驾驶着微型飞船，向镜面靠近。此时，其余的9人也已就位。跟在木冰后面的人主动询问木冰，是否可以让他先进去，木冰拒绝了他提议。 第一批的三人，在镜面不同位置准备进入。 飞船已经几乎贴着镜面，在灯光的辅助下，木冰可以清晰的看到镜中的飞船与舷窗中的自己。对面的自己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紧张，直觉告诉他没有什么危险。 飞船的头部已经沉入镜面内，镜面也进入了飞船里面，木冰下意识的举起手。对面的自己也将手举起，俩双手触碰镜面的瞬间，木冰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碰到了什么。 这个瞬间变得很长，或者是木冰的意识被加速了。 原本只能靠光的反射才能看见的镜面，以一个不一样的视野展现在木冰的前面，镜面中的未知异能与木冰身体中异能互相融合，镜面成了木冰的眼睛。 从中心出发，木冰的意识迅速往外侧扩展，直到到达它真正的边缘，环月。镜面的四周竟然连接着下沉的月相，这个镜面就这样紧紧的挂在环月内部，黑暗的环月此刻则变成了镜子的框。 就在这时，镜子对面的他，忽然拉了他一把。 木冰的意识一下子从镜面上脱离，意识掉入了镜面内。 此刻，内外反转， 镜外人成了镜中灵。 与此同时，镜面消散，正在准备进入镜子其他志愿者都扑了个空，也露出了原本该有的月心。 不远方的天云号迅速开始靠近，不久后到达的云霓小队，在微型飞船上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木冰。 镜子里。 “这是哪里？”木冰意识逐渐清醒，刚才的意识扩展到整个镜面上，无数的细节同时短时间进入造成了意识的过载，意识自我保护，被动进入了昏睡状态。 木冰观察四周，四周的空间在不断地变换，一会是无边黑暗，一会又是如同少儿涂鸦，一会又变成了某个巨兽的巢穴……。 木冰尝试着触摸变化的事物，手却从中穿过，看来是幻影，木冰心想。 空间还在不断变换，并且越来越离谱，从到处渗着绿光的蠕动洞穴，到满是触手的树林，越看越难受，木冰忍不住吼道： “你能不能停一下！” 空间停住了连树林里的触手都不再扭动。 木冰眼前一亮，竟然有用。 “变成了稀城最畅销幻景。” 凭空出现一对男女主，在各方恶势力的阻挠中，最后终于在一起。令人期待的剧情马上开始，然后空间一黑。“靠！怎么还有屏蔽功能。” “变成蓝天草原。” 树林开始溶解，天空变的高远。不一会后，一望无际的草场，蓝蓝的天空上挂着几朵白云，微微的风拂过脸颊。 “蓝天草原居然是这样的，在资料看完全感受不出来，好美啊！” 木冰躺在草上，用手从草上一拽，竟然扯出了一根草。将草根茎放在嘴角，感受着草茎叶里面流出的苦涩的汁液，木冰一时间也忘记自己身处何方，缓缓的睡了过去。 木冰醒来时，天空已经黑了下来。 看着眼前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又不敢相信。 “不知外面怎么样，他们是以为我死了吗？” “我还没跟灯泡……” “这是镜子里的世界？” “最后拉我的手是什么？” “我能做什么？” …… 一系列疑问在心头盘桓却没有答案。 木冰决定行动起来。 从这片空间的用处开始。 气沉丹田，中气十足的喊出：“放我出去！！！” 空间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还好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见证他的尴尬。 “你是谁？” “你能用某种方式回复我的话吗？” “你能做什么？” 最后一句话说完后，地面突然开始震动起来。 无数的大大小小的镜子从地面升起来，一片由镜子组成的森林出现在木冰眼前。 随便走到一个镜子前，镜子里有着一群木冰不认识的生物在活动，环境也是木冰从来没有见过的。 木冰眼前一亮，有信息就行，慢慢找总会找到有用的。接下来他开始一面面的翻看起来，没有时间，不用吃喝，也不知翻了多久。现在看到的镜子上大多没有任何的价值，不是像之前一样一群不认识的生物，就是一片深空，一片陨石等等。 然而突然一个熟悉的样子出现他的面前。是一艘舰船，船首上赫然印着天云号。 木冰非常激动，睁大眼睛在画面中看着，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不久后，一个男人走到舷窗，看着舷窗外的黑暗，也看着木冰这个方向。 木冰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再仔细一看这个男人竟然就是自己，之前的记忆也重新浮现，这是之前自己所来过的地方，不等深思突然看着镜中的自己准备离开。 木冰疯狂的敲打着镜面，想要让对方回来。然而对方没有一点反应的离开了，镜面在播放完这一幕就黑了下来，等了许久都没有重新播放。 木冰开始整理自己记忆中的细节，似乎当时自己感觉到过有人在看他，只是被舷窗反射的人像给遮住了，没有继续深究下去，现在想来真是懊恼不已，如果，如果当时自己能多看一眼是不是就拯救现在的自己。 沉思了一会，这样的逻辑似乎也有问题，如果自己当初真的多看了一眼，发现水晶中的另外一个自己，他能救吗？救得出来吗？就是这些都没有问题，那么过去自己拯救了现在的自己，那不是同时会有两个自己，而且现在的自己会回到过去吗？这是悖论啊。 想到这，木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太难了。不行不行，脑部缺氧，要是来盒“健乐牌水果糖”就好了。 然后他的面前出现一大盒水果糖。 木冰赶紧捡起一个糖果塞进嘴里，再一次品尝到熟悉的味道，心中的焦虑也减缓了些。释怀的说道：“至少，你也是个不坏的狱卒啊！” 第十二章 时空博物馆 适当的补充能量与调整心情后，木冰继续寻找着有价值的镜面，又想起那两个活宝，要是能有他们一起探索。想必会有意思很多，不过自己现在的处境，并不算好。也只能庆幸当初拦住两人，没有连累到他们。 但是这片平原实在是过于广袤了，不知检查到底几万片镜面，却再没怎么遇到过与人类相关的镜面。 这样效率太低了，还是想办法提高效率，既然无法找到人类的镜面，那么能不能让人类的镜面找到我。 “空间让所有的所有与人类相关的镜子，都到我面前出现。” 没有动静，换个说法。 “空间，只留下所有与人类相关的镜子。”木冰说道。 这次有了动静，无边无际的镜子森林开始整齐的下降，不一会后，地面上只留下有极少的镜面铺在广袤的平原上。看来提出的要求要准确，而且是一定范围内。 木冰重重的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早这样多好，自己是不是变笨，是不是最近被某些人传染了。 先不急着行动，既然空间能够理解我的想法，那我就让空间本身变成适合探索样子。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从刚才看到过过去的自己，如果它不是真的穿梭时空。 那么它是记录的曾经发生过的一些影像？ 也不是单纯的影像，因为记忆中的自己确实好像看见过什么，那说明它可能具备一定的干涉现实的能力？ 还是只是停留在视觉层面上？这不是现在的重点。 现在的重点是它拥有着记录时空中曾经发生的事件，而且有很多很多。这个功能很像是木冰熟悉的地方，犹豫了一下木冰说道： “把这里变成博物馆的样子，将所有人类相关的镜面变成书籍或者展品，然后按照时间的顺序排列。” 空间真的如他说的样子开始转换，大片的草原褪去，白云化作烟尘，蓝天开始暗淡。 一排排的架子从平地升起，地面上长出了短绒的米白地毯，天上木板如同积木一样飞舞拼合，然后在他的头顶上铺陈出天花板。 中间出现一条看不见底的开放性长廊，两侧的书架向中间靠拢贴在长廊的两侧。 每一个书架的一侧从上面翻下了一个黄铜的金属铭牌。铭牌上面出现了不断变化着的蚀刻数字，似乎是某种纪年法。 木冰从过道往前行走，左右书架依然在不断变化，呈现出非常不稳定的形态。看着就有些危险，只能继续向前走，不知走多久后，木冰停在了一个铭牌前面。 这是第一个稳定下来的文字铭牌，上面写着“旧时”。 将手轻轻划过铭牌上面的刚刚凝固的文字，微微的冰凉，质感细腻。没有激光的蚀刻的余温，图书馆空间真实的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顺着架子往内走，架子上并不是堆满了书籍，零零散散的有一些空格。没有急着往里走，随手抽出一本书打开，映入眼前的是“……[单选题]*A.atB.toC.inD.with”。 什么玩意？木冰疑惑的将书翻回封面《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字都认识，怎么放在一起就看不懂呢？ 思考一下，没有将书放回原位，卷一卷塞进随身的小包裹。木冰想着万一有机会能出去，不能什么礼物都不带，这种看起来很高深的东西，挺适合做礼物送给云霓的。 而且顺便测试一下，这个空间的东西能不能带出去。 继续往里走，书架上大的空格内放着一些模型，第一个模型是一个球形透明容器里面什么都没有，容器表面发着微光，下面写着‘一缕光’。 犹豫了一下，想要把容器拿下来，应该是这个更适合当礼物，这是一个小灯泡啊！这是她本体啊！灯泡肯定喜欢。 手指触碰透明球的一刻，木冰感觉到一阵吸力。 “我靠，又来！你不能放个警示牌，写下‘禁止触摸’啊！” 吐槽还没结束，一个东西滚到了地上，慢慢摊开的正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再往上一看哪里还有人影。 ...... 一缕光的视角是什么样子的，应该没有人感受过。 光线是勾勒万物的画笔，任何出现在眼前的事物都是光影的杰作，为什么人可以等待光线将万物送到自己的眼睛里，从而构成人类的世界。因为你跑的没光快，光线可以轻松追上你。 那如果你是一道光呢？ 光能追上光本身吗？ 光的世界是光明，还是黑暗的？ 木冰被强迫带入了光的视角，也没有视角，因为是黑暗的。 光追不上光，光也没有眼睛，或许是博物馆赋予了那一缕光线一定人的感知，木冰感受到一些无法言说的感觉，比如引力，辐射，与同行者。 木冰主观上的时间，只是一个瞬间，但这一个瞬间内却好像有无数的东西进过他的脑子，然后又被甩在后面。 时间也追不上光，所以光的一生只有一个瞬间，却又等同于是无数人，无数事物变化，乃至整个宇宙尺度上的无限漫长。 太快了，导致什么都没有留下来过，又好像什么都拥有过。 ..... 捡回那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木冰已经重新回到了时空图书馆。 只有一个瞬间，感受却很奇妙，好像自己的身体中曾经发生过一场宇宙大爆炸。明明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却有种一切都已经改变的错觉。想不出个所以然，可能就是一次特殊的经历吧。 回过神来，透明球还在那里，不知怎么想的。又把手凑上去，不过这次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后拿走，收到包裹里。 一回生，二回熟。 第二个模型是一个小星星，下面写着‘飞星’。 不是真实星球的缩小，是有些卡通的五角星，胖胖的，有一个黄色光芒组成的小尾巴。 木冰没有犹豫将手放的星星上，熟悉的吸力再次出现了。 然后书又掉下来了。 ...... 这次他变成了一颗彗星，带着它长长尾巴，遨游星海。速度很快，这次光追的上，他也看得见。 灿烂的星海震撼着木冰的心灵，稀城人从没见过真实的星海，只在教科书看到过大毁灭之前的影像。 而星海的浩渺，是影像所永远无法传达的。 这是一处密集的星域，放眼所望的是无数璀璨的群星，一颗颗小小的彗星不断地，从一颗又一颗的星星身边划过。 原本视线中渺小的一个星点，却在短暂的时间后成为炙热的巨大火球，不一会后火球又重新被甩在身后变为星点。 正为刚才美丽的景色太短而遗憾，侧前方出现两颗蓝色恒星相撞，剧烈的冲击波从侧前方袭来，木冰变成的彗星像是被本垒打的棒球砸向更远处。 木冰以为这场旅行要结束时，彗星却依然没有彻底碎裂，在付出了大部分的质量后。明显瘦了的彗星，继续着它在刀尖上的舞蹈、 之后，忽然出现的‘爱偷袭’中子星，向全宇宙大喊着‘我要吃了你们的’巨型黑洞，喜欢‘跳舞’的多星系统，互相潮汐锁定的‘痴情’双子星等等。 星空将所有的美丽，一次性的肆意着向木冰展示，第一次他不后悔进入那面镜子。 不知多久后，彗星撞向了一颗恒星，在灿烂的爆发中结束了一生。 ...... 木冰也退出了彗星的视野，但眼神中依然留有星光。 忍不住叹息一声：“现在的宇宙到底怎么了，那么灿烂的星空，怎么会突然消失？那些磅礴浩瀚的星体，黑洞，星团，去了哪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哪怕只是能稍稍的影响它们？” 他稍作平复之后，手又放到了星星上，优良传统稳定发挥。然而刚一触碰一股刺痛的感觉从指尖传来，木冰不信邪，又碰了一下。 瞬间像是吃了800斤大蒜，又像是眼角挤了333颗洋葱汁，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下来，浑身抽痛痉挛，蜷缩着全身在地毯上，同时整个博物馆都开始晃动，像是在生气。 稍稍恢复说话的能力后， “大哥，小弟错了错了，该见好就收的，啊不，再也不拿了。” 说完不久后，博物馆空间逐渐平静下来。 木冰暗自腹诽一声小气。 然后博物馆又开始摇晃起来，撞得木冰七荤八素。 这他才想起来，之前他想吃糖，也没有说出口，看来他的想法在这是透明的。赶紧再次向大哥道歉，安抚一阵后，终于结束了。 拉着架子起身，一通摇晃后他旁边已经不是那颗星星，格子里面出现的是一个手办？ 一个人安详的躺在躺椅上，手边有个小桌子，桌子散落着一些杯具，还有一个笔记本。旁边是收拾精致的小花坛，盛开的花朵让人有种闻到花香的错觉。下边的金属铭牌写着‘最后的行星人类’。 二回熟，三回老。 手指触碰，这次他变成了一个人。 第十三章 消失的太阳 “本台播报，因不明气象原因，所有天文观测无法正常进行。请不要相信，各种邪教组织宣传的末日论，群星熄灭论。更不要走上不归路，相信媒体，相信科学，不加入极端组织，不进行违法活动，我们都有光明的明天！” “呵忒~”忽悠接着忽悠。 “末日来啦！” “咳咳，大家好，我是阿海啊！本着不信谣，不传谣的宗旨，和大家讲讲心里话。我是一名民间天文爱好者，昨晚用望远镜拍下了比邻星的最新星图，你看这块本来，本来啊，这块黑的地方有一颗太阳最近的恒星，你看下现在是不是没有啦，没有啦怎么办呢？ 大家不要急哈，阿海特别为大家准备末日生存套餐，里面包含……，总之，别说是比邻星没了，就是太阳没了也不要怕。多少钱是吧？本来厂家卖的的十多万一套的，但是为了帮助大家。 阿海自掏腰包哈，现在只要7900，只要7900。什么？7900还贵？你要不要反思下是不是工作不努力啊，都2356年呢通货膨胀不要算的啊！总之，买买！！……。” “我是科学家老张，对于现在的舆论环境。我有话想说，点名……，宣传伪科学，关于飞船引擎的技术可以看看这本书啊，买？不用买，只要点击付费课程《老张有话说》，只要一点点知识付费，就能享受众多干货。” “嗨，哥们。叫你呢！对就是你，别怀疑了，就你就你。我这有票，正规的，远航国际的vip船票。怎么样？便宜卖你。” “美丽国‘0元购’事件再次升级，现在喊出的口号是‘世界末日了，主要想帮助商家清库存。’” “南半球一名瓜农，私自花费重金雇佣钢琴手雇佣兵，开火清空了长期停留瓜田上空的违章飞船，理由是影响他家西瓜晒阳光，因吃瓜群众的支持与长期工业过度倾向造船业，导致各国粮食危机的背景下，该国政府对瓜农表示支持。” “此事件引发了，领地与领空边界的激烈讨论，领空派人支持者认为天空是大家的，并反讽到‘你们这么圈地，岂不是整个宇宙都是你们的。’，领地派认为在自己的土地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重点是‘土地上’。 最后两派激烈开麦，并互相亲切慰问家人，最后瞻仰祖先，据传双方已经不满足线上的交流，正在划地论道。” “远望书店特价清仓：以下书籍3折起售《手搓星舰从一块钢板开始》《如何利用现有海船改造飞船》《聚变引擎四十三种制作方法》《小飞熊二手买卖星舰注意事项》《星光下的恋爱法则》《极限求生实用小妙招》……” 电台中所有的新闻其实只讲了一件事，世界末日真的要来了。 木冰，三年前他来到了这个世界，依附在一个叫袁开山的人身上。从此共享着他的一切感知，不过木冰并不是一直清醒着，只是有的时候会忽然醒一下观察世界。或者也可以说博物馆有选择帮他跳过一些不重要的内容。 袁开山人如其名，是一名矿工。 他也像块石头，固执，守旧。 自从三年前一次太阳的异常耀斑活动，影响了全球范围的无线电广播。而后天文观测者发现星空整体开始变得暗淡，末日论就迅速的改造了整个社会。 一开始还是有很多不相信的人，但随着政府将重资产不断向飞船制造业倾斜时，整个社会的民间资本工业也开始全部集中于飞船制作。 人口，经济，科学，等所有的关键因素都导向飞船制作业，原本不相信的人也都开始动摇，进而加入。 所以世界末日在这里是个共识，只是这一天什么时候来依然还在吵。 所有人都在给自己准备后路，但是总有例外。 袁开山就是这样一个人。 三年来，他稳定的上矿下矿。工作时间外，就泡一杯茶，找个躺椅睡一睡觉，赏赏花，下下棋，看这习惯以为是老年人。但他算不上老，三十左右而已。 木冰也在他非常规律的生活中，醒过来很多次。一开始他觉得这非常无聊，但时间久了之后也逐渐适应，并且享受起来。毕竟感官是相连的，每一次茶香，每一个花开，每一笔妙手，都是满分的代入感。 颇有种在末日之中，乐不思蜀的感觉，然而随着这时间的流逝，袁开山连下棋的对手都难找了，都在忙。 有时木冰真的很想问他为什么呢？难道真的世界末日了，也不去求生吗？ 可惜他只能看着。 袁开山到底是怎么想的？ 老谢也想知道，作为老伙伴之一，现在也可能是唯一了。附近人跑的多，老谢也想跑了，但他还是想捎上老伙伴。 “老袁，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老谢啃着西瓜，口中模糊不清的问道。 “能怎么想？不想去想。嗯，这瓜好啊，阳光足，甜！”老袁也在吃瓜，木冰也在吃瓜。 “那你就不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啊！这可不是一个小事情，老兄我这里有点关系，我有个远方侄儿在远望造船工作，应该可以帮你弄张船票。嗯，怎么样？” “老兄，说真的不想去啊。你看我这花开的多好，每日下棋乐滋滋，我这小房子收拾的多巴适。折腾那些做什么嘛？累得慌。” “你怎么油盐不进呢？这是折腾吗？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啊！假如真有那么一天，你守着你这破花，破棋，破房子等死吗？”老谢越说越急。 老袁不再说话安静吃瓜，伸伸手示意老谢也坐下。 老谢‘哐当’一坐差点把椅子撅翻，明显还在生气。 两人就这样，他看他，他看花。 且熬着。 此时正是夏末午日，阳光撒在袁开山的小院内，还带着一丝炙热，老谢被西瓜平复下去的火气。又给急了出来，额头上满满的都是汗水。 天空湛蓝，几朵浮云，一丝微风。秋天已经在悄悄试探夏天的防线。 天空的蓝色开始消退，洁白的云朵被染红，狂风突如其来的袭击了大地，秋天似乎取得了胜利。 然而天空中高高挂起的烈日，忽然开始闪烁，一会白，一会红。夏天和秋天被吓得瑟瑟发抖，都躲了回去，阳光的波长发生了变化，引力，电磁风暴接踵而至，所有的电网都中断，飘在空中的船，下饺子一样向下落。 好在几秒之后，太阳稳定了下来。 它太温柔了，最后还想着通知人类赶紧跑。 大多数的船中断下落，重新飞起。也有不少倒霉蛋离地太近，已经只剩碎片了。 太阳闪烁事件虽然结束了，影响才刚刚开始。 再也没有人怀疑末日的真实性，最后的恐慌与狂欢开始了。 物资充足的飞船不再等待，启航前往深空； 手握着船票的人，围在船外拥挤着往上走； 手中无票心有怨怼的人，开始攻击所有的船； 建造到一半的船被人偷偷开走，然后变成一团烟火； 家人，亲人，爱人，朋友，互相推让着船票，最后一些人拿走船票争取着生机，一些人撕毁了，这一张分裂一切的破纸； 相信神明的人，在各种祷告之地，祈求着自己的神明； 无信的人，绝望的对自己开了枪。 处处是烟花，处处是绝景； 处处是背叛，处处是相守； 处处是别离，处处是团圆。 …… “只是一种选择。”袁开山对着老谢说。“你快走吧，再不走你的船，说不定就来不及了。” 老谢怔在原地，内心进行的激烈的争斗，一会后，他紧紧的抱了一下袁开山。 “我一定会记住你的。”说完老谢走了，加入了人群的潮流之中。 袁开山对着老谢挥了挥手，告别彼此，似乎也跟阳光做了告别。 一看时间，3点了，该浇花了。他的步伐平稳，神态松弛，用手中的花洒拉出一条漂亮的水线，燥热的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水雾。 水雾滋润下，花朵晶莹剔透，薄薄的叶片遮不住阳光。老袁深深吸了一口混杂水雾，花香，泥土的气息，与阳光的气味，浑身舒畅神思透亮。 一片沁凉中，困意又上心头。 给自己倒了杯茶，舒服的躺在躺椅上，趁着余荫，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太阳忽然消失了，没有剧烈的爆发，没有膨胀的身形。 像是一盏灯，有人关掉了开关，灯就直接熄灭，那么简单。 但是带来的连锁反应，却让一瞬间地球表面下降了上百度，引力系统混乱，几大行星飞速接近。 所有准备和没准备好的飞船，都必须成为这场行星吃鸡比赛的幸存者。 才能获得一丝希望。 袁开山再也没有醒来，木冰也没有马上被博物馆收回，忽然他发现自己可以活动了。 他从袁开山的身体中走出，此时大气层已经化作冰霜覆盖于大地。 周边一切都覆盖于冰霜之下，包括身边的花与袁开山。 木冰忽然看到，桌子上的笔记本，走过想要拿起，手却直接穿了过去。 旋转手腕发现自己是半透的幻影，沉思一会他直接整个人钻进了本子中。发现并不能操纵本子运动，但是能感觉本子给自己的阻力，木冰心想有戏。 钻出头，向上一看，大红眼近在眼前，是木星。 地球被木星撕碎，地球的碎片带着水气，跟着大红眼覆盖了整个木星，把木星的表面也覆盖了一层冰霜。 然后木冰走了。 第十四章 星空余火 回到博物馆，果然把袁开山的笔记，通过卡bug的方式带出来了。 木冰靠着书架，怔怔了盯着本子封面好久。本子充满那个时代气息，有些破损的封面上。没有任何名字，上面有大大的作业本三个字，下面是两道横线，但是上面没有写任何文字。 忽然眼泪流了下来，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看看你背着我，写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翻开第一页，只有一句话，字也不好看。 “我只是，更在意生命的质量。” 木冰得到了一个自己没想到的答案。 是啊，上船要付出很多代价，为了上船他必须早早透支自己的一切，毁掉自己热爱的生活。而上船之后呢？又有多少船能够挺过这次危机，以后物资又能从哪里获取？ 就算一直苟延残喘下去了，这种生活值得的吗？ 船上的人也知道这些道理，但是为了一线生机，但是遵守生物求生的本能。袁开山只是拒绝了这些，而且他从来也不是一个人，他是个代表，选择哪条路皆会同行者。比起颠沛流离，他们选择了最浪漫的结局，与其被动狼狈的等待终局，不如主动体面的拥抱毁灭。 末日既来，何不魂归兮！ 木冰想通这一切后，心里却更加空空荡荡，下意识伸手一探，想要喝口茶，落了个空。哪里又会有杯子呢？ 木冰反而释然一笑，原来你还在啊，现在换我来走，你来看，好不好？ 向后翻有些空页，有些也歪歪扭扭的写了一些文字，没有继续细看。 爬起来看着老袁的模型，真的是和他一模一样，木冰再仔细一看，原本小茶几上放的小书没有了。 木冰拿起手中的笔记本，心中了然。 将笔记本也放入包裹内，没有再去触碰袁开山的模型，挥了挥手，像是袁开山送别老谢那样。 木冰继续向前走去。 又一个格子出现在眼前，是一团火，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苗，下面也有一块铭牌‘星空余火’。 没有犹豫他慢慢的已经相信博物馆了。 三回老，四回倒。 手指触摸着火苗，却没有被烫伤，只是一点温热，熟悉的吸力出现。 ...... 他变成了一团火。 起初他拥有着无数的世界，如造物之主俯瞰世间。 他无法准确感受自己的身体，也无法看清自己的周围。 因为他太大了，光在他的身体里疲于奔命，黑洞只是皮肤上的凹坑，星系只是普通的细胞。木冰的意识，也因为过于巨大的身体，意识之间无法流通，仿佛被切割成无数碎片。 每一个反应都需要无数的时间，所有他看到的内容都是滞后不知多少万年。 他是一个超星系团。 进入的第一时间，木冰就在自己身体中寻找着熟悉的部分，试图寻找那微小如屑的母星。 然而他的反应实在是太慢了，等他找到时，太阳已经消失。 而太阳是他的一部分，他也正在消失。 这是有好处的，越小越快，越大越慢。 随着超星系团的崩解，身体变小的他终于没有了‘网速的延迟’，意识之间的反应恢复到接近正常人的水平。 他又变成了无数转瞬即逝的星火。 恒星的突然熄火，导致无数行星变成了无头苍蝇，一场参与最多，范围最大的行星吃鸡比赛开始了。 而每一次碰撞产生的等离子体火焰，都成为了木冰身体的一部分，现在的他时时刻刻的变换自己的外形，是全宇宙最时髦的仔。 震撼之余，木冰将注意力放回，太阳系的最后玩家木星。 木星已经赢得局部地区赛，正在前往更高一级比赛的路上。 然而他并不能时刻尾随着木星，他只能透过火焰窥视，而木星现在是个冰疙瘩，与现在宇宙所剩的几乎所有行星一样。 他的身体在这个宇宙正在死去，好在还有些余火。 木星的周围聚集着残余人类最多的舰队。 化石能源，聚变能源等，还维持着人类的最后火苗。 人不能没有火，尤其在这个极为冰冷的宇宙。 ...... 木星轨道。 舰队指挥官每日最发愁的事情，就是看着能源一点点下降，补给不断消耗，却得不到任何的补充。 星灭事件已经过去100多年了，聚变的材料，设备的维护，生态圈都在不可逆转的熵增。 而数百光年内的所有恒星都已经如同太阳一样熄灭，让所有人都不再对未来抱有希望。 恒星熄灭顺序是从近到远，这不是说明近处恒星是更早熄灭的。恰恰说明，无数恒星熄灭是几乎同时的，只是呈现在人眼面前的星空是过时的星空，光芒需要跨越遥远距离才能通告人们，星空已然熄灭。 这100多年，人类从没获得过希望，所有人都明白，余火总有熄灭的那一天，人类到时也会走向注定的灭亡。 由于物资短缺，舰队采用配给制，只是尽量让所有的人不被饿死。 另外计划逐步的减少人口，实行十户生一孩的策略。为满足人类基本的亲情需求，出生的孩子将由十户共同抚养。并且人口减少的同时，逐步抛弃缺少能源的船，最大程度延缓人类的灭亡速度。 一个狭小的舱室内，为了节约能源飞船的温度调的很低，此时一个抱着孩子的女子，违规点燃一个私藏很久的蜡烛，想要给一直冷的发抖的孩子烤烤火。 火光照亮了女孩稚嫩脸庞，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小小的火苗。 “大妈妈这是什么？” “这是火啊。” “火是什么？” “火可以给人温暖，小语是不是暖和了。” “是的，大妈妈，那火是不是我们的好朋友。” “火当然是我们的好朋友啦。” “那我叫它小火，好吗？” “当然可以啊。” “你好小火，我是妈妈们最疼的宝贝小语。”小女孩认真的交着朋友。“大妈妈，小火不理我。” “因为小火不会说话啊，但是你可以说给它听啊。” 火苗倒映在小女孩的瞳孔中，小女孩也喋喋不休的对着小火苗说着话，都是些她爱吃什么？最喜欢哪个妈妈她的小秘密藏在哪里？ 大人没有注意到小火的火苗摇的的很规律，小女孩注意到了。 “大妈妈，我觉得它会说话唉？它刚才跟我说，你好小语。” “是，是，小火也喜欢你。”大人并没有在意，小孩注意力也很难集中。 “大妈妈，你看星星还在眨眼啊，是不是我们都去星星上就能吃饱饭呢？”小女孩正看向舷窗的星星问着自己的妈妈。 “小语啊，星星从它的家乡出发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它费了好大力气才见到小语，然后它发现它的家乡没了，跟我们一样。所以我们不能去一样无家可归的小星星那里吃饭了，不然小星星也要挨饿了。” “好的，大妈妈，那我们不去了，这样小星星就不会挨饿了，是吧大妈妈？” 大妈妈不知道如何回答她，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她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一个同样瘦弱，但气质相比雷厉风行一些的女子走了过来，从她怀里将孩子接过，并贴着她耳朵小声的说了一句话。“他状态不太好，你去看看吧。” 先前的女子顿时如遭雷击，身体不断地打着摆子，眼泪倾盆而下，身体却还向着房间外跑去。 “小语啊，来跟五妈妈玩好不好？”五妈妈脸有点凶，此刻却用了最温柔的样子，对着小女孩说道 “好的五妈妈，我们来玩画画好吧？”小女孩调皮的挠着她的头发。 五妈妈找来一张小凳子，把纸铺在上面，用蜡烛照亮着纸张，又翻出一根只有一截的蜡笔。 “好啊，小语想画什么？”五妈妈坐到了冰冷的地上，盘着腿让小女孩坐在她的怀里，对着小凳子画画。 “嘿嘿不告诉你”小女孩调皮的故弄玄虚。 “好好，小语想画什么，就画什么？”五妈妈温柔道。 小女孩画的很快。 “五妈妈，看这是谁？” “是七妈妈。” “五妈妈，我想七妈妈了，她怎么好久都不来看我啊。” “她啊，忙着给小语赚钱买好吃的。” “五妈妈，看这是谁？” 没有回应，回过头来。五妈妈嘴唇上覆盖着一层冰霜，眼睛看着火光，瞳孔却已经扩散，最后她依然用自己的体温保护着女孩。 小女孩没有继续呼喊，轻轻帮五妈妈眼睛合上。 “小火，你知道吗？其实我都知道的。”小女孩的眼泪一点点浸湿画稿，但手还是捏着蜡笔在画。“他们把东西都让给我吃，总是骗我吃过了。后来我不吃了，他们就找一个人和我吃，为了他们都能吃，我就换着找爸爸妈妈一起吃。” “可是，爸爸们，还是都走了。” “现在，妈妈们，也都走了。” “我可能也要走了。” “到时，只有剩下你一个人在这了。你也要像小语一样厉害哦！” “看我画完了！好看吧。” 纸张上只有一种颜色，最上面是很多小星星，星星中间穿插画着一些小船。 往下是10个男子，每个男子前还有一名女子，因为控制不好布局，边上的人都画的很大，中间的人没有位置就画的小一些。 最下面的中间是一张放满食物的桌子，桌子上有大大的蛋糕，有巨大的鸡腿，有数不清的水果，桌子中心是一个比例失调的大大的蜡烛。 桌子边上是小语牵着两位妈妈的手，把她们往桌子这边拽，好像是要请她们吃饭，所有人的脸上的灿烂的笑脸。 小语哭得很伤心很大声，眼泪，鼻涕，口水，全都下来了。她再也不用顾忌爸爸妈妈的感觉，也没有可以顾忌的了。 逐渐她嗓子哑了，哭不出声了，也累了。身后的妈妈已经冰冷，不断将寒气传到她的身上。她却不愿意起身，离开妈妈的怀抱。 趴在小凳子上，不断的无声哽咽，桌子的画稿也已经成了湿漉漉的，画上的人逐渐分不清彼此，混合在一起。 就这样不知多久后，她开始昏昏欲睡，慢慢的她好像又看见了妈妈们，爸爸也出来了，大家都在等她。 木星轨道舰队指挥部。 “报道，左弦出现一颗不明原因的陨石，正在向舰队后部袭来。” “加速！避开它！” “主体舰队已经加速脱离陨石威胁范围。” 指挥松了一口气，随意问到。“陨石飞向哪里？” “落到了一艘即将废弃的飞船上。” 指挥又一紧张:“飞船上还有人吗？” “刚刚探测机回报，飞船上已没有生命迹象。” 指挥终于松懈下来，瘫倒在椅子中。 陨石撞上了飞船，却撞不破飞船的护甲。 不过陨石让飞船发生了一次，波及全船的震荡。 小凳子上的蜡烛缓缓倒下，一点点的滚到了湿漉漉的画稿上，蜡油慢慢滴上画稿，蜡烛的火绳也因为重力发生了轻微的下沉。 画稿被点燃了，一根由火焰组成的手指，从燃烧的画稿中伸出，静静的停在小女孩的额头前，却无法再前进。 纸张快要化作灰烬，火焰即将熄灭。 也许是火焰的炙烤，也许是女孩对于画稿的留恋，慢慢的小女孩睁开了一只眼睛。 她费力举起了小手，蜡笔从手中滑落，慢慢将自己的手指靠向火焰手指，此时画稿已经燃尽，火焰从根部开始退行，还好在最后一刻，指尖相碰。 这一刻， 整个宇宙的火焰开始跳动。 所有的火焰连接，所有的火焰都将短暂的消耗极其大量的能源储备，包括引擎，火炉，每一个已经点燃的物体。 一些充斥氧气与燃烧物的行星成为了一瞬间的恒星，而火焰的等离子潮退却后，只留下一些灰烬。 火焰一瞬间消耗了太阳一生才能消耗的能量后，一个透明球出现了在女孩的面前，它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女孩盯着透明的球，球靠近了她的头顶，下一瞬间，女孩倒在妈妈的怀里，球则凭空消失了。 桌上的火焰彻底熄灭，只留下一些灰烬。 不远处的舰队也变成一片黑暗，好在不久后一些灯光重新亮起。 但余火将尽。 第十五章 无火之地 手中的透明球，安详的睡着一个由光影绘出的小女孩，他透过岁月轮转，透支了星空的余火，于旧日的幻象中捞起了的游魂。 博物馆内的时空是真实的吗？ 之前的他怀疑大过相信，现在他不知道。 当全宇宙的火焰跳动时，他同时透过了火焰看见了。 看见了一时的爆发后，正在加速熄灭的余火。 但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如果一切都是真实呢？ 他或许加速了宇宙的毁灭，直接或间接将会导致更多人死亡。 不同于之前几个格子。这个格子上的展品‘火苗’已经消失了，似乎是因为木冰在里面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导致了展品毁坏。 博物馆不只是记录着曾经发生的事情，更类似于一种旁观者的角度。而自己做了旁观者不该做的事情，这是有代价的。 不公平的是付出代价的一方，却不是他。 是他所曾旁观过的时空。 那么他对于那个时空是什么？ 如果那个时空是环月世界的过去？ 那么他也是将现在自身所属的族群，差点推向灭亡的，刽子手。 他亲手铸造了，现如今这个不那么美好的世界。 为什么不是我死呢？ 这是我的罪责。 救一人，而杀万人， 何敢自诩正义？ 木冰回来了，心却自愿的死在余火中。 就这样他一直困在了自责的情绪中，呆呆的坐在那里，不说，不吃，不眠，不动。 时间没有刻度，博物馆中没有旁观者，任凭着自己冰封于时间中。 慢慢的他变的有些透明，他意识也开始无法集中。 …… “大哥哥，你是小火吗？” “大哥哥，醒一醒？” 木冰感觉到有光在眼前晃动，伴着稚嫩熟悉的童音呼唤中，他慢慢的重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此时他的身躯已经接近透明，像是劣质的全息投影。 “小语，小火要熄灭了。”木冰看着眼前浮在空中的透明球，小语此时被一束减速的光承载了她的意识。 “小火，你不要熄灭好不好？”球里的小女孩眼泪开始落下。“是不是为了救小语，才让小火要熄灭的，小语不要小火救，都怪小语！！呜呜~” “小语不哭，不怪小语，是小火自己的决定。” “那小语不要小火熄灭，小语要救小火。小语做什么才能救小火，小语保证听话。” “小语，小火需要蜡烛才能继续燃烧，而现在不会再有蜡烛了。” “小语不信，小语一定能找到蜡烛！”说完小语飞了出去，围着书架一圈又一圈。 “一定能找到蜡烛，一定能找到蜡烛，……”木冰的口中不断地呢喃着这句话。身影慢慢的变得凝实，话语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一定能找到蜡烛！” “如果这里没有我就去别处找！别处没有我就去更远的地方找！ 既然我犯了错误，那就用我的余生去弥补错误。 直至艳阳回归天空，星空再次灿烂，游子能够归乡。” 木冰重新站起来，唤了一声小语，对方摇摇晃晃的飞了过去 “小火你好了啊，耶！” “嗯，我好了。谢谢小语救了小火。” “不是小语，小语没找到蜡烛。” “没关系，我们一起找，好不好？” “好，我们一起找蜡烛！” …… 下一个格子内。 一匹像是狼的生物趴在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上，嘴里的锋利的牙齿从猎物的腹部拉出一大块的血肉，贪婪的啃食着。 下面的铭牌上面写着“食腐者” 将手指放到它的头上，意识被吸进去。 …… 兽性出栏， 他变成了一头野兽。 木冰的意识也因为野兽的脑部容量不够，变得迟钝，并且还在不断遗忘自己该有的身份。 然后它开始认为自己是野兽，追寻着天性融入了庞大兽群中。 它是一头食火兽，因为它们狩猎着一种浑身布满火焰的生物祸斗。 它们，如同群狼一般，依靠数量与围猎的方式，狩猎着比自身强大的多的祸斗。 天空上永远挂着暗红色的巨大月亮，一个球形的月亮。 没有太阳，没有月升月落，暗红色的月亮始终挂在天空的上的同一个位置，如同一个很假的背景。 大地是大片的冰原，少量的冰川，还有终日被冰雪覆盖的雪山。 祸斗大多活动在雪山之中。 兽群如同潮水一般从雪山上上冲出，嘴角带着的血肉，与喘息中的带着的热浪，显然刚才的它们有所斩获。 身后的雪山是一个死火山，火山的开口里，熔岩早已凝固，到处散落着碎裂的骸骨。最大的一根，一边插在熔岩里，一边担在山口上，可以想象骨骸的主人有多么巨大。 比起它来，食火兽只是不及百分之一。 但它却成了食火兽的盘中餐，一方面原因是食火兽群数量太多，另外一方面它太虚弱了。从冰冷凝固的熔岩就可以得到答案。 食火兽原来不是食火兽，只是普通点的野兽，然而一场大的变故。让无数的野兽死去，而剩下来活着的都成了食火兽。 野兽的记忆很短暂，它们无法记得曾经发生过什么 它们不知道是谁第一次袭击了祸斗。 谁第一次开口吃了肉与火。 也许那一头食火兽早就死了。 但是现在都是食火兽了。 兽潮在无边无际的冰原狂奔，不断有食火兽体力不支倒下。然而兽群过后，冰原上却什么都没有留下，红月之下，万兽崩腾。 遥远的雪山开始靠近，兽潮如同蝗虫一般向山顶跑去，不断有从高处跌落的食火兽，跌落消失在兽潮之中。 这一次，它们没有收获，山顶就是山顶。 没有它们想要见到的火山口，更没有火山口里的祸斗。 一些食火兽暴躁了挠着地面，看看祸斗是不是藏在更下面，山头都被削低了高度后，大多食火兽放弃了这里，而因为挖山体力耗尽的食火兽，也没有被扔下。 兽潮重新出发，前往下一座雪山。 而兽潮似乎是缩小了一些。 依然一无所获。 下一座，再下一座。 天空的红月见证着一切的发生，也仿佛在嘲笑着一切的发生。 再也没有奇迹发生。 最后的兽潮，只剩下了两头食火兽。 前面那头瘦骨嶙峋，速度很快，但长时间的饥饿身体变得的虚弱，慢慢的速度越来越慢。 后面那头显得正常些，它一直谨慎的盯着前面头食火兽，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 前面那头忽然倒下了，后者慢慢的靠近，用爪子迅速在前者身上划了一道伤口，然后迅速后退观察前者的反应。 耐心的等了一会，终于放了戒备慢慢走上前去，张开了布满锋利牙齿的嘴，向死去的食火兽脖颈上咬去。 就在它快要咬到时，前者忽然以更快的动作咬上了它的脖颈。 牙齿几乎洞穿了它的脖颈，鲜红的血液顺着彼此的毛发流下，带着最后的热量融化了地面的坚冰。 它不断地挣扎，口中发出求饶的声音，然后那钳子般的牙齿，嵌在在血肉深处没有丝毫后退，慢慢的它不再扭动，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像是一块肉挂在了牙齿上。 第一头食火兽开始享用起，它的最后晚餐。 食火兽吃的很细致，没有放过一丝肉沫，没有漏掉一口血液，即使是与地上冰水混合在一起的，最后它开始用锋利的牙齿咬断坚硬的骨头，一点也没有剩下。 红月之下，无尽冰原，只剩下了它一个。 吃饱后，它不再奋力奔跑，向着远方雪山慢慢踱步。 无数次的失败后，即使蠢笨的野兽，也明白了已经没有雪山中祸斗了，最后的火是它自己。 体内的热量一点点流失，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最后晚餐已经消耗干净，此刻消耗的是它自身的生命。 最后它倒在了冰原上。 前面不远处就是下一座雪山。 不久后，风雪覆盖，冰原上空无一物，天空也只有那轮红月。 火尽冰封。 …… 木冰回到了博物馆。 双手紧紧的扣在地上，身体紧绷，重心后压，像是随时要扑出去。心中全是嗜血的欲望，兽性已经出栏。 寻找不到合适的目标，慢慢的意识中被兽性压制的一面理性，在温暖安全的环境下开始复苏。 渐渐地身体不再紧绷，手指也不再用力，翻滚瘫倒在地上。 看着顶上的天花板，所有记忆走马灯一般，重新回到脑海。 我是木冰，稀城人。 第十六章 新月 这一排书架到头了， ‘旧时’也就结束了。 回到中间的长廊，‘旧时’后面还有一排书架，向更后面看去所有的书架都呈现着非常不稳定的形态，尝试着向前多走一步，空间马上变得极其不稳定，赶紧后撤。 不过后撤之前瞥了一眼，书架侧面的铭牌是什么“海”，但是他不敢再去尝试。 看来只剩下一排了。 走到新的一排书架前，靠近走廊这边上写着的是‘新月’。 向里走，一个巨大的圆环嵌套在书架上，圆环中也有很多格子。 但是只有一个格子内放了展品。 走近了看，是一团互相堆叠的，类似水晶的物体，物体的表面也像水晶呈现清晰光滑的切断面。木冰走到前方，他的脸也因为不同截面的反射，散落在水晶状物体的内部。 下面写着‘碎片’。 老样子，手放到了物体上面。 …… 这一次他好像睡了很久。 或许只是在一片黑暗中没有目的的飘荡着，丧失了感知的能力，意识被虚无挤压，缩回了名为自我的桎梏之中。 世界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只是，这一次他还不太适应。 像是昆虫的复眼一样，又不是完全一致。眼前的世界被切割成无数块后，又重新组合。 同个事物的出现多个不同角度，多个事物的又奇妙的重叠在一起。 他同时看到一个茶壶的外面，看到了一个茶壶的里面，看到了茶壶的截面构成，又同时看到了茶壶从泥胚诞生的过程，看到了茶壶变成碎片。 而且这些并不是一个个单独的画面，而是奇怪的糅合在一起。 这个视角包含了太多的信息，所看到的东西混乱抽象的缝合在一起，无法适应的他，甚至分辨不出自己眼前的到底是什么。 …… 冬眠主义。 星灭事件后270年，一支迷失舰队。 这是一支‘迟到’的舰队，第一次行星大碰撞后，最后的玩家木星稍稍调整状态后，就继续前往更高级的突围赛。 危机之后，物质极度匮乏的人类，选择跟着木星一起参赛。这样一路上的能源问题，能得到一定的缓解。 可是有一支舰队在躲避行星碰撞的余波中，跑的太快，躲得太远了。 回来的又太慢了。 他回来时，木星拖家带口的走了。 只剩他们在前无所有的空旷太空中凌乱。 坏消息是他们跑的太快，错过木星的末班车。 好消息是他们跑的太快，是因为他们的船最好，储备最丰富，人还少。 那时远方的星光还未完全熄灭，光也要慢慢才能将星空剧场已经谢幕的消息，送往全宇宙。 经过决定，他们准备。 前往最亮那颗星，然后没几十年，星星灭了。 又换了一颗，两年，灭了。 又一，八天，灭。 往复循环的无头苍蝇。 迷失了几百年后，一个新的技术改变了一切，冬眠。 在进化树上走歪了几百万年后，人族终于从熊族，蛇族等一系列的冬眠种族的手中，重新夺回了冬眠的权利。↑↑↓↓←→←→ＢＡ...┗(-o-)┛ 下面事情吵架的事情略过，没人想待在这糟心的日子里，老子去未来了。 舰队很快变成了无人的空船，这么说准确吗？嗯？躺在跟棺材差别不大的东西里的人，算不算？ 总之到此，人类一个大时代结束了。 无人的飞船，没有航向的前方，越来越冷的太空，即将耗尽的能源，没有希望的终局。 嗯？暂时的。 …… 船里的幽灵。 第一个苏醒者出现了，推开了冬眠舱，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只是有一些冷。 稍微从冬眠导致的虚弱恢复后，他离开了休眠间，穿行在熟悉的舱室，却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抛开这些无用的念头，现在最重要的是前往主控室检查飞船的状态及其储备。 看到完整的主控室，熟练的将一台台休眠的设备激活。很顺利，所有的主控都开始自检，乘着这短暂的间隙，他将调出冬眠仓的生命记录仪。 幸好，大家都还活着。 按照计划最先苏醒的应该是五人小组，五人小组在确认飞船情况后。按照面临情况与物资的供给，再来决定唤醒多少冬眠的人口。 他也是五人小组一员，调出了其他四人冬眠仓的控制按钮，依次解开。 回过头来，所有的自检已经完成，主控正常，维生系统正常，微型生态圈正常等等。 所有绿色的正常后面，却一个异常红色条目格外显眼。 “能源储备：零。” 这是一艘已经失去了能源供应，却依然维持着运行的飞船。 第一时间他以为出现幻觉，重复看了几眼依旧还是零。 他开始检查设备之间的连接，排除可能存在干扰，最后他离开了主控室，一路奔跑来的到了能源舱。 一扇扇的闸门打开后，他呆呆的站在能源舱入口，眼前空空如也。 …… 五人小组。 会议室中，五人依次入座，每个人的面前的都放了一份资料。除了坐在首位的那个人，其他的人表情，都因为手中资料的信息而震惊。 坐在首位的那个人，他的五官立体，眼神干净明亮。身着一身白色的制服，奇特的是手腕上带着一个充满童真的彩虹手链，正经中又带着一丝趣味。 见其他人逐渐放下了手中的资料，他开口说道： “大家好！我是云望。有些人可能对我比较熟悉，有些人应该是第一次见我。按照舰队航线条例，当舰队遭遇危机时，五人小组有权限决定是否唤醒正在冬眠的人口，而此刻我们就正面临一场危机，我需要你们的建议。” “船体被神秘晶体包裹？能源储备不翼而飞？而缺少能量的主引擎却依然还在运行着？我是不是还没醒过来？”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消瘦高挑的身形，挺拔的五官，眼神惺忪。头发很长如银色瀑布一般，几乎垂到地上。 “我知道李朔的疑惑，你们也有。我也希望是这样，但这却是摆在我们面前的现实。晶体在船体外层形成了一套独立完整的系统，这套系统自动接驳了船体本身的能源接口，并维持着飞船系统运行。 在唤醒你们之前，我还做了一些测试。并且在多次测试中这种晶体呈现出自我修复能力，推测可能是一种前所未见的特殊材料。 此外，这种晶体暂时未发现对人体有害，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现在能够站在这里讨论这些问题反而是因为这种晶体。” “但是我们还未了解这种物质作用原理，也不清楚它还能维持这个状态多久。”一个年轻女性忧虑的说道，她的年纪最小，脸上还有点婴儿肥，手中习惯的把玩着一根短手杖，看着云望的眼神带着敬仰。 “斯蒂芬妮，你的忧虑没有问题，但是无论如何，现在的情况都已经比当初预估要好了。”说话是一名中年男子，他稍微有些胖，但是坐的最为挺直，胸前挂满了军功章。 “陈元说的没错。”云望颔首道。 “云，我有个意见。”一个穿着白色大褂，胸口很是奇特的别着三支笔，气质儒雅，带着眼镜的金发男子说道。 “米利安，你说。” “既然目前无法得出准确结论，贸然全部唤醒可能导致不必要的混乱。我建议先唤醒部分科研小组的成员，对于晶体进行进一步的研究后，再行决定，其余人员建议暂时不要唤醒。” “你是科研部的负责人，你的意见与我的想法一致，我同意。”云望环顾四周，所有人都没有再次开口。 “好，准备唤醒部分科研小组的成员，大家都去忙吧。” …… 木冰学会了‘屏蔽’一部分信息，尝试着只看‘局部’，终于一个熟悉的事物出现在他的眼前， 稀城的立锥之地，环月。 第十七章 维度之画 向月。 “老师，你快过来看，那是什么？”斯蒂芬妮叫来的云望，也吸引其他三人的目光。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突然出现在舷窗的事物牢牢吸住。 一个圆环突兀的出现在漆黑的深空中，它散发着淡淡的莹白色光芒。 对于这个陌生的客人，所有人心中的都充满疑惑。 不过经历了之前那么多离奇事情，能源见底都还在跑的船，覆盖船体的神秘水晶，迷失的航线。神经都有些免疫的了‘惊喜’。因此大家也都没有恐慌或者手足无措，反而更多的是好奇。 “怎么办老师？我们要不去那个环边上看看？”斯蒂芬妮道。 “米利安，现在的飞船能够正常航行吗？”云望也回过神来。 “应该可以，刚才测试中，引擎对于所有的指令都正确的完成了，与其他飞船的协同测试也完成了。”米利安不断确认着数据回答道。 “大家没意见吧？”云望接着问道。 “大家都在‘鬼’船上了，还有什么好怕的。”陈元也少见的开了玩笑。 “那我们去看看。”云望接着说道。 随着引擎的启动，覆盖在引擎周围的晶体自动开始收缩，露出了被神秘晶体所改造过的奇异引擎。引擎的推口喷出了夹杂着少许物质的光流，推动着舰队重新启航。 而圆环也一点点的在人们视野中变大。 圆环的表面上也随着距离的拉近，慢慢地露出上面的一些细节。它的表面不是光滑的平面，也不是崎岖粗糙的山峦地貌，而是某种奇特发光液体，随着圆环自身的转动，奇特的发光物质组成的海面，荡漾着淡淡的波纹。 …… 传承。 舰队已经运行到了圆环的靠近外圈的一侧，从这个角度看。 圆环远处的那一段变得细小，近处的又放的很大，像是家乡的弯月。 离开人群，云望走在前面，斯蒂芬妮跟在他身后，前者正在教导着后者。 “小芬妮，你是最早冬眠的一群人，现在有些人你可能不熟悉，你父亲和我是好友，你又是我的学生，我有责任教导你。 五人小组，法理来源是当年联合舰队的危机管理法，但本质是各个大小舰队互相妥协出一份权利瓜分法案。 危机初期，为了提高应对各种情况的能力，尽可能是每个舰队的都能拥有一套完整的体系。舰队曾进行过拆分与重组，这其中势必出现各自不同的诉求。五人小组就分别是自己小体系的代言人， 现在苏醒的只有五人小组，你可能还没有感觉到派系的存在。 但实际上我们每个人都是各自派系的代言人，五人就是五个派系。我的首席位置是你，我，加上李朔的联合形成的大多数派。 换个说法，陈元与米利安并不是我们这一方的，不过我们依然还是一个舰队。” “嗯嗯，老师。”斯蒂芬妮敷衍道。 “与陈元相处还要多几分小心的。他曾经是军方的代言人，但现在与木星舰队联系早已失去，所以他的势力缩小了。这个人既尊重强权，又痴迷于强权。现在我们这边力量大过于他，还可以稍稍放心，如果哪一天，我不在呢，你单独面对他，一定不要大意。”云望有些严肃的说道。 “老师你一次性说的太多了我哪里记得住？”斯蒂芬妮撒娇说道。 “多转转你的小脑袋瓜，记不住也得记。米利安相对安全一些，但他负责科研又很重要，对于他反而要适当示弱，给他安全感，让他不要与陈元走的太近。”云望继续补充道。 “嗯嗯，老师你看舷窗外的环，好像月亮啊！”斯蒂芬妮不吃这一套，眼睛一转看着外面如同弯月的圆环说道。 “你啊，又转移话题。不过确实像啊。或许，这轮新月是人类最后的机会。” 两人的眼睛中都倒映着新月。 …… 与此同时，舰队靠近了圆环之后，覆盖着船体的晶体，受到光芒的吸引，慢慢的从船体的表面开始向靠近光芒的一侧收拢。 每一艘船的晶体在船体前端重新汇聚一个完整的独立晶体，而在光芒的持续照耀下，晶体又慢慢的向外长出一片片如同花瓣的晶片。 每一个船头上像是冒出一朵水晶花，远看过去黑暗的深空中，忽然长出了一片流转着光芒的水晶花海，背后的巨大发光圆环成了它的背景，两者相合像是成了一个散发着璀璨光芒的戒指。 …… 这一幕在五人小组与木冰的眼前呈现，但一边是自身时间的末端，一边是包含时间的画卷的开始。 如同的看了一场华丽的舞台演出后，得知了故事的结果，之前无法理解的情节，开始自然的被理解。 高纬度的画面在木冰意识中被拆分，从最后一幕开始理解后，剩下木冰也逐渐能从眼前混乱的画面中，一步步的往前倒发生过的画面。 这个过程是高维展开的一个过程，也是木冰抛弃着自己无法理解的信息的过程，这种‘转译’是失真的。 他看到了‘传承’‘向月’‘五人小组’‘船里的幽灵’与最开始的‘冬眠主义’。这些事情像是展开的画卷中的不同的五个的小画面，有些细节很清晰，有些过程却无法得知。 来不及细想，眼前的画面开始逐渐消失。 木冰开始理解自身的状态，博物馆改变了他的维度，至少是视角的维度。 时间在他眼前不再是‘过去’‘现在’‘未来’彼此之间有高墙阻隔。 时间变成画面的一个因子，一个细节，他同时看到了一个事物的不同时间段，只是当他开始理解时，维度就已经在下跌了。 博物馆赋予他观测视角历次都不是同的，但历次至少都是以时间为序的。 这一次则不同，这一次只有观测的结果，没有观测的过程。 一开始环月过往，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幅画，摆在他的眼前，他要做的理解这幅包含时间的画作，而理解过程是抛弃自己无法理解的内容，理解完后，他维度就会回到正常的时序。 时间才会重新在他的身上生效。 脱离了高维的视角，像是一直被人粗暴塞满的脑海中，露出了一丝空隙，终于能喘了口气。 同时有种强烈的幻肢痛感，好像失去了什么自己原本拥有的东西。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回到博物馆，但是那股来自博物馆吸力，却一直没有出现。 忽然好像看到了一个长的像自己的的人，他逐渐感觉到自己似乎可以奔跑了。对方似乎也在向他这边移动，两人越来越近，直到彼此对望，中间是一层镜面。 木冰在镜面上摸索，想要找到是不是有什么机关，一开始镜面的人重复着与木冰相同的动作。 但是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脚下都出现淡淡的雾气，而镜子里的人像是卡住一样，一会重复木冰的动作，一会又变成另外一个木冰慢慢的，从浓雾中走来。 直到浓雾彻底弥漫覆盖着木冰的全身，镜面里的人不再跟随着木冰的动作，它向镜面伸出了手，镜面却没有挡住。 一只手穿过了镜面，停在木冰的面前。镜中人对着木冰微微一笑，跨越的手掌微张，做了一个拉住他手的手势。 木冰犹豫一会后，还是握上了他的手。 然后对方将木冰拉入了镜面。 而此刻木冰的意识仿佛被减速一样，明明好像已经看清了眼前的事物，意识的反应却跟不上，无法记忆。 最后只能记得，荒原，红日，浓雾，与不断地上升的自我。 木冰意识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意识还在慢慢适应着身体。 隐约中听到一段对话。 “怎么办是不是要做人工呼吸啊，人家有点害羞。” “没关系，我来！我们兄弟一场，岂能见死不救!” “啊？” 情况好像不对？赶紧睁开眼，迎面而来是一张大脸，正撅着嘴向自己靠近，他余光一扫脸色大变。 抬手就是一拳，担心对方还要靠近自己，又补了一拳。 “啊，啊！”李惜白两声惨叫。“我是给你做人工呼吸啊！我在救你啊！” 旁边守着的云霓，见木冰醒了过来，开心的扑过来，抱紧了木冰。“冰块，你醒啦！” 木冰也温柔的抱着她，云霓一脸开心，李惜白正用纸擦着不存在的鼻血，看着这番场景，心里充满欣慰。 “还好回来的刚是时候，男孩子在外面还是应该保护好自己！” 第十八章 苏醒 梦。 光线透过舷窗外簇拥的晶体丛，一往无前的光在晶体内一遍遍的折射后变得柔和，散在了舷窗内两个人的身上，在他们的身后拉出淡淡的影子。 云望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踩着男人的影子。 “小芬妮，我们因为这轮月活了下，但谁也不知道这轮月什么时候也会熄灭？” “师傅，也许这轮月会一直陪着我们呢。” 此刻斯蒂芬妮的脸庞在柔和的光芒下，脸颊白皙中透着红润，皮肤表面的细碎绒毛都仿佛发出了淡淡的光晕，眼神中没有太多忧愁纯净犹如水面，水面中乐观的情绪也感染着男人。 云霓望看着眼前这个在他眼前的小女孩，忽然觉得对方也许已经长大了，这个还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中天然带有的勇气，有时候他要向对方学习了。 “谢谢小芬妮，你可比老师厉害多啦。” 光芒将岁月的画面铭刻在记忆的深处。 …… 一点点光芒慢慢从漆黑的太空中钻出来，光芒不断变大，向左右伸展勾勒出一道耀眼的弧光。 很短的时间内，圆弧之光已经从眼前扩大到船队的两侧，形成如同一道由耀眼光芒构成横亘于整个太空的巨大裂缝，而中心的舰队在这道宏大光芒之下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尘埃。 红颜褪去了娇色，物是人非。700多次的月升后，曾经患得患失的景色依然如往常一样美丽，相伴而行的人却不知去往了何方。 圆月之厅中，中心的巨大投影同步着外界的月色，舰队已经抵达月心。 透过代表舰队的光点后，可以看见控制整个舰队的主宰者，脸上并没有因为皱纹而显得暮气，反而带来一种刀刻斧削的威严气质。 此时孤独的坐在这偌大的房间的她，单手抵着下颚，眼睛微闭。不眠者不需要睡觉，却也渴望见梦中故人，闭目小憩中的她，嘴角似乎有着一丝笑意。 “老师，我当然厉害啦！” …… “灯泡，我睡了多久？”木冰疑惑的问道。 “没多久啊，我们刚把你从微型飞船中救出来，回到天云号上。”云霓发觉两个人靠的太近，微微后退一步害羞道。 “原来现实只过去了这么短时间啊？”木冰开始思考。 “不过你这突然昏迷，可是吓了所有人一跳，姑姑都已经发通讯给希望号，让他们派最好的医生异能过来。”云霓说道。 “兄弟，你怎么会突然昏迷呢？”李惜白也过来问道。 木冰正了衣领，调整下呼吸，又轻咳了一下，音色变得空灵，咏叹调： “昏迷的我，成了时空的幽灵。 我曾化作光，丈量着宇宙的大小； 我曾化作飞星，游览着星空的璀璨； 我又成为了星空本身，奈何群星如晦； 我又成为了最后的余火，只能见证着文明的陨落； 我化作野兽，却只剩下同类相食的绝望； 最后的我，是一面镜子，于冰寒之中，凝结成镜花水月！” …… 俩人呆呆的看着木冰，神色都有了一丝担忧，对视一眼，病情不轻啊！ 云霓眼眶中多了一丝湿润，牢牢的抓着木冰的手说道：“姑姑找的医生快到了！冰块你要挺住！” “你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我认识一个老医生，他在那个方面别有一番造诣。嘿嘿，不要讳疾忌医啊！”李惜白鼻孔塞着两个纸团，笑的很猥琐的说道。 “你才有隐疾！我没病。不过，不好意思啊，白白，刚才我应急反应，不该下手那么重。”木冰看着李惜白鼻子上的纸团，抱歉道。 果然说实话反而没人信。 “兄弟，只要你能帮我追依依就行，那我就大方的原谅你了。”李惜白忽然拉着木冰，一脸希冀的看着他。 “依依是谁？”木冰疑惑问道。 “呵呵，号称‘稀城拳王’的老女人。”云霓不屑道。 “灯泡，你侮辱我可以，你不能侮辱我女神，再说她就大你10个月。”李惜白反呛。 “好，我侮辱你。你个妈宝男，受虐狂，找谁不行非要找最能打的，稀城谁不知道，我云霓和她是死对头。”云霓火力全开。 “呵，那不过是你认为的对头，哪一次不是你单方面挨打！” “那她和我比飞船可从来没有赢过啊。” “那我……” “那她……” 吵着吵着，李惜白又开始挨揍了。 木冰享受着这样的喧嚣，想起来自己还有些东西需要确认。 空气中突然多了一丝寒意，一面不大的镜子在木冰面前凝结。 他将手伸进了镜子里。 摸索着中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三个东西。 看来真的不是梦。 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一本袁开山的笔记本； 还有一个透明的圆球。 透明的圆球散发着荧光，里面的光影变成一只神秘的画笔，在圆球内勾勒出一个小小的影子，精致到每一脸上的细小绒毛也清晰可见，身上穿着画画时的小裙子。一个小女孩在圆球中出现。 与此同时这边动静吸引了，正在暴揍李惜白的云霓，她也提着李惜白靠了过来。 小语刚一醒过来，看见了熟悉的小火哥哥，然后还没来得及观察一下陌生的环境，就看见有一个好看的大姐姐提着一个奇怪的叔叔走了过来。 “小火哥哥，这是哪里？他们是谁？”小语看着眼前的三张脸疑惑道。 “唉？这么可爱小女孩是谁？” “兄弟厉害啊！睡一觉女儿都有啦？” “冰块，你解释清楚！老子蜀道山！（川渝方言）” “这是小语啊。这怎么可能呢？魔法披风！（川渝方言）” “啊，小火哥哥原来想当我的十一爸爸啊，那旁边是十一妈妈吗？不过这个笑的有点奇怪的叔叔不能当我的十二爸爸。这个我不同意！” 三人短暂停滞后，都回过头来看向了小语。 “不同意什么？”云霓问道。 “额？不同意那个人，当我的十二爸爸，好不好，十一妈妈？”小语神态忸怩，而小巧的身形更激发了母爱。 “好，这个女儿我认了。乖女儿！我同意！”云霓的眼睛都变成了心形。 “走走，咱母女俩说悄悄话去。”说完，云霓就带着小语跑掉了。这点小心思怎么能瞒过木冰，无非就是觉得臭男人不可靠，想从小女孩那打听消息。 不过转念一想，自从自己成了异能者，遇到的女生怎么都这么…。云霓自小如此，他是熟悉的，李惜白的母亲也是，现在似乎又来了一个依依？这么温柔的名字？好奇的问道： “咱稀城的女子，都，都这么，这么虎？” “那是，毕竟现在老大都是女的，女子当家吗，再说你不觉得这样才够劲。”讲着讲着，李惜白的神态又开始猥琐起来。 “你是真的变态！”木冰确定的说道。 第十九章 无法入眠 环月的外面有什么？ 这个答案是所有稀城人都渴求的。然而对于深空的探索却并不顺利，无论多么充足的准备，探索舰队在远离环月后都逐渐失去了消息。无人知道探索的舰队是遇到了什么，死了，还是迷失了。 长此以往，漆黑的天幕不仅在现实成了环月生灵的边墙，心灵的世界也筑起了人们对于深空恐惧的高墙。稀城对于深空探索，也在那次最严重的危机后，无限期停滞了。 也许宇宙是无限的，但稀城的世界是有限的。 环月的中心是什么？ 稀城人倒是可以给出准确的答案。 稀城落地为禾，而万物的生长离不开土地的承载，生长的城市也需要土地。 新月伊始，环月异常的违反着物理的法则，没有在自身引力下坍缩成一颗球。但它还是依然有着它的质心，只是这个质心不在环月的环上，而在环月的中心。 或许是深空的物质被质心吸引，或许是环月本身的造物。 月心总会在环月被月海的潮汐覆盖后，月华重新划破黑暗，出现多块适合生长的土地，月壤。 透过舷窗三人看到了这一次稀城的落脚之地，与上次离开时的荒凉干燥的土地相比，眼前的月壤显得富饶的多，表面上虽然没有河流，但是有着一层厚厚的冰层覆盖。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云霓并没有从小语那里挖掘到想要的情报，毕竟对方还是个小孩，很多东西也说的不清楚，不过她还是接受了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孩子，开始以妈妈的身份自居，也许她就是喜欢当别人的妈，毕竟还有前科。 李惜白心中只有他的柳依依，并没有对这些异常出现的东西过于在意。 木冰成功的蒙混过关，虽然已经说了没人相信的真话，那反而是一种掩饰自己异常掩护的理由。 我都疯了，你还要怎样？ 好在舰队的高层，此刻都因为即将到来的着陆，十分忙碌，暂时没人跟他研究镜面旧事，云想好像也去了旗舰。 并非刻意的阴谋，只是现在不清楚高层对此事的态度。自己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后，也无法彻底厘清这些事件之间关联，更不清楚说出了博物馆的存在后，究竟对现在的稀城有好处，还是坏处。 “舰队要降落了吗？”木冰随口问道。 “是啊，冰块，你好像还没见过舰队着陆的场面吧？”云霓扭过头回答他。 木冰脑海里闪烁过一幅画面，好像也不太一样了，回答道： “没见过，我之前是原血，醒来时舰队都已经着陆了。”说到这里，他看了看两人，果然都是一脸的倦怠，看来紫血的清醒周期快要结束了。 不过自己虽然也有些疲惫，可是显然没有他们二人的程度严重。 舰队的速度已经变得很慢，侧面的姿态引擎不断地机动，将飞船的尾部对准着月壤。 各个飞船尾部的主引擎喷出的光流，不断着融化着月壤上的冰层，气化着下面的土壤，然后慢慢将飞船插入土壤的深处。 突然遭受此难的土壤与冰层，纷纷从自己的身体中排出大量的尘埃与水蒸气，仿佛想要把整个的舰队淹没，闷死在自己的体内。 三人的视野也渐渐被眼前烟尘遮挡，无法看清外界发生了什么。 随着舰队着陆的完成，给土地开孔的工作完成。烟尘在土壤重力的作用下，慢慢下沉。 全新的城市，在窗口前慢慢露出了自己的容颜，顶部的框架的打开自己的包裹，露出了里面正在向外生长的水晶，慢慢在头顶形成一片水晶花海。 水晶的下端，暗蓝色的纹理开始顺着楼体向下延伸，直至黑暗。 此时的稀城位于环月的中心，刚刚出现的苏醒的环月，是一道细长的圆弧，将稀城围住，像一把锋利的弯刀，将黑暗的天幕切割为上下两个部分。 高楼的上层所有的紫血都开始昏昏欲睡，意识开始从现实下沉。 起居室内看着两个快要倒下的瞌睡虫，木冰友情提醒两人可以去睡觉。 “不行，我们还要偷偷出去吃好吃的，不过好困啊。”说完站在原地，一只手挂在木冰的胳膊上，站着睡着了。 “哈哈，你输了，我终于赢了你一回，小狗先睡。”“砰~”李惜白也倒在地上，陷入了梦乡。 木冰温柔的抱着云霓送去了她的房间，轻手轻脚的走出来，关上了门。然后看躺在地上的人，友善给他加了张毛毯。 起居室内只剩下，木冰和一个飞在半空的小语。 “十一爸爸，你不睡吗？” “小语啊，下次要不还是叫我小火哥哥吧。这样叫总觉得的怪怪的？”木冰犹豫了下说道。 “是小语不乖吗？呜呜~”说完两个小小的腮帮子就鼓了起来，个头小小，声音却不逞多让。 “好好，小语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木冰赶紧安抚下来，人小鬼大的小讨债鬼。 走到窗边，已经有原血的人走向展开形态的户外街头，中层被一道道轨道相连，空隙的地方也慢慢充斥空气，人类重新回到了筑城而居的形态，真好啊！希望这一幕可以永远持续下去！ 木冰也觉得有些困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慢慢回顾最近一件件事情，慢慢的意识也开始下沉。 坠入无尽的黑暗中，再继续下坠到一片荒原之上，红日之下。弥漫在荒原的迷雾被扰动，一个由浓雾组成的木冰走到他的面前，两人对视。 “你该回去了。”雾中人第一次对木冰说了，清晰完整的一句话。 “我刚来啊！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木冰回过神来，意识逐渐从困意中解脱，他对着雾中人说道。 雾中人没有说话，用食指挡在自己的嘴前，似乎是意思自己不能再说。 与此同时，木冰的意识再次上升，雾中人也转过身去，走进浓雾的更深处。 木冰睁开眼睛，身体中的疲劳尽去，看了一眼窗外，新月犹在。 经历了那么神奇经历的木冰，此刻也觉得有些荒诞。好像是自己非常疲惫的情况下，正要入睡。忽然来个人，把你床占了，告诉你不要睡了，他来帮你睡，然后你还真就不困了。 盘腿坐起来，惊动了飘在半空中的小语。 “唉，十一爸爸，你怎么不睡了？” “睡不着。”木冰也满头的疑问，难道自己真的有隐疾。 睡不着就睡不着吧，也不是坏事，正好借机出去。将盘旋在头顶的小语拿下了下来，让她睡一会，之后塞到自己的随身的包裹中。 检查了小队的另外两个人，都在熟睡中，云霓做的应该美梦，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李惜白身体却不断条件反射般的躲闪，估计不是什么好梦。 要偷偷溜出去，自己还是需要做些伪装，自己不需要睡眠的能力也需要暂时隐藏，还好刚才从云霓房间那里顺些好东西。 再次打开门时，木冰因为转换带来的紫色眼瞳与紫色短发，都重新恢复了黑色。 独自离开挂在母舰上充能的白白号，走在街头母舰的街头上，氛围却似乎不大对劲。 现在这种情况自己，该去哪里？要不先回田湾苑取回那些不值钱的家当，再和老许打个招呼？看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又卖了什么？不对他好像才睡了一觉而已。 还有犹豫之际，忽然一队全副武装的原血军人，从身后出现，然后迅速的占据了街道上的有利地形。 而后所有的光屏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老者，老者身着白色的衣袍，苍白的长发，额头上还挂着代表祭奠的白布。 他坐在一把水晶簇拥的座椅，头顶是高悬的环月投影，老者的手里还捏着一杆长枪。木冰结合记忆中画面，面前的场景赫然是圆月之厅的首席位置。 “我是三席陈元，我要在这里宣布一条悲痛的消息，因为二席斯蒂芬妮的无能指挥，导致53万原血在‘陨石事件’中的死亡，导致无数舰船的毁灭。 现在我代表所有不满斯蒂芬妮统治的原血与紫血，按照《舰队危机法》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我与五席米利安共同决定，剥夺斯蒂芬妮的席位！稀城在新的二席出现之前，最高权力按照次序继承由我三席暂时管理。” 街道上人群瞬间变得混乱，所有人都嗅出了这里面的诡异。 木冰的瞳孔地震，这是叛乱！ 第二十章 叛乱？我是哪边的？ 这一定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叛乱！ 趁着特殊这个时间点叛乱，一定是有特殊原因。 月升了？原血进入了清醒期，紫血进入了沉睡期。所以紫血大多应该是斯蒂芬妮的人，而原血可能是陈元的人比较多，或者是他利用‘陨石事件’煽动了部分中立者。 最重要的问题，我是哪一边的人？ 第二卫舰队云想好像是和斯蒂芬妮关系很好，云霓好像也有斯蒂芬妮那边的关系。所以云霓小队应该是斯蒂芬妮的人？ 那么谁可能是对方的人？只是这些原血军人吗？ 先偷偷回去看看，最好还没有针对云霓小队。 剩下的慢慢想，接下来要更谨慎些了。 想通关键之后，木冰就没有再犹豫，装作普通的路人，混在人群中慢慢往回走。 顺利回到到了登录大厅附近，然而登录大厅内各个先锋舰的入口前面，都出现了两两成组的武装的原血军人。 不过看样子现在还只是监视，如果只是这两个人，白白都能解决，应该先不用担心这边。 这也说明了陈元一方并没有形成碾压的优势，或者他还不觉得陷入沉睡期的紫血还有威胁。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算是好消息，云霓小队目前还是安全的。 既然是这种情况，最好先不要打草惊蛇，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在沉睡期，救出来也没办法活动。 木冰重新汇入了人群，好在自己本就是原血刚刚转换，做了伪装的他更是完美融进眼前的人群。 许多军人的目光好几次从他身上扫过，却没有人上去检查。 木冰打算去找自己走私朋友们，官方的人现在无法分清敌友，也没有门路。 而走私犯一方面不会上面注视，一方面消息也比较灵通。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老许他们不可能没有一点信息。 好在现在还是内紧外松，各个楼宇之间的通道还是畅通的。至于进入每一栋楼后面临的检查，木冰也有打算。用异能进去，虽然月升之后，明显感觉异能被压制了，但是月还未满，好像还是能勉强使出，只是一个短距离，单人大小通道应该负担不大。如果不行就干回老本行，去钻能源通路。 想着想着也走到了街道的尽头，后面的路用腿走的还是有点远的。 跨楼的轨道车站。 木冰悄悄的‘逃票’进站，混在人群找到了前往田湾苑的轨道车，顺利的上了车。 一段时间的行驶后，他来到熟悉的田湾苑轨道车站。 脱离了人群，他慢慢往一处死路走，最后来到一个墙根。 一阵寒气后，木冰从墙外消失。 ...... 田湾苑商铺街。 “老许！”木冰招呼了在街心，正在当人形广告站的修理店老板老许。 “吆，是你小子。睡的好吗？哎哎，拉我干嘛？神神秘秘的。”老许回应之后，木冰拉着他回到店里。 木冰心里酝酿着措辞，这奸商虽然人品还行，也还是无利不起早的。 “老许，我有笔大财带着你发！”木冰凑到近处说道。 “切，一大早开什么玩笑啊！别打扰我招揽客人。”~(﹁﹁)~老许嫌弃道。 “这个东西你总归认识吧？”木冰只好使出绝招，从兜里掏出来紫龙卫的身份牌。 “我靠，你怎么搞到这个东西的。走走，到密室里聊！”Σ(っ°Д°;)っ老许果然前倨后恭。 说着说着两人像是亲兄弟般，亲热的手拉手进了一个密室。 “放心放心，官方发的，手续合规，箱说全。”木冰一边走一边打着哈哈。 “难以相信，当初那个小屁孩，啊不，靓仔现在也成了大人物了。”o(^▽^)o老许油滑的恭维着。 “说正事，我相信你不会一点都知不知道上面的事情，我需要消息和你帮助。”木冰话头回转，此时两人，已经从老许的店铺后面仓库，其中一个不起眼的机关打开。 之后便是一个不小的空间，木冰一边发问一边观察着这个空间。 “我这小店小铺的，怎么会有那些消息呢？木冰啊！你对我有误解，我的名声你去打听打听，附近谁都会竖起大拇哥的！”ヾ(゜ⅴ゜)?老许的真实表情被脸上的光屏挡住。 不过木冰明白对方还没有完全信任他，在自己异能的依仗下，他决定不再绕来绕去，直入主题。 “你是哪一边？我坦诚，我是斯一边的。你呢？斯还是陈？” 木冰坦然道，对方算是他少有的朋友，先坦白既是尊重，也是试探。 老许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他脸上的光屏阻挡木冰的视线，额头的表情框也卡在上一个表情。木冰也无从猜测他的想法。 不过木冰也有些意外，老许好像还真是相关人员，本来只是指望他这个行业消息比较灵通，或者有些门路，看起来自己是抓到大鱼了？ “我相信你，一是因为这个紫龙卫的牌子，二是我们俩之间的了解。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先问你几个问题。” 回答了几个云霓曾告诉过他的问题，木冰得到了老许的最终认可。 “走，跟我来。”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语气中多了一点严肃，少了一点圆滑。 老许带头往密室深处走去，木冰跟上，又不知拐了几个弯。 走了这么久，木冰怀疑这里已经不是商铺街的那一层，不过应该还是田湾苑的楼里。 一段时间后，两人已经到了某个走廊的尽头。 老许对着木冰说到：“陈云是旧军方，米利安代表了科研，那么你知道斯蒂芬妮女士的基本盘是什么吗？” 他推开门。 一个喧闹的大厅出现在木冰的眼前。 “是我们，商人行会或者说旧资本。”老许接着说道。 大厅的中央是一圈圈的岛台，每个岛台上都有人互相传递着什么，一阵隐秘的洽谈之后，岛台外的人就会离开大厅，从不同的小门出去。 大厅的最后面不是舷窗，应该是保密的原因，只有一面高墙。 空旷而又高大的墙上有这么一行字： “盛世的资本是强大的，乱世的资本是软弱的。” 落款正是斯蒂芬妮。 大厅的左右是多个私密的会议室，老许拽着木冰随手进了一间。 两人对面而坐。 “想问什么就问吧？”老许招呼他坐下，此时他身上所有的光屏都已经关闭，整个人像是一个黑色的像素人。 看这严密的架势，汹涌的人流，不亏是最有钱的组织。 有种面试的感觉，木冰决定自己要好好表现，不能让组织小看了，但是确实有一个问题，真的好想问啊！ 问完这个我一定要问一些，非常重点的问题，让组织知道我木冰，心里有组织。 木冰内心紧张，却装作满不在意的问道： “稀城交易所，最近哪支股票会涨？” “不知道。” “切，不想说算了。我们是情报组织吗？” “算是。” “那这次敌我对比？就是那种我们这边有哪些人，对面有哪些人？有情报吗？” “只有些公开的情报，首先第二三卫舰队肯定是我们的人，也就是云想与李倾。第一卫是陈元，第四卫是米利安的。 原血的大人物龙秘书，教育部.....，他们执政官陈若，还有交通部......大概是他们的人。至于圆月之厅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种情报，买不到。” “组织有提前知道，这次陈元的叛乱吗？” “不知道。” “啊？那斯蒂芬妮女士知道吗？” “我们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啊！什么都不知道，那你们算什么情报组织！” “额，你要觉得不算也行，我们先是一个商会，只会赚钱和花钱买情报！” 这个回答既豪横，又无能。 木冰忽然觉得自己前途渺茫，脑海中闪过大厅的那句话，‘乱世的资本是软弱的’，二席看钱，啊不，看人真准。 第二十一章 谁的背叛？ 月升之际，圆月之厅。 斯蒂芬妮从关于她老师的回忆中醒来。 柳依依走到斯蒂芬妮旁边，恭敬的说道： “老师，月升了，我该去沉睡了，我去找龙秘书换班。” 斯蒂芬妮颔首表示同意。 就在这时，圆月之厅的大门被人撞开，走在前面的正是龙秘书。 “谁在找我？原来是柳小姐啊，真的很巧了，我也在找你哦！”龙秘书一改往日谦卑的态度，言语间突然变得十分轻佻放肆。 “脑子坏了？要撞门进来，谁给你的胆子！这可是圆月之厅。”柳依依怒斥着龙秘书。 龙秘书没有说话，往旁边一让。夸张的躬下身体，左手在后，右手侧挥，用实际行动回复了柳依依。 一个白袍，白色长发，手持长枪的老者走了进来。 “是我陈元，还有米利安。” “你们想干嘛！这里是圆月之厅！”柳依依摆出架势，挡在斯蒂芬妮的前面。 “还轮不到你一个小辈说话？不过目的可以直说，请二席斯蒂芬妮女士，交出圆月之厅作主的权柄。” “大胆！你们想要叛乱吗！”柳依依睁大眼睛怒吼道。 “依依，你先回来。”斯蒂芬妮终于说话了。“你们想清楚了吗？” 来者不善的几个人，继续往里走，也显露了出后面跟随的人群。 第一卫舰队指挥陈方圆，第四卫舰队指挥约翰，原血执政官陈若等等，二十余人。 陈元开口说道： “斯蒂芬妮，这么多次月升，我们已经合作了这么久了。现在情势已经很明显了，给彼此一个体面，这是我给你的保证。” “你们这样背叛不觉得可耻吗？”柳依依呵斥道。 “背叛？背叛！那你有问过你老师的权柄，是怎么得来的吗？”陈元脸上出现了荒诞的表情，讽刺的回答道。 “她，斯蒂芬妮，才是分离事件中最大的背叛者，她背叛了自己的老师，稀城的首席云望！而当时的我们只是她的追随者，所以当你对我们说‘背叛’时，多少对我们有些不公平。 我们做的事情，并没有她当时做的恶劣！” “不可能！你们在污蔑老师，闭上你们的臭嘴！”柳依依愤怒的吼叫着，人已经冲了出去。 “依依回来，他说的是真的。”斯蒂芬妮开始玩起来手中的短杖，神色平淡的说道。 “不可能！我不信！”柳依依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着自己老师，这一刻她觉得老师好陌生，她感觉到自己信仰的崩塌。 “我平时怎么教你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斯蒂芬妮这一次声音变得严厉了不少。 柳依依卡在双方的中央，内心中失控的情绪在这一声呵斥中，暂时得到了压制，看了一眼场上形势，开口说道: “老师的过错，我没有质否的权利。但只要她一天还是我的老师，她的过错就有一部分是我的，她的安全我必须守护，无论你们这次想做什么？都休想跨过我这一步。” 念头通达，她化作一道疾驰的狂风，一拳向陈元打了过去。 与此同时所有人似乎都感受到一阵强风，尤其是正面面对的柳依依的陈元。 但是陈元不退反进，长枪插入原地，眼中闪过一丝电光，单手捏住了汇聚了柳依依全身力量的一拳。 狂风消弭，而所有人的耳边都响起一声炸雷！ 柳依依不得寸进，陈元将其向前一摔，柳依依倒地吐血，还想挣扎起来。这时一道微光笼罩，她无法再动，微光将她移到了斯蒂芬妮的前面。 斯蒂芬妮手上短杖的蓝紫色宝石，发着淡淡的光芒。 “年轻一辈的难逢敌手，让你多少骄纵了些，正好该给你涨点教训。也得提醒你一下，你面前的三席，可是号称稀城近战最强的八极-陈元。”斯蒂芬妮淡淡的说道。 “可是老师，我不甘心啊！你甘心吗？”柳依依吐掉口中鲜血，看着自己的老师说道。 “闭嘴。”斯蒂芬妮呵斥了她。“米利安，你和陈元是一个想法吗？” “谁在上面对我来说区别不大，我只关心谁能给我资源做研究。”米利安回答道。 “这么说，陈家这次给了你不少了。”斯蒂芬妮追问。 米利安没有回答表示默认。 “好，我明白了。”斯蒂芬妮说完就沉默了。 “我陈元从不是鼠辈，夺权我也是坦坦正正的来。我敢给你体面，是因为我有这个自信，小女娃你还小，稀城的未来还需要你。现在还有人有意见吗？”陈元睥睨四周说道。 现场一片寂静，久久没有声音。 “那…”陈元刚要继续开口。 “怎么没有人问我们，第二卫舰队和第三卫舰队的意见啊？”云想适时的出现打断了陈元。 云想李倾二人从大门中走出。 陈元却并不显得惊讶，反而有种等待许久的感觉。 “你以为我没问吗？”陈元反问云想。 “你当然没有！你……”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一直跟在云想后边的李倾，突然向云想散发了一团雾气。云想想要闭气不及，吸入雾气后，身体瞬间变得疲软倒地。 云想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身后，那个一直信赖的同伴。 “他们给了你什么？”云想强撑着问道。 “四席。”李倾面无表情淡淡回应道。 “那是你哥的！”云想听到了更加生气，大声呵斥道。 “他已经不在了。”李倾平淡说道。 云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失望的看着他。一会后，再也坚持不住，昏睡过去。 李倾向陈元点头示意，对方也回应了他。 之后他将云想抱起，离开了圆月之厅。 斯蒂芬妮一直平淡的看着所有事情的发生，也没有说什么。离开席位向外走去，柳依依则在微光的包裹下，飘在她后面。 龙秘书见斯蒂芬妮向他们走过来，恐慌的叫道：“你~你要干嘛！” 斯蒂芬妮淡淡的回应道：“怎么，你要拷我吗？” “不敢~不敢！。”说完他惊慌失措的让开了路，带起连锁反应他身后的人都让到了两边。 为斯蒂芬妮让出了一条出去的路。 斯蒂芬妮和陈元错身而过，前者没有看后者一眼，而后者却一直盯着前者。 龙秘书慌乱中，退到了米利安的附近。 “滚！”米利安神色厌恶，仿若看着什么恶心东西的神态，对着龙秘书呵斥道。 龙秘书不敢得罪他，灰溜溜逃回陈家人的身边。 两人出去后，圆月之厅被人从内部关闭。 陈元抓紧时间坐到了首席的位置上，发表通告讲话，试图将整件事情盖棺定论。他们的时间都不多了，舷窗外的月已经越来越大，大厅内每一位紫血用力抵抗着汹涌而来的睡意。 将自己这冲动的徒弟送回自己房间后，斯蒂芬妮也在身后眼线的注视下，回到了自己很久没有回到的房间。 不眠者大多数时候不需要自己的房间，枯坐在圆月之厅是斯蒂芬妮的责任。 现在这份责任终于卸下了。 她的房间就在生长水晶的正下方，房间的顶部是大面积的舷窗，此时的生长水晶在月光的滋润下，发着刺目的光芒。 房间的四周是密集的花圃与各式各样的植物，所有的植物全都异常茂盛的肆意生长，中间也没有床，只有一个单人的布艺沙发。与房间外的昏暗相比，里面不像一个正常卧室，反而像是一个光明与生命女神的殿堂。 斯蒂芬妮慢慢走向自己的沙发，转身坐到沙发上，此刻从舷窗上洒下的光芒，似乎也被凝结，紫色的短发和瞳孔在光芒下，透出一丝粉意。而她的皮肤在光芒下呈现一种玉石的质地，如同神明谪世。 她是异能者-凝光-斯蒂芬妮，她从不依附于强者，因为她本身就是强者。 第二十二章 危险的木冰 当代表月的弧光慢慢在视野中展开时，月华照耀着稀城楼顶的花冠时，月升潮起，这是是原血的时间。 相反，月影消褪，异能的潮汐也开始落下，这也是紫血沉睡的原因。 异能的潮汐会在满月时，降至最低点。之后开始月海退潮，月影上涨，这也是一个过程。 只是一般来说，陷入沉睡的紫血显然无法感知这个过程。不过现在的稀城，同时有了两个‘不眠’的紫血。 身后的冰霜刚刚消退，木冰已经偷偷从田湾苑跑了出来。 对于商会他表示很失望，偌大的商会竟然对于自己会长的状况，没有一点了解。 不知是商会放弃了会长，还是会长放弃了商会。 但是木冰不打算放弃，主要自己刚站了队，就发生了这些事情。 总不能就一直等着吧，既然这里没有消息，被动不是他的性格，主要也是睡不着，那就直接去希望号吧。 就在刚才老许偷摸告诉他，老许利用的他的权限帮木冰申请了一个好东西。木冰满怀期待，这么有钱的商会，会给自己多少好东西呢？ 然后他给木冰批了一笔大额贷款。 “离谱！有没有搞错！我是去帮你们老大的！你们是一个负责搞笑的组织吗！”木冰震惊，‘砰~’的一声，手拍在桌子上。 “别生气，没办法啊，商会为了防止成员公款私用，对于钱的管理非常严格，要是申请经费不知道要等多久。只能曲线救国，你放心！无息的！”(。???)ノ，老许额头表情框不知何时又开始工作了。 “那你不能自己贷，然后再给我吗！”木冰灵光一现。 “贷不了，成员的贷款也得走流程。”╮(╯▽╰)╭ “总算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有钱了，只进不出，貔貅是吧！”木冰不满道。 “你说的都对，快出发吧，我保证你要是带回会长有用的信息，一定高价收购。”╮(╯▽╰)╭ 看着他十分为难样子，木冰打算严词拒绝。 可是一想，唉，自己好像还没发工资？卡里只剩300多，马上从善如流。 为什么没发工资！ 加入紫龙卫云霓小队后，很短时间云霓小队就被调动到第二卫舰队。 可是这两个部门好像都没有发过一分钱啊！ 稀城工资都是一月一发啊。 难道两个部门都以为对方会发吗 还是有某个人中间商赚了差价？ 木冰脑海中划过了，云霓将一捧一捧的金币，塞到自己兜里的画面。 总之，这场‘贷款拯救领袖行动’，就这样被动的开始了。 …… 稀城着陆时，按照四个卫舰队的防区分割，希望号是防区交汇的中点，也是稀城最中心的位置。 田湾苑在第二卫的边缘，所以木冰从第二卫的军事母舰，很容易就到达了田湾苑。但现在想要去希望号，那就要穿过整个第二卫防区。 稀城着陆状态的时，内部是禁止飞船的，正常又有钱的出门选择一般是飞车。 一种低空低速的城市内载具，没钱就去坐轨道车，这点也没有或者走私，就去地上走。 木冰本来打算租赁辆共享飞车，但是考虑到怕身份暴露只能作罢。 最后从老许那边得知到一处黑车行，斥巨资全款购入一辆复古-传奇-经典-稀有，经历了500多次月升后，限定战损皮肤的加持下，依然稳健的单引擎老爷车。 带着诡异的烟雾中，它飞起来了！ 稀城有多大？ 这其实是不定的，只能有个范围，因为每次着陆后楼宇之间的位置，都会跟随着陆月壤大小进行调整。 整个城市大概在范围在1000公里至3000公里之间，每一栋楼的宽度在500米至10公里不等，楼间距大概和宽度区间雷同。 宽10公里楼宇的就是希望号，高度是100多公里，也是稀城的最高点。 其余母船化作的高楼一般也在5公里以上。 一个从未出现过巨大城市，而这个城市却并不完全是人类建造，更多要归功于生长水晶与城市的结合。 月光充足时，这个城市会自己生长。 木冰的限定飞车，时速‘高达’百公里每小时，会飞的没地上跑的快。 两侧车窗只有一侧还完好，另外一侧连门一起不见了。 好在木冰有了异能之后，对于寒冷的抗性很高，主要也是想更近距离欣赏这座人类巨城。 嗯，绝对不是其他的飞车都嫌贵。 慢慢悠悠的前往‘勤王’的路上，顺着木冰的视线。 远远的就可以看到希望号，远比别的楼宇大了一大圈的水晶花冠。 10公里左右的楼体，在它的下面像是纤细的树枝一样，木冰估计希望号的花冠展开也超过了100公里了。 以它为目的地，导航是不用开的。无论你在稀城中上层的何处，都是一眼能看到的。 叛乱似乎并没有对城市造成多大影响，城市中层主要轨道交通附近熙熙攘攘。 稍高一点的飞车层，也时不时的有飞车超过木冰。更高处差不多希望号花冠那一层，隐约中可以看见原血驾驶的先锋级飞船在守护着城市。 最下层的冰层没有完全融化，无数工业母船也是工业楼体，不断地有多功能矿车下降，在地面展开成为作业平台。开采地上冰层，与地下一些矿物，这些动作使水汽烟雾弥漫在城市的底层，加上黑暗笼罩，只能通过作业平台的微弱灯光，对底层窥见一隅。 这一刻木冰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自己还是原血时，乘着轨道车看着外面一个个无比巨大的摩天楼宇。 楼宇之间还有不同广告投影，一辆辆穿梭而过的飞车，头顶上散发光芒的水晶花海，楼体上连接花冠的能源管路，如同暗蓝色的血管。 最重要的还有这一切的背景，一轮弯刀似的环月。 种种视觉元素充斥着人们的视野，牵绊着人心中的所归，逃离可以吃掉人心的异兽，短暂忘却掉真正的恐惧。 那环月之外，属于虚无的黑暗。 …… 短暂的放飞思考结束了。 他遇到了一个难题。 木冰将飞车开到了希望号下边，因为希望号太高了。 城市的中层区域，对于希望号依然还是底层，云霓跟他说过，斯蒂芬妮的房间就在希望号最顶层，所以就是水晶花冠的下面。可是这么高怎么上去啊？ 木冰回忆上次三人曾短暂的参观过希望号，但是那时的希望号是母舰形态，而不是高楼形态。更何况上次也只是逛了空港附近。 如果从里面走，首先找不到路，然后必然是一关又一关的检查。 如果从外面，咋上呢？ 直接开车冲吗？肯定会被当成靶子打下来吧。 如果上面有一面镜子就好了。 镜子？还有什么可以当做镜子的呢？ 这里是希望号外，一个飞车平台，往里走可以进入希望号。 木冰走出了限定老爷车，站在平台的边缘，向下俯瞰作业平台的融合的冰层，雾气弥漫于底层。摸一摸平台的边缘，有些湿漉漉的。 向上仰视，舒展开来的巨大水晶花冠挡住了视线。 也挡住了上升的水蒸气，闭上眼感受重新下坠的气流，忽然一粒雪花落在他的脸上。 下雪了。 雪花停滞在他眼前，雪花的冰晶在木冰异能的加持下，从指尖大小生长直到一人大小。 与此同时他的头顶也同时出现了两三片相似的大雪花。 风雨昭昭，踏雪无痕。 大雪花落到平台上，碎成一地冰晶，平台上却失去了人影。 变大的雪花冰晶中不断闪现木冰的人影，然后继续下落撞上平台碎裂，木冰踩着雪花不断上升。 希望号旁出现一串倒挂的玉帘，落向天空。 希望号内，已经半休眠的系统发出了警报，异能入侵！ 无数激光炮瞬间对准了，异能发生位置，却不见人影。 然而对方还是开炮了，一片片大雪花提前碎裂。 木冰使出全部异能，尽可能维持更多的雪花冰晶，以迷惑炮手。 他看见才能镜面的瞬间才能移换位置，激光也要锁定才能发射，两者之间只有毫厘之差。 木冰觉得自己可能玩脱了，其实回白白号等待结果也蛮好。但现在只能继续保持最高的注意力，拼命维持自己上升的速度。 好在花冠就在眼前，马上就可以进去了！ 而此时前方的雪花冰晶，却先一步破碎。 木冰再也没有闪现的平台，他在镜面内无法长久维持，身影开始从泛起涟漪的冰晶中浮现，激光也已经对准了他。 “真玩脱了啊！”木冰心想。 千钧一发的时候，水晶花冠下方的舷窗内，一道微光浮动。 冰晶炸的粉碎。 第二十三章 有趣的斯蒂芬妮 身为一个不眠者，她缺少了做梦的乐趣； 身为一个异能者，她缺少了平凡的乐趣； 身为一个富有者，她缺少了赚钱的乐趣； 身为一个领导者，她缺少了摸鱼的乐趣。 所以总的来说，斯蒂芬妮是一个无趣的人。 而就在不久前，她被剥夺了领导者的身份，现在她开始享受摸鱼的乐趣。 闲下来的斯蒂芬妮是个有趣的人。 她热爱园艺，看着鲜花从幼小的苗到花苞绽放，看着杂乱生长的枝丫在手中变得的服帖，看着月光透过花冠之间漏出一片片阑珊的影子，偶尔也会在自动浇灌系统的水雾下，看见父亲的影子。 父亲的早逝让她对父亲的记忆很少，而记忆中只有一个印象，一直残留在意识的深处。 那就是一簇盛开的紫罗兰下，她依偎在父亲的怀抱里，而父亲的身影在记忆中不断变淡，只有眼前紫罗兰依旧清香。 它们的花瓣呈现出淡紫色，她轻轻地把它们修剪成整齐的形状，就像是曾经小小的她，依偎在父亲的怀里，父亲手把手教着她如何修剪一样。 顺着花圃的边，继续向前修剪，还有很多种不同的花朵，无一例外的全部盛开着。 斯蒂芬妮很有耐心的沉浸其中，此刻她不再是稀城最高的统治者，只是普普通通的园艺爱好者，但现在的她是一个有趣的人。 修剪完花枝后，房间先是一暗，似乎头顶的生长水晶也变暗了。 忽然她散发着光芒，浮到半空中，光芒一瞬间甚至强过头顶的生长水晶。这之后花朵变得更加娇艳，似乎绽放的更加肆意起来。 落地之后，她似乎变了个人。 脸上不再那么严肃，气质变得温柔，眼中一直非常深沉的蓝紫，也变成偏粉的淡紫色。 她将修剪的工具放回原处，回到沙发上，拿起一样变成淡紫色的宝石手杖。 她想起了自己那个学生柳依依，当初见到还以为是个温柔的姑娘。谁知道时间长了后，暴露本性是这么个五大三粗的性格，整天就是找人比拳。让她养花估计很快不是她死，就是花死。心中哀叹一声，看来父亲传给自己的手艺，到这没人可以传承下去了。 想完学生，又想回自己的老师。 分离事件确实是自己‘背叛’了老师，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活着？ 不过也好，不然看到自己女儿天天那么游手好闲，估计又要生气。 ‘老师，稀城现在还不错呢。’ 就在斯蒂芬妮多愁善感的时，系统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她眼睛一闭一睁，气质又陡然转换，头发眼睛都恢复了偏深的蓝紫色。 抬头向上看去，意识跟着生长水晶的光芒，从顶端向整个希望号覆盖。 然后她看到一串倒挂的雪花冰晶从底部向上而来，冰晶重叠幻影中木冰的身影被他发现。 端起了手边的茶，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 举起宝石短杖，一道光芒连接生长水晶后，折返到雪花冰晶上，冰晶一瞬间消失，激光射了射在无人之处。 …… 木冰睁开了眼睛，身下是冰冷的地面，眼前是如同温室一般敞亮的玻璃穹顶，隐隐可以看到后面水晶花冠的一角，似乎还能闻到一股花香味。 刚才好像自己玩脱了，自己是死了吗？ 最后一瞬间，好像感觉到了一股不同的力量。 坐起身了，真的有鲜花，透过鲜花的一个人影映入眼前。 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木冰的耳朵。 “你是木冰吧？云丫头的小队成员吗？ 没想到稀城除了我之外，竟然出现了第二个不眠者，不过也算是好事。 你不在第二卫舰队，跑到了希望号做什么？” 眼前的人影终于，和光屏上他经常见到的一个人重叠起来，对于自身的处境有了一些了解，看来自己有些过于一步到位了。 木冰站了起来打了一个稀城标准军礼后，开口说道： “报告斯蒂芬妮女士，我是第二卫舰队云霓小队木冰，因为发觉到有人发起叛乱。特意来希望号侦察情况，伺机救女士出去！” “救我？所以你就这么直接冲上来？系统虽然半休眠了，可基本异能反应检测还是开启的。”斯蒂芬妮不解道。 “这个~，我不知道。”木冰汗颜道。 “也是你刚刚变成紫血，你的长官云丫头又是个半调子，肯定没和你讲过这些紫血的基本常识的。”斯蒂芬妮解释道。 “是的~是的。”木冰再汗-_-||，莽撞了，人设崩了。 “不过你的也是好意，跟我讲讲现在外面的情况吧。”斯蒂芬妮追问。 “外面正常的月升生产周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局部出现小的骚乱，但大部分人都很克制，似乎不太在意上层的变动，也有可能还在观望。”木冰答道。 “嗯，和我预想的差不多。陈家人大多都是紫血，他趁着我虚弱时政变可以理解，但这个时候也是他最虚弱的。加上我给了他希望，他才不会破罐子破摔，自家的城当然要爱惜了。” 斯蒂芬妮说道。 “呃？预想？”木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云霓那丫头都是怎么跟你说我的？”斯蒂芬妮忽然转移话题，好奇的问道。 “其实，她没说过您。”木冰有些犹豫，转念一想，看这关系应该最多挨顿打。 “哼！我觉得她的小队长不要当了，给你当吧！。”斯蒂芬妮说道。 “啊，不了不了，现在这样挺好，挺好。”木冰脑海中出现有人被暴揍的样子，这次被揍的人变成了他。 “如果云霓告诉你我的兴趣，以你的聪明大概就不会陷入这次的危险中。”斯蒂芬妮端起有依然冒着热气的茶。 “为什么？”木冰愕然道。 “作为二席时的我，是个无趣的领导者，当得太久有的时候我自己都会忘记，二席之外的我。有两个爱好，第一，种花修枝，第二，喝茶钓鱼。”她说完之后，轻轻茗一口茶，清香四溢。 “您是指，陈元是那条鱼吗？整件事情都只是一个局？”木冰之前种种疑惑，此时都有了答案。 斯蒂芬妮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而拿起手臂边的茶壶，拿出了一个新的杯子，她慢慢的将茶水倒进新的杯子，然后示意木冰拿过茶杯。 木冰从善如流，举起杯子，在鼻边轻嗅，茶香馥郁，却不腻人。 喝到口中，先是微微苦涩，然后是回甘。 木冰了然，这便是她的回答。 先苦后甜，如稀城要想一直的稳定下去，就先要让不稳定的因素自己跳出来。 用短暂的伤痛换长久的美好。 好茶！ 斯蒂芬妮果然是个有趣的人。 第二十四章 呃，哪个，也有人替你睡觉吗？ 木冰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一个无聊的人。 他不像云霓有自己所钟爱之物，不像李惜白一般百折不挠，不像老许一样彻底的油滑，不像云想始终心中牵挂着一些人，也不像斯蒂芬妮一样对于事事都能运筹帷幄。 他是被博物馆意外选中的普通人，被动的参与到一些亦真亦假的事件里的普通人。 这是木冰的自我认知。 交换完信息后，房间里的两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不同身份，不同年纪的两人其实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木冰总不能让尊贵次席帮助自己还贷款吧？不过想到贷款，木冰倒是又找到了一个话头。 “女士，商会那边是不是要通知他们一下，他们似乎完全不知道这边的情况？” “不用，演戏的要演的真实，再说那群散漫的商人能保守什么秘密。” 斯蒂芬妮一刻也没有犹豫回答道。 果然是这样，是会长放弃了商会，而且估计商会也是麻痹陈元的一个明牌饵料，木冰心想道。 但是次席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是有一支潜伏的力量吗？或者是她自己？这个应该不好问，毕竟我只是刚刚加入她的边缘人物。 木冰还在犹豫另外一件事情，现在是个机会。等到风波平息，所有人有空重新询问他镜面旧事，那时再说性质可能就不太一样了。 那就是博物馆的事情要不要说出来了？但说出来空口无凭，怎么证明？木冰摸了包裹中的圆球，其实也是有凭证的。 说出来后，是不是有可能送往研究所切片？ 应该不会，米利安都已经参加叛乱了。 这件事情是否关系到稀城的未来，月镜如果再次出现，势必还是会挡住舰队的航行。 该说，但是有风险。 是否相信她呢？ 木冰陷入了属于普通人的摇摆不定中。 这时斯蒂芬妮离开了沙发，站到了舷窗旁，窗外是稀城的夜景。 希望号的高度往下看，几乎可以看到城市的边缘。 一座座高楼被轨道与永不停歇的飞车相连接，高楼上的水晶花冠连成一片花海，依附于希望号上的巨大花冠。 月光下，整个城市就如同一片花海。 木冰忽然也理解了，斯蒂芬妮的第一个爱好的深层含义，种花修枝。 她既是身后房间里这个小花园的园丁，也是眼前这片花海城市的园丁。 她始终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种下高楼之花，修剪城市阴暗中的长歪的枝丫，守护这片人类最后的城市。 木冰也做好了决定。 “女士，我有些特殊情况需要报告。” “你说。”斯蒂芬妮淡然道。 …… 稀城下半区，展开的采矿作业平台中。突然窜出一个个身着暗紫色连体劲装，衣服上有淡淡龙纹的，偶尔露出的一双双眼睛显露出他们原血的身份，每人都背负一把旋刃枪。 这是一种特殊的近远程混合武器，使用时需要保持十分专注，以防止被武器切伤自己。 武器本体后半部分是L形的握把，L的两端都可握持，前半部分从当中裂开分叉成两个长长约束器，此时约束器中固定一把形似剪刀前半部分的两把利刃。 当武器启动时，近战状态时，折叠的利刃会展开成为双头利刃，在约束器的控制下疯狂旋转，割裂一切触碰的到一切。 而启动远程时，约束器的功率将会短暂过载，将利刃的旋转速度加至最高，并按照计算的轨道释放旋转的双头利刃。 与普通激光枪相比，这种武器威力更大，射击路线更加诡异，但是容易伤害到使用者，加上射程较短，造价昂贵。 所以只有少部分受过严格训练的精英战士才会佩戴。 采矿平台的采矿工人显然是知道这些人存在，因为他们表现像是没有看见这群人一样。 而这一幕几乎同时在所有的采矿平台中发生。 他们从平台跳下，在辅助动力装置的作用下，化作一道道疾驰的暗影，扑向城市的所有关键节点。 鱼儿进了陷阱就要收网，花朵长歪了就要修剪。 …… 斯蒂芬妮已经回到沙发上，只是不断地摇晃着手里的宝石短杖，说明她的内心也并不平静。 时间到了，行动已经开始。 但是她没有想到，这次的最大惊喜竟然不是行动是否成功。 而是眼前的这1.5个人。 木冰和浮在空中的小语，正老老实实的等待斯蒂芬妮的发落。 木冰将博物馆中的事情都告诉了斯蒂芬妮，为了证明他说的真实性，也只能把小语也拉出来了。 而对方也从开始漫不经心的听着，变成现在忧愁的样子。 可以理解，这实在经历属实匪夷所思，即使木冰这个亲历者，也是往往在看见小语时，才能把这一切和梦分开。 “十一爸爸，我们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啊？”小语飘到木冰耳边小声说道。 “因为要等这位阿姨，决定我们要去哪里？”木冰同样小声说道。 不过很明显，对方听到了。 斯蒂芬妮说道： “你们不要担心，这个事情确实影响很大，甚至会影响下一次稀城启航时的目标选择。但这并不是你的过错，反而是你的消息，让人类更多了解一些，这环月的世界。你们是有功的，这是确定的。 而不确定的是你进入的那片镜面，那个博物馆，它的存在对于人类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所看到是否是真实的历史？它是否有自己意识？对于人类是好意还是恶意它与环月的关系为什么只有你能进去？这些问题基于现在的信息无法得出明确的答案。 但这些都是以后稀城要追寻的答案，也会是你以后主要任务。” 木冰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不会被切片。 “好的，女士。以后我一定努力解开这些谜团，为稀城的启航安全而奋斗，为人类事业添砖加瓦！”木冰适时表现出自己的职场素养。 “该不会是云霓教你吧？这不太像她风格。” “是~李惜白。” “明白了，下次不用这么说，太刻意了。” “啊，好的，女士。” “其实你可以随意一些，毕竟你我都是不眠者，也算缘分。” 木冰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斯蒂芬妮看出了他的心思。 木冰犹豫道： “呃，哪个，也有人替你睡觉吗？” 第二十五章 行动正在进行时 这是一个没有白天的世界。 建构了黑夜的月，是一切的源头。 稀城人早已明白夜色虽暗，却依然有月色临空，璀璨花海与万家灯火。 真正的大恐怖在夜与夜之间，当环月下沉，人类独自面对深空中时。 月沉时苏醒的紫血们，无论是诡谲的异兽，或者是纯粹黑暗的虚无，所需要一直面对的孤独。 稀城人珍视月夜的宁静。 此时这份宁静被一道道暗紫色的身影打破。 原血市政厅是陈家的基本盘，从分离事件开始时，就一直掌握在陈若的手中。 他是除五席之外，权柄地位最高的稀城人，而五席都是紫血。 所以月升时，除了头顶之上还有一个不眠者的次席。他都是实质性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现在次席被剥夺了权利，陈家家主陈元进入了沉睡。 陈若是现在稀城实质上的掌权者。 没有不眠者的近乎无限的精力，长时间的具体管理一座巨大城市，使他看起来有些苍老。 现在是叛乱的关键时间，虽然对于次席的弹劾进行的非常顺利，陈家在付出一定代价后拉拢多数中间派。 但对于这次胜利，他不像陈元那么乐观。作为一个身体孱弱，经历过很多事件的他，最大特点就是谨慎。而陈元被所有人捧的太高，眼中已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即使是他陈若也不过是陈元用的顺手工具。 或许也没有错，毕竟都是陈家人，既然陈元的眼睛始终盯着上面，那我陈若就帮着陈家盯着下面眼前的这座城市。 虽然此刻稀城局部还有着骚乱，但整体还是太过于顺利了，陈若紧盯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光屏。 每一处光屏都实时的连接着稀城关键节点的驻防情况。 为了这次夺权的成功，陈家早早就做好了准备，不是他们这一派系的原血城卫军，早早就被调离打压甚至谋杀。 此时城卫军已经彻底是陈家私军，而这十几万的精锐的部队分散到偌大的稀城，也只能在每一个节点上用最小的战斗单位，几十人的战斗班组。 除此还有大概三万人左右的应急部队，也被分成几份负责彼此支援，以及守卫市政厅。 其中一个屏幕中，显示着一个熙熙攘攘的大厅，赫然是商人行会。 所有的光屏的画面都很正常，局部会有几个闹事的群众，总之一切都很顺利。 陈若盯着这些光屏很久了，依然没有放下防备。 不对劲啊，斯蒂芬妮真的没有后手吗？如果有，到底是哪股势力？ 紫血都在沉睡中，所有的商人行会都在监控中，第二卫舰队的所有舰船也被严格看守，第三卫舰队已经倒戈更何况也有人暗中监控。 还有谁？还有谁是安静的？” 李家的紫龙卫？李朔失踪后，紫龙卫的指挥权落在斯蒂芬妮的手中。虽然是紫血原血双边编制，但是两边人数都太少了。 第四卫？有这个可能？米利安这次忽然同意陈家的条件，也是有蹊跷的地方。 想到这里陈若从应急部队中，抽调两千余人去监控第四卫舰队的动向。 并且再次通过城卫军频道，提醒所有的驻守城卫军提高警惕。 …… 秀水园是一个居住服务型高楼。 秀水园有一条大型的服务型街区，在附近几百座高楼里都很有名气。如同它的名字一样，这个街区的特点是水，历史上一个异能者改造了秀水楼的净水设备。它的水质变得特殊，颜色呈现一种淡淡的琥珀色。所有人都相信这种水质对人体有好处，后来惊动了研究所。研究所的结论是没有任何的益处，但是也没有坏处。 不过此时秀水楼的街区，区位聚集优势成型和品牌已经宣传出去，从此变成远近闻名的餐饮与泡澡街区。 木冰曾在小队里讨论这个街区，他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高楼管理处与商人的营销，通过无法深究的话术，炒作话题吸引游客。 云霓表示想去吃一顿，李惜白表示想去泡个澡。 顺着街区两侧是不同高度不同大小的各式餐饮，往最里走则集中几百家风格不一的泡澡店，街区中间是一个巨大廋长的中庭，空中悬浮着各家的光屏广告，还不断有无人机将餐饮从街区入口送到最里面的泡澡店。 此时街区异常繁忙，大多数普通人是不关注上层的变动的，宽广一层平台甚至有种并肩接踵的感觉。无数人等位等的急了，开始吵吵嚷嚷的发生些小矛盾。 城卫军第7部，临时编号715作战班组。 他们正驻守在中庭最高一层的一处半悬空平台。 城卫军频道中再次传来陈若的声音，提醒所有城卫军小心谨慎。 “老米，你说这执政官有必要这么紧张吗？兄弟们都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一个像样的敌人都没遇到过。” “害，你管他做什么？赶紧执完这班勤，老子要下去泡澡。” “也是，他们坐着办公室，就兄弟们四处跑腿，凭什么？” “嘘嘘！不想活啦，陈家什么作风还要跟你强调吗？你又不是没接过他家的脏活。” “嘿嘿也是，兄弟你提醒的对。不说了，就快到换班时间了。” 无人注意到半悬空平台的顶部天花忽然开始发红，并且不断地向下凸起。 突然天花中间塌陷出一块巨大的缺口，一个个人影从还未干透的融化金属中从天而降。 城卫军刚反应过来，向天上射击，对方已经到了眼前。少数射击的激光被暗紫色的紧身衣吸收，透过紧身衣上的纹路传输到旋刃枪的储能部。 城卫军掏出近战的匕首，却被对方轻易的夺走。几秒之后平台上除了紫衣人没有个站着的城卫军。 上面的枪声传到下面人群中，引起了短暂的骚乱，无数的人挤上飞车离开。来不及的都躲进了店铺，一会之后，有大着胆子出来的人。 向上张望，平台上已经没有一人。 与此同时，几十个人影违反重力的在秀水园楼体表面疾驰。 隐约中为首的一人对着频道内说道： “紫龙卫，编号183小队，秀水园已经清理完成。” 这一幕，同时在众多的城卫军据点中发生。 而稀城的夜色，依旧宁静且美丽。 第二十六章 危楼高百里，排队这边请。 “警报！警报！秀水园被不明势力入侵，已经失去联系。” “警报！警报！南关村被不明势力入侵，已经失去联系。” …… 市政厅观察室的预警装置响个不停。 陈若从开始的紧张不断调动，应急的部队前往救援，试图挽回逐渐崩坏的形势。到光屏上的据点成片的消失，派出去的应急部队也都遭遇到了埋伏无法回归。 一切都被对手精准的计算，像是系统出手了一样。 但是系统不可能参与人类内战，更何况是月升之后，半休眠的系统。 陈若瘫在椅子上，眼前巨大的光屏上，到处是密密麻麻的失联的据点。 情势从一片大好到不可挽回败局，只花了十几分钟。 这让陈若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现在他只有一个问题，这张改变局势的底牌是什么？斯蒂芬妮的所有嫡系人马都在陈家的监视中，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一股力量一直隐藏着？ 他到底输在了哪里？ 他想不明白，所以他直接呼叫了斯蒂芬妮。 通讯接通。 彼此的投影，出现在对方的面前。 两人都坐在沙发上，彼此对视，像是一对老友。 陈若开门见山道：“这次是你赢了，我只有一个问题。” “你问？”斯蒂芬妮在泡茶。 “这股力量是哪支部队？”陈若问道。 “紫龙卫。”斯蒂芬妮直接回答道。 答案出乎了陈若的意料，这不是隐藏的暗牌，而是一张被低估了明牌。 也是，如果有一个不存在的建制，无论如何市政厅都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只有套着现有的建制，超编和玩些数字游戏才可能漫天过海。 这也说明从一开始，她就从没有信任过陈家，也没有信任过他。她一定从很久远的时候就一点一滴的准备，只有这样才能不漏一点痕迹。 “好，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输给你，我服。” “你是个不错的对手，陈家发展这么庞大，你的功劳不比陈元差。我知道按照你习性应该会继续忍耐，可惜你们家决策者不是你，陈元还是有些急了。” “失败就是失败了，无法影响主家的决策，依然是我能力不够，无法说服而已。” “你果然还是这样，如果那时成为紫血的是你，而不是陈元。或许我们俩也就没有了此刻的对峙。” “没办法，哥哥总要让着弟弟的。” “陈家就喜欢出迂腐的人。” 对话戛然而止，斯蒂芬妮切断了投影。 陈若静静地坐在那里发着呆。 …… 已经激发近战形态旋刃枪的双头刃，被一面暗银色巨盾挡住，两者接触的地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光芒。 交战的两人。 紫龙卫183小队队长，李一星，一个紫色紧身衣，表面不停的有光影流转，他的身材修长，肌肉的线条优美，长长的黑色头发，系成一条马尾，马尾的末端隐约有寒光闪过。此时正双手手持着大半个人高的展开形态旋刃枪。 另外一个，城卫军第二部部长，陈与熊，身形壮硕如牛，上半身裸露在外，下身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裤，不过脚上踩着一个重力靴。单手举着一人多高的巨盾，正抵御着疯狂旋转的双头刃。 两人此刻站立的地方不是平面，而是连通城市中层的轨道底部，此刻两人都倒悬于轨道的桥面之下。 旋转的双头刃逐渐的嵌入巨盾的表面，而这面特殊合金的巨盾也在慢慢卡住旋转的刀刃。 这个过程中，顺着旋刃枪传来的扭力，逐渐让李一星双脚逐渐无法吸附于桥面。 他的长处不是力量，比力量他不是眼前这个大个子的对手，继续加速旋刃枪可能导致他自己被甩飞。 不过要的就是这样。 旋刃枪的双头刃旋转速度不减反增，李一星双脚即将离开桥面底部。 到临界点了，旋刃枪的约束器过载，旋转的双头刃失去控制。猛然从巨盾的凹口中冲出，李一星也借助这股反弹的强劲爆发力，向旋刃的反方向飞出。 陈与熊看着头顶上错身而过李一星，以为对方要跑，赶紧一拳向李一星打去。 拳风被李一星躲掉，他双脚重新踩上桥面，不仅没有逃跑。 反而在保持自己速度的同时，不断调转方向重新冲了回来，并将手中缺少双头旋刃的旋刃枪向后方空开一枪，利用后坐力继续加速。 扔掉手中的枪，双脚离地，从后背抽出一把半米左右的利刃，向陈与熊挥砍而来。 陈与熊刚想扭转巨盾的方向，突然感觉一阵强烈的危机，再回头一看。 双头旋刃不知何时已经回旋回来，离他不到两米，赶紧重重的将巨盾原地放下，另外一手抓向李一星的手中的利刃。 双头旋刃再次在巨盾上发出刺目的光芒，另一边钢铁手套牢牢的抓住了李一星的利刃。 强烈的冲击波在他身上交汇，白色长裤变成了锯齿条状的短裤，然而他如同一座巨塔一样屹立在原地。 见杀招被他化解，他朝李一星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这时李一星的马尾忽然轻柔的拂过他的喉咙，一道血线出现在他的脖颈上，随后血若泉涌。 陈与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松开了手中的利刃，试图用手捂住脖子上的伤口。 李一星没有补刀，静静的看着对方一点点的死去。 不久后，陈与熊失去了自主意识，重力靴失去束缚，与巨盾一起掉了下方的无尽黑暗。 “回首相忘-双回旋三连杀！！！”一直藏在远处，插不上手的183小队成员突然出现，并且非常中二喊出大招的名字，似乎是他杀的一样。 “队长太强了！” “连城卫军部长级都赢了，队长这回肯定要加工资了。” 李一星没有说话，倒着半蹲在地上不断地喘息。 最后冲击力也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他也透支了。 “陈家人真的硬，太难砍了。”说完就虚脱昏迷过去，他的队友赶紧围了上来。 与之同时，吃软骨头的紫龙卫已经冲到了陈家的老巢，次旗舰级若水号。陈元的房间外都是紫龙卫，有一个紫龙卫打开了通讯。 对面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 “老大，陈元在里面，要上异能锁吗？” “不上，次席说了对方上次叛乱，也没给她上锁，我们不能小气了。再说了人还睡着了，啥也不知道，直接锁上了，那醒来得多难受啊！” 房间外忽然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可惜房间里的人听不到。 …… 陈若遣散了市政厅观察室的所有人，他们的命运不会太惨。除了少部分涉及过深的，大多应该是丢掉官职，或者几月的轻劳役。 陈家肯定是彻底衰落了，陈家一派子弟能保住命就算不错。 陈元死不了，稀城需要他的异能，只是以后难免沦为橡皮图章，或者说吉祥物。 陈方圆不一定，可死可不死，看他自己。 自己呢？ 一样可死可不死，看自己。 只是这种事情呢，最好有个位置足够高的死人，来承担最多的责任。 这样剩下的所有陈家人，都能好过点。 所以。 陈若走向阳台上，此刻的月色比新生时更浓一些，所以城市也更明亮一些。 市政厅的位置也在希望号比较高的位置，在这也能清晰的看清大半个城市，与高楼花冠形成的花海。 真美啊！ 一个人影从高处坠下，此刻无人知晓。 第二十七章 长官，发下工资，着急还贷款。 “陈若死了。” “那先将所有还活着的陈家，与涉案人员拘押，等陈元苏醒后再行处置。” “好的，次席。” 木冰看着斯蒂芬妮与一个带面具的男子，三言两语间，整件事情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幸好没有头脑发昏，第一时间投敌。 这大腿应该算是抱住了，不过之前那句‘与自己对话’到底什么意思啊。 时间回到一切还未尘埃落定的时候。 …… 木冰犹豫道： “呃，哪个，你也有人替你睡觉吗？” “替我睡觉？”斯蒂芬妮疑惑道。 “是的，是不是这个问法不太对？。” “这个倒是不重要，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你在问不眠者，为什么不眠？” “是。” “要回答这个问题，会引出很多底层的问题，我先试着让你明白一些前置问题。 首先你知道意识之海吗？” “当然知道，那是由人类的集体潜意识塑造一种的意象。” “没错，那么这种意象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只是一种臆想？” “应该是真实存在的吧，毕竟这是所有的人，在入眠时都会切实所认知到的一种画面感？” “你找到了重点，认知。什么是认知？ 我在你的前面，你在这个房间里，同时我们都在稀城之中，而稀城则寄居于环月之下，被无尽黑暗包裹。这是我们所共识的空间认知。 那么为什么入眠的人，会在觉得自己是上升到意识之海呢？为什么是上升？意识之中怎么区分的上下左右？ 这其实都是人主观认知的延展，为什么是上升？因为还有下沉。 是因为我们主观上，对于上升与下沉有不同的定义。 上升的映射着上进，希望，集体上的抱团取暖，事物在向好的变化的趋势等， 而人们潜意识中，自然认为意识之海是更好的一边，所以是上升。 而下沉呢，在集体潜意识中代表着堕落，放弃，个体为上的自私，事情不可逆转的崩坏等。 这条上升的路有既定的终点，那就是我们所认知的意识之海。 那么下沉的终点是什么？或许没有终点。 意识之海是集体，连接，网路，趋同，乃至社会文明本身的一种映射。 它的对立面应该是什么？ 是个人，孤独，分化，差异，是名为自我之名的怪兽，以及其它。 这就是意识基础论。” 斯蒂芬妮端起茶杯轻轻抿一口，说了这么多话，润润变得干燥的喉咙。 木冰皱着眉头，不断地思考着这些论点的合理性。这些都是结论，那么如何证明这些结论呢。 “可是这些都是主观上判断的结论，没有客观上的事实支撑。” 斯蒂芬妮意识到，这将是一场持久战，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继续轻声讲述道： “当你做梦时，当一切都轻飘飘的时候，意识还只是停留在浅浅表层时，梦本身的美好会让你沉浸。 随着梦境的深入，慢慢地自我的怪兽会让你意识到，这是一场梦。 而当你意识到这是一场梦时，就是自我觉醒之时。 现实与梦境的差异，会让你感到失重的错觉。 失重的感觉会让你想念重力，又恐惧重力。 这个时候你常常又会梦到桥，悬崖，等，这些代表着跌落的意象。 如果你迟迟不能让意识下跌，你就会把第一个美梦的过程逐渐遗忘，慢慢的噩梦将会充斥你的睡眠。 下跌之后，你会遗忘一部分内容，然后从现实中醒来。 星灭事件前，人类的梦境还是这样简单的。” “简单？那么星灭事件后呢？有了什么不同吗？”木冰疑惑道。 “如果短暂的一日之梦，被拉长成为一月之梦。 如果你在梦境下跌的过程中，错过了现实的维度，却还在下跌会去哪里？ 如果你在下坠的过程中，重新成为了自我的怪兽。” 木冰将几件事联系起来，意识到当中的关键。 “所以意识之海就是人们的梦？只是因为现在漫长的睡眠，导致梦长大了。为什么会错过现在的维度，是因为当月相沉沦，现实的入口被关闭。 人们无法从现实中醒来，只能继续下坠。而这才是紫血出现的真正契机，而异能是自我的怪兽！那么谐调剂的作用是什么？” “没错。谐调剂反着用的，其实是让你与意识之海之间不再谐调，无法融入意识之海，意识便只能下坠。 下坠是没有终点的，自我的怪兽可以暂停的这个过程，而有些人没有找到自我的怪兽，就会死去。 并不是所有的紫血，都是靠谐调剂转换的。 原血筑梦，紫血沉沦。 两者从这个节点开始，彼此无法再次同行，因为他们彼此，站在那个维度的对立面。 转换之后，你有再次做过梦吗？或者你去问云霓，她有做过梦吗？ 也从这时开始，紫血再也无梦，只能从自我的囹圄中，仰望着上方的现实。 紫血的睡眠成为了定期的监牢。 到这里你的问题变成了，为什么不眠者可以不陷入这囹圄之苦？ 这个答案很简单，因为没有。 实质上没有任何紫血，能够逃离这囹圄之苦。 剩下的答案，每个不眠者之间也不会相同，甚至也是异能的核心。 你需要与自己对话。” 木冰的脑海中不断回应这两句话，‘没有紫血能够逃离’，‘与自己对话’。 斯蒂芬妮见他开始沉思，没有打扰。慢慢的品着茶水的清香，仿佛缓解着什么。 静谧之中，相坐无言。 …… 面具男叫哈维尔，紫龙卫指挥，原血人。 此刻他已经肃清了希望号所有的反叛余党，来到了斯蒂芬妮的房间前，轻轻敲了门。 “进来。”斯蒂芬妮的声音从门中传出。 哈维尔开门进去后，意外看到房间内竟然还有一个人，有些眼熟。来不及多想，打了一个标准稀城军礼。 “次席，希望号已经彻底肃清，特来请示您，是否回归圆月之厅。” “嗯，回去吧，还有许多琐事要处理。”斯蒂芬妮说道。 斯蒂芬妮察觉到，木冰与哈维尔的眼光交汇，介绍道: “木冰，这位是紫龙卫指挥，嗯，也就是你的前任指挥。” “哈维尔，这位是云霓小队成员木冰，你可能看过他的资料，紫血。你可能好奇此时他为什么还醒着，没错他也是一个不眠者。” 两人瞳孔同时巨震。 哈维尔心中懊恼，睡了一觉，竟然丢了个不眠者手下，太亏了。 不然怎么也要和云想争抢一番。 木冰反应过来，眼前一亮。“那个长官，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我可以帮忙。”哈维尔心中想到，虽然此时对方不是自己手下，但以后不好说，调动申请上还是‘暂调’，此时还是要搞好关系。 木冰犹豫道： “长官，发下工资，着急还贷款。” 哈维尔瞳孔瞪得像铜铃，神情有些呆滞，啥？就这？不眠者？ 第二十八章 战后结算画面183 183小队，并不是紫龙卫第183个小队，而是名为183小队，全员身高183，战术队形1前8中3后。 前1是李一星，队长兼突击近战侦察手； 中8是八个重火力输出手兼捧哏; 后3是三个后勤多面手兼逗哏。 这种奇怪的配队，当然是了名字刻意凑的啊。 但是李一星不在乎，强可能只是一时的，幽默则必须是一辈子的。 为了秉持这个原则，183小队长李一星，特别固执。总能在即将升职，被迫扩充小队规模时，‘巧合’的犯一些小错误，然后原地不动。 紫龙卫内部总结会。 在一个大礼堂举行，开会的不是哈维尔，此刻哈维尔还在向次席汇报工作。 而是哈维尔的副手克劳迪亚，此时他将眼光巡视一圈。 赫赫然发现第二排有个小队长没来，想也没想就吼道。 “183小队，你们队长李一星呢！” “不知道，打完架后他昏睡了一会，醒了人就没了。” “那你们还在这干嘛！还不快去找！” “是是~，这就去。” 剩下的11人灰溜溜的跑了出来，身后礼堂中传出欢快的笑声。 …… 秀水园街区。 李一星换上一套简单的黑色运动套装，变成了一个到处乱逛的游客。 这个街区没来过，主要是之前的活动范围都在第四防区，很少到秀水园所在第一防区来。 上次执行任务时在高处瞅了一眼，人声鼎沸的餐饮和里面的澡堂，看起来都还不错。 这次特来实地考察一下。 “不错不错，稀城还有这样的好地方，发现的晚了。”李一星一边散着步，一边念叨着 摸摸肚子，瘪瘪的。一场与陈家大战过后，尤其是最后的决战，导致身体的脂肪被大量消耗，已经有些低血糖。 步伐轻飘，美食引擎开启，靠着嗅觉走进一家小吃店铺，扫了一圈竟然几乎客满了。 靠窗的拐角处，一个双人位置上，有个青年正在吃饭，李一星眼前一亮。 “朋友，这没人吧？”话没说完人就坐下了。 不过对方还是客气的回了一声“没人。” “老板！我要1个擀面皮，8个肉夹馍，3碗羊肉泡馍。”李一星光速的点完菜。 “好了，客官你稍等！”说话的打扮成‘店小二’的上菜机器人。 对面的男子震惊的看着他，这么能吃。 “朋友别介意啊，刚做完运动饿的慌！” “没事，你随意。” “哈哈，哇菜上的这么快。”李一星还没说完，还是刚才那个机器人，就端着一堆盘子又回来了。 “现在都是机器制作的当然快，总归还是少了一丝老味道。” “看来朋友是个讲究的人，我倒是觉着没什么关系，还是保留了九成以上的味道。” “也是啊，能把大部分的味道留下来，总比消失在时间中好的多了。” 李一星没有回应，主要是没有嘴了。塞满了羊肉，他的吃法与优雅无关，一口面皮，一口羊肉汤，又一口夹馍。主打一个雨露均沾，同时消灭。 对面的男子吃的是一份扯面，加上一个肉夹馍，此时都已经吃完。 手中还拿着一根‘健乐牌水果糖’时不时的吸上一口，不过明显是思考别的事情，没有专注在糖上。 风卷缠云后，李一星获得了血条加二，脑部血氧转向胃部导致智商减一的霸服。 李一星正想离开，看到对面的朋友还在发呆，出声道。 “朋友，我吃好了，走了哦。” “啊，这么快，好的，拜~” 吃饱之后世界似乎都更加鲜艳了，顺着街道向里走去，人群攒动。不等感慨秀水园的繁华，就失足走进一家店里，一看陈设。 这不巧了吗，正想泡澡，就把澡堂子送到脸上，泡它！ “客人要泡澡吗？”思考间，一个套着浴袍的机器人就慢悠悠的飘了过来。 “是的。” “请客人跟我来，本店有多种场景模式可以选择，有风雅温汤，复古厂池，多彩幻境，稀城特色等等选择。请问客人中意哪一款？” “给我来一个复古厂池吧。” “好的，客人请跟我来。” 走进一个房间是一排排的柜子，上面标着不同的号牌，李一星随手挑了一个。 跟着旁边投影说明，脱掉外衣，塞进柜子里。 又走进一个帘子挡住的门里，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池子，旁边还有几个小池子。 墙面上贴着泛黄的白色瓷砖，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水雾，后方有几个残缺的字，好像是‘什么煤钢厂‘，具体看不出什么意思。 将脑袋搁在池边高一点的沿上，整个人泡在炙热的琥珀色的水中，李一星舒服的哼出了声。 渐渐地他开始迷糊起来。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出现一道人影，他瞬间本能反应一把抓了过去，没想到对方反应很快，往后一跳，然后摔了，地板太滑。 两人都瞬间清醒。 地上的男子下意识道：“我靠，里面怎么还有人呢？” “服务员！快来服务员！” “来啦，客人怎么啦。” “你这厂池怎么还有其他人啊？” “客人，你这就不懂了，这个时期的人们都是这样泡的，本店本着100%的还原历史，特意从珍贵的历史资料中考究，经过……” “好好，不用说了，你走吧。” “好勒，客人你慢慢享用。” “哈哈~哈哈！你挡什么啊？又不是没穿。”李一星忽然开始大笑。 “唉，又是你，说的也是。”说完扔掉手中的浴巾，跳进了浴池。 水花四溅，扑的李一星满脸的水。 “呸~呸~”李一星的笑的太灿烂了，嘴也张的太大了，可能是刚吃饱，渴了。 玩闹之后，随着各自躺下，水面变的平静，水气重新弥漫覆盖在两人的身上。 “以前有句话，叫做一起扛过枪，一起泡过澡，就是过命好兄弟。” “看来我们两个挺有缘分，先后巧遇两次，而能一起泡澡。你好，我是李一星，身高183。” “你好，我是木冰，身高？181。可是为什么自我介绍要带身高？” 第二十九章 平行线，相交点。 “工资，什么工资？”哈维尔疑惑道。 “哈？我们云霓小队工作了大半个月，甚至在这期间中，在‘陨石事件’立下汗马功劳，出生入死……”木冰急忙道。 “停停，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不管这个。不过你放心，回去我就吩咐下去。”哈维尔深深吐了一个口气，好家伙真难缠，余光中斯蒂芬妮正在看戏。“次席，你不要误会。紫龙卫的工资一直有正常发放，我绝没有贪过一分钱，我回去一定好好查查！” …… 时间重新回到现在。 “哈哈哈，厉害，能让哈维尔，在他最敬仰的次席面前出糗，真的厉害啊！要不是你短了两厘米，我真想让你加入我们小队啊？”李一星又在那笑的前仰后合。 “什么叫短了两厘米？怎么说话呢！来喝水。”木冰脸上一变，平静的水面再起波澜，两人进入混战。 “不过确实没想到，我们会这么有缘，你竟然也是紫龙卫的？不过我怎么没见过你呢？你是哪支小队的？”李一星忽然问道。 “额，特殊小队，不能说，要保密。”木冰犹豫了下，还是先保个密。 “哦~，那不要说了。我差不多了，出去吗？”李一星没有深究，说完，就自己站了起来。 “行，先出去。”木冰回应道。 一会后两人到了街道上。 “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可能会先回去，看看老朋友吧。” “好，有空可以去我们驻地转转。这次事件后，紫龙卫必然全体转明了。到时你只要去第一防区的紫兰坊，随便一问就可以找到我们。” “嗯，后面有空会去的。” 说完两人就分开了。 …… 木冰找到了的自己的限定老爷车，坐在车里，但是没有马上启动。 剥开一个‘水果糖’含在嘴里，感受着破损的窗口中吹过来的冷风，心底却泛起一阵阵的孤独。 朋友之间的交往，就像是两条曲线偶尔相交，偶尔平行。 而紫血与原血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两条平行线，彼此不相交，却共同组成一个名为稀城的合集。 不眠者的他，能在两条平行线上变动，却意味着当他在这一条线时，就会远离了另外的一条线。 现在他远离了云霓小队，远离了云想老师。 月沉时，他又会远离现在的朋友。 而未来的他，会一直处在远离的路上。 人生将会被差异的两个世界所分割，所认知的一切都会阶段性的消失，后又阶段性的出现。 他就像是两条平行线上的相交点，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 脑海中又回忆起斯蒂芬妮的这两句话，‘没有紫血能够逃离’，‘与自己对话’。 紫血的睡眠是陷于囹圄之中，但不眠者依然还是紫血。 也就是身为不眠者的我，依然陷于囹圄之中。 那么这句话到底是说，此刻的我依然身处现实的囹圄，还是说，有一部分自我，同时处在睡眠的囹圄中。 木冰回想到了当自己的意识下沉时，所见到的那片荒原，与荒原中独行的雾中人。 如果囹圄，指的是现实的囹圄，那岂不是稀城整个，都在一种囹圄之中。 如果囹圄，指的是睡眠的囹圄，那雾中人就是自己。 那现在的自己又是什么？人格分裂？双胞胎？ 如果雾中人是自己，那个自己会怎么想，那个自己面临的是什么？ 不过似乎，哪一个可能似乎都是一种悲观的推测。 口中的‘水果糖’已经吃完了，大脑失去糖分的补给，智商下跌两个点，木冰决定暂停这场头脑风暴。 启动了限定老爷车，欣赏着城市的夜色，慢慢悠悠的前往第二防区白白号。 …… 云霓的世界。 “我是云霓。” “这里是我的世界。” “在这里有多彩的云朵，有耀眼的阳光，也有云朵化作雨水。阳光透过弥漫在空气中的水雾，映射出的美丽彩虹。 而美丽的彩虹旁，有时会出现一圈淡淡的霓，它的颜色与彩虹正好相反，那就是我啦。 这个世界很美丽，蓝蓝的天空下，是无边无际的牧场，远处还有雪山围绕。 我在彩虹的头顶上，往下看地面时，视线会经过彩虹，然后彩虹会让一切都变得五彩斑斓。 可是。 这个世界没有人。 再美丽的风景也会看腻，再小的寂寞也会被不断放大。 我想要睡觉，却发现我正在睡觉。 然而我是清醒的。 一开始我数着天空的云，打发无聊的时间。 但是我数学不好，老是数漏。 后来我发现不用数的，我只要一直盯着一片云，从视线里出现到消失。然后继续盯着刚刚出现的位置，一段时间后，一朵相同的云用相同的速度，到相同的位置消失。 那一刻我明白了，这朵云是重复的。 我又发现了另外一朵重复的云，最后所有的云都是重复的。 阳光是从同一个角度重复洒下，云后的雨在同一个位置反复上演，彩虹带着霓重复的出现。 这是一个重复的世界。 这是一个没有人的世界。 我无聊的快要发疯！ 我开始尝试和一切东西对话，果然没有任何的回应。 我只能开始自说自话。 我是云霓，请问你叫什么？ 那我应该叫什么好呢，我看着下面的彩虹眼前一亮，不如我就叫小彩虹吧。 你好，云霓，我叫小彩虹。 你好，小彩虹，我跟你说一些秘密哦，你可不能说出去啊。 嗯嗯，我一定保密，小彩虹的嘴会像酿酒的橡木桶一样，一点气都不带漏。 木冰他……。 有了对话的人后，我逐渐变得没那么无聊。 虽然这是一个囹圄，虽然这里没有人，但我找到了自己的方式去适应。 因为这里是我的世界。” …… 先锋舰登陆大厅的城卫军的守卫士兵，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白白号登录口前，与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确认了身份，一道道闸门开启，木冰走到房间里。 李惜白不知怎么滚到了门口，还挡住了门。木冰只好用力推开，然后将他拖到沙发上。 走进云霓的房间，她睡姿规矩多了，奇怪的是虽然睡着了。但是表情一直很生动的变换着，似乎在和谁在聊天。 怎么可能？睡着了怎么聊天？ 看来虽然无法睡着，但是不眠者也需要，适当的放空自己，不然早晚得疯。 第三十章 已经在谷底了，怎么走都是向上。 满月了，月海覆盖了环月的表面，环月短暂成为一个完美的圆环。 但这一幕，稀城并不能同时的收入眼底，因为此时的稀城还在这个环的中心。 稀城停留在月壤上，月壤产生于环月的中心，新生的环月，将稀城包围。 满月时，环月的表面已经没有黑暗的影子。而此刻月海潮汐力，是平衡作用在稀城的每个方向，但这也会是最后的平衡。 满月是一个顶峰，顶峰后一定是衰落。 月海的退潮不是均匀的出现在环月上，而是从其中一边开始。 而随着月海的潮汐力变化，两者的相对位置也在产生变化。 先开始的一边会逐渐失去对于稀城的潮汐力，而另外一侧较为完整的月海，则会拉着稀城坠向月海。 稀城并不会干预这个过程，因为这个过程对于稀城是有利的。 生长水晶需要月光，满月时，中心位置可以接受四面八方的月光。随着月相残缺，自然是顺着潮汐力的方向，慢慢向月海靠近，才能获得尽可能多的月光。 从此时开始，环月的一边在视野中变大，另外一边在远离。 把视角放到稀城，会出现一种奇特的景象，月相越残，月海越大。 环月时，人们像是被一个很远的光环套住，而残月时，人们一点点看着，月越来越弯，越来越大，像是要吃掉稀城的一张巨口。 等到稀城濒临月海，月壤枯竭，月海依依不舍的褪去最后的光华，黑暗重新笼罩稀城时。 环月世界，就会进入一轮新的循环。 …… 叛乱后，稀城进入难得的和平状态。 木冰追讨工资成功，但还了贷款后，又进入日复一日的贫穷中。 因为是不眠者，而上班这件事情只能一个月一个月的上。 而既然是紫血的工作，就该在暗月上班，和在亮月，伪装成原血的木冰有什么关系。 此时的木冰在比别人多出的一个亮月，白嫖的这一月，就自然成了无所事事的游民了。 开始还好，努力开发着自己的异能。 了解自己异能感知的范围，两片镜面之间极限的距离，能够在镜面的驻留时间等等都更加了解了。 然而满月了。 异能的潮汐跌至最低点，身为城里唯二的不眠者，他的异能也暂时的失效了。 于是他赴约而去。 …… “紫兰坊，特色是什么？” “唉，说了就没意思？直接带你去感受多好。” “行行，你安排，但要合法哦！” “那必须的，放心一定不让你不虚此行。” 木冰与李一星，行走着在古风古色的街道上，空中飘荡着紫兰花的香气。 前者一袭长长的青衣，白白的云纹，加上不算他短头发被扎成发髻，戴着一个书生的帽子，活脱脱的一个清秀读书人。 后者一身黑色的干练打衣，头上绑着一条黑色缎带，配着一头碎发。打衣上面绣着金色的兽纹，细数下1条金龙环绕周身，8个老虎做扑出的姿势纠缠着金龙，它们的头顶是3只燃烧着的金乌。活脱脱的一个清秀读书人，旁的凶神恶煞保镖。 紫兰坊，之所以叫紫兰坊，是因为楼里的很多的地方都种植着紫兰花。 而‘坊’字的来源，是楼里的街区，都是古代风格的低矮建筑物，加上商业层天幕特意幻化成蓝天白云。 来到这里，就像是跨越了时光，走进了一段历史。 李一星走在前面，带着木冰穿过鳞次栉比的古建筑群，或宽或窄的巷子。 映入两人眼前是一个占地两亩左右，四五层的木质阁楼，每层的飞檐上都挂满红彤彤的灯笼，灯笼上用金纸贴着两个字‘妙音’。 当中的门庭上，挂着一个两人高牌匾，上书‘妙音阁’三个大字。 木冰像是一个未曾见过此番阵仗的书生，脸上写着懵懂。 而李一星显然是名老客。 走到里面更显华美，阁楼的中心区域空旷的大堂，错落摆放着木质古典方桌，最中间有一个圆形略高于地面的舞台。 舞台上倒垂着清透如水的紫纱，中间还有几只灯笼。大堂周围是3层的围楼，每一层都有从大堂直通的楼梯，每一层靠近大堂的边缘都有一圈精美的围栏。 围栏之后是一圈垂挂布帘的走廊，更外侧则是一个个由屏风遮挡的房间。 “吆，李公子来啦，还是老位置，是吧？”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子，款款的走了过来。 “是的，生意兴隆啊，霜姐。”李一星熟络着打着招呼。 三人上了二楼，靠里侧的一个房间。 二人落座后，霜姐便悄悄离开了。 一样四四方方的桌子，上面放着茶杯，桌子一角是繁体的数字，刻着‘壹捌叁’。 观察之间，另外一个宫装女子，拎着一个茶壶走了过来，茶壶的嘴部有半人长。 一套行云流水的又像舞蹈，又像格斗的动作后，一个后下腰，稳稳地将茶水送入杯中。 “快来，尝一尝。”李一星邀请道。 “好茶，齿间留香，余韵不绝。”木冰赞扬道。 接下来，一阵弦乐响起，同时舞台上，紫纱被清风吹起，露出一道道优美的曲线。 舞者身着不透的轻衣，外着及地的长纱，手臂挥动间长砂飞舞。舞者就着，挂在屋顶的垂纱，上下起舞。 美轮美奂，如飞仙谪世。 “勾栏听曲，妙啊，实在是妙。”李一星一把端起茶壶，此刻茶水醉人，起身几步，靠着围栏说道。 木冰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慢吞吞的喝着茶，轻轻点头，表示认可。 然而美好总是短暂的。 说话间，几个穿着复古班服的‘快班捕头’，忽然走了进来，并且直接走到了中央的戏台上。 下方出现一阵骚乱。 “这里紫兰坊管理处，突击检查是否有违规现象，请各位配合！” 李一星脸色一变，手中的茶水也不再醉人。 拉着木冰，就打算从二楼后窗跳下去。 木冰一脸震惊，稍有迟疑，底下的捕快便有所察觉，厉声喝道： “楼上那两人，下来！对，就你们！” “来不及解释了，快走！” “为什么要走啊！” 李一星着急使出蛮力，木冰异能消退，此刻身体正虚弱。没拉扯过，双双从后窗跳下。 两人一边跑，一边吵。 “靠，你不是说合法的吗？” “是，合法的啊。” “那我们跑什么。” “稀城法律允许，军规不允许啊。不矛盾啊！” “你个坑货！” “好好，怪我怪我。唉，你撞墙干嘛啊！不至于啊，不至于啊！” 木冰在墙面上留下了一层淡淡的冰霜，他忘记了现在是满月！自己没有异能了！脑袋一下变得昏昏沉沉，有一堆星星环绕。 李一星见木冰结结实实的撞上青砖墙后，又‘砰’的一声弹了回来，还不停安慰道： “不至于啊，大不了被开除，怎么能寻短见呢！” 说话间，身后快班捕头已经将二人团团围住。 木冰还躺在地上缓解着眩晕，眼睛一睁开，一圈大汉站立着围着他，他们看他像块肉，他却只能先看到他们的下巴。 此时他们无人说话，却好似在问：“你醒啦？”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李惜白的感受。 这将是他人生的最低谷，要不要，灭口？先灭李一星！！！ 第三十一章 假期只要过半，就会一下子消失。 这是一个‘衙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庄严肃穆的大堂。大堂的正中，摆放着一张红木大案，案上堆满了公文案卷。头顶高悬一块写着‘明镜高悬’四字的牌匾。 红木大案后，坐着一个‘知县’，旁边站着一个‘师爷’。 这一幕似曾相识。 “堂下何人？” “木冰。” “性别，这个算了，职业。” “无业。” “嗯？” “师爷，去查验下身份。”知县小声对着师爷说道。 师爷转进后院，不一会后，转了回来，附在知县的耳边，小声说道： “知县，这两个人都有保密等级，查不到。” “嗯？我知道了。”知县小声回应道。 “既是无业，为何见了捕头，调头就跑？” “呃~，因为肚子痛，着急上厕所。” “言之有理，所谓是人有三急。既然如此，你们二人走吧！” 惊堂木那么一敲，判了堂下二人无罪！ …… 热血营，稀城第一防区母船高楼。 这里的居民素以彪悍能打，能动手绝不动嘴，闻名于第一防区。 这里是第一卫舰队与城卫军重要的兵源地，而其特色服务型产业，就是大量的拳馆武行。 走在这里的街道上，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血与汗的气息，建筑风格显得粗犷野蛮，蒸气的钢管裸露在外，地面上散落着碎裂的生长水晶，本该平整的地面上，时不时出现一个像是被炸出来的凹坑。 这不像是人类的城市，更像野兽的巢穴。更要注意时不时出现的非致命性陷阱，不然就会不小心成为被玩弄的对手。 旋风拳馆。 两个拳击手，面对面地站在赛场上。他们脚下的合金地板上，已经被无数次的战斗践踏的伤痕累累，却依旧坚韧耐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燥热的气息，混合着汗水和像铁锈一样血的味道。 他们都赤裸着上半身，穿着到膝盖的短裤，赤裸着脚，踏在凹凸不平的合金地板上。 两人此时都打出了一丝火气，虽然带着拳套，但在巨大力量的冲击下，彼此身上都青一块紫一块。 双眼都紧紧的盯着对方，寻找着出手的时机。 忽然其中一人按耐不住，一个左勾拳，对方侧身闪躲，他继续出拳。 结果对方忽然下蹲，带着拳风的一拳忽然从下方袭来，他闪躲不及，对方重重的上勾拳锤在他的脸上，人也一下子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当~当~。” 比赛结束的铃声响起，裁判举起获胜者的手臂。 场下的模拟观众发出一阵阵欢呼。 获胜者走到失败者旁，将他拉起。 “你又输了，木冰。”陈一星说道。 “继续!你等着！”木冰感觉到脸疼，说话间有些口齿不清。 …… 极光号，稀城第四防区母船高楼。 速度，是极光号居民的唯一在乎的东西。 这里是一个到处充斥着速度比赛的地方，人与人之间的赛跑，飞车与飞车之间的竞速，飞船与飞船之间的你追我赶。 而极光号本身，也是居住型母船中速度最快的。 较劲的二人，将在这艘速度之船上，再次分出高下。 第一场，100米快速跑，陈一星胜！ 第二场，3000米快速跑，陈一星胜！ 第三场，10公里马拉松耐力跑，木冰胜！！ 第四场，200公里飞车速度赛，陈一星胜！ … 最后一场，虚拟幻景母船障碍赛，木冰胜！！ …… 酒楼，稀城第三防区母船高楼。 嗯，顾名思义，酒楼。 “喝！” “继续喝！” “全场消费由李公子买单！” 李一星站到酒桌上，大气的说道。 引得场下众人一阵欢呼，慷慨的举动，让他隔着空气，收到了无数秋波后，人也醉了起来。‘砰~’的一声栽倒在桌子上。 木冰肆意的嘲笑一会后，喝光瓶子中最后一滴后，也闭眼趴在桌子上昏倒过去。 第一场，谁才是真正的海量？平。 第二场，谁才是真正的冤大头？李一星胜！ …… 稀城已经在‘坠向’月海的路程上，走了大半。木冰的假期余额已经不足，但此刻的他还沉浸在酒后的头痛中。 在稀城往上看，月海这一侧，在视线中已经变得很大。而远离稀城，的月影一侧，则像是一条中间即将断开的亮线。 此刻的月海在稀城人的眼中，像一面巨大的发光高墙。 而这面高墙之外，是人类的禁区。 月海的高墙上漂浮着一些光点，或大或小。 彼此的形状不同，大小不同，但相同的是它们都发着光。 不断有新的光点从高墙上分离，然后越过高墙，走进高墙之外的禁区。 这些光点，稀城既熟悉，又对它们充满了疑惑。 那是一种异兽-光异兽，也是月海里的‘鱼’。 一种生活在月海中的奇特生物，它们不是使用暗能的异兽，它们并不会狩猎人类。 大多数时，它们与人类的生活轨迹几乎不重合。 月海退潮的过程，是稀城靠近月海的过程，也是‘鱼’成群结队离开月海的过程。 只有当稀城足够接近月海，而‘鱼’还没有完全离开月海时， 两者才能隔着远远的距离互相看上一眼，如果它们关心人类的话。 而此时的稀城，也只能目送它们的离开，人类不知道它们如何诞生，也不知道它们去往深空里的何方。 就像人类对于环月的了解，只是停留在表面。 它们就像那承载光芒的‘大鱼’，试图用自己有限的身躯，重新点亮那宇宙无限的黑暗。 曾经有一支规模庞大分离舰队，跟着‘大鱼’离开，但是现在没有人知道，那支舰队现在在哪里。 也许早就成为黑暗中的一部分。 自从这支舰队失去了消息后，稀城就禁止了对于深空的探索，自愿的成为了这环月的囚徒。 人类在此时在环月的内侧，所能看到的‘鱼’，只有没被环月本身挡住的少部分。 在一个更高的视角上，就会发现‘鱼’远比想象中多的多。 黑暗中一轮残月，光芒从一端收敛，然后从另外一端不断地光点送出。 像是组成月华的月海，本身从出现时就在不断向黑暗中迁移。 而这个过程，从满月开始，到月海褪去结束。 仿佛这才是环月循环的根本目的，人类的存活，不过是这场循环中微不足道的意外。 深空之中到底有什么？ 那支跟随着‘大鱼’离开的分离舰队，现在还存在吗？ 第三十二章 囹圄，监狱，自囚。 “头好痛！喂喂，你起来，要走了。”木冰摇摇晃晃的从桌子上爬了起来，其他客人都已经离去，看了四周只有李一星，还像死猪一样瘫在桌子上。顺手拿起一杯水泼在他的脸上，多少带点私仇。 “谁赢了，谁赢了？”李一星‘唰’的一下，坐立起来就呢喃道。 “你赢了，尤其在冤大头这件事情上，你真是遥遥领先。”木冰嘲讽道。 “冤大头？什么冤大头？”李一星头很重，自己好像断片了。 “你要不要查一下自己的余额啊？183的李公子。”木冰人如其名，冷酷无情道。 “啊！我的钱呢？我好傻，钱怎么能就这么无情的，离我而去！”李一星看着余额，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他，开始一阵哀嚎。 木冰偷偷给自己冰了一杯水，入口后一阵清凉，再深吸一口气，自己头似乎没有那么重了。 神思也快了些，但他发现有个地方不太对劲。 异能似乎变得十分活跃，甚至有的不受控的想要释放，就肚子微痛突然看到厕所，控制的住，但有点难受。 闭上眼睛，透过空中的水汽，自己的似乎模糊的感知到了白白号，这里是跨越了小半稀城啊。现在月亮还在头顶，异能应该是被压制的情况啊。 “发什么呆，走啊！”李一星忽然打断了木冰的沉思。 月亮就快要下沉，李一星需要到了准备入眠的时间了。 两人离开了这家酒馆后，彼此告别。 木冰等着他离开，独自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一阵冰寒过后。他也消失了，地面甚至被冻裂了，似乎用力过猛了。 白白号的起居室，冰霜覆盖地面，把沙发上的李惜白嘴都冻紫了，木冰才从冰面缓缓浮现。 看着起居室变得如同冰库一般，赶紧用异能加速融化冰面，空气重新变得湿润，温暖起来。 自己的怀疑没有错，异能出问题了。 如果之前的异能强度是随意定个等级是10的话，现在至少有50级。 怎么办？我现在也没有人汇报啊，难道要去找次席吗？也只有她或许有答案。 这次他没有原地开冰，看了一眼李惜白，此时把身上的毛毯裹得非常紧了。 走到外面的走廊上面，冰霜构成的镜面中他缓缓消失。 ...... 与此同时，希望号圆月之厅。 斯蒂芬妮在看着眼前一处空旷的地方，然后空气中的水汽化成地上的冰镜，木冰从中浮现而出。 “次席，我有一个异常情况需要汇报。”木冰发现她在看着自己，迅速转过身汇报道。 “是异能潮汐太强的事情吗？”斯蒂芬妮猜出了他的来意。 “是的。”木冰有些愕然，不过这也说明，她发现了，应该是次席的异能也变强了。 “时间快到了。”斯蒂芬妮忽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什么？”木冰疑惑道。 “没什么，我知道这个情况，但是马上稀城就要飞升，我也要前往希望号主控室。 你最好回去看着，你们小队的其余两人，不要异能失控。 另外给你们一个任务，云霓小队。在舰队飞升之后，前往稀城研究所协助米利安。 还记得之前与你说过，对于博物馆的研究吗？研究所有些资料，还有米利安或许能给你帮助。” “可是米利安不是叛乱者吗？” “没关系，他谁也不会效忠，他只会效忠他的科学。而他的科学，现在对稀城是有用的，这就够了。” “好的，次席。” 一阵冰霜后，木冰带着，比来时更多的疑问走了。 …… 我是云霓 我的囹圄之中，出现了月亮。 这代表这段刑期，即将结束了。 大地，草原，雪山，忽然变得遥远。 彩虹，霓，太阳，也在下沉。 意识上升，奔向了月。 睁开眼睛，世界在眼前重组。 熟悉的房间天花，柔软的被褥，转过头来，房门没关。 可以看到舷窗边正在对着月亮思考的木冰，沙发上还没醒过来的李惜白。 我的世界里，不再孤独。 …… 木冰看着云霓，摇摇晃晃的从房间里走出来，然后一个跳扑，挂到了木冰的身上。 正要制止，还没开口，对方先说了一句： “唉？小语呢？” “哎呀，我也给忘了。”木冰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最近和李一星较劲，把小语的球放在包裹里收了好久。 赶紧拿了出来，又忘了身上的树袋熊。 拿出来之后，轻轻的用异能刺激了一下，球里光芒幻化成的小语。小小的伸个懒腰，然后就醒了过来。 木冰忐忑的问道： “小语在球里会不会无聊啊？” “十一爸爸，为什么这么问？你不是刚让我去睡会吗？你忘记啦？唉，十一妈妈也醒啦。” “来，乖小语，妈妈抱。” 说完树袋熊从树上下来，带着新欢走了。 木冰深出一口气，还好。 看样子小语休息时，是没有意识的。 这样最好，不像紫血，还要受囹圄之苦。 想到这，木冰又把视线放到了云霓的身上。 她似乎从来没跟自己说过，囹圄的事情。 也许她没有表现的，那么没心没肺。 “砰！”沙发被整个翻倒，李惜白整个人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又撞到了墙上。 云霓干的。 好吧，当我看走了眼，木冰无奈想到。 李惜白也在这种撞击中醒来，没有想到他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快给我一拳！我要疯了！” 木冰扶额，云霓小队不如改叫变态小队。 “看拳！” “没吃饭啊！用点力！” “究极无敌破坏拳！！！”云霓将身体重心下压后移，然后如同弹簧一般向前飞出去，重重的一拳打在李惜白的脸上，对方像是破旧的皮袋一样飞了出去。 撞在墙上，甚至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凹坑。 “姐，吃两口再来吧，不痛啊！”李惜白抬头说道，似乎没有受到一点伤害，甚至都没有感觉。 云霓双手撑着膝盖，脸上满是汗水，正在不停地大口喘息着，累的够呛，还是开口说道： “你~，你不对劲？你有问题！” 木冰发现事情，似乎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他们不是单纯的变态，是特别变态，但或许和异能潮汐有关。 李惜白变得更加耐打，是因为耐打就是他异能，这个异能跟随着异能潮汐被强化了。 每一位紫血的异能都是不同的，而斯蒂芬妮说过，每一位紫血所面对的囹圄也是不同的。 在这之间，似乎有某种联系，或许就是这种联系，是他们性格上异于常人的根源。 “我想问个问题？如果不合适，可以不说。 你们的睡眠时，自我的囹圄中，到底是什么样子？” …… “以我们的关系没什么不能说的，而且除了你，我所亲近的人也都大概了解。” 李惜白说道。 “其实很简单。” “我的囹圄中，有无数的幻景，我可以无限播放着，曾经我经历过事情，看过的内容，甚至是我想象出的东西。我也可以自己制作任何一款食物，任何一个气味，任何一种享乐机器。只有一个问题。 我没有感觉，我可以看见，听见，却摸不着，闻不到，吃不出。 我在里面做过自虐的事情，远超出你的想象，我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这种情况下，记忆就成了毒药。 一开始，无聊之下，我一遍遍的看着听着往事，却总忍不住想要去触摸，去品尝。 然而做着相同事情的我，却无法得到以往的反馈，得不到任何的感知结果。 后来，我强制自己放空，不去幻想出这种看着真实，听着真实，实质是一团虚无的世界。 这很有效果，好几次月升入眠之后，我都成功了。 但是看见，与听见又都在我意念之中，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无限满足，这个两个狭隘的感知。 它们太近，太容易得到。 而其他感知，又似乎是我永远无法追寻的，看不到一点希望的。 不知哪一次，我没忍住。 后来我就再也没办法放弃这两个感知，哪怕尝试过好几次，都失败了。 失去没关系，失而复得，反而让我成了这两个感知的奴隶。 我是个懦夫。” 李惜白说到这里时，眼睛已经变得通红。 “所以我出来之后，就会疯狂的填补，囹圄之中失衡的感知。用过量的食物，殴打，以及刺激性气味，来感受世界的真实，试图代偿缺失的部分。 而我异能却不断地提高着，这三个感官的阈值，这一次直到现在我也没有这三者的感觉。 如果不是刚才尝试用意念，把云霓摔到墙上，却没有反应，我甚至以为我还没出来。” “你？摔我干嘛？不是你让我打的。”云霓不满道。 “这么说来，囹圄是痛苦的根源，而异能是痛苦所至？”木冰不确定的说道。 第三十三章 本我的野兽，自我的囹圄，超我的连接。 环月，从稀城人视野中消失； 城市丢下了，无法供给自身的土地； 飞升的舰队将按照记忆，飞向那应许的新乡。 原血之人，带着祝福，进入彼此连接的海； 紫血之人，背负诅咒，困在现实与地狱的隔间。 …… 超我的连接。 稀城研究所。 “我是米利安，首先我既是稀城最聪明的人，也是最重要的人。既然次席给你们的任务是协助我，那么你们就需要严格听从，我的所有命令。最重要的是任何时候，都不要让我把话说两遍。知道了吗？” 米利安身上永远套着白色的大褂，胸口口袋上永远卡着三支笔，金发金丝眼镜永远一幅儒雅的学者气质，神情中带着一丝自负与狂热，和永远不把话说两遍。 “知道了，五席！”云霓小队应声道，此刻木冰的假期正式结束。 “为了你们能够跟上工作的节奏，我简单介绍下，目前研究所的主要工作。” “知道了，五席。”云霓小队内心吐槽，又上课。 “首先研究所本身，有无数并行的研究项目，这些需要你们自己后续跟进。 目前的重点项目，我现在向你们介绍。 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知道系统是什么吗？” 云霓举手回答： “五席我知道。系统是一套凌驾于所有网络之上的一套智能算力核心，是控制稀城成为舰队形态时的主脑，是不足万人的紫血却能驾驶庞大舰队的关键，是稀城依靠生长水晶自动化生长的，的~，哎对，的图谱。”云霓深吐一口气，差点背忘了。 “没有错，系统还有更多的功能，但这些不是这次的重点不是它们，先不展开。 系统一套智能算力核心，那么本质上就是一台超级计算机。而如果要满足整个稀城的算力需求，这台超级计算机应该比希望号还大！可是除了到处都是的前端控制台，你们谁曾见过系统算力核心的存在？” “没见过，那是为什么？”木冰适时的露出震惊的神色，当好一个捧哏。 米利安脸上露出了狂热的神色，痴迷的看向上面说出： “因为算力核心不在稀城，也不在现实，而在那现实之上，那原血意识融合的意识海洋！” “啊？不在现实中存在？意识海洋不是一种集体潜意识意象吗？假的变成真的？现实的边界呢？”木冰真的震惊了，连着追问道。 “那好像当原血也蛮辛苦的，醒了要辛勤工作，睡着了还要当人肉计算机。这样我就平衡多了，原来不只有紫血这么惨。”李惜白吐槽道，木冰再次震惊，喂，那不是重点。 “也挺好啊，至少不是一个人。”云霓呢喃道。 米利安神色变得更加疯狂，犹如一个虔诚的狂信徒。 “这才是系统最为美妙的地方，从人类出现，到如今的不知多少万年以来。人类的认知，从始至终被局限在自己眼前，而系统它突破了这层限制，带着人类一窥现实之外的维度。或许那才是真正的宇宙，那才是真正的真实，真正意义的造物美感。”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系统不是已经很完善了吗？”木冰追问道。 “系统确实非常完美，它只是需要我们，做一些不足挂齿的微小工作。它是最完美的算力核心，只是作为新生儿的它，并不能理解稀城需求的判断与计算。所以我们需要做一些微小的‘翻译’工作。” “具体是哪些‘翻译’呢？”木冰疑惑道。 “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微末工作，很好学的，你们不要担心。 包括但不限于《系统语言编写》《深度探索对象模型》《冯诺依曼计算机》《算法导论》等等，总计421本必选与大概几千本非必选吧，怎么呢？这些都不难的。” “微~微小吗？不难吗？”云霓语气打节，恐慌道。 米利安没有说话，只是瞪了她一眼。 “知道了，不说第二遍吗。”云霓气短。 “这是我的荣耀，能够成为这完美系统中，微不足道的螺丝钉，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人类事业的一部分。我米利安，何等的幸运，又何等的光荣！” 米利安说着说着，双手上扬仿佛在拥抱着什么。 云霓小队的成员互相对视几眼，不由的同时叹了口气，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啊。 比起成为一家内卷企业的员工更惨的是，当你发现你的老板，是个比你还要不要命的变态时。 米利安整理一下领口，手指轻捏了下胸口的三支笔，似乎想把它们摆的更整齐些。 神情从狂热中，慢慢地变的平静下来，开口说道： “系统的美好，需要你们通过这些简单的训练后，就能体会到。现在我们来深入讲一讲《系统语言编写》，……” 云霓小队，三人的眼睛中，都逐渐失去了光。 …… 自我的囹圄。 时间回到月沉之际。 “这么说来，囹圄是痛苦的根源，而异能是痛苦所至？”木冰不确定的说道。 “我不知道。”李惜白还困在自己的情绪中。 沉默了一会后，云霓开始慢慢讲述自己的囹圄。 “我的囹圄中没有那么精彩。 我可以看见草原雪山，听见淅淅地雨声，闻到青草混着泥土的气味，品尝到雪山融雪的清甜，触摸到阳光的温热。 这一切都很清晰，我时时刻刻，都可以感知到这些美好。 但是这里没有人，只有一遍遍重复的风景。 我太清醒了，所以太孤独了。 我想念着希望号上看到的人潮，我想念着曾进行过每一次对话，我想念着每一次飞船比赛中欢呼的所有人，也想念着你们。”说到这里云霓的脸上一红。 “我是彩虹之上的霓，我是白云之上的霓，但心却好像被深埋在，无穷无尽的泥土中，逐渐地窒息。” 木冰用手掌轻轻抚摸着云霓的头发，云霓也半依靠在他的身上，她在微微的发抖。 两人的心此时也靠的很近，慢慢地情绪过去之后，云霓恢复了平静。 只剩下木冰没有说过他的囹圄。 “我是不眠者。” “那你是不是没有囹圄啊，太好了。”云霓开心的说道。 然后木冰摇了摇头，继续平淡的述说： “我不确定，斯蒂芬妮对我说过‘没有紫血能够逃过囹圄’和‘与自己对话’。 既然囹圄没有逃犯，那我一定在囹圄中。 我曾在意识下沉时，曾见过一个雾中人，他孤独在一片荒原上，上面弥漫着厚厚的浓雾，天空则挂着一轮红色发光圆球，天色是昏昏沉沉的红褐色。 我没有他的感觉，也没有他的记忆，但不知为何， 我觉得，他可能就是我。” 木冰停顿了一会，房间内很安静，种种的线索此刻终于被他厘清，他继续说道： “那个‘我’可能永远无法离开荒原，换来了我拥有了去任何地方的能力； 灯泡沉浸在孤独之中，换来了连接人心的力量； 白白逐渐失去了三感，换来了某种意义上‘无敌’。 我们都付出了代价，才能获得这份特殊的能力。 而这就像是一场交易。 只是，是谁与我们交易了呢？” …… 本我的野兽。 舰队的引擎发出灿烂的光芒，连接成一片光海，推动着舰队远离暗月的引力场。 光海是黑暗中的唯一蜡烛，而在一片绝对黑暗的空间中，蜡烛的光芒照亮了周身一些石头，也在光明与绝对黑暗的中间，形成一片阴影。 光影随行，有光的地方，才会有影子。 希望号是舰队中最为璀璨的光，同时也让自身的影子覆盖了最多的舰队。 圆月之厅。 斯蒂芬妮的房间永远光亮，因为她可以凝聚光。 她不能创造光，但可以影响光。 除了系统之外，她也是唯一可以通过光，影响生长水晶的异能者。 所以即使是叛乱中，她的对手也不会选择杀死她，因为她是整个稀城的一张保命底牌。 此刻，舰队刚刚飞升，她也处理完飞升的过程，带来的一些琐碎事情，正从主控室回到圆月之厅的路上。 斯蒂芬妮走到一处走廊里，走廊的尽头就是圆月之厅。 走廊上，不知被谁放了一面镜子。 斯蒂芬妮停在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镜子中有她背后的墙面，与长长的通道。 却没有她。 第三十四章 双月凌空，二维流形之双洞圆环体。 人的认知是长久以来的生活中建立的。 稀城人的认知中，月有两面，这两面也把稀城从时间与形态，乃至人，都切分成了两个错开的世界。 月升，原血在安全的环境中生产，开采矿物，收集水分，积蓄能源，城市本身也会在这个时期生长或者修复。 月沉，紫血在狩猎的场所中，保护舰队，迁移城市，面临危险时进行战斗或者逃跑。在要么成为猎物，要么成为猎人的游戏中，稀城最终都侥幸的成为了那个猎人。 一明一暗，这是一个循环。 而这个循环，不仅是稀城的循环，或许也是环月能够存在的一种循环。 无火的宇宙中，光芒从何处而来？ 稀城人会回答道。 从环月的月海而来，那月海从何处来？ 这是没有答案的。 起初，人们并不相信环月的光芒消失后会重新出现，当时的舰队，已经毫无目的的漂泊了很远。 直到有人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那一轮环月竟然重新出现在视野，人们欣喜若狂的开着舰队回到了环月的怀抱。 后来，环月光芒再次消失时，没有人离开。 所有人都将视线留在原地，试图等待环月重新点亮时，危险也来了。 那是人们第一次认识到这个世界中，他们并不孤独，只是这个邻居非常危险。 是异兽的袭击，在付出了沉痛的代价后，人们意识到。 环月变暗后会变得非常危险。 再后来就形成环月的光芒出现，人们就开着舰队回来。 环月的光芒消失，人们就会短暂的离开。 而如今700多次环月的明暗流转后，人们已经形成一种习惯。 习惯于天穹上只有一轮环月，而深空中无任何星光。 习惯于面对着无尽的黑暗，只要稀城还能继续存在。 忧虑的人会总是担心，环月是不是会一次彻底消失，再也不见。 乐观的人会告诉他，想那么多干嘛，现在不是还在头上吗？ 是啊，就算知道环月一定会消失，又有什么用了，人还一定会死呢。 更何况现在更好，还不知道呢。 …… 紫兰坊的居住区，李一星的家里。 李公子的房间风格，也是走的复古王朝风格，房间的中央放着一个卧榻，地面的地毯纹着上一条盘旋的金龙，卧榻后八扇绣着猛虎的屏风围绕，头顶上三盏金乌日光灯，依然是那么的一八三。 李一星正在卧榻上酣睡。 意识正在另外一个维度飘荡，沉溺在温暖的海水中，没有自我，没有时间，没有忧愁。 如同正常的睡眠一样，原血的睡眠的时间是被‘跳过’的，只是偶尔闪过一些画面，当你想要去抓住时，却又随着洋流消失。 而李一星忽然从模糊的画面中，看到了一幅‘可怕’的画面，自我的意识开始逐渐苏醒，平静的海水开始掀起波澜。 “梦境中，他站在一台测量身高的机器前，而机器的读数定格在184上，他竟然长高了！！！太恐怖！无法接受！183没了？！” 他的意识在海水中翻涌，洋流无法抚平他的情绪，慢慢地他变得更‘重’了，开始不断地下沉。 坠入海水的更深处后，海水不再温暖，开始变得冰冷，而他意识则逐渐清晰。 最后意识附近的只剩下无法感知的黑暗，而李一星也意识自己要醒了。 “头好晕，好痛，这酒是假酒吧！睡了一个月，还能宿醉吗！”李一星不断嘴碎着，心里想的是回头一定到酒楼管理处，去举报那家假酒酒馆。 房间有点黑暗，李一星摸黑穿好了衣服，隐约中觉得有些不对劲。 走出房门，一瞬间人声鼎沸。 走廊不断地有人走过，有人在大声哭喊，有人在不断地敲着门，有人带着大包小包不知要去哪。 慌乱，害怕，恐惧，等等表情不断在路过的人表情上浮现。 李一星一看有大事情发生？赶紧随手拦着一个路过女孩，询问对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环~月，月它出问题了。”女孩被他忽然拦住吓了一跳，加上本来就很惊慌说话变得支支吾吾的。 “出什么问题呢？”李一星也神色一变，作为一名军人，他比普通的民众更明白环月对于稀城的意义。 “它~它变~”女孩惊魂不定。 李一星道了一声感谢，健步的冲向了不远处的开放舷窗。 舷窗外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黑暗，角度不对。 他又转头向后方跑去。 不对啊，如果着陆后，那个舷窗是一定可以看到高楼的。 难道没有着陆吗？不可能啊，不着陆，原血怎么会醒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呢？! 下个舷窗在李一星的冲刺下，很快就到了。 他赶紧向外面看去。 依然还是一片黑暗，正当他想去下一个舷窗时。 眼神的余光中，舷窗的角落露出了环月的一个角。 他不断调整自己相对的角度，终于看清了环月怎么了。 黑暗之中，两个环月互相粘连，如同一个横着的‘8’一样。 一边是波澜的月海发着光芒，一边是漆黑月影融入到深空中，只有靠着发光的那一边的映照，才显露出它的轮廓。 李一星无法理解，舰队不仅没有着陆，原血却苏醒了，而环月也发生了异变。 双月凌空，怎么会有两个环月？那环月的循环还会继续吗？ 骚乱在稀城每一处上演，分离事件后，稀城的两个世界再次融合到一起。 原血与紫血共同走上了街头，而这一次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 稀城研究所。 紫血是更早发现，环月异变的一群人。 云霓小队还在听米利安上课时，与系统的连接忽然中断，米利安当场变成疯子。 为了躲避成为出气筒，云霓赶紧偷偷招呼其他两人，先暂避风头。 几人悄悄摸摸地走到了向外面的走廊，一抬头眼前的舷窗，里面的景象却让几人全呆住了。 木冰赶紧叫了还在发火的米利安出来，对方看到了异常的环月一下子就怔住了。 一直‘怔’现在，一句话没说过，脾气也不发了，就那么呆呆看着外面。 几人沉默很久。 云霓暗搓搓的戳了木冰，眼神示意他说话。 木冰也满肚子疑问，一直僵在这里也没有用。 “五席，您有什么发现吗？” 对方没有反应。 “五席？” 对方这才转过身来，开口的第一句话： “走，进去上课。” “啊？这种情况还要上课吗？”云霓震惊。 木冰不解，李惜白随便。 米利安回到研究所内，随手拖了一个带轮子白板过来。 擦掉上面的文字与符号，从胸口的口袋中抽出一支白板笔。 在白板最上面写下‘拓扑学’。 “现在改教，数学拓扑学。” “数学？啊！”云霓一声惨叫，已经感觉到了头顶数不清的白云飘过。 “老师，现在时间是不是不太对啊？”木冰也疑惑道，毕竟外面出来那么大的事情，所有人的心里都浮躁着。 “不，现在刚刚好！”米利安眼神前所未有的犀利，儒雅的气质被转变成一种重装书生反差萌。 “我们今天不讲复杂的，只会让你们了解基本的知识，帮助你们了解现在的环月。 拓扑学，是研究几何图形或空间在连续改变形状后，还能保持不变的一些性质的学科。它只考虑物体间的位置关系，而不考虑它们的形状和大小。 举个例子： 球和鸡蛋都是单连通，紧致有限的，无边界的二维流形； 甜甜圈与茶杯都是双连通，紧致有限的，无边界的二维流形； ‘8’字型的饼干与茶壶都是三连通，紧致有限的，无边界的二维流形。 … 讲个数学笑话，拓扑学家无法分清茶杯与甜甜圈的区别，因为这两者在他们眼中是一样的。 两者都是双连通的，紧致有限的，且无边界二维流形，两者之间可以通过一定的变形互相转化。注意这里变形要满足上面的规则，这种关系也被称作同胚。 而我们的环月与甜甜圈毫无疑问是同胚的，而同理可得，环月和茶杯也是同胚的。 … 简单‘片面’的来说在拓扑学中，形状不重要，性质与位置更重要。 现在的环月，与之前的环月，不同胚。 重点是，环月从‘0’变成‘8’，这里形状的改变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性质改变了。 而一个事物在无外力的情况下，很难扭转成不同的胚。 那就说明，很大可能导致环月改变，不是自身，而是某种外力！” “五席，你的意思是有人改变了环月？是稀城？异兽？还是某些高维的存在？” 木冰抓住了重点。 “我也没有答案，只是这种改变不‘自然’。通过科学推理，给我们彼此，提供一个方向。” 米利安回答道。 第三十五章 宇宙，它可能是个茶壶。 双月凌空，造成的恐慌正持续在舰队中蔓延。 无数刚刚醒来的原血，在看到双月后情绪失去控制，在街道上大喊大叫，也有开始趁乱开始做一些不法的事情。 稀城处于混乱之中，街上已经出现城卫军的残编，与紫龙卫在维持着基本的秩序。 李一星则开始前往训练基地，试图寻找自己的的小队。 另外一方面。 原血苏醒造成了系统的离线，而失去系统的控制，舰队本身也进入了失序的状态。 大量的舰船失去控制，需要大量的人手弥补本来由系统控制的部分，而这样的人手是远远不足的。 稀城严重依赖着系统的控制，因为这是无比庞大，又复杂的舰队。 好在稀城所有的成年人口，无论紫血还是原血，都经过模拟机的培训。 就这样只是经历过简单培训的原血，被迫大量输送上各个飞船的驾驶，武器，联络，能源等等岗位上。在这之中，又发生很多意外，甚至有驾驶与导航的沟通失误导致两船相撞的。 好在进行紧急的损管之后，两艘飞船都能够继续航行。 这波混乱似乎也在稀城人的自救中，慢慢的平息中。 只是从高效的系统，换成了低效率且不熟练的操作员后，此刻的稀城已经基本丧失了进攻的能力。 圆月之厅。 斯蒂芬妮独自坐在席位上，本该召开的紧急会议，此刻却无人可以出席。 三席失去他的权利，出于责任。斯蒂芬妮还是让人去请了他，结果被拒绝了。 只让人带来一句话。“你的决定，就是稀城的决定。” 而五席说他在上课？竟然也拒绝了，无法理解，怪人就是怪人。 圆月之厅成了斯蒂芬妮的一言堂。 但她没有获得权利的喜悦，平淡的一如往常。而此时她却在发呆，次席的旁边就是首席的位置。 她可以，却没有坐到首席的位置上。 只是静静地看着首席的位置，一直持续很久。 如果，老师在...... 直到柳依依忽然进来，打破了她的沉思。 “老师，紫龙卫指挥哈维尔，询问稀城是否需要实行军管，让混乱的居民回家？” 斯蒂芬妮稍微思考后，就下达了指令。 “暂时不用，强行军事化管理，会激起更大的混乱，毕竟世界发生变化是放在眼面前的事情，瞒不住也没必要。将军力投放到，扼守住舰船关键节点的位置。” “好的，老师。”柳依依说完就离开了。 “等一下。”斯蒂芬妮招回了正在出去的柳依依。 “恢复基本动力后，将舰队调转，回环月！” 斯蒂芬妮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好的，老师。” 这次她没有留住出去的柳依依。 舰队开始慢慢调转方向。 …… 木冰理解了米利安的意思，正想着和云霓与李惜白继续讨论下。 转过头来，一个靠着椅子睡着了，一个已经不见了人影。无奈，只好继续当自己的‘好好学生’。 米利安停歇了一会后。 继续着他的科学推理，此刻聆听他理论的只剩下木冰，或许他也不是想要讲述给谁，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答案。 “一维流形，是一个可变换的曲线； 二维流形，是一个可变换的曲面； 三维流形，是一个可变换的‘不平整’空间。 升维过程的理解，你们可以借鉴一句名言。 ‘想象一下，你缩小到一个小点的大小，坐在一个甜甜圈的表面上。看看你的周围，你好像坐在一个扁平的圆盘上。降低一个维度，你坐在一条曲线上，附近的一段就像一条直线。如果你置身于一个三维流形上（四维空间），你的周围看起来就像一个球的内部。 ——西尔维亚·纳萨尔’ 这句话说明一个道理。 视角的位置决定了，你能看到的事物是几维的。 你在一维时，无法看到自己的位置是一维的。 你在二维时，无法看到自己的位置是二维的，但当你向‘下’看时，你可以‘以上帝的角度’看到一维的世界。 你在三维时，无法看到自己的位置是三维的，但当你向‘下’看时，你可以‘以上帝的角度’看到二维的世界。 这也是我们无法获知宇宙形状的原因，因为我们的视角在三维内，而如果我们能从‘四维的角度’，或许就能明白宇宙的形状。” 木冰一下子想到： “五席，你的意思是说，眼前的环月里，有一个二维的世界，而我们此时处于‘以上帝的角度’观察吗？” 米利安犹豫的回答道： “如果是‘以上帝的角度’，我们会成为面前二维世界的神。二维世界发生的一切，在我们面前没有丝毫的秘密，因为二维世界没有深度，而我们在它们的上面。 可事实上呢？我们对于环月内一无所知，所以我们应当是，与环月世界同维度的。” 说完米利安手中的黑笔，被他不小心捏断，他似乎有些慌乱。 他想到了什么？ “那如果我们与环月世界同维度，为什么会看到环月的形状？这不是与之前的结论矛盾了吗？”木冰质疑道。 “或许有问题的是我们，或许我们在宇宙的边缘，或许我们在三维和四维的‘夹缝’里，或许我们是四维中‘闪回的碎片’，我不知道。” 米利安不断地试图，将断掉的黑笔重新复原，然而这注定是徒劳的。 木冰陷入了思考中，过了一会，一边说着一边顺着米利安的推导，继续向下。 “那如果我们与环月同维度，我们是三维的，环月‘内部’也是三维的， 环月的月海与月影都是其‘内部’三维世界的边界，光芒的源头在‘内部’的宇宙中，是其‘内部’的热源透过了自身的边界，送到我们这里，我们的环月世界。 这一切都合理了，没有无根的生长，没有无火的光芒，我们无法窥见的部分，或许才是真正的‘真实’。 现在的环月处于我们视觉中的形态， 是‘8’字型，三连通，紧致有限的，内部无边界的二维流形。 而这可能是我们自己三维生物的视角所限制，但它实质可能是 是‘8’字型，三连通，紧致有限的，内部无边界的三维流形。 只是信息被我们三维生物接受到的瞬间，就已经被迫降低了维度。 而它本质同胚着一个‘8’字型的饼干，同胚着一个四维茶壶。” 木冰咽了一下口水，他现在也很慌乱，看了一眼米利安，对方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木冰缓缓的说出了最后结论。 “如果理论推导没有问题， 那么眼前的环月，它从来不是一个怪异天体，不是过去那轮明月，也不是忽然闯入宇宙的陌生来客。 因为它可能就是宇宙本身。 也许是我们，不知为何‘上升’到传统的三维宇宙之外。 ‘俯瞰’到了宇宙的边界。 也许，从来不是宇宙消失了，是我们走丢了。 而稀城就像一个断了线，迷失在天空中的风筝，却再也找不到，回不去，那片曾经的大地。” 木冰也被自己的结论所惊吓到。 米利安则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第三十六章 看清镜子中的自己，需要先开灯。 上课不听讲，下课来补习。 瞌睡仙人云霓，落跑神族李惜白，板板正正坐在下面听课，原先的讲课老师已经走了。此时代课的是小班长，优秀学习委员，兼数学课代表，兼微机课代表，木冰同学。 “同学们，马上开始上课了，有问题请举手报告。”木冰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 “报告！”云霓马上举手。 “云霓同学请讲！”木冰回应道。 “外面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月亮都跑出来两个了，我们真还要在这补课吗！”云霓疑惑道。 “是的，云霓同学能关注到生活中的细节，非常不错，但是那个月亮又没炸了，就多个双胞胎，不着急。 你还记得那个200w吗？敬爱的云想女士已经将那笔经费，转交由米利安先生处置。 而对方的条件，就是给让你们两人搞清楚，这基本的拓扑学原理，代替原来的考试！这对你俩来说不是容易多了？”木冰知道云霓在乎什么，但他从米利安那边得知这件事时，他就决定这个一定得上。 “你还想要这200w吗！” “要！” “还有问题吗？” “没有！” “很好，很有精神！下面开讲！” “......，基础的就是这些，为了便于你们两个理解，我加一些自己的个人理解。 宇宙可能是个四维茶壶。 ‘8’字的环月，如果是宇宙的外边界在三维生物眼中的呈现结果。 它们的胚，是三连通的。 什么是三连通呢？ 星球都是单连通，紧致有限的，内部无边界的二维流形。 假设星球的表面是无障碍的，汽车的燃料是无限的，一辆汽车沿着星球的表面，不管往哪个方向开，最后都可以回到原点。 这就是单连通，紧致有限的是星球的表面积，无边界则是体现在，无论你的汽车从哪里出发都是一样的，都可以回到原点，内部的各个区块都是相连接，而且没有边界的。 外边界是指，当三维世界的我们看星球表面时，星球表面本身就是它的边界。 当星球变成星环。 车沿着平面向任意一个方向开，最后这辆车无数次环绕了这个星环，一些是环绕了整个外圈，一些只是在星环的环臂上，从正面绕的到了背面，然后又回到了正面。 路是无数条，但统共两个类别的通路。 这就是双连通。 当星环变成‘8’字型星环，或者茶壶。 车继续沿着平面向任意一个方向开，最后这辆车再次无数次环绕了‘8’字型星环后，一样一些是整个外圈环绕，一些是在星环的环臂上环绕，但这次有两条环臂。 而且这两条环臂上的路，不能合并，因为拓扑学里。没有改变性质与位置的形状不重要，所以环臂与环外圈是没有区别的，都只是不同的通路。 这就是三连通。 现在，车变成飞船，可以离开平面了，加上高度以后。 二维流形升维度成三维流形。 单连通，成了一个只有一条通路的空间； 双连通，成了一个只有两条通路的空间； 三连通，成了一个只有三条通路的空间。 因为双月凌空，如果它是宇宙外边界，经过我暂时无法理解的过程后，在我们眼中降低维度的结果。 那么三连通的空间，或许就是这个宇宙的真相。” “你们搞懂了吗？”木冰追问道。 “懂！”云霓很有精神。 “那么另外两个通路所在的空间呢？它们和我们没有交集吗？”李惜白提问道。 “不知道，或许没有，或许有，只是我们没有发现。”木冰诚实的回答。“还有没有问题？” 云霓疯狂摇头，李惜白刚想说话，头就被按到桌子下。 “好，下课！” ...... 随着舰队的靠近，环月的细节也一点点，出现在稀城人的眼中。 两个圆环一边亮，一边暗。亮的那边是泛着波澜的月海，暗的那边离月海近处的被月海照亮，而离月海越远的地方就越是黑暗。 最奇妙的是两个圆环相连接的地方，左边的环包含光芒的月海，逆时针转动，右边的环阴影混合着月海的气体，顺时针转动。 本该于相接处，要么阴影碰撞出波涛，要么月海扎破黑暗。 可是两者似乎互不影响，本该互相冲突的两者之间，似乎被什么隔开。 而视觉上又奇妙的混在一起，你在看月海时两者连接处是月海的样子，你看月影时，连接处又是月影的样子。 当你专注到两者连接地方，并且强行忘记月海与月影时，你会发现那一片空间什么也没有，而当你将视线同时放到两者时，又能明确的看到两个月是连接在一起的。 就像是一个陷阱，视觉的陷阱，看到了也就掉入了陷阱。 舰队很快就抵达了预定的位置。 先锋舰开始向四面发生扩散，以求将舰队的触觉伸的更远。 但是四个卫舰队的指挥官，此时依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并不断地催促着圆月之厅发布更新的指令。 是派遣分舰队前往探索，还是原地等待？ 柳依依看着自己的老师，忽视掉一条又一条的来着卫舰队的消息后。 终于忍不住提醒道。 “老师，请先看看卫舰队的消息吧。” 斯蒂芬妮看着自己的学生，看着她焦急的脸色，这丫头永远藏不住心事。 “舰队整体继续向暗月中心靠近。” 舰队收到了指令，虽然疑惑但还没有人去质疑。 一会后，舰队的预警系统开始发出警告。 “警报，前方发现异常空间，暗月的中心被一层‘黑镜’覆盖。” “继续前进！在即将抵达黑镜时，全体转向。并且打开所有主引擎的最大功率，对着黑镜发出最耀眼的光，但要无介质运行，舰队要短暂停留在原地。” 四个卫舰队指挥，紫龙卫指挥，同时与次席申请最高优先级联络请求。柳依依见状，回避到房间外面。 五个人的投影同时出现在圆月之厅。 云想首先说道：“能告诉我们为什么吗？” 斯蒂芬妮有些冷淡的回应道：“以后你们会知道的。” 云想还想说话，李倾拉住了她。“我们尊重圆月之厅的权威，但是如果事后没一个合理的缘由，我们在事后，也会发表我们的意见，请您考虑清楚。” 斯蒂芬妮继续冷淡回应道：“继续执行命令，该给解释之后会有。” 四个卫舰队指挥消失，哈维尔小声说了一句。 “我会一直站在您这边。”然后也消失了。 圆月之厅再次恢复了冷清的模样。 她独自坐了一会后，离开了圆月之厅。 然后对柳依依说道，她需要回一趟自己的房间。 ...... 整个舰队开始调整姿态，所有的引擎喷口对准了黑镜，随着指令下达。 短暂的延迟后，所有舰队喷出了最强的尾光。 这一刻，整个舰队成了一盏深空中最亮的灯。 强烈的光芒下，黑镜上附着的粘稠黑暗，也慢慢褪去，黑色的平面中央，光线一点点的描绘出一个场景。 从黑暗到明亮，如同推开一扇门。 那是一个充满植物的小花园，上面是巨大的透明天穹透着光芒，隐约中有水晶丛的影子。周边花卉开的很茂盛，全是都是粉红的玫瑰，透过娇嫩的玫瑰，可以看到花园的中间摆放着一把椅子，是一把造型简单的黑色靠椅。 上面坐着一个人，一袭白色的女士晚礼服，粉色的长发快要落到地上。眼睛也是粉色的，手里拿着一把短杖，短杖也上镶嵌着一枚粉红色的宝石。 她的脸上有着少女特有的婴儿肥，此时头顶的光芒下照耀下，脸颊上的细软绒毛像是在发光，皮肤也给人一种玉石的质感。 她慢慢地离开靠椅，向着镜面走来。 这一幕，同时呈现在绝大部分稀城人的眼中，所有人都被这奇异的画面吸引，这是暗月之中一面‘黑镜’，这么大尺度下，此刻的这幅画面变得比整个希望舰队都要大。 随着她的靠近，越来越多的人从她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她怎么那么像，次席斯蒂芬妮啊？”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不要胡说八道！” “太像了，但是好像年轻了好多，头发和眼睛也不一样。” 到处都在窃窃私语。 另外一边，斯蒂芬妮的房间。 斯蒂芬妮，依然如往常穿着一身干练的制服，深紫色的利落短发，与标志性的那如同能吞噬灵魂的深紫色眼眸，也带着经常那根随身的短杖。 她从布艺沙发上起来，走向房间内的一片镜子，镜子旁盛开着一簇一簇的紫罗兰。 一开始镜子，只反射了紫罗兰与沙发，与房间的背景。 等到斯蒂芬妮走向镜子时，镜子忽然变黑了一下。然后镜子中的沙发忽然变成黑色的靠椅，茂盛的紫罗兰变成了同样茂盛的粉玫瑰。 而镜中的斯蒂芬妮，变成月镜中的少女。 彼此眼神交汇，‘她们’是最熟悉彼此的人，无需言语。 只是她与‘她’， 一个微笑，一个严肃。 一个年轻美丽，一个苍老无趣。 这是紫血，逃不开的囹圄之我， 这是不眠者，替代的受刑者之我， 只是谁是，谁的囹圄呢？ 第三十七章 我想讲一个故事。 暗月的黑镜，怎么会出现一个人？ 而这个人，怎么像是稀城如今唯一的统治者，次席斯蒂芬妮？ 这其中，到底隐藏什么秘密？ 稀城人还未得到次席的解释，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但依然在胡乱猜测着，毕竟这关系到每一个人。 一时间流言四起，暗流涌动。 ...... “哈~欠~，终于下课了。“云霓先是变得萎靡，然后突然想起自己原先的目的“冰块，冰块.快告诉我，那个200w在哪里？” “你查下余额。”木冰提醒到 “耶！”(＾－＾)V 三人找到五席，询问接下来的任务。 米利安重新变得儒雅平静，白色的大褂上没有一丝褶皱，胸口的三支笔也重新补充齐全。“你们准备去圆月之厅吧，那边需要你们。” “那五席你不去吗？”云霓疑惑道。 “接下来，不是我的时间。”米利安摇摇头，平静的说道。 带着疑问，三人驾驶着白白号离开了研究所，飞向希望号。 ...... 第三卫舰队的某个会议室。 四个卫舰队指挥，正在商量着目前稀城面临的形势。 脸色都不太好看，显然是刚刚发生争执。 其中第一卫舰队指挥与第四卫舰队指挥。是原有的指挥参与叛乱被解职，重新各自卫舰队中直接晋升的指挥。 他们分别是第一卫舰队指挥哥本，第四卫舰队指挥黎曼。 第三卫舰队指挥李倾，在叛乱之中假意投靠陈家，算是斯蒂芬妮的预留一张底牌，只是事情结束的非常顺利。陈家事情做的太急，自身准备不足，在这张底牌启用之前，事件就结束了。 一般来说，‘军头’的私下联系是任何政治实体都忌讳的事情，而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因为他们的直系领导，或许就是事件的起源。 在斯蒂芬妮的最近异常的行为，与月中黑镜的人与她到底是什么关系？稀城未来将去往何方？ 政敌垮台，斯蒂芬妮的嫡系已经控制了整个稀城方方面面。 但是无论何时，当一个团体彻底控制一个地方时。因为利益，因为看法，因为很多东西，必然是继续分化，这个世界不会存在永恒的‘嫡系’。 而嫡系也并不代表着，他们只是斯蒂芬妮的纯粹打手。他们都是成熟的政治生物，更是经历过战争的军人。 各自都会有自己的理性判断，而此刻他们之间的互相见面，本身也是一种信号。 他们需要一个答案。 ...... “指挥，上面有指示吗？” “没有。” “指挥，现在上面有新的指示吗？” “没有。” “指挥，上.....” “没有！别问了。你个13点。” “报告指挥，纠正，是183，你不能少说中间的8，快补叫个8。” “滚。” “那我们就一直等着吗？外面现在可是流言四起啊，次席正坐在风口浪尖上。说什么的都有，我们真的不去管管吗？” “我们是军人，服从就是一切。” “可是。” “等待命令，相信次席，就是我们能做的。”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里是紫龙卫基地，183李一星成功在混乱中，回到基地之中，并集合了自己小队的成员。不想被动等待的他，去寻找了自己的指挥，哈维尔。 于是就发生了上面的对话。 就在李一星，即将离开哈维尔的办公室时，通讯传来。 “圆月之厅的最新命令，紫龙卫所有小队长级别以上，准备投影进入圆月之厅。其余士兵进入大礼堂，同步会议内容。” “收到长官！” ...... 圆月之厅。 斯蒂芬妮孤独的坐在次席上，一直明亮的房间，此时很暗。 不知不觉中，她变的更加苍老了。 细碎的紫发中出现几根银丝，眼角的皱纹也变得深邃，脸色的皮肤紧紧的贴着骨头，显得很消瘦。 圆月之厅的大门打开。 外面的光线顺推开的大门，驱散了圆月之厅的黑暗。 四个卫舰队指挥出现在门口，四个人尊敬的敬了稀城军礼。 “来了啊，先坐下。再等等吧，还有人没到。”斯蒂芬妮慢慢的适应了眼前的强光，没有以往的气势。 像是家里来了朋友的一个慈善的长辈。 四个卫舰队指挥官坐到了，五席的后面的第二环上。 他们的落座，只是一个开始。 而后第二环又陆陆续续的出现一些投影，代表着的稀城各个岗位的领导者。 比如紫龙卫指挥哈维尔，新任原血执政官吴振青，等一系列的高层领导。不过最后第二环的24个位置上，也只有一半不到人，依旧空缺着大半。 第二环后，组成第三环的是一个个星点，而这星点至少有几十万。 通过投影成为星点，进行旁听的人就很多了。基本囊括了稀城所有岗位的中负责管理的人。 例如183小队长李一星，商会外围执事老许，等等。 这时最后姗姗来迟的云霓小队，也进入了圆月之厅。 一进去，他们几人吓了一跳，原本以为是次席私下有什么任务。 没想到第二环上全是人，还有那星点组成的第三环。稀城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意味当他们进入这个房间时，就会同时面对着无数的人。 这阵仗他们不是走错路了吧？几人眼神交汇，却同样的懵懂。 三人木在原地，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你们先去坐在第二环吧，这不是命令，也不是任免，只是临时坐下。”斯蒂芬妮看出几人的窘迫，带着一丝笑意说道：“这里暂时没有他们的位置，也不能让他们站着吧，他们也算是当事人。” 斯蒂芬妮像是向所有人解释道，只是大家更加疑惑，什么当事人？ 三人落座后，面对整个稀城的人，重新变成斯蒂芬妮。 这是她的日常，她是圆月之厅的掌控者，她可不会怯场。 但她也没有马上说话，双手交合，手心中握着短杖，短杖下端撑在桌子上。上面的手指，有次序的轻轻的拍打下面的手背，她沉浸在思考当中。 无人打搅。 一段时间后，斯蒂芬妮缓缓的开口说道。 “我想讲一个故事，一个曾经发生过真实的故事。 这个故事，与在场的每一位都有关系， 它是我的过去，也是稀城的过去， 它也许，是你们的未来。” 第三十八章 斯蒂芬妮的镜子，自我的边界。 第157次月升，舰队的人类在漫长的过程，已经学会接受了眼前这个圆环。 人类赋予它，另外一个更为熟悉的名字——月亮。 它带来的光芒，重新为危机中人类，重新注入了一丝希望。 与此同时，一场怪病悄然的在人群中传播。 一个男人正在向总指挥云望汇报病情。 “1号病人斯蒂芬妮。 症状：经常性咳血，而且极度害怕黑暗而且依赖月光。睡眠时间紊乱，已经无法按照正常的24小时昼夜节律进行睡眠，上次清醒时间已经相距200个小时。 经过检查，病人血液中的红细胞在大面积死亡，在死亡红细胞的基础上，出现了一种从未发现过的病变紫细胞。 目前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这种紫细胞，杀死了正常的红细胞，导致了这一系列的病症。 但是奇怪的是，它似乎保留一定红细胞的功能，所以宿主到现在还活着。 我们尝试过用纳米刀分离出这种特殊的紫细胞，并重新补充储备的自体红细胞，然而这种做法只能延缓红细胞的死亡速度。 而由于怪病的蔓延，血库只剩下一些为正常患者储备的应急血，无法继续延缓这种特殊病情。 至于当红细胞彻底消失之后，病人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目前无法准确预测。 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职。” 云望回答道 “这与你无关，在这个新的世界里，过去经验大多已经失效，我们每个人都是重新出发的新人。” 云望握着斯蒂芬妮的手腕，她是白色人种，长久的卧病在床，皮肤更加苍白。 而苍白之下，深紫色的血管更是清晰可见，就像是绑住她的一张网。 现实的维度之外。 此时人类的集体潜意识，尚未幻化成海的意象。 虚无之中，两个人对面而坐。 一边是穿着白衣的斯蒂芬妮，一边是穿着黑衣的斯蒂芬妮。 “你到底是谁？”白衣的她问道。 “我就是你啊，这个问题回答的那么多遍，你问的不累吗？” “那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你不知道的，我也不会知道。” “我们怎么出去？” “不知道，但这就像是一个监牢。” “我是真的我？还是你是真的我？” “我就是你。” “那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两个‘自己’。” “嗨，谁会不喜欢和自己对话啊，内心os啊，人格分裂啊，网抑云啊，人不如狗啊。” “可是那是幻想。” “也许我们也是幻想。” “聊死了。” “看来还真不如狗。” ... “可是我们总是要做点什么的吧。” “来。” “干嘛？” “牵下手。” “怪怪的。” 白衣的斯蒂芬妮还是把手伸了出去，当两双手牵在一起时。 虚无的空间中，出现了强烈的光芒，光影随行，有光就有影子。 以两人为中心，一边是光芒的海洋，一边是影子的世界。 白衣在影子的世界，黑衣在光芒的海洋。 两人中间出现一道清晰的边界。 彼此牵着的手，一旦越过边界，就消失在相同颜色当中。 彼此松开，消失手部慢慢重新出现。 可是身形却都变淡了一些，像是失去了一部分颜色。 正要说话，边界开始扩大，或者说两人互相开始远离。 一段时间后，两人再也看不见彼此。 白衣斯蒂芬妮被困在一个黑暗的房间。 黑衣斯蒂芬妮被困在一个很亮的房间。 房间最里边，都有一面镜子。 两个斯蒂芬妮都走到镜子前，又看到了彼此。 都深出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互相依赖。 镜子只有画面，听不到对方说话。 比划了好一阵后，黑衣示意白衣触碰一下镜子。 白衣照着做了。 黑暗的房间再次塌陷，又进入了分不清黑与白的虚无中，只能隐约的感觉自己是在上升。 不久后，眼前又出现了亮光，睁开眼睛。 熟悉的医疗室的天花板，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 扭头一看，是自己的老师云望，忍不住掉下眼泪。 自己又回来了。 可是‘她’呢？ 云望发现学生的苏醒，关切的说道： “小芬妮，醒了啊？等下老师给你倒杯水去。” “老师，我不渴。” “睡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渴呢？慢点喝，别呛着。” “嗯，谢谢老师。” 喝完水的斯蒂芬妮忽然想到，其他还有得怪病的人。 “老师，其他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差不多，但是暂时，没有像你一样昏睡这么久。” “老师，我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实，我看到了自己......”斯蒂芬妮将自己所见，全部分享给了云望。 云望也陷入了沉思中。 ...... “然后呢，爸爸有说什么吗？”云霓听到了亲人的消息，没有按耐得住的插嘴道。 “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小心些。当时的我们都还处在认知的迷雾中，无法理解到这其实并不是一种病。”斯蒂芬妮回答云霓，接着继续讲述道： “‘怪病’继续蔓延，当时没有找到任何办法，可以中止这个进程。直到......” ...... 相隔700多小时后，斯蒂芬妮再次进入了睡眠。 这次她直接出现在黑暗的房间里。 相比起上次，房间似乎多了一些细节，周边有隆起的土地，围成一个个花圃，但花圃上的花苞都没有盛开。 房间中多了一把椅子，黑色的，但是残缺的。 没有椅背，坐的也缺了一角。 她最后把注意力放到了依然存在的镜子上。 离开椅子，走向镜子。 镜子中可以看到另外一个房间，充满了光明，也有类似的花圃，也没有盛开。 中间是一把白色的椅子。 椅子上坐着黑色的她，似乎是感觉到了视线，对方也离开椅子向她走了过来。 对方说了一句什么，但是听不到，显然对方也发现这个问题。 黑衣在房间四处寻找，看到没有盛开的花苞后眼睛一亮，随手就折了一朵。 她把花苞朝着自己，用花茎对着镜子，写了几个字。 “好久不见啊，斯蒂芬妮。” 白衣也去照猫画虎，折了一根带花茎的花苞。 “我离开了多久？” 对方写道： “一个月，刚刚好。” 第三十九章 分离事件 “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她的血液中已经没有正常的红细胞了。 好消息是她依然活着。” 医生正向总指挥云望汇报她的情况。 “她入睡多久了？” 云望追问道。 “刚刚。” 说话间，斯蒂芬妮睁开了眼睛。 深紫色的瞳孔中，倒映着两人的身影，此时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在她的眼睛中慢慢变大。 “小芬妮，你怎么醒了？是我们吵到你了吗？”云望温柔的关切道。 “不是的老师，我不困了。”斯蒂芬妮回复道。 “可是你刚睡啊。” “老师，我可能知道了，这种‘病’是什么呢？” “嗯？是什么。” “这是‘转换’的过程。”说到这里，斯蒂芬妮身上的白衣开始变色。 “转换什么？”云望有些疑惑。 “转换‘自我的锚定’，转换‘身体的昼夜节律’，转换‘环月之中，个体处于的明与暗的位置’，转换‘异能之目的开关’。”斯蒂芬妮语调忽然变得激昂。 “转换的结果是什么？”云望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学生，一时间感觉到有些陌生。 “是拥有的更为强大能力的新人类，是适应环月生态的进化者，是新世界的答案！” 斯蒂芬妮的白衣，已经彻底转化成黑衣，窗外的月光似乎被她所抓住，房间内变成一个光芒的世界，而她也从病床上飞起。 云望看着自己的学生，不知道在想什么。 ...... 斯蒂芬妮陷入了某种怀念的情绪当中，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 “这只是一个开始，随着越来越多‘病人’获得了异能，我们也成了人群中的异类。 渐渐地许多人，通过注入污染血液，主动接受了‘怪病’的感染，异类的群体开始扩大。 而大多数的异类，并不会出现异能，代替红细胞的是另外一种粉白的特殊细胞，像是原有的红细胞失去了一部分颜色。 另外一方面，没有感染的人类，似乎在变得的越来越虚弱，不断地有人死去。 舰队在‘血统’的作用下，被动分成了两个派系。 新血派与原人类，而能够代表这两派的恰恰是斯蒂芬妮与云望，这一对师生。 血统的差异，意见的不合，让这对师生之间出现了一些嫌隙。 而就这时，又发生了一件黑天鹅事件。 寂静无人的深空忽然出现了一个信标，而这个信标经过破译后，获得一些画面。 一颗正在燃烧的恒星，一个残破的舰队，一个正依托新的恒星建立的基地，一个‘木星舰队’的旗帜，与一个位置坐标。 原本就暗流涌动的社会，变得更加割裂。 新血派将环月视为希望，原人类将环月视作监狱。” ...... “小芬妮，你有考虑过吗？ 环月或许能够给我们一时的光亮，但谁也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忽然熄灭。 将希望寄托于完全不了解的事物上，是不是太冒险了？ 如今有了一个新的选择，一个可能重新恢复人类认知当中生活的机会。 原人类明显在持续的衰弱当中，时间不多了。” 云望试图说服自己的学生。 “老师，不能只考虑原人类，新血派大多数已经接受了现有的生活方式，他们是更切实的现实主义者。 即使抛开我，他们也不会让舰队重新启航。 更重要的是，您如何确定这个信标后的消息是否真实。如果这是一个陷阱，或者舰队路上遇到什么危险，更甚至当舰队赶到时，那颗恒星已经消失。 您要成为，带着最后的人类毁灭的负责人吗？” 斯蒂芬妮寸步不让，连连发问。 “那如果环月消失，你要成为，带着最后的人类毁灭的负责人吗？” 云望反问道。 两人忽然相视苦笑，不知不觉中他们都背负了太多人的期望。 沉默不语。 一会后。 “要不，全民投票？” 斯蒂芬妮建议道。 “新血派的人数依然还是少数派，你们赢不了。而且投票势必让社会更加混乱，与其强行带着不愿意的人走，不如让他们留下。” 云望看着手上女儿编织的彩色手串，眼神中带着留恋，有些犹豫道。 “你‘反叛’吧。” “啊？老师你在说什么？我们没有那个意思。” 斯蒂芬妮被吓到，赶紧澄清。 “我是认真的，这或许是现在，最好的方式。” “老师，为什么？” “你说的没错，我们无法确认信标的真实性，而且冒不起这个风险。 既然无论选哪边，都存在满盘皆输的情况，那不如全都要。 古谚语‘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可是，为什么要用‘反叛’这种极端的方式。” “傻姑娘，你因为是1号‘病人’，加上五人小组的地位，才成了一个派系的代理人。既然是代理人，即使是演，也要将这个派系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置。而我是你的什么？”云望语重心长道。 “老师，啊不，老师的意思是，您现在应该是‘敌方’的派系。”斯蒂芬妮也反应了过来。 “那么对于一个领袖而言，又有什么比击败敌对派系，加上大义灭亲，更能树立个人威望呢？”说到这里，云望眼神冷寂，没有一丝感情的补充说道： “另外‘反叛’可以快刀斩乱麻，我们如果决定强行割裂一个社会，就不要陷入低效率的‘拉扯中’，这是我们的义务，也是我们的责任。 我们或许注定有一个人，甚至两个，背负起带着最后的人类毁灭的责任。 但既然有机会，就要去争取，这也是我们的担当。” “老师，我明白了。”斯蒂芬妮深深鞠了一躬。 “最后一件事情，让云丫头‘感染’吧。”云望闭上了眼睛，可能是不想露出自己的软弱。 ...... 斯蒂芬妮声音越来越低沉。 “也许他觉得留下，生存的机会大一些。 但他必须带领着，想要离开的人去试一试，这是他的责任。 就这样，出自双方各自领袖的‘反叛’计划，顺利的被执行了。 稀城历史上，最重要的大事，分离事件开始了。 在我的领导下，老师的刻意纵容下。 按照意愿与身份，很短时间内，舰队被分成两支。 分离舰队带着了超过一半的舰船，能源仓装满了储满光能的生长水晶。 起初，计划中当时最大的船，也就是现在希望号的前身，应该是被原人类带走。 但因为依附太多了生长水晶，而生长水晶离开后环月后，大概率是无法使用的。 而考虑到当时大量能源都被带走，新血派的储备不足。这艘最大的‘充能’船还是被留下了，并一步步成长成现在的希望号。 那一次我背负着‘反叛’的名号，最后一次见到老师。 他欣慰的对着我说，‘做的不错，斯蒂芬妮。’ 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叫我‘小芬妮’。 他们就这样，跟着月海中，飞向深空的光异兽，一起消失在黑暗中。 从此再无消息。” 第四十章 谁的囹圄 第405次月升。 我在过去的舰队基础上，重新建立的城市与舰队双轨的体系正常运行着。 我将过去的五人小组，升级为现在的圆月之厅，用一套更稳定的方式掌握着权利。 我离环月越来越近，也离自己越来越远。 自从上次因为老师的事情， 与另一个‘我’发生了争吵后。 斯蒂芬妮已经很久没有进入睡眠了，一阵罕见的睡意后，没有抵抗闭上了眼睛。 熟悉的白色为主的房间，我身穿着黑衣，花圃的上紫罗兰已经不再是花苞，此时正鲜艳的盛开着，我从白色的布艺沙发起来。 走向熟悉的镜子。在镜子上的时空扭转的那一刻，她看到了自己的脸上的皱纹，时间在我身上留下了痕迹。 紫罗兰变成粉玫瑰，白色沙发变成黑色木椅。 ‘她’的脸一如既往的娇嫩，时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也许是长期处‘睡眠中’躲过了时间。 “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可能是诸事缠身，无法摆脱吧。” “活该。” “是活该。” “依然没有老师的消息吗？” “没有。” “那是不是说明老师已经......” “不一定，也可能是我们的问题。” “什么意思？” “我发现了一些问题，关于环月与我们的一些关联。” “详细说。” “‘我们’是1号病人，对吧？” “废话，当然是。” “这种‘病’是因为环月而引起，一开始我们对于环月的认知，大多偏向它是某种天体。后来无数次尝试登陆的失败，我们又将环月当成某种‘装置’。 这种装置让稀城，在不同的时空飘荡，成为一个游牧的城市。 而游牧的开始是什么时候？” “是我们第一次见到它吗？” “不，我觉得是‘我’出去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彻底成为了一个紫血，也许让环月锚定了我们。” “你的意思是，‘我们’是那把钥匙，或者环月锚定稀城的一个‘锚点’？” “是，我可以‘牵引’着光芒，也可以感受到月的锚定。 被锚定的‘我们’无法离开环月，但同时也得到了月光，而在环月的运转中，或许我们早已经离开了初始的空间，这让即使成功返航的分离舰队，也无法找到我们。” “所以我们无法得到消息，不能说明老师他们的成功与否。” “是的。” “那我们能做的，只剩下祝福。” “是的，不过这次来找你主要是另外一件事情。我一直还有一个担忧，也与环月相关。” “什么担忧？” “我们之间的问题，环月锚定之时，我们是目前的唯一不眠者，几百次的月升后，我们依然是唯一的不眠者。 不眠者的本质，或许是我与你的一体两面，你用长久的‘睡眠’换来我的不眠。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是1号病人。 我们是特殊的，但是我们是紫血。 所有紫血，都会有自己的囹圄之地。” “这里不是吗？” “一开始我也认为这里是的。” “但囹圄是自我之囚，是清醒之牢，囹圄之中会蕴含各种苦难，但往往最难熬的就是时间。 而你的时间是残缺的，过了这么久，你依然像当时一样的年轻，一样的美丽。 相比起来，我在稀城的时间要漫长的多。 还有一个疑点，它太平和了，太友善了。 囹圄是精神监牢，你所恐惧的事物，会时刻侵蚀着你的注意力，而这里这一切都没有，甚至有你最爱的花园。”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不确定，但它更像一个‘边界’，一个‘门’。” “那我们的囹圄在哪里？” ...... 黑衣的斯蒂芬妮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她的思绪回到了‘两人初见时’。 白衣问她‘你到底是谁？’ 她回答白衣‘我就是你啊。’ 第一次进入房间，是白衣的她触碰的镜面。 那时她还不是异能者，身体中血液还没有完全转换。 第二次进入房间，白衣问她离开了多久，她回答了‘一个月。’，那时这个房间的时间，似乎还是与环月同步的。 白衣愧疚道：“让你等的太久了，下次你来试试？” 一个月的孤独等待，她想念着舰队，也想念着老师。 于是她回答道：“好的。” 不久后，她轻触镜面，意识脱离房间，一阵上浮的感觉后。 果然她也可以回到现实。 眼睛睁开是熟悉的老师，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强大的能量在她血管中涌动。 一瞬间，她明白这其实，不是一种病，这是转换的过程，这是新人类诞生。 她告诉了老师自己的想法。 窗外的月光被她‘牵引’到房间之中，她飞了起来。 强大的力量让她十分激动，当时的她还无法考虑到后续的影响。 ...... “那里是个起点，由我引发的暗能潮汐，裹挟了整个舰队开始下坠。 这不是发生在现实维度的，而是现实维度之外的。 随着分离舰队的远行后，我们彻底中断了与现实的锚点。 从此，你再也无法从镜面回到稀城。 因为稀城，成了我的囹圄！ 我无法出去，你就无法进来。 囹圄不是现实宇宙。 环月锚定了我，我的身上‘承载’着包含整个稀城的囹圄。 这种重量即使异能者也无法长久‘承载’。 这让我快速的老去。 终会有一天，环月与稀城这脆弱的平衡，会断裂。 不知道那时，还有其他办法吗？ 而稀城头顶这轮月，是否还能照常升起？ 那时的稀城，是否会坠入囹圄之下，那无边的虚无中？ 这就是我另外一个担忧的问题。” 两人沉默了许久。 白衣犹豫了一下的问道： “那我在哪里？” “或许你还在‘现实’中？或许你在环月内？或许两者都是。” “你会死吗？” “也许我死了，就能重新放飞稀城，也许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死了，我也会死，别忘了，你就是我。” “不知道，也许我只是你一个人格，也许我死了你才能在现实中彻底清醒。” “所以你最好不要死，无论是为了稀城，还是你我。” “我尽力，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我不应该尝试进入现实，也许没有那次尝试，一切都不会发生。稀城也不会因为我被锚定，也许舰队所有人，都能抵达新的恒星，新的家园。 更不会把你困在这里。”苍老的黑衣斯蒂芬妮脸上，是懊悔的神色。 “傻姑娘，你救了所有人，还有我就是你啊。”年轻的白衣斯蒂芬妮脸上，是浅浅的微笑。 第四十一章 镜中稀城 稀城或许，已经不在‘现实’的维度。 如同一个人，对你说，你其实不是人，一样的离谱。 斯蒂芬妮的这个说法，像是丢进油锅的水滴，现场开始炸锅。变的无法控制，所有人都在彼此交头接耳的讨论。 揣测她的说法真实性，然而越是揣测越是心惊，各方面不同的渠道的消息，最后都指向了这个说法，有很大可能是真实的。 群体的维度‘高度’由个体的自身的‘高度’所蔓延，而原血的上升的路是固定的，意识之海‘紧贴’着稀城，甚至侵入稀城，它的表现就是系统。 而紫血的下坠之路，则从紫血出现，就一直在延长着。 紫血的囹圄之地，就像是挂在稀城上的砝码，拉着整个稀城下坠。 稀城如果是斯蒂芬妮的囹圄，那它就像是挂在环月上一颗最大砝码。 而另外一端，似乎仅仅是斯蒂芬妮自我之间的连接。 一个在‘现实’，一个在‘现实之下’。 一个在环月，一个在稀城。 她就像这两者之间的一根绳子，努力的维持着脆弱的平衡，然而终有一天，绳子会断。 人们梦想着‘上升’，却止不住自身的‘下坠’。 ...... 斯蒂芬妮再次醒来，面对着自己面前的城市。 它繁荣的发展表现之下，却是极其薄弱的根基。 昙花一梦般，那么脆弱，易碎。 她决定从此不再入睡。 如果这是囹圄， 就让我成为这片囹圄之地的光芒。 直至最后。 ...... “毫无疑问，这连番的‘真相’，似乎引起了更多争议。有什么想问就问吧？” 斯蒂芬妮说道。 “历史的对错并不重要，真相或许也不是最重要的？我们只有一个问题，稀城的存在还能延续下去吗？” 李倾与其他三位指挥商量过后，起立发言道。 “‘我们’与系统有所准备，但没有很大的把握。” 斯蒂芬妮回答道。 “什么样的准备？”李倾追问道。 “一个新的‘桥梁’，诸位的面前有一份资料，请看一下吧。” 现场慢慢地恢复了平静，所有人开始翻看起手中的资料。 ...... “系统记录： ———— 系统‘陨星危机’事件报告: ... 子项： 云霓小队的作用性分析: 该次危机其队长云霓，在事件中展现出‘网络’的潜质，鉴于本身评级处于高位，故暂且不予提升。 其队员木冰，在事件中展现出‘桥梁’的潜质，已提高其在紫血序列中的评级。 建议继续对其保持观察，并尝试进行‘桥梁’的培养。 ———— 系统‘月中镜’事件报告： ... 十名测试员中，月镜消失的临界点，在云霓小队的木冰接触时，已继续提高其在紫血序列中的评级。 建议立即对其进行保护，其个体已经呈现出，对于环月‘高权重’的影响。 列为1号‘桥梁’对象。 ———— 系统‘叛乱’事件报告： ... 云霓小队的木冰，拥有打开‘边界’的能力，并暴露其不眠者的身份。 确认其与1号紫血斯蒂芬妮相似的，‘双意识’的特性，并确认为最新的‘桥梁’。 列为2号权限紫血。 ———— 系统极高优先级的‘月中镜’‘博物馆’事件报告： ‘博物馆’，疑似旧时空的‘回响’，疑似高度智能体，疑似高维‘生物’，目前未发现恶意。 因‘钥匙’的人物与‘桥梁’计划的人物重合。 建议与‘桥梁’计划合并。 ———— 系统‘桥梁’计划： 前因：稀城可能正在‘现实的维度外’远离环月的月海。 具体体现为暗能的潮汐越来越强，异能者变得强大。紫血的囹圄‘下坠’速度正在变快。 系统算力核心‘意识之海’与其主要‘映射’主体月海，正在‘分离’，运算速度逐步降低。 1号紫血，‘锚点’斯蒂芬妮的健康状态正在下滑。 建议执行： 一，尝试重新激活，‘锚点’斯蒂芬妮的生命潜能。 二，更换‘桥梁’人物，尝试让环月重新‘锚定’稀城。 三，尝试重启‘月中镜’，尝试将稀城‘锚定’于‘博物馆’。 四，什么都不做，直面囹圄之下。” ...... 可能。 囹圄之下，环月之外。 稀城人所恐惧的心灵与物理‘边墙’后面。 究竟有什么 或许只有虚无。 既什么也没有。 囹圄，是极端的自我，个体的意识如同寒风中火苗，继续走向更为冰寒的荒原，只会一点点耗尽后熄灭。 环月，是现实的窗口，窗口边还有着，屋里昏黄灯泡的余光，继续远离屋子，只会慢慢的离世间越远。 ...... 众人的目光都慢慢地从资料上移开，‘桥梁’计划的人物就在现场，而他本人也刚刚得知。 汇聚了大部分目光的木冰，此刻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大脑还处于混乱的状态，没想到一下子，事件的中心，从斯蒂芬妮扩展到了他。 “我还未曾与木冰交代过‘桥梁’计划，因为我没有想到。 环月的异变来的这么早。而且由于叛乱，也打乱了一部分的计划，此时的他与你们是一同知道的。” 斯蒂芬妮将视线重新拉回自己的身上。 “所以我们现在有四个选择吗？”李倾问道。 “不，只有三个了。”斯蒂芬妮回答道。 “为什么？”李倾追问道。 “因为第一计划，已经失败了。” “您的意思是，您的时间不多呢？” “是的。” “我的异能是否能够延缓您的衰老？”李惜白忽然插嘴道。 “不行，我并不是身体的上问题，而是意识层面的衰竭。你的异能只能分享‘三感’，这并不包括意识层面。” 斯蒂芬妮回答道。 “这是我错误进入了‘现实’，所以这也是我的代价，只是拖累了你们，我要向稀城全体人，说一声抱歉。” 云霓从进入圆月之厅以来，违反常理的，一直很安静。 听到这里。 忽然愤怒的砸了桌子，站起来打断了斯蒂芬妮的话。 “砰~！可笑！你一定要这么一直自说自话下去吗！ 你那可悲的‘家长式’的态度，能不能少一些。 父亲的决定，与你有什么关系？背着‘叛徒’的名号，就真把自己当成叛徒吗！ 稀城的‘下坠’，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进入现实，稀城或许更早的‘下坠’，也许更没有现在。 如果他们真的还活着，即使有这样一层‘边界’，父亲就无法找到我们吗？ 你只是和我一样，不愿意相信分离舰队的覆灭，不愿意相信永远失去了你的‘老师’，我的父亲！ 因为稀城，你要死了。 现在又把一切揽在着自己的身上，你当我们是你的孩子吗！ 我们是独立的成人，有自己的判断，自己的决定。 而你，我的姐~姐! 你不需要， 把一切背在自己的身上！” 云霓说到这里，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第一次原谅了斯蒂芬妮，没有留下自己的父亲。 也在分离事件后，第一次叫了她，姐姐。 并且第一次‘反抗’了她。 第四十二章 光芒中的人影 出现在人们眼前的一切事物，都由光影构建。 光线赋予了物体颜色，质感，形状，等等细节。 并与基本的触摸，听见，嗅到，尝到，等其他感知，构成人的认知基础。 一面镜子中的世界，镜外的人可以通过视觉，观察镜子内的世界。 这是因为光会穿过‘边界’，而其他不能。 在这里。 ‘镜子’是时空的‘边界’。 ...... “云丫头，但我毕竟是稀城的领导者。我有义务也有责任，不辜负所有人的信任。 而我没有做到。” 斯蒂芬妮苦笑的说道。 云霓没有回复，她依然在生气。 木冰轻轻地拉下云霓，让她坐下，并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安抚她的情绪。 “次席，云霓说的其实没有错。我们不是孩子，你没有义务用生命，换取稀城换取一时的安全，即使是一个领袖。” 李倾说道。 木冰看着现场的人，都笼罩在非常沉重的气氛中。但还是开口说道 “我可能不是环月的‘桥梁’，我感受不到环月对我的锚定”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再次喧嚣起来。 “至于第三方案，利用‘博物馆’空间来锚定‘稀城’，我需要先去趟‘博物馆’才能知道是否可行。 但现在不反射的‘黑镜’，似乎并不是藏着‘博物馆’的‘月镜’。” 木冰继续说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月镜会出现的。 它们就像是一面镜子的前后，无法在同个方向打开‘边界’。 当黑镜消失后，月镜自然就会出现。” 斯蒂芬妮解答了木冰的疑惑。 “黑镜为什么会消失？” 李倾问道。 “黑镜作用本就是承载另外一个我，它或许是‘现实’与这里的‘边界’，而边界中的我消失后，它自然就失去了作用。 这就像你把手放进水中，你的手拿开了，其他的水会在重力的作用下，填满这个空缺，水面会自动的恢复平静。 空间也是这样的，失去了‘房间’的支撑，它会自然被其他的空间‘抚平’。 而‘镜子’就会被重置，环月‘投射’的暗月应该也会消失。” 斯蒂芬妮说出了，自己对于环月与空间的认知。 “那个‘房间’的消失，那个‘您’会怎么样？” “她会短暂地进入环月世界。” “之后呢？‘你们’会怎么样？” “应该不会有事，相反我们不就放下了，紧紧勒着我们的环月‘锚点’。” 李倾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斯蒂芬妮。 信息已经全部给出，下面就是该如何做。 斯蒂芬妮带头离开了圆月之厅，但稀城所有人的视线，依然通过各种方式一直跟随着她。 ...... 第一阶段。 舰队的引擎再次被点亮，光芒照射进‘黑镜’，与上次不同的是。 黑镜之前，多了一个人影。 没有穿着宇航服，紫色的宝石短杖，散发一圈光芒在她的身边。 黑镜中，盛开着粉色玫瑰的房间再次出现。 镜中依然是那个年轻美丽，身穿白色晚礼服的斯蒂芬妮。 她平静的看着‘边界’外的众人。 缓缓向‘镜面’走来。 巨大的镜面衬托下，镜子里的白衣斯蒂芬妮，如同一个女神，镜子外的黑衣斯蒂芬妮则是渺小的，像是一个朝圣者。 两者指尖轻触。 镜子，短暂变成充满光芒的一个平面。 镜子中光芒渐渐衰退，镜子中她，越来越淡。 光芒被身穿黑衣的斯蒂芬妮所吸引，慢慢凝聚到她的身上。 她的头发开始生长，一会就变成齐肩的长发，还是紫色的光泽。 脸上的皱纹消失，五官得到滋润，变得柔和。眼睛中的深紫色在消退，最后变成淡淡的紫色，时间似乎在她身上开始倒流。 不一会后，她变成了年轻时最美的样子。 最后黑色衣服，也被染白，变成一身白色的干练制服。 镜子再度变得黑暗，如一潭不见反光的浓稠墨水。 光芒逐渐消散，她也重新走向人群。 与此同时，她身后的巨大无比的暗月与‘黑镜’也在消失。 深空中再次只剩下了唯一的环月。 但是变故刚刚开始。 明亮的环月开始变暗，与舰队的相对位置，也在不断地跳转，像是一个坏掉的屏幕。 过了一段时间，环月重新稳定了下来。 但所有的稀城人的眼中，环月似乎都发生一些变化。 细说又说不上来，好像是月光变冷了，还是变暗了。 但斯蒂芬妮知道原因，失去了自己这个‘锚点’后，环月与稀城的锚定失效了。 ‘现实’维度之外，两者距离将逐渐变远，可能不久后。 环月会从人们的眼前消失，现在是一个窗口期。 刻不容缓。 ...... 第二阶段。 舰队重新回到了，环月的中心位置。 一个同样巨大的舰队相向而行，是舰队的镜像。 ‘月镜’果然如同斯蒂芬妮的推测一般，出现了。 “为什么往常月升时，无法看到月镜？”木冰疑惑的问道。 “因为以往的，这里还是我的囹圄，黑镜只是没在视觉中出现，但它还是存在在这里。”斯蒂芬妮回答道。 “可是为什么上次月沉之时，月镜出现了。”木冰更加疑惑。 “那可能是给我的一个信号吧，黑镜曾短暂的消失过，意味着稀城曾短暂，从环月的锚定中滑落。”斯蒂芬妮也不确定地回答道。 “而这件事情，也是我确定是环月‘锚点’的侧面证明，也让下定了决心推动着稀城重新找一个‘桥梁’，后面的你已经都知道了。”她又补充道。 ... 云霓驾驶着白白号前往月镜的路上。 本来木冰打算一个人来的，但没挨住云霓死死盯着，眼神中带着一层层哀怨与杀意。没抗住，回想到上一次，不进入月镜的测试员，后续都没什么影响，也就一起去了。 然而在他没有注意的间隙时，云霓与李惜白的目光，相互对视了一下，似乎有着一些阴谋。 顺利的抵达月镜的平面，主控室的前半部分已经沉浸在月镜中。 木冰向后面的两人示意了一下，自己要进去了。 看着月镜中的自己，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挥了挥手，对方也挥了挥手，完全镜像。 像是一个普通的镜子。 没有异常，怎么和斯蒂芬妮的不一样。 算了，先做正事。 木冰将手指伸向镜面，就在即将触碰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推力。 紧接着，两只手一左一右的抓住了他的肩膀，他也同时触碰到了镜面。 一股久违，但熟悉吸力从镜面传来，木冰与后面的两人，一起倒在了镜子前。 第四十三章 我是荒行木冰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 空间在他眼前重组，一如上次。 长长的走廊，木制的天花，米白的地毯。两侧是蔓延不绝的架子，但都笼罩着不稳定了的时空当中。 木冰环视周围，并没有看到跟随的云霓与李惜白。 他开始紧张起来，触碰镜面的那一刻，他明显的感觉到了，身后两人的意识跟随着他一起进了‘博物馆’。 然而此时两人都在身边，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找遍了周身，没有线索，只得继续向前探索。 直到‘新月’那一排陈列架，两侧的空间才变的稳定下来。 不对啊？前一排‘旧时’那排陈列架呢？ 被‘博物馆’关闭了吗？木冰不确定的猜测。 新月的陈列架被一个巨大的圆环包裹，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圆环是亮着的。 这可能与‘外面’环月的状态有关。 但木冰马上被格子里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一个麻布制成的可爱女孩的布娃娃，是小彩虹。 布娃娃头上别着云朵图案的发卡，身上穿着彩虹条纹的小裙子。脸上是一个微笑的表情，眼睛是两颗很大的紫色宝石。 这个他曾见到过，这是云霓的幻想‘自我’，那个囹圄之地里，她自己创造的，陪伴着她的小彩虹。 上次‘陨星危机’中，联系第三卫舰队李倾时。 她曾短暂变成这个布娃娃，她的异能‘心灵连接’必须要借助这个形态才能使用。 “灯泡，灯泡，在吗！”木冰疯狂的摇晃着手中的布娃娃。 “别摇了，快别摇了，我头要炸了！”云霓的声音忽然在木冰的意识中出现，木冰赶紧停下动作，寻找声音的来源。 “别找了，我是直接与你的意识进行沟通，并没有发出声音。”云霓的声音又凭空的出现在木冰的意识中。 “灯泡，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呢？没事吧？” “我也不知道，一醒来就看到你在摇晃我。应该没事，除了被你摇的头晕。 “那还好，对了，我们先找下白白。” 木冰稍微后退一点，果然邻近的一格内也有个东西。 也是一个娃娃，只是显得有些‘粗糙’，通体像是白色的橡胶，有圆乎乎的脑袋，圆乎乎的身体，还有圆乎乎的四肢。 脑袋上的正面有两个貌似代表眼睛的小点，侧面各有一条代表耳朵的弧线。 然后就没了，啥细节都没有，活脱脱一个丑娃娃。 木冰熟练的摇晃起白色娃娃，没有声音。 但是这个手感不错，他又加了点力，一个没控制住，娃娃脱手而出。 撞到了架子上，‘啵~‘一声弹到了地面上，木冰赶紧想把白色娃娃捡起，检查有没有摔坏。 然而就当他下手的一刻，对方竟然摇摇晃晃的自己站了起来。 但是马上又自己摔倒了回去，似乎在很不熟悉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木冰的注视下，它正不停地手舞足蹈，想要表达些什么。 “他说他说不了话。”云霓的意识，及时的充当了翻译的角色。 “你可以和他沟通吗？”木冰问道。 “可以啊，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你们出现了跟我有关的想法，我就自然而然的‘读取’到那个想法。” 云霓的声音直接出现在木冰的意识中。 “他说，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知道，有可能和‘博物馆’的限制有关，或许这是你们另外一种‘本相’？” “他说，那为什么你没有变化？” “应该是与，我是不眠者有关，或者是我的‘权限’更高？” “他说，算了他没说。” “呃？” 白白不停地敲着架子，似乎在表达愤怒。 木冰将注意力重新放到陈列架上，另外一件展品引起了他的注意。 记忆中，这个陈列架上次来时，只有一个展品，此时不仅多了两个娃娃，还有有一个全新的展品。 一个残破的风筝，下面的铭牌上面写着‘自我’。 而这个风筝唤起了木冰的记忆，这是当初那个被他踩坏的风筝。这么长时间过去，它应该还在田湾苑自己那个小房间里吧？ 那眼前这一个，是复制品？还是本体？ 木冰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布娃娃和与依然还在手舞足蹈的白色娃娃，放到自己的小包裹中。 手指轻触风筝，意识被风筝吸入，眼前的世界消失了。 一阵熟悉的黑暗过后。 木冰变成了风筝。 他在月海之上，随风飘荡。 月海中有发光的‘鱼’，它们成群结队，有一只‘鱼’似乎发现了风筝，好奇地，慢慢地靠近‘海面’。 忽然身后的‘绳子’一紧，稀城拉着他脱离了月海之上。 然后他俯冲向城市，坠向稀城之下。 风筝被‘他’的靴子踩坏。 风筝见证着‘他’与金绝的生死之斗，看到了‘他’身上的密密麻麻的伤口，看到风筝被血与谐调剂浸泡。 然后他变成了一团白色的雾气。 进入了‘他’的身体。 一阵黑暗袭来，木冰短暂的失去了视野。 最后他在‘他’的梦中醒来。 第一个梦。 “无数的房子从天上坠落，掉到一个漆黑的海面上。没有掀起一点涟漪，没有受到一点阻力，海面好像没有浮力。 后来越来越多的房子掉了下来，直到整个天空都被下坠的房子填满，但是海面之下仿若无穷无尽，没有涟漪，没有迟滞，视野中一切都在下坠。 天空也在下坠，一直到一切都被海面吃掉，最后你的意识也坠进了海面。” 这是‘博物馆’的答案。 木冰也意识到了，他就是‘他’。 他将一直替‘他’而眠。 这个梦是‘他’的未来，是他现在的答案，而这是否是第三个“他”的过去？ 是否是更久远后的第三个“他”，将这份答案放在这里？ 木冰从现实下坠。 木冰变成了雾中人。 一片荒原在他的脚下慢慢形成，红色的圆球，将天空照成昏暗的红褐色。 这是他的囹圄，这是他的‘本我的野兽’，它叫荒行。 无尽的浓雾在荒原上蔓延，‘他’从他的身体上走出。 ‘他’看着他。 ‘他’好像快醒了，‘他’急速上升。 木冰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荒行木冰。” ‘他’表情懵懂，似乎没有听清。 但木冰知道，‘他’听到了。 木冰独自行走在无人的荒原中，伴着浓雾。 木冰的世界很大，却很单调。 木冰不知走了多久，不变的浓雾，不变的红色圆球，与有些变化的荒原。 就这样清醒的一直走下去，无法停止。 直到他又等来了‘他’。 ‘他’手足无措的在一片黑暗中挣扎。 木冰向‘他’靠近，雾气在蔓延，一面镜子出现在‘他们’之间。 木冰将‘他’从博物馆中拉出。 ‘他’慢慢地清醒，‘他’开始上升。 木冰只是看着‘他’消失。 木冰将继续他的荒原独行，一直到下次‘见面’。 一直到他将‘自己的时间’过了两遍。 从来没有真正的不眠者，这只不过是一种表象。 他的世界中，荒原慢慢地消失了。 他触碰到了海水，这是接下来的路程。 这是第二个梦。 “辽阔的海面上，一艘孤独的小船漂泊着，一团团云悬于天空，云走过后，皎洁的月在海面的涟漪上洒下了点点星光。”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木冰的意识开始上升，‘博物馆’重新出现在眼前。 第四十四章 凝光驱影，人走茶凉。 斯蒂芬妮没有回到圆月之厅，而是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 盛开的紫罗兰传出馥郁的香味，萦绕着整个房间。 她正坐在沙发上，安静的喝着，同样香醇的热茶。 此时‘年轻’的她，脸色红润不复之前的苍白。脸颊上有着少女特有的红晕，没有了皱纹，也没有了暗斑。 她似乎在和谁聊着天，时不时轻笑一下。又时不时有点露出嗔怒的表情，似乎有着不同的意见。 远处的镜面上，反射着房间的紫罗兰，与白色沙发的一角。 不在有那个黑漆漆的镜面，像是一个普通的镜子。 ...... 木冰的意识重新回到博物馆，这一次他的时间过了好久。 原来我就是雾中人。 拿出了代表云霓与李惜白的两个娃娃。 他们似乎睡着了？ 尝试着将他们唤醒，轻微摇晃之后。 白白从他的手中跳了出去，云霓也一幅刚刚睡醒的腔调，在他的意识中说道： “怎么呢？嗷呜，这个觉睡的好好，书多的地方就是好睡啊。”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木冰疑惑道。 “发生什么呢？不是刚找到白白吗？”云霓更加疑惑道。 看来他们似乎没有‘见证的权限’。 木冰简单了描述了自己的经历。 “啊？为什么我看不见啊!”云霓震惊。 白白在下面拍着陈列架，表示他也很震惊。 “所以我们睡着的一瞬间，你独自已经度过了，好多个囹圄周期了吗？对不起啊，没能陪着你。”云霓觉得自己很没用，语气低沉起来。 “没事，都过去了。”木冰反而开始安慰她。 “白白他说，那我们的任务是完成了吗？”云霓转达了李惜白的问题，也打断了云霓的思绪继续下沉。 “是的，‘博物馆’的答案一直在我脑海里，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回忆起。” 木冰的眼神变得缥缈，他在思考‘博物馆’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 这一次他亲眼见证了，环月世界的未来，被‘博物馆’印在了过去他的梦中。 这难道不会导致悖论吗？ 但这些不是现在该思考的。 “走吧，该出去了。”木冰说道。 他是雾中人，所以也知道了，怎么出去‘博物馆’。 冰霜凝结，一个镜面出现，寒气散尽后，人影也都消失无踪。 ...... “斯蒂芬妮拒绝了出席进入‘新世界’的仪式。她说，她累了需要休息，委派我暂时管理稀城。” 第三卫舰队指挥李倾，对着木冰说道。 “好的，可以理解，即使是她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估计也只想暂时休息一下。”木冰犹豫了下，还是说道。 “多嘴问一句，‘博物馆’给到的答案真的只有那一幅画面吗？”李倾犹豫了下，还是问道。 “是的，但我有种直觉它是对的。我们没有选择。”木冰说道。 “是啊，主要是没有选择，环月‘退行’已经被研究所确认了。而且现在所有的人，无论紫血原血，都无法睡眠。不然作为一个军人，是不会选择这么的冒险的方案的。”李倾揉了揉长时间均衡利弊后，头晕的脑袋。 “我们会活下去的。”木冰目光坚定。 ...... “云丫头，‘博物馆’什么规则，你知道吗？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往里面闯！你要送死就算了，还要拉上李惜白，你不管我可以，你要不要照顾你姑姑的感受！” 斯蒂芬妮的投影出现在白白号的起居室，手中还端着杯热茶，不过现在没时间喝茶，正火力全开的对着云霓。 “知道了~知道了，我错了！”云霓低眉垂目，起居室的地面变得格外吸引人。 “你不要天天，莽莽撞撞，做事前要多动脑子。不要只知道依赖木冰，和欺负李惜白。回自己房间好好反思去！”斯蒂芬妮吼道，感觉自己上次对付叛乱，都没这么累。 云霓从善如流，溜回了自己的房间。血脉压制恐怖如斯，不是亲姐也够用了。 斯蒂芬妮的投影没有马上离开，安静了看了一会房间里的她，喝杯热茶冷静一下。 而后释然的一笑，消失在白白号中。 ...... 深空中的环月，像是一个坏的的灯泡一样。 它发着不稳定的光芒，时明时暗。 巨大的舰队此时正慢慢的开向它的中心。 那一面打开了‘边界’的‘黑镜’。 这是一场关于生死的豪赌，也是一条单行道。 进去，就无法回到这边。 相信了，就要压上全部。 一个个飞船‘坠入’了漆黑的镜面，没有一丝波澜，没有受到一点阻力。 直到希望号，也一点一点的‘沉入’那漆黑的镜面。 木冰在触碰‘黑镜’的一瞬间。 意识就被‘黑镜’吸附，他成为了‘黑镜’，他可以短暂的看到镜面的两侧。 镜面的‘内侧’舰队一点一点地从另外一面出现，迎接他们的是熟悉，且处在稳定循环中的环月世界。 他们赌赢了。 ...... 李倾来到希望号最顶层，轻轻的敲了下门。 没有回应。 然后他稍微的使了点力，门没有锁，他推开了门。 房间有些暗，但还能看得清。 房间里面没有人，沙发旁的小茶几上，茶水在慢慢地冷去。 李倾没有意外，他很郑重，也很准确的敬了一个稀城军礼，并保持了这个动作很久。 而后寻觅了一番后，找到了斯蒂芬妮的修剪工具，非常仔细的修剪着杂乱的花与草，从此，他成了这片花圃的新园丁。 与此同时，关注着这个房间的，还有意识依然停留在‘黑镜’上的木冰。 他们都知道，囹圄之所以为囹圄，是因为它没有逃犯。 ...... 镜面的‘外侧’，漆黑的深空中，斯蒂芬妮闭着眼睛。 长发随意的散开，脸上带着微笑，身体发着微光，隐约中她的身边，还有另外一道影子，一个有些苍老的斯蒂芬妮。 在这个无人的深空，她们彼此相伴。 渐渐地最后的光芒消散，冰霜包裹了她的身体。 她在越来越远，是环月带着木冰的意识在远离她。 她渐渐地消失在黑暗中。 除了记忆，稀城中再无斯蒂芬妮。 稀城开始了，它的新的循环。 斯蒂芬妮结束了，她的囹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