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李世民,请陛下称太子》 第一章:谋反,是为了自救。 大唐皇宫,东宫正殿。 李承乾侧躺在胡床,有些模糊的视线视线逐渐变得清晰。 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李承乾不知道。 然此刻这具略有残缺的身体,已然被来自于后世的灵魂所主导。 我成了李承乾。 那个造反失败的李承乾。 记忆融合后,他知道了自己的处境。 面前的案几上,摆着几大碗肉食,胡饼,蔬菜,黄酒。 耳边奏乐传来, 琵琶,芦笙,箜篌,横笛,腰鼓,竖琴各类乐器交融。 十多位身着薄纱的女子在中央起舞。 后世的社畜哪里见过这等香艳场景,还未思考自身处境,心神就已经被吸引过去了。 她们舞步轻盈如燕,腰肢柔若无骨。 面色妩媚动人,轻纱下能隐约看到摇曳生姿。 仔细看去,胭脂轻抹,肌肤胜雪,红润欲滴。 旋转跳跃之际彩带飘飞,更是增添几分神秘与诱惑。 尤其是那领舞的,起舞间频频看向自己,双目含情,媚眼如丝。 唯一可惜的是胸前平平。 沉浸之下,只感觉口干舌燥,不由端起面前黄酒一饮而下。 此时,死去的记忆袭来。 李承乾想起了一件事。 领舞的不一定是女人,也可以是男人。 而他刚刚看到的这位,就是男的。 男的!男宠! 他叫称心,称心如意的称心。 李承乾感觉自己的脑子受到污染了。 还未多想,就听到前院传来一阵吵闹声。 紧接着,一队甲士冲了进来,场间被迫停下。 先前被舞女吸引了心神,李承乾这个时候才注意,左右两侧还有十几名身材健壮的男子。 这些人是他的心腹手下。 废物! 李承乾微微皱眉,这些平日里争先抢后表达忠心的狗腿子。 在这些甲士面前,就跟受惊的鹌鹑,丑态毕现。 没一个敢站起来保护自己。 “太子殿下,陛下手敕在此。” “太常寺乐童称心,道士秦英、韦灵符等人迷惑太子,祸乱东宫,按律当斩!” 为首的统领微微躬身,双手奉上手敕。 旁边的内侍赶忙上前,拿来放在李承乾面前的案几上。 李承乾看了眼,没有说话。 统领抱拳作揖:“太子殿下,得罪了。” “左右,立即拿人。” “是!” 被点到的人迅速被拉下,在甲士面前不敢反抗。 纷纷喊着冤枉,殿下救我之类的话语。 李承乾感觉到内心有股愤怒涌上,但被他压了下去。 “斩!” 统领显然在执行陛下的敕令,把这些人当着太子的面斩杀。 一声令下,血溅当场。 统领见完事后,再次抱拳作揖。 “陛下让太子随我等前往紫宸殿复命。” “请太子移步。” 紫宸殿是太极宫后殿,也是皇帝的便殿。 用于接见重要或亲近的臣属,办理政务,在便殿办公相对要轻松一些,免去许多不必要的礼节。 东宫距离太极宫很近,只有二十步。 但这些时间,足够李承乾理顺思路了。 现在是贞观十六年九月,李承乾被发现造反,罢黜太子位是明年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承乾放松不少,逐步回忆原身的情况。 武德二年出生于太极宫承乾殿,唐高祖李渊亲自为赐名承乾。 尚在襁褓中被封为恒山王,三岁的早教老师是长孙皇后的侄子,隋朝民部尚书长孙炽的孙子长孙家庆。 五岁的老师是儒学大师陆德明与孔颖达。 七岁玄武门之变,李世民登基,被册封为太子。 小时候的李承乾天性聪颖,早慧且仁孝,风采峻峭而威猛,内心仁慈且深情,深受长孙皇后跟李世民的喜爱。 十二岁就开始接触朝堂政务,十三岁便行监国之责。 当李承乾病重时,不信僧道的李世民,请来道士和尚为他祈福。 康复后又大赦天下,修西华观和普光寺。 十五岁行加元服之礼,李世民因此大赦死罪以下囚犯,并赐五品以上官员之子为父后者升一级。 全国上下欢庆三天,又设宴款待群臣,赏赐绢帛不等。 十六岁娶秘书丞苏亶之女苏氏为太子妃。 同年五月,唐高祖李渊逝世。 居丧期间,李世民下诏令太子监国以处理军国大事。 李承乾表现出色,“颇识大体”“颇能听断”,处理事务得心应手。 此后每当李世民外出巡幸时,太子承乾便留京监国。 第二年,贞观十年,李承乾十七岁,马上跌落,摔断左腿。 也是这一年,长孙皇后病逝。 他失去了母亲,李世民失去了妻子。 一直到这里,李承乾都是拿的朱标模版,父慈子孝,太子之位稳固不可动摇。 直到贞观十三年,他迎来了命运的转折。 这是历史的诅咒,四个千古一帝凑不出一个顺位继承的太子。 性情大变,曾经温文尔雅的太子开始变得叛逆不羁。 长孙皇后去世后,李世民的喜爱,逐渐转移到了四子魏王李泰身上。 这很是刺激了李承乾。 就像是小孩子吸引别人注意那样,干一些错事,来引起大人的注意。 然而李世民并没有意识到,他选择了错误的教育方式。 让于志宁、李百药、杜正伦、孔颖达、张玄素、房玄龄、魏征等十多名老臣轮流劝导李承乾。 在这些老臣的轮流说教下,李承乾终于彻底放飞自我。 李承乾的屡教不改,让李世民越发失望,也更加宠爱四子李泰。 以至于李承乾最后走上谋反的道路,从而被废。 记忆逐渐变得清晰,现在的‘李承乾’,感觉到身体里传来莫大愤怒。 男宠被杀的愤怒,不被重视的愤怒,父亲偏爱的愤怒。 男宠这块,李承乾强行压了下来。 另外两处,就有些压不住,颇有几分感同身受之感。 与此同时,李承乾也在思索往后的路子。 是收敛心思,继续当这太子,还是走谋反的道路。 李承乾仔细思索。 真正性情大变的关键点,是李世民逐步瓦解太子势力,对魏王却是处处僭越偏爱,加强其势力。 要说他没有换继承人的想法鬼都不信! 只是碍于长孙皇后的遗言一时找不到借口废太子而已。 在这种环境下太子不被逼反就有鬼了。 别说皇家,就是平民百姓之家,父亲如此区别对待两个儿子,那也必然祸起萧墙。 不反难道坐以待毙吗? 原来,不管是从前的李承乾,还是现在的李承乾。 早就已经没有了选择。 谋反,是为了自救。 第二章:请陛下称太子! 太极宫,紫宸殿。 落日余晖下,李承乾瘸着腿,一步一拐的走了进来。 直到大殿中央,跪了下去。 “父皇。” 李承乾心里有几分惭愧,男宠这样的事情,确实很丢脸。 上首的李世民,冷冷的看向李承乾。 这声父皇,并不能唤起他内心中的父子温情。 愤怒,失望。 他费尽心血培养的太子,现在都干了什么荒唐事,是要把他们老李家的脸,全部丢光了才开心吗? 李承乾微微抬头,看着李世民盯着自己,一步步走来。 作为太子,他内心有些慌乱。 作为后世之人,他内心也有些慌乱。 毕竟站在他面前的,是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的大唐太尉、司徒、尚书令、中书令、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益州道行台尚书令、雍州牧、凉州总管、左右武侯大将军、左右十二卫大将军、上柱国、秦王、天策上将、天可汗、亚洲洲长、七世纪最强碳基生物、大唐太宗文皇帝李世民。 也许我可以解释一下? 李世民走到李承乾面前停住。 他盯着太子看了片刻后,冷声道:“拿来。” “什么,陛下。”内侍没听懂李世民的意思。 “马鞭!” 李世民的声音里,透露出震怒。 包括李承乾在内,殿内的所有人,都吓得打了个哆嗦。 内侍不敢耽误,连忙取来马鞭。 手持马鞭的李世民对李承乾吩咐道:“转过身去。” 李承乾抬头,正对李世民的眼睛。 “转过去!” 李世民大喝道。 李承乾缓缓低头,转了过去。 看着太子后背,李世民握住马鞭的手都在颤抖。 太子李承乾自出生以来,早慧懂事,仁和孝顺,温良恭俭。 别说打了,连责怪都几乎没有过。 这是曾经,他最大的骄傲啊。 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豢养男宠,私德败坏,品行全无。 当初爱得多深,现在就打得多狠。 啪! 啊! 马鞭狠狠的抽在李承乾的身上。 痛,很痛。 比当年从马上摔下来那次,还要痛。 痛到忍不住,叫出声。 这一声,也让李世民愣住了。 他是第一次听到,长子的惨叫声,这让他有些迟疑。 然而下一刻,他眼神变得坚定。 是应该要给儿子一个教训了,是应该让他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要让他记得,深深的记得。 只有这样,儿子才能改过来吧。 李世民眼神变得坚定,握住马鞭的手再次挥动。 反手一鞭,再次抽在了李承乾的身上。 然而这次,李承乾却没有再发出声音。 李世民忘了,他的儿子,已经是太子,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 二十三的年纪,鞭打会让他真的反应到自己错误吗? 李世民并不会教育儿子,他又忘了。 曾经懂事的孩子,是他教育出来的吗。 不是,是长孙皇后。 可是,长孙皇后不在了啊。 啪! 又是一鞭子。 打在伤口上,比前两次更疼。 李承乾咬牙想忍,但还是没有完全忍住。 “你这个不争气的!” 啪! “到底是什么!” 啪! 李世民越发愤怒了。 越想,越气。 越骂,越气。 李承乾也很生气,不是现在的李承乾,是原先的李承乾。 记忆融合太短暂了,记忆没有完全消化,依旧会受到原身很大影响。 原身短暂的恢复了这具身体的主导权。 但他不担心,也没有去争夺,这是原身的回光返照。 等这股愤怒彻底释放后,便将彻底融合。 现在的他,是意识层面的旁观者,半参与者。 不过所有的一切,感同身受。 他看到,这四鞭子下来,打散了李承乾作为太子的骄傲,打散了李承乾的尊严。 李承乾是太子,大唐的太子啊。 从小到大,何曾被打过。 便是母亲,一直教导着他长大的母亲,都从来没有打过他。 想到这里。 李承乾直接就转过身去。 这时李世民的第五鞭正好落了下来,狠狠的抽在了李承乾脸上。 一条血痕在李承乾的右脸上出现。 只要再过去一点点,一根手指的距离,右眼就废掉了。 李承乾下意识的摸到脸上,一股粘稠感。 抬起手看去,满手鲜血。 看到这一幕,李世民眼睛睁大,脑袋都有些空白了。 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陛下用马鞭,是家法还是国法。” 愤怒,把李承乾的脑子都填满了。 嘶吼之声,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有这几年来,对父亲的失望,愤怒。 “如果是家法,陛下是在替母亲惩罚我吗?” “你还有脸提你的母亲!” 原本有些不知所措的李世民,听到这句话,火气再次拉满。 “我吃母亲的奶长大。” “为什么不能提母亲!” “玄武门那天早上,是母亲守在我的门前,手持短剑,阻止任何人伤害我。” “而你今天正在伤害我。” 李世民沉默下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承乾的话,让他仿若看到了那一年,他造反的那一天。 观音婢手持短剑。 恐惧,惶恐,不安,却又一步不离的守护在儿子身边的景象。 曾经她拼命守护的孩子,哪怕丢了性命,也不能让其受到一丝伤害的孩子。 现在却被他用马鞭抽打,血肉模糊。 如果她知道了,会很失望,会很伤心吧。 李承乾要反击。 “你杀了你的兄弟。” “闭嘴!” “你立杨王妃为王妃!” “我让你闭嘴!!” “母亲郁闷至极,她只有对我说。” “只有他儿子来安慰他。” “她会用马鞭,抽她的儿子吗!” 李承乾宣泄着压制多年的愤怒。 “我让你闭嘴!!!” 一声声质问,犹如马鞭,抽打在李世民内心深处。 李承乾面目狰狞,咬着牙:“父皇,你忘了母亲临终前对你的嘱托。” “你想立魏王取代我为太子!” “你让他住进武德殿。” 李世民脑海里,想起观音婢临终的话语。 “这里面是毒药,自从跟随你后,我每天都带着这个香囊。” “只怕你要先走一步。” “我发过誓,自杀追随你。” “我可不想像汉高祖的吕后。” “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承乾的腿不方便,我求陛下,废太子慎重啊...” 往昔的一幕幕,在李世民的脑海中盘旋。 他的语气,没有了先前那般坚定。 “承乾。” “请陛下称太子!” 李承乾的咆哮声,在整个大殿里回响。 殿内的宦官爬服在地上不敢抬头。 “承乾,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世民愤怒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哀求。 “陛下想要干什么。” “母亲的在天之灵,会保佑我的。” 听到这话,李世民颤抖的手没了力气,马鞭落在地上。 李承乾起身,转身,一步一拐的向着殿外走去。 “承乾。” “不要逼我。” 李世民的声音弱了下来。 “逼你,我逼你?” 李承乾停了下来,这句话让他受到了更大的刺激。 转身走向李世民,质问道: “你如果觉得我不好,你干脆废了我,为什么要用青雀来折磨我。” “如果我够好配得上太子位,你为何要抬青雀跟我打擂台。” “如果我不够好,你为何不让青雀做太子。” 李世民整个人都在颤抖,往后又退了两步,手指着李承乾,嘴唇哆嗦着,没能说出话来。 李承乾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步步紧逼道: “我知道,你只是在故意的折磨我。” “你恨太子,就像你恨大伯一样。” “我没有母亲了,现在我连父亲也没有了。” 李世民不可置信的看向太子。 他从来不知道,太子的内心,竟然是这样想的。 啪! 一巴掌,打在了李承乾的左脸上。 不算重,没有马鞭那么重。 不算疼,没有马鞭那么疼。 但把李承乾的头冠打掉了。 披头散发,脸上血肉模糊的李承乾,此刻就像个恶鬼一样。 看着李承乾眼里里的疯狂,李世民顿时后悔不已。 他不该再打这一巴掌的。 “承乾。” “请陛下称太子!!!” 李承乾歇斯底里,彻底发狂。 “你是大唐天子,你天可汗,你了不起,你清高。” “你现在可以骂我了。” “你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他们在看着我!” “我残废啊!” “我知道,我腿瘸,你嫌弃,我没有皇帝相。” “我现在就去母亲的坟前等着。” “你赐三尺白绫也好,毒酒也罢,这位置你坐到底,千万别让给我!!!” 第三章:重归于好 紫宸殿外。 李承乾一步一拐的走了出来。 远处的夕阳,已经有半截落了山。 余晖洒满了皇宫的琉璃瓦,金碧辉煌的宫殿在暮色中显得更加庄严肃穆。 雕梁画栋间,丝丝凉风穿梭,带起一两片落叶,它们在空中翻腾,最后轻盈地落在铺着青石的地面上。 一座座宫殿,亭台楼阁间,回廊曲折,花木扶疏,偶有几声鸟鸣从茂密的枝叶间传来,清脆悦耳。 心中的愤怒得到彻底的释放,李承乾感觉浑身都轻盈了许多。 后背跟脸上,也没那么疼了。 先前在殿内,最后的那几段话,已经分不清是从前的李承乾,亦或是现在的李承乾,也许两者皆有吧。 “殿下。” 看到太子满脸血污的走出来,等候已久的内侍连忙迎了上去。 先前宫殿里的咆哮声,哪怕是外面都能听得清晰。 “不用,孤还没到走不动路的时候。” 内侍想过来搀扶,李承乾甩开了他手。 “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过来。” “不用,皮外伤,要请什么太医,回宫。” “是。” 先前在殿内丢了狠话,但李承乾可不会真的去昭陵。 不然李世民怕不是要被气死。 话说回来,真要气死了,倒还省了谋反的安排。 东宫门口,十几人等候着。 看着李承乾满脸血污,坡着脚走过来,连忙过来迎接。 “殿下。” 方才紫宸殿的动静,他们也有所耳闻,但没想到会这么夸张。 李承乾冷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们,独自走了进去。 众人想起先前发生之事,顿觉羞愧。 宫内,一身穿华丽宫装,面容姣好的女子,带着数名侍女等候。 看到李承乾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的样子。 平静的神情终于维持不住。 “殿下。” “陛下怎忍心下如此狠手。” 苏玉儿,太子妃,出身武功苏氏,苏遁之后,父秘书丞苏亶。 早前李承乾跟苏玉儿关系不错,只是近些年来,李承乾宠幸男宠,自然是冷漠了苏玉儿。 尤其是宠爱男宠为苏玉儿所不喜,心中生厌,两人关系急转直下。 这次听到陛下派人把称心等人,当着太子的面给斩杀,把太子也叫去训斥,心中不免担忧,这才赶来。 见太子这般摸样,曾经的夫妻感情迸发。 “不过皮肉之伤,小事儿。” “莫做这般姿态,凭的让人看了笑话,先回宫。” 苏玉儿过来搀扶,这次李承乾没拒绝了。 一路走向后殿,在下个路口的时候,苏玉儿有些迟疑。 “继续走。” 李承乾说了一句,让苏玉儿眼底多了几分欢喜。 自从宠幸称心后,两人就没一起睡过了,李承乾也几乎没去过后殿寝宫,这个路口就是分道口。 东宫很大,占据一千七百多亩地。 走了半晌,这才走到后殿。 苏玉儿取来伤药为李承乾涂抹。 涂完后,李承乾则开始脱衣服。 “殿下,这...不合礼法。” 虽说唐朝很开放,苏玉儿也知道李承乾玩得花。 但刚被陛下打了,又做这般羞事,苏玉儿颇有些不好意思。 “脸上挨了一马鞭,后背挨了四马鞭。” 李承乾解释道。 苏玉儿这才知晓自己误会了,顿时脸色微红。 不过她马上就顾不得了。 她看到李承乾的后背上,四条血痕交错,血肉外翻,内衬都被鲜血渗透了。 “陛下如何下得这般狠手啊。” 苏玉儿顿时泪眼朦胧,抽泣起来。 “莫哭了,涂药吧。” “说起来也怪不得陛下,是我过于荒唐了些。” “这五马鞭下来,也算是把我打醒了吧。” “玉儿,这些日子,倒是让你受委屈了。” 苏玉儿有些错愕,但更多的还是惊喜。 这些日子的她,确实很委屈。 若非有孩子陪着,她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 苏玉儿小心翼翼的给太子涂抹伤药,动作温柔细致,脸上还有几分幸福洋溢。 太子回头是岸,此番受了劫难,亦算是因祸得福了。 李承乾有些困倦了。 记忆的融合让精神萎靡,身体的伤势也是负担。 此刻黄昏的光线从木窗里斑驳地洒在地面,屋内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檀香和草药的气息。 原本火辣辣的后背,在药膏的涂抹下逐渐多了一股凉爽。 皇室药膏,自是精品。 房间外,微风轻拂着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如同一曲宁静的摇篮曲,闭着眼睛的李承乾,很快就睡了过去。 ----- 太极宫,紫宸殿。 李世民靠在龙床上,一口气终于是顺了过来。 “太子去了哪里。” 凌厉的语气里,隐藏了几分紧张。 他是真的怕啊。 “陛下,太子在殿外站了会,就返回东宫去了。” 内侍低声说道,他也知道陛下在担心什么。 先前太子走出殿外后,内侍就赶忙去盯着。 呼。 李世民呼出口气,心里的担忧总算是落了下来。 太子要真是跑到昭陵去,他还真就不知该如何是好。 “传朕敕令,让甄太医立即前往东宫,治愈太子伤势。” “务必...不得使其留疤。” 甄太医叫甄立言,甄权之弟,唐初最有名的医师。 甄权更是被称呼为甄神医,今年已然101岁。 甄立言也小不了多少,97岁高龄。 两兄弟以医术享誉当代。 李世民认为,太子性情大变的根源在于瘸腿,从而敏感,自卑。 以至于如此。 那一马鞭抽在脸上,要是破了相,怕不是更要魔怔。 “陛下,魏王来了。” 内侍赶来禀告。 “青雀来了?让他进来。” 李世民微微皱眉,青雀来得太快了。 魏王府在皇宫外,哪怕再是速度,也不是现在就能到的。 打太子的动静很大,自然会有不少人来。 李世民觉得第一个来的应该是长孙无忌,他是太子的舅舅。 但现在魏王先到。 “父皇。” 魏王李泰走了进来,躬身作揖。 “你来得真快,你大兄方才出去不久。”李世民淡淡问道。 魏王面色自然,解释道:“青雀方才在弘文馆查探书籍,为著新书而准备。” “听到父皇跟大兄闹了矛盾,特地看来,看能否调解一二。” 李世民闻言,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对于青雀,他总是有一些偏爱。 第四章:黑玉断续膏 看着青雀清澈的眸子,李世民方才心中那点怀疑烟消云散。 青雀这孩子品性端正,温文尔雅,又怎会行如此之事呢。 想来也是,太子在东宫养男宠已经有一年多了。 青雀要是告密,早告密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太子若有你这般懂事,那便好了。” 李世民感慨道。 李泰闻言,眼底中闪过一抹喜色。 早知道父皇会有这个想法,他就应该早点告密。 太子豢养男宠之事,就是他想办法透露出去的。 其实他很早就知道了,但一开始没说,只是把这个把柄抓在手里。 然而前段时间遭遇刺杀,虽说刺客来历尚未查明。 可除了他那位好大兄,还有谁会杀他。 这次的告密,就是他的反击。 为了能看好戏,他早早假借查阅书籍的名义来到皇宫,就等现在。 “父皇,大兄只是一时糊涂,等过些日子,大兄定然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 “青雀看来,大兄之所以这般行事,便是跟腿疾有关。” “青雀已经在文学馆内开出招贤令,为大兄寻访能够治疗的神医。” “如若能把大兄的腿疾治好,大兄定然会恢复从前。” 李泰真诚说道。 今年二月,由李泰主编的《括地志》完稿,唐太宗非常高兴,如获至宝,不仅将这部著作收藏进了皇家的藏书阁中,还接二连三地大肆赏赐李泰。 先是赐“物万段”,紧接着又每月赏赐大量的财物,数量之多甚至超过了太子的规格,惹得褚遂良不得不上疏劝谏。 结果李世民是乐呵呵地表示赞同他的观点,却并没有因此削减李泰的开支,而是取消了太子的开支限制,等于是变相地维持了李泰逾制的花销。 此后更是特许李泰开设文学馆,任其引召学士。 当初李世民就是凭借文学馆招纳人才,这才有了实力发动玄武门之变。 “你有心了。” “不过太子的腿疾可不是这般简单。” “甄神医兄弟,孙思邈都去看了,也都束手无策。” “你大兄是伤了刖骨,药石无用,诸位神医也只能是尽力消除太子苦楚,不得根治。” “可惜未曾寻找华佗后人,除非有华佗那般治骨的本事,否则太子腿疾,怕是难以痊愈啊。” 李承乾马上摔倒,落地之时膝盖撞到了尖石上,使得小腿往下没了知觉。 当初李世民为其寻来天下名医,然而却无人能治。 孙思邈曾提出个方案,挖开膝盖骨,清出里面碎石,碎骨接合,就能让太子腿疾康复。 这是曾经华佗的本事,可现在无人传承。 李泰却在此时说道:“父皇,自从青雀开设文学馆来,便一直致力为大兄搜寻能治骨的名医灵药。” “功夫不负苦心人,数日之前,从一胡商口中得知,这世间真有能够治骨之灵药。” “有那断骨十余年者,抹上此灵药后,数月便能下地行走,堪称神奇。” 李世民大喜,忙追问道:“这等灵药叫什么名字,哪里才能寻到。” “好好好,你大兄的腿,终于是有救了。” 李泰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道:“灵药名为黑玉断续膏,极其珍贵无比,据说生长在天竺险恶之地,高山峭壁之间,采摘极难,存量极少。” “便是在天竺,也鲜有人知。” “那胡商亦是机缘巧合下听闻得知。” 李世民道:“那胡商如今在哪里,将其召来,我要亲自问询。” 李泰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此事是我文学馆中,一名文士曾经去往西域听闻,他当时也并未太过上心,如今想寻那胡商,怕是海底捞针。” “不过青雀已经命人前往西域,寻那胡商了。” 李泰没有撒谎,两天前,他是真的派了十几人的队伍,打着寻找胡商的名义前往西域。 当然,所谓的黑玉断续膏自然是子虚乌有。 这是他手下名士献策,用来对太子的打击报复。 当时遭遇刺杀,那弩箭从李泰耳边穿过,只差毫厘便可洞穿头颅,使得李泰后怕不已,哪怕如今想起都心有胆寒。 原本他打算上告父皇,惩治太子谋害亲弟,但又没能拿下刺客,没有证据。 告密男宠之事,是为了消除心中恶气。 而假借黑玉断续膏之名,就是让太子看到希望,又一直搜寻不到而绝望,久而久之,便能使其越发癫狂,做出更多荒唐之事,此为攻心之计。 “你大兄有你,当真是他的福气。” “很多事情上,你大兄对你有诸多误会,你不但不计较,反而为他腿疾之事劳累奔波,费尽心思。” “等寻到黑玉断续膏,想来你与你大兄之间,必然误会全消,再复当年兄弟之情。” 李世民颇有感慨。 早些年的时候,太子跟弟弟们的关系,包括李泰在内都很不错,称得上是兄友弟恭。 直到这些年才生出间隙,兄弟反目。 李世民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虽然他对李泰诸多宠爱,也不断有人劝谏过于溺爱至于太子生疑,但李世民不这么想。 当初他能以秦王发动玄武门之变,是因为天下大乱,这半壁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 文治武功,莫说当初的太子李建成,便是父皇李渊都比之不过。 朝野上下,都是他的人。 他不反,难道坐以待毙,等父皇太子瓦解他的势力,然后诛杀他吗? 便是他同意,手下人又如何同意。 谋反,是为了自救。 他是被逼的啊。 现在天下升平,太子的实力又不是魏王可比,且有自己压制,谁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不过是稍微多谢赏赐罢了,这又有什么关系。 “这都是青雀应当做的。”李泰声音一如既往的真诚。 李世民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能得到这个消息,足以说明你的辛劳,天色已晚,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父皇。” 看到李泰离开,李世民眼里的宠爱之色慢慢消退。 他确实溺爱李泰,这跟李泰的面相有很大关系。 李泰的长相,最为类似观音婢,自从观音婢病逝后,李世民把曾经对观音婢的情感,逐渐转移到李泰身上。 只是他却忘了,在七个孩子里,观音婢最疼爱的,是太子啊。 “陛下是要用膳吗,奴婢这就通知光禄寺。” 内侍看到陛下起身,恭敬问道。 普通人是一日两餐,贵族们都是一日三餐。 现在正是黄昏用膳之际。 “不。” 李世民摇头道:“传朕诏令,召天竺使节前往含元殿。” “朕有事要问询他们。” 对于李泰说的黑玉断续膏,李世民是相信的。 去西域找人没必要,还不如直接问天竺时节。 天竺戒日王早先曾听玄奘提到唐朝种种状况,十分仰慕大唐风土文化,于去年,也就是贞观十五年,派遣使者入唐。 李世民正有经营西域的意图,对戒日王使者的到来十分重视,从此开始与戒日王通好,这也是历史上,中印两国第一次建立了正式的友好关系。 第五章:月黑风高杀人夜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李承乾睁开眼睛,只感觉精神焕发。 他做了两个梦,前世的人生,李承乾的人生。 如走马观花,又如亲生经历。 唯一的好处,就是在前世的记忆里,把对于曾经看到过,跟唐初有关的事情记了下来。 而后再跟李承乾的记忆一一比对,现在脑子清晰了很多。 “殿下醒来了。” 李承乾一动,就牵扯到了趴在床边睡觉的苏玉儿。 “嗯,辛苦你了,玉儿。” 李承乾翻身坐了起来,先前一直是趴着睡觉。 倒不是光着,应是后来苏玉儿帮着穿了内衬。 “不辛苦,殿下可是感觉好些了吗。” “先前殿下睡着后,陛下派甄太医来看了,为殿下换了药,重新包扎了伤口。” “殿下睡得沉,一直没醒来,甄太医说是殿下心力耗费过多,好好睡一觉即可。” “甄太医特地交代了,殿下面上的伤势,看上去恐怖,但未曾伤及筋骨,静养几日,换上几次伤药,便能完好如初,让殿下不用担忧。” 苏玉儿有些紧张。 殿下本就有腿疾,以至于性情大变,若再破了相,怕是真要疯了。 “嗯,我知道了。” 应了一句后,李承乾起床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旁边的宫女回道:“殿下,现在是戌时六刻。” 李承乾点点头,这就是晚上八点半了。 一个时辰八刻钟,一刻则对应后世十五分钟。 “更衣。” 李承乾对自己的内侍文忠吩咐道。 屋子有数名宫女,内侍一直在陪着,随时准备为主人分忧。 “是。”文忠连忙把太子的衣服拿来。 苏玉儿有些担忧道:“甄太医交代要静养,太子这是要去哪。” “如今已是戌时,早些歇息才是。” 李承乾一边穿衣一边回道:“有些麻烦事要趁早解决掉,否则容易生出祸端来。” “放心吧,很快。” “肚子有些饿了,你准备些饭食,待会我回来吃。” 苏玉儿听到最后一句,终于喜笑颜开。 她最怕太子一去不回,先前的情感如昙花一现,又变成之前对他冷漠的样子。 “好,我立即叫人去准备饭食,殿下喜爱的胡饼,还有羊肉。” 穿好衣服后,李承乾感受了一下身上的伤势。 已然没有什么疼痛感了,还有些痒,应是在长肉。 这皇室的伤药,果然是精品,效果极佳。 门外,有一队甲士守门。 看到李承乾出来,微微躬身道:“殿下。” “陈统领,传孤太子令,立即召弓弩手二十名,刀斧手二十,潜伏于正殿后。” “稍后孤将召纥干承基前来,待孤一声令下,立即将纥干承基斩杀。” 门口的陈统领,是太子府护卫统领,掌一上府之兵。 唐朝府兵制,上府满员一千二百人,中府一千人,下府八百人。 “遵太子令。” 陈统领虽然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要杀纥干承基,那可是太子培养多年的心腹。 但太子令已下,他自然是要遵从。 “文内侍,你亲自去,派人去把纥干承基叫来,孤在东宫正殿等他。” “是,太子。”文忠躬身道。 而后带着一名小官宦小跑着传令去。 一千七百多亩地的东宫,比普通的村庄还要更大。 作为太子心腹,纥干承基也是居住在东宫内。 还包括两千名府兵,大量的宫女,宦官,东宫官员,杂役,官署,公廨,楼台等等。 记忆理顺后,李承乾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纥干承基。 纥干承基,太子卫士,也是培养多年的心腹,刺客。 然而历史上,就是此人因齐王李佑谋反,牵扯到纥干承基。 为了自保,纥干承基告密太子谋反之事。 最后导致李承乾的谋反,还没开始,就已经败露,最后废为庶人,流放黔州,最后郁郁寡欢而死。 当然,即便没有纥干承基告密,李承乾发动的政变,也基本上没有成功的可能,失败率九层九。 之所以要杀纥干承基,一是因为他废物。 纥干承基执行过两次太子令进行刺杀。 第一次是杀太子左庶子于志宁。 李承乾派张思政、纥干承基二人去杀于志宁。 他们到于志宁的宅第,看见于志宁躺在苫席上,头枕着土,不忍心杀他。 第二次就是刺杀李泰了。 要真杀了也就罢了,纥干承基还没杀成。 结果李承乾不仅没有责罚他,还给了他赏赐。 现在必须要杀。 纥干承基已经知道李承乾正在准备谋反了,作为心腹,李承乾没有瞒着他。 再就是作为刺杀李泰的刺客,李承乾也不能留着这个隐患。 一瘸一拐的走着,李承乾来到了东宫正殿。 陈统领的动作很快,四十名府卫已经聚集在正殿上。 在李承乾的命令下,他们藏在四周。 没多久,内侍文忠便来了。 “殿下,纥干承基已在殿外等候。” “传他进来。” “是,殿下。” 殿外的纥干承基得到准许后,入殿磕首。 “纥干承基,拜见太子殿下。” 纥干承基身材魁梧,本身武艺过人,很得太子赏识。 他显然还没意识到,这次太子要杀他。 太子在太极宫陛下那里挨打的事情,他已经听到风声了。 所以想着,这次太子晚上叫他来,肯定是有什么秘密的事情要商议。 莫不是又要刺杀魏王吧? 他实在不想再干刺杀的事情了。 “杀。” 李承乾没有废话,大喝一声。 纥干承基还没反应过来,顿时听利箭破空之声,而后痛楚传来。 再看身上,已经插满弩箭。 “太子,为..什..么...” 话音刚落,纥干承基便倒在地上,已经气息全无。 “拖出去,埋了。” “是,殿下。” 躲藏起来的府卫门,顿时从阴影处出来,遵循太子吩咐。 看到纥干承基身死,李承乾松了口气。 其实杀这么个人,只需要一道吩咐就行,但不亲眼看着纥干承基死,李承乾终归有些不放心。 纥干承基武艺高强,而且那些养的刺客跟其关系极好。 若是冒然派人去杀,有可能让其跑掉。 到时候终归有些麻烦。 第六章 长孙无忌:陛下少管太子为妙 东宫正殿。 虽然尸体已经被拖了出去,但依旧还有淡淡的血腥气。 杀了纥干承基后,李承乾并没有离开。 而是让人继续把张思政叫来。 纥干承基是刺客统领,张思政是副统领。 不多时,张思政来了。 他面色有些惊慌,因为他闻到了大殿里的那股血腥气。 刺客们都是住在同一个地方,太子召纥干承基他自然知道。 纥干承基来之前,还跟张思政说。 这次太子被陛下所训,他们这些人又要做事了。 但现在他没见到纥干承基,反而闻到了大殿里的血腥气。 “张思政,拜见太子殿下。” 看着跪在地上的张思政,李承乾没有让他起身。 淡淡道:“孤杀了纥干承基。” 看着正殿里府卫,张思政悲壮道:“太子为何要杀他。” 李承乾反问道:“我为何要杀他,你还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张思政想着自己今天也会死在这里了。 质问道:“难道是因为我们没有帮太子杀掉左庶子于志宁,所以殿下认为,这次告密的人是于志宁,就要迁怒到我们身上吗。” 李承乾摇头道:“告密的人不是于志宁,是魏王。” “这件事过去了这么久,孤自然不会因此迁怒你们。” “孤杀纥干承基,是因为他该死。” 张思政有些错愕,他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你不知道?” “请太子明言。” 李承乾仔细的看了看,确定张思政是不知道纥干承基刺杀李泰的事。 也是,纥干承基其实嘴巴还算严实的。 如果不是这样,历史上李承乾也不会把谋反的事情告诉他。 只是他为了自己活命,把李承乾出卖了。 大唐的律法很有规矩,没有功是功,过是过的说法,功劳够大,就能抵消所犯的过错。 自首检举,也会酌情减少刑罚。 之所以会这样,自然是因为门阀。 纥干承基告密太子谋反后,还就真的活了下来,不仅没死,还升了官,活到了五十多岁才病逝。 “你想知道?” “你要真想知道孤为何要杀纥干承基?” “孤可以告诉你,但在你知道后,孤也会杀了你。” 张思政当然不想死,连忙磕首道:“我不想知道。” “太子杀纥干承基,肯定是有纥干承基该死的理由。” “太子对我等一直很好,我想如果不是纥干承基做了什么该死的事情,太子是绝不会杀他的。” 李承乾道:“孤又不是杀人取乐的魔头,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杀他。” “这次叫你过来,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纥干承基的同谋。” “现在看来你不是,那自然就不用死了。” “孤有个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张思政赶忙回道:“请殿下吩咐。” 李承乾想了想道:“你带二三十人,明日一早就出发,立即赶往齐州,面见齐王。” “告诉他,孤有事要与其协商,让他秘密赶回长安。” 明年三月,齐王李祐谋反,跟个闹剧一样,朝堂的兵马还没到,就被齐州兵曹杜行敏抓捕。 李承乾想要通过玄武门继承法登基,就需要壮大自己的实力。 他跟齐王李祐的关系不错,不然齐王李祐谋反,也不会牵连到纥干承基了,曾经李承乾让纥干承基给齐王办过一些事情。 张思政心中松了口气,至少自己不会死了。 李承乾感到有些可笑,前身培养的这些刺客死士,一个个却是贪生怕死。 “请殿下赐下信物。” “没有信物,你直管去跟齐王说便是。” 李承乾当然不会留下把柄。 “是,殿下。” “行了,退下吧。” 张思政胆战心惊的看了眼穿戴盔甲的府卫门,这才躬身退下。 到了殿外,才发觉浑身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 长安很大,大得离谱。 87平方公里,外衔108坊,同世纪拜占庭帝国,君士坦丁堡的七倍,四个古罗马城。 常驻人口上百万之多。 外国的使节,主要是住在西市附近。 李世民让人把天竺使节召来问话,这一来一去,便需要一个时辰。 含元殿中。 长孙无忌正在劝谏李世民。 “陛下对太子的处罚,太过于严厉了些,完全无须用马鞭抽打,可以从其他方面责罚。” “况且在臣看来,陛下让侍卫当着太子的面,将那些男宠,道士诛杀,已然是足够了。” “又何必加深责罚呢,这只会让陛下与太子之间生出间隙。” “况且这豢养男宠,方士之事,真要说起来,也没太多大不了的,顶多是私德有亏,陛下多多教育便是,何必搞得如此剑拔弩张。” 长孙无忌苦口婆心的说道。 豢养男宠这样的事情,就如今的目光来看,还真不算啥。 在经历过五胡乱华,荒唐且美好的魏晋南北朝后。 人们的底线,尤其所谓的名士风骨,世族风流。 豢养男宠虽为世人不齿,但也没人计较这些。 “无忌啊,你说的这些,朕是知晓的。” “当时朕让太子过来,原本就打算训斥一二便作罢。” “只是你没看见,当时太子看朕的眼神,就跟看仇人一般。” “因而朕才怒上心头,以马鞭抽之。” “谁知他会如此倔强,宁可以被鞭打,也不肯跟朕认个错。” “但凡太子态度好些,朕又如何下得去手。” 经长孙无忌这么一说,李世民也有些后悔。 其实说到底,还是态度的问题。 太子太不给他这个皇帝老子的面子了,干了这么荒唐的事情,不道歉认错,还拿观音婢来压他。 “无忌你是没看见,你知道太子临走的时候怎么跟朕说吗。” “他说他要去昭陵,去他母亲的坟前,等着朕赐他毒酒,三尺白绫。” “还说要朕把皇帝这个位子做到底,千万别传给他。” “你瞧瞧,这是何等大逆不道之言论。” 长孙无忌听到这话,差点没跳起来,连忙问道:“陛下,太子不会真去了吧。” 李世民道:“那倒没有,出了紫宸殿,他就回东宫了。” 长孙无忌松了口气。 太子要真这么干,那陛下怕是都没台阶下了。 父子间的矛盾,将无法调和。 想了想,长孙无忌建议道:“陛下,以后太子那边的事情,陛下还是少管为妙。” 面对长孙无忌的建议,李世民感觉有些憋屈。 什么叫少管为妙,我可是他爹,什么不能管。 然而只要想起太子说的那番话,还有内侍禀告说太子在紫宸殿外的迟疑,李世民就感觉有些无力。 往后真闹到那般场景,可没办法收尾啊。 李世民不语,这话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长孙无忌也感觉有些过了。 还好此时内侍来报,天竺使节已到,这才把尴尬气氛转移。 “召,天竺使节觐见。” 第七章:大唐第一椅 含元殿中。 两名穿着色彩鲜艳的长袍,腰间系着华丽的腰带的天竺人,在对李世民进行叩拜。 “天竺使臣苏利耶,悉达多。” “拜见大唐皇帝陛下。” 两人用蹩脚的汉语,双手合十,以五体投地大礼拜见。 “平身。” “朕此番叫尔等深夜前来,是有一事请教你们。” 两人起身后,旁边的翻译转述李世民的意思。 虽然已经在长安待了不久的时间,但想要正常沟通,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两人用天竺话回禀:“大唐皇帝陛下请说。” 李世民斟酌用词,道:“朕听说,在你们天竺,有一种名为黑玉断续膏的灵药,可以治疗骨伤。” “哪怕是断骨数年乃至于十数年,抹上这等灵药后,几月便能恢复如初,可是真有这般灵药。” 翻译硬着头皮把陛下的话,尽量原滋原味的讲述给天竺使节。 听在苏利耶,悉达多耳朵里的意思。 就是李世民在询问他们,天竺有没有一种黑色的,能够治疗骨伤,疗效很好的秘药。 这下可让两名使臣犯了难。 古天竺的医学,并不属于中华医学,而且有着源远流长的历史。 在对草药的使用上,有着跟中医异曲同工之妙。 能够治疗骨伤的黑色药膏,在天竺好像有很多。 苏利耶跟悉达多讨论一阵后,回答了李世民。 翻译转述道:“陛下,使臣苏利耶说,在他们天竺,有很多黑色,能够治疗骨伤的灵药,他不知道陛下说的是哪一种。” “能够有很好效果治疗骨伤的灵药,他们也有,但非常的珍贵,也非常的稀少,就算是他们,也只听到一些传闻。” “如果陛下需要最好的灵药,他们可以回禀戒日王,去寻找陛下需要的灵药。” 李世民大喜,得到了天竺使节的确认,说明在天竺,真的有黑玉断续膏,可能是叫别的名字。 但太子的腿疾,终于有些希望。 “恭喜陛下,太子若能治好腿疾,必然恢复昔日风华。” 长孙无忌在一旁说道。 其实一开始李世民跟他说,魏王李泰为太子找到治疗骨伤的消息,他是不信的。 李世民自己没感觉,但作为舅舅的长孙无忌,怎么不清楚太子跟魏王之间的那些事情。 魏王怎么可能有这般好心。 可现在天竺使节都确认了,这倒是让他有些迷惑了。 不过并不妨碍他恭喜李世民。 “这都是青雀的功劳,他开设文学馆后,就一直为承乾寻找能够治疗腿疾的名医灵药。” “近日有了消息,这才告诉朕。” “他是个好孩子啊,太子先前,对他误会太多了。” 说到这里,李世民微微一顿,指责长孙无忌。 “还有你们,当初朕许青雀开设文学馆,你们一致反对。” “还好朕当时坚持下来,否则能有今日灵药之消息?” 长孙无忌想不明白,但事实摆在面前,只能无奈作揖:“陛下圣明。” 李世民很高兴。 如果把这个消息告诉太子,两兄弟间的误会将会消除。 而且太子也不会再怨恨他了。 “传告天竺使节,朕不日将组建使团,派遣使者访问天竺,加强两国之交流。” 李世民立即下达诏令。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给太子寻找黑玉断续膏了。 天竺使节听到翻译的话,脸上有些无奈。 他们其实并不想离开长安,返回天竺。 因为这里实在是太繁华了,天竺根本没有办法比拟。 但是大唐皇帝陛下已经下达了诏令,他们只能遵从。 “多谢大唐皇帝陛下。” ------- 东宫,后殿。 苏玉儿在屋内翘首以盼。 时不时就会问侍女,殿下回来没。 她感觉殿下被陛下责罚之后,是真的变回去了,也在乎她了。 没有哪位女子喜欢守活寡,而她在此前,已经守了一年多的活寡。 如果李承乾没换人的话,其实苏玉儿还要因此感谢李承乾。 因为两人的关系破裂,所以谋反的事情,李承乾没有跟苏玉儿商议,也就没有牵扯到岳父秘书丞苏亶身上。 苏玉儿的兄弟,也因此躲过一劫。 “殿下,是殿下。” 宫女高兴的从门前跑了进来,苏玉儿顾不得矜持,起身就朝着门口走去。 远处的月光下,内侍掌灯,甲士相随。 太子李承乾,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苏玉儿迎了上去搀扶。 她没有去问太子做什么,而是问太子饿了没。 李承乾还真有些饿。 其实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就很饿了。 但吃食也不是一挥而就,纥干承基的事情,也让李承乾感觉如鲠在喉,不除不快。 屋内。 已经摆满了一桌子美食。 贵人御馔,尽供胡食。 在大唐,但凡进口的食物,均被称为胡食。 高昌来的马奶葡萄,安南来的槟榔和香蕉,新罗来的松子,摩揭陀来的胡椒等等。 撒了芝麻的胡饼很香,羊肉片,牛肉片上也撒满了胡椒。 胡椒又有黑色黄金的称呼,某种意义上承担了货币属性。 胡饼陪羊肉,真的很香。 “以后就不要上鲙了。” 李承乾看了一眼生鱼片说道。 他可不想得寄生虫。 “好。”苏玉儿应了下来。 “你也别吃了。”李承乾又补充了一句。 苏玉儿笑着道:“都听殿下的。” 酒足饭饱后,内侍送来水盆巾帕。 清洗后,李承乾道:“玉儿,我要做一样东西,明日你帮我去寻大唐最好的画师,还需要一些木匠,能打造精致铁器的铁匠。” 瘸着腿走路,真的很不雅观,也很损太子形象。 就目前来说,李承乾并没有什么好的方法治疗腿疾。 记忆里,药王孙思邈都给他看病了,也束手无策。 所以只能通过别的方法弥补。 “好。” 苏玉儿很开心的应了下来。 “你不想问问我要做什么吗?” 李承乾反而有些忍不住,因为他打算解释来着,奈何苏玉儿没给这机会。 “殿下想做什么,我都会帮着殿下去做。” 失而复得的夫妻情感,让苏玉儿更加珍惜。 李承乾解释道:“我走路不方便,一瘸一拐的,没有太子像,惹人笑话。” “腿疾暂且是没法子医治了,我也不奢望能治好,只能想些别的法子。” “我准备打造一辆,像战车那样,带着轮子的...呃...胡床。” “就像番僧坐的胡床那样,但给它加两个战车的轮子。” “我坐在上面,让侍卫推着我走,总比瘸着腿走路要好看些。” “我给它想了两个名字,交椅,亦或是轮椅。” “玉儿你觉得那个好。” 大唐现在还没椅子的称呼,要么叫胡几,没有靠背的小马扎。 要么就是胡床,类似于后世龙椅的款式,能睡也能坐。 “玉儿觉得轮椅会比较贴切。” “殿下的想法真是奇妙,我要为殿下寻最好的画师,最好的工匠。” “制出这轮椅来,为殿下代步。” 苏玉儿的眼睛里,满是闪烁的星星。 第八章:有着小心思的贺兰楚石 打造轮椅并不复杂,战车跟胡床的结合。 稍微好点的木匠,都能胜任。 作为太子,李承乾只需要一句话,立即就能召集工匠制作。 之所以把这件事交给苏玉儿去做,自然是为了武功苏氏。 回顾往昔,李承乾十三岁就开始监国了。 然而真正投稿他的心腹臣子,寥寥无几。 ‘难道他就没想过,就算是谋反成功了。’ ‘他又凭什么去掌控朝堂。’ ‘今天谋反成功,明天太上皇就复辟。’ 李世民能在玄武门之变后,彻底掌控整个朝堂。 便是因为手下文臣武将如云,大唐几乎一半的天下都是由他打来的。 为什么李世民杀了李建成,李渊就立马让位给李世民呢? 那是因为李世民早就已经把皇帝的权力架空了。 所以,谋反第一步,那就是架空李世民。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这个难度是很高的,但不能不去做。 岳父秘书丞苏亶,现在就是很好的突破口。 是夜,月色如水。 苏玉儿有些紧张,分床一年有余,如今再跟太子同床。 李承乾自然是不习惯早睡的。 晚间的娱乐活动,东宫这里也比较单调。 虽说身上带伤,然战士驰聘沙场,何惧伤势。 “殿下,让我来吧。” “放肆,你瞧不起我!” 小别胜新婚,这场动静直到大半夜才算结束。 次日,日上三竿之际。 李承乾才从床上起来。 苏玉儿早早就去安排画师跟工匠的事情了。 说起来都算是老夫老妻了,还如此害羞。 内侍跟宫女准备早点,洗漱。 馎饦,羊肉汤,胡饼,小米粥,水晶龙凤糕,牛羊肉片。 简单又充实。 李承乾感觉自己胃口很大,全部吃完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于是吩咐再来一份。 吃完第二份,这才感觉到半饱,浑身充满力气。 ‘这气力,感觉有些不对劲啊。’ 动了动,后背的伤势似乎没有什么异样了。 “拿铜镜来。” 宫女拿来铜镜,李承乾仔细看了看,脸上的伤口,已经是结痂了。 用手按了按,也没有什么痛疼。 似乎只是一晚上,就彻底好了。 身体的异状,让李承乾意识到,两个灵魂的融合,似乎发生了一些未知的变化,但目前是呈现好的方向。 “殿下,外面有陛下派来的宦官,正在等着。” 内侍文忠低声道。 “让他进来。” “是。” 门外的宦官应该是等了蛮久,但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得到太子准许后,这才赶忙进屋。 “殿下。” “陛下派你来的?” “是。” “陛下说什么了。” “陛下想问问殿下,今日为何没有去早朝。” 李承乾笑了。 “这事也许陛下该问问自己,太子为何今日没上朝。” “行了,也不为难你,去跟陛下说,太子伤势未愈,上不得朝,等好了再去。” 宦官瞧了眼案几上的残羹,嘴角抽了抽:“是,殿下。” 看到宦官离开,文忠低声道:“殿下,陛下派来的宦官,在门外等了一个多时辰,早间散朝后就过来了。” “奴婢问他,只说是不要影响殿下休养。” “依奴婢看,陛下终归心里是有些心疼的,殿下是太子,陛下长子,昨日陛下应是气上了头。” 作为内侍,文忠自然是想看太子跟皇帝和好的,而不是闹着矛盾。 “孤心中有数,文内侍就不必多说了。” “是,殿下。” 李承乾问道;“张思政他们,可是出发前往齐州了。” 文内侍道:“早间天未亮时,已遵照殿下吩咐前往了。” 李承乾点点头。 其实在谋反这块,除了齐王外,还有一个隐患。 那就是侯君集的女婿,贺兰楚石。 目前贺兰楚石就在东宫,任东宫千牛。 记忆里,李承乾已经通过贺兰楚石跟侯君集搭上线了。 作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侯君集,于贞观十四年攻破高昌,大胜而归。 高昌,便就是玄奘西行的高昌,如果玄奘慢一点,怕都不算出国了。 去年侯君集班师东还,引入高昌乐,酿酒法,马奶葡萄种植法。 长安涌现葡萄酒热,酒肆增多。 然而被御史揭发上奏,侯君集等唐军将士,在占领高昌时有抢掠财物、虏掠妇女,私收珍宝奇物的行为。 侯君集被下狱,中书侍郎岑文本上疏为他辩护,李世民这才将侯君集赦免释放。 李承乾感觉是个机会,就通过侯君集的女婿贺兰楚石,跟侯君集勾搭在了一起。 两人间的书信往来,贺兰楚石偷偷留下一份没有销毁。 最后谋反案爆发,侯君集不认,贺兰楚石详细陈述事情的原委,又拿出他与太子来往的书信,这才认罪。 ‘不好杀啊。’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杀了贺兰楚石。 这不是多难的事情。 他在东宫当值,一句话就能叫来,埋下弓弩手,刀斧手,任他武艺再是高强,也是伏诛当场。 但贺兰楚石可不是纥干承基那样的卫士。 再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把人家女婿杀了,说女婿会害你。 侯君集会认吗? 而且作为东宫千牛,贺兰楚石被太子诛杀,闹出的动静也会很大。 不能杀,那就只能先稳着。 其实也没很糟糕。 贺兰楚石出卖侯君集,是因为太子谋反案已经泄露,追查下去,肯定会牵连到他的身上。 所以才不得已卖掉岳父,以告密功劳保全自身。 在活命面前,翁婿关系显然还不够。 这么想来,至少目前贺兰楚石是不会背叛。 但私留书信,保存太子谋反证据,已然有取死之道。 不过此獠性命,当徐徐图之。 “殿下,贺兰千牛求见。” 李承乾正想着他,没想到他自己先过来了。 也是,昨日发生那般大事,贺兰楚石目前是太子心腹,自然要过来拜见。 “让他进来。” 贺兰楚石卖相不错,能成为侯君集的女婿,显然武艺才华家世,都属上品。 门阀时代,讲究个门当户对,不是什么人都能迎娶侯君集的女儿。 “殿下。” 贺兰楚石拱手作揖。 只有白衣见到太子,才需要行跪拜礼。 “尔等都退下吧。” 宫女宦官尽皆退下后,李承乾这才笑着对贺兰楚石道:“楚石,入座吧。” “谢殿下。” 第九章:李世民的一厢情愿 贺兰氏,亦称贺赖氏,贺兰山地区的东胡分支匈奴族贺兰部的氏族姓氏。 鲜卑族语言中,贺赖即为忠贞之意。 该部族忠实于自己所属的氏族部落,历任酋长屡次率领部族为拓跋部效忠,并与拓跋部世代姻亲,因此被拓跋部酋首称作贺赖。 贺兰楚石的祖上,南北朝时期以拓跋部为核心的北魏王朝中拓拔氏皇族以下八大王公贵族之一,世代为拓跋部的姻亲,在整体的权势地位上仅次于丘穆陵氏、步六孤氏,排在第三位。 北魏隋朝后,也就逐渐没落下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贺兰氏如今虽算不得望族,但也在豪族行列。 “陛下此举,着实是过分了些。” “殿下之事,虽说有些出格,可如何要担此责罚,我昨日听闻这事,便捶胸顿足,可恨不能为殿下担此冤屈啊。” 贺兰楚石义愤填膺,语气顿挫。 好像真的因为太子的事情非常受气。 “好了,莫要再提此事了。” “陛下罚孤,跟豢养男宠的关系不大,是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 “孤昨日睡得沉,刚用过早膳,本想叫你来商议此事,未曾想你已经来了。” 李承乾半真半假的说道。 贺兰楚石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别的隐情。 想起太子跟丈人所谋之事,顿时心下担忧。 “难不成....” “莫多想,是关于刺杀魏王的事。” “刺杀魏王?” 贺兰楚石不知道李承乾派人刺杀魏王。 当即振振有词道:“定是有人冤枉了殿下,臣一定要查明真相,为殿下伸冤。” 李承乾淡淡了看了一眼贺兰楚石,道:“没冤枉,刺杀魏王的人,就是孤派去的。” 贺兰楚石刚起的劲头,顿时愣住,破有些尴尬。 李承乾没搭理他,继续道:“魏王没有证据,孤自然是不认的,只是陛下觉得,是孤派的人。” “陛下责罚孤,也不是刺杀的事,只是孤跟陛下在有些方面起了争执,这才让陛下圣颜大怒。” “如今事情也算过去了,你也不必担忧这些。” 贺兰楚石小心问道:“那名刺客,殿下如何安排。” 李承乾直接道:“孤派去的刺客,便是纥干承基,如今事情暴露,孤也没办法留他了。” “昨日回来后,已然将其厚葬。” 贺兰楚石松了口气,他还担心太子留下纥干承基这个隐患。 却不知道,他自己也是个隐患。 随即想到了什么,问道:“告密的事,是魏王干的吧?” 李承乾点点头:“东宫内,显然已有魏王奸细。” 贺兰楚石赶忙问道:“殿下可有奸细线索。” 想了想又道:“难不成是左庶子于志宁那老贼?” 李承乾道:“不是他,于志宁要告密,早就告了,何须等到现在。” “这奸细,隐藏得很深,孤猜测,或许不止一人,甚至是数人,十数人。” “魏王早就知晓孤豢养男宠之事,以为把柄,直到孤派纥干承基去刺杀他,这才行告密之举。” “说来也是好事,否则留下纥干承基,还真容易生出祸端,若牵连到我等所谋之事,那才是大问题。” 贺兰楚石心有余悸:“殿下说得对,好在消除了隐患,只是这奸细之事....” 李承乾叹息一声:“这才是孤目前最为担忧的。” “此事还需你跟侯尚书说明一二,往后就不用往来书信了,免得留下证据,若有要事,还是要面谈才行。” “这证据若是被魏王的人得到,那才是真正的大祸。” 说到这里,李承乾微微一顿,转而说道:“孤与侯尚书之间往来书信,均由楚石转达。” “目前尚且不知那奸细隐于何处,此番楚石回去后,也要好生探查一番,若有家奴下人暗自留了手尾,自当雷霆处置,不可留情。” 贺兰楚石眼神复杂。 家奴下人留没留他不知道,他自己倒是留了一份,用作自身后路。 听到太子这么一说,顿时心里担忧起来。 要是这书信被奸细偷了去,岂不是害得自己身死。 李承乾一直观察贺兰楚石的神情,看到其迟疑,再添一把火。 “今日你找个由头,当面去见候尚书。” “与他说,我等所谋大事,改天换地,牵扯甚大,一步踏错,便是无尽深渊。” “如今魏王奸细尚在东宫,自当要如履薄冰,小心行事。且陛下生疑,我等近日要多加安分,谋划万全才是。” “陛下虽宠魏王,然孤为太子,东宫六率,亦不惧也。” “朝堂诸公,孤只认候尚书,若孤能登上宝座,候尚书便是孤之太尉,上柱国,尚书仆射。” 李承乾疯狂画饼。 太尉,上柱国这些,都是虚衔。 唐朝三省六部制,侯君集已经是吏部尚书了,再往上,自然就是尚书省长官,宰相。 贺兰楚石听到太子这等许诺,呼吸都有些停滞了。 李承乾见此,再画一饼:“孤若上位,你为孤之心腹,自然也是扶摇直上。” 贺兰楚石喜不自胜:“谢殿下。” 李承乾再嘱咐了几句,就让贺兰楚石离开了。 贺兰楚石走的时候有些焦急,因为那书信的事。 原本是退路,现在反而成了祸患,魏王奸细尚且不知踪影,要被其拿到,便是大祸临头,自然是销毁了才安全。 看着贺兰楚石离开,李承乾感觉,这个隐患大致是消除了,心里总算是放松不少。 另一边。 李世民正在叫魏王入宫,然后准备把太子也叫过去。 是为了派遣使臣前往天竺,寻找黑玉断续膏的事情。 他想借此机会,消除兄弟俩的误会,使得太子魏王重归于好。 长孙无忌不怎么看好此事。 作为两人的舅舅,他最是清楚两人间的矛盾。 就算是真有那黑玉断续膏,就算是真把太子的腿疾治好。 太子跟魏王便能和睦相处吗。 他觉得不会。 在李世民的长久宠爱下,现在魏王府已颇具势力,虽还比不得太子,但已有争锋的苗头。 这让魏王李泰,也有了对皇位的渴望。 怎么可能就此放下。 只是李世民正在劲头上,长孙无忌也不好说些坏气氛的话。 和睦之事,怕只是陛下的一厢情愿。 第十章:请魏王称太子! 东宫,校场。 阳光透过枝叶的间隙,斑驳地洒在一片青石板上。 李承乾身穿戎服,手臂上青筋暴起,额头的汗水沿着坚实的下巴滴落,浸湿了地上尘土。 两块石锁上下挥动,带动浑身肌肉。 果然,是真的有变化。 感受到体内充沛的气力,李承乾的脸上有欢喜之色。 虽然腿瘸,但这不妨碍他进行锻炼。 先前就有猜测,身体发生了莫名改变,现在终于是证实了。 原身在腿瘸后,就松懈了身体的锻炼,经常饮酒作乐,身子都差不多被掏空了。 之所以流放后第二年就郁闷至死,这跟身体的情况也有很大关系。 而现在,李承乾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是焕发了第二春。 旁边宫女,看见太子停歇,连忙过来擦汗。 这事原本是内侍文忠的活,但李承乾觉得膈应,就让宫女来了。 “太子妃来了。” 文忠低声说道。 李承乾也就停了下来,转头看去,苏玉儿带着几名宫女小步跑了过来。 “殿下何必如此劳累。” 看着太子这般汗流浃背,苏玉儿有些心疼。 “只是瘸了一条腿,又非是不能走不能动。” “这些时日过得荒唐,身子骨都废了,该是要锻炼一二。” 李承乾可不想搞什么英年早逝,适当的锻炼自不能少。 且现在身体异变,气力充沛,也让李承乾多了锻炼的兴致。 见太子如此,苏玉儿心态之余,更多的是欢喜。 从宫女手中接过画稿,苏玉儿拿给太子看。 “这是我让画师,按照殿下的想法所制。” “我寻了七名擅长此道的画师,还有宫廷里的匠人集思广益,必要为殿下造出最为舒适的轮椅。” “殿下看看是否满意。” 李承乾接过画稿。 上面的轮椅画得很是详细。 大唐的绘画主要在于人物,山水,类似于这种木工画图的并不多。 苏玉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寻找擅长的画师,可见是花费了许多心思。 多张画稿里有许多款式,轮椅上还有精美的雕刻,装饰,突出皇家贵气,许多画稿上,轮子还钉了皮草,显然是为减震所用。 对于轮椅的款式,李承乾都很满意。 唯一的问题,就是在于车轮了。 “或许可以在大轮前加两个小轮,或许能更加稳固。” 后世的轮椅,大多如此,李承乾就直接照搬了。 “我去让画师重画。” “约莫半个时辰,便可让殿下再观。” 苏玉儿也感觉加两个小轮更为不错,当即兴高采烈的继续去了。 “备水,沐浴。” 也练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今日的锻炼便算结束了。 李承乾准备找些擅长经络方面的医师来,给自己小腿活络气血。 小腿瘸了,但不能放弃,说不定就有医治的办法呢。 终归是想把小腿治好,轮椅只是暂行之策。 如今的医术,主要是在内科方面。 李承乾准备在长安城中,打造个大的医馆,培养出一批治骨的医师来,而后相互佐证研究。 说白了就是出钱,把骨科这块的成就搞起来。 指不定就能冒出个名医,积累足够经验后,把自己这腿疾治好。 百姓那边治骨的费用全免,还能得个好名声,一举两全。 躺在浴桶里,李承乾正在构思自己骨伤医馆的想法。 内侍就来禀告。 “殿下,陛下让您前往西内苑一趟。” 西内苑在太极宫跟东宫之北,从太极宫到西内苑的大门,就是玄武门。 当初李世民便是走西内苑发动的玄武门之变。 ‘他想干嘛,西内苑,玄武门,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西内苑的特殊性,由不得李承乾不多想。 其实还真是李承乾想多了。 李世民之所以选在西内苑,而不是紫宸殿,只是想让太子近一些,不必走太远了。 冰井台也在西内苑,那里储藏着大量的冰块。 ----- 西内苑,皇家园林。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长廊相连,步移景异。 流水石桥前,李世民等数人,正谈笑风生。 在内侍的带领下,李承乾瘸着腿走了过来。 看到太子前来,众人也停下了交谈。 “父皇。”李承乾拱手作揖。 “入座吧。” 李承乾抬头看去,在李世民的下首,还有四人。 微胖,眼神锐利的魏征。 面相和气的房玄龄。 留着辫子、戴着黑色浑脱帽舅舅,长孙无忌。 满脸假笑的魏王李泰。 扫了一眼,李承乾入座。 看到太子入座,李世民挥挥手,立即就有宦官端着一份酥山过来。 酥山,唐朝的冰淇淋。 精美盘子上一座小冰山,覆盖着奶油,酥油,还有切成小块的各类水果,葡萄干,装饰用的花朵。 “多亏了太子,今日我等才有享用这酥山的福气。” “不然陛下哪里舍得,把这为数不多的冰块拿出来制作,冰井台内,也怕是没几块了。” 长孙无忌笑哈哈的打着圆场,让原本有些僵硬的气氛顿时消融。 毕竟就在昨天,太子还被陛下用马鞭抽打,脸上此刻还能看见结痂的伤痕,狰狞扭曲,如蜈蚣一般,颇为渗人。 长孙无忌开了口,李世民这边也好搭话了。 “这都九月了,还剩下几块寒冰,正好拿出来制作酥山,打一打这秋老虎。” 皇帝就是圣人,且李世民作为父亲,也不可能给儿子去道歉。 这酥山,算是代表了李世民对太子的安抚。 李承乾拿起勺子,舀了一块放入嘴中,这味道确实不错,跟后世的冰淇淋也没什么区别了。 看到李承乾吃了酥山,李世民也不由高兴了几分。 继而说道:“承乾,这次叫你来,是关于你腿疾的。” “终是上天眷顾,对你的腿疾,现在终于有了治疗的法子。” 听到这话,李承乾眼睛一亮,内心颇为期待。 谁想当瘸子啊,就这一日的功夫,李承乾就多么怀念腿脚正常的日子,也理解了原身为何如此充满戾气。 “请陛下告知。” 李承乾拱手作揖。 李世民笑哈哈的说道:“说起来,这事你要多多感谢青雀。” “是他一直在为你腿疾奔波,昨日得到消息,于天竺有灵药,名黑玉断续膏,涂抹至腿伤处,几月便能恢复如初。” 听到黑玉断续膏的名字,李承乾眼里的光彩逐渐黯淡。 如果只是名字,李承乾还能保存有一丝希冀,或许只是同名。 然这事从魏王李泰那里传来,想都不用想了,必然是假的。 自己前些日子派人刺杀他,现在他找来能治疗腿伤的灵药,想想都觉得荒谬。 两兄弟间,哪里还有回旋的余地。 李泰此时也看向李承乾,笑着拱手道:“大兄...” 李承乾是半点面子都不想给,直接打断道:“请魏王称太子!” 第十一章:找黑玉断续膏?干脆找不老仙丹吧 李承乾仔细想过,在上一次怼完李世民后,接下来应该要怎样的态度。 李世民也是喜欢李承乾的,也很关心,这一点毋容置疑。 早上说是来人来询问太子为何不去早朝,实际上是派人来看太子的伤势。 昨晚用马鞭抽完后,也是直接让人去请甄太医。 甄太医已经97岁了,虽然挂着太医的名头,实际上很少给人出诊。 说到底李承乾也只是小伤,但李世民依旧让人去请了皇宫里最好的太医。 还有这次特意拿出来,象征着道歉意义的酥山。 只要太子不作死谋反,李世民还真就没有废太子的意思。 至少目前来说,是这样的。 但不废太子,李承乾的皇位就能坐上,就能坐得安稳吗。 这可不见得。 他喜爱太子,但更喜爱魏王啊。 从明面上的实力来说,东宫六率掌兵两万余众,上千官员,辅佐名臣,这是魏王无法相比的。 但东宫的官员,兵员,都是朝廷任命。 太子的权力有多大,在于他的魅力有多大,能够掌控多少人。 从另一方面来说,魏王也在不断的拉拢人手。 明眼人都能看出,陛下偏爱魏王,这就自然有人投靠。 魏王他啊,也想以玄武门继承法,登临皇位啊。 李承乾要是坐以待毙,做个乖乖太子,被魏王以玄武门继承法干掉,这还真就可能性很大。 毕竟,他是太子,在玄武门继承法那边,天然就被套了虚弱的buff。 先前李承乾还没性情大变的时候,当乖乖太子的时候,李世民就一直偏爱李泰。 综合看来,当个乖乖太子,是没有出路的。 那就不如把有些争斗,直接挑明开来,从暗中摆到明面上去。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把自己的忌惮,兄弟间的矛盾,放在李世民面前。 这样李世民再次宠爱魏王,加强其势力时,多少也要顾忌太子的感受吧,怎么也得要好一些。 所以,不装了,我摊牌了。 我就是看不得青雀。 请魏王称太子! 当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在场众人,顿时震惊。 没人会想到,太子竟然如此直接。 李泰也吓到了。 两人矛盾根深,然先前在父皇面前,怎么也会装一下子。 太子这么做,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害怕,紧张,还有一丝丝激动。 当即,李泰向李世民偷去委屈的目光。 “承...太子,魏王为了你腿疾之事,耗费心里,四处寻访,只盼着你能康复。” “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何须如此对待,难道在你心中,就没有了半点兄弟情义吗。” 李世民说话的时候,还是比较注意语气,称呼。 昨日的情形历历在目,原本他是打算让李承乾歇息一段时间。 是在有了黑玉断续膏这个好消息,才特意叫李承乾过来。 他也怕再度刺激了太子,搞得自己下不来台。 这要喊一句承乾,那边又怼一句请陛下称太子,老脸都丢光了。 长孙无忌,魏征,房玄龄,面色怪异。 他们不知道昨日发生在紫宸殿的具体情形,但刚才听到陛下改口,估摸着太子早就已经怼过陛下了。 这么看来,怼一手魏王,好像也算不得多大的事情。 长孙无忌帮腔道:“太子啊,你是不知道。” “昨日陛下从魏王那边,得到黑玉断续膏这灵药的消息后,连晚膳都没心思享用,急忙就召见了天竺的使臣,问询这灵药的消息。” “我是你的舅舅,自是不会骗你,昨日问询天竺使臣,我听到他们确定,这灵药在天竺,是真有。” “原本陛下打算让天竺使节多留一段时间,现在已经在准备人手,立即护送他们回国,这边也会派遣使臣队伍,出访天竺,为你去天竺寻黑玉断续膏。” 真有黑玉断续膏? 听到这话,李承乾还真愣住了。 毕竟李世民跟长孙无忌,肯定不会骗他的,也没必要骗他。 昨日召见天竺使臣是真,天竺使臣确认也是真。 所以后世的黑玉断续膏,也许真的存在过,并非是臆想出来的? 仔细一想,这种可能性好像也不是没有。 就在李承乾迟疑之际,余光看到魏王李泰脸上那一抹得意。 心里就顿时明白了。 假的。 真有这东西,也不可能从魏王那边传出消息。 魏王要是得到这个消息会如何。 必然是把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干掉,绝不可能告诉李世民。 那天竺使臣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魏王李泰提前布局,知晓李世民肯定会询问,所以买通了他们? 这个可能性很大。 但李承乾还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别说现在了,哪怕是后世,翻译也会闹出许多笑话。 中华文字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岂是梵语能随便把完整意思翻译出来的。 而且就黑玉断续膏这个名字,也没半点天竺特色。 沉吟片刻,李承乾向长孙无忌拱手问道:“昨日召见天竺使臣,舅舅亲耳所听,是否。” 李世民脸色难看,太子这是在怀疑朕吗? 长孙无忌应道:“是。” 李承乾再问:“那天竺使臣,可是精通我大唐语言,能直接交流否。” 长孙无忌道:“并不精通,当时是有鸿胪寺的译语在场。” 李承乾笑道:“黑玉断续膏这个名字,一听便是由我唐人所起,天竺人如何取得如此雅名。” “那译语进行翻译之际,便只能对此名进行拆解,听到那天竺使臣耳中,便是黑色像玉石一样的膏药,能够很好的治疗骨伤。” 李世民听到这个解释,面色沉吟,太子的话很有道理。 魏征原本只顾着享用酥山,听到此话,也不由抬头看向太子。 房玄龄博览群书,大唐开国之后,对他国语言也有涉猎,梵语也学过一些,闻言说道:“太子所言在理,译语翻译,往往不能尽释其义,只能描绘通传。” “昨日臣虽未在场,然也可想到当时之景象,应与太子所言大致相同。” 李承乾继续道:“我大唐传闻中,也有肉白骨活死人之灵药,还有能白日飞升的仙丹。” “天竺之人,笃信佛教,陛下去问询有没有治疗骨伤之灵药,难不成天竺使臣说没有?” “他们应是回答,极其稀有,珍贵,难寻。” “要这么说,还不如派遣大船,效仿始皇,去那东海之上,寻蓬莱仙岛,找长生不老仙丹。” “这岂不是比那黑玉断续膏要来得爽快?” 李承乾的一番话,有理有据,说得众人是哑口无言。 中华神话自古有之,问道求仙也是从未断绝。 那天竺有佛,自也有神话典故。 天竺信佛,你能说佛不存在? 既有佛,那腿疾还能算什么事。 可仙佛之事,过于缥缈,李世民自己都不信的。 第十二章 魏王:我有房玄龄 李承乾的一番话,是对黑玉断续膏的质疑。 这番质疑很有见地。 便是李世民听完后,都不由看向了魏王李泰。 青雀跟太子之间的矛盾,李世民自然是知晓的,他也一直在尽力调和。 在李世民看来,太子是强势的一方,青雀是弱势的一方。 向来是太子逼迫魏王。 然而这次,好似有些不同。 如果太子信了这黑玉断续膏灵药,抱有希冀,却一直找不到。 那当如何? 是否当愈发癫狂? 想到此处,李世民目光不由转向青雀。 眼神中是很明显的失望。 在他心里,青雀这孩子孝顺,懂事,应当不能下这阴毒之策。 面对父皇的注视,李泰知道,自己必须要解释一二了。 否则自己在父皇心里的印象,将会大打折扣。 好在来之前,跟府中的谋士商议,对此早有预案。 “父皇,青雀有话想说。” 李泰拱手作揖。 “你说吧。”李世民点头准许道。 李泰看向李承乾,目光真诚。 “大...太子不信这黑玉断续膏,自是有其道理。” “早先我得到这个消息时,也是不信这灵药有如此之神奇。” “有关黑玉断续膏的消息,已然过了数日,我原是打算,先行派人前往西域,究其真实,待确定之后,再行找寻灵药,禀告父皇。” “只是昨日父皇与太子....” 说到这里,李泰微微停顿片刻,似是不好开口。 不过在场众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而后语气唏嘘道:“听到消息,我赶去紫宸殿。” “只见父皇神情悲痛,身形摇晃站立不稳,我心有不忍,因而才说了关于黑玉断续膏之事,以安父皇之心。” “后面天竺使团的事情,我是今日才知晓的。” 李世民轻轻点头,青雀这番说辞,自是打消了他心中怀疑。 原本他也不信,青雀会有那般恶毒的心思去算计太子。 但魏征就不这么看了。 他放下吃酥山的勺子,用巾帕擦了擦嘴边,好整以暇道:“看来魏王果然孝顺,还很及时。” “魏王府在延康坊,入宫须得半个时辰,也不知是查什么书籍,还得是魏王亲自前来。” “又恰好碰上太子跟陛下生了意见,又恰好听到消息赶过来。” “恰好还在数日前,得到了黑玉断续膏的消息。” “看来,还真是上天眷顾太子啊,否则又如何能这般巧合,让魏王把消息送过来呢。” 魏征是坚定的太子党,而且嘴巴也毒。 别说是太子,魏王,哪怕是陛下,那就是当面直谏。 这番话,顿时让李世民的脸有些黑。 魏王李泰更是难受。 长孙无忌见此,便开口道:“魏侍中这话倒也有些过了,以我所见,顶多不过是巧合嘛,也没得什么。” “再者说了,魏王也是为了太子好啊,这才耗费心思,去寻那天竺灵药。” “延康坊在西市周边,胡商遍布,能听闻这等消息,也很是正常。” 长孙无忌看似是在帮魏王,实际上却是在点李世民。 天竺使臣也是住在西市附近,延康坊的魏王府,也在西市。 若魏王真有计较,花费些钱财买通天竺使臣,又或是假意传达消息,都有可能。 李承乾好整以暇的吃着酥山。 魏征跟长孙无忌,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尤其是长孙无忌,哪怕是太子被废,也极力反对李世民立魏王为太子,最后也是在他的周旋之下,立了晋王李治。 现在太子还没出事,他自然是要拥护太子。 两人一番话,直接把魏王逼到了墙角里,都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了。 李世民刚刚落下去的疑心,此刻又慢慢涨了上来。 倒是不用李承乾再度出口了。 酥山易化,得趁早吃才是。 这么大一盆,若是化了,可就不好吃了。 咳咳。 此时,房玄龄开口了。 “黑玉断续膏这等灵药,初闻确实有些不真,也难怪猜疑。” “此等消息本就是风闻得之,然是否真有,虽说尚要商榷,但不可不查。” “听闻天竺之国甚大,虽不似我神州人杰地灵,却也有几分可取之处。” “我记得,孙神医曾给太子瞧过腿疾,提出若有华佗治骨之医术,亦可使其痊愈,非是不能治也。” “陛下依然可派遣使臣前往天竺,虽说译语翻译有失,不尽通传,然即是能确认,便可说明天竺有治骨之好药。” “既有好药,便有名医,我华夏能有华佗,那天竺或可也有华佗这般人物,能治骨伤。” “请天竺之名医好药,痊愈太子之腿疾,当是一番好事。” “魏王行事,或不能周全,但这番心意,自是差不了的。” 房玄龄一开口,局势顿时逆转。 他根本不从魏王的出发点去聊,而是从最终目的去聊。 况且这话也是说到李世民心里去了。 太子怀疑黑玉断续膏,但天竺有治疗骨伤的伤药是真。 常言道,论迹不论心。 不管如何去猜测魏王心思,可若能治好太子腿疾,这源头的功劳,当非是魏王莫属。 魏征冷哼一声,没再说话了。 长孙无忌想了想,也没能找到反驳这点。 房玄龄这一招,确实高超,直接换个赛道去打。 若是魏征跟长孙无忌再纠缠,那就有些撕破脸皮了。 就现在这局势,还不至于如何。 有一事房玄龄没说错,大唐不能治的骨伤,天竺不见得也不能治。 就这一点,李承乾也没得话可说。 毕竟他确实也想治好自己的腿疾。 天竺的医术也有其独特之处,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至于房玄龄帮魏王李泰,对此李承乾也不意外。 早些年,房玄龄就一直拒绝担任李承乾的太子太师,如今也只是兼任代理太子詹事。 即便是兼任太子詹事,但他几乎很少去过东宫,跟李承乾的关系也不密切。 房玄龄的二儿子房遗爱与魏王李泰的关系非常密切,是朝廷上公认的魏王党铁杆成员。 而行事一贯谨慎、为人谦逊,身为东宫官员的房玄龄,对自己二儿子公开加入魏王阵营的做法没有作出任何干预。 这边得房玄龄之助的李泰,此时就顺势开口道:“父皇,青雀愿意提供人手,以使团之名前往天竺,为太子寻访名医灵药。” “还请父王应允。” 第十三章:硝石制冰,火药炸炉 魏王李泰想在天竺使团里安排自己的人手。 魏征笑了笑没说话,长孙无忌都懒得看了一眼。 房玄龄自然知道,陛下自然不可能答应此事。 要是先前,或许还有可能。 但今日太子如此强势,也不留情面,都算是撕破脸皮了。 陛下要还是这么做,估摸着今日又要闹起来。 李世民当然不会真的让魏王去安排去天竺使团的人手。 “青雀有这心思,朕很欣慰。” “不过去天竺的使团人员,还是让你大兄去负责吧。” 李世民直接定了下来。 “是,父皇。” 对此魏王也没什么失望的神色,他那一说,也不过是顺口。 李承乾专心致志的吃着酥山。 谈话间的功夫,也差不多吃完了。 这才不紧不慢的拱手作揖:“谢父皇。” 在几位重臣面前,还是给了一些颜面,不至于闹出父子相争的笑话来。 酥山也吃了,天竺使团的事情也定下了,这会自然能散了。 唯一让李世民比较不满意的,就是太子跟魏王的矛盾,好像不但没有消除,反而更加深了。 ----- 东宫,李承乾瘸着腿走了回来。 其实东宫是有轿子的,自从腿疾后,李世民就特许太子坐轿行走宫廷。 但昨天的事后,李承乾就干脆不坐轿子。 算是对李世民允许魏王也坐轿子的反抗。 李承乾算是看明白了。 只有他在反抗的时候,李世民才会更对太子关注,否则转头就去宠爱魏王了。 就比如今日,要是他不表现点脾气出来。 魏王的那句,让他去安排前往天竺使团的人员,李世民还真就有可能答应下来。 让魏王安排,即便真有名医灵药,会给带到长安来? 怕是当场就给毁了。 “殿下,这是新的画稿,按照殿下的意思,在前边加了两个小轮子。” “还有这张,是我提的意见,轮子显露在外,终归少了几分美观,因此便想着遮掩一二,只在下方露出少许,旁边还能雕刻些图案上去。” 听到太子回宫的消息,苏玉儿就赶了过来,把最新画好的轮椅画稿拿了出来。 “玉儿有心了,这张带着遮掩的画稿,我很是满意,就按照这张去做吧。” 苏玉儿提供的第二张,看上起要贵气多了,有些后世红木沙发椅的款式。 “我就知道殿下肯定会喜欢的。” 想法被认可,苏玉儿很是高兴。 李承乾笑着说道:“孤该要如何奖赏太子妃呢。” 听到太子有些奇怪的语调,苏玉儿哪里还不明白,顿时羞红了脸。 调笑一番后,这才回到正题。 “殿下轮椅督造之事,我交由象儿去负责了。” 提起李象,李承乾嘴角抽动。 家人们,谁懂啊,自个才二十四岁,就已经有个十二岁的儿子了。 贞观四年,李承乾十一岁,跟侍女生了个儿子,就是李象了。 贞观九年,才跟太子妃苏氏成婚。 那侍女也是运气不好,难产而死,而后李象就过继到了苏氏名下,从庶长子变成了嫡长子。 贞观十二年,苏玉儿生下李厥。 “象儿也长大了,能做事了,轮椅的事交给他,我也放心。” 从各个方面来说,李象要比先前的李承乾靠谱多了。 历史上,太子李承乾被废,依照礼法,下一顺位的继承人也应该是身为嫡孙的李象。 不过谋反被牵连,李世民改立李治为太子,最后李象就做了一辈子的怀州别驾,而且还在武则天期间被罢黜。 但李象的第四子李昌在唐玄宗开元年间成为宰相,还请求父亲跟祖父归葬昭陵。 于是李承乾被追赠为恒山愍王,李象也得以追赠为越州都督、郇国公。 “厥儿最近可还调皮。” 次子李厥,贞观十二年,苏氏生。 “有些顽皮,倒是喜欢粘着象儿,两兄弟关系挺好。” 虽说李象不是苏玉儿亲生,但一直带着长大,关系也算亲昵。 况且李象过继,名义上也是苏玉儿的儿子了。 被立为皇长孙,苏玉儿也没什么意见。 听到李象跟李厥关系好,李承乾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 玄武门继承法,祖宗之法啊。 他现在也感受到了李世民的难题。 总感觉两个儿子,也会走上自己跟李世民的老路。 “轮椅的事,你也帮看着些,早些做出来。” “好,我会盯着的。” 苏玉儿走后,李承乾叫来文忠。 “孤记得,秦英跟韦灵符,有两个徒弟,他们还在东宫吧。” “把他们叫过来,孤有事要问询。” “是,殿下。” 李承乾今天吃了酥山,突然想起硝石制冰的法子。 按照正常的历史流程,硝石制冰一直到唐晚期才出现。 夏天吃酥山,也只有皇家,或其他大族制造的冰井台才能有。 好歹是炼丹的道士,或许能把硝石制冰提前弄出来。 不多时,两名穿着道童服饰的少年,就被带了过来。 师父被杀,两人生怕牵连自己,惶恐不安。 以为这次太子也要杀了他们。 入了大殿后,吓得匍匐在地,跪地磕首。 “小童华贯,向可。” “拜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语气平淡道:“起来吧,孤有事要问询尔等,若不如实回答,便就下去跟你们师父团聚去吧。” “必定如实回答,必定如实回答。” 两人瑟瑟发抖。 李承乾看向华贯问道:“汝师秦英,于今年四月炎夏之际,向孤表演了一手以水化冰之术,你且跟孤讲讲其中玄妙。” 华贯这个时候哪还敢隐瞒,连忙道:“那是师父的障眼法,早些年师父炼丹发现,消石能入水成冰。” “于是师父就让我把消石磨成粉末,藏入衣袖。” “师父为殿下表演之际,以手拨水,实则暗中将衣袖中的消石粉不断加入水盆,便就有了以水化冰之术。” 硝石,在唐朝被称为消石,可化七十二种石头,也被用于医药。 李承乾满意的点点头。 再对向可问道:“韦灵符的那一手五雷法,想必跟这以水化冰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向可解释道:“殿下圣明,师父炼丹总是炸炉,而后觉得炸炉威力大,犹如道家法术之雷火神通。” “钻研下发现消石,木炭,流黄加之一起,点火则炸。” “当时为殿下表演五雷法时,便是事先藏好了雷火在树干之上,师父饮酒,一口火喷到烛台,点燃雷火,发出雷霆声响,树干也被炸黑了。” 李承乾很满意,冰块有了,火药也有了。 “尔等两人,往后就不必当道童了,孤给汝二人安排差事。” “华贯,你便负责制冰,给孤制大量的冰块。” “向可,你继续研究雷火之术,孤要更为强大,更为轰鸣的雷火。” “差事办好了,便是给尔等一个官身,那也是小事。” 两人顿时大喜,没想到不仅没死,还能得到重用。 “谢太子殿下恩典。” 第十四章:一人灭一国王玄策 火药是个好东西啊。 不过李承乾并不打算现在就大力发展。 先偷摸搞配方,培养能打造火器的匠人。 倒是硝石制冰,简单直接又方便。 九月的天气还有些炎热,或许再过几日就会凉快下来。 李承乾让华贯多搞些硝石来制造冰块。 再把家令寺丞叫来,让其去做酥山。 先前吃了一份,但感觉还没过瘾,这次可要多做一些。 东宫是三寺十率府。 太子家令寺,就是掌管饮膳和仓库存储。 李承乾派宦官去通知太子妃,晚膳的时候,叫上两个儿子一起。 “殿下,少詹事求见。” 文忠小心翼翼的说道。 太子詹事府,就像朝廷里的尚书省,管理东宫三寺十率府。 最高上官是太子詹事,房玄龄兼任,基本没来过。 再就是少詹事。 李承乾的少詹事是张玄素,大唐知名谏臣,刚正不阿,先前差点被李承乾干掉,也依然不改风格。 “让他进来吧。” 李承乾知道他来干嘛,自然是因为男宠的事情,这是刚听到消息,要来进行劝谏了。 “见过太子。” 张玄素缓步走了进来,气场很强,不卑不亢,而后拱手作揖。 “张公见孤何事。”李承乾直接问道。 张玄素道:“听闻太子豢养男宠....” “陛下已经用马鞭责罚过我了。”李承乾直接打断道。 张玄素微微沉默,而后继续道:“太子之错,陛下责之,自是理所应当。太子应该吸取此次的教训,不要再做这些荒唐的事情。” “太子是皇帝的太子,更是大唐的太子,未来的圣人,更应该要谨言慎行。” “有道是皇天无亲,惟德是辅,苟违天道,人神同弃。太子如果一味的沉迷享乐,必然德行有亏。” “德行有亏则失道寡助,失道寡助,又如何承担大唐万民之责。” 张玄素声音铿锵有力,气势磅礴。 虽有些逆耳,但确实是忠言。 要是以前的李承乾,肯定是很不耐烦。 但现在的李承乾,倒觉得还不错。 “张公肺腑之言,震耳发聩,孤受教了。” “受陛下责罚之后,孤也醒悟过来,先前的行为,确实过于骄奢荒唐,以后定不会如此行事了。” 张玄素闻言,先是有些错愕,紧接着便是惊喜。 他劝谏了这么多次,差点连命都丢了,没想到这次太子竟然接受了他的劝谏。 “太子恍然醒悟,彼岸回头,国之大幸也。” “还望太子往后多读书,学习自古圣贤教诲,完善自身的品德。” “如此方能更好的治理大唐,令官员信服,百姓归心。” 李承乾想了想,问道:“张公的意思,是让我去读史书,从过往的历史中去学习,如何当好一个合格的太子吗?” 张玄素点头道:“是。” 李承乾笑道:“大唐的第一个太子,便是孤的大伯,张公是要孤向大伯去学习吗。” 张玄素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自然不是。” 李承乾点点头,继续道:“孤大伯往上,便是隋朝太子杨广,张公要孤学他吗。” 张玄素立即摇头:“自然不是。” “那就是杨勇?” “不,不是。” 张玄素头都快摇成拨浪鼓了。 李承乾接着说道:“忆往昔之帝王,开疆扩土,莫过于汉武帝也。” “他的嫡子,太子刘据,与孤何其相似。” “张公是让孤学习太子刘据吗?” 张玄素嘴角抽搐,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了。 李承乾感慨道:“这史书啊,孤是越看越头晕,恍惚之中,似有....” 张玄素赶忙道:“太子日后还是少看史书吧。” 李承乾点点头:“张公说得有理。” 调戏了一番张玄素,李承乾感到身心舒畅。 这是源自身体里的记忆,从某个方面来说,算是报仇了。 接下来,该是说正事了。 “今日陛下召孤前往西内苑,魏王说了个消息,在天竺,有名叫黑玉断续膏的灵药,能治孤之腿疾。” 张玄素冷哼一声,道:“荒谬,太子切莫信他。” “若真有这灵药,魏王只怕是先行封锁消息,哪里能流露出丝毫。” “如此行径,分明是想坏太子之心。” 虽然张玄素一直劝谏太子,但他从来不怨恨太子,就像是老师不嫌弃差学生。 尤其是在立场上,屁股很正。 “张公明见,魏王此举,莫过于黄鼠狼给鸡拜年,哪有什么好心思。” “倒是当时房公说了,那天竺或有治骨良方名医,可派遣使团前往。” 张玄素也认可这个说法。 “这对太子来说,也是一方希冀所在。” 李承乾点头道:“陛下让孤组建前往天竺使团的成员。” “护卫这边倒是好说,从十率府调遣过去便是,只是这主使,倒是没个人选。” “也是孤以往的缺失,崇贤馆人才凋零,懂天竺语的都没几个。” “这就拜托张公了,看能否推挤位主使来。” 张玄素仔细一想,道:“还真有这人,融州黄水县令王玄策。” “东都洛阳人氏,曾经在长安城内也颇为有名,喜欢研究各国杂学,擅各类语言。” “原是要到鸿胪寺去当值,后来听说德行有亏,便被派遣去了融州黄水县当个县令。” 李承乾问道:“既是德行有亏,张公为何要举荐此人。” 张玄素叹息道:“我虽未仔细探寻,但那王玄策是见过的,为人正直,又岂会有小人做派,大致是遭人诬陷。” 李承乾道:“既是张公推荐,那定然是差不了的,便就是他了。” “待会孤便发太子敕令,命王玄策速来长安。” 张玄素没想到太子这么直接就定下了,拱手道:“谢太子信任。” 殊不知李承乾早就在打王玄策的主意了。 一人灭一国啊,这等将帅之才,怎么能不收入麾下。 原本还打算花费些心思,没成想张玄素直接就给推荐来了。 想来也是,历史上王玄策能被推举为正使,自然有其原因。 “应是孤谢过张公,解决一难事。” 李承乾说完后,就招呼内侍文忠,给张玄素拿来三份酥山作为奖励。 看到酥山,张玄素有心拒绝,但也想给家中子女尝鲜。 只得是拱手作揖:“谢太子赏赐。” 第十五章:玄武门继承法 大唐是吃货的狂欢。 贞观之治已有十六年,一改隋末乱世之风,繁荣稳定。 民众休养生息,连年丰收,物价低廉,历史之最。 东宫后殿,申时末。 长条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美味佳肴。 受鲜卑传统影响,唐朝在饮食文化上已经有很大改变。 汉朝的分餐制虽有保留,但在许多宴会上,已经流行大餐桌同食。 餐桌上,胡饼,蒸饼,槐叶冷淘,稻米饭,水煮鱼片。 另有羊肉,牛肉,鹿肉,洒满胡椒,片片分明。 还有各类蔬菜,菘,波棱菜,秋葵。 樱桃毕罗,天花毕罗,蟹黄毕罗各类糕点点心。 可谓是琳琅满目,丰盛至极。 “娘,耶耶什么时候回来啊。” 四岁的小李厥,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樱桃毕罗,口水都拉丝了。 说话的时候,头都没有转过去。 苏玉儿笑着拿起樱桃毕罗,放到小李厥手上。 “快了,马上就回来了。” “嗯嗯。” 小李厥嘴巴都塞满了,含糊的回应着。 “象儿,你若饿了,便也先吃点吧。” 李象拱手:“谢谢娘,我不饿,等着父亲回来一起。” “好孩子。” 苏玉儿赞赏了一句。 也许是身世的关系,李象自小懂事乖巧,温文尔雅,十二岁便已是大人模样。 他出生的时候,李承乾才十一岁,自己都是个半大的孩子,又怎么懂得作为父亲的责任。 后来苏玉儿嫁过来,也才十几岁的年纪。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象不仅没长歪,反而有谦谦君子之风,简直离谱。 “殿下回来了!” 宫女赶紧来通知。 李承乾带着数名宦官走了进来。 “耶耶。” “父亲。” “殿下。” 小李厥摇摇晃晃的扑倒李承乾的腿上抱着,嘴边的毕罗也擦了个干净。 在唐朝,父亲是比较正式的称呼,小孩子一般叫阿耶或耶耶,跟阿爹或爹爹的意思差不多。 李象拱手作揖,苏玉儿满心欢喜。 “看看,耶耶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李承乾抱起小李厥笑着说道。 “是酥山,好多酥山,我要吃,耶耶我要吃。” 小李厥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后面宦官端着的酥山吸引住了。 即便是皇孙,酥山这样的奢侈品,也不是经常能吃到的。 “好好好,耶耶喂给你吃。” 李承乾叫来宦官,用勺子舀了一小块,喂到小李厥粉嘟嘟的小嘴里。 感受到嘴里的冰冷香甜,小李厥高兴的呼喊起来。 而后怼着李承乾的脸上亲了一口。 让李承乾笑得开怀不已。 “殿下可别太宠着他了,才四岁,可不能吃多了。” “那就吃点葡萄干吧,来,耶耶给你舀。” 李承乾笑着逗弄着小李厥,很是开心。 然而余光扫过恭敬站立的李象,突然就一下子愣住了。 他似乎有些理解李世民了。 自己跟魏王,与现在的李象,李厥,又何其相像。 难不成在自己遵守玄武门继承法后,儿子也要这么做吗。 “象儿,这是家宴,莫要如此拘谨。” “最近功课如何,可是顺畅。” “听说你学习很认真刻苦,不要太累着自己了,你这个年岁,就应该多出去玩玩,结交好友。” “督造轮椅挺累的吧,要是觉得累,就交给你娘去看着。” 父亲的突然关心,还有这次叫他一起来的家宴,让李象很是惊喜。 从前父亲对他,从来都是不管不问的。 这让他感受到来自于父亲的温暖。 “孩儿不累,能为父亲督造轮椅,是孩儿的幸事。” “只想着早日给父亲造好,这样父亲平日行走,就能轻松多了。” “孩儿喜欢读书,书中的圣贤道理,历史典故,往往让孩儿痴迷其中,甚是欢喜。” 李象的回答不似作伪,很真诚,他确实喜欢读书。 或许正是这样的性格,才让他教出来的孩子,最后当上了宰相吧。 李承乾突然想到,自己跟李象也就相差十多岁。 自己登临皇位后,若非早死,李象岂不是要当一辈子的太子? 李承乾感觉自己能活挺长的,最近身体的状态越来越好。 指不定李象熬不死自己,还得要先走一步。 想到这里,李承乾不免有些唏嘘。 果然,玄武门继承法,是祖宗之法,后人只怕是都要走这条路子了。 家宴吃得很是欢乐。 酥山的香甜冰爽没人能拒绝。 大人模样的李象也忍不住连连送入嘴中。 小李厥一直吵着找苏玉儿要,吃一口,舔一下,再舔一下。 苏玉儿问道:“酥山是陛下赏赐的吗,一次来四份。” 李承乾解释道:“不是,让家令寺做的。” “道士秦英的徒弟,把之前表演时的化水成冰之术贡献了出来,以后东宫里就有吃不完的酥山了。” 苏玉儿闻言有些开心,也有些失落。 如果是陛下赏赐的,那么太子跟陛下就是和好如初了。 又想到吃不完的酥山,不由道:“殿下,我能送一些给父亲家里吗。” 李承乾道:“当然可以,只是路程遥远,酥山易化,让家令寺直接把冰块带去,现场制作。” “谢谢殿下。”苏玉儿很是高兴。 李承乾道:“明日我跟你一起去吧,好久不见丈人,也该是要拜访一二了。” 确实很久,自从结婚后,印象里的见面,都是在朝堂上。 好像除了迎娶太子妃那次,李承乾还没去过丈人家。 “殿下若去,父亲定然会极为高兴。” 苏亶也是难受,女儿嫁给太子,算半个国丈,然而除了皇亲国戚这个身份外,什么好处也没有。 李承乾想起一事:“苏琛年岁不小了吧。” 苏玉儿意识到什么,连忙道:“是,已满十八了。” 李承乾笑道:“倒是错过了小舅子的及冠礼,明日让宫里备些礼物一并带去。” “他也到了入仕的年纪,届时随着来东宫吧,我给他谋个差事。” 苏亶有两子一女。 女儿太子妃。 长子苏琛,历史记载平平,后来做了广州都督。 次子苏瑰更为出彩,当了宰相。 只是现在苏瑰才三岁。 李承乾要发展自己的势力,丈人家自然最为亲近优先。 秘书丞从五品上,没什么权利,就朝堂来说更是低下,需要扶持一把。 “谢谢殿下。” 太子要扶持苏家的意思这么明显,苏玉儿哪里能不明白。 她也喜欢自家能更好些。 “太子出宫,陛下那边如何交代。” 苏玉儿担忧道。 如今太子不上朝,对外称病休养。 “无事,不休养了,陛下给了个差事,就当是外出办差。” 李承乾吃了口羊肉随口回道。 好歹是太子,还能这点自由都没有。 酒足饭饱后,李象便要离开了。 东宫很大,房子很多,他有自己的宫殿。 李象临走前,李承乾交代道:“文治武功,只读书是不行的。” “明日我安排些侍卫给你,武艺骑射也不能落下。” 李承乾没人可用,亲儿子当然可靠。 李象过几年,也有十五六岁了。 李世民十六岁领兵救驾,李象差些,但领兵应该不是问题。 指不定到遵行玄武门继承法的时候,还能出把力。 只是这么一搞,李承乾总有一种预感。 等自己年迈了,李象说不准也要从玄武门走一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等自己年迈了,李象年纪也不小了。 “听从父亲安排。” 李象自然没有意见,而且还有些高兴。 父亲让他学武,这是对他的重视。 自小没感受过父爱的李象,此刻内心很是感动。 第十六章:魏王党,不良帅 太子出行,并非是个简单的事情。 太子仆寺负责太子出行的车舆、骑的马和仪仗。 该打什么旗,有多少人陪护等等。 这次是去到秘书丞苏亶家,首先就要跟雍州府府尹进行协商。 走哪条路线,怎么进行管控。 这条路线会禁止其他人通行,从太子出发到回到东宫,道路都在管控阶段。 皇城之南大街曰朱雀之街,东五十四坊,万年县领之。 街西五十四坊,长安县领之。 雍州府总其事。 秘书丞苏亶家就是在万年县的永宁坊。 雍州府跟万年县的差役,就要一起负责太子出行的安危。 也就是说,李承乾出行的时候,是看不到任何一个百姓的。 影视剧中那种皇帝太子在车架上,周围都是围观的百姓,几乎很少见到。 等这些事情都安排完后,就已经到了午时了。 苏家自然早就接到了通知,太子会在今日来访。 整个永宁坊都会暂时关闭,百姓不准出门,道路全部管控。 苏亶跟长子苏琛,就在大门前等候迎接。 李承乾也坐上马车,带上苏玉儿,小李厥从东宫出发。 大唐宵禁,坊门关闭,除疾病、生育、死丧外,皆不可通行。 百姓也不是完全没有夜生活,坊内一般都是不管的。 晚上在坊间酒肆吃个夜宵什么的都可以。 平康坊便是长安城内最大的红灯区了,晚间留宿者甚多。 太子仪仗在路过平康坊时候,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头,从围墙边上冒了出来。 “大哥,这太子出行,好生威风啊。” “平日那些对咱们吆五喝六的差役,现在站得笔直,动都不敢动。” “魏王可没有这般威风。” “可惜太子看不上咱们这些不良人,不然跟着太子混多好。” 缉事番役,在唐称为不良人,由不良帅主之。 换个角度来说,这就相当于后世的辅警。 被称呼为大哥的,便是万年县下,不良帅纪昭。 纪昭眼睛盯着太子车架,还有附近骑马的侍卫,沉声道:“行刺魏王的刺客,就是太子的人。” 小弟回道:“那咱们要帮魏王行刺太子吗?” 纪昭道:“不好说,消息都上报几日了,魏王府也没其他意思传达,即便是行刺太子,估计也不会用咱们不良人。” “太子极少出行,深居东宫难有机会,这次出行太突然,魏王也没准备。” 小弟有些不爽:“太子派刺客行刺魏王,魏王不反击也不声张,真没意思。” 纪昭叹息:“行刺太子,无论成功与否,咱们几百号兄弟,怕是都要丧命。魏王还是不反击的好。” 小弟没再说了,只是心心念念,想干一番大事。 ----- 永宁坊,苏府。 太子车架行来,先下来的是苏玉儿,小李厥,然后才是太子。 “太子殿下。” 苏亶跟长子苏琛连忙上前作揖。 “丈人何须多礼。” “这是苏琛吧,几年未见,果是长得一表人才,相貌堂堂。” 李承乾笑着说道。 这让苏亶有些惊奇。 心里想着,前日陛下责罚太子,没成想真把太子身上的戾气给打散了。 这般温和的样貌,那还是在几年前。 “父亲,太子这次可是带了很多好东西来。” “还有送给弟弟的礼物。” 苏玉儿抱着小李厥笑着说道。 “好好好,殿下有心了,还请快些入府内吧。” 在苏亶的招待下,李承乾一行人走了进去。 苏亶很细心,两侧的仆从都是深深的低着头。 这是为了照顾李承乾的颜面。 自从腿疾后,除了上朝,李承乾几乎从不出东宫,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坡脚的样子。 昨夜的时候,其实苏玉儿提出,说把轮椅做出来,再来苏府。 但李承乾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况且这也能体现出自己对苏亶的诚意。 太子入府后,便是上宴,各类胡食,珍稀不断被摆上来。 这就不是合餐制了,而是分餐制,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张案几。 苏亶的夫人也带着三岁的苏瑰出来见礼。 唐朝女性的地位在历史中都算是最高的了,也没有吃饭让女人回避的说法。 当太子让家令寺的人呈上酥山时,这场宴会顿时达到高潮。 亦有胡姬表演胡旋舞,弹奏琵琶等乐器。 宴席一直到未时中,才算结束。 苏玉儿抱着小李厥说道:“阿娘带你去跟小阿舅玩。” 苏夫人抱着小苏瑰一起出去了。 苏琛想留下来,但在父亲苏亶眼神示意下,起身作揖告退。 苏亶再挥挥手,仆从也都退下。 大堂内便只有太子与丈人了。 苏亶感叹道:“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今日见到殿下,方知古人诚不欺我也。” 而后起身作揖:“恭喜殿下,从旧日悲伤中走出,复得往昔之风华。” 李承乾笑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醉我心者,今日之日多欢喜。” “陛下抽了我五马鞭,也算是把我抽醒了,以前那些荒唐事,就让其随风散去吧。” “今日能与丈人把酒言欢,自是一大幸事。” 苏亶举起酒杯:“殿下文采斐然,我敬殿下一杯。” 李承乾也端起酒杯,同丈人共饮。 而后道:“苏琛年岁不小了,也该入仕了,我那东宫中尚有空缺,不如先让其当值。” 大唐入仕,有科举跟举荐两个途径,苏琛能入东宫当值,苏亶自然是高兴的应了下来。 又是几杯酒下去后,李承乾道:“这几年我颓废度日,听闻魏王颇有声势,可否请丈人讲述一二。” 贞观十三年,李承乾性情大变后,就整日躲在东宫,夜夜笙歌,饮酒作乐,不闻朝堂之事。 就是这三年,李世民对魏王越发宠溺,连连赏赐,许不之官,封王后依旧停留长安。 这也让魏王李泰生出了别样的心思,开始笼络朝堂官员,不断壮大魏王党。 在今年二月,魏王主编的《括地志》完成后,更得李世民喜爱,魏王党的声势也一时无二。 李承乾这次来见丈人苏亶,除了苏琛的事情外,也是想了解现在的魏王党,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第十七章:魏王党这也太强了吧 都说李世民对魏王过多宠溺,那到底是多宠溺? 魏王党,到底有多强? 从魏王的官职上,其实就可以看出一二了。 扬州大都督与越州都督。 督常、海、润、楚、舒、庐、濠、寿、歙、苏、杭、宣、东睦、南和等十六州军事扬州刺史。 又督越、婺、泉、建、台、括六州。 夏、胜、北抚、北宁、北开五都督。 兼领左武候大将军的同时,又被授予了雍州牧之职。 遥领相州都督,督相、卫、黎、魏、洺、邢、贝七州军事,余官如故,仍不之官。 大唐设三百六十州,魏王占据了几近十分之一。 其中最为关键的,便是雍州牧。 雍州牧啊,曾经李世民就担任过雍州牧。 雍州府即指长安城。 也就是说,魏王兼任了整个长安城内一百零八坊的最高长官。 长安县令,万年县令,都是魏王下属,魏王党的人。 “陛下宠溺魏王过甚,殿下深居东宫不问朝事。” “魏王趁此机会,以文学馆之名,暗中笼络各大朝臣,武将。” “魏王府前,车马不断,拜访的官员武将络绎不绝。” “东都洛阳,陛下合并坊地,赐下大宅,修建魏王池与魏王堤,引天下文士竟相前往。” “陛下要让魏王居住武德殿受到阻扰后,把芙蓉园赏赐给了魏王。” “魏王开放芙蓉园,但凡来往长安的名士,皆可前往,名声大盛。” “公卿之下,魏王整合长安不良人,设长安县,万年县不良帅二人,管制江湖之事。更是多次往来寺庙道观,捐赠香火。” “自此朝堂公卿,三教九流,莫不与魏王交好。” “听说便是禁军之中,亦是有不少魏王党羽。” 苏亶越讲越兴奋,李承乾越听越沉默。 以前还没个具体感觉,毕竟记忆里,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的魏王虽然也受宠溺,但比起东宫的三寺十率府,依旧是相差甚远。 且那时太子多监国,执掌朝堂,自然不同。 谁能想到,不过短短三年,魏王李泰就已经有了如此威势。 如果李承乾当个乖乖太子,然后继承皇位。 一点都不怀疑,魏王李泰必然效仿父皇,走玄武门继承法。 如果就现在的局势,可以说李承乾就是下一任的太子李建成了。 先前李承乾吓唬贺兰楚石,说东宫有魏王的奸细。 就目前的局面看来,估计还真有,而且绝对不少。 当初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为何能成功。 那是因为李世民早就安插了奸细在太子东宫,包括李渊的身边,也有不少李世民的人。 皇宫东宫的一举一动,都在李世民的监察之下。 现在魏王李泰,完全是在抄作业啊。 “我这个弟弟,看来不简单呐。” 李承乾笑着说道,言语中好像并没有把魏王李泰太当回事。 苏亶恭维道:“魏王势大,然如无根之萍,殿下为正统,朝堂重臣,尽皆是支持殿下的。” “朝野上下,多的是闻风之辈,殿下再临朝事,则自然依附。” “况且陛下既然赏赐殿下如此多寒冰,自然心里对殿下也是喜爱的。” 真要说起来,其实太子党更加强势。 长孙无忌,魏征等开国功臣,都算是太子党成员。 只是问题的关键在于,太子跟太子党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先前李世民让这些老臣轮番说教李承乾,李承乾心中生恨,屡教不改,关系闹得很僵。 好在即便关系僵硬,太子党的老臣还是支持太子。 他们支持太子,其实跟李承乾没什么关系,主要还是儒家思想跟嫡长子继承制。 “丈人见笑了,这些冰块并非是陛下所赐。” “乃是东宫道士秦英,被陛下赐死后,其徒弟为了活命,就把化水成冰术的玄妙贡献了出来。” “往后东宫,便再不会缺乏冰块了,这酥山,四季皆有。” 苏亶很是惊奇:“世间竟真的有这般神奇术法。” 李承乾笑道:“听起来确实很玄妙,然了解其中奥秘后,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各中原理,跟制作膏药差不多,只是方法迥异。” 苏亶听到这话,就明白了。 “原是如此。” 李承乾继续道:“既是冰块取之不尽,我准备在长安城内开设酥山冰铺,一来是与民同乐,二来也能给府库赚些钱财。” 这话夸张了些,毕竟硝石制冰消耗很大,但不夸张,买卖可就没这么好做了。 今年二月,李世民就已经下令,取消了太子的开支限制。 但实际上,李承乾也没办法无节制的耗费钱财。 当时张玄素就上告李世民,请求收回这个诏令,下达不满六十天,太子就耗费了七万钱。 李承乾遭到训斥,就让仆从用马鞭抽打张玄素,差点没给打死。 六十天七万钱,一个月才三万五千钱。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个大数目,但对于世家大族,甚至是商人来说都算不得什么。 这么说来,李承乾都算节省的了。 所以说是取消开支限制,实际上还是有限制。 不如干脆自己赚钱,到时候谁还能说什么。 “我这族中商且有不少铺子,可送与殿下开设酥山冰肆。” 苏亶当即说道,这可是门大生意。 大唐官员是不准经商的,实际上都在经商,不过是挂在族人,仆从身上。 “那倒不必,届时丈人开设冰肆,东宫送来冰块即可。” “所收钱财,四六分成即可。” 李承乾不打算自己去开酥山冰肆,而是准备以加盟的方式,跟其他人进行合作。 在东宫里圈一块地,安排府卫把守,制作冰块,这样就不会泄密。 东宫只负责安排马车运送冰块出去。 开设冰肆,售卖制作让别人去做,这样能以最快的速度,把酥山卖到整个长安城里。 六成的分成,已经是非常良心了,让出的四成利足够很多人吃饱。 最为主要的是,李承乾能以酥山的之利,迅速拉拢一批利益共同的合作伙伴,以此对抗势大的魏王党。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如此赚钱的门路,多的是人想要加入进来。 第十八章:干掉魏王党最快的办法 “不知殿下这冰块,能提供多少。” 苏亶很清楚,酥山的买卖,绝对是一本万利。 稍微动脑子想想,就能明白这其中的前景。 唯一的限制,就是看太子这边能产出多少冰块了。 李承乾笑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话还真不是吹牛逼。 硝石制冰,可以循环使用,唯一的材料,就是水了。 可不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吗。 “殿下此话,可是当真。” 苏亶心头一颤,再次确认道。 听到他耳朵里,委实是过于夸张了。 “比真金还真。”李承乾回了句后,补充道:“若我想放开来做,整个长安城百万口计,都能吃上酥山。” “当然,若是如此的话,咱们就没钱赚了,物以稀为贵,自然不能这般放开供应。” “丈人一家自是不够的,还须多找些人来共同合作。” “按照我先前所言,四六分成,由我来提供冰块。” “冰肆的铺子里,最好能有个地窖藏冰,如此也不用太过频繁运输。” 听到太子的话,苏亶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倘若真有这般多的冰块,这酥山的买卖,必然会风靡长安。 个中钱财,将会超乎想象。 “既是如此,我手中尚且有十多家铺子,当尽数改为酥山冰肆。” “再过些日子就要立冬了,酥山冰肆,宜早不宜迟。” 苏亶顿时就下定了决心。 李承乾倒是不急,酥山这种冰淇淋,自从诞生以来,一直延续到两千年的后世,都属于是畅销品。 夏季是卖得好,即便是冬季也能卖。 他已经打算好了,除了丈人这里免费加盟外,其他人加盟,每家铺子,都要交一万钱的加盟费。 不必等酥山热卖起来,随便就是几十万钱到手。 冰肆售卖的酥山,规格,款式,定价,都要统一的标准来。 这也是为了避免恶性竞价。 “丈人在秘书丞这个位置上,已经呆了好几年吧。” 酥山的事情谈好后,李承乾转而问道。 苏亶哪里还不知道,太子这是要给自己升官了。 “已是八年有余。” 苏亶的语气有些感叹。 贞观九年,女儿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秘书丞了。 现在都贞观十六年了,他还是秘书丞。 “丈人对大理寺少卿这个官职如何看待?” 李承乾直言道。 “这...自当听从殿下安排。” 惊喜来得太快,苏亶差点没把握住。 唐朝官员品级依正、从、上、下分为九品三十级。 秘书丞从五品上,大理寺少卿从四品上。 这就相当于连跳四级。 最关键的是,从一个管理书籍的官职,成为了有实权的官职。 大理寺少卿,相当于后世最高法院的副院长。 迟疑片刻,苏亶又道:“只是,怕陛下那边不会同意。” 李承乾道:“无碍,我找舅舅聊聊,还有候尚书,丈人就等着好消息吧。” 舅舅自然就是长孙无忌,铁杆太子党成员,长孙皇后的哥哥,跟李承乾关系一直要好。 历史上李承乾谋反失败后,长孙无忌才转而支持晋王李治。 李承乾要给丈人升官,长孙无忌自然支持。 侯君集是吏部尚书,掌官员升迁,也是李承乾的人,也不会阻拦。 长孙无忌跟侯君集这里通过了,李世民自然也不会太过于为难太子。 听到太子找长孙无忌跟侯君集帮忙,苏亶顿时就放心了。 “谢殿下厚爱。” ----- 宴席之后,该谈妥的也谈妥了。 李承乾就回宫了,把小舅子苏琛也带上。 魏王党的势力确实很大,李承乾并不着急。 他是太子,有正统优势,只需要慢慢瓦解即可。 首先针对的,便是魏王雍州府的延伸势力。 李承乾想过,从李世民手里去讨要雍州牧,但感觉大概率不会给。 守卫长安城的,有三股势力,除了雍州府下长安万年县外,还有金吾卫,御史台。 御史台就不用说了,李承乾的名声在御史那边,早就发臭了。 金吾卫是李世民的,插手容易引起忌讳。 除此之外,能干预到长安的,就只有大理寺。 所以李承乾要把丈人推到大理寺少卿去。 大理寺卿就有点难,现在担任大理寺卿的,是科举制的第一任状元孙伏伽,深受李世民信任,搞他下来难度很大。 目前来说,大理寺少卿也足够了。 魏王党的势力这么大,为什么没有在晋王李治上位后来个玄武门之变。 说到底还是跟李承乾有关。 魏王党,可谓是成也李承乾,败也李承乾。 在谋反暴露,被废之后,原本应该是立李泰为太子,李世民都已经当面许诺他了。 然而李泰昏了头,来一句杀子传弟。 在褚遂良劝说下,李世民认为,李泰上位,肯定会杀了李承乾,所以改立李治,并且来了个隔离之策。 那就是把李泰改封其为顺阳王,徙居均州之郧乡县。 魏王党没有了魏王,自然就分崩离析了。 人都不在长安,连发动玄武门继承法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最快干掉魏王党的办法,就是李承乾把自己的太子位给废了。 不过这条路太简单,毫无难度可言,太没意思。 回到东宫后,李承乾直接给小舅子苏琛,安排了太子左卫率,亲府勋翊府中郎将的职位。 唐初的东宫太子,手里是真有兵权,按照当年李渊定下的规矩,隐太子李建成的配置。 一直到武周,东宫十率府才成了摆设,已经不听从太子的调遣了。 东宫十率府,相当于李承乾手里的私兵。 最关键的是,跟太子詹事府不同,李承乾对十率府的武将有直接任免权。 东宫十率府都是领府兵的,以军头为骠骑将军,军副为车骑将军。 十率府兵将各司其职,有随身侍卫,有宫内巡逻,有各门把守,有出行仪仗。 东宫五十个军头领五万府兵,不过大多数府兵都在家务农和操练,五人至十二人一组轮流征用。 除掉府兵外,十率府的规模兵将,便是在两千人左右。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东宫里的这些兵将,是否真心效忠,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承乾的下一步动作,就是重新整合东宫十率府。 第十九章:长孙无忌,那是我亲舅舅啊 东宫,偏殿。 “陈统领,孤能信你吗。” 李承乾坐在胡坐上,盯着面前站立的陈统领沉声问道。 陈云超,颍川陈氏,汉末魏晋时期的巨姓望族。 “陈云超,誓死效忠殿下。” 听到这个问话,陈云超当即单膝下跪,抱拳作揖。 唐朝东宫,虽有太子太傅、太子少傅、太子少师等职,但这些职位大多是挂名,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东宫官员。 真正任职于东宫的官员,分文武两类,武将最大的官职是太子左内率,文官最大的官职是太子左庶子。 前者是负责戍卫东宫和太子的安全,后者相当于东宫的政务大管家,同时也是太子的老师。 太子左内率,是东宫最高的军事指挥官,由不得李承乾不慎重。 另一个太子右内率,就是贺兰楚石了。 能够担任到这个职位,陈云超的勇武自然是没得说,跟其出身也有很大关系。 记忆里,陈云超是个寡言少语,品性正直,带有些世家骄傲的人。 “东宫十率府,是孤的十率府,然而最近孤却感觉到,已经有许多人,暗中投靠了别人。” “此为孤所不能忍受也。” “云超,你跟在孤的身边,已有四年了吧。” “四年前,孤亲手把你提拔为左卫率统领。” 陈云超沉声道:“殿下提拔之恩,云超没齿难忘。” “很好。”李承乾点点头:“现在,孤有一件大事,需要你去办。” 陈云超似乎猜到了什么,面露赴死之色。 “请殿下吩咐。” 李承乾仔细的看了看陈云超的神色,片刻后突然笑了出来。 他知道陈云超在想什么,虽有一丝迟疑,但神色坚定,算是通过了考验。 “孤要你对十率府,进行彻底的清查,但凡不忠,作奸犯科,中饱私囊者,尽皆清出十率府。” “这些空缺的职位,暂且先留着,孤日后再进行填补。” “另,召一下府之兵,于校场之后,挖出一片地窖来,孤有大用。” 陈云超有些错愕,他还以为要对魏王下手,没想到只是这些事情。 李承乾补充道:“内部清查之事,可以慢些来,地窖之事,一定要快,孤给你五日,五日内,必须要把地窖完成。” 内部清查,是个得罪人的事情,陈云超去做,则必然会跟其他统领产生奸细,但这就是李承乾想要的。 只有成为孤臣,李承乾才敢放心去用他。 “遵太子令。” ----- 日落之际,李承乾大摆宴席。 满满的一大桌佳肴外,还有十几份拳头大小的酥山。 李承乾早就让仆从去叫长孙无忌了。 长孙无忌居宅在长安崇仁坊东南隅,距离东宫很近。 从延喜门过,嘉福门进,便达东宫。 听到是太子宴请,长孙无忌自然不会耽误,跟着通知的仆从,直接就过来了。 “太子让我过来,便是因为这些酥山。” “陛下对你可真是大方,私下里还赏赐这般多。” 娘亲舅大,李承乾是长孙皇后最疼爱的长子,长孙无忌自然也是顺着妹妹的,对李承乾向来最为支持。 以前他就经常往来东宫,没什么拘束。 长孙无忌好美食,太子准备的这些酥山,明显是新的款式。 有洒满葡萄干的,有放葡萄果肉的,还有放樱桃,牛奶等等。 长孙无忌顺手拿起一份就品尝起来。 “味道真不错啊。” 李承乾笑道:“舅舅喜欢,以后每日都给送去府中。” 长孙无忌道:“算了吧,陛下冰井台中,就那么几块大冰了,平日里要紧得很,先前炎暑之际,跟他讨要一块,都要啰嗦半天。”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转而说道:“太子改变许多,看来陛下的马鞭,抽得还是有用。” “太子也不要太过于责怪陛下了,作为父亲,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行事,他也是过于痛心才会如此。” “这次赏赐了这么多酥山,可见陛下对太子,一直都很是重视。” 长孙无忌劝说道,他自然不希望太子跟陛下的矛盾太过激烈。 “做错了事情,自然就要受到责罚。” “当时父皇在气头上,我也说出了一些不理智的话。” “我心里对父皇已经没有了怨恨,但有件事,舅舅猜错了,这些酥山可不是父皇赏赐的。” 长孙无忌好奇道:“那太子这些酥山,从何而来。” 李承乾便把道士秦英被杀,徒弟为求活命,献出以水化冰之术的说法,再次说了一遍。 长孙无忌有些惊喜问道:“那这化冰之术,可是有什么限制。” 李承乾道:“又不是真的法术,哪里什么限制。” 长孙无忌受到了震撼:“如此,岂非能造出大量冰块来。” 李承乾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另外道:“我已经让人,在东宫里挖出一个大的地窖,安排甲士护卫。” “今日午间,去了丈人家中,谈了这酥山买卖之事。” “丈人家可出十余间铺子,开酥山冰肆,由东宫供应冰块。” “买卖之事,我就不参与了,东宫只负责送冰,所得收益,四六分成,东宫收六成。” 长孙无忌顾不得矜持,直接道:“太子啊,我可是你亲舅舅,想当年你母亲啊....” 李承乾直接打断道:“所以特意请舅舅过来晚膳,自是为了此事。” “事先说好,舅舅跟丈人,暂且只能十二间冰肆,其他人要加入,须得一万钱一间的契约金。” 长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李承乾之所以加这个限制,就是怕丈人跟舅舅直接把这块利益给全吞了。 丈人家不说,长孙无忌还真有这个实力。 这样的话,就不利于李承乾去团结其他人了。 长孙无忌闻言,顿时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行,就按太子说的办。” “倒是太子如同冰块多的话,不如送一些到宫里。” 长孙无忌提点说道。 李承乾点点头:“多谢舅舅教诲。” “还有一事,想请舅舅帮忙。” “丈人已在秘书丞的位置上干了八年,劳苦功高。” “舅舅能否提拔一手。” 到了这份上,李承乾也不需要拐弯抹角了,直接说道。 长孙无忌也很直接:“没问题。” 第二十章 李世民:朕要怎么取得太子原谅呢 长孙无忌很是爽快,真要说起来,苏亶在秘书丞干这么久,还是李承乾的缘故。 当初太子监国,就可以想办法提拔苏亶了。 但先前的太子为了避嫌,就没有去做。 等到后面,李承乾性情大变,跟苏玉儿的关系也闹僵,自然更不会去做了。 长孙无忌这也是个顺手人情。 李承乾把文忠叫来,让他吩咐家令寺多做一些酥山。 给包括陛下在内,所有皇宫的皇子皇孙嫔妃,全部都送上一份。 “魏王府也送一份去,免得别人说孤厚此薄彼。” “是,殿下。” 想到魏王看到酥山的有趣摸样,李承乾就感觉到好笑。 文忠都准备出门了,李承乾又吩咐道:“对了,还有给孤的妹妹,城阳公主,姑姑长广公主,都各送去五份。” “尚在长安的宗室,也都送去一份。” 城阳公主是李世民十七女,今年才十四。 她的驸马,便就是杜如晦之子杜荷。 长广公主是唐高祖李渊第五女,其子赵节同样也是铁杆太子党。 历史上谋反失败,杜荷跟赵节都被赐死了。 都能跟一起谋反了,这忠心自然不用多说。 “太子若是早些醒悟过来,哪有魏王什么事情。” 长孙无忌看到太子的安排,不由感叹说道。 魏王党的势力现在如此庞大,除了陛下过分宠溺外,完全就是因为钻了太子的空子。 朝野上下,许多人都认为,得到陛下这般宠溺的魏王,极有可能取代太子,登临皇位。 “现在也不迟,不过是多费几番心思罢了。” 李承乾毫不在意的说道。 长孙无忌笑了笑:“太子说得没错。” 在长孙无忌看来,只要太子振作起来,即便是陛下偏爱魏王,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他们这些开国功臣,都不会同意陛下仅仅因为偏爱,就会行废立之事。 ----- 太极宫。 李世民正在处理政务。 大多数情况下,他还是很勤恳的。 “陛下,东宫送来了一份酥山。” 李世民停笔,看到内侍张阿难手里端着的酥山,有些好奇的问道:“东宫哪来的酥山。” 随后又笑道:“太子从冰井台取了多少冰块,这是怕朕生气,所以给朕也送来了一份。” 张阿难却道:“东宫的冰块,并非是冰井台送来的。” 李世民笑着摇头:“不是冰井台,还能是哪里。” 张阿难有些感叹:“太子不仅给陛下送来了酥山,也给所有住在太极宫的皇子皇孙,嫔妃,都送了酥山。” “不仅如此,臣稍微打听了几句,便是宫外的宗室,太子也都送了酥山去。” “哦?”李世民这下有些惊奇了。 冰井台的冰块,也就那么几块。 全部拿出来,连嫔妃都不够分的,更别说皇子皇孙,宫外宗室了。 “把酥山呈上来。” 李世民看着案几上的酥山,用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味道清凉香甜。 “太子哪来的这么多冰块。” “臣不知。” “连宫外的宗室都送了,这可不是几块大冰就能做出来的。” “臣听说,太子还给魏王府送去了酥山。” “哦?” 李世民再次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太子跟魏王的矛盾,他怎么不清楚。 前天在西内苑,都快直接撕破脸,半点面子都没给。 今天突然送去酥山,他可不认为这是兄弟情深。 吃着冰冷的酥山,李世民轻声道:“每个人都送,唯独魏王不送,这才正常。” “但太子却送了,这便说明,太子是以酥山,在向魏王示威啊。” “为何太子要以酥山示威呢,除非...太子手中有大量冰块。” 李世民的直觉很是敏锐。 张阿难在旁边说到:“陛下何不直接问询于太子呢,太子既是这般做了,自然也不会过于隐瞒。” 李世民点点头,觉得张阿难说得有道理。 “阿难,那你便去一趟东宫吧。” “臣遵旨。” 张阿难微微躬身,便直接向东宫方向过去。 在陛下面前,他只是内侍,然而在其他地方,他可是汶川县候,拜任左监门大将军。 张阿难早些年是隋朝宦官,后被召进李世民的幕府。 玄武门之变立下功劳,封侯拜将,且成为李世民心腹内侍。 历史上,这便是唐朝宦官掌握禁军的先例,又在死后陪葬昭陵获得无上尊荣,可以说成为了唐朝宦官群体的榜样与目标。 同时也算是唐朝宦官之祸源头。 东宫西墙,距离大内也就二十步。 古人一步为一米三左右,东宫跟太极宫的过道,大致就二十五米宽。 李世民的这一份酥山,是第一份。 张阿难当时得到消息时,就看到很多宦官仆从,甚至还有马车去送酥山,所以就知道了些消息。 张阿难在宫廷名气很大,进入东宫后,很顺利的见到了太子。 李承乾也没瞒着,直接就告诉了张阿难。 得知情况后,张阿难立即赶回去复命。 李世民闻言,不由错愕道:“朕杀了他的道士,反倒让他得了这化水成冰之术,从此再不缺冰块了。” 张阿难道:“陛下,长孙司徒也在东宫,臣离开之际,听到长孙司徒在跟太子聊冰肆之事。” “似是太子准备在长安城内开设冰肆,售卖酥山。” 李世民闻言道:“开设冰肆,售卖酥山?太子制冰之术,能造出这般多的冰块来?” 李世民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化水成冰这么神奇的术法,怎么一点限制都没有,连冰肆都能开上了。 “朕早取消了太子的府库限制,如今太子却要经商,看来还是对上次张玄素上告之事,心有怨念啊。” 想起上次张玄素告状太子六十天用了七万钱的事情,李世民认为那就是太子要经商的源头。 张阿难听到陛下这么说,忍不住提醒道:“陛下,太子能送出这般多的酥山,可见制冰之术,当不会耗费多大的代价。” “酥山珍奇,香甜可口,若开设冰肆,必将风靡整个长安城。” “太子成本低廉,这酥山的买卖,里头所蕴含的利益,怕是要超乎想象。” 李世民经过张阿难这么一提醒,顿时就清楚了酥山的价值。 沉吟片刻后,道:“太子叫长孙无忌去,看来是想找他这个舅舅合作开设冰肆了。” 张阿难回道:“应是如此。” 李世民想了想问道:“阿难,你说朕要如何去做,才能也参与到其中去呢。”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别看李世民是皇帝,但是往来各朝,哪个朝代的皇帝不缺钱? 家大业大的,哪哪都需要花钱。 哪怕是曾经历史上,被称作千古一帝的汉武帝,最后连年征战,都穷到卖官求财了。 酥山这等珍奇之事,风靡长安是必然的。 长安上百万人口啊,这里头的庞大利益,李世民哪里不眼馋。 第二十一章 魏王:我不该打太子小报告 延康坊,魏王府。 大堂中,李泰坐于上首,左边柴绍与平阳公主之子柴令武,右边是房玄龄次子房遗爱。 余下还有十来位门客心腹。 大堂中间,是一盆酥山,从东宫的送来的酥山。 因过了不少时间,已经有些化了。 气氛有些沉默,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房遗爱。 “魏王殿下,这酥山有些化了,化了就不好吃了。” 说话的时候,房遗爱还吞了一口口水,对酥山馋得很。 李泰有些无语,不想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 若非房遗爱不是房公次子,他是真不想留这样粗鄙的武夫在身边。 房公以谋略著称,房遗爱没继承到半点父亲的智慧,反而是生性放纵肆意,好勇斗狠。 “咳咳,这可是东宫送来的酥山,你就不怕太子下毒吗。” 旁边柴令武提醒说道。 房遗爱不以为意:“太子怎会这般明目张胆的毒害魏王,若把魏王毒死了,他难道就不怕陛下的责怪吗。” 李泰心累。 我要是被毒死了,陛下就算把太子废了,那还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看太子应该也不舍得在这美味酥山上下毒吧。” “这般好的酥山,可不能浪费了。” “你们要是不吃,不若是给我吃了。” 说话间,房遗爱起身就向那酥山走去。 “慢。” 李泰只能开口阻止了。 如果这酥山有毒,把房遗爱毒死了,房玄龄那老家伙,可不会跟着自己对付太子,反而会怪到自己这边来。 就算是毒死了房遗爱,也没有证据一定是太子下的毒。 父皇那边,顶多是小惩大诫,不会说废了太子。 “来人,银针试毒。” 在李泰的吩咐下,仆人立即取来银针,插入到酥山中。 换了几个方向,银针也没有变色。 “看来是没毒,我就说魏王你多心了,那我吃了哈。” 房遗爱看到这个结果,就准备上去先来两口。 这都化差不多了,再等下去,可就不好吃了。 “且慢。” 李泰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总觉得太子可不会这么好心。 房遗爱有些不开心了。 李泰安慰道:“你若喜欢吃酥山,我可请父王那边从冰井台中,再拿出一块寒冰来,给你制作便是,何须贪这一口。” 魏王都这么说了,房遗爱也只能是回到座位上。 “牵条狗来,试试这东宫送来的酥山。” 仆从立即牵了条大黑狗进来。 看到仆从准备把整盘酥山都喂狗,房遗爱还是忍不住道:“分一小半便是,剩下的留着,若无毒,便还能吃啊。” “全都喂狗,这多浪费。” 李泰无奈,挥挥手,示意按照房遗爱的说法去办。 仆从切了小半酥山,喂给大黑狗。 黑狗几口吃完,眼睛盯着没丢下来的酥山,还想再吃。 大黑狗是被训过的,很安静,也不乱叫,不丢在地上的东西,也不会冲上去吃。 半炷香过去,黑狗没什么异常。 看来是真的没毒。 “能吃了吧。” “你且拿去吃吧。” 房遗爱三步作两步,把酥山端到自己的案几上,勺子舀着不断往嘴里送,边吃便赞叹味道好极了。 历史上,房遗爱是公主老婆跟别人偷情,还能给把门的人,有这般姿态,也不足为怪。 李泰懒得搭理房遗爱,转头跟柴令武说道:“太子突然送来酥山,这是何意。” 柴令武想了想道:“也许太子这是在向殿下示威。” “前几日,陛下用马鞭抽了太子,以至于面部受伤,想来陛下心中有后悔之意。” “昨日拿出冰块,商议天竺使团之事,便是陛下在向太子表达歉意。” “然昨日是诸公与殿下同在,一同享用酥山,此次却是太子独享。” “因而太子特意让人送来酥山,以此震慑殿下。” 李泰听完后,面色有些阴沉,冷声道:“太子心思,果然歹毒。” 魏王党的根基在于李泰,李泰能长久停留长安,依靠的是父皇的偏爱,不之官。 而这,也是李泰的命脉所在。 倘若父皇不再偏爱自己,按照其他皇子那样,外放封地。 那么李泰就会完全丧失与太子争雄的可能。 魏王党的势力中心在长安,虽说李泰封地二十二州,但那些地方不过是遥控指挥,对于争夺皇位帮不上忙。 李泰很聪明,他对自己的优势跟劣势非常清楚。 “东宫最近,是什么情况。” 柴令武回道:“东宫那边的暗探传来消息,自从太子被陛下用马鞭抽打过后,就没有再招揽舞姬乐童。” “并且太子跟太子妃的关系,突然就和好了。” “今日午间太子出宫去了秘书丞苏亶家,回东宫后,安排苏亶长子苏琛为中郎将。” “还有一条消息,太子卫士纥干承基,应该是被太子斩杀了。” 李泰眼神闪烁:“我这好大兄,竟然舍得把他心腹卫士都给处死。” 刺客是纥干承基的事情,李泰这边已经得到消息。 并且打算找机会活捉纥干承基,作为举报太子刺杀兄弟的罪证。 只是纥干承基武艺高强,长期生活在东宫,不好下手。 平时出行也是带着一帮子人,等闲几十人,还不见得能打赢,更别说活捉了。 能被太子倚为心腹卫士,纥干承基的武艺自是不用说,即便放到江湖中,那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魏王府虽不在深宫,但也是戒备深严,能让纥干承基摸进来还射一弩箭,足以说明其身手。 好在李泰本身武艺也算不错,这才偏头躲过那一箭。 柴令武神情莫名:“东宫传闻,太子被陛下用马鞭抽了之后,幡然醒悟。” “处死纥干承基,也是那天的事情。” 李泰咬牙道:“早知会有这般结果,便不该告密父皇,让太子继行荒唐之事便可。” 李泰很是后悔,太子一直荒唐,才能对他更为有利,父皇也会越发嫌弃。 这么一搞,反而有种成全了太子的感受。 干嘛要告密呢。 太子爱玩,就让他玩好了,喜欢胡姬,就多送些胡姬给他。 喜欢乐童,那就给他找最美的乐童。 现在好了,搬起石头砸了脚。 太子不玩了,来跟自己夺权了。 第二十二章:孤这一箭可射杀魏王否 东宫主要分为两大块。 从嘉福门大门进入,是东宫詹士府等各官署,公廨,住所。 中间则是东宫正殿。 正殿后为后殿,也是先前太子玩乐的场所。 后殿之后,则是寝宫,太子跟太子妃的居所。 左右两侧另有亭台楼阁,如李象便是居住在附近。 再往后些便是三寺十率府。 三寺紧邻寝宫后方,十率府则稍远些。 东宫后三分之一,便是其他杂居所在,与寝宫间由十率府隔断。 比如纥干承基这些卫十,乐童,道士。 包括工匠,府兵,各类作坊,染衣制衣,铁器打造,木工坊,马场,校场等也亦在此。 此刻天色微亮,于校场西南方的一处宅院。 大量府兵正在堆砌高墙。 府兵是均田制的产物,与后世大明卫所制有些相似,闲时为农,战时为兵,一些杂活也是要干的。 行军营造,也是府兵要掌控的技能。 因此李承乾就让左内率陈云超,召集府兵,把制冰这块完全隔绝起来。 “殿下真不打算将制冰之法,告诉陛下吗。” “国库近些年虽说丰盈,然边疆并不安稳,西域各国各有心思,一旦起战事,陛下定然要调动大军。” “冰肆开设,必将风靡长安,所得银钱过于庞大,陛下定然会派人前来讨要。” “殿下何不如早些献上,充实国库,免去伤了父子和气,亦能得个好名声。” 苏玉儿站在李承乾旁边,看着远处正在建设高墙的府兵,轻声劝说道。 李承乾冷笑道:“太极宫都漏风成什么样子了,我今天把制冰法交给陛下,明天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就全知道了。” “我这东宫,虽然也有些奸细暗探啥的,但怎么着也比太极宫好。” “放心吧,陛下不会逼着我把制冰法交出来的。” 苏玉儿听到这话,心中虽还有担忧,但殿下都这般说了,她也不好再开口。 她的想法是没错的,酥山也许会赚很多钱,可这些钱哪里比得上大唐赋税呢,能够获得陛下的信任,才是最为重要的。 李承乾隐约猜到了苏玉儿的想法,但她不曾经商,自然不明白个利润。 冰淇淋啊,即便再过两一千多年,也依旧风靡全球。 而现在,他的冰淇淋,可是垄断的买卖。 长安常住人口上百万,实际上加上往来的商人,这个数目只会是更多。 从一开始,李承乾就没打算走酥山奢侈品路线,而是亲民路线。 哪怕是长安的普通百姓,也要能吃得起酥山。 当然,换个角度来说,能住到长安城内,不管是哪个坊,本身对于大唐的其他百姓来说,就已经不普通了。 所以消费能力还是有的。 冰窖的制作,还需要几天的时间。 包括丈人,长孙无忌开设的冰肆,也需要准备冰窖来储存冰块。 目前冰块的储存技术还比较低下,一直到宋朝时期,才算是发展成熟,大户人家都能造出冰窖,把冬天冰块储存到夏天享用。 不过现在的话,哪怕是只能保持个十来,那也已经足够了。 除此之外还有特制的运冰马车,大量的硝石。 为了不暴露硝石制冰的秘密,李承乾安排宦官直接对道士炼丹的材料进行扫荡,反正李世民取消了东宫府库限制,也不差这几万钱。 这也能避免其他人通过从原材料下手,摸索出硝石制冰的方法。 垄断,永远是最为赚钱的。 东宫校场。 数百名侍卫在这里守候。 苏玉儿,中郎将苏琛站在李承乾旁边。 “把马牵来。” 李承乾沉声吩咐道,文内侍略微迟疑,但还是按照太子的吩咐,牵来了一匹高大的白马。 白马很安静,也很温驯。 宦官们搬来上马梯。 李承乾一瘸一拐的,从上马梯走上上去。 苏玉儿神情紧张。 太子说要骑马的时候,她就已经被吓了一跳。 自从那年摔断腿后,太子就再也没有骑过马了。 现在突然说要骑马,还是以残缺之身,如何不让苏玉儿担忧。 但在这方面,她也知道太子的骄傲,所以不敢劝说。 校场内,李承乾已经坐到了马背上。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宦官们小心的帮助太子,将左腿放进马镫内,而后再把上马梯搬开。 李承乾手握缰绳,轻轻一挥,白马便开始走了起来。 身体的记忆很快就被唤醒,作为天策上将的李世民,他的儿子自然都是能文能武,骑术更是自小练习。 轻微的颠簸,让李承乾越发熟悉起来,只是左腿使不上力气,感觉有些难受。 走了小半圈后,李承乾胆子也大许多。 虽然小腿不能使力,但是大腿可以,夹住马腹,也能很稳当。 他不是前身,心理上没有对骑马的恐惧。 “驾。” 缰绳扬起,白马顿时开始小跑起来。 周围看着的人,神情开始变得紧张,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苏玉儿的手紧握着,汗水出来了都没有感觉到,她最是担心太子再度从马上摔下来。 左内率陈云超也是精神紧绷,随时准备上前救援。 李承乾一点也不紧张,甚至还感觉到非常惬意。 腿疾让他虽能走,但不能跑。 而现在,马便是他的腿。 风在耳边呼啸,发丝随风舞动。 马蹄疾踏,尘土飞扬。 随着速度提升,难以言喻的兴奋感在李承乾心中升起。 血液在沸腾,每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李承乾抬头望向天际,只见蓝天如洗,白云如绸带飘扬。 在这片天地间,李承乾与麾下白马合而为一,仿佛自己也化作了一阵风。 这种如同挣脱的束缚的感觉,让李承乾忍不住发出长啸之声。 陈云超面容放松下来,太子即刻表现出的骑术,已经无须他来担心了。 苏玉儿的眼眸蒙上一层朦胧。 这几年来,她是亲眼看着曾经英俊潇洒,文武双全的太子,因这腿疾自卑,一步步放纵自己。 现在,太子的那一声肆意长啸,意味着曾经的太子,终于回来了。 苏玉儿的心中,由衷的为太子感到开心。 校场上,李承乾畅快奔驰,然而总感觉差了些什么。 目光扫到不远处的箭靶,眼睛一亮,大喝道:“拿弓来。” 侍卫立即取来角弓,箭袋。 唐朝的弓主要有四种。 长弓,步卒所用。 角弓,骑兵所用。 稍弓,利于近射。 格弓,彩饰之弓,羽仪所执。 李承乾降低马速,从侍卫手中取来弓箭,而后策马奔驰。 约莫距离箭靶二十步左右,瞄准靶心,搭弓射箭。 众人紧紧看着,只见太子一箭射出...脱靶。 李承乾对此并不意外,箭射出的刹那,他就已经有了感觉。 骑射本来就不是简单的事情,马奔跑时候的颠簸,会让弓箭丧失准头。 在射法上,常规骑兵向来练习对蹬射法。 也就是双脚用力,踩着马镫站起来,如此射箭之时,更为精准。 李承乾以前就是这样骑射,但现在自然不能。 所以他要去感受马的律动。 箭袋中有三十支箭,李承乾用大腿夹住马腹,放开双手搭弓射箭。 连续十支,尽皆脱靶。 再射十支,已然全在靶上,余后三支,临近靶心。 最后十支,尽数余靶心周边,后三支更是全中靶心。 如此骑射,简直恐怖。 这跟李承乾的身体变化有很大干系。 自从上次校场举石锁练气力后,他就感觉到身体越发强壮。 不仅是身体,便是五感也更加敏锐。 弓箭之道,尤重天赋。 李承乾屏气凝神间,只感觉耳边风都在停歇,呼吸变得缓慢。 手上气力稳健,马儿律动清晰。 弓箭犹如手臂的延伸,二十步的距离如在眼前。 骑射,竟是如此简单。 “拿长弓来!” 射完三十支箭,李承乾感觉尤不过瘾。 这角弓的力度,未免也太轻了些。 侍卫赶紧送上长弓。 空弦满月,李承乾感觉力度还是稍轻了些,倒是勉强也能用了。 长弓配长箭。 校场上有箭靶三十。 此次就不是二十步了,而是四十步,约合后世五十米。 这也是长弓的最远杀伤射程。 校场内众人只见,太子策马奔腾,连连搭弓射箭,未有停歇,一气呵成。 飞扬的尘土落下之后,三十箭靶红心之处,尽皆插着一支箭矢。 “彩!” 左内率陈云超见到如此场景,忍不住开口大喝。 “彩!彩!彩!” 数百侍卫牵动心神,跟着一起大喝起来。 陈云超紧紧盯着箭靶,眼中异彩连连。 其他侍卫更是激动不已。 军伍中人,向来慕强,太子展现的这般骑射,已然是神乎其神。 如何不让他们心生仰慕。 从前,他们因为太子的身份听从调遣。 但今日起,他们将因太子本人听其号令。 李承乾停下马来,看着三十块箭靶红心上穿透的箭矢,只感觉心中畅快。 眼下的他,腿疾又如何,单这一手骑射之术,便能在军中傲然称雄。 战场之上,万军丛中射杀敌首。 魏王啊魏王。 孤这一箭,你可还能像先前那样,躲避开来否? 有了这手射术,哪天若真把李承乾给逼急了。 干脆带上弓箭,马踏魏王府。 一箭将那魏王射杀了事。 第二十三章:那是陛下的马鞭啊 李承乾展现的这一手箭术看似离谱,实际上真的很离谱。 能达到他现在这般程度的,在大唐军中也是万里挑一。 古代武术并没有很玄乎的内力,主要吃的还是个人气力跟天赋。 百分之一的天赋,干死了百分九十九的苦练。 苦练能达到霸王举鼎的气力吗,能达到吕布辕门射戟的箭术吗。 练死了都达不到。 历史上的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天赋怪。 包括李世民也是天赋怪的一员。 李承乾从马上下来的时候,颇为念念不舍。 交代文内侍好生去喂养白马。 “殿下,这白马尚且还未有名字,还请殿下为其取名。” 文忠是很懂得拍马屁的,不然也干不到内侍这个位置上来。 “便叫踏风吧。” 李承乾想起骑在马背上,那风驰之感,开口说道。 马上的李承乾跟马下的李承乾相差很大。 这也让李承乾对战马的注重提高起来。 有一批好的战马,足以让他的战斗力翻倍。 虽说身为太子,李承乾似乎不用亲自面临前线参与战斗,但谁不想自己的武艺更为高强呢。 最主要的是,感受到包括陈云超在内,侍卫们的炙热目光。 适当的展示武力,对于让将士们对自己更为死心塌地,是个不错的选择。 若有数千精兵效死,还用担心什么魏王。 得让他知道,什么叫枪杆子里出政权。 “殿下真威风。” 苏玉儿小脸微红,这是过于激动所致。 当李承乾在马背上用长弓射出那三十箭时,震撼的场面,让苏玉儿顾不得太子妃的矜持跟着喝彩。 作为李承乾的枕边人,似乎太子这样突然的提升,好像有些突然了。 但她也不会去深思那么多,也不会去想太子换了个人。 最早时候的李承乾,文武双全,温和有礼,后来性情大变,也跟换了个人似的。 现在突然展现出这般武艺,好像也没可以奇怪的。 李承乾也不担心。 吕布辕门射戟时,别人知道吕布的箭术有这么强嘛。 史上的猛人更加夸张,对比起来,他这都算不得什么了。 李承乾一行人走后,留下来的一众侍卫,顿时轰的一下激情的讨论起来。 “太子这箭术,也太强悍了吧,这要是两军对垒,岂不是想杀谁就杀谁。” “这可是骑射,四十步内这般精准,若敢临近太子四十步内。” “奇怪,太子从前也练过射法,并无这般厉害。” “有什么好稀奇的,我听寺庙道观里的和尚道士说过,什么一朝顿悟,醍醐灌顶啥的,说不定太子就是这样。” “我听说,太子被陛下抽了五马鞭,然后就醒悟了,你们说,是不是陛下的马鞭....” “原来是陛下的马鞭,难怪太子突然这般勇猛。” 李世民在军队里,本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听到有人提起陛下的马鞭,顿时感觉太子的突飞猛进合理了。 “若是我也被陛下马鞭抽一下,会不会....” ----- 内廷,太极宫,两仪殿内。 李世民拿着长孙无忌递过来的奏疏,看完之后眉头紧皱。 “太子就这般等不及了?今年朝堂的第三次大考,也就剩下十来日,连这十来日都不愿意等了吗。” “当初说要避嫌是他,现在走举荐破格提拔的也是他。”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世民很生气,直接把奏疏丢到了案几上。 大唐官员功绩评定,每年都要经历四次大考。 分别在三月底,六月底,九月底,十二月底。 考试的成绩核定,会影响到品第,升迁。 往往大唐官员的人事调动,也基本是在这四次上。 考试成绩以上上最高,下下最低。 如果四次考试都是下下,是会被直接免职的。 《百官志》中只提到,有下下考者,解任。 当然,这里面其实水也很深,毕竟主要是人来评定,若关系通天,自然无所畏惧。 李世民生气的点在于,如今已经是九月十七,半月不到的时间就是今年的第三次官员考核。 在那个时候进行提拔,也更为顺理成章。 按照目前的制度,除了谏议监察类职官外,凡六品以下官吏皆归吏部和兵部铨选,五品以上官员则由中书省门下选授,皇帝亲自任命。 “殿下可能是觉得以往亏欠了丈人。” “苏秘书原本早就应该升迁,是太子的关系,这才一直待在秘书丞的位置上,一待便是八年。” “太子力荐,破格提拔,也是体现出对苏秘书的支持。” 长孙无忌劝说道。 他知道陛下其实内心已经同意了,只是因为父子间那点事情,需要有个台阶下。 总不能你太子想提拔谁,就提拔谁吧。 李世民沉吟道:“太子在这块,确实对苏秘书有所亏欠,要是这般说来,倒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不管如何,他都是太子丈人,太子为其站台无可厚非。” “只是为何是大理寺少卿这职,虽说大理寺少卿暂且空缺,但苏亶在司律邢案上接触甚少吧。” “倒是太常寺或鸿胪寺,较为适合苏亶,无忌,你觉得呢。” 长孙无忌没想到陛下临了还来这么一手。 虽然太子没说,但长孙无忌知道太子把苏亶安排在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上,肯定有他自己的计较。 鸿胪寺跟太常寺,在权力上可比不了大理寺。 如果只是为了升职的说法,陛下这般安排,倒也没错。 长孙无忌想到,或许陛下也猜到太子的意图,这才故意阻上一手。 “陛下说得在理。” 长孙无忌自然不会跟李世民对着干,不过他已经找到了理由。 “只是如今太常寺与鸿胪寺少卿尚未空缺,陛下若安排调动,岂不是更为麻烦。” 长孙无忌这一手太极很是精妙,把问题又抛回给了李世民。 听到这话,李世民也是没话说了。 如果他执意把苏亶调到太常寺或鸿胪寺去,那就要安排这两位之一的少卿进行流转。 可眼下大考在即,李世民这么做,太子那边又要生出矛盾来。 “行吧,太子既然坚持,那就随他所愿。” 思考片刻,李世民最终还是同意下来。 第二十四章:孤要编纂一书,名为天工开物 苏亶在官署接到吏部官员送来的文书跟官服,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昨天太子才跟他说完升职的事情。 今天这才吃过午膳呢,升迁文书就已经到手里了。 原本他还以为,是会在这次大考之后。 而且哪怕是按照正常的流程,在陛下通过之后,吏部走流程都要两三天,长的时候,甚至七八天半个月都正常。 苏亶不知道的是。 陛下那边奏疏盖章通过后,直接就是长孙无忌把奏疏送到吏部。 吏部尚书侯君集一看,好啊,是太子的丈人,那还说什么,亲自督办此事。 顶头上司都亲自来了,下边办事的官员还敢拖拉? 这走流程的速度,自然就快得离谱。 很多人觉得官员办事慢,有的时候就应该找找自己的原因。 有没有认真工作,人情世故是否都到位了.... ----- 东宫,偏殿。 李承乾感觉有些头疼,他就知道,张玄素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他。 总算知道前身为什么要派人去抽打张玄素了。 “十万钱,那可是十万钱啊,殿下。” “当臣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殿下知晓臣内心是多么痛苦的吗。” “如今长安米家,斗米不过四五钱,殿下这十万钱,可买多少米?可活多少人?” “当初陛下取消殿下府库限制,六十天耗七万钱,便足以让臣震惊到了,却未曾想,今日殿下一日便耗费十万钱。” “若是买的其他有用之物便也罢了,臣问询过,尽数是些左道之物。” “枉费臣还以为,殿下已然是改邪归正,未曾想....” 张玄素越说越悲泣,越说越伤感。 李承乾都怕他突然拿头直接撞柱子上,来个以死明志。 连忙给叫停。 “张公误会孤了啊,大大的误会。” “这些左道之物,可不是孤用来炼制什么丹药的。” “难道张公未曾听闻,孤已经得到化水成冰之术吗?” “这些左道之物,便就是来炼制冰块的。” 张玄素有些错愕。 化水成冰术,他在东宫确实有所耳闻,不过并未当回事。 现在太子告诉他是真的? “真能制冰?” “那还有假,孤还能骗你不成。” 张玄素微微沉默,而后道:“即是如此,这花费也有些过多了。” 李承乾道:“孤已同丈人,长孙司徒,一同合作,开设冰肆售卖酥山,再过几日,张公便能在长安城内得到消息了。” “这十万钱出去,回来的是数十万乃至于上百万钱。” 张玄素想了会道:“经商之道,小道尔,殿下切不可在其之上耗费太多心思,应当把心思放在治国正道上。” “往来各朝,哪有做买卖的皇帝,若太子过于沉迷买卖商业,朝堂官员效仿,如此危害的只能是百姓,是大唐。” “天下人都经商去了,谁还会种田呢,粮食才是一切的根本。” “商业繁荣,互通有无,并未有错,朝廷可多收商税,充实国库,但皇帝不能参与其中。” “士农工商,当各行其事,太子与长孙司徒,苏秘书合作经商酥山售卖,看似能在短时间内,获取大量钱财。” “然长久以往,太子不能以身作则,必令他人羡慕效仿,以至于为求利益,官商勾结,此乃祸乱之根源也。” 这一番话,把李承乾给说沉默了。 他确实找不到反驳的点。 身为太子,公然行官商勾结之事,即便买卖公平,但这个风气,肯定是要歪的。 毕竟冰块就是从东宫运送出去,这是怎么也瞒不了的。 “张公说得是,孤在这方面,确实落了下乘。” “然而东宫的情况,想必张公是清楚的。” “陛下偏爱魏王,朝堂上下,多少官员尽入魏王党中,孤若不想些其他的法子,怕是未来并不见得能顺利登上这皇帝位。” “孤也不想做买卖,跟商人一般去赚取钱财。” “孤身为太子,脸皮都不要了,去跟商人一样经商,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自保啊。” “按照大唐律法,皇子成年后应外放封地,倘若张公能说服陛下,让魏王前往封地,那孤自然无须行这商人之事。” 继李承乾被说沉默后,张玄素也被说沉默了。 太子如今的情况,身为少詹事的张玄素当然清楚。 魏王党势大也是真的,可以说朝野上下,除了老臣支持太子外,其他人多已是入魏王麾下。 张玄素能说服陛下,收回魏王不之官,跟其他皇子一样就藩吗? 他当然是劝谏过陛下的,不只是他,多少朝廷重臣都因此事劝谏过陛下。 但很显然,陛下并不会采纳。 较真起来,这祸乱的根源,还真就不是因为太子,而是出在陛下身上。 “殿下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崇贤馆了。” “魏王的文学馆,招纳了许多文士,为其出谋划策,编纂典籍。” “臣听闻太子早间校场演武,然如今天下升平,往后太子继承圣位,主在治国之道。” “此番太子赚取钱财之后,当多招纳贤才,或也可像魏王一般,编纂典籍。” 张玄素已经没有最初那般强势了,但还是很记得他劝谏的方向。 李承乾觉得应该给一些事情让张玄素去做。 不然总是盯着自己,这里也说,那里也说,还真的很烦。 思索后说道:“编纂典籍,张公说得在理,然效仿魏王,不过是拾人牙慧。” “孤这些时日,确有编纂典籍的想法,却不似魏王那般括地志。” “而是要将大唐百工之技艺,收录成册,编辑成典。”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古人种植粟米,水稻,历经多少年,而后懂得人耕,牛耕,播种,插秧,草长锄除,虫生火烧。” “汉初之际,人们使用竹简记事,直到造纸术的出现,当时纸贵,如今到我大唐,已然人人可用。” “另有百工之技,传承,改良,推成出新。” “如此技艺,何不记录成典籍,供给后人学习,在此间基础上,再行改良,创以新高?” “有此典籍,农夫能更好的种植,提高亩产。” “织布,染色,造纸,粹精,冶铸,舟车,锤锻,我大唐的百姓,可以学习各种技艺,得一技之长,便可养家糊口。” “从学到的技艺里,在经过不断的实践,从而发现更为便捷的方法,让我大唐文化,更为繁荣璀璨。” “这般典籍,张公你说,能比得过魏王的括地志吗!” 张玄素的面色有些潮红,随着太子的话语,逐渐激动起来。 “比得过,自然是比得过,不,魏王的括地志怎能与之相比。” “若此书能成,必将千古垂名,万古流传。” “集我大唐之文明为一书之中,这等奇思妙想,臣已不知该如何形容。” “殿下可是已想好这等典籍,该以何名。” 李承乾缓缓说道:“天工开物。” 第二十五章:魏王背后的支持者们 张玄素走了,走的时候,感觉都要飘起来了。 文人所求,自然是青史留名。 劝谏太子是他的职责,但对比编纂天工开物,那就算不得什么了。 李承乾已经答应他,让他以少詹事的身份参与编纂,编纂人上,会留有他的名字,并且可以调动崇贤馆的文士。 编纂书籍,自然是需要极大花费的,而李承乾答应他,通过售卖酥山的钱,会用来编纂典籍。 张玄素大概是不会每日都来进行劝谏了。 编纂天工开物,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起步就是数年光阴。 李承乾想起之前骑马的感觉,就安排内侍文忠,去制作一双马靴。 马靴要跟马鞍能挂扣在一起,长度要没过膝盖。 这样在骑马的时候,大腿就能把力度传达到马镫上,可以更加的平稳。 挂扣的设计方式,只需要抬脚,便能把腿抽出来,不至于成了累赘。 其实李承乾内心还是稍微有些羞耻感的。 毕竟这长筒靴在后世,主要是女的穿。 当然,在这个时代,如此长的马靴还是头一份,只要李承乾自己不尴尬,那就没人尴尬了。 快到晚膳的时候,丈人苏亶来到东宫拜访,还提了不少礼品。 这是为了感谢太子将他提拔到大理寺少卿这个职位。 “天底下哪里有丈人到女婿家,还要送礼的。” “还请丈人拿回去吧。” 李承乾的态度很明确,这个礼,肯定是不能收的。 苏亶也没坚持,毕竟送礼主要送的是心意。 太子能感受到他这份心意就好了。 “说来惭愧,我对于刑案司法之事,并未过多接触,如今虽任职大理寺少卿,但也毫无头绪可言。” “此番前来东宫,也是想跟殿下交流一二。” 苏亶说得客气,其实就是想问太子你让我去大理寺,是想有什么方面能让我做的,只管是直接说出来。 李承乾想了想问道:“丈人对于万年县令,长安县令,可是熟悉。” 苏亶略微沉思道:“殿下是想从县令这边下手吗。” 李泰领雍州牧,长安万年县令自然都是他的人。 李承乾毫不忌讳,直言道:“酥山的生意在长安城,自然从这块下手最为妥当。” “若非长安万年县令为正五品上,升迁调动须陛下亲自任命,此番大考便足以动手。” 以李世民对李泰的偏爱,李承乾知道,自己想要直接把两个县令调走,估计是不会同意的。 苏亶介绍道:“万年县令卢益中,出自范阳卢氏,好书法,性情高傲。” “长安县令郑文瑞,出自荥阳郑氏,好丹青。” 李承乾微微皱眉:“两人均是五姓七望出身,所以魏王背后的支持,是他们?” 苏亶道:“没错,这些人曾是隐太子的支持者,如今转投至魏王麾下。” 李承乾知道,这就涉及到门阀争斗了。 当初李世民背后的支持者,便是关陇门阀,而李建成的支持者,则以山东门阀为主,也就是五姓七望的主体。 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自然就是关陇门阀得到了最终的胜利。 李世民麾下名臣如云,猛将如雨,长孙无忌能当第一功臣,除开妹妹是长孙皇后外,也因为其长孙家族的身份。 长孙家族是北魏士族,也是有名的关陇门阀。 玄武门之变后,长孙无忌所在的长孙家族,便成了关陇门阀的代表。 山东门阀自然是不甘心失败的,于是就有了渭水之盟。 李世民八月初九登基,东突厥只用了二十余天的时间,颉利可汗带着突厥骑兵直接杀到了渭水河畔。 突厥人这次南下,几乎是洞穿了唐朝的整个防线,雁门、太原、河东,甚至是长安,基本上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各大防区的军事长官,在山东门阀的授意下,对突厥人视而不见,要么是假意败仗,放纵东突厥侵入长安。 最后李世民把国库都给掏空了,才结下了这渭水之盟。 后来李世民一直在压制山东门阀,但唐初本就是门阀天下,哪怕是均田制,都均不到门阀的田产。 如果太过强制,更加容易升起变故。 门阀垄断知识,掌控选官。 就现在的朝堂官场上,九成官员都是出身于望族豪族。 当然,话说回来,李唐李唐。 大唐李氏,才是最大的门阀。 李承乾也不是忌惮他们,望族豪族,也只是在自家那块地界上厉害,威风还耍不到长安来。 李承乾沉吟片刻后说道:“丈人去了大理寺,往后当多多关注两位县令。” 望族出身,李承乾就不能肆无忌惮的下手了,至少要遵从表面上的规矩。 这也是为什么要让苏亶去到大理寺的缘故,暗地里好下手。 只要他们触犯了律法,贪污受贿什么的,自然就能轻松解决。 李承乾就不信他们这么遵守律法,一点都不捞钱。 “殿下放心,只是我初至大理寺,可能还需要些时日。” 苏亶也需要时间培养自己的心腹。 李承乾点点头,他也没想几天时间就把魏王党全部干掉,这也不现实。 “丈人帮我举荐些人才,要能办事的,最好是士族或寒门出身。” 李承乾手下没什么值得信任的人,崇贤馆里,多是些阿猫阿狗,阿谀奉承之辈,不堪大用。 把魏王党的人搞下去,这边也要能有人顶上。 否则干掉这个魏王党人,又来一个魏王党人,那还有什么意义。 “自当为殿下寻访贤才。” 苏亶一口就应了下来,他也是有不少同僚好友的。 想了想,又提议道:“殿下可知不良人。” 李承乾道:“听说过,长安城的不良人,不是追随魏王吗?” 苏亶微微摇头:“不良人哪有忠诚可言,只要出的钱够多,他们什么事都敢做。” “不良人混迹于长安底层,打探消息最为迅捷,其中有些人,还是有些真本事的,殿下在某些方面,或许能用得上。” 李承乾秒懂。 苏亶已经是大理寺少卿,自然就得注意形象,不能跟不良人搅合在一起。 但这些人确实很好的刀,比如寻找一些比较秘密的消息,又或是栽赃陷害什么的。 苏亶没有留在东宫吃晚膳,刚上任他的事情还挺多。 聊了一阵便离开了。 送走苏亶后,李承乾就把苏琛叫来。 父亲的提议,儿子帮忙,这自然合理。 “长安城的不良人,你可是熟悉。” 苏琛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父亲告知殿下的吧,还请殿下放心,往后我必不会再跟他们厮混了。” 李承乾笑道:“不,孤正想多了解一下他们。” “你便跟孤讲述一下,长安不良人的情况吧。” 第二十六章:打造大唐锦衣卫 “我家住万年县永宁坊,所以我跟万年县的不良人熟一些。” “不良人的领头被称呼为不良帅,万年县的不良帅叫纪昭....” 随着苏琛的介绍,李承乾对不良人的认知也比较清楚了。 这些不良人,更像是游侠儿,被县令收录公廨。 没有编制,月俸只能维持生活,主要收入来源是官署给出的赏金。 大唐万国来朝,商贸发达,鱼龙混杂,作奸犯科之人不少。 官署也没这么多的差役去进行搜捕查案,这才有了不良人的出现。 不良人一般存在于上县,如长安,万年,洛阳,太原等。 上县官署才有钱财招募,中下县人口少,自然也不怎么需要。 大唐民间崇武,加之物价低廉,能吃饱饭,自然练武的人就多。 纵观史上各朝,唐初有着武林人氏最好的生存土壤。 李承乾问道:“这纪昭为人如何,品德如何。” 苏琛立即说了起来:“纪二郎为人正直,最好打抱不平,替人伸冤。” “若是哪家兄弟遇了困难,纪二郎必定是慷慨解囊,仗义疏财,助其渡过难关。” “坊间上下,提起纪二郎,谁能不道一句好郎君。” 李承乾点点头:“你跟他见过?” 苏琛略带兴奋道:“自然是见过的,上次与纪二郎去平康坊,那还是在上次...当时我...” 话到这里,苏琛连忙打住:“当时我们把酒言欢,谈古说今,好不惬意。” 李承乾问道:“这纪二郎很有钱吗,不良人俸禄这般少,他应该还有别的营生吧,或是祖上留有余财?” 苏琛想了想道:“纪二郎老家是庆州人,独自一人来到长安,后来做了官府的不良人,逐渐破案拿住盗匪,有了名气当了不良帅。” “倒是没听说纪二郎做别的营生,应该是他从家中带来的钱财吧,还有官署的赏金。” 听到这里,李承乾就明白了。 这所谓的不良帅纪二郎,经营自己的名声,暗地里肯定干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不是良人。 如此做派,倒有些后世及时雨的风格。 李承乾倒也不在乎这些,道:“准你今日休沐,去跟那纪二郎好生聊聊,看他是否愿意归顺孤。” “若有意,晚间亥时,把他带到东宫来。” 作为太子,简单点就行,这种事就不需要太复杂了,直接表露出招募的意思就行。 苏琛迟疑道:“亥时街坊已然宵禁,怕是容易引起误会。” 李承乾无所谓道:“孤给你一份东宫敕令,若遇金吾卫巡查,直言便是。” “谢殿下。” 其实对于现在的李承乾来说,主要针对的对象,已经不是魏王了。 或者说魏王对他的威胁,在清楚其情况之后,就不是那么担忧。 魏王党确实有很大的势力,而且有五姓七望的加入,在朝堂上有很大的舆论权。 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山东门阀虽然在朝堂占据一定势力,可却没有决定权,他们对李世民的影响太小了。 主宰朝堂的,是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门阀,而他们,是李承乾有力的支持者。 支持太子,并非是因为他们喜爱李承乾,而是要稳固朝堂,传承有序,保障他们自己的利益。 如果朝廷动荡,损失最大的便是关陇门阀的这些既得利益者,对散乱各地的山东门阀,五姓七望们,反而更为有利。 所以从魏王李泰接受山东门阀,五姓七望的投资后,实际上他就已经距离皇位越来越远了。 魏王党跟太子党的争斗,不仅仅是代表李承乾跟李泰,更深次的影响到关陇门阀跟山东门阀的又一次斗争。 就算是李承乾这个太子倒台,关陇门阀也不会选择支持李泰,而是寻找新的继承人。 比如晋王李治。 理顺思绪后就明白,除了防止李泰在自己登基的时候,效仿祖宗之法,来一手玄武门继承法,其他的威胁总体来说不大。 毕竟当初山东门阀能在李世民登基时,搞出渭水之盟这样的事情,估摸着自己登基,也是不甘心,要搞事的。 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出现,李承乾已经想好,把锦衣卫带来大唐来。 收编不良人,改编锦衣卫,最为合适不过了。 ----- 太极宫,两仪殿内。 李世民皱眉的看着程咬金问道:“义贞,你总是盯着朕看干嘛?” “难道朕身上有什么东西不成?” 义贞是程咬金的字。 说话的时候,李世民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腰间。 真正的要事不会在朝会上讨论,而是李世民跟长孙无忌,褚遂良,程咬金,魏征,房玄龄等人商议。 “臣在看陛下有没有带马鞭。” 程咬金耿直回道。 “这是何意?今日商议如何处罚各州推荐学子未得之罪,朕何必要带马鞭。” 李世民一头雾水的问道,他被程咬金这句话搞懵了。 只有魏征看向程咬金的眼神有些无语,他显然听说了这里面的隐情。 程咬金回道:“军中传言,若是被陛下马鞭抽打,则能气力大增,且可加令箭术加强,成神箭手。” “所以臣便想看陛下有没有带马鞭,如果可以的话,就抽臣几马鞭,无须太多,五马鞭即可。” “臣倒是有一把子气力,就是箭术难练,想把这箭术天赋提升一二,还望陛下成全。” 李世民苦笑不得。 “朕的马鞭还能使人提升气力,箭术天赋,朕怎么不知道,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你都已经是大将军了,怎还会如此儿戏,相信这荒唐说法。” 程咬金迟疑道:“可此事,确实是发生了。” “军中都已经传开了,今日太子在东宫校场演武,策马骑射,手持长弓,四十步开外百发百中,数百侍卫亲眼所见。” “太子骑射深浅,我等都是知晓的,然在陛下马鞭抽打后,突飞猛进已不能形容,这自然是陛下马鞭之功劳。” “臣是最早得到消息的,因此特意赶来,想先在这陛下这里争个头筹。” “臣最是喜欢箭术,奈何偏偏天赋低下,请陛下成全。” 第二十七章:太子四轮车 任何时代都不会缺乏强者,尤其是这个强者拥有着高贵的身份,那么对于他的议论,将会变得极为迅速。 李承乾知道自己表现出来的骑射,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传遍军中。 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到只有几个时辰。 是他忘记了,大唐的生活对比其他朝代虽然算是丰富,但真要较真起来,多数日子都很无聊,尤其是军中的将士们。 关于太子神箭手的实力,还有陛下的马鞭,已然在整个禁卫军中流传开来。 程咬金就是最好的受害者。 “拿来。”李世民沉声道。 这次张阿难可不会问什么了,转身就把马鞭拿了过来。 “你确定要朕用马鞭抽你吗。” 打破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看到真相。 程咬金是跟随李世民多年的老臣,也是忠诚的心腹。 他很了解程咬金的性格,若这次不满足他,往后怕是会一直缠着自己。 所以干脆赏他几马鞭。 “当然,陛下。” 程咬金直挺挺的就跪了下去。 “你站起来,不用跪。” “陛下,臣听说当初太子也是跪着的。” 李世民感觉有些头疼:“转过去。” “好的,陛下。” 程咬金转身还不忘提醒一句:“陛下,是五马鞭,可不能少了,臣怕没效果。” 李世民懒得多说,直接一马鞭就抽了下去。 “啊!” “你叫什么,当初你跟在朕的身边,哪怕是受了重伤,也不听你哼哼两句。” “臣打听过了,太子当初就叫了的。” 李世民沉默,干脆抽起马鞭来。 然而就在第五马鞭的时候,程咬金突然就转过身来。 “文贞!你想干嘛!” “太子脸上也是挨了一马鞭的。” “朕这一马鞭下去,若控制不好,难道要把你眼睛都给抽瞎掉吗。” 李世民又好气又好笑。 程咬金迟疑了,最后选择转了过去,后背挨了一马鞭。 挨抽完后,程咬金立即起身:“陛下,臣告退。” 说完,欢快的小跑了出去。 很显然,他特意跑过来参加这次议事,只是为了挨陛下五马鞭。 “程将军真是个性情中人。” 长孙无忌说了一句高情商的回答。 李世民把马鞭丢到一旁,道:“太子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征回道:“此时臣倒是略知一二,跟程将军说得差不多。” “早间太子校场演武,若传闻不假,确实神奇,骑射四十步外连中三十靶心,也难怪程将军听信传言了。” 末了,魏征补充了一句:“当时在场数百人亲眼所见,除非他们愿意帮太子作假,不然此事当真如此。” 话是这么说,但李世民还是有些不信的。 他自己就是神箭手,对于箭术最为了解,哪怕是天赋再强,也是需要苦练。 这几年,太子都干了些什么荒唐事。 连弓箭都不曾拿过,又如何有这般箭术。 或是以讹传讹。 谣言这等事,但凡经过十个人嘴里说过,就已经是非常离谱了。 李世民对此深有体会。 长孙无忌适时道:“若非是过于离奇,程将军也不会来陛下这里,受一番马鞭了。” “我听说佛家有立地成佛的说法,道家也有一日飞升,或是太子突然醒悟,而后箭术也因此大涨不无可能。” “昨日晚间,我去到东宫与太子晚膳,太子言行跟往前已是截然不同,真说起来,那还确实是陛下马鞭的功效。” 李世民弯了弯身子,微微俯身,道:“照这么说,朕那马鞭,是抽对了。” 长孙无忌恭维道:“自然是抽对了,这不程将军都赶着过来领教陛下马鞭。”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虽然传言有些离谱,但李世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前几日太子那披头散发一脸血污的样子,李世民是既心疼又担忧。 生怕是太子真的就这么癫狂了。 现在看来,一切都向着好的方面发展。 房玄龄此时说道:“太子已经有好些时候没上朝过了,一直称病。” “如今突然展现出这般武艺,想来身体已是康复。” “陛下何不把太子召来,对于目前这科举之事,也好听听太子的看法。” 李世民想了想,觉得也是这般道理,于是便让内侍张阿难去召太子过来议事。 ----- 东宫,正殿。 李象过来禀告,轮椅已是制作完成,请殿下验收。 制作轮椅本来就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耗费几天时间,是因为精雕细琢,要是造个简单的,一日功夫都能行了。 李承乾听到后,便让李象把轮椅呈上来。 自从骑马感受过后,李承乾就有些上瘾了,这可比瘸着走路舒服多了。 而且骑马不影响太子仪态,反而会有种威风凛凛之感。 如果不是皇宫禁止骑马,李承乾都感觉可以不用轮椅了。 轮椅被推上正殿,摆放李承乾面前。 “父亲。”李象躬身作揖:“请父亲校验。” 李承乾点点头,看向摆在中间的轮椅。 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后世龙椅。 左右扶手雕龙画凤,前面还有龙头造型,很是威风,给人高贵之感。 两侧的轮子被遮挡住了,只有靠在地面上的小部分轮子露出来。 李承乾有些兴奋的起身,瘸着腿走了过去坐下。 很宽敞,很舒适。 大唐只有胡坐小马扎,靠背的厚实感,这可比小马扎舒适多了。 大唐的第一把轮椅。 在后世,轮椅给人的感觉是残疾人专属,但如今可没有这种刻板印象,常人看了,只觉得新奇。 “象儿,推着我走走。” 李象当即走在轮椅后面,握住后面延伸出来的把手,推着父亲在大殿内走动起来。 轴承虽是木质,但应该是用了些小技巧去减震。 比想象中的要稳当一些,毕竟是纯实木打造,重量很足。 摸着扶手,李承乾突然想起后世看过的影视。 如今火药正在研制,一硝二磺三木炭李承乾还是记得的,不过是慢慢调试更为惊喜的比例,从粉末到颗粒的变化。 至于枪体的打造,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打造两把火器藏在扶手里。 好像也不是不行。 轮椅很重,后面的李象只是推着在大殿走了几圈,就有些气喘了。 李承乾笑道:“你是要多多锤炼气力了。” 李象回道:“父亲说得是,孩儿一定好生锤炼气力。” 李承乾道:“看来我要从军中,招募几个大力士才行。” 李象内心有些羞愧,他连给父亲推车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张阿难也来了。 看到太子的四轮车,很是有些惊讶,不过并未多说。 只是作揖道:“陛下让太子前往两仪殿议事。” 李承乾并未多说,正好这轮椅做好了,也去让陛下感受下。 陛下也是能用得上的。 毕竟历史上再过几年,李世民就中风了,比自己这个瘸子还惨。 第二十八章:太子也给我造个四轮车吧 太极宫,两仪殿。 当李承乾进来的时候,他脚下的轮椅顿时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胡坐,也就是大唐对椅子的称呼。 一般制作比较简单,而像李承乾这样的,却是第一次见。 最有意思的是,它竟然可以被推着走。 给李承乾推车的,便是左内率陈云超。 “父皇。” 李承乾拱手作揖,但没有站起来。 李世民也不计较,道:“太子这..四轮车,还挺不错。” “谢父皇夸奖,只是腿疾不便,才想了这折中的法子。” “行了,入座吧。” 李承乾让陈云超把自己推到陛下左下方的位置。 内侍张阿难过来帮忙抬走案几,显然太子不需要这些了。 只是这样显得有些奇怪。 大家都是坐着小马扎,太子你却坐这么高,大家看你还需要仰着头。 胡坐在汉代的时候,于宫廷中就很是流行,引导胡坐风气的,便是汉灵帝。 魏晋之时,便已经更加盛行。 隋朝的时候,除了大朝会上臣子们是站着的,私下宫廷议事,已经都是胡坐。 皇帝则是胡床,比胡坐要高出一些。 不过在很多世家大族看来,胡坐是不合乎礼法的坐法,不光不值得推荐,甚至还曾要求全面禁止。 大唐因为李世民天可汗的身份,万族来朝,商贸发达,这也导致外来文化大量涌入。 而唐朝独有的开放和包容,使得这些外来文化逐渐与中原文化融合。 跪坐的方式不管是在朝堂还是民间,慢慢被胡坐所替代。 毕竟跪坐久了,肯定不如胡坐舒服,而且也会很难受。 到了现在的贞观十六年,除了一些望族豪族内部还会要求跪坐外,大部分地方已经没有了跪坐的习惯。 李世民看着太子微微皱眉,不过还是没说什么。 其实在大多数时候,李世民都是很照顾太子的感受。 他偏爱魏王,但并不代表不喜欢太子。 长孙无忌看着太子靠在四轮车上,有些羡慕。 “太子这四轮车,当真是不错,停在哪里,就能直接当胡床用,果真是要舒适很多。” “赶明我也造出一辆来,不带轮子便可,放在家中,想必坐着肯定舒服。” 魏征看长孙无忌开口了,也不再矜持。 “臣身子骨大不如前,若有这四轮车代步,应是能轻松许多。” “只是臣家境贫寒,希望太子能帮忙再造一辆。” 李承乾看向魏征,心道,这老家伙,打秋风打到我头上来了。 魏征一生节俭,生活清贫,宅无正寝,素褥布被,没有妻妾成群而独善夫人,没有花天酒地而独爱醋芹。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他确实是个清官。 但李承乾却知道,单单是李世民的赏赐,就价值数十万近百万钱了。 除了正常的俸禄外,他还有编书的隐性收入。 可以说是腰缠万贯,在老家甚至有良田几千顷。 现在却要让他东宫去帮忙打造轮椅? 真是个铁公鸡啊。 不过李承乾也没必要拒绝。 好歹魏征还是太子少师,也是太子党一员。 “魏公放心,数日后,便送这轮椅,到魏公府上。” 李承乾直接应了下来,魏征赶忙提醒一句:“不得像太子这般豪华,只需有轮子能动,有简单的靠背即可。” 褚遂良其实也有些动心,但他确然支持太子,但跟太子的关系并不好。 这就涉及到以前陛下让他去东宫给太子上课,然后拂袖而去的一些往事了。 “轮椅,太子这名起得不错,有背为之依靠,称椅。” 长孙无忌笑着说道:“有轮则为轮椅,若是无轮,我看不如叫太子椅,我虽然还没坐过,但只是看着就能感觉到,这太子椅肯定比胡坐好。” 房玄龄此时开口道:“胡坐,胡床,以胡为名,皆外来之物也。” “如今太子在胡坐胡床的基础上进行改制,称太子椅自是可以,不过我倒觉得,唐椅之名,更能贴切一些。” “往后这唐椅传至他国,更能扬我大唐之名。” 长孙无忌眼睛微微眯起,道:“房中书此言差矣,唐椅之名确是不错,然此物毕竟为太子所造,我看还是叫太子椅较好。” 房玄龄眉眼低垂,道:“太子造的叫轮椅,或也可称太子椅,这没了轮子,也叫太子椅,岂不是容易混淆。” 长孙无忌也不相让:“轮椅是轮椅,太子椅是太子椅,这哪里会混淆呢,除非是有人故意想要混淆。” 长孙无忌在朝堂地位最高,但房玄龄并不惧怕他。 真要论功劳,朝堂上没有谁的功劳能比房玄龄更大。 曾经,房玄龄在李世民秦王府中十多年,一直掌管军谋大事。 每攻灭一方割据势力,军中诸人都全力搜求珍宝异物,只有房玄龄首先收拢人才,将富有谋略和骁勇善战的人安置在他的幕府中,私下与他们结为朋友,共同为李世民效力。 到了现在,曾经那些人自然早就坐上了高位。 因此房玄龄在军队里,享有非常高的声誉。 而现在,房玄龄显然是想压制太子的声望。 谨小慎微的性格,让房玄龄从来没有公开支持过魏王,但次子房遗爱都是魏王心腹了,立场上已经很是明显。 其实之所以房玄龄支持魏王,其实也因为他是属于山东门阀,出身清河房氏,跟五姓七望的清河崔氏,显然关系莫逆。 两人的争执有些白热化,其他人沉默不语。 这时候自然是李世民出场了。 “太子以为如何。”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李世民应该是支持房玄龄。 这倒不是因为帮助房玄龄去打压太子,而是走平衡之道。 毕竟不管叫不叫太子椅,这轮椅唐椅,都已经能让太子名声大涨了。 但他还是很在乎太子感受的,认为让太子来进行决断比较好。 李承乾闻言,看了一眼长孙无忌,而后道:“既然房公觉得唐椅的称呼比较好,那便就叫唐椅吧。” 政治是交换的艺术,李承乾不想太过于去攻击房玄龄,导致其完全倒向魏王。 房玄龄手里是掌有兵权的,但他并未给魏王引荐军中将领。 目前的魏王,主要影响只是在于文官这块。 这要是逼迫房玄龄过狠,让魏王借此机会接触到兵权,那就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房玄龄听到太子的话,显然有些意外。 长孙无忌嘴角微翘。 李世民也很满意。 褚遂良有些另眼相看了,感觉太子好像又回到了曾经。 这里结束后,李世民便问起早间的事情了。 “承乾,听说你早间校场演武,骑射惊人,可是确有此事。” 李承乾看向李世民,差点就应激脱口而出‘请陛下称太子’了。 “哦,难道父皇不信,觉得其中有假?” 第二十九章:射杀太子李建成的巨阙天弓 李承乾从来就没想过隐藏自己实力。 作为太子,他越是出彩,追随的人就越多,获得的收益就越大。 至于暴露什么的,那就更加不值一提了。 真要说起来,后边那个千古半帝李隆基,才真是像被夺舍的。 “外祖父一箭双雕。” “祖父雀屏中选。” “当年在虎牢关,尉迟将军持马槊,父皇拿着巨阙天弓,豪气凌云,百万大军奈若何。” “如今我不过是展现出来一些骑射天赋,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李承乾语气平淡继续道。 真说起来,老李家在箭术这块,真就是射箭天赋拉满了。 外祖父长孙晟,祖父李渊,还有李世民本人,无一不是神箭手。 这么算下来,拥有着三人血统的李承乾,有这般箭术天赋,好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众人听完,顿时觉得很有道理。 长孙无忌感叹道:“当年北周和亲突厥,让我父领兵护送公主前往,突厥可汗摄图大摆宴席,比武助兴,为难我父。” “要我父射百步开外的铜钱,我父拿起弓箭,硬弓拉成弯月,一箭射入铜钱方孔之中,得摄图可汗看重,留在突厥一年之久。” “摄图可汗经常让我父陪他打猎,有一次见到天空中有两只大雕在争夺一块肉,我父骑马拉弓,一箭双雕。” “只可惜我天资愚钝,未能继承我父之箭术。” 长孙无忌语气唏嘘,实则极为骄傲,同时也是为太子正名。 李渊的雀屏中选也是极其传奇,凭此娶得窦皇后,生下李世民这些儿子。 至于李世民本人的事迹,在场众人谁不是耳熟能详。 “承乾,你是朕的长子,朕自然不会怀疑你。” “只是突然听到这消息,所以感动非常惊喜。” 安慰了李承乾两句后,李世民吩咐道: “阿难。” “臣在。” “去把朕的巨阙天弓拿来。” “遵旨。” 大家都知道李世民这是什么意思了。 巨阙天弓是李世民最为得意的兵器,现在是准备要赏赐给太子了。 很快,张阿难就把巨阙天弓拿来。 足足两米长的弓身,立起来比人都要高出一截。 暗金色的弓身通体青铜铸造,上有大量凶兽浮雕。 李世民拿着巨阙天弓,轻轻抚摸弓身,带着些许回忆道:“此弓乃是朕当年十六岁时雁门救驾,隋炀帝杨广打开国库珍宝阁,让朕挑选一件趁手兵器。” “当时朕一眼便看中了这巨阙天弓。” “此后这巨阙天弓,随朕南征北战,多少次险恶之地,立下赫赫功劳,得以保全性命。” “自从朕即皇帝位后,此巨阙天弓便束之高阁,再未用过。” 说到这里,李世民抬头看向太子:“承乾。” 李承乾作揖道:“父皇。” 李世民单手拿起巨阙天弓:“你是朕的长子,大唐太子,既能有如此箭术,此弓到你手中亦不算埋没,朕今日便赐给你。” 李世民没说什么望此弓在你手上建功立业啥的,毕竟李承乾是太子,他要是都得去前线打仗了,那大唐也差不多要完了。 李承乾这次就没在轮椅上坐着,起身一步一拐的走到李世民面前。 “谢父皇赏赐。” 双手接过巨阙天弓。 厚重的份量感,让李承乾也有几分喜爱。 最近他的气力越来越大,普通的硬弓轻轻一拉便是满月,巨阙天弓刚好适合。 李承乾突然脸色有些怪异,他想到刚才李世民说自己当了皇帝后,就一直没再用过这把巨阙天弓了。 那最后一次使用巨阙天弓是什么时候? 要是李承乾没猜错的话,好像就是玄武门之变吧。 记忆里,李世民好像就是拿这把巨阙天弓,在玄武门下,一箭射死了隐太子李建成吧。 所以,巨阙天弓上,是沾染了太子的鲜血,是射杀太子之弓。 现在李世民把这把巨阙天弓给自己,难道是在暗示什么吗。 要自己也用此弓,把魏王李泰给射杀了? “恭喜太子得此天弓,既得此弓,太子何不演练一二,也好断了某些人心中猜疑。” 长孙无忌首先说道,从刚才的情况,太子的言语来看,早间在东宫校场演武箭术应是不假。 左右别人也肯定会提出这个建议,还不如自己来说。 众人面露赞同之色,确实也是想看看太子箭术是否真是这般神奇。 毕竟不管是长孙晟一箭双雕,还是高祖李渊雀屏中选,这些都没曾亲眼见到,有些遗憾。 李世民看向太子,道:“承乾,今日便演练一番,也好让他人瞧瞧李氏传承。” 李世民把巨阙天弓拿来赏赐给太子,本身就有这个意思。 嘴里说着相信太子,心里面还是很疑虑的。 太子要真有这般箭术,十几岁的时候就应该展现出来了。 李世民喜欢打猎,秋猎亦是王公贵族们最为喜欢的户外项目。 太子曾经也是多次秋猎,但一直都表现平平,不算出彩。 李世民自己就是神箭手,射箭天赋本身就是天生的,还没听说过突然觉醒这回事。 李承乾此时正好看向李世民。 自信的眼神,短暂的对视,好像在回答李世民心中疑惑。 今天你就会见到了。 “我拿着此弓,也是手痒,既然父皇和诸公都想看,那便演练一番。” “当初外祖父能百步射中铜钱,如今我也尝试一二。” 李承乾一口就应了下来,他对自己的箭术很自信。 听到这话,最高兴的是长孙无忌了。 长孙无忌少年丧父,与母亲、妹妹被异母兄长孙安业赶出家门,由舅舅高士廉抚养长大。 从小,他就非常仰慕父亲长孙晟的威名,经常能听到父亲的传奇故事。 在儿子的眼里,父亲向来就是榜样,英雄。 况且长孙晟一生功绩,也足以担此荣耀。 当年李世民雁门救驾,隋炀帝杨广被突厥围困时,就慨叹说过:“假使长孙晟在,不令匈奴至此!” 现在太子要重现当初父亲的荣光,长孙无忌如何不激动。 李世民吩咐内侍张阿难取来铜钱。 “让我来。” 长孙无忌赶忙起身,从张阿难手中拿走铜钱,向殿外走去。 第三十章:箭术超神,技惊四座 李世民等人纷纷起身走向殿外。 长孙无忌心中激动非常,小跑着到殿外的树旁,用绳子把铜钱在树上系好。 李承乾拿巨阙天弓,一步一拐的走到了殿门口。 这里距离铜钱所系的大树,大约便是在百步左右。 张阿难取来专用箭矢,毕竟巨阙天弓太长,一般的箭矢不能适配。 “好了,太子可以开始了。” 长孙无忌眼含振奋之色,语气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李承乾也不墨迹,从张阿难手中取来箭矢,搭弓满月。 李世民见此眼露惊喜。 众人亲眼见到,心中都有些震惊。 巨阙天弓之所以这么出名,是因为它为两石弓。 正常的弓力等级基本稳定在八斗、一石、一石二到一石四之间。 两石弓只有真正的猛将才能使用,常人连满月都拉不出来,更不要说使用了。 就算是勉强使用,射出一两箭就没了力气,反而成了累赘。 箭术准头如何先不说,但李承乾表现出来的这手气力,就已经足够打破所有人对他以往的认知了。 这般轻松的拉开,显然已经能熟悉掌握,并且能射出多箭。 这一刻,众人下意识的跟着屏息起来,来呼吸都慎重轻微,生怕是影响太子箭射铜钱。 李承乾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满月熟悉弓力欧,随后瞄准,开弓。 嘣。 一声炸响。 那是因为弓太强力,使得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 众人紧接着看向大树上的铜钱,顿时响起一阵吸气声。 真就是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大树上的绳子已经掉落了下去,那是因为缠绕在铜钱上的绳子,已经被箭矢射断。 箭矢稳稳的钉在大树上,箭头已经彻底没进,二石弓之强,可见一斑。 普通的甲胄在二石弓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只有重甲才能挡住。 长孙无忌此刻面色潮红,如同是醉酒一般,这是过于激动所致。 他最崇拜的父亲,曾经展现出来的最强箭术,如今再次被复现。 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眼睛已经有一层层朦胧的水雾。 父亲,多么久远的名词,已经离开他太久了。 他甚至已经忘记了父亲的容貌,努力的回想,却发现自己能记住的,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那曾经,如山一般的背影。 这边李承乾射完之后,还感觉没过瘾。 对于别人来说,百步外的铜钱就是个小黑点,但在李承乾的眼里,跟在自己脸上没多大的区别。 于是从张阿难手中又拿来一支箭矢,弯弓再射。 嘣。 又是一声诈响。 箭矢直接从先前箭矢的底部穿透过去,再次射入铜钱中,把先前那支箭矢的箭头,推入更深的树干里。 这一次,包括李世民在内,看向李承乾的眼神都有了变化。 但李承乾并没有停下来。 再次拿走一支箭矢射出,又复现方才的状况。 “彩!” 魏征直接为太子喝彩。 “太子箭术无双。”褚遂良如是道。 “如此箭术,勇冠三军。”房玄龄也赞叹道。 李世民欣慰笑道:“有朕当年之风范。” 然而此时却有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呜呜呜....” 李承乾也忍不住转头看去。 原来长孙无忌已是泪流满面,拂袖擦泪,更是发出呜咽的哭声。 “长孙司徒,你这是为何。”褚遂良好奇问道。 长孙无忌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道:“让诸位见笑了。” “太子此举,若我之父,因而思念过甚,以至于失态。” 李世民感叹道:“无忌果是至纯至孝,丈人在天之灵,定会欣慰。” 长孙晟去世的时候,李世民才十一岁,曾经只是在隋朝朝堂里,跟随父亲远远的见过一面。 那个时候的李世民自然不会想到,自己最后会娶了长孙晟的女儿为皇后。 “太子甚好,未堕你外祖父的威名。” 长孙无忌语气唏嘘。 李世民有些不爽。 太子是朕的儿子,是父亲的长孙,怎么就到你长孙家威名去了。 这是壮我李氏声威。 算了,看到长孙无忌这般模样,李世民也懒得计较太多。 “殿下武艺了得,箭术超群,只是殿下身为太子,如何能以武治国。” “文学之道,太子也不能放下,须知治理天下,在于文治而非武功。” “若穷兵黩武,为祸患之根。” 魏征回过神来,劝谏说道。 其他人也是点头赞同。 过于强势的太子,对于辅佐的大臣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是每个皇帝,都能像陛下那样听从纳谏。 所以大家更想太子能放下武功,专心政务。 射箭完后,众人又回到了大殿中,李承乾也坐会了自己的轮椅上。 只是众人此刻看李承乾的眼神已经截然不同。 “魏公说得在理,不知方才诸公与父皇,正在商议何等政务。” 魏征道:“前些日子科举大考结束,此次议事,是在讨论对于各州长官举荐不力的罪过及惩处。” 唐朝的科举初创,跟后世不尽相同,考试科目五花八门,有秀才、明经、进士、明法、明字、明算、一史、三史、开元礼、道举、童子等。 秀才一科要求对有关国家的大政方略问题,作策论五篇。旨在选拔一些具有宏观全局意识的高级人才,因此对考生要求非常高。 这个时期读书人的圈子里,秀才就是最高等级的称号。 往往一两年秀才科都是挂空,无人被录用。 科举若能及第,哪科成绩好,就会安排到相对应的官职上。 如果是各地州府推荐而来的考生,如果没能被录用,其州府长官就要受到处罚,追究举荐不力的罪过。 李承乾问道:“请问魏公,大唐三百六十州,每州都有考生被举荐吗?” 魏征回道:“自然不是,多数州人才凋零,自是无人可举。” 李承乾再问道:“那么这些没有举荐的州府长官,他们需要受到处罚吗?” 房玄龄抬头看向太子,他感觉到了太子的意思。 褚遂良也看了过来,眼神有几分复杂。 魏征迟疑了会,道:“既是无人举荐,自不用受到惩处。” 李承乾顺着说道:“举荐人才的人,反而要受到惩处,未曾举荐的人,反而没有任何处罚。” “州府的长官,为何要去举荐人才,与其举荐人才受到惩处,不若是视而不见,虽说无功,但也无过,何必要冒此风险。” 魏征皱眉道:“举荐人才,是州府长官的职责所在,若对人才视而不见,岂非是枉读圣贤书。” 李承乾道:“魏公清正廉明,孤很是敬佩,若人人为官都像魏公这般,自然是吏治清明,四海升平。” “只是这普天之下,只有一个魏公啊。” 听到太子这般带着恭维的话,魏征顿时不知如何回答了。 李世民笑道:“太子以为该当如何。” 李承乾自然说道:“州府长官事务繁忙,举荐人才不过是其中一环,因此而受惩处,着实冤枉。” “所以举荐人才,不应该受到惩罚,若举荐之人及第,应当封赏。” “若所在州府出了秀才,状元,州府长官更应重赏,记大功。” “如此各地州府,自然会为网罗人才尽心用力,天下才人,尽入我大唐毂中矣。” 第三十一章: 要兵权?那就开战吧 东宫。 内率陈云超推着李承乾返回。 想起刚才在两仪殿内的争执,李承乾微微摇头。 李世民是皇帝,圣人,但他不是真的圣人,不可能对所有的事务都非常清晰透彻。 大唐的科举制度,虽然在隋朝的基础上有一定的改良创新,但实际上还是有很多漏洞。 比如这州府举荐的惩处。 李世民或许没想到,因为已经习惯了,但朝堂这么多臣子们,他们也没想到这里头的弊端吗。 不,恰恰相反,知道这个弊端的人很多,但他们不说。 不说,自然是为了自身的利益,甚至是各大世家大族的默契。 门阀士族的出现,主要是人才选拔机制的巨大漏洞,如果打破用人制度,不再举孝廉推荐,才能动摇士族门阀的根基。 隋朝创立科举制的目的,就是为了绕开世家门阀对朝廷的垄断,从底层士族,寒门取士。 隋朝虽灭,但他对门阀的冲击是很大的,至少就现在的唐朝来说,门阀已经无法形成绝对优势。 已经过了一家一姓,就可以改朝换代,废立皇帝的时代。 但不可否认,世家门阀在唐初仍然占据很大优势。 只是一招投行卷,就把选官的权力牢牢的控制在世家门阀的手里。 唐朝的科举阅卷是开放式的,阅卷官可以看到每个考生的姓名。 所谓行卷,就是科举考试之前,是把以前的作品送给权贵重臣、社会名流。 有了名声,考官看到这个名字才会知道是谁,就能加分。 所以谁能及第,谁该落榜,这就一目了然了。 比如第一任状元孙伏伽,他是寒门士族吗? 不,他可是洛阳孙氏,虽比不上五姓七望,但也是正儿八经的豪族。 李世民不想废除行卷,糊名考吗。 不是不想,只是办不到而已,这也是臣权跟皇权相互之间的妥协。 亦是跟世家门阀的妥协。 “殿下今日,真是威风。” 陈云超忍不住开口道,语气有些激动。 现在的他,都快成为李承乾的小迷弟了。 两石硬弓啊,寻常陈云超都是用来练臂力,但太子却能用来杀敌。 这就好比后世举重选手,看到有人在拿杠铃当花枪耍。 尤其是百步开外的箭术,更是神乎其神。 李承乾现在都可以很装逼的来一句。 你不射箭,见我如井蛙观月。你若射箭,见我如蜉蝣见青天。 “行了,别吹捧了,孤知晓孤有多威风。” “是,殿下。” 李承乾对拿着弓的文忠吩咐道:“安排下去,精钢为箭头,吉金为箭身,造三十支上好的箭矢来,配孤这巨阙天弓。” 文内侍恭声道:“是,殿下。” 展现出超越常人的武艺后,旁人凭空要多出三敬畏。 三十支箭矢对于李承乾来说也是够用了。 这里头有一支,大概是要留给魏王的。 好歹是亲弟弟,自然要留几分体面。 “可惜了。” 李承乾突然感叹了一声。 这巨阙天弓估摸着杀太子有加成,可惜青雀不是太子啊。 ----- 长安城,万年县,永宁坊。 苏府。 天色渐晚,这里依旧是灯火通明。 宵禁的规矩,那是对普通百姓,品级稍高些的官员,就不在乎这么多了。 “定方啊,武邑苏氏跟武功苏氏,这些年虽来往不多,但究其根源,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来。” “前燕那公,也是我所敬佩之人,如今你我二人都在朝堂,往后更是应该多多来往才是。” 苏亶兴致勃勃的说道。 如今他已为大理寺少卿,自身品级截然不同。 最主要的是,他已是太子心腹。 太子丈人,可不是心腹吗。 如今还没有烧尾宴,那是武周时候的事了,但品级晋升,自然也要举办宴席。 趁此机会,苏亶便把苏氏家族中的苏定方请来。 贞观四年,苏定方随李靖北伐东突厥,于夜袭阴山一役中,率两百名骑兵先登陷阵,攻破颉利可汗牙帐,为击灭东突厥立下大功。 以功授左武候中郎将。 苏亶的大理寺少卿从四品上,苏定方的左武候中郎将是正四品下,还比苏亶要高一级。 不过在实权上,反而是大理寺少卿权力更大。 “苏少卿说得是,以后还请苏少卿多多关照。”苏定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苏亶感觉气氛也烘托得差不多了,低声道:“不知道定方对于太子,如何看?” 苏定方微微皱眉:“苏少卿这是何意。” 他不是很想参与到太子这里头来。 当然,最主要的是,对于太子,苏定方有些看不上。 苏亶直接说道:“如若定方愿意效忠太子,苏某定然为定方引荐。” “定方这等人才,太子定然会极为重视,只要....” 苏定方没等苏亶说完,直接就站了起来。 抱拳作揖道:“今日感谢苏少卿款待,只是在下不胜酒力,便就先行告退了。” 苏定方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苏亶看着苏定方离开的背影微微叹息。 这是他好不容易在军中寻觅到的对象,两人还同为苏氏之后,若能为太子效力多好。 可惜太子前些日子的荒唐事流传开来,以至于名声尽毁,军伍之中,尤为唾弃。 ----- 亥初,东宫正殿。 中郎将苏琛禀告:“殿下,不良帅纪昭已在殿外等候。” “让他进来吧。” “是,殿下。” 不多时,纪昭走进大殿,磕首以大礼参拜。 “万年县不良帅纪昭,拜见太子殿下。” 不良帅听着威风,实际也就个捕头级别,跟白身差不多。 “起来吧。” “谢殿下。” 李承乾笑道:“听孤中郎将说起,你很是有些本事。” 纪昭恭声道:“在殿下面前,不值一提。” “孤现在有件事,需要人去做。” “请殿下吩咐。” 李承乾缓缓道:“孤需要你去营州,潜入新罗,探明如今新罗,高丽,百济状况。” “最好是能带一些新罗使臣来到长安。”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孤的意思。” 纪昭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没想到,第一次面见太子,就被许以如此大事,以至于半晌都没能开口。 李承乾也不急。 殿内安静得可怕,纪昭呼吸都有些加重了。 他知道,自己正在面临人生命运中的巨大抉择。 可是,他有得选吗。 良久,纪昭抱拳作揖:“谨遵殿下吩咐。” 李承乾闻言,道:“若你能成此事,归来之际,孤授你东宫亲勋翊卫校尉之职,赏钱两万,田百亩。” “此番行走,允你持孤太子令,非万不得已,不得使用。” 纪昭呼吸加粗,只感觉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当下磕首:“纪昭定不辜负殿下期望。” 从白身到正六品上的亲勋翊卫校尉,用一步登天形容不足为过。 这也是李承乾能给出的最高官职了,再高就要陛下任命盖印。 “下去吧,明日一早,带上你的心腹兄弟,尽快出发。” “孤最多给你三十日,若完不成,便带着盘缠寻个地方讨生活去吧,也不必回长安了。” 纪昭感觉到了压力,但一想到校尉的官职,顿时就充满了干劲。 “是,殿下。” 李承乾想要兵权,但笼络将领这等手法过于低端,而且也不稳妥。 最好的办法,自是效仿当年李世民。 所以,他需要一场战争。 高丽,便是最好的对象。 第三十二章 苏定方:我要追随太子 东北扶余人朱蒙在纥升骨城建立了一个王国,国号是卒本扶余。 而后卒本扶余占领了汉朝玄菟郡高句丽县,由此改称高句丽。 汉代时,又将高句丽称为高句骊,简称句骊。 高句丽建立后,不断侵蚀东北的朝鲜四郡,最终到了南北朝占据了整个辽东和朝鲜地区。 随着疆域的扩张,高句丽的疆域也不断迁徙。 公元3年,高句丽迁都于“国内城”,也就是后世吉林省的集安市,高句丽在此定都400余年。 427年,高句丽迁都了平壤。 到了南北朝,高句丽改名为高丽。 隋朝时期,高丽之名随着隋炀帝三征高丽而名扬全国。 高丽很强,严格来说是现在的高句丽很强。 他可不是部落政权,而是跟中原王朝一样,有着完整政权。 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原三不管的状态下,逐渐发育成一个高度成熟的农耕政权。 民风崇文尚武,有70多万户人口,城池176座,已然是有了逐鹿中原的实力。 隋朝,唐朝,压力很大。 打高句丽,自是成了国策。 却又不是那么好打。 历史上,再过两年,李世民就亲征高丽,吸取隋朝教训,只带了十多万兵力,然而却因为兵力过少,没能打下来。 再是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打破的。 一直到唐高宗时期,高丽发生了内乱,这才被唐高宗趁机歼灭。 只是胜利的战果,最后便宜了新罗,又爆发了唐罗之战。 唐朝迫于西部与吐蕃作战的压力而放弃百济故地,但是控制了大部分高句丽故地,新罗也向唐朝请罪称臣。 没有兵权,拿什么谋反? 李承乾想要借助攻打高丽的机会,争取到领兵权。 隋朝之亡,亡于高丽。 若隋朝没能打下的高丽,被太子打了下来,届时声威将会成长到何等地步? 到了那个时候,李承乾才是真正有了跟李世民对抗的本钱。 之所以有这个信心,自然是因为李承乾的秘密武器。 ---- 长安城内,一个身影无视宵禁走在街道上。 纪昭微微闭上眼睛,缓缓张开双手,似乎在拥抱这寂静的夜晚。 这是他第一次,走在宵禁的长安城内,竟是感觉如此美好。 “何人犯夜,胆敢触犯宵禁。” 夜间巡逻的金吾卫,很快就发现了纪昭,毕竟站在街道中央实在惹眼。 纪昭并不慌张,从腰间拿出了腰牌。 为首的金吾卫队正上前接过腰牌查看。 东宫太子令。 抱拳作揖:“职责所在,请见谅。” “无事。” 队正挥挥手:“走。” 巡逻的金吾卫当即离开。 永平坊西门前,关闭的坊门大开,纪昭从容走了进去。 等候已久的几个不良人围了过来,都是纪昭心腹。 “好威风。” “纪帅得了太子赏识。” “我等也可沾些光了。” 纪昭制止了他们拍马屁:“回屋再谈。” 屋内,纪昭把太子交代下来的任务,详细的说了一遍。 原先的热情顿时消退,众人如头顶泼了一盆冰水。 有人愤愤道:“三十日,往来营州,即便是快马加鞭,也须十来日,不过十来日的时间,我等如何能完成。” 另一人符合道:“没错,太子分明是想要逼死我们,他把我们当成魏王的人,未有半点信任。” “纪帅,我们走吧,离开长安,凭兄弟们的本事,哪里活不下去。” “我等都愿意追随纪帅。” 众人齐声道:“我等愿意追随纪帅。” 然而众人,却又一人格格不入,只是皱眉深思。 “陈亮,你什么意思,难道不肯追随纪帅吗。” “枉费纪帅曾经那么帮你,没成想你却是个小人。” 听到呵斥声,陈亮却道:“不,我当然是愿意追随纪帅,我只是在想,太子何等身份,便是随便一道命令下来,便可将我等诛杀。” “为何现在如此绕弯不说,还给纪帅赐下东宫太子令。” 众人面面相觑,好像确实如此。 纪昭哈哈笑道:“陈亮,我果然没看错你。” “没错,太子既赐下东宫令,自然不是故意针对我等。” “太子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啊。” “我们要做的,只是为太子提供一个借口。” “重在结果,不问过程。” “哪怕是一批假扮的新罗使臣,只要太子说他们是使臣,谁还能证实呢?” 其实也没这么简单,毕竟使臣可是要面见圣人的。 纪昭这也是为了安众人的心。 随后又道:“若此番事成,太子允我东宫亲勋翊卫校尉之职。” “尔等自也可随我进入东宫,一步登天。”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再次齐声道:“誓死追随纪帅。” 李承乾没说错,纪昭确实是个聪明人。 ------ 次日一早,纪昭就带着心腹们直接出发,前往营州。 与此同时,左五卫禁军校场。 苏定方过来瞧见这里议论纷纷,人生嘈杂,顿时不爽。 “放肆,尔等早间演练,便是如此懒散。” “难道要吾执行军法吗。” “还不赶紧归位。” 看到中郎将过来呵斥,众将士这才开始列队。 苏定方走到前方一人面前,训斥道:“裴参军,往日里你也是奉公守法,今日为何如此荒唐。” 裴行俭,参加明经科考试中选,现被任命为左武卫仓曹参军。 历史上曾威震西域,大破突厥。 “禀苏将军,刚刚我们是在讨论太子箭术之事。” 裴行俭老实说道。 苏定方皱眉:“太子箭术?难道太子又做出了什么荒唐事吗?” 裴行俭连忙解释道:“不是荒唐事,是传奇之事。” 随后裴行俭便把昨日早间太子展现骑射之事详细说出来。 苏定方不信:“愚蠢可笑,如此谣言哪能相信。” 裴行俭又继续讲述太子在陛下跟众多大臣面前,展现曾经长孙晟百步外箭射铜钱之事。 “陛下把随身兵器巨阙天弓赏赐给了太子。” “听说长孙司徒都因想念父亲,因此大哭。” 苏定方眼睛瞪得像铜铃:“真是如此。” 裴行俭回道:“太子在殿外射箭,好多禁卫的兄弟亲眼所见,如今已经在军中都传遍了。” 苏定方贞观四年因功授左武候中郎将,一直到现在再未有半点波动。 这是因为当年在灭东突厥之战中纵兵掠夺的缘故。 不投太子,只是因为看不起太子荒唐。 如今太子有这般箭术,开两石巨阙天弓,百步外射铜钱,哪里还不值得他追随。 幕强,是军伍中人的天性。 想起昨晚,自己拒绝大理寺少卿,苏亶的引荐,苏定方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若被太子看重,还怕没有机会升职吗。 苏定方不懂朝堂政治,然如此太子,日后必登大位。 “尔等继续操练,本将军有事先走。” 丢下一句话后,苏定方急忙离去。 他要去见苏亶,再跟他聊聊关于引荐的事情。 第三十三章:太子的秘密武器 东宫,校场。 李承乾左右各手举起一块大型石锁,正在锤炼气力。 看得周边的卫士们是眼睛发直。 这是最大的石锁了,足有两石重。 唐朝一石约是后世79公斤,也就是156斤。 两石的石锁,意味着有三百斤的重量。 而太子此刻,双手各持一石锁,如此景象,简直是骇人听闻。 李承乾是故意的。 故意把卫士们全部叫来操练,大概有五百人的规模。 这已经是最大人数了,除掉府兵外,东宫建制卫士在两千人,但其中包括巡逻,站岗,守门等。 随时能调动的,也就五百。 李承乾就是要在他们面前进行表现。 练了两刻钟后,感觉差不多了,就让文忠把马牵来。 单手一撑,翻身上马,已经不需要登马梯了。 在兵器架上拿起一炳陌刀,李承乾便开始练习骑砍。 卫士们只看到,太子骑着马,陌刀在手上飞舞,风声呼啸作响,绕着木桩跑了一圈,所有的木桩都直接被砍成两半。 这如果站着的是人,估计也会像木桩那样,一刀两断。 陌刀刷完后便是骑射。 巨阙天弓挂在马上,几乎跟地面持平,这等两石弓,直接在马上单纯依靠臂力拉开。 八十步外的箭靶,一一被射穿,看得卫士们感觉浑身发凉。 他们感觉自己在太子面前,就跟个小鸡仔一样。 稍稍用力一搓,便是浑身碎骨。 足足操练了半个多时辰,白马踏风都在大喘气了,李承乾这才结束今日早间的晨练。 再去往寝宫沐浴,享用早点。 “殿下的威风,如今已在十六卫中传播。” “一开始还有些人不信,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亲眼看到,已经是没有人再怀疑。” “听说前两日,卢国公听闻谣言,特意去找陛下,求其用马鞭抽打自己,只为提升箭术。” 李承乾躺在浴桶里,两名宫女正在帮其按摩,疏通脉络。 内侍文忠则像太子报告着宫里的消息。 卢国公,便就是程咬金。 “然后呢?” 李承乾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文忠。 这家伙现在还学会在孤面前卖关子了? 今天敢在孤面前卖关子,明天你就敢刺杀孤,简直胆大包天。 文忠感觉到太子不善的目光,连忙道:“卢国公被陛下马鞭打了后,就立即赶去校场练习箭术。” “十箭竟有七支中了靶心,卢国公极其高兴。” “只是到了午间再去练习箭术时,又回到了从前。” “卢国公说,这是因为他不是陛下的儿子,所以效果才这么差。” “听说卢国公建议魏王也被抽几马鞭试试。” 噗呲。 李承乾正好在宫女的服侍下喝牛奶,听到这话,直接一口喷出,全在浴桶里。 “行了,不洗了,更衣吧。” 李承乾起身,宫女们拿来毛巾擦拭,服侍穿衣。 穿好后,李承乾摆摆手,让宫女们全部退下。 房内只有他跟文忠。 “冰窖那边的,现在如何了。” “已经出了不少冰块,约莫有七八石。” 李承乾微微皱眉,这个产量有些少了。 硝石制冰的方法,是用大缸包小缸,大缸里是硝石,小缸则是烧开过后的饮水,再用棉布包裹隔温,生成冰块。 一石硝石,只能制出几十斤的冰块。 “消石呢,现在有多少了。” “三十二石,目前还在购买,长安城内的消石,几乎都快被买完了,有些商人趁机涨价。” 李承乾道:“不够,继续卖,包括其他的也要买。” “石流黄,木炭这些,也要加大采购数目。” “长安涨价,那就去洛阳买,洛阳道观多,这些东西也多。” 文忠有些迟疑道:“殿下,府库开支,最近这几日,已经有三十六万钱了。” 李承乾问道:“陛下不是说放开孤的府库限制吗,难道又给限制上了?” 文忠回道:“这倒不是,只是府库开支过大,奴婢听说不少御史,在给陛下写奏疏,弹劾殿下铺张浪费。” 李承乾冷笑道:“这些御史,屁事不干,你不用管他们,除非陛下敕令,限制府库开支,否则就一直收购。” 硝石能制冰,重要的是制冰后还能继续用。 石流黄是唐朝硫磺的称呼。 木炭倒是不缺。 李承乾想要拿下高丽,建不世功勋,火药是必不可少的。 火炮,火绳枪这些,制作起来耗费太大。 李承乾打算用更为简单的方法,炸药包。 把炸药包绑在床弩上,直接当火箭用。 只要当量够,城门都给炸飞了。 而且这玩意响声够大,能直接压制敌军士气,形成震慑。 古代攻城极其困难,往往十倍兵力都难以攻下,耗时数月乃至于数年都是常事。 高丽能抵挡隋朝大军,就是依靠城池固守。 大大小小176座城池,想想都知道有多么麻烦。 隋朝灭亡的根源,就是在于三征高丽上,耗费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以至于后方空虚,民生哀怨,门阀趁机起义。 但现在有炸药包,那就完全不同。 如今的城池根本没有防止火药的措施,加上李承乾本人的无双箭术,岂不是乱杀? 都不需要带多少后勤,敌人的城中,就有我军的食粮。 “是,殿下。” 其实内侍文忠想劝谏来着,毕竟这钱花太多了,让他都有些害怕。 从前东宫,哪里花过这么多钱。 主要还是御史。 眼看着太子好不容易又有了些名声,要是被那御史搅合了,那可太亏了。 说到底,文忠还是最希望殿下能够登基的,他也想成为像张阿难那样的内侍,执掌禁军,这是所有宦官的榜样。 这个时期的中原,跟后世的小冰河期不同,要更加热一些,这也是高丽为什么能快速发展的缘故。 不过临近十月,暑气消退,天气也开始转凉了。 但李承乾对于售卖酥山,并不是很担心,天气冷就没人吃酥山了吗? 其实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乃至于大部分人,冬天的酥山才是应季产品,反而是夏天才叫奢侈品。 而此刻长安城内,六家冰肆已经准备就绪,只等东宫的冰块送来,便能开业了。 第三十四章:我高丽要射瞎李世民一只眼 唐朝时期,坊和市是两个地方。 坊是里坊,住宅所在。 市是市场,交易所在。 长安城有两个大型市场,分别是西市,东市。 西市位于朱雀街以西,在长安县的中心位置。 东市位于朱雀街以东,万年县中心。 两个市场各有特点,东市主要是售卖奢侈品,或者比较高档的货物。 譬如象牙,珍珠,香料,各国奇珍等。 这里往来的,也是以达官贵人为主。 西市则比较亲民,各类百姓常用之物皆有,万国往来的胡商也多是聚集如此。 只是听着感觉好像两市并不大,实际上东西市单独的大小,已经超过东宫了,足足占据一千八百亩地。 整整一座大镇的规模,在这里面逛街,两天的时间可能都不够用。 尤其是西市,人群更为密集。 长安百多万人口,至少有七十万人以上,都是在西市购物,更别说还有大量的万国胡商。 早间,宵禁还未解除的时候。 东宫内已经有大量马车不断出入,进行冰块的运送。 这就是太子的权势了。 宵禁,那是对百姓,怎能限制到太子呢。 这一天,东西市内,最好的地段,各有四家商铺的门匾上,已经挂上了红布。 人群在门口聚集,很多人非常好奇,这里的商铺可是最为昂贵,却关门了四五天。 要做什么买卖,才会关张四五日,这是多大的损失啊。 敲锣打鼓声响起,吸引着往来人群。 门口掌柜,小厮在等候着。 “吉时已到。” “开张大吉。” 吆喝声响起,掌柜拉下红布,露出门匾上酥山冰肆的字样。 “酥山,竟然是卖酥山。” “难怪要关张数日,原来是售卖酥山。” “这等珍馐,还能开设冰肆售卖?也不知作价几何。” “肯定很贵吧。” “管他多少,定要买一口尝尝。” 市内的街道也是很宽敞的,约在八步左右,也就是后世10米。 即便如此,也有些水泄不通的感觉。 掌柜的上前,门口拱手作揖:“诸位父老乡亲,感谢抬爱,于本店铺开张之际送个热闹。” “如大家所见,本店如题为冰肆,主在售卖酥山。” “诸位可能担心酥山售价,小六,把作价挂上。” 小厮小刘闻言,忙挂上木板价表。 众人看去。 奶油酥山:五文(小)八文(中)十二文(大) 奶油葡萄酥山:十五文(小)二十文(中)三十文(大) 奶油葡萄水果酥山:五十文(小)六十文(中)八十文(大) 臻品酥山:三百文 “嘶,五文,酥山卖这么便宜?” “这是真的?该不是在忽悠吧。” “傻啊,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还等什么。” 掌柜其实还想说两句来着,但看到这个情况,很是识趣的让了开来。 人群顿时疯狂往里冲。 “排队,排队!插队者禁买!” 小厮扯着喉咙大喊。 一时热闹非凡。 ------ 东宫,偏殿。 李承乾正在悠闲的吃着早点。 最近天气正在转凉,但这对他来说没多大感觉。 谈不上寒暑不侵,但耐受度很夸张。 身体的发育,似乎已经完成了,气力等各方面逐渐停止成长。 微微有些惋惜,好像自己不能成为超人,只是比猛将更猛一些而已。 李承乾有些猜测,或许是灵魂上的融合,把这具身体的潜力,彻底的开发出来。 毕竟灵魂融合,可不是常规数值上1+1那么简单。 现在的自己,妥妥的六边形战士,完全没有短板。 好吧,还是有弱点的。 瘸掉的腿。 ‘说起来,王玄策应该要到长安了吧。’ ‘也是该安排去天竺的使团了。’ 虽然希望渺茫,但李承乾心里还是有些奢望,能在天竺找到擅长治骨的医师,把这条小腿治好的。 甚至有时候李承乾都在想,要不要直接把膝盖骨挖开,清出里面的碎石。 他现在恢复力很强,先前被陛下用马鞭抽打,涂药当天就长肉了。 还以为是药的效果好,原来是自己的缘故。 那么挖开膝盖骨,是不是也能自己恢复? 只是想想,不敢赌。 只是恢复力好,可不代表能断肢重生,这要是彻底搞废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收敛心思,李承乾开始思考天竺那边的情况。 历史上,王玄策第二次出使天竺的时候,戒日王就被干掉了,然后就有了王玄策向吐蕃借兵,灭天竺的事情。 这是王玄策的个人秀,但战略对于大唐不友好。 吐蕃虽因为文成公主和亲,跟大唐关系友好,但天竺被灭,趁机吞并天竺地域后,野心也逐渐膨胀。 纵观大唐一朝,除了文成公主和亲这里算是蜜月期,后面一直在跟吐蕃打。 文成公主和亲,带去了乐队和许多工匠、家具、绸缎、经籍、谷物种子等,加上王玄策的助攻。 安史之乱后,吐蕃还是很强势,一直觊觎中原。 ‘等我即位,当不和亲,不赔款,不纳贡,不割地。’ 李承乾愤愤想到。 此时,内侍文忠小跑着进来报喜。 “殿下,大喜事,大喜事啊。” “宫外传来消息,东西市的店铺已经是被人群挤满了。” “酥山完全不愁卖,排队的人都快到另一条街了。” “所有的市壁师都赶来维持秩序。” “可能还不到午时,所有的酥山都会卖光。” “长孙司徒跟苏少卿都派人过来问,可还能送些冰块过去。” 李承乾吞下最后一块胡饼,这才慢悠悠回道:“又不是一日的买卖,急什么,告诉他们,晚上宵禁后再送。” 文忠略显急切的回道:“可若如此,冰肆下午不得关张?” 李承乾看向文忠道:“你看你,又急。” “东西卖完了,关张便关张呗,正好歇息。” 皇帝不急太监急,文忠是真的很急,替太子急。 东宫里还有很多冰块,这可全是钱啊。 “殿下,可是...” “没什么可是。” “是,殿下。” 李承乾想了想,吩咐道:“冰肆不是人多吗,你去找些人,去冰肆散步消息,就说高丽要打大唐了。” “具体怎么散布,你自己去琢磨,孤要的是尽快把这股子风刮起来,要让长安的百姓,都能听到高丽要打大唐了。” “最好说些,比如高丽说大唐人是孬种,要大唐向高丽称臣纳贡。” “隋朝都亡在高丽手里,大唐要是聪明点,就赶紧割地赔款。” “大唐的皇帝要是敢惹我高丽,那就射瞎你一只眼睛。” “大致便是这么个意思,找些新罗百济,当然最好是高丽的商人,多花钱没关系,但一定要把整得人尽皆知。” 听到射瞎陛下一只眼,文忠不由一个哆嗦。 “殿下,这般夸张,会不会有些假了。” “假什么假,越夸张越好,赶紧去办。” “是,殿下。” 第三十五章:天下岂有四十多岁的太上皇? 酥山这种跨时代的产品,一经出现,顿时让整个长安城为之风靡。 五文钱就能买到酥山,这在普通百姓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哪怕五文钱的酥山,就刚出的孩子拳头那么大。 长安城的百姓还是有钱的,或者说现在的大唐几乎九成九的百姓都能吃饱。 就整个历史朝代来说,都是不可跨越的巅峰。 这跟人口数量有很大关系。 隋朝人口五千多万,到唐初的时候只有一千多万。 李世民采用均田制,也就是每个男丁可分得一顷田,也就是一百亩地。 唐朝的一亩地比后世小一些,大概相当于后世八成,虽然百姓只有使用权,没有继承权,去世后就要重新分配。 但不仅能吃饱,还能有大量的富余。 新唐书记载:授田之制,丁及男年十八以上者,人一顷,其八十亩为口分,二十亩为永业。 老及笃疾、废疾者,人四十亩,寡妻妾三十亩,当户者增二十亩,皆以二十亩为永业,其余为口分。 永业之田,树以榆、枣、桑及所宜之木,皆有数。 人口少,田地多,加上政策到位,这才打造了贞观之治的繁荣盛世。 一斗米四五钱,换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号称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尤其是人在旅途中走上数千里,都会有饭吃,根本不愁没饭吃的地步。 物资丰富,物价降低,周围小国家的人纷纷前来投靠唐朝,历史记载有一百二十万人之多。 这个时期的米是吃不完的,百姓家的仓库都要堆不下了。 当然,过了几十年后,唐朝人口上来了,米价就跟着涨了,到一百多文每斗。 安史之乱后,一斗米已经达到了7000钱的地步。 话说回来,隋末真的死了将近四千万人吗? 李承乾是不信的。 那剩下的人去哪了呢? 自然是世家大族隐匿人口了。 李承乾心里估计着,大唐至少有三千万以上的人口。 臣权凭什么压制皇权? 这是因为天下一半的人口,都被世家掌控了。 在李承乾眼里,大唐三百六十州,就相当于三百多个大小boss。 这就需要慢慢打了。 想到这里,李承乾深深叹息。 孤这一生,当真是如履薄冰。 “殿下何故叹息?” 苏玉儿走来问道。 “想到了一些不算开心的事,你怎么来了。” “父亲那边传来消息,让我告诉殿下,左武候中郎将苏定方,愿效忠殿下。” 苏定方? 李承乾仔细回想了下,对于这个名字似乎有些印象,但具体情况倒是不太记得了。 毕竟前世谁会无聊到把整个五千年历史都背下来。 但能让他感觉到有些熟悉,必定是能青史留名的人物,还是很值得重视的。 譬如王玄策,虽说丢凌烟阁也只能是个守门员,但那也比大多数人厉害了。 苏玉儿继续道:“苏定方将军出身武邑苏氏,跟我武功苏氏算是同宗,父亲便借升职之际,劝说引荐。” “原本有些不顺,但其听到太子武艺后,便找到父亲希望能面见殿下。” “苏定方是个厉害的将领,在贞观四年打东突厥的时候,仅率两百骑先登陷阵,攻破颉利可汗牙帐。” 李承乾问道:“他有这般功绩,为何还只是个中郎将?” 苏玉儿道:“是因为当时纵兵劫掠,但大破东突厥也是功劳,因此只封赏了中郎将。” “近些年未有战事,武邑苏氏也已经没落,朝堂上没人说话,因此就一直未曾有所提拔。” 李承乾点点头。 有能力,不得志,确实是个招揽的好对象。 随后好奇问道:“丈人为何帮我招揽军中将领。” 苏玉儿白了一眼李承乾,道:“殿下频繁展示武艺,父亲若还猜不出,这官便是白当了。” “我这么明显的吗。” “是啊,我的殿下。” ---- 长安城,务本坊。 这里就在皇宫大门边上,能住在这里的,自然都是王公贵族。 房玄龄的府邸,也在这里。 上朝下朝很是方便。 房府内。 “父亲,太子这般展现武艺,是想要兵权。” 房遗直,房玄龄长子,可不是次子莽夫房遗爱能比的。 说完,又补充道:“太子他,真有传言那般厉害?” 房玄龄道:“那还有假,为父亲眼所见,确实神乎其神。” 房遗直疑惑道:“太子既又这般武艺,为何曾经没有半点听闻过,难不成一直在藏拙。” “这也不是短时间内,能练出来的吧。” 房玄龄也想不出原因,便道:“你便当太子一直在藏拙就是了。” 房遗直有些担忧:“二弟那边跟着魏王,需要早些撤回来吗。” “若太子继位,必然针对魏王,连累二弟。” 房玄龄微微摇头:“你急什么,现在可还没能分出胜负。” 房遗直劝说道:“父亲,太子幡然醒悟,得陛下看重,还赏赐了随身兵器巨阙天弓。” “魏王虽强势,但未能触及兵权,无法左右大局。” “如今太子这般优秀,陛下也无可能废立,有朝廷重臣支持,往后必然是太子继位啊。” 房玄龄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感叹道:“是啊,太子太优秀了,所以陛下才忌惮。” 房遗直听出了不同的意味:“父亲这话是何意思,难道陛下他...” 房玄龄继续道:“太子早慧,自小便聪明伶俐,十二岁就开始接触朝堂政务,十三岁便行监国之责。” 房遗直不由道:“太子聪慧,难道不是好事吗。” 房玄龄笑道:“对我大唐来说,太子聪慧,后继有人,当然是好事。” “但如此聪慧的太子,对于陛下来说,可就不太好了。” “太子监国的那一年,东突厥刚灭,陛下被尊为天可汗,也才过而立之年。” 房遗直迟疑道:“陛下英明神武,应该不会担忧这些吧。” 房玄龄喃喃道:“十三岁监国的太子,朝堂上最大臣子是他的亲舅舅,这意味着太子天然就得到了关陇各大世家的支持。” “当时太子能否即位,对于天下人可以说毫无悬念,五姓七望,各大豪族,自然也是纷纷攀附太子,一朝天子一朝臣,以求得从龙之功。” “这么优秀的太子,陛下能不忌惮?。” “就算太子纯孝仁义,可陛下敢赌吗,十三岁就能监国,那十年后呢。” “即便是太子愿意等,五姓七望又能愿意?” “陛下英明神武,雄才大略,十六岁雁门救驾少年成名,往来征战,打下大唐大半江山。” “那时,哪怕是再过十年,陛下也只是刚过不惑,难道陛下愿意像高祖那样,安心的当个太上皇?” “天下岂有四十多岁的太上皇?” ---- 固定更新时间:中午十二点。 第三十六章:加点白糖大伊万 房遗直感觉自己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这么大的内幕的消息,父亲自然不会作假。 “所以太子从马上摔断腿,也是...” 房遗直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房玄龄道:“那只是个意外。” “陛下又不是真的要废掉太子,只是想稍微压制一下。” 房遗直这才松了口气,要太子瘸腿跟陛下有关系,那就太... “所以陛下偏爱魏王,也是以此压制太子吗。” 房玄龄解释道:“这是其中的一方面,另一方面便是关乎到五姓七望了。” “陛下不想看到太子跟五姓七望搅合在一起,所以对魏王格外偏爱,这就让五姓七望有了目标,纷纷投靠魏王,这等事陛下也是乐见成之。” “不过陛下对魏王的宠爱也是真的,不过是借此机会,顺势而为罢了。” “魏王党如此壮大,你以为陛下完全不知道?可以放任罢了。” “只要魏王接触不到兵权,那就对于陛下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太子不过是暂时受些委屈罢了,便当是磨炼了。” “可能陛下也没想到,太子未曾经历过风雨,稍许挫折便至于性情大变,越发荒唐,这让陛下近几年也有些着急。” “或许是我们都小瞧了太子,几年来如此隐忍,身残志坚,还暗中苦练武艺。” 房遗直有些奇怪:“太子隐忍了这么多年,为何突然就不忍了呢,现在还不到时候吧。” 房玄龄随意道:“谁知道呢,或许是忍不住了,或许是担心名声。” “豢养乐童算不得什么,可这对太子执掌兵权影响很大,陛下珠玉在前,军伍中人,可瞧不起那般作为的太子。” “所以太子也不得不暴露自身武艺,得到军中将领的拥护。” “否则这么一直忍下去,还真不见得能忍到顺利登基。” 房遗直很佩服自己的父亲,听到这么一说,对于最近的情况,局势,顿时有一目了然之感。 仔细想来,太子近些时日的举动,确实就是像父亲说的那样。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太子的行为。 “如此看来,魏王怕是没有了继承大位的可能。” 房遗直仔细想了一番说道。 房玄龄道:“那你也太小看五姓七望的实力了。”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陛下想以此压制他们,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吗。” “他们也想借此机会翻盘为胜。” “当年陛下发动玄武门之变,让五姓七望吃了个大亏,或许他们现在就想再次通过玄武门,把曾经失去的找回来。” “若非如此,张阿难一介小小宦官,凭何能成右监门大将军,执掌禁军。” 房遗直明白了:“父亲这些年,虽偏向魏王,但始终不曾真正表态,原是如此。” 房玄龄叹息道:“我等出自清河房氏,一直受那清河崔氏压迫。” “陛下终究代表的是关陇各世家大族,自从即位以来,为父的位置就一直很是尴尬。” “这般局势,哪里能左右逢源,夺嫡之争,又岂是这般好相与的。” “为父能做的,不过是保我房家传承罢了。” 房遗直有些惭愧的低下头:“是我过于愚笨了。” 房玄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为父老了,没多少年好活了,夺嫡的事情,咱们房家就没必要参与了,让你弟弟去闹吧。” “便是魏王输了,也不会牵扯到咱们的头上了。” “倒是他那性子,委实太过莽撞,往后容易吃亏,得帮着找个靠山才是。” “为父准备找陛下求门亲事,做个驸马,只要不是做出谋反这等大错来,也能安享一生荣华富贵了。” 房玄龄今年已是六十有三,按照某些地方的习俗,都要进行花甲葬了。 近些年他已经感觉到身体大不如前,趁着还有些权势,便尽快安排儿子们的前程。 玄武门之变前,房玄龄便是李世民下的头号功臣。 但自从李世民登基后,房玄龄就变得低调。 这次房玄龄向陛下求亲,李世民对此很是重视。 李世民也感觉这些年有些亏待了房玄龄,所以直接答应了下来,并且准备把最为宠爱的女儿高阳公主,下嫁给房玄龄次子房遗爱。 在房玄龄看来,除了谋反这样的大罪,次子前程稳定。 奈何事与愿违,怕什么来什么。 历史上房遗爱就是因谋反被赐死。 也不是李世民不念及旧情,当时李世民早驾崩了。 赐死房遗爱的,是后面登基的晋王李治。 ------ 垄断的买卖太赚钱了。 六家冰肆,还没到午时呢,就已经卖光了所有的酥山,因此只能关张闭店。 倒是有时间把账面上的流水统计了出来。 每家冰肆,流水都在万钱往上。 这还是因为冰块太少,大部分购买的,也都是五文钱的小份尝鲜。 按照分成,哪怕是保底的六万钱,李承乾一日便可赚三万六千钱。 关键是在成本这块,反复利用的消石,几乎是零成本。 冰肆铺面,掌柜,小厮,包括加的奶油,水果这些,李承乾可都是不管的,只提供冰块。 毛利纯利。 虽然唐朝商贸发展比较繁荣,但是还是以征收农税为主,唐初并不征收商业税。 连交税都免了。 “殿下,长孙司徒来了。”文忠禀告道。 李承乾有些无奈:“请去偏殿等候,孤这就过去。” 现在才到散衙时间,长孙无忌急着赶过来,自然是听到了冰肆的消息,来讨要冰块了。 其实之前已经派过三波人了,但都被李承乾拒绝。 丈人苏亶那边就来了一次,倒是好打发。 长孙无忌这是亲舅舅,可要麻烦多了。 才到偏殿,长孙无忌就迎了上来。 “太子啊,我可是你亲舅舅,这冰肆连半日都没开就关张。” “这如何能行。” “今晚你可得给我多送些冰块去,至少是今日的三倍。” 李承乾无奈道:“舅舅,我也想啊,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是我小瞧了长安百姓对酥山的热爱,这冰块委实供应不足。” 这话半真半假,硝石制冰耗费大也是真的,但备了好几天,存货还有些。 “那你快些炼制啊。”长孙无忌催促道。 李承乾只好道:“我一直在收炼制冰块的材料,但府库开支大,现在又涨价了,还得去洛阳买。” 长孙无忌当即道:“需多少,我帮着去买便是。” 等的就是这句话。 “自然是多多益善。” 李承乾也不担心制冰的方法被偷学,他给出的东西,是大量的配方。 肯定会很多材料糅合在一起去尝试,各种搭配实验。 谁能想到,只需要硝石一种呢,自然是越尝试越失败。 这里头,连甘蔗都包括在内。 后世有言:一硝二硫三木碳,加点白糖大伊万。 第三十七章 魏王:太子还能比父皇厉害? 李承乾需要的硝石太多了,不管是硝石制冰还是制造火药,那都是相当巨大的数目。 况且硝石在现在并不是常规货物,主要作为医用,道士炼丹。 要是硝石制冰的秘密暴露出去,那么全天下的硝石都要涨价。 那就更麻烦了。 在他登基之前,硝石制冰的秘密绝对不能暴露。 登基之后,第一道大唐皇帝令,就是把硝石定为官方专用。 现在就只能从长孙无忌这里下手了。 “太子放心,我立即去收集制冰所需。” “这往后,太子提供的冰块,可要与我多一些。” 长孙无忌拍着胸脯保证道。 酥山的买卖太赚钱了,三家店铺,仅仅半日,流水便有近两万钱。 去除成本,日入一万啊。 一个月那就是三十万钱,一年三百多万钱。 这等买卖,到哪里找去。 哪怕是长孙无忌作为如今关陇第一世家,可真论起财富积累,比之五姓七望差远了。 顶多算是豪族。 毕竟是新贵,积累的时间太少,到他这里才算出头。 “那就麻烦舅舅了。” 李承乾亲切的说道,这可省去了他不少时间。 长孙无忌微微迟疑,劝说道:“酥山的事,已经传遍整个长安,朝堂里自然也会传过去。” “太子最近太出风头,往后还需要低调些才是。” 作为李世民身边的第一大臣,长孙无忌自然知道李世民的想法。 太子荒唐,陛下会着急。 太子太优秀,陛下也会着急。 占据着正统地位,不过是展露出绝世武艺,就对魏王苦心经营了数年的魏王党,在层面上形成了压制。 现在军队里,都在议论着太子的强悍。 太子急切展示武艺,摆明就是想要得到军中将领的拥护。 这可不是陛下想要看到的局面。 “谢舅舅提点,我心中有数。” 看到李承乾面带微笑的样子,长孙无忌就知道自己的话白说了。 能够隐忍数年不露半点声色,夜夜笙歌麻痹天下人的太子。 如此心性,又怎么会被自己几句话说动呢。 没错。 在太子展示武艺后,不管是李世民还是其他大臣们,都认为太子曾经是故意藏拙。 只有这样,才是最为合理的解释。 否则就算是太子天赋再厉害,这气力总不能凭空生出来吧。 长孙无忌离开后。 内侍文忠有些担忧道:“殿下,长孙司徒如此说,怕是陛下那边。” 李承乾抬手打断:“不必担心,你只管专心去把孤安排的事情办妥。” “是,殿下。” 文忠恭敬的回道。 其实他是最为了解太子的人,作为太子内侍,不管是什么时候,都陪在太子身边。 他很清楚,太子这些年是真的在夜夜笙箫,可没有暗中练习武艺什么的。 这武艺,气力,还真就是凭空出现的。 自从被陛下马鞭抽过后。 就跟是...突然换了个人一样。 但文忠不计较这些,也不去想。 他是太子内侍,不管太子有怎样的变化,那都是太子,这就足够了。 为了保住太子的秘密。 文忠每天入睡前都会在心里对自己念叨。 太子隐忍,深夜无人,苦练武艺。 太子隐忍,深夜无人,苦练武艺。 他相信,只要自己念得多,这事就能成真。 ----- 魏王府后花园。 假山,石桥,流水,静谧美好。 但石亭中坐着的李泰,心情却很差。 旁边陪着的是心腹柴令武,房遗爱。 “好个太子,我当真是小瞧了他,这么些年,原来一直都隐而不发。” “他把天下人都瞒过去了,也把我瞒过去了。” “那我在他眼里算什么?算什么!” 李泰的手臂青筋暴起,捏着茶杯嗡嗡作响。 只是坚固的茶杯依旧纹丝不动。 气得李泰直接把茶杯摔在了地上。 柴令武跟房遗爱面面相觑。 魏王平日都温文尔雅,很少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看来太子的事情,是真的刺激到魏王了。 柴令武首先说道:“魏王莫急,太子此举,意在兵权。然兵权可不是这般好拿的。” “如今天下安定,四海升平,太子要兵权干什么?难道他想像...呃..做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吗。” “在我看来,太子隐忍了这么些年,突然暴露,反而对魏王来说是件好事,因为这并不能给太子带来什么,只会引起陛下猜疑。” 李泰面色微微缓和。 柴令武说完,眼神看向房遗爱,示意他也说两句。 房遗爱大大咧咧的道:“魏王只管放心,我父亲跟军中将领大多相熟,他们许多人都是我父亲引荐给陛下的。” “我父亲肯定不会让他们投入到太子麾下。” 停了停,又有些骄傲道:“昨日父亲跟我说了,他跟陛下求婚,陛下已经答应,把高阳公主下嫁与我。” 李泰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房遗爱道:“我父亲昨夜亲口跟我说的。” 这对于魏王来说是个好消息。 谁不知道父皇众多女儿中,最为宠爱高阳公主,甚至比自己还要偏爱一些。 如今高阳公主下嫁房遗爱,那就等于站在了自己这边。 太子再厉害,还能厉害过父皇? 只需要高阳多在父皇那边替自己美言几句,想必父皇定是能更加偏向自己了。 想到这里,李泰顿时高兴不少。 “来人,把茶撤掉,上酒!” 房遗爱咧开嘴笑了起来,他感受到魏王对他的重视。 柴令武欲言又止。 他本想把冰肆跟东宫的关系说一下,但又不好坏了魏王的雅兴。 算了,那便明日再说吧。 ----- 大明宫,太液池。 李世民正在泛舟游玩。 当年玄武门之变的时候,李渊就是在这里,听不到玄武门的厮杀声。 “父皇,我不想嫁给房遗爱。” “我找人打听过了,他就是个纯纯的武夫,完全没继承他父亲半点文士风骨。” “我要嫁的,是满腹经纶书香气,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大才子。” “如果是他大哥房遗直的话,我还能勉强接受,但他不行,绝对不行。” “父皇,你就应了我,换了人吧。” 高阳公主正在拉着李世民的手撒娇。 往日里只要这般,父皇什么事都会答应她。 她以为这次也是一样。 然而这次,她要失望了。 “不可胡闹,朕已经答应了玄龄,婚约已经定下,难道你要朕反悔不成。” 说罢,李世民又柔声劝道:“朕已经叫人查过了,房遗爱虽好武,但品性正直,极少去那烟花问柳之地,你嫁过去,定不会受委屈的。” 高阳公主无语,极少去,那不还是去。 “父皇...我不要嫁,我就想陪在你身边。” “其他的事情,朕都能依你,唯独这件事不行。” 李世民的语气很是坚决。 第三十八章:打破门阀知识垄断 东宫,后院。 李承乾骑着马上,看着前面的卫士,正在砍伐竹林。 最近几天,各大冰肆在长安城风靡,大量铜钱不断涌入东宫府库。 自然也引来了许多人的羡慕。 也仅仅是羡慕了,这可是太子的产业,还有长孙无忌的加盟。 难道谁还有能力逼迫不成。 让李承乾感觉到比较意外的是,陛下那边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也没说要让他把制冰法献出,好像完全不知道一般。 也许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闹矛盾吧。 “殿下,太极宫里传来消息,陛下赐婚房司空次子房遗爱,是高阳公主。” “最近这些天,高阳公主心情很差,不少宦官宫女遭了打。” “听说高阳公主很不满意房遗爱,去找了陛下,但陛下没有答应。” 李承乾让文忠从府库拿钱,在太极宫收买了几个宦官,偷偷传递消息。 虽然比较隐秘的事情很难知道,但对于太极宫里的情况,也不是一抹黑了。 唐朝的东宫跟皇帝的太极宫,是有高墙隔开的,跟后世的皇宫住在一块不同,这让皇帝跟太子,天然就有了防备。 明明很近,但又感觉很远。 “陛下很宠爱高阳,但这件事可由不得她。” 李承乾微微弯腰,半趴在马背上回道。 文忠担忧道:“高阳公主嫁给了房遗爱,那魏王那头,怕不是势力大涨。” 李承乾笑道:“孤这妹妹,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对了,杜驸马要回来了吧。” 杜荷,杜如晦之子,李承乾心腹,前些日子被派去琅邪。 因为那边有个叫颜利仁的,很擅长占卜星数。 李承乾听到颜利仁的名声,就让杜荷过去询问些事情。 “应该便是这两日了。” 杜荷对于李承乾很重要,城阳公主是李承乾的同母妹,杜荷更是尚乘奉御。 官职不过从五品上,但掌左右六闲御马,实权不高,但消息灵通。 杜荷还有个哥哥杜构,原本是尚舍奉御,后来当了慈州刺史,现在就用不上了。 “孤让你办的那件事,现在怎的一点反响都没有。” “这都两天过去了,你难道需要办两月吗!” 李承乾想起先前的吩咐,语气有些不爽。 高丽之事,可是大事,也是目前最为重要的一环。 文忠有些惶恐道:“是奴婢办事不利。” 李承乾皱眉道:“是何情况,详细说来。” 文忠哆哆嗦嗦的讲述了经过。 他找了下面的几个小宦官,然后小宦官去找人传播高丽谣言。 钱花了不少,可效果是半点没看到。 李承乾意识到自己失误,这方面的事情让宦官们去办,确实扯淡。 最好办事的,应该是像不良帅纪昭那样的江湖人。 想了想道:“长安县不是还有个不良帅吗,没去找他?” 文忠回道:“奴婢派人去找了,但...那边对魏王好像很是忠心,被回绝了,不肯为太子办事。” 李承乾狐疑道:“小小不良帅,也胆敢违抗孤的命令?” “莫不是你派去的人颐指气使,从而使对方不服。” “这些江湖人向来傲慢,更何况是宦官。” 文忠惶恐道:“殿下,这..奴婢尚且不知。” 李承乾淡淡道:“以后要是什么事办不好,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不要动辄就把责任推卸给别人。” “孤需要的是踏实办事的人,而非是给孤来增添麻烦的人。” “这件事就不用你办了,通知苏琛,让他去,把那长安县不良帅,带到东宫来,孤亲自面见。” 文忠整个人一哆嗦,吓得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不断磕头。 “殿下,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 “请殿下饶过奴婢这次吧,奴婢再也不敢如此了。” 宦官的权力,全部来源于主人。 如果太子换掉他,那么可想而知,以后的文忠将会沦落成最低微的宦官。 更多的可能,是被太子直接处理掉,因为他知晓太子太多隐秘。 “起来吧,孤没有说要惩罚你。” “但以后办事,切记当心了。” 李承乾面色平缓道。 文忠跟了他这么多年,忠心是绝对没问题的。 本身李承乾也不是嗜杀残暴之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把人给杀了。 文忠之所以这么害怕,主要就是之前的太子心腹卫士纥干承基。 那么得太子器重,但转头就被直接处死。 “谢殿下恩典,奴婢往后办事,绝对不敢再有任何疏忽。” 文忠磕头谢过后,这才起身离开,去给苏琛传话。 另一边,陈云超安排府兵们,竹子也砍得差不多了。 看到内侍走开,便过来问道。 “殿下,这些竹子可是够了。” 李承乾看去,一捆捆竹子,已经按照相同的规格切好,并且清理掉了杂叶。 “差不多吧,搬到造纸坊去,让他们按照孤的交代,以竹造纸。” “是,殿下。” 隋唐门阀的没落,黄巢自然是第一大功臣,但造纸术的进步,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 汉代发明的造纸术,蔡候纸,左伯纸,发展到唐朝,已经彻底替代了竹简。 但纸的价格,哪怕是在物价低廉的大唐,也是居高不下。 实际上造纸的技术,原料分离、打浆、捞纸、烘干,已经很是成熟。 价格昂贵主要是体现在原材料上。 这也使得门阀控制了书籍,垄断知识的途径。 不是大富之家,根本买不起书,更别谈参加科举了。 所以李承乾准备把唐中期才出现的竹法造纸,于现在发明出来。 成熟的技术不需要李承乾太多的指点,只要按照正常的方法去处理竹子,基本上就不多。 因此今早李承乾特意骑马带着府兵,来到东宫后园的竹林来砍竹子。 对于竹法造纸,李承乾不仅不打算保密,还要把这个方法广而告之,让大唐所有的纸匠,都能清楚竹法造纸。 当书籍变得廉价后,必然涌现更多的读书人,科举才有了意义。 否则像现在这样,跟以前的举孝廉,几乎没有区别。 门阀照样牢牢把持着选官的权力,下层也根本没有晋升途径。 午间,刚吃完饭。 李承乾准备小憩会,就听到文忠来禀告。 王玄策来了。 第三十九章 李世民:朕想念青雀了 东宫,正殿。 王玄策身穿官服,平静的等待着。 同时内心有些小小激动。 他能感觉到,这次是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机遇。 终于,随着卫士入殿,前方出现了一个身影。 “融州黄水县县令王玄策,拜见太子殿下。” 王玄策语气有些微微颤抖。 李承乾点头问道:“去拜见过张公了吗。” “臣已经见过张师了。” “哦,你还是他的学生?” “臣有幸在张师门下聆听教诲。” “难怪张公推荐你,你可知要去天竺做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王玄策语气坚定:“为殿下寻找治骨灵药,黑玉断续膏。” 李承乾明白了,张玄素大概没跟王玄策说太多。 直接道:“黑玉断续膏是假的。” 王玄策顿时有些懵。 李承乾继续道:“此番前往天竺,你要找的不是黑玉断续膏,而是找像华佗那样,擅长治骨的医师,然后把他带到长安来。” “臣明白了。” 王玄策想到一些传闻,顿时有了清晰的感受。 不过长安的消息对他来说还是太过陌生。 李承乾问道:“你对天竺语熟悉,想必对佛教也很是感兴趣吧。” “对于大唐如今佛教,有何看法?” 王玄策沉吟道:“佛法博大精深,臣之所知不过片叶,佛教对于大唐有大用,能安定百姓,稳定民心。” 李承乾反驳道:“隋末之后,大唐口计下降,户籍在册不过两百多万户,佛教倡导不生育,若人人皆为佛教子弟,往后数代,岂非亡国矣?” 大唐时期的佛教,也是要交税,僧侣也是要种田的。 面对这个问题,王玄策顿时不知如何回答。 李承乾不喜欢佛教,所以特地提点王玄策。 因为往来天竺数次的王玄策,妄图以佛教为政治资本,从而达成自己的上升目的。 “张公在编纂天工开物一书,收集百工之技艺,你此番前往天竺,除治骨医师外,也可多多留意各项技艺,将其带回大唐,孤自有奖赏。” “除此之外,抵达天竺后,要了解其各内各部势力情况,如有必要,可择一势力,以大唐名义扶持。” “近些年,文成公主入吐蕃后,吐蕃日益强大,古语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吐蕃的强大对于大唐来说不是好事。” “天竺遥远,可为大唐盟友,所谓远交近攻,当如是也。” 王玄策在第二次出访天竺,灭了戒日王死后,自立为王的阿罗那顺。 当然,这也是因为阿罗那顺对大唐使团伏击的缘故。 但这样的情况造成吐蕃大量吞并天竺领地,快速壮大,以至于对大唐形成威胁。 大唐距离天竺太过遥远,也不可能搞块飞地什么的。 但换个角度来看,既然戒日王会死,那么不如支持阿罗那顺。 阿罗那顺敢这么做,应该也是个有野心,有胆识的人。 不如合作夹击吐蕃,瓜分地域。 这些话显然对王玄策的冲击力还是很大的,一时间有些消化不完。 他没想到太子要插手天竺内政,甚至这意思,是要支持天竺内的叛逆者。 或许是从天竺使臣那里得到一些消息。 这跟王玄策来之前的想法,可谓是完全不同。 好像自己做的那些准备全都没有了作用。 “你先退下吧,等什么时候想好了,想明白了,再来见孤。” 王玄策顿时一惊,知道自己在太子面前留下了不好印象。 想辩解一下,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方面的情况对他来说,还是太过空白。 “臣告退。” 迟疑几分,王玄策还是作揖告退,他需要去找张师了解一番才行。 李承乾对天竺的情况,只有个大致的了解。 戒日王,戒日王朝的建立者,印度古典文化的集大成者。 单就印度历史而言,他也是最具影响的帝王之一。 戒日王统治下的天竺,也是印度历史上的一个光辉时代。 不过在647年,也就是五年后,戒日王于恒河溺水而亡,没有留下子嗣。 这就导致庞大的戒日王朝土崩瓦解,此后五百多年都没再能统一。 这次出使天竺的规模,要加强了。 ----- 太极宫,两仪殿内。 张阿难在陛下身侧轻声禀告,这些时日太子的情况。 “太子每逢早间,必亲自到校场演练武艺,骑射,每每赢得众将士喝彩。” “太子武艺的消息,已经传至十六卫中,臣打听到,许多将士对太子很是仰慕,有说过想要到东宫效力的话语。” “太子得制冰法后,联合大理寺少卿,长孙司徒,在东西两市开设冰肆,生意火爆,据说半日便卖完售罄,闭店关张,次日才营业。” “冰块是宵禁后,自东宫运送到店铺,金吾卫上禀不敢横加干涉。” “很多大臣都想参与到酥山的买卖中去,据说长孙司徒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想通过长孙司徒跟太子有所联络。” “太子命少詹事张玄素,编纂天工开物,意收集百工之所长制成一书,崇贤馆近来至深夜才熄灭灯火。” “许多文士都想参与其中,听说魏少师数次前往,称赞此书若出,必将名扬天下,千古留名。” 李世民面色平静的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在他的面前,是一盆酥山。 这不是太子送来的,而是从冰井台捞冰制作。 张阿难说完后,垂手站立,恭侍一旁。 他知道此刻陛下正在思索,该如何面对太子。 作为李世民身边内侍,对于陛下的很多想法,他当然是清楚的。 甚至说很多涉及到太子圣意的传达,就是他在负责。 右监门大将军,掌控的禁卫所负责的区域,就是玄武门啊。 同时张阿难心中叹息。 太子既然隐忍不发,为何就不能再多隐忍一些时日呢。 等个几年,或十年,或二十年,或三十年。 待陛下大行,再行登基之事,不好吗。 如此急切,岂不是在逼迫陛下。 太子啊太子,何至于此啊。 良久,李世民幽幽道:“阿难啊。” “臣在。” “朕有些想念青雀了,召他入宫陪陪朕吧。” “是,陛下。” 第四十章 李世民:你大兄有你,是他的福气 东宫,后花园。 阳光透过杨柳的缝隙,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秋意渐浓,金黄色的落叶随风飘散。 凉亭上。 “大兄的酥山,真是美味啊,要是早点出来多好。” “炎热的夏日里,如果能吃上一口冰爽的酥山,那可真是舒服极了。” “现在这时节,倒是有些凉了。” 听到十七妹高阳的话,李承乾笑道:“又非是只有今年才有夏日。” “既然十七妹喜欢,往后每年炎夏,我都给你送去酥山。” 高阳公主确实长得很是漂亮,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匹,一双眼睛灵活之极,难怪能讨得李世民的宠溺。 高阳公主放下吃酥山的勺子:“哼,我才不信大兄呢。” “是大兄看到父皇把我赐婚给房遗爱,所以才特地过来找我吧。” 说到这里,高阳拉起李承乾的袖子撒娇。 “大兄,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去跟父皇求情,我真的不想嫁给房遗爱那个武夫。” 李承乾不为所动。 “十七妹,你这就多想了,我跟父皇什么关系,你还能不知道吗。” “你求他都没用,我去求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你还不如去求青雀呢,他最是得父皇喜爱。” 高阳道:“四哥我还不清楚他,房遗爱是他的心腹,他就盼着我嫁过去,哪里还会帮我说情。” “话说,大兄此番特意找我来,还准备了酥山。” “不会是想我去到四哥那边后,给大兄当细作吧。” 高阳很直接,李承乾也很直接。 “怎么,十七妹不愿意吗。” “又或是觉得,青雀他更有胜算。” 高阳公主白了一眼李承乾,道:“我既然答应了过来见大兄,自然是要听大兄的。” “只是大兄不能帮我解除婚约,又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当时身边的侍女,说太子要见她的时候,高阳就已经清楚的了解太子想法。 如果换作从前,或许她就拒绝了,但这次求父皇,却被训斥后。 高阳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父皇的偏爱,不会永无止境,是有限度的。 如果父皇真的特别偏爱魏王,那他早就应该废除太子,立魏王为太子,而不是等到现在,完全没有要废掉太子的意思。 况且现在的太子,突然又表现得这么出色。 她当然知道要怎么选择。 “你想要什么好处。”李承乾问道。 高阳想了想,道:“我还没想好呢。” 李承乾笑着说道:“你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绫罗绸缎,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对你来说都不曾缺过。” “孤为大唐太子,十七妹若帮我,别的不说,只要我在,于这大唐,你永远都是最为尊贵的女子。” 看似虚无缥缈的承诺,但高阳公主却很是开心。 父皇不能照拂她一辈子,但大兄可以。 而且有大兄的助力,以后她的生活会更加如意。 高阳公主俏皮道:“这可是大兄说的哦。” 李承乾道:“金口玉言。” 高阳公主端起茶杯:“这杯茶,我敬大兄。” ----- 皇宫,大内。 魏王李泰跟在宦官后面,朝着两仪殿走去。 其实李世民是准许他坐轿子的,但这次过来,他特地没乘步撵。 马车到了皇宫门口,就下来走路了。 秋天已经很是凉爽,但李泰的额头上已经出了细汗。 先前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忧愁。 冰肆是太子开的,长孙无忌也加入了进去。 很多官员都在巴结太子。 军队里的将士,也想给东宫效力。 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让李泰已经有些失去了方寸。 在这个时候,宦官来了,说陛下召他入宫觐见。 这让原本忧愁的李泰,愁上加愁。 ‘父皇看到太子懂事,所以要让我去封地吗。’ ‘如果父皇要我离开长安,我该怎么办。’ 他很害怕,真的很怕。 人就是这样,一急,就喜欢胡思乱想。 终于,两仪殿到了。 李泰从没感觉这么快过。 一入殿,李泰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父皇!!!” 这一声中,包含了多少委屈啊。 “青雀,你这是怎么了。” 李世民都有些惊了,连忙走上前去,把李泰给拉了起来。 李泰哽咽道:“青雀太想父皇了,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几天对青雀来说,就像是过了几年那般久。” “青雀恨不得时时刻刻陪在父皇身边,只有这样,才能解去青雀的相思之苦。” 李泰这一段,属实是真情流露了。 着实把李世民感动了一番。 “好孩子,好孩子,父皇也想念青雀啊。” “只是这几天政务繁忙,所以没来得及,如今稍有空闲,便让青雀过来陪陪朕。” 李泰听完,整个人顿时轻松了。 原来父皇是想念自己,而不是要把自己外放封地啊。 “等会陪朕一起晚膳,你最喜欢吃的小羊羔,朕已经让光禄寺去准备了。” “康国进献了一批金桃过来,你也尝尝,若是喜欢,就带些回去。” “今晚就留在宫里吧。” “前两日西域上贡了一匹照夜玉狮子,明日你便骑着回去。” 康国金桃,照夜玉狮子。 李世民就这么直接的赏赐给了李泰。 对于赏赐,李泰并不怎么在意,关键是这代表着父皇对他偏爱依旧。 尤其是照夜玉狮子,太子都未曾有。 李泰回道:“康国金桃青雀没尝过,定是要好好尝尝,父皇知晓,青雀就喜欢这口舌之欲。” “但是照夜玉狮子,青雀不想要。” 李世民好奇道:“这是为何。” 李泰回道:“大兄腿疾,但能骑马射箭,想必最是需要一匹好马。” “所以青雀希望父皇能把照夜玉狮子赐给大兄。” 听到这话,李世民怎能不迷糊。 拍了拍李泰的肩膀,夸赞道:“好孩子,真是朕的好孩子。” “你大兄能有你这个弟弟,是他的福气呀。” “那朕就按照青雀的意思去办吧。” “阿难。” 张阿难恭敬走出:“臣在。” “把西域送来的那匹照夜玉狮子,送到东宫去。” “顺便转告太子,这是青雀为他求来的赏赐。” 张阿难躬身道:“臣遵旨。” 李泰也作揖道:“谢父皇。” ----- 周一提前更,求月票,求支持。 第四十一章:送弓又送马,想要我干嘛? 魏王有李世民的偏爱,李承乾有太子的优势。 当今朝堂的局势,基本上都是往这两头倒了。 高阳公主会选择李承乾,因为她感觉李承乾才有可能是最后的胜利者。 除了五姓七望这些支持魏王,妄图搞事的门阀外,大部分人如果能跟太子搭上线,都会下意识的站在太子这边。 这就是正统的优势。 送走高阳公主后,文忠小心汇报道:“殿下,侯君集候尚书,在东宫正殿等候多时了。” 李承乾眉头一皱:“他来干什么。” “奴婢不知,候尚书也没说。听说殿下在后花园,候尚书就说他等着。” “牵马来。” “是,殿下。” 大多数时候,李承乾还是喜欢骑马,这样速度更快。 就好比后世开车一样,习惯了就很难摆脱了。 轮椅大多数时候,不过是在当椅子坐。 或者是小范围的移动。 骑着踏风到东宫正殿,李承乾翻身下马。 文忠还在后面赶来。 “殿下。” 问口的卫士抱拳作揖。 “关闭殿门,把守周边,孤没出来之前,禁止任何人靠近。” “是,殿下。” 随着殿门缓缓关闭,大殿内也变得有些昏暗起来。 李承乾瘸着腿走了进去,看到一个身影正在等候。 “见过殿下。” 侯君集笑着作揖道。 李承乾语气有些淡:“候尚书,你不该来的,你应该知晓我们要谋划的是何等大事,若出一丝纰漏,皆要万劫不复。” 侯君集作为开国功臣,虽被李世民责罚过,但依然身居要职。 他跟太子暗中谋反,自然不可能在明面上亲近,否则谁都能猜出来有问题。 除了吏部尚书这个文职外,侯君集还是左虞侯、车骑将军,掌控兵权,多年南征北战,手下有一批效忠的心腹将领。 在军中也很有影响跟权威。 听到太子责问,侯君集讪笑道:“我这不是听闻殿下得了制冰法,又在长安城中开设了冰肆。” “那冰肆可真是太赚钱了,老侯我羡慕得不得了,好多人都想跟殿下合作。” “我以为殿下也会带我一个,久久不能等来殿下的消息,所以我干脆就自己过来了。” “殿下放心,我老侯的性子,谁还不了解,在旁人看来,我来东宫只是想跟殿下合作冰肆,绝不会坏到大事去。” 李承乾皱眉道:“冰肆的事情,你想都不用想。” 听到这话,侯君集就有些不开心了。 他都亲自来了,太子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了吗,那还算不算自己人。 李承乾也不管他如何想,继续道:“你说你性子急,难道程将军,尉迟将军,他们性子就不急吗。” “如何就你过来,他人不曾过来。” “你说得对,在大多数人看来,你侯君集来东宫,所为求冰。” “可在别有用心之人的眼中,事情可就没这么简单了,莫说本就有事,便是无事,难道别人不能私下揣测,上告陛下吗。” “若事情败露,我为太子,兴许还能留下性命,但是你,怕这项上人头,就得搬家了。” “赚再多的钱财,是想带到坟墓里,去当陪葬品吗?” 一番斥责,侯君集顿时明白了自己这次过来的危险。 当下作揖道:“殿下说得是,是老侯我鲁莽行事了,差点坏了大事。” “我这就离去。” 李承乾拉住侯君集作揖的手,安抚道:“老侯啊,咱们这关系,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若能成事,冰肆又算得了什么,便是把那制冰法授予你,也不过小事尔。” “事以密成,如今魏王党无孔不入,我等所谋甚大,万万不可有一丝风声传出去。” “但凡有任何闪失,对你,对我,谁都承受不住。” 李承乾这一套大棒加甜枣,让侯君集咧开嘴笑了起来。 只要我能帮太子成事,制冰法都给我。 鸡蛋哪有下蛋的母鸡香。 这块大饼,侯君集都要吃撑了。 “殿下放心,往后老侯我不会来东宫了。” “若有什么事,还是按照之前那般,写信给楚石,代为传达。” 李承乾无语。 好不容易让贺兰楚石把之前的信给烧了,还不知道他有没有留一手。 你又写? “不必了。” “写信容易留下证据,往后有何事,直接口诉便是。” “女婿拜见丈人,谁也说不得好歹来。” 侯君集一口应了下来,随后又感觉不对。 “殿下,你是说,楚石他?” 李承乾笑道:“孤只是担忧罢了,候将军不必多想。” 那边魏王李泰还没弄明白呢,他可不想搞窝里斗。 侯君集闻言,也就没再猜测。 毕竟是他女婿,还在太子东宫当官,自是信得过。 “对了,李安俨那边,孤不好与他相见,候将军若有空暇,帮孤说上两句。”李承乾补充道。 李安俨,本是隐太子李建成属官,妻子郑氏与李建成太子妃郑观音为同族。 玄武门之变,李安俨为李建成拼死搏斗,李世民认为他非常忠诚,因此特别信任,命他掌管宫廷宿卫,封左屯卫中郎将。 宫廷宿卫负责日夜保护李世民的安全,这可是个非常关键的职位。 实际上去年年底,李承乾就通过重金贿赂李安俨。 历史上李世民听到太子要谋反,为什么会很是惊恐。 因为他完全没想到,掌管宫廷宿卫的李安俨,竟然成了太子的人。 其实如果不是纥干承基暴露了谋反隐秘。 按照杜荷的计划,把李世民骗到东宫来,护卫统领还是太子的人,李承乾政变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 “殿下放心,我会跟李安俨说的。” 李承乾道:“候将军待会走的时候,当是知道怎么做吧。” 侯君集笑道:“老侯我自是省得,届时有些风言风语传来,殿下可不要在意。” 侯君集骂骂咧咧的走了,这是做给别人看的。 临近黄昏,李承乾准备让太子仆寺整个烤全羊吃。 烤全羊加胡饼,味道确实可以。 文忠急忙赶来,告诉太子,陛下送了匹照夜玉狮子到东宫。 文忠道:“听说原本是赏赐给魏王,魏王说殿下更需要,于是陛下才让人送了过来。” 李承乾微微无语。 陛下送了巨阙天弓,青雀再送一照夜玉狮子。 这是想要我干嘛? 第四十二章 杜荷:天象有变,大事可成 长安县不良帅左丘名。 跟长安县尉称兄道弟,麾下几百不良人听其号令。 平日出行都是前呼后拥,好不威风。 然而现在,却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东宫太子啊。 这完全都不在一个层次。 一句话,便能定他生死。 大唐律法对太子有用吗? 别说长安县公廨,便是大理寺,会因为太子杀了他,去找太子的麻烦? 谁能想到下面小弟说的那事,竟是真的。 前两日有小弟跟他说,东宫有事让他帮忙,还给钱。 左丘名第一想法就是不靠谱,骗子。 他确实羡慕万年县不良帅纪昭,但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骗到他头上。 太子那是何等人物,让他做事还给钱? 不是骗子那是啥。 是以,别说见面了,左丘名直接让小弟把来人给胖揍一顿。 结果就是,自己还在平康坊欣赏胡旋舞呢,十多名差役就冲了进来,抓到了公廨。 然后他见到了东宫中郎将苏琛。 宵禁都不管用,直接被带到了东宫。 “孤方才所言,汝可是听清楚了。” “回太子,清楚了,听清楚了,我回去,立即就去办此事,绝不让太子失望。”左丘名赶忙回道。 李承乾有些失望,还以为是什么英雄好汉,宁死不屈。 原来也不过是这般。 “去吧,此事若成,孤授汝长安县尉之职。” “谢太子殿下。” 左丘名没问先前的县尉怎么办。 刚才太子让他传播的那些谣言,一旦传播开来,足够让长安县尉被撤职了。 李承乾也没有警告他。 因为左丘名很清楚,如果他敢暴露自己,那么等待他的,只有一个死字。 谁也救不了他。 “苏琛,送他回去。” “是,殿下。” 看到人走了,文忠这在低声提醒道:“殿下,左丘名来了东宫,若有心人查起,必然知晓其跟殿下的联系。” 李承乾不在乎道:“记住,这可不是谣言。” “高丽于我大唐,本就如鲠在喉,朝廷诸公不提起,难道他就不在吗。” “不过是担心走了隋朝的老路。” “陛下也是爱惜羽毛,隋朝当年百万大军都没能拿下高丽,若他御驾亲征,也没能拿下高丽,岂不是坠了我大唐威名。” “然而自从隋朝三征高丽后,高丽便越发嚣张,不仅不向我大唐称臣纳贡,还时常劫掠,侵扰边关。” “临近高丽的营州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所以啊,有些谣言,你听着是谣言,但事实是真的,那还能是谣言吗。” “还是说朝堂诸公听到这消息后,能证明这是假的?” 这是阳谋。 逼迫大唐朝廷的阳谋。 大唐民风尚武,万国来朝,自有大国之骄傲。 当高丽之言扩散后,长安百姓必然民声沸腾。 “殿下英明。” 文忠由衷佩服道。 “行了,去看看青雀给孤送来的照夜玉狮子吧。” “是,殿下。” ----- 照夜玉狮子,西域宝马,通体上下,一色雪白,没有半根杂毛。 月色下,它那洁白如玉的身躯泛着淡淡光辉。 它的四蹄踏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每一步都显得庄重而有力。马鬃在微风中轻轻飘扬,马尾随着它的步伐轻快地摆动。 只是一眼,李承乾就喜欢上了。 照夜玉狮子应该有重型马的血统,整体身形要比寻常的马大上一倍。 踏风在其旁边,就跟大人小孩一样。 李承乾走了过去,照夜玉狮子并没有抗拒,性情温顺。 翻身上马,当即策马奔腾,感受起来。 照夜玉狮子的速度并不慢,甚至比踏风还要快一些。 因为体型的缘故,更加稳当,而且能感受到很强的力量感。 绕着校场跑了一圈,照夜玉狮子的呼吸都没有急促,这等耐力,不是寻常马可以比拟。 “青雀倒是做了件好事。” 骑了好几圈,李承乾才念念不舍的下来。 次日一早,李承乾就骑着照夜玉狮子,在校场秀了起来。 虽然东宫卫士们,已经很习惯太子的武艺。 但每天看到,依旧还是惊叹不已。 “若是能跟随太子征战,那该多好。” “对听评书,说到大汉霍去病,难以想象那是多么畅快,如果太子亲上战场,必然有霍去病那般威风。” “我也想跟随太子征战,必定名扬四方。” “就像曾经诸位大将军,跟随陛下那样。” 这么一说,众多卫士们再看向太子骑射的风采,顿时眼光都不同了。 他们本来就是东宫卫士,听从太子号令。 先前是因为太子荒唐,男宠的事,在许多世家贵族看来不算什么,顶多是私德有亏,影响不大。 但军伍的人,就有些看不起。 这也导致东宫卫士们在面对其他禁卫的时候,感觉脸上无光。 可现在,就完全不同了。 太子这般神勇,他们也跟着沾光。 碰着其他卫士,头都要不自觉的多抬起几分。 就在大家畅享跟随太子征战四方的时候,一盆凉水泼了下来。 “别做梦了,太子何等身份,怎会跟将军那样亲上战场。” “即便真有战事,太子也是坐镇军中。” 这么一说,大家顿时唉声叹气。 此刻,李承乾正骑在照夜玉狮子上,搭弓射箭。 百步外的箭靶靶心,直接被一箭洞穿。 箭矢穿过箭靶落在地上,犹自颤动不已。 “彩!” 在卫士们的喝彩声中,李承乾也结束了今天早上的演武。 “殿下,杜驸马来了,已在正殿等候多时。” 看到太子下马,文忠赶忙过来禀告。 李承乾闻言道:“下次妹夫若来,不管孤在做什么,直接告知。” “是,殿下。” 杜荷迎娶的城阳公主,是李承乾的亲妹妹,同为长孙皇后所生。 这次杜荷去颜利仁,也是为他们谋划的大事做占卜。 杜荷不仅是李承乾的心腹,更是东宫军师。 继承了父亲杜如晦的智慧,很多谋划都是杜荷在进行着。 有杜荷在,李承乾要轻松太多。 李承乾翻身上马,直接前往正殿。 东宫正殿。 杜荷听到宦官说太子正在演武,就先等着了。 杜荷一清早抵达的长安,在府中稍作歇息,就赶来东宫。 对于太子的近况,他已经从城阳公主那里听了个大概。 没想到自己出去不过一月的时间,太子竟就有了这等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让杜荷很是吃惊。 但这变化对于杜荷来说,谋划的大事来说,是好事。 不过就现在来说,有些事情,就需要稍作改变了。 杜荷正在思索的时候,听到宫殿外传来马蹄声。 走过去一看,正是太子。 “殿下。” “妹夫,你终于回来了。” 李承乾只见杜荷的神情有些激动。 “殿下,琅邪颜利仁说,天象有变,大事可成。” 第四十三章 杜荷:高丽不好打啊 房谋杜断。 房玄龄的两个儿子,包括杜如晦的长子,都没能继承父亲的智慧。 然而杜荷,这个杜如晦的次子,却是真正的继承了来自于父亲的决断跟智慧。 甚至杜荷还干起了曾经房玄龄的活计。 房玄龄的功劳,来源于曾经给李世民拉拢招募了很多良才猛将。 现在杜荷也是如此。 李承乾从记忆里得知,愿意跟随自己谋反的这些人,很多都是杜荷招揽过来的。 作为太子,李承乾在大多数时候,是不方便出面的。 比如像是李安俨这样的宿卫统领,李承乾根本不可能和其接触,两人的身份太过敏感。 能联系上,就是因为杜荷尚乘奉御,都在皇帝底下当差,自然接触的机会很多。 正是因为杜荷对其有足够的了解,加上主动接触,然后说服了李安俨的加入。 侯君集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 还有长广公主之子赵节,也是跟杜荷关系好,通过杜荷为纽带,加入到太子这边来。 太子就没有自己的心腹吗? 还真没有。 因为很早就监国的关系,李承乾早先年打交道的,多数是朝廷重臣,也就是沿用了李世民的那套班底,而没有自己的班底。 毕竟当时不过十几岁。 到后来,魏王被偏爱,李世民又派这些重臣们轮流劝谏太子。 所以率属于太子自身的班底少得可怜。 杜荷也就成了最大的依仗。 不过严格说起来,当真是成也杜荷,败也杜荷。 “妹夫这一路辛苦了,孤让人去准备膳食,你我边吃边聊。” 李承乾没有正面去回答杜荷的话。 天象有变,到底是个怎样的变法,谁能说清楚呢。 大唐的太子谋反暴露,从而被废,这难道不也算是天象有变吗。 古来占卜算卦这一套,是左也能说,右也能说。 “殿下果真是变化好大,我早间在家里听公主说,还没有太多感觉。” “现在见到殿下,才真正的感觉到。” 杜荷感叹说道。 李承乾笑道:“人总是会变的,妹夫觉得我这样,是好,还是坏呢。” 杜荷当即道:“当然是好事。” “只是殿下藏得真深啊,这一身武艺,连我都被瞒过去了。” 李承乾笑了笑没有回答。 关于武艺的事情,让别人自己想去吧。 杜荷补充道:“殿下其实应该早点展现出来的,这对于殿下拉拢军中将领,有很好的帮助。” 李承乾回道:“现在也不迟。” 杜荷笑着符合道:“殿下说得对,现在也不迟。” 李承乾让太子仆寺准备了丰盛的宴席。 同时也把苏玉儿,李象,叫过来一起。 还准备了酥山。 李承乾跟杜荷从小就相识,因为城阳公主的关系,两人私交朝廷诸公,李世民都是知道的。 很多人都觉得,等到太子登基后,杜荷肯定会被任命为相国。 宴席过后,李承乾这才带着杜荷去书房私聊。 “看来殿下跟太子妃的关系,和好如初了。” 早先李承乾喜爱乐童的时候,杜荷其实也劝谏过,不要冷落了太子妃,包括把苏家拉到一起。 但李承乾觉得苏亶官职小,武功苏氏也没什么朝廷重臣,也就没当回事。 “我让舅舅出力,把丈人提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说起来,丈人前两日跟我说,他拉拢了左武候中郎将苏定方,愿意效忠于我。” “到时候你也见见。” 杜荷高兴道:“我听说过苏定方这个人,先登之将,打仗是把好手,手下有两百多兄弟跟随。” “当初他先登颉利可汗牙帐,可是威风无二。若能助力殿下,于大事上可有大用。” 发动政变的关键点,就在于有一支可靠,且能快速突破的军队。 观古往今来之政变能成功者,讲究的便是快速控制皇宫这个权利中枢。 苏定方就很符合,而且他还有先登战绩。 而且杜荷还要考虑到太子登基后,对军队的掌控,不能完全依赖于侯君集。 李承乾点头道:“苏定方确实值得重用,中郎将的职位不符合他的功劳,我准备把他提拔为金吾卫将军。” 唐朝的禁卫编制,最高长官为大将军,下设将军两名,将军下是中郎将,掌一府之兵。 杜荷皱眉道:“殿下难道这般明显的提拔,确实可收苏定方之心,然插手兵权,恐为陛下忌惮。” “倘若殿下想提拔苏定方,不若是调来十率府。” 东宫有自己的军队编制,而十六卫,则是属于皇帝直属。 太子去安排十六卫的将领升迁,这显然过于明显。 李承乾道:“金吾卫执掌长安城,不入皇城大内,陛下不会多想。” “魏王为雍州牧,长安万年两个县令,都是他的人,还是五姓七望,不太好动。” “若苏定方入金吾卫,在长安城中,我们许多事就变得更加方便了。” 唐初的金吾卫,通常被称为武侯。 职责范围跟后世的警察很相似,只要负责治安,巡逻,宵禁。 其中还包括消防之类的工作,也都是金吾卫负责。 长安城一百零八坊,每个坊都有武侯铺。 武侯铺,就相当于警局的作用了。 每个武侯铺,宵禁后就巡查自己所负责坊间周边的治安工作。 武侯铺人员编制一般为二十人,负责坊内的小武侯铺在五人左右。 大武侯铺,负责长安城的主要街道,则由百人规模。 林林总总,这些大大小小的武侯铺,分散设置在长安全城各处,堪称星罗密布,共同组成了城市治安管理体系的重要力量。 如果把苏定方提拔为金吾卫将军,那么整个长安城一般的治安力量,都会掌控在李承乾手中。 “话虽如此,只是....” 杜荷对此并不赞同,因为金吾卫不能进大内,对于他们谋反政变的事情,起不到多大帮助。 李承乾打断了杜荷想要说的话,转而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通过发动对高丽的战争,从而扩大自己对军队的影响,掌控兵权。 杜荷完全没想到,太子竟然想发动战争。 甚至是自己亲自领军攻打高丽。 这风险,也太大了吧。 高丽,是那么好打的吗。 第四十四章:高丽要射瞎朕的一只眼 “昨天晚上,陛下让魏王留宿太极宫。” “那头照夜玉狮子你看到了吧,原本陛下是准备赏赐给魏王的。” “但魏王说我有腿疾,更需要好马,所以陛下才赏赐给了我。” “陛下真的只是因为偏爱魏王吗?不,陛下他是在逼我。” “所有人都知道我腿疾,所有人都知道,马就是我的腿,但陛下把西域送来的最好宝马,要赏赐给魏王。” “当年陛下发动玄武门之变后,祖父真的就一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吗。” “只是因为祖父已经没有了其他选择,所以才立陛下为太子。” “我们要成大事,必然要掌控兵权。” “发动战争,就是最好的方式。” “只有这样,才能让陛下跟祖父一样,去到大明宫养老。” 李承乾已经在谋反的道路上没有了回头路。 杀掉魏王对于现在的李承乾来说,是个很简单的事情。 弯弓,射箭,如此而已。 但杀死了魏王,他的太子之位,恐怕也到头了。 李世民还有很多选择。 当然,如果李承乾能把所有其他皇子全部杀死,自然大事可成。 但这个事情并不简单。 因为大部分的皇子,都已经被外放封地了,比如晋王李治,现在就不在长安城中,而是在封地并州。 还有吴王李恪,人在安州。 历史上李世民还考虑过立吴王李恪为太子。 吴王李恪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身具隋朝两大皇族血统,文武双全,品德兼备。 真要论能力,在李世民诸多儿子中排第一。 就连教员都曾经称赞吴王李恪为‘英物’,为李世民不立李恪为太子而感到惋惜。 李承乾要是有能力同时杀死所有皇子,那都不用在乎李世民了。 杜荷听完太子讲述,略微沉思。 这次面见太子,给他的冲击很大。 政变囚禁陛下,虽然有这个打算,但那是万不得已的最后一步。 是在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情况下,才会实施的计划。 不然也不会等到纥干承基暴露,都没有去实施了。 “高丽很强,殿下有把握吗。” 良久,杜荷问道。 听到这句话,李承乾就知道,杜荷赞同了自己的计划。 “破灭高丽,隋朝都没有做成的事情,我哪里能说有十成把握。” “但我们不需要灭高丽,而是要胜高丽,这就简单许多了。” “只要能领兵,我就能获得兵权,跟随我的将士们也会因为军功晋升,这就已经足够了。” 李承乾说这话,其实还是有些谦虚了。 毕竟他是真的打算灭掉高丽。 如今大肆收集硝石,都是在为火药制作做准备。 高丽为什么这么难以攻下,因为高丽很多城池,都建在山谷险恶之地,关卡之中。 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数千兵力镇守,十多万人进攻都不担心,每次能上去的,就只能有几千人而已。 但有火药包,这些问题就不大了。 李承乾没有去制作火炮,也是因为成本太大,不如把这些钱用来搞炸药包。 届时只需要床弩,或是简易的投石车就行。 “杜荷自当为殿下促成此事。” 没有考虑太多,杜荷就应了下来。 因为太子已经做出了决断,并且在实施了。 他可以提建议,可采纳不采纳,还是要看太子。 不过从多方面考虑,杜荷也觉得太子的计划,还是很靠谱的。 这其中有两点比较关键。 一是领兵。 二是作战。 陛下能否让太子领兵出征,这里头还需要周旋,筹谋。 至少魏王是肯定会从中阻扰,不想让太子领兵出征。 领兵后能不能大胜高丽,也很关键。 要是大败,那就适得其反了。 战争可不是靠个人武力就能决定胜负,更重要的是统帅之能。 太子武艺再强,也不能靠一人之力扭转战局。 不过就目前来说,领兵出征对于组建太子武将班底,是非常有利的。 杜荷刚回长安,虽听说了太子武艺多么高强,实际上心里头还是有些不信的。 在杜荷看来,太子确实武艺不错,但应该没传言中的夸张,多半还是太子让人故意散布消息。 他自然不会在太子面前,质疑太子武艺。 只是如果他亲眼看见的话,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李承乾也没说要展现一番,来日方长,杜荷往来东宫频繁,总是有机会看到的。 刻意去说,反而落了下乘。 ------ 太极宫,两仪殿。 君臣议事刚刚结束。 唐朝的官员相对来说是很轻松的,李世民可没有后世的朱元璋那么卷。 官员十日一休沐,每月三天,节假日也休沐。 早朝也不是每天都要上,而是五天一次。 如果天气不好,比如冬季大雪之际,也会放假。 不过对于李世民的很多心腹来说,比如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褚遂良这些人,就需要每天都参加在两仪殿的君臣议事了。 就算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面圣聊聊天,也是他们的工作。 当然,能够每日面圣,这也算是圣眷隆恩了。 “房司空综理朝政,一向谨言慎行,虽有偏向魏王之嫌,但从未做出任何表态。” “陛下让房司空担任魏王文学馆大学士,太子恐会诸多猜忌。” 张阿难劝谏道。 他虽然是宦官,但也是开国功臣,且作为李世民心腹,地位比较特殊。 在很多朝政上的事情,也会提出自己的意见。 刚才的议事上,李世民就取消了房玄龄太子詹事的名头,转而让其担任了魏王文学馆大学士。 这就有些相当于给魏王站台的意思了。 奇怪的是,这次魏征却没有劝谏,其他人也没有说什么。 很是平和的就通过了这次决议。 房玄龄本人也没有提出异议。 李世民回道:“太子如今,还会在意这些猜忌吗。” “他下一步,就是要伸手到朕的兵权里了。” “到那个时候,你说朕是不答应,还是答应呢。” “阿难,你刚刚看到吗,朕让玄龄任魏王文学馆大学士,连魏征都闭口不语。” “因为他们知道,玄龄一直就是站在魏王那头,朕不过是给他个名头罢了。” 说到这里,李世民微微叹息道:“东宫传来消息,太子让内侍去长安城散布关于高丽的谣言。” “太子内侍手段不行,没能把事情办成,太子在东宫亲自召见了长安县不良帅。” “早些日子,万年县不良帅也去了东宫,然后带人持太子令,正在前往营州的路上。” 说到这里,李世民从案几上,拿出一封书信,让张阿难看。 “瞧瞧,这是太子准备散布的谣言内容。” “直接看最下面那条,上面写着,朕要是敢打高丽,高丽就要射瞎朕的一只眼。” 第四十五章:太子要射瞎朕的眼睛 “高丽敢这么说吗。” “分明是太子这般说,这是要太子要射瞎朕的眼睛。” “朕赐给他巨阙天弓,他就是要这般对朕的吗。” 李世民很生气,他觉得这完全就是太子的想法。 张阿难不敢苟同。 因为按照巨阙天弓的威力,不可能只射瞎一只眼,整个头颅都要被穿透。 “陛下,要派人阻止吗。”张阿难问了一句。 李世民却摇头道:“为何要阻止,太子想打高丽,朕又何曾不想。” “如若不是众臣劝谏,朕早已经发兵高丽了。” “高丽之患,于我大唐如鲠在喉,若不能在朕的手中灭掉高丽,难道还指望后嗣子孙?” 历史上的王朝,往往是越到后面,越是软弱。 李世民并不想给自己的后代留下隐患。 同为农耕文明的高丽,对大唐的影响太大了,如果放任不管,一旦大唐有所动乱,高丽极其有可能侵吞大量土地。 高丽的威胁,隋炀帝能看到,李世民自然也能看到。 “太子此举,颇合朕的心意,让他去做吧。” “等他做成了,届时就让朕来御驾亲征。” 李世民笑得开心,他彷佛看到了太子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影响朝堂重臣们,然后定下发兵高丽的事情。 最后自己跑出来摘桃子,御驾亲征。 那么太子就只能在长安,安安稳稳的监国。 想必到时候,太子的脸色,一定会很精彩吧。 “陛下英明。”张阿难恭声赞道。 ------ 皇城。 这里是朝廷重臣官署所在。 三省六部的公廨,都在皇城之中。 君臣议事后,房玄龄跟魏征一同走着。 “老东西,你这下被陛下给坑了吧,还想着明哲保身,却又暗中插手,现在陛下让你担任魏王文学馆大学士,看你还怎么全身而退。” 魏征的语气,颇有几分兴高采烈。 他跟房玄龄的关系很复杂,两人在小的时候,隋朝时期,是一起求学的同窗。 “说我老东西,难道你就是个年轻小伙子了?” 房玄龄顺口就怼了一句。 房玄龄比魏征大,但却大不了一岁,两人都是刚过花甲之年。 “陛下偏爱魏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今我去担任大学士,这只能说明陛下对魏王更厚爱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着房玄龄的狡辩,魏征笑道:“难道你这么说,别人就会这么认为吗,他们只会看到,鼎鼎大名的房相国,成了魏王文学馆的大学士。” “那些跟你相熟的军中将领,你门生故吏,他们会怎么想,怎么做。” “又或者你亲自去给每个人解释一遍?哈哈,你也有这个时候。” 两人既是朋友,也是对手。 能看到房玄龄吃瘪,魏征就很开心。 “我懒得与你争这口舌之快。” “再说了,大局未定,谁又知道这将来,魏王就一定不能成事呢。” “太子固然优秀,却也不是没有弱点,陛下偏爱魏王,这就让太多事情,犹未可知。” 房玄龄淡淡说道,便是养气功夫再好,在魏怼怼面前,也很容易破防。 魏征是个性情中人,从来就没有啥养气功夫。 听到这话,顿时脸都黑了。 质问道:“你不会真的要支持魏王吧。” 房玄龄平静的说道:“为什么不呢,难道这不是陛下想看到的吗。” 魏征冷声道:“魏王越受到偏爱,那么将来跟随他的人,就会遭受到更加严厉的打击。” “没想到你到了这花甲之年,也变得老糊涂了。” 房玄龄笑道:“是啊,我已经到了花甲之年,如此高寿,还能有多少年可活,我真的能活到那时候吗。” “陛下今年,才四十过四吧,你觉得我们能活着看到,魏王跟太子争夺的结局吗。” 听到这话,魏征沉默了。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身体早就已经是一堆毛病。 哪怕是稍稍感染风寒,也跟去掉半条命那般。 今年年初之际,魏征就大病了一场,当时魏征就感觉自己要去了,好在又熬了过来。 而今年冬天,对于魏征来说又是一个劫难。 老人,最怕的便是过冬。 “你总要为后人打算。” “陛下仁德,既让我入局,自不会追究我身后事。” ----- 魏王府。 这大概是近些时日来,李泰最为高兴的一天了。 昨日忧愁尽去,父皇给他的惊喜甚大。 对于李泰魏王党的势力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诸多重臣,都没有他的支持者,这是个硬伤。 中下层的官员再多,但他们影响不到朝廷的话语权,也就能壮些声势。 现在,陛下让房玄龄担任他文学馆大学士。 这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以至于手下人禀告,说万年长安县的两个不良帅,都在给东宫效力,他都没多少在乎。 “太子会喜欢这些江湖人?也许是因为他自己好武的关系吧。” “既然选择追随太子,那就传令万年,长安县令,换两个不良帅就是了。” “长安城内这么多不良人,还怕没人愿意效力吗。” 唐初还没有京兆府,李泰的雍州牧,就是长安城的最高长官。 这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 也没想过去找几个小人物的麻烦,他很爱惜羽毛,注重名声。 ----- 东宫。 李承乾也很快收到了,陛下让房玄龄担任魏王文学馆大学士的消息。 对此内侍文忠很担忧,但李承乾却有些高兴。 他先前还在想着,怎么才能去提拔苏定方。 大唐十六卫,都是皇帝亲属,这些将领的调动,都是要皇帝亲自任命。 他找长孙无忌也没用,流程都不从门下省走。 而且涉及到兵权,即便是长孙无忌这个舅舅,也不好出面帮忙。 那就只能是李承乾亲自去说了。 现在正好有了这么一个借口。 “把孤的轮椅推来,孤现在就要去面见陛下。” “是,殿下。” 内侍文忠不知道太子的想法,他本想劝谏一二,不想太子跟陛下父子矛盾更深。 但作为太子内侍,可不是谏臣,更多是要顺着太子心意才行。 东宫距离太极宫很近,李世民那边也很快收到了,太子要来‘问罪’的消息。 第四十六章:陛下是想要再抽我一次吗 古人的平均寿命都很低,但这跟健康没有多大关系。 死亡率居高不下,是因为战争,饥饿,病痛。 对于王公贵族,尤其是皇家来说,吃喝不愁,名医诊治,除非某些特殊的病症,活个六七十岁,很是寻常。 四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壮年。 李世民今年四十四,雄风未减,气力十足。 太极宫校场。 李世民正在演武。 虽然有太子的关系,但本身李世民还是不曾荒废武艺。 这些年来,虽忙于朝政,但若有闲暇,李世民也会锤炼自身。 李世民非喜欢射猎,秋猎冬狩从来就没有缺席过,常常举行大型的游猎活动。 受到李世民的影响,包括李承乾在内的皇子们,很小的时候就迷上射猎。 往往谁若是在射猎中拔得头筹,就能得到李世民的嘉奖。 自从李承乾摔断腿后,就再也没有参加过射猎的活动了。 但现在吗,自然就不同了。 李承乾来的时候,李世民还在校场练习骑射,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反而因为太子的到来,更来劲了。 李世民手里也是拿的硬弓,还是一石弓。 骑在马上,百步开外,箭矢不断射中靶心。 游射了一圈,箭袋都射空了后,这才停了下来。 李世民骑马到李承乾面前,翻身下马。 颇有些炫耀道:“承乾,如何,朕的箭术,可是还跟曾经一般厉害。” 李承乾道:“陛下的箭术,自然一直这般厉害。” “我从小就跟随在陛下的身边,陛下最喜欢游猎,我当然知道。” “陛下的箭术,除了魏王外,谁能比我更加清楚。” “哦,也许不是了,毕竟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参加过陛下举行的游猎了。” “所以,陛下向我展示箭术,是在向我示威吗。” 李世民气势一泄,解释道:“承乾,朕没有这个意思,你来的时候,朕刚好在演武而已。” 李承乾没有抓着这点不放,转而说道:“其实我应该要感谢陛下,赏赐我西域名马,照夜玉狮子。” “我确实很喜欢,这也许是近几年来,我从陛下这里,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李世民接话道:“你喜欢就好。” 李承乾继续道:“虽然它被陛下,首先赐给了魏王。” “说起来,我也应该要好好谢谢魏王,如果不是他不要的话,我想我可没有机会,得到这匹宝马。” 这件事被太子直接说出来,让李世民有几分尴尬。 只好讪笑道:“青雀的心里,是有你这个大兄的,他能在这个时候想到你,说明把你放在心里,一直很尊敬。” 李承乾道:“所以陛下觉得,我应该怎么去感谢魏王呢。” 李世民还真的就想了想,这才道:“青雀是你弟弟,这番心意,你直管是收下便是。” 李承乾微微摇头,道:“这可不行,礼尚往来,若是传出去我收了魏王的礼,却没有回礼,这才别人怎么看我。” “所以,我肯定要给魏王准备礼物,合乎他心意的礼物。” “魏王会喜欢怎样的礼物呢。”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他不是一直想住进武德殿吗。” “不过我现在倒是觉得,武德殿对于魏王来说,可能都会有些狭小了,毕竟魏王腰腹洪大,陛下都赐他坐轿入宫。” “武德殿这么小,怎么适合魏王居住呢。” “我看不如把我的东宫赐给魏王吧,东宫这么大,刚好适合魏王。” “况且东宫距离太极宫多近啊,陛下想要见魏王,岂不是方便很多?” 李承乾的一番话,顿时让李世民面色微红。 也不知道是因为愧对太子,还是因为愤怒。 下意识喝道:“承乾!” “请陛下称太子!” 李承乾一字一顿的回道。 听到这句话,李世民刚刚上来的怒气,又更加翻腾了。 “太子!!!” “你还记得自己是太子吗。” “你想做什么,你是要让朕,废掉你的太子之位吗!” 李承乾毫不客气的回怼道:“难道这样不好吗,正好顺了你跟魏王的心意。” “你思念魏王,你让魏王留宿太极宫,如此行径,你让朝堂的大臣们,让天下的百姓们要怎么想。” “你还让房玄龄担任魏王文学馆的大学士!” “你这不是在为魏王继任我的太子之位,在做准备吗。” “你要我怎么想。” “我乖乖的把太子之位让出来,难道这还不能让你满意吗,陛下!” 李世民气势顿时下去一大截。 语气也柔和了一些。 “承乾,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是我误会了陛下,就是不知道,朝堂诸公,大唐的百姓们,会不会也跟我一样误会陛下。” 面对太子的毫不退让,李世民手臂青筋暴起,刚刚下去的火气,又一下子涨了上来。 因为刚刚骑马的缘故,马鞭就在旁边内侍张阿难身上。 张阿难微微躬身着身子,旁边的宫女宦官们早就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似乎感觉到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张阿难连忙把马鞭藏在身后。 张阿难的动作引起了李世民的注意,正好看到他把马鞭收在身后的动作。 李承乾顺着李世民目光看去,也看到了张阿难收在身后的马鞭。 嗤笑道:“陛下是准备向先前在紫宸殿那样,再次用马鞭抽打我吗。” “外间留言,是陛下的马鞭,把我抽醒了。” “所以陛下是想要再抽我一次吗。” 被怼到退无可退的李世民,心态顿时炸裂。 “太子,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朕不知道吗。” “你让宦官去坊间散步谣言,说朕若是敢于征伐高丽,就要射瞎朕的一只眼睛。” “你就这么怨恨朕吗,如此想要射瞎朕的眼睛吗。” “好啊,朕今天就成全你。” “拿来!” 张阿难有些懵,微微迟疑后,把身后的马鞭递了过来。 “朕说的是弓!把朕的弓箭拿来。” “太子不是要射朕的眼睛吗,让他射,让他射!” “朕成全他!” 张阿难哪里敢去拿弓箭,当即毫不迟疑的跪在地上,死活不动。 第四十七章:太子想要什么 李承乾面色微沉。 对于陛下的反应,倒不需要太过在乎,这也就是被自己刺激得上头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真要气死了,也省去了诸多麻烦。 早知道东宫里四面漏风,没想到连密信都能被发现。 要知道现在可还没有进行散布,而陛下知晓,只能是从宦官那边来的消息。 稍微思索就能知晓,是内侍文忠下边的人出了问题。 奸细肯定不是这几天就安插的,东宫的宦官,一直没有进行过变动。 这说明,很早的时候,陛下就已经安排了人在。 如此说来,当初那些荒唐事,陛下早就知道了,但他却藏住不发,一直到有人告密才发作。 可当时在紫宸殿,可不像演的。 莫非真不知情? 想到这里,李承乾漂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张阿难。 他是陛下心腹,更是统领宦官。 除非当时有人上报,但张阿难却瞒了下来,没有告知陛下。 仔细想想,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张阿难没理由去瞒住陛下。 这时,李世民也是完全上头,见张阿难跪着不动,竟直接自己去弓箭,然后丢到李承乾身上。 “太子,你不是想射瞎朕的眼睛吗。” “朕现在就站在这里,以太子的箭术,想来绝对不会脱靶。” 周边的禁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弓箭,可真到了太子手里。 太子箭术早已传遍皇城大内,这几步距离,若搭弓射箭,谁又能拦得住。 若太子真射杀了陛下,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陛下的眼睛,难道不是早就已经瞎掉了吗。” “哪里还需要我来射。” 李承乾一句话,顿时让周边紧张的气氛缓和。 当然,这主要是对于禁卫们来说。 说完后,李承乾就把弓箭随手丢在地上。 李世民听到这话,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说高丽射瞎了他的眼睛,不是太子想射瞎,而是讽刺他有眼无珠。 虽然还有些气氛,但李世民的心里却莫名的散去了许多火气。 毕竟自从紫宸殿的事情后,太子讽刺自己,好像都有些习惯了。 之所以这般震怒,也是因为曲解了太子的想法。 深吸口气,李世民努力平静下心气。 而后道:“太子今日来找朕,就是为了气朕的吗。” 李承乾道:“我只是希望陛下,在对待自己的儿子这块,能够公平一些。” 李世民有些懂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李承乾嘲讽道:“我想要什么,难道不是陛下应该要送什么吗。” “我亲口讨要,跟陛下自己赏赐,这能是一样吗。” 这等重拳暴击,哪怕是李世民,也都被打懵了。 “太子到底想要什么。” 陛下又要破防了。 李承乾也没继续纠缠,火候到了,再过就容易炸。 “左武候中郎将苏定方,先登陷阵,破颉利可汗牙帐有大功,至今已有十余年未曾晋升。” “我想升他为金吾卫将军。” 听到这话,李世民顿时冷静下来。 很明显,太子要兵权。 甚至是明目张胆的要,主意已经打到了禁军十六卫。 这苏定方,分明是投靠了太子。 李世民斟酌道:“苏定方虽先登有功,但当时纵兵劫掠功过相抵。” “中郎将本就是破格提拔。” 李承乾笑道:“陛下方才问我想要什么,我说了,现在陛下却不给了,那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还是陛下担心我插手兵权,对陛下不利?” “陛下不信我?” 李世民感觉太子又要剑拔弩张,安抚道:“承乾,朕自然是信你的。” 李承乾道:“那陛下就是答应了?” 李世民已经猜到了太子的想法。 金吾卫虽也属于禁军十六卫,但他们主要的职责,是维护长安城的治安,而不是守卫皇城大内。 至少李世民不用担心,太子会用金吾卫效仿自己攻打玄武门。 近些日子,东宫的一些消息情况,不良人不良帅这些,李世民也知道。 太子这一手,不是对着他来的,是对着魏王来的。 魏王领雍州牧,所以太子要插手金吾卫。 “好,朕答应你。” “谢陛下。” 李承乾回得很是敷衍,连作揖都懒得做了。 李世民想缓和下关系。 说道:“承乾,过些日子,朕要举行冬狩。” “你虽腿疾,但骑射无碍,这几年你都没参过加过,这次就一起吧。” “以你的箭术,定然能夺取头彩。” 李承乾道:“陛下让我参加,就不担心我夺走了陛下的风头吗。” 李世民回道:“朕是父亲,哪有父亲会嫉妒自己儿子的出色呢。” 李承乾很是自然的问道:“陛下当真是这么想的,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 这话里头的意思,李世民听得明白。 颇有些心虚的回道:“朕自然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 刚回东宫。 李承乾对内侍文忠道:“你都听到了,陛下说,是孤要射瞎他的眼睛。” 文忠当即跪在地上:“是奴婢眼瞎,看错了人。” “请殿下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定要把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查出来。” 李承乾摆摆手:“起来吧,孤不怪你。” “那是陛下,下边的小宦官面对陛下的命令,难道还敢违抗不成。” “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对孤这般忠心。” “当然,查肯定是要查的,动静别闹大了。” “查出来是谁,人留着,也免得陛下再安排其他人。” “到时候好生盯着便是。” 东宫林林总总生活着上万人,一个个查下去,几乎不可能。 只要不是核心人员出问题,问题就不大。 一些小人物,也就能知晓些散碎消息。 这就跟自己在太极宫安插人手一样。 文忠从地上起身,恭敬道:“是,殿下。” 李承乾继续吩咐道:“苏定方不是一直想面见孤吗,去传个消息,让他现在过来东宫。” 李世民那边的任命不会有这么快,提前把这个消息告诉苏定方,也算是个重大的见面礼了。 想掌控兵权,那就需要靠谱的将领。 现在的苏定方,还有暂未从军的薛仁贵。 这都是李承乾早已经看中的人才。 王玄策也算,但比起两人来,差了许多。 第四十八章:魏王的妥协 第一批竹纸造出来了,跟李承乾预料中的差不多,很脆,一捏就碎。 这是因为竹子本身的特质所造成的。 没有完整的工艺流程,想要一次性造出来,显然是不可能。 关系不算大,工艺都是在不断尝试中逐渐进步,一口气也吃不成胖子,接下来就是针对竹子软化这块下功夫。 无非是在蒸,煮,泡上面多下功夫。 兴许下一次的竹纸,就能好上许多。 东宫的匠人类似于奴籍,完全归属于东宫所有,竹子是现成的,除了要耗费些时间外,基本上没什么成本。 除了造纸外,雕版印刷也在逐步准备着。 唐初的雕版印刷已经很是成熟,多是民间用来拓印佛经或典籍。 李承乾是准备了十多本常用书籍,从启蒙到科举的教材。 每一页做成一块雕版,只等竹纸造出来就能用。 之所以没有采用活字印刷,是因为活字印刷的复杂程度,不是普通人可以掌握的。 每次都需要不断从铜活字里去寻找对应的文字,这本身的工程量就很大。 而且铜活字虽然能反复使用,但成本也是相当高。 铜,本身就是钱。 其中还有涉及到油墨的改良,普通墨水显然很难达标。 汉唐其实早已经有了油墨,但成本高昂,制作工艺复杂,堪比黄金。 相比之下,雕版印刷成本低廉,也更加简便快捷。 只需要在雕版下方刻上相应的数字,哪怕识字少的人,也能按照顺序去进行操作。 “殿下,苏将军来了。” “正殿召见。” “是,殿下。” 李承乾看到苏定方的第一眼,就感觉卖相很是不错。 身材魁梧,面色坚毅。 当然,军中猛将,很少会有不魁梧,往往都在一米八上。 这样的身材才能有气力,战场上有优势。 后世人觉得史书中,对于猛将的描述往往很夸张,比如一人追着百人砍。 然而实际上很正常,这样的猛将长期吃得好,身材壮,勤练武艺,类似后世拳王。 而他的敌人,瘦骨嶙峋,大多要矮上一个头。 猛将穿戴甲胄,刀剑难伤,厮杀起来,就跟虎入羊群一样。 “孤已经请求陛下,将你升为金吾卫将军。” 李承乾语气平淡,好像这样的升迁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苏定方显然也被震慑到了。 其实说官职这块,苏定方已经不算低了。 正四品上的中郎将,再往上就是从三品的将军,再往上,便是正三品的十六卫大将军。 三品往上,就只有正从这两个品第,而没有了上下区分。 苏定方确实有被震撼到了。 他没想到太子会这么看重他,这才刚刚投靠过来,就是如此厚待。 “臣誓死效忠殿下。” 多年的不公,多年的怨气,在此刻烟消云散。 士为知己者死。 自古四大军功:先登,斩将,陷阵,夺旗。 苏定方有先登陷阵两大功,正四品下的左武候中郎将,确实有些委屈。 至于纵兵劫掠这条过错,其实在外面征战的将领,几乎很难避免。 李承乾甚至都不觉得这是罪,又不是劫掠的大唐百姓,劫掠异族,竟然也是罪过,简直离谱。 文人按照圣人的标准去要求武人,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 说到底,是因为苏定方朝中没人,这功劳太大也夺不去,那就只能换个法子去压制了。 “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孤不过是顺势帮你说句话而已。” 李承乾说得轻巧,但苏定方也不是完全的政治白痴,自然知晓这里头可没这么简单。 十六卫皇帝直属,太子插手调动可是大忌。 可太子偏偏就这么做了。 “殿下,臣下边还有许多兄弟,不知可否带着他们一起过去。” 苏定方迟疑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可不是几个人,而是两百多人。 曾经跟他出生入死的那些,还有这些年跟随他的。 “多少人?” “大约有两百多。” 苏定方有些不好意思,理论上这样的行为是不可以的。 李承乾微微沉吟,道:“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能办。” “你明日等消息吧,孤会去帮你周旋。” 其实算不得多大的事情,不过是安排金吾卫跟左武候进行平调。 但也算个人情。 对于苏定方来说,这人情确实不小。 “谢殿下。” 苏定方是个武人,不会说溜须拍马的话,真情往往不过几个字。 李承乾顺便交代了往后长安城可能产生某些谣言的事,让苏定方到时候斟酌办事,便让他离开了。 苏定方也是个聪明了,既然太子说了,那就按照太子的意思去办。 他身上已经打上了太子标签,也只能是这条路了。 ------ 太子跟陛下争吵的消息,传到了魏王府。 李泰本就一直很关注这些。 听到这个消息后,胃口大开,忍不住多干了一碗饭。 “东宫制冰法,现在有消息了吗。” 对于太子制冰,李泰还是很眼馋的,冰肆的收入太多了。 哪怕现在已是秋冬,天气转凉,可前往购买酥山的,依旧是络绎不绝。 六家冰肆,就从来没有按时关张过,顶多不过午时,酥山就已经卖光了。 “我们的人,根本接触不到。” “太子很严谨,把制冰地方用高墙围了起来,还有卫士日夜巡逻把守。” “里面的人不准出来,外面的人不准进去,卫士们去搬运冰块,也只能在大院里,去不到里面。” 柴令武的回答让李泰有些不爽,看着太子赚钱,比他自己亏钱都要难受。 “府里的那些道士呢,有头绪了没。” “听说太子的制冰法,就是一个道士的徒弟贡献出来的。” 李泰不甘心的问道。 柴令武微微摇头:“暂时还没有头绪,秦英跟韦灵符,本就很是出名,如若不然也不会被太子看重。” “这是他们的独家手段,外人难以知晓。” “道士们正在通过东宫购买的材料进行尝试,但太子显然也猜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东宫每次采购时,几乎是把所有的炼丹之物都买了。” 李泰感觉有些憋屈,东宫在大内,戒备森严,太多的手段完全用不上。 柴令武思索片刻,道:“魏王何不找他们想些办法。” 李泰知道柴令武说的他们是谁,就是五姓七望那些人。 其实李泰也清楚,陛下对五姓七望的态度,这些年陛下一直致力于消减五姓七望的实力。 所以虽说五姓七望在支持他,但李泰也保持了一定的限度。 柴令武劝说道:“冰肆太赚钱了,这会令太子势力大涨。” “眼下魏王如果不采取一些手段,即便有陛下厚爱,也难以对抗太子,更别说....” 想到可能会出现的失败,李泰咬咬牙,道:“好,那就让他们给本王立上一功。” “东宫里面,可是有他们的不少人。” “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必须把制冰法给本王弄出来。” “若是连此事都办不成,本王又如何能完全信任他们。” 第四十九章:天下岂有四十年太子乎 次日,东宫。 杜荷有些无奈。 他听到消息,太子又跟陛下吵起来了,今天一早,就赶忙来东宫。 早上的时候,李承乾正在演武。 这已经成了他的日常所在,每天都会在卫士们面前表演。 卫士们也是一如既往的喝彩。 虽然太子的强大已经没有最初那般震撼,但完全已经深入人心。 看着太子骑射跟吃饭喝水那样简单,卫士们也是努力操练,想要追赶太子的脚步。 最近在东宫里,隐约有人说,要追随太子征战沙场。 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也许是某个卫士的臆想,但让很多卫士感觉,好像是真的一样。 只是如今大唐四海升平,又哪里能有战事呢。 卫士们的渴望,注定没有结果。 自然,这些话语,都是李承乾让内侍文忠去暗中散布的。 说到底,东宫的这些卫士,才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力量。 这是真的能让他翻本的力量。 也是日后玄武门外唱名的资本。 冰肆开始赚钱后,李承乾就让太子仆寺,给卫士们的饭食加肉。 训练量大,自然也要吃好才行。 杜荷站在校场旁边,看着场内太子骑马纵横的身影。 有些呆呆的对内侍文忠问道:“这真的是太子啊,我不是眼花,出现幻觉了吧。” 听到消息跟亲眼看到,这完全是两码事。 这种直接呈现在眼中的震撼感,岂是寥寥几句就能说得清楚的。 文忠回道:“殿下每日早间都会在校场演武,杜驸马若有兴趣,自也可跟着殿下一起。” 说话间,杜荷正好看到太子巨阙天弓弯弓搭箭,直接把箭靶都给射穿。 这哪是什么弓箭啊,分明是人形床弩。 甲胄在这样的力道下,简直就跟纸糊的一样。 演武结束后,李承乾这才来到杜荷这边。 “正殿等我,一身汗,我先去沐浴。” “是,殿下。” 杜荷的语气,变得更加恭敬了。 在这样的人形凶兽面前,任谁都不能以平常心对待。 杜荷今天才知道,原来太子还藏了这么一手,实在骇人。 一炷香后。 正殿。 坐在轮椅上的李承乾,已经跟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这么一大早就过来。” 说话的功夫,宫女们陆续端上早膳。 杜荷迟疑了下,道:“听闻昨日殿下跟陛下又闹了矛盾。” 原本这次来,杜荷是带着一些兴师问罪的意思。 只是经过早上那一幕后,就有些硬气不起来了。 “你听说了吧,魏王留宿太极宫,陛下还让房相国担任魏王文学馆大学士。” “难道我听到这样的消息,应该没有半点反应吗,这让朝堂诸公,天下人又怎么看我。” “他们的太子,没有半点血性,遇到这样的事情,就在东宫里当个缩头乌龟?” 杜荷劝说道:“殿下这般直接冲撞陛下,落了圣人颜面,岂非让陛下对殿下更为不喜。” 李承乾完全不在意,吃着胡饼夹羊肉,回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若放任陛下如此,怕是陛下要更加变本加厉。” “我为太子,陛下一日不废我,我便是太子。” “我要让陛下知道,有些事情,可不是他能随心所欲,想做就做的。” “至少下次他偏爱魏王的时候,总是要考虑考虑我的感受。” 杜荷听完,迟疑了会,这才道:“陛下让房公任魏王文学馆大学士,也有其他深意。” “房公出身清河房氏,与那清河崔氏,祖上也是联姻过的,虽说有些矛盾,但也免不了藕断丝连。” “此番也是陛下对房公的试探。” 五姓七望支持魏王的事情,在朝堂上层圈子里,其实都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了。 这些年陛下也一直在不断削弱五姓七望的势力。 房玄龄担任魏王文学馆大学士,无非也是这层用意在里面。 李承乾道:“对,但此举,又何尝不是在壮大魏王的势力呢。” “陛下就真的能完全掌控一切吗,他的谋划,就一定能成功吗。” “历史的教训,就是人们从来不吸取历史的教训。” “当年祖父又何尝不是这样的想,让陛下跟大伯打擂台,要关陇门阀跟山东门阀两败俱伤,使我大唐得以更为强势。” “最后的结果呢,你现在也看到了,他失败了。” “陛下在做什么,他做着跟当年祖父一样的事情,或许还有一些别的想法,可他会超越祖父吗,我看不见得。” “五姓七望这些世家大族,他们也知道陛下的打算,可依旧选择支持魏王。” “他们失败过一次,失去了朝堂的话语权,现在就想通过魏王,把这一切赢回来。” “这一次,你说,他们会输,还是会赢。” 杜荷很坚定的说道:“他们会输,殿下,他们不可能赢。” 李承乾放下手中胡饼,有些叹息道:“是啊,他们会输,可赢的,不一定是我。” “我要对付的,可不仅仅是魏王,或许从来就不是魏王。” 杜荷沉默了。 太子比他想的,还要更深,更多。 跟魏王去打擂台,其实是没有太多意义的。 输了,太子换人。 赢了,太子还是太子,好像也没能得到什么。 挡在太子面前的,从来就不是魏王,而是是陛下啊。 如果没有魏王,如果陛下不是这么偏爱宠魏王。 就没有这些波澜吗。 答案是肯定的。 没有人知晓未来的走向,如今陛下正值壮年,活到七八十,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太子已经当了十年的太子,再等三十年,这天下岂有四十年太子乎。 “殿下。”杜荷的声音有些沙哑。 李承乾淡淡道:“去安排在长安城散布谣言的事吧。” “昨日陛下已经同意,让苏定方担任金吾卫将军,这长安城中,也是有了我们自己的人。” “尽快让事情闹起来,要满城皆知,要让朝廷诸公,大唐百姓,都认识到高丽的威胁。” “要这一仗,不得不打。” “征讨高丽,才是我们的机会。” “也是最好的机会。” 第五十章:李世民想跟太子和好 苏定方一早就接到了兵部任命。 前往左金吾卫就职。 “李尚书特意交代过,苏将军想要让旧部跟随前往,可先制定一份名册上交兵部,届时自会安排。” 兵部主事的话,让苏定方真正感受到了抱太子大腿的感觉。 寻常的调动,顶多不过带几个人,这可是两百多人啊。 曾经跟着他的老兄弟们,全部都要跟他一起过去。 这个消息他还没传开,担心太子那边可能搞不定。 左右金吾卫的负责范围,跟长安万年县基本相同,左金吾卫负责的,是长安县的区域。 左金吾卫大将军知道苏定方就是太子的人。 十六卫平时也很闲,除了正常的操练值守外,最喜欢的就是八卦。 任命的消息出来后,在十六卫就传开了。 毕竟这种级别的调动,已经算不得什么小事。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苏定方被分到了长安县北为管理区,这是包括西市。 最主要的是,魏王府所在的延康坊,也在苏定方的管辖范围内。 “大将军这是想看好戏啊。” 裴行俭感叹道。 苏定方对裴行俭很欣赏,过来自然也带上了他。 “当我踏入东宫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没有了退路。” “守约,你也是。” “后悔跟我一起过来吗。” 守约是裴行俭的字。 裴行俭认真道:“不后悔,能跟在将军身边学习,是我的福气。” 苏定方不仅是他上官,更是他的师父。 现在裴行俭随着苏定方学习兵法。 苏定方满意的点头说道:“我们既然是太子的人,那自当为太子效力。” “延康坊武侯铺的人,等我上禀兵部,把那些老兄弟都调过来后,就全部换掉。” “届时延康坊,便交由你亲自负责。” “不要怕得罪魏王,也不要刻意去招惹他,在没有太子明确的命令下,我们只需要做好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裴行俭回道:“是,将军。” ------ 太极宫,太液池。 李世民正在跟众嫔妃游玩。 划舟乏了,便在凉亭歇息。 李世民感慨道:“过些日子便是冬狩,还是骑马射箭最让朕开心。” 内侍张阿难在旁边说道:“陛下箭术天下第一,这冬狩头彩,必然如往年那般,为陛下所得。” 李世民笑道:“你这厮,拍起马屁来也没个轻重。” “太子的箭术你又不是没见过,此番头彩,大致便是太子的了。” “朕拿了这般多年,也无趣了。” 话是这么说,当李世民也不想服输,内心隐约有些期待。 势均力敌,才是最有意思,多年的碾压局,让他都快失去兴趣了。 张阿难道:“太子是陛下长子,方才能有如此箭术。” 对于这个说法,李世民很是认同。 李家先祖追根溯源,便是汉武帝时期,飞将军李广。 飞将军李广的箭术,可谓是天下一绝。 往后子孙各代,谁不是苦练箭术,不敢坠先祖飞将军之威名。 一直传承到李世民这一代,包括太子李建成,箭术也不曾差过。 其实李世民的这些儿子,包括李泰在内,自小耳濡目染,箭术都不差,只是没李世民跟李承乾这么夸张而已。 “太子估计是想在冬狩上,给朕一个难堪。” 李世民的语气有些无奈。 张阿难劝道:“太子是陛下长子,陛下何苦让父子间,生出这般矛盾呢。” “太子心生不满,是因为不明陛下的良苦用心。” “陛下多多安抚,太子这心中的怨气,自然就消散了。” 李世民想了想,觉得张阿难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他其实也不想跟太子的关系太僵硬。 尤其是近些时日,越发冲突,让李世民都感觉有些心累。 “朕该如何安抚呢。” “你也知自从那次朕用马鞭打了太子后,他凡事都要跟朕顶嘴。” “连把东宫送给青雀这样的话,都敢说出来。” “朕是担心啊,把太子叫过来,说不了几句,就能吵起来。” “太子总是能把朕气得头疼。” 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幕幕,李世民就感觉心里堵得慌。 张阿难建议道:“陛下跟太子争执,是因为中间没有缓和。” “自从陛下打杀了那太常寺乐童后,太子跟太子妃和好如初。” “此事太子心中对陛下有怨气,然在太子妃心里,肯定是感激陛下的。” “听说在东宫,太子让皇长孙,也学习弓马弓马骑射,更是安排了不少卫士,随同皇长孙一同学习。” “陛下何不举办家宴,召太子妃,皇长孙,以及太子一同来太极宫。” 李世民眼睛一亮,道:“这个法子不错,是个好法子。” “待会你便亲自去趟东宫,今日晚膳,朕举办家宴。” 张阿难躬身道:“臣遵旨。” 他之所以帮着太子说话,说到底还是因为昨晚太子内侍文忠送的厚礼。 站在张阿难的角度看,他感觉以如今太子的情况,魏王是很难比得过的,朝廷的重臣们,无一不是支持太子。 五姓七望再强,影响力不在长安,更影响不到陛下的决定。 就算陛下过于宠溺魏王,也不可能废掉太子去立魏王为太子。 即便陛下想,大臣们也会不同意。 包括张阿难自己,也不希望看到魏王当太子。 他已经达到了宦官所能达到的最高位子,如今求的,唯有稳定二字。 所以他收下了太子内侍文忠的厚礼,也愿意帮着太子说话。 ---- 清河崔氏,五姓七望之首。 贞观六年李世民令高士廉等人勘正姓氏,修订《氏族志》。 按照排名,山东的清河崔氏,应是第一。 李世民亲自下令,李氏第一,长孙第二,崔氏第三。 即便备受打压,然清河崔氏的势力,也依旧不容小觑。 亲仁坊,崔府。 “房玄龄担任魏王文学馆大学士。” “魏王让我们从东宫拿到制冰法。” “这是我们的机会。” “谁不想要东宫的制冰法呢。” “召集族人,不惜一切代价,必须要拿到制冰法。” 府中大堂,十多名崔氏族人聚集。 上首的崔文圣,便是长安城中,清河崔氏的代表。 第五十一章:太子谋反的证据 “陛下让孤带着太子妃,皇长孙,一同晚膳?” 东宫。 李承乾看向张阿难的眼神,带着几分狐疑。 张阿难对太子的神情也不意外,这对父子,总是这般。 “是的,殿下。” “陛下安排在麟德殿,听说太子喜欢烤全羊,特意命人举办了篝火晚宴。” 李承乾总感觉有几分鸿门宴的意思。 不怀好意的问道:“陛下安排在麟德殿,是想让孤多走走吗。” 太极宫很大,而麟德殿位于太极宫最西边。 从东宫过去,要横穿整个太极宫,这段路有好几里地。 按照规矩,大内是禁止骑马,马车,步撵的。 张阿难苦笑道:“陛下早有交代,准许太子骑马前往。” “太子妃与皇长孙可乘坐马车。” 李承乾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想了想又问道:“陛下想干嘛?” 昨天吵架,今天就安排家宴,还带上太子妃跟皇长孙,怎么想都感觉不对劲。 张阿难解释道:“陛下的心里,一直是有太子的。” “只是因为很多事情,所以造成了误会。” “陛下想借此机会,跟太子和好如初。” 李承乾毫不留情道:“其实没这么麻烦,陛下只要收回魏王不之官,让他外放封地,孤跟陛下的误会,自然就全部消散了。” 对于这种话,张阿难可不敢回答。 李承乾也知道跟张阿难说这么多也没用,道:“回禀陛下,孤届时自然会到。” “是,殿下。” 张阿难应声后便返回。 苏玉儿很开心,就像是张阿难猜测的那样,对于陛下,心里是感激的。 如果不是陛下斩杀了太常寺乐童,现在还在天天守活寡呢,也不可能每晚如此幸福。 对于太子之前宠爱乐童称心的行为,苏玉儿也不是太在意。 李承乾也庆幸自己不是搅屎棍。 乐童称心,是一个长得极其像女子的男子。 美姿容,善歌舞的戏子。 古代的戏子,一般都是容貌较好的男子装扮。 李承乾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美女子,后来才知道是男子。 这就跟后世喜欢男娘一样。 男生女相,美艳不可方物。 哪怕知道是女子,也忍不住喜欢。 真正好男宠的,也不会只有一个称心了。 ----- 魏王府。 李泰看着下面跪着的少年。 问道:“你可知,你的父亲,曾经刺杀过本王?” 少年抬头回道:“我知道。” 李泰道:“那你还敢来本王府邸,就不怕本王杀你泄愤吗?” “难道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不成。” 少年便是纥干承基的儿子,纥干诺。 虽不过十六七岁,但已是身材魁梧。 “我的父亲刺杀魏王,是因为他听令太子,如果魏王因此杀我。” “纥干诺绝无二话。” “今日来魏王府中,是因为纥干诺明白,想要为父报仇,只有魏王能够助我。” “杀父之仇,不同戴天,若魏王不肯留我,不如直接杀了我吧。” 纥干诺重重磕头,语气悲伤而坚定。 李泰略微有些迟疑,旁边柴令武轻声劝说道:“魏王,我看这纥干诺,身手应是不错,是个好苗子,继承了其父纥干承基的武艺。” “有着跟太子的仇恨在这里,他就是对付太子最好的死士。” “最主要的是,他足够忠心,心中只有仇恨,这样的人最好用。” 纥干诺看到上方魏王迟疑,开口道:“请魏王屏退左右,我有重要的情报禀告,魏王听后,必然会同意收留我。” 听到这话,李泰笑了。 “你的父亲,曾经刺杀过本王,谁又知道你会不会刺杀本王呢。”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小命第一,李泰可不敢以身犯险。 纥干诺听完,也觉得有道理,但他要透露的情报,确实不敢明说。 柴令武见此,给他出了个主意。 “你可会写字?” “会。” “那你把想说的,写在纸上,单独呈现给魏王。” “好。” 李泰也觉得这个方法不错,就让人拿来笔墨。 纥干承基作为太子心腹卫士,自然钱财这块不曾缺少,对于儿子纥干诺也是尽心培养,读书写字不在话下。 纥干诺拿过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折叠好。 旁边的卫士接过,然后递给魏王。 李泰起初还不甚在意,面带微笑翻开一看,面色顿时僵住,眼珠子都有些颤抖。 随后对纥干诺质问道:“你这所说,可是真的。” 纥干诺回道:“我听父亲亲口提起。” 李泰想了想,问道:“你要本王如何信你,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 纥干诺回道:“我的父亲,是太子最为信赖的心腹卫士,却突然被太子赐死。” “原本我以为是因为父亲刺杀魏王的缘故,但仔细一想,父亲刺杀魏王,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太子不仅没有赐死他,还给予了不少赏赐。” “我还记得,父亲拿到赏赐后,回家很是高兴,喝了不少酒。” “前段时间,大约十五日前,父亲跟我说,他要跟太子办一件大事,如果成功了,我们纥干家,就会成为真正的世家贵族。” “然后,我就得到了父亲的死讯。” “我仔细想来,太子连刺杀魏王这样的事,都能信任父亲,也只有因为这件事,太子才会突然赐死父亲。” 李泰闻言,再度看了看纸上的字。 有些兴奋,还有些激动。 这对他来说,可是最大的机会了。 随即期待的问道:“此事,你父亲,可曾留下过什么证据?” 纥干诺摇头道:“没有。” 李泰虽有些失望,但也知道留下证据的可能性不大。 沉思一番后,李泰亲切的对纥干诺说道:“从现在起,你就留在魏王府,为本王效力。” “至于你父亲的仇,本王也不能保证,这就看你以后的造化了。” 纥干诺再次磕头:“谢魏王。” “好了,退下吧,会有人安排你的。” “是。” 等纥干诺走后,柴令武看向李泰的眼神带着询问。 李泰看了看周围,道:“你们也全都退下。” 等宫女宦官卫士们全都退下后。 李泰这才把纸上的字,展现给柴令武看。 柴令武看完后,心神大震。 纸上赫然写着五个字。 ‘太子要谋反。’ ------ ps:说明下,怕被带节奏,五十三章有反转。 第五十二章:难道陛下要把长安封给魏王吗 “太子要谋反?” “太子怎会谋反!” 柴令武顿时惊讶出声,好在李泰早就把人都清场了。 对于这个消息,柴令武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然而沉下心来仔细一想,又觉得很有可能。 “纥干承基是太子的心腹卫士,长安城内谁不知道。” “他跟了太子这么多年,却突然就被杀了,这里头要没猫腻,谁信?” “真说起来,反而是这个最不可能的可能,才最有可能。” 李泰其实也不怎么相信太子会谋反。 都已经是太子了,还需要谋反吗。 但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李泰都愿意去赌。 因为这是他能翻盘的最大机会。 若能找到太子谋反的证据,那么父皇肯定会废掉太子。 届时继位的,自然就是自己了。 “如此看来,纥干诺倒是比较重要了,或许能从他这里入手,找到一些线索。”柴令武提议道。 李泰觉得可能性很大:“太子既然杀了纥干承基,说明很有可能,在纥干承基的手里,有掌握了太子谋反的证据。”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被太子销毁。” 柴令武道:“他们不是要去找制冰法吗,不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们,或许能有些收获。” 李泰迟疑片刻,摇头道:“不行,若被他们掌控了证据,说不定会跟太子合作。” “这些人最是首鼠两端,只看重利益。” “证据的事,不急于一时,太子若真想谋反,往后自会露出破绽。” ----- 夕阳如画,余晖洒在皇宫的琉璃瓦上,反射出耀眼的金红色光芒。 巨大的城门缓缓开启,李承乾骑着照夜玉狮子,踏入太极宫。 身后是随行的卫士,还有坐在马车上的太子妃跟皇长孙。 宽阔的御道上,青石铺就,一尘不染。 两旁的石狮威武庄重。 穿过重重的门楼,便是宫廷深处的麟德殿。 这里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花木扶疏,竞相开放的花朵在晚风中摇曳生姿。 一池荷花映着残阳,水面波光粼粼,偶尔有几只锦鲤穿梭其间,激起一圈圈涟漪。 李世民在殿前的院子里,旁边已经搭建了篝火所需的木头。 “陛下。” “父皇。” “皇祖父。” 听到太子还在喊陛下,李世民有些无奈,但也能理解太子心里还有怨气没消散。 “象儿都这般大了。” 看向李象这个皇长孙,李世民真有些吃惊。 印象里好像还是个孩子,现在身高都超过太子妃了。 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年纪的关系,宠爱都在儿子身上,对于几个孙子,向来都比较忽视。 “陛下的心里只有魏王,怎么会记得自己的长孙呢。” 李承乾直接讽刺到。 李世民被怼得无话可说,这确实是他的问题。 李象也就出生的时候,李世民东宫宴请五品官员,后来就差不多把这个长孙给忘记了。 像李承乾,李泰,李治几个嫡子,小时候可是都赏赐册封不断。 “承乾,象儿是朕亲自册封的皇长孙,朕又怎么可能忘记他呢。” 李世民嘴硬的辩解道。 李承乾冷笑道:“象儿如今已有十二,却连个像样的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委屈的住在东宫偏殿,长安城中,名下一座府邸也无。” “这还是我大唐的皇长孙吗,陛下可曾给他封赏过什么。” 李承乾已经掌握了诀窍,对李世民,就不能给好脸色。 顺着他来,什么都没有,完全要靠自己争取。 忘记了没关系,我来提醒你。 “待朕回去查查,必不会亏待象儿。” 李世民许诺下来。 李承乾道:“我看不如把魏王的芙蓉园,赏赐给象儿吧。” “那个地方够大,风景秀丽。” “况且魏王不能一直不之官吧,总是要外放的,这芙蓉园给魏王,往后也浪费了,给长孙才好。” 李世民感觉头疼,他不想跟太子聊不之官的事情,只能避开这个话题说道:“朕已经赏赐给了青雀,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 “换个地方吧,朕会给象儿寻个好住处。” 李承乾道:“还能有什么地方,能比芙蓉园更好。” “又或者是说,陛下难道一直要把魏王留在长安?” “按照礼制,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父死子继,兄终弟及。” “我是太子,我若死了,象儿便是太孙,怎么轮,也轮不到魏王。” “陛下一直让魏王不之官,这是存的什么心思。” 李世民喝道:“住口!” 他又又又破防了。 “朕为何如此优待青雀,难道你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 “当年你的祖父,可怜朕的四弟早夭,后继无人,因此让青雀自小就过继给了玄霸。” “朕愧对青雀,所以这些年想给他些补偿。” “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况且这些年来,朕虽优待青雀,也从来没有少过你的一份。” “青雀可是你的亲弟弟啊,难道你就没有半点兄弟之情吗?” 李承乾道:“说我没有兄弟情?难道陛下就有兄弟情了?” 眼看局势越来越紧张,尤其是太子接下里的话,可能会生出大矛盾来。 张阿难赶紧使劲给苏玉儿打眼色。 苏玉儿也是心领神会,赶忙推了推李象。 李象其实是有些害怕的,父亲跟祖父,这场面已经势如水火。 可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打断太子可能要说的话。 “父亲,祖父,我没有想过要什么封赏。” “再大的宫殿,也是睡在一张床上,现在住得挺好的。” “还请父亲跟祖父,不要因为我的事情,伤了和气。” 这一打岔,李承乾跟李世民,也就有了台阶下。 李世民看向自己这个长孙,多了几分赞许。 李承乾冷哼一声,他可是在为李象谋取封赏。 “芙蓉园的事情,暂且不提,但封地不能少。” “魏王领了雍州牧,李象是皇长孙,总不能比魏王差吧。” “我看洛州牧不错,陛下觉得如何?” 李承乾乘胜追击的说道。 到了这份上,李世民即便心中不愿,也不好开口拒绝了。 况且太子的话,也不是胡搅蛮缠。 皇长孙封东都洛阳,亦是在情理之中,是合理的要求。 “好,就依太子所言。” 第五十三章:朕担心你把握不住 给儿子争取了个洛州牧,李承乾还是很开心的。 名义上是儿子的,实际上就是自己的。 李承乾也不能把全部的目光都放在长安,登基之后,还要掌管天下。 而且现在手中的官职也不够多,势力不够大。 投靠来的人才,总要给升级安排官职吧。 东都洛阳虽比长安差些,但放眼整个大唐,也就只比长安差点。 晚宴开始。 宴席间,舞姬们身着轻纱,随着音乐起舞,她们的动作柔美而有力,如同柳枝随风摇曳,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偶尔,一位舞姬会优雅地旋转,裙摆如同盛开的花朵,令人目不暇接。 有武士表演剑舞,剑光如虹,斩破长空,又如蛟龙出海,激起千层浪花。 除了李承乾一家人外,还有李世民的嫔妃们,也都过来了。 李世民举起金杯,宴会上的人们也随之举杯。 好像方才的剑拔弩张,全都烟消云散。 夜色渐深,晚宴仍在继续,笑语声、碰杯声、乐曲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动人的盛世图景。 当篝火点燃的时候,晚宴达到了高潮。 “承乾,随朕走走。” 李承乾起身,没有坐轮椅,而是一瘸一拐的跟在李世民身后。 前面的人默默的走,后面的人默默的跟。 一直到水池边上。 李世民摆摆手,内侍张阿难也随之退下。 此间只余父子二人。 “你布局高丽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这都好几天过去,我可还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李承乾微微一愣。 李世民没有自称朕,而是我。 这是在以父亲的身份,而非大唐皇帝的身份,在跟他对话。 “在准备了,小打小闹没有必要。” “既然要办,自然要让长安满城皆知,下面人安排,也需要几天的时间。” 李世民问道:“说要射瞎我的眼睛,这条你就不能去掉吗。” 李承乾回道:“若非如此,父亲又如何能在朝堂震怒呢?” 李世民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攻打高丽,并非是李承乾的意愿,更是李世民的意愿。 也不全是为了功勋。 已经有了天可汗名号的李世民,对于征服高丽虽然在意,但更多的是想把高丽的隐患消除。 高丽不同于突厥、吐谷浑、高昌、焉耆、薛延陀等国,虽然表面上向唐朝称臣,但一直对唐朝有敌视态度。 高丽也并非外界以及后人所认为的那样,是一个蕞尔小国,而是已发展成为一个强大的中央集权制国家,已具备与唐朝争夺东亚霸权的潜力。 在南北朝后期、整个隋朝时期,以及唐朝初期,高丽在不断扩充疆土的同时,不断挑唆邻国对隋、唐挑起战乱。 高丽欲独霸整个东亚之心久矣。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唐朝与高丽的战争在所难免。 趁高丽羽翼尚未丰满之际,大举讨伐,才是最为正确的做法。 这几年,高丽一直在不断侵吞新罗的领土,发展壮大,李世民已经不止一次在朝堂上提出,要发动对高丽的战争。 但朝廷反对的声音太大了,他们害怕唐朝会重蹈隋朝覆辙。 在听到太子想要发动对高丽的战争,李世民不仅不会阻止,反而乐于促成此事。 “攻打高丽,并非是个简单的事情,就连我都没有多少把握能够大胜,你从未领兵作战过,又怎会认为,自己一定能赢呢。” “当年隋炀帝都没有能完成的事情,你又有什么把握能够完成。” 李世民也不藏着,直接把话摊开了说,这也算是父子间的一次交心了。 “父亲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输。” “我自然有我的把握。” “即便不能大胜,也不会输。” 李承乾信心很足,有炸药包这样的利器,在如今这个时代,尤其是攻城方面,几乎神器一般的存在。 若这样都不能大胜,那不如一头撞死在长孙皇后的陵寝算了。 “这样的话,可不能说服我,也不能说服百官让你领兵。” 李世民直接说道。 李承乾直接道:“若我在高丽有所布置呢?” 李世民这就有些惊讶了,他觉得太子不会在这个事情上开玩笑。 “你有什么布置?” 李承乾微微摇头:“暂且还不知,等我的人回来,就清楚了。” “这是个非常美妙的意外,如果顺利的话,对征服高丽,有大用。” 这完全就是扯犊子了,但李承乾需要这个借口。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领兵。 只要领兵,那么携带火药的他,必然可以取得对高丽的大胜。 这是他想了很久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两国交战,可不能儿戏。” “一旦发兵,你可知要损耗多少钱粮人力。” 李世民将信将疑的说道。 “若不能胜,我愿把制冰法交出,弥补国库亏损。” 李承乾沉声回道。 李世民沉吟片刻道:“此事涉及过大,我担心你把握不住。” 李承乾笑道:“若陛下愿让魏王外放封地,我自是知无不言。” 李世民一滞,顿时就不知道怎么接茬了。 李承乾见此,并无意外。 轻笑了一声,道:“感谢陛下今日家宴,夜已深,陛下也该早些歇息了。” “我也该回宫了。” 李世民沉默,没有出声。 李承乾独自走了回去。 看到太子离开,张阿难走了过来,侍立在陛下身边。 良久,李世民叹息道:“朕的孩子啊,长大了。” 另一边,李承乾返回宴席的时候。 一名穿着艳丽的女子,有些莽撞的撞了过来,似乎在想事,没注意看路。 很低劣的伎俩。 李承乾嘴角微杨,侧身让了过去。 也不等那女子说话,直接离开。 女子看向李承乾的背影,似有几分懊恼。 “刚刚那女子是谁。” 李承乾随口对内侍文忠问道。 “是武才人,殿下。” 李承乾闻言,转头看去,正好对上武曌的视线。 收回目光,李承乾并未过多在意。 后世闻名的女帝,现在也不过是宫中一妃嫔罢了。 内侍文忠瞧了瞧四周,低声道:“殿下,宫外传来消息。” “纥干诺已经成功进入魏王府了。” 李承乾笑道:“那就告诉他,好好为魏王效力罢。” “是,殿下。” 第五十四章:高丽大变,太子要出兵 魏王府,左厢房。 纥干诺的待遇还不错,因为魏王重视的关系,所以能够单独一间。 坐在房间里的纥干诺,呆呆的看向窗外的明月。 脑海里蔓延着前日,东宫来人的对话。 “你以为是太子杀死了你的父亲吗?” “难道不是吗。” “太子既然杀死了你的父亲,为什么要留下你,也不收走曾经的赏赐。” “我不知道,但他杀死了我的父亲。” “准确来说,你的父亲,是属于自杀。” “我不信!” “你的父亲,是太子最为依仗的心腹,为何突然被赐死,难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为什么。” “刺杀魏王的事情暴露,一旦传开,太子也不能保住,陛下震怒,必将满门抄斩,你的父亲为了保全你,请求一死。” 纥干诺心中的仇恨动摇了。 对于这个说法,他也是能接受的,毕竟父亲作为太子心腹已经很多年。 太子对他父亲也一直很是厚待。 若没有必须要杀的原因,肯定不会杀死他的父亲。 唯一的可能,就是刺杀魏王的事情败露,父亲才不得不死。 至于是因为帮助太子而死,这一点纥干诺倒是没有太多怨恨,毕竟他们父子享受了这么多年太子赐予的荣华富贵。 在东宫来人的劝说下,纥干诺决定再为太子效力,以父亲被太子赐死的由头,潜伏进魏王府中。 ----- 东宫。 李承乾想起之前武曌的小动作,只是觉得可笑。 武曌的名声很大,但李承乾却没有太大的兴趣。 这是个极其擅长搞政治斗争的女人,招惹上意味着大堆麻烦。 敢来勾搭自己这个太子,就已经能够说明其野心了。 李承乾甚至怀疑,历史上晋王中意武曌,大概也不是什么一见钟情,是武曌刻意的接近。 武家说起来,也算是大唐功臣,早些年李渊任职河东和太原之时,因多次在武家留住,因而结识。 李渊在太原起兵反隋以后,武家曾资助过钱粮衣物。 武曌父亲武士彟,累迁工部尚书、荆州都督,封应国公,只可惜在贞观九年去世。 李世民将她纳入宫中,也不是贪恋美色,更多的是给武家一个依靠。 李承乾之所以兴趣不大,最主要的是不想戴绿帽子。 毕竟武后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谣言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偏殿,李承乾开口问道。 内侍文忠回道:“左丘名安排了不少人,正在分布长安各坊,应该就是这两日,便可直接令谣言全都散播开来。” 李承乾皱眉道:“怎么还要两日,孤都已经给了他多少时日了。” 谣言也是需要时间发酵的,这都几天还没开始,李承乾都有些烦了,感觉这个左丘名办事太不靠谱。 文忠回道:“他如今被长安县尉撤销了不良帅,是魏王那边下达的意思,包括万年县,又安排了一名新的不良帅,取代纪昭。” “这些不良人最是墙头草,许多都已经投奔新人去了,左丘名不敢假借殿下之名,所以行事起来颇有顾虑。” 所谓不良人,其实跟后世的混混是差不多的概念。 谁的名头大,就跟着谁混。 因为没有编制的关系,连吏员都算不上,革职也就是县尉一句话。 这样大部分的不良人,自然就跟着新的不良帅跑了,这就导致左丘名人手不足,没法按时完成太子的要求。 “这般看来,还是我错怪他了。” 李承乾剑眉一挑,道:“你去给孤的丈人传个话,让他明日把长安万年县的县尉,找个由头,直接押到大理寺去。” “包括那两名新的不良帅,也押过去,关个几日再说。” “苏定方不是已经在金吾卫任职了吗,让他协助左丘名,把安排谣言的事情,迅速办成。” “再告诉左丘名,孤再给他两日时间,若不能在长安城兴起谣言,就把他驱逐长安。” 这就是手里有人的好处了,没必要去纠扯,直接快刀斩乱麻。 过程不重要,结果才关键。 “是,殿下。” ----- 次日,天还未亮,李承乾就被从睡梦中叫醒。 内侍张阿难过来。 说是陛下有令,太子伤情康复,理应参加朝政。 李承乾也没推脱。 太子本身也是要上早朝的,五日一朝,算不上累。 先前称病,所以才一直没去。 洗漱更衣后,便由左内率陈云超,推着轮椅前往太极殿。 大唐的早朝相对比较轻松,跟后世的例会差不多,只是礼仪规矩要多一些。 通常皇帝说话的次数不多,主要是在于听政。 也就是各部汇报情况。 下面的臣子轮流讲述,皇帝跟太子听。 这也是皇帝了解天下情况的主要渠道。 需要皇帝亲自决断的政务不多,不能当场决断的,则会由宦官进行记录,李世民再召集几个重臣开小会进行商议。 “陛下,营州都督张俭急报,高丽东部的渊盖苏文,杀了高丽王高建武,自己当了莫离支。” “渊盖苏文另立新王,把持高丽国政,胡作非为,近期屯兵新罗边境,恐有侵吞新罗之嫌疑。” “营州都督张俭上奏,渊盖苏文野心勃勃,不服大唐教化,新罗为大唐附属,渊盖苏文此举,实为挑衅我大唐威严。” 高丽的莫离支,相当于唐朝的吏部尚书兼兵部尚书,掌管军政大权。 听到兵部尚书李勣的汇报,坐在轮椅上的李承乾,下意识转过头去看向李世民,眼神中带着疑惑的目光。 他这边安排的谣言还没行动呢,李世民就已经在准备了? 李世民感受到太子的目光,微微摇头。 李承乾明白,这不是陛下的安排,而是高丽那边,确实发生了变故。 李世民询问群臣意见。 群臣激愤,纷纷怒斥高丽渊盖苏文,但却没人说起发兵的事情,多是停留在道德层面上的谴责。 李世民有些失望,而后问道:“太子觉得应是如何。” 李承乾这下就清楚了,为什么陛下让张阿难特意把自己叫来参加早朝,分明就是在此刻等着呢。 “孤认为,应当先行调集大军,陈兵营州,以防备震慑渊盖苏文。” “若渊盖苏文胆敢行不轨之举,无视大唐威严,攻打新罗,则立即发兵高丽,令其首尾不得相顾。” 第五十五章:太子舌战群儒 在李承乾看来,高丽必须打。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兵权,还是消除高丽的隐患。 群臣不同意直接攻打,那就迂回一下,屯兵营州以备不需,这总行了吧。 “太子不懂军事,陈兵二字又岂是这般简单。” “大军一动,则需粮草补给,后勤辎重,牵一发而动全身。” “高丽总有兵力数十万。” “陈兵营州,兵力过少则毫无用处,兵力过多,则消耗过大,耽误农事。” “暂且也未知那渊盖苏文,对我大唐是何态度,若其愿对我大唐称臣纳贡,太子陈兵之举,岂非是凭空滋生战事。” “我大唐乃礼仪之邦,天朝上国,如今高丽王新丧,趁其国丧之期举兵,是为不仁,有损我大唐威名。” “且说近两年,关中年景不好,收成锐减,此时动兵,百姓困苦,征调徭役便如雪上加霜,于穷兵窦武何异。” “依臣所见,应先派遣使者,出访高丽,探明虚实,再言其他。” 褚遂良站了出来,朗声说道,话如训斥,半点面子也不给太子。 当然,在这等军国大事上,别说是太子了,就是陛下,那也是一样。 他的观点没有道理吗,不,很有道理,且条条是道。 文臣在嘴皮子这块,还是很厉害的。 有了褚遂良的开头,后面的臣子们就开始轮番上奏。 大致都跟褚遂良的观点差不多。 总的来说,陈兵是不可能陈兵的,真要打,那也是要高丽先动手,大唐才能出师有名。 武将们其实是想打的。 打仗对于武将而言,那就是建功立业。 只是大部分武将在嘴皮上,可没文臣们这般厉害,稍说两句就是骂声一片。 李世民微微低头,看了一眼太子,意思很明显。 ‘你看吧,朕也想打高丽,可你瞧瞧这局面,你能摆平不。’ 李承乾回了李世民一个白眼。 每个人都想当诸葛亮舌战群儒。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 可真要到了这场面,别说群儒了,一个都不见得能干过。 这才是现实,诸葛亮又岂是这么好当的。 当然,李承乾也不能惯着他们。 “东汉末,扶余人建国之际,高丽不过数万户,总计不过十来万人,可称蕞尔小国,不足为惧。” “而后短短数十年,便开始袭击辽东之地,自东北而进,重建丸都城。” “隋末乱世,高丽侵吞我中原之土,多少中原百姓,隋朝将士进入高丽。” “至今,高丽从数万户小国,已然发展成八十万户之大国,口计三百余万,兵力三十万余。” “其辽东一地,多为山脉,易守难攻,高丽据城而守,占据险要关口,作虎吞中原之势。” “隋炀帝举全国之力征讨,接连三次尽皆失败,助长高丽嚣张气焰。” “如今的高丽,还是曾经的高丽吗。” “多少隋朝忠臣,将士,百姓,工匠,文人并入高丽,其农耕,军事,又哪里逊色我大唐。” “这还是疥癞之患?这已是我大唐心腹大患!” “突厥、吐谷浑、高昌、焉耆、薛延陀,哪里能比得过高丽,且高丽从中挑拨,各国虽表面臣服,实则已然暗中磨刀。” “且说如今高丽同百济攻打新罗,一旦新罗战败,高丽便越发壮大,那渊盖苏文狼子野心,区区新罗如何能够满足,必然再行攻打百济。” “到那时候,高丽吞并新罗百济,周边再无敌手,会同我大唐和平共处?” “我大唐看似四海升平,实则群狼环伺,危机重重,若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如今之计,唯有联手新罗,灭绝高丽,消除大患,才为国之上策。” 李承乾坐在轮椅上,振振有词。 这番言论,顿时引得朝堂武将大声喝彩。 他们想打仗,但是嘴皮子不利索,说不过这些文臣。 现在太子这番话正合心意,自然跟风叫好。 “高丽小儿,敢犯我大唐,定是要给他们一些教训才是。” 侯君集第一个站出来,他可是太子的人,自然要支持太子。 “太子此言,甚是在理,高丽隐患过大,当早些应对。” 尉迟敬德也站出来说道。 “陛下允我十万兵,定叫那高丽小儿知晓我大唐厉害。” 程咬金直接开口请兵。 而后李勣,刘弘基,张亮,包括兵部尚书李靖,也纷纷站了出来支持太子。 他们都是坚定的主战派。 一时间,太子在朝堂声势一时无二。 仿若大唐将领们,都成了太子麾下。 上首,李世民见到这一幕,面无表情。 然心中对太子已然升起几分忌惮。 魏征抬首看了眼陛下,而后站了出来,道:“太子这般话,颇有些危言耸听了,高丽确实不弱,倒也没太子说得这般骇人。” “隋炀帝三征高丽之所以失败,其根不在于高丽,而在于自身。” “隋炀帝敕令诸将,若高丽投降,就抚慰接纳,不能再纵兵攻掠。” “每当高丽城池将要陷落时,便假意请降,前线将领不敢自作主张,急忙派人上告。” “然隋炀帝远在后方,这一来一回,延误战机,等隋炀帝批复之后,高丽又修好城池,继续与隋军对抗。” “如此反复,这才使得征高丽败亡。” “加上横行暴敛,百姓民不聊生,各方起义,隋炀帝仍我行我素,不顾群臣劝谏壤外必先安内之言,好大喜功,这才三征而亡。” “如此作战,即便非是高丽,换做任何一国,又哪里能战而胜之。” “眼下高丽内有变化,太子便要贸然兴兵讨伐,此为不智,若按此理,小国但有兴盛,就是大患,周边诸国岂非都要征讨?” “国与国交,上者伐谋,中者伐交,下者伐兵,穷兵窦武,亡国之根,请太子三思,陛下三思,莫要行隋朝覆辙之举。” 魏征一开口,李承乾就知道这事聊不下去了。 目前来说,长孙无忌虽为功臣第一,然最受宠的是魏征。 他的劝谏,李世民多半要听,哪怕李世民很想发兵攻打高丽。 李承乾心中冷笑。 现在你引经据典,大道理张口就来,等长安民声沸腾,到时候再看你怎么说。 第五十六章:掀桌子的魏王 延康坊,魏王府。 李泰叫着柴令武跟房遗爱一起就膳。 天气转凉,长安就开始流行吃火锅了。 在唐初,火锅叫暖锅,很是盛行。 锅底只有清汤,肉食主要以羊肉为主。 小菜不少,山药、芋头、莲藕、冬瓜、黄瓜、丝瓜、葫芦瓜、竹笋、茭白、莴苣、萝卜、胡萝卜、芹菜、茼蒿、荠菜、芫荽、苋菜、小白菜(菘菜)、韭菜、芥菜,唐初都已经有了。 李泰除了喜欢诗词歌赋外,也是个标准的吃货,或可称为美食家。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尤为讲究。 羊肉都是切成薄片,整齐堆放,小菜也是最新鲜的采摘送来。 柴令武跟房遗爱,最喜欢到魏王府蹭饭吃了。 珍贵的胡椒,在魏王府只是日常。 就在几人吃得欢乐,聊着风月趣事的时候,早朝的消息传来了。 太子于早朝上,出尽了风头,赢得众多大臣将领的拥护。 这条消息,对于一心夺嫡的魏王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柴令武先是一愣,而后想到了什么,立即起身。 房遗爱略微迟疑,舍不得桌上美食。 下一刻。 啊!!! 李泰气极,发出愤怒的咆哮声,双手猛的用力,直接把桌子掀翻。 好好的一桌菜,全都落在了地上。 柴令武早就知道魏王的这个习惯。 房遗爱则是不长记性。 “该死!该死!太子这是要干嘛。” “他怎么能这样。” “攻打高丽,我说他为什么要展示武艺,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就像是父皇曾经那样,领兵作战,夺取兵权。” “绝不能让他得逞!” 李泰有些害怕了。 太子本来就占尽优势,如果再让他染指兵权,得到军中将领的拥护,那还有他魏王什么事。 自从太子让人行刺,李泰就知道,自己跟太子,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如果太子顺利登基,会安然放他前往封地? 想想都不可能。 柴令武道:“魏王放心,太子不会这么容易得逞的。” “朝廷上,陛下曾经多少次想要攻打高丽,一直都遭到群臣反对。” “又怎么可能太子短短几句,就行征伐高丽之事。” 房遗爱没说话,眼睛盯着仆从在收拾地上的残羹,心里是满满的可惜。 魏王跟柴令武说的话,估计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魏王沉声道:“军中将领,多是想建功立业,太子支持北伐高丽,必然会得到他们的好感。” 柴令武接话道:“也会得到陛下的忌惮。” “陛下可不会希望,太子跟军中将领们接触太深。” 听到这话,魏王紧锁的眉头,这才稍微舒展。 转头看向房遗爱道:“必不可让太子得逞,此事还须房公帮忙。” “房公在军中将领中尚有声望,他若开口,自然就能熄灭军中征伐高丽之心。” 房遗爱根本没听到魏王说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上。 李泰脑门青筋跳动。 “遗爱!” “啊。” 魏王强忍怒气,现在还需要房遗爱去跟房玄龄开口。 于是对柴令武道:“你跟他说。” 目前来说,李泰这边,唯一能在朝堂上有话语权的,也就只有房玄龄了。 只是虽说房玄龄担任了文学馆大学士,但对于李泰,依然没有太过亲近的意思。 李泰去拜访了几次,也只是简单聊了几句。 柴令武知道房遗爱这个铁憨憨,大概什么都没听,便把刚才的事复述了一遍。 房遗爱听完后,当即拍着胸口保证道:“魏王放心,晚间我就去跟父亲说,让他一定阻止太子。” 魏王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房遗爱虽然有些憨,但作用还是很大的,维系跟房玄龄的关系很重要。 而且等他成婚后,高阳公主那边也关键。 “他们那边,现在有动静了吗。” 李泰对柴令武问道。 柴令武明白,这是问东宫制冰法的事。 “回话说,就这几天内,便能搞定,请魏王安心。” 李泰冷哼一声,道:“让他们快点动手,本王是一天都不想等。” “太子现在还没行动,有了此番朝堂之事,若再行冰肆拉拢,岂非是要势力大涨。” “传告他们,切不能失手。” 制冰法赚钱是一方面,李泰最在乎的,还是怕太子以此跟别人合作。 他的舅舅长孙无忌,原本跟太子的关系不算密切。 但自从冰肆后,关系就迅速升温,现在相当于直接站边太子了。 长孙无忌的站队,对于李泰的魏王党来说,可谓是非常重大的打击。 哪怕什么也不做,影响力也很大。 ----- 大通坊。 这里位于长安城长安县南边,大部分长安城的普通百姓居住所在。 虽说位置很偏,但能在长安买上房,相当于其他百姓来说,已经是大户人家。 “父亲?母亲?” “人呢,人哪去了。” 柏武成是东宫校尉,今日休沐,特地回来探亲。 手上提了从西市买的吃食用品。 只是回家却发现房子空荡荡,仆人一个都不见踪影。 “武成,这里。” 柏武成听到熟悉的父亲声音,放下手里东西,连忙赶了过去。 屋内大堂,父亲正坐在上首,面色平静。 “父亲,弟弟跟母亲,还有那些仆人呢,怎么都不在家,去哪了。” 看到父亲,柏武成心下放松。 “他们离开长安了。”父亲淡淡回道。 柏武成皱眉道:“好端端的,干嘛离开长安?” 柏父沉默,柏武成也察觉到不对劲。 良久,柏父重重叹息。 “武成,为父对不住你。” “崔氏大恩,无以为报,如今,是到了我们柏家该还的时候了。” 柏武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问道:“父亲,他们要我们怎么还。” 柏父直言道:“盗取东宫制冰法。” 柏武成闻言,浑身冰冷,制冰法对太子何等重要,谁人不知,取之必死。 半晌后柏武成深呼口气,说道:“制冰之地,把守森严,日夜由两名校尉同时巡守,单我一人,恐无法成事。” 柏父说道:“那边已有安排,明夜与你巡守的另一名校尉,会配合一同完成此事。” 柏武成没想到,他们竟在东宫,有这么大的势力。 还能影响到巡查校尉的人选。 说明除了他跟另外一名校尉外,还有上官也是他们的人。 “盗取到制冰法后呢。” “延喜门外,自有接应。” 柏武成听完,双膝下跪,对着父亲重重磕头。 “孩儿此番,有去无回,只是可惜,不能再见母亲弟弟一面。” “望孩儿去后,父母弟妹,皆能安好。” 柏父深深叹息,走到柏武成旁边,把儿子扶了起来。 “你是我最得意的长子,原本有着大好前程。” “是我拖累了你,害了你的性命,这让我日后如何独活。” “看到柜台上的那壶酒了吗,我已经下好了砒霜。” “届时,无论事成与否,为父与你同去,也好在黄泉路上,你我父子为伴,少些孤单。” 第五十七章:房玄龄下场帮魏王 “殿下有些急了。” 东宫,后殿。 听到朝堂消息的杜荷,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他是不认可太子在朝堂上这么出风头的,这对于他们准备的大事,会有影响。 “殿下如此出彩,引得军中将领朝堂拥护,看似风头一时无两,然这些将领们,私下并不见得会跟太子有多接触,反倒是会引起陛下猜疑。” “太子在朝堂,应是低调行事,私下再跟军中将领联系,如此方可成事啊。” “今虽得了名声,确未得到半分好处。” 面对杜荷苦口婆心的劝说,李承乾淡淡回道:“然非如此,如何能取得统兵之权。” “但凡战起,陛下断然不会将兵权交予我手,朝廷之中,多少将领能率兵打仗,猛将如云,孤又何德何能,能统领大军。” “孤于军事上,尚且未有任何建树可言,高丽之战,又非是小事,想要谋取成功,唯有如此。” 听到这话,杜荷顿时冷静了下来。 他忘记了一个事,那就是太子本身的功绩。 武艺高,就能统兵吗。 这可不见得。 打仗打的是统筹全局,哪有大帅前线迎敌的道理。 朝廷上的名将们,统领大军打过胜仗的那么多,要论资排辈的话,都要排到太极殿外了。 不出风头,到时候若请命的话,不仅是陛下要反对,朝廷文武大臣,全都要反对。 杜荷这才明白太子的良苦用心。 “是我孟浪了,我想着殿下是太子,所以....” 李承乾接过话头:“所以啊,若陛下亲征,便是太子监国。” 杜荷无奈的点点头。 至少按照目前的趋势,高丽战争爆发,太子也很难上场。 “殿下,还有一事。” “昨日我与友人把酒言欢,听说最近魏王党人跟崔氏走得很近。” “魏王还特意在平康坊设宴,款待了崔氏族人。” “原先魏王虽得五姓七望之拥护,也注意了影响,没这般频繁。” “如此看来,魏王或许正在谋划,大致是针对殿下。” 杜荷在长安的二代圈子里,也算是顶尖的大贵族了。 杜相之子,又是驸马都尉,深受陛下器重,巴结的人络绎不绝。 一些小道消息,自然轻易听闻。 李承乾道:“如今魏王最为忌惮孤之何处。” 杜荷想了想道;“制冰法,魏王最忌惮殿下制冰法。” “长孙司徒,便是因制冰法,所以与殿下亲近,若殿下以此笼络其他朝臣,魏王必定气急败坏。” 李承乾点点头。 其实按照现在东宫储存的硝石,已经可以制冰更多,至少能再供几家冰肆。 但李承乾并没有以此去笼络朝臣。 这种事情,是无法瞒过李世民的,要真这么做了,忌惮太深,可不是什么好事。 指不定李世民就会亲自下手,夺取制冰法了。 目前这个分寸刚好。 李承乾回道:“是啊,他们自然早就打孤制冰法的注意了。” 杜荷道:“东宫制冰所在,把守森严,他们必不能得逞。” 李承乾笑了笑:“便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强攻这东宫。” “强攻不成,便是智取,无非是偷盗二字。” “孤这东宫,本就是四面漏风,那些东宫卫士,不知有多少暗藏心思者。” “也好是趁此机会,做个清理。” 说到这里,李承乾对后面推轮椅的左内率陈云超问道:“先前安排你做的事,现在如何了。” 陈云超回道:“臣已挑选两百名身世清白者,单独成列,暗中防卫,日夜看守。” 李承乾对杜荷道:“这两百人,多半出身府兵,少许几个落魄寒门子弟,跟各世家大族也搭不上什么关系。” “有他们在,这制冰法,必然是无恙的。” 杜荷醒悟道:“原来殿下早有安排,是我多虑了。” 李承乾笑道:“哪有多虑,魏王那边,出谋划策的人多得是,小心防备,总是不会错的。” ----- 长安城,务本坊。 房玄龄坐在上首,眉头微皱。 长子房遗直,次子房遗爱则在左右。 房遗爱把魏王的话带了过来。 房玄龄听后沉默不语。 房遗爱虽是憨憨,但对父亲自小就很是畏惧。 倒是房遗直,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父亲,如今陛下让父亲担任文学馆大学士,摆明了是要父亲支持魏王。” “即便是父亲保持距离,难道太子就会觉得父亲跟魏王没关系吗。” “我清河房氏,在他们关陇世家眼里,本就不是自己人,便再是如何,也融不进去。” “不如父亲帮魏王谋划一二,也免得让他人小瞧了父亲。” 说到这里,房遗直略微停顿道:“这或许也是陛下的意思。” 房遗爱连忙附和劝说道:“是啊,父亲,陛下也是想让你帮助魏王的。” 房玄龄看向次子喝道:“蠢货,闭嘴。” 房遗爱当即不敢再说话了。 两人的话,听上去好像是一个意思,仔细品味则完全不同。 房遗直是劝父亲不要完全不管不顾,房遗爱则是要房玄龄直接站队魏王。 这就房玄龄的弱势所在了。 房谋杜断。 房玄龄很有谋划,但在很多事情上,没有杜如晦那般果断。 思索良久后,房玄龄叹了口气。 决定还是稍微帮助一下魏王。 毕竟长子说得没错,这也有陛下的意思在里面,不想太子太过了。 “你跟魏王说,东宫中,贺兰楚石,侯君集之婿,最易下手。” “若想要谋划何事,可先以其为突破,声东击西。” 房遗爱显然没听懂,问道:“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房玄龄也知道自己这个次子不够聪慧,吩咐道:“你把为父的原话带给魏王即可,以魏王之聪慧,自然就会明白了。” 房遗爱不敢多问,随即动身前往魏王府。 李泰听到房遗爱带来的话,略微思索后,便面色大喜。 不由道:“果然还是房相,略微出手,即中要害之处。” 同时心中有些感叹,房玄龄果然厉害,早已经猜到自己会对东宫制冰法下手。 而后对柴令武道:“房相的话,你都听到了,让崔氏去做吧。” “届时本王自会助他们一臂之力。” 第五十八章:太子抓人,魏王也抓人 苏亶还是很靠谱的,事实证明,李承乾把他安排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上,显然很正确。 次日。 在接到东宫传话后,苏亶立即着手准备抓捕长安万年县两县尉。 为了谨慎行事,苏亶把跟两个县尉有关的案子调了出来。 只需要稍微有些相关,或是疑点,能证明两县尉‘有可能’徇私枉法,便就足够了。 至于新任的不良帅,那就更简单了。 不良人,本就是有前科的混混。 而后便是大理寺差役出手,直接将两县县尉,不良帅抓捕归案。 二话不说,直接关入大牢。 两县令不敢阻拦,直接来到大理寺对薄公堂。 万年县令卢益中质问道:“敢问苏少卿,我县县尉所犯何事,以至于大理寺如此兴师动众,将其抓捕。” 长安县令郑文瑞也是厉声道:“苏亶,你直接抓捕长安城两县县尉,无视律法,我必要上告陛下,拿你治罪。” 面对两人威胁,苏亶毫不在意,让人直接取来卷宗。 两人查看卷宗后,对视一眼,顿时了然。 这陈年卷宗,是有些关系,但不至于直接抓捕,半点面子不给。 很显然,这背后是魏王跟太子在博弈。 苏亶适时说道:“不过是暂时收监,等这几日查明情况,若确无嫌疑,自当放人。” “苏某也非是要跟两位作对,只是依照大唐律法行事罢了。” 苏亶表态后,两县令便也就离开。 他们虽然属于魏王党,但也不想直接跟太子对上,免得成了冲锋炮灰。 消息很快传到魏王府。 李泰得知后,很是生气。 不顾柴令武的劝说,当即表面要给太子一些厉害瞧瞧。 “若本王对此无动于衷,岂非是让他人觉得,本王怕了太子不成。” “传话崔文圣,让他今晚就直接动手,给东宫一些厉害瞧瞧。” 柴令武劝说道:“这本是为了配合取制冰法时....” 李泰直接打断道:“没有这事,崔文圣不是也说,能拿到制冰法吗。” “再说了,此也为声东击西,把贺兰楚石关了,太子必定想尽办法营救,大差不差了。” “你去交代卢益中,让他抓了人后,不管是谁来,皆不可放人,也不可交给大理寺。” “怎么着也要给关上几天再说。” 晚间,宵禁后。 李承乾正在东宫后院,查看火药制作的情况。 这是取胜高丽的根本,自然要多多关心。 因为制作火药的关系,这里每每传来爆炸声,对外则宣称炼丹炸炉。 目前黑火药的进度还不错,现在的问题在于制作引线。 李承乾是准备做出炸药包,挂在床弩上,炸毁城墙。 若是炸药包的引线在空中就熄灭了,那可就太尴尬了。 还有火药颗粒化的工艺没有完成,这也是因为需要保密的关系,人手没几个。 韦灵符的徒弟向可恭敬的说道:“请殿下放心,制作颗粒的方法已经有了,再过些时日便能完成。” “殿下交代的引线防风,也有了想法。” “届时用这炸药包上的引线,埋在细竹管内,点燃后便可不受风力影响。” 向可语气有些激动,他非常明白,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日后将会取得何等成就。 李承乾点点头:“好好做,孤不会亏待你们的。” “谢殿下。” 出来后,李承乾看到内侍文忠正在原地来回踱步,面色焦急。 只是因为太子吩咐过,他在进去之后,无论何事,都不可打扰。 这里是跟制冰房一般的禁地,任何人不可进入,包括内侍文忠。 看到太子出来,文忠连忙迎了上来。 李承乾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文忠赶忙答道:“殿下,贺兰将军,被抓到万年县官署的大牢去了。” 李承乾皱眉道:“贺兰楚石为东宫右内率,万年县令哪里来的胆子,敢派人去抓他,这里头是怎么回事。” 文忠解释道:“贺兰将军是在平康坊被抓的,今日休沐,贺兰将军便去了平康坊寻欢作乐,听说是因为某个花魁,与他人争执起来。” “争执了几句,便就动了手,贺兰将军喝多了,下手没个轻重,把人给打死了。” “死了人,有人报官,万年县公廨就在宣阳坊,很快就来人,把贺兰将军给抓进大牢了。” 作为太子内侍,文忠也是李承乾谋反大军的一员,自然知道贺兰楚石的关键性,所以才这般着急。 李承乾当即对陈云超下令道:“领百骑,速去万年县衙,把贺兰楚石给孤带回来。” 百骑,也是东宫所有的骑兵了。 “是,殿下。” 陈云超立即动身,就要去聚集骑兵出发。 “等下。” 李承乾叫住陈云超,再吩咐道:“你出发前,另安排两队卫士,把守制冰房。” “是,殿下。” ----- 宣阳坊,万年县公廨,灯火通明。 县令卢益中没有歇息,在大堂中安静的等待。 他知道,抓了贺兰楚石,太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公廨的捕快差役,也纷纷被召回公廨。 “卢县令,这都已到亥时中,东宫那边今晚,怕是不会来人了。” 面对县丞的话,卢益中淡淡道:“今晚至关重要,莫说亥时,便是子丑,本县也要在这里等着。” 话音刚落,县丞还想说两句来着,就听到外边响起一阵马蹄声。 卢益中起身,直接朝公廨大门走去。 捕快差役们也纷纷跟上。 好大的阵仗。 只见大门外上百缇骑,直接把公廨给围住。 为首的将军骑马上前。 卢益中先发制人:“尔等好大的胆子,夜闯宵禁,还敢围堵公廨,视律法于无物,想要干嘛,可是要谋反不成。” 一顶大帽子扣上,原本气势汹汹的东宫卫士们,也不由一滞。 陈云超不跟他纠扯,直言道:“东宫左内率陈云超,奉太子命,提右内率贺兰楚石,回东宫复命。” “卢县令,还不赶紧把贺兰将军放出来。” 卢益中浑然不惧,反而是上前一步喝道:“贺兰楚石当庭杀人,罪不可赦,依我大唐律法,当关押公廨审讯。” 陈云超道:“这可是太子的命令。” 卢益中硬气道:“若本县不遵呢?” 陈云超冷笑一声,道;“那就别怪本将军,马踏公廨了。” 第五十九章:大闹万年县公廨 万年县公廨门口。 陈云超携百骑气势汹汹。 他说要马踏公廨,可不是吓唬卢益中,而是真的准备要这么做。 贺兰楚石,太子右内率,可以说是东宫的牌面了。 即便是犯下大错,被陛下问责,他今晚也必须要把人救出来。 “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这里哪里。” “这是长安城,天子脚下,汝竟是要如此冲撞公廨,可把大唐律法放在眼里。” 卢益中大声呵斥,走到了公廨大门中间,气势凌然。 “今夜,老夫便就站在这里,尔等若想踏入公廨,那便就从老夫的尸体上踏过去。” “劝你好生想清楚,老夫可不仅是万年县令,更是范阳卢氏嫡系。” 到了此刻,卢益中也只能是把自己的身份拿出来。 范阳卢氏,五姓七望,世家大族。 确实要比县令的身份更加尊贵。 五姓七望的嫡系族人,即便是布衣,那也是能笑傲公卿的。 陈云超闻言,眉头微皱。 范阳卢氏嫡系的名头,确实让他多了几分忌惮。 沉声道:“贺兰楚石,太子右内率,侯君集之婿,虽犯下大错,然事关太子颜面,卢县令如此横加阻拦,是何居心,是当真要与太子为敌吗。” “卢县令秉持正义无可厚非,东宫也不是要包庇贺兰楚石,届时该如何审讯,自有大唐律法处置。” “若卢县令对处置结果不满,日后自可上禀陛下。” 陈云超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他的任务,就是把贺兰楚石带回东宫,动静越小越好。 真要闹大了,对太子也不利。 然而即便如此说,卢益中也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 反而气势高涨,怒气喝道:“汝可知,今日贺兰楚石,打死的是何人。” 陈云超微微摇头:“不知。” “那是老夫的侄儿!” “他把老夫的侄儿,活生生给打死了。” “别以为老夫不懂,若老夫把人交给你,去了东宫,有太子庇护,他还能真被治罪?” “大理寺少卿苏亶,便是太子丈人,白日把我县县尉,直接抓走,现在又想从老夫这拿走犯人。” “蝇营狗苟之辈,蛇鼠一窝,老夫今日便坦白告诉汝,莫要想着从公廨带走贺兰楚石。” “谁也别想,大理寺来了也不行,按大唐律法,待本县令将此案彻查清楚,届时该当如何,便就如何。” 陈云超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那一句蝇营狗苟,蛇鼠一窝,岂非是在辱骂太子? 主辱臣死。 身为太子左内率,东宫将士最高统领,若此刻不采取行动,还能得太子信任? 当下,也不废话了。 陈云超从腰间拔出佩剑,剑指公廨。 喝道:“左右。” “在!” “冲进公廨,胆敢阻拦者,格杀勿论!” “遵命!” 百骑摆出冲锋架势,卢益中也抽出佩剑。 捕头差役们瑟瑟发抖,却也不敢擅自逃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咻咻! 箭矢破空之声传来。 陈云超跟公廨之间,数枚箭矢落下。 “住手!!!” 同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喝。 黑暗中,是兵士奔跑的声音,还有甲胄碰撞的响声。 陈云超转头望去,数百金吾卫已然团团冲了过来,而后把陈云超百骑围住。 为首之人,骑在马上,拱手抱拳道:“右金吾卫将军陆仝,见过陈将军,卢县令。” “方才听到手下禀告,万年县公廨这里爆发冲突,因此这才特意带兵前来查看。” “不知陈将军这是要?” 陆仝是右金吾卫将军,从三品,比陈云超的太子左内率的正四品还要高一品。 但他语气很是低微,毕竟别人是太子心腹。 至于卢益中,范阳卢氏嫡系,两边他都吃罪不起。 陈云超率领百骑从延喜门出来的时候,陆仝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现在已经是宵禁,百骑奔驰这么大的动静,宵禁的金吾卫怎么可能看不见。 但巡逻的金吾卫哪敢去阻拦太子的人,也就只能上报给陆仝。 陆仝暗暗叫苦,万年县内宣阳坊以北,都是他的辖区。 东宫人马来得太急,他连上报大将军的时间都没有,就急匆匆带人赶来。 其实他早就已经到了,只是不想参与进来,所以才没现身。 但现在要爆发冲突,不得不出来维稳。 若是在他的辖区里发生了人命官司,还都是官职人员,那他这个右金吾卫将军,也算是干到头了。 不仅要被革职,还要被问罪。 再是不愿,也只能现身阻止。 “陆将军,本将军奉太子令,带贺兰楚石回东宫问罪。” 陆仝闻言,当即对卢益中道:“卢县令,依我看,不如就把人犯交给陈将军吧,想来东宫也是要治罪的。” 卢县令刚还以为是帮手,没想到也是向着太子那边,毫不留情道:“陆仝你好歹也是右金吾卫将军,管制万年县以北辖区,难道连大唐律法都忘记了吗!” “贺兰楚石在平康坊杀人,当属本县管辖,即便是太子,也不能枉顾大唐律法吧。” 看着卢县令油盐不进的样子,陆仝转过头又劝陈云超。 “陈将军,我看卢县令说得也很有道理,不如陈将军先行回东宫,再请示太子?” 陈云超明白了,陆仝完全就是来和稀泥的。 只是这数百金吾卫,让陈云超已经不好下手了。 也不是怕,毕竟骑兵对步兵有优势,真打起来,这几百金吾卫是不够看的。 然金吾卫是朝廷十六禁卫之一,直属陛下管辖。 这要是打杀起来,可就是大麻烦,怕是太子都兜不住。 微微沉思过后,陈云超喝道:“下马。” 百骑纷纷翻身下马。 “放下刀剑。” 上百卫士,把身上带的武器全丢在了地上。 “随本将军冲锋,入公廨拿人!” 陈云超大喝一声,直接就往万年县公廨里冲。 这是打算肉搏了。 强行抢人。 只要不动刀剑,不死人,情况就不会太差。 “陈云超,汝安敢如此!!!” 卢益中大喝一声,丢了佩剑就迎了上去,只是虽有习武,又怎么能是陈云超这等武将的对手,两下就被推翻在地。 后面的卫士们当即涌了上来,几名脑子灵泛的,当即把卢益中‘保护’起来。 捕头差役们见此场景,也是丢了武器一涌而上。 两方人马顿时乱成一团。 陆仝跟两名金吾卫中郎将面面相觑。 他们没想到陈云超这么勇猛,直接上场干架。 这等混乱场面,他们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所幸没动刀剑,算不得太大的事情。 只是捕头差役们,哪里是东宫卫士的对手,面对一个个身材魁梧强壮的卫士,还有陈云超领头冲锋,自然是节节败退。 “陆仝,你胆敢在一旁看戏,无顾辖区动乱,老夫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呜呜呜呜....” 卢益中见此场景,连忙放声大喝。 ‘保护’他的卫士见此,连忙把卢益中的嘴巴捂住。 第六十章:太子莅临 “废物!” 陈云超随手把一名捕快推翻在地,听到卢益中的声音,转头骂道。 若卢益中不开口,那边金吾卫大概率会袖手旁观。 等反应过来,他都拿到人了。 只要拿到人,就不怕别人抢。 现在卢益中一喊,那边金吾卫就坐不住了。 陆仝面色阴沉,他也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被强行逼着参与进来。 “陈将军,得罪了。” “金吾卫听令,保护公廨。” 陆仝也是个聪明人,他出身寒微,非名门之后,能有今天的地位,全是靠拼杀而来,可不想当替罪羊。 所以先开口跟陈云超打个招呼,告诉他自己也是无奈之举。 下达的命令也不是进攻,而是模棱两可的保护公廨。 只是随着金吾卫的加入,东宫卫士们明显被阻。 没有了战马,也没了武器,金吾卫比东宫卫士的人数要多上几倍。 就算金吾卫在划水,也不是那么好冲过去的。 陈云超见此,不管不问,带着几个心腹卫士,直直的往里冲。 只要他能冲到公廨大牢,把贺兰楚石带出来,就是成功。 陆仝感觉到陈云超的意图,当即眼睛一亮。 随即给旁边的中郎将使了个眼色。 中郎将顿时了然,带着几人低声吩咐两句,就要去给陈云超打掩护。 随着金吾卫的加入,卢益中已经被捕快救了出来,见此场景,大声喝道:“李云,张虎,尔等还不出手,是等着本县问罪吗!” 作为管辖长安城一半的万年县,在捕快里,还是有几名好手的。 毕竟长安城这般大,江湖人,外国人,没几名好手,哪里镇得住场子。 听到卢益中喊话,在捕快群体中摸鱼的李云,张虎等人,也只好上前去拖住陈云超。 这几人自小练武,天赋不差,若论骑射肯定不如陈云超这等军中将领,若正面对决,陈云超率领骑兵一个冲锋都挡不住。 但他们一身本事都在手上,专精肉搏,可不比陈云超差。 顶上来后,跟陈云超打得有来又回,虽忌惮陈云超身份不敢下重手,可一时半会,陈云超也突破不进去,被缠住了。 事态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陈云超这里只有百人。 金吾卫加捕快差役,已经有千人了。 十倍人数差,又是肉搏,即便金吾卫跟捕快差役们再是划水,可不能快速突破,局面陷入僵持。 要不了多久,东宫卫士们气竭,也就没有了机会。 陈云超心急如焚,下手越发凌厉。 李云,张虎也只能奋力阻止,强行拖住,挨了好多下,也生出了些火气,下手也重了起来。 双拳难敌四手,尤其在这贴身之下。 面对两人联手,陈云超竟被打退了两步。 这下子,局面要稳不住了。 但陈云超不喊停,所有人都只能继续打。 只是奈何,一炷香后,东宫卫士们没了力气,陈云超也是停在原地喘着粗气。 局势明朗,卢益中站了出来,面色得意,呵斥道:“陈云超,你为东宫太子内率,然不顾大唐律法,带人冲撞公廨,还不赶紧退去。” “难道是想,要本县令把你们都拿入大牢不可。” 卢益中其实挺想把陈云超这些人都拿入大牢的,但这么做的话,金吾卫肯定不会帮他,还会从中作梗。 最主要的是,已经抓了一个太子心腹,现在又抓一个,那事情也闹大了。 五姓七望,哪怕一介布衣,也能笑傲公卿不错。 可这里头,可不包括太子。 太子要是犯了混,硬是要搞他,范阳卢氏嫡系的身份,怕是不好使,估摸着魏王也保不住他。 卢益中见好就收,同时也完成了魏王的交代。 如此功劳,魏王那边肯定会大力提拔,届时这品级,怎么也能往上再走走。 想到这里,卢益中有种春风得意之感。 且硬撼东宫卫士,等明日传播开来后,他卢益中不畏强权,维护律法的名声,岂不是要传遍长安城。 好处跟名声都拿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开心的呢。 开心之余,卢益中对旁边一直看戏的陆仝道:“今日得陆将军助力,我必定禀告魏王,届时少不了陆将军的赏赐。” 陆仝闻言,顿时讪笑道:“这都是本将军职责所在,可不敢要魏王的赏赐。” 他不蠢,前日就听大将军说,左金吾卫将军苏定方是太子的人,是太子求陛下把他从左候卫调到金吾卫来。 太子伸手金吾卫,陛下竟然同意了。 或许往后金吾卫可能要听从太子号令。 可他偏偏又碰到这事,真是倒霉催了。 若卢益中还去给他求魏王赏赐,估摸着太子肯定会拿他开刀。 从一府兵,奋死拼杀累积军功,好不容易升到这金吾卫将军的官职,陆仝是真不想牵扯到这泥潭中来。 另一边,陈云超气喘吁吁,双目赤红,可浑身脱力,已然不可能完成殿下的交代了。 “将军,怎么办。” 旁边的卫士低声问道。 陈云超略微思索,沉声道:“不能退,拖着。” “时间一长,太子必有察觉。” 陈云超选择僵持,拖时间。 当个丧家之犬回东宫,还不如就拖在这里。 任务失败跟办事不力,这是两码事。 得意洋洋的卢益中,见陈云超没有动静,正准备嘲讽两句,突然就想到了缘由。 为防止再生变故,连忙喝道:“陈云超,事已至此,还不赶紧退下。” “本县令给你二十息的时间,若你再执迷不悟,可就别怪本官枉顾太子颜面,将你拿入大牢。” 二十息转瞬即至,卢益中一咬牙,当即再度喝道:“捕快差役听令,捉拿陈云超。” 说罢,又转头对刚刚偷摸溜来的县丞问道:“魏王那边,可是已经通知到位了。” 县丞一直躲着的,等局面平稳了,这才来到县令身边。 “县令放心,我派去的人,想必此刻已经通知到魏王了。” 听到这话,卢益中顿时多了几分底气。 那边陈云超也没了力气,只能被捕快拿下。 说是拿,也不敢真的怎样,只是在陈云超旁边站着。 县令不怕,他们这些小喽啰可吃罪不起。 旁边陆仝也很无奈,他现在可没办法插手,现在戏幕落下,他也准备抽身撤退了。 还要把这里发生的事赶紧禀告大将军。 就在卢益中觉得大局已定时,街道尽头,传来一阵马蹄声。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月色之下,一匹浑身雪白的骏马奔驰而来。 马背上的人,身穿华丽锦服,金色的大氅在风中摇摆。 其身后,更有十多缇骑相随拱卫,声势夺人。 看到来人,陆仝顿时熄了溜走的想法,卢益中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第六十一章:魏王堵路,优势在我 太子来的速度,比众人想的要更快。 从陈云超率百骑围堵万年县公廨到现在,也就三刻钟不到。 快马加鞭从东宫出发过来,也要将近两刻钟了。 陈云超根本没时间通禀太子,但太子现在却来了。 “右金吾卫将军陆仝,拜见太子殿下。” “万年县县令卢益中,拜见太子殿下。” 陆仝跟卢益中躬身作揖。 周边的金吾卫,东宫卫士,捕快差役,也是躬身作揖:“拜见太子殿下!” 局面顿时逆转,在一声声太子殿下的呼喊中,李承乾骑着马,轻笑着来到了公廨门口。 也未说话,只是目光扫向公廨大门。 门口堵着的金吾卫,捕快差役,哪里敢阻拦太子视线,纷纷避开。 人群左右散开后,陈云超的身影也出现了。 原本在陈云超身边看守的几个捕快,就跟受了惊的兔子样,快速躲入人群,生怕自己的脸被太子看到。 若太子问责,他们这些小喽啰,十条命都不够填的。 “属下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 陈云超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头请罪。 “闹剧也该结束了。” “去把贺兰楚石带出来,随孤回宫。” 李承乾语气很淡,却强势又霸道。 “是,殿下。” 陈云超起身,转头就朝里面公廨大牢的方向走去。 旁边的捕快差役,别说拦了,连头都不敢抬。 尤其是先前跟陈云超交手的李云,张虎几人,更是担忧。 太子可能不会搭理他们,可陈云超,那也是正四品上的将军啊。 卢县令是万年县县令,正五品上,中间差了三级。 而他们,连官身都没有。 陈云超要是报复起来,卢县令真的能护住他们吗。 这可不见得。 “且慢!” 就在大家安静看着的时候,卢益中站了出来。 只见他再次走到了公廨门口。 “太子这是要从公廨里,直接带走罪犯吗。” “难道大唐律法,在太子的眼里,不过是玩物,一点都不在乎?” “贺兰楚石于平康坊乱拳打死我家侄儿,在这天子脚下,连公道都得不到?” “还请太子以德为先,尊重律法,莫要行强权之事。” “若太子执意如此,便请将我就地格杀,而后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罢。” 卢益中带着视死如归的摸样,坚定的站在门口,毫不退让。 一番话出,众人的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卢县令,你真勇啊。 连太子都敢拦。 这可是太子啊! 里头听到这番话的陈云超都停下了脚步,忍不住回头观望。 金吾卫陆仝,包括其他金吾卫,还有捕快差役,东宫卫士。 全都瞪大了眼睛。 顶撞太子这么大的场面,可是难得一见啊,不能错过好戏。 李承乾骑在马上,手持马鞭,指着卢益中吩咐道:“拿下。” 身边的卫士当即翻身下马,几个箭步冲上去,把卢益中押在地上。 “太子殿下如此行事,就不怕陛下责罚吗!” 被压跪地的卢益中,依旧是悍不畏死的喊道。 门口的捕快差役听到这话,哗的一下,散开一大片。 生怕离得近了,被县令牵连。 李承乾冷哼一声,直接把马鞭丢在地上。 “罚十鞭,以儆效尤。” 别说是小小的万年县县令,便是东宫少詹事张玄素,当初都差点被李承乾鞭打抽死。 李世民知道这件事,也不过把太子召来,口头上训斥了几句。 卫士捡起地上太子的马鞭,而后狠狠的抽打在卢益中的身上。 啊! 惨叫声在夜空回荡,当着众人的面受刑,卢益中可谓是脸面全无。 他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原本还想再说两句的。 一鞭子下来,剧烈的疼痛让他顿时清醒。 这要是再跟太子对着干,可能就不是十鞭的事情了。 太子盛怒之下,指不定真的将其格杀当场。 马鞭抽打的声音,伴随着卢益中的惨叫。 陈云超连忙朝着里面大牢走去,去把贺兰楚石带出来。 卫士的马鞭,可不会手软。 十马鞭下来,卢益中后背官服破碎,血肉模糊。 即便是被卫士放开,也是瘫软在地,披头散发,哪还有先前半点从容。只能是深深埋头,不敢言语,害怕再次触怒太子。 太子他,是真的动手啊。 众人本来是看好戏的,见着卢益中如此凄惨的模样,也不由心下戚戚,畏太子威严。 陆仝更是嘴中苦涩,虽说他是职责所在,维护治安,可这样的行为终究是站在了太子的对立面。 又没有什么靠山后台,早前听说太子伸手金吾卫,陆仝还想投靠太子,现在这么一弄,直接把太子给得罪了。 谁知道太子竟然会亲自莅临啊,早知如此,他就要护着陈云超,把人给抢出来。 此刻太子如此强势,肠子都悔青了,然而没得后悔药吃。 不多时,陈云超就带着贺兰楚石出来了。 比起其他人来说,贺兰楚石看上去衣裳整洁,倒是还要光鲜不少。 哪怕是被抓入大牢,卢益中也不敢说对贺兰楚石如何。 “谢殿下。” 贺兰楚石面色羞愧,方才已经听闻了些外面的消息。 累得太子亲自出面来搭救他,这已是大过错了。 “回宫。” 李承乾没有多说,训斥也不是在这里。 不过很显然,有人不想太子就这么带人离开。 李承乾准备动身,外面却传来了马蹄声。 骑兵,很多骑兵。 乌泱泱的一大群,怕是有三百骑。 为首自然是李泰,左右则跟着柴令武,房遗爱。 李泰其实跟李承乾来的时间差不多,但在进入坊间,听到看守坊门的禁卫说,太子也来了。 于是就没急匆匆的赶来,而是放慢速度,躲起来查看情况。 直到现在才现身。 “大兄。” 李泰坐在马上,拱手笑道。 “见过太子殿下。” 柴令武跟房遗爱也是坐在马上抱拳作揖,显然这是有些不符合礼制的,但他们不在乎,因为他们是魏王的人。 三百骑,来者不善啊。 东宫马厩都没有三百匹战马,魏王却带了三百缇骑。 李泰的神色很是得意,他已经打听清楚了。 太子先前的百骑卫士已经力竭,能战的不过十二骑。 金吾卫那边,也不过几百步卒,不足为虑。 今夜,优势在我。 第六十二章:魏王要想谋反乎? 局势对于太子不利。 魏王携三百缇骑而来,这里头的意图,谁能知晓。 难道是想要趁夜行大事。 力竭的陈云超此刻走向太子身边护卫。 挥挥手,先前的东宫卫士,也一一捡起武器,翻身上马,严阵以待。 贺兰楚石赶忙跟上,他是太子右内率,此刻自当要保护太子安危。 捕快差役们有些不知所措,卢益中此刻在捕快的搀扶下已经站了起来。 却没有安排捕快差役们。 他不知道魏王想干吗,截杀太子? 被抽了十马鞭后,他的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如果魏王敢截杀太子,陛下可能不会赐死魏王,但他们这些帮凶,有一个算一个,绝对会满门抄斩,打破近些年死刑犯的记录。 陆仝眼神有些发亮,这是到了他表现的机会了。 只是短暂思索,陆仝招来中郎将挥挥手,低声安排。 金吾卫顿时都站到了太子左右进行护卫。 魏王那边,缇骑们也变得紧张许多,他们不知道魏王的下一道命令是什么,如果是截杀太子,他们也只能是照做。 气氛变得严峻紧张,这般凉爽的秋夜,手心都出了汗。 唯独李承乾跟魏王,心神镇定。 “这么晚了,你来此作甚。” 李承乾语气冰冷,带着质问,毫无担忧,眼里好像看不到虎视眈眈的三百缇骑。 虽然从未上过战场厮杀,但就以现在的个人实力,或许拼杀三百缇骑还有些困难,可若想走,谁能留住? “我听说大兄夜犯宵禁,欲从公廨带走要犯,所以特地来看看。” “贺兰将军所杀之人,是我的门客,前几日还一同饮酒作乐,论古说今,未曾想再听闻消息,已是阴阳两隔,着实叫人悲伤。” “还请大兄把贺兰将军押回公廨大牢,等候司法判决。” 李泰说话底气很足,毕竟敌寡我众,虽然他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截杀太子。 真要在这长安城中杀了太子,那他也永远不可能再摸到太子位了。 这一点,李泰还是很清楚的。 李承乾也很清楚。 “孤若说不呢。” 李泰沉声道:“那可就别怪青雀无礼了。” 李承乾突然就笑了。 “无礼?孤倒是要看看,你要如何无礼。” “取孤弓箭来。” 旁边的卫士立即递来强弓箭矢。 李承乾感觉有些可惜,早知道魏王会来,就应该带巨阙天弓的。 不过一石硬弓,也能勉强用了。 看着太子手持弓箭,李泰神色突变,旁边的缇骑也赶忙上前挡住。 太子神箭之名,可不是吹嘘的,这么近的距离,只怕是会被直接射杀。 “太子,你想干嘛!” 李泰脸色有些慌乱,声色厉茬。 神箭手的威慑太大,他是真的怕了。 “孤想干嘛?孤倒是想问问魏王,你带着三百缇骑来此,想要干嘛。” “孤之东宫,都没三百匹战马,魏王却有三百缇骑,豢养重兵,意欲何为?谋反乎!” 听到太子污蔑,李泰一下子就急了,口不择言道:“你胡说,你才是要谋反。” 李承乾闻言大笑:“天大的笑话,孤为太子,何须谋反。” “倒是你,孤的好弟弟,仗着父皇的偏爱,整日里想的是什么,谁还不知道呢。” “怎么,今日终于是忍不住了,想要效仿父皇当年之事吗?” “这里可不是玄武门。” “魏王可不要忘记了,稚奴可还没在长安呢。” 李泰闻言,神色惶恐。 他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这番话,不是太子在跟他说。 事情闹得这般大,父皇肯定会知晓。 话是递给父皇的。 这是要使得父皇猜忌他。 旁边柴令武见状,连忙开口转移话题:“太子误会了,魏王来此,只是为了好友的公道而来,未曾想太子也在。” 柴令武这么一说,李泰也清醒过来,忙道:“对,我可不知道大兄也来了,这是个误会。” 李承乾指着李泰身后道:“三百缇骑,也是个误会?” 柴令武解释道:“魏王听闻高丽嚣张,先前正恰是在操练兵马,欲要为国尽力,于是就带着一起出来跑跑。” 李泰应声道:“对,高丽小儿,过于嚣张,听闻消息,我心中岔怒,晚间无眠,这才想着带兵演练一番。” 李承乾道:“看来,孤倒是错怪了魏王?” 李泰赔笑道:“大兄是我的长兄,又是太子,作为弟弟的我,怎会有对大兄不敬的想法,自然是错怪了。” “我心里一直都对大兄很是恭敬啊,大兄身下的照夜玉狮子,还是我求父皇赐给大兄的。” “在青雀心中,大兄永远是大兄。” 李承乾闻言,呵呵一笑,把手里的弓箭丢给旁边的卫士。 而后独自一人骑着马,缓缓向着李泰行去。 护佑的缇骑顿时紧张,策马拦在前面。 李泰呵斥道:“放肆,怎敢阻拦太子,还不退下。” 缇骑让开一条道路。 李承乾骑马到李泰身边。 照夜玉狮子要比一般的马更高更壮,李承乾居高临下的看向李泰。 伸手拍了拍李泰圆润的脸庞。 轻声道:“青雀啊青雀,你就这点胆量,还想要行夺嫡之事?”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效仿父皇?你配吗。” 李泰眼中满是屈辱,后槽牙咬得嘣嘣作响,却只能是低眉下眼道:“大兄说笑了,青雀从未想过这些事情。” 李承乾听到这话,哈哈大笑。 笑声尖锐刺耳,回荡夜空。 李泰直感觉胸口堵得慌。 “回宫。” “遵命。” 在太子目光的震慑下,三百缇骑让开一条道理,眼睁睁的看着太子率领众人骑马离开。 当然,也包括贺兰楚石。 现在可没人敢再说让贺兰楚石留下的话。 陆仝也带着金吾卫,紧紧跟随在太子左右,行护卫之事。 虽然太子一句话都没说,但陆仝感觉自己稳了。 直到太子一行人全都消失在夜色中,柴令武这才向李泰问道:“魏王,我们....” 噗呲。 话音未落,柴令武就看到魏王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身形晃动,从马上坠落而下。 直直的摔在了地面。 第六十三章 李世民:就不能让朕快活完? 东宫,正殿。 深夜,灯火通明。 贺兰楚石一脸羞愧的站在大殿中央。 “蠢货,堂堂东宫千牛,右内率,竟然跑去平康坊跟人争风吃醋,还出手将人打死,你好大的官威。” “这事明日传到侯尚书那里,孤且看你如何跟你丈人交代。” 李承乾真的是想杀掉贺兰楚石的心都有了。 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史来多少败亡,都是从猪队友这里崩盘的。 要不是杀贺兰楚石影响太大,李承乾直接就将其一箭射杀了事。 “殿下,臣知错了。” “我也没想到,那厮竟是如此不经打,只是想拳脚几下,让其知晓些厉害,谁想到他就这般被打死了。” 李承乾训斥道:“你也是真蠢,打死了人,不赶紧跑,还待在那里作甚,真以为大唐律法闹着玩的?” 贺兰楚石连忙解释道:“那厮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谁曾想过了还未有半个时辰,人就死了,公廨也来了人。” 李承乾微微皱眉:“你是说,并非是当场把人打死的?” 贺兰楚石点头道:“是,只是口角之争,我怎会下死手,出手的时候,也是知晓些轻重的,按理说不过是鼻青脸肿,不至于就这般死了。” “是过了半个时辰,公廨来人抓我的时候,我才知道人死了。” “到了公廨,卢县令让我看了尸体,确实是那厮。” 听到这话,李承乾想了想问道:“公廨可是安排仵作验尸了。” 贺兰楚石摇头道:“未曾验尸,只是先行将我收押,后来我便不知道了。” 对于贺兰楚石的话,李承乾还是信的。 这么听来,就感觉尚有蹊跷。 陈云超此时说道:“殿下,听那卢县令说,被贺兰将军打死的人,亦是那卢县令的侄儿,应当也是范阳卢氏的族人。” 贺兰楚石闻言一脸苦相。 总不至于有人暗中把范阳卢氏的人动手杀掉,栽赃到他头上来吧。 那可是范阳卢氏,五姓七望之一。 李承乾听着,也感觉合理,大致是那人体虚,又或者贺兰楚石喝了酒没了轻重,致其体内出血而亡。 体内脏器破碎,一般不会当场死亡。 加上其范阳卢氏族人的身份,以此谋害贺兰楚石的概率很小。 毕竟在很多人眼里,范阳卢氏的身份可比贺兰楚石更为高贵。 “行了,退下吧。” “你还是好好想想,明日如何面对你丈人。” “东宫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李承乾挥手道。 现在纠结这些也没太多意义。 “是,殿下。” 贺兰楚石走后,陈云超道:“殿下,范阳卢氏想必不会善罢甘休,那卢益中明日,肯定会上奏陛下。” 李承乾点点头,对于此事,倒不用太过在乎了。 陛下问罪,那就直接丢到大理寺去,再去走司法程序就行。 只要不是在万年县公廨,贺兰楚石就不会暴露谋反的事。 真要想以举报谋反立功,在大理寺牢狱,有的是办法让其闭口。 涉及谋反,侯君集也不会去保这个女婿。 李承乾问道:“可认识什么查案的高手。” 陈云超道:“殿下是觉得,贺兰将军此事尚有疑点。” 李承乾道:“万年县公廨那些人,尤其是卢益中,于公于私,想弄死贺兰楚石,可不会真心去查。” “还是我们这边找人会比较好。” 陈云超想了想道:“御史蒋常,曾经破获借刀案很是出名,且蒋常不属于魏王党人,殿下或可让他来查破此案。” 借刀案就发生在两年前,发生地在卫州,魏州三卫杨正等三人到客栈投宿,夜里被人摸了佩刀,杀人后又把把腰刀插入刀鞘不曾察觉,差点被处死。 事情最后传到李世民耳朵里,李世民对此有些怀疑,派遣御史蒋常复审,而后御史蒋常巧妙侦破此案,名声大噪。 李承乾点点头:“那就让他去吧。” 内侍文忠在一旁道:“殿下,其实我们东宫里,也有一位能人,虽不曾破获大案,但应是有些能耐。” 李承乾问道:“谁?” 文忠回道:“尚书左丞狄孝绪第五子狄知逊,前些年明经及第后,被任命东宫内直郎。” 东宫内直郎,掌管太子东宫的符玺、伞扇、几案、服饰等事。 虽然目前的科举水分很足,但能够通过秀才明经科入仕的,基本上都算是人才,含金量还是有的。 李承乾道:“能让你开口推荐,想必这狄知逊应是有些本事吧。” 文忠回道:“去年年末,奴婢下边小的们相互攻讦,奴婢险些错怪了好人,恰好是狄直郎路过,三言两句便帮奴婢断了真伪。” 李承乾道:“既是如此,那便让大理寺请御史蒋常,狄知逊既然是我们东宫的人,就让他代表东宫,勘察此案。” 尚书左丞狄孝绪李承乾是知道的,舅舅长孙无忌的左右手,在朝堂上也算是位高权重了。 对于狄知逊却没什么印象,但如果听到他儿子的名字,就不会陌生了。 因为狄知逊的儿子,就是狄仁杰。 ----- 太极宫,甘露殿。 李世民衣冠不整,面色含怒。 方才他正在寝宫跟妃嫔欢好,任谁在这个时候被打扰了好事,都会心情不爽。 “说吧,如此急切,是何要事。” 要是张阿难不说出个好歹来,李世民肯定要重罚。 张阿难很难,毕竟涉及到太子跟魏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当下就把宫外发生的情况进行汇报。 李世民虽是皇帝,但他可没有后世朱元璋的锦衣卫监察皇城内外。 对于皇城外长安城的信息渠道,主要来源于金吾卫。 因此在情报的传递速度上,显然是要慢上一拍。 太子跟魏王都回去了,消息这才传到太极宫来。 陆仝在事情结束后,连忙就把当时发生的事情上报金吾卫大将军。 听到太子跟魏王差点兵戎相见,右金吾卫大将军也是立即动身进宫,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张阿难。 这才有了张阿难现在的汇报。 李世民好事进行到一半被打扰,本来心情就很差。 现在听到太子跟魏王领兵相见,就更差了。 尤其是听到魏王竟带了三百缇骑。 第六十四章 李世民:太子类我 “三百缇骑!” “魏王这是想要干嘛,他豢养如此多的缇骑,是想干嘛!” “朕若没记错,东宫尚且未有两百匹战马吧。” “魏王哪里来的这么多战马。” “亏朕如此信任他。” 李世民很生气,直呼魏王。 贺兰楚石杀人的事情,算不得什么,更何况杀的还是范阳卢氏的人。 五姓七望这些人,最是喜欢搞事情,跟他作对。 至于贺兰楚石,侯君集的女婿,该治罪治罪就行了。 太子让人去带回贺兰楚石,李世民也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是太子心腹,这点担当还是要有的。 便是包庇,那也是后面的事情了。 可魏王的三百缇骑,就让李世民龙颜大怒了。 他当秦王时,为大唐东征西讨,南战北伐,立下赫赫功劳,秦王府也就一百多匹战马。 大唐物价低廉,然战马可不便宜。 品相差的,那也得要三千钱起步,稍微好些的,就是四五千钱。 像是西域来的名马,就没低于万钱的。 那匹照夜玉狮子,几万钱都不见得能买到。 除此之外,养马也是一大笔费用,战马可不是只吃草,吃的是精饲料,一匹马每日所需,比普通百姓数口之家花费还要高。 张阿难有些迟疑的回道:“魏王的战马,应多是陛下赏赐所致。” 李世民闻言,眼睛一瞪:“胡说,朕何时赏赐过魏王如此之多的战马。” 张阿难回道:“魏王开府之际,府内有战马三十匹。” 李世民点点头,这事他知道,按照他定下的规矩,亲王开府都会赏赐三十匹战马。 “那也才三十匹,如今可是三百匹。” 张阿难继续道:“贞观十三年陛下秋猎,魏王射鹿,陛下赐马二十匹。” “贞观十四年八月,候将军平定高昌,得马四千三百匹,魏王庆功赋诗,陛下龙颜大悦,赐马五十匹。” “贞观十四年,十二月....” “贞观十五年魏王生辰....” “贞观十五年冬狩....” “今年二月,魏王献括地志,陛下赐马二十匹....” 也亏得张阿难记性不错,这番一一道来。 虽不是全部,但就目前的情况,基本上也能说明了。 李世民听得有些恍惚,下意识道:“青雀的三百战马,竟是朕赏赐的。” 张阿难苦笑,都说陛下偏爱魏王,以至群臣劝谏,太子生疑。 偏爱二字,哪能如此简单。 僭越之处,又岂止这三百匹战马。 “倒是朕错怪了青雀。” 张阿难欲言又止,金吾卫禀告的时候,把当时太子对魏王说的话也禀告了过来。 涉及到玄武门旧事,现在张阿难担心陛下太气伤了龙体,想了想还是没说。 李世民搞明白了事情后,对魏王的气消散不少,称呼也从魏王换成了青雀。 “青雀太没规矩了,太子是他兄长,带三百缇骑过去,是何用意?” “这岂非是要伤了兄弟情谊。” “召青雀入宫,朕要好生将他训斥一番。” 李世民此举,是为了打消太子疑虑,最近他跟太子的关系刚有好转,不想因此又矛盾重重,针锋相对。 说到底,在个人情感上,李世民还是偏向青雀多一些。 张阿难无奈,知道躲不过去了,只能说道:“魏王如今应是不方便前来。” 李世民皱眉道:“为何。” 张阿难道:“魏王吐血坠马,此刻应在府中医治。” 李世民一惊,连忙道:“太子动手打了青雀?” 张阿难摇头道:“非是动手,而是动口。” “太子言魏王养三百缇骑,意在效仿陛下当年玄武门之事,然晋王不在长安,魏王不可得逞。” “魏王闻言,气极吐血以致坠马。” 李世民听到这话,又惊又怒,不过还是首先关心魏王。 “太医可曾去了。” “魏王府有医师在,应是无碍。” 李世民吩咐道:“来人,即刻命太医暑轮值太医,前往魏王府中医治。” “遵旨。” 安排完后,李世民又纠结起来。 先前张阿难已经说过,魏王是正在演武,所以才带了三百缇骑。 这个理由很牵强,李世民自然不信,不过李世民觉得青雀大概是因为好友惨死,所以才会怒而兴兵,想要为好友争取个公道。 在李世民的心里,这也比较符合青雀的性子。 “阿难,你说太子会不会因此事对青雀过多误会。” 太子的话,李世民没有太放在心上,倒是暗暗有几分生气。 玄武门之变本就是禁忌,太子却三番两次的提起,真是丝毫不顾及朕的颜面啊。 张阿难不知如何回道。 这哪能是误会。 但陛下把此事定了性,他也不好辩驳。 斟酌道:“太子心中必然对魏王猜忌,陛下何不收回部分对魏王赏赐的战马,转而赐给太子呢。” “这样既能体现陛下对太子的重视,也能削减太子的误会与猜忌。” 张阿难的提议,显然很公道。 从地位上说,太子是君,魏王是臣,臣子的战马怎能比储君还多。 李世民迟疑道:“青雀如今卧病在床,朕又怎么好拿他马匹赐给太子。” 张阿难是内侍,非谏臣,自然不会顶着陛下说。 又另外想了个法子,道:“陛下可赏赐太子战马百匹,如此东宫的战马跟魏王的战马便就差不多了,如此太子心中也不会责怪陛下。” 李世民稍显犹豫,但并不能想到其他的好办法,只能同意道:“便如此吧,赐太子战马百匹,以慰其心。” 要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李世民其实不想让东宫有太多的战马。 太子尤善骑射,几百骑在太子的率领下,或可有数千兵力之强势。 李世民当年自己就是领兵作战的大将,当然明白这里头的利害。 太子说魏王意欲效仿自己,再行玄武门之事,然而在李世民这边,他觉得太子效仿自己的可能性要更大些。 青雀可没有太子那般勇武,结交往来皆是文士鸿儒,哪里会有谋反的可能。 反观太子,频频展示武艺,结交军中将领,伸手兵权。 这跟当年的自己,何其相像啊! 第六十五章:魏王坏了自己的好事 谋反一旦开始,就不是说结束就能结束的。 李承乾就是这样。 他若说不谋反了,杜荷如何,侯君集如何,李世民的宿卫统领李安俨又如何。 黄袍加身不由己,当初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也是很迟疑,犹豫,最后手下的谋臣武将都要反,那也就没有选择了。 如今李承乾,又何尝不是这样。 昨晚晚上对魏王说的话,必然会传到陛下那里去。 可李承乾也明白,陛下不会因此去怀疑魏王,反而会更加忌惮自己。 如果别人觉得你有谋反的嫌疑时,最好你真有谋反的实力。 征伐高丽的事情,要加快了啊。 没有兵权跟声望,太多事情束手束脚了。 清晨,李承乾按照往常那边,去东宫演武场。 来的时候,就发现东宫的卫士们,似乎已经操练了许久。 怎的这么勤快了? “殿下,昨日的事情,让臣心中倍感惭愧,若卫士们实力强,怎会累得殿下亲至。” “因此臣下定决心,必要好生操练,壮大东宫实力。” 陈云超面色坚毅的说道。 其实东宫卫士听上去牌面不小,实际上就论战力来说,在大唐长安城,是属于禁军十六卫下的第二梯次。 太子十率府的大部分东宫卫士,多数都是军二代,父辈在十六卫任职,或优秀府兵的提拔。 大部分都不曾参与过战事,提拔的方向主要还是在身材样貌,类似于仪仗队的形式。 说不好听点,就是银枪蜡样头,中看不中用。 也就是昨晚金吾卫摸鱼划水,这才让东宫卫士看上去似乎能以一敌数,实际上真要打起来,分分钟就会被人全部拿下。 如果东宫卫士真的很强,昨日陈云超直接就闯进去带人了,也就没有后续这么多的麻烦。 “是该要好生操练一番了。” 李承乾点点头,他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但却不好自己提出。 否则你东宫太子,天天使命操练将士,是何居心。 太极宫就在东宫隔壁,又无战事,太子苦练兵士,这不是谋反是啥。 现在陈云超提出来,就很合理了。 至少陛下不会因此多想。 历来皇帝跟太子,本就是矛盾复合体。 皇帝又想太子优秀,类己。 又不想太子太优秀。 尤其是类己这块,李世民应该是最不想的。 “陛下让人送了百匹战马过来。” 陈云超继续汇报道。 李承乾闻言,就知道昨晚魏王领三百缇骑的事,陛下那边要放下了。 他还不知道在自己走后,魏王气到吐血坠马的事情。 否则昨晚回来,当浮一大白。 ----- 昨晚太子跟魏王对峙的消息,因宵禁的关系,只在小范围内传播。 很多人都是到了今天才知晓一些情况。 大唐的宵禁还是很严厉的,夜犯宵禁可不是什么小罪。 违反宵禁令的人轻则拘禁,重则就地正法。 也就三品往上的朝廷重臣,才有些颜面,但触犯宵禁也会被报到陛下那里,若无正当理由,御史可不会放过这个弹劾的好机会。 亲仁坊,崔府。 崔文圣听到这消息后,气到直接把珍爱的夜光杯都摔在了地上。 “胡闹,竖子不足与谋。” “老夫耗费了这般多的代价,准备万无一失,便是为了能让东宫生乱。” “魏王为一己之私,不分轻重缓急,岂非是坏我大计。” “早知如此,先前就不该把这计划,说与李泰小儿。” 看着地上被摔碎的夜光杯,堂上几人明白崔文圣是真的生气了。 “事已至此,文圣兄切莫气坏了身子。” “只是可怜我那远房侄儿,为大计不惜身,凭白丢了性命。” 卢景江,范阳卢氏的代表。 虽无官身,但即便是县令卢益中见了,也要行晚辈礼。 “此事我定会给景江兄一个交代。” 崔文圣也是无奈,牺牲了范阳卢氏族人性命,结果却被魏王自个坏了事。 “只是担忧牵扯到文圣兄这边。” “应是不会。” “那我便放心了。” 安慰了几句后,崔文圣看向众人沉声道:“如今计划有变,贸然行事恐生端倪,暂且先停下数日,再行安排。” “东宫之谋,影响甚大,我等也只能小心谨慎。” 下边有人问道:“若魏王那边催促如何。” 崔文圣道:“那便由他催吧,若无我等支持,他又能成个什么事。” “莫以为得了几分恩宠,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应声。 能存留至今的世家大族,什么大的场面没经历过。 他们可不是世人想象中的眼高于顶,骄傲自满之辈。 相反,他们行事很是小心,仔细筹谋。 原本便是打算以贺兰楚石之事,引出东宫卫士,而后偷盗制冰法。 没想到被自己支持的魏王给破坏了。 ----- 贺兰楚石杀人案,万年县县令卢益中上奏圣人,以求公道。 本身杀人案在大唐也不是小事,一年被判死刑的犯人都不过百。 更何况被杀的是范阳卢氏族人,五姓七望之一。 即便是白衣,那也不是普通人。 杀人的又是侯君集的女婿,东宫千牛。 两边的牵扯都很大,显然是个大案。 李世民也不含糊,立即将此事交给大理寺处置。 贺兰楚石没等到丈人的训斥,先等来的是大理寺的差役。 李承乾拍了拍贺兰楚石的肩膀道:“安心便是,万事有孤,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贺兰楚石知道大理寺少卿是太子丈人,恭声道:“谢殿下。” 大理寺。 大理寺卿,第一位状元孙伏伽。 是这次被钦点的主审。 已经有人给他递话,此案当要严办。 但他并不想参与到太子跟魏王的争夺中去。 很显然,太子跟魏王,都要以此案再次进行斗争。 魏王要人死,太子要人活。 从三品的大理寺卿,在这样局面里,也很容易成为炮灰。 “寺卿何不让苏少卿担任副审,便稍有微词,也影响不到寺卿,总比现在要好。” 大理寺丞的建议让孙伏伽觉得可行,虽说按照规矩,贺兰楚石隶属东宫,苏亶又是太子丈人,理应避嫌。 可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第六十六章:愤怒的长安百姓 长安城的流言一下子就沸腾起来。 每个坊里的酒肆都在传。 说书先生这个行当目前在大唐还没有,到宋朝才发展起来。 因此流言的散步,一般就是酒肆。 大唐谷贱,因而酿酒者多,酒肆也多。 李承乾是懂得挑拨情绪的,反正是奔着夸大了来。 假不假的,不重要,只要影响大就行。 一人说,是假,百人说半假,千人万人,假亦成真。 “高丽使者大方狂言,我大唐应向他们俯首陈臣,磕首纳贡。” “若不顺从,就要打进长安城,男子为奴,女子为婢。” “高丽这么嚣张跋扈?不可能吧,不是北边小国吗。” “那可不,隋炀帝三征高丽,百万大军都败在他们手下。” “如此说来,高丽果然恐怖。” “听说如果圣人不应,他们就要射瞎圣人一只眼。” 人心惶惶,四处都是高丽要打进长安城的谣言。 很多人原本是不信的,但一出门,到处都在说。 什么某某大商连夜跑路,胡商都要走了,躲避战乱,有鼻子有眼的。 原本应该制止流言的金吾卫,此刻却好似浑然不知,任由流言传播。 朝廷都不制止,这还不真? 还真有不少大户,筹谋着准备先行离开长安城避难。 “将军,这样不制止,真的好吗。” “各坊都有些混乱了,打听消息的人很多,不少胡商真动了离开的心思。” 裴行俭有些担忧的对苏定方说道。 苏定方道:“这是太子的安排,按计划行事便是了。” “这些想走的胡商,让他们走便是,出了长安城知晓情况后,自又回回来。” “且让你知晓,此事可不仅仅在太子这边,除了咱们管辖的区域,便是其他地方,亦是如此。” “左右金吾卫大将军,都在默认谣言的扩散。” 裴行俭下意识道:“将军,难道圣人也...” 苏定方摆摆手:“不可说。” 到了第二天,情况便发生了变化。 多少读书人放下书本,悬挂佩剑,以示要加入军中,为国而战。 听说高丽要把长安城内,高于车轮的男子全部杀掉。 那车轮还是平着放的。 这岂非是要屠城,连襁褓中的小孩都不放过。 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受得这般刺激。 不少青壮年纷纷闹着从军,誓死跟高丽血战。 街面坊间,要是不曾表达出这个意思,就是懦夫,被人所瞧不起。 第三日,谣言又变。 说高丽根本没有打过来,只是在吓唬大唐的百姓。 被欺骗的恼羞成怒,群情激奋,都在喊着要给高丽一个教训。 ----- 早朝。 卢益中首先就站了出来上奏。 “贺兰楚石杀人案,现由大理寺负责,然贺兰楚石为东宫千牛,大理寺少卿为太子丈人,理应避嫌,不该担任副审,恐有包庇之嫌。” 在朝堂上,卢益中的底气就硬了很多。 总不能你太子还敢在朝堂上抽我马鞭吧。 当御史们吃干饭呢。 李世民转头就把此事抛给李承乾。 “太子,卢县令之言,你如何看。” 我怎么看? 我坐着看。 “陛下,卢县令此言荒谬绝伦,孤是太子,陛下是我的父皇。” “若按此理,岂非是说陛下都要因为此案而避嫌吗。” “再说主审是孙寺卿,卢县令这是连孙寺卿都不信任。” 说罢,李承乾转头看向卢益中道: “卢县令担心苏少卿是孤的丈人,贺兰楚石的孤东宫千牛,会行包庇之事。” “那好吧,也不用审了,直接给贺兰楚石定罪吧。” “孤再请父皇,念在贺兰楚石多年的苦劳上,特赦吧。” 李承乾向陛下拱手作揖道:“请父皇应准。” 卢益中愕然,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李世民赦免死刑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贞观五年,李世民赐死大理寺丞张蕴古,认为张蕴古徇私舞弊,糊弄圣人。以至于大理寺人心惶惶,判决从严。 原本贞观四年大唐全国仅有死刑犯29人,顿时上涨到390人。 如此政绩,李世民急了,暗示大理寺别搞太严,然效果甚微。 于是李世民决定把监狱里所有的死囚都给放了,让他们回老家看看自己的家人,来年秋天再回来受刑。 朝堂上的群臣都惊呆了,觉得陛下不讲武德,这么搞很可能犯人就都跑了,心里都等着看陛下的笑话。 万万没想到,来年秋天所有犯人都没有跑路,而是全员回归。 于是,李世民一高兴,全部都赦免了。 开了这个头后,李世民偶尔翻看大理寺死刑犯的案件,只要不是罪大恶极者,动辄赦免。 如今太子请求赦免贺兰楚石这一招,还真管用。 好在魏征站了出来,说道:“赦免罪犯,是陛下的仁慈,但不经审查就直接定罪,此为大唐律法的缺失。” “臣认为,无论是否赦免贺兰楚石,都要等调查定罪后再论,若贺兰楚石无罪,岂非是冤枉了好人,平白受了委屈。” 李承乾问道:“卢县令,现在还觉得孤需要包庇贺兰楚石吗。” 卢益中憋屈道:“自然不会。” 李承乾轻轻一笑。 这大唐,可是李家的大唐。 过后,便是日常听政了。 长安流言的事,闹得这般沸腾,朝廷群臣却好像没听到一样,无人上奏。 便是主战派的军中将领,也是缄默不语。 文臣不想打仗。 而武将是认为现在还不够。 散朝后。 李承乾返回东宫吃了午膳,便乘坐一普通马车离开。 金城坊。 别院门口。 随行的护卫立即把守大门。 马车直接驶进大院。 李承乾从马车上下来,侯君集立即迎了过来。 接太子上亭阁论事。 “早朝的事情,劳烦殿下为小婿说情了。” “这混账东西,我这点脸面,都被他给丢光了。” “若非怕小女守寡,我非但亲手打死他。” 侯君集的女儿很强势,毕竟有这么个父亲在,因此不准贺兰楚石纳妾。 平日里贺兰楚石也就只能偷摸寻欢作乐。 好色是本性,侯君集也没太在乎,但闹到朝堂上,伤了面子,可就不是小事了。 李承乾感叹道:“保其性命不难,孤只是担心,他受不住他人蛊惑,把咱们谋划的大事说出来,这可就坏事了。” 侯君集面色阴晴不定,道:“他当不会如此愚蠢吧。” 李承乾轻轻摇头:“这可不见得,孤在东宫,贺兰楚石之住所,发现了孤与侯尚书往来之信件。” “信件的内容,想来侯尚书尚且记得罢,若传了出去,于孤与侯尚书,大不利也。” “原本应该被销毁的信件,却还保留至今,候尚书的女婿,怕是有些小心思。” 侯君集闻言,顿时惊怒:“竟有此事。” --- ps:断推了,新书榜也下了,曝光断崖式下跌。 求一手明天的追读行pk推荐之事,若成,当在下周上架。 辛苦诸位读者老爷。 第六十七章:皇长孙告状 当初贺兰楚石到底有没有把信件全部销毁,李承乾不知道。 但事情肯定是能定下的,也不怕侯君集跟贺兰楚石对峙。 现在把这件事说出来,就比较主动了。 弄死贺兰楚石对于李承乾来说,利大于弊。 本身贺兰楚石的政治地位,就是依靠侯君集给的,能在东宫任千牛,也是因为侯君集的关系。 贺兰楚石并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能力,谈不上草包,但也不是什么好货。 从他保留太子跟侯君集通信证据这点来看,就知道这个人脑有反骨,没有全心全意扑在太子谋反的事业上。 历史中李承乾谋反,纥干承基为求自保告发,虽说是太子心腹,但也不能凭借其一面之词就能完全定罪。 侯君集被下狱后,也是坚决称没有谋反这件事。 关键的转折点在于贺兰楚石,事情暴露后,因为担心自己被牵连,特意跑到大内带着书信告发。 人证物证俱在,谋反之事证据确凿,侯君集也没了话说,这才完全定下太子谋反。 “殿下此言,可是属实。” 侯君集面色阴沉的问道。 这件事关乎太大,他内心对贺兰楚石,还是保有信任的。 “查到的信件,孤已经亲自销毁了,至于贺兰楚石有没有在别的地方藏下,这孤就不知晓了。” “所以今日才特地跟候尚书汇面,毕竟他是候尚书的女婿,由候尚书亲自去询问最为合适。” 李承乾平静的说道。 侯君集思索片刻,沉声道:“我想去大理寺见他一面,当面询问。” 李承乾微微摇头:“现在不是时候。” “若此刻侯尚书就此事与他当面质问,难保其不会狗急跳墙,行不智之举。” “先等案子定下来吧,输赢与否,孤都会保他周全,待尘埃落定后,再交给侯尚书处置。” 李承乾已经杀过一次心腹了,不方便再杀贺兰楚石。 借侯君集之手,对贺兰楚石进行处置,最为方便不过。 “殿下言之有理,若这厮当真有如此歹毒的心思,我也只能是换个女婿了。” 侯君集面色有些冰冷的说道。 谋反这等罪,一旦失败,必死无疑。 贺兰楚石这样的做法,显然是对他们的背叛,拿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 听到侯君集的话,李承乾就知道,不管目前的案子结果如何,贺兰楚石都死定了。 聊完贺兰楚石的事情后,李承乾继续跟侯君集聊了聊关于出兵高丽的事情。 在这块,侯君集自然是支持太子领兵出征的。 侯君集虽然在军方也是大佬,但如今的大唐,军中大佬太多,侯君集只能代表自己那个山头对太子支持。 “其实还有一人,若殿下能得到他的支持,想来成事之机要大上许多。”侯君集提出了个建议。 “候尚书说的是?” “殿下舅外祖父,申国公。” 高士廉,长孙皇后舅父,大唐上柱国,申国公,尚书右仆射,加授开府仪同三司。 同时署理太子少师,主管选用东宫官吏之事。 自从李渊驾崩后,高士廉就成了大唐辈分,声望最高的人。 若太子真能取得高士廉的支持,那么领兵出征的希望大大增加。 只是如今的高士廉虽挂着官职,因已是六十六岁高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对于朝廷政务,已经不怎么处理了。 李世民免去了高士廉早朝之苦,所以大部分时候,高士廉都是在家休养,官职跟挂名差不多。 “侯尚书说得对,孤是该去拜访一下舅祖父了。” 李承乾眼睛一亮,侯君集这个提议,确实是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长孙皇后跟长孙无忌的父亲长孙晟早死,两人都是高士廉抚养长大。 说是外祖父,实际上跟父亲差不多。 作为长孙皇后最疼爱的长子李承乾,自然也得到了高士廉的宠爱。 只是近些年李承乾性情大变,深锁东宫,也就没了往来。 ----- 回东宫后,杜荷来了。 两人聊了聊关于最近长安流言的安排。 现在这块李承乾让杜荷在负责。 “陛下去了延康坊看望魏王。” 杜荷是尚乘奉御,管大内车架,陛下出行自然知晓。 从杜荷这里,李承乾才知道,那天晚上魏王被气到吐血了。 “怎么就没直接给他气死呢。” 李承乾感觉有些可惜。 他不能直接动手杀魏王,不然捡便宜的就是李治了。 “陛下这些时日,对魏王格外恩宠。” 杜荷提醒道。 李承乾自然明白这层道理,摆明是用魏王来压制自己。 随即李承乾说了自己想去见高士廉的想法。 杜荷觉得很不错,毕竟申国公的话,陛下也是要斟酌的。 “殿下或可带上皇长孙同去。” 李承乾点点头。 确定好后,李承乾便让人把李象叫来,准备了一些礼物。 直接前往高士廉所在的长乐坊。 长乐坊在皇城东,能住在这一片的,基本上都是达官贵人。 高士廉的府邸很大,占地广阔。 李承乾带李象乘坐马车而来。 听到太子到访,高士廉很高兴的出来迎接。 这是个白发苍苍,面相和蔼的老人。 看到李承乾跟李象,笑容满面,很是高兴。 “舅外祖父。” “舅外曾祖父。” 高士廉笑道:“太子无须这般客气。” 随后看向李象道:“这是象儿吧,都这般大了。” “快随我进屋,我让人准备了你最该吃的糕点。” 人老了,最喜欢的就是看到晚辈到来,热闹。 看到太子一瘸一拐的跟着,这让高士廉又感觉到心痛。 入屋后,高士廉便问道:“陛下还没给太子找到合适的医师诊治吗。” 李承乾回道:“听说天竺那边可能有办法,父皇正在安排前往天竺的使团。” 高士廉唏嘘道:“苦了你了。” 李承乾笑道:“无事,已然习惯了。” 高士廉看向李象道:“当初象儿刚怀上时,我还训斥过太子,过早经人伦之事,如今看来,反而是个好事。” 随后,高士廉便考校了李象一些学识,李象是个认真读书的,一一作答,流程无阻,让高士廉越发满意了。 李象是皇长孙,更是他的舅外曾孙,也就是李承乾儿子生得早,才能有这般大了。 “看你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可是有什么心事啊。” 考校完后,高士廉对李象问道。 李象回道:“皇祖父偏爱四叔,以致...” “胡闹。” 李承乾打断了李象的话,呵斥道:“这些事哪是你这小儿能参与的。” 高士廉瞪了一眼李承乾,而后温声对李象道:“只管说便是,无妨。” 李象小心的看了眼父亲李承乾,继续道:“前几日晚间,四叔带了三百缇骑,把父亲给围住了....” 第六十八章:且看他们可敢来孤东宫拿人 “胡闹,陛下简直是在胡闹。” “若老夫没记错的话,太子的东宫都没这么多的战马。” “青雀豢养如此多缇骑,是何居心啊,陛下难道就不知晓吗。” “老夫许久不曾上朝,未曾想陛下竟然干出这等荒唐事来。” “今日老夫就要去太极宫好生问下陛下,如此偏袒,意欲何为。” 李象开了口,李承乾自然也没办法再藏着。 于是就把前几天跟魏王对峙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高士廉听完后,很是生气,手上的拐杖连连杵地。 “舅外祖父,可别因为我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 李承乾连忙劝说道。 高士廉吹胡子瞪眼:“这能是小事?” 还想再说几句,不过高士廉感觉说当年的事,也有些不好。 于是转而道:“让人备马,老夫这就前往宫中。” 李承乾自然不想高士廉这个时候去大内找李世民。 于是好说歹说,给劝了下来。 高士廉在李承乾的劝说下,也逐渐冷静下来。 他这么贸然去太极宫,确实有些不妥。 而且他虽相信太子,可也需要对先前的事情调查一番才是。 毕竟青雀也是他的外曾孙,不能只听太子一面之词。 返回东宫的途中。 李象忍不住问道:“父亲,外高祖父,真的会帮助我们吗。” 李承乾摸了摸儿子的头,道:“为父是太子,天然就在正统。” “陛下偏爱魏王,以至于群臣猜忌,这是外曾祖父不愿意看到的。” “当年陛下便是如此行事,可没有谁愿意看到朝堂动荡,明白吗。” 李象似懂非懂的回道:“孩儿明白了。” 李承乾拍了拍李象的肩膀,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为父受过的苦,肯定不会让你受的。” “谢谢父亲。” ----- 回东宫后,李承乾就让李象跟着卫士们去练骑射。 最近他准备着,是不是要请苏定方教导李象的兵法。 虽然这样做,好像又有可能走上自己的老路。 但李承乾对自己还是有足够的信心。 他的目光,也不仅仅只在这唐朝地界。 黑火药在手,开疆扩土不过等闲。 “殿下,苏定方苏将军麾下,仓曹参军裴行俭求见。” “让他在偏殿等候,孤现在就过去。” “是,殿下。” 裴行俭的消息,李承乾早就知道了,苏定方还给他推荐过来着。 不过现在的裴行俭还没有完全的成长起来,正在跟苏定方学习兵法。 也是如此,李承乾才动了让李象跟着一起学习兵法的念头。 在领兵作战这块,苏定方和裴行俭,都是大唐数一数二的名将。 比之凌烟阁的名将并不差,现在所欠缺的,只是时机跟机遇。 况且凌烟阁的名将们,平均年龄都已经过五十岁了。 年纪最大的李靖,如今已是七十一,年岁最小的李勣,也已经四十九岁。 侯君集,程咬金,尉迟敬德,都已经五十好几。 李世民不杀功臣,跟年纪也有很大关系,今年四十四,怎么看都能比这些开国功臣们能活。 李承乾想着,是时候把薛仁贵找来了。 跟裴行俭不同,薛仁贵出身河东薛氏世族,虽家道中落,但从小就非常刻苦,自学兵法典籍和武艺。 加上天生臂力出众,饭量惊人,各方面已经很是成熟,直接拿来就能用。 只是一直未得机遇,始终在家务农,过着平淡的农家生活。 这边贺兰楚石后,东宫右内率的职位空缺下来,正好给薛仁贵留着,直接给他打上东宫的标签。 这般想着,陈云超便就推着轮椅到了偏殿。 日常行走的时候,李承乾就坐在轮椅上,这样还挺舒坦的。 也没人会因为轮椅的关系小瞧太子,毕竟骑在马上的太子,就是真正的战神。 况且轮椅才第一次出现在大唐,没有后世人对轮椅残疾人的刻板印象。 对于大唐的百姓来说,只有贵人能坐着,对轮椅的感觉跟步撵差不多。 抬着跟推着,区别不大。 “左金吾卫仓曹参军裴行俭,拜见太子殿下。” 裴行俭略微有些紧张的行礼作揖。 “守约特地来见孤,可是有什么事情。” 李承乾语气温和,称呼着裴行俭的字,毕竟这可是自己日后的得力干将。 不用担心背叛之类的,作为苏定方的徒弟和下属,裴行俭已经打上了太子标签。 只要不是谋反这等事情,背叛太子,那就是背叛大唐,自绝生路。 “苏将军让我过来,特地禀告一件事,或许殿下能感兴趣。” “是关于清河崔氏的事情。” 听到太子对自己的亲切,裴行俭顿时放松不少,而后把前来的目的说出。 “哦,说来给孤听听。” 听到跟清河崔氏有关,李承乾顿时来了兴趣。 裴行俭讲述道:“崔氏有女名凤珠.....” 这是富家女跟穷小子的爱情故事,清河崔氏嫡女崔凤珠,偶然邂逅了一名寒门学子吴子清。 两人很快便坠入爱河,私定终身。 吴子清祖上也是名门,只是如今已经落魄多年。 能被崔氏嫡女看上,吴自清自然是相貌堂堂,文武皆备。 只是奈何,五姓七望并不对外通婚,族中儿女的婚姻大事,都是一手包办,若非七望族人,别说宰相了,皇帝赐婚都不行。 更别说吴子清这个游学而来的南方士族。 虽说西晋时期的衣冠南渡,南方士族的根源也在北方,但如今的北方士族向来瞧不上南方士族。 南方士族的发展,是在安史之乱和北宋末年再两次衣冠南渡后,才逐渐壮大起来。 崔凤珠知道,自己不可能说服族人,连提都不敢提。 两人私下一协商,最后决定私奔。 只是五姓七望势力何其庞大,两人藏身的地方多次被发现,若非有人给崔凤珠通风报信,提前一步逃离,早就被抓住了。 兜兜转转,跌跌撞撞,最后两人逃到了长安。 只是刚进长安,就被崔氏族人追上了。 两人自然不肯,拼死反抗,引起了金吾卫的注意。 武侯铺分部长安大小坊里,见到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怎么能放过。 可笑原本也没啥,那族人搬出了清河崔氏的名头,想要吓唬住金吾卫。 那金吾卫,便是跟随苏定方一起来的,听到清河崔氏的名头,顿时就把人控制住,消息呈报上来。 苏定方亲自见了两人,询问情况后,便让裴行俭赶来东宫汇报。 李承乾笑道:“倒还有几分见识。” 对于现在的天下局势来说,长安城便是五姓七望势力最为薄弱的地方。 要是其他地方,还真有人会卖清河崔氏的面子,把人交出来。 “殿下的意思是?”裴行俭试探着问道。 李承乾道:“把他们送到东宫来吧,孤且瞧瞧,这清河崔氏,可敢来孤东宫要人。” 第六十九章:皇帝跟太子都想摘桃子 高丽的流言,在长安城不仅没有因为时间推移而导致下滑,反而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毕竟负责治安的金吾卫,非但无视流言的发展,反而还暗中推波助澜,自然就形成了这般局面。 如今已经有不少官员重视起来,很明显,再过一些时日,必然会要传播到朝堂上去。 只是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多数人其实也知道,这幕后推动的人,就是太子,为了争夺兵权。 这样情况的发生,使得朝野上下对高丽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先前不打高丽,是因为担心大唐动荡,毕竟如今的既得利益者,都过得挺安稳的,自然就不想打仗。 高丽趁着隋亡之际,吸收了大量的百姓,将士后,现在的战斗力显然比在隋朝的时候,还要更上一个台阶。 只是现在太子要通过对高丽的战争,来进行权势的变化,这就让很多人心中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最主要的是,很多人发现,陛下对于攻打高丽,好像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如果陛下想要阻止太子的动作,只需要一道口谕,勒令金吾卫制止谣言,太子的计划自然就破灭了,可陛下没有这么做。 这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 毕竟他们的眼光收到局限,而不会站在皇帝的位置上去看待问题。 哪怕知道有风险,会让太子做大,李世民依旧选择支持。 高丽的隐患,是对整个大唐的隐患,若大唐能一直保持强盛的姿态还好,若不能,高丽必然会伺机而动。 甚至就现在,高丽已经在准备对新罗的战争了。 李世民得到消息后,甚至还有点着急。 不过暂且来说,他还没有想要把领兵权交给太子的意思。 两人都等着谣言的果子成熟,然后就看谁能把这桃子给摘下来了。 李世民很有信心。 李承乾也很有信心。 延康坊,魏王府。 李泰的伤势并没有多厉害,只是当时气不顺,胸口堵得慌,这才吐血坠马,休养几日,已然完全康复。 此时,清河崔氏在长安城的代表,崔文圣已经来到了魏王府,拜见魏王。 “我崔氏之女遭小人蛊惑,被拐带到这长安城来。” “还请魏王出面,去金吾卫要人。” “若魏王能助此事,我清河崔氏上下,必将感激不尽。” 崔文圣恭敬的作揖行礼,这还是他第一次,对魏王如此恭敬,低下了自己骄傲的头颅。 五姓七望不与外族通婚,在很多人看来,好像并没有什么,但五姓族人对此却非常看重。 即便是违背皇帝的命令也在所不惜。 在他们看来,内部通婚是他们强大的根基,更是能够让他们的力量拧结成一股绳。 千里之穴,溃于蚁穴,与外族通婚的口子不能开,哪怕是私奔,逐出家族都不行,必然要进行阻止。 否则这口子一旦开了,那以后要怎么去拒绝皇帝的赐婚,又如何能拒绝其他朝堂重臣,名门世家的求婚。 如此下去,五姓七望,还能把所有的力量都团结在一起吗,时间一长,必然成为一盘散沙,被逐个击破,不复往昔之荣光。 “好,既然崔公开口,本王自然要帮。” 李泰一口就应了下来,虽说崔文圣什么好处都没提,但既然以家族之名担保,那就必然靠谱。 五姓七望的信誉,在某种程度上,比皇家还要高。 “老朽谢过魏王。” 听到这话,崔文圣松了口气,再次作揖道。 李泰也不含糊,立即吩咐道:“遗爱啊,这件事你就亲自跑一趟吧。” “若我没记错的话,左金吾卫大将军,曾经还是你父亲麾下。” “这点小事,你去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房遗爱其他时候不好用,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很好用的。 禁军十六卫的多数大将军,多数都曾经跟过房玄龄,当年李世民还是秦王时,十多年的时间里,军政要务都是房玄龄总管。 但凡涉及到跟军中将领打交道的情况,李泰带着房遗爱必然好使。 谁都要卖房玄龄几分颜面。 所以哪怕房遗爱再是憨憨,李泰也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魏王放心,我这就去把人带过来。” 房遗爱拍着胸脯保证道。 李泰满意的点点头,吩咐道:“你骑马去,快去快回,也免得崔公夜长梦多。” 房遗爱走后,李泰便跟崔文圣聊起关于制冰法的事情。 对于夺取制冰法,李泰还是比较急切的。 崔文圣这时候已经不好说李泰破坏安排了,毕竟目前有求于人。 不过确实已经有了补救的方案。 “陛下马上就要进行冬狩了,以往太子不曾参加,然如今太子展现出惊人的箭术,此次陛下定会让太子前去。” “太子不在东宫,便就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听到冬狩,李泰有些不爽,这几年他可在冬狩上得了不少好处,每次陛下都会赏赐他。 可这次,头彩必然会被太子夺走。 “不能早些动手吗,最好在太子前往冬狩前。” 面对这话,崔文圣苦笑道:“太子骑射,过于惊人,他在东宫,下面的人也很有压力,且届时若惊动太子,他骑马追出,何人可挡。” 这话让李泰更酸了,但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不过能把太子的制冰法偷出来,也是不错了。 没多久,房遗爱就回来了。 看到其一个人回来,李泰皱眉问道:“让你带的人呢。” 房遗爱回道:“我去晚了一步,东宫来人,已经先行把人给带走了。” “什么!” 崔文圣维持不住脸上的淡然,起身惊怒道。 “东宫的人,怎会如此之快。” 李泰对此到不意外。 “崔公难道是忘了,负责长安县以北的金吾卫将军苏定方,便是太子的人,想必其一早通知了太子。” 顿了顿,李泰继续道:“崔公左右也是要去拿制冰法的,届时一并把人带走,也省了些事。” 崔文圣闻言,不好再说什么。 魏王说得轻松,然又岂是这般简单。 东宫那般大,比一般的坊还要占地广阔,真当自己在东宫有多少人呢。 便是对一处地方都已经费尽了心思,何况两处。 “老夫先告辞了。” 崔文圣急匆匆的离开,他要回去想应对的法子。 李泰对此没有太多在意,只要他们能完成自己计划就行,其他的都是旁枝末节。 东宫中,李承乾也见到了这对苦命鸳鸯。 第七十章:让薛仁贵给孤推车 “拜见太子殿下。” 东宫正殿。 吴子清跟崔凤珠恭敬的跪在地上。 两人很清楚,若想要修成正果,眼前的太子,便是他们最大的依仗了。 来的路上,金吾卫已经告诉他们不少消息,五姓七望支持魏王,而魏王跟太子又是对头。 若说普天之下谁最看不得清河崔氏,还有对着干的能力,那就唯有太子莫属了。 其实房遗爱去的时候,两人还没有被带走。 但苏定方可没有交人的意思,于是谎称已经带到东宫了。 房遗爱一听这话,也没多想,直接就回去了。 魏王来要人的事,两人也是听得清楚。 “起来说话吧。” “谢殿下。” 两人有些紧张,甚至不敢抬头正视太子。 崔凤珠此刻有求于人,自然也没了清河崔氏的傲气。 凤珠这个名字在后世看来有些俗气,可放在大唐如今,可不是谁都敢起的。 崔凤珠也长得很是漂亮,皮肤白皙,身材姣好,辗转多日多了几分憔悴,反而有种我见犹怜之感。 不过李承乾对于美色也没多少贪婪,也非跟曹操那样好人妻。 太子妃虽称不上国色天香,但即便放在后世,也是一等一的美女。 且在东宫,宫女大多美貌,有些东西看多了,也就那样了。 “自冀州辗转上千里来长安,尔等两人也是辛苦了。” “只管在东宫放心住下,在孤这里,可不是清河崔氏能染指的地界。” “吴子清,听说你是游学而来的南方人,是个读书人,孤待会让人考校于你,若真有几分学识,便在孤的左右春坊任个一官半职。” “有官职在身,崔氏说不定能想通,说不定会成全你们。” 吴子清大喜,没想到峰回路转,还能有这般机缘,当即躬身作揖:“谢殿下。” 崔凤珠也很高兴,这些时日的颠肺流离,几乎都要崩溃了。 这辈子没吃过的苦,都给全部吃完了。 现在吴子清有了官职,至少在基础生活上不会有什么担忧。 李承乾继续道:“孤看你们也是两情相悦,一路走来甚是不易。” “孤听了尔等的遭遇甚是感动,古人云,成家立业,若尔等愿意,孤可做你们的证婚人,亦算是成人之美了。” 趁早成婚才好,这样可以对清河崔氏直接冲击。 如果不是讲究看个良辰吉日,李承乾都想让他们明天就成婚了。 只是还需要把场面搞大点才行,毕竟这可是清河崔氏嫁女。 两人对视一眼,更为惊喜。 “谢殿下恩典。” 李承乾点点头:“清河崔氏在长安就有人,这倒不用太过麻烦,倒是吴子清,你当回去通知父母,若能赶来长安最好。”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场婚礼弄大些,让在长安的世家们,都能知道这场婚礼,也都能知道,清河崔氏的女儿嫁出去了。 有了这个开头,对于五姓七望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破除了他们通婚的苗头,也就不会铁板一块了。 历史上唐高宗时期,就是直接下令禁止五姓七望内部通婚,不过那是在破灭高丽后,皇权声势再次攀高。 说起来,如今大唐成立也才二十四年,若李世民直接对着跟五姓七望干架,很容易导致内部动荡不安。 安排完两人后,李承乾就对陈云超说道: “你是孤的左内率,总是给孤推轮椅,倒是有些屈才了。” 陈云超道:“能为太子推车,是臣的荣幸。” 李承乾说道:“孤听人说,于绛州龙门,有个叫薛礼的,饭量惊人,想来气力不小。” “现在应是个白衣,你安排人去一趟绛州,把人请回来,到东宫任职。” 薛礼,字仁贵。 陈云超自然不会多话,应声道:“是,殿下。” 作为太子,李承乾只管吩咐就行,也不会说有人问他,为什么会知晓薛仁贵,只会感叹薛仁贵的好运,能被太子看重。 “对了,你把孤要给他们证婚的事情传出去。” “孤估摸着,清河崔氏那些人,大概会狗急跳墙。” “让他们跳,跳得越高越好。” “多安排几个人,保护崔凤珠,不要让他们得逞。” 李承乾猜测着,如果不能把人抓回去,清河崔氏大概会派遣刺客,直接杀死崔凤珠。 “是,殿下。” ----- 亲仁坊,崔府。 一中年男子在大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眼睛时不时的望向远方街道。 他便是崔凤珠的父亲崔广瑞。 听到女儿正在逃亡长安的时候,就在冀州待不住了,连忙赶来长安。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看到远方的马车过来,崔广瑞迎了上去。 从马车上下来的,只有崔文圣。 “文圣叔,小女呢,没有跟着一起回来吗。” 听到崔广瑞的话,崔文圣冷哼一声,训斥道:“瞧你生的好女儿,她现在跟那贼子,已经到东宫快活去了。” “难道我还能去东宫要人吗,还是你觉得太子会把人交出来?” 崔文圣对着崔广瑞一顿好骂,而后气呼呼的走回府内。 崔广瑞连忙跟上。 等到了府内大堂,崔广瑞焦急道:“文圣叔,是我教女无方,才生了这般祸事,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崔文圣喝了口茶水,此刻也冷静了几分。 “太子是不会放人的,想要通过朝堂的关系去求陛下,大致也行不通。” “这些年,陛下对我崔氏,一直颇有微词,对我五姓通婚,更是想尽办法阻止,现在有了这档子事,定然不会轻易结束。” “若我没猜错的话,太子定会赐婚二人,甚至是陛下赐婚。” “这般一来,对于我五姓七望,便是绝大打击。” “广瑞啊,事到如今,你女儿是保不住了,为今之计,要想阻止这场婚事,也只有想办法除掉你女儿了。” 崔广瑞闻言,不由身形恍惚晃动,问道:“文圣叔,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他是父亲,崔凤珠也是最为宠溺的女儿。 这半年来的逃亡,其实很多次都是他在暗中相助。 不然没有他这个‘内鬼’,两人早就被抓了。 第七十一章:武曌的小心思 东宫里。 崔凤珠换上了新衣,住进了太子分配的大房子里。 多日的疲惫,似乎转眼就全部消散,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吴子清也顺利的通过了考校,授予了东宫的官职。 虽说只是司经局的校书,正九品下的官职,但怎么说也是有了官身俸禄。 第二天的时候,一封信件到了崔凤珠的手里。 虽然没有署名,但只是一眼,崔凤珠就知道,是父亲写给她的。 信里告诉她,让她跟吴子清千万要小心,家族会对他们不利。 “吴郎,怎么办,家族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哪怕是我们已经到东宫了,他们还是要想尽办法除掉我们。” 吴子清安慰道:“东宫戒备森严,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得逞的。” “可是我怕,吴郎。你知道的。” 崔凤珠蜷缩在吴子清的怀里,脸上满是担忧:“家族的势力,哪怕是在长安城中,也不可小觑,父亲都写信跟我说了。” “那么家族肯定会安排刺客。即便我们在东宫。” 吴子清也知道清河崔氏的能量,犹豫再三,决定把此事禀告太子。 李承乾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 很显然崔凤珠的父亲舍不得女儿。 两人也把之前父亲对他们的帮助说了出来。 “既是如此,那便请他来东宫一叙吧。” 李承乾随即就安排人,直接去崔府将崔广瑞叫来。 虽说是清河崔氏,但在长安这块地界,还敢当面忤逆太子不成。 十多名东宫缇骑抵达崔府,崔文圣也不能拒绝。 崔广瑞很快就被带了过来。 “父亲。” 崔凤珠双目含泪,扑倒崔广瑞的怀中。 “凤珠,这些时日,真是苦了你。” 崔广瑞老泪纵横,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便是掌上明珠,何曾受过这般多的苦楚。 族中要杀他女儿,他这几日来悲痛万分,哪里舍得。 一番温情过后,父女俩这才分开。 “拜见太子殿下。” 崔广瑞躬身行礼。 李承乾直接问道:“清河崔氏,欲要到孤东宫行刺,可有此事。” 崔广瑞有些犹豫,看在女儿鼓励的眼神中,还是点头道:“确有此事,族中不愿小女嫁给外姓,打破五姓通婚之事,因此想要杀掉小女。” “我不忍心小女被杀,所以才写信告之。” 李承乾轻笑道:“清河崔氏好大的胆子,都敢在孤的东宫杀人了。” “是不是某天,连孤都敢刺杀。” 崔广瑞毕竟是崔氏族人,闻言顿时战战兢兢。 李承乾道:“孤晾他们也没这个胆子,倒是他们准备如何刺杀,你可知晓一二。” 到了这份上,为了自己女儿,崔广瑞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此事由族中崔文圣负责,他是我清河崔氏在长安的负责人,我对此并不知晓。” 微微迟疑,崔广瑞接着说道:“我近些日子在府中,偶然听到其说起跟魏王合作的事,应是对殿下的制冰法有所安排。” 李承乾对此并不意外,想打他制冰法主意的人多了去,哪怕是陛下,估计也有这小心思,更何况魏王跟世家了。 不过崔广瑞接下来一句,就很关键了。 “我听他们说起过冬狩,心下揣测可能会趁殿下冬狩之际出手。” 李承乾点头。 确实,如果趁自己参加冬狩去盗取制冰法,是个很不错的时机。 说不定还真的能成。 “接下来,你还要回崔府吗,不如就在孤的东宫住下吧。” 崔广瑞有些迟疑。 虽说舍不得女儿,可背叛家族,也不是他所想的。 只是到了这个点上,跟背叛好像也没有太大区别了。 “父亲,留下吧。” “家族若查起来,定然会发现父亲做的事情,届时父亲如何能在家族待下去,族规会要了父亲的性命。” 面对女儿的劝说,崔广瑞有些动摇了。 旁边吴子清也插话道:“世叔,您留下来,凤珠才能安心呐。” 崔广瑞其实对吴子清并没有成见,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这对苦命鸳鸯了。 在两人的劝说下,舍不得女儿的崔广瑞便决定留在东宫。 妻子早亡,只有一个女儿,虽是嫡系,然而在族中的生活并不如意。 膝下无子,很多族人都有吃绝户的想法。 若非如此,崔广瑞也不会这么纵容女儿了。 “孤东宫左春坊下,还差位司议郎。” “谢殿下。” 面对太子抛来的橄榄枝,崔广瑞毫不迟疑的接下。 李承乾很满意。 打击清河崔氏属于政治正确,虽说这有可能会让五姓七望对魏王更加支持,但同时李承乾也能得到关陇门阀们的看重。 李承乾目前需要这些支持,这样才能跟陛下争夺讨伐高丽的领兵权。 消息传到太极宫。 正在处理政务的李世民很高兴。 他对清河崔氏一直都是满满的怨念,从当年编纂氏族志开始。 还有五姓七望对他大唐李氏的不屑一顾。 太子的行为,让他感觉很是满意。 “寻个最近的良辰吉日,跟太子说,朕亲自赐婚。” 李世民对张阿难吩咐道。 “是,陛下。” 李世民想了想又道:“冬狩在即,顺便去趟武才人那边看看,朕的马养得如何了。” 李世民的后宫还是很庞大的。 按照制度,有四妃,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 也有相应的品级对应,四妃到八十一御妻,从正一品到正八品。 才人在二十七世妇中垫底,属正五品。 武曌平日在太极宫所负责的事务,就是为陛下养马。 隋唐养马事业的繁盛,直接得益于继承自北魏王朝的重视畜牧的传统。 北魏是游牧的鲜卑部落所建立的王朝,畜群的饲养规模相当庞大。 据说曾经拥有马匹二百多万,是隋唐骑兵崛起前的一个骑兵高峰。 隋朝建立后继续加强马政,并广泛从民间征调马匹参与军事行动。 隋炀帝远征高句丽时号称百万大君,其中骑兵就有五十多万。 李世民对马政也是非常重视,能被尊称为天可汗,大唐骑兵的功不可没。 禁苑养马场,武曌看着面前的昭陵六骏,眼神闪烁不定。 第七十二章:把太子谋反的事告诉陛下 “夫人,近些时日,太子并未来太极宫。” 武曌看着面前的骏马,听着侍女春雪的汇报。 侍女是她从武家带入宫中的,许多亲近的事情,都是侍女春雪在办。 唐朝对嫔妃的称呼,自然不是后世的娘娘,通常是娘子或夫人的称呼。 “上次陛下赐宴后,太子可有问起过我。” 武曌微微皱眉问道。 春雪轻轻摇头:“奴婢找东宫的官宦打听过了,太子未有提起夫人。” 这句话让武曌眉头皱得更深了。 很多人认为,武曌早先应该是天真浪漫,性格活泼的,是因为后面发生的事情,才逐渐有了变化。 然而李世民数十位妃子,为何晋王李治偏偏就会跟武曌欢好。 当时李世民可还没死呢,身为太子的李治,却跟武曌相识并产生爱慕之心。 李治是没见过美女吗? 自然是因为武曌的手段高明。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天真的小女孩。 作为武士彟的次女,武曌在武家也没什么地位,父亲死后,兄弟姐妹争权夺利,母亲杨氏病重。 去世的父亲,生病的目前,破碎的家,迷茫的她。 本以为进入宫中,一切都会好起来。 好是好了不少,至少因为她才人的身份,让母亲得以享受荣华。 然而李世民的后宫这么大,区区才人,上有美人,婕妤,九嫔,四妃,足足近三十人,又怎么能轮到她。 跟她同品级的才人,且还有八人。 在大唐,尤其是李世民时期。 养马的,从来就不是甘于低调的。 在李世民这里得不到权势,武曌自然就打起了别的主意。 可惜现在看来,太子对她好像并不怎么在意。 “你且多使些钱财,宫中的宦官宫女,还有东宫的,多多亲近,不要怕花钱。” “如果太子再来太极宫,定要立即汇报于我。” 武曌有些无奈,她没有太多选择。 也想接触魏王来着,可魏王来后宫的次数太少了,而且一直都是陛下在身边。 只有太子能随意出入后宫之地,所以武曌也别无选择。 “是,夫人。” 武曌有些难受,太子明明是好美色的啊。 怎会对自己无动于衷呢。 难道是暗示得不够明显。 沉思间,满脸愁容,不知未来该是如何。 突的,她想起入宫前,母亲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以色侍人,终不能长久。 眼睛一亮,武曌立即对春雪吩咐道:“想办法去买通陛下的身边人,最好在魏王入宫后,能够听到他们说了什么,然后汇报于我。” 想要得到太子的心,不能仅仅只是美色。 魏王跟太子水火不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果她能帮助到太子,自然就能得到太子的重视。 ----- 务本坊,房府。 “蠢货,老夫怎会有你这般痴傻的儿子。” “如此大事,魏王还需要去谋划什么,难道他以为陛下是这般好糊弄的吗。” “行这些画蛇添足之事,简直是愚不可及。” 房玄龄近些日子心情不怎么好。 他想安度晚年,可陛下却让他直接参与到太子跟魏王之间的争夺中去,还是站在魏王这边。 早知会有这样的结果,当初就不应该让次子房遗爱跟魏王太过亲近。 太子会不会输,房玄龄不知道,但魏王大概率是不会赢。 今日君臣议事的时候,因太子越发势大,陛下特意点了点他。 其中的意思,便是要他站出来帮助魏王,至少要让魏王声势上不能比太子差太远了。 回府后,房玄龄就把次子房遗爱叫来,询问他魏王最近在做些什么事。 房遗爱自然不会瞒着父亲,于是就把清河崔氏,还有纥干承基之子,纥干诺的事情说了出来。 清河崔氏,房玄龄自然不陌生,都是出自冀州。 最关键的是在于纥干诺,涉及到太子谋反之事。 “魏王说,现在的证据还不够,若说早了,太子必有提防。” “所以才想进行些布置,好一次扳倒太子。” 房遗爱谁都不怕,唯独最怕老父亲。 在这般训斥下,唯唯诺诺的开口回道。 听到次子这么说,房玄龄也想起这次子的秉性,自然也就没了怪罪的心思。 微微沉吟后,房玄龄道:“你去跟魏王说,让他把纥干诺的事情,告诉陛下。” “不要添油加醋,就按正常的,他知道的情况便行了。” “切记,千万不要在陛下面前,去说太子的坏话。” 房遗爱有些不懂,问道:“父亲,这样的话,又怎么能扳倒太子呢。” 房遗直在旁边解释道:“弟弟,既然太子没有斩尽杀绝,留下了纥干诺的性命,那就说明纥干诺肯定没有太子谋反的证据。” “魏王如果去伪造太子谋反的证据交给陛下,在不是铁证如山的情况下,定然是不可能扳倒太子的。” “陛下听到太子谋反的消息,定然会进行全面的调查,魏王伪造的证据,真的就能天衣无缝吗,但凡被证明一些假的情况,那么陛下反而会觉得,这就是魏王为了夺嫡,伪造出来污蔑太子。” “现在这样的情况刚刚好,真实的消息,完全没有作假,而且也能体现出魏王对太子的兄弟情谊,这是陛下很在乎的方面。” “同时,亦是能加深陛下对太子的猜疑,如今太子想要伸手兵权,只要陛下心有猜疑,那太子就不可能得到兵权。” “这样的情况对于魏王来说,便是最好的局面。” 听到长兄房遗直的话,房遗爱这才有所醒悟,虽还有些地方似懂非懂,但知晓个大概也差不多了。 “把你兄长的话,转述给魏王,他会知道应该如何做的。” 房玄龄吩咐道。 房遗爱点头道:“好,父亲,我这就去延康坊跟魏王说。” “去吧。” 马上就要宵禁了,房遗爱显然今晚就直接在魏王府住下。 对此房玄龄也不在意,房遗爱留宿魏王府是常有的事情。 见到魏王后,房遗爱当即把父亲跟兄长的话,都转述了过来。 李泰听完后,恍然大悟。 “果然还是房相厉害。” “来人,把纥干诺叫来。” 第七十三章:房玄龄入宫面圣,太子谋反 房玄龄也想不到,太子竟然有谋反的准备。 虽然现在事情还没明确,但他感觉应该不是假的。 从次子房遗爱跟魏王的准备中,并非是一开始就准备诬陷,而是遇到了纥干诺,这才准备伪造一些证据。 那么太子到底有没有在谋反呢? 这个才是关键。 房玄龄认为是有的,尤其是最近的动向来看。 如今大家多以为,太子夺权,是为了压制魏王,稳定自己的太子之位,现在看来,太子比所有人想象中的还要来得厉害。 只是在此刻,房玄龄有些犹豫了。 因为如果太子真的谋反,只要能确定下来,哪怕是旁枝末节,魏王都有很大的可能夺嫡。 先前他不站队,哪怕是陛下让他担任了魏王文学馆大学士,也刻意的保持距离,是因为他很清楚,魏王成功夺嫡的可能性太小了。 但现在,假如太子谋反的事情被敲定下来,本身就一直忌惮太子的陛下,大概率可能会废立太子。 太子废后,下一任太子选魏王的可能性高达九成。 哪怕是朝堂诸多重臣不同意魏王,可对于陛下来说,选魏王的可能性太大了。 此时,房玄龄就要考虑,是否真的要站到魏王那一边去。 可到了现在,他又下定了不了决心。 ‘杜如晦啊杜如晦,老夫怎么就没有你那般果决的心思呢。’ 来回踱步的房玄龄不由是叹息一声,想起了已经去世的老朋友。 如果是杜如晦的话,肯定没有自己这般纠结吧。 人老了,考虑的事情就越多了。 考虑的事情越多,就越来越纠结。 “父亲,是因为太子的事情吗。” 房遗直见到父亲有些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是问道。 “对,为父如今,尚且不知,是否要站在魏王这边。” “毕竟,太子这是谋反啊。” “且还未是空穴来风。” 房遗直回道:“父亲,兹以为既然父亲已经得到了太子谋反的消息,那就不应该瞒着陛下。” “应是把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详细禀告给陛下尚可。” “如此哪怕是未曾直接站队魏王,魏王也会惦记着您的好。” “至于太子,父亲在禀告陛下后,再让魏王带上人证,成或不成,皆是魏王挡在前边。” “即便是太子迁怒,应也不会迁怒到父亲的头上。” “反之,若父亲知而不报,待魏王阐明此事后,陛下心里会怪罪父亲。” 听完长子的讲述,房玄龄感觉很有道理。 同时又感到比较欣慰,儿子总算是成长起来了。 “备马,老夫现在就入宫面圣。” ------ 东宫,偏殿。 听完内侍文忠的汇报,李承乾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狄知逊在贺兰楚石杀人案件上,还真的查出了一些东西来。 按照目前查明的情况来说,贺兰楚石还真不一定就是杀人犯。 “殿下,狄知逊正在外面等候,是否让他进来亲自与殿下说。” 内侍文忠心里挺高兴的,狄知逊是他推荐的人才,现在查出了新的东西,功劳这块,也算是有他的一份。 “好,让他跟孤详细说说情况。” 李承乾并不是很在意贺兰楚石到底有没有真的杀人,跟侯君集说过信件的事后,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对于案件的真相,还是有些好奇的。 “拜见太子殿下。” 狄知逊入殿后躬身行礼。 他的卖相还是很不错的,龙章凤姿,神情秀发,一表人材。 “你且跟孤说说,这里头的情况。” 李承乾眼感不错,温和开口问道。 “是,殿下。” 狄知逊开始讲述:“臣早先进行调查,走访了当时贺兰楚石所在的平康坊南曲酒肆。” 平康坊分为三曲,北曲为较为低下的妓女所居,中曲和南曲居住的都是极为高雅的青楼女子。 “通过详细的询问,酒肆中人讲述了当时的情况,似是跟万年县公廨描述的情况一般无二,仵作验尸,卢思礼也是腹内出血,受内伤而亡。” “好在小儿提醒,倘若假设有人加害贺兰楚石,则必然是趁卢思礼离开酒肆到回家途中,以同样方式殴打所致。” “因此臣另请仵作,重新验尸,其死因虽未变,然致死之机在于腹部多次遭受重击而亡。” “先前询问得知,贺兰楚石殴打卢思礼时,众人亲眼得见,乃是一阵脚踢,巴掌于脸,并未有挥拳之动作。” “臣也问过在大理寺的贺兰楚石,他也说了,自己并未动手,动的是脚。” “臣推断,在卢思礼离开酒肆后,遭到了另一伙人的殴打致死,从而嫁祸于贺兰楚石身上。” 狄知逊没有说另一伙人是谁,但其实已经很是明显了。 这肯定跟万年县县令卢益中脱不开干系,以至于狄知逊都不信任公廨仵作。 就现在的调查来说,卢思礼身上的伤势跟现场描述对不上,就已经足够贺兰楚石脱身了。 李承乾这才发觉,原来自己的东宫里,还是有不少人才的。 “狄内直此番有功于东宫,论宫当赏,擢升为司仪郎。” 司议郎掌侍从规谏,駮正启奏,以佐庶子、中允之阙。 内直郎到司仪郎,从六品上到正六品上,可不是升一级,而是连升两级,中间还隔着正六品下。 “谢太子殿下恩典。” 狄知逊很高兴,内直郎手中无权,司仪郎可是有实权在手的官职,而且也算是进入到东宫的权力中心了,哪怕是在边缘地带。 “调查的事情还是要继续,现在虽说贺兰楚石洗清了嫌疑,但幕后真凶尚未落网。” “胆敢谋杀范阳卢氏,凶手定然极其恶劣,不可放过。” 到了这份上,自然就没有停下来的道理,李承乾猜测,有很大的可能,凶手就是来源于五姓七望之一。 不是清河崔氏,就是范阳卢氏本身。 好狠的人啊,为了嫁祸贺兰楚石,连自己人都干掉。 只是李承乾有些想不通,下这么大的血本,就为了贺兰楚石? 难道谋反的事情,已经败露,他们要从贺兰楚石嘴里套证据? 仔细想又不可能,贺兰楚石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把这等满门抄斩的事情说出来。 第七十四章:李世民的猜忌 宵禁,禁的是百姓,禁不了皇宫。 夜晚的太极宫,如同往常那般歌舞升平。 胡姬不仅是在长安流行,皇宫里也很流行,李世民的后宫中,也不缺乏胡姬。 液庭宫中,太常寺乐童演奏舞曲。 十多位胡姬跳着当下最流行的胡旋舞。 李世民是喜爱音乐的,一杯杯黄酒下肚,已然有些微醺,身边的美姬轻轻靠在怀中。 夜晚才是李世民最快乐的时候,因为白天不能享受,否则以魏征为首的大臣,就要行劝谏之事了。 朕打了一辈子的仗,就不能享受享受了? “陛下,房相国求见。” 不合时宜的,张阿难躬身禀告道。 李世民眉头一皱,场内的歌舞顿时就停了下来。 “这般晚了,他有何事要奏啊。” 李世民有些不开心了。 “臣不知,房相国说,要见了陛下当面说才行。” 李世民微微迟疑,感觉有些扫兴。 不过房玄龄这么晚还进宫,大致是有些要事,不见也不好。 “让他进来吧,正好与朕同欢。” 李世民已经有些不爽了,房玄龄最好能真有事,否则...必定要给他穿小鞋。 “愣着作甚,接着奏乐,接着舞。” 旁边侍奉的小宦官当即朗盛道:“陛下有令,接着奏乐,接着舞。” 歌舞再起。 房玄龄入殿后,从胡姬侧边绕了过来。 “拜见陛下。” 李世民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房公来了,正好,与朕一同饮酒作乐。” 房玄龄看了看场内的胡姬,恭声道:“臣有要事禀告,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李世民皱眉道:“有什么事,直说便是,朕听着。” 房玄龄见此,只好行到陛下身边,附耳轻声道:“陛下,是关于太子谋反之事。” “你说什么!!!” 李世民惊怒,侧着的身子一下子就坐直了,酒杯都倒在了地上。 歌曲骤停。 乐童胡姬们也挺难的。 李世民这时已经醒酒了,挥手道:“全都退下。” 人走光后,也就剩下张阿难在旁边伺候着。 “说,怎么回事。” 李世民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太子谋反,这可不是小事。 房玄龄斟酌道:“是魏王那边的消息....” 听完来龙去脉,李世民略微松了口气。 他担心着,是不是东宫已经秣马厉兵,随时都准备从玄武门杀进太极宫来。 原来还没到这样的程度,颇有些捕风捉影的意味。 总不能随便来个人说太子谋反,太子就谋反了吧,这是要讲证据的。 房玄龄自然不会说魏王准备证据啥的,只是说了纥干诺的事情。 李世民略微沉吟,道:“那纥干承基朕也知晓,确实一直是太子心腹,他的儿子纥干诺这般说,也不是没可能,想要借此报仇。” “明日让魏王带纥干诺进宫,朕要亲自审问他。” 内心里,李世民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太子有谋反的可能。 不过事情不查清楚明白了,这心里头也安稳不下来。 房玄龄道:“太子突然赐死心腹卫士,这其中必有蹊跷之事。” 李世民点点头:“朕知晓,待审问完纥干诺,朕再看太子如何解释。” 房玄龄告退后,李世民已经没有再继续欣赏歌舞的心思了。 想了想对张阿难问道:“最近太子都在东宫做些什么事情,可有调动兵员的迹象。” 张阿难回道:“东宫最近操练是挺轻快的,但臣听说,跟太子关系不大,是因为左内率陈云超的缘故。” “据说是因为东宫卫士在万年县公廨那边吃了亏,让陈云超落了脸面,所以加重了操练,太子还劝说过,不要太累了。” “太子目前在东宫,一是制冰之事,余下便是造纸的事了。” 李世民有些惊讶:“造纸?太子怎会突然要造纸了。” 张阿难回道:“是太子令造纸匠人,以竹造纸,不过造出来的纸太脆,一碰就碎,不能用,太子就让造纸匠进行改良。” 李世民微微点头:“若能以竹造纸,则纸张成本低廉,书籍价钱下降,倒是件为国为民的好事。” “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事情,太子为何要杀纥干承基,东宫可有传言。” 张阿难回道:“太子赐死纥干承基那天,正是受了陛下马鞭当日。” “东宫并未有人听说缘由,对于此事也是较为避讳。” 李世民再度问道:“你觉得太子,真有谋反的准备吧,那纥干承基之子纥干诺说的话,可否能信?” 张阿难有些迟疑,事关太子谋反,他这样的宦官能来推断吗。 认真想了想,这才回道:“臣认为,纥干诺之话不可信。” “东宫尚且不知,他在宫外,又如何能得知消息。” 李世民道:“父亲把消息告诉儿子,也是有可能的。” “待明日见了纥干诺再说吧。” 张阿难后背都要湿透了,这样的事情他是真不想牵扯进来。 心中也为太子有些着急,哪怕是没有确定的证据,陛下心里有了猜疑,这事可就不那么好过去了。 ----- 后宫,偏殿。 春雪小跑着回来。 “夫人,问清楚了,是朝廷大臣相国房玄龄。” “陛下本来在观赏歌舞,也不知那房玄龄说了什么,陛下很是惊怒,酒杯都打翻在地了,然后把所有人都屏退下去。” “没待多久,房玄龄就回去了,大约一炷香吧。” 武曌听完后,沉思一会,说道:“明天早上,你找人去东宫,给太子传个信,把这件事告诉他。” 春雪问道:“夫人不亲自告诉太子吗,这样还能多个见面的机会。” 武曌轻轻摇头:“既然第一次太子没有再找我,美貌对于太子来说,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男人,若不生起兴趣,再怎么去勾引也无济于事,我也不想只是以色侍人。” “太子有意,则自会找我。” “现在我们只需要把陛下的一些消息,告诉太子就可以了。” 春雪迟疑道:“也许太子也会得到这个消息。” 武曌轻轻摇头:“别人是别人,我是我,这完全不同。” “谁不想知晓更多关于陛下的消息呢。” 第七十五章:朝堂的风向 纥干诺没想到魏王的动作会这么快。 满打满算,他加入到魏王府的时间,连半个月都不到。 原本以为按照太子的计划,最快也是几个月的时间,魏王却现在就找他,让他准备入宫面圣。 也不要他说什么多余的话,只需要把之前说过的说辞,再跟圣人说一遍即可。 这让纥干诺顿时有些担忧。 他自然不知道,这是房玄龄的谋划,要让陛下直接对太子存有谋反的猜忌。 猜忌这等事情,一旦开始,就基本上很难停下来。 哪怕是没有证据。 远的不说,至少太子几乎不太可能接触到兵权了。 陛下绝不会把兵权交给太子去负责,如此一来,陛下跟太子的矛盾将会变得更为尖锐,魏王也会有更多机会。 纥干诺只是个小人物,当然不会知晓这些。 面对魏王的异常举动,他能做的,只是把消息传给东宫。 为此几乎整夜都没能入睡,长安城宵禁,他一个小人物自然违反不了。 一直熬到天亮,宵禁接触后,才寻了机会,把消息告诉他的联络人。 金吾卫在延康坊设置武侯铺的一名武侯。 不过很显然,还有人比他更快,只是消息没这么具体。 东宫内。 刚起床没多久的李承乾,就得到内侍文忠的禀告。 昨夜房玄龄宵禁后入宫面圣,疑似跟魏王有关,或牵扯到太子。 “武才人让人传来的消息?” “是的,殿下,传话的人,便是武才人的贴身侍女春雪。” “有点意思。” 李承乾哪里不明白武曌的小心思,这是想向自己投诚呢。 色诱不成,又想起了别的主意。 不过倒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今天要上早朝,因此李承乾就没时间去演武场了。 况且早朝上,还有个非常重要的人到场。 太极宫,太极殿。 五日早朝,群臣觐见。 高士廉的出现,让朝堂群臣尤为震惊。 毕竟最近一两年,因为年纪大的缘故,高士廉都很少上朝了。 李世民也特别允许,高士廉不用参加朝会。 “舅父,您怎么来了。” 长孙无忌连忙迎了上去,他可谓是高士廉养大的,既是舅舅,也是父亲。 “怎么,我这老骨头,就不能来了?” “自然不是,只是这早朝太早,怕耽误了您休息。” “我还没老到动不了腿。” “是,是。” 群臣也是一一拜见高公。 高士廉可谓是真正的位高权重,哪怕是现在,皇帝都没有撤下他的官职,让其致仕,反而是不断加封。 李世民看到高士廉也很吃惊,赶忙赐座。 高士廉不仅是玄武门之变的功臣,更相当于他的丈人,当初李世民还是秦王的时候,高士廉就看好他,把长孙皇后嫁给他。 李承乾也上前拜见,两人眼神之间不言而喻。 听政环节开始没多久,就有御史站了出来,说起关于长安流言的事情。 毕竟现在长安流言闹得过于沸腾,跟上次的情况完全不同,群臣再是视而不见,那就是渎职了。 不过他们可不是支持攻打高丽。 “如今长安城内流言四起,说高丽要攻我大唐,简直可笑至极。” “高丽小儿,不过是依仗地利,又有什么兵力可攻我大唐。” “我大唐比之高丽,如猛虎比之豺狼,俨敢犯我大唐。” “还请陛下下令,整顿长安流言。” 群臣缄默,也没有人站出来反对这个说法。 主战派那边,是不知道怎么说,文官则是不想说。 李世民无奈,只能把目光投向太子,毕竟在这方面,父子俩的阵营是一致的。 李承乾见此,也不收着,直接开口道:“高丽的流言,孤在东宫也有所耳闻,闹得长安城内,是人心惶惶。” “甚至还有说,高丽马上就要打进长安,让许多胡商,大户,都在想办法离开长安,孤听闻后,只感觉当真可笑。” “然而孤也感觉到很是愤怒,区区高丽,又如何能有如此夸张的流言产出,是因为我大唐畏惧高丽吗,还是我大唐的百姓,畏惧高丽?” “在百姓心里,高丽是怎样的,朝廷诸公怕是没想过吧。” “他们只觉得,隋三征高丽而亡,大唐边关,高丽肆意欺压,我大唐也不敢还手。是以高丽要打进长安城这荒谬之言,也是大有人信。” “换而言之,如何不是我大唐的悲哀,我大唐的百姓,竟然惧怕小小高丽,这难道不会让朝廷诸公感到羞耻吗。” “若有一日,我大唐与高丽交战,面对高丽我大唐将士畏惧不敢向前,诸位又当是如何作想。” 李承乾的话语在太极殿中回响,正气凛然。 这一刻,他彷佛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文官们刹时不知如何回应,武将们纷纷喝彩叫好,站出来支持太子。 “太子说得在理,长久如此,我大唐颜面何存。” “高丽小儿,明面称臣,却不纳贡,其意昭然若揭。” “是要给高丽一些教训了。” “俺也一样。” 李承乾对武将气氛组很满意,这让声讨高丽的声势在朝堂大涨。 文官们纷纷把目光投向高士廉,毕竟只要高公在朝堂,便是群臣之首。 高士廉有些无奈,他是为太子来站台的,结果却要在对高丽的事情上做出选择。 若反对,岂非是要寒了太子的心。 便就站出来道:“高丽猖狂,是要给于些教训了,然战事不可轻启,不然苦的就是百姓,征高丽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高士廉其实也是不想打仗的,希望大唐能够安定繁荣。 战争一起,输赢都会对大唐造成不少损失,所以才说出这番模棱两可的话。 李世民的脸上有些失望,他以为太子请动高士廉,是来站台的,没想到还是没有过于支持。 李承乾把握住了话头,接话道:“高公所言在理,古人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应对高丽自是不可小觑,当多探明虚实,周全计划。” 这话就相当于直接把高士廉绑在了对战高丽的战车上。 高士廉苦笑,却也没有再站出来辩驳。 褚遂良不甘心,当即又站出来陈述战争之危害,文官们纷纷响应。 这番倒是不用太子再打头阵了,武将们大声反驳。 一时间,朝廷上熙熙攘攘,争论不断。 第七十六章:陛下莫非要污蔑太子? 早朝毕。 文武官显然无法形成统一意见。 不过在声势这块,要打高丽的声音明显更加强势了。 军中将领对太子的拥护声,也变得更加高昂。 文官们反对的点,主要就是在于高丽易守难攻,攻打高丽很容易失利。 一旦大唐打高丽失败,则会引发连锁反应,周边国家也会生出别样的小心思。 况且打高丽消耗也打,隋朝都百万大军了,大唐怎么着也要十万兵力起步吧,这还不见得能打赢。 十万兵力,至少需要征集二十万的民夫徭役,准备后勤。 若不能速战速决,一旦陷入僵持,大唐国力将会因此受到极大的损失,十多年的和平将会被打破。 届时若战,则有可能走上隋朝的老路,若败,则影响大唐声威。 其实李承乾只要拿出黑火药,朝堂上肯定能一面倒,支持征伐高丽。 可到了那时候,李承乾就更加没有机会领兵了。 想都不要想,李世民绝对会站出来御驾亲征,摘了这个功绩。 下了早朝后,高士廉自然没走,而是随着李世民来到了两仪殿。 “高公今日怎的来朝会了,这委实太过于辛苦。” “若高公有什么想要跟朕说的,直接跟朕说便是。” “难不成朕还会不接见高公吗。” 李世民虽然是皇帝,但同时也是高士廉的晚辈,在高士廉面前,自然摆不起皇帝的架子。 毕竟大唐,也是要讲孝道的。 “我若不来,怕是陛下就要废立太子了。” 高士廉没好气的说道。 “哪有的事,朕什么时候,说过要废立太子。” “是哪里传的谣言,朕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拿他问罪。” 李世民当即发怒道。 高士廉道:“太子跟我说的,陛下去拿太子问罪吧。” 听到这话,李世民的气势,一下子就降了下来。 “太子怎么能这么说呢,他这是误会了朕啊。” “误会?魏王的三百缇骑,也是误会吗,东宫都没有三百匹战马,陛下当秦王的时候,难道有三百缇骑吗。” “朕后来,不是赏赐了东宫战马百匹吗。” 李世民的声音,颇有些无力了。 高士廉苦心劝道:“陛下,太子是朝廷稳固的根基,即便是陛下偏爱魏王,也应该适可而止,不应过分僭越。” “如今外有高丽虎视眈眈,我大唐若内部不稳,又如何能歼灭高丽。” “近些时日,太子表现优异,神武非常,继陛下之勇武也,必然可使我大唐更盛繁荣。” 听到这些,李世民心里有些生气。 朕还这般年轻,难道就要把朝廷大权交给太子,然后安稳的去当个太上皇吗。 想起高士廉曾经支持自己进行玄武门之变。 李世民语气有些不爽:“太子要谋反,高公也要支持他?” 高士廉被吓了一跳道:“这是哪有的事,太子怎的就谋反了。” 随即想到了什么,沉声道:“陛下莫非真是要污蔑太子不成。” 也就高士廉敢这样说了。 李世民都被气笑了,道:“好好好,就且让高公看看,朕是否污蔑了太子。” “张阿难!” “臣在。” “速去召魏王入宫,让他把纥干承基之子纥干诺带来,朕亲自审问。” “遵旨。” 高士廉面色有些沉重,他感觉事情好像不是这么简单。 问道:“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世民也不瞒着,直言道:“昨日房玄龄深夜入宫见朕,太子或有谋反之嫌。” “魏王那边,有个叫纥干诺的,是东宫太子心腹,纥干承基之子。” “前些日子,太子突然把心腹纥干承基赐死,皆不知缘由,而那纥干诺投奔魏王,说其父之事,乃是因参与太子谋反之事。” 高士廉听完,反驳道:“黄口小儿之言,陛下岂可轻信。” 这个借口太过荒唐,他感觉陛下这是故意要对太子进行打击。 这几日调查到的消息,高士廉也知道了如今太子的强势。 李世民用魏王当磨刀石,压制太子的事情,高士廉很早就知道了。 当时他也能理解陛下,毕竟太子太年轻,太优秀,不进行压制的话,很容易让皇权动荡。 这样的行为,也符合朝堂大臣们的利益,一朝天子一朝臣嘛,谁也不想太过快速的改朝换代。 所以李世民打压太子,实际上是获得了朝堂重臣支持的。 只是如果要废太子,那就不能支持了。 高士廉之所以要站出来给太子撑腰,也是感觉陛下有些过分了,再这么搞下去,很容易玩脱,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朕也并非是信,不然也不会亲自审问纥干诺了。” “换了别人,朕是问都不会问的,可纥干承基是太子心腹卫士,纥干诺又是其子,他说的话,朕怎么也要审问一番吧。” 李世民语气也软了下来,他本身也不是想要废太子。 只是太子谋反本来就是他所担心的事,现在又暴出这么个事情来,怎么能安心。 高士廉点点头:“行,那老夫便陪着陛下,且看这纥干诺如何说。” 延康坊到大内,还是需要些时候的。 现在天气凉,李世民就让高士廉一起到屋内去。 原本是要进行君臣议事的,现在有太子谋反的事情,自然要延后了。 高丽的事情,哪里比得上太子的事。 此时,殿外。 宿卫统领李安俨一脸愁容。 他听到了刚才陛下跟高士廉的对话。 太子谋反的事情,怎么就被陛下知道的呢。 他也是太子谋反大军的一员啊。 太子你要赐死纥干承基没关系,可也不能留下尾巴,还让纥干承基之子跑到了魏王府。 李安俨心里头都快急坏了,一旦暴露开来,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他想现在就离开,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太子,让太子早作准备。 可不行,擅自值守,更容易产生嫌疑。 如今的他,可谓是度日如年,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一直等到午时换岗,这才匆匆离去。 也不敢直接去东宫,而是去找驸马都尉杜荷。 杜荷是尚乘奉御,也是在皇宫大内当值。 第七十七章:摔杯为号 杜荷也是要养马,尚乘奉御就是管理着皇帝出行的车架。 不过他比其他人可要清闲多了,除非皇帝要出门,不然就没啥事。 哪怕是皇帝要出门,他也不一定要有啥事,大部分情况下,他并不需要陪同。 所以大部分时间,不是在摸鱼,就是在钓鱼。 李安俨赶来的时候,杜荷正在东内苑钓鱼。 “祸事了。” 李安俨匆忙走到杜荷身边,瞧了瞧四周,快速道。 杜荷放下钓竿,他知道李安俨赶来,肯定不是小事。 “陛下那边.....” 李安俨语气急促的把在方才听到的事情,给杜荷讲述了一遍。 杜荷听完,一下子就急了。 “我这就去东宫见太子。” 李安俨连忙拉住杜荷,面色凝重,沉声道:“请转告太子,我会把心腹兄弟都带上,殿外把守的,都是自己人,若真出了乱子,那就只能拼死一搏了。” “太子腿疾,我会为太子准备战马,有太子带领,大事可为。” “届时我当在殿外,听太子以摔杯为号。” 杜荷闻言,心头一跳,紧了紧李安俨的手,认真道:“好。” ----- 东宫。 李承乾才回来不久,纥干诺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听到消息的内侍文忠,顿时就急眼了。 “殿下,这可如何是好啊。” 谋反大罪,内侍是肯定会被处死的,与之相关的人,没一个能逃过。 “急什么。” 李承乾淡淡的说道,对于此事根本就没有半点担心。 “殿下,这可是谋反的大罪啊。” “纥干诺虽是我们的人,但他在陛下那边,自是不可能改口先前的说辞。” “魏王突然带他去,肯定是有了妥善的计划。” “我想起来了。”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内侍文忠脑子转得飞快。 “昨天夜里,房玄龄深夜入宫面圣,定然是房玄龄参与了其中。” “世人皆知,房玄龄最擅谋划,必定是他助魏王准备了污蔑太子的证据,再加上纥干诺的人证。” 说到这里,内侍文忠的眼神变得狠辣。 “殿下,现在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半道上截杀纥干诺。” “他是唯一的人证,只要他死了,魏王的谋划必定不能成,再多的证据也是无用。” “殿下,时机紧迫,还请殿下早作决断吧。” 李承乾有些意外的看向内侍文忠。 寻常的他,在自己面前,向来是唯唯诺诺的摸样。 没成想到这个时候,倒还有几分果决之心。 “你看你,又急。” “这件事你就不用过多担忧了,孤自有安排。” 李承乾反常的态度让内侍文忠冷静了下来。 太子连续两次如此,难不成是真有把握。 只是即便如此,内侍文忠也是心里着急得很。 很想问,但又不敢问。 瞧着文忠猴急的模样,李承乾只是笑而不语,显然是没打算把这个事情告诉他。 事以密成,告诉一人,跟告诉二人又有何区别。 有些东西一旦说出来,就很容易出现问题,只有谁都不说,才能成为真正的底牌。 并非是李承乾对内侍文忠不信任,而是有些东西没有必要。 作为太子,想要统领身边的人,也需要保持一定的神秘感。 太子如此,皇帝亦是如此。 否则自古以来,君王何得以称为孤寡道。 此时,杜荷也已经赶到东宫来了。 他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殿下,来不及解释了,请速速派人,立即前往承天门前,截杀纥干诺。” 内侍文忠顿时有些愣住了。 李承乾哈哈大笑,指着杜荷跟文忠道:“你们呀,竟是想到一块去了。” 杜荷一头雾水,不由问道:“殿下已经派人过去了?” 李承乾微微摇头:“你在想什么呢,在承天门截杀魏王一行人,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这跟谋反又有什么区别。” 杜荷急道:“可是若纥干诺见了陛下,指责殿下谋反,又当如何。” 李承乾淡定回道:“他有证据吗?” “还有,你怎么就知道,纥干承基是因为知晓了孤谋反之事,而被孤赐死的。” “难道你忘了,他一直都知晓此事,为何孤偏偏近日才将他赐死。” 内侍文忠此时也明白,殿下手中肯定有所安排,为了稳定杜荷之心,也帮衬着说道:“纥干诺并非是魏王的人,而是殿下的人。” “是殿下授意,安排他去的魏王府。” 杜荷听完后,急切的心终于是平静了下来。 既然是这样,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引起陛下的猜疑,还没到要直接跳反的程度。 只是苦口婆心道:“殿下糊涂啊,这等把柄,何以送到魏王手上。” “莫说有房玄龄之助,魏王能以此伪造证据,便是查来无事,殿下又何以完全洗脱嫌疑。” “陛下的心里有了猜忌,这才是最大的祸事,我知殿下想要对战高丽的统兵权,若这般下去,陛下又怎会把统兵权交由殿下呢。” 李承乾回道:“你能想到的,难道孤就想不到吗。” “房玄龄的事情,确实是出乎了孤的意料,果然是个老狐狸,真是精明又狡猾。” “原本孤是打算让纥干诺潜伏到魏王府,以魏王的性子,必然忍不住制造伪证进行陷害,而后便能以伪造之证,污蔑储君之罪,把魏王拉下马去。” “如今,倒是有些可惜了。” “至于你所担心之事,大可不必忧愁,孤若没有后手,又怎会让纥干诺前往魏王那里。” “人心叵测,除了你我几人,便是那纥干诺,孤也是不信的。” 听到这话,杜荷有些狐疑道:“殿下有把握,能完全打消陛下之疑虑?” “这等事情,但凡有半分猜疑,无法彻底洗脱嫌疑,那对于陛下来说,可就是心中有根刺了。” “即便是明面上不说,陛下对殿下,也会加强防备。” 李承乾有些无奈,其实他真的不想解释太多。 可到了现在这等局面,也只能安抚道:“放心,只管是把心放到肚子里,安安稳稳的。” 杜荷怎么能安心,只是太子这样说了,至少大问题不会有。 想了想,哪怕是拿不到对高丽的统兵权,也还有保底的法子,至少不会太糟糕。 这般想来,提着的心至少算是落下了一半。 “行了,回太极宫去,你尚乘奉御,当值期间跑到孤的东宫来,难免惹人生疑。” “是,殿下。” 了解情况后,杜荷也赶忙要离开,太子这么有把握,他得先去安李安俨的心,要是出了事,那可就糟了。 临走时,杜荷还是把李安俨的准备告诉了太子,让李承乾哭笑不得。 另一边,魏王李泰带领的人,也已经来到了朱雀门前。 第七十八章:你现在连一声外舅公都不肯叫了吗 朱雀门下,魏王李泰带着三十名缇骑,很是紧张。 三十缇骑拱卫在马车周边,但李泰并没有在马车里坐着。 而是套了件大氅,把身形给藏了起来。 李泰坐在马上,仔细的看了看周边的人群,好像要看出什么端倪来。 然后又看了眼马车坐着的纥干诺,再转头对身边的柴令武问道: “可有异常。” 柴令武微微摇头:“未有异常。” “看来太子可能安排的人,不是在朱雀门这里,极大可能是在承天门。” 眼看已经到了朱雀门下,还没有动静,柴令武也放松不少。 “是不是咱们太快了,太子那边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要不咱们再走慢点吧,若是太子派的人没追上,岂不是白费了这般功夫。” “从延康坊到东宫,再到太子安排人马潜伏,也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李泰微微眯着小眼睛,又扫视了一圈周边的情况,顿感有些失望。 柴令武闻言回道:“咱们已经很慢了,魏王不要忘记了,咱们坊的武侯铺的人,都已经被苏定方调换过了。” “这么大的动静,又准备了这般久,东宫怎么可能还没收到消息。” “如此大事,快马加鞭,这一趟过去的时间,怎么着也够太子安排了。” “未在朱雀门,也是理所当然的,这边人多眼杂,太子即便是想要行动,也不会选择这里。” “既然都动手了,太子就不会顾虑陛下那边,比起朱雀门,承天门显然要更为稳妥,那边人少,也更加方便动手。” 说话间的功夫,队伍已经来到了朱雀门前。 守门的将士们还是有些紧张的,看到来人这么大的场面,数十缇骑,生怕会发生什么事情。 好在为首的人,除了李泰外,还有带着陛下手敕,从宫里来的宦官。 守门的将领看了手敕后,微微放松不少,但还是向李泰问道:“魏王入宫,何以带着这般多的缇骑。” 李泰冷哼一声,对于守门将领的质问很是不爽。 道:“本王领三十缇骑护卫左右,难道违规了吗。” 守门将领回道:“还请魏王记得,皇城内可以,但不能过承天门。” 李泰摆摆手:“放心,本王自是知晓。” 听到这话,守门将领挥挥手,示意士兵放行。 按照大唐律法,皇城内,亲王也是能带一定数量的护卫。 皇城这里跟承天门后的大内不同,官署公廨林立,为三省六部办公场地。 承天门后,才属于皇帝所在的宫廷。 过了朱雀门,李泰示意队伍行进得再慢一些。 只是朱雀门离承天门也就这么远,再是磨蹭,也不会耗费太长时间。 眼看就要到承天门了,周边还是没有半点动静,李泰忍不住再次问道:“会不会是房公猜错了,太子根本就没有半路截杀的意思。” “咱们这也是把场面做足了吧,东宫这么近,怎么着人也准备好了。” 李泰说话的时候,眼睛不由瞟向右侧,那边便是东宫大门嘉福门的方向。 若太子出兵截杀,则最有可能,便是从那边来。 李泰之所以隐藏在缇骑中,就是害怕太子。 他怕太子真要不顾一切杀疯了时,顺手把自己也给射杀了。 太子的箭术,着实是太令人害怕了。 柴令武微微皱眉,看了看周边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然后看向前面承天门的将领,略微担忧道:“魏王小心些,太子最近很是得军中将领拥护,谁也不知暗中有多少入投靠。” “那苏定方,说不定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若太子在大内设伏,可就麻烦了。” “毕竟咱们这是引蛇出洞,可太子那边,是真的在准备谋反。” 听到这话,李泰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顿时就有种草木皆兵,十面埋伏之感。 到了承天门这里,缇骑可就不能跟着进去了。 房遗爱跟柴令武,也只能留下等候。 李泰脱下大氅,盔甲,穿着亲王服,随同宦官还有下车的纥干诺,在前边禁卫军的带领下,穿过承天门,朝着大内走去。 纥干诺此时神情复杂。 在上车之前,魏王就跟他说过,太子大概会来截杀,让他小心准备着。 这一路上,马车行动缓慢,纥干诺如何不知道,自己成了太子跟魏王之间钓鱼的饵。 就是不知道这垂钓的,到底是太子,还是魏王了。 战战兢兢,终于来到大内。 原本他第一次来,是要感受到震撼的,可就现在的心情,已经在意不了这么多了。 更主要的是,待会在陛下面前,到底应该怎么说啊。 还是按照先前跟魏王说的那一套? 亦或是在圣人面前跳反,直接反诬魏王。 心里想着事,人就有些恍恍惚惚。 李泰则是神经紧绷,眼睛盯着禁卫们,生怕他们是太子的人,反手就是给自己来一刀。 他来过很多次大内,从小还是在这里长大的,但头一次感觉这条路如此漫长。 终于,来到了两仪殿。 李泰放下心来,同时又有些失望。 因为房玄龄的计策没能成功,太子没有出手截杀。 只是房玄龄又岂是这般简单。 深夜入宫,引发猜测,制造假象,诱逼太子。 只是一招,便险些把太子给废了。 堪称心理学大师。 也就是信息不对等,太子换了人,否则身在局中,如何能不被牵扯。 宦官进去通禀后,很快就出来让魏王跟纥干诺进去面圣。 看到李泰,李世民很是不爽的问道:“怎的来得如此之慢。” 李泰不知如何回答,他忘记了这茬。 总不能说,我在等太子截杀吧。 吞吞吐吐最后道:“有些事耽误了。” 另一边,纥干诺则是跪在地上磕首:“小民纥干诺,拜见圣人万福。” 李泰也行礼作揖:“父皇。” 而后向旁边的高士廉行礼:“高公。” 高士廉冷哼一声:“青雀现在连一声外舅公,都不愿意叫了吗。” 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小辈亲近。 而李泰明显是有些冷淡疏离,这让高士廉心里有些不愉快。 小的时候,他可是都宠着的,青雀也是外甥女的孩子不是。 况且观音婢在他心里,就跟女儿一样。 承乾,青雀,稚奴,都是他的孙儿一般。 “外舅公。”李泰连忙行礼,但高士廉已经没用正眼看他了。 李世民没叫纥干诺起身,直接让他跪着答话。 “纥干诺,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不可有丝毫隐瞒。” 第七十九章:请太子处置 两仪殿。 李世民坐在胡床上,皱眉听完了纥干诺的话。 有些庆幸,还有些淡淡的失望。 “简直是胡闹,仅仅一面之词,妄加揣测之言,岂可对太子污蔑。” “青雀你在做什么,那是你的大兄,有人对他进行污蔑,什么证据都没有,你就信了?” “纥干诺是吧,我且问你,你父亲可是明确跟你说过,太子要他一同谋反?” 听完纥干诺的解释,首先沉不住气的是高士廉。 立即就大发雷霆。 先前他都被李世民的话给吓了一跳。 因为得到的消息很片面,如东宫操练兵马,太子伸手兵权,赢得军中将领拥护,又伸手兵权。 这么一看,好像太子真有谋反的准备,他内心也在思索着,太子莫不是要学他父亲,重演当年玄武门的场景吧。 现在听到纥干诺这么一说,顿时就硬气了。 捕风捉影的事,还能用来污蔑太子? “未曾说过,父亲只是说,他要跟太子共谋大事。” 纥干诺一开始也是被吓住了,现在反应过来,自然不敢多说。 李泰微微皱眉,纥干诺这话,似乎还有几分为太子辩解的意思。 当即道:“纥干诺,诬告谋反,按律反坐,污蔑太子,更是罪不可赦。” “你当初可不是这般跟本王说的,若你不从实交代,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李世民没有反驳,因为如果纥干诺不说出点东西来,那么肯定要被赐死的。 纥干诺突然就反应了过来,原来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 太子不在,根本没有人会护住自己。 如果想着为太子开脱,待会就要被拖出殿外杖毙。 想到这里,纥干诺一下子就害怕了起来。 面对死亡的恐惧,让他顿时再生不起其他念头。 眼下魏王才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至于对太子的忠诚,真说起来,好像也谈不上忠诚,毕竟他连太子的面都没见过。 纥干诺道:“父亲有次醉酒,曾跟我说,若大事能成,则大唐改天换日,父亲与我,也当平步青云,位极人臣。” 李世民眼神平淡,若只是如此的话,就可拖出殿外杖毙了。 眼看就要下令,纥干诺咬牙道:“太子曾经让父亲去刺杀魏王。” 此话一出,别说李世民跟高士廉,李泰都惊到了。 他先前可没交代过要把这事说出来。 “你可知,你说的是什么话。”李世民眼神冰冷道。 纥干诺连忙道:“小民所言,句句属实,数月前,父亲刺杀魏王,然差之毫厘,因而未成。” “此后回东宫复命,太子不仅没有怪罪,还有封赏赐下。” 李世民眉头皱起,对魏王问道:“青雀,你可是遭遇了刺杀?” 李泰心下大喜,脸上笑意都快藏不住了,可在这个时候可不能笑出声来,强忍使得面上的横肉有些颤抖。 “是,今年三月初,是被刺杀过一次,弩箭从我的耳边擦过,只差一点点,便要命丧当场。” “还好有父皇庇佑,青雀这才侥幸逃过此劫。” 想起当初的场面,李泰还是有些后怕,真差一点就去见祖父了。 李世民有些心疼:“你当时为何不跟朕说。” 李泰回道:“青雀怕父皇担忧,这也没伤到什么,因此就没说了。” 李世民面色有些阴沉,他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兄弟之间相互残杀。 沉声问道:“此事,当真是太子所为?” 李泰轻轻摇头:“青雀不知。” 他可没这么傻,直接就站出来指认太子,况且现在纥干承基都死了,死无对证的。 高士廉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虽然没有证据,但就从现在的情况来说,刺杀李泰的人,大概就是太子了。 除了太子,也没有人胆敢刺杀皇帝最为宠爱的魏王吧。 都算自己的外孙,这个时候高士廉都不好继续偏袒太子。 李世民感觉有些头疼。 他知道太子跟魏王之间,在兄弟情谊这块,因为自己的关系产生了诸多误会,可刺杀这等事情,委实是有些太过分了。 “高公如何看。” 李世民不知应该怎么处理,只好询问高士廉的意见。 “黄口小儿,一面之词怎可轻信。” 话是这么说,但很明显的,高士廉的语气,没有之前的那么强硬了。 “确实不可轻信。” 李世民点点头,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好在是没有证据,若真有证据,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罚太子了。 弑弟,谋反。 听起来都有些胆战心惊。 略微沉思,李世民目露凶光。 这件事不能闹大,按下去是最好的,所以首要之事,便是直接处死纥干诺。 李泰感觉到父皇的杀气,知道纥干诺接下来的结果了。 这一趟确实有些心累,没能直接打击到太子,房玄龄那边的谋划也未能起到效果。 好在被刺杀的事情,通过纥干诺的口说了出来,以父皇对他的偏爱,后面肯定会少不了赏赐安抚。 太子那边,应该也要受到警告跟责罚吧。 “污蔑太子,其罪当诛,来人,将其拖出去,杖毙!” 李世民冷哼一声,立即下达命令。 纥干诺瞳孔收缩,哪怕是已经预料到,听到这话也是浑身颤抖。 只是马上就要被杖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听着殿外侍卫走进来的声音,当即磕首快速道:“陛下,太子是因为谋反之事才杀我父,否则我父为太子心腹多年,如何突然就被赐死。” “我可与太子对质。” 高士廉默然,李世民则充耳不闻。 事已至此,先行处死纥干诺也就算结束了。 闹大了,丢的是皇家的脸面。 而且太子谋反的事情,传出去也太不好听。 当年他造了父亲的反,难道儿子现在就要造自己的反吗。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太子作为储军都能谋反了,他李世民的脸还要不要了。 “父皇且慢。” “青雀倒是觉得,可以叫大兄前来。” “非是对质,而是此子冤枉大兄,如何能让大兄平白受此冤屈。” “且真要说回来,纥干诺亦算是大兄的人,由大兄亲自处置当最好不过。” 第八十章:魏王可是我的亲弟弟啊 李泰自然是不甘心的,准备了这么多,就这样揭过去,那怎么能行。 眼下纥干诺既然想要拼死一搏,自是要成全。 李世民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失望。 他要快速处死纥干诺,就是要把事情压下去,青雀不可能看不出来。 可现在,青雀却依旧要让太子过来。 兄弟之间,已经都到这种程度了吗。 转念一想,太子都派人刺杀过青雀了,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 罢了,罢了,就当是让青雀把这口气出了吧。 李世民挥挥手,已经走到纥干诺面前的侍卫停步。 “阿难,你去一趟东宫,把太子请来。” “是,陛下。” 张阿难应声而去。 离开的时候,门外的李安俨关上殿门时,小心的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 他隐约听到了一些话语,但听不太清晰。 不过现在护卫宫殿的侍卫们,都已经是他的心腹了。 好在先前杜荷跟他传了话,让现在的他安心不少。 东宫。 张阿难来的时候,李承乾已经等很久了。 “殿下,轮椅。” “不用了,孤这次走着去。” 李承乾便是这样,一瘸一拐的,走向太极宫。 两仪殿外。 李安俨正守在门口,看到太子前来,躬身行礼:“殿下。” 李承乾自然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 先前杜荷也是说过。 但有变动,摔杯为号。 李承乾微微点头,李安俨便为其推开殿门。 殿内。 李世民,高士廉,魏王李泰。 还在依旧是跪在地上的纥干诺。 “父皇,外舅公。” 李世民冷哼一声,没有给太子什么好脸色。 谋反的事暂且不提,刺杀青雀的事让他很是生气,何至于此啊。 高士廉点点头,但没有说话。 现在这样的局面,他已经不怎么好开口了。 再说刺杀兄弟这样的事情,怎么说也是太子不对。 “大兄。” 李泰拱手作揖,礼数很足。 李承乾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纥干诺,而后道:“父皇叫我过来是有何事。” 李世民冷声道:“太子知道做了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还需要朕来告诉太子吗。” 李承乾直言道:“我做了很多事情,不知道父皇说的是哪一件。” 李世民气极:“好啊,所以这些破烂事,太子是都承认了吗。” “陛下可还没有说什么事。” “一定要朕亲口说出来,太子才肯说?” “陛下不说,我又怎么知道。” 李世民顿时上头,怒声呵斥道:“好,好,好,朕现在便问你,为何要派人刺杀青雀。” 李承乾很是平静的回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知陛下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凭空污蔑我。” 李世民指着地上跪着的纥干诺,道:“人证在此,你还要狡辩什么。” 李承乾反问道:‘陛下,他是谁?’ 李世民质问道:“你敢说你不认识?” 李承乾轻轻摇头:“我确实不认识。” 这话不是作假,也不是死鸭子嘴硬,纥干诺他还真没见过。 纥干承基虽然是太子卫士心腹,但他的儿子纥干诺,并没有在东宫长大,而是住在外面的别院里。 “真不认识?”李世民有些狐疑。 李承乾直接对地上的纥干诺问道:“你可曾见过孤?” 纥干诺老实的摇摇头:“小民未曾见过太子。” 看到太子,不知怎的,纥干诺就安心许多了。 在心里,他还是把自己当成太子的人。 这下李世民有些尴尬了,他没想到太子跟纥干诺竟然不认识。 现在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刺杀青雀的是太子。 虽然从感官上来说,只有太子会这样说。 如今太子不承认,他还能逼着太子承认不成,总不能来个刑讯逼供吧。 沉吟片刻,李世民斟酌道:“纥干诺说,他的父亲纥干承基,先前便是你派去刺杀的青雀。” 语气上,李世民平和了许多。 李承乾眼神平淡的看向李世民,问道:“陛下就因为他的一句话,就信了?” “他可是跟着魏王过来的,一直住在魏王府上。” 这么一说,李世民眉头紧锁。 李承乾继续问道:“陛下说我派人刺杀魏王,可我为什么要刺杀魏王?” “他是我的弟弟,近些年关系不算好,也算不上坏,我何必要刺杀他,杀死魏王,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我是太子,不杀他难道我就不是太子了?” “魏王若被刺杀身亡,朝廷震怒,天下惊骇,父皇必定严查,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我又何必冒着丢掉太子位的风险,去杀死自己的弟弟呢?” “他可是我从小一起长大,同父同母,血脉相连的亲弟弟啊。” “陛下又怎么会觉得,我会做出这等手足相残的事情来。” 在李世民的内心中,是不怎么相信太子会派人刺杀青雀的,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现在太子的话,让他感觉很有道理,亦或是愿意相信这样的说法。 这一刻他甚至有些怀疑,青雀被刺杀的戏码,不会是自导自演吧。 毕竟纥干诺,可是从魏王府来的,况且之前青雀遭遇刺杀这等大事,也隐瞒不报,确实有些可疑。 面对李世民看向自己略带审视的目光,李泰心中大叫冤屈。 父皇你有没有搞错,我才是受害者啊。 “父皇,刺杀之事,府中上下皆知,只需派人调查一番便可证实。” “当时那枚弩箭,距离我的耳尖,也就几指宽了。” 李世民皱眉,他真的分不清了,青雀的话不似作假,太子的话也很有道理,那到底该信谁的。 李泰看到父皇迟疑,顿觉不妙,被刺杀的事,极有可能就要这么过去了。 不过在这件事上,随着纥干承基的死无对证,也很难以此打击太子。 于是转移话题,对李承乾问道:“不知大兄为何要突然赐死纥干承基,这皇城内外谁人不知,他可是你多年的心腹卫士。” 果然,李世民的思绪被转移过来。 这个点很关键,刺杀跟谋反,都是建立在太子突然赐死自己心腹卫士这件事上。 纥干诺也是看向太子,他一直很想知道原因。 到了现在,曾经东宫来人跟他说过因为刺杀魏王的关系,显然已经不足。 面对几人探寻的目光,李承乾语出惊人:“很简单,因为谋反。” 上架感言 其实也没什么好感言的。 努力码字吧,更新待会出,还是在十二点。 上架前,还能说是新书期,走流程,走推荐,不能更新太多。 所以上架后就没借口了,再不爆更就要被诸位读者老爷,衣食父母,指着鼻子骂了。 现在大家都很卷,日万好像成了基操,我也努力成为其中一员吧。 争取日万每一天。 再求一手月票支持。 每次码字完,后台看到月票就能打了鸡血那样,立马又能干他几百字。 新书也没PY章推什么的,那就推一下322万字完结的万订老书。 也不知道有没有老读者跟过来的。 大唐既然上架了,那就肯定会写到完结,有了上本长篇历史文的经验,这本后期应该能好些。 书名:大明皇长孙 简介: 洪武二十五年,朱英来大明第十年,于西域创下偌大基业。 燕王府中,朱英和后世永乐大帝朱棣相谈正欢。 时日四月二十五,大明太子朱标薨。 朱英随朱棣南下京师吊唁。 朱棣:可恶至极!没想到竟是本王亲手送他上位。 朱元璋:老四是个好孩子,把大孙给咱送来了。 朱英:日月光辉之下,皆我大明江山! 81章:太子缘何谋反!(求首订求月票) 谋反!!! 当这个词从李承乾的嘴里说出来后,整个大殿突然间就变得一片死寂。 李世民抬手指向太子,手指都在颤抖,嘴角更是哆嗦个不停。 他一直都是不信的,对于太子,李世民自认是从来没有亏待过。 最多是这几年,稍微有些偏爱青雀了一点点,只是这也是对青雀的补偿啊,太子应该要理解的。 高士廉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太子真的要谋反。 而且还要当着陛下的面说出来。 就算你想谋反,也不能当面说啊。 除非 突然想到什么,高士廉瞳孔收缩。 除非太子早有准备。 难道,外面已经全是太子的人了吗。 高士廉有些紧张起来,甚至还有些期待,毕竟他都已经半截身子埋入土里了,能看到两次大场面,那也是不错。 对比吓得瑟瑟发抖的纥干诺,李泰满脸兴奋,嘴角都要翘成歪嘴了。 什么叫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就是了。 原以为顶多让父皇对太子有所猜忌,没想到太子直接原地自爆。 “太子缘何谋反!!!” 李世民的怒气值,已经临近爆表。 这是他一直以来最为担心的事情,没想到现在要成了现实。 怒吼声在整个大殿内回荡,门外偷听的李安俨内心一跳,手下意识的搭在了剑柄上。 这一刻,终于要来了吗。 只等太子一声令下,他就要破门而入。 殿内。 李承乾面色自然,好似丝毫没有因为谋反的事,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众人的反应,本来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父皇在说什么?我谋反?我什么要谋反?” “哦,是父皇误会了,我说的是纥干承基谋反。” 这番解释,顿时让李世民拔升的怒气停歇。 质问道:“太子这话是何意?纥干承基难道不是你的心腹吗。” 李承乾点头道:“对,他是我的心腹卫士,所以我在发现他谋反的事情后,便第一时间就将他处死了。” 事情好像有了反转,李世民眉头皱起,道:“太子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李承乾看了一圈众人,而后解释道:“早先一段时间,大概是在去年年底吧,我就发现纥干承基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一开始我并未太过在意,直到前段时间,才发现纥干承基好像突然多了许多钱财。” “这让我有些好奇,原以为是其受贿,然而通过调查后便发现,他竟然在准备谋反之事。” “于是我就把他赐死了。” 这话一出,众人自然是不信的,主要是太过玄乎了。 纥干承基不过是东宫卫士,他谋的哪门子反? 这不纯属扯淡吗。 李泰阴恻恻在一旁说道:“大兄这番说辞,可有些站不住脚。” “纥干承基是大兄的心腹卫士,没少得大兄赏赐,他谋反是为了什么,他又有什么能力谋反。” 李泰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个中道理没错。 谋反这种事情,诛九族的大罪,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干的。 高士廉此时听出来了一些端倪,道:“太子还是讲述清楚些为好。” 李世民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太子,等待其如何述说。 李承乾扫了一眼李泰,而后道:“纥干承基自然不是主谋,主谋另有其人。” 李世民追问道:“是谁!” 李承乾对上李世民的目光,毫不避让,然后轻轻叹息一声,道:“是五弟。”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 李泰更是道:“大兄切莫胡言,五弟尚且在齐州封地,又如何做这等谋反之事。” 高士廉听到这里,放松不少,毕竟齐王李祐跟他没有血缘关系。 李世民面色有些怪异,如果太子说别人,他肯定不信,但齐王李祐的话,还真是有可能。 李祐的外祖父阴世师,隋末与代王杨侑留守长安。 李渊太原起兵后,李渊幼子李智云被阴世师所杀,年仅十四岁。 李渊是最为注重亲情的,四子李玄霸早夭,他都要想让李世民的儿子李泰过继,又何况是疼爱的幼子李智云。 并且阴世师、骨仪又让京兆郡访李渊家族的五庙墓葬所在并发掘。 挖人祖坟啊,此仇不共戴天。 李渊入长安后,亦以阴世师、骨仪等拒义兵为由将其杀害,但他也没把事情做绝,留下了阴氏姐弟。 阴氏因长相貌美,赐给了李世民为妃。 然阴氏与李唐可谓国仇家恨。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李世民没有因为上一辈的恩怨就有所亏待。 且阴月娥颇得宠爱,授阴妃正一品,阴弘智揭发隐太子李建成昆明池之变阴谋有功。 又得到姐姐照顾,迁吏部侍郎、御史中丞。 可谓荣宠至极,隐隐有与司空长孙无忌分庭抗礼之势,不少勋贵子弟与之交攀。 “太子可有证据。” 李世民已经内心已经有所猜测,太子这般冷静,应当是手上早就有了铁证。 李承乾点头道:“自然是有的,亦是因为看到了纥干承基与阴弘智,还有五弟之间的来往书信,铁证如山,因此这才将纥干承基赐死。” 李世民此刻是已经信了,内心隐约有些烦躁。 虽然不是太子谋反,可齐王李佑也是自己的儿子。 问道:“齐王意图谋反,太子为何帮其隐瞒。” 这般三番两次的质问,李承乾有些不爽。 “难道陛下是觉得我跟五弟一同谋反吗?” 李世民也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分了,便软了下来:“朕当然没有这个意思,那些证据可还在你手上。” 李承乾点点头:“在,我这就让人拿来。” 随后看向一直跟个木头人那样,杵在李世民身侧的张阿难。 “劳烦去趟东宫,让太子妃到我寝宫下,把先前我藏起来的箱子里,那些书信拿来。” 张阿难没有回答,而后看向陛下。 李世民点点头,张阿难这才离去。 有来往书信的铁证,很显然,齐王李佑是真的在准备谋反了。 转头看来,所有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太子突然赐死纥干承基,是因为发现了其跟齐王共同谋反之事。 纥干诺可能听到过只言片语,但不了解事情经过,纥干承基也不可能带着儿子一起谋反。 所以下意识认为,赐死父亲,是因为暴露了太子谋反的可能。 至于纥干承基刺杀魏王,在李世民的眼里,则是成了齐王的暗中指使,意图挑拨加深魏王跟太子的矛盾,从而混乱长安,让他有机可趁。 如此说来,太子完全就是被冤枉了啊。 李世民内心是有些愧疚的。 因为在此前,他一直觉得太子的谋反可能性很大,所以很不相信。 现在有了反转,就感觉对不起太子了。 “朕知晓你,是比较在乎兄弟情谊的,只是谋反这样的大事,你不应该为其掩盖,应该及时的告诉朕。” 这个时候,李世民的语气,已经变得很是温和。 对比李泰暗中的咬牙切齿,高士廉则心情舒畅,内心大石落地。 “我并非是要替齐王隐瞒谋反的事,而是不想引发太大动荡,以至于事情闹得过大。” “早些时日,我已经派人前往齐州,让齐王秘密赶回长安,我没有跟其说明缘由,想必齐王虽有迟疑,但在这个时候,还是会回来。” “我是准备届时将他控住,再将其带到父皇面前,如此便能简单的覆灭一场谋反之事,也不会闹得人尽皆知。” “他毕竟是我的兄弟,我不忍心看到他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对于齐王的事情,通过纥干承基,我也有少许了解,谋反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受到了阴弘智的挑拨。” “齐王在还没有就藩的时候,阴弘智就让齐王暗中招募卫士,纥干承基便是在那个时候,被阴弘智重金贿赂。” “齐王就藩后,阴弘智一直还为其出谋划策,怂恿鼓动,这才有了如今之事。” 李承乾一番话说完,李世民是又喜又怒。 喜的是太子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怒的是阴弘智竟然如此狡猾,枉费了他的信任。 昆明池政变,是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布置的一场鸿门宴。 李建成在昆明池设宴并邀请李世民,为李元吉将去平乱的大军践行,实则是要杀李世民。 当时,李渊已经将秦王府的大将尉迟敬德,秦叔宝等人,调与齐王李元吉,帮助平乱。 而坑杀这些大将,也属于是政变的一部分。 甚至李建成还想好了事后这么应对李渊,就与齐王串通,说李世民因病暴毙,而他自己,则想办法游说李渊让位给自己。 其实也是跟李世民一个路子,逼宫! 然而这一切被东宫的一个小人物王晊,听到了,更不幸的是,他还是李世民的卧底。 所以,这个计划没有成功,反倒成了李世民“玄武门之变”的一个导火索。 话说回来,无论李世民的是“玄武门之变”,还是李建成的“昆明池政变”,都是置对方与死地。 而最悲剧的是高祖李渊了,无论谁成功,他都被儿子赶下台。 从这个角度来看,谋反继位,还真就是大唐的祖宗之法。 这也是李世民在杀掉太子李建成跟齐王李元吉后,李渊最终没有对李世民出手的原因之一。 毕竟儿子们都一个样,哪怕是除掉李世民,再换个儿子,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心灰意冷之下,李渊干脆放手了,任由李世民当了太子,把朝堂大权都交给他。 实际上李渊是有能力除掉李世民的,虽说李世民功劳很大,得到了军中将领的拥护,但长安城内,也不过只有八百卫士。 若李渊狠心杀子,随便调动几千兵马围了秦王府,李世民也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这就是李家人的特点了,杀得厉害,却又很注重亲情。 一如现在的李世民,何尝不是如此。 阴弘智的功劳,则是在当时站出来,向李渊揭露了太子李建成等人昆明池政变的阴谋。 这也使得原本要领兵平乱的李元吉,因此被李渊取消了统兵权,救下了李世民麾下,原本要被坑死的大将们。 这个时候,李泰感觉到非常憋屈。 他想尽办法要打击太子的计划,反而是成全了太子。 他看到,父皇看向太子的眼神中,很是满意跟愧疚。 再想要从谋反这块去打击太子,可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在纥干承基这件事上,太子竟然隐藏如此之深。 李泰瞧了一眼纥干诺,原本他也猜测过是不是太子特意派过来的卧底,现在看来,这分明是太子用来拨动此事的棋子。 当事情全部展开后,李泰就明白,不仅是自己,包括房玄龄,都遭到了太子的算计。 在太子拿到纥干承基跟齐王来往的书信,赐死纥干承基的同时,这个局就已经在谋划了。 不,可能更早,甚至纥干承基跟齐王的来往,说不定太子早就知道了。 原本李泰想的是,哪怕不能废掉太子上位,也至少能让父皇对太子有所猜忌,可现在这样,全都泡汤了。 父皇心中,必然对太子可能猜忌荡然无存。 连自己被刺杀这样的事情,也完全让齐王李佑成了挡箭牌。 李泰听完太子的话后,甚至自己都觉得,纥干承基刺杀自己,就是齐王在暗中挑拨。 齐王是有这个需要跟动机的,目的也很明显。 但他清楚,肯定是太子干的。 然纥干承基已死,死无对证,已经完全没有了办法。 到时候,就算是齐王不承认也没用,父皇对其已经完全没有信任。 只会觉得其临死前,还想要闹上一番。 殿外,李安俨紧绷的神经,终于是放松了下来,一直搭在剑柄上的手也放下,手心已然满是汗水,后背都有些湿透了。 一直在门口偷听殿内的动静,大致的情况,还是听明白了,这几次反转,让他心跳加速。 难怪杜荷说让他放心,太子自有应对之策,原来竟是这般。 谋反的人,竟然是齐王,而不是太子。 同时,李安俨也对太子印象大改,这等谋划算计,简直让人目眩神迷。 哪怕对房谋杜断加在一起,也毫无逊色。 如此太子,何愁大事不成。 “大哥?” 李安俨旁边心腹有些疑惑的低声问了一句。 毕竟这次临时换岗,是李安俨进行的安排。 他们虽然不知道太子谋反的事情,但也隐约察觉到可能有大事发生。 李安俨可是在殿外偷听,旁边的心腹都看着的。 “无事,好生当值。” “是。” 不多时,张阿难也从东宫返回。 同时手上还有一沓书信,足足有十多封。 李世民面色难看的接过书信翻阅起来。 82章:皇帝的天敌,是太子啊(求月票) 书信上的内容,让李世民原本难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李承乾则如一开始那般波澜不惊。 这些信件他当然早就查看过了。 当初赐死纥干承基后,李承乾就想过一个问题。 历史上,李承乾谋反的事情败露,自然是纥干承基。 可齐王李佑的谋反,怎么就牵扯到纥干承基了呢,而且在那种情况下,连太子李承乾都保不住。 纥干承基是太子心腹卫士,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包括李世民也知道。 如果不是参与得太深,被定义为从犯,纥干承基也不可能为了自保去出卖李承乾。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纥干承基是真正的参与到了齐王李佑的谋反里面。 否则他又不是傻,干嘛要去出卖太子。 在赐死纥干承基后,抱着这样的想法,李承乾就让人搜查了纥干承基的房间,果然在隐秘的角落里,找到了这些信件。 保留信件这样的行为,简直是跟贺兰楚石如出一辙。 纥干承基是真该死啊。 从信件里的内容上就可以看出,他主要的联络对象,其实不是齐王李佑,十多封信件里,齐王李佑的信件也就只有一封。 里面的内容,无非是给他画饼,承诺如果事成之后,将如何如何。 更多的往来,是跟齐王李佑的舅舅,阴弘智之间的沟通。 通过信件内容,最早的时间可以追溯到两年前。 也就是说,两年前纥干承基就已经背叛了太子,暗中投靠到齐王李佑那边去了。 “阿难,传朕手敕,立即带人去将御史中丞阴弘智,给朕抓来。” “勾结叛乱,蛊惑亲王,狼子野心,罪不容赦。” “枉费朕这般多年对他的信任。” 李世民牙齿咬得嘣嘣作响,这次可不是嫌疑什么的,证据就在他的手上,可是真正意义上的谋反大案。 而且从信件里的内容能判断出,谋反之事并非今日才准备,而是阴弘智已经为此准备多年。 招兵买马,勾结军中将领,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朝廷之中,已然不知多少人跟其暗中合谋。 李世民是很容易相信他人,心肠软,很少行杀戮之事。 但这次,是真的对阴弘智彻底失望了。 “父皇,或可先容他几日。” “算算时日,应该便是这两日,齐王李佑就要抵达长安了。” “倘若在这个时候抓捕阴弘智,难免会有消息泄露,到时候五弟听闻消息,肯定不敢再进长安,逃之夭夭。” “还是等五弟到了长安,再一网打尽也不迟,没有了五弟,阴弘智等人也无法兴风作浪。” 李承乾劝说道,这可是他的功劳,自然要做得完美一些。 高士廉也道:“太子言之有理,还是暂且不要打草惊蛇为好。” 李世民点点头,方才他也是被气昏了头。 “好,且让他再苟活几日。” 说罢,李世民看向跪在地上的纥干诺。 “承乾,先前青雀也说过,此厮算是你东宫之人,如何处置,便交由你来安排吧。” 李承乾想了想,而后叹息道:“说起来,纥干承基也跟随了我多年,没想到最后背叛于我,暗中行谋反之事,可谓是死有余辜。” “他虽犯了大罪,但不应该牵扯到纥干诺身上。” 李承乾看向纥干诺道:“你以为我杀了你的父亲,所以心中对我产生怨恨,这恰恰说明你没有参与到你父亲跟齐王谋反的事情中去。”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还怨恨孤吗?” 纥干诺不断磕首:“我父该死,是我错怪了殿下,他辜负了殿下的信任,此为不义。” “这些年来,殿下一直把我父视为心腹,赏赐了大量的财物,可我父不思报恩,反而暗中联合他人,此为不忠。” “我父不忠不义,殿下赐死他,当是应有之事。” “殿下问我心中是否还存有怨恨,如今我心中只有对殿下的愧疚。” 李承乾道:“孤为太子,你且不过是小小白衣,却能为了父亲的性命,去投奔魏王,为父报仇。” “从另一方面而言,你也算是忠义之士了。” “父债子偿,你父亲欠孤的,便由你来还吧,往后在东宫好生操练,保持如今的赤子之心,不要跟你父亲那样,再辜负孤的期望了。” 听到这话,纥干诺顿时泪流满脸。 其实到现在,纥干诺已经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 却没想到太子不仅没有放弃他,还让他继续在东宫效力。 纥干诺把头磕得嘣嘣作响,哽咽道:“纥干诺今日立誓,今生必为太子效死,以偿父亲之罪,若违此誓,当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其实李承乾并不是很在乎纥干诺的死活。 只是说来好笑,囚父弑兄杀弟的李世民,偏偏对于亲情尤其看重。 历史上李泰为什么不能当太子,除了杀子传弟这个因素外,最大的原因还是李世民担心李泰上位后,把李承乾给杀了。 所以才会让李泰外放,册封李治为太子。 是以李承乾也有同样的情况,不管是从李世民拿到兵权,还是通过太子位继承大宝,首先也需要打消李世民的猜忌。 那就是让李世民感觉到,如果他登临大宝,是不会搞出兄弟相残的事情来,这一点尤为关键。 否则并不排除,李世民为了保全李泰的性命,废太子而立李治。 旁边李世民看到这一幕,五味杂陈。 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比如魏征,曾经就是太子属官。 投降来的尉迟敬德,假装成囚徒去找隋炀帝告密李渊造反的李靖。 门口的宿卫统领李安俨。 如今,李世民看到太子饶恕纥干诺,不因为其父罪责反而让其继续效力,这一幕跟自己,是多么相像啊。 李泰在一旁沉默不语,感觉自己又要吐血了。 此番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平白抬高了太子在父皇心中的形象。 要知道他跟太子不同,完全靠父皇吃饭的。 若是父皇去喜欢太子,不喜欢自己了,这可就要彻底凉凉了。 这也是李泰看不懂局势。 李世民喜欢他是一方面,拿他跟太子打擂台又是一方面。 若只是单纯的喜欢,哪里会有这么多僭越的举动。 不过身在局中的李泰,显然是不会明白这个道理。 现在他满脑子里都是想着,如何把父皇的宠爱夺回来。 纥干诺离开后,李世民就要考虑如何处置齐王李佑了。 这也是李承乾横插一脚,否则就能让李世民集齐囚父,弑兄,杀弟后,杀子的第四个成就。 虽然不是嫡子,但也是亲生的儿子不是。 现在还没有具体发动谋反的事情,会不会赐死李佑,这个还是要看后面的调查情况。 不过李承乾是打算保住李佑的,这跟谋划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在李世民面前,表现出看重亲情的一面。 “承乾,齐王的事情,先前是你在联系的,如今便交由你来负责吧。” “待那逆子到了长安,你作为大兄,且先替朕好生将他教训一番。” “朕给他写了那么多信,令他思过悔改,没成想他竟是变本加厉,做出这等祸事,虽说主要是因为阴弘智的挑拨,可他自身就没过错?” “去年这逆子附表谢罪,权万纪入朝,跟朕说齐王已经迷途知返,便是这般迷途知返的?” “朕倒是要问问权万纪,他在齐州,是怎么担任齐王府长史的。” 权万纪原本是吴王李恪的长史,为人正直,李世民对他很看好。 李祐喜好游猎,结交奸邪之人。太宗认为长史薛大鼎对其管教无方,而将其免职,让权万纪顶上。 作为齐王府长史,齐王都密谋造反这么久,难道就一点都不知情? 李世民不信,自然要将其调回长安问罪。 “父皇放心,我定会好好教导五弟。” 长兄如父,李承乾自然是有替父教子的资格。 虽说他只是派了张思政去叫齐王李佑回长安,但李佑自然是不敢不回。 不是每个李世民的儿子都能跟魏王李泰这样,不之官,留在长安跟太子作对。 况且大唐说到底是门阀时代,嫡子跟庶子之间的差别远比后世王朝还要来得更大。 “行了,今日先这般吧。” “齐王回来后,关于他谋反的案子,承乾你也一并负责,届时再把详细情况汇报于朕。” 一波三折,几次大怒,还有儿子谋反这样的事,让李世民感觉到有些心力憔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太子不仅没有谋反的心思,反而是平定了一桩谋反案,这让李世民倍感欣慰。 忌惮跟猜忌,毕竟是两码事。 李承乾跟李泰作揖告退。 并肩走出殿外。 看着两个儿子一同离开的身影,李世民暗中点头,看来两兄弟间还是有些情谊的。 只是他不知道,到了殿外后。 李承乾拍了拍李泰有些肥硕的身体,带着训斥的口吻。 “青雀,你看你现在,都胖成什么样子呢,简直是有辱我大唐皇家威严。” “我大唐以武立国,父皇更是勇猛无敌,为兄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现在这般摸样,简直跟头肥猪一般,哪还有半点我大唐皇室的威严。” “听为兄一句劝,回去后多多练习武艺,届时别在冬狩之际,丢了我大唐皇家颜面,可是明白。” 其实李泰虽然算胖,但也不是胖得很夸张,李承乾就是逮着机会,抖一抖长兄的威风,将其训斥一番。 李泰牙齿都要咬碎了,却还是只能低头道:“大兄教训得是,青雀回去后,一定反省,好生习练武艺。” “定然不会辜负大兄的期望。” 后面这句,李泰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完,个中寓意尤为明显。 李承乾哈哈大笑,丝毫不在意。 “好啊,那为兄就等着。” “你可不要让为兄失望,否则可就太没意思了。” 两仪殿内。 李世民听到太子爽朗的笑声,很是高兴。 他觉得这是太子跟青雀之间的友好沟通。 “太子今天这样的表现,难道还不能让陛下放心吗。” 高士廉今天上朝,是为了给太子撑腰的。 只是先前耽误太多,且前边李世民也因为一直想着谋反的事,心情很差。 到了现在,高士廉自然就要接着说了。 “朕从来不觉得太子会有什么问题。” “先前是朕不知有这般多事,才对太子有些误会,现在看来,太子果然没有令朕失望。” 李世民平和的回道。 今天太子的表现,确实是大大的减少了他心中的猜疑。 最为主要的是,他看到了太子对亲情在乎的一面。 至于高士廉的劝谏,那就纯当耳边风了。 “陛下知晓就好,大唐初立,实在是再不能有太多折腾了。” “当年青雀之事,陛下心中有愧,这么多年,青雀宠爱远超其他皇子,也是足够了。” “或许陛下应该考虑让青雀跟其他皇子那样,外放封地,这也能减少太子的误会,不至于往后闹出更大的矛盾来。” 李世民听完,略微沉默后才道:“朕会考虑此事,不过青雀身子不太好,前些日子还吐了血,太医那边也是说目前不易奔波劳累。” “且先让他休养好身子,再谈去藩地的事情吧。” 这些托词,高士廉哪里听不出来,但他知道,在这块陛下也不会让步。 因为李世民一旦让魏王外放,太子没有了对手,那就父子刚正面了。 太子本身,就是皇帝最大的敌人。 即便是李世民这样的开国之君,在这块上也不得不防。 这是天敌,哪怕是父子关系再好,也同样不可避免。 站在皇帝的角度,为了皇位能够顺利继承,传承有序,在自己驾崩后,太子在上位后能够执掌权力,压制朝堂上其他的大臣跟贵族。 是有在位时,就不得不帮助太子培养心腹,建立威信,扶持太子党成员。 东宫的詹士府,十率府,就是缩小版的朝堂。 然而与此同时,当太子的势力成长太快时,就会形成国家的第二个权力中心,从而影响到皇帝的权利。 即便是忠诚的手下大臣,也要考虑在皇帝驾崩后,继续稳固地位的事情,除此之外,还要考虑到后代的荣华富贵。 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帝的班底,就会成为太子的班底。 毕竟太子是未来。 面对这样两难问题的常规解决办法,历史上大多数的皇帝都是通过扶持一个甚至是几个儿子,与之亲近。 让其抱有夺嫡的想法,暗中授意他们去跟太子斗争,甚至给予某些地方超过太子的赏赐。 让他们彼此制衡,相互争斗,这样就不能对皇帝自身造成影响了。 正常情况下,这些皇子充当磨刀石的角色,太子也是在这样的磨炼下,一步步成为合格的皇帝。 与此同时,皇帝还能借助磨刀石的手,把朝堂上一些可能会影响皇权,自己又不好下手的大臣除掉,维持皇权的稳定。 当然,这是最为理想的情况,实际上其中的分寸,并非是每个皇帝都能把握好,用力过度,磨刀石也有可能把刀磨断。 历史上原本的李承乾,就是典型被磨断的例子。 古往今来多少年的王朝,也就只在大明初,出现过朱元璋跟朱标这么一对父子,堪称最稳皇太子,可惜未能继承皇位就病逝而去。 就如今的大唐而言,除了魏王外,其他所有亲王,都已经全部都外放藩地了。 若魏王也走了,谁还能给跟太子去竞争。 为什么后来的李治当了太子,就没这回事了呢。 其实是因为太子党跟魏王党都散了,李治是半路成为的太子,他的太子党都没能建立起来,完全对李世民没有半点危险。 况且李治成为太子后不久,李世民就中风瘫痪,自然就没有这些狗屁倒灶的事了。 高士廉也是明白这些道理的,心中叹息,作揖道:“老夫年事已高,有些困乏了,先行告退。” “朕送送高公。” 另一边,详细的情况李泰立即让房遗爱去传给房玄龄。 房玄龄得知消息后,微微皱眉,他没想到太子会有这么深的算计。 然而对于齐王谋反跟太子无关这件事,房玄龄并不这样看。 抽丝剥茧的分析后,房玄龄认为,太子谋反之事,必然为真。 齐王谋反,不过是太子的掩护,否则何必等到今日才揭露。 只是房玄龄还没考虑好,是否真就要此事调查下去,站在魏王阵营,把太子给拉下水。 83章:是该让文官们知晓厉害了(求月票) 这次李承乾跟魏王的交锋,自然是以李承乾完胜落幕。 结束后,李安俨就在换岗的功夫,把消息传递给了杜荷。 听到太子不仅完全打消了陛下的猜忌,还平定了一桩谋反案,这让杜荷很是激动。 具体的详细,李安俨没听到,但大概也都知晓差不多了。 这也让他们安心下来。 虽说是准备造反,也有了保底的计划,但在如今这个时候谋反,是很不理智的行为。 如果选择动手的话,留给李承乾唯一的路,就是弑父。 李世民的影响力,太庞大了。 单纯的囚禁,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多的是人会想尽办法去营救皇帝,而不是支持太子上位。 而弑父先不说名声如何,首先李承乾面对,就是朝堂动荡,天下大乱。 犹如当年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世家们会纷纷站出来,支持各地的藩王动乱,而没有兵权,失去名声,连经济都完全崩坏的李承乾。 即便是个人战力再强,也极其有可能失去天下,被拉下马来。 弑父的路,是到万不得以,才会选择。 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李承乾准备了很久,但一直都在准备而没有动手的原因。 李世民当年弑兄杀弟,也不敢走到弑父这一步。 还是在李渊的支持下,当了一段时间的太子。 并且麾下文臣武将如云,能顺利的接管朝堂,再加上李世民没有去打击原太子的官员,这才完成了权力的平稳交替。 晚膳,杜荷过来东宫。 李承乾这次安排了几个胡姬跳舞。 再不安排的话,东宫的舞姬都快要失业了。 以前是天天要跳,现在都休息了个把月,一个个慌得很。 要是被辞退,就会被安排到太常寺或者鸿胪寺去,可没有东宫这么舒服。 宴席间,舞姬们个个都跳得很是卖力。 这让李承乾仿若回到了初来的那一天。 唯独中间的男娘换走了。 “殿下今日真是高明,把魏王耍得团团转。” “我后来听人说了,魏王入宫的时候,用了大半个时辰,还带了三十缇骑护卫,真是险恶,这分明就是陷阱。” “这等陷阱,只怕便是房玄龄想出来的,这老家伙,一直不表明立场,看似跟魏王并不亲近,实则暗中为其出谋划策。” “还好殿下棋高一着,早有谋划,不然就中了那老家伙的算计。” 杜荷无心歌舞,端着酒杯,面色红润说个不停,甚至还有些口无遮拦。 听到这话,李承乾有些无语,也懒得跟杜荷去计较。 毕竟高明,可是我的字啊。 李承乾,字高明,那还能不高明吗。 今天对于他们太子党来说,可谓是真正的胜利。 只是仔细想来,真正的太子党势力,着实有些凋零。 五根手指头数得清楚。 朝廷那些大臣们,名义上是支持太子,实际上只是嫡长子制的维护者罢了。 “陛下已经把齐王谋反案,交给我来处理了。” “这段时间,你去跟阴弘智接触一二,最好了解下有多少朝臣跟他亲近的。” 李承乾的话,让杜荷有些兴奋。 “殿下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我肯定把他们都查出来,此番定要给殿下扬名。” “让朝廷群臣皆知殿下威严。” 杜荷信誓旦旦的说道,仿若就要成为太子最前边的冲锋手。 “你在想什么呢。” 李承乾有些无语。 “殿下的意思是?”杜荷有些迷糊了,本来就醉酒的他,脑子转速很慢。 “阴弘智是必死的,谁也救不了他,但齐王现在没有谋反,陛下也不打算赐死。” “这些年,阴弘智深受陛下信任,勋贵攀附,他既然想造反,肯定是网络了不少人才,连我心腹卫士都能网络过去,你仔细想想,他花费多大。” “你再看咱们东宫,我为太子,可咱们手底下能用的人,有多少?” “詹事府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晓,说是东宫的,人都是朝廷给安排的,人员调任,都不必通过我这个太子。” “所以,阴弘智那边要如何,你明白了吧。” 话都到这份上了,杜荷要还是听不懂,那就该去父亲的坟头忏悔了。 恍然大悟后,杜荷不由道:“殿下高明。” 话刚出口,杜荷就反应了过来。 连连道歉,端起酒杯自罚三杯。 李承乾感觉他是口干了,故意的。 相比东宫的歌舞升平,魏王府可就要冷淡多了。 魏王府的大堂,此刻已经是一片狼藉,仆从们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好在发泄一通后,李泰感觉自己舒缓了不少,至少胸口没那么闷了。 否则不定又要吐血。 李泰盘坐在上首,大口的喘着粗气,在魏王府,是没有胡坐胡床的。 大家都是跪坐。 这倒不是因为魏王不享受,主要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而对于世家来说,胡坐胡床,那都是要摒弃的玩意。 魏王府这边多数都是世家文人,尤其是五姓七望,也就只能遵从大流了。 “房遗爱呢,怎么还没回来,去问个话,也要这般久?” 对于李泰来说,现在的主心骨就是房玄龄了。 毕竟自己虽然人多,但可没人能跟房玄龄比。 从大内返回后,李泰就第一时间去让房遗爱去述说情况,并且计划接下来怎么做。 柴令武看到魏王开口,就明白这口气暂时是下去了。 “应该快了,应是房公交代比较多。” “房遗爱记性没那么好,就得多听两遍,指不定还要被房公责骂呢。” 柴令武是个通透的人,心思灵敏,知道怎么去缓和气氛跟关系。 这般小玩笑一开,李泰想起房遗爱铁憨憨的样子,不由是笑出声来。 见此场景,柴令武也安排仆从们开始进行收拾。 李泰还是有一点好处,虽然喜欢砸东西,但并不爱打仆从。 哪怕是犯了错的,也多是普通正常责罚。 相反,如果有什么事讨了魏王开心,赏赐也会很丰厚。 李泰很爱惜羽毛,魏王的名声有文士们帮着传播,在民家可谓是响当当的,比太子还要更为出名。 在百姓或者下层视角里,魏王可是响当当的大好人。 放在江湖上,跟魏王作对的太子,那才是反派。 这年头,笔杆子都在读书人手里,而五姓七望就是读书人的领头羊,自然是大力宣扬他们所支持的魏王。 不过很显然,大唐的意志,并不会被民间的声音所扭转。 至少也没人敢随便造谣太子,得不偿失。 不多时,房遗爱来了。 魏王连忙让他上坐,而后就忍不住问道:“房公可有什么交代。” 房遗爱回忆了下,道:“父亲跟我说了很大,但我没记住。” “大致便是让魏王不要急,他会去同陛下说。” “太子虽然暂时有优势,但魏王这边也不用担心太多。” “关于齐王的事情,魏王或许也可以参与进去。” “哦,对了,父亲还交代了,让魏王最近多多锻炼下武艺。” 李泰前面听着,感觉还没什么,听到最后一句,顿时脑海中出现了先前,离开两仪殿,太子对他的羞辱。 霎那间,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晃晃,面色发白,胸口闷得慌。 柴令武见状,赶忙上去搀扶。 他没听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武艺这块? 是因为太子武艺太过强势了? “魏王,也许房公的意思,是想同陛下那边,为魏王争取兵权。” 柴令武快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句话简直就跟灵丹妙药那般,李泰顿时就感觉自己好了,还倍感精神。 “房公真有办法,让我掌控兵权?” 李泰话是这么问,内心是有些不信的。 父皇对他一直偏爱,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哪怕是宫里在珍贵的东西,只要他开口,父皇都会赏赐给他,即便有所僭越也不会在乎。 可在兵权这块,这些年他讨要过多次,但父皇从未有半点松口。 原本李泰也是喜爱骑射的,武艺上不说很厉害,也过得去。 身材原本也没这般发福。 是后来觉得碰不到兵权,于是就醉心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久而久之,自然就胖了。 “我是这般猜测的。” 先前在大殿内发生的事情,李泰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告诉了柴令武。 “太子什么都不缺,他缺的是兵权。” “在金吾卫,苏定方是太子的人,这谁不知晓,而且还是管着咱们延康坊。” “如今陛下让太子去审理齐王谋反案,这在一定程度上,几乎就是同意了太子掌兵。” “从前陛下不让魏王掌兵,不是陛下对魏王不够喜爱,是因为太子也未掌兵,若当时给魏王兵权,必然群臣反对,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如今太子开了这个口子,如若房公再去游说一二,魏王当也是很有掌兵的可能。” 柴令武的一通分析,让李泰频频点头,他也觉得应是这般道理。 房遗爱听着,不由是嘀咕了一句:“我咋听着你这话,跟我父亲那话有些像呢。” 听着房遗爱这么说,李泰顿时就感觉稳了。 本来从前很多时候,就是房遗爱传话,柴令武分析。 十之有九,柴令武这边的分析都不会出错。 能很好的理解话中之意。 因此李泰很仰仗柴令武,对于这样的情况也理解。 文人说话吗,都是喜欢说一半,藏一半。 若全说出来,那就是没文化,跟粗鄙武夫有什么区别。 房玄龄这里还算好的,最大的问题还是房遗爱传达容易出错。 那些五姓七望的,哪里是藏一半啊,恨不得全部说成灯谜给你猜,还不给答案。 猜错了,猜对了,那都是你自己领悟。 “看来,本王是要好好锻炼下武艺了。” 想起之前太子的话,李泰皱眉道:“难道太子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这个时候,他感觉先前太子的话,似乎有另外的深意,好似并非只是单纯的羞辱他。 又或者是趁机羞辱他。 只是即便现在,父皇那边可没有确定下来,太子又如何得知的呢。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在太子的算计内。 从最开始赐死纥干承基的时候,太子就已经算计到今天这一幕了吗。 那纥干诺来魏王府,分明就是太子早就定下的一步棋子。 顿时,李泰有一种浑身发冷的感受。 好像有一双眼睛,时刻都在旁边窥探自己的一切。 他的所有举动,甚至包括他的内心所想,都被看了个干干净净。 “魏王,你怎么了?” 柴令武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才把李泰从走神中惊醒过来。 李泰吞了口唾沫,迟疑道:“你说,在咱们府内,是不是有太子安排进来的细作。” 柴令武想了想皱眉道:“我等能收买东宫的人,太子自然也能收买府中人,应该是有些细作的。” “不过这等事情,魏王也不必过于担忧,能被收买的,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有重要之事时,屏退左右即可。” “即便是内部清查找出来,也没意义,他们还能收买别的人。” 李泰确实是动了想要进行内部清查的念头。 但在柴令武的劝说下,也觉得有道理。 就算今天把人揪出来,明天太子也能收买另外的人,只要不是太过重要的,那也关系不大。 毕竟能在自己身边的,一家老小都是住在魏王府,知根知底。 房玄龄确实很懂李世民。 毕竟跟了这么多年,当初没起兵就是麾下的军事大臣了。 对于李世民的想法,可谓是极其清楚熟悉。 在听完房遗爱转述的情况后,尤其是太子审理齐王谋反案,就知道陛下大概要同意太子掌兵的事了。 不过仅仅是掌兵,征伐高丽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 李世民更想自己领兵征伐高丽。 次日。 李承乾早上演武场后,就开始询问现在高丽流言的情况。 民声已经开始沸腾,这都触及到大唐百姓的骄傲了。 再说中华民族骨子里的战斗基因,从来就不曾缺少过。 说起打仗的事,别说现在,哪怕是在后世,谁还不是跃跃欲试的。 对朝堂上也有所影响,但目前来说,也仅是于此,话语权在文官手里。 比之后世更加厉害,这年头,文官更不在乎百姓的声音。 打仗只会提升武将的地位,文官在里头捞不到好处。 而且征集徭役,影响地方,更是直接动摇世家的根本利益。 就像是曾经隋朝隋炀帝,为什么要征集百万大军,这里头,多少人都是世家子弟,世家治下的百姓。 三征高丽,是把隋朝整没了,可同样的,世家大族也是元气大伤,谁也没能得个好。 虽有流水的皇朝,铁打的世家这说法,然而实际上,世家最不喜欢皇朝更替了。 每次皇朝更替,也同样对世家是一场洗牌,即便是屹立不倒,也会有所损失。 要是不小心站错了队,跟错了龙,影响很是巨大。 比如现在的清河崔氏,在李世民的不断打压下,朝廷上根本都没了话语权。 左右皇帝的意志,这对于世家来说,才是最大的骄傲啊。 他们从来都不喜欢跟皇帝对着干,最想做的,就是调教皇帝。 东宫里,李承乾听完内侍文忠讲述的情况。 轻声说道:“你去把朝廷上,闹得最凶的那些文官,他们所在的坊里地址,都记录下来。” “是该要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百姓的愤怒了。” 事情既然闹得不够大,那就想办法闹得更大一点。 李承乾早就做好了准备,对这些文官们动手了。 虽说有些下三滥,但他管用不是。 最主要的是,难度很低。 大部分的文官府邸,可没有什么保护措施。 比如魏征家里,别说护卫了,连仆人都没几个。 其他的文官大致差不多,就算有钱,也不敢太过放肆。 找他们下手,还真就挺轻松的。 第84章:头铁的魏征 闹文官这样的事情,是要有分寸,有讲究的。 可不是说要把整个朝廷上的文官全部都闹上一遍。 这样的结果,就差不多是举世皆敌了。 哪些能闹,哪些又不能闹,也得分清楚。 譬如房玄龄就不能闹。 他在军方势力大,身为朝廷重臣,府中护卫不少,闹的难度大,闹了后难收尾。 魏征就能闹。 他名气大不错,可他是谏臣,没牵扯到太多的势力背景。 说是太子党人,本身也属于世家大族。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件事一旦发生,李承乾是没办法隐藏下去的。 也就是说,太子必须暗地里给闹事的不良人撑腰。 闹官员府邸,不良人哪有这个胆子,哪怕是浑水摸鱼,后面公廨就不会追究吗。 这就需要太子暗中发力,保下这批不良人了,如此一来,谁还能不知道,这是太子做的呢。 李承乾无所谓,知道就知道,知道又如何。 但凡挡在我面前的,那都是敌人。 下午的时候,不良人左丘名就入了东宫。 内侍文忠给了他一份名单。 人数不多,也就二十来个,为首的是魏征跟褚遂良。 这两人也是反对征讨高丽的主要文官。 打听住址很简单,直接查官员户籍就行了,万年公廨的档案里也有。 “殿下,事后可是要保我等啊。” 左丘名看着手上的名单,忍不住开口道。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现在他要带着这些不良人,给朝廷大臣们一些教训,这可是个大活。 要是太子把他们抛弃了,死刑不一定有,逐出长安,流放岭南估计是少不了。 “放心去做吧,别闹出伤亡即可。” “万年县的县尉,现在可还在大理寺关着呢,谁敢有这个胆子。” “金吾卫孤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你们看着点时间,办完事后,便是宵禁,自不会有事。” 现在金吾卫这块,不仅是苏定方。 负责万年县以北范围的陆仝,也已经是投靠了过来。 虽然忠心尚待考验,但至少东宫这边的安排,会极力配合。 “是,殿下。” 听到这话,左丘名顿时放下心来。 —— 随着日落西山,长安街道上的百姓也越发少了起来。 略微的行人也是脚步匆匆,马上就要实行宵禁了,住得远一些的,自然赶紧回家。 若是耽误了时辰,可是要被关进大牢里去的。 谁没事喜欢蹲监狱啊。 然而却有一批人,带着木桶,在街道上行走。 靠近一些,就能闻到刺鼻的气味,令人作呕,那是属于金汁的味道。 左丘名站在街口,指挥着不良人迅速赶路。 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赶着去办完事,还要趁着宵禁前回去。 几百人立即分散开来,朝着已经制定的目标方向小跑着过去。 “咱们真的不管吗,这后边要是问责,不会牵扯到咱们吧。” “怕什么,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这可是陆将军的意思,便是罚,也是先罚上头,到不了咱们身上。” “也是,不过这些不良人胆子可真大啊,这等事情都敢做,简直不要命了。” “这还不是有人撑腰,却也凭的爽快,我老早就看不惯这些文士,看谁都是一幅鼻孔朝天的模样,恶心。” “哈哈,总是恶心咱们,这次也让他们好好恶心一番。” 巡逻的金吾卫对于不良人的行动看在眼里,甚至知道他们要干嘛,但没有半点要阻止的意思。 不良人从巡逻金吾卫边上路过时,也是小心的离远一些,毕竟这金汁的气味可不好闻。 虽说上头有人,但金吾卫管教多年,心里还是有阴影的。 胜业坊。 这便是褚遂良府邸所在了。 此刻四处有袅袅生烟,显然是在饭点。 十多名不良人涌到了大门处。 “动手。” 一声低喝,两桶金汁就浇到了大门上。 “骂!” “褚遂良,你个老不死的卖国贼,你收了高丽的好处,成了高丽的走狗,对得起你死去的祖宗吗!” “走,不要停。” 十多名不良人,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万年县以北的坊,住得可都是名门贵人,听到动静,多是来瞧热闹。 一行人就在坊里大声骂了起来,这是要闹到人尽皆知。 另一边,原本正在家里吃饭的褚遂良,直接就红温了。 遇到这样的事情,任谁脾气再好,也要破口大骂,更何况褚遂良脾气并不好。 “刁民,刁民,简直是无法无天,欺人太甚。” “快去报官,把这群刁民全都抓起来。” “他们怎么敢啊,这是要造反吗。” 褚遂良整个人都被气得发抖。 若只是门口的金汁也就算了,骂他是卖国贼,高丽走狗,毁他清誉,这是半点都受不了。 府中的仆人连忙前去报官,另外一些则赶紧去提来清水,清洗大门。 只是这味道随风飘散,恰好是一阵风吹里吹,正在气头上的褚遂良喘着粗气,大吸一口。 呕!!! 魏征那边也基本上差不多。 骂的内容也是卖国贼,高丽狗。 门口的金汁肯定是不能少的。 “是太子干的,就是太子干的。” “我要到陛下面前告状,太子纵容手下为非作歹,做出这等恶劣之事,简直是有辱斯文!” “夫人,快给我备马,我现在就要入宫。” “我要告状!告御状!” 魏征面色铁青,他紧握着拳头,指节发白,心中的怒火如即将喷发的火山。 花白的胡须也似乎因他的情绪而微微抖动,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强烈不满。 “夫君,莫要如此冲动。太子毕竟是储君,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魏夫人柔声劝说,脸上满是担忧。 魏征猛地一甩衣袖,大声道:“从长计议?太子都做出这般荒唐之事了,难道要我忍气吞声吗。” “他使出这般下三滥的手段,无非就是为了自身权势,想要领兵作战,争夺兵权。” “如此行为,枉顾百姓,太子所作所为已严重危及社稷,岂能坐视不管?我身为臣子,有责任为陛下分忧,为国家尽责!” 夫人轻轻拉住魏征的衣袖,眼中满是关切:“夫君,你一心为国,我深知你的良苦用心。但此事非同小可,若处理不当,恐会引来祸端。” 魏征眉头紧锁,怒色未减:“我魏征一生刚正不阿,岂会因怕惹祸而退缩?太子之错,必须让陛下知晓,以便及时纠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夫人轻叹一声:“夫君,我并非要你退缩,只是希望你能冷静思考,寻找一个更为妥善的办法。贸然前去告状,恐会激化矛盾。” 魏征沉默片刻,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他看着夫人担忧的面容,心中涌起一丝愧疚。 但一想到太子的荒唐行径,他的眼神又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夫人,你的话我会斟酌。但太子之错不可不纠,我定是要向陛下奏明此事。”魏征语气坚决地说道。 魏夫人听到这话,就知道肯定是劝说不住了。 对于自家夫君的性格,她实在是太清楚,如果不是圣人贤明,又哪里容得下他。 如今对上对上太子,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魏征稍作整理,便骑上夫人备好的马,朝着皇宫疾驰而去。 夜幕降临,皇宫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唯有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偶尔打破这份宁静。 此时,魏征却骑着一匹快马,心急火燎地奔向皇宫。 魏征来到皇宫门前,守卫们见是这位刚正不阿的名臣,急忙通报。 李世民得知魏征深夜求见,心中便知定有大事发生。 便立刻宣魏征觐见。 魏征快步走进宫殿,见到李世民后,扑通一声跪下,声音中带着坚定与诚恳:“陛下,臣深夜冒昧求见,实乃有要事相禀。今日之事,关乎国家社稷,臣不得不来。” 李世民微微皱眉,示意魏征起身说话。 魏征站起身来,面色严肃地说道:“陛下,太子今日纵容不良人向臣等大臣府邸泼洒金汁,还加以辱骂,此等行径实在令人震惊。” “太子乃国之储君,当以身作则,为天下人树立榜样。如今却做出这等荒唐之事,若不加以纠正,日后恐难以服众。” 李世民微微沉默,他知道太子会有所行动,但没想到会如此直接。 不过高丽的事,也是他要做的事情。 想了想问道:“魏卿说是太子指使不良人所为,可有证据。” 魏征神色一正,拱手道:“陛下,此事虽无确凿证据直接指向太子,但诸多迹象表明此事与太子脱不了干系。” “首先,这些不良人行动之时目标明确,直指反对征讨高丽的臣等官员府邸,且他们敢如此大胆行事,若背后无人撑腰,岂敢如此?” “再者,万年县的县尉如今被关在大理寺,金吾卫对此事视而不见,种种迹象皆指向东宫。” 说到这里,魏征苦口婆心劝说道:“陛下,太子年轻气盛,或因政见不同而采取此等极端手段,但若不加以制止,恐会酿成大祸。” 其实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但李世民显然是要在这件事维护太子。 “魏卿所言不无道理,但此事不可仅凭猜测定论。” “朕自会派人详查,若真如魏卿所言是太子所为,朕定当严加惩处。但在未有确凿证据之前,不可妄下断语。” 魏征见李世民态度有所松动,继续进言道:“陛下,臣等身为臣子,忠心为国,对太子之过直言不讳,亦是为了大唐社稷。” “征讨高丽一事,本应从长计议,不可贸然行动。太子此举,实乃不顾大局,望陛下明察。” 李世民微微颔首,“朕知晓了,魏卿且退下吧,此事朕自会妥善处理。” 这也就是魏征了,连证据都没有,就来告状太子,可知污蔑反坐。 魏征还想劝说一二,但看向陛下不满的神情,也知道不能太过分了,无奈只得行礼告退。 如今万年县公廨的差役捕快全都出动,调查搜捕。 这些文官可是朝堂重臣,尤其像是褚遂良魏征这样的,在圣人面前都能说上话,即便是卢益中也不敢贸然轻视。 当然,对于太子做出这等事来,他还很是窃喜的。 不过他现在也不敢招惹太子,背上的伤势到现在还没好呢,手下人也只敢是做个样子,不敢真的去抓人。 魏征入宫告状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东宫来,毕竟这事影响挺大。 东宫里,内侍文忠赶忙禀告情况。 “这个魏征,竟敢如此大胆,向陛下告状!” 金吾卫那边传来消息,只有魏征直接入宫告状,其他大臣都是报官。 对于头铁的魏征,会有这样的行为,李承乾也不意外。 “随他去吧,陛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文忠回道:“陛下听了消息后,并未有旨意传出。” “据说魏征离开的时候,很是不甘。” 李承乾笑了笑,道:“行了,便这般吧。” “多留意下太极宫的动静,有什么消息及时禀告。” 文忠微微躬身:“是,殿下。” 魏王李泰得知此事后,心中暗自窃喜,却又不动声色。 他在自己的府邸中来回踱步,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太子啊太子,你终究是沉不住气,做出这等荒唐之事。如今你惹得父皇震怒,群臣不满,看你还如何坐稳太子之位。” 他叫来柴令武商议对策。 “如今太子犯下大错,我们当如何行动?” 柴令武道:“此时我们不宜过于张扬,可在暗中推波助澜,让此事的影响进一步扩大。” “太子此意是在兵权,况且此事并未产生伤亡,不过是伤了脸面,陛下那边,估计也不会责罚太子。” 李泰顿时有些意兴阑珊,道:“那我们就这样看着?” 柴令武道:“太子得了兵权,魏王才能得兵权啊。” 李泰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也懒得多管了。 次日。 李世民下了一道诏敕,让大理寺负责审理昨夜的不良人犯案。 大理寺卿孙伏伽接到诏敕后,便把此事交给少卿苏亶负责。 毕竟这个案子没伤亡,只是损了大臣颜面。 况且贺兰楚石的案子还没结束,他正好借此机会,不参与到太子跟群臣的斗争中去。 苏亶在成为主审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东宫,向太子心意。 “此案殿下说怎么审,我就怎么审。” 李承乾笑道:“此事不过是百姓的自发行为,前些日子闹得这般沸腾,有些怨气实属正常。” “发泄怨气骂上几句,也是能理解的。” “况且我大唐何时有因言获罪的说法,倘若如此,群臣在朝堂中的争执,岂非都在犯罪。” 第85章 李世民:太子的事别烦朕(求月票) 到了第二天,李世民干脆直接取消了君臣议事。 金吾卫把详细消息传过来,李世民才知道太子这次玩得很是过火啊。 受害者可不止魏征,还有褚遂良呢。 昨天一个魏征就那么厉害,硬怼着来,再加上一个褚遂良,岂非是要炸锅? “跟他们说,先停三日,朕最近几日身体不适,要休养几天,别来烦朕。” “还有,你去给太子传个消息,让他适可而止,都这般大的人了,还要朕给他擦屁股不成。” “速速把事情平定下去,下次早朝要还这样,朕可就不会护着他了。” 吩咐完后,李世民把后宫的嫔妃叫来,泛舟游玩,看看这秋日美景。 魏征还准备在今日的君臣议事上再说上一说。 甚至都事先去找了褚遂良商议了一番,怎么来对付太子。 却没想到一拳打到了空处,陛下直接跑路了。 这下子也没得办法。 “陛下让大理寺审理此案,那大理寺少卿苏亶是太子丈人,定是要向着太子说话,这岂非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看来陛下是铁了心要维护太子。” 魏征唉声叹气,只感觉最近陛下已经没有从前那么听话了。 他有些怀念曾经的陛下,那时候可是什么劝谏都会听的。 褚遂良道:“谁说不是呢,我早上去打听了,万年县公廨,连一个不良人都没抓着,真是笑话。” “卢益中那厮,看来是上次被太子鞭打,连身上的文人风骨都丢了去,好生无用,真给范阳卢氏丢脸。” 魏征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两人一同吐槽,喝着闷酒,心有默契的谁也没提要去东宫找太子的麻烦。 他们是谏臣,可不是傻子。 太子先前就跟疯子一样,差点把张玄素都给抽死了。 最近把县令卢益中也抽了。 这身老骨头,可挨不住几鞭子。 要是没讨到声势,反而是面子里子都丢了。 不过事情可不算结束,不能亲自去,还不能怂恿别人去吗。 午间的时候,张玄素跟于志宁,就联袂前往东宫找太子。 张玄素原本在詹士府一直醉心天工开物的编撰。 于志宁也是一起。 这可是青史留名的好机会,当然不想错过。 昨夜的事传到詹士府,就听到风声,说是他张玄素在东宫不作为,这才导致太子如今无法无天。 还有他于志宁。 两人一个少詹事,一个左庶子,就是在东宫吃干饭。 听到这般说法,那还了得。 两人一合计,就一起来干老本行,行劝谏教诲之事。 李承乾看到两人怒气冲冲的样子,打着哈哈先声夺人。 “张公,于公,消息是这般灵敏吗。” “这才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快些来看,这次可真是好东西。” 两人还没开口呢,就被李承乾拉扯着,去瞧摆在大殿一侧的木板。 太子都这么说了,两人也不好开口,只能先跟着瞧瞧。 “这是.纸?” 张玄素仔细看去,顿时看到木板上摆放的大块纸张。 很白,上手一摸,很软。 “这莫非是竹纸,殿下真的把它给造出来了?” 听到张玄素的话,于志宁也上了手,在上面仔细的感受着。 手感上,略微有些粗糙,不够细腻。 捏了捏,形状上并没有碎裂,跟先前的竹纸完全不同。 于志宁忍不住抚摸起来,就好像英雄看到宝剑那般,感叹道:“真是竹纸吗,竟能如此精巧,简直不可思议。” 李承乾笑道:“这还有假,不都在于公的手里攥着吗。” 两人的心思,一下子就被转移到竹纸上了。 他们自然明白,能以竹造纸,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市面上纸的价格将会受到巨大冲击,从而大幅度跌落,哪怕是普通人,都能买得起竹纸。 纸的价格下跌,那么随之而来的书籍价格,也会跟着下跌。 读书的门槛变低,读书人也会越来越多。 张玄素迟疑道:“殿下是要开纸店,去售卖竹纸吗。” 这里头利润很大,哪怕是比现在市面的纸价格降低一半,都有很大赚头,如今市面上纸的价格从来就没下来过。 李承乾微微摇头道:“不,孤打算把这造纸的方法,放到天工开物里去。” “纸店孤就不开了,若是有意学习这造竹纸方法的,孤东宫纸匠都会教授他们,没必要藏着掖着。” “让天下人都能读书,识字,这等利国利民的好事,孤为何要去计较那些蝇头小利呢。” 这么一说,两人肃然起敬。 张玄素跟于志宁,都是名门贵族之后,但他们心中抱负很大,志向宽远,也明白寒门学子读书艰难。 单单在这一点上,太子的行为,就很值得令人钦佩。 到了这份上,两人对视一眼,也不知如何开口了。 毕竟他们今天是来找太子的麻烦,现在又遇到这事,怎么好说出口。 张玄素想让于志宁去说,于志宁也想让张玄素去说。 这眉来眼去好几下,最后两人干脆转头,谁都不说了。 张玄素提出来想去造纸坊看看,李承乾就让宦官领着他们过去。 “殿下这一手,真是厉害。” “张公跟于公,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就自己乖乖的退走了。” 内侍文忠拍着马屁,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 李承乾笑道:“孤只是懒得跟他们争执,都是些犟种,好歹是东宫里的官,真闹出点什么事情,平白让别人看了笑话。” “殿下说的极是。” 午膳的时候,太子妃苏玉儿准备了很多美食,同时也表达了对太子名声的担忧。 “那些个文人,最是喜欢巧言善辩,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还能说成黑的。” “殿下这般去治他们,是出了口气,可他们肯定会污蔑殿下的名声。” 李承乾倒是无所谓,要说名声,他有什么好名声吗。 那次陛下把他的男娘斩杀后,得益于魏王的宣传,谁还不知道太子私德有亏。 那些整日里无所事事的风流文人,指不定如何八卦他呢。 坊间的一些小道流言,都不知道传得有多野了。 不过明面上也没人敢说,妄议太子,可是要问罪的。 “没事,孤也不指望他们。” “名声再差,难道还敢传到我的耳朵里来?” “我听不到,自然就当其不存在。” “要是让我听到了,谁在说,就把谁抓到大理寺去,让丈人好好给他定个罪。” “也好让他们知晓,这大唐,是谁家的大唐。” 李承乾霸气侧漏,他最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五姓七望很强,但也得看谁。 世家的强大,不是源自于某一人,而是整体的联合。 不管是谁也好,他们没办法去代表整个世家来跟李承乾作对。 就像是崔广瑞,如今在东宫生活得不知多么惬意。 清河崔氏恨得牙痒痒,没想到族里出了这样的叛徒,可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清河崔氏要是敢在这长安城违法乱纪,当天李承乾就能领着东宫的上千人马,直接把人全部抓了。 就这样,还没有谁敢说个不字。 李世民妥协五姓七望,也不是忌惮某个人。 连皇帝都要妥协某个人的话,那还能是皇帝吗。 要真是疯了头大开杀戒,谁也没办法阻止。 这就跟大唐现在谏臣当道,那是因为李世民听劝,若是不听劝了。 嘿,谏臣们还能咋滴。 难不成真要一头撞死在太极殿的柱子上,以死明志? 就像是现在,李世民跑路后,魏征跟褚遂良也只能干瞪眼。 张玄素从造纸坊回到詹士府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看到那一道道熟练的工艺,他就知道,竹纸是真的被造出来了。 “其实太子也是很有品德的,以前或许犯了一些过错,可那些过错真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 “至于不良人的事情,也许只是个误会,现在大理寺都没有结案,就怪在太子头上,可是有些过早了。” 张玄素笑眯眯的说道,他可是东宫少詹事。 等东宫竹纸的事情传扬开来,天下读书人都会为之叫好,太子的名声也会得到极大的扭转。 最主要的是,他的名声将会更大。 毕竟太子是在他的教导下,才把竹纸造出来的,功劳怎么也少不了他这一份。 于志宁也很赞同,没有哪个文人可以忽视自己的名声。 “今晚玄素兄可是有空闲,不如去平康坊喝上一杯,庆祝一二。” “好主意。” 两人当即一拍即合。 “张师,于公。” 一个人影走了过来,躬身作揖拜见。 张玄素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推荐的王玄策。 “咦,你怎么还在,难道前往天竺的使团,过了这般久,还没有出发吗。” 张玄素很是惊讶,这段时间他一直埋头在天工开物的编纂上,东宫很多事都没有关心。 因此也不知道王玄策的情况,在他的印象里,王玄策应该早就出发了,怎么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前往天竺的使团,可是带着给太子治疗腿疾的目的,当然是宜早不宜迟。 王玄策苦笑道:“张师不知,自从上次拜见过殿下后,就一直没有了音讯。” “我也询问过几次,但没有任何消息,好像太子突然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鸿胪寺那边说,陛下已经把此事交由太子全权负责,要等太子的安排才行。” “那些从天竺来的使臣,留恋我大唐繁华,也根本不想走。” “天竺多炎热,近些时日,天气转凉,最是适合出发,我也是没有办法,这才来问问张师。” 王玄策感觉很憋屈,被调来后,他的融水县县令官职没了,东宫这边又不待见,几乎成了闲汉。 可他是心有抱负的人,怎么甘心这样。 这才找到张玄素。 张玄素皱眉道:“你之前见太子,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王玄策道:“太子似是不喜佛教,问了我一些关于佛教的见解,而后就让我走了。” 张玄素点点头:“应是如此了,倒是以前不曾听说,太子对佛教有所恶,这倒是我的原因了,没事前跟你说清楚。” “这几日我寻个日子,再跟太子谈谈此事,等有消息了通知你。” 王玄策认真作揖道:“谢过张师。” 此刻他终于有了盼头,如果再这么下去,他都担忧太子那边,会不会把他给换掉。 如果不能担任使团主使,那他还能回去当县令吗。 张玄素斟酌道:“李氏敬老子为先祖,道教为国教。” “既然太子不喜佛,那你就要有所准备,可不能恶了太子,否则老夫也帮不了。” 王玄策道:“学生这些日子闭门思过,已经是想明白了。” “佛教为外来之教派,道教才是我中原本土之教,又为我大唐国教,自然当以道教为主。” 在权力面前,信仰不值一提,况且现在的王玄策,也不是什么佛教信徒。 哪怕历史上他支持佛教,也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好的政治地位。 可惜是成也佛教,败也佛教。 李承乾故意不搭理他,就是要磨炼他,让他明白佛教不是他的政治资本。 本身李承乾也不想让佛教在大唐遍地开花。 佛教是有利于统治,可同样的,如果一个国家主体为佛教的话,那也失去了最原本的战力。 大唐本来就人口少得可怜,还搞个佛教禁止生育,那岂不是自毁长城。 此刻,长安外。 一行人风尘仆仆。 是张思政把齐王李佑给带回来了。 其实齐王李佑是不怎么想回长安的,在齐州过好日子岂不舒坦。 在齐州他才是齐王,到了长安,不够是一介庶子。 哪里能有齐州快活。 只是面对太子的心腹卫士张思政,李佑也不敢拒绝。 虽舅舅说是要谋反,可李佑本身是没有这么远大抱负,他感觉舅舅阴弘智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况且就算是谋反,也不是现在要暴露。 如今父皇尚且在世,他可没有胆子去拒绝太子。 若是惹怒了太子,可没啥好果子吃。 因此李佑纠结一番后,也只能选择跟张思政上路回长安。 “此地距离长安不过三十里地,然夜色将临,长安也要宵禁。” “便只能再委屈齐王先行休息一晚,明日返回长安。” 张思政松了口气,终于要回来了。 一路上颇为顺畅,这次也是能完成太子交代的任务。 想来往后的日子能好过些。 “这一路上,麻烦张将军了。” 李佑可不敢在张思政面前摆齐王的谱,这可是太子心腹来着。 其实他跟另一位太子心腹有所联系,可惜这次来的是张思政,否则也能知晓太子为何让他突然回长安了。 现在都快到长安城了,李佑都是两眼一抹黑,什么情况都不了解。 张思政点点头,随后就让一名缇骑先行回长安报信。 ps:五更两万字,求兄弟们抬一手,给手月票支持下。 第86章:大兄饶命啊 灞桥驿。 这里距离长安城不过二十五里地,是连接长安东边各主要交通干线的关键节点。 与其说是驿站,更像一个小城镇。 许多文人墨客在经过灞桥驿时,会在此停留、休息或创作。 这里发生的送别、相聚等场景,为他们提供了丰富的创作素材,因此很是出名。 “齐王,此事颇为蹊跷。太子突然召见,恐有阴谋。” “阴中丞派人回信,说纥干承基上月前,就已经被太子处死,我算了下时间,在处死纥干承基后,太子就让张思政前往齐州,命齐王回长安。” “然我们询问张思政,他却说纥干承基正在东宫,如此隐瞒,必是有所忌惮。” “其忌惮之处,极有可能是从纥干承基那里发现了什么。” 燕弘信,为阴弘智妻兄,受阴弘智推荐成为李佑的幕僚,帮助李佑招募剑士等,一同谋划谋反之事。 听到这个消息,气氛愈发紧张。 齐王李佑面色阴沉,眼中满是焦虑与不安。 燕弘亮、燕弘信等人也都神色凝重,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佑来回踱步,心中思绪万千。 他深知,若太子真的从纥干承基那里发现了什么,那自己的谋反之事极有可能已经暴露。 如今,太子突然召见,更是让他如坐针毡。 “事到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李佑停下脚步,看向燕弘亮和燕弘信。 燕弘亮咬了咬牙,说道:“殿下,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等自然不能再进去长安。” “一旦进入长安,那就是瓮中捉鳖,再无退路可言。” “所幸太子只是秘密召见,不如连夜赶回齐州,以待长安消息。” 李佑听了燕弘亮的话,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燕弘信则微微颔首,说道:“殿下,燕兄所言不无道理。如今局势不明,贸然进入长安,确实凶险万分。回齐州暂避,或许能寻得一线生机。” 李佑心中纠结不已,一方面,他担心回齐州后会被朝廷大军围剿。 另一方面,若进入长安,又恐落入太子设下的陷阱。 他长叹一声,说道:“可若我们此时返回齐州,岂不是坐实了心中有鬼?” 燕弘亮连忙说道:“齐王,此时顾不了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确保安全。只要我们回到齐州,整顿兵马,加固城防,未必不能与朝廷抗衡。” 李佑沉默片刻,最终下定了决心:“好,那就依你之言,连夜赶回齐州。” 说罢,他立刻吩咐手下准备车马,准备悄悄离开灞桥驿。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灞桥驿外,已经有一双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大哥,果真如你所言,齐王等人,确有异动。” 听到手下卫士的话,张思政回道:“白日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还好我一直盯着。” “让你联系的府兵如何了,可是已经都到位了。” 由于灞桥驿地理位置的重要性,通常有一定数量的军队驻防。 这些军队主要负责维护驿站及周边地区的安全,防范可能出现的叛乱、盗匪等威胁。 张思政这边不过十几人,然齐王那边却有数十人,且都是好手,如若要走,张思政自然拦不住。 因此早先一步联系了府兵。 “都到位了,就在灞桥驿外等着,约有八百人。” “听着咱们是太子的人,灞桥驿的折冲都尉当即就应了下来,愿意配合我们的行动。” 张思政道:“好,且看齐王如何。” 灞桥驿外,夜色如墨,紧张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张思政面色凝重,目光紧紧盯着驿馆的方向。 他深知,此次任务至关重要,绝不能让齐王逃脱。 府兵们悄然潜伏在四周,静静等待着命令。 他们身着铠甲,手持兵刃,在黑暗中散发着肃杀之气。 八百人的队伍虽然人数众多,但在这关键的时刻,每个人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张思政心中暗自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 齐王身边的数十人都是好手,一旦发生冲突,必将是一场恶战。 但他也明白,自己肩负着太子的重托,无论如何都要将齐王拦下。 而在驿馆内,齐王李佑等人正匆忙准备着车马,急于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张思政等人监视。 随着时间的推移,驿馆内的动静越来越大。 李佑等人终于准备好了一切,准备趁着夜色悄悄离开灞桥驿。然而,他们刚一出门,就发现了周围的异常。 “不好,有埋伏!”燕弘亮惊呼道。 李佑脸色煞白,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绝境。 就在这时,张思政挺身而出,大声喊道:“齐王,你已无路可走,还不束手就擒!” 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充满了威严和力量,这是身为太子心腹的底气。 李佑看着周围的府兵,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他咬了咬牙,喊道:“张思政,你以为你能拦住我吗?” 说罢,他一挥手,身边的数十名好手立刻冲了上去,与府兵们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动地。 府兵们虽然人数众多,但齐王的手下也都是精锐之士,双方陷入了胶着状态。 张思政见此情形,心中焦急不已。 他知道,必须尽快结束这场战斗,死的人多了,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亲自率领东宫卫士们,冲向齐王李佑。 能成为太子心腹,张思政自然也不是吃干饭的,比起纥干承基的个人武力,张思征更擅长带兵冲锋。 李佑见张思政冲来,心中大惊。他连忙指挥身边的人进行抵抗。 但有府兵牵制,张思政等东宫卫士势若破竹,齐王难以抵挡。 当张思政的横刀出现在齐王眼前的时候,这场战斗便结束了。 张思政还是有些后怕的,因为他不知道齐王谋反的事情,只是想要交代太子下达的任务。 可这次死了十多人,事情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即便是成功拿下齐王,张思政也是心中沉痛,他没想到齐王会这么疯狂,被包围了还要强行突围。 虽说齐王败了,可也不能当成是阶下囚,除了收缴武器外,一切如常。 次日一大早,城门开启后,张思政就带人返回东宫。 —— 长安城中,阴弘智的府邸内。 阴弘智如困兽般在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踱步,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当齐王李佑在灞桥驿被擒的消息传入他耳中时,犹如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瞬间将他的思绪搅得混乱不堪。 “这个李佑,怎会如此莽撞!” 咬着牙,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满是懊恼与愤怒。 精心策划,一步步诱导李佑走上谋反之路,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却没想到李佑如此轻易就被擒获。 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高明的棋手,精心布局,却在关键时刻被对手将了一军。 阴弘智缓缓坐下,双手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当前的局势。 “当初纥干承基被太子赐死,我就应该想到,肯定是跟我有关,只可惜当初心存侥幸。” “如今齐王被擒,太子必定会彻查此事,我该如何是好?” 阴弘智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他知道,一旦被牵连进去,等待他的将是极其严厉的惩罚,甚至可能是灭顶之灾。 阴弘智的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索着可能的退路。他首先想到了朝中那些与他有过利益往来的官员们。 “或许他们能帮我一把?” 可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阴弘智自己否定了。 此次事件如此重大,那些人都是明哲保身之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冒险帮他。 说不定为了自保,他们会立刻与他划清界限,甚至落井下石。 “要不向皇上求情?”阴弘智心中又闪过一个念头。 但他马上就意识到这根本行不通。 皇上对谋反之事向来是零容忍,更何况这次涉及到皇子。 他去求情,只会让皇上更加怀疑他的居心,加速自己的灭亡。 “逃?” 这个想法在阴弘智脑海中一闪而过。可他又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而且,一旦逃跑,就等于坐实了自己的罪名,朝廷必定会全力追捕他,必将永无宁日。 “或许让姐姐去求太子,还有一线生机。” “毕竟这件事,应该还没闹到陛下那里去,太子既然是秘密让齐王回长安,或许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是要以此为把柄,让我们对付魏王?”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管太子如何想,也只能听从了,总比谋反之事闹开好。” 想明白后,阴弘智当即让仆从备马,直奔皇宫而去。 —— 东宫。 李承乾端坐于主位之上,面色冷峻,目光如炬地盯着下方被押解而来的齐王李佑。 “大兄。” 看到太子,齐王李佑顿时害怕起来。 这可是从小的阴影,十三岁就监国的李承乾,在众多兄弟中威望极高。 不少皇子怕父皇更怕太子。 小时候可没少对他们进行训斥。 尤其是齐王李佑,年岁相近,又经常惹是生非。 “你还知道我这个大兄?”李承乾冷声道。 “臣弟不敢。” 李承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齐王走去。 现在东宫各殿,都已经有了椅子,跟轮椅不同的只是没有轮子,跟后世的龙椅差不多。 “你不敢?” “你如何不敢!” “你让阴弘智用重金贿赂我的心腹卫士,你在齐州秘密发展军事,意图谋反。” “谋陛下的反,谋我的反,这就是你要准备做的事情吗。” “给我跪下!” 听到这一声大喝,李佑双腿发软,顿时跪在了地上。 “拿来。” 文忠有些没听懂:“殿下,什么。” “马鞭,把孤的马鞭拿来。” 李承乾冷声道。 文忠赶忙把马鞭送到太子手里。 齐王李佑面色发白,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了。 “转过去。” 李佑乖乖的转过身。 啪! 李承乾当即狠狠一鞭子,直接抽打在李佑的后背。 啊! 李佑忍不住发出惨叫声。 然而听在李承乾的耳朵里,却感觉心中无比酸爽。 他是没机会把曾经被抽的五马鞭还给李世民。 但他可以抽别人啊。 啪,啪,啪! 伴随着李佑的惨叫求饶声,李承乾一鞭又一鞭的抽打在其后背上。 原本就只准备抽五马鞭的,结果一不小心手滑了,加之还有点上头,就多抽了几马鞭。 “大兄,臣弟错了,臣弟错了啊。” “大兄别打了,求你别打了,再打就要我打死了。” “大兄,呜呜呜.” 齐王李佑自小娇生惯养,即便是曾经犯了错,李世民也只是口头上的责罚,哪里受过这皮肉之苦。 被抽得哀嚎不断,痛哭流涕。 “废物!” 李承乾直接把马鞭丢在李佑身上骂道。 想他当初,被陛下抽马鞭的时候,还敢刚正面。 这家伙如此不堪,简直是丢他老李家的脸。 “我错了,大兄我错了,不是我要谋反啊,是舅父。” “对,就是舅父,是他要谋反,他介绍燕弘信给我,让我招募武士,结交江湖人士,收拢齐州兵马军事。” “大兄的心腹卫士纥干承基,也是他去贿赂的,后来他写信告诉我才知晓这回事。” “这都是他在做啊,我哪里敢有这个胆子。” “我对大兄,一直是忠心耿耿啊,大兄让我来长安,我就立马赶回来了。” “大兄饶命啊。” 李佑生怕被太子继续殴打,哭诉着把所有的事情一股脑的推到舅父阴弘智身上。 李承乾听着齐王李佑的哭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玩意半点骨气都没有,彻底的软骨头,这才抽了几马鞭,就全部交代了。 “昨晚在灞桥驿的事情,难道也是你舅父阴弘智指使的?” 齐王李佑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磕首求饶。 李承乾微微眯起眼睛,道:“谋反之事,其罪当诛。” “我且问你,想活,还是求死。” 第87章:大唐锦衣卫雏形有了 “活!” “大兄,我想活。” 在死亡面前,齐王李佑哪还有半分自尊可言。 连忙抱着李承乾的大腿,苦苦哀求。 谋反可是死罪啊。 他现在就想着,太子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父皇,这样他还有活命的机会。 “给我滚开些。” 李承乾一脚把齐王李佑踹飞。 好死不死,他抱住的那条腿,正是瘸了的那条。 这不是讨打吗。 “是,是,大兄,往后我都听你的。” “大兄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你要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这件事,大兄可千万不能告诉父皇啊。”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齐王李佑满脸堆笑跟讨好。 李承乾冷笑道:“父皇已经知道你谋反的事了。” 李佑一听,顿时如遭雷击,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得毫无血色。 瞪大了眼睛,嘴唇颤抖着:“父皇已经知晓了!吾命休矣!” 说罢,想起之前太子的话,哀求道:“大兄会救我的对吗。” 李承乾也懒得啰嗦,直言道:“你可活,然阴弘智必死,他是主谋,若非我求父皇,你现在已经被下大狱了。” “之所以现在还没动手,不过是为了暂时稳住他,也稳住你罢了。” 李佑顿时松了口气,都到了这份上了,他自然顾不得舅父阴弘智,能保全自己的小命就够了。 “行了,滚回你的齐王府去,父皇诏敕下达前,就别出门了,安稳在府里待着。” 留着齐王李佑最大的用处,那就是让陛下觉得,他的太子是个讲兄弟情谊的人,即便是谋反的庶弟,也不舍得赐死。 展现出大度和仁慈,巩固太子之位。 李佑如蒙大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恭敬地向李承乾行了一礼:“多谢大兄,我这就回齐王府,一定谨遵大兄吩咐,在府中闭门不出。” 李承乾点点头,齐王李佑便匆匆转身离去,生怕李承乾改变主意。 其实他想还再求求大兄,如果父皇要流放他,请大兄安排个稍微好点的地方。 齐王李佑走后没多久,内侍文忠就禀告道:“殿下,刚得到消息,阴弘智去了大内。” 李承乾不意外,齐王李佑昨晚都在外面拼杀要逃离了,阴弘智要是还不清楚状况,那就太白痴了。 “倒也省了些功夫,齐王已经认罪,你派人去禀告陛下,把阴弘智捉拿归案吧。” “是,殿下。” 太极宫。 作为阴妃的弟弟,阴弘智是可以随时进宫探望姐姐的。 唐朝的律法,还没有后世那么严谨,相对来说要比较宽松许多。 不过见或不见,那就要看阴妃的意思了。 等了许久,阴弘智都没有见到来人,心里不免有些慌张。 要知道平日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姐姐可就过来跟他见面了,今日这都三炷香了,怎么还没来。 阴弘智在等待中愈发焦虑不安,不停地踱步,心中暗自揣测着各种可能的情况。 齐王李佑被擒,自己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如今姐姐迟迟不出现,这让他心中充满了恐惧。 “难道姐姐已经知道了我的事情,不想见我了?” 阴弘智心中暗道。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谋反之事非同小可,姐姐若是得知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必定会对他失望至极。 阴弘智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现在不能慌乱,必须想办法应对眼前的危机。 心中思索着是否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自救,但想来想去,却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 就在阴弘智陷入绝望之时,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心中一喜,以为是姐姐来了,连忙抬头看去。 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群侍卫。 “阴弘智,你涉嫌谋反,跟我们走一趟吧。”侍卫们冷冷地说道。 阴弘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却也只能任由被带走。 此时。 两仪殿门口。 阴妃阴月娥正跪在大殿前。 良久,张阿难从殿内走了出来。 “阴妃,还请离开吧,陛下并不愿意见你。” “还有,陛下说了,这段时间,阴妃就不要离开德韵殿了。” 德韵殿是阴妃所居住的宫殿,这就是禁足了。 听到这话,阴妃阴月娥眼里满是绝望,但也只能起身离开。 殿内,李世民脸色有些难看。 他不知道阴妃到底参合到谋反的事情中没有。 “让太子尽快审理此案,务必查清阴妃是否参合谋反。” “是,陛下。” —— 后宫从来不曾平静过。 自从长孙皇后逝世后,李世民并未再立皇后。 长孙皇后与李世民感情深厚,她贤良淑德,在李世民的政治生涯和后宫管理中都发挥了重要作用。 虽然李世民后宫中仍有其他妃嫔,如韦贵妃、杨妃等地位较高者,但他始终没有再正式册立皇后。 可能是因为长孙皇后在他心中的地位无可替代,也可能是出于政治等多方面因素的考量。 毕竟高士廉在,长孙无忌也是第一权臣。 不管立谁为皇后,都会对现有的政治格局造成不小的冲击。 也正是因为后宫没有皇后管理,是以后宫的权力分成四块,由四妃共同管理。 韦贵妃,初嫁隋朝民部尚书李子雄之子李珉,后嫁李世民,纪王李慎和临川公主之母。 杨妃,前朝公主,隋炀帝之女,吴王李恪和蜀王李愔之生母。 燕德妃,出身北朝世家大族,越王李贞和江王李嚣之生母。 现在阴妃出了变动,后宫格局自然要发生变化。 多少嫔妃心中蠢蠢欲动,想要取阴妃而代之。 表面平静的后宫,此刻已然暗流汹涌。 武曌自然也是想要上位的,她并不甘心只当个才人。 “春雪,你最近跟东宫那边联系如何。” 春雪回道:“夫人,太子内侍文忠,对我们表达了善意,应是上回通风报信的关系。” “不过奴婢感觉,文内侍对此好像并不怎么上心,或许东宫早就安排了人在陛下身边。” 武曌微微眯起眼睛,陷入沉思。 她深知在这波谲云诡的后宫之中,每一步都需谨慎谋划。 如今阴妃失势,正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但要抓住这个机会并非易事。 “春雪,把我的琉璃八宝玲珑塔拿来,拿去送给文内侍。” “看能否在他那边,打听到关于阴妃的消息。” 春雪下意识道:“夫人,那可是当年老主人送给你陪嫁所用.” 琉璃在唐朝也是极为珍贵,这么珍贵的东西去送给一宦官,让春雪感觉不值得。 武曌道:“难道要送给太子吗,可太子哪里瞧得上这些小玩意。” 春雪躬身道:“奴婢明白了。” 文忠是个贪财的人,或许这几乎是所有宦官的本性。 宦官没有子女后代为其养老送终,因此他们需要积累大量的财富来保障自己的晚年生活。 宫廷生活充满风险,宦官们时刻处于权力斗争的漩涡之中,一旦失势,就可能面临被驱逐、惩罚甚至处死的命运。 为了应对这种风险,他们需要积累财富,以便在危机时刻能够用钱财来换取安全和生存的机会。 但作为太子内侍,也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虽然他确实很喜欢这琉璃八宝玲珑塔,爱不释手,却依旧选择还给春雪。 “我家夫人说了,送出去的礼,向来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听到这话,文忠微微迟疑,道:“好,那我就收下了,替我感谢武才人的好意。” “主要是这件事牵扯太大,没有太子授意,我若乱说,必会遭受重罚。” 虽然没说,但也是隐晦告诉武曌,这件事很严重,阴妃大概地位难保。 抱着这琉璃八宝玲珑塔,文忠不断抚摸,脚步却很诚恳的走向东宫正殿。 若他是普通宦官,或许就收为私有了。 可他是太子内侍,荣辱一体,自然不能如此行事。 “殿下,这是武才人送来的厚礼,她想询问关于阴妃之事。” “奴婢不敢擅自做主,但这礼武才人却执意要送来。” 文忠没有说送给自己,反而是说送给太子。 李承乾自然瞧不上这琉璃八宝玲珑塔,东宫里珍贵之物实在太多了,随便一件摆设,便是民间难得,价值数千乃至万钱。 最初还有些兴趣,但看多了,也就这样了。 “这塔赏你了,阴妃的事,告诉武才人也无妨。” “奴婢谢过殿下。” 李承乾巴不得后宫乱起来,这对他来说反而是个好事。 不过眼下确实是要加快处理齐王李佑的案子了。 其实也没有太多好审的,齐王李佑已经认罪,阴弘智估计也会交代清楚,就看着其中有什么利益交换了。 次日,大理寺。 太子驾临,大理寺上下官员门口迎接。 孙伏伽带头作揖:“恭迎太子驾临。” 他看向太子的眼神有些复杂,自从太子把他丈人安排成大理寺少卿后。 原本平静的大理寺就变得波澜汹涌。 孙伏伽虽是名门之后,但在朝堂没有什么权势,能担任这九卿之一,还是吃了大唐科举第一任状元的甜头。 苏亶成为大理寺少卿后,大理寺的官员争相攀附,孙伏伽名义上是主官,实际上权力被大量分走,但他也不敢多言。 毕竟那可是太子丈人。 “殿下,阴弘智已经关押到牢狱,可随时提审。” 行礼过后,苏亶越过孙伏伽,直接说道。 这样有些失礼的行为,孙伏伽低眉顺眼,视而不见。 李承乾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道:“直接提审阴弘智。” “因情况特殊,本案不宜对外公布,由孤密审。” 众人作揖:“是,殿下。” 官署后堂中,东宫卫士严格把守,禁止任何人靠近。 阴弘智被带了进来。 仅仅一天,原本意气风发的阴弘智此刻却面容憔悴,神色萎靡。他看着坐在上方的李承乾,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李承乾面无表情地看着阴弘智,沉声道:“阴弘智,你可知罪?” 阴弘智连忙跪地磕头,声音颤抖地说道:“太子殿下,臣知罪。臣一时糊涂,犯下大错,求太子殿下饶命。” 李承乾冷哼一声:“你怂恿齐王谋反,罪不可赦。如今你只有如实交代,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阴弘智心中一紧,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如实交代。 于是,他开始讲述自己与齐王李佑谋划谋反的过程,包括如何策划、如何联络各方势力以及他们的具体计划。 李承乾原本还有些不在意,然而听完后,却有些吃惊。 阴弘智这家伙,可不是近两年才有谋反的想法,而是已经准备十余年之久。 可以说从贞观初年,其姐阴月娥担任阴妃,生下齐王李佑开始,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只是李世民的威势太强,想在李世民活的情况下谋反,几乎是地狱模式。 阴弘智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的计划是在李世民驾崩后,朝堂传承交替时,再行夺位之事。 李承乾问道:“是因为祖父杀了你的父亲,所以你想要报仇?” 阴弘智苦笑道:“我并不怨恨太上皇杀我父,毕竟我父杀了楚王,还挖坟掘墓,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楚王,李智云,李渊第五子,其母万贵妃,虽是庶子,但很受李渊喜欢。 跟李泰的情况差不多,在建立大唐后,李渊从庶子的儿子中,选了一个过继到楚王李智云名下,使以血脉不断绝,享香火祭祀。 李承乾微微颔首,既不是旧怨,那就是对权势的渴望了。 不过到了现在,一切都烟消云散。 “谋反之事,你死罪难免,然齐王可活。” “陛下让我密审,其中最大关联便在于阴妃是否参与其中。” “我也不瞒你,阴妃之事,便就看我怎么跟陛下说了。” 阴弘智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太子言下之意,问道:“太子想要什么。” 李承乾道:“那些死士,还有你的细作名册。” 阴弘智用了十多年的时间,培养了三百名死士。 除此之外,还培养了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 这个情报网络覆盖长安,洛阳周边地区,涉及有十多个州。 为阴弘智传递消息,收集官员罪证。 这些细作并不知道是在为谁做事,以密语交流沟通,单线联系。 阴弘智的钱财,有大半都是在维持这个情报网络的运转。 其中包括太子心腹纥干承基。 阴弘智考虑深远,他这是在为齐王李佑夺取皇位后,稳定局面而准备的。 毕竟他不想齐王李佑谋反成功后,大唐太过动荡,自是要想办法稳定局势。 李承乾听到这个情报网络,顿时就想到了作用。 本来就一直想建立大唐锦衣卫,奈何底子太薄。 如今现成的班底,这不就打包送来了么。 第88章:那就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吧 审讯结束后,李承乾就返回东宫。 死士好说,藏在长安安义坊,就是在长安城大门,明德门的旁边。 阴弘智笼络了明德门的守门将军,但他并不放心,准备了死士。 这是为以后齐王李佑起兵谋反,打到长安城下时做的准备。 这阴弘智,确实想得非常长远。 现在就便宜了李承乾。 这三百死士,可都是配备了甲胄军备的,阴弘智在他们身上至少花费了数十万钱,每日操练不断,大鱼大肉供着。 若真有齐王李佑打到长安城下的那天,突袭之下,恐怕还真能夺取城门。 至于名册,上千个名字,阴弘智不可能全都记在脑海里。 而是把名册藏在府邸中。 李承乾便就让人直接去取就行。 刚回东宫,张阿难就来了,说陛下召见,显然是一直盯着太子的动向。 两仪殿内。 李世民端坐在椅子上。 自从太子那轮椅问世后,李世民就觉得很不错,坐着舒服,于是也让工匠去打造相同的椅子,把两仪殿的胡床给换了。 “父皇。”李承乾坐在四轮车上拱手行礼。 李世民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李承乾身上。 “太子,阴弘智一案审得如何?” 李承乾回道:“阴弘智已如实交代谋反之事。他从贞观初年便开始谋划,欲在父皇驾崩后,朝堂传承交替之时夺位。” “还笼络了明德门的守门将军,以备齐王李佑起兵谋反打到长安城下时夺取城门。” “此外朝堂百官,亦是有不少人收了阴弘智的好处,暗中沟通私连。” 说完,李承乾拿出一份名册,上面的名单就是跟阴弘智有所关联之人。 这份名单是经过李承乾提纯过后的,基本上都是跟魏王党有关。 他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削弱魏王党势力的好机会。 至于剩下的那部分,则是掌控其余官员的把柄。 三百死士跟情报网络,当然就笑纳了。 张阿难上前接过,递给陛下,李世民看完名册上一个个名字后,脸色阴沉。 “此贼竟如此大胆,谋划十余年之久。” 说罢,又道:“那阴妃是否参与其中?” 李承乾迟疑片刻,说道:“目前尚无确凿证据表明阴妃参与谋反。” 李世民沉默不语,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思考着如何处置此事。 “太子,你以为该如何处置阴妃?” 李承乾无语,你的女人,关我什么事。 但毕竟是收了好处,还是要说几句好话,他可不是收礼不办事的。 想了想回道:“阴妃虽为阴弘智之姐,但久居深宫,未必知晓其谋反之事。” “且对于阴弘智而言,阴妃于谋反也并未有任何益处,与之勾连反而容易坏事,是以应只是借助阴妃谋取钱财权势之用。” 李世民微微点头,对于太子的话也比较认可。 李世民继续问道:“那依太子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李承乾思索片刻后说道:“父皇,兹以为可先将阴妃继续禁足于德韵殿,待进一步查证后再做定夺。” “至于那些与阴弘智有所勾结之人,应逐一审查,根据其罪行轻重分别处置。” “对于收受贿赂者,可予以严惩,以儆效尤。若只是被阴弘智蒙蔽,并未实际参与谋反之事,可从轻发落,以彰显父皇之仁慈与公正。” 李世民微微颔首,说道:“太子所言甚善。此事便交由你继续查办,务必做到公正严明,不可偏袒任何人。” 李承乾拱手:“是,父皇。” 李世民内心叹息,太子在处理朝政,文治这块,从来就没有让他失望过。 从十三岁监国的时候开始,就有了储君风范。 可越是这样,就让他感觉到越发忌惮。 太子本身便是皇帝的传承者,可若是年轻的太子过于优秀,甚至比他这个皇帝老子还要优秀的时候,权力的争夺就不可避免。 年轻睿智的储君,逐渐老去的皇帝,群臣们会如何选择呢。 李世民不得不考虑这些问题。 至于魏王青雀,从各方面来说,都比之太子相差过远。 尤其自从他抽了太子五马鞭,太子展示神箭手的武艺后,差距就被拉到更大了。 这也让李世民感到了压力。 于是在太子离开后,李世民就对张阿难道:“朕想青雀了,让他入宫陪陪朕吧。” —— 阴弘智谋反的事情,传到了魏王李泰这里。 他早就知晓了齐王谋反,肯定跟阴弘智脱不开干系。 虽说是太子密审,不对外公开,但阴弘智的身份可不低,这些年在朝堂上很有话语权,加之阴妃得宠,攀附的勋贵可不少。 这突然被抓到大理寺,一番打听下就知道是涉及到谋反的罪过。 魏王李泰听闻此事后,心中暗自盘算。 他深知此事一旦处理不当,很可能会影响到自己争夺皇位的计划。 李泰首先想到的是那些与阴弘智有牵连的勋贵们。 以父皇的性子,绝对不会兴大肆杀戮之事,这些人在这个时候必然会人心惶惶,担心自己被牵连进去。 可以趁机拉拢一些人,许以好处,让他们倒向自己这边。 至于可能牵扯到自己魏王党的一些官员,李泰倒不是很在乎,左右都算是叛徒了。眼下是要瞅准被牵连下马的官员空位。 李泰对柴令武道:“太子必然会借此机会扩大势力。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那些与阴弘智有牵连的勋贵,你可有办法拉拢过来?” 原本魏王党在朝堂文官中的优势,如今逐渐被太子蚕食,这让李泰心中不安。 柴令武思索片刻,说道:“此刻那些勋贵官员们定然惶恐不安。我们可派人暗中打探他们的需求与弱点,再对症下药,许以官职、财富或者其他利益。” “魏王也可展现出宽容大度之态,让他们明白,只要投靠魏王,魏王便会保他们周全。” 李泰微微颔首,又道:“那官员空位之事,你有何想法?” 柴令武回道:“殿下,我们可从门客中挑选有才能、忠诚可靠之人,提前做好准备。一旦有空位出现,便立即安排我们的人补上。” 李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说道:“好,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务必谨慎行事,不可有丝毫差错。” 柴令武拱手道:“魏王放心便是。” 这时,府内有宦官至,陛下召他入宫。 —— 务本坊,房玄龄散值回府。 “大理寺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房遗直回道:“孙寺卿遣人传话,言此番太子密审,详情暂不可知。陛下有旨,此案由太子全权负责,大理寺唯作协助听令之用。” 说完,房遗直补充道:“对了,方才不久,陛下使人召魏王入宫。” 房玄龄点点头,沉思一会后道:“稍后宵禁前,你亲自去一趟孙寺卿府中,让他明日去问问阴弘智,纥干承基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房遗直为难道:“此番陛下诏敕,孙寺卿怕是不愿。” 房玄龄道:“所以我才让你亲自去。” 房遗直醒悟道:“父亲跟孙寺卿.” 房玄龄叹息道:“早些年有过些往来,想必他还记得,你只管去说便是了。” 房玄龄说得轻巧,但房遗直知道,这肯定不是简单往来的事。 因为早些年的时候,房遗直还小,只明白父亲曾经担任陛下在秦王时的军政大臣,人脉宽广,却不知道有多宽广。 后来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当了皇帝,手下的这批人自然也登临高位。 然房玄龄的权力过大,人脉太广,恩情太多,隐隐对皇权有了威胁。 因此早些年朝堂稳定后,就开始韬光养晦。 孙伏伽在李渊当皇帝时,深受赞赏,被任命为治书侍御史。 武德五年,孙伏伽因上疏而被免官。当时科举制度尚未完备,他以免官之身应进士科考试,取中第一,官授刑部郎中。 也就是在这期间,房玄龄拉拢孙伏伽,到了李世民的阵营。 此后孙伏伽拥护李世民,鞍前马后奔走效劳。 贞观元年,孙伏伽拜大理寺少卿 贞观五年,因审理案子有失误被罢免官职,又是房玄龄上疏,孙伏伽才被李世民重新起用为刑部郎中。 直到贞观十四年,拜大理寺卿。 这份情谊,可谓是恩同再造了。 房遗直疑惑道:“父亲让孙寺卿去问阴弘智,又关纥干承基之事,是怀疑太子那边?” 对于长子,房玄龄也不避讳。 “我早前听到齐王谋反的消息,就觉得其中有所蹊跷。” “这些年,太子明面上寻欢作乐,暗地里却苦练武艺,城府之深,令人骇然。” “想必他早已经察觉到陛下所虑,因此才故意放任魏王党的壮大。” “终究还是年轻气盛,在被陛下用马鞭抽打后,觉得时机已到,便开始行动起来。” “现在看来,或是纥干承基之事,早就已被太子知晓,只是这一切尚且在太子的算计之中。” “太子将计就计,利用齐王谋反,掩盖自身,行暗度陈仓之计,以此迷惑陛下。” 房玄龄语气中有些无奈。 他并不想参与到魏王跟太子的争斗中太深,可现在的局面却在不断逼迫他,为魏王出谋划策。 主要还是陛下那边,觉得太子过于强势,暗示他进行打击。 可就如今的情况来说,其实房玄龄感觉到,自己都已经没有退路了。 如果太子即位,真的会不迁怒房家吗。 房玄龄感觉可能性不大。 所以是真的要发力了。 房遗直有些骇然,原本他一直觉得太子并没什么,印象中的太子,更多的是荒唐,喜好玩乐。 然听父亲这般说来,顿感太子深不可测。 “父亲,这.我们能赢吗。” “太子一旦登临大宝,怕是我房家大难临头矣。” 房遗直是真的怕了,房家现在很出名,但实际上就靠房玄龄这颗大树撑着,本身几乎没有太多底蕴。 如今父亲年迈,他有自知之明,根本不可能达到父亲这个层次。 届时太子发难,谁能应对,岂非祸事矣。 “且走且看吧,你当我想参合这里头来吗,可是陛下那边有所安排,谁又能避开呢。” “倒是你说得也对,确实是该早作打算了。” 房玄龄沉思片刻,道:“为今之计,只有把更多的人牵扯进来,届时法不责众,哪怕是太子上位,也要考虑党争的影响,或是可以避免一二。” “即便有所发难,也不会过于为难。” 房玄龄自然想了对策,只是在这种事情上,也不可能有万全之策。 房遗直有些迟疑道:“这等事情,朝堂大臣们,皆避之若浼,轻易不会牵扯进来。” 房玄龄道:“没错,可有些事情,由不得他们,便如现在我的一般。” 房遗直心中忐忑,不知父亲的谋划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他也明白,如今的局势下,他们已别无选择。 —— 东宫后宅。 狄知逊看着收集到的证据,面色有些发苦。 在他旁边站着的,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这便是他的儿子狄仁杰了。 狄知逊有五个儿子,但对疼爱的,还是狄仁杰。 这也非是偏爱,而是诸多儿子中唯有狄仁杰最为聪慧,是以狄知逊不管去哪里当官,都会把狄仁杰待在身边增长见识。 “父亲为何愁眉不展,如今案件已经有了重大突破,理应高兴才是。” 狄仁杰有些疑惑的问道。 狄知逊叹息道:“是该高兴,然此事涉及太广,若贸然上报,怕是会卷入漩涡。” “这等大事,即便是你祖父,也是避之如蛇蝎,但有差错,便是大难将至。” 狄仁杰虽年岁小,但长期耳濡目染下,对于朝廷争斗已经有所了解。 思索了会便道:“杀死卢思礼的人,是清河崔氏,父亲不想得罪他们,可不得罪他们,那也是得罪了太子。” “父亲是在太子麾下从官,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 狄知逊闻言,未责怪狄仁杰,只是拍了拍肩膀道:“你还小,初生牛犊不畏虎,然知晓越多,就越是会顾虑太多。” “这等争斗之事,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为父怕啊。” 第89章:朕想青雀了 齐王谋反案所带来的影响如巨石投入平静湖面,泛起层层波澜,且久久难以平息。 毕竟,在这场谋反风波中,跟随阴弘智的官员勋贵数量众多。 要知道,谋反之事自古以来便是天大的罪过,又岂能是小事一桩? 然而李世民在面对此事时,心中有着诸多考量。 一方面,老李家的名声至关重要。若将此事大肆张扬,闹得不可收拾,必定会让皇室颜面扫地。 这不仅会影响到他作为皇帝的威望,更会在史书上留下不光彩的一笔,进而影响到他一直以来极为注重的政绩。 李世民深知,自己在位期间,大唐的繁荣稳定、律法的公正严明,都是他政绩的重要体现。 而如今,这起谋反案的出现,无疑给这份政绩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得不提的是,大唐一年之中判处死刑的犯人仅仅几十个。 这一现象,乍一看似乎是大唐的道德水平极高,甚至远超后世。但实际上,情况并非如此简单。 目前,无论是大理寺还是地方司法机构,在面对可能涉及死刑的案子时,都表现得极为谨慎。 每个这样的案子,都会历经一审、二审,甚至在审完之后还要反复再审。 判官们为了避免判处死刑,可谓是绞尽脑汁。他们在浩瀚的律法条文中不断寻找漏洞,想尽办法为犯人寻找逃脱死刑的途径。 在这个时代,判处死刑绝非是一件能为自己增添业绩的事情,相反,它已然成为了一个可能带来负面影响的污点。 所以,在这起声势浩大的谋反案中,真正会被判处死刑的人,包括阴弘智在内,绝对不会超过五十个。 而在这五十人当中,有四十多人大概率是没有强大背景和后台的。那些跟随齐王参与谋反的江湖人士,无疑成为了背锅的主要对象。 他们在这场政治风暴中,由于缺乏足够的庇护,只能无奈地承受着最为严厉的惩罚。 而那些有背景后台的人,则可能通过各种关系和手段,在这场风暴中侥幸逃脱,或者仅仅受到相对较轻的处罚。 “谁教你这么叛的?” 看到孙伏伽送到东宫来的判决书,几乎清一色的降职罚俸,李承乾直接甩手就丢在了地上。 “殿下,这都是根据贞观律判卷,上面的每一条,皆有法可依,有法可询。” “非是臣擅自决定,亦是大理寺官员共同审判而决。” 孙伏伽面色平静,他早就知道,今天来送判决书,肯定没啥好事。 这是太子要在这方面对自己进行打击。 否则来送的人,就是大理寺少卿苏亶了。 “笑话,谋反的罪过,参与者皆死不可赦,到你连流放都没了?” “贞观律怎么写的,来,你给孤一条条解释清楚。” “不然,孤便要追究你是否为同犯,暗中参与谋反之事。” 李承乾冷笑着说道,这要是放到后面的朝代,谋反可是要诛九族的,别说人了,便是院子里的蚯蚓都要给砍成两半,鸡蛋都得把里头的蛋黄给摇散了。 唐朝律法宽容,谋反者死罪,牵连者流放千里,没收家产。 就抄家这块,李承乾还指望着发一笔小财。 “若按贞观律,首先斩首的,应是齐王。” 孙伏伽还是很刚的,朝野有言,说其有魏征谏臣之风。 当初设立‘谏臣’这个官职,还是他向李渊提出来。 李承乾道:“对,是这个理,不过齐王那是陛下特赦,要不你也去找陛下,让他把这些人都给赦免了。” 孙伏伽有些生气了:“殿下这是强词夺理,既是如此,那恕老夫能力有限,办不得此案了。” 孙伏伽年纪也不小了,从隋朝到现在,已有五十多。 李承乾笑道:“好啊,既然孙寺卿要致仕,那孤就成全你,自现在起,你就不必去大理寺了,回家颐养天年去吧。” 孙伏伽脸色微变,他没想到太子竟如此强硬。但他也并非轻易退缩之人,遂挺直了脊梁,说道:“殿下,老臣一生刚正不阿,只为维护律法公正。” “若殿下执意如此,老臣也无话可说。但老臣相信,陛下定能明察秋毫,还这桩案子一个公道。” 李承乾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拿父皇来压孤,孤就会怕了?” “这案子本就该按律法严惩,若都如你这般轻判,那以后还有何人会畏惧律法?还有何人会把朝廷放在眼里?” 孙伏伽沉默片刻,道:“殿下,老臣并非轻判。此案牵连甚广,若大肆杀戮,恐引起朝野动荡,人心惶惶。” “且陛下也有意从轻发落,以显仁慈之君的风范。” 李承乾微微眯起眼睛,道:“仁慈?哼,仁慈是对那些忠君爱国之人,而不是对这些谋反之人。他们既然敢谋反,就该想到后果。” 之所以如此针对孙伏伽,是因为丈人苏亶遣人传了消息。 昨日夜间,孙伏伽单独进了牢狱去见阴弘智,具体说了什么不得而知。 很显然,孙伏伽是在为其他人做事,否则不会不知避嫌的道理。 李承乾也能猜到,大致就是那些跟自己作对的人。 “行了,重新审定判决,该流放流放,该抄家抄家。” “谋反之案,罪在阴弘智怂恿诱导齐王,齐王年幼,自是可免去刑罚。” “事后,自然会将齐王贬为庶民,不需要你多操心。” “若你再送这般判决到孤这里来,那就别怪孤直接拿你问罪了。” 孙伏伽是九卿之一,李承乾是没有权力直接把他革职的,这事还要上报陛下,先前也就吓唬吓唬他。 当然,要是发了狠,直接把他关进东宫牢狱,大多数人也只能是干瞪眼,而后上奏天子,再是漫骂太子。 孙伏伽拱手道:“老臣自当秉公执法,还请殿下放心。” 说罢,孙伏伽转身离去。 看到孙伏伽走后,内侍文忠进言道:“殿下,奴婢听闻狄知逊那边有了些许线索,贺兰楚石杀人案,是清河崔氏做的。” “这孙伏伽并非魏王党人,与魏王少有交集,如今这般袒护,应是受了清河崔氏的指使。” 李承乾知道,这是文忠不想东宫树敌太多,毕竟孙伏伽也是九卿之一,在长安城内算位高权重。 早些年对李世民有功,就算是李承乾想撸他下马,李世民也是会保。 “且随他去,谋反案要是这么揭过去了,那还了得。” 历史上齐王谋反案,还真就是这么揭过去了,除了阴弘智外,朝堂很多官员勋贵,都只是轻飘飘的责罚一番,也就无事了。 但现在是李承乾,自然不可能这么简单。 “对了,魏征他们,现在闹成什么样子了。” “回禀殿下,如今魏征跟褚遂良牵头,跟那些被闹过的文官一起,还拉拢了不少御史,谏官,整体口诛笔伐的,就准备在两日后的早朝,声讨殿下。” 李承乾笑了,问道:“他们要给孤,安排个什么罪名啊。” 文忠微微低头道:“他们言殿下有失仁德,对朝中重臣魏征、褚遂良等不敬重。” “说殿下指使不良人辱骂朝臣,又在其门口泼洒金汁,此等行为实乃侮辱过甚,有悖皇家风范。” 李承乾冷哼一声:“连证据都没有,这是要把事情强行安在孤的头上。”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魏征、褚遂良等在一些事情上固执己见,未能以大局为重,孤不过是稍加警示,以期他们能反思己过,更好地为大唐社稷谋划。” “这些文官,不是整天把儒家经典挂在嘴边吗。” “岂不闻老子曰,大小多少,报怨以德,连圣人名言都不顾了,读的是什么书。” “行了,竹纸的事情,可以宣扬出去了,他们不是喜欢先声夺人吗,且看此回,要如何来争斗。” 掩盖一个热点最好的办法,那就是制造一个更大的热点。 在这件事上,李承乾自然早就有所准备。 “殿下英明。” “散步消息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只等下令行事。” 内侍文忠适当的拍马屁。 “行,那就开始吧。” 随着李承乾一声令下,次日。 关于东宫成功造出竹纸,以及将开放竹纸工艺的消息,如春风般迅速传遍了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 一时间,整个长安都沸腾了起来。下至百姓,上至王公贵族,纷纷议论着这一惊人的消息。 尤其是对于那些渴望知识却因书价昂贵而望而却步的学子们来说,这无疑是一道照亮他们求学之路的曙光。 在大唐,纸张一直以来都价格高昂,普通的麻纸一卷便要数百文钱,那些质量上乘的纸张更是价格不菲,甚至可达上千文。 对于普通百姓家庭来说,购买一卷书的纸张费用几乎相当于他们数月的生活开销。 许多寒门学子为了抄书,不得不节衣缩食,四处寻找便宜的纸张或者借用他人的书籍来抄写。 那些原本准备声讨李承乾的文官们,此时也陷入了沉默。他们不得不承认,太子的这一举措为大唐带来了巨大的福祉。 不仅如此,亦是有名臣上疏圣人。 “夫纸者,载文传道之具也。” “今太子造竹纸,此乃大功之举。竹纸一出,价格骤降,学子有望得书,知识得以广传。此利于国之根本,可兴文化,育人才,强社稷。太子此举,可谓有远见卓识,心怀天下。” 上疏的人是谷那律,是如今学问最深的经学家和学者,被褚遂良称为‘九经库’,谏议大夫兼弘文馆学士。 他的肯定,无疑对文学圈子造成很大影响,许多人对太子荒唐的印象改良,甚至不少寒门学子为太子喝彩。 毕竟竹纸出,典籍降,对寒门学子切身利益有大好处。 有了谷那律的开头,其他大儒也纷纷上疏肯定太子。 譬如颜师古,陆德明这些名儒,还有许多文臣官员。 似乎只在一夜之间,太子的名声就在整个长安城内疯传,人尽皆知。 长安城中,魏征府邸。 庭院里,魏征背着手站着,眉头紧紧皱着,不停地来回走动,心中十分烦乱。 太子造出竹纸这件事,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顿时掀起了层层波澜,把他们几日的准备,搅得稀碎。 竹纸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对国家和百姓都有很大的益处。 竹纸的出现,可振兴文化、培育人才、增强国家实力,这是一项很大的功绩,不能轻易地否定。 可问题在于,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这些年,哪怕是陛下,那也曾怼赢过他,如今太子这是要把金汁,强行塞入他的口中。 还要把他的嘴巴捂上,不让其吐出来。 然若强行责难,难免引发诸多不良后果。 这时,褚遂良匆匆忙忙地赶过来。 见到魏征,拱手行礼,说道:“魏兄,现在太子造出了竹纸,得到了众多大学者的赞誉,吾等又该当如何。” 魏征沉默了片刻,心中权衡着利弊。 过了很久,说道:“暂且先观察。太子虽有造出竹纸的功劳,但是先前的过错不能忽视。” “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做决定。不能因为一时的好处就忘记太子的过错。” 褚遂良点点头,这话虽有些伤气势,但也觉得此时没有更好的办法。 说道:“只能这样了。太子现在名声大噪,如果我们有所行动,恐怕会引起众人的愤怒。” “竹纸这件事,虽然让很多人改变了对太子的看法,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停止。” 魏征长叹一声,心中之气得不到舒畅:“这件事应当谨慎,不能莽撞。暂且观察太子后续的行动,再做筹划。” 太极宫中。 李世民翻看着这两日上奏的奏疏,字里行间,均是对太子的夸赞之词。 而这些上疏的人,无一不是有着很好的名声。 对于太子的行为,李世民自然是感到自豪骄傲。 书籍降价,大唐必然涌现更多的优秀学子,更是能对世家门阀垄断知识之事,造成强有力的冲击。 然而太子声势如此之大,又让李世民有些担忧。 先前青雀在文,太子在武,相互竞争自有平衡。 可这般,平衡要被打破了。 太子在文治武功上,都会产生巨大的影响力,青雀的括地志与之相比,相差甚远,更别说太子还在编辑天工开物。 这里面还涉及到人才储备,原本东宫底子单薄,如今声名鹊起,必然不少人才去投奔效力。 加之谋反案使得不少官员被降职,似乎天地人和,都在向着太子转移。 这对于李世民来说,可不是好事。 且明日早朝时,他必然还要赏赐太子。 思虑良久,李世民吩咐道:“朕想青雀了,让他明日入宫,旁听朝政。” 第90章: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唐初亲王的权力还是很大的,比如开府权。 可以独自领兵,参与军事行动,甚至是节制地方军队。 还可以担任官职,直接参与到地方管理上。 在自己的封地内,还享有一定的司法权。 但这并不包括他们能直接参与朝堂政务,这是被严禁的。 这是为了防止亲王的权力影响过大。 今日早朝。 原本是魏征,褚遂良准备对太子发起声讨,却因为竹纸的关系,从而变成了太子的个人嘉奖议事。 然而当李承乾坐着四轮车到太极殿时,他看到了一个肥胖的身影。 魏王李泰正得意洋洋的看着他。 李承乾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好心情被破坏了。 朝堂之上,众臣交头接耳,目光在太子与魏王之间来回游移。 他们也意识到魏王到了朝堂上,是预示着什么情况,难道陛下是要让魏王参与朝政了吗。 这恐怕比魏王住进武德殿还要离谱。 “拜见大兄。”李泰笑嘻嘻的拱手作揖。 “呵。” 李承乾冷笑一声,就算是答复了。 对此魏王李泰并未过于在意,倒是有些文官暗暗皱眉,感觉太子实在是太不懂礼数了。 长孙无忌向太子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己会坚定的站在太子这边。 冰肆铺的生意,让长孙无忌赚得盆满钵满,虽说入了冬,天气变得严寒,冰肆铺的生意已经不怎么景气,但来年春夏,必然又要火热。 此时,李世民尚未到来,朝堂上的气氛却愈发紧张起来。 众臣们看着太子与魏王之间的暗流涌动,心中各自揣测着皇帝的意图。 一些支持太子的大臣们面露担忧之色,而那些立场尚不明确的官员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局势,不敢轻易表态。 李泰见李承乾对自己如此冷淡,心中也有几分恼怒,但他很快便压下情绪,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得意洋洋的笑容。 你再厉害又能如何,我有父皇撑腰。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之际,皇帝的仪仗缓缓出现,众臣纷纷跪地行礼。 早朝开始,众臣先是就竹纸之事对太子李承乾一番赞扬。 然而,李泰却突然站出来,拱手说道:“父皇,太子造出竹纸,虽有功绩,但臣以为,此事不可过分夸赞。” “太子乃国之储君,当以德行和治国之能为重,此等小功,不应过于宣扬。” 李世民默不作声,这次让魏王上朝,便就是为了打击太子一番,也好稍微消减些如日中天的气势。 李承乾面带冷笑,这等事情,让魏王出来当炮灰,二凤也是昏了头。 果然,就在魏王话音落下后,谏议大夫兼弘文馆学士谷那律,站出来,面带温怒驳斥道:“魏王此言差矣。” “竹纸之出,绝非小功。” “今大唐学子甚众,书籍之需巨焉。竹纸既出,降书籍之制本,且使寒门之士多有书可读,此功在千秋者也。” “太子造竹纸,实乃为大唐社稷、为天下万民谋福祉,宜得赞誉。” 李泰眉头一皱,反驳道:“哼,即便如此,太子身为国之储君,当着眼于治国大政,岂能因这等小事而沾沾自喜?” “本王也是为了太子着想,莫要让这小功蒙蔽了双眼,而忘却了更重要的职责。” 立即就有其他文官站出来反驳道:“魏王,此言非也。” “太子此举,正显其心系天下、勇于创新之德。” “治国大政固重,然此看似微而影响深远之事,亦不可忽。” “且太子未因造竹纸而骄,魏王如此评判,恐有失偏颇。” 李泰面色微沉,正欲再言,又一位文官也站了出来。 “魏王,汝但见此事之小,而未察其背后之深远义也。” “竹纸之出,非独利于学子,亦可推大唐文化之昌盛。” “文化盛则国家兴。太子以躬行推此事,正彰其担当与责任感,此乃国之储君应有之品也。” 一时间,魏王的话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大量原本中立的文官,纷纷站出来驳斥魏王。 而他魏王党的成员,却低着头,不敢言说。 李承乾笑而不语,当声势达到一定程度时,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李泰看到太子神情,顿时恼羞成怒,对着一众文官呵斥道:“你们如此偏袒太子,莫不是忘了朝廷的规矩?” “本王所言皆是为了大唐的稳定和未来着想。太子虽有此功,但也不可过度夸赞,以免他骄傲自满,误了国家大事。” 谷那律沉声道:“魏王,吾等非偏袒太子,乃就事论事尔。” “竹纸之事实值赞扬,此于大唐之发展有重大义焉。” “且太子素勤勉努力,为大唐社稷殚精竭虑,吾等观之在目,记之于心。魏王不应无端指责太子殿下。” 就这第一轮的交锋,太子都还没开口呢,就已经完败魏王了。 魏征,褚遂良等最喜欢发言的文臣缄默不语。 在大义上,他们是要站在太子这边的,可前几日的事情,让他们心中憋屈。 此刻再为太子说话,跟把吐出去的金汁又吞回来有什么区别。 再者魏王含沙射影,也是在为他们说话。 房玄龄暗暗摇头,魏王不智,在这件事上去抨击太子,完全就是自取其辱。 此时,朝堂上的气氛更加紧张,众臣都在关注着李世民的反应,等待皇帝做出决断。 李世民微微皱眉,扫视群臣,沉声道:“太子造出竹纸,功劳不可磨灭。” “然也要多多注意自身品行,不得持功而骄,目空一切。”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相当于给魏征,褚遂良等人一个交代了。 也是暗中告诫,朕已经训斥过太子了,你们的事情就算过去了。 群臣作揖:“陛下圣明。” 李世民看向魏王道:“魏王,你应当知道分寸,往后不能无端地指责兄长。” 李泰心中憋屈,也只能拱手作揖:“是,父皇。” 李世民轻轻点头,而后对韦挺吩咐道:“韦寺卿,宣倭国使臣觐见。” 韦挺躬身作揖后朗声道:“陛下诏敕,宣倭国使臣觐见。” “宣,倭国使臣觐见。” 这才是李世民的安排。 就像是李承乾知道,用更大的热点去掩盖小的热点,李世民对这套方法也是熟悉得很。 韦挺早些年,受太子李建成的看重。 昆明池政变后,韦挺与杜淹、王珪等人受到牵连,被流放到越嶲。 李世民即位后,认为其颇有才华,便将韦挺等人召回,至今已到鸿胪寺卿的位置。 现在的韦挺虽说跟魏王有些暧昧,但还没有完全站在魏王的阵营,不属于魏王党人脉。 鸿胪寺,主要负责对外国的礼仪接待,交接等事,相当于后世的外交部。 随着韦挺的宣召,朝堂上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殿门处。 片刻后,一群身着倭国服饰的使臣缓缓步入朝堂。 为首的使臣恭敬地向李世民行礼,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道:“外臣拜见大唐皇帝陛下,吾国仰慕大唐之昌盛,特来朝贺。” 倭国使臣及随从十余人站在朝堂上,众人的目光也不禁落在他们身上,细细打量着这些来自远方的倭人。 倭人身材普遍较为矮小,肤色略呈黄棕色。他们的面部轮廓较为扁平,眼睛细小而微微上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与敬畏。 鼻子小巧,嘴唇略厚。头发多为黑色,或束于头顶,或自然垂落,显得有些凌乱。 他们的衣着也别具特色。身着的服饰色彩较为鲜艳,以白色、蓝色、红色等为主色调。 男子通常穿着窄袖长袍,腰间系着宽带,下身着宽松的长裤,脚蹬木屐。 长袍的材质多为棉布或麻布,质地较为粗糙。领口和袖口处绣有简单的花纹,增添了几分装饰性。 女子则穿着色彩更为艳丽的长袍,长袍的长度及地,袖口宽大,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她们的头发通常盘成复杂的发髻,上面插着各种发饰,如簪子、花饰等。 这些倭人的穿着打扮与大唐的服饰风格迥异,在庄严的朝堂之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李世民微微颔首,示意倭国使臣平身。使臣站直身子,脸上露出一丝自得之色,开始吹嘘起来。 “陛下,吾倭国虽地处海外,然近年来也是日益兴盛。” “我国之工匠,技艺精湛,能打造出精美绝伦之器物。” “我国之武士,勇猛无畏,可保疆土安宁。” “我国之百姓,勤劳聪慧,使得国家繁荣昌盛。” “吾国之君主,对大唐敬仰已久,常教导臣民以大唐为楷模。” “吾国亦积极学习大唐之文化、制度,努力提升自身。如今,吾国在诸多方面已有长足进步,实乃不可小觑。” 使臣微微扬起下巴,继续说道:“陛下,吾国之王以天为兄,以日为弟,天未明时出听政,跏趺坐,日出便停理务,云委我弟。” “吾王之尊,堪比神明,吾国之威,四海皆惧。吾国之盛,天下皆知。” 说完,使臣环顾四周,似乎在期待着众人对倭国的赞叹。 噗呲! 李承乾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顿时把朝廷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李承乾这一笑,让朝堂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倭国使臣脸上的自得之色僵住,眼神中露出一丝恼怒和不解。 李世民微微皱起眉头,看向李承乾,眼神中带着询问之意。 李承乾轻咳一声,拱手说道:“父皇,我失态了。只是这倭国使臣所言,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李泰趁机说道:“大兄,在朝堂之上如此失态,实在不妥。倭国使臣远道而来,我们当以礼相待,不可轻视。” 李承乾瞥了李泰一眼,说道:“四弟,我并非轻视倭国使臣。” “只是他们吹嘘太过,实在让人难以认同。” “倭国之地,不过弹丸小国,岂能与我大唐相提并论?” “他们的工匠技艺、武士勇猛、百姓聪慧,在我大唐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他们的君主以天为兄、以日为弟,更是荒谬之极。” 倭国使臣听了李承乾的话,脸色涨得通红,连忙说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 “吾国虽小,但也有自己的长处和特色。” “我国的工匠技艺精湛,制作的器物精美绝伦,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我国的武士勇猛无畏,保疆土安宁,也是有目共睹。” “我国的百姓勤劳聪慧,国家繁荣昌盛,更是不容置疑。” “吾国之君主,以天为兄、以日为弟,这是我们的信仰和传统,并非荒谬之谈。” 李承乾冷笑一声,说道:“哼,你们的器物精美绝伦?” “在我大唐看来,不过是些粗糙之物。你们的武士勇猛无畏?在我大唐的铁骑面前,又能抵挡几何?” “你们的百姓勤劳聪慧?在我大唐的盛世之下,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你们的君主以天为兄、以日为弟,更是可笑之极。” “这天下只有我大唐皇帝才是天子,受命于天,统治万民。” “你们倭国君主,不过是一方小国之主,竟敢妄称以天为兄、以日为弟,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对于倭国,李承乾有着天生的厌恶。 李承乾深知倭国在后世给中华民族带来的巨大伤痛。 那一次次的侵略,那残忍的暴行,那无数同胞的血泪,都如同一把把利刃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即便如今身处大唐,历史的轨迹尚未走到那悲惨时刻,但他对倭国的警惕和厌恶却早已深入骨髓。 倭国总是野心勃勃,妄图以小博大,觊觎着不属于他们的土地和财富。 他们的虚伪、贪婪和残忍,让李承乾无法对他们有丝毫的好感。 这个弹丸小国一旦有了机会,就会像饿狼一般扑向大唐。 况且现在的倭国,还不是大唐的迷弟。 贞观四年初次建交后,李世民派遣新州刺史高表仁回访倭国。 倭国虽很重视,派遣了三十二艘披红的大船出海迎接,并在岸上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但在递交国书时,倭国方面拒绝倭国国王走下御座向北而拜,只接受两国以平等的理解建立外交关系。 撮尔小国,也敢同大唐相提并论? 高表仁当即要求倭国遵循藩属国的礼节,向大唐称臣。 双方僵持不下,高表仁最终撕毁国书,拒绝和谈并独自回国。 历史上,一直到唐高宗时期,龙朔三年,白江口之战。 唐朝、新罗联军胜利,倭国、百济惨败后,这才认识到大唐的强大,逐渐成为大唐迷弟。 至于现在,没有挨打过的倭国,可是嚣张得很啊。 倭国使臣被李承乾说得哑口无言,满脸涨红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此时,朝堂上一片寂静,众臣心中各有思量。 武官对李承乾的强硬态度暗自点头,认为大唐的威严不容侵犯。 而文官大臣则担忧此举可能会引起外交上的麻烦。 对于倭国使臣的说辞,因为两国相距遥远,消息闭塞,加之倭国使臣这般自信,其实还是有不少人相信的。 “太子殿下仅凭臆想便如此贬低吾国,实在有失偏颇。吾国虽未有大唐之辽阔,却也有独特之处,并非如太子殿下所言那般不堪。” 倭国使臣眼神中很是不服气。 李承乾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挑衅,朗声道:“你既言倭国并非如本太子所言那般不堪,那好。明年我大唐即将挥师攻打高丽,不知你倭国可敢派兵协助?” ps:日万第二天,求月票 第91章:这就要打高丽了? 太子的话音落下,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空气都要凝固了。 武将文臣们就这么目光炯炯的看着太子。 李泰刚想开口打破沉默,喉咙咕隆几下,又强行咽了回去。 他还是稍微有点脑子的,知道在这个时候去拆太子的台很不合适。 文官们也明白,倭国使臣这般嚣张,要是在他们面前上演一波内讧,大唐的脸都要丢到海外去了。 李世民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更多的是欣赏。 太子在这个时候直接提出攻打高丽,群臣都没反对的话出来。 最懵逼的,莫过于倭国使臣小野吉平。 什么鬼啊。 我就只是来大唐朝贺,顺便看看能不能在大唐带点好东西回去,怎么就扯上打仗了。 那可是高丽啊,你们中原王朝的上个朝代,不就是因为打高丽而灭亡的吗。 怎么到了你们大唐,又要去打高丽了。 要打也别拉上我们倭国啊。 顿时,倭国使臣的气势如同坠入谷底,一落千丈。 “怎么,方才你不是声称你国的武士勇猛无畏吗?怎到了此刻,却变得畏畏缩缩了?” “还是说,你方才所言的那些,不过是虚妄的自我吹嘘而已?” 李承乾毫不留情地痛打落水狗,见倭国使臣半晌没有回应,再次咄咄逼人地逼问道。 倭国使臣小野吉平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太子殿下,此事干系重大,外臣需回国向吾王禀报,方能做出决定。” 李承乾冷笑一声,讥讽道:“看来你倭国不过是外强中干,只会夸夸其谈罢了。” 听着这话,小野吉平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无奈地低下了头。 李世民此时开口道:“太子所言有理,倭国若真有诚意,便应积极响应大唐的号召。” 小野吉平连忙点头:“陛下所言极是,外臣回国后定会如实禀报。” 对于大唐来说,如果能拉着倭国一起打高丽,文官们觉得也能接受,这样至少很大程度上,能避免大唐本身的损失。 最主要的是,倭国是从海面上进攻高丽,和大唐同时形成夹击之势。 至于能不能达成合作,这就要看以后怎么发展了,仅仅只是个使臣,自然没有能力可以答应。 但太子的这番气势,确实彻底的压过了倭国使臣。 早朝结束后,李世民便召开君臣议事。 这次自然不会让魏王参加,旁听一次朝政也就算了,如果还让其参加君臣议事,哪怕是魏征都要跳出来反对了。 两仪殿偏殿。 这里格局焕然一新,最为主要的是,殿内多了十多把椅子。 这都是李世民让工匠最新打造出来的。 跪坐是个很难受的事情,坐久了整个人非常累,虽说李世民都是坐在胡床上,但哪里有这椅子舒服。 “赐座。” “谢陛下。” 李承乾就不需要了,他有自己的四轮车。 其实自从李承乾把四轮车亮出来后,各大臣都回去打造了自己的椅子。 大唐的风气很开放,有什么好玩的,好用的,很容易就会被人接受。 包括魏征家中,也同样打造了。 不过为了表达自己穷苦的风格,魏征的椅子就要简约许多,类似于后世太师椅的款式。 而不是像两仪殿内,这种红木沙发的造型。 群臣入座后,陈云超推着太子四轮车到陛下左下后,便躬身退下。 李世民笑呵呵的说道:“太子造纸有功,不知可想要什么赏赐啊。” 群臣心里明白,一般陛下这么说,就是不准备给太多赏赐了。 如果是魏王,恐怕这赏赐早就直接给了,哪里还需要问。 李承乾对赏赐无所谓,想要的,我自己拿。 转而就早朝的问题直接问道:“大唐律法,亲王不得参与朝政,这是祖父定下,陛下也在一直实施的规矩。” “然今日早朝,陛下却亲手打破了自己定下的规矩,僭越让魏王参与朝政。” “难道陛下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李世民面色微沉,大臣都在呢,你就这般质问朕,让朕颜面何存。 长孙无忌见到这般场景,顿时正襟危坐。 虽说太子怒怼陛下,早有传闻,可亲眼见到这还是第一次,可不能错过这场大戏。 其实长孙无忌也想说,陛下确实有些过分了。 不过如今太子已开口,他也不便说了。 “承乾。” 李世民沉声道:“你为兄长,对于自己的弟弟,不必如何苛责,应当是要大度一些。” “朕之所以让青雀今日旁听朝政,是因为倭国使臣之事。” “青雀的封地在扬州,临海正是倭国,往后少不得来往,如此多接触些,日后等青雀去了封地,自然更容易打交道。” 魏王李泰的封地虽然很多,但主要册封的封地,还是扬州,其他地方属于遥领。 李世民这说法,也算是有些道理。 “所以,陛下是准备要让魏王,前往自己的封地了吗。”李承乾当即逼问道。 李世民干咳一声,回道:“青雀总归是要去封地的,不过前些日子他身体不好,所以还是先在长安休养一段时间。” 到了这份上,李世民也不好当着大臣们的面,说要把魏王一直留在长安。 去肯定是要去的,但什么时候去,这个就不好说了。 反正就一个字,拖。 李承乾继续道:“魏王方才在朝堂上,可是中气十足,可没有半点身体不适的样子。” “陛下准备让魏王前往封地,然已近年关,不如还是等过了年,再让魏王去往封地吧。” “届时倭国那边,也差不多能往来了,明年跟倭国洽谈,合作征伐高丽之事,魏王也能出上不少力,陛下觉得如何。” 面对李世民的说辞,李承乾顺杆子就往上爬。 李世民却根本不接太子的话茬,转而道:“太子言之有理,这征伐高丽,是大事,若能让倭国协助,对于我大唐来说,自然是大好事。” “只是那倭国使臣,朕观之尤为狡猾,当年便不肯臣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此番即便合作,也是与虎谋皮,还是要多加小心。” 话题直接被转了过来,李世民不想在魏王就封的事情上,一直说个不休。 说完后,李世民的目光看向魏征,褚遂良等人。 魏征当即道:“陛下,征讨高丽之事,尚且未有定论,且此事关乎重大,不可仓促决定。” “虽太子殿下提出联合倭国共同征伐高丽之策有其可取之处,但倭国向来反复无常,其心难测。” “若轻易与之结盟,恐生变故。再者,我大唐虽国力强盛,然战争毕竟劳民伤财,若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当谨慎行事。” 褚遂良是坚定的反战派,此时也附和道:“陛下,魏公所言极是。” “高丽之地,地形复杂,易守难攻。若要征伐,需充分筹备。” “且倭国之兵,战力几何,亦未可知。若在战事中,倭国反水,我大唐恐陷入被动。” 李世民没有回应,而是把目光投向太子。 李承乾根本不接,看向别处,当没看到。 你都这么铁了心要支持魏王,怎么会想在这个时候我来帮你说话呢。 看太子不接茬,李世民也只能扫视一圈后,自己开口。 “先前在朝堂上,太子言明明年,大唐将要挥师高丽,亦是以此逼迫倭国。” “群臣当时未有反驳,朕当时也是默认,难道事后就要否认吗。” “如此行径,太子威严何在,群臣信义何在,大唐之威信何存。” “难道要朕出尔反尔,朝令夕改吗。” 借着太子在朝堂上的发言,当时那种情况下群臣不好反驳,现在李世民直接盖棺定论。 这让魏征,褚遂良这些反战派,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其实话说回来,李世民如果硬是坚持要打,群臣们也阻拦不住。 历史上李世民打高丽,群臣也是全面反对,声势很大。 然这次李世民就没有听从这些劝谏之言了,而是铁了心的要打,甚至是御驾亲征。 现在之所以迟疑,一是担心战事不利,毕竟高丽之地易守难攻也是实话。 二是还没感觉到高丽对大唐太过分。 现在的高丽,表面上对于大唐还是俯首称臣的,虽只是称臣不纳贡,可性质还没到那般恶劣的程度。 后面是高丽攻打新罗,连下城池四十余座,新罗京师危在旦夕。 因为左右恶邻,新罗一直对大唐是服服帖帖的,现在要亡国了,所以不断请求大唐调和。 李世民让高丽罢兵谈和,然高丽是半点面子都不给,这才有了后续李世民继隋朝之后,再次三征高丽之事。 不过可惜的是,三次出征,并未将高丽亡国。 “陛下.” 褚遂良还想继续劝说,被李世民直接打断了。 “够了!” “朕不打高丽,难道要把打高丽的事情留给太子去做吗。” “还是尔等认为,朕驾崩之后,太子会听从尔等的劝谏?” 李世民直接把太子拿出来顶锅。 至少这个时候来说,不管是李世民还是朝堂群臣,都是没有要废立太子的想法。 拿魏王跟太子打擂台这样的事情,于古往今来之王朝,亦是屡见不鲜,很是正常。 这么一说,魏征和褚遂良,包括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太子天天喊着打高丽,现在还有陛下在前边,若继位后,谁拦得住? 李承乾在这个时候,给李世民来了一计神助攻。 缓缓开口,语气坚持道:“我若即位,下的第一道诏敕,便是征伐高丽。” 这么一说,群臣缄默无言。 太子这般强硬,肯定是听不进他们的劝谏的。 总不能跟隋朝那样,二世而亡吧。 况且太子又没有领兵作战的经验,相比起来,陛下军功盖世,战功赫赫,大半个大唐天下,都是陛下打出来的。 让陛下去打高丽,怎么着也比太子去打高丽好。 即便是败,也不会败得太过厉害。 李世民语气也软了下来,看了眼李承乾说道:“趁着朕还有把力气,骑得马,开得弓,便把这高丽之事在朕的手里解决吧。” 如此一唱一和,群臣也没有了反驳的根基。 只能无奈称是。 李世民眉开眼笑的看向太子。 眼神的意思尤为明显。 看吧,还是要你老子我出马,这才能把事情定下来。 李承乾瘪了瘪嘴,扭过头不看二凤。 要不是我这个辅助,你能借此把群臣压下? 事情定下,褚遂良也转变了说法,提议道:“陛下,如今高丽尚且在名义上臣服,我大唐贸然攻之,师出无名。” “因而建议先行派遣使臣前往高丽,令其向我大唐称臣纳贡,归还隋末之际,趁机侵占的土地和城池,掠夺之中原百姓。” “如若其听从我大唐诏令,归还土地城池,掠夺人口,如此也可避免战争。” “若其执迷不悟,抗命不尊,顽固挑衅,自我大唐出师有名,收复失地,壮我声威。” 风口转变,魏征思索一番也建议道:“我大唐水师久未经战,此番若征讨高丽,当水陆并进,形成以夹击之势。” “臣建议,操练水师,海上军演,一来可震慑他国,二来亦是能维护海上贸易之安危。” “且那倭国,为海外岛国,精通水战,若两国交谈,当展现我大唐水师之威慑,让其了解双方差距,使其臣服。” 李世民点点头:“诸卿说得在理,操练将士,备战以先,为取胜之道。” “各地粮草也当先行筹备调动,以供大军所需。” 李承乾微微眯起眼睛,这话聊得,感情打高丽跟自己没关系了吧。 当下拱手道:“父皇,那高丽狼子野心,必然不肯乖乖臣服。” “若征战高丽,我当领兵前往,让那高丽知晓我大唐威风。” 魏征跳出来反对道:“太子千金之躯,坐不垂堂” 李承乾质问道:“难道我大唐天下,是坐在家中得来的吗,还是你魏公觉得孤的长弓不准否?” 魏征想起当日太子箭射铜钱,顿时不知怎么反驳了。 李世民道:“既然太子有领兵之心,也是好事,行军打仗,太子还未曾参与过,暂先领五府之兵操练筹备吧。” 李世民也知道太子的想法,想要得些军功,但他内心其实并不怎么看好太子。 毕竟这么多年,太子从未参与过战事,即便个人武力卓越,然领兵作战,又能好到哪去。 这次打高丽,李世民没打算让太子当主帅,给些兵马去见识下战争的残酷也是好事。 “谢父皇。”李承乾这回算是落了心。 不过李世民紧接着又道:“既是海上也要作战,魏王领扬州兵马大都督,亦是需协同,便也领五府之兵,筹备操练吧。” 第92章:吾与太子不共戴天 高丽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比李承乾想象的还要更快。 那边安排去营州的不良帅纪昭,可都还没有回来呢。 这手牌没打出去,让李承乾多少是感觉到了有些遗憾。 对于二凤的想法,倒是明白。 无非就是觉得五六千兵马,给太子耍耍。 五六千府兵,可不是让太子带到东宫去操练的。 否则隔壁鼓声震天的,二凤这哪里还能睡得着。 名义上二凤算不上开国之君,实际上却也基本上差不多了。 他不会过于忌惮太子有兵权。 其实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兵权并非是能够夺取皇位的关键。 当年李世民兵权那么大,可发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也就八百人马。 是他觉得八百人足矣? 不,是秦王府当时能在长安城调动的人马,只有这么点罢了。 掌兵对于皇位最大的影响是功劳。 李世民当时能夺嫡,最大的关键在于他的功劳,跟随他的将士有了功劳而晋升,因此军队中很多都是拥护秦王的人。 相比起来,玄武门之变,看似惊悚,反而难度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离谱。 消息传到魏王府。 李泰很是吃惊,没想到下朝后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太子竟然成了?还真让他说服了朝臣,说服了父皇,明年征讨高丽。” 李泰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当朝的大臣们,可都是全员反对来着。 怎的一下子就转变风向了。 你们的刚正不阿,文人风骨,都哪去了。 房遗爱说道:“父亲告诉我,太子说了一句话,大家就不反对了。” “什么话?”柴令武催促道。 “太子说,若他即位,下的第一道诏敕,就是要讨伐高丽。” 房遗爱语气有些憧憬,在想象当时太子说这番话的时候,该是多么霸气啊。 他性子憨直,纯纯的武夫,慕强亦是本性。 柴令武不由感叹道:“原是如此,难道诸公不敢反对了。” “相比陛下,他们更担心太子吧,这般对比,还不如是陛下掌控来得好。” 大家都明白,说到底,这就是不相信太子。 李泰听到这话有些酸,他觉得自己要比太子强。 什么太子即位,应该是本王即位才是。 其实早些年魏王也没有夺嫡的想法,毕竟那时候太子表现优异,监国从未有过问题,很得大臣们的认可。 也就是这几年,太子越发荒唐,又腿瘸,没了帝王相。 加之父皇不断的偏爱宠溺,甚至是僭越。 这就让李泰有了夺嫡的心思。 短短两三年的发展,加之五姓七望的支持,魏王党就已经遍布朝野上下。 到了如今这一步,就算是李泰本人想要退缩,也都成不可能之事了。 跟李承乾一样,他也早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再说放弃一切,谁又能舍得呢。 “父皇给了我五府之兵,当是要好生操练才是,不能让太子抢去了风头。” 父皇的支持,李泰还是很惊喜的。 原本以为难以在这块跟太子争执,没成想父皇给了他跟太子一样的待遇。 他仿若看到了父皇拍着他的肩膀,轻声说:太子腿瘸,汝当勉励之。 这般想想,整个人都要激动了。 “魏王放心,太子必然不及魏王。” “操练兵马,筹备粮草,此事可让五姓七望辅助之,这正好是他们出大力的时候。” “陛下的诏敕中,可没有明确指定那些府兵,届时让各世家大族,把族内精锐都抽调过来,集于魏王麾下。” “再让他们安排名气大的统帅,如此魏王麾下兵马,岂是太子能所比拟。” “那些泥腿子,再怎么操练,又怎比得过世家精锐。” 柴令武马上就提出了建议,这话深得李泰认同。 在个人勇武上,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跟太子没法比。 太子确实继承了他们老李家的优秀天赋。 但在军事上,李泰觉得两人是差不多的,都是零,都从未统兵过。 而自己这边,有世家大族支持,那可就完全不同了。 “是该让他们出些力了,否则本王又如何能比太子风光。” “说来,本王为扬州大都督,父皇不是说要从水陆并进,攻打高丽吗。” “以本王扬州大都督的名义,让各世家大族筹备钱财,寻精巧之工匠,给本王打造一批能在大海上驰骋的大船来。” “若届时父皇让本王走海上,也不至于全无准备。” 李泰思索了一番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他背后的支持者,可不是太子能相比的。 太子背后,李泰看不到人,最大的支持者就是父皇了,可父皇更多支持的还是自己呢。 至于舅父长孙无忌,也就朝堂权力大,哪里比得过世家大族。 想起早朝上发生的事情,李泰就感觉到很是憋屈。 朝堂不是他的主场,而是太子的主场,支持太子的人那么多,而他的人,官职卑微,难以说上话。 是以当时魏王也只能自己下场去怼太子,还被文官们联合起来教训了一顿。 啥好处没捞着,不仅未能伤到太子分毫,父皇都训斥了自己。 可现在不同了。 受李世民打压,魏王党优势在外,非朝堂之上。 如今与太子争斗在于军队之中,李泰自然信心十足。 “魏王英明,我觉得不仅是在对高丽的事情上。” “如果我们有足够的战船,还能逼迫倭国臣服。” “当年倭国拒绝称臣纳贡,可是损了陛下的脸面,若魏王能够趁此机会,营造海船,不战而屈人之兵,使其附庸我大唐,必然得陛下赞赏,群臣喝彩。” 柴令武当即顺着魏王的话,就拍了一手马屁。 李泰微微颔首,很是满意。 房遗爱看了看柴令武,也想说几句,奈何肚子里墨水太少,不知要怎么开口。 于是转头对魏王道:“俺也一样。” 确定了计划后,就是通知五姓七望,让他们进行支持了。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是魏王去,房遗爱这样的憨憨,只能误事。 于是柴令武就四处奔走,忙活起来,传告各大世家,魏王的想法跟决定。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长安城的清河崔氏。 五姓七望守望相助,进退一体。 只要清河崔氏认可了,这事就成了大半,基本就稳了。 柴令武跟崔文圣还是很熟的,作为魏王心腹,他经常代表魏王传递消息往来。 “请转告魏王,我清河崔氏,必然全力支持。” 崔文圣信誓旦旦的说道。 他苦太子久矣。 尤其是族内出了叛徒这事,都已经在望族豪族之中传扬开来。 大家都等着看崔家嫡女婚嫁的笑话。 这可是崔氏嫡女。 要知道五姓七望虽有外嫁联姻,但都是庶女外嫁,巩固世家权势。 像是朝堂重臣程咬金所娶的崔氏嫡女,也只是听着威风。 实际上程咬金娶的时候,已经是个三十七岁的寡妇。 就这,在世家看来,还是属于程咬金高攀了。 甚至包括程咬金自己,其他世家官员,都是这么觉得。 这种情况下,崔家嫡女嫁给一个南方士族的寒门小子,连崔广瑞都脱离了崔家,这让崔文圣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自然是要大力支持魏王夺嫡之事。 他早已经暗中立下誓言,若太子真敢坏他清河崔氏根基,使得崔凤珠与外姓婚姻,必与太子不共戴天。 “有崔公相助,魏王必定能领先太子,于征讨高丽上,赢得赫赫战功。” “魏王贤明,自当如是。” 虽说意料之中,但崔文圣这里答应得如此爽快,还是让柴令武很兴奋的。 接下来的行程自然会更加顺利。 东宫,黄昏之际。 杜荷赶了过来。 朝堂的消息,在上层圈子已经扩散开来,他已经听到了不少风声。 此后还从熟络的勋贵子弟那里,听到了关于柴令武奔走之事。 “殿下,魏王如今志得意满,有各大世家之支持,钱粮人马皆是不缺。” “听说各大世家要共同发力,给魏王在扬州打造一批海船,博取功劳。” “这对于咱们来说,可不是好事啊。” 杜荷有些忧心忡忡,各大世家在这长安城中,算不得什么。 可在这长安之外,那是一等一的大势力。 否则如何引得朝臣攀附,纷纷都想跟五姓七望结亲,即便只是庶女,那也是甘之若饴。 现在共同发力支持魏王,各方面的人马钱粮,根本用不着担心。 反观太子这边,唯有五府之兵。 东宫卫士在长安好用,然满打满算,也就两千人。 “陛下怎能让魏王也领兵呢,这不是跟殿下你对着干嘛。” “魏王有这么多世家支持,陛下怎会不知,太不公平。” 杜荷有些埋怨的说道,只是陛下的说辞也不无道理。 按照规矩,魏王也是能有领兵权的,如若去往封地,还远不止这五府之兵。 李承乾轻笑道:“那又如何,难道你还怕不成了。” 对于这些消息,李承乾完全不在乎。 打高丽,是多几千精锐兵马,多一两百海船,就能打下来的吗。 要是这样的话,高丽早就在隋朝的手里灭亡了。 魏王再是厉害,还能比二凤厉害。 御驾亲征十万精锐,都只是捞了一些好处,没能灭亡高丽。 他李泰有哪门子能力,能在这场战争中获赫赫战功。 魏王还要有这样的本领,比二凤军事能力还要更上层楼,那他干脆把太子直接禅让给魏王算了,这还去争什么。 “殿下,都这般情况了,你如何还能笑得出来。” “咱们现在要赶紧想办法,看从何处能获得些支持,以壮兵马。” “那些府兵肯定是指望不上的,都是些泥腿子,战力差劲,得要找些精锐兵力,把他们替换掉。” “就是钱粮这块,稍许麻烦些,这些日子,我为殿下去游说。” “近些年,南方士族那边,靠海挣了不少钱财,虽比不上七望族,但也能帮忙不少。” “高丽之战,即便殿下失利,太子之位也不可动摇,想来他们肯定是愿意支持太子的。” 杜荷绞尽脑汁,尽力在为太子谋划,势必要在对魏王的争夺中,不说更胜一筹,但也不能相差太远。 而他的目标对象,便是在大唐较为弱势的南方士族。 仅仅一次的衣冠南渡,南方士族虽有发展,可同北方士族无法比拟,但比较毕竟多年,底蕴差些,钱粮应有不少。 太子府库说是没有限制,然而在军队这种事情上,就不存在这说法了。 李承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这才不紧不慢道:“急什么,这边前往高丽的使臣都还没出发呢。” “马上就要年关了,先过完年再说吧。” 杜荷瞪大了眼睛,满脸焦急道:“殿下,这如何能等啊!魏王那边动作如此之快,等过完年,他们怕是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啊!” 李承乾却依旧神色淡然,轻轻放下茶杯,缓缓说道:“你就是太过急躁。” “这事情急不得,且不说现在离明年出征还有些时日,就算魏王动作再快,他也未必能占得多大优势。” 杜荷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殿下何出此言?魏王有世家大族支持,钱粮人马充足,咱们若不赶紧行动,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李承乾笑道:“世家大族虽势大,但他们的心思也最为复杂。” “他们支持魏王,不过是想谋取更大的利益。一旦局势有变,他们可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魏王。而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等待时机。” 杜荷劝说道:“殿下,就算世家大族不可靠,可魏王若真打造出一批海船,在征讨高丽一事上确实会占得先机啊。” 李承乾微微摇头,“海船并非决定胜负的关键。高丽地势复杂,气候多变,不是有了海船就能轻易取胜的。” 说到这里,李承乾略微停顿,而后道:“况且,我们也并非毫无优势。” 杜荷眼睛一亮,忙问道:“殿下可是已有对策?” 李承乾神秘一笑,而后缓缓道:“你觉得,如果征讨高丽,陛下会派谁为主帅呢。” 第93章:不过都是二凤的棋子罢了 历史上,李世民第一次打高丽的时候,为什么御驾亲征。 是因为李世民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将帅可用了。 屈突通、张公谨、柴绍、秦琼、李孝恭这些当年的开国名将已经死了。 唯一合适的李靖虽然还活着,甚至也有毛遂自荐过,但他毕竟已经七十四岁高龄,且有病在身。 这要是在攻打高丽的途中病死,那可就闹了大笑话。 李勣虽然才五十出头,但他作战经历主要是在中原地区及周边一些势力的战争中。 高丽的地形多山地和丘陵,易守难攻,这对于进攻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而且高丽的军队战斗力也不容小觑,他们擅长利用地形进行防御和伏击。 在这种情况下,单独派李绩出征,李世民担心他可能难以应对高丽的顽强抵抗和各种复杂的战争局势。 正当盛年的新一代主帅侯君集,却因为参与太子谋反的事,被李世民干掉了。 于是思来想去,最后李世民不顾群臣反对,自己御驾亲征了。 但是现在,征讨高丽提前了。 “侯君集!” 杜荷惊呼一声,顿时就想到了最有可能攻打高丽的主帅人选。 “是啊,除了他,陛下还能选用谁当主帅呢?” “难道要让李靖去吗。” 李承乾气定神闲,智珠在握。 侯君集虽然贪婪,但在战功这块,是毋容置疑的。 早些年打吐谷浑,李靖主帅,侯君集副帅。 便是侯君集率领的军队克服了高原缺氧、地形复杂等诸多困难。 配合李靖主力,多次击败吐谷浑军,最终迫使吐谷浑王慕容伏允自杀,其子慕容顺率部归降唐朝,吐谷浑从此成为大唐属国。 而后独自领兵,表现出优秀的统帅才能,他率领薛万彻等将出兵西进,越过地无水草,寒风如刀,热风如烧的二千多里的沙碛,势如破竹,大败高昌。 分兵四出攻占地盘,共攻下三郡、五县、22城,获8064户,37730人,4300匹马。高昌全境平定。 从这些作战经历就可以看出,这两场出名的破国之战中,侯君集非常擅长在复杂,艰苦地形作战,且是历经两场可谓经验丰富。 而高丽正是多山地和丘陵,易守难攻,正对侯君集的专业方向。 李承乾想不到,除了二凤自己御驾亲征外,还能有谁比现在的侯君集更加适合当这个主帅。 侯君集可是太子的人啊。 更是他们谋反小队的主心骨。 杜荷惊喜道:“原来殿下早就算到了这一层,枉我还在苦苦思索,如何应对魏王。” “有候将军帮助,即便魏王人马再是精锐又如何,即便他有再多海上战船又如何,不照样要听从调遣吗。” “难道他还敢违抗军令不成。” “况且.” 说到这里,杜荷眼里闪烁着兴奋且又危险的目光。 或许是过于激动,让他的身体都有些颤抖,低沉的语气有少许哆嗦。 “况且,若魏王死在了高丽人的手里,这会跟殿下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刻,在杜荷的心里,高丽这场仗,必须要打。 然而输赢,却不怎么重要了。 坑杀魏王,对于太子来说,便就是赢。 只要魏王死了,就没有人可以跟太子夺嫡,则太子必登大宝。 “说的轻巧,那魏王有五姓七望护着,哪里是这么好坑杀的。” “若前方有危险,你信不信,第一个跑的就是魏王。” “况且高丽只守不攻,想要坑杀魏王,除非是我军大败,被高丽追杀。” “你觉得这可能吗。” 高丽很强,但也没有想象中的强。 他们强的点,就在于难攻。 可若是走出城池,跟唐军野战,那就是自讨苦吃了。 杜荷听着太子这般说,有些失望,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就是太难达成了。 李承乾微微摇头。 若杀魏王,便不能只杀魏王,晋王也得一并杀了,否则事情败露,照样是输。 若要稳妥,还要连着吴王也一并杀了。毕竟吴王李恪,确实是李世民的众多儿子非常优秀的一员。 且在历史中,李承乾被废太子后,李世民是真的考虑过让吴王李恪继位。 毕竟除开他个人的优秀外,还有前朝皇室的血统。 若论血统尊贵,吴王李恪当是第一人。 而要把吴王李恪从庶子转成嫡子也不难,直接立隋炀帝女杨妃为后便可。 以前朝公主的身份立为皇后,天下人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行了,别操心这些事了,让魏王去闹腾吧。” “咱们这边心里有数就行。” 李承乾放下茶杯说道。 杜荷点点头:“是,殿下。” —— 皇帝下诏,太子跟魏王各掌五府之兵。 府兵分上中下三等,到太子跟魏王这里,自然全是上府,满员一千二百人。 这就相当于六千兵力,所需开销皆由朝廷负责。 再加上东宫的中层军官,大约有千把人,这就是七千人的队伍了。 听着是不少了,实际上兵力却不是这么算的。 这六千府兵里,真正有战力的战兵,实际上只有两千人左右,其余的四千人,均为辅兵。 甚至有可能更少。 战兵辅兵的比例,通常在三比一,也就是三个辅兵一个战兵。 就这样还算是很高的了,有些府甚至是四比一,五比一。 这就是为什么在古代的战争中,经常会出现两三千人大破上万军的常见情况。 因为对方的万人部队里,战兵可能也就两三千人。 另一边的三千人全是战兵。 厮杀起来,战兵一旦落败,则整体大军全都开始溃败逃亡。 相互踩踏致死的人,可要比被砍死的人更多。 不过也要看军队的具体情况,一些比较有封号的军队,或许他们的辅兵也要接受比较正规化的训练,比杂牌军的战兵也不差,能形成战斗力。 李承乾没急着自己去接受府兵。 他是真正属于看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的,有几斤几两,自个门清。 也许前世军训的那套法子或许有点用,然而几乎这六千府兵里,能简单识字的可能不足六个,能分清左右手的,或许连一百个都没。 自己去操练这些大头兵,还是算了吧。 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况且一个人可以操练的士兵,也很是有限。 有这功夫,还不如把崇贤馆改成讲武堂,多培养一些中层军官。 军队的战斗力,其实在大多数时候,并不来源于最底层的士兵,而是来源于中层军官。 他们才是军队的骨骼跟血肉,而掌控军队最好的办法,就是掌控中层军官。 太子就一个人,不可能跟几千人,几万人去搞好关系,那纯属扯淡了。 杜荷走后,陈云超禀告道:“殿下,隶属于阴弘智的那些死士,臣已经接收了。” “臣查看了一番,都很不错,有些比咱们东宫卫士还要厉害些。” “殿下看是放到府兵那边,还是充入咱们东宫来。” 三百死士是没有编制的,阴弘智也不敢打着军队的幌子去操练自己人,这会跟容易出问题。 因此这些死士都相当于是家奴。 这可是三百上等战兵,还属于是全职兵。 李承乾沉吟片刻,道:“你去跟他们说一声,他们的家属,孤都放了,卖身契也还给他们。” “若愿意为孤效力者,可随家属迁入东宫,编入东宫卫士。” “若有意离开者,不强留,自可离去。” 陈云超有些不解,道:“殿下,那些人可是.” 李承乾摆摆手,打断了陈云超要说的话:“按照孤的意思去做即可。” “是,殿下。” 死士跟后世影视里那种训练方法是不同的,什么把人训练成杀人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都是扯淡。 人怎么可能没有感情,没有七情六欲。 除了宗教洗脑的邪教徒,世家对死士主要采取的就是情感羁绊。 妻儿父母,都帮你照顾好了,有吃有穿,孩子还能读书识字。 若有背叛,则满门死绝。 李承乾是很有信心那些死士都会感恩戴德的留下。 废话,他可是太子啊,未来的皇帝。 哪怕是个傻子,都知道要怎么选。 还能去东宫当卫士,直接吃皇粮,对普通人来说,都算是光宗耀祖了。 若被太子看重,随便给个什么官职,就是祖坟冒青烟。 当身份阶级相差太大时,随便一点施舍,就得要感恩戴德。 —— 相比起李承乾的悠闲,魏王那边可就是真的忙起来了。 第二天就赶到了城外的折冲府,去接管兵部分配给自己的府兵。 乌泱泱一大片人,不仅是魏王,还包括了大量的世家人员。 他们的事情可不少,要把这些府兵进行替换,安排世家的精锐进去。 这些所谓的精锐,实际上就是世家子弟兵,从小就习练武艺的那种,可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五姓七望,每家出几百人,凑出数千人来,这可是真正的战兵了。 魏王如何不得意,按照理论上来说,这几千精锐,可相当于上万兵马。 也就是骑兵有所限制,否则五姓七望能直接合力打造一支数千人的骑兵队伍来。 “太子拿什么跟我斗。” 骑在马上的魏王李泰,意气风发,颇为豪气的说出了这句话。 魏王这次动静闹得挺大,声势很足。 还有诗人为其写诗,几天的时间,就在长安城流传颇广,尤其是平康坊,更是不断传唱。 东宫内,内侍文忠向太子禀告着最近的消息。 “据说那诗都传到陛下那边去了,陛下看了后很是高兴,还对那诗人给予了不少赏赐。” “魏王在芙蓉园举办了盛大的诗词歌会,邀请数百名学子参加,连大儒都去了不少。” 内侍文忠说完,便拿出一张纸上,交给太子。 这上面写着的,正是在歌颂魏王的那首诗。 将军行: 霜刃映寒月,铁马嘶边风。将军披战甲,号令震云空。 战旗扬荒野,剑指敌阵中。三军随其后,气势贯长虹。 征程千里远,壮志破苍穹。胡尘渐欲散,威名震西东。 李承乾看完后笑道:“写得还不错,挺应景的。” 别人都是半场开香槟,到了魏王这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魏王把高丽灭国了呢。 到了现在,二凤的想法已经很明显了,玩的就是祖父李渊那一套。 就跟当初太子李建成那样,利用宫斗消耗世家的实力。 追根溯源的话,还能扯到隋朝去。 当初隋炀帝三征高丽,用的主力就是世家的兵马,强行征召消耗在战场上。 如今魏王这边的情况,跟当初何其相似。 二凤如今的,算是升级版。 其实在帝王权谋这块,二凤还是能有能力的,看似他在不断对魏王偏袒,僭越。 实际上魏王不管怎么出风头,也不可能得到太子之位,哪怕是魏王真的依靠世家的力量,把高丽拿下了。 就像是当年的李渊那样,军功再高,也不会有废太子的想法。 魏王能走的路,只能是像二凤曾经那样,再次发动玄武门之变,才能绝地求生,逆风翻盘。 可惜历史上的李承乾运气不好,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没能走到这步,再现曾经兄弟厮杀的剧情,就已经谋反被发现了。 然而现在的李承乾,还会让魏王有这个机会吗。 内侍文忠建议道:“殿下,要不要奴婢去找些诗人,也为殿下写几首诗词,博些名声。” “奴婢知道殿下不在乎这些,然多少也是有几分用处的。” 李承乾摇头道:“诗词歌赋,小道尔,找诗人什么的,就没必要了。” “这里距离崔凤珠那边的婚姻之日临近,你多去准备准备,把这个婚事操办好了,现在他们也算是孤东宫的人。” “还有狄知逊那边,最近可是有所收获,让金吾卫配合他们,尽快把真凶找出来,不要畏畏缩缩的,强硬一些。” “大理寺那边,贺兰楚石也关了不少时日了,去跟侯君集打个招呼,把人放了吧。” 李承乾对诗词没什么想法,真要写诗词,也不需要去诗人。 李白杜甫可还要几十年后才出生了。 直接丢出唐诗三百首,就问如今的大唐诗坛,谁能阻挡。 ps:更得有些晚,好歹写完了,求一手月票。 第94章:不可让魏王伤到丝毫 “大理寺都要变成太子的后花园了。” “苏少卿抓了长安两县县衙的县尉,先前说是关几天,调查调查,然一直关到现在都不肯放。” “我前几日去问,寺卿,你猜他怎么说?” “他竟然说还要跟太子知会一声才行。” “那贺兰楚石的案子,死的可是范阳卢氏的人,就一些乱七八糟,不知从哪弄来的线索,苏少卿就说这事跟贺兰楚石没关系了。” “今天一大早,他就把人给放了,这是哪门子道理。” “寺卿,这样下去不行啊,大理寺都快成他苏少卿的一言堂了。” 大理寺公廨内,孙伏伽坐在椅子上,听着旁边大理寺丞不断唠叨。 最近陛下体恤百官当值辛苦,特命工匠给皇城官署都造了椅子和案几。 坐在椅子上当值,确实整个人都要舒服不少,可比跪坐要轻松多了。 累的时候还有个后背可以靠着。 最开始的时候,还有文官上疏,请求撤掉桌椅,说是有失体统。 这才两三日,就没人说这个事了。 “贺兰楚石的案子,苏少卿把卷宗交给我看了,上面的线索,证据,都比较充分,完备。” “比如那卢思礼身上的伤势,跟当时贺兰楚石在酒肆的动作,就完全对应不上,明显是后有人所为。” “单是凭借这一点,卢思礼的死,便跟贺兰楚石无关,是有人栽赃陷害。” “那贺兰楚石,是东宫千牛,还是侯尚书的女婿,苏少卿放人,那也是应当的嘛。” 孙伏伽没有因为寺丞的话而有所波动,语气平缓的说道。 寺丞语气一滞,接着道:“好,贺兰楚石的事我就不说了,那苏少卿关押两县县尉,又作何解释。” “最近长安城这般凌乱,没有县尉主持大局,各坊的不良人无端生事,致使长安混乱不堪。” “苏少卿却抓着人不放,这是居心何在。” 孙伏伽停下手中批改卷宗的笔,放在了砚台上,而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寺丞。 叹了口气道:“长安两县县尉的卷宗,苏少卿也交给我看了。” “原本就一个案子,但是现在,已经牵扯到几个案子了,这还是留了情面,不然已经能革职流放了。” “否则你以为县令不来说,让你来说,是为何呢。” 整个长安城,一百多万人口,两县尉管着。 这里中饱私囊,滥用职权之事,简直是多不胜数。 太子那边只要一句话去查,别说几个案子,十几个,几十个都能关联上。 这里头的关键不在于县尉,而在于太子跟魏王之间的斗争。 东宫那边,摆明了是要把两个县尉的官职给拿下。 之所以关着不放也不判,根本在于东宫可能还没有合适的人选,来接替这两个职位,所以就这么一直拖着了。 县尉确实重要,然而即便没有县尉,还有金吾卫,监察御史,长安也不存在乱起来。 这个‘乱’字,可不能随便说。 寺丞满脸羞愧的走了,他确实是收了别人的好处来说情的。 要是别的案子,寺丞直接就放人了,但这两起案子,都是寺卿少卿主管,寺丞也只能是干看着。 孙伏伽抬头看行窗外的天空,轻轻叹息:“多事之秋啊。” —— 东宫正殿。 曾经的万年县不良帅纪昭,终于是返回了长安。 还带回了两个真骨。 新罗阶级划分严格,采用骨品制。 朴、昔、金三家王族地位最高,称为“圣骨”,不但可世袭王位,还独占整个官僚体系,拥有无上权力。 圣骨男与圣骨女所生孩子的血统为第一骨级,既为王族。 大小贵族依次分为“真骨”,也能在官僚体系中担任重要官职,有机会继承王位。 “新罗真骨朴逸云、金睿轩。” “拜见大唐太子殿下。” “殿下天威,如日之辉。” 两个新罗贵族,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用带着口音的汉语恭声说道。 新罗并非完全说汉语,他们有自己的新罗语,也有自己的文字,称为吏读。 吏读是一种借用汉字的音和义标记新罗语的特殊文字形式。在新罗,吏读主要用于官方文书、历史记载、文学创作等方面。 受中原王朝的影响,新罗的中上层贵族,向来以说汉语,写汉字为骄傲,新罗语主要是中下层新罗大众在使用。 不良帅纪昭讲述道:“殿下,这两个新罗贵族,是从营州带回来的,他们是新罗的邑正,跟咱们的县令差不多。” “他们的县城,被高丽人攻破了,这两人逃了出来,逃到了营州。” “臣便把他们带回来了,想来他们能帮助到太子殿下。” 李承乾摆摆手,旁边的内侍文忠当即明白了意思。 招来东宫卫士,把两个新罗人带了下去。 不良帅纪昭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早回来几天,这两人对孤有大用,孤也不会计较你延误时机的事情。” “但是到了今天,这两个新罗人已经没用了。” 如今朝廷这边,都已经确定要攻打高丽了,借助新罗人来进行施压,也就没有了意义。 不良帅纪昭心里有些憋屈。 这一个多月来,他带了十多个兄弟,马不停蹄,赶赴边关。 原本就是打算抓几个新罗人回去凑数,无意中听到了关于新罗贵族的消息。 于是跟别人干了一场,好几个兄弟还差点丢了性命,受了重伤,还在营州那边养伤呢。 这才把这两个新罗贵族救下来。 也是因为救人的关系,导致耽误了回来的时间。 结果回到长安,太子却告诉来迟了,没用了。 “臣不明白。”纪昭的声音有些干涩。 在大唐,即便是普通百姓,也可以自称为臣。 李承乾道:“孤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孤让你去找人,是为了为攻打高丽,找到足够的借口。” “但就在三天前,因为朝堂上的一些关系,如今基本上已经达成了攻打高丽的意见。” “所以你现在带回来的新罗人,已经没用了。” 纪昭听完,苦涩道:“臣明白了。” 这就相当于,所有的努力都泡汤了。 李承乾看到纪昭一脸失落的样子,不急不慢喝了口茶水,这才缓缓说道:“不过嘛” 听到这话,纪昭顿时抬起头,目光炯炯。 李承乾继续道:“你能完成这趟差事,虽说没给孤带来用处,但却让孤看到了你的诚意。” “时机不对,不是你的问题,这是天时不够,然孤觉得你是个能做事的人。” “原本孤是打算,把你召进东宫,不过现在情况有变。” “万年县县尉,涉及多件案件,现已经被大理寺关押,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即便是能出来,也是要被革职的。” “这县尉的职位嘛,也就空缺了下来。” “你是万年县先前的不良帅,对于万年县的情况,想来是熟悉得很。” “如果孤让你来当这个县尉,可是有信心,把万年县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纪昭以为这次办事不利,白跑一趟,没想到太子竟然要把万年县县尉的官职让他做。 对于纪昭来说,东宫校尉确实香,可哪里有县尉舒坦。 “臣先前不过是小小不良帅,从未担任过官职,不敢妄言能干好县尉的差事。” “但臣厮混多年,对万年县大小情况都算熟悉。” “殿下如此信任臣,臣必当肝脑涂地,以报殿下知遇之恩。” “臣定当竭尽全力,当好万年县县尉,把万年县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不辜负殿下的期望。若有半分懈怠,臣愿受任何惩处。” 纪昭心中一阵激荡,他知道这是自己难得的机遇,当下不再犹豫,跪地抱拳,言辞恳切。 李承乾满意地点点头:“好,孤就等着看你的表现。起来吧,从今日起,你便好好准备,待时机成熟,你便接任万年县县尉一职。” 纪昭站起身来,眼中满是坚定:“殿下放心,臣定当不负所托。” 县尉的品第跟东宫校尉比起来天差地别,然品第虽底,实权不小。 尤其是油水这块,可谓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 太极宫,两仪殿。 “陛下,侯尚书来了。” “让他进来吧。” “是,陛下。” 殿内,李世民手中正拿着一本文册。 这本册子上写着的,正是这段时间,长安各大诗人歌颂魏王的诗词。 除了那首最为出名的将军行外,还有足足二三十首之多。 不多时,侯君集走了进来。 “拜见陛下。” “赐座。” “谢陛下。” 侯君集坐在椅子上,不由感叹道:“太子这椅子,正是好啊,现在办公的时候,轻松多了。” “公廨的官员如今当值时,都在说着陛下的好,给大家都配上了这椅子坐。” 李世民看到侯君集进来,放下手里的文册。 “看来你挺喜欢的,家里也安置上了吧。” “臣可是打造了许多呢,各个屋子里都配了,尤其是读书的时候,感觉方便多了。” 李世民笑道:“让你多读书,肯定是有用处的。” “现在不就要用上了吗,高丽的事情,可是都知晓了。” 侯君集道:“都知晓了,在臣看来,太子的话不无道理,这高丽本就要打,早打晚打都是打,那还不如趁早了。” 李世民点头道:“朕也是这般想的,此次叫你过来,就是想跟你聊聊打高丽的事情。” “如今李卫公他身子不适,都是早些年在战场上留下的暗伤。” “那高丽山高路远,朕担心李卫公这身体受不住,因此朕思来想去,这打高丽的重任,还是要落在你肩膀上啊。” 侯君集闻言,神色一肃,连忙起身拱手道:“陛下如此信任臣,臣必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托。” “只是高丽之地,地形复杂,气候多变,且其兵强马壮,不可轻视。臣虽有信心领军作战,但还需陛下给予充分支持。” 李世民微微颔首,道:“朕自然会全力支持你。你且说说,此次出征高丽,你有何具体方略?” 侯君集沉思片刻,道:“陛下,臣以为,此次出征高丽,当以稳扎稳打为主。” “先派遣探子深入高丽境内,了解其地形、兵力部署等情况。” “而后可分兵多路,从不同方向进攻,使高丽军队难以兼顾。” “再是要充分利用我大唐的水军优势,从海上对高丽进行攻击,以打乱其防线。” 李世民听后,微微皱眉道:“分兵多路,虽可使高丽难以应对,但也容易被其各个击破。且水军作战,风险较大,若有闪失,恐影响全局。” 侯君集道:“陛下所言极是。臣之方略,只是初步想法,具体作战方案,还需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不过,臣以为,此次出征,关键在于速战速决。” “高丽之地,远离我大唐本土,粮草补给困难。若战事拖延太久,对我军极为不利。”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那你认为,此次出征,需要多少兵力?” 侯君集道:“陛下,高丽虽兵强马壮,但毕竟是小国。臣以为,有十五万大军足矣。其中,步兵十万,骑兵三万,水军两万。再加上粮草辎重等,当可一战而定高丽。” 李世民沉默片刻,道:“十五万大军,不是小数目。且此次出征,耗费巨大,朕需好好斟酌。” “对了,魏王的事情,你可是听说了。” 侯君集不由道:“魏王在长安城声势这般大,臣自然是听说了。” 李世民道:“如今魏王麾下,多是世家精锐,可谓兵强马壮,届时攻打高丽,可为主力先锋。” “当然,魏王身子弱,你要多多注意,若是伤了一根毫毛,朕拿你是问。” 侯君集听到这话,眼神闪烁。 自然是明白了李世民的想法,这是要让自己,多多消耗世家兵力啊。 至于魏王的事情,侯君集也没太过上心,怎么打都不可能轮到魏王上场,有什么危险可言。 “臣明白了。” 第95章:太子讲武堂,邀请大唐军神加入 “魏王最近是春风得意啊,感觉整个长安城都认为,魏王出马,则必然破灭高丽。” “这也就是陛下给了他五府之兵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给了魏王五十万大军呢。” “我稍微打听了下,魏王可是忙得很,不是在军队上,军队那边听说七公子都来了三个,给魏王操练军队。” “而魏王本身几乎三天两头就要举办宴会,花销之大,令人骇然。” “五姓七望为了支持魏王跟殿下争斗,可谓是不遗余力啊。” 东宫里,杜荷跟太子涮着羊肉火锅,边吃边把最近长安的消息说来。 所谓七公子,便是五姓七望的七位嫡长子,新生代的代表人物,虽都不为官,但手中的权势很大,掌控了大量的世家资源。 世家可不仅仅只是名声,若是这样,也不至于真正能跟朝廷分庭抗礼。 所谓世家,他们有着大片良田,私下操练的军队,军备。 尤其是五姓七望,几乎就是大唐的七个国中之国。 地方官员到了五姓七望的地盘就职,只能乖乖听从他们的吩咐,老实听话就当个傀儡,若不老实,说杀就杀了,证据链完整一条龙,随便谁来查都没用。 至于地方上的府兵,本身就是世家的族人,自然不存在听从朝廷调遣的道理。 赋税什么的,在他们看来,跟称臣纳贡差不多。 丈量土地,清收赋税,没有完成的可能。 李世民虽知世家势力庞大,如五姓七望几乎成了国中之国,但直接派遣军队铲除并非易事。 从名义上看,这些世家并未明确造反。在没有确凿的谋反证据时,若贸然出兵,会使朝廷失去民心,让天下人认为皇帝滥杀无辜,导致天下大乱。 世家掌控大量资源,包括大片良田、私下操练的军队和军备。 他们在地方上势力盘根错节,地方官员甚至沦为傀儡,府兵多为世家族人,不听从朝廷调遣。若出兵,面临的可能是一场艰难的战争,且胜负难料。 在证据方面,隐匿人口等行为虽可疑,但难以拿出确凿证据。没有证据就出兵,不仅无法服众,还可能引发世家的激烈反抗,使局势更加难以控制。 “魏王喜欢闹腾,那就让他闹腾吧。” “魏王如今这般闹腾,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危机四伏。” “把府兵都换成世家子弟,还让世家长公子去操练,也亏是魏王才能做出这等荒唐事情来。” “世家们倒是开心了,可这军队,到底是属于魏王的,还是世家。” “如今魏王纵情享乐,夜夜笙歌,好不快活,就是不知到了战场上,他还能如此欢乐不。” “可能魏王也不在乎这些,对他来说,反正功劳最后落到他头上就行了。” 李承乾无所谓的说道,顺手夹起一块羊肉,蘸了点酱汁送入嘴里。 这冬季吃一口涮羊肉,整个人都要舒坦不少。 杜荷说道:“殿下也该要有所行动了吧,虽说那些府兵不堪大用,然多少也是要做些面子功夫的。” 兵部那边的文书,已经来了好几天了,但李承乾根本没有去接收府兵的意思。 虽说有侯君集在,军功肯定少不了,但做个样子也要做的。 李承乾道:“快了,我已经给李卫公投去了拜帖,今天晚膳,应该便能谈妥了。” 杜荷不由道:“是先前殿下说过的讲武堂?殿下是准备请李卫公当讲师吗。” 李承乾道:“当然,谁能比李卫公更有资格呢。” —— 李靖是唯一能在军功方面,可以跟李世民对比的大唐将领。 李世民被称为天策上将,而李靖则被称为大唐军神。 南平萧铣,安抚岭南,灭辅公祏,征讨突厥,远征吐谷浑。 真要计较起来,其实李靖在军中的威望比李世民还要高一些。 毕竟自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就再也没有领兵作战过了。 胜业坊,李府内厅。 李靖与次子李德奖相对而坐,正商议着太子即将来访之事。 李靖微微皱眉,说道:“客师,太子此番来访,意义非凡。如今局势微妙,我们当谨慎应对。” 李靖并不想参与到太子跟魏王的争斗中去,他在军队的声望太高了,为了避免陛下有所猜忌,很早就卸下了全部的兵权。 但他的声望在这里,一旦有人认为对太子支持,很有可能使得陛下忌惮。 陛下拿魏王跟太子争斗的那点心思,李靖又如何不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顾忌。 因为一旦李靖真的支持太子了,那还真是很有可能把陛下送到大明宫,跟李渊一样成为太上皇。 李德奖是李靖的次子。 “父亲,如今大兄尚且在洛阳,太子必然是因为魏王的事情,所以才特地前来拜访父亲。” “魏王如今在长安城中声名大振,太子或是想借助父亲您的声势,与魏王分庭抗礼。” 李靖愁眉苦脸:“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地方。” 李德奖想了想,建议道:“如今年关将至,大兄也快要回来了,不如父亲给大兄写封信,让他早日回京师述职。” “这也好过父亲亲自参与其中,毕竟大兄跟太子的关系,朝堂人尽皆知。” 李靖长子李德謇,是太子党的铁杆成员之一。 历史上,李承乾谋反泄露后,作为其心腹,李德謇受到牵连。 李世民考虑到李靖劳苦功高,不忍心杀他的长子,将李德謇死刑减一等,判他流放岭南。 后李靖拼着老脸求李世民,李世民将李德謇的流放地改为吴郡。 实际上李德謇参与程度不算深,毕竟近一两年的时间里,李德謇都在洛阳为官,只是书信上有所往来,但宫廷政变这块,能够出力不多。 在李承乾的安排中,李德謇是在政变时,偷偷带兵返回长安,稳定局势。 李德奖补充道:“太子如今还未去接收府兵,或是想让大兄回来后,担任主官。” 李靖点点头,对于次子的想法比较认可,就目前来看,大致是如此了。 “让府中好生准备,听说太子最近在东宫喜暖锅羊肉,你便就此安排吧,烤羊羔也不能少。” “是,父亲。” 黄昏即将落幕之际,太子车架抵达胜业坊。 李承乾在侍从的簇拥下缓缓步入李府,李靖与李德奖早已在府门处恭敬等候。 李靖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太子殿下驾临寒舍,臣李靖深感荣幸。” 李承乾上前扶住李靖,道:“卫公不必多礼,今日冒昧来访,还望卫公勿怪。” 众人进入正厅,李靖请李承乾上座。 厅内跟从前不同,已经按照目前皇室的流行,变成了高椅高案。 仆从们则一一端来涮羊肉火锅,还有烤羊羔等,胡饼等菜肴。 李靖开口道:“太子,臣听闻殿下在东宫喜暖锅羊肉,臣已命人准备了上好的羊肉与烤羊羔,还望殿下能满意。” 李承乾看着锅底的清汤,微笑道:“卫公有心了。” “不过这汤底,东宫尚且有些新的改进,还有辅佐所用的佐料,便是一番新的口味。” “今日孤也请卫公尝试一二。” 说罢,李承乾就让卫士立即骑马返回东宫,取来高汤酱料。 李靖眉头弹了弹,他不知道太子这是何意,难道这句话是在暗指什么吗? 实际李承乾是真的没有其他想法。 在吃食上,作为后世人,这见识当然远超时代。 随便改进一番,就能让火锅口味变得与众不同。 李靖拱手道:“那就多谢太子了。” 随后边吃边闲聊起来,京师最大的话题自然是魏王了,李承乾适当说了魏王那些诗词不错。 李靖则表示不懂诗词,转而说起魏王府兵之事。 言下之意表达对魏王将府兵交给世家的担忧。 李承乾笑了笑没搭腔,道:“说起府兵,我麾下的府兵也要操练了。” “今天杜驸马还在东宫跟我说起这事,只是对于兵事,我也不过是半个门外汉,所以想请德謇回来帮我掌兵,不知卫公意下如何。” 李靖对此自然没有意见:“能为太子掌兵,是德謇的福气,老夫即日便写信一封,让德謇早日回长安述职,也好早日为太子掌兵。” 李德奖也高兴道:“如果大兄得到这个消息,肯定会立即动身,为殿下效力。” 相比李靖的若即若离,李德奖就没这么多顾忌了,毕竟大哥都跟太子混了,他也想跟着混,好歹能混个一官半职。 按照嫡长子继承制,李靖的爵位属于长兄,而他就要另谋出路了。 李承乾微微一笑,举起酒杯,却对李德奖的话没有作出反应。 现下就一个李德謇还好,如今还要邀请李靖当讲武堂的讲师,若把李德奖召入东宫,那李靖的第三子李景恒估摸着也不能少。 这样一来,整个李靖家都在追随太子,二凤那边,忌惮加倍。 历史上李德奖并不差,官至右武卫将军,以勇猛善战闻名。 只是缺少参与大事件,没能在青史中留下太多笔墨。 三子李景恒就比较平庸了,几乎没什么记载。 “听说卫公最近正在编纂兵书?” 酒过三巡,李承乾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李靖点头道:“老夫身体近些年来越发不适,这人老了,整日也没什么事做,便想把曾经打仗的一些经验记录下来,也能为后人提供些许便利。” 话很谦虚,历史上的《李靖兵法》可很是出名,宋神宗时《李卫公问对》被列入《武经七书》,为中国传统军事学经典之一。 李承乾顺势说道:“陛下赐下五府之兵后,孤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兵书,倒是有些想法。” 这是碰到专业上,李靖很感兴趣的道:“太子请说。” 李承乾道:“训练军队,首重纪律。一支军队若无严明纪律,如一盘散沙,难堪大用。当以军法严格约束士兵,令行禁止,方能如臂使指。” “余后便是士气。士气高昂之军,可发挥出数倍战力。需以恩威并施之法,激励士兵。赏罚分明,让士兵知晓立功有赏、违纪受罚。” “再就是作为主帅,对军队的掌控了。” “想要完全掌控到军队,达到如臂使指的程度,其关键所在,非是士兵,而在军官,如校尉,队正,乃至于火长。” “他们相当于人的骨骼血脉,夫军之中,此基层之军官,乃连帅与卒之关键纽也。” “他们不仅要以身作则,严格遵守军法,更要懂得体恤士兵,凝聚人心。只有他们对士兵产生足够的影响力,士兵才会真正服从主帅的指挥。” “于军官之选,必严核之。” “当择有勇有谋、忠正可靠者。彼需具卓异之领导能与战之素养,能于阵上速决,率卒陷阵。” “同时,亦当重其养与进,期行军事之论与实战之技之训,使其不断进,以应异之战势。” 来自于后世军事思想的冲击,把近些时日正在钻研兵法理论的李靖给惊讶到了。 原本以为太子不过读了几天兵书,能说出什么道理了,可这番言论,绝不是简单。 他仔细咀嚼方才太子所言,发现在很多地方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甚至略有超出,更有深意。 李靖捋须沉思,良久,方缓缓开口道:“殿下所言,实乃高论。” “老臣征战多年,虽有诸多心得,然殿下此番对军伍之见解,竟令老臣有醍醐灌顶之感。” “殿下所言军官之重,如人之骨骼血脉,实乃精妙之喻。” “老臣亦深知军官乃连接帅与卒之关键,然殿下对军官之选、养、进,皆有深刻之洞察,实非寻常之人所能及。” 李靖的称呼,从老夫转为老臣,从太子转为殿下。 可见他对这番言论,确实是很重视。 李承乾谦虚道:“卫公谬赞,我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尔。”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想法,我打算成立讲武堂,所谓讲武堂,顾名思义,便是如弘文馆那般,转为培养军官所用。” “若能成事,则我大唐,何愁兵将不兴。” “只是我深感自身才疏学浅,且没有什么领兵作战的经验,若是教导了一些错误的想法,那真是害人害己了。” “因此讲武堂之主讲,尤为重要,须得一有文武皆备,且有丰富学识,经验之人。” “大多数武将勇猛有余,则兵略不足,兵略足够者,则经验不足,其合格者,又在军中官居要职,不得空闲。” “思来想去,这朝野上下,谁还能比卫公更有学识兵略呢。” “也不瞒卫公,此番唐突前来,便是想请卫公担任我讲武堂第一任主讲。” “不知卫公可愿前往。” 第101章:李世民的自我感动 李泰本身的才学还是有的,除了要夺嫡外,在其他各方面都算不错。 历史上李泰逝世后留下过二十卷文集,不够到了后世,这些文集已经失传。 “不错,青雀这些时日,看来并未松懈学习之事。” 李世民自有鉴赏能力,这诗的水平放在大唐也算是中上水准了。 “大兄何不也作诗一首?” “好多年都没听过大兄作诗了。” 李泰很是直接的看向李承乾问道,目光中带着挑衅。 在诗作这块,他很自信能压过太子。 李世民没有说话,他想看看太子怎么回答。 “诗词,小道尔。” “青雀把心思都花在这些上面,是真的把自己当个诗人,忘记了身为魏王的责任吗?” 李承乾直接训斥道。 李泰闻言冷笑道:“大兄此言差矣。诗词虽为小道,却可抒心中之志,展腹中才华。” “我以诗词修身养性,又怎会忘却身为魏王之责?倒是大兄,一味贬低诗词,莫不是心中无墨,不敢应和?” 在李泰看来,这是太子作不出更好的诗,恼羞成怒了。 李世民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沉声道:“好了,都给朕住口。” “你们身为兄弟,理应和睦相处,而非是因为诗歌之事争论不休。” 而后对李泰道:“青雀你的文采,世人皆知,你大兄的才华,更是有目共睹,这哪里需要比较。” 李泰无奈道:“是,父皇。” 随后看了眼骑在马上的太子道:“大兄以前也挺喜欢写诗的,只是没想到如今不喜欢了。” “倒是青雀的过错了。” 李世民微微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李承乾知道,这是李泰想在诗作上吃定自己。 略微沉吟,便开口道:“鱼龙川上雪飞扬,万里冰封映寒光。” “山峦覆雪银龙怒,川原浩渺白蟒狂。” 李世民不由有些吃惊的看向太子,万里冰封,银龙怒,白蟒狂,好凌厉的气势。 李泰听到这两句,心中顿感不妙。 诗词讲究的是立意,这般磅礴的气势下,把李泰唯美的意境,反而映照得有几分矫揉造作之感。 李承乾也不搭理,继续道:“君王狩猎展雄姿,挽弓逐兽意气昂。” “射雕引弓豪杰聚,箭破霜空震八方。” 听到这里,李世民就更加满意了。 李泰的面色也沉了下来。 太子怎么比我还会拍父皇的马屁了,这可是他的擅长领域,在自己的擅长的方向被打败,这让李泰感觉到脸很疼。 李承乾无视李泰,朗声最后一句:“古来圣贤皆黯淡,唯吾盛唐世无双。” “好!” 听到最后这句,李世民眼睛一亮,顿时喝彩。 在李世民的心里,一直就觉得自己功绩很高,虽说是夺嫡来的皇帝位,但现在的盛世大唐,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比大兄更为出色吗。 玄武门之变是他心中的痛,抹不开的污点,所以李世民才越发想要表现出自己的能力。 而这最后一句,古来圣贤皆黯淡,唯吾盛唐世无双。 就是对李世民功绩的认可。 寓意古往今来的圣贤,都要在如今盛唐的光辉下变得黯淡无光。 以这句结尾,不仅赞美了盛唐的辉煌,还巧妙地迎合了李世民的心理,将全诗的意境推向高潮。 “青雀,你还是要向你大兄多多学习。” 李世民直接就盖棺定论了,毕竟太子的最后这句太过出彩,李泰的诗对比之下,就有些无病呻吟之感。 “是,父皇。” 李泰心中很是后悔,谁能想到,太子竟然诗词造诣这么深。 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如此,还不如不作诗呢。 李承乾面色平静,对此也没有什么可骄傲的。 原身本来在文学上造诣并不低,诗词歌赋什么的,自然也不在话下,能出绝句,是因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说到底,还是从李白那里偷了一手。 狩猎开始,这就是李承乾的主场了。 李泰箭术虽然不算差,但比起李承乾跟李世民,那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李世民的心思都到那句诗词上了。 嘴里一直念叨着,古来圣贤皆黯淡,唯吾盛唐世无双。 他真是太喜欢这句了。 —— 东宫后宅。 制冰所在。 按照规矩,这里每次巡查,都是两名校尉轮流合作。 柏武成面色发苦,他已经接到密信,趁太子外出狩猎,今日便要行事。 制冰院前。 “我跟你们柏校尉聊几句,尔等先去其他地方巡查。” 值守另一名校尉走过来说道。 卫士们看向柏武成。 柏武成点头后,卫士们这才列队离开。 “柏兄,且看你的了。” 于兵,同级校尉,柏武成自然认识。 没想到他也会被世家所说动。 想起自己的情况,又觉得正常。 “如何行事?” “我敲门,诈开门,而后你进去逼问制冰法,要快。” “得手后呢。” “把人杀了,直接出宫,延喜门外有人等着,给他即可。” 柏武成略微沉默后,道:“好。” 于兵敲门,没多久传来脚步声,疑惑问道:“谁?” “校尉于兵,奉太子教,特行审查,速速开门。” 里头有些迟疑,不过还是打开了些许门缝,探出半身问道:“太子说过.” 话音未落,佩刀已经架在头上。 “于校尉饶命。”华贯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于兵看向柏武成,低声道:“你进去审问。” 柏武成点点头,抽刀架在华贯的脖子上,拖了进去,关上门。 “说,制冰法的秘方,到底是什么。” 柏武成很干脆,刀口抹在华贯的脖子上,已经有鲜血流出,稍微再深点,便是割喉。 面对死亡威胁,华贯很是干脆,语速飞快道:“是消石,只要加入足够的消石,便能使水成冰。” 柏武成冷声道:“你敢骗我。” 华贯哭着解释道:“我哪敢骗你,本就是这般,不信你去里头看看。” 柏武成看了眼屋子里,沉默片刻,捂住了华贯的嘴巴,直接割喉。 他没时间去试探了,里面还有十几人,若一一逐杀,必然暴露。 现在只能相信。 于兵推开门,看到这一幕道:“问到了?” “嗯。” “我来善后,你速速出宫。” “好。” —— 鱼龙川。 一头硕大的野猪,被抬到营地。 前足,头颅,背脊,皆插了数枚箭矢。 致命的一箭,是从右眼灌入。 可以想象,当时野猪正在觅食,一枚利箭飞来,直接灌入右眼薄弱之处。 野猪吃痛狂奔,又被射到前足,而后再中数箭而亡。 早是已经知道太子箭术很强,但狩猎一头野猪,也足够让人吃惊了。 野猪可不是这么好狩猎的,这是一头成年野猪,体型庞大强壮,重达几百斤。 野猪虽然体型较大,但行动却十分敏捷。 它们能够在山林、草地等复杂地形中快速奔跑、穿梭,速度并不逊色于一般的猎物。野猪还能灵活地转向、跳跃,躲避猎人的追捕和攻击。 关键还有很高的警惕性,嗅觉和听觉非常敏锐,能够在很远的距离就察觉到危险的靠近。 “不错,承乾果然没让朕失望。” 李世民笑呵呵的说道,他的猎物也不差,一只马鹿,还有一头孤狼。 正常来说,能猎到狼,已经算是头彩了,但比起野猪,就要逊色不少。 李泰脸色很难看,因为他的猎物只有几只雪兔跟一只雉鸡。 侍卫们已经架起篝火,李世民让他们把野猪皮割下来,作为太子的荣耀。 野猪肉因为没有经过阉割,会比较臊,就赏赐给侍卫们了。 李泰心中自我安慰,至少自己的雪兔跟稚鸡,要比野猪更加好吃。 李世民拉着两兄弟聊些家常 原本这次冬狩,就是想要让两兄弟不要太过针锋相对。 毕竟是自家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虽然他知道这里头的根源,可也不想真要到那生死相见的地步。 “我记得,从前青雀最喜欢跟在承乾后面跑了。” “有次,青雀调皮,打碎了我心爱的夜光杯。” “我就把你们两人叫到跟前,询问是谁打碎的。” “承乾可还记得,你维护弟弟,站了出来,说是自己打碎的,青雀这时也站出来承认,说自己打碎的。” “你们两人就在那里争执着,我就说,那就把你们两人一起罚吧。” “即便是这样,承乾你还是护着青雀。” 李世民的语气带着唏嘘跟回忆,小时候的青雀跟承乾,关系一直很是亲密。 一母同胞的两兄弟,相差也就一岁多,由长孙皇后带着,懂事,听话,和睦。 且两人都很是聪慧,功课学习,从来不要操心。 哪有现在这般兄弟阖墙之事。 想起观音婢,李世民不由潸然泪下,即便已经过了六年,每次想起观音婢,李世民都感觉到心中沉痛,不舍。 可惜,到了现在这般地步,李世民也就只能感动自己了。 李承乾也很无语,现在的处境,难道不是你自己亲手造成的吗。 李泰假惺惺道:“父皇,母亲在天之灵,肯定不想看到父皇这般伤心。” 曾经发生的事情,也许对李泰有所触动,可大家心里都明白,现在哪还有退路可言。 李世民点点头,左手拉着李承乾,右手拉着李泰。 然后把两兄弟的手拉在一起握着。 情深意切的说道:“你们的母亲在天上看着,一直看着我们。” “如果你们对彼此心有误会,便多想想你们的母亲吧,她肯定不想看到你们兄弟相争。” 就在李世民煽情之际,一道马蹄声从远方传来。 侍卫们当即警觉,拦在前边。 只见远方一缇骑奔驰而来。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东宫左率府中郎将郑边,有急事禀告太子殿下。” 李世民听到声响,道:“让他过来。” “是,陛下。” 郑边翻身下马,走了过来,抱拳作揖:“东宫左率府中郎将郑边,拜见陛下,拜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问道:“什么事?” 郑边瞧了眼陛下,这才回道:“回禀太子殿下,道师华贯于制冰院被谋杀,现凶手已被拿下,请求太子定夺。” 李承乾赫然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泰,对李世民道:“父皇,我先回去了。” 李世民也知道事情紧急,点头道:“好。” 李承乾当即翻身上马,骑着照夜玉狮子,飞驰而去。 李世民看向李泰,问道:“此事可跟你有关?” 李泰自然不能承认,辩解道:“这事哪能跟我有关系,难道我拿了大兄的制冰法,还能去开冰肆不成。” 李世民这么一听,也觉得有道理。 毕竟就算是青雀得了制冰法,也不可能开冰肆,不然谁都知道这制冰法是青雀派人偷去的,完全是对青雀没好处的事情。 只是他想不到,李泰宁可制冰法流到世家手里,也不愿看到太子以此牟利。 看了眼太子离开的背影。 李泰心中冷笑。 可不只是制冰法,还有苏定方的事情。 出发之前,柴令武已经让人上告大理寺,弹劾苏定方贪污受贿之事。 东宫。 李承乾赶来的时候,柏武成跟于兵已经被绑了跪在正殿上。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两人,李承乾没有生气跟质问,而是听内侍文忠讲述发生的情况。 听完后,李承乾问道:“柏武成已经得手,你们又是怎么发现的。” 事情发生后,于兵被抓,但却没交代关于柏武成的事。 这个时间差,已经足够柏武成离开东宫了,但却被抓。 内侍文忠道:“功劳在于狄知逊之子狄仁杰。” “柏武成告假说老父病重,要出宫探望,恰巧当时狄知逊带着其子狄仁杰归来,在嘉福门撞见,瞧出了端倪。” “狄知逊略施小计,就把柏武成给拖住了。” 李承乾好奇道:“狄仁杰是怎么瞧出端倪的。” 内侍文忠道:“狄仁杰听到柏武成说老父病重,然脸上只有紧张跟急切,却毫无担忧之色,不合常理,便觉其中有诈,因此告知父亲狄知逊。” “而后狄知逊几番询问,柏武成支支吾吾,漏洞百出。” 李承乾点点头,原本觉得狄仁杰年幼,还没成长起来,倒没想到却帮了大忙。 其实制冰法的事情,即便是泄露出去,对于李承乾来说影响也不算大。 世家也只敢在自己的地盘上去开设冰肆,这长安城里,早已经被他所垄断了。 谁敢开,谁就是盗取者,直接拿下问罪。 世家那边,在自己的地盘上开冰肆,更是可以给李承乾发难的借口。 现在或许麻烦些,但等手里有了兵权,情况可就不同了。 “封闭宫门,严查审讯。” “至于这两人,不是想知道制冰法吗,那就去制冰院给孤制冰去吧。” 第102章:监察御史们的愤怒,上疏告太子 贞观十六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要来得更晚一些。 当第一片雪花飘落于长安城的上空,一幅宏大而壮丽的雪景画卷缓缓展开。 雪花纷纷扬扬,似柳絮因风而起,轻盈地飘落人间。 起初只是零零星星的几片,如不经意间洒下的银屑,渐渐地,雪片愈发密集起来,宛如无数白色的蝴蝶在空中尽情飞舞。 “下雪了。” 李承乾站在正殿门口,看着夕阳下漫天飞舞的雪花,喃喃说道。 “殿下,小心着凉。” 内侍文忠在旁关心道。 李承乾笑了,他这身体,哪怕是在寒冬脱光了衣服,也是浑身滚烫,哪里需要担心着凉。 “清查的结果怎样了。” 东宫封禁,以校尉于兵跟柏武成为线索,展开内部清查。 所有涉及此事的相关人员,都要接受严格的调查。 而调查的负责人便是狄知逊,还有他的儿子,狄仁杰。 “陛下,狄知逊用了两个时辰,便已经查清楚了大概。” “幕后动手的是清河崔氏,陈郡谢氏,荥阳郑氏。” “右率府的一名右郎将,是这次计划的主首,他把于兵跟柏武成安排在一起进行巡查,趁殿下外出制造机会。” “延喜门外有他们的人等着,只是去抓捕的时候扑了空,也不知是谁。” 李承乾点点头:“有证据吗。” 内侍文忠摇头道:“没有证据,仅有他们的口供,世家的人办事很谨慎,没有亲自出面,只是传达。” 李承乾也明白,单靠这些,是没有办法去定罪世家的。 证据不够的情况下,强行问罪各大世家,百官陛下都会阻止。 世家盘根错节,人脉关系网密布,很容易就会产生牵扯过大,导致朝堂不稳,至少二凤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看到太子没有继续询问的意思,内侍文忠迟疑了片刻后说道:“右郎将跟两校尉,本身是不愿意背叛殿下的,世家对他们父亲或祖上有恩,挟恩图报,这才愿意豁出了性命,给他们办事。” 李承乾道:“所以,你是想为他们求情吗。” “他们是因为报恩,所以才身不由己,情有可原?” 文忠连忙道:“奴婢不敢。” 李承乾缓缓道:“他们是东宫的卫士,效忠于孤,自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而不是给孤来添麻烦。” “孤不会杀他们,涉及此案之人,尽皆丢入制冰院吧,正好人手不够。” 制冰院采取的是完全封闭制,里面的人只能跟囚犯那样在里头做事。 外面的人也不准跟其接触,除了送日常所需的饭食,接送冰块外,不得有任何交集。 “是,殿下。” —— 延康坊,魏王府。 李泰很是生气,这次的冬狩,不仅没有捞到半点好处,还要面对父皇怀疑的目光。 太子制冰法被偷,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我派人干的,是清河崔干的。 所以李泰的回应很是坦然,这也让二凤减少了对他的怀疑。 柴令武看到魏王心情很差,就知道肯定是冬狩吃了亏。 于是就拿了一些新作的诗过来。 “魏王看看,这都是下边送上来的新作。” 柴令武想着,在诗作这块,魏王肯的压了太子一头,只是狩猎上吃亏了而已。 李泰有些期待,他想看看能不能有太子那般出彩的。 然而看完,心情更差了。 “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都送来了。” 听到魏王批语,柴令武也很无奈,其实他觉得这些诗虽然算不得上佳之作,但还是可以的。 “自然是比不得魏王。” “魏王犯不着太过为太子之事生气,太子虽勇武,然文采平平,哪里比得过魏王。” 柴令武这马屁,可谓是拍到了马腿上。 李泰咬牙切齿:“太子冬狩猎了一只野猪。” 柴令武恍然,只是这样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吧。 “他还写了一首诗。”李泰继续道。 柴令武心中一噔,下意识问道:“太子诗作造诣很高?” 李泰瞥了一眼柴令武,低沉道:“古来圣贤皆黯淡,唯吾盛唐世无双。” 听到这一句,柴令武就明白魏王怎么这么生气了。 这等绝句,更佳是太过于讨得陛下欢心,便是他听着这只言片语,都感觉磅礴豪迈。 “莫非是太子早有筹谋?” 柴令武并不觉得这像是太子自己能写出来的。 毕竟这么多年,也没听过太子会写诗啊。 李泰感觉胸口闷得慌,他也这样想过,但又觉得不可能。 “你觉得东宫谁会给太子写如此绝句。” 柴令武仔细想想,还真没有。 所以太子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武艺深藏不露,文采也是深藏不露,太子,储君啊,这么藏,防着谁呢。 “苏定方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弹劾的奏疏,已经由御史送进宫了。” “制冰法呢?” “崔氏那边,还没传来消息,应该得手了吧。” 柴令武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李泰很不爽:“什么叫应该,得手了就是得手了,赶紧派人去问。” “是。” 也不用派人了,柴令武刚准备叫人去,崔氏的人就过来通传消息。 失败了,人都被抓了,没偷成。 李泰气得破口大骂,这些世家全是废物,废物。 —— 太极宫,甘露殿。 李世民正在写字。 对于太子的那句绝句,他是真心喜欢,便就想着写下来。 在书法上,李世民对行书十分偏爱,大力推崇并发展行书。 “陛下的书法,越发有二王书风,深得王羲之遗韵,流利圆熟,浑然天成。” “只是可惜,臣觉得这句话,以行书写之,虽有盛唐景象,却少了几分磅礴气势。” 张阿难看了眼旁边写了十几张的行书,轻声说道。 李世民点点头:“朕也觉得如此,不管怎么去写,总感觉差了那么几分。” “你这番倒是提醒了朕,或许换个写法会比较适合。” 说罢,张阿难上前帮陛下拿走刚走的字帖,换上新的,而后就在一旁静静磨墨。 李世民沉思良久,提笔重写,一挥而就。 这次使用的是草书。 见陛下写完,张阿难仔细端详后,赞叹道:“陛下以草书写之,极为适合,更为符合这绝句之中的磅礴气势,跌宕起伏,缠缠绕绕,当有端倪天下,帝王气概。” 李世民闻言很是满意,仔细的瞧了瞧刚写的字帖,道:“当是如此,果然还是草书更配。” “且拿去装裱起来吧,就放在朕的书房里挂上。” 张阿难躬身道:“是,陛下。” 这时,门外有宦官禀告。 说是有一案件,由御史上疏。 能被直接送来,显然是比较紧急的案子,李世民便让人呈过来。 看完后,李世民微微皱眉。 是监察御史弹劾苏定方贪污受贿的案子。 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来了这么一手,显然是针对明日开课的讲武堂。 顺手给张阿难也看了遍,李世民问道:“阿难,你觉得此事是否为真。” 这是个阴谋,为了是算计太子。 李世民感觉是魏王的手段。 但如果事情是真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臣觉得可把此事交由大理寺定夺。”张阿难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李世民道:“若此事为真,岂非是坏了讲武堂的名声?” “那苏定方,原本就有过此等劣迹。” 李世民其实对苏定方印象挺深的,毕竟渭水之盟的事,一直念念不完,对于活捉颉利可汗的人,自然也很熟悉。 但纵兵劫掠,那就是犯了大唐律法。 既有前科,难保贪污行贿的事是真实有据,而非他人污蔑。 张阿难想了想道:“苏定方是太子保举进的讲武堂,为其培养亲信。” “若陛下直接撤职苏定方,则定然会令太子心生不满。” “不若是先行交给大理寺处置,若有确凿证据,太子也可有所准备,亦不会跟陛下生出误会。” 李世民想了想,觉得这话有道理。 他现在不想跟太子闹矛盾,在这些事情上,还是要向着太子的。 “那就将此案交由大理寺审查。” “是,陛下。” 孙伏伽年迈,已不足用,又不想跟苏亶对抗。自从苏亶担任大理寺少卿后,很多话比寺卿还要好使。 御史为什么想要绕过大理寺直接上疏,就是因为知道现在的大理寺,都快成了太子的一言堂。 没想到来陛下这里兜了个圈,又兜回大理寺去了。 —— 大理寺。 首先接到案子的是孙伏伽。 仔细看了卷宗后,孙伏伽就收了起来,随手交给属下道:“把此案交由苏少卿负责吧。” 属下不解,迟疑道:“寺卿,最近寺内有流言,说大理寺已经是少卿在当家了。” “此番陛下把卷宗交由寺卿,或是有意提醒寺卿。” 孙伏伽笑道:“难道要我去跟太子对抗吗。” “苏定方是太子保举进的讲武堂,弹劾他的上疏没有到大理寺,却去了陛下那边。” “陛下不处置,又没有其他交代,我何必要趟这趟浑水。” “你说,陛下为什么要把卷宗又交给大理寺来处置?” 属下摇头道:“不知。” 孙伏伽没有再说,只是摆摆手,让其拿着卷宗出去交给苏少卿。 —— 东宫。 宵禁不禁皇城。 大理寺便是在皇城西,顺义门处。 苏亶拿到卷宗后,就赶来汇报太子。 李承乾看完卷宗,问道:“丈人如何作想。” 苏亶道:“卷宗上的证据,臣已经去调看了,颇有蹊跷之处。” “苏将军为人正直,定不会行次贪污受贿之事,大致是有人栽赃陷害,不想让其入讲武堂。” 李承乾点点头。 是不是个贪污的人,其实从其生活作风可以看出一二。 金吾卫将军的俸禄并不低,而苏定方也不是好奢靡享受之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样的事情。 很明显是打击报复,是对着自己来的。 想了想,李承乾说道:“把弹劾上疏的御史,以污蔑罪抓起来,连夜审讯,定案。” 苏亶没想到太子下手要这么狠。 这是要刑讯逼供的节奏啊。 虽有几分犹豫,但还是说道:“是,殿下。” 李承乾解释道:“这御史是魏王党人,既然敢跳出来当炮灰,就要做好当炮灰的觉悟。” “证据不全便敢直接上疏弹劾,这后面无人授意,他敢吗?” “既是如此,那苏定方必然是清白的,若有实证,何不直接上告大理寺,哪须这般麻烦,去上疏陛下。” “他们想的是,以此拖延污蔑苏定方,即便是后边给了苏定方清白,但想再进讲武堂,就耽误了最好的时机。” “而对于孤来说,只要苏定方是清白的,即便是过分一些,事后陛下追究起来,那也无事。” 李承乾不喜欢解释,然苏亶是他的丈人,而且大理寺这地方,确实非常关键。 如果苏亶不够坚定,很容易会坏事。 苏亶听完,顿时了然,对刚才的犹豫有些羞愧。 当即就去办事。 大理寺没有抓捕犯人的权力,但金吾卫有。 正好,这御史所居住之地,就在苏定方的管辖范围。 于是苏亶起草公文,直接交给苏定方,让他去抓人。 苏定方听到有人污蔑自己,哪还有迟疑,直接拿上大理寺批的公文,带人去御史家中。 那御史人都懵了,他下午才上疏弹劾,苏定方晚上就来抓自己。 “你眼里还有大唐律法吗!” 御史咆哮质问。 苏定方冷笑道:“污蔑他人,按律反座,事情如何,张御史不会不清楚吧。” 张御史顿时沉默。 他没想到,太子的反应,会如此迅速。 硬骨头实际上是很少见的,只是七八鞭刑下去,张御史就在认罪书上签字画押了。 第二天消息传出,朝野哗然。 尤其是御史台的监察御史们,更是群情激奋。 “大理寺办案,有这么快?卷宗才送去不到两个时辰,就查明是张御史污蔑?” “金吾卫还连夜抓人,深夜审讯定罪,这必然是严刑逼供,简直是无法无天。” “我等一定要禀告圣人,治大理寺苏亶扰乱律法之罪。” 御史台担任肃正院,实行垂直管理,直接向皇帝负责。即使是宰相也不能限制御史台的权力。 监察御史是有权力,直接向圣人上疏的。 第103章:打造一支有信念的军队 李承乾不知道二凤怎么处理的,反正那些监察御史,没敢闹到东宫来。 这也算是太子风评不好的好处吧。 很多官员都知道,文士风骨在太子这里不好用。 少詹事张玄素,万年县县令卢益中,那可差点被太子鞭打致死。 难道监察御史太子就不敢打吗。 所以找陛下更好一些,至少陛下动口不动手。 讲武堂如期开课。 永兴坊搞了盛大的开课仪式,包括二凤也亲自出面。 在校场进行了训话。 三百旅帅一个个激动不已,谁能想到,他们这样出身寒微的小人物,竟然也能有一朝成为天子门生。 不知道的是刻意还是无意,似乎没人提及讲武堂的创办是太子提出来的。 具体的情况,也只有少数的学子知晓。 裴行俭,薛仁贵,皇长孙李象,都被分到了苏定方的乾武班。 五个班级,分别是乾武,坤略,震策,巽谋,离战,每班六十人。 “殿下这么早就回来了?” 太子妃苏玉儿有些诧异,今天可是讲武堂开班。 “这两天流动讲师不需要讲课,后天才有课程安排。” 这是章程安排,第三天才会是每个流动讲师负责半天。 然后每过五天,就会有一次大课,算是给李世民准备的,也可以是李靖或者别人讲学。 “我想编一套鼓点用于军事,玉儿你帮我一起。” 李承乾虽然喜欢奏乐,不过自身对这块没什么学习。 苏玉儿在奏乐还算比较精通。 “军用鼓点?”苏玉儿有些没明白。 李承乾解释道:“现如今的鼓点较为简单了些,我想编一套更为详细的鼓点方式。”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比起后世就像是个草台班子,越是庞大的队伍,越是需要有能力的将领。 而整个历史上,能够指挥大军团作战的将领屈指可数。 唯一不受军队数目限制的,也就只有多多益善的兵仙韩信,集兵法之大成者。 在古代通讯不便的情况下,将军领兵,并非是越多越好,超出个人能力,即便是精兵,也会表现出极差的战斗力。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就是这么个道理。 普通将军,能够领兵几千上万,就已经是极限了。 稍微有些能力的,可领三五万兵的,便就属于大将级别。 领兵超过五万以上的,那就是一代名将。 历史上能领兵十万以上的盖世名将屈指可数,当今大唐,李世民算一个,李靖算一个,侯君集跟苏定方,加在一起才能算一个。 李承乾之所以想编鼓点,就是为了更好的掌控军队。 现在的军队大多都是闻鼓而进,鸣金而退,比较简单。 李承乾想编一套稍微复杂点的。 以旅帅为基础单位,可以更好有效的达到掌控军队的情况。 这也不算是李承乾独创,许多大将的专属军队,在长期进行士兵操练时,可以通过不同的鼓声变化不同的攻击阵型和攻击方向,这就是军阵的使用了。 而李承乾,是要编一套大唐制式鼓点。 以前不好传播,但现在有了讲武堂,就很方便了。 等几年讲武堂把大唐所有的旅帅都培训一遍后,这套鼓点就会适用于大唐任何军队。 如今的讲武堂,只招收旅帅,但在后期,包括其上的校尉,果毅都尉,折冲都尉,自然也要进行培训学习。 “殿下是想把哪些军令,编入到鼓点中呢。” 苏玉儿明白后,开口问道。 李承乾想了想,道:“集合,前进、停止、冲锋、散开、靠拢、追击、退回阵地,全军冲锋。” “目前大概就是这九个军令。” “编曲的鼓点,要清晰,尽量每个鼓点要有区别,尤其是全军冲锋的鼓点,最好能比较激励士气。” “这件事也不能让你一人忙着,我会下令给太常寺,让他们派遣擅长的乐童,辅助你完成。” 听到太常寺,苏玉儿心中微微一动。 在她看来,这样的事情,太子完全可以直觉交给太常寺去做。 但现在是交由自己来负责。 难道是因为先前称心的关系? 太子曾经喜欢太常寺乐童,所以现在是为了安抚我吗。 “殿下放心,我定会早日为殿下编好鼓点。” 苏玉儿语气认真回道。 李承乾点点头。 他其实没有太多的想法,就是觉得应该让周边的人也跟着忙起来,不管是什么事,总要给点事情去做。 女人啊,要是太闲,很容易出幺蛾子的。 现在多少有些参与感。 鼓点编曲的事情交代完,接下来就是李承乾自己的备课了。 想要把课讲好,自然要认真的思考。 怎样才能让自己的影响,可以从基层开始快速的影响到整个军队? 这是李承乾目前需要考虑的方向。 其实答案并不难,毕竟是后世来人,自然有具体的参考。 只是教员那一套,放在封建王朝,肯定是行不通的。 这个时候搞红色思想,民主,那岂非是革自己的命? 屁股决定脑袋,位置决定思想,找准定位促结果。 他是大唐的太子,未来的皇帝,搞不得后世那一套,这不符合当下大唐跟自身的情况。 又不是黄巢,考不进长安选择打进长安,他出生就在长安。 所以在有些地方,就需要进行改革了。 回到原来的话题,怎么才能培养军队,搞什么个人情谊,那肯定是行不通的,也没有这么多时间跟精力。 简单来说,就是培养军队的信仰。 封建王朝时期的军队,是不存在信仰的概念,府兵服兵役,可没有自愿的说法,属于是强制兵役。 大唐真正的精兵,是脱产军队,不需要进行农事,但这样的军队只是极少数。 大唐有634个折冲府,每府800至1200人,包括长安十六卫禁军,整个大唐的军队数量,大约是在七十多万。 其实这个数目相比其他王朝,已经是很少了,当然,这也有人口因素的影响所在。 ‘信仰。’ 李承乾在书房,缓缓提笔。 —— 讲武堂成立的事情,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其实并没有太高的关注度。 甚至很多官员认为,这完全就是太子在想办法培养势力。 却被陛下给截胡了。 有些世家的聪明人,倒是意识到讲武堂的存在,会对世家形成更大的压迫。 但这样的情况,世家是没有办法去阻止的。 本身他们也没有这个能力去阻止。 世家大族面对这样的情况,更多的想法,是怎么加入进来,而非是怎么去进行阻止。 原本不屑一顾的旅帅官职,现在已经变成香馍馍了。 像是五姓七望这样的大世家,已经开始着手于安排族内子弟,想办法去当个旅帅。 要知道原本他们对于旅帅的职位,可是瞧不上的。 但凡七望族的人进入军队,即便是不被重视的庶出族人,最小那也是从校尉开始。 两天时间过去,今日也到了太子讲学的日子。 这两天,每逢讲学之后,苏定方都会来到东宫汇报讲武堂的情况。 讲武堂的进展,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困难。 这些旅帅来的学子,便说兵法吗,连识字的都没几个。 哪怕是苏定方这等在兵法上造诣颇深的人,讲解起来也是尤为复杂。 往往是台上讲得口若悬河,台下听得昏昏欲睡。 裴行俭能成为苏定方的弟子,是因为他本身就在兵法上有所见解,而且理解能力很强,还是通过科举入仕。 这些大头兵,本身连聆听的资格都没有。 按照现在的进度,他们首要学习的,是读书识字,而不是直接一步到兵法战略这块。 不只是苏定方,包括李靖讲学的情况也基本上差不多。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只能从最基础的开始讲。 永兴坊,讲武堂。 李承乾穿着便服,走进了课堂。 “拜见太子殿下。” 六十名学子,站得笔直,躬身作揖,行叉手礼。 看着学子们各色服饰,杂乱无章,李承乾微微皱眉。 他确实是忘记了,要给讲武堂的学子们,搞套统一款式的校服。 “坐下吧。” “是,殿下。” 课堂的打造,有李承乾的参与,跟后世的款式差不多。 跟国子监跪坐的形式不同,采用的是桌凳。 看了眼桌子上的兵法典籍,还有坐在第一排的李象,薛仁贵,裴行俭。 李承乾没有聊些其他没用的,坐在椅子上,直接开始了自己的讲学。 “我大唐有折冲府六百四十三,旅帅之职,有六千四百三。” “今日能坐在这里的你们,能被选进来,必然是个中优秀之辈,有能力,有胆识,我感到很高兴,能给你们讲学。” 开头两句,就让学子们感觉到完全不同,经过两天的上课,或者说打击,他们热情已经彻底消退。 原本听着各大将军的名头,想到自己还是天子门生,自然心情激动彭拜,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绝大多数人,完全听不懂大将军们在讲什么,甚至是产生了自卑感。 而现在,太子的这一番话,让他们似乎又重拾信心。 “我知道,在这里的绝多数人,早先是并不愿意当兵的,是没有办法,才成为兵卒,加上些许运气,当上了旅帅这个官职。” “对于你们来说,当兵没有选择,所想的事,也是为了建功立业,加官进爵。” “而我要跟你们聊的,是另外的一方面,保家卫国。” “军队为什么存在?是维护大唐朝廷的利益吗,还是为了保护高官勋贵的安危。” “这些自然没错,但还有更深层次,那就是保护你们自己的家园。” “在我看来,当兵应该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他是荣耀的,因为有了强大的军队,所以异族不敢侵略,所以你们父母兄弟,亲朋好友,才能不受凌辱。” “如果没有你们,百姓还能安心种地,商人可以互通有无吗,不,不能。” “首先,我们要认识到,当你们拿起刀剑,是为了谁在战斗,你们的战斗,不是为了个人的荣耀跟财富,而是为了你们的父母妻儿。” “他们的安宁生活,幸福未来,都寄托在你们的身上。” “当敌人来犯,你们必须挺身而出,去战斗,去拼杀。” “当然,你们中不少人,一出生便是住在长安,没有亲眼见过乱世是个什么样子,也许曾经听你们的父辈说过,他们的生活有多么艰苦,但你们却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易子而食,听说过这句话吗,在前朝乱世中,战乱缤纷,没人种地,自然也就没有粮食。” “为了活命,那就只能吃人,舍不得吃自己的孩子,那就交换着吃。” “大声的告诉我,你们想过那样的日子吗!” 李承乾目光如炬,扫视着台下的学子们。 “不!” “不想!” “不要!” 学子们声音坚定,有些杂乱,气势很足。 大唐立国二十五载,这些旅帅的年岁,都是在三十岁下。 小的时候,还没懂事,乱世就已经结束了,对于隋末,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只能从父辈那边,听到只言片语。 现在听到太子这么说,顿时情绪就被调动起来。 李承乾很满意。 “所以,这就是你们存在的意义,保家卫国,守护你的家园。” “不要再让曾经发生过的悲惨故事再次重演。” “可你们知道吗,就在此时,边关上的百姓,还在经历者这一切。” “异族来犯,抢走他们的粮食,杀掉他们的父亲,夺走他们的妻子,抢走他们的孩子,车轮高的孩子都要被杀,低于车轮的孩子,会被培养成敌人的孩子。” “忘记仇恨,成为这些异族的一员。” “为什么我要成立讲武堂,为的就是让你们知道,明白,自己在为什么而战,我希望当你们在战场上。” “面对敌人的时候,害怕,紧张的时候,想想你们的家人,想想你们的妻儿,或许,他们会给你们带来更强的力量,让你们不再退缩,不再害怕,勇猛直前” 李承乾就这么坐在椅子上,慢慢的讲述着。 这些并非是什么高深的知识,不需要他们知识渊博,也不需要读过四书五经,只要能听懂话的,就能明白这些道理。 原本在其他课程上昏昏欲睡的学子们,此刻正襟危坐,认真倾听太子讲述给他们的道理。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李承乾不断的深入。 慢慢的,这些学子们的神色,有了很是细微的变化。 他们的精神面貌,似乎有些许改变。 甚至少数的学子,看向太子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狂热。 其中的代表,便是薛仁贵了。 本身他就对太子感恩戴德,现在就不用说了。 李承乾自然能感受到这些变化。 他明白,自己的想法,正在逐步的完成中。 第104章:这讲武堂,就是太子讲武堂 连续五天的时间里,李承乾就是在不断重复的给五个班讲课。 每天讲两个时辰,折合后世四个小时。 相当于一个上午的时间。 对于李承乾来说,这就是相当于给学子们上思想政治课了。 感受到学子们目光的脱变,李承乾收获感满满。 从根本上来说,这就相当于一种新型的兵家学说理念。 目前总体的效果,不算明显,对于学子们来说,更多的是新奇。 毕竟李承乾有太子的光环笼罩,天然就多了一层信任基础,加上太子平易近人的态度,学子们的亲近感自然就拉满了。 太极宫,两仪殿。 “太子最近在讲武堂都说了什么。” 李世民早就已经安排人,去偷听太子讲学的内容。 张阿难有些迟疑道:“太子讲学主要是在拉家常。” “拉家常?”李世民有些疑惑,随后又恍然,大致就是亲近学子吧,这倒是跟他的猜测没有多少出入。 张阿难其实也不知道具体怎么说,太子讲课的那些内容,太散乱了。 “太子主要讲的,应是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 李世民轻声咀嚼这四个字,感觉还是很有意义。 在当今军队中,并没有保家卫国的这个思想存在,也没有人去在乎底层的士兵,他们有什么想法。 在将军们看来,士兵们不应该有自己的想法,遵从军纪就行。 鼓舞士气一般都是钱财,权位引诱。 再者大多数底层士兵,都是朝廷征召,强制服兵役,聊这些有什么用。 也有亲民的将领,与兵通吃同住,培养感情,加强忠诚。 对此,李世民也没有太过在意。 “对了,陛下,太子传令少府监,让其为全员学子量体裁衣,制讲武堂统一服饰。” 李世民点点头:“让太子去做吧,只要不是太过荒唐出格,便任由太子施为。” “是,陛下。” —— 魏王府。 李泰听到关于太子的消息,不由大笑道:“太子是真的把自己当老师吗。” “教这些府兵去忠君爱国,也亏是太子能想出来。” “我还以为他会有什么大动作呢,原来也就不过如此。” “你打听过没有,除此之外,太子可还有其他动作,比如私下联系某些旅帅之类的。” 柴令武回道:“暂且没有,太子每次一来便是上课,上课完后就直接走了,没有停留,倒是听到消息,说太子让少府监给这些学子们量体裁衣。” “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动静了。” 李泰这才放下心来。 他感觉自己先前因为讲武堂的事情,对太子太过担忧了,以为其会趁机拉拢大量军中心腹,收为己用,现在看来,好像也没什么。 柴令武补充道:“应是陛下的关系。” 李泰点点头:“父皇自不会让太子任意妄为,况且这般多的大将在此,难道不比太子更会练兵吗。” “如今看来,反倒是我们高估了太子。” “倒也不能因此忽视,或许这是太子的缓兵之计,等到我们放松下来,便行暗度陈仓之计。” “关于太子的行为,派人盯紧了。” 柴令武回道:“是,魏王。” 而后又道:“魏王,张御史那边,可能要被判反座污蔑之罪,咱们先前准备的伪证,如今业已查明。” “御史台因此事,对张御史意见颇大,因而还上疏请罪。” 李泰闻言,感觉有几分棘手。 张御史是他魏王党人,上告也是他暗中授意。 如今出了事端,若见死不救,则信誉大减。 “你觉得该当如何。”李泰皱眉问道。 柴令武回道:“我问了大理寺那边,按照律法,应当是判处革职流放,大致是流放岭南。” “这流放之罪,怕是已经不能改了,太子那边也会卡着。” “但流放之地,或许还有其他说法。” “比如流放吴郡。” 李泰道:“能办成吗,大理寺那边,如今被太子掌握,他这要杀鸡儆猴,可不见得能成。” 柴令武道:“可以找孙伏伽试试。” 李泰道:“先前他不是拒绝了我们的好意吗。” 柴令武低声道:“孙伏伽不想参与魏王跟太子之争,明哲保身,然大理寺现在,却成了苏亶之地,少卿压过寺卿,孙伏伽心里就没半点想法吗。” “他不敢去得罪太子,但也不想把手中的权力全都交给苏亶吧。” 李泰感觉是这个道理,便道:“那便交由你来负责吧。” —— 东宫偏殿。 今天李承乾休沐。 讲武堂上大讲,也就是大课。 原本这是给二凤准备的,不过二凤今天没去,李承乾虽然没打听,但猜测二凤应该是太液池泛舟赏雪去了。 也不怕掉水里淹死。 二凤日子过得还是很舒坦的,没有后世朱元璋那么卷。 这跟分权也有很大关系,大多数政务,都是交给下边的大臣去处理了,最后就是些重要的事情进行批阅即可。 皇权是被分散了,但皇帝本人,也变得更加清闲。 垂帘听政这等事情,算是有好有坏吧。 至少不会因为过度劳累,导致被累死。 二凤还会跟历史上,按时中风吗? 李承乾有些担忧。 原本因为太子谋反,魏王外放,使得二凤心情悲痛,郁郁寡欢。 二凤确实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也是个很感性的人。 都当皇帝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这点便能看出来,毕竟他此时已经不需要作戏,可谓是真情流露。 长时间的悲痛,对人的身体影响很大,这就跟得抑郁症差不多。 一般得抑郁症的人,大多都比较感性。 李世民就很符合这样的条件。 老婆死了,长子谋反,次子外放,只剩下个半疼不爱的李治。 对于李治这个儿子,要说李世民有多喜爱,那完全是扯淡了。 毕竟在去掉太子,魏王的两个选项后,李世民都在考虑吴王李恪了,可见李治这个嫡子,在他心中的份量还不上庶子。 要不是长孙无忌等群臣一致强烈反对,恐怕李世民还真想去立吴王李恪为太子。 “殿下。” 内侍文忠轻声呼唤,让思维分散的李承乾反应过来。 凝神看去,内侍文忠手中正拿着一幅画作。 下边还有好几个画师,跟少府监的裁缝。 李承乾接过画作看了看,道:“袖口处不必如此宽松,收紧一些。” “上衣跟下裤要分开,上衣要短一些,不要遮盖住下裤。” “不用圆领,用立领。” “腰带不是宽松装饰,要为收紧裤带所用,整体要显得简洁干练。” 李承乾一边说着,一边用笔进行简单描绘。 不过他的画技显然不怎样,只能意会。 唐朝比较流行的是圆领袍,讲武堂的学子们也都是穿的圆领袍。 李承乾在其上稍加改制,从宽松变得修身,有些类似于后世德国的军官服,在他人看来,与戎服的感觉差不多,但又融合了唐朝风格。 好在画师们的领悟能力还不错,一番琢磨尝试后,便就画出了几款李承乾中意的款式。 选中了一款后,就让少府监的裁缝去制作样衣。 敲定完军服后,李承乾又要开始备课了。 新一轮的思想政治教育。 培养讲武堂学子们,形成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 作为大唐讲武堂学子的文化自信。 虽然这些学子们年岁不小,已经是二十来岁。 但对于他们的人生阅历来说,几乎就相当于一张白纸,李承乾可以在上面进行书写和填充。 这一块,是其他人,或者说当今时代都没有意识到的点。 思想学说,主要是在文人之间流传,谁会在乎大字不识的武人呢。 跟兵卒去讲,岂非是对牛弹琴。 李承乾的讲学内容,初时关注度很高,魏王的人,陛下的人,包括李靖,李道宗等一行讲师,有时也会过来旁听。 只是听了几次后,就觉得没啥大用了。 况且李承乾每次讲学完就会回去,寻常之间也没多少交流。 即便是作为太子亲信的苏定方,都几乎没在讲学的时候跟太子见面过几次。 但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这些学子们,正在悄然发生改变。 没人意识到,在听太子讲学时,几乎无人分神,皆是认真听讲,哪怕有些听不懂的地方,也会暗暗记下,课后询问其他学子。 太子党跟魏王党的纷争,似乎因为讲武堂的事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太子没搞事情,魏王吃亏了几次后,也没再搞事情。 二凤反而觉得有些无聊了。 “太子跟太子妃,编了一套鼓点,说是用作于讲武堂操练。” 张阿难汇报道。 毕竟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是在讲学上了。 “太子要练兵?”李世民问道。 张阿难道:“应该是练兵,也许是太子有了些新的想法,比如讲武堂的军服,就很是与众不同。” “太子让少府监连夜赶制,打造三百套,只给了十天时间,过期问罪。” “最近少府监为了完成太子所安排事宜,把其他事项都停了,还从外边招了不少裁缝来做。” 李世民好奇道:“拿来给朕瞧瞧。” 张阿难既然说这事,自然早就准备好了,很快就让人拿来一套。 并且让一名侍卫穿了军服过来展示。 李世民仔细一看,倒是有几分惊喜。 这套军服上衣为立领设计,立领如刀削般挺拔,紧紧贴合着脖颈,既显得精神利落,又增添了几分威严。 上衣整体较为短俏,恰到好处地停留在腰间上方。 色泽深蓝偏墨色,既不张扬又不失庄重。 衣袖不再如传统圆领袍那般宽松,而是经过收紧处理,线条流畅,凸显出手臂的力量感。 袖口处用精致的纽扣固定,既实用又美观。衣身上没有过多繁杂的装饰,只有几处简洁的线条勾勒,彰显着简约大气之美。 李世民看完后,不由道:“没想到太子对于制衣,还有这般天赋。” 其实古人的审美跟后世的审美,是没有多大的区别的。 好看的东西都好看。 李世民看到这军服的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大唐的文化本来就是包容兼并,比如之前太子造的椅子,现在就已经在长安城中广为流传,包括其他地方,也逐渐开始流行起来。 张阿难道:“臣也没想到,还能有这般做法,看上去确实显得要干练许多。” 李世民点点头:“太子好胡服骑射,应是从胡服上来的灵感,用于军中,倒也算相得益彰。” 张阿难适时问道:“陛下,太子操练之事,是否要准许。” 李世民略微沉吟。 考虑到太子最近干劲十足,去打击太子的积极性,好像没有这般必要。 “本就是府兵来的,既然要操练,那就让太子去操练吧。” “是,陛下。” —— 张阿难是讲武堂监丞,即监督和管理讲武堂的日常事务。 这就跟后世的教导主任差不多同款。 李承乾想要操练新兵,这就相当于修改了讲武堂原本的章程,从文化课上多了一道军训课。 按照流程,这件事是需要经过监丞上报,陛下同意后,才能开始。 李承乾让内侍文忠去跟张阿难提了此事。 他强势要求的话,容易给人霸凌之感,太子内侍去跟皇帝内侍聊,就比较平和了。 张阿难显然是愿意帮忙的。 从如今的局面看来,太子即位的可能性很大,魏王夺嫡的几率太小。 毕竟太子天然占据了正统的地位,张阿难不会故意给自己找麻烦。 这样的想法,也是很多人的想法。 所以李世民才会对太子忌惮,毕竟自己手下们都向着太子去了。 如今正当壮年没什么,要是老了,太子想上位,皇帝要如何。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到点退休的说法,都是终身制的。 李世民也不想老了跟自己父亲那样,被逼着移居大明宫,当个太上皇。 这是皇帝跟太子的基础矛盾,不存在调和的可能。 另一边,李承乾在听完太子妃编曲的鼓点后,感觉很满意。 尤其是全军冲锋的鼓点,采取的是秦王破阵曲的一段,气势雄浑,感天动地,高昂而且极富感染力。 接下来,李承乾就开始着手给讲武堂准备军训了。 第105章 汉王:太子会妖法 讲武堂开课以来,已经过了十来天了。 然而对于讲师们来说,已经从开始的热情高涨,到现在兴趣大减。 像是程咬金,侯君集,尉迟敬德几人,干脆是明目张胆的逃课。 什么政务繁忙,有其他急事之类的借口。 本身就是半桶水,还给学子们讲学,这比自己读书都累。 包括李靖,也感觉到很是心累。 这跟讲武堂初成立,规章制度,教学内容的空缺,有很大的关系。 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懵懵懂懂的,也没个能参考借鉴的点。 教学的内容,基本上都是以兵书为主,比如李靖自己正在编纂的兵书。 现在三十六计还没有,三十六计的成书在于后世明清。 内容上的匮乏,加上学子们都是些粗人,还在识字阶段,自然就没有为人师的收获感了。 讲课对于大家来说,更像是成了个日常任务。 唯有太子,兴致勃勃。 “殿下的意思是,往后早间五班统一操练。” 李靖有些迟疑。 陛下那边虽然同意了修改章程,但也没说五班统一吧。 “难道我要跟讲学那样,每个班轮流去操练吧。” “五天一操,这能出什么效果。” “讲武堂的伙食不错,有饭有肉,完全能每日一操。” 听到这话,李靖苦笑。 这哪里是伙食的问题。 稍微迟疑后,李靖还是应了下来。 陛下那边都没卡着太子,犯不着自己来当这个恶人。 况且这等事情,张阿难肯定会汇报给陛下。 于是,顺理成章的,李承乾开始了自己的大练兵。 不对,应该是军训。 把前世军训的那一套,稍作修改,搬到大唐来。 —— 年关将至。 各地官员回京述职,一些就封的王爷,也在李世民的许可下,可以回长安过节。 唐初的宗室管理,比之后世还是要轻松很多。 作为王爷,不管是亲王、郡王,都可以入仕或从军。 李世民推行“宗室遍封”制度,规定所有的宗室成员都必须得到封地和官职。 这一举措旨在加强宗室对王朝的支持,同时也便于对宗室进行管理和控制。 封地和官职的大小会根据宗室成员的地位和辈分来确定。 王爷虽有封地,但没有收取赋税的权力,所谓食封,是官员代为收取,然后交给王爷。 李世民即位后,原先在高祖朝担任地方都督、手握重兵的宗室成员基本上都被召回京城,夺去兵权,改而委以闲散职位。 比如李神符,武德九年为扬州大都督,贞观初被调任宗正卿,不久后授开府仪同三司。 这时的长安,顿时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李世民心情也很不错,一年的时间,他突然多了很多孙子。 第一个孙子是皇长孙李象。 不仅是长孙,在好几年内,还是唯一的孙子。 主要是李承乾太厉害,十二岁就有了孩子,还是儿子。 本就年长,还这么早,其他皇子哪里跟得上节奏。 直到最近几年,皇子们都算是成年了,孙子也就逐渐多了起来。 子孙满堂的感觉,让李世民得享天伦之乐。 嫡出也好,庶出也罢,都是亲孙子,至少得认认脸。 再过个几年,孙子们长大了,估摸着李世民都没见过几次。 东宫。 “太子不在?” 汉王李元昌有些诧异的问道。 如果说李承乾跟谁的关系最好,那就非汉王李元昌莫属了。 虽然从辈分上说,汉王李元昌是李承乾的亲叔叔,李渊第七子。 但他只比李承乾大了八个月不到。 从小就跟李承乾臭味相投,关系密切。 这次从封地回长安,李元昌按照惯例去拜见了陛下,然后就直奔东宫来了。 “太子在讲武堂操练呢。” 苏玉儿回道。 她对李元昌印象并不好,因为李元昌风评很差。 李元昌贞观五年就被外放封地,担任韩州刺史。 然后又转任华州刺史,再到梁州刺史。 贞观十年改封汉王、梁州都督。 而太子妃苏玉儿,是在贞观九年跟太子成婚。 李元昌也就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一趟。 苏玉儿对他印象差,是因为李元昌在地方任职违法乱纪,每次回长安,都要被陛下狠狠训斥。 之所以把他给调来调去的,也是因为这个关系,搞得地方官员百姓哀声哉道。 其他的事情倒也无所谓,苏玉儿最看不得的是,李元昌霸占当地官员的妻妾。 从另外的角度看,这就是太子的狐朋狗友了。 “讲武堂?我怎么没听说过。”李元昌疑惑道。 “是太子提出,陛下创办的,这才成立一个多月。” “原来是这样,那我去讲武堂找太子。” 得到消息后,李元昌转身就走。 不过刚出门,又走了回来问道:“太子妃,讲武堂在哪呢?” “永兴坊。” 李元昌兴致勃勃的走了。 走的时候还嘀咕:“太子有了新玩法,竟然不叫我。” 在他看来,这讲武堂,大致就是太子想的新游戏。 每年回来,李元昌总会到东宫跟太子游戏。 其中最多的,便是模拟作战。 分左右为两队,二人各带一队,穿着毡甲,拿着竹矛,布阵大声呼喊交战,攻击刺着流血,以此为娱乐。 甚至有不听命令的人会被绳索吊起来抽打,以至于有被打死的情况。 出了东宫。 李元昌带着随从在长安城内纵马狂飙。 跟后世的闹市飙车是一个概念。 惊得路上行人纷纷躲避。 维护治安的金吾卫瞧着,也不敢阻拦。 汉王李元昌,也算是年关时候,长安城的熟客了,都知道他不好惹,且肆无忌惮。 不多时,李元昌就抵达了讲武堂。 却被门口值守的禁卫拦下。 “讲武堂重地,未经许可,禁止入内。” 看到有人阻拦,李元昌当即就来了火气,直接一脚就踹了过去,把门口的禁卫踹翻在地。 “什么狗东西,连本王也敢阻拦。” 另外几名禁卫顿时紧张起来,拔刀相向。 跟随的属下大声呵斥:“好个狗胆,此乃汉王,尔等要想作甚。” 几名禁卫对视一眼,为首的禁卫首领让人扶起被踹翻的禁卫。 抱拳作揖道:“汉王,陛下有规定,讲武堂无令不得随意出入,还请汉王见谅。” 李元昌呵斥道:“汝敢拿陛下来压本王?” 禁卫首领不敢多言,只能道:“这是陛下诏敕,若汉王硬闯,我等也只能禀告陛下。” 李元昌面色阴沉,他刚刚被陛下给狠狠训斥了一番。 现在又闹过去,必然又要被责骂。 虽然已经混不吝,可他也不想总被责罚。 “速去禀告太子,就说本王来了。” 李元昌沉声道。 此时,正好李靖在前院听到声响,走过来查看。 “原来是汉王。” 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李元昌看去,吓了一跳。 “拜见卫公。” 这可是大唐军神,李元昌也不敢在他面前太过放肆。 李靖扫视了眼情况,就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汉王跋扈,在长安本就出名。 二凤夺嫡,杀了太子李建成跟齐王李元吉后,对其他庶出弟弟,反而是更加友善了些。 加之李元昌跟太子李承乾年岁相差无几,又关系亲密,这就是给老父亲养儿子了。 即便李元昌在地方上违法乱纪,二凤也只是训斥,然后给他不断的换地方折腾。 “汉王是来寻太子的吧,随老夫进去吧。” “也别怪他们,陛下诏敕,除了老夫等几个讲师外,不让其他人进来。” 李元昌狠狠瞪了一眼几个禁卫,而后道:“谢过卫公。” 而后对随从吩咐道:“你们就在外面等着。” “是。” 李元昌随着李靖走入,还没多远,就听到后院鼓声震天。 “是太子在操练?” “对,前边校场便是,老夫还有其他事情,便不随汉王前往了。” “好,劳烦卫公了。” 看李靖离开,李元昌当即快步向校场赶去。 他感觉,太子肯定有新的玩法。 校场门口,李元昌刚到的时候,正好是鼓声停下。 李元昌好奇看去,这一看,整个人就呆住了。 在他的面前,是一排排整齐站立的士兵。 个个身姿挺拔如松,站立如钉,纹丝不动。 队列横平竖直,整齐划一。 几百人站在那里,没有其他丝毫的杂音,而这些人,也跟雕塑那般。 这时,鼓声再度响起。 几道大喝声响起。 “前进!” 壮观的一幕出现,兵士们闻令而动,动作整齐划一,脚步声如雷鸣般震撼大地。 行进间,队伍紧密有序,每一步都踏在同一个节奏上,没有丝毫的错乱。他们的步伐坚定而有力,扬起的灰尘在阳光下仿佛形成了一道壮观的烟雾帷幕。 从李元昌的角度看去,这些兵士们,服装统一,步幅大小一致,摆臂高度相同,就好像全部都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样。 李元昌整个人都怔住了,嘴巴微微张开,就这么愣在原地。 此时,高台上坐着的李承乾,也看到了李元昌。 摆摆手。 旁边站着的李象大声喊道:“太子教,止步。” 鼓声变幻,下边领头的士兵大声喝道:“止步!” 砰砰砰。 三声脚步,数百士兵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 又变成了先前那目不斜视,雕塑般的模样。 这时,李元昌才缓过神来。 转头看向高台,正好对上太子。 这一刻,李元昌突然感觉印象中熟悉的太子,忽然就变得陌生起来。 单单被太子的目光注视,都让李元昌有一种紧张感。 就好像是被猛虎盯上。 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元昌,愣着作甚,过来啊,难不成还要本太子亲自去接你不成。” 李承乾笑着打趣道。 李元昌知道太子腿疾,行走不便,当即快步走向高台。 “拜见太子。” 李元昌下意识的行礼,语气带着几分恭敬。 李承乾笑道:“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般客气了,难道是父皇把你训服气了?” 李元昌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眼校场上的士兵。 即便是没有任何军令下达,士兵们也依然保持着良好的纪律。 没有人随意走动或大声喧哗,他们安静地站在原地,甚至目光也只是看向前方,等待着下一轮的训练。 整个队列散发着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息,整齐的军容跟森严的军纪,让人不寒而栗。 “那倒没有,只是太子你的这些兵,委实把我吓到了。” “我还没见过这么骇人的军队。” “就算是父皇的禁卫,也没这般夸张吧。” 李元昌心里揣测着,是不是太子从哪里得了什么妖法,给用到士兵身上去了。 毕竟他在梁州就听到消息,太子从道士那边,得了以水成冰之术。 在长安城开了冰肆,日进斗金。 现在这些士兵,一个个给人感觉木得感情,不像活人,反倒是跟死尸有些相似。 这难道不是太子用妖法,把士兵们的魂魄给抹去了? 哦,不,不对。 怎么能说是妖法呢,既然是太子用的,那自然就是仙法。 想到这里,李元昌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李承乾自然不知道李元昌想象力这么丰富,笑着打趣道:“要不要你领一队,咱们玩玩?” 李元昌吓了一跳,面带哭相,连忙摆手道:“不,不玩了。” 李承乾不由摇摇头:“看来你还真是被父皇训怕了。” 看到李元昌,李承乾还想着正好来个军演模拟作战,只是自然不会是从前那样的玩法。 没想到李元昌突然就转了性子。 “你说是就是吧。”李元昌可不敢搭话。 眼前所见,已经有些超出了他的认知了。 跟太子聊了这么久,下边的士兵们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李元昌一直用余光观察着,便是连抬手的动手都没有,都笔直站着。 “你且等我会,还差些时候演练才结束。” “正好是来了,待会跟我去东宫午膳,我可是弄了不少新奇美食,保管你喜欢。” 李元昌木然点头:“好。” 心里却想着,太子总不至于害我吧。 李承乾挥挥手,旁边的长子李象就是传令官。 鼓声再起,下边的士兵们也随着鼓声开始训练。 早前一段时间,李承乾就开始训练士兵们站军姿。 再到齐步走。 很是花费了不少时日。 好在这些不是普通的大头兵,是旅帅,先前是有操练底子的。 虽然太子的方法严苛,但也能承受下来。 十来天的时间里,就已经完全换了个摸样。 如今训练的,主要就是熟悉鼓点,随着鼓声变幻传达军令。 集合,前进、停止、冲锋、散开、靠拢、追击、退回阵地,全军冲锋。 鼓声变幻,士兵们也跟着变动。 训练了几天,如今已经初具成效了。 李元昌看着,不少士兵还是会出错。 想着大概是太子的仙法还没到位。 又看向大鼓。 这就是太子操控士兵们的法宝吗? 第106章 李世民:让晋王也留在长安吧 讲武堂公廨。 李靖正专心泡茶,坐在他对面的是皇帝内侍张阿难。 唐朝的制茶技术发展有了很大提升,主要以制作饼茶为主。饼茶的制作需经过采、蒸、捣、拍、焙、穿、封等多道工序,制作工艺精细,保证了茶叶的品质和口感。 自从把兵权全部交出去后,李靖就喜欢上了饮茶。 面前的便是如今大唐最为顶级的阳羡茶。 “卫公,你说太子这般练兵,我要怎么去跟陛下禀告啊。” “谁能想到,太子在练兵一道上,竟会有如此天赋。” 张阿难喝了口茶水,颇有些为难的说道。 太子练兵的事情,自然就在他们的眼皮子下进行。 从开始的散乱无章,到井然有序,再到现在的军容森严。 两人都是知兵的,知晓达到如今的程度,到底有多难。 最为关键的是,这也才十余天的时间,就有了如此成效。 再过些时候,这些旅帅还不全成了太子的人,或许现在都差不多了。 李靖闻言,不急不缓的给张阿难添茶,而后道:“也没张内侍说的那般夸张。” “太子练兵,确有独特之处,然说起来,也只是看着唬人罢了。” “这些时日,你也是瞧着了,太子主要操练的就是走,站。” “给他们制定规矩,怎么站,怎么走,才能更加好看,这都是面子功夫,不是吗。” “战场拼杀,可不是看谁走得好看就能赢的。” “道路崎岖,可不是每个地方都像校场这般平坦。” “再说练兵,哪有什么成了太子的兵,难道老夫去练,底下将士们,就不听话了?” “出了讲武堂这个门,他们就是各府旅帅,哪里能攀扯到太子那边去。” 张阿难瞪大了眼睛,看向李靖的眼神,是满满的不信。 我怀疑你在忽悠我,虽然我没有证据。 只是略微沉默后,张阿难却点点头:“卫公说得有道理,太子练兵,着重于面子功夫。” “只是这讲武堂人多眼杂.” 李靖笑道:“哪有这么多傻子。” 张阿难也跟着笑了:“卫公说得是。” —— 太极宫,两仪殿外。 李治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有几分苦闷。 “义府,你说,父皇跟我说这些话,到底是有几个意思。” “我没怎么听明白。” 李义府,历史上李治还是晋王的时候就相伴左右,所以对李治忠心耿耿。 后来李治登基后,李义府也成为了李治的心腹大臣。 “陛下的意思,也许是让晋王久居长安。”李义府当时也在殿内,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李治皱眉道:“像四哥那样吗。” 李义府迟疑道:“也许陛下是有其他的想法,但对于晋王来说,留在长安机会更多。” 李治苦笑着摇头道:“长安是非之地,如今大兄跟四哥明争暗斗,我留下来算是怎么回事。” “回晋州,怎的都能图个安稳。” 李治虽然也是嫡出,但不管跟魏王,还是太子比起来,都相差太大了。 在长安城中,更是没有自己的势力。 留下来卷入漩涡,不如离开以求自保。 这夺嫡之争,岂是这么好参与的。 李义府摇头道:“陛下如若下定了决心,可不见得能让晋王离开。” 李治闻言很是苦恼,这就是问题的根源了。 “先去拜会茂师吧。” “也许茂师可以给我指一条明路。” 李治口中的茂师,便是李勣。 李勣,徐茂公,当年李治还在长安城中生活时,便担任过李治晋王府的长史,算是李治的老师。 —— 东宫。 李承乾在操练之后,便带着李元昌一起回来午膳。 午膳的主食是羊肉夹胡饼,还有火锅涮羊肉。 除此之外,还有最新款的红烧肉。 宫廷中很少吃猪肉,主要吃羊肉,但李承乾却怎么能忘记这口红烧肉。 炸猪油,打铁锅,这些本来就不是多大问题。 东宫制造出来的蔗糖,虽然没有后世那么精致,但炒糖色问题不大。 作为太子,李承乾只需要动动嘴,自然就有厨子去进行琢磨。 “这是彘肉?竟然如此之香甜。” 李元昌夹了一块红烧肉入口,顿感美妙。 他也是个吃货,很容易就能品尝出来是猪肉。 “所以啊,你这次回长安,可是赶到好时候了,我这东宫里,可是新出了很多美食,保管你吃了就不想走了。” 李承乾笑呵呵的说道,似有几分其他意思。 李元昌道:“我倒是不想走,可过了正旦,陛下有令,也只能是回梁州。” 说起梁州,李元昌就很是不爽,向李承乾吐糟那边有多差劲。 自己在那边有多无聊。 最后感叹道:“还是长安好啊,热闹,什么都有。” 李承乾道:“我去跟父皇说说,让你留下来。” 李元昌又惊又喜:“当真?陛下会同意吗。” 他是真想留下来,本身在梁州也没什么好发展的。 李承乾无语道:“你在梁州都干了些什么,难道以为陛下不知道吗。” “给你换了几个地方,都不得安宁,还不如让你在长安呆着,也好去祸害别人。” 这话是一点不客气,李元昌也不在乎。 打着哈哈道:“就是无聊,找些乐子罢了。” “若能待在长安,我自不会那般。” “倒是我这汉王不干了,你可得给我安排点好差事。” 李元昌想留在长安,那就只能是放弃王位,入大唐宗室,相当于自降身份才行。 李承乾道:“好差事,当然是好差事,我这东宫正好差个右内率。” “要是陛下不给你安排,你就到我东宫来。” 李元昌哈哈大笑:“这感情好,干脆我就直接待你东宫得了,别的地哪有你这有意思。” 从王爷到正四品的右内率,这里头的差距可谓是天壤之别。 李元昌也不是傻。 只要紧跟太子,还怕日后没有权势? 况且他确实没几个朋友,最好的朋友便是自小长大的李承乾了。 —— 普宁坊。 这里临近长安城开远门。 李勣的府邸便就在这里。 李治带着李义府赶来拜见。 听到晋王前来的消息,李勣亲自出府迎接。 “老师。” 李治远远瞧着,作揖行叉手礼,表示对李勣的尊敬。 “哪敢劳晋王如此。” 李勣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李治面前扶起。 “在茂师面前,我便是弟子。” “弟子见师,自当执礼。” 李勣很受感动,连忙招呼李治一行人入内。 而后拿出最好的顾渚紫笋茶招待。 “一年未见,晋王比之去年,又更加俊朗了些。” “我在长安听说了关于晋王的事情,很多从晋州回来的官员,都在说晋王仁慈,公正。” “陛下听说了晋王在晋州的事情,很是夸赞。” “除了吴王,其他皇子中,当属晋王最让陛下欢心。” 李勣感叹道。 其实在他心里,哪怕是吴王李恪,也只是在权万纪的监督和劝谏下,才开始有所收敛,逐渐改变自身行为。 近两年权万纪又被调任到齐王李佑那边担任王府长史,现在的吴王李恪到底是怎样,谁还能说得清楚呢。 晋王李治就不同了,从小温和谦逊,仁孝宽厚,聪慧好学,性格较为沉稳,行为举止端庄。 在诸多皇子中,尤为突出,即便是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也不及晋王李治。 “茂师过赞了,我只是坚守本分罢了。” 李治谦虚回应道。 这般不骄不躁,李勣更为看好。 心里感叹,可惜李治晚生几年,如果能早一些,李治为太子,那对于大唐来说该是多好的事情。 只是他却忘记了,曾经的太子李承乾,又何曾不是如此。 一番寒暄后,李治也说起了来的目的。 “今日拜见父皇后,父皇同我说,让我在长安久居一段时间。” “年后不必急着赶回晋州,或可参与征讨高丽之事,也当是长些见识。” “只是我听闻消息,如今长安大兄与四哥争锋相对,实乃是非之地。” “因此还请茂师能否指点一二,如何才能逃离这漩涡之中。” 李治可没有夺嫡的想法,哪怕他是嫡子,也有继承权。 魏王有魏王党,五姓七望的支持。 太子更是大唐正统。 他呢,他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拿什么去斗。 皇位之争,最为残酷不过,好读史书的李治明白,一个不好,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那时可没有什么兄弟情谊的说法。 躲避这个争斗,当好自己的晋王,就是李治现在的想法了。 李勣微微皱眉,沉吟片刻后道:“晋王的想法,是正确的。” “如今魏王跟太子的争斗,已经逐渐加强,整个朝野上下,都有被卷入其中的风险。” “此时避开,自然是最好不过。” “然而陛下既然跟晋王说了此话,恐怕就没这么容易脱身了。” 李治不由问道:“父皇为何要让我留下,大兄跟四哥的事情,我能有什么办法。” 李勣感叹道:“正是因为现在太子跟魏王争斗太过,所以陛下才会想让你留下,作缓和之用。” 听到这话,李治无奈道:“大兄跟四哥,又怎么可能听说劝说,我又何德何能可有此颜面。” 李治是李世民第九子,过了年才算满十五岁。 而李承乾明年二十三,李泰则是二十二,只比太子小一岁。 即便他有超出年龄的沉稳,可依旧架不住资历不足。 在李承乾和李泰面前,就是个弟弟。 李勣也有些无奈,说道:“陛下只是不用晋王去劝说太子跟魏王,晋王是陛下嫡子,只需要让晋王留在长安,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会让魏王跟太子忌惮。” “他们会因为顾忌到晋王的存在,而不敢在有些事情上太过分。” “且如今太子势大,魏王难以招架,留晋王在,太子行事前,也要多加考虑。” 其实李治跟他是说,陛下要让他留长安的时候,李勣就已经猜出了陛下的用意了。 魏王看似声势壮阔,实则处处劣于太子,各方面已经是难以招架。 尤其是现在讲武堂的事情,在观看太子练兵后,李勣知道,这会让陛下忌惮更大。 三百旅帅多数都是长安周边,或十六卫内。 一旦借着征伐高丽的事情夺得军功,这往后的影响,怕是极其广阔。 更别说讲武堂还会一直开办下去。 只是陛下忌惮太子这等事情,作为臣子的,心里明白就好,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陛下想要制衡太子,再留下有继承权的晋王,显然是最为合适的事情。 “茂师,还有其他办法吗,我实在是不想留在长安,卷入这纷争之中。” 李治听完,嘴角有些苦涩。 反倒是在旁边一直很安静的李义府,微微低头的眼底中,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感觉。 李勣认真思索良久,最后道:“想要说动陛下,这是非常之难的事情。” “但有一人,如果她愿意帮你开口,或许还有转机。” 李治不由追问道:“是谁?” 李勣缓缓道:“我大唐大长公主,同安公主。” 李治闻言,眼睛一亮,开口道:“姑奶奶。” 李勣道:“晋王妃可是大长公主的侄孙女呢,有这层关系在,如若晋王请动大长公主言说一二,想来陛下可能会改变想法。” 同安大长公主,唐高祖李渊的同母妹。 隋朝时期,同安公主嫁给太原王氏出身的司徒王秉的儿子王裕。 李世民即位后,同安公主晋升为大长公主。 他是李世民的亲姑姑,且年事已高,所以李世民对她特别礼敬。 前些年,驸马王裕有个侄孙女美丽温顺,同安公主向李世民提起,李世民便命李治纳此女为晋王妃。 “若姑奶奶愿意帮我劝说父皇,父皇定然不会强行留我在长安。” 李治顿时感觉看到了希望。 不只是晋王的关系,晋王妃很得姑奶奶宠爱,否则当年也不会特意说媒。 李治明白,他若带着晋王妃去言明厉害,同安大长公主定会愿意前往宫廷,游说父皇。 而父皇最重亲情,同意的可能性很大。 此时,李勣补充道:“晋王去大长公主府中,还需小心些。” “最近我听闻消息,似是大长公主跟孙子王方翼,闹了很大矛盾。” 第107章 稚奴:父皇,我姑奶奶来了 次日一早。 李承乾就让人去把还在床上的李元昌给喊醒。 李元昌迷迷糊糊的埋怨道:“太子,这天都没亮呢,你要干嘛呢,我得再去睡会。” 李承乾道:“你不是要当我的右内率吗,我这个太子都起来了,你这个右内率还在床上,像什么话。” 李元昌顿时没了反驳的话,只能无奈道:“那这么早起来,要去哪里。” 他突然有些怀念在梁州的生活了,虽然无聊了些,但至少没人管啊。 无拘无束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什么时候见过早晨的太阳。 “讲武堂操练,你跟我一起去。” “这几年在梁州,你都荒废成什么样了,一石弓都拉不开了吧。” “也是该练练吧,否则这出门时,我这个当太子的,还要保护你这个右内率,岂不可笑。” 李承乾很清楚,李元昌就是个祸害。 当年就是李元昌蛊惑,李承乾这把美少年称心代入东宫。 李承乾谋反的想法,很大程度上也有李元昌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最早说动李承乾谋反的人,不是杜荷,而是李元昌。 去年过年时,就对李承乾说:“愿殿下早日成为天子。近日看到陛下身边有个官人,善于弹奏琵琶,事情成功以后,希望能赐给我。” 谋反的事,叔侄二人还曾经歃血为盟。 便是割臂出血,以帛拭之,烧作灰后和酒同饮,共为信誓。 现在的李承乾,总不能把李元昌给杀了吧,从血脉上说,这可是亲叔叔。 放在封地,李承乾又担忧可能会出事,毕竟这家伙简直无法无天,视律法于无物。 纵马田地,踩坏庄稼,霸占官员妻妾,放纵手下抢占民田,殴打他人致死等等一系列行为。 思来想去,李承乾觉得还是把李元昌留在身边看着最好,也能给他劳动改造一番。 —— 李治很累。 晋王府位于朱雀门街之东从北第八坊,也就是长安城正南边,明德门附近。 而他昨天去的李勣家普宁坊,则是在长安城最西北方,开远门附近。 这就相当于跨越大半个长安城了。 而今天要去的同安长公主,姑奶奶家,则是在最东北方的兴宁坊。 加上昨天跑了一趟大内。 这就是等于围着长安城绕了一圈了,折合今天的路程,相当于李治要跑一百多里地。 等李治来到兴宁坊,长公主府的时候,都已经要到午膳时了。 只是这才刚到门口,就听到训斥声。 李治跟晋王妃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后就看到大门前,一妇女跟一少年,带着行囊被赶了出来。 “二姑,阿兄,你们这是怎么了。” 晋王妃看去,顿时就认了出来。 这是她的堂哥王方翼,以及王方翼的母亲李氏。 李氏刚准备搭话,又有一个声音传来。 “雅宁?晋王。” 府中,走出一身穿奢靡服饰的贵妇。 晋王妃王雅宁行叉手礼:“大姑姑。” 李治也跟着作揖:“大姑姑。” 贵妇无视了门口的母子,笑着对李治夫妇道:“哪敢让晋王跟晋王妃行礼,外面天寒地冻的,赶紧进屋吧。” “母亲要是知道你们来看她,肯定会非常开心的。” 被晋王妃王雅宁称作大姑姑的贵妇,便是同安长公主的亲生女儿王妧璃。 隋朝时期,曾经是隋炀帝后宫嫔妃。 隋朝覆灭后,便就一直跟着同安长公主生活。 唐朝女子是可以改嫁的,但王妧璃身份特殊,他是前朝嫔妃。 看得上的不敢娶她,可以娶的她又看不上,便就一直当个寡妇了。 王妧璃笑着说完,而后瞪了眼门口的母子俩。 “你们还不离开,逗留在此作甚。” “难道要母亲亲自出来把你们撵走吗。” 听到这话,母子俩也不敢跟李治打招呼,便从侧边走了。 李治知道,这大概就是昨日茂师李勣说的矛盾了,却没想到已经到如此程度,竟被赶出家门。 随着王妧璃进入,晋王妃王雅宁边走边道:“大姑姑,这都临近年关了,何必在这个时候赶走二姑姑,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同安长公主跟丈夫王裕有一子一女。 女儿便是嫁给隋炀帝的王妧璃。 但儿子王仁表是庶出,非同安长公主亲生。 李渊在位时,武德八年,王裕就因病去世。 因为不是亲生,所以同安长公主一直看王仁表不顺眼,关系很差。 去年王仁表早逝,庶出的儿媳,孙子,也不可能得到同安长公主的喜欢。 本身还带有婆媳矛盾。 “他们打碎了母亲最喜欢的梅瓶,那可是父亲的遗物。” “母亲前些日子,还在念叨着,冬季来了,又能看梅花了。” “没成想却被打碎。” “母亲盛怒之下,便把他们给赶了出去。” 王妧璃简单的介绍了下情况。 李治跟王妃对视一眼,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大概是恰好趁此机会罢了。 不过他们今天来,是有求于姑奶奶的,这件事上也不好开口评论。 正厅内。 同安长公主身着华丽的服饰,满头珠翠,虽已上了年纪,却依旧难掩高贵的气质。 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那双眼眸中透露出的睿智与威严,让人不敢小觑。 先前的事情,显然让同安长公主心情很差,面上依旧残留寒霜。 不过看到李治跟侄孙女,便缓了许多,露出和蔼笑容。 “见过姑奶奶。” 李治跟晋王妃作揖行叉手礼。 “稚奴都长这般大了,好,好啊,像个男子汉了。” “雅宁也越发动人了,快到姑奶奶身边来,让姑奶奶好好瞧瞧。” 晋王妃乖巧地走到同安长公主身旁,同安长公主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着,眼中满是慈爱。 “雅宁啊,你这孩子,许久不来看看姑奶奶了。最近过得可好?”同安长公主轻声问道。 晋王妃微笑着回答:“姑奶奶,雅宁一切都好。只是挂念着您,一直想来,却又怕打扰了您。” 同安长公主微微摇头:“傻孩子,你能来看姑奶奶,姑奶奶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是打扰。” 李治站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画面,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意。他开口道:“姑奶奶,您身体可还康健?” 同安长公主看向李治,眼中露出欣慰之色:“稚奴有心了,姑奶奶身体还算硬朗。” “倒是你,如今身负重任,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没人说起刚才王方翼母子的事,好像当没发生过那般。 李治闻言,略微沉默片刻,这才道:“多谢姑奶奶关心,稚奴会注意的。” 同安长公主虽因为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有些看不清详细,但能感觉到李治有心事。 便道:“你这孩子,怎的是有什么难处,给姑奶奶说,姑奶奶给你做主便是。” 同安长公主的语气有些霸道,但她确实有资格说这个话。 唐朝长公主可不仅仅只是个封号,而是有实权,视正一品,甚至一定程度上能对政治格局产生不小影响。 同安长公主的背景就更厉害了,除开是李世民的亲姑姑,李渊同母妹外。 祖父李虎为西魏八柱国之一,外祖父独孤信也是西魏八柱国之一,姨母独孤氏是北周明帝的皇后,姑母是北周武帝的皇妃。 李渊晋阳起兵时,同安长公主和她的丈夫王裕全力支持,大唐建国,同安长公主也算是有从龙之功。 “怎么,稚奴连姑奶奶都不信了吗?” 看李治犹豫迟疑,半晌没有开口,同安长公主皱眉道。 “稚奴不敢。” 李治低声回答,却怎么也不说难处在哪。 同安长公主冷哼一声,对旁边的晋王妃道:“稚奴不说,雅宁你跟姑奶奶说。” 晋王妃王雅宁看了眼李治,这才低声道:“姑奶奶,陛下想让晋王留在长安。” 只是这简单一句话,便就已经足够了。 同安长公主历经北周三帝,隋朝二帝,又经过李渊时期到如今李世民登基。 即便年迈,但在政治嗅觉上,极其敏感。 思索片刻,结合当今长安局势,便就想明白了是怎么个事。 当即冷哼一声道:“青雀跟太子,把整个长安城都搅成什么样了,陛下还想让你留在长安,他到底想干嘛。” “难道要学他父亲那一套吗,却忘记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夺来的这个皇位。” 这话一出,整个正厅顿时鸦雀无声,仆从们战战兢兢。 便是身边的李静娴跟王雅宁,都屏息不敢吱声。 李治更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也就是同安长公主,李世民的亲姑姑敢这样说了。 其实早先的时候,同安长公主跟丈夫王裕,严格来说是太子李建成的支持者。 只是还没到玄武门之变,王裕就病逝了。 要说亲近,同安长公主跟李渊长子李建成更要亲近一些。 所以后来,这个姑奶奶跟李世民的儿子就没那么亲近了。 几年后李世民对她也算恭敬,考虑到某些方面,便有了宠爱的侄孙女嫁给晋王,成为晋王妃这事。 在李世民的这些儿子中,同安长公主跟李治的关系最亲密。 “稚奴莫要担忧了,老身且去问问陛下,他这个圣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同安长公主明显有些生气。 从她的角度来看,当初李渊的三个儿子,现在李世民的三个儿子,好似又回到了从前。 李世民是要逼着自己的儿子们,走曾经自己走过的路吗,这大唐还要乱成什么样子。 “谢谢姑奶奶。” 李治松了口气,姑奶奶答应了帮他这是好事。 同时又有些担忧,害怕姑奶奶跟父皇吵起来。 同安长公主是个雷厉风行的主,这般开了口要去说情,当即就要入宫。 李治没想到姑奶奶动作这么快,当即劝说外面风雪大,怕伤了姑奶奶的身体。 同安长公主却道:“等这风雪停了,事情都成定局了,我再去有什么用。” “趁着陛下还没决定下来,这时候过去才有效。” 听到这话,李治也不好劝说了。 便就随着同安长公主一同去。 晋王妃则是留下来。 长公主车架,风风火火的朝着宫廷方向过去。 大长公主出行,有数十缇骑护卫开路,管控街道。 —— 讲武堂。 李承乾自然不能让李元昌跟那些学子们一样,站军姿,齐步走。 但也不能让李元昌闲着。 于是就让他去敲鼓。 李元昌好游猎,这算是老李家的传统,在丹青天赋上也是点满的。 声乐这块也不算差。 只是敲鼓是个力气活,还没一炷香呢,就受不了了。 “你这身子骨,都要被酒色掏空了。” 李承乾看着李元昌气喘吁吁的样子,不禁皱起眉头数落道。 “这般天寒地冻的,哪有力气。” “也就是太子你了,否则谁拉我到这外边来,我指定跟他急。” 李元昌放下鼓槌吐槽道。 他是过惯了奢华安逸生活的人,如今被太子拉到讲武堂,被迫敲鼓,自然是苦不堪言。 “你呀,得多练练了。” 李承乾微微摇头。 李元昌没说你行你来啊。 他已经知道,太子那绝强的武艺了。 昨日下午就在东宫校场见识过,当时就目瞪口呆。 虽早有传闻,但李元昌内心是不信的,可亲眼见了,就不得不信了。 当时李元昌的眼神,别说有多幽怨。 说好一起荒淫无道,你却偷偷练就绝世武艺。 这叫个什么事啊。 这时,内侍文忠突然赶了过来。 一般李承乾在讲武堂的时候,内侍文忠是没有陪同的。 “殿下。” 看着内侍文忠一幅很急的样子,李承乾道:“何事如此焦急?” 内侍文忠看了眼旁边的李元昌,而后道:“殿下,晋王去了大长公主府,如今大长公主车架已然入宫面圣。” 听到是晋王李治的消息,李承乾微微皱眉。 对于这个历史上最后捡漏的弟弟,李承乾也没有忽视。 在其回长安后,就派人去盯着其一举一动。 “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李承乾问道。 内侍文忠回道:“暂且还没打探出来,不过应该是跟陛下有关。” “昨日晋王入宫面圣后,就先去了李勣府邸,今日再去的大公主府。” 李承乾闻言,微微沉吟不语。 旁边李元昌道:“稚奴这家伙,跑李勣家,又跑大姑那边作甚。” “他娶了大姑的侄孙女,跟大姑关系好,这是要向陛下求啥子呢。” “难不成,他还想要跟青雀那样,留在长安城?” “这家伙,想什么呢。” 李元昌有些纳闷的说道,他可不觉得稚奴在长安城能干啥。 李承乾微微摇头道:“恐怕不是稚奴想留在长安,他可没这个胆子,而是陛下想让稚奴留在长安。” “找姑奶奶,是说情去的,好让他回封地。” 第108章 姑奶奶:陛下跟你父亲真像 对于李治,李承乾很清楚,就现在的他,不可能夺嫡。 也没有夺嫡的心思。 主要还是出生晚了,九岁的相差,可不仅仅只是在年龄的优势上。 更是在自身势力的发展上。 李世民也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有任何要让李治当太子的想法。 即便是有,朝廷群臣,也会强行给他压下去。 这个时期,长孙无忌可不会去支持李治,而是太子党的维护者。 李元昌听完太子的猜测,整个人一懵,而后道:“陛下把稚奴留在长安?” “他要干嘛?” “他疯了吧!” 一键三连,李元昌毫无顾忌的直接开口道。 本身便是混不吝的性子,李元昌完全就是嘴无遮拦。 给旁边皇长孙吓得,根本不敢搭话。 倒是内侍文忠比较平静,毕竟谋反这种事情都在策划了,自然也算不得什么。 “陛下这是怕我发展太快啊。”李承乾感叹说道。 对于会形成这样的局面,还是有几分意外的。 历史上李治是在废太子后,才会召回的长安。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正常。 历史的轨迹已经发生改变,因为自己的关系,如今太子党势力迅速攀升。 李世民寻求新的压制,让李治留在长安,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确实可以增加稳定。 李元昌下意识开口道:“他就不怕重演玄武门之变?” 话出口,李元昌就有些后悔了。 这些话暂且还是不能说的。 旁边李象静静的站着,就跟没听见似的。 说起来,他马上十三岁了,比李治也就小两岁而已。 李承乾也不忌讳,直接道:“怕什么,都在长安,才是好事。” 就这句,李元昌怎么还不能明白太子的意思。 别说内侍文忠,就连李象都听出来了。 以前杀魏王不好杀,毕竟还有个嫡子在外面。 现在三个嫡子都凑齐了。 再来一次玄武门之变,太子把魏王跟晋王都给宰了,陛下还能怎么办? 李象怔怔的看着父亲。 这是我能听的内容吗。 “太子说得对啊,这么一想,反倒是好事。” 李元昌嘿嘿笑了起来。 李承乾对内侍文忠吩咐道:“继续打探晋王消息,留意下太极宫的情况。” “姑奶奶出面,说不准陛下还真有可能回心转意。” 同安长公主是目前大唐皇室辈分最高,地位最尊贵的长辈,李世民还是很有可能被劝动的。 “是,殿下。” —— 太极宫,两仪殿。 今天的李世民正在处理政务。 临近年关,各地上报的事情多了,他也要看看大唐各地的情况。 所以暂且停止了泛舟赏雪的娱乐活动。 “陛下,同安大长公主求见。” 听到张阿难的汇报,李世民微微一愣。 “姑姑来朕这里干嘛。” 张阿难低声道:“同安大长公主是跟着晋王一起来的。” 李世民顿时就明白了。 笑道:“稚奴年岁不大,心思倒挺灵活。” “让他们进来吧。” “是,陛下。” “等等,让稚奴在偏殿候着,给他安排个火盆。” 李世民也知晓,自己这个姑姑性子霸道。 这番要是闹出什么矛盾,在稚奴面前也不好落下脸皮。 “是,陛下。” 殿外。 听到张阿难的通传,稚奴也是乖乖前往偏殿。 他本身就是不想去的,总感觉要出事。 同安大长公主拄着拐杖,便随着张阿难入殿。 “这大雪天的,怎能劳烦姑姑亲自来朕这里。” “若有什么事情,姑姑只需让人代传即可,真要见面说,那也是朕到姑姑那边去。” “阿难,还愣着作甚,快去把椅子搬来。” 面对李世民的热情相待,同安大长公主还是很满意的。 坐在椅子上说道:“老身这番贸然入宫,可是打扰了陛下。” 李世民笑道:“姑姑哪里话,你能来朕高兴还来不及呢,又哪会有打扰之说。” “只是不知道姑姑是有什么事情。” 李世民揣着明白装糊涂,都跟晋王一起了,事情还是很明了了。 同安大长公主也不藏着,直言道:“老身这次来,是稚奴拜见的时候,苦恼陛下可能会留他久居长安之事。” “陛下还请给个准话,当真要留稚奴在长安?” 李世民也没想到,同安大长公主这般直接,甚至是带有几分质问的口吻。 略微沉吟后含糊道:“朕可没说过,要让他久居长安,只是心中思念,昨日便跟稚奴说,让他在长安多待一段时间,不必急着回去。” 同安大长公主双手搭在拐杖上,深深的看着李世民。 她知道,这是陛下给她打马虎眼了。 “陛下给个准话吧,是留一月啊,还是几月啊。” 李世民微微皱眉,道:“这哪里能说得清楚,朕只是想让稚奴在身边多待一段时间罢了。” 同安大长公主听李世民还在含糊其词,冷哼一声,道:“陛下这哪里是想稚奴了,分明是要害稚奴。” 李世民有些生气,沉声道:“姑姑,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稚奴是朕的孩子,亦是观音婢的孩子,朕又如何会去害他,虎毒尚且不食子。” 同安大长公主冷笑道:“是啊,虎毒尚且不食子,陛下却把让自己的儿子进入这龙潭虎穴之中。” “他才多大,过完年尚且未满十五,陛下是怎么忍心的?” 李世民声音转冷:“姑姑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长安城,怎么就成了姑姑口中的龙潭虎穴。” 同安大长公主毫不避讳,道:“陛下难道非要老身把话说开吗。” “你偏袒青雀,致使太子生疑,如今长安城中,两人龙争虎斗,已经到了何种程度,陛下心里没数?” “还是说陛下的眼睛,比老身都要瞎了,看不清这些事情。” “陛下把稚奴留在长安,魏王要如何看,太子会如何作想,他们会让稚奴当那个摘桃子的人吗。” “他才十四岁啊,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能在这纷争之中保全自身。” “难道陛下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还要让自己的儿子们,再重演一遍吗!” 李世民大怒:“够了!” 同安大长公主的最后一句,是真的刺痛了李世民,犹如一把尖刀,狠狠扎进胸膛里。 “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姑姑不是最清楚的吗。” “这样的事情,只要朕还在一日,便绝不会在大唐再次上演。” 面对李世民的滔天怒火,同安大长公主目光对视,毫无避让。 语气淡淡道:“你跟你的父亲,真的很像。” “当年,他也如你现在这般自信,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可是结果呢。” “你父亲的前车之鉴,这才过去多久,难道陛下已经忘记了吗。” “把曾经犯过的错,再重新去犯一遍,这就是你的打算吗。” 李世民听到这些话,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我不是父亲,我跟他不一样!” “整个大唐江山,大半都是我打下来的。” “这长安城,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固若金汤,不会有任何波澜。” “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稚奴即便留在长安,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同安大长公主也是针锋相对,半点面子不留。 “既然陛下如此自信,那为何还要让青雀去跟太子打擂台。” “既然陛下如此自信,那为何还要让稚奴留在长安平稳局势。” “老身是老了,可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陛下之意,昭然若揭,真当别人看不出来吗。” 说到这里,同安大长公主看着李世民盛怒的面容,突然重重的叹息一声。 语气有些意兴阑珊:“我老了,老得都快走不动了,不想再跟陛下争执了。” “如果陛下心里还有我这个姑姑,那就放稚奴回去吧。” “他真的太小了,当年陛下雁门救驾,都已经是十六岁了,可稚奴明年才十五啊。” 听到同安大长公主的语气软了下来,看到其苍老的面容。 李世民的怒气也消散开来。 “姑姑,这事没你想的那么夸张。” “朕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般程度的,也不会一直把稚奴留在长安。” “明年就要征讨高丽了,届时太子跟青雀,都会领兵出征,等他们回来,朕自然就会让稚奴回晋州。” “太子跟魏王的争斗,朕心里清楚,但还没到那般生死相见的地步。” “况且稚奴留在长安,亦是好事,能让太子跟青雀把控自己的言行,总有些顾忌不是吗。” “姑姑应该知道,现在青雀的心思,都在操练府兵,打造海船上。” “太子的心思,也全在讲武堂里,整日整日的在进行操练。” “他们都想在对高丽的战争中表现自己,拉拢稚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害他呢。” 李世民把稚奴留长安,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至少以目前的局势来说,稚奴的存在只会让局势平稳,而不是让局势变坏。 最主要的是,稚奴性情温和,且没有夺嫡的想法。 一个不能夺嫡的皇子,自然就不会对太子产生危险。 现在太子的势头很强,比曾经还要来得更强,这就保证了太子一直在争斗中保持优势。 李世民要做的,只是略微削减下太子的优势就行了。 从最近的一些事情,比如齐王李佑的谋反,李世民觉得太子是在乎兄弟情的,这让他心里头放心不少。 至于会不会发生跟自己一样的玄武门之变。 李世民觉得不可能。 之所以有玄武门之变这样的事情,是因为大唐江山大半都是他打下来的,大兄只是坐享其成。 况且率先发难的,也是大兄李建成,而非是自己。 他只不过是被逼反击。 那时候的父皇,也已经管控不住大兄跟自己了。 跟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 如今有自己的压制,太子跟魏王的争斗,会被把控在有限的范围内。 同安大长公主听到这话,就已经明白,自己不管怎么去劝说,都已经劝不动李世民了。 他这是铁了心,要把稚奴留在长安。 至于说的那些借口,难道当初李渊就没想办法去平稳他们的兄弟关系吗。 叹了口气,同安大长公主道:“陛下既然已经想好了,老身就不多说了。” “只是稚奴在长安毫无根基,陛下也要给他一些自保之力吧。” 李世民点点头:“这是自然,朕会授稚奴右金吾卫大将军之职,统帅整个万年县。” “如此,姑姑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听到这里,同安大长公主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唐朝十六卫,禁军总兵力在三十余万,每卫根据情况各有不同。 比如左右监门卫和左右千牛卫,主要负责皇宫的门禁和皇帝的侍从、仪卫等工作,兵力相对较少,每卫大约在千人左右。 其余十二卫,管理着大量的府兵,兵力充足。 金吾卫又被称为武侯卫,掌控整个长安城。 右金吾卫下,管有折冲府十多个,兵力三四万人左右。 其中部分属于府兵轮值,但固定禁军人数也有一万五左右。 这些兵力,足够保全稚奴安危。 这么一看,好像现在稚奴能够调动的禁军人数,已经是超过了魏王跟太子的总和数倍之多。 当然,听起来很夸张,但这只是纸面实力。 实际上李治担任右金吾卫大将军,能直接调动的兵马也就是他大将军府的人,兵力是一上府之兵,一千二百人,要想大规模兵力调动,就要经过陛下诏敕。 下面的人听不听从调令,又是其他一回事。 而太子明面上只有两千东宫卫士,实际上苏定方跟陆仝都是太子的人,一拉扯就是几千兵马。 魏王那边看似兵力不足,却在府邸中就有三百缇骑。 魏王党人遍布朝野,加上五姓七望的支持,隐形兵力甚至可能更多,只是不敢暴露而已。 不过至少对晋王来说,担任右金吾卫大将军的情况下,保全自身不是问题。 “陛下还要见见稚奴吗。” 同安大长公主扶着拐杖起身问道。 到现在这般地步,也不需要继续留在这里跟陛下掰扯了。 李世民道:“让稚奴送姑姑回府吧。” 同安大长公主没有多说。 转身拄着拐杖向外走去。 先前还说是想念稚奴,留在长安陪伴。 现在人都来了,却连面都懒得见。 呵。 殿外,在偏殿听到消息的李治,也赶忙走了出来,搀扶姑奶奶。 看到姑奶奶面色平淡,颇有些忐忑的问道: “姑奶奶,父皇可是同意了让我离开长安。” 同安大长公主转头看了眼大殿,冷哼一声道:“你父皇是铁了心,要把你留在长安了。姑奶奶我也劝不动他。” 听到这话,李治顿时垂头丧气。 同安大长公主继续道:“不过姑奶奶帮你求了个职位,右金吾卫大将军,自可保你无恙。” 第109章:李承乾的谋反核心班子 李世民的动作很快,也许是出于对晋王保护的关系。 也许是为了让太子跟魏王更早知道情况。 午膳刚过,消息就已经传开了。 右金吾卫大将军府。 面对兵部送来的诏敕。 原右金吾卫大将军张士贵皱眉道:“陛下让晋王担任大将军,不知对我是如何安排。” 张士贵,字武安,小名忽峍,唐朝开国名将,隋朝大都督张和之子。 跟后世《薛仁贵征东》里那个嫉贤妒能的奸臣不同。 历史上的张士贵出身将门,本领出众,知人善任,爱护士卒,具有敏锐的政治洞察力。 且能文善武,乃唐初一代名将,与秦琼、尉迟敬德、魏征、程咬金等人齐名。 箭术天赋卓越,有勇力,挽弓百五十斤左右,射无虚发。 “陛下的意思,是让将军暂任晋王府长史。” 宦官恭敬的说道。 张士贵微微皱眉。 现在的晋王府长史是马周,不过人在晋州负责处理地方事务,并没有跟随晋王回长安。 陛下让他暂任晋王府长史,这个中意思,很是明显了,就是让他辅佐晋王。 叹息一声,张士贵郁闷回道:“臣遵旨。” 他是真不想参与到这宫廷争斗中去啊。 可陛下诏敕如此,又能如何。 —— 李治随姑奶奶同安大长公主返回府邸后,并没有急着去右金吾卫大将军府。 而是在姑奶奶这里聆听教诲。 “陛下跟老身说,太子跟魏王要领兵征讨高丽,等他们凯旋归来,便就让你返回晋州。” “然而这等事情,又岂是如此简单,届时发生各种事件,真能按时返回吗。” “陛下还曾说过,让魏王早些前往封地,这都过几年了,依旧不之官。” “稚奴啊,你要在心里做好准备,做好长期久居长安的准备。” 李治心中郁闷,虽得了右金吾卫大将军的官职,但依旧提不起兴趣来。 听着姑奶奶教导,点头应是。 同安大长公主见此情况,便安抚道:“你也莫要把事情想得太厉害了。” “陛下的话有句没错,太子跟魏王,并不见得会对你产生多大意见。” “况且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他们也能猜出陛下的用意,而不是怪罪到你们头上。” “你毕竟年幼,与之相比差了八九岁,他们这当兄长的,为难你个弟弟,传出去也不像话。” “且说这长安城中,你有了实权的官职,兵马,那李勣是你的老师,也能在朝堂上帮你说话。” “再不济,老身可还活着,若你那两位兄长敢太过分,老身定是帮你出面,好生将他们教训一番。” 听完姑奶奶的循循教导,李治心中的石头也基本上落地了。 仔细一想,其实本身也不差的。 只要不参与到太子跟四哥中去,那就关系不大。 “谢谢姑奶奶。” 想到这里,李治躬身作揖。 “你这孩子,自家人,何必要如此客气,倒是显得生分了。” “姑奶奶教训得是,是稚奴的错。” 同安大长公主笑眯眯的,他便是喜欢这般谦逊有礼的孩子。 嘱咐道:“既然事已成定局,那你就要为后面的事情,多多考虑了。” “陛下已经给兵部下了诏敕,但你不要急着去右金吾卫大将军府。” “首先要做的,当是先拜访太子跟魏王。” “以你弟弟的身份,告诉他们,留在长安,并非你的本意,是陛下的意思。” “如此,往后想必他们也不会过于为难你。” “还有一事且要记得清楚,不管太子跟魏王谁拉拢你,千万不能答应。” “跟太子魏王有关的事情,也千万别去沾染,远远避开便是。” 李治再次作揖:“谢姑奶奶教诲,稚奴明白了。” 同安大长公主慈祥的点点头:“雅宁许久未见了,你这般新官上任,有的是事情要忙,便让雅宁在姑奶奶这小住几日。” “拜访太子跟魏王的事情,宜早不宜迟,别看他们没有半点动静,想必姑奶奶随你入宫面圣的消息,早就知晓了。” “你晋王府住得远,就不要折腾了,待会姑奶奶给你置备些礼物,你给太子与魏王送去,礼多人不怪。” 李治忙道:“这怎能拿姑奶奶的东西。” 同安大长公主眼睛一瞪:“你还把姑奶奶当外人看待?” “稚奴不敢。” “那就是了,如今天黑得早,你早些去拜访,莫要耽误了时辰。” “是,姑奶奶。” 李治眼眶有些发红,除了母亲,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般好。 父皇那边不算,李治贞观二年才出生。 当时李世民忙得很,前边皇子都有八个了,魏王李泰刚刚才从过继的那边接回来,自然对李治多有忽视。 也就是长孙皇后疼爱这个小儿子。 长孙皇后病逝的时候,李治才八岁,李世民悲痛之余,更看重太子,疼爱魏王。 魏王李泰十九岁还不之官,而李治十二岁时,就已经去了封地。 这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 现在哪怕是让其留在长安,也不是想念他,而是为了平稳太子跟魏王的局势。 相比之下,姑奶奶待他,可谓是真心实意,处处替他着想。 “你这孩子,多大的人了,怎的还哭了。” 同安大长公主拿来手帕,给稚奴擦拭眼泪。 这下子,李治哭得更厉害了。 许久,才消停下来。 带着一车礼品,前往东宫。 太子是大兄,所谓长兄如父,于情于理,李治都是要先拜见太子的。 —— 东宫侧殿。 李承乾让人搬来一张大长桌。 摆上两个涮羊肉火锅,配菜,酱料。 还有烤羊羔,红烧肉,炖鹿肉,野鸡羹。 各类毕罗点心,水果。 酒是葡萄酒,剑南烧春。 之所以这般隆重,是因为李承乾谋反大军的又一名核心成员,赵节回来了。 赵节母亲是长广公主,李世民的姐姐。 父亲赵慈景在武德初年战死沙场。 母亲长广公主后来改嫁杨师道,杨师道是如今朝廷中书令,中书省的首长,正三品,宰相之职。 赵节年纪轻轻就获得刺史之职,如今担任洋州刺史,现回京述职。 虽说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李世民对他的照顾,但他本身的能力也是足够优秀。 李承乾坐在首位上,看着面前的杜荷,李元昌,赵节。 这算是谋反的核心班子都就位了。 “敬太子!” 李元昌率先端起手中酒杯,大声嚷嚷。 在几人中,李元昌辈分地位,都算是最高的。 “敬太子!” 杜荷跟赵节也举起酒杯朗声道。 李承乾端起手中葡萄酒道:“诸君,共饮!” 饮尽后,旁边的内侍文忠,便立即上前倒酒。 今日殿门紧闭,外有卫士把守,宫女宦官都被屏退,显然几人是要聊一些私密的事情,也唯有内侍文忠可以在场伺候。 “赵刺史,你怎比我还要来得晚一些。” “我那梁州还在你洋州后边呢,难不成是被胡姬缠住了腿,迈不动道了。” 李元昌哈哈大笑调侃道。 长安在雍州,临近西南方便是洋州,再过去才是梁州。 但赵节今日才到,比李元昌都晚了两天。 赵节郁闷到:“别提了,本来早该出发的,谁知道在这过年边上,竟然闹出了汉女跟胡商跑了的事情。” “没得办法,我就只好加派人手进行搜查,那胡商跑得快,熟路,差点就给他跑出洋州了,还好是把人给抓住了。” 按照大唐律法,汉女也就是大唐女子,严厉禁止跟外国人通婚。 违反者,要被流放两千里。如果婚姻没有实际达成,处罚则减三等。 取得大唐户籍的外国人,可以迎娶汉女为妻,但不得带出大唐,如果违反,双方各自流放两千里。 听到有乐子,李元昌追问道:“那胡商呢,如何处置的。” 赵节喝着酒骂骂咧咧道:“这大冬天的,害得我还耽误了回长安的时辰,便就让人多打了几下,谁知那厮竟不经揍,没几下就给揍死了。” “大过年的,真他娘的晦气。” 李元昌深有同感的点头道:“打死得好,早先我梁州那边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还流放,浪费粮食。” “半道上我就带人给射杀了。” 杜荷羡慕道:“你们在外边,还真是快活。” 胡商地位底下,尤其是连大唐户籍都没有的胡商,死了都没人管。 多数胡商都是结伴同行,以娶汉家女子为荣。 这就使得有些胡商准备回国时,往往会用手段进行蛊惑诱骗。 杀人是犯罪的。 但李元昌是汉王,赵节更是李世民的亲外甥,皇亲国戚。 打死几个胡人,不值一提。 “那胡商是哪里人?” 李承乾开口问道。 赵节道:“吐蕃来的,自从文成公主嫁过去后,这些吐蕃的胡商就大片出现,最是积极。” “个个都以为自己是松赞干布呢,为了娶咱大唐汉女,那真是想尽办法钻牛角尖。” 李承乾点点头:“看来文成入吐蕃,影响还挺大。” 文成公主和亲的事发生在去年,也就是贞观十五年。 这才一年多的时间,就对吐蕃有了这么大的影响。 赵节道:“谁说不是呢,太子没听说吗,松赞干布为了表达对文成的喜爱,据说要耗费大量的钱财,在他们吐蕃人眼里的圣山,红山之巅为文成修建一座巨大的宫殿。” “说那松赞干布单单黄金就准备了十万两,还要在吐蕃征集大量的徭役。” “那红山我听说最为陡峭不过,地势险要,啧啧,单单搬运木材石块,恐怕就是一项巨大的工程。” “不少宗室女都为之羡慕不已,当初陛下要找人去和亲,多少人不愿意去,现在一个个估计都后悔死了。” “那些吐蕃来的胡商,把文成当圣女一样朝拜,便是旁人说半点不好,都要发怒。” 李承乾听完,对于如今的吐蕃局势,暂且有了部分的印象。 从国家的角度来说,趁松赞干布修建布达拉宫之际攻打吐蕃,是最为合适不过的。 毕竟在李承乾的心里,吐蕃本来就应该属于大唐,不过是早点回归罢了。 历史上,高丽被灭后,第二个跳反的就是吐蕃了,还怂恿了周边的一批国家。 只是刚和亲就出兵,师出无名不说,朝野上下也不会同意。 想了想,李承乾道:“表兄过完回洋州后,可派人去跟文成取得联系,便以我的名义吧。” 赵节有些疑惑:“殿下联系文成干嘛,为了那批黄金?” 李承乾摇头道:“陛下为了表达对吐蕃的重视,让文成从长安带去了不少工匠。” “如今吐蕃又鼓励通商,借由于我大唐交友为名,使得大唐吐蕃商人前来。” “可见吐蕃在近些年内,必将会快速崛起。” “吐蕃之地虽贫瘠,然地势极高,山脉纵横,气候恶劣,易守难攻。” “若其做大,对我大唐为一虎患,自当早行防备之事。” 后来吐蕃跳反的时候,文成公主还活着,却也无力阻止。 其在吐蕃名声大,但没有真正的实权。 大唐与吐蕃的和亲,其初衷是为了建立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通过婚姻纽带加强联系,减少冲突和战争。 文成公主嫁入吐蕃,主要是起到文化交流和促进和平的象征作用,而不是去掌控吐蕃的政治局势。 和亲的女子在异国他乡,更多的是通过自己的行为和影响力来潜移默化地影响两国关系,而不是直接干预政治。 但在李承乾看来,既然文成公主有影响力,那自然就不能浪费了。 便准备以大唐为文成公主的靠山,支持其行夺权之策。 一来可以借此对吐蕃形成控制,二来也能稳定边疆。 听完太子的话,杜荷,赵节,李元昌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没想到太子竟然有如此远见,跟他们印象中的太子大相迥异。 以前太子可没在乎过这些事情,一门心思都是对付魏王来着。 “好,年后我返回洋州后,立即派人联系入吐蕃联系文成。” 赵节也不含糊,立即应了下来。 几番推杯过盏后,赵节低声道:“殿下,今日我回长安,听到诸多消息。” “不知这往后,咱们该如何行事。” 这就是问谋反的安排了。 今日关了殿门喝酒吃肉,主要聊的也是这事。 李承乾不动声色,只是抬眼看了一眼李元昌。 李元昌当即心领神会,立即开始讲述起来。 “你这消息都落后不知道多少了,征讨高丽的事情知晓吧。” “听说了,不过好像还没定下吧。” “什么没定下,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此番咱们就是要从高丽这里,掌控足够的兵权。” 赵节迟疑道:“这征战沙场,可不是简单的事。” 李元昌嘿嘿一笑:“那就要说说讲武堂了,等明天殿下带你去瞧瞧,你就明白了。” 李元昌被李承乾拉着去敲鼓,正是累得慌,此番就想着把赵节也拖下水。 赵节还是有些担忧:“我听说,魏王得了五姓七望的支持,府兵都换成了世家精锐之兵,还准备在扬州造海船。” “若其在高丽之战上取得名声,怕是更加不好对付了。” 杜荷淡淡一笑:“可教赵刺史知晓,这次征伐高丽的统帅,是侯君集。” 听到这话,赵节顿时就精神了,正想开口。 此刻殿门敲响,顿时让赵节刚刚燃起的热情就落了下去。 几人皆是看向殿门方向,毕竟他们聊的这些事情,可是最为隐秘之事。 若是被别人听了去,极其可能万劫不复。 顿时,杜荷眉头紧锁,李元昌跟赵节目露凶光。 李承乾淡然道:“诸位放心,莫要忘记了,这里是东宫。” “文忠,去问问,是什么事。” 内侍文忠赶忙小跑着前往殿门,微微打开些缝隙,外面冷风灌入。 了解情况后,连忙关门返回。 禀告道:“殿下,是晋王前来拜访。” 听到这话,几人顿时松了口气。 李承乾想了想,道:“你们且先吃着,我去看看稚奴来干嘛。” 第110章:太子要当大唐最大的煤老板 东宫正殿。 李治的神情有些紧张,拘谨。 在东宫,好像有些害怕的情绪。 看到太子坐在四轮车上进来,李治赶忙躬身作揖行叉手礼:“拜见大兄。” 李承乾仔细的看了看李治。 卖相还是不错的。 温润如玉,有股子书卷气。 老李家的卖相都不差,毕竟祖上很多年前就开始富起来了。 哪怕祖先长相丑陋,一代代的基因改良到现在也不会差。 即便是李泰那个小胖子,也长得不错,只是胖了些。 “老九啊,你害怕个啥。” “难道大兄还会吃了你不成。” 李承乾笑呵呵的说道。 一句老九,调侃的语气,让李治的心情也放松不少。 “多日不见,大兄越发威严了。”李治解释道。 李承乾可不觉得自己突然霸气四射,这分明是李治自己给自己的心里包袱。 “搬个椅子来给晋王坐。” “是,殿下。” 椅子在长安,不管是皇城大内,还是勋贵大户,都已经开始流行风靡。 其影响已经以长安为中心,逐渐朝整个大唐蔓延。 “谢谢大兄,此番稚奴前来,特意为大兄准备了不少礼品。” 李治恭敬的说道。 他要撇清可能参与夺嫡的关系。 李承乾笑眯眯的说道:“看来姑奶奶是真的心疼你,不仅为你去父皇那边求情,求了个右金吾卫大将军的官职。” “连自家的珍贵玩意都给你来送。” “这日后,你可得对姑奶奶多多孝顺才是。” 李治听到这话,心头震颤。 他如何听不出太子的言下之意,这说明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大兄的监视中。 屋外风雪飘零,屋内燃起的火盆,让李治感觉到有些热。 额头上都已经有细汗了。 先前心中虽然担忧,但得了右金吾卫大将军的官职,还有姑奶奶的照顾下,李治已经是安心不少。 但是现在,太子短短的一番话,就让他意识到这太子跟魏王的争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恐怖。 “稚奴,稚奴” 李治想开口解释点什么,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 “好了,这般紧张作甚。” 李承乾挥挥手,说道:“我知道你留在长安,并非本意,找姑奶奶去说情,也是想要劝说父皇,放你离开长安。” “诶,只是姑奶奶也不能说动父皇,父皇这是铁了心要你在长安待着啊。” “你在心里也别怪父皇,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至于你去了没见你,那也是因为他跟姑奶奶大吵了一架。” “姑奶奶性格霸道,又是长辈,说的那些话不中听也正常,父皇听得了生气,也正常不是。” “想来父皇也不会说一直留你在长安待着,总有要放你会封地的时候。” “也许就明年吧,等征讨完高丽,父皇大致就会让你回晋州了。” 李承乾语气温和,在外人的角度上看,就是大兄教导弟弟的体己话。 然而李治听着,却是冷汗不断的往外冒。 整个后背都在发凉。 给李治的感觉,就好像所有发生的事情,太子都站在旁边亲眼看到了一样。 就连姑奶奶跟父皇在殿内,他没听到的谈话,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大大兄,说得是” 李治回答的时候,牙齿都忍不住在打颤。 这实在是太骇人,太惊悚了。 “怎么,冷着了?”李承乾似乎有些疑惑的问道。 “稚奴体弱,大兄见笑了。”李治深深吸了口凉气,为屋内的温度作了些许贡献回道。 “把火盆移到晋王身边一些去。” 李承乾对殿内的宦官吩咐道。 两名宦官赶忙上前移动火盆。 “谢谢大兄。” 李治赶忙道谢。 李承乾也没继续说这些话了,感觉也敲打得差不多了。 让李治能认清局面,自然也就差不多。 这家伙,城府可深着呢,历史上当了皇帝后,都小瞧了他。 不过现在还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也不可能太夸张。 “去晋州待了两年,感觉如何。” 李承乾开始跟李治聊一些家常话。 李治也赶忙回答在晋州见到的一些风土人情,所见所闻。 不得不说李治本身确实比较仁和宽厚。 说的一些事情,基本上都是跟百姓有关。 春耕秋收这些农事,又或是晋州读书的一些教育问题。 话末还谈到对晋州百姓过冬的担忧。 李承乾听完后,略微沉吟,而后道:“稚奴从晋州回长安,可是注意到长安周边,发生了什么变化。” 李治不明白太子突然问这个话的意思,仔细思索后道:“应是比先前更加繁华了,也更加热闹了。” 李承乾叹息道:“是啊,更繁华更热闹了,长安在籍人数,就有百万之多,还有大量商贾,往来之人。” “稚奴觉得,对于长安城来说,每日最大的消耗是什么吗。” 李治迟疑回道:“粮食?” 李承乾微微摇头:“柴米油酱醋茶,柴是排在第一位的。” “难道稚奴回来时,就没发现越是临近长安,越是光秃秃的一片吗。” 听到太子这么说,李治就想起了两年前离开长安去晋州就封的时候,灞桥驿还是绿树成荫。 然而这次回来,那些树木都不见了,便是被砍了作柴火烧了。 再仔细一想,如今冬季,烧火做饭,沐浴,取暖,哪家不需要大量的柴火。 只是他没明白,这也是正常的现象,太子提起这话是有用意。 于是也只能点点头回道:“确实如此。” 李承乾指着火盆说道:“如今宫廷,勋贵大户所用,多为石炭,木炭,配之以竹草,作燃烧之用。” “寻常百姓家中,自是用不起石炭,而以柴木为主。” “长安周边的树木,已经在大片消失,如今长久以往,无木无树,水土流失,岂非要成沙漠之地。” “稚奴没去过西域,大漠,可知这沙漠并非凭空而来,许多年前,亦是草木遍布。” “便是毫无节制的畜牧养马,使得草木凋零,岁月年久候,不复生长,这才形成了沙漠之地。” “当然,对于长安来说,即便有形成沙漠之地的可能,也是很久很久,乃至于数百年后的事情了。” “或许是我有些杞人忧天吧,但这般下去,也总不是个事。” “稚奴觉得呢。” 李治有些迷糊,他觉得太子说的很有道理,可总感觉不知道这里头的用意在哪。 总不能因为担忧长安成沙漠之地,就不让百姓们用柴火了吧。 “大兄说得对。” 想来想去,李治也只能是干巴巴的回道。 李承乾笑道:“稚奴可是觉得,我要让长安城的百姓,都不准烧柴火了。” 李治有些尴尬,他感觉自己在太子面前,就跟个透明人似的,什么心思都会被看出来。 李承乾没有追问,而是继续道:“石炭之所以民间用之太少,其主要原因在于价格过高,其根本在于开采太少。” “晋州盛产石炭,我准备在晋州,开设一家上万人规模的大型作坊,用作于开采石炭,加工,而后对长安进行运输。” “当数量达到一定程度时,便能降本增效,即便不能取代柴木,也能大规模减少柴木所需。” 这个想法其实李承乾早就有了,在天气转冷,看到火盆里的石炭时,就问了关于目前大唐石炭的情况。 石炭,也就是后世的煤炭。 早在西周时期,就有了煤雕制品,作为当时全国政治、经济中心的陕西地区,煤炭就已经被开采利用。 魏晋时期,对于煤炭的利用则更上层楼,比如较为传奇的独孤信多面体煤精组印,就是一枚用煤精制作的印章。 隋唐时期手工业较为发达,煤炭的使用为陶瓷、冶铁等手工业提供了更充足的燃料,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这些行业的发展。 比如在冶铁过程中,煤炭的燃烧温度较高,能够提高冶铁的效率和质量。 到了如今唐朝,铁制工具已经应用到采矿,除了挖掘工具,运输工具也有了一定的改进。 出现了一些简单的运输装置,如木质的推车、绳索等,方便将开采出来的煤炭从井下运输到地面。 如今主要采用掏槽的方法开采煤炭,先以手镐在工作面煤壁下部开一横槽,促使煤层产生裂隙,再用锤楔在上部敲凿,使煤块崩落。 这种方法能够较为有效地将煤炭从煤层中分离出来,并且经过不断的实践和总结,矿工们在掏槽的位置、深度、角度等方面都积累了一定的经验,使得开采过程更加安全高效。 还有分层开采的尝试,木质支护防止矿井坍塌,支护结构的优化,通风通道的设置,通风设备的出现等等。 在采矿这块,已经有了很成熟的技术发展。 包括对原煤的粗加工,粉碎,筛选,制作煤饼煤球。 甚至是煤炭的洗选技术,虽然比较粗糙简单,但已经有了初步的尝试。 这些方面,跟后世的粗煤加工,在流程上没有太大的区别,相差的是工业化的效率,跟细致化的操作。 李治听完,试探着说道:“大兄,这..会不会有些太过于劳民伤财了。” 李承乾笑道:“你想什么呢,难道我会去征集徭役作此事吗。” “开矿作坊,将会以商号的形式,招聘长工,结算工钱,跟我在长安的冰肆铺一样。” “一来能促进百姓就业的发展,没有田地可种的,能多个吃饭的活计,有田地可种的,农闲之余,也能赚些钱财。” “二来可稳定地方治安,不至于无所事事之人惹是生非。” “采矿的矿工,运输长安的马车,起步便是数万人的规模,持续发展的情况下,将会是未来数万人,甚至十数万人凭此活命的差事。” “这难道不是一件造福百姓的好事吗,稚奴觉得如何。” 李承乾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凭借开采煤矿,他这个太子,将会成为大唐第一位,也是最大的一位煤老板。 晋州,便是山西。 后世山西的煤老板多么有钱,李承乾还要多清楚。 作为太子,他进入到煤矿行业中,根本不存在会有任何竞争对手。 敢跟太子抢煤矿的买卖,太子就能要你的命。 当煤矿行业发展起来,太子就是新生代的煤矿大王。 不至于垄断,吃肉也可以分点汤。 比起冰肆铺这样的小生意,煤矿的生意做起来,才是真正算得上富可敌国。 从历史的角度上来说,煤矿的发展,就是新能源的革命。 而能源的革命,是工业化的基础。 等煤矿行业兴盛成熟后,造高炉,大炼钢,走上工业化道路,打造蒸汽机械,开启盛唐世界巅峰,想想还真是有些小激动呢。 李治被太子所描绘的宏伟蓝图给震惊到了。 他在晋州的时候,也做过不少举措,改善百姓生活,关注百姓营生之事。 甚至是父皇都多次写信,夸赞他的举动,这也是他的骄傲。 然而在听完太子的讲述后,心中就有些惭愧了。 不是说看到了煤炭行业的利润,有多么赚钱,而是提供数万,乃至于数十万工作岗位的事情。 解决数万乃至于十数万百姓生计,这是多么大的功劳和功德。 比起太子的格局,李治自愧不如。 “稚奴差大兄远矣。” 这句话,李治说得很是真诚。 李承乾直接道:“行,那就这么定了,早些安排也能早些成事。” “这两日我会派人前往晋州,准备开采石炭之事宜,届时你也安排人员跟随。” “你在晋州也干了两年,对地方熟悉,写封信给马长史,让他帮着一起,把这事给落实下来。” “正好趁着春耕农闲之前,把开矿的事情办妥了,等年后,你再跟我亲自过去一趟。” 李治有些惊讶,问道:“大兄的意思,是让稚奴也参与其中吗。” 李承乾道:“怎的,你还不愿意了?” 李治惊喜道:“当然愿意,多谢大兄看重,稚奴必定会对开采石炭之事,竭力以赴。” 李治看重的,不仅仅是功劳跟名声,还有造福百姓的功德。 不管是佛教还是道教,都有功德的说法,李治对其极为笃信。 毕竟当时还小的时候,长孙皇后病重,李世民修建了百余座佛寺道观,让僧人道士为其诵经祈福。 那些诵经祈福的场面,给当时还小的李治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而此后长孙皇后去世,没了母亲的庇护,也得不到父亲疼爱的李治,精神空虚,只能以此寄托神佛,这才有了如今的早熟稳重。 虽然不是什么很虔诚的信徒,但经常诵读佛道典籍,确实是能让人性情平和。 也让李治跟没有其他皇子那样的恶习,温和有礼。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还要去青雀那边吧。” “早些过去,莫耽误了。” 敲定了煤炭的事情后,李承乾跟李治又闲聊了几句,便就开口说道。 其实李承乾并没有李治想的,知道那么多的消息。 只要明白如今长安城的大势,知晓一些相关的消息,加上李承乾本来知晓历史轨迹,虽说他知晓的史书,传到后世已经不知道被修改了多少次。 但大致的方向还是差不多的,以此进行分析,就能晓得个八九不离十。 “是,大兄。” 李治起身,恭敬作揖行叉手礼。 如今太子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111章:魏王想要拉拢晋王对抗太子 延康坊。 李泰面色有些阴沉。 “稚奴怎么去东宫待了那般久,难道是在跟太子密谋什么事情吗。” 真要说起情报这块,李泰在长安城里的眼线,比太子只多不少。 晋王李治的路线,自然也很是清晰。 而他兴致勃勃的等着晋王过来,这一等,都快要天黑了还没消息。 “魏王莫急,太子也必然明白陛下用意,很有可能是故意如此行事,以乱魏王之心。” “若太子强留,晋王自不能随意离开。” 柴令武分析说道,很有道理。 李泰点点头:“太子诡计多端,是要小心些才是。” 这段时间,李泰对于太子的手段,算是见识到了。 原本夜夜笙歌,无心朝政的太子,自从没了那乐童称心后,几乎跟换了个人似的。 而太子一出手,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就差不多全面压制自己了。 李泰感觉自己完全应付不过来,几番针对太子的算计尽皆落空不说,还被反击。 “魏王,晋王来访,已至府门。” 听到仆从禀告,李泰顿时道:“快快迎接。” “不,本王亲自迎接。” 李泰很是热情,不仅是因为晋王有了右金吾卫大将军的官职,更重要的是晋王的影响力。 别看李治在太子跟魏王面前不算什么,但他却是李世民的嫡子。 李泰现在面对太子弱势,自然要拉拢他,共同对抗太子。 门口,李治看到魏王亲自来也有惊讶,赶忙作揖:“四哥。” 李泰拉着李治的手往里走:“自家兄弟,何必要这些虚礼。” 李治在魏王府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李泰准备了丰盛的宴席招待,还有胡姬歌舞,如同真把他当亲弟弟看待。 亲弟弟是真,可在心里有几分情,那就未必了。 酒过三巡,李泰似无意问道:“稚奴到太子那,可是待不不少时间,也不知都聊了些什么。” 李治老实回道:“大兄说要在晋州开个大的作坊,开采石炭,便跟我聊了些详细。” 柴令武叹道:“许是冰肆铺那边,太子赚了不少钱财,所以对买卖之事,颇为感兴趣吧。” 李泰面色作担忧状:“太子沉迷商贾之事,也不知是好是坏啊。” 李治沉默不语。 这一刻他突然知晓了,为什么四哥不及大兄。 —— 东宫。 李承乾返回的时候,就看到桌面上的菜肴,跟他走的时候相差无几。 不管是杜荷这个心腹谋士,亦或是赵节表兄弟,又或是从小长大的小叔李元昌,都很明白一个事情。 太子,就是太子,未来的皇帝。 他们是心腹,是朋友,更是君臣。 这一点,还是门清的。 “都愣住作甚,吃啊。” 李承乾一回来,气氛顿时再度热闹起来。 推杯过盏,饮酒作乐。 “要我说啊,陛下这是怕了殿下,把稚奴这小孩都给拉过来。” “魏王也太不顶用了,殿下不过略微出手,就已经是招架不住了。” 李元昌借着酒劲,姿态放肆,直言不讳。 杜荷却是有几分凝重:“晋王本身不算什么,但在他的背后,可是有同安大长公主的支持,李勣曾是晋王府的长史,对晋王很是支持。” “若只是如此,自然对殿下没有危险,但他若跟魏王联合起来,怕便没有这般简单了。” “朝中大臣,谁不得给同安大长公主几分颜面,李勣在军中,亦是颇有影响。” “更何况晋王就封之后,风评甚佳,素有仁厚之名。现在陛下还要扶持他,这对咱们来说,可不是好事。” 李元昌有些不爽,道:“杜荷你怎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赵节则道:“我倒是觉得杜荷的话有几分道理,殿下确实不能小觑晋王。” 这时,李承乾端着的酒杯放下,几人安静下来,知道太子这是要说话了。 李承乾淡淡道:“不管是魏王,还是晋王,都不算什么。” “他们,也不是我们的目标。” “按照现在的发展,静待时机便可。” 几人纷纷赞同:“太子说得在理。” 李承乾并非是吹嘘,而是现在的他,已经有了这个实力。 提着青雀跟稚奴的脑袋去见陛下,这对于李承乾来说不算太难的事情。 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还没到时机。 没到能够完全接盘整个大唐的时机。 当年李世民能这么干,是因为大半个大唐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 麾下的文臣武将,已经完全足够撑起朝堂,稳住大唐的局势。 当然,最主要的是,当初的李世民不是太子,而是秦王。 而现在的李承乾,已经是太子了。 对于他来说,再往上一步,只有政变。 拦路人的,不是魏王跟晋王,而是上边的陛下。 对于李世民这样的皇帝来说,他会在政变的情况下,甘心退位去当个太上皇吗。 想都不用想,绝对是不可能的。 除非是说李承乾在杀了青雀跟稚奴后,再把李世民也杀了。 不过那样的话,整个大唐各地,必然是反贼四起。 而李承乾要走的路,最为稳定的路,那就是在拥有足够多兵权的时候,遵循祖制,发动玄武门政变,请二凤移居大明宫,当个太上皇。 就像是二凤曾经对李渊那样。 至于文官。 呵。 李承乾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他们,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文官到处都是。 里面或许有些硬骨头,但更多是软骨头。 话说回来,他李承乾好歹也是正统嫡长子。 说起来,这都算老李家的家事了,跟别人也没太多关系。 —— 次日一早。 李承乾就拉着李元昌,赵节,前往讲武堂。 还有皇长孙李象。 讲武堂是他的基本盘,即便是累些,也需要先稳住了。 跟李元昌不同,赵节本身还是足够优秀的,不管是文采还是武功,对比年轻一代,都算是上佳。 昨日喝酒时说的话,也让他对讲武堂有很浓厚的兴趣。 在洋州,他也是亲自带过兵的。 只是李承乾抵达讲武堂的时候,还是来得有些吃了。 然而校场上的情况,却让赵节跟李元昌大吃一惊。 因为他们抵达的时候,所看到的,便是三百学子分成五班,一动不动的站在校场上。 “这是太子练的兵?”赵节感觉到有些口干舌燥。 他比李元昌更懂军事,深刻的明白这般整齐的军容,意味着什么。 尤其是在主将还没到的时候,就已经队列如此齐整,简直不可思议。 至少在他洋州,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哪怕是十六卫的老兵,也没有这般意志吧。 主要是这精气神,太令人望而生畏了。 “不然呢,待会你听我敲鼓,我敲鼓完后,就换你上。”李元昌低声道。 “好。”赵节一口应了下来。 随着陈云超推着太子四轮陈上了高台,李象也赶忙站在父亲身侧。 下方薛仁贵小跑上前,躬身作揖行叉手礼:“拜见太子殿下。” 话音落下,后方原本安静站着军姿的三百人,齐声大吼:“拜见太子殿下。” 仅三百人,却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点卯了吗。” “禀太子,三百人无一缺席。” 李承乾点点头,而后从四轮车上站了起来。 旁边力士心领神会,躬身把鼓槌递给太子。 李元昌小声跟赵节介绍道:“太子待会敲的是集合鼓,每次操练都是太子先敲,而后下边开始进行。” “咚!咚!咚! 李承乾上手,敲响战鼓,鼓声在校场回响。 缓慢而沉重的鼓点,每一声都如同撞击在学子们的心上。 咚咚咚!咚咚咚! 只是片刻,鼓点变得越发密集起来,犹如暴雨般急促落下。 似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加持,所有人的血液,都在这严寒冬季变得沸腾。 咚咚咚咚咚咚! 越来越急促的鼓点。 忽的,鼓声一顿。 只见李承乾扬起双槌,猛的一击在战鼓上。 咚! “风!风!大风!” 当这一鼓落下,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起。 声音在校场之上回荡。 赵节已经被震撼到无以复加,眼睛瞪大,嘴巴微微张开,一时竟忘记了合拢。 当初在洋州带兵,自认为也有一些治军之法,但与眼前的景象相比,他才发现自己的那点成就简直不值一提。 李元昌看到赵节神情很是满意,对于操练的情况,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自然不会有太大的惊讶。 李承乾坐在四轮车上摆摆手,旁边李象心领神会,大声道:“太子教,前进。” 八名擂鼓力士大喝:“得令。” 随即擂动战鼓。 下边的学子们,也在鼓声下整齐划一齐步走。 满满的仪式感,似有一种莫名的力量。 别人很陌生,但李承乾很清楚,这就是队列的力量。 其实不仅是队列,包括内务整理,李承乾也在同步进行。 但他没有亲自去,而是让皇长孙李象视察过几次,主要的内务整理,由薛仁贵,裴行俭负责。 太子亲自去查的话,这影响就比较大了。 李承乾的队列训练,在讲武堂还是影响比较大的,毕竟其他如尉迟敬德,李道宗,李勣,李靖这些大将,也都是来看过。 想看看太子是怎么练兵的。 看了后,褒贬不一。 李靖自然是看出了些东西,但藏着没说。 而尉迟敬德,侯君集,程咬金这些人,就感觉没有太多用。 给他们的感觉,更像是操练成仪仗队了。 毕竟太子东宫跟陛下的仪仗队,大致便是这般齐整的样子,可真要说起来,大多数人心里觉得就是样子货。 连兵器操练都没有,就操练个走路,这要是放在战场上,能把敌人走赢吗。 这样的传闻自然也到了李承乾的耳朵里,但他只是笑笑。 前世虽未当过兵,但军训是有过的,也接触过部队的训练。 只要曾经站在队列里就能知道,队列训练,是可以给人力量的。 站军姿,走齐步,首先就是对士兵精气神的养成。 更改统一服饰,通过严格的队列动作要求,如挺胸、抬头、收腹、笔直站立等。 使士兵养成良好的身体姿态,展现出威武挺拔的形象。 这在大唐是绝无仅有的。 而这样独特的气质,也能增强军队的自信心。 再就是强化纪律意识,队列训练要求士兵严格遵守各种动作规范和指令,熟悉鼓点必须准确无误地执行。 这有助于培养士兵对纪律的敬畏之心,让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自觉遵守纪律,做到令行禁止。 除此之外,还有增强团队协作,培养服从意识,提高行动效率,增强忍耐力等诸多好处。 最为主要的是,在长期进行队列训练之后,所有的学子们都会形成一个团体。 而这个团体的领导者,就是太子本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李承乾新的操练方式,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收复了三百学子的心。 这里头本身有太子光环的作用,还有早前李承乾讲课,灌输洗脑的效果。 跟前世的金牌讲师不同,学子们对李承乾天然就有信任,他说的话,学子们一开始就是坚信的,所以才能在短时间内有这么好的效果。 太子练兵的消息,终于还是传到了太极宫李世民的耳朵里。 李世民听完后,看法跟大多数将军差不多。 认为太子在用操练仪仗队的方式,去进行操练。 自家仪仗队的战斗力是个什么情况,李世民当然是清楚的。 所以也并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只是听人说,不会有多大感觉。 李世民的军事能力很强,但强的点,是在战略指挥,领兵作战。 在练兵这块,从一开始,李世民率领的兵源就是精锐。 本身去操练府兵这种情况是没有发生过的。 “过几日不是大讲吗,你去通知一声,届时朕也该亲自去看看了。” “还有太子练兵的成效,让太子好好准备,不要让朕失望。” 除了开课那天,李世民就没去过讲武堂了。 毕竟讲武堂多数都是大字不识的旅帅,底层军官,现在还处于扫盲阶段,自然不必太过关注。 或许当他亲眼看到后,会有些与现在不同的感触吧。 第112章:太子谋反魏王才能夺嫡 历史的轨迹,除了如今长安城外,还没有影响到太远。 薛延陀的真珠可汗,准备了十万牲畜的迎亲队伍,遇到了大的暴风雪。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长安。 薛延陀的使者也跟了赶到长安,想要求李世民谅解。 李世民以薛延陀聘礼不足、诚意不够为由,拒绝了和薛延陀的联姻。 东宫。 刚从讲武堂回来的李承乾,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紧接着的是高阳公主来访。 “大兄,你真是太厉害了,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早朝的时候,听说薛延陀的使者苦苦哀求,但是父皇坚决不同意。” “这下好了,新兴终于不需要嫁到薛延陀去了。” 高阳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虽说大唐和亲的公主,在外边一般会享有很高的政治地位。 比如宗室女文成公主,吐蕃的松赞干布都为她打造在山巅上打造宫殿。 然而这只是对生活不如意的宗室女来说。 本身只是庶女,能有这样的发展,当然是求之不得。 可新兴公主就不同了,这可是皇帝的亲生女儿,即便是嫁的再差,也不是大唐外的那些小国能与之相比的。 小国野蛮,粗鲁,连个交流诗词的人都找不到,而且地处贫瘠,哪里有长安好。 门阀时代,讲究的是个门当户对,即便是皇室也不能免俗。 难道长安的荣华富贵,长安公子哥的温文尔雅,还比上那野外的蛮子。 有皇帝这个靠山,宗室庇佑,在长安生活的公主,别说有多如意了。 “其实这并非是我的功劳,当初父皇本来就有所准备。” “不然也不会让那真珠可汗,在这寒冷冬季,送上万头牲畜当聘礼了。” 李承乾笑着说道。 这里年后正月,便是高阳公主跟房遗爱成婚的时候。 如今高阳公主也算是自己人了,这些事情,就没必要说瞒着。 高阳却不这么想:“大兄谦虚了,要不是大兄跟父皇说了此事,恐怕即使是真珠可汗丢失了部分聘礼,父皇也会让他补足,然后把新兴嫁过去。” “我可是听朝堂的消息说了,在这次的聘礼里,可是有整整四万匹骏马。” “新兴本就不得父皇宠爱,单单这四万匹骏马,恐怕都愿意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大兄你的关系,父皇才会拒绝。” 高阳也不是什么傻白甜,自然知晓四万匹骏马意味着什么。 薛延陀那边的使者,是请求再给他们一些时间,从薛延陀调集骏马。 并且愿意再多送上一万骏马为聘礼作为赔罪。 足足五万匹骏马,朝堂群臣都心动了,这可是能大大的加强大唐军队实力,至少能增加一万五的大唐铁骑。 然而李世民还是坚持拒绝。 “算了,随你怎么想吧。” “反正情况我都跟你说了。” 李承乾也懒得在这方面跟高阳纠结。 高阳却是拉着李承乾的衣袖撒娇道:“大兄,俗话说得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都已经帮了新兴这么大的忙了。” “要不再帮她一点小忙,可以吗,求求大兄了。” 李承乾这才知道,原来夹子音在唐朝就已经有了。 拍开高阳拉着衣袖的手,无奈道:“还有什么事,你说便是了。” 高阳笑嘻嘻的道:“就知道大兄对我最好了。” “新兴不是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吗,我听着消息,父皇的意思是早些把新兴给嫁了,也免得那薛延陀的真珠可汗还惦记着。” 李承乾眉头一挑道:“所以,新兴是已经有意中人了。” “难怪当初父皇说让新兴去和亲,你这般着急,都跑到太极宫去拦我车架。” “说吧,是哪家的郎君,把咱们十五妹的心,给瞧瞧的偷走了。” 听到这话,高阳就知道大兄基本上答应了。 “是长孙家的郎君,长孙曦。” “去年春游的时候,两人对上了眼,后来一直书信往来,新兴早已经是芳心暗许了。” 李承乾闻言笑道:“书信往来,怕是高阳你,便是他们传递书信之人吧。” 高阳眼睛都笑成了月牙,道:“什么都瞒不过大兄。” 李承乾假装迟疑:“可这长孙曦配十五妹,还是差了不少啊。” 长孙曦虽然是长孙世家,但只是薛国公长孙顺德的侄子。 父亲长孙敬道也不过是左亲卫队正。 跟长孙皇后、长孙无忌是从兄弟。 算是长孙家庶出支脉。 按照正常的情况,皇帝的女儿,一般很少嫁给世家庶出,至少也是嫡出的次子。 “所以才要大兄再次帮忙呀,好不好嘛,大兄。” 高阳又开始拉着李承乾的手臂撒娇起来。 李承乾无奈道:“好好好,你先放开,我都要被你摇晕了。” “嘻嘻,大兄这是答应了。” “应了,待我见了父皇,便跟说此事吧。” 高阳直接就走到太子四轮车后,说道:“事不宜迟,就一会的功夫,为免夜长梦多,大兄还是现在就去吧。” “要是迟了,说不定父皇都物色好人选了,那就麻烦了。” 说完,高阳就准备推着太子四轮车,往太极宫去。 然而,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了,才给推了几米远,就已经气喘吁吁,累得没了力气。 这可是全实木打造,除了多了四个轮子后,跟后世的实木沙发差不多了,重达几百斤。 “哈哈哈哈.” 李承乾不由捧腹大笑起来。 “大兄欺负我” “我怎么欺负你了,不是你自己上手推的吗。” “我看他推着轻松,谁想到这么重。” 李承乾道:“好了,我答应你便是。” 陈云超这才上前推车。 高阳看向陈云超推四轮车的手,这才发现陈云超力气很大。 一时间,脸上竟然多出了几抹红晕。 不过因为刚才使了力气,所以不太明显。 —— 兴宁坊,大长公主府。 昨日李治从延康坊魏王府回来后,天色已晚,自然就在这里住下了。 冬日天黑得早,同安大长公主年纪大了,很早就睡了,一直到今早。 李治才把昨天跟太子还有魏王的见面情况,跟姑奶奶做个汇报。 对于现在的李治来说,姑奶奶跟李勣,就是他在长安城最大的依靠。 “看来青雀夺嫡的心思,已然是昭然若揭了,这般拉拢你,真是半点顾忌都没了。” “陛下明知此乃霍乱根源,依旧是我行我素,当真是昏了头。” “倒是太子,却是让老身有几分刮目相看。” “简单一招,便震慑了你,再以石炭之事一石二鸟,这般手段,当真可怖。” 同安大长公主语气有些感叹。 他跟太子李承乾接触不多,听到的消息,多数是之前的一些风言风语。 对太子的印象,是荒唐,奢靡,私德败坏。 最近才有太子武艺出众,却在声势上一直被魏王压着。 直到今天听稚奴一说,就发现太子城府竟如此之深。 李治疑惑道:“姑奶奶,大兄开采石炭,是造福百姓的好事,怎的就一石二鸟了。” 同安大长公主笑呵呵的说道:“这石,便是石炭,你稚奴跟青雀,不就是那两只鸟,倒还挺形象。” “太子先前敲打你说的那番话,是让你知道,他在这长安的势力,让你畏惧他。” “开采石炭是造福百姓不错,可他太子真要去晋州做这事,你虽是晋王,还能有所阻拦不成?” “早不开采,晚不开采,偏偏是等你去见他,才说这事。” “是以开采之事不过是掩人耳目,太子要做的,是以开采之事,令你跟魏王之间生出间隙,不得信任。” “如此,你跟魏王连无法真心联合起来对抗他,太子这一手合纵连横,当真是深得他祖父之精妙啊。” 李治虽早熟,但毕竟才十四五岁的年纪,见识少,还没完全成长起来,哪里见识过这等算计。 昨天给他的初印象,就是魏王很虚伪,拉着他对付太子。 太子则让他觉得很强势,势力恐怖,却又觉得太子很好,造福百姓的事情还拉着他一起,内心甚至感觉到几分亲切。 直到今天听姑奶奶这么一解析,才发现太子算计竟有这般深度,当真骇人。 “姑奶奶,这我该如何应对。” 李治有些慌了,完全没了头绪。 同安大长公主沉吟道:“魏王不可能赢过太子,即便是你跟魏王真心合作,也不能真的就对付得了。” “有这般城府,已经不是你们能对付的了。” 说到这里,同安大长公主微微一顿。 她知道,真正跟太子对弈的人,是陛下。 不过这话,就没必要跟稚奴说了。 “这般也是好事,本来你也未打算真的去跟青雀联合在一起。” “往后魏王叫你,你便去,但不可参与。” “太子开采石炭的事,则是要尽力配合,毕竟是为国为民的好事。” “除此之外,多注意言行分寸即可。” “魏王多的是世家支持,谋士幕僚都不缺,他需要的只是你的名义罢了,不会真要你去跟他合谋要事。” 李治轻松不少,躬身道:“谢姑奶奶阐明厉害,指点迷津,不然稚奴还要被蒙在鼓里。” “如今得姑奶奶拨开云雾,才得见明月,也晓得了往后该如何行事。” 李治真的很庆幸,茂师李勣让自己来寻求姑奶奶的帮助。 否则当了棋子都不自知。 不过从姑奶奶的话里,李治也明白了一件事。 那便是魏王是斗不过太子的。 —— 魏王真的斗不过太子吗,房玄龄并不觉得。 务本坊,房府门口。 一匹快马奔驰而来,来人翻身下马。 门卫上前喊了一句张管家,帮着牵马。 张管家问道:“家主在吗。” “在。” 张管家进了府,很快在正厅见到了家主,还有长公子。 “拜见家主,长公子。” 在唐朝,公子不是随便都能喊的,只有公侯之子才能叫公子。 贞观十一年,房玄龄被册封为梁国公,房遗直便可称公子。 房玄龄道:“阿七回来了,这一路可是辛苦。” 张管家躬身道:“为家主效犬马之劳,不苦。” 说罢,便从行囊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家主。 “这是权长史写给家主的信。” 旁边房遗直上前接过,而后交给父亲。 房玄龄点点头,拆开信封开始查看起来。 早在先前,太子暴出非自身谋反,而是齐王谋反之事后,房玄龄就觉得其中另有蹊跷。 于是以人情让孙伏伽询问阴弘智谋反详细。 得知阴弘智跟纥干承基很早就有了联系,便笃定了心中猜测。 纥干承基是太子心腹卫士,阴弘智谋反密谋,是否跟太子说过? 如果说过,那就是太子一直在利用阴弘智跟齐王,甚至是算计他们作为自己谋反的遮掩。 即便是没说过,太子肯定也早就知晓了,于是将计就计。 要是太子真没有谋反的心思,那为什么不在知晓齐王有谋反之事后,第一时间禀告陛下。 房玄龄断定,这里头必然有蹊跷,绝非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 为了印证心中猜想,也为了更好的了解始末。 半个多月前,他就让府中管家张阿七,前往齐州见齐王府长史权万纪。 房玄龄很权万纪看似接触不多,但很少有人知道。 当年房玄龄十八岁时本州举进士,跟权万纪的父亲,隋朝匡州刺史权琢玠相熟。 后来为秦王幕府收罗人才,曾拉拢过权琢玠,只是权琢玠谨慎老实,不敢参与,但这没有伤了情分。 此后权万纪为陛下效力,房玄龄也是暗中出了力的。 “父亲,权长史如何说。”旁边房遗直看到父亲微微皱眉,不由开口问道。 房玄龄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行屏退左右,这才道:“阴弘智确实拉拢过权长史,但权长史并不知其谋反的情况。” 房遗直闻言道:“这般说来,太子或未参与这其中。” 房玄龄微微摇头:“太子既然算计在内,自然不会亲自出面,我让阿七跟权长史说了,让他去找寻齐王跟纥干承基通信的书信。” “齐王回长安来得匆忙,那些书信应该还藏在齐王府中。” “过些时候,等谋反案子定下,陛下应该会召权长史回长安,届时再一并带过来。” 房遗直思索了会,问道:“父亲当真已经决定了,相助魏王吗。” 房玄龄听到这话,脸上也有些迟疑犹豫。 良久才叹道:“我总是要给你们找些自保的法子,原本虽有陛下授意,可到了如今,以太子的秉性,或是不太可能全身而退了。” “只要能找到太子谋反的证据,对于我等而言,才算是进可攻,退可守。” 房玄龄很清楚,就如今的长安局势,魏王能够夺嫡的可能性,连半成都没有。 但唯独有一事,能让魏王反败为胜,那就是太子谋反。 只要能够确定太子谋反的证据,即便太子再是正统,陛下再是喜爱,这太子位也只能是废掉了。 也只有这样,魏王才能真正的夺嫡成功。 只是到现在,即便房玄龄已经在着手布局,寻找证据,甚至是伪造证据。 但在他的心里,还是没有真正的下定决心。 目前的这些安排,便是连魏王都不知晓,皆是在暗中进行。 事以密成,当初贺兰楚石那边,就是魏王坏了事。 即便真的决定帮助魏王扳倒太子,房玄龄也没打算告诉魏王太多详细。 第113章 房玄龄:陛下别逼我,我怕你后悔 太极宫,两仪殿外。 高阳满脸兴奋。 方才她跟着太子去见父皇,太子只是说了新兴公主的事。 父皇就立即同意了让新兴公主嫁给长孙曦。 答应得非常爽快,连半点迟疑都没有。 这也让高阳公主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得父皇宠爱,跟太子完全是两码事。 如果当初父皇要自己嫁给房遗爱,大兄愿意帮着说话的话,可能就不用嫁了。 可高阳心里也清楚。 之所以现在跟大兄亲密,是真正的原因不在于这兄妹之情。 皇宫里,大兄有这么多的妹妹,为什么就跟她关系好? 说到底,是因为自己要嫁给房遗爱,而房遗爱是魏王心腹。 如果不是,那大兄还会对自己这般好吗。 转来转去,又转到死胡同里去了。 “行了,新兴的事办成了,你满意了吧。” 李承乾笑着说道。 高阳闻言,从思索中惊醒过来,笑嘻嘻的道:“有大兄出面,果然就是不同,高阳当然满意啊,新兴肯定也会很感谢大兄的。” 话是这么说,但高阳很清楚,大兄根本不在乎新兴。 若说在乎,都这么久了,不至于去见一面都没有。 “满意就好,我先回宫了,你去找新兴玩吧,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能与心上人成婚,想来她必定很高兴。” 李承乾不经意间的话,却让笑容满面的高阳面色一僵。 新兴能跟心上人在一起长相厮守,而自己呢,却要嫁给一介武夫。 想到这里,不知怎的,高阳对新兴生出几分妒忌。 不过想起自己跟新兴姐妹情深,这份妒忌又消散开来,心里为姐姐感到高兴。 这个时候的高阳,在性情上还是比较单纯的,也没一开始就想红杏出墙。 换个角度来说,高阳公主其实也并非是水性杨花的女子。 房遗爱本就不是她心仪之人,只是奉旨成婚没有选择。 后来遇到了辩机,这才有了偷情的事情发生。 这也算是遇到了真爱,所以才奋不顾身。 大唐风气开放,也让多数女子敢爱敢恨。 不过现在玄奘还没有从天竺回来,辩机也没有成为玄奘弟子,还没资格见到高阳公主。 “高阳替新兴谢谢大兄。” “往后高阳定会认真听从大兄的吩咐。” 高阳现在已经有了很清晰的自我认知。 太子才是她最大的依靠。 自然要抱紧大腿才是。 李承乾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高阳的事情,算是随手布局,也不指望一定能有多大惊喜。 魏王那边,还能蹦跶出什么花样来。 唯一比较忌惮的,也就只有房玄龄了。 毕竟这老登人脉太广,如果全心全意帮助魏王对付自己,那还真是个大麻烦。 这也是李承乾直到今日,在房玄龄担任魏王文学馆大学士后,也从来没有要出手对付房玄龄的原因。 毕竟房玄龄至今还没有正式的站在魏王阵营。 他也很清楚房玄龄的想法,不想参与他跟魏王之间的争斗。 高阳公主这事,也算是防一手。 房遗爱李承乾见过,不管从性格上比较,还是历史上,都是被高阳公主驯服得服服帖帖的。 如果房玄龄真对自己有什么算计,李承乾感觉,高阳公主跟房遗爱这块,很可能就是破局的关键。 至于二凤会很爽快答应自己的要求,这在李承乾看来很正常。 李世民并非是要真的废掉太子。 这是个很矛盾的心里,又想太子不要过于优秀,又不想太子太过废材。 至于其他大部分的事务,对李承乾这边基本上是有求必应了。 “对了,大兄。” 高阳公主刚走几步,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折返回来。 “还有什么事吗?”李承乾笑着问道。 高阳公主说道:“是这样的,这里不马上过年了吗,年后便是元宵佳节。” “届时长安开放宵禁,满城欢腾,父皇说这次是由杨妃主持元宵诗会。” “杨妃的意思,是把诗会的地点放在魏王的芙蓉园,毕竟那边景色最好,文人墨客最多。” “杨妃昨日跟我说,想请大兄你也参与,不知大兄是否愿意。” 李承乾闻言,微微皱眉,没有立即回答。 杨妃便是吴王李恪和蜀王李愔生母,前隋公主。 可以说在这后宫之中,除了曾经的长孙皇后外,便是她的身份最为尊贵。 只是杨妃也明白自身地位的尴尬,因此并未有掌控后宫权势。 主持元宵诗会是每年的惯例,轮流由几个妃子负责,只是今年原本应该到阴妃,因为齐王谋反之事被幽禁,便就到了杨妃这里。 元宵节是大唐长安的狂欢,前后放夜三日,是真正意义上的长安不夜城。 由后宫举办的元宵诗会,也可以说是大唐文人最高规格的盛会了。 “杨妃难道不知道我跟魏王的关系?” “把诗会的地点定在芙蓉园不说,还让我去参加,这是什么意思。” 李承乾的语气有些不爽,但心中却有几分狐疑。 毕竟他跟魏王的事,皇宫大内谁人不知。 而杨妃是隋朝公主,自小就在这大内长大,朝代更换,杨妃的家却没有变化。 对于当前的政治格局,自然门清。 却偏偏邀请自己,怎么想都不对劲。 “我也觉得奇怪,当时就问了杨妃,但她什么都没说。” “就说让我跟大兄如此说。” “我就说大兄怎么可能去呢,待会就去回复杨妃,说大兄不去。” 高阳纳闷的说道。 李承乾却道:“谁说我不去的,你跟杨妃说,我届时定会过去。” “啊?” 高阳一头雾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大兄是说的去?” 李承乾道:“元宵诗会,杨妃盛情相邀,我怎能不去。” 高阳是没搞懂这里头是什么情况。 不过既然太子说去,那就去吧。 “届时我跟大兄一块去。”高阳笑嘻嘻的说道。 对于后宫的嫔妃皇女来说,也就是元宵节才能名正言顺的出宫游玩。 元宵节那是真热闹啊。 除了诗会外,便就是元宵灯会了。 夜间的朱雀大街,将会挂满灯笼,也会成为整个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 —— 马上就要过年了。 这几天的时间里,除了讲武堂的日常操练外。 李承乾就是在安排晋州开矿的事情。 不仅是晋王,包括杜荷,赵节,李元昌,都给拉上了。 唯一的例外,只有贺兰楚石了。 自从贺兰楚石在大理寺被放出来后,虽然名义上挂着东宫右内率的官职。 但其已经被侯君集拉回家了。 贺兰楚石知晓的事情太多,尤其是在谋反这块,显然是很有私心的。 但毕竟是侯君集的女婿,李承乾不方便直接杀,影响太大。 杀纥干承基,因为他是东宫卫士,太子家仆,没人调查。 可侯君集的女婿死了,对于长安城来说,就是极大的事情。 到时候调查之下,顺藤摸瓜,真要把谋反的事情查出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贺兰楚石是不能留的。 这一点李承乾已经跟侯君集通过气了。 只是侯君集准备的是,等到时候出征高丽,再想个办法将其弄死。 这样既不会伤了女儿的心,也不会让人生疑。 目前来说,这倒是算比较靠谱的办法。 距离正旦的前一天,便是到了李世民巡查讲武堂的日子。 心腹大臣们也都跟着去瞧。 皇帝车架出行,街道封闭。 好在永兴坊就在延喜门边上,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听说太子练兵很有成效,诸将都说厉害得紧。” 魏征笑眯眯的说道。 自从确定了打高丽后,魏征就没怎么生太子的气了,算是拿得起放得下。 太子偶尔做些荒唐事,做臣子的,难道还一直记恨不成。 只要愿意改正错误,都是好的。 程咬金却不客气,道:“依我老程看来,太子的兵,都是仪仗队的排场,看着好看,中看不中用。” 尉迟敬德道:“这般时日,能练出这般模样,太子也很厉害了,难道你程知节,能练出这等军容来不成,至少在军纪上,太子练兵我是瞧着厉害。” 李世民闻言,笑着对李道宗问道:“承范,你如何看。” 李道宗是唐朝宗室名将,字承范,文成公主去吐蕃,他便是和亲使者。 更是李渊堂侄,李世民的堂兄弟。 很早就跟随李世民东征西讨,深得信任。 听到陛下问话,李道宗回道:“太子练兵,士气如虹,编纂的鼓点,臣觉得可用于大唐全军。” 李世民听完后,笑着对房玄龄道:“玄龄,你到时候帮朕好好看看,太子练兵如何。” 房玄龄早先便总管军务大事,虽然不曾带兵打仗,但对军事很是熟悉。 “是,陛下。” 房玄龄,魏征,褚遂良,包括长孙无忌等一众文臣,对于太子练兵,也很是好奇。 原本大家没觉得有什么,可听这么一说,就很好奇了。 讲武堂。 李承乾已经在这里等着了,旁边还有皇长孙李象。 这次李承乾没有坐四轮车,而是笔直的站在高台上。 “父皇。” “皇祖父。” 李世民笑呵呵的走到高台上,坐到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椅子上。 其他大臣,武将,也纷纷就位。 不过校场上是一片空白,半个人影都没有。 众人有些好奇,李世民也没问什么,只是道:“承乾,开始吧。” 李承乾点点头,接过力士递过来的鼓槌,开始擂鼓。 咚咚咚。 随着战鼓声响起。 整齐的步伐声突兀的出现。 一排排学长,行着整齐的队列,不断进入校场。 没有丝毫的凌乱,四人一排,整齐划一。 半通鼓还没有擂完,整个校场上已经列队完毕。 “很快。” 李靖在旁边感叹了一声。 要知道正常的士兵集合,在古代是很缓慢的。 人数稍微多一些,比如几千人的队伍,可能单单在列队上,就会耗费半个时辰才能勉强完成。 要是有个上万人或者几万人,一个时辰搞完都算不错了。 而这里,虽说太子这里早先就有准备,但半炷香的功夫完成,依旧令人惊叹。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 这边李承乾并没有因为士兵们到齐而结束,依旧是继续擂鼓。 咚! 最后一鼓落下。 “风!风!大风!” 学子们的咆哮声顿时响彻整个校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更加猛烈一些。 毕竟在他们前边点将台坐着的,可是当今圣人。 这一阵咆哮,当真是把气势瞬间拔高到顶峰。 再是不懂军事的人,都能看出这支队伍严格的纪律,整齐的军容,还有那与众不同的精气神。 如此气势,便是大唐的禁卫军,似乎都要差上几分。 “明明之前看着没这么厉害的啊。” 程咬金小声的嘀咕道。 最早太子练兵的时候,他就来看过,松松垮垮,全是在练走路,整个校场东倒西歪一大片。 而这才一个月不到吧,简直就跟换了一批人似的。 这是平时那些怎么讲学也听不懂的学子们? 李承乾没有说话,集合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李承乾也没有把鼓槌交给力士,而是跟着力士一同擂鼓。 不需要特定的指挥,擂鼓的顺序,力士们早已经熟悉。 李世民便就带着大臣武将们,欣赏检校这次阅兵。 随着鼓点发出的指令,校场上的队列井然有序的变幻着形态,看不到丝毫的杂乱。 如果先前李道宗说太子练兵,士气如虹,众人还有些不信。 可如今亲眼看到,亲身感受,哪还有不信的地方。 李世民静静的看着,面色很是惊喜。 对于冷兵器的交战来说,最为主要的就是士气。 如哀兵必胜,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这些手段,都是用来提升军队士气。 军队作战,普通军队伤亡比达到一成,基本上就会有扩散的危险。 精锐军队,则能达到两成或三成。 现在太子练的这些兵,保守估计都能达到两成伤亡比,甚至更多。 当最后一通鼓结束的时候,校场上的三百学子安静的站在原地。 即便他们的体力已经消耗很多,可以听到许多喘粗气的声音,但每个人身姿挺拔,纹丝不动。 “好,朕没想到,承乾在练兵一道上,竟会有如此天赋。” “朕没记错的话,讲武堂开课到现在,还没一个月的时间吧。” “这些学子,也就操练了半个多月。” “朕心甚慰啊。” 李世民大声夸赞,为有这样的太子而骄傲。 群臣们面色各异,但也随着叫好。 李承乾神色平淡,深深的看了一眼李世民,而后躬身作揖道:“谢父皇夸赞,我准备往后在讲武堂,便按照此等方法练兵。” “每日操练半日,余下时间,便是学习兵法理论。” 李世民很是爽快,道:“好,就按太子所言。” 阅兵结束后,李世民也回了太极宫。 临入宫时,便把房玄龄叫了过来。 “房卿啊,你可不能总是藏着。” “朕记得,你已经在魏王文学馆担任大学士,有不少时日了吧。” “也是该稍微尽心点了,近些时日,朕也没看到魏王那边,有什么起色。” 李世民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意味。 房玄龄面色发苦,一声房卿,就是告诫他,不能再摸鱼了,要干点实事了。 他心里也清楚,现在的讲武堂已经成了太子根基,按照如今这等练兵的方式,稍加时日,大唐讲武堂就要变成太子讲武堂。 长久以往,别说魏王,陛下可能都要亲自下场了。 他这个被陛下亲自指定站在魏王阵营的人,也是该要出力,协助魏王,压制太子了。 “是,陛下,臣自当竭力辅佐魏王。” 房玄龄的声音中带有几分苦涩。 就现在的太子来说,还能有什么办法去压制吗。 太子根本不在乎文官,甚至是不在乎名声,一门心思都在军队兵权上。 对这样的太子,他能有什么好的办法 除非 可那样的话,陛下你确定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玄龄,朕相信你,定是能辅佐好魏王。” 李世民拍了拍房玄龄的肩膀,鼓励道。 第114章:魏王,你要太子不要? 房玄龄很苦恼。 他明白。 陛下对太子,不是害怕,也不是忌惮。 而是担忧。 担忧魏王如果败下阵来,那么太子跟陛下之间的冲突,就会更加尖锐了。 而这样,往往会带给大唐更剧烈的动荡。 今天太子练兵确实很出彩,但也仅此而已,根本威胁不到陛下。 只是对于魏王来说,就完全不同了。 陛下要把太子的斗争掌握在可控的范围内,这说不上对错,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房玄龄甚至是想着,要不要暗中投靠太子得了。 这样的话,至少保全房家的事情能落下来。 可能瞒过陛下吗。 若陛下知晓了这件事,会如此作想。 房玄龄不敢。 几番迟疑跟犹豫后,房玄龄这才向着延康坊魏王文学馆而去。 自从担任魏王文学馆大学士,这还是他第一次去吧。 —— 李承乾今天很高兴,不是因为上午的操练。 而是因为李德謇回来了。 在这么多谋反成员里,李德謇的地位不见得是最高,但却是对李承乾来说,最为重要的。 因为他是李靖的长子。 真正意义上的军二代,就论如今将门二代中,谁还能有比李德謇更为强势的。 在李德謇后面,是大量的军中将领。 那些曾经跟随李靖四方征战的部下,谁不能卖李德謇一个面子呢。 大唐十六卫的大部分大将军,将军,甚至是中郎将,多少都算是李靖的老部下。 也就是李世民本身就有盖世军功,加上比李靖更为年轻,有信心压制住李靖,换个其他任何一个朝代的君王,上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除掉李靖。 毕竟曾经司马懿的历史教训,就摆在眼前啊。 在司马懿之前,谁会想到一个七十岁的老头,还能谋反的呢。 只能说李靖碰上了个好君主。 司马懿在洛水射出的那一箭,只是蹭了下李靖的头皮。 东宫,正殿。 “拜见太子。”李德謇面容有些憔悴。 李承乾道:“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怎的今日才回长安。” “我不是让人给你写了信,让你早些时候回来的吗,这明天都是正旦初一了。” 李德謇无奈道:“没办法,洛阳那边的宫殿,前段时间发生了塌落,是有人在其中偷工减料所致。” “他们胆子太大了,连皇宫的用料都敢动手,遇到这等事情,不处理好,我想回都回不来。” 因为李靖在军中的关系,也是受到李世民的忌惮所致。 所以李德謇作为将门虎子,即便本身文才武艺皆备,但并没有在军中为官。 而是任职从四品下将作少监。 这一官职主要负责宫殿建设等土木工程,是个颇有油水的差事。 这段时间在洛阳,也是负责修建洛阳宫殿。 李德謇不贪,因为李靖家中不缺钱财。 行军打仗,哪怕是摸点皮毛,那也不是个小数目。 单单是李靖打胜仗这些年李世民给的赏赐,也足够李靖几代人衣食无忧了。 “哪些人动的手?”李承乾问道。 李德謇无奈道:“还能是哪些人,无法就是那些世家们呗,只是查了半天,证据也查不到他们头上,前边顶罪的人自首了,全给承认下来。” 在长安,世家都是低着头做人,因为长安是李世民的主场,而且大量的关陇门阀,律法严明。 可是出了长安,世家大族就能抖威风了。 贪污行贿,中饱私囊,是很常见的现象。 李承乾没有多说,大唐就是这么个情况,他现在暂时没时间去搭理外边。 等掌控了兵权,那就有得玩了。 “我准备把你调到长安,任我东宫左卫率,你意下如何?” 李承乾直接说道。 听到这话,李德謇先是一喜,而后有些担忧道:“恐怕父亲不会同意。” 李靖不让长子去军中,是因为害怕陛下忌惮。 这一点李德謇也是清楚的。 父亲在军队的影响力太大,除非是父亲死后,出现比父亲更有影响力的人,他才能去军中。 “今时不同往日啊。” “你在洛阳,长安这边的消息听不清楚,现在房玄龄都当了魏王文学馆大学士了。” “你到我东宫来当个左卫率,又有什么关系。” “况且如今征讨高丽在即,陛下已让我掌五府之兵,正好让你练练手。” 李承乾的那些府兵,到现在看都没看一眼,就是等着李德謇回来去操练。 不过操练的方式,自然是按照现在讲武堂这边的流程。 讲武堂的学子们,李承乾准备挑一批表现优异的出来,去给府兵们搞训练,大致跟实习的意味差不多。 这就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数了。 “殿下既然有如此安排,我自当听令。” “久居洛阳,对于长安的消息,确实是听到只言片语,等回家后,我再去问父亲。” 李德謇回长安,连家都没回,首先就是来东宫。 此刻李德謇心里是高兴的,他一直想去军中发展,不然也不会违背父亲意志,都要跟太子搅和在一起。 所期待的,不就是等太子登基后,自己也能领兵作战吗。 自小受父亲的熏陶,对于军事能力,李德謇还是很有自信的。 唯一欠缺的,就是实战经验了。 李靖并非一开始就追随李渊,且不属于李渊的核心亲信集团。 对于这样一个能力出众但忠诚度有待考验的将领,李渊难以完全掌控和信任,自然会对他有所忌惮。 所以当年李靖出战时,长子李德謇都会被留下来,相当于质子。 李德謇也就没有了跟随父亲南征北战的机会。 从李渊到李世民,很显然李靖受忌惮的事情,就没停止过。 “行,那今天就不留你在东宫就膳了。” “等过了明日的大朝,你再到东宫来。” “届时我再给你安排左卫率的职位。” 李承乾拍了拍李德謇的肩膀,笑着说道。 “是,殿下。” 李德謇的语气,带有几分激动,日思夜想的入军,终于是实现了。 那将作少监差事,谁爱去谁去,天天守着一群工匠,他真是受够了。 看着李德謇离开,李承乾知道,他这次回家,估计很有可能要跟李靖闹翻了。 李靖自然不会允许李德謇到东宫来担任左卫率。 而李德謇得了自己的许诺,又怎么会放弃这次的机会,背弃太子的信任。 真闹翻也好,假闹翻也好,以李靖的谨慎,必然会上演一番父子决裂的戏码。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怎么闹,李德謇都是李靖长子。 有这条就足够了。 至于二凤那边,李承乾就更不在乎了。 太子接触军中将领,其实是属于大忌。 曾经太子监国,也都不会涉及到兵权这块,只要还是在于政务处理。 但现在嘛,二凤都让房玄龄这个军事头头去担任魏王文学馆大学士了。 他找李靖长子来东宫当个卫率,这能算得了啥。 下午时,李元昌跟赵节又来了。 上午阅兵,两人没资格参加,毕竟陛下在,也不好去。 除了特定的时候,两人每日基本上都会来东宫。 只有杜荷没空。 明日大朝会,他这个尚乘奉御,要忙的事情就比较多了。 两人一来,自然就是胡姬歌舞,饮酒作乐。 而今日下午,陆仝也来拜访,倒是让李承乾有些意外。 “右金吾卫将军陆仝,拜见太子殿下。” 陆仝恭敬行礼。 李承乾笑道:“今日是晋王到右金吾卫大将军府,走马上任的日子。” “才到下午,你就跑到孤的东宫来,就不怕晋王对你有什么想法?” 陆仝语气坚定:“臣一直是唯殿下马首是瞻。” 这就是表忠心了。 右金吾卫大将军下,设金吾将军两位,就是相当于大将军的左右手。 但现在,很明显左手已经决定要抱紧太子大腿了。 陆仝心里很清楚。 自从上次因为万年县卢益中的事情,从而跟太子搭上了线。 虽然没有很明确的表示出跟随太子,但身上已经打上了太子标签。 如果现在因为晋王担任大将军,就要背弃太子,追随晋王。 那他就成了个墙头草,自古以来,想要左右逢源的,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而就现在的情况来说,晋王是比不过太子的。 “赐座。” 李承乾让官宦给陆仝搬来桌椅,对于这样的回答很满意。 打击晋王是一方面,金吾卫将军直管长安,很多时候用起来很方便。 “谢殿下。” 陆仝行礼后,再向李元昌,赵节作揖行叉手礼。 “见过汉王,赵刺史。” 李元昌大大咧咧的说道:“不必客气,你既然跟了殿下,往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 赵节则笑着说道:“往后自当多多交流。” 汉王李元昌不提,金吾卫将军从三品,跟他这个上州刺史的品级是相当的。 而且官治长安,手握兵马实权,对于太子的作用更大。 当然,身份上就差远了,赵节是太子表兄弟,皇亲国戚。 而陆仝出身连世家大族都不是。 陆仝入座后。 李承乾挥手吩咐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 延康坊,魏王府。 “房公来文学馆了?” 李泰的声音中充满惊喜。 虽说之前父皇已经让房玄龄担任他的文学馆大学士。 但房玄龄只是挂名,从来真正过来主持过。 而今,听到房玄龄来了,李泰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说话时,目光看向房遗爱。 房遗爱也肯定道:“是,父亲确实来了。” 得到想要的回答,李泰当即起身,兴致勃勃的道:“走,随本王去拜见房公。” 只是还没出门,李泰就有些迟疑了。 对旁边柴令武问道:“房公刚至,我便这般过去,会不会有些唐突了。” 柴令武分析道:“房公既然愿意来文学馆,自然就是为了魏王来的,所以魏王早些过去,越能表达出对房公的尊敬。” 李泰闻言,顿时放下心来,带着房遗爱跟柴令武,就朝文学馆过去。 文学馆不远,就在延康坊,魏王府的右侧方向。 不到两炷香的功夫,李泰就到了。 此刻文学馆很是热闹。 人的名,树的影。 房玄龄在文士这个圈子,实打实的顶尖大佬了。 当年陛下办文学馆,号称十八学士,其中之首的,便是房玄龄。 这场面,李泰再胖点都挤不进去。 “魏王到!” 柴令武一声吆喝,大家这才立即给让出个道来。 “房公。” 李泰上前作揖,行叉手礼。 在礼贤下士这块,李泰的名声从没差过。 “怎劳魏王如此。” 房玄龄赶忙上前一步扶住,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李泰直起身来,满脸诚挚地说道:“房公能亲临文学馆,实乃本王之幸,本王仰慕房公之才学与德行久矣。今日得见,欣喜之情难以言表。” 房玄龄微微颔首,道:“魏王殿下礼贤下士之名,老臣早有耳闻。殿下如此谦逊,实乃我大唐之福。” 李泰连忙摆手,道:“房公谬赞了。本王深知自身才学有限,故而求贤若渴。文学馆能得房公主持,定能蓬勃发展,为我大唐培育出更多的贤才。” 说罢,李泰侧身一让,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房公,请入内上座,本王还有诸多问题想要请教房公。” 房玄龄也不推辞,在李泰的引领下步入馆内。 另一边,柴令武则跟房遗爱负责清场。 很明显魏王跟房相国有要事相谈,闲杂人等自要退散。 室内,李泰亲自为房玄龄斟茶,恭敬地递到房玄龄面前,道:“房公,请用茶。此乃本王特意命人准备的上等好茶,希望能合房公之口味。” 房玄龄接过茶杯,轻抿一口,赞道:“好茶。魏王有心了。” 到了这份上,房玄龄也明白,有些东西,已经没得选择了。 其实既然已经来了,本就是做出了选择。 空气有些安静,但李泰很有耐心,就像是等待教导的弟子。 房玄龄不急不躁,把杯中茶水都喝完了,李泰便要上前给房玄龄再倒,却被伸手拦住。 房玄龄问道:“魏王对齐王谋反之事如何看。” 李泰觉得这是房公对他的考校,略作沉思后缓缓开口道:“齐王谋反,实乃大逆不道之举。” “此等行为,不仅辜负了父皇的信任与期望,也给大唐带来了极大的动荡。” 面对魏王的正义之词,房玄龄微微摇头。 他都亲自来了,难道魏王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吗。 这说明,魏王对当今局势的看法,还是停留在表面上。 不过房玄龄倒也觉得关系不大,太聪明的魏王,也就不需要他了。 于是再问道:“魏王觉得,齐王谋反的事情,跟太子有什么关系。” 李泰一滞。 齐王谋反的事,跟太子有关系吗? 但房公既然这么问,肯定不同寻常。 沉思片刻,李泰回道:“齐王谋反之事,或是太子幕后操控所致。” 对于这个回答,房玄龄还算满意。 但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深究,转而说道:“如今军中,左右金吾卫内,金吾将军苏定方,陆仝,皆是太子的人。” “朝廷之上,诸位重臣,亦是维护太子。” “长孙司徒,跟太子合作冰肆,大理寺少卿,为太子丈人。” “且说如今讲武堂,已然成为太子根基。” “魏王与之相比,胜在名声,五姓七望的支持。” “然太子造竹纸,降书籍,得收寒门士子之心,这般相提并论下来,魏王觉得如何才能争过太子,使陛下更改心意,成功夺嫡。” 一番话下来,李泰都有些懵了。 朝廷重臣,说起夺嫡这种事情,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见李泰沉默,房玄龄面色平静。 你魏王就差没把夺嫡两个字写在脸上了,朝野上下,但凡有点脑子的,谁还能不知道呢,还这么藏着掩着,掩耳盗铃呢? 李泰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房公所言极是,如今局势确实对我不利。” “但我也有自己的优势,五姓七望的支持便是一大助力。” “如今又有房公支持.” 房玄龄摆摆手:“五姓七望,或许在别的地方有所作用,但在这长安城内,还左右不了大局。” “至于老夫,那也是孤木难支。” “若只是按当今局势,老夫明言,魏王毫无胜算。” 李泰听到这话,心里头顿时有些不爽。 不过转念一想,房玄龄总不至于跑到文学馆来,只为了打击自己吧。 压抑心中的怒气,李泰拱手道:“还请房公教我。” 房玄龄点点头,要是因为这几句话,魏王就忍不住,那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当即便开口道:“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在常规的争斗上,魏王已经落了下乘,想要压制太子,几乎不太有可能了。” “最为关键之处,还是在于陛下,若陛下没有要废太子的心思,魏王再是如何,也没有丝毫意义。” “为今之计,唯有一事,可令陛下再无选择。” 李泰也反应了过来,回道:“房公的意思是,太子谋反?” 房玄龄点点头。 李泰疑惑道:“可若是伪造证据,这彻查下来,怕是难过陛下那关吧。” 房玄龄没有直接回答,说道:“在齐王谋反之事揭开后,老夫遣人去问了阴弘智,数年之前,他便跟太子心腹卫士纥干承基联系上了。” “太子突然斩杀纥干承基,真的只是因为知晓了纥干承基跟阴弘智的事情吗。” “若是如此,太子为何不报于陛下,反而是藏了起来。” “早先原以为是太子以此算计魏王,而后仔细想来,却并非这般简单。” 听到这里,李泰恍然大悟:“房公的意思是,太子杀纥干承基,不是因为他跟阴弘智勾结,而是纥干承基要把太子谋反的事,告诉阴弘智。” “所以太子是真的也要谋反。” 第115章:在太子面前,全是弟弟 魏王从来没有像是今天这样,看到夺嫡的希望。 这几年来,因为父皇的偏爱,加之在五姓七望的支持下,魏王党的快速扩充。 让魏王生出了夺嫡的心思。 只是朝廷重臣对太子的支持,让他也明白,真正让父皇废掉太子,实际上是一件非常之艰难的事情。 不过皇位的诱惑,哪怕这希望非常的渺茫,也总是要忍不住去尝试一二。 更何况,有父皇的榜样在前。 父皇当年,也不是嫡子啊。 那为什么不能夺嫡呢。 原本一切都顺利发展,太子荒唐,私德败坏,魏王取而代之。 可谁想到,一步走错,父皇斩杀乐童,令太子醒悟。 曾经的那个大兄,又回来了。 甚至是比当年还要更加强势。 几个月的时间里,魏王就已经感觉到自己处处被压制。 有时候夜里,李泰甚至忍不住偷偷在想。 算了吧,放弃吧。 只是五姓七望,还有自己的这些心腹们,他们又哪里肯同意。 唯一的希望,也就是在征讨高丽的事情上,超越太子。 可就算军功比太子更大,他魏王就能夺嫡吗。 治理天下,什么时候是靠的军功了。 直到今天,房玄龄来文学馆,给他说的一番话,才让他捡回了自信。 走出文学馆大门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些飘飘然。 “魏王,房公都说了些什么。” 柴令武有些好奇的问道。 魏王进去了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跟房公谈了些什么,但出来后,柴令武感觉魏王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有些不同了,很是精神焕发。 “不要多问,该让你知道的,会告诉你。” “事以密成,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李泰淡淡的说道。 先前柴令武算是他的心腹谋士,可是比起房公来,感觉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完全就是天壤之别。 “是,魏王。” 柴令武嘴里有些苦涩,他没想到跟随魏王这么久,劳心劳力。 结果房公只是一番话,就让魏王如此对待自己。 虽然柴令武心中明白,自己肯定是跟房公比不了。 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李泰也感觉到柴令武心情低落,知道可能是刚才的话伤了他的心。 便低声补充道:“房公那边的谋划,暂且我也不知道详细,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大致是跟太子谋反有关,便是都交由房公安排即可。” “明天正旦大朝,届时房公需要去一趟大理寺,到时候需要我等安排一二。” 柴令武闻言,顿时就来了精神,方才的失落一扫而空。 “太子真有谋反?” 李泰道:“等房公安排便是。” —— 东宫。 房玄龄去魏王文学馆的事情,很快就传了过来。 毕竟延康坊的武侯铺,就是苏定方安排的人,时刻关注着魏王府的一举一动。 这样大的事情,自然要快速上报。 李元昌骂道:“看来房玄龄这个老家伙,是铁了心还站在魏王那边了。” “早前这老狐狸,就纵容次子房遗爱,去跟青雀搅合在一起,如今看来,早有筹谋。” 这个时候,陆仝已经离开了,只有李元昌跟赵节在。 赵节迟疑道:“先前李安俨不是让人传话来,说回太极宫的时候,陛下跟房玄龄单独聊了,想来就是跟魏王有关。” “也许房玄龄本意不是要站在魏王那边,只是陛下授意,不得不从。” 房玄龄的影响太大,站到魏王阵营的话,对于太子党来说,可谓是不小的冲击。 房玄龄综理朝政,诸多政务很少开口,然一旦开口,便能直接定下。 更不要说对军队的影响了。 论影响力,即便是长孙无忌,都要逊色一筹。 李承乾微微摇头道:“不管是陛下授意也好,还是房玄龄被逼无奈也罢。” “他如今已经去了魏王的文学馆,这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不过也不要担忧太多,即便有房玄龄相助,魏王还能翻天不成。” “我们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在朝堂之上,当年陛下夺嫡,靠的是什么,难道靠的是文官的嘴吗。” “只要我们手里有足够的兵马,任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们来得迟,没遇上德謇,我已经跟德謇说了,这次回长安,就不用走了,来我东宫任左卫率。” 听到这番话,李元昌当即附和道:“殿下说得没错,魏王靠着那些世家的人,能翻起什么风浪。” “房玄龄也不敢真的插手军中事务吧。” “即便如此,有德謇之助,也不惧他房玄龄这个老匹夫。” 就军中威信而言,李靖是毫无争议的第一。 赵节道:“恐怕卫公可不见得会让德謇过来。” 对于李靖的一些情况,赵节也是清楚的。 要是能来东宫当差,早就过来了,不至于到现在。 不过很快,赵节就被打脸了。 李德謇正好来了。 只是面色有些狼狈。 “殿下,往后得求你收留了。” 李承乾见状笑道:“跟卫公吵架了?” 李德謇点头道:“回去后,跟父亲说了来东宫当差的事,父亲怎么也不肯同意。” “任凭我怎么跟他说都无济于事。” “说是我若离开,便断绝父子关系。” 李元昌好奇问道:“那最后你如何来的。” 赵节无语道:“人都在这了,你说如何来的。” 看着李德謇一脸苦笑,李元昌不由道:“你真断了?卫公难道没把你双腿给打断吗。” 李承乾适时笑着说道:“倒是要问问卫公,我这东宫,难道是什么魔窟不成。” “过来当差,还需要断绝父子关系,如此行径,岂非是把我这个太子架在火上烤。” 听到这话,李德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跟父亲闹翻,其实很大程度也是做给外人看的,严格来说是做给陛下看。 现在太子这么一搞,问题可就变得严重了。 “瞧把你吓得,跟你开玩笑呢。” 李承乾笑哈哈的说道。 赵节跟李元昌也反应了过来。 “好你个李德謇,逗我们玩呢。” 场面的气氛,顿时变得欢快起来。 哪怕是说明面上,李德謇跟父亲李靖闹翻,实际上作为李靖长子,他的存在依旧有着强大的影响。 别人可不会想着说父子决裂就如何,毕竟这可是跟的太子。 只需要在面子上,陛下那边有个交代就行了。 —— 正旦初一,大朝会。 天还没亮的时候,李承乾就已经起床更衣了。 对于大唐朝廷来说,每年正旦初一的大朝会,就是最为庄严肃穆的时候。 大朝会是皇帝展示其至高无上地位和统治权威的重要场合。 举办地点是太极宫内,太极殿前的太极广场。 偌大的广场,站满了群臣,但凡有些品级的官员,此刻都要在太极广场参加。 不仅是大唐官员,包括藩属国的使臣,同样如此。 李世民身着冕服,端坐在宝座之上,接受群臣和各国使节的朝拜,向天下宣告其对国家的统治权。 这种仪式感极强的活动,强化了皇帝作为天子的神圣地位,让臣民们更加敬畏和忠诚于皇权。 作为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国家,也是世界的经济中心。 正旦大朝会是向各国使节展示唐朝繁荣昌盛的重要机会。 各国使节带来奇珍异宝和贺礼,同时也目睹了唐朝的宫殿建筑、礼仪文化、军事力量等方面的强大实力。这不仅让各国对唐朝心生敬畏,也有利于唐朝在世界上树立威望,拓展外交关系。 听起来很威风,仪式感满满,但是对李承乾来说,就有些无聊了。 李世民跟李承乾,全程是不需要说话的。 当然,就这样的场面,扯着嗓子喊,远一点也听不到了。 皇帝跟储君,就跟吉祥物一样,坐在太极殿前,台阶之上,看下方人头攒动。 按照章程,首先是朝贺仪式。 随着钟鼓之声响起,李世民则站起身来,李承乾也随着起身,站在身后侧。 而后就是万国群臣跪拜在地,山呼万岁。 接着是进贺表,由中书令等高级官员代表群臣向皇帝进献贺表,贺表中表达对皇帝的祝福和对国家繁荣昌盛的祝愿。 贺表通常用华丽的辞藻书写,字体工整,装裱精美,一式十八份。 然后是特意挑选出来,嗓门很大的十八个宦官,跟西方唱诗班那样,一起高声朗诵。 随后是各国使节依次上前,向皇帝献上各自国家的奇珍异宝和贺礼。 鸿胪寺官员在一旁高声唱名,介绍礼物的来源和意义。 接着就是封赏表彰。 最后的环节就是歌曲表演了。 当最后的秦王破阵曲开始后,也就预示着差不多结束了。 这时,基本上已经到了晌午。 全都结束后,群臣跪拜,山呼万岁,最后退场结束。 此后便是大宴会了。 五品及以上官员才能参加。 还有诸位皇子。 李承乾也见到了自己那诸多兄弟们。 加上李承乾在内,总共九个皇子凑一桌。 吴王李恪,魏王李泰,齐王李佑,蜀王李愔,蒋王李恽,越王李贞,晋王李治,纪王李慎。 齐王李佑虽然被贬为庶人,但还是被特赐参加了这次宴会。 李承乾首位,左右则是魏王李泰,晋王李治,三嫡子。 其他则按长幼顺序排列。 宴席开始,作为最为年长的魏王李泰,端起酒杯,起身向李承乾道:“敬大兄。” 这就是太子的威风了。 其余七皇子,也纷纷端起酒杯:“敬大兄。” 李承乾也站了起来,举杯道:“同饮!” 这是难得一次,兄弟见面的机会。 不过很显然,大家都很拘谨。 毕竟魏王跟太子之间的斗争,心里头都明白着呢,谁也不想,不敢参合进去。 “老三啊,听说你在安州最近干得不错,安州那地方,土地肥沃,要记得多带百姓开荒种地,兴修水利。” 安州就是后世湖北安陆,亦是著名的粮食产地,只是在唐朝开发程度偏低。 听到大兄训话,吴王李恪起身作揖行叉手礼:“谨遵大兄教诲。” 李承乾摆摆手,接下来是魏王李泰。 “老四,你扬州正在造船,可是要多造一些海船,把控质量,这往后不管是打高丽,还是伐倭国,可都要靠你了。” 李泰起身作揖,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是,大兄。” “老五。” 齐王李佑一个激灵,赶忙起身作揖。 “诶坐下吧。” 李佑苦涩道:“是,大兄。” 众兄弟脸色各异,齐王李佑谋反的事,基本上都知道了,这次能参加,来年可就不见得了。 “老六。” 蜀王李愔心中叫苦,起身作揖:“大兄。” 李承乾语气凌厉:“你这个混账东西,在封地都干了些什么破事。” “殴打官员,破坏民生,简直是无法无天。” “若此番回去再不整改,就给我到高丽打仗去。” 蜀王李愔性情暴躁,但在太子面前,吓得瑟瑟发抖,连忙道:“谨遵大兄吩咐。” “老七。” 蒋王李恽躬身作揖:“大兄。” 李承乾训斥道:“也不是个好东西,再贪婪的官员,都没有你这么贪财。” “要那么多钱财干嘛用,任个安州都督,意欲招兵买马造反乎?” 蒋王李恽都要吓哭了:“臣弟万万不敢啊。” “那就跟老三一般,好生开垦荒田,再让我听到你在安州横征暴敛,仔细你的皮。” “谨遵大兄吩咐。” 李承乾冷哼一声,而后喊道:“老八。” 越王李贞底气就比较足了,起身作揖:“大兄。” 李承乾道:“你还是不错的,但不要听信小人谗言,明白吗。” “马上也是十六岁的人了,该有自己的主见了。” 越王李贞面色闪过一丝惊讶,而后回道:“谨遵大兄吩咐。” “稚奴。” 李治起身作揖:“大兄。” 李承乾语气温和:“马上就是元宵佳节,你既身为右金吾卫大将军,治理万年县,那就要担起重任,维护长安秩序,可是明白。” 李治恭声道:“谨遵大兄教诲。” “老十。” 纪王李慎起身作揖:“大兄。” 李承乾语气有些唏嘘:“我最放心的人,便是老十你了,大兄没记错的话,当年你就藩时,才八岁吧。” “转眼间,七年就过去了,你在封地的表现,大兄很欣慰,没有像你其他兄长那样胡作非为,以后也要保持仁厚之心,善待百姓。” 纪王李慎听到大兄认可,心情激荡,眼眶都有些红了。 声音略带哽咽:“谨遵大兄教诲。” 太子一番训话,众人心中生出畏惧。 魏王李泰的面色,更是阴沉得要滴下水来。 原本大家都以为,大兄的心思,是放在跟魏王的斗争上,但结果对于所有人在封地的情况,皆是一清二楚,如同是在每人身边都安插了细作。 可没人觉得太子是在胡说八道,对于自己的情况,自家最为清楚。 此刻,宴席之际。 房玄龄称病,早早出宫休养。 但出了皇城后,却并未回务本坊,而是另行坐上另一马车,往大理寺方向而去。 今天的大理寺。 不管是大理寺卿,还是少卿,皆都参加宴席去了。 大理寺侧门,早已经有人等候。 马车停下,房玄龄随着等候之人,快步向着大理寺监牢走去。 一路上连巡逻的侍卫都没见到,显然早已经安排妥当。 很快,房玄龄就到监牢深处,见到了想见的人。 “阴中丞。” 阴弘智抬头一看,惊讶道:“房玄龄,你怎么来了。” 第116章:陛下不敢杀的人,我杀 大理寺监牢。 这里暗无天日,处处弥漫着阴暗与潮湿。 唯有墙壁上的烛火摇曳着,散发出微弱的光晕。 虽整体显得腐朽不堪,但此处却并未有多大异味。至少阴弘智所处的这间牢房,勉强算得上干净整洁,那被褥之类的物品,亦是崭新的。 在李世民的治下,囚犯们相对而言还是拥有一定的人权。毕竟李世民本身便极为在乎此点。 大理寺的审讯主要针对官宦勋贵,也算是为他们保留了最后一份体面。 “今日正值正旦大朝,房相国不在宴席之上与他人把酒言欢,却来到了我这处监牢中,是何居心呐。” 大致是人将死,心已静,阴弘智明白,此次谋反案,谁都可免,唯独他是没法活了。 到了这份上,也算是看开了。 房玄龄叹了口气,道:“好歹同僚一场,一来送送阴中丞,二来也是想询问些详细,还请阴中丞如实相告。” 阴弘智闻言,呵呵一笑,拿起旁边的酒壶喝了一口。 正旦节日,牢房里也赏赐了酒肉。 “还能有什么好说的,该交代的,我不都已经交代过了吗。” “太子问一遍,孙伏伽来问一遍,现在你房相国又来问一遍。” “还当真是看得起我。” 阴弘智只觉得可笑,为官时假话连篇,人人皆信。 如今成了阶下囚,老实交代,却没人信了,还三番五次的问。 房玄龄面色平静的说道:“我今日来,是想问问,你跟纥干承基之间的事。” “还请阴中丞详细告知。” 阴弘智闻言,猛的一抬头,死死盯着房玄龄,像是要在其脸上看出什么花来。 房玄龄也不恼,任凭他这般看着。 良久,阴弘智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 “我明白了,明白了。” “哈哈,你不是审案来的,你是为太子来的,不,不,你是为魏王而来。” “大名鼎鼎的房相国,也卷入到了太子跟魏王之争去了吗,还是站在魏王那边。” 阴弘智当然很清楚朝廷里太子跟魏王的争斗。 本意他就是要趁着这争斗之际,发展自身,成为一匹夺位的黑马。 奈何壮士未酬,身先死。 面对阴弘智的嘲笑,房玄龄面色依旧古井无波,只是淡淡说道:“纥干承基跟你谋反合谋之事,太子早就知晓了,尔等不过是他的挡箭牌。”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太子在此刻,突然下手吗。” 阴弘智的笑声戛然而止,阴沉道:“房玄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房玄龄继续道:“太子在斩杀纥干承基时,就安排了另一名心腹卫士,连夜赶往齐州,严令齐王暗中返回长安。” “等齐王一到,便将尔等一网打尽,看似是因为发现了你的谋反之举。” “可你却不知晓,他在杀了纥干承基后,却让纥干承基的儿子纥干诺,投奔魏王,检举他谋反。” 阴弘智面色狐疑不定,道:“你是说,太子也要谋反?” 房玄龄阐述道:“太子早熟,十三监国,引领群臣,识断贤明,如此太子,岂不让人心悦臣服,争相拥护。” “然陛下尚在壮年,哪有太子的出路。少年心性,年轻气盛,太子又如何甘心蛰伏十数年,乃至于数十年去静待时机。” “当年陛下行玄武门之变夺嫡,今太子谋反继位,儿子像父亲学习,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阴弘智在朝堂当权这么多年,又暗中行谋反策划之事,早已成了人精。 听完后讥笑道:“所以你房玄龄,就要行忠臣之举,揭露太子谋反之事。” “可笑,以你这般功绩,却被陛下逼到魏王那边,想来房相国,定是心有不甘吧。” “只想好好安享晚年,明哲保身,最后沦落到参与进夺嫡之争,成了陛下手中棋子,一子落错,祸及子孙,当真可悲。” “你不甘心,便要证明给陛下看,证明你的能力,让世人都知晓你房玄龄的厉害。” “哪怕是陛下及朝野大臣,都心向太子,你也要把他弄下来。” 房玄龄沉默不语。 这番话,如刀刺心脏,直插肺腑,险些就要破防。 一路走来数十年华,可谓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如今却要落个晚节不保。 他老了,今已六十有四,快要老死了。 只是想保全房家,奈何陛下咄咄相逼。 走到现在这一步,是他自己的选择的吗,是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半晌,房玄龄深深叹息,道:“魏王若即太子位,待登临大宝,可为阴中丞平反,齐王复封,阴妃得享尊贵。” “阴中丞流放诸子,亦可召回长安,再得荣华。” 一句平反,便是说如果魏王能赢,日后阴弘智谋反案,就成了太子陷害。 阴弘智有子女数名,女儿不在乎,三个儿子是如今最放心不下的,不至于牵连斩首,但流放岭南肯定是跑不掉。 还有外甥齐王,姐姐阴妃,亦是关系亲密,能复王再封,得享尊贵,对于阴弘智来说,可谓是最好结局。 死他一个,幸福大家。 到了这份上,阴弘智也没了选择,只是淡笑道:“吾平素好赌,却也没有一入赌场,就赌上全部身家的道理。” “太子性情暴虐,稍有不意,便鞭打官员,张玄素如此,卢益中亦如此,名士大儒,世家大族,在太子眼中,跟贱民毫无分别。” “其杀伐果断,更是令人心骇,房相国如此行径,是半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就没想过,一旦失败,如何面对太子疯狂报复吗。” 房玄龄平静道:“一回生,二回熟,当年便随陛下赌赢过一次,如今不过是再来一次罢了。” 阴弘智愕然,这才想起,房玄龄在夺嫡这事上,早就不是第一次干了,可谓是经验丰富,现在也不过是重操旧业。 略微沉默,阴弘智问道:“房相国之信誉,有口皆碑,我自是信的。” “只是房相国年迈,如先前所言,陛下尚且在壮年。” “即便是魏王即太子位,又要等候多少时日,届时怕房相国早已逝去,如何能保证魏王会帮我平反。” 房玄龄当年给李世民拉拢了很多人才过来投奔,这信誉杠杠的没话说。 可魏王那边,就不见得了。 阴弘智的担忧不无道理。 房玄龄淡淡道:“太子不甘蛰伏,欲要谋反继位,难道魏王当了太子,就甘心蛰伏了?” “我这老骨头,再撑个几年问题不大。” 阴弘智顿时无话可说,感情不管谁当太子,都要谋反啊。 仔细想来,也是这个道理。 当年高祖李渊,跟现在局面何其相似。 不管是隐太子李建成的昆明池政变,还是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谁成功后,都是要李渊禅位的。 如今谁当太子谁谋反,听起来似乎也很是正常。 反正情况已经不能再差了,这对阴弘智来说,也是唯一的选择。 房玄龄最后又给了阴弘智一份希望。 “如果阴中丞配合足够,齐王那边也愿意尽心配合,能在秋后问斩前完成对太子谋反之事的揭露,也算检举有功,阴中丞也不一定会身死。” 阴弘智一听,心中顿时燃起希望。 大唐讲究顺应天时,认为春夏是万物生长、蓬勃发展的季节,代表着生机与希望,不宜执行死刑这种肃杀之事。 过度杀生,违背天理,容易滋生灾祸。 而秋季草木凋零,有萧杀之气,此时行刑符合自然的节律。 所以非特殊情况下,皆是秋后问斩。 如果在此前,太子谋反之事暴露,使得朝廷动荡,还真有可能让阴弘智侥幸逃过一命。 蝼蚁尚且偷生,即便是苟延残喘,能活着,谁想死啊。 想到这里,阴弘智认真道:“房相国要我如何做,我便如何做。” —— 太极宫宴席上。 太子李承乾一套训斥下来,诸弟臣服。 当然,这里头不包括魏王李泰。 对于这些弟弟们来说,比起父皇的训斥,大兄要更加恐怖一些。 父皇好歹还能容得下谏臣,即便是当面怼不留颜面,也没有事后算账过。 大兄可就不同了。 劝谏他的张玄素,差点被鞭打至死,阻拦他的卢益中,也是打个半死。 不听父皇的话,只是被骂一顿,不痛不痒。 大兄这里,可真的会打人的。 没人觉得大兄这些话,只是跟他们开玩笑。 都没了吃饭的心思,就想着自己府内,到底谁是大兄安插的奸细。 等回去后,一定要清查,严查。 一顿饭吃的是索然无味,战战兢兢。 好在宴席过半,太子就被皇帝叫了去,这才让众人放松不少。 太极殿内。 李世民见太子前来,便招呼着内侍搬个椅子来。 龙案够大,也够宽,坐上父子两人不算拥挤,也方便聊天。 更能向群臣彰显皇帝对太子的恩宠,父子和睦,打消一些谣言传递。 皇帝跟太子安安稳稳的,这朝廷上下,也能少一些动荡。 “一年之计在于春,对于今年,承乾可是有什么想法。” “打高丽之事,如今已有眉目,前两日相里玄奖传讯来,说跟高丽莫离支相谈得不怎么融洽,大致是要闹翻了。” “大战将起,胜败皆是百姓苦,这事前事后,皆是政务。” “既为太子,便不能总想着穷兵窦武,也要顾及民生,否则生灵涂炭,又是谁的罪过了。” 李世民这话,就是考校,点李承乾了。 打仗的事情,是你闹起来的,输赢先不说,首先你得想好怎么收场吧。 要是一门心思只想着打这个,打那个,那你还当什么太子,继什么皇帝,不如去当个将军。 你要皇位,总要让我看到你的能力。 李承乾也不示弱,直言道:“隋朝之际,全国约有九百万户,然而到了祖父手里,在籍户数,不过一百八十万,少了近八成。” “难不成隋末乱世,死了这般多人?粮食也够吃的啊,当年父皇四处征战,也没听说有什么屠城之事发生。” “这十余年来,父皇励精图治,从谏如流,也不过堪堪在籍三百万户,比之隋朝,也就三分之一。” “所以,我若把这些曾经‘死去’的人,给‘活’了过来,那还能有罪过吗。” 你跟我聊生灵涂炭,我就跟你聊隐匿人口。 大唐一千多万人,总兵力七八十万。 打个高丽小国,本来别人就易守难攻,现在还要想办法以少胜多。 隋朝都能出动百万大军,说什么大唐盛世,结果只能出动十几万的兵力。 高丽就那么点地方,还能有数百万人口,近乎三十万兵力。 大唐连历史的倒车都够不着,聊什么繁荣盛况呢。 “有些事,急不得。” 李世民算是明白太子的意思了,这是要携胜高丽之威,威逼世家,清查人口。 可若是输了呢。 估计就是太子气急败坏,回来的时候扫荡世家,补充人口。 十五万兵力出去打仗,回来带了二三十万兵力。 那是谁输了,谁又赢了。 “父皇不急,我急啊。” 李承乾语气梆硬:“祖父贤明,压制世家,父皇贤明,也在打击世家。” “我肯定是贤明的,象儿如今看来,当也是个贤明的君主。” “可后边呢,始皇奋六世之余烈,然秦二世而亡,历史上哪个朝代,能代代明君,总要出几个不孝子的。” “父皇跟祖父都解决不了的毒瘤,还指望后世子孙能除去,这岂非是异想天开。” “咱老李家,总要出个暴君不是,总不能让别人来当这个暴君吧,父皇在乎名声,我可不在乎,反正都知道我私德败坏,不如就更坏一些,也无所谓了。” 李承乾说完,端起龙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豪迈至极。 世家门阀,根深蒂固,盘根错节。 大唐要发展,全是拦路虎。 与其让后边黄巢来,不如自己当这个打虎的武松。 都当皇帝了还不能随心所欲,那跟傀儡有什么区别。 李世民沉默,看着面前的太子,第一次感觉如此陌生。 原来太子的志向,竟有如此之宽广? 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还是说最近几年,才有的变化吗。 第117章:伪造太子谋反证据 向二凤阐明自己的政治主张,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这就相当于给二凤一个讯号。 我要去干世家了,你可不要在拖我后腿。 从局势来看,能很大程度缓和二凤搞幺蛾子。 “还是不要做得太过分了。” 李世民想了良久,最后也只能憋出这句话来。 他的思想跟李承乾不同,毕竟是既得利益者,本身李氏也属于门阀。 只是现在当了皇帝,屁股的位置换了,想法就有些不同了。 可在李承乾看来,转变得还是不够彻底。 “那就要看他们怎么做了,真要当刁民,我也拦不住啊。” “这么大的胃口,也不怕给吃撑了,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李承乾笑呵呵的说道,颇有谈笑杀人的意味。 “也要考虑些影响,若下手太狠,届时出了大乱子,四处动荡不休,于民不利。” 李世民也不好说,要是闹大了,都逼着我废你这个太子咋办。 那到底是废,还是废呢? 李承乾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齿反射出凌厉寒光。 “哪有什么乱子,都是叛贼罢了。” 太子很固执,二凤心很累。 其实李世民想说,就不能等等,等朕驾崩了,你再去干。 那你当个暴君,跟朕也没关系了。 他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名声的。 自从玄武门后,就更在乎了,不然这些年不至于被臣子骑在头上,还笑呵呵的。 人都有脾气,但能够忍住脾气,才是本事。 李承乾就没有这样的本事。 也不想学这样的本事。 我也要面子,但面子这个东西,从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 谏官? 迟早把这个官职都给废了。 留他作甚,给自己添堵吗。 宴席结束后,正旦大朝也算是结束了。 下次热闹,就是十四天后的元宵佳节。 那是休沐的快乐,跟今天不一样。 回去的路上,内侍文忠禀告道:“殿下,房玄龄很早就离了宴席,说身体不好。” “去哪了,直接回家了?” “务本坊盯着的人,没看到其回家,应是换了马车,不知去了哪。” 李承乾微微沉吟。 房玄龄连正旦大宴都不参加了,能去哪呢。 李承乾有一种预感,这么偷摸行事,很可能是在谋划针对自己的阴谋。 毕竟房玄龄虽然不够果断,但也不是傻子。 确定下来的事情,肯定是会去想办法完成。 现在都明确站在魏王那边了,总不至于还来讨好自己。 “你派人去大理寺问问,看房玄龄是不是去了那边。” “还有,让你策反房玄龄身边的细作,怎么到现在还没消息。” 内侍文忠无奈回道:“殿下,房玄龄身边的,都是跟了他多年的老人,奴婢使再多钱财,他们也不应啊。” 李承乾训斥道:“蠢货,想想那些校尉,为什么能背叛我,钱财不能解决的事情,那就去想其他办法,这等事,还需我教你吗。” 身边的人,着实是不堪重用啊。 内侍文忠除了忠心,其他的啥也没有了。 “是,奴婢立即就去办。” 李承乾道:“你好歹也是东宫的宦官头头,挑几个精明懂事的,这很难吗。” “自己没本事,就把事情交给有本事的人去做。” “你在孤身边这么多年,还怕孤把你弃了不成。” 文忠的心思,李承乾也是懂的。 怕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被其他人后来居上,就占着茅坑不拉屎。 但一而再,再而三办不好,李承乾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殿下教训的是,奴婢这就去找能办事的人。” 内侍文忠赶忙回道。 回了东宫,李承乾要处理的事务还挺多的。 首当其冲的,便是煤矿的事情。 思来想去,最后李承乾决定安排张思政去。 怎么说也是多年心腹,忠诚这块不是问题。 主要是煤矿开采一旦运营起来,里头油水太厚,容易滋生蛀虫。 张思政恋权不贪财,倒是勉强能用。 想了想,李承乾把狄知逊叫来。 “拜见殿下。” “孤准备办个开采石炭的商号,叫你来,是帮孤写个章程。” 狄知逊恭敬道:“请殿下示下。” 李承乾讲述道:“万人左右的规模,主要作于开采石炭,非徭役,结算工钱,类似于长工。” “孤仔细想了想,不打算以月钱的方式,而是多劳多得。” “每挖十斤石炭,便算作一文钱。” 狄知逊有些惊讶,不由道:“殿下仁慈。” 挖矿的工具主要是铁镐、铁锹,在卖力的情况下,每人每天挖个几百上千今是能达到的。 按每人八百斤算,每天能得八十文,每月就是两千四百文钱了。 要知道长安外的百姓,在没有天灾人祸,种地丰收的情况下,按照一家五口人,种地所得粮食除了满足自家消耗外,有一定剩余可出售的情况来估算,每月也就几十文到几百文钱不等的收入。 除此外,农闲时也可能通过参与一些手工业、商业活动或者给富户打工等方式获得收入。 而去挖矿,每月能得两千文往上,几乎相当于正常家庭大半年的收入了。 这个价格,不可谓不高。 消息一旦传开,必然使得大量百姓蜂拥而至。 狄知逊迟疑道:“殿下说的,是粗石炭,还是加工后的石炭。” 这里头水分很大,十斤粗石炭,经过加工筛选后,可能就一半都不到了。 李承乾笑道:“当然是粗石炭,难道挖矿后,还要守在旁边看着加工不成。” 狄知逊有些羞愧,知道问题问傻了。 主要是太子的价格,给的委实离谱。 李承乾继续道:“除此之外,所有挖矿的匠人,必须要有我大唐户籍,无户籍者,不可结算工钱。” 狄知逊眼睛一亮,顿时就明白了太子为什么给出这么高的价格了。 没有户籍不得入工,这分明是针对那些隐匿人口。 百姓没有户籍,为什么不愿意自己要官府去办理户籍。 是因为世家阻拦吗,并非如此。 几千万人呢,谁能拦,又怎么拦。 有着本事,不如自己当皇帝了。 关键是在于,给世家种田,不需要交税,只需要交租,交租的价格,远低于朝廷的赋税。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都甘愿当黑户了。 比如五姓七望的地盘,甚至是一整个村都不在官府的登记上。 可是现在,有了新工作,比种田赚得更多,那就是完全不同的情况了。 “殿下英明。” 狄知逊由衷感叹道。 李承乾继续道:“采矿的匠人,包吃包住,一日三餐,每餐有油水,血条汤。” “入矿工作者,必须佩戴口罩,违者一次警告,两次罚款三十文。” 煤矿工人很容易得尘肺病,这是不可逆的。 就现在的工作条件来说,也没有什么好的防护方式。 口罩能防止粉尘,动物血能排尘。 就不差这点成本了,算是积德行善。 狄知逊用纸笔进行记录,没有详细去问血条汤跟口罩的作用。 但包吃包住,日供三餐,这个诱惑确实很大。 意味着只要努力干,月入三千钱不是梦。 写完后,狄知逊思索回道:“殿下虽有规定,无户籍者不得入工,然而晋州距长安甚远,必然会有不法之徒暗中假借他人名义上工。” “臣认为,可以限定每人每日所采的石炭量仅为千斤,超出千斤之后便不再计酬。” “如此一来,便能有效杜绝那些想要借助他人户籍上工之人。” 李承乾点点头:“不错,便按你说的,把这条也加到章程中去,回去后,若有其他好的想法,也可随时通禀于孤。” “是,殿下。” 能为太子办差,狄知逊还是很高兴的,这意味着以后升迁的路不远了。 招工的事情安排完,还有关于煤矿加工的问题。 李承乾庆幸前世去过煤炭博物馆,对于古法加工这块,还是有一定的认知。 比较关键的流程,只要是在水循环的洗煤这块,能够快速有效的提高精媒的产量。 便就召集东宫的工匠,探讨设计这些工具。 一直忙到晚上,工匠们也摸清了思路。 晚膳时,李象也回来了。 讲武堂上午休沐,今日虽然没有操练,但兵法课还是要上的。 而且晚上还有扫盲课程,不过李象就不用去了。 为了更好的培养长子李象,现在每次就膳,李承乾都会让李象跟着一起。 还有苏玉儿,小李厥。 也算是阖家欢乐,热闹一堂。 今年五岁的小李厥,总是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原本有些内向的李象,这段时候感受到父爱,也开朗了许多。 吃饭时,苏玉儿试探着说,要给太子寻侧妃。 李承乾笑着拒绝了。 并非不好色,男人本色,只是现在事情多。 况且有需要的时候,东宫里还怕没漂亮的胡姬宫女吗。 来个兴致,随便拉一个就成。 能入东宫的胡姬跟宫女,相貌身段,自然是不差的。 这对于胡姬宫女来说,哪有拒绝的道理,能接住就是泼天富贵。 若是能诞下子嗣,即便是庶子,也是攀上枝头当凤凰。 况且这样的事情,李承乾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要不然也没有现在的李象。 “这段时间,讲武堂的学子们,在识字这块进度如何。” 李承乾吃着羊肉夹蔬菜夹胡饼,顺口问道。 对于讲武堂还是很关心的。 但不识字,确实是硬伤,字都不认识,学兵法完全是扯淡了。 李象摇摇头说道:“父亲,讲武堂的学子们识字进度甚是缓慢。识字一事,于他们而言,实乃艰难。” 李承乾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的食物,问道:“为何如此艰难?” 李象思索片刻后回答道:“父亲,这些学子大多来自平民之家,自幼未曾有良好的读书环境。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每日所虑皆是温饱生存之事,哪有机会识字习文。” “且识字需从最基础的笔画、读音开始,犹如搭建高楼需从一砖一瓦垒起,这过程极为漫长而枯燥。” “再者,识字并非一蹴而就之事,需反复记忆、书写,方能牢记于心。可他们平日里还要进行操练,时间本就紧张,分给识字的精力便更为有限。” 李承乾听后,陷入沉思。 在古代,识字确实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没有后世的教育体系和教学方法。 即便是有了学习的环境,进度也非常缓慢。 转念一想,既然没有,那为什么自己不弄一本出来呢。 想到这里,李承乾也没了继续吃的兴趣,起身去书房,吩咐内侍文忠,去拿一册千字文来。 千字文是现在主要启蒙教育书籍,南北朝时期梁朝的周兴嗣编纂,从皇室贵族到普通百姓家庭都用。 内侍文忠拿来千字文的书册。 李承乾提笔抄录。 但写下去的字,却不是繁体字了,而是简体字。 且在每个简体字上,加上了拼音标注。 简体自古有之,简称俗字,又称俗书。 简化的俗书并不属于朝廷规范用字,主要是民间所用。 用得最多的,就是账房先生了。 简体字笔画少,速度快的特点,用于记账,快速记录更为实用,省时又省事。 因为流行民间,写法就比较随心所欲了,一个字就会有很多种写法,除此外还有异体字,错别字的衍生,比如贰貮貳。 为了让讲武堂的学子,更快更好的识字,李承乾决定推广一套标准的简体字。 简体字比之繁体字,优势在于易识易记,简体字笔画相对较少,结构更加简洁,大大降低了认读和记忆的难度。 对于初学者来说,更容易掌握和识别,能够加快识字的速度,提高学习效率。 例如“马”字,简体只有三笔,而繁体“馬”有十画,简体的“马”明显更容易被记住。 除此外,还有更为特殊的好处,当讲武堂都在用太子创办的简体字时,在思想上,就更加容易统一了。 简体字的千字文写完,李承乾就让内侍把李象,薛仁贵,裴行俭,苏定方,还有狄仁杰全都叫来。 五个学子班,正好安排五名老师。 至于先前负责教导讲武堂学子的老师,那就撤了吧。 —— 务本坊,房府。 “父亲,这等事你亲自去,恐是过于危险。” “一旦被太子知晓,怕是” 房遗直小心劝说道。 房玄龄无奈道:“我若不冒险前往,阴弘智又会信得过吗。” “正值正旦,太子那边自然无法顾及。” 房遗直没在继续说,其实还是有可能被知道的。 这里头最大的危险就在于,如果太子知道父亲在谋划揭露其谋反之事,会不会恼羞成怒,强行打杀。 这种可能性,对于太子的秉性来说极大。 “齐王那边,都是太子的人,父亲要如何见他。”房遗直问道。 房玄龄摇摇头:“齐王就不必见了,其胆小如鼠,最易坏事。” “况且他知之甚少,也不需要他,我已问过阴弘智,纥干承基其实是没有跟齐王通信过的,太子先前所言,纯属捏造。” “如今纥干承基已死,只需要拿到他生前字迹,加以伪造,再有阴弘智的回信,便能确定太子嫌疑。” 房玄龄只需要在这些真的书信里,参上一份假的就行。 也不算是全假,毕竟阴弘智的笔迹是真,太子谋反也是真。 房遗直担心道:“单是如此,仅凭书信,怕不能扳倒太子。” 房玄龄道:“我也未曾想过,仅靠一封书信就让陛下废太子。” “这只是需要准备的小部分证据罢了。” ps:月底求月票,规矩我懂。200月票加一更,目前439. 第118章:隋唐有太子即位的先例? 房玄龄是个狠人呐。 所谓房谋杜断,意味着房玄龄做事严丝合缝,滴水不露,谋划极深。 李世民十九岁的时候,房玄龄就投靠了过去,至今已有二十五载。 可以说对于李世民,房玄龄毫无疑问,是最为熟悉的那个人。 他很清楚,要达到什么程度,才能真正让陛下行废太子之事。 当他把所有证据摆出来后,太子谋反的事,就将会成为定局。 次日,东宫。 “a,o,e,y,w,u。” “一二三四声分平仄,一二为平,三四为仄。” “按照声母,韵母去照着上面读,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跟现在的发音是有些区别,习惯就好了。” 李承乾正在教导简体字的发音跟写法。 下边听课的是苏定方,裴行俭,薛仁贵,李象,狄仁杰。 难为苏定方了,都四十来岁的人了,还要在这里跟初学者一样,学习拼字简体字。 如今大唐的官话,是洛阳读书音,洛阳读书音不是后世洛阳的方言,而是从西周时期周王室传下来的一种语言。 隋朝统一全国后编写的的韵书《切韵》,是以金陵雅言和洛阳雅言为基础编写的,形成了隋朝的官方语言。 唐承隋制,唐朝也用隋朝的官方语言,称洛阳汉音,是中原雅言和各民族交流后形成的新的官话。 洛阳读书音一般有平、上、去、入四个声调,且每个声调的具体调值与普通话不同。 普通话则有四个声调,即阴平、阳平、上声、去声。 简单来说,就是洛阳汉音更细致,韵母声母更多,普通话就要简单许多。 “殿下创的俗字,俗语,果真是博大精深,这对于初学者来说,能快速的上手,学起来也更加简单。” “尤其是在俗字这块,脱胎于官字之中,化繁为简,哪怕是没学过官字,把俗字学会了,亦是能看懂官文。” “这等方法若推广开来,将极大程度减少学子们的时间,或许只需要两三月,便能简单运用了。” 苏定方当即肯定说道。 站在他这个位置上,要比其他人想得更多。 不管是俗字,还是俗语,太子这边必然不是随便两天就能想出来的,肯定是已经准备了很久的时间。 很明显,太子所教的俗字跟俗语,已经成了一套完整的体系。 这套完整体系的创立,在苏定方看来,即便是以太子的聪慧,少说也需要数年时间。 太子在数年之前,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这套看上去并不怎么华丽的俗字俗语,是给普通人,也就是大字不识的人所准备的。 当时肯定没有讲武堂的想法,那太子准备这套跟如今完全不同的体系,目的就很明显。 这是要推行新政,行盛世变法之事。 “这套新的俗字,你们这两天熟悉下,后面的识字课,就由你们来负责。” 李承乾下达了任务,对于目前这几人来说,不算难。 毕竟是历史中有名的天才,文治武功都很出色。 放到后世,起步也是个省考状元的级别了。 这点简体字,几天都说多了,估摸着也就一两天的功夫差不多。 “殿下,这.我能行吗。” 狄仁杰有些担忧道。 他是被突然拉过来的,暂时还没搞清楚状况,也没人跟他解释什么。 现在突然就要去给别人上课,有些恍惚。 “相信自己。” 李承乾笑着说道:“你虽年岁不大,孤听你父亲说了,本事可不小。” “讲武堂的学子们,虽然大你不少,但也只是启蒙罢了。” “不用太过于担忧,上几天课,就熟悉了。” 太子都这么说了,狄仁杰只能低头应是。 对于狄仁杰,李承乾还是很看好的,虽然年纪少,但已经算是半成熟,也不需要养成什么的。 能够在历史上留下浓厚笔墨的,很多都是心智早开。 只是经历不多,阅历没那么丰富而已。 如今千字文的简体字版启蒙书,已经安排工匠在进行印刷了。 雕版刻好后,一天就能印刷出数百本。 对于工匠来说,简体字的雕刻,可要比繁体字舒服多了,而且也不容易出错。 —— 太极宫,后宫。 瑶光殿,雕梁画栋,精美绝伦。 这里是杨妃的居所,殿中弥漫着淡淡的幽香,似有若无地萦绕在每一处角落。 杨妃端坐在主位之上,她肤若凝脂,眉如远黛,眼眸似秋水般澄澈,顾盼之间,光彩照人。 一头乌发挽成精致的发髻,上面点缀着珠翠,更衬得她气质高雅。 哪怕已经三十多岁,却看不到任何老态,宛如二十余岁的初开少女。 只是眉语之间,总是挂着淡淡忧愁。 “母亲。”吴王李恪和蜀王李愔躬身行礼。 封王之后,亲王就不能居住在大内了,基本上在七八岁的时候,就会搬出去。 再想见面,除了特定节日,或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大唐亲王十二岁左右就离开长安就藩了。 “一年不见,都有些消瘦了。” 杨妃微微蹙起秀眉,眼中满是疼惜:“快走近些,让我好好看看。” 话是这么说,但杨妃的目光,大半都停留在吴王李恪身上。 她更加宠爱自己的长子,只因为长子才是她的骄傲,次子李愔就要差很多了。 或许也是这样的情况,导致李愔性格乖张。 不过到现在,也都习惯了。 一番寒暄温情过后。 吴王李恪开口问道:“我听说这次的元宵诗会,是母亲主持。” 杨妃点头道:“齐王的事情,你们也都知晓了,阴妃受此连累,自然不适合再行主持之事。” 李恪再问道:“我听说母亲把诗会的地址定在了魏王的芙蓉园,还邀请了太子参加。” “不知此事,是否为真。” 杨妃回道:“不错,确有此事。” 李恪皱眉道:“母亲为何要这般做,难道是要让我们,也参与到太子跟魏王的争夺中去吗。” “我们只是庶子,一旦参与,很可能面临滔天大祸。” “甚至是跟齐王那样,连累到母亲身上。” 听到这话,旁边的李愔确实面露期待之色。 他是真想加入进去,只是先前没这个机会而已。 杨妃平淡回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避开,就能避开的。” 李恪道:“母亲避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到了如今,却变得糊涂了。” 这话就有些伤人了,但李恪也没有办法。 杨妃面色微怒:“你当是我想要参与进去吗。” “还不是为了你,还有你的弟弟。” 后面那句话,显然是对李愔的照顾。 李恪一滞,道:“请母亲明说。” 杨妃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大内,我还是有些耳目的,左右能听到不少消息。” “太子跟魏王的争斗,已经到了针锋相对的程度,陛下不仅没有进行安抚,反而是把晋王留在长安,意图稳定局势。” “我有预感,这往后的长安,也许表面上会比较平稳,实则暗流汹涌,更为凶险。” 隋朝灭亡的时候,大内还是残存了许多宫女宦官的。 大唐建立后,这些宫女宦官们,很多都保持了原来的职位。 毕竟都干了很多年,在宫廷礼仪上很是熟悉。 而作为前朝公主,自小就在这大内长大,有些曾经忠心的宫女官宦作为耳目,也很是正常。 李恪疑惑道:“可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那是他们嫡子之间的争斗。” 杨妃叹气道:“真的就只会牵扯到嫡子吗,当年你的外祖父,可不是这般做的。” “覆巢之下无完卵,皇位的争夺,可不仅仅只是你看到的那些。” “那些看不见的争斗,才是最为凶险,也最为致命。” “有时候,不是你想要避开,就能避开。” “既然如何,早些入局,反而能给以后谋个好位置。” 在宫廷政变,皇位争斗这块,杨妃可谓是经验值拉满。 她的父亲隋炀帝杨广,当年就是隋文帝杨坚次子,通过设计陷害太子杨勇,让其被废为庶人。 即位后,假拟隋文帝诏书,赐死杨勇。 嫁给了李世民,又再次经历丈夫发动的玄武门之变,弑兄杀弟,又又回到这大内。 现在,就是第三次皇位夺嫡之争了。 纵观历史各个朝代,能在夺嫡这块,比杨妃见识多的,屈指可数。 “所以母亲选择了魏王。” 这时候,李愔插嘴问道。 因为在他看来,不管是外祖父,还是如今的父皇,都是次子战胜长子夺嫡成功。 按照惯例,这次也应该是支持魏王。 毕竟隋唐两朝,还没有长子继位的先例。 现在母亲把诗会定在魏王的芙蓉园,还故意把太子喊去,不就是为了刺激太子吗。 杨妃听到次子的话,不由扶额,感觉头疼。 李恪看了眼弟弟李愔,沉声道:“母亲选择的是太子。” 李愔一愣,下意识看向母亲道:“啊,选择太子?为什么?” “蠢货。” 便是杨妃素养高,也忍不住骂了一句。 李愔感觉有些委屈。 不应该是支持魏王吗,怎么母亲还要打破两朝传统呢? 李恪解释道:“母亲定元宵诗会于芙蓉园,邀请太子,是为打击魏王在文士中的威信。” “同时也是为了给太子扬名。” 李愔疑惑道:“魏王擅文,太子擅武,这是元宵诗会,怎的帮太子扬名。” “就算是作一篇好诗,可魏王那边,追随的学士更多吧,花再多钱,也不见得能比过魏王。” 李恪微微摇头:“诗词,小道尔。” “世家望族是魏王的支持者,但太子造竹纸,降书价,已然得寒门之心。” “不一定是要在诗词比试上,只要太子出现在芙蓉园,那就是对魏王极大的压制。” 太子的名声,在长安城中,看似比魏王差一些,但李恪知道,当太子公布竹纸工艺的时候,已经成了许多寒门士子的恩人。 虽说现在长安城中,还没有大规模的出现竹纸,完全把之前的纸张替代。 但书籍的价格,已经在不断跌落了,至今已经跌落了将近一半。 等竹纸大规模造出来的时候,纸的价格,将会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如今大部分的书店,都是想要快速的把店内的书籍,纸张进行清仓,好减少损失。 就凭这一点,当太子出现的时候,必然会引得大片叫好。 杨妃说道:“不仅是如此,我之所以要邀请太子参加诗会,也跟太子本身有很大的关系。” “目前这个消息知晓的人还不多,太子也没有要炫耀的意思。” “不久前冬狩,太子曾作诗,把魏王给压了下去。” “太子在诗词方面的造诣,也是不低的,很大可能要超过魏王。” 这个消息李世民没有宣传,本来魏王就被压制,再传出太子诗词才华,这就是文治武功都全面碾压魏王了。 杨妃能知道这个消息,自然是因为在太极宫中,有她的耳目。 “太子还会作诗?” 李愔有些惊讶。 李恪倒是觉得很正常。 “太子本来就文采出众,十三监国赢得朝廷群臣的称赞,难道你以为连诗词都不懂吗。” “不写,可不代表不会,只是不需要罢了。” “况且太子的武艺,此前也从未展示过,或许只是太子不屑展示罢了。” 听到这话,李愔仔细一想,也反应了过来。 随后又想到宴席上的事情。 “太子可是在我们府中,都安插了人手。” “纪王就藩的时候,才八岁啊,当时太子也才十三岁吧,这就安插了细作?” “还有越王,连他在府中的情况,都能一清二楚,我昨日特地去问了越王,他说确有此事,连父皇都不知晓这些内幕,太子却能知道。” “太子远在长安,咱们藩地彼此间相差如此远,他全都掌控着,太子想干嘛?” 李愔没有说自己的事情,因为他的荒唐事很出名,父皇都写信骂他了。 不过这话出来,李恪跟李愔,顿时就反应过来。 为什么母亲说皇位争夺的事情,他们避不开的原因了。 “还是母亲有远见。” 李恪佩服道。 太子监察众皇子的目的,到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第119章 李世民:鱼和熊掌,我全都要 正月初三,瑞雪兆丰年。 这个时期,唐朝处于相对相对暖湿的气候,冬季下雪的情况并不多见。 数年不下雪,也是正常的事情。 历史记载,唐玄宗时期,长安城中还曾大量种植柑橘且获得丰收。 要知道柑橘是一种热带水果,对温度有一定要求,一般适合在较为温暖湿润的气候下生长。 长安位于北方地区,正常情况下气候相对寒冷干燥,并不适宜柑橘生长。 当柑橘在长安城中丰收,说明当时的气候较为温暖,温度条件适宜柑橘生长结果。 在温暖的气候下,不仅柑橘等亚热带作物能够生长,其他农作物的生长周期和产量也受到积极影响,有利于农业生产的发展。 而此刻高丽占据的辽东地区,显然也是这个气候。 一直到唐朝中后期,以开元二十九年的一场初雪为标志,此后唐朝才逐渐进入冷干气候。 太子四轮车在积雪上碾过,像太极宫过去。 今天他要去给李世民拜年,也就只需要给李世民拜年了。 昨日初二,按照惯例,是皇子见生母的日子。 但长孙皇后已经驾崩,所以李承乾也不用去拜见谁。 当太子四轮车来到两仪殿的时候。 其他皇子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但作为大兄的太子没到,他们也只能是在风雪中等候着。 宫女或宦官,则在皇子们旁边撑伞。 “拜见大兄,新岁已至,愿大兄身康体健,万事胜意。” “愿大兄福泽深厚,平安喜乐,荣耀加身。” “愿大兄在新的一年里,运势如虹,所行皆顺。” “新岁之际,祝大兄福泽绵长,万事顺遂。” “愿大兄平安康泰,吉祥如意,永享尊荣。” 看到太子前来,魏王开头,余后一一上前拜见。 李承乾微微颔首,面带微笑,朗声道:“诸位皇弟,新年新象,吾心甚慰。” “汝等心意,吾已尽知。” “愿吾等兄弟在新岁中,同心同德,为大唐社稷奋发图强。” “望汝等秉持仁德,勤勉向学,将来皆可为大唐之栋梁。” “愿汝等身体康健,事事顺遂,福泽深厚,与吾共护这锦绣山河,同享盛世荣光。” 很官方的发言,主要是旁边还有史官进行记录,大概是要写到李世民的起居注里去的。 在一定程度上,还会有对太子及众皇子的言行记录。 随后太子引领众皇子入殿拜见。 两仪殿内,李世民身着庄重朝服,端坐在御座之上,不怒自威。 众皇子恭敬地垂首而立,李承乾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臣李承乾携众皇弟拜见父皇,恭祝父皇龙体安康,新岁吉祥。愿父皇之德辉如日中天,照耀大唐万里江山。” 李世民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皇子,露出欣慰之色,道:“吾儿免礼。新岁伊始,朕望汝等能勤勉奋进,修身立德,为大唐之昌盛贡献力量。” 李承乾再次行礼道:“父皇之教诲,臣铭记于心。臣与众皇弟定当不负父皇期望,努力进取,为大唐社稷鞠躬尽瘁。” 唐朝没有儿臣的称呼,在公共场合,太子也是自称为臣。 看到太子拜见,魏王也不甘示弱,上前一步:“父皇,臣等在新岁中定当以大兄为榜样,尊崇仁德,好学不倦,为父皇分忧,为大唐效力。” 从规矩上说,魏王此举,已经有些僭越了。 旁边记录的史官,已经皱眉。 李世民看着魏王李泰,眼中满是慈爱,说道:“青雀,朕知你才学出众,心思细腻。新岁里,当继续勤勉,莫要辜负朕之期望。” 期望?什么期望。 这话听到李泰耳朵里,自动就转化成了:太子腿疾,汝当勉励之。 当即面露喜色,连忙拱手道:“臣定当不负父皇厚爱,努力进学,为大唐社稷贡献绵薄之力。” 一旁的李承乾微微垂下眼眸,心中冷笑。 许是察觉到了太子的异常,李世民也怕在这个时候,太子闹出什么笑话来,便开口对众皇子道:“尔等皆当以太子为尊,兄弟齐心,共同为大唐之繁荣而努力。” 众皇子齐声应道:“谨遵父皇教诲。” 此时,殿外的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地飘落,两仪殿内却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氛围。 流程走完后,李世民就让太子,魏王,晋王留下。 其他的皇子就可以走了。 “同安大长公主身体不便,今日拜年,你们三兄弟就一起过去吧。” “朕也准备了一些礼品,你们一同带过去便是。” 同安大长公主,是现在李世民唯一现存的直系长辈。 不过李世民是皇帝,自然没有亲自去拜见的道理,就让太子三兄弟去。 从血脉上说,亦是亲姑奶奶。 三人可都是同胞兄弟。 “是,父皇。” 两仪殿外。 三人并肩而行。 “青雀,大兄腿疾,你都不知道搀扶一下吗。” 李承乾笑着说道。 李泰不服:“稚奴不也没扶吗。” 听到这话,李治赶忙靠近太子一步,双手搀扶。 见此,李泰无奈,也只能走过去。 李承乾直接双手搭在李泰跟李治的肩膀上,语气有些感叹:“说起来,咱们三兄弟,也有很久没有聚在一起的时候了吧。” “当年稚奴,最是喜欢跟在我和青雀后边跑了,有次没跟上,还大哭了起来,跑到母亲那边去告状,说我这个大兄不带你玩。” “稚奴可还记得此事。” 李治闻言,心情激荡,道:“当然记得,稚奴当年虽小,可跟大兄与四哥的日子,却是从来不曾忘记过。” 李泰的脸上也不由露出几分复杂之色。 太子监国早,那时候父皇虽对他有所偏爱,但也没想过夺嫡这等事情。 因此三兄弟的关系,一直都非常要好,可谓是兄友弟恭。 这时,李承乾重重的拍了拍李泰的肩膀。 虽有衣服的阻隔,但拍得李泰身上肥肉颤动。 “青雀啊,你真是要减肥了。” “你看你,走这几步路,就有些踹气了,还谈什么上阵杀敌呢。” 李泰心有不甘,正欲狡辩。 却又听到太子说:“当年,母亲在病床上的时候,紧握住我的手,跟我说。” “你父亲日理万机,政务繁忙,娘若是不在了,两个弟弟,你这个当兄长,可是要照顾好啊。” “稚奴虽才八岁,但性子沉稳,娘能放心,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青雀。” “青雀看似温和,实则性情急躁,最是容易招惹事端,你这个作大兄的,一定要多多照看着点。” 听到太子突然说起母亲的事情,尤其是这临终遗言。 李泰的眼睛,突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三兄弟的脚步不自觉地放缓。李承乾的话语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三人内心深处对母亲的思念。 长孙皇后的慈爱如同一缕温暖的阳光,平等地洒落在每一个儿子的身上。 她对待李承乾,寄予厚望,以睿智的教导引领他肩负起太子的重任,在国家大事中磨砺成长。 对李泰,她洞察其性情急躁之处,却从不曾有半分嫌弃,而是以温柔的劝诫和无尽的关怀,期望他能收敛锋芒,成为大唐的栋梁之材。 面对年幼的李治,她看到了他的沉稳内敛,给予他鼓励与呵护,让他在爱的滋养中茁壮成长。 对于三兄弟来说,母亲是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母亲的一视同仁,让他们感受到了真正的母爱,没有偏袒,没有偏爱。 谈及母亲,李泰的神情,也变得伤感驳杂。 如果他不行夺嫡之事,遵循母亲的教诲,还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吗。 或许他跟大兄,稚奴,还是会跟从前那样亲密无间吧。 说起来,生出夺嫡之心,也就是最近几年的事情。 “母亲的在天之灵,会保佑我们的。” 李治声音哽咽的说道。 这番话听在太子跟魏王的耳朵里,却又是不同的意味。 她到底会保佑谁呢。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从两仪殿,走到了承天门。 而承天门下,正停放着三辆马车。 李承乾哈哈一笑,没再说什么,直接走向了前边代表着太子,更为豪华的那辆马车。 李泰深吸口气,看向太子瘸腿的背影,眼神复杂。 他其实听明白了太子这番话的意思。 太子提起从前的事情,是给他下最后的通牒。 借母亲的口告诉他。 如果愿意收手,不再兴夺嫡之事,那么他们还是兄弟,跟从前那样,亲密无间的三兄弟。 可如果一意孤行,势要夺嫡,那兄弟间的情分,到今天也算是彻底断了。 想起母亲曾经的谆谆教诲,十多年的兄弟感情。 要说内心没有丝毫动摇,那肯定是假的。 可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得选择吗。 父亲的期望,房玄龄的助力,还有他的魏王党派。 他早已经没有了选择啊。 想到这里,也就不再迟疑,准备走上第二辆马车。 刚踏出一步,李泰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拉住了。 “四哥。” 李治轻声唤了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恳求。 大兄的话,对李治的触动最深。 毕竟今年的他,才十五岁。 对于曾经的兄弟感情,最是怀念不过了。 他不傻,很聪明,自然也能听出大兄的话外之音,要让四哥放弃夺嫡的心思。 只要四哥放弃夺嫡之心,那么他们三兄弟,还是曾经的三兄弟。 面带苦笑,李泰微微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治。 “稚奴,四哥早就没有了选择。” “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说完,李泰用力,甩开了李治的手,登上了第二辆马车。 李治留在原地,愣愣的看了半晌。 最后才垂头丧气的上了第三辆马车。 前边,宦官对太子汇报:“太子殿下,魏王跟晋王,已经上车了。” 对于魏王的选择,李承乾面色寻常,早有预料。 到了今天这步,谁还能有选择呢。 “传告魏王,晋王,孤身体不适,就不去同安大长公主府了,由他们代为拜见。” 宦官不敢多言,只能转头传话。 李承乾吩咐车夫:“回东宫。” “是,殿下。” 听到宦官传话,还有马车的动静,李泰道:“传告晋王,本王身体也不适,便由他去拜见同安大长公主吧。” “回延康坊。” 宦官无奈,只得去到第三辆马车禀告:“晋王,太子跟魏王身体不适,由晋王代为前去大长公主府拜见。” 听到这话,李治唯有一脸失落。 太极宫,两仪殿前。 李世民静静的站着,看到宦官赶了回来,便有些期待的问道:“太子,魏王,晋王如何?” 他当然知道同安大长公主只跟李治的关系好,说是让三兄弟去拜见,就是想让三兄弟和好如初。 三兄弟刚走出两仪殿的时候,李世民就已经到了门口偷看。 看到太子跟两兄弟勾肩搭背,李世民心中深感安慰。 然而宦官的回答,却让李世民的希望破碎。 “回禀陛下,太子回了东宫,魏王回了延康坊。” “去同安大长公主府的,只有晋王。” 听到这话,李世民面露悲痛,喃喃道:“承乾跟青雀,连这点体面都不留了吗。”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旁边,张阿难垂首低眉,沉默不语。 他能说什么呢,难道说太子跟魏王的矛盾,闹到今天这局面,不都是陛下您一手造成的吗。 又要让魏王去压制太子,还要让太子大度的原谅魏王。 鱼跟熊掌,又如何兼得。 另一边。 魏王一路面色阴沉的返回了延康坊。 柴令武已经早早等候在此了。 柴令武的父亲柴绍,贞观十二年就去世了。 母亲平安公主,更是在武德六年就病逝。 他是家中次子,人情往来的事情,自然是大兄柴哲威负责,也继承了父亲跟母亲的政治资源。 柴令武取了巴陵公主,成了大唐驸马,然而巴陵公主的生母,也不过是宫中婕妤,死后才被追封为九嫔。 所以对柴令武来说,最大的政治资源,就是魏王李泰了。 “魏王怎的这般?” 听到魏王回来,柴令武便赶了过来,看到李泰的脸色,不由开口问道。 李泰摆摆手:“一些小事,不足挂齿,你怎来得这般早。” 他不想提起先前在宫里发生的事,也没多大意义。 柴令武心中猜测,可能是魏王是在太子那边吃瘪了,落了脸面,这也不好追问。 转而说道:“是跟房公有关的事情,我大致猜到了房公的谋划。” 听到这话,李泰顿时来了兴趣,道;“进屋说。” 内厅,屏退左右,柴令武侃侃而谈。 “房公在正旦大朝那天,特意去了大理寺,必是去见阴弘智。” “为了防止被太子知晓,所以才在正旦大朝偷偷过去。” “唯有房公亲至,阴弘智才会愿意翻供,借之以说出太子谋反的事情。” “阴弘智本就跟纥干承基合谋,再牵扯出太子,自然就顺理成章了。” “太子突然召齐王回长安,说不定就是因为担心谋反暴露,这才断尾求生。” “房公的想法,是要把谋反的事情,安在太子身上。” “齐王远在齐州,阴弘智不过是御史中丞,又哪里来的谋反之心,分明是为太子驱使,否则为何太子要保齐王?” 李泰听完,不由得拍手叫好:“秒啊,房公的谋划,真是精妙。” “齐王跟阴弘智算得了什么,他们又哪里来的谋反实力。” “真正的幕后黑手,就是太子,因为纥干诺,所以太子丢车保帅,早早就让心腹卫士去跟齐王联络,准备了说辞。” “不然齐王干嘛要听太子的命令,在没有父皇的诏敕下返回长安。” “如此一来,便也全可说通了。” 柴令武适时说道:“现在对于房公来说,最难的就是说服齐王了,而且在不被太子知晓的情况下见面也是个问题。” “或许房公会在元宵佳节行事。” 李泰笑道:“房公如此助我,怎可让房公过于劳累。” “齐王那边,本王亲自过去。” “你先别跟房公说,等本王说服了齐王,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房公,给房公一个惊喜。” 长孙皇后对于自己的儿子,是最清楚的,说李泰性子急躁,自然是没说错。 柴令武听完,心中感觉有些不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仔细一想,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可不要跟房公偷偷说。”李泰看柴令武思索,便嘱咐道。 柴令武回过神来,道:“魏王放心,我肯定不会偷偷跟房公说的,我是担心房遗爱口无遮拦。” 李泰觉得也是,便道:“那这件事也不要告诉房遗爱了。” 第120章:且看你还能当几天太子 正月初四,宜嫁娶。 从皇宫到房府的道路上,十里红妆铺陈开来,宛如一条绚丽的彩带蜿蜒于繁华的都城。 抬嫁妆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一箱箱雕饰精美的宝箱中,装满了奇珍异宝。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作为最受宠的公主,这次的婚礼,李世民也是亲自出席。 李承乾自然也要参加。 迎亲的道路也因此全被禁严,百姓连围观的资格都没有。 好在房玄龄的府邸,就在朱雀门外第二府,对民生基本上没什么影响。 高阳身穿凤冠霞帔,坐在美轮美奂的花轿上。 以金丝楠木为框架,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凤凰、牡丹、祥云等象征着吉祥如意的图案栩栩如生。花轿四周垂挂着五彩的流苏,随着微风轻轻飘动,如同仙女的裙摆。 只是高阳的面色不怎么好看。 “公主,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侍奉高阳的宫女翠儿,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旁边的宫女兰儿,却瞪了一眼翠儿。 “嫁给这粗鄙的武夫,本公主如何高兴得起来。” 高阳声音中都带着鄙夷。 兰儿开口道:“先前听宦官们在聊,说不仅是陛下跟太子,便是魏王,晋王,吴王这些尚且在长安的皇子们,全都来参加公主大婚了。” “还有朝廷的各个大臣,但凡能数个名的,全都来了。” “这等场面,怕不知道有多么浩瀚。” 听到这话,高阳顿时来了兴趣,这可关乎她的颜面。 “来了这么多人吗。” 兰儿语气有些羡慕:“公主可是陛下最宠爱的,能参加公主大婚,这可是最为荣幸之事,便是那宴席最边缘的角落,非世家勋贵,也不可能坐上去。” “奴婢等人能跟随公主,真是三生有幸。” 一番话,顿时让高阳公主眉开眼笑。 心中的不快暂且被这盛大的场面和众人的尊崇所掩盖。 花轿在喜乐声中稳稳前行,很快便来到了房府门前。房遗爱身着大红喜袍,满脸喜色,站在门口迎候。 他看着那华丽的花轿,心中既紧张又兴奋。 随着一声高喊:“公主驾到!”房府内外顿时安静下来。喜娘上前缓缓掀开轿帘,高阳公主在翠儿和兰儿的搀扶下走出花轿。 头戴凤冠,身披霞帔,光彩照人,高阳高贵的气质让在场众人无不惊叹。 房遗爱连忙上前,伸出手欲牵高阳公主。 高阳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在众人的注视下,还是将手搭在了房遗爱的手上。 两人携手步入正厅,只见厅内布置得金碧辉煌,红绸高挂,鲜花簇拥。 正厅内。 李世民端坐在上首,房遗爱跟高阳躬身行礼。 “陛下。” “父皇。” 李世民面带微笑,目光慈爱地看着高阳公主和房遗爱,开口道:“今日爱女高阳与房家二郎喜结连理,朕心甚慰。” “房爱卿一生为我大唐鞠躬尽瘁,朕望尔等日后相敬如宾,携手共进,为大唐再添福祉。” 房玄龄也赶紧起身,恭敬地回道:“陛下隆恩,老臣感激涕零。公主下嫁,实乃房家之幸。遗爱定当以忠诚待公主,以勤勉报陛下,不负陛下与公主之恩。” 李世民微微点头,又对众人说道:“今日之喜,当共贺之。愿我大唐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众人齐声高呼:“陛下圣明,大唐万岁!” 鼓乐起。 主持的是皇帝内侍张阿难。 这排场算是给足了。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愿公主与驸马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共赏春花秋月,同度岁月悠长。”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礼成,开席。 美味佳肴琳琅满目,酒香四溢。 那菜肴皆是宫廷御厨精心烹制,色香味俱佳。 宾客们觥筹交错,纷纷向驸马敬酒,送上最美好祝福。 “承乾,朕先回宫,高阳这边,就交由你主持了。” “是,父皇。” 李世民自然不可能长久待在这里,与民同乐,也就只是个意思。 能亲自过来一趟,已经是房玄龄天大的面子了。 “恭送陛下!” 皇帝车架离开,气氛也变得宽松不少。 美貌的胡姬纷纷上场,在乐师们的演奏下翩翩起舞。 后院。 除了被幽禁的齐王李佑,太子跟七王再度聚首。 “大兄能留下主持,真是让房府蓬荜生辉啊,待会可要遗爱多敬大兄几杯酒。” 李泰笑呵呵的说道,语气比先前,少了几分尊敬,多了几分嚣张。 朝野上下谁不知道,房遗爱可是他的心腹。 这房府,自也是他的主场。 众皇子面面相觑,不知魏王怎的突然就有了这股子气势,敢跟大兄对着来了。 虽说魏王是要夺嫡吧,可这明面上的表面功夫,还是要维持的吧。 李承乾笑了笑,没回答。 吩咐道:“文忠。” 身后垂手的内侍文忠,赶忙上前一步,躬身道:“殿下,奴婢在。” “魏王不是要让新郎官敬酒吗,这一桌皆是亲王,怎的每人也要敬一壶,这诚意才够吗。” “去拿八壶剑南烧春,等新郎官来了,便就一一敬过来吧。” 听到太子吩咐,内侍文忠回道:“奴婢谨遵太子教。” 随即,内侍文忠匆忙带着几个宦官就去备酒。 听到这话,李泰的面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唐初的多为发酵酒,度数相对较低,大多也就十多度。 剑南烧春产于剑南道,其酒色清透,香气浓郁,口感醇厚绵柔,在如今很是出名。 然而八壶,可就不是个小数目了。 文忠肯定会拿大壶,也就是一斤的壶,八壶下来就是八斤。 八斤十几度的酒,这喝下去,保管醉倒。 “今天是高阳大喜的日子,太子这般做,直接把新郎官灌倒了,可是耽误了高阳的好事啊。” 李泰声音低沉的说道。 李承乾不以为意:“不是你说,要让新郎官来敬酒吗。” “怎的,我这太子,让他敬一壶酒都不行了?” “还是你觉得,诸位皇弟,不值一壶?” “至于高阳嘛,来日方长,往后朝朝暮暮,又岂非唯有今日。” 李泰顿时语噎。 房遗爱是他的心腹,谁都知道。 而在大婚这天,被太子落了颜面,那就是落他魏王的颜面。 关键这事还不好说理,是他现在起的头,太子不过是反击。 这时,内侍文忠也带着宦官们拿来了酒壶。 李泰一看,果然是一斤大壶。 “这壶,可不够精致,还是换些精巧的酒壶吧。” 李泰顿时就想从酒壶上打主意。 即便是换成半斤壶,八壶也就四斤,问题就不大了。 李承乾道:“原来青雀觉得这酒壶不够美观,也行,我记得陛下的赏赐里,有两尊琉璃玉坛,那便就用那琉璃玉坛吧。” 李泰讪笑道:“毕竟是高阳的嫁妆,就懒得麻烦了。” 琉璃玉坛可是五斤装,两个就是十斤了。 落了面子,李泰心中自然不爽得很。 不过想起房玄龄的谋划,心中就淡定不少。 你现在是太子,你厉害,但你能一直是太子吗。 且看你起高楼,宴宾客,意气风发,荣耀满身。 然岁月流转,风云变幻,不知这高楼可会屹立不倒,那繁华可会永恒依旧? 想到这里,李泰顿觉心中舒畅。 李泰的神情变化,顿时引起了李承乾的警觉。 这家伙被自己打了脸,还能如此得意,不合其性情。 定然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有阴谋!—— 是夜。 房遗爱跌跌撞撞的来到后院。 好几个仆从扶着送来。 硬生生被逼喝下八斤,即便是耍了小聪明,喝酒时倒了一些,但进入肚中的,至少也是六斤有余。 这只是太子一桌,还有其他宾客呢。 仆从照顾着喝了一大碗醒酒汤,房遗爱才在朦胧中渐渐恢复了一些意识。 他记起今日是自己的大婚之日,还未入洞房与公主相见。 于是强撑着摇晃的身体,在仆从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向洞房走去。 他努力稳住身形,轻轻推开门。 然而,当房遗爱带着满身酒气闯入时,高阳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房遗爱满脸通红,眼神迷离,口齿不清地说道:“公公主,我我来了。” 高阳公主皱起眉头,厌恶地看着他,怒声道:“你这粗鄙之人,竟喝得如此烂醉。今日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你却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房遗爱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含糊地说道:“公主,我.是太子所迫。” 听到是大兄特意灌醉,高阳心中顿时了然。 呵斥道:“你给我出去!今日我不想看到你这副模样。” 房遗爱满脸惊愕,想要上前拉住高阳公主,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高阳公主更加生气,对着门外喊道:“来人,把驸马给我带出去!” 门外守护的,是公主侍卫。 公主下嫁,除了十多名日常伺候的宫女宦官外。 更有两队二十名侍卫。 大唐公主,可是不用担心婆媳矛盾的。 他们的身份,从来都是比夫家更为高贵。 听到公主有令,数名守在门前的侍卫,顿时就走了进来,准备把房遗爱拖走。 侍女兰儿低声道:“公主,今日大喜,外宾客如云,把驸马赶走,容易闹了笑话,于公主也不体面。” “不如把驸马安排在偏房就睡吧,奴婢跟翠儿定好生看守,不让驸马扰到公主。” 考虑到这样做确实影响不好,高阳阴沉着脸点点头。 对侍卫吩咐道:“让驸马去偏房。”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日后没本公主的吩咐,驸马不得入正房。” “是,公主。” —— 讲武堂。 正旦初三,学子们就已经复课了。 李承乾如今已经不用亲自去进行操练,挑选些优秀的苗子充当教官。 每日上午自行操练。 下午学兵法,晚上便是请来的名士教学,读书识字。 “汝等实乃朽木不可雕,烂泥难上墙也!” “入此讲武堂,本应勤勉向学,以图有所作为。然观汝等,学习能力之差,令人咋舌。识字之难,犹如登天。” “吾反复教导,口干舌燥,而汝等犹如顽石,毫无进益之象。” “吾教世家子弟,彼等敏而好学,举一反三,非汝等可比。” “世家之教,精良无比,诗词歌赋、经史子集,皆为正途。” “反观汝等莽夫,连三岁稚子都不能及,简直是愚昧至极。” 讲台上,教学的名士破口大骂。 不怪如此生气,教学一个多月了,千字文能写出一百个字的,都屈指可数。 讲武堂的教学老师都是名士。 寻常都是世家大族座上客,教导世家子弟诗词歌赋、经史子集,现在屈尊来教这些粗鄙武夫,一个个都跟木头似的。 也不怪学子,平均年龄都接近三十了,本来就心思驳杂,怎么能静下心来学习。 要他们去校场跑十圈没问题,但写两个字,怎么也写不出。 拿着毛笔的手,写出来的东西,自己都不认识。 毕竟他们连最基础的横竖撇捺都没怎么练过,天地玄黃,宇宙洪荒还稍微好点。 后边到閏餘成歲,律呂調陽,雲騰致雨,露結為霜这里,完全就是一抹黑了。 老师也无奈,只能翻开书册继续讲解千字文。 哪怕他已经讲过了很多遍。 此时,门外传来声响,老师抬头看去。 “苏将军?” “这晚间过来,不知有和贵干。” 这个班,便是苏定方下午授课的乾武班。 “奉太子教,乾武班晚间授课,由本将军代授。” “还请张师回府歇息。” 苏定方面色平静道。 张师看了眼苏定方身后,还跟个几个仆从,似乎拿着一堆书册。 微微皱眉,张师道:“我任授课,是朝廷之令,非奉太子教。”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太子没资格让我走。 虽说他很烦这些学子,但也知道能在讲武堂授课,意味着什么,当然不甘愿就此离开。 苏定方也不惯着他,喝道:“苗岳松,原玉兵,顾承发,楚良才。” 话音落下,四名学子起身作揖:“弟子在。” 苏定方吩咐道:“送张师。” “遵令。” 眼看四名学子走了过来,张师当即冷哼一声:“不劳,鄙人自会离去。” “倒是苏将军,明日我定会去御史台,参你一本。” 苏定方淡淡道:“请便。” 对于这样的威胁,苏定方完全没放在心上,御史台还敢跟太子对着干? 张师走后,苏定方当即让仆从把新的简体千字文,发放到学子们手中。 学子们翻看一看,顿时眼睛发亮。 简体字版本,可比繁体字笔画少了一半都不止,认识起来也更加简单。 只是字上头的奇怪符号,有些看不明白。 苏定方也开始讲述拼音。 这样的情况不只是发生在乾武班,其他坤略,震策,巽谋,离战四班,都差不多。 有好奇的老师看了简体字的新千字文,顿时气急。 次日,太极宫。 李世民收到了一堆弹劾太子的奏疏。 李世民不由问道:“阿难,太子在讲武堂,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 ps:天凉感冒,明日补更,抱歉。 第121章:李世民对太子的支持 太子创了一套简体字的消息,传播迅速,这让文学圈子反响很激烈。 太子的一举一动,实际上是受到很多人关注的。 毕竟如今的太子已经二十多岁了,而且有过多次监国的经历。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即便有魏王夺嫡的事情,但太子即位的可能性,就朝野上下来说,都觉得占据八九成。 在没有特殊的情况下,基本上是不可能存在废太子的。 那么太子推广简体字,意义就很深远了。 难道是要在继位之后,废除洛阳汉音,全面推广简体字吗。 那如今自小学习洛阳汉音的读书人怎么办。 这就让很多读书人害怕了,虽然他们自己也经常会写一些俗字,可洛阳汉音可是官字。 太子要开创新的时代,他们这些旧时代的人怎么办。 成为旧时代的残党,新时代没有承载我的船? 李世民听完张阿难讲述的情况后,眉头微微皱起。 “阿难,你怎么看?” 张阿难想了想,道:“应该是太子觉得讲武堂的学子们,学习的速度太慢,所以才想在讲武堂推广俗字俗语。” “臣也看了那俗字写就的千字文,确实要比官文简单许多,笔画上也没那么复杂。” “或许要不了一个月的功夫,学子们就能把千字文都能默写出来。” 张阿难是宦官,虽也读书,但并不属于读书人的圈子。 跳开圈子来看,俗字的应用,其实是一件好事,降低了初学者的难度。 李世民道:“这上边的奏疏有说,太子筹备此事,蓄谋已久,自成体系,连读音都设计了一套,谓之拼音。” “说是要掘读书人的根。” 张阿难道:“臣觉得,太子是想掘世家的根。” 李世民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朕也是这般觉得,太子这手,确实是狠啊,这是要把世家的根基彻底颠覆。” “把这些奏疏都收走吧,朕也懒得去看了。” “传告御史台,俗字只是为讲武堂的学子准备,暂无推广之意,莫要这般大惊小怪。” “整天盯着太子的举动,难道他们是没有其他事情做了吗。” 只要是能打击世家的,在李世民这里就属于政治正确。 况且俗字的推广,确实是降低了读书的门槛,读书人多了,世家的力量就散了。 李世民的诏敕,传到御史台,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但他们也没能有其他的办法。 这个场景,就能当初隋朝定下洛阳汉音为官字官语一样。 当初同样有很多反对的声音。 可只要皇帝坚持,臣子们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御史台中。 “这件事,恐怕还是需要魏公出面方可,陛下最是听从魏公的劝谏了。” “对了,最近几日,好像都没看见魏公了。” “魏公最近在东宫詹士府呢。” “詹士府?魏公去东宫干嘛。” “据说是跟张公编纂天开工物去了。” “魏公怎的跟东宫搅合在一起去了。” 御史们面面相觑。 有人道:“大家可别忘了,魏公是太子少师啊。” “说不定这俗字,就是魏公帮着提出来的。” “那去找褚公?” 一下子,都没了主意。 李承乾也听到了消息,张阿难让宦官传了话。 听闻御史台那边反对的声音很大,李承乾只是笑笑,没搭理。 二凤巴不得他跟文官们闹起来。 推广俗字,能打压世家,加强教育,还能压制自己这个太子的声势。 二凤当然要支持了。 不过教育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司天台那边可是推算出了近期的好日子。” “高阳这边完婚了,也该是让崔凤珠成婚了。” 吴子清跟崔凤珠的事情,已经拖了很久了。 原先是准备年前完婚的,不过因为崔广瑞的投诚,让李承乾改变了想法。 正旦之际,百官回长安述职,影响更为广大。 在这个时候完婚,对清河崔氏的打击,才足够全面。 李承乾还想着清河崔氏会不会行刺杀之举。 结果等到现在,都没有了半点反应。 “臣昨日从司天台那边得了信,初七是个好日子。” 内侍文忠回道,大的事情他办不好,这些小的细节,那就要足够下功夫了。 太子念着旧情,但他也不能太废了。 唐朝司天台,便就是后世的钦天监,掌天文、历数、占候、推步之事。 “袁天罡跟李淳风,回长安了吗。” 听到司天台,李承乾顺口问道。 袁天罡跟李淳风,不仅是在后世出名,在现在的大唐也是很出名的。 最早的时候,是隋朝大业元年,袁天罡在洛阳为杜淹、王珪、韦挺三人看相,预言皆成真。此后他的相术逐渐被世人所认可。 “殿下,他们还在西南测步王气,尚未回长安。” 去年六月,太白金星在白天接连出现,宫廷禁苑、街巷阡陌又有谶言,说大唐三世而易其主,还有大臣密奏,夜观天象之际,发现西南地区出现了王气。 李世民为此速召见火山令袁天罡和太史令李淳风商讨对策。 袁天罡主动请缨去西南测步王气,以毁其地形,泄掉王气,确保大唐江山无忧。 李承乾前身也派了杜荷,前往琅邪,找颜利仁解密。 这才有了杜荷回来说,天象有变,大事可成的说法。 谶言说大唐三世而易其主,这第三世,从如今的目光来看,自然就是落在李承乾这个太子的身上。 也成了魏王党攻击太子的一个说法。 其实从李承乾的角度来看,这谶言还挺准的。 历史上李治死后,不就是武则天改朝换代,大唐成了武周吗。 至于现在袁天罡跟李淳风,在阆中张家垭开山凿石,截断龙颈这件事。 也没个什么具体的说法。 说他有用吧,毕竟大唐终究还是三世易主。 要说他没用吧,神龙政变,李显又当上了皇帝,恢复唐朝国号,延续大唐。 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吩咐苏定方那边,最近多多关注魏王动向。” “孤总觉得,他可能在筹备什么阴谋诡计。” “如今有房玄龄的帮助,可能还真有什么大的谋划,不可小觑。” “对了,让你在房玄龄那边策反的细作,最近可是有眉目了。” 李承乾想到昨日魏王的反常,心中多了几分重视。 如果仅仅只是魏王,李承乾并不在乎,但加上房玄龄,意义就不同了。 内侍文忠道:“殿下放心,臣已经策反了房玄龄府中的一名老管家。” 李承乾有些好奇问道:“这么快,你是如何策反的。” 毕竟之前还没个消息,这突然就策反了。 内侍文忠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臣按照殿下的吩咐,仔细想了想后,便找了先前的不良帅,如今的万年县县尉纪昭。” “纪昭找人查了房府的情况,那老管家,在很早之前,就一直跟着房玄龄,深得房玄龄父子的信任,房府的一应事务,也都交给其打理。” “这老管家膝下有三子,最为疼爱的便是那小儿子。” “纪昭手下的一些不良人,便跟他那小儿子熟悉,其最为好赌。” “于是纪昭让人设局,使那老管家的小儿子,欠了五万钱的高利。” “以此为要挟,那老管家答应作内应,传递房府密要之事。” 李承乾微微皱眉:“我大唐禁赌,此事可是周全?” 大唐律法《唐律疏议》中,对聚众赌博有明确规定,如果参与赌博赌财物,不满五疋以下的杖一百,并没收家籍浮财。 如果是设赌抽头渔利者,律定计赃准盗论。并且在京城设赌被抓获会处以极刑,民间设赌抓获则处以充军。 自春秋之后,历朝在赌博这块,都是严格立法禁止,往后数千年,历朝历代的律法里,赌博都是违法行为。 而跟赌博有关的债务纠缠,契约等行为,按照律法,都是判定为无效的。 内侍文忠回道:“老管家的小子儿,并非是找赌坊借的钱,自然是要归还的。” 听到这话,李承乾就明白了。 这是赌坊钻律法的空子。 虽然是从赌坊借钱,但名义上是其他人的契约,哪怕是官府查抄,白纸黑字的契约在这里,闹上官司,这钱也是要还的。 不过唐律疏议对利息也是有规定:诸公私以财物出举者,任依私契,官不为理。每月取利,不得过六分。积日虽多,不得过一倍。 若官物及公廨,本利停讫,每计过五十日不送尽者,余本生利如初,不得更过一倍。 即私人借贷利息每月不得超过六分,累计不得超过本金一倍。 如果是官府财物或公廨借贷,本利停付后,每超过五十日未还清的,余本可生利如初,但也不得超过一倍。 唐朝的律法体系其实在大多数情况下,已经跟后世很接近了。 比较大的区别就是在于立法思想强调“一准乎礼”,真正实现了礼与法的统一,全面贯彻儒家的礼治精神,将三纲五常等道德伦理观念融入法律条文之中。 对于违背家族伦理秩序的行为,如不孝、不悌等,在唐律中会受到严厉的惩处。 “可是查出来,那天正旦大朝,房玄龄到底去了哪里。” 李承乾没在多问,手段虽然有些下作,但要快速突破,也是正常。 他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 内侍文忠道:“那日的行程,老管家并不知晓,不过他已经答应了,去寻那天给房玄龄驾车的马夫。” “通过马夫,应该是能探查到其去向。” 李承乾微微颔首。 在正旦大朝过后,李承乾就派人去问了丈人苏亶。 苏亶闻讯后立即进行调查,不过给李承乾调查的结果是,那日大理寺并未有人来访。 所以李承乾得到的信息,就是房玄龄没有去大理寺。 显然房玄龄是有周密安排,把行踪隐蔽了起来。 —— 务本坊,房府。 房玄龄参加完君臣议事回来。 “父亲,关于太子在讲武堂推行俗字之事,陛下那边可是给了说法。” 这件事其实影响挺大的,只是太子那边我行我素,也没人敢去招惹。 房遗直知道现在房家已经入了魏王阵营,自然就不想太子坐大。 房玄龄微微摇头道:“此事虽有提及,但陛下显然不会就此事跟太子闹翻。” “先前请了较多的名士也没能教导好,如今改成俗字,或进度更快。” “况且目前在暂行阶段,仅局限于讲武堂。” 大多数的政事要务,房玄龄都会跟长子进行交流。 一来房遗直还是有些政治嗅觉的,二来房玄龄老了,等他去世后,这房家由长子主持,自然要尽心培养。 房遗直虽感可惜,但也在预料之中。 转而说起府中一些事情。 “父亲,我听仆从们说,高阳公主并未跟遗爱圆房,连正房都不让进,只能睡在偏房。” 房玄龄皱眉。 高阳公主的下嫁,从某种程度上,也是陛下对他的补偿跟保障。 如果太子登基,至少会因为高阳公主的关系,不会对房家清算太厉害。 “随他们去吧。” 房玄龄淡淡道,他现在已经不用在乎那么多了。 如果定下太子谋反,高阳公主的存在对于房家来说,也需求不大。 房遗直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被父亲的眼神阻止。 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去,正厅内有一身影。 房玄龄沉声道:“老陈,可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老陈是房府的老管家,跟了房玄龄很多年,年纪只比房玄龄小几岁,也是六十多了。 老陈有些紧张的回道:“有些脏了,下边人办事不利索,特来擦拭。” 房玄龄点点头:“行,你先退下吧。” “是,主人。” 看着老管家离开的背影,房遗直有些疑惑。 房玄龄道:“老陈有些不对劲。” 房遗直道:“陈老跟随父亲多年,忠诚可见,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房玄龄沉声道:“阴弘智为了谋反,探查百官动静,培养了许多细作跟死士。” “细作名册跟暗语,如今已到太子手中,死士也被收入东宫,然此事并未上报陛下。” “为父今日再教你一课,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是身边最为亲近的人。” “很多时候,便是你认为最为亲近之人,恰恰便是背叛你的人。” “当发现有所不对时,一定要进行严查。” “稍后你暗中调查老陈家中情况,他跟我多年,从未贪污过府中钱财,若行背叛之事,必然跟其牵挂有关,而老陈之牵挂,在于家中妻儿。” “老陈有三个儿子,最为疼爱的便是幼子,你可从其幼子着手调查。” 房遗直虽觉得父亲有些小题大做,但还是认真道:“是,父亲。” ps:补更。 第122章:终于有人发现太子不简单了 “太子简直欺人太甚!!!” 亲仁坊,崔府。 崔文圣看着手上的结婚请帖,咆哮声在整个府邸回荡。 崔家嫡女的事情,早就传开了。 清河崔氏也成了正旦期间,世家各族的笑谈。 这里头最大的谈资,不仅是嫡女崔凤珠,还包括了嫡系崔广瑞。 连自家嫡系族人都管不住,可见清河崔氏如今内部出了多大的问题。 最让崔文圣气愤的是,他写信回家族,要求将崔广瑞一系逐出族谱。 然而此事,竟然在家族遭到了不少人反对。 崔广瑞作为嫡系人员,在家族里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其父亲更是上一任的崔家家主。 要不然也没有能力,帮助女儿多次逃离抓捕了。 这就导致一部分元老派的人,出面给崔广瑞说情。 还说如今因修氏族志之事,清河崔氏已然是树大招风,现不宜跟皇室公开作对。 太子是下一朝的皇帝,恶了太子,崔氏往后的路更不好走。 元老派的话语也有些道理。 世家能流传至今,从来不是靠的从龙之功,而是狡兔三窟,分开下注。 甚至有部分清河崔氏的族人认为,崔广瑞入东宫,换个角度来说,对于清河崔氏亦是好事,勉强也算是跟太子搭上线了。 这个回复,差点没把崔文圣气死。 感情他在长安跟太子对着干,后面的族人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扯后腿了。 这可是夺嫡之争啊。 但很显然,崔文圣并不能完全代表清河崔氏的意志,或者说能流传到如今的世家,从来不曾有某一人,能彻底代表整个家族。 对于世家来说,一朝一代的兴盛,并不能代表世家的兴盛。 有序传承,才是世家最为看重的关键。 “世叔,要去吗?” 崔盛玉面容沉静,似乎对方才崔文圣发怒之事,毫无反应。 他便是如今七公子之首,清河崔氏大房一脉长子。 如今魏王的五千府兵,皆由崔盛玉负责操练,把控。 听到是崔盛玉的开口,崔文圣怒气消散开来。 虽然辈分比崔盛玉更高,但崔盛玉俨然已经是下一任家主,崔文圣还是要顾忌许多的。 “只能去了,太子在长安权势太大,我等明面上,还是要遵从其令。” “若不去,则是给了太子对我崔家动手的借口。” 崔文圣有些憋屈的回道。 崔盛玉想了想,问道:“不知世叔可有办法,让我去讲武堂,一观太子练兵成效。” 崔文圣皱眉道:“盛玉对太子练兵感兴趣?” “我听说起只是效仿仪仗队的法子,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罢了,若是上了战场,哪里能发挥半分战力。” 崔盛玉微微摇头:“我昨日看了太子编纂的俗字千字文,简化官字的想法,不得不说很有创意,尤其是对于大字不识的普通人来说,能更快入手。” “那拼音,更是可统一口音,杜绝方言谬误之成效,太子如此行事,这练兵之举,绝非坊间传言那般简单。” “听说正旦前,陛下看了后,都对其赞赏不已。” “陛下文治武功,皆冠绝世人,能得陛下赞赏,练兵成效必然是有大用。” 崔文圣狐疑道:“陛下确实赞赏,然而也没听说太过看重吧。” “或许陛下只是给太子颜面。” 崔盛玉解释道:“非也,高丽那边,谈判不利,征讨已成定事。” “在这等时候,若太子练兵不过玩笑之举,陛下定然斥责,收回其练兵之权。” “然看如今讲武堂,已成太子私人之用,非但是在练兵上,便连文字语言都在革新。” “盛世行变法,是太子为新政作根基,万万不可小觑。” 崔盛玉跟崔文圣不同。 虽然也算是魏王党,但他更多的是站在清河崔氏,家主的层面去看待问题。 崔文圣沉吟片刻,道:“想要进入讲武堂,并非易事。” “里头的讲师,皆为朝廷重臣,跟我崔家关系浅薄。” “讲武堂内虽是有一些跟我崔家有所关联之人,然把守森严,难以渗入。” 其实崔文圣是有办法的,但有些风险,他可不敢让崔盛玉去冒这个风险。 崔盛玉名头太大,很容易就会被认出来。 听到这话,崔盛玉感到有些惋惜。 他是真觉得太子练兵,是有东西的,想要参观借鉴。 崔文圣想到了什么,嘱咐道:“盛玉,那俗字千字文,乃是太子推行出来,坏我世家根基之用,可是要小心对待。” “如今太子只在讲武堂推行,见之成效后,必然会大力推广。” “届时,我当联合其他大族,共行抗拒之事,最好能将俗字传播,困于长安之中。” 崔文圣是有眼光的,当看到俗字写就的千字文,顿时就明白这里头的利弊所在。 门阀垄断识字,如今太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他们的根基,自然是容不得的。 “不劳烦世叔担忧,我自有分寸。” 崔盛玉态度很强硬的没接话茬。 他的看法跟崔文圣不同,俗字的推广,一定会影响到世家根基吗。 如果这是大势所趋,那崔家的选择就应该是顺势而为,逆流而上,那不是世家的做派。 魏王夺嫡,不论胜负如何,崔家都应该要做好两手准备才是。 对于崔盛玉来说,更多的是未战而先虑败,而不是把崔家都拉到夺嫡的泥潭中去。 崔文圣闻言,心中虽怒,但也只能讪笑道:“盛玉有分寸便好。” 崔盛玉点点头,拱手道:“世叔,先告辞了。” “好,盛玉慢走。” 看着崔盛玉离开的背影,崔文圣的面容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脸上露出迟疑犹豫之色。 半晌,对府中管家低声吩咐道:“让他们来吧。” 管家躬身道:“是,主人。” 府门外,崔盛玉一出来,背剑少年就迎了过来。 “公子,我方才打听到消息,崔文圣府中,似有高丽人。” 崔盛玉微微一顿,道:“随他去,不必多管。” “是,公子。” 另一边。 两名身穿唐服的高丽贵族,出现在崔文圣府邸的正厅中。 “高卓翰。” “崔宗贵。” “拜见崔公。” 咋一看两人跟汉人区别不大,但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其面相上,眼睛要比汉人更为细长,肤色也更偏白一些。 所谓高氏高丽,便是以高姓为王族。 高卓翰便是高丽王族宗室的一员。 “请坐。” 崔文圣点点头,摆手道。 作为清河崔氏,这里可没有如今大唐流行的椅子,都是采取跪坐的形式。 不过高卓翰跟崔宗贵,显然也很习惯。 两人对视一眼,首先开口的是崔宗贵。 “我高丽崔氏与大唐崔氏,同根同源,今能拜见崔公,实属三生有幸。” “若要按照族谱,小子当称一声世叔,不知崔公可介意。” 崔宗贵这话倒是没错。 高丽崔氏,起源在于中原。 崔姓源自姜姓,为西周开国功臣姜尚的一支后裔,因定居崔邑而得名。 从姓氏起源的角度来说,高丽的崔姓和大唐的清河崔氏有着相同的先祖。 据《晋书》记载,鲜卑慕容廆袭辽东,时任东夷校尉、平州刺史的崔毖率族人逃到高句丽。崔毖是曹魏名臣崔琰的曾孙,属清河郡之望族。 这意味着有一部分清河崔氏的族人,迁徙到了当时还没改名的高句丽,成为高句丽崔姓的一部分来源。此后这些崔姓族人在高句丽繁衍发展。 崔氏不仅在大唐是一等一的大族,在高丽也是。 “祖上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我崔氏先祖,曾经赐姓不少有功之人,是否为同源同宗,此事还有待商榷。” 崔文圣淡淡的说道,他虽然想跟高丽合作,但作为清河崔氏的骄傲,可从来不曾对高丽崔氏有过任何的认可。 高丽崔氏攀关系的想法,显然在崔文圣这里是行不通的。 高卓翰轻咳一声,而后道:“崔公见谅,我等此次前来,实是带着十足的诚意。” “如今大唐太子咄咄逼人,对世家多有打压,这对崔公而言,恐非好事。” “而我高丽,亦在大唐的压力之下,艰难求存。”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我等若联手,必能寻得一线生机。” 高丽也是压力很大的。 人的名,树的影,天策上将的天可汗,大唐皇帝,可不是跟你开玩笑,是实打实打出来的名声。 当初隋朝三征高丽,看似没能把高丽打下来,但也让高丽动荡不休。 如今大唐又要打高丽,这对于高丽来说,是个很大的挑战。 在大唐的使者前往高丽时,渊盖苏文就暗中派人来长安,一是探查情报,二是寻求合作。 “别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说说渊盖苏文,对于合作之事,尚有几分诚意。” 崔文圣态度强势的说道。 清河崔氏可以不跟高丽合作,这对清河崔氏也没有多大的损失。 对比之下,高丽更需要清河崔氏的帮助,才能更好的抵御唐军。 在谈判上,崔文圣是占据主导权的。 高卓翰略微迟疑道:“若崔公能同意此事,可送黄金万两,白银十万两,珠宝字画二十箱,美女” 崔文圣抬手打断:“若只是这些,那就不用谈了。” “难道渊盖苏文,是觉得我清河崔氏,缺少这些金银珠宝吗。” 高卓翰恭敬问道:“崔公的意思是?” 崔文圣淡淡道:“高丽边境十二城,盐铁买卖,开采之权。” 高卓翰:“这怕是我等不能做主。” 崔文圣冷笑一声:“你做不了主,还来跟老夫谈甚?好走不送。” 高卓翰顿时急了,连忙道:“崔公,也不是不能谈,只是盐铁开采这块,影响太大,须商议个妥善之策才行。” —— 朱雀大街。 一辆豪华马车上,崔盛玉正翻看着手中书册。 正是俗字千字文。 旁边背剑书童,几番欲言又止。 “憋不住了吧?那就说出来。”崔盛玉笑着说道。 书童不由开口:“文圣叔跟高丽勾结,若事情暴露,岂不是要对我崔家有重大影响。” “公子可不禀告族中,也好不被其所牵连。” 崔盛玉合上书籍,看了眼马车外的热闹场景,道:“你又怎知,族中对此不知晓呢。” “不过是把当年之事,再做一遍罢了。” 当年李世民登基,世家勾搭突厥,兵临长安。 现在勾搭高丽,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打击太子,支持魏王夺嫡,是清河崔氏的主流声音。 如果不能让魏王的军功压过太子,不如暴露太子行踪,使其大败而归,哪怕伤不了太子性命,也能灭了太子的气焰。 “高丽小国,真能抵抗得了我大唐大军吗。”书童又问道。 崔盛玉用书籍打了一下书童的头,说道:“你呀,不要总是被表象迷惑了。” “人人都说高丽小国,就真成小国了?隋朝百万大军,都没能一鼓作气的歼灭,使其存留至今,又岂是这般好相与的。” 书童捂着头辩解道:“不是都说,是因为隋炀帝暴虐,这才失败的吗。” 崔盛玉摇摇头:“确实如此,但能抵抗百万大军数月时间,也是高丽的厉害了。” “届时我带你去看看,你便能知晓。” 当年游学,崔盛玉是去过高丽的,对于高丽内部的情况,很是清楚。 易守难攻不说,且民众皆好勇斗狠,如今渊盖苏文,更是把高丽内部经营成铁板一块。 他始终觉得,太子跟魏王把高丽当称软柿子,最后极有可能崩到牙。 于此同时。 万年县公廨。 新任县尉纪昭,皱眉问道:“你们确定没看错,真是高丽王族?” 在他对面的,是先前去营州带回来的两名新罗贵族,朴逸云跟金睿轩。 严格说起来,新罗才是后世王氏高丽的老祖宗。 因为朝廷已经定下攻打高丽的计划,所以太子原先的安排就用不上了。 这两名新罗贵族,就干脆成了纪昭小弟。 纪昭就任县尉后,两人也混了个差役的差事。 外国人在大唐当官任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长安太繁华了,对比长安,新罗的县城,跟原始地带一样野蛮。 见惯了花花世界,两人根本就没有回新罗的心思。 “绝无可能认错,他曾经到过金城,我王亲自招待,当时我就在旁边。” “虽然他穿了唐服,但左边下巴那道疤痕却不能掩盖,我记得很清楚。” 金睿轩信誓旦旦的说道。 纪昭闻言,皱眉道:“他们离开平康坊后,去了哪里,可是探查清楚了。” 金睿轩不好意思的回道:“当时偶遇同乡,喜不自胜,也没想那么多,事后才发觉不对,但人已经离开了。” 金睿轩说的同乡,就是新罗来的新罗婢。 “蠢货。” 纪昭骂了一声后说道:“尔等两人去平康坊蹲守,我即刻去禀告太子。” 第123章:房玄龄的猪队友 夜,东宫。 李承乾正在听内侍文忠对讲武堂的汇报。 这里已经连续几天,李承乾都没有去讲武堂了。 但对于讲武堂的情况,任何细节,都没有放过。 甚至到哪个学子跟哪个学子吵架了,吃饭的时候闹矛盾了,内务整理,谁又不合格了等细微的事情,都全部把控。 讲武堂学子思想上的统一,严格来说还是以太子为中心。 跟后世不同,他们更多的期待,还是成为太子门生,从而建功立业,加官进爵。 比起后世的红色浪潮,无疑是差上一等的,但对李承乾来说,这也是最好的方式了。 “学子们的进度很快,只是两天时间,在理解拼音后,已经有几个学子,甚至能把千字文完全默写出来。” “对千字文的含义,也有了初步了解,殿下推行俗字,果然有效。” 李承乾纠正道:“以后就不要称俗字了,太俗,要称简体字。” “读音的话,就要普通话。” 内侍文忠连忙抽了自己一嘴巴,道:“化繁为简谓之简体。” “普遍通行、共同使用,谓之普通话。” “殿下大才,奴婢远不及也。” 在拍马屁这块,内侍文忠是相当认真的。 谁不喜欢听奉承的话呢。 李承乾也不例外。 笑道:“你这家伙,倒是有几分天赋。” 内侍文忠不知道太子说的天赋是什么,是拍马屁,还是其他方面?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夸赞了他。 李承乾继续道:“讲武堂是孤根基之地,务必要多多上心,任何大小事情,皆不可忽视,一一禀告。” “明日吴子清跟崔凤珠大婚,请帖都已经送到位了吧。” 内侍文忠回道:“都送到位了,魏王那边也送了。” “不过魏王说他身子不适,会派人来。” 李承乾点点头,魏王不来,这很正常。 毕竟崔家女结婚,东宫送的请帖,都是以崔广瑞的名义,而非是东宫的名义。 况且清河崔氏,是魏王党的主要支持者,李泰自然不会来看崔氏的笑话。 “明日东宫热闹,魏王跟房玄龄若有行动,必然是在明日。” “派人盯紧了。” “记住,尤其是贺兰楚石,他的一举一动,都时刻派人给孤监视着。” “但凡跟任何陌生人接触,立即跟踪与其接触之人。” 李承乾其实也能猜到,房玄龄跟魏王之间的谋划,无非是奔着他谋反的事情来。 因为对于现在的李承乾来说,除了谋反,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打败他了。 即便是陛下亲自上场都不行。 但谋反,已经没有办法停下来。 谋反的班子,就是现在李承乾的核心权力班子,涉及面太广。 最大的弱点,就是贺兰楚石了。 其实在贺兰楚石被关进万年县衙监牢的时候,李承乾就第一时间,对贺兰楚石所在的宅院进行了严密的搜查。 先前虽然以魏王安插细作的名义,忽悠贺兰楚石去烧掉跟侯君集通信的证据。 但到底有没有烧,又或者烧干净没,这都是未知的。 那天,李承乾也并没有从贺兰楚石的房子里,搜出什么东西来。 可谁知道,他有没有藏在别的地方呢。 即便是贺兰楚石亲口说,李承乾也是不信的。 魏王跟房玄龄,真要找自己谋反的证据,最好的突破口,就在于贺兰楚石了。 “殿下放心,贺兰楚石最近一直被候尚书限制着,即便是外出,也安排了人员跟随,应当是不会出事。” 内侍文忠知道太子在担心什么。 李承乾没继续说,有些事情,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 只是侯君集保着,他现在不好强杀。 这时,有宦官禀告。 万年县县尉纪昭求见。 “宣。” 偏殿。 纪昭作揖行叉手礼:“拜见殿下。” 李承乾问道:“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纪昭回道:“是跟高丽有关的事情,跟臣同回的新罗贵族金睿轩,说他在平康坊,见到了高丽王族的人。” 李承乾皱眉:“确定?” 纪昭咬牙,既然来都来了,自然是要相信金睿轩。 “臣确定。” 李承乾微微沉吟。 在这个时候,出现了高丽王族,而非通过鸿胪寺,那意义就很大不同了。 如果只是刺探长安的情报,犯不着让高丽王族过来冒险。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高丽王族的人,在跟长安某个势力进行合作。 “查到了具体是跟谁在接触吗。”李承乾问道。 纪昭道:“未曾查到,目前只是在平康坊见到,后失去了其踪影。” “臣已经让金睿轩前往平康坊蹲守,若再次出现,必然可以将其抓捕。” 李承乾颔首道:“不必去平康坊了,让他们去亲仁坊,崔府。” 纪昭一惊,不由道:“殿下是说,是清河崔氏?” 李承乾道:“没什么好奇怪的,跟外族私通,五姓七望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即便不是清河崔氏,作为五姓七望之首,最后也会跟其有关。” “明日崔家嫡女大婚,崔文圣气在心头,正是高丽趁虚而入的机会。” 纪昭微微低头,心中惊骇。 他只是汇报长安出现了高丽王族,太子这边听到消息,不过几个呼吸,就能立即分析出其所来目的。 站在纪昭的视角,简直是骇人听闻。 李承乾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后知五百年,历史大势了然在胸。 “要直接抓捕吗。”纪昭收敛心神,语气中不由多了几分恭敬。 李承乾道:“不必,只要不出长安城,便随他去。” “是,殿下。” 到了这份上,脉络已经很清晰了。 纪昭也没怀疑,太子的分析会有错误。 好像就已经认定了高丽王族就在崔氏府邸中。 明月渐明。 李承乾也回到了寝宫。 李承乾来的时候,太子妃苏玉儿,正在纸上写写画画。 宫女想要开口提醒,李承乾轻轻摇头。 悄悄的走到了苏玉儿身后。 可以看到,画作上,正是一幅地貌图。 “啊,殿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玉儿这是在画地貌图呢。” 李承乾笑着说道。 这是上午的时候,李承乾跟苏玉儿讲述的沙盘制作。 汉代名将马援曾用米堆成山谷等地形地势,分析军事形势,这可以被视为沙盘的早期雏形。 而李承乾要做的,自然是更为精细化的沙盘。 就像是别人说的那样,讲武堂的学子们如果只练习走路,又怎么去打败敌人。 而沙盘推衍,可谓是能最快让学子们学习到军事能力的好东西。 利用沙盘模拟不同的战争场景,让学子们进行战略规划。学子们可以在沙盘上布置兵力、选择进攻路线、确定防御重点等,从而锻炼他们的战略思维能力。 还可以帮助学子们分析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和战略意图。 通过观察沙盘上的兵力分布和行动轨迹,学子们可以推断出敌人的战略目标和可能采取的行动,从而及时调整自己的战略部署。 在大唐如今,在军事上,可没有这么系统化的教学方式。 大多数名将,都是在战场上,不断打熬熟悉,自行摸索,才有所成就。 当沙盘制作出来后,李承乾就可以告诉所有人。 名将,在我这里是可以批量生产的。 制作沙盘的事情,李承乾交给了太子妃来负责。 这第一步,就是先把地貌图构造出来。 然后再用木板,沙土,黏土等工具,对整个沙盘进行雕刻制作。 后面是工匠们的事情了。 “殿下这沙盘之法当真是奇思妙想,我想早点将其制作出来。” 苏玉儿的语气中有些惊叹,早前听太子说的时候,还不觉得。 随着自己在画地貌图的过程中,越发感觉到这沙盘推演的厉害之处。 哪怕她不懂军事,然沙盘推演,犹如掌上观纹,行军布阵,更为清晰不过。 “这些训练所用的沙盘,只需要一些经典地貌便可。” “正月后,我便会安排人去高丽,探查周边地形,如此再行征讨之事,就能简易许多了。” 虽有炸药包这一手王牌,但李承乾也不会放松对高丽的情报收集。 就目前来说,在没有通过玄武门继承法,当上皇帝之前,这一手炸药包,只能是在东宫里生产。 征讨高丽,也是一次重要的练兵,真正的战士,只有见识过血与肉,才能成长起来。 高丽只是个开始,整个大唐,也不能只靠他这个太子日日南征北战吧。 系统的培养军事将领,才是王道。 “若是能把高丽的地形都制作出来,征伐高丽,必然能起到大用。” 苏玉儿眼睛一亮的说道。 李承乾笑道:“夜深了,该就寝了。” “这些事务,明日再说吧。” —— 次日,吴子清跟崔凤珠大婚。 排场自然是比不过高阳公主的。 但对于吴子清跟崔凤珠来说,这已经是太子天大的恩情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能有这么一天,能跟吴郎你长相厮守。” “即便是到了现在,我都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 仪式还没开始,因为都在东宫,路程上也就简单了许多。 “我也是,凤珠,不,娘子。”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娘子了,只是可惜,我的父母并不能赶过来。” 吴子清有些遗憾,南方太远,来回就是一个多月。 现在家中恐怕才收到信不久,即便是立即出发,也没办法赶到。 其实还想等一段时间的,但是太子那边有了安排,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夫君一定要好好报答太子,若无太子庇佑,如今我们恐怕.” 吴子清搂住崔凤珠。 “娘子放心,我必定歇力以报太子恩德。” 小两口不傻,知道太子是因为崔家嫡女的身份,这才庇佑他们,举办婚礼。 以打击清河崔氏。 可如今除了太子,还有谁能让他们在一起呢。 吴子清是不在乎的。 崔凤珠恋爱脑,就更不用说了。 崔广瑞那是因为只有一个女儿,已经没得办法。 不过崔广瑞最近收到了家族来信,倒是心情放松不少。 他之前一直担忧,被开除家谱。 现在信里告诉他,家族决定支持他,作为跟太子接触的桥梁。 如此一来,反倒是两全其美了。 可能唯一不高兴的,就只有崔文圣了。 延福坊。 这里便是李佑的齐王府所在。 延福坊位于长安城中较为宁静的区域,远离皇宫的喧嚣却又不至于太过偏远。 坊内绿树成荫,屋宇错落有致。齐王李佑的府邸坐落于此,朱门高槛,气势不凡。 李佑性格乖戾,也不太受重视,齐王府也就被安排在这里了。 谋反之后,齐王李佑就被幽禁在此,禁止离开延福坊。 李世民对儿子还是挺仁慈的,齐王府本身就很大了,延福坊更是不小。 今日,趁太子在东宫举办崔家嫡女大婚。 李泰乔装打扮,特意来到延福坊见齐王。 “什么,齐王不在,去了东宫参加婚礼?” “太子他怎么敢,怎么敢啊!” 听到柴令武汇报的消息,李泰都懵了。 什么都计划好了,结果人却不在。 柴令武也有些郁闷:“听说是太子特许,齐王就去了。” 李泰无语。 虽说有违抗父皇之命的嫌疑,但太子这么做,涉及兄弟情谊,也无话可说。 只是李泰白跑一趟了。 而就在李泰乘坐马车刚离开。 一匹快马迅速朝着东宫方向过去。 东宫。 此时已经开席。 李承乾这一桌,除了魏王李泰没来,其他在长安的皇子都来了。 大兄相邀,敢不参加? “谢谢大兄,我敬大兄一杯。” 李泰想要与之密谋的齐王李佑,此刻泪流满面,端着酒杯对太子十分恭敬。 就在方才,太子说起了曾经的兄弟情谊。 认为齐王李佑是遭到小人蛊惑,这才走上谋反的道路。 他将会尽力帮弟弟齐王周旋,跟父皇说情。 虽不能再度封王,或也可留在长安当个富家公,至少这辈子富贵荣华,衣食无忧。 哪怕是再差,父皇坚持要流放他,也会安排个繁华的地区,不至于流放岭南。 听到这话,齐王李佑如何不感激涕零。 李承乾特意让齐王李佑坐在他的旁边,此刻搂着肩膀说道:“你我兄弟,血脉相连,为兄如何愿看你受苦。” “此番遭小人蒙蔽,也是你的不幸,日后定要吸取教训,再不可行这等事情了。” “若还有人想借你之手行密谋之事,你当知晓如何应对。” 齐王李佑信誓旦旦的说道:“大兄放心,从此之后,臣弟必为大兄马首是瞻。” “若有人想利用于我,我就把他抓到大兄面前来,交由大兄处置。” 李承乾满意的点点头。 此时,内侍文忠在太子耳边悄声道:“魏王去了延福坊。” ps:三更1.2w是极限了,月票加更明日。 第124章:魏王勾结高丽? 李承乾听完内侍文忠的禀告后,只是笑意盈盈的看了一眼齐王李佑。 长安城这么大,李承乾也不可能完全监视魏王。 但如果是预测到其动向,就要简单许多了。 李泰特意去找齐王,房玄龄的谋划,脉络就变得清晰很多了。 大概是想通过齐王谋反这里,把自己重新扯进去了。 说到底,无非就是伪造证据,污蔑自己。 那就算不得太大的事情。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李承乾也不用担心什么。 只是感觉房玄龄办事,不会这么简单吧。 他跟了二凤那么多年,还不了解二凤的性子? 在没有铁证如山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废自己的太子位。 宴席上,众多皇子的心中都松了口气。 从太子的态度,他们能感觉到,太子对自己这些弟弟们,是有感情的。 即便是齐王涉嫌谋反这样的罪过,现在太子都在帮助他。 而且让他从禁足中出来,参加这次的宴席。 对于众王来说,这是最好的讯号了。 “他们的养气功夫真不错,都这样了,还跟没事人一样。” 宴席过半,基本上也就散场了。 汉王李元昌说的是崔文圣,本来是想看他好戏。 结果崔文圣坐在高宾桌,谈笑风生,言笑晏晏。 这就让李元昌很郁闷了。 “让他笑吧,笑不了多久了。” “有消息报,高丽王族的人,来了长安,未曾通过鸿胪寺。” 李元昌顿时反应过来:“清河崔氏跟高丽勾结?他们要叛国吗。” 李承乾微微摇头:“他们的眼里,何曾有过大唐。” 李元昌当即道:“抓住他们的证据,交给陛下处置,让清河崔氏吃不了兜着走。” “尤其是这个崔文圣,必杀之。” 李承乾还是摇头:“杀个崔文圣,能对清河崔氏有什么影响,就算是怪罪下去,进行核查,最后也牵连不到清河崔氏身上。” 清河崔氏这等世家大族,不是杀一些为首的人,就能解决问题的,反而是在帮清河崔氏解决问题。 什么叫世家大族,可不是几十人,几百人的概念。 而是清河崔氏,十数万人。 这只是在户部造册的崔姓,预测还有更多的隐匿人口,包括他们麾下的佃户,长工等等。 这才是国中之国。 若是一个闹不好,清河崔氏召开个家族会议,那是真的要造反的。 且五姓七望沆瀣一气,长年联姻。 一旦清河崔氏带头造反,另外六望族,大概率是要跟风的。 这么一搞,大唐可就直接回到隋末乱世了。 话说回来,世家大族内部也是山头林立,各有想法,杀了崔文圣,自然有人顶上。 这也是为什么唐朝没有牵连,或者诛九族的说法。 今日下诏敕诛九族,明天就能冒出几十万反贼。 “那咱们就不管了?”李元昌纳闷道。 李承乾无语:“都勾结高丽叛国了,当然要管。” “然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国。” “首先我们要知道,高丽的需求是什么,既然没有通过鸿胪寺,那自然就不是想要跟我大唐臣服。” “这目的是不是就很清晰了。” 汉王李元昌迟疑了下,点点头:“是。” 什么目的?他不知道。 不过太子说清晰了,那就是清晰了。 李承乾继续道:“高丽想要内应,甚至是在长安有不同的声音,以此乱局,毕竟他们也没底气跟信心,能够应对大唐的进军。” “而清河崔氏是魏王党最有有力的支持者,他为什么要勾结高丽?” “崔文圣勾结高丽,这里头会有魏王的阴谋吗,还是房玄龄的谋划。” “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崔文圣勾结高丽,是受到了魏王或者房玄龄的授意,他们想在我大唐征讨高丽之际,行魑魅魍魉之事。” “比如,借高丽之手,谋害孤。” “孤若死在战场上,太子的位子,是不是就到了魏王身上。” 李元昌一愣,随即怒发冲冠:“魏王竟然如此歹毒,定要禀告陛下,拿魏王问罪。” 李承乾无奈的摆摆手:“我是说假设。” “啊!” 李元昌有些懵,怎么又成了假设了。 而后反应过来,方才那话中含义。 “殿下,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李元昌问道。 李承乾想了想,道:“想要完成此计,其中关键,在于高丽王族。” “这些话,不能从我们的口中说出来,而是要从高丽王族的口中说出来。” 李元昌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他跟崔文圣合作,又怎么会帮我们说话。” 李承乾淡淡道:“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所以这就需要接下来的调查了。” “找到他的弱点,掌控他的把柄,此事自然就成了。” 李元昌不知道怎么说,他感觉这是办不成的事情。 不过看到太子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也就不多想了。 反正听太子安排不就得了。 这次回来后,李元昌就感觉自己变了,好像变傻了。 仔细一想又不对,应该是太子变了,变看不透了。 在他面前,自己好像成了个傻子。 曾经太子是以杜荷为中心,现在什么运筹帷幄的事,都是太子亲自负责了。 算了,左右看不懂。 那就不看了,跟太子走就好了。 吴子清跟崔凤珠的事情,看似在长安好像没有太大的波澜,可聪明点的人都知道,对于世家来说,影响挺大的。 原本七望族的嫡女不外嫁,现在清河崔氏开了这个头,以后要怎么去回绝别人。 难道说连个南方来游学的寒门,都比不了吗。 这种事情的影响是深远的,在短时间内自然看不出什么效果。 唐初的世家还是稍微强了点,主要是李世民也想以安稳为主。 别看李世民好像什么事都没做,实际上在很多细节,政务上,一直在打压五姓七望。 从贞观元年的渭水之盟开始,这样的打击便是润物细无声。 一直到现在,世家的实力都在不断被缩减。 李世民是真正的做到了治大国如烹小鲜,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降低五姓七望的实力。 历史上,而到了唐高宗时期,已经可以出具律法,禁止五姓七望内部联姻了。 而到那个时候,五姓七望已经没有了跟大唐叫板的实力。 次日,李承乾从讲武堂调走了五十名学子。 暂时恢复旅帅的身份,在李德謇的带领下,前往长安城外,操练五千府兵。 “殿下这般做,有些影响不好。” 李靖劝说道,毕竟他也是讲武堂副校长之一。 太子私自调走讲武堂的学子,这样的行为很容易引起陛下猜忌。 “孤不过是让他们历练一番。” “在讲武堂中学的那叫纸上谈兵,实践一番,自然会有更深的认知。” 李承乾的借口很牵强,但好歹是给了李靖台阶下。 对于这等事情,李靖而已无奈。 张阿难知道后,就汇报了陛下那边。 李世民倒没太多感觉。 魏王那边都把府兵换了人,太子让讲武堂的学子帮着操练,好像也没啥大不了的。 “随太子去吧。” “是,陛下。” 这件事就这么落下了,从更多的方面去说,相当于讲武堂彻底放权给了太子。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除了李世民不想打击太子太过的原因外,跟讲武堂的现状也有很大关系。 先前李世民就把李靖叫来问话,了解关于讲武堂教学的情况。 李靖的回答是:“讲武堂学子多是目不识丁,从未读过兵法,便是再好的老师去进行教导,也是无济于事。” “只能等他们有了足够的学识后,才能去领悟兵法中的内容。” 这大概就是底层的悲哀了,大多数的府兵旅帅,都是从最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世家子弟,都瞧不上这个职位。 类比后世,就相当于去小学教大学的微积分,就算是世界第一的名师来了,那也是白瞎。 即便是对牛弹琴,牛还能跟你配合一下呢。 其实李靖还有个猜测没说,也许陛下也感觉到了。 当初成立讲武堂,招旅帅为学子的主意,是太子提出来的。 如今的情况,也许早在太子的算计中了。 即便是李世民安排了这么多名将来进行教导,也没有任何作用。 这讲武堂,终究是成了太子的讲武堂。 这天,李承乾让人备了礼物,来到了长孙无忌这里。 “舅舅啊,我来给你拜年了。” 长孙无忌显然对太子前来是有些吃惊的,但也没想太多,赶忙迎接。 寒暄一阵后,长孙无忌笑着说道:“马上天就要热了,冰肆的生意也要好起来了。” “东宫现在,制冰的储备可还是够吗。” 自从上次李承乾给了制冰所需清单后,长孙无忌就开始利用自己的关系,进行大规模采购,源源不断的买来硝石送入东宫。 去年冰肆开业,只有短短一阵的热闹,毕竟天气转凉,酥山买的人就少了。 而这次,立春后,尤其是在夏季,那可是买卖酥山的旺季。 届时门可罗雀的冰肆铺,将会再次大排场龙。 如今长安的冬天很短,基本上立春后,天气就会热起来。 长孙无忌为这事,一直准备着大赚一笔。 去年尝到的甜头,可是让他极其舒坦。 谁会嫌弃钱多呢。 “舅舅放心,东宫现在别的不多,冰窖是满满的冰块,自然不会向之前那样了。” “立春之后,我也准备着,可以多开一些冰肆铺了。” 李承乾笑呵呵的说道。 长孙无忌对于这个回答,自然是非常满意。 “可惜了,若能把酥山卖到洛阳去,必然要赚更多。” 长孙无忌这是在试探太子。 李承乾道:“卖肯定是要卖的,但不是现在,等长安这边冰肆的买卖饱和了,也就差不多了,届时还需要舅舅多多把关。” 长孙无忌还真没想到,太子会有这意思。 不由道:“殿下就不担心这制冰法泄露出去?” 出了长安城,别人有的是办法来偷取制冰法了。 李承乾笑道:“咱们吃肉,也给别人喝点汤,这钱嘛,是赚不完的。” “即便是泄露了又如何,咱们手里有长安洛阳即可,其他地方贫瘠,赚的不过是零头。” 大唐最富有的地方,就是长安洛阳两大块了。 太子跟当朝宰相联合,直接就给垄断了。 至于其他地方,百姓尚且勉强温饱,哪里有什么闲钱去吃酥山。 能享受到的,也就是一些地方大户,这买卖也就不可能做大。 “殿下英明。” 长孙无忌很是赞同这个说法。 李承乾继续道:“这次来,除了酥山的事情,还有个买卖,想跟舅舅一起做。” “殿下请说。” 长孙无忌有些好奇,太子这又是有什么新买卖了。 “我准备在晋州开采石炭矿,用商号的名义,开采后进行加工,而后卖到长安来。” 听到这话,长孙无忌微微皱眉:“征战高丽在即,若动用徭役,怕是影响太大。” 李承乾无语,果然王朝的思维,第一想法就是白嫖劳动力。 “非是徭役,而是按照工钱结算,多劳多得的方式,十五斤石炭,可得一文。” “如此每月矿工大约工钱在一千五到两千左右,这样的收入对于百姓来说,还是很有干劲的。” 早先李承乾的打算是十斤煤算一文钱,后来狄知逊那边给了章程后,就发现自己想太简单了。 到了现在定下来的章程,便是在十五斤原煤算一文。 长孙无忌眉头微皱,心中沉吟思索一番后问道:“开矿之资,所需甚大,殿下可是算过,前期需要多少钱财,才能运转起来。” 李承乾伸出手掌,五指张开。 长孙无忌问道:“五百万钱?” 李承乾摇头道:“五千万钱。” 这个数字是李承乾经过严格核算的。 为什么没有商人投资开矿,主要就是成本太高了。 按照现在的章程,除了工人工钱是个大头外,还需要工具和设备的采购,人员吃食。 镐、锹、推车等基本工具,以及一些简单的提升设备等。 包括工匠居所的建造,煤炭的运输,清洗,加工。 前期按照三千矿工,两千其他人员的配置计算,投资的成本也在五千万左右了。 第125章:李世民要入股太子 “我就是把家产全都变卖了,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长孙无忌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只是刚刚听完,就立即拒绝。 李承乾不急不慢的讲述道:“自然不是要舅舅全出了,我还拉了赵节,杜荷,汉王入股,舅舅也可拉些人一起分担嘛。” “这可是长久赚大钱的买卖,真做起来,可不比冰肆的买卖赚得少,也就是前期的投资稍微大一些而已。” 长孙无忌心中是不信的,问道:“殿下开采这般多石炭,又能卖到哪里去呢,长安城内,百姓们可是以柴火为主,石炭用得人家可不多。” 李承乾道:“若长安城内,没柴火了,百姓只能购买石炭呢?” 长孙无忌有些惊讶:“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承乾没有跟长孙无忌聊保护生态环境,吸纳隐匿人口那一套。 而是说道:“就是这个意思,晋州开采的石炭,送到长安城后,钩盾署直接以略低于市价购置,百官所配柴火,也将改为石炭。” “除此之外,随着石炭开采加大,供给长安百官之后的剩余,将投入到东西二市。” “只要石炭开采量,能稳步供给长安城百姓所需,那便下令钩盾署,禁止伐木,届时长安百姓,便只能全部购置石炭。” “舅舅仔细想想,整个长安城的百姓,如果全部用石炭,那该是多么庞大的一个市场,从中赚取的利润,又该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目?” “五千万钱算得了什么,那将是五万万钱,十万万钱。如果大唐天下都用石炭,这将会是个数十万万钱的买卖,堪比盐铁之利。” 长孙无忌听完,倒吸一口凉气。 李承乾则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有着前世记忆的李承乾明白,什么买卖最赚钱?那就是跟着国家政策走的买卖。 而他本身就是太子,大唐储君,政策的重要制定人之一。 只要煤炭的供给能上,直接把长安城的柴木改成煤炭,哪怕是价格上差不多,也是有着巨大的利益。 当然,现在的煤炭行业,利润跟后世不能比的,毕竟开采的难度在这里,但哪怕是赚得少,在巨大的体量下,也是极其恐怖的数目。 况且推动整个煤炭行业的发展,在体量增大的同时,也能不断加深技术上的革新。 包括采煤,运输,等多方面的成熟后,成本也会逐渐降低。 长孙无忌沉思良久,最终咬牙道:“好,殿下的这石炭买卖,我投了。” “就是这钱财方面,还需要一些时间,我也好拉拢其他人加入进来。” 李承乾问道:“舅舅是准备投多少。” 长孙无忌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略微迟疑后,又伸出了一根手指。 这就是两千万了。 “好,舅舅爽快。”李承乾笑着说道。 长孙无忌问道:“殿下那边的三千万,可不是个小数字,可是能凑足。” 太子说有汉王,杜荷,赵节这些人,但他们全部凑起来,顶多也就几百万。 至于太子本人,就更不用说了。 先前两个月用七万钱,都要被张玄素上奏弹劾,即便是冰肆铺赚了不少,也顶多就几十万钱,在三千万钱面前,可谓是差之甚远。 李承乾淡定道:“当然是不够的,能凑多少算多少吧,剩余的我就拉父皇入股,从他私库里出个几千万钱,自然问题不大。” 唐初虽然还没有皇帝内帑的说法,但也是有自己的私人库房,跟国库区别开来。 李世民的私库里,钱财可不少。 几千万钱,还是轻轻松松的。 听到这话,长孙无忌了然。 他之所以答应下来,首先考虑到的就是石炭开采可能带来的政治影响。 在政治嗅觉上,长孙无忌还是很敏感的。 从太子的话语中,就可以看到,这次的动作很大,已经不仅仅是影响到民生这么简单。 这件事,太子肯定是跟陛下商议过,取得陛下同意。 若无陛下支持,太子如何这般自信,去更改百官用度。 虽说石炭好用,然不管是勋贵大户,还是普通百姓,更喜欢用木炭,不会有石炭燃烧时产生的异味。 大唐官员每年都是有薪炭配给的,贸然更改成石炭,很容易遭到百官弹劾。 这个压力,最后肯定是要到陛下那边去的。 搞定长孙无忌这边,就基本上稳了。 就像是长孙无忌猜测的那样,李承乾完全就是打算白嫖,本身是拿不出钱的。 杜荷,赵节,李元昌加一块凑起来,还不见得能凑个百万钱。 至于李德謇就更不用说了。 侯君集倒是有钱,只是李承乾不好从他那边拿,明面上不能牵扯太多。 跟掌兵的武将走太近,那就是触及到二凤的底线了。 如今剩下的款项,李承乾自然是从二凤那边来。 从长孙无忌这里离开后,就直奔太极宫去了。 “你这是把他家底全都给掏空了啊。” “他也是犯了糊涂,就不怕全亏进去。” 李世民听完太子的讲述,不由感叹道。 长孙无忌说是要跟别人联合,实际上李世民知道,是真能拿出两千万钱来。 不仅是两千万,便是咬咬牙,五千万都能全出了。 好歹是现在关陇门阀的代表,即便是李世民给他的赏赐,都有几千万钱了。 更别说大量的良田,以及长孙家的各种买卖。 如果是五姓七望,那就更不用说。 给魏王那边造海船,据李世民的了解,可能达到的花费,就有两万万钱。 当然,李世民也清楚,他们这是接着魏王的名义,打造自己的海船。 李世民乐见其成,打完高丽后,这海船可不见得还会跟他们姓。 “父皇同意了?” 李承乾直接开口问道。 对于二凤这边,他还是有信心的,二凤对于煤矿买卖的兴趣不大,但收纳隐匿人口,解决百姓就业,明显是对大唐有莫大好处的。 仅仅这两条,就足够说服二凤了。 “当然,你要朕出多少,便是多少,若是不够,再拿便是。” 李世民非常爽快的说道。 但凡利好大唐,打击世家的事情,都是好事。 况且太子并不能从这件事上,获得多少权力。 有二凤加盟,煤矿的事情,算是彻底落实下来了。 —— 亲仁坊,崔府。 管家匆匆忙忙的拜见崔文圣。 “主人,那两个高丽人,被人跟踪了。” 崔文圣顿时一惊,问道:“可是查出来谁跟踪的。” 勾结高丽,可是叛国罪名,要是暴露出去,他崔文圣只能连夜离开长安,赶回家族才能保全性命。 “应是万年县的差役。” 崔文圣分析道:“卢益中不会干这个事情,其他几个县尉,都跟我相熟,若是有事,定会禀告。” “便就只有那个纪昭了,他是太子的人。” 管家有些担忧道:“不知他们可是查出了那两个高丽人的身份,若是查出” 崔文圣摇头道:“若是已经查出,太子直接就派兵把我这里给围了,不会昨日还邀我去吃席。” “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被盯上了。” 管家想了想,道:“主人,我听说纪昭下边,有两个差役,是从新罗来的贵族。” “是不是他们认出了身份。” 崔文圣点点头:“若是如此,那也就不奇怪了。” “现在他们应该还没知晓个中缘由,我们还有时间,把这些麻烦事处理好。” 管家试探的问道:“主人的意思是,把这两个高丽人除掉?” 崔文圣道:“不然呢,难道去杀公廨的人?那带来的麻烦只会更大。” “这两个高丽人可没在鸿胪寺挂名,死了就死了,谁还能知晓,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长安城里,死几个没名没姓的异族,谁还会刨根问底不成。” “速安排人,把他们解决掉。” 管家当即道:“是,主人。” —— 平康坊。 这里大概是整个长安城内,最热闹的地方了。 不同国家、不同肤色的外国人在坊门附近穿梭着。 宽敞的街道上店铺林立,各种商品琳琅满目。 除开东西两市,这里许多地方,也被特别准许可以有商品买卖。 高鼻梁、深眼窝、卷发的波斯人。 身材高大、皮肤白皙的粟特人,窄袖束腰的中亚风格,有的牵着满载货物的骆驼,有的则背着鼓鼓的行囊,从丝绸之路来到长安。 穿着宽松的白色长袍,头戴白色头巾,留着浓密胡须的大食商人。 波斯人的珠宝铺,大食人的香料店,粟特人的丝绸店,是平康坊最为出名的生意。 当然,还有更出名的胡姬。 西域的歌姬,擅长跳热情奔放的胡旋舞,中亚的胡姬,能歌善舞,歌声悠扬,穿着清凉,随处可见的异域风情,令人流连忘返。 大唐的文人雅士自然也少不了。 在这里,时不时还能看到外国人与本地的文人雅士,在一起高谈阔论,分享着彼此的见解和故事。 独特的文化融合,大唐的包容,在平康坊展示得淋漓尽致。 或许正是因为有平康坊这样的存在,才会有后世唐人街的称呼吧。 “人在哪里。” “万国酒肆。” “这些该死的高丽人,怎么跑到那边去了,这可不好下手。” “高丽王族,估计带了不少钱财,等等?” “白日影响太大,入夜后袭杀。” “左右也是等,那我们先进去玩玩?” “好。” 万国酒肆,平康坊最大的青楼。 现在还没有青楼这样的称呼,但内容上基本都差不多。 这里有来自于全世界最漂亮的美女,最好的美酒。 新罗婢,昆仑奴,各类特色,应有尽有。 只要有钱,就能享受到最极致的服务。 据说万国酒肆在长安城的背景很大,即便是朝廷高官来了,也不敢随便惹是生非,由此可见一斑。 纪昭不是第一次来,但来的次数也不多。 后面跟着朴逸云、金睿轩。 还有几个差役就只能在外面等了,人多了,也扛不住啊。 三壶普通的酒,低消就是300文了。 还只能在大厅有个位置,看免费的胡姬歌舞。 楼上雅间,随便就是几千钱。 有那豪客,一万掷万钱,亦是寻常之事。 太子来了都感觉有些消费不起。 “别顾着喝酒,好生看人,给我盯紧了。” “要是漏了,这酒水钱,就你们出。” 纪昭恶狠狠的说道,看着两人喝酒,只感觉心疼无比。 换作别的酒肆,300文都能管饱了。 县尉的月俸,折合也就在三千钱左右。三壶酒就去了十天月俸。 当然,县尉还能有不少额外收入,这个就不稳定了。 “看到了,在那边,好家伙,他们去了三楼雅间,真有钱。” 金睿轩低声惊呼。 纪昭连忙看去,只看到两个背影。 “县尉,他们可能就睡在这里了,怎么办。” 朴逸云问道,语气有些跃跃欲试,如果能公款吃喝,那自然最好不过。 纪昭有些纠结,他这个钱可没办法找县令报销。 这是给太子做事。 但跟太子谈钱,好像不太好。 可若是去外面守着,也不是个事。 万国酒肆四通八达,除了大门外,可是还有好几个门。 指不定还有暗门啥的。 守在这里,单单喝酒都吃不消了。 迟疑片刻,纪昭对朴逸云道:“你去跟外面的兄弟说一声,让他速去禀告东宫。” “就说..就说万国酒肆这里影响太大,请太子示下。” 朴逸云闻言,看了一眼桌上属于自己的那壶酒,对旁边金睿轩道:“你可别偷喝我的,我去去就来。” 说完,立即去禀告了。 外边早就羡慕不已的差役,赶忙前往东宫汇报情况。 东宫里,李承乾听完消息后,不由问道:“万国酒肆?很出名吗,纪昭是万年县县尉,平康坊不也在其管辖之内?” 李承乾对这些坊间酒肆,并不熟悉,毕竟如果需要什么美女,直接让人送来就行。 去酒肆,太低级了。 “听说背景很大。”差役忐忑的回道。 李承乾笑了,在长安城跟他谈背景? 再大还能有他这个太子大吗。 “万国酒肆有什么背景。”这次李承乾是问的内侍文忠。 文忠回道:“应该跟陛下私库有些关系。” 好吧,还真比他这个太子的背景大。 不过按照李承乾的看法,二凤的产业,那不就是自家的产业吗。 “文忠,你去一趟,给万国酒肆的掌柜传个信,让他配合纪昭的行动。” 内侍文忠恭声道:“是,殿下。” 文忠带着差役抵达平康坊的时候,已经是宵禁了。 平康坊内是不禁夜的,只是宵禁后就不准出坊。 当然这对于内侍文忠来说不算什么。 在太子身边的时候,他只是个宦官头头。 可出了东宫,那可就完全不同了。 ps:月票加更今天来不及了,后面会补,目前欠两更。 第126章:谋反的时机 “见过文内侍。” 看到是内侍文忠亲自来了,纪昭连忙起身迎接。 文忠看了眼桌面上简陋的三壶酒,轻笑了声,道:“纪县尉倒是节俭。” 纪昭有些不好意思。 我这是节俭吗,我这是囊中羞涩。 跟后世太监的刻板印象不同,文忠头戴黑色幞头,身穿圆领袍,是跟文士差不多的打扮。 也没什么阴柔之色,如果不说话,也不会有人觉得是太监。 声音也并非是娘娘腔,比较细腻,严格来说有点偏童子音。 这个就要看去势的年岁了,若是成年后去势的宦官,声音就已经定性,会比较粗犷。 面白无须在大唐,尤其是二十岁左右,也都正常,一般到了三十岁左右才会蓄须。 有些宦官出门在外,还会戴上假胡子。 文忠年岁不算大,自然也不需要戴假胡子了。 “几位客官,可是需要点什么。” 店里的堂倌走了过来,恭声问道。 堂倌跟后世的店小二是一个意思。 大家都把目光看向文忠。 毕竟谁也付不起钱。 文忠倒是有钱,但他可不想给。 “把你们掌柜叫来。”文忠开口吩咐道。 堂倌听这声音,一惊,连忙道:“是,小的这就去。” 在万国酒肆,堂倌也是见过世面的。 普通人可能没什么感觉,但堂倌一听声音就知道,这位是宫里来的。 大部分宦官是不能出宫的,能出宫的宦官,那就不是简单人物。 不多时,万国酒肆的掌柜匆忙赶来。 “这位郎君,请问找在下可是有事。” 掌柜的四十多岁,有些发福,一眼就看到了文忠,心中顿时了然。 来前堂倌已经跟他说过了。 “这位是太子内侍,文内侍。” 纪昭介绍说道。 掌柜一惊,连忙躬身作揖,行叉手礼:“见过文内侍,不知是文内侍到访,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别拿宦官不当官,太子内侍,也是有品级的,从四品。 平日里就是在太子身边,干的伺候人的差事。 可出了东宫,那可是真正的位高权重。 除了一众朝廷重臣,其他官员见了都得客客气气。 掌柜深知其中厉害,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文忠微微抬了抬手,神色淡然道:“换个雅间吧,这里人多嘴杂的,不是说话的地。” 掌柜连忙道:“还请诸位随我上楼,去五楼雅间。” 万国酒肆的五楼最高,也是布置最豪华,为最有钱的客人留的。 不是熟客豪客,上去的资格都没有。 纪昭低声道:“文内侍,那些人在三楼。” “哪间?” 纪昭指了指。 文内侍点点头,吩咐道:“把我们的雅间,安排在那间房的左右。” 掌柜闻言,不敢多说,道:“还请文内侍稍等,那边房已有客人,我去协调一二。” 文忠点点头。 掌柜连忙上去,进了房跟别人详谈。 纪昭等人一脸羡慕。 这就是权力啊。 能在万国酒肆消费的,自然不是普通人,说换个房就换个。 掌柜动作很快,里面的人,包括胡姬也纷纷出来。 能在这里的都是聪明人,掌柜都亲自出面了,肯定是有大人物,若要闹事,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不过看其满意的样子,显然掌柜也是给了些好处的。 文忠,纪昭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雅间里。 也不须多说,掌柜立即命人送上好酒好菜。 “最近新来几个胡姬,长得甚是不错,是否要安排进来歌舞助兴。”掌柜巴结道。 文内侍摇头道:“不必了,今日来,是奉太子教,有要事。” “我还须回宫复命,就不多留了。” “纪县尉是在给太子办差,你须好生配合了,可是明白。” 掌柜连连点头:“小的明白。” 文忠临走时,看了眼纪昭,对掌柜道:“今日纪县尉在这里的花费,皆记在东宫账上。” 又对纪昭嘱咐道:“适当饮酒作乐可以,切莫耽误了差事。” 纪昭赶忙作揖:“请文内侍放心。” 文忠点点头,随即离去。 “恭送文内侍。” 文忠走后,掌柜满脸笑容对纪昭道:“纪县尉若有需要,可随时吩咐。” 他现在已经不敢小瞧这个小小的县尉了。 能跟太子搭上线,还让太子内侍亲自过来一趟,这里头的牵扯,可不是他这个小小的万国酒肆掌柜能受得住的。 纪昭略微迟疑,道:“文内侍说,我等在这里的花费,皆挂东宫,先前在楼下时,点了三壶酒。” 掌柜一听这话就明白,道:“请纪县尉稍候。” 出门转个身的功夫,掌柜就进来了。 随即手中拿出一块银铤。 “这是给纪县尉退的酒钱。” 纪昭看着银铤,不敢接,道:“掌柜的可不是弄错了,我只是点了三壶酒。” 掌柜笑道:“是三壶酒,没错。” 纪昭道:“这,我点的只是松叶酒。” 掌柜则说道:“纪县尉记错了,我去瞧那账单,纪县尉分明是点的三壶葡萄酒。” 听到这话,纪昭哪里还不懂。 眨了眨眼睛:“看来真是我记错了。” 掌柜把手中的银铤塞给纪昭。 “纪县尉随后有身份需要,直管吩咐便是,便不打扰纪县尉执行公差,先行告退。” “掌柜慢走。” 纪昭掂量了下手里头的银铤,眉开眼笑。 这是五两的银铤,相当于五千钱。 在大唐,银铤相当于大额支付,一两千文还好,也就七八斤的重量,若是上万铜钱,那可就是七八十斤了。 大唐银铤就属于大额面值,制式银铤有五两,十两,二十,四十,五十。 再往上就是金铤。 不过大唐金银的兑换比例并非是一比十,这个时期的银子比较值钱,白银匮乏,还没到后边王朝那么泛滥,朝廷规定的是一两金兑五两银。 “好了,不要只顾着享受,也该是要办正事了。” “朴逸云、金睿轩,你们两个轮流偷听隔壁的谈话。” “老六,把外面留守的兄弟也叫进来暖和暖和,人就在这了,也不怕跑了。” “今夜就在这守着,弟兄们轮流歇息。” 纪昭还是有分寸的,没有点胡姬。 虽然大家都很想感受一番,毕竟这可是太子买单,但也怕误了事。 然而纪昭一行人并不知道。 文忠离开万国酒肆后,并没有直接回东宫。 乘坐的马车停在了平康坊东门附近。 不多时,数百名金吾卫赶了过来。 为首的人,正是陆仝。 “见过文内侍。” 陆仝走到马车旁,躬身作揖行礼。 听到声音,文忠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陆将军何须这般客气,咱们都是为太子办差,没必要如此讲究。” 文忠笑得很是开心。 宦官大多数都有自卑的心里,毕竟是被去了势,性格很容易扭曲。 而最为计较的,便是那一丝丝仅存的尊严。 大多数人,对宦官可不怎么看得起。 陆仝是从三品的金吾卫将军,却对他如此恭敬,如何不得开心。 “文内侍这么晚了,还为太子奔走劳累,真心让陆某钦佩。” 陆仝笑着说道,颇有几分低声下气的意思。 面子这等事情,很多年前他就已经丢了,能从一介寒门走到今天的金吾将军,又岂只是功勋能办到的。 军中比他功勋高的多得是,而只有陆仝,才坐到了这个位置。 审时度势是一方面,放得下身段才是关键。 人情世故这块,陆仝可算是尽心尽力。 “陆将军对太子的忠心,我一定会跟太子详细禀告的。” “这次的事情,就要麻烦陆将军了。” “太子的意思,是要抓活的。” 文忠笑呵呵的说道。 这让陆仝感觉有些为难:“不知太子是要如何活的。” 如果不能伤人,那抓捕起来就很困难了。 文忠道:“能有口气就行,要充当证据的。” 听到这话,陆仝当即放下心来。 “请文内侍放心,必定不会让一人逃离。” 文忠道:“好,暂且不要惊动了,那两个高丽人,是纪县尉在守着,应是不会有事。” “若有情况,陆将军可配合纪县尉行事,那两个高丽人的性命,可是要保护好了,不能让他们得手。” 陆仝回道:“陆某明白了。” 文忠道:“我先回东宫了,等陆将军的好消息。” 陆仝拱手:“文内侍慢走。” 文忠上了马车,带着东宫缇骑离开。 一直到平康坊大门关闭了,陆仝这才开始行动起来。 “卢皮,安排兄弟们,去把平康坊四门严密把守,未得本将军令,不得放任何人离开。” “末将领命。” “陈章,你负责把守万国酒肆各个要道,但有动静,立即禁严街道,但凡见到任何可疑人等,尽皆拿下。” “末将领命。” “其余人,随本将军封锁万国酒肆,潜伏各个出口,暂且不要打草惊蛇。” “遵命。” 东宫偏殿,灯火通明。 文忠回来的时候,已是临近亥时末,也就是差不多晚上九点。 李承乾此时,正在跟李德謇沙盘模拟,兵棋推演。 旁边看着的是赵节,李元昌,杜荷。 沙盘的模型制作并不复杂,东宫的工匠,不说是大唐最为顶级的,但放在民间,起步也是大师级别。 两天的时间,就已经全力赶工做出来了。 包括代表骑兵,步兵,后勤,资源等兵棋的制作,也一同做了出来。 而基础的兵棋,就是以百人为基础单位。 在沙盘兵棋制作的同时,李承乾就已经写好了一套兵棋推演的规则。 这套规则,可以看做是象棋玩法的升级版本,加入了资源,后勤等因素进行计算,裁决。 属于是回合制的沙盘兵棋游戏。 制作好后,李承乾首先就把自己的谋反班底都叫了过来,一起玩。 这首先跟太子对战的,自然就是李德謇了,毕竟作为李靖长子,对兵法运用更为熟稔。 只是因为不熟悉规则的原因,第一把还没半个时辰,就被李承乾攻破大本营。 目前进行的是第二把。 文忠回来后,不敢打扰了太子兴致。 听到太子询问,这才开口把情况说了一遍。 包括万国酒肆挂账的事情也说了。 李承乾对此倒是没有意见,本身也是这么个意思。 他从来不曾小瞧过小人物,小人物的作用有时候是很大的。 当然,纪昭也只是相对太子算小人物,放长安城里,尤其是百姓面前,可是妥妥的大人物了。 对比后世,级别上有区别,但在权力上,几乎相当于警局局长。 “持续关注,有消息立即禀告。” “是,殿下。” 李承乾对此暂时没什么好交代的。 目前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崔文圣以为是自己的人,发现了高丽王族被跟踪的消息。 熟不知,这个消息是李承乾故意散布给崔文圣的。 之前崔凤珠的宴席后,李元昌不知道太子要怎么才能策反高丽王族,现在的行动,就是安排。 崔文圣一旦得到高丽王族被发现的消息,第一反应自然是杀人灭口。 这完全在李承乾的算计之内。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崔文圣安排人灭口时,救下高丽王族。 铮铮铁骨世间罕有,所以稀奇,被人所钦佩。 怕死的人,才是这个世道的常态。 尤其是长居高位,经常享受的人,最是怕死。 因为这世界太多的美好,值得他们去留恋了,自然就舍不得去死。 高丽王族会是硬骨头吗。 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跑到平康坊去寻欢作乐的人,怎么能是硬骨头。 在死亡的威胁下,别说是出卖崔文圣了,就算是出卖高丽,估计也没有多少迟疑。 崔文圣也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当机立断派人灭口。 “原来太子是这样安排的。” “这两个高丽人,要是被救下,肯定让他们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了。” “殿下英明。” 内侍文忠的汇报,李元昌几人也是听到了,李承乾也没有特意要避开。 毕竟都愿意跟随谋反的人,这忠心自然是没得说。 李元昌听完后,想起之前的事,恍然大悟,不由开口称赞。 李德謇感叹道:“殿下对兵法理解之深,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 “不仅是在这沙盘上的兵棋推演,便是这长安局势,也亦是在殿下的掌控之中。” 沙盘上,此刻大半面积,已经挂满了红色兵棋,而红色,便是李承乾这边的颜色。 李德謇执蓝色兵棋,如今大势已去,落败不过是时间问题。 杜荷,赵节,李元昌听到李德謇这么说,深深点头认同。 太子现在的谋划,哪怕是听到一小部分,已经让他们深感敬佩了。 以前大家跟着太子谋反,心里面还是有很多担忧的。 但是到了现在,可谓是信心十足。 这样的太子不能早点上位,那真是大唐的损失。 陛下就应该禅位移居大明宫,跟当初的太上皇一样,交政于太子。 如今大家心里都有个清晰的认知,这次征讨高丽,太子必然声名鹊起。 那时候,时机也是成熟了。 第127章:太子技高一筹(国庆快乐) 平康坊,西门。 “来人止步。” “宵禁禁夜,坊门关闭,擅闯者杀无赦!” 铺兵大声呵斥,四个身穿唐服的人,被拦了下来。 对于这样的情况铺兵显然很淡定熟悉,平康坊外国人多,许多外国人不知道宵禁的规矩。 为首的老者上前作揖行叉手礼:“在下平康坊里正陈清,有事外禀,请诸位公人行哥方便。” 长安坊坊内实行里保制度,坊正相当于长安城内最基层的治安管理者,里正和保长辅助坊正工作。 主要负责坊内的治安督察,维护坊内的秩序和安全,对坊内的人员和活动进行监督管理,确保坊内的安定。 平康坊内一大十字街区分四区,四区内在以小十字街再区分四区,全坊共被分为16个小区,每区都有一个里正。 为首的武侯铺卫士听到这话,语气坚硬:“既是里正,当知律令,为何明知故闯。” 夜间实行宵禁时,坊门由武侯铺铺兵负责。 陈清微微皱眉。 面前的铺兵,是认识他的,若是寻常,说句话的功夫就开了门。 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我是你们长官鲁全勇的好友,还请行个方便。”陈清又上前走进一步道,声音还大了些,许是觉得面前的铺兵没有认出自己来。 “鲁长官来了也不行。”铺兵依旧声音坚持,没有半分动摇。 陈清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目光看后边看去。 发现今日的西门铺兵,似乎要比平时更多。 “既是如此,老夫多有打扰,告辞。” 陈清话音落下,再不迟疑,转身就走。 旁边的人想说什么,却被陈清一把拉住,给了个眼神示意。 就在几人刚转身之际,一道声音传来:“慢着。” 陈清几人停下脚步,转头看去,黑暗中数名穿着盔甲的人走了出来。 看其款式,陈清暗叫糟糕。 是金吾卫。 陈清这才明白,那铺兵为何不近人情。 武侯铺受左右金吾下属左右翊府领导。 这是上司来了。 “在下右金吾卫郎将卢皮,你可是这平康坊里正?” 陈清作揖道:“是。” “何事出坊?” “家里有人生病,想去请个好郎中。” “去哪个坊请郎中。” “亲仁坊有相熟的郎中,医术高明。” “什么病。” “腹痛之症。” 卢皮狐疑的看了看陈清跟他身后的人。 有些迟疑,犹豫一阵后还是说道:“不得离坊,走吧。” 毕竟他接到的命令是看守坊门,虽心中感觉有嫌疑,但也不想太过得罪人。 “谢谢卢郎将。” 陈清道了声谢,赶忙离开。 走出好远,旁边人急了。 “陈里正,这该如何是好啊。” 陈清道:“我能有什么办法,金吾卫郎将都来了,只能等明日坊门开启,再传告崔公。” “你急也没用,没有崔公的命令,难道还停止不成。” “即便是太子内侍来了又如何,你要相信他们。” “毕竟,他们是最好的猎命郎君。” —— “我们兄弟二人,是最好的猎命郎君,从未失手。” “这次的买卖,可不能砸了招牌。” 万国酒肆,二楼雅间内。 猎命郎君两兄弟边吃边聊,时不时看一眼上方的天花板。 “二哥,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结果大兄就没了,如今只剩下我们两个,这里可是万国酒肆啊,能行吗。” 二哥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道:“三弟啊,有什么不能行的,咱们这次的计划,绝对不会有问题。” 说话间,二哥指着床铺上方道:“看到那块木板没,就在床铺的旁边。” “我方才已经用刀割过了,只需要再割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悄声无息的将其割裂,当年,我可是咱们村里最好的木匠,这完全难不倒我。” “等上面的动静消停了,他们玩累了,咱们就从这里上去。” “偷摸把人全杀了,这外面如此吵闹,只要不闹出大动静,神不知,鬼不觉的。” “然后咱们再离开,谁也不发现不了。” “就算是有人发现了,咱们都离开长安城了,还用害怕什么。” “谁又能知道,这两个高丽人,是咱们杀的。” 三弟听完,深感佩服。 只是叹息道:“还好这次的买卖够大,不然就这雅间花钱两千钱,我都心疼死了。” 二哥道:“这点小钱,算个啥,咱们可是还有二十两银铤的尾款呢。” 三弟点头道:“好,都听二哥的。” 丑时末。 也就是后世凌晨三点。 纪昭一行人眼皮都在打架了。 外面载歌载舞,对这群汉子来说,真是折磨。 朴逸云、金睿轩轮流偷听,但也没偷听出有用的东西来。 反而是那嗯嗯哼哼之声,不绝于耳,听得人心里火气大。 “消停了。”金睿轩无奈的说道。 “许是睡了,没声了。” “这些家伙,真有钱啊,这都是包夜了吧,不亏是高丽王族。” 几人很是羡慕,无奈公差在身。 这时换了朴逸云去听。 房内几人百无聊赖的喝着酒。 “有情况?” 纪昭精神着,毕竟这差事跟他前途有关。 朴逸云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好像听到了割木头的声音,仔细一听又没了。” 纪昭皱眉,也跟着上去听。 房间里的其他人见此,也都贴到了墙上。 吱吱,吱吱。 “诶,我好像真听到了。” “我也听到了,还真是。” “他们在干嘛,不是都睡了吗,玩的新花样?” 吱,吱吱。 纪昭眉头紧锁,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确定。 砰! 清微的撞击声传来。 纪昭低喝一声:“不对劲,走,去看看。” 有了动静,众人顿时精神了。 跟着纪昭出门。 万国酒肆的房门,都是木板密封的,外边是不能看到里面。 窗户则是对外的街道。 上了门闩,就只能从里面打开了。 纪昭认真一听,顿时道:“不对,有脚步声,是其他人。” “撞门!” 闻言,几人后退两步,合力一撞,顿时把门闩撞开。 纪昭赶忙进屋,正好看到有两人从床铺旁的洞口,爬了上来。 “二哥,有人,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兄弟两人手持匕首,心中慌乱。 撞门声也惊醒了高丽王族的高卓翰,崔宗贵。 还有他们搂着睡觉的胡姬。 “你们什么人,要干什么。” 对于目前的情况,两人是一脸懵逼。 两名胡姬看到刀剑,更是放生尖叫。 “杀!” 没有过多的废话,两兄弟察觉情况不对,一个眼神对视,当即选择动手。 他们的目标,是床上的崔宗贵。 高卓翰的床铺太远,显然不好动手。 先杀一个再说。 “救人!” 纪昭大喝一声,顿时持刀冲了上去。 他们的任务,是要保住这两个高丽人的性命,自然不能让人给杀了。 只是显然在床铺旁边的两兄弟要更近一些。 床上的崔宗贵害怕极了,拉住胡姬挡在前边,当成肉盾。 胡姬吓得大哭起来。 一瞬间,两兄弟有些迟疑。 毕竟他们还没杀过女人。 尤其是身穿薄纱,大片雪白展露的女人。 迟疑间,纪昭已经冲了过来。 匕首跟长刀,显然是长武器占据优势。 两兄弟身手自然不错,但纪昭能当不良帅,也不是吃干饭的。 最主要的是,纪昭这边人多。 混乱间,两个最好的猎命郎君就被制服了。 动静闹得很大,万国酒肆的掌柜还有大量仆从,也赶了过来。 “纪县尉,这是?” 掌柜看着被制服在地的两人,有些摸不清状况。 “奉命行事,掌柜海涵。”纪昭没有多说什么。 掌柜点点头,知道知晓。 这么晚了,大部分的客人都被吵醒,但掌柜却没有半点脾气。 醒来的客人,纷纷穿戴衣服出来看热闹。 毕竟八卦是大家最喜欢的事情了。 原本冷清的万国酒肆,好像一下子又变得热闹起来。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量的金吾卫涌了进来,带头的正是陆仝。 “金吾卫办事,闲杂人等,立即回屋。” 一声大喝声,看热闹的人顿时都缩了回去,金吾卫在长安城的名头很是好用。 掌柜顾不得纪昭这里,连忙去迎接。 “陆将军。” 作为万国酒肆大掌柜,自然是认得陆仝的,毕竟平康坊就是在陆仝治下。 长安万年县的治安管辖,除了有金吾卫大将军,就是金吾将军陆仝了。 “刘掌柜,吾奉命在此捉拿贼人。” 说罢,便直接走上雅间。 “陆将军。” “纪县尉。” 都是太子的人,自然熟悉。 “陆将军这是来?”纪昭疑惑道。 陆仝看了眼屋子里的情况,回道:“太子担心情况有变,特命我把守万国酒肆。” “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多余了。” 纪昭听完,忙道:“得亏是陆将军镇守在此,否则真要让这些贼人逃了。” “他们是见找不着出路,这才舍命一搏,才被我抓获。” “真要论功劳,陆将军才是首功啊。” 纪昭是从市井中摸爬滚打上来的,人情世故拉满,自然明白陆仝话下的意思。 这三更半夜的,金吾卫守门,怎么也要分点功劳出去。 这样大家才能一起进步嘛。 陆仝满意道:“纪县尉难怪能得太子看重,果真是英才。” 这件事算不上什么功劳,主要是在太子那边提升份量。 他带了这么多兄弟半夜守门,到时候什么事都没做,那也太亏了。 “陆将军你看这些人如何处置。”纪昭开口问道。 陆仝道:“都交给我吧,不是为了功劳这些,而是你那公廨不怎么方便。” 纪昭点点头。 县尉的牢房,确实不方便去进行关押。 严格说起来,除了行刺的这两人,高丽人可不存在犯罪。 万年县公廨里,除了他还有好几个县尉呢,上头更有县令。 要是出了什么茬子,坏了太子的计划,那可就得不偿失。 “那就麻烦陆将军了。”纪昭拱手道。 陆仝点点头,对手下吩咐道:“全都带走。” 数名金吾卫立即进来抓人。 高丽王族高卓翰吓得大喊:“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我,我犯什么罪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如果暴露了身份,会有什么后果。 高丽王族跑到大唐长安,还没通过鸿胪寺,这目的太过于明显了。 陆仝眼睛一瞪。 旁边的金吾卫顿时上前几个巴掌直接打在脸上,牙齿都被打掉了,高卓翰也被打懵了,不敢再说话。 “先告辞了。” “陆将军慢走。” 陆仝带着金吾卫,风风火火的撤退了。 看到人走了后,纪昭手下不满道:“咱们忙活了一宿,人就被这样带走了。” 纪昭道:“难不成还要把人带回去不成?” 此时,金睿轩低声道:“县尉,差事办完了,这还没天亮呢,你看.” 这话一出,几人顿时心领神会,全都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纪昭。 纪昭有些迟疑。 此时在一旁的大掌柜道:“纪县尉可是还没歇息好,不如我叫几个美人陪陪。” 纪昭犹豫道:“这恐怕不好吧,这么晚了。” 大掌柜笑着道:“兄弟们都辛苦了,也是该休息下了。” 看着几个手下蠢蠢欲动的神情,纪昭只好说道:“那就麻烦掌柜了。” 大掌柜笑呵呵的道:“不麻烦,不麻烦。” “纪县尉这边人多,我再给安排几个雅间吧。” 此时,万国酒肆外。 陈清等一众人,看着撤走的金吾卫,还有被抓捕的高丽人,顿时心急如焚。 “怎么办,都被抓了。” “我们要动手吗。” 手下人急不可待的问道。 陈清低声呵斥:“愚蠢,咱们才多少人,这里可是有上百金吾卫。” “一旦打起来,如果短时间不能杀掉那两高丽人,必然惊动武侯卫,届时都要交代在这里。” 手下人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陈清想了想道:“让兄弟们都撤了,早间坊门一开,立即通知崔公。” 崔文圣的安排,显然不只是两个猎命郎君这么简单。 崔文圣可不会把所有的希望,都交给猎命郎君。 还调动了二百名崔家侍卫收尾,一旦猎命郎君没有完成,那就直接强杀。 只是很明显,太子那边技高一筹,安排了金吾卫把门。 这让他们完全没有了出手的机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纪昭跟陆仝说的话,也是对的。 如果没有陆仝带领金吾卫过来镇守,当纪昭带人出后来,必然要遭受这两百人的围杀。 那真就是必死之局了。 陆仝抓了人后,立即就派人传讯东宫。 不过都这个点了,太子正在歇息,回复也是明天的事情。 东宫的宦官得到消息后,也不敢去惊扰太子。 这件事可还没达到影响太子睡觉的程度,况且事情已经落实了。 ps:月票加更目前是欠三章,国庆这几天会加更完。 10月同样是200月票加一更,感谢兄弟们支持,祝国庆快乐。 第128章 李泰:拉晋王入伙 东宫,晨曦微露,寒风凛冽。 太子内侍文忠,已经在寝宫面前等候了。 昨日平康坊颐指气使,今日太子面前卑微奴婢。 作为太子内侍,是需要全天候命的。 晚间,太子睡了他才能睡,清晨,太子未醒他就要醒。 这时,寝宫殿门打开,一宦官出来低声道:“文内侍,殿下醒了。” 门口值夜的卫士微微退开两步。 文忠点点头,大手一挥,身后的三宫女三宦官,顿时行动起来。 跟着进入到寝宫正厅作准备。 井然有序的开始动了起来。 洗漱的水盆里倒入热水,调式水温。 调好后会倒一些出来,文忠伸手探去,点点头:“可。” 漱口的盐水,也会倒一些在另外的碗里,文忠倒入口中感受温度,点点头:“可。” 还有太子今日要穿的衣服,也需要先热了。 这时,宦官再报:“殿下起床了。” 文忠便带着宫女宦官进去寝房。 寝房内很暖和,数个火盆供暖。 除了文忠带进来的人外,另有四名宫女,四名宦官。 这八人是在殿内侍寝值夜的,比如照看火盆,或是太子起夜等等,负责太子入睡后的事务。 后世影视里行刺太子或皇帝是一件很搞笑的事情。 也许是编剧没体会过,穷人难以想象富人的生活。 就像是百姓认为,皇帝种田肯定用的金锄头一样搞笑。 李承乾此刻已经坐在了床榻上了。 大部分时候,太子妃苏玉儿是不会同寝的,即便是皇帝,也不会天天跟皇后睡一块,都是分床睡。 整夜侍寝那就是恩宠了。 “殿下,丑时末之际,两名猎命郎君撬开楼板,试图刺杀高丽王族。” “纪县尉适时阻止,进行抓捕。” “现四人已经被陆仝押入金吾卫将军府监牢中。” “另,陆仝上报,昨日行动前,有人意图擅闯平康坊西门,通风报信,是平康坊里正。” “奴婢斗胆猜测,这里正是崔文圣的人。” “还好殿下运筹帷幄,提前布控,安排陆仝率领金吾卫镇守,否则还真要被他们得手了。” 李承乾在洗漱之际,内侍文忠便在旁边一边服侍,一边汇报。 听到事情的发展,李承乾也没什么好意外的,要是这样还能让人跑了,那才意外。 纪昭还是有能力的,至少是个能办事的人。 陆仝也算。 “他们也是运气不好,都丑时末了,多等会宵禁就开了。” 李承乾洗完手说道。 内侍文忠道:“陆仝把守了万国酒肆,那两个猎命郎君,也收不到崔文圣的消息。” “殿下,现在要把崔文圣进行抓捕吗,若是再晚些时候,恐怕他就要逃走了。” 李承乾道:“抓他干嘛。” 文忠有些疑惑:“如今高丽王族在我们手里,有了人证,可定他叛国不难。” 李承乾摇摇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得到消息后,崔文圣已经逃走了。” 内侍文忠连忙道:“他们跑不快的,可是要立即让缇骑前去追捕。” 李承乾此事正在更衣,闻言道:“孤就是要让他跑,他不跑,勾结高丽的事情,又怎么能牵扯到魏王那边去呢。” “只有他跑了,这事才能落下。” “崔文圣是个聪明人,即便是把他抓了,也会死不承认跟高丽勾结,更不用说牵扯魏王。” 内侍文忠显然是没有明白太子的意思,一脸秘密。 李承乾也没解释的必要,吩咐道:“让陆仝把人都送到东宫监牢来。” 内侍文忠道:“殿下要亲自审讯吗。” 李承乾摇头道;“不必了,先关着吧,关一段时间再说。” “分开关押,除了给吃的,不要让任何人跟他们说话。” “这事崔文圣肯定会告诉魏王跟房玄龄,等他们知道了再说。” 隐而不发,有时候威胁更大。 另一边,灞桥驿。 就像是李承乾猜测的那样,崔文圣已经携带家眷出发了。 寅时宵禁解开后,崔文圣就得到了消息。 猎命郎君跟高丽王族,都已经落在了金吾卫陆仝的手里。 陆仝是太子的人,说明太子已经知晓了他跟高丽王族勾结的消息。 事情到此,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崔文圣唯一的选择,就是逃离长安,才能保全性命。 “信已经送过去了吗。” “已经送到公子那边了,想来现在公子已经看到了。” 听到这话,崔文圣才放下心来。 清河崔氏在长安不能没有代表,现在只能让崔盛玉去主持了。 此时,马车已经开始动了起来。 崔文圣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长安方向。 贞观五年来到长安,至今已近十二年。 崔文圣以为,这辈子都会在长安一直生活下去。 一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谁能想到,如今只能灰溜溜的逃走。 ‘我会回来的。’ ‘太子你且等着。’ 崔文圣咽不下这口气,他要魏王赢。 只要魏王赢了,他就能再次堂堂正正的返回长安。 回到那住了十二年的府邸。 —— 魏王府。 “魏王,清河崔氏长公子,崔盛玉求见。” “请到正厅等候。” 李泰有些奇怪,这大清早的,怎么崔盛玉就来了。 他不是每天都在给自己操练府兵吗。 等李泰去到正厅的时候,崔盛玉已经在了。 “见过魏王。” 崔盛玉起身,作揖行叉手礼。 李泰笑道:“崔公子客气,这么早来,可是有什么好事要跟本王说。” 崔盛玉闻言,有些尴尬。 “家门不幸,崔文圣勾结高丽,如今已然逃出长安。” “什么?” 李泰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 崔盛玉解释道:“原本世叔是想跟高丽暗中虚与蛇委,等魏王跟太子征讨高丽之际,以为魏王助力。” “或也想着,借高丽之手,助魏王夺嫡。” “然而事与愿违,那太子手下,万年县县尉纪昭,曾从营州带回了两名新罗贵族。” “好巧不巧,这两新罗贵族,见过那高丽王族,给认了出来。” “世叔收到消息,连忙安排猎命郎君,行灭口之事。” “然却遭到太子算计,如今那两高丽王族跟猎命郎君,都已经被抓进了金吾卫将军,陆仝府邸的监牢中。” 李泰听完,顿感不妙。 崔文圣是他魏王党的核心人物,他做出的事情,很大程度上,是会代表魏王党,也代表他的意愿。 若传出崔文圣勾结高丽,别人一定会想,是他魏王授意。 要是传到父皇那里。 可就糟糕了。 更何况,人都在太子手里。 李泰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崔文圣!好大的狗胆!” “这是要陷害本王不成,做出这等事情来,事先也不跟本王商议。” “难道他暗中投靠了太子不成。” 看到魏王发怒,崔盛玉也不多说。 说投靠太子,他也不辩解。 李泰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更难受了。 对仆从吩咐道:“速传柴令武过来。” 崔盛玉冷眼看着,半晌,这才开口道:“魏王息怒,世叔也是一番好意。” “也许原本只是想先把事情谈成,这才禀告魏王知晓。” “谁知这么快就被太子的人发现,运气太差。” 李泰冷哼一声,道:“你们清河崔氏,给本王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可是想好了,要如何挽回。” 崔盛玉道:“如今人在金吾将军府,如果魏王愿意出面,速度快一些的话,想来能把人先拿出来。” 李泰冷声道:“谁不知道,那金吾将军陆仝,是太子的人,又怎么会听本王的吩咐。” “本王过去要人,即便是威逼,他也定然会快速通知太子。” “且时,本王岂非是要蒙受这不白之冤。” 崔盛玉解释道:“在下听说魏王跟晋王关系好,何不叫上晋王一起。” “晋王如今身为右金吾卫大将军,若跟魏王一同去了,难道那金吾将军陆仝,还敢违抗上官的命令不成。” “只要人出来了,以高丽细作之名,就地格杀。” “如此魏王还能有发觉高丽细作之功。” 李泰这么一听,顿时感觉有些道理。 晋王是右金吾卫大将军,再加上自己这个魏王,难不成那陆仝还敢不放人? 只是晋王会答应跟自己一起去吗。 李泰有些迟疑。 崔盛玉见魏王犹豫,补充道:“如今形式紧急,还请魏王早作决断,若延误了时辰,怕人就要到东宫去了。” 听到这话,李泰当即应下:“好,就听你的。” 说罢,也不迟疑,起身就吩咐仆从准备马车,先行前往晋王那边。 现在李治没有住在自己的晋王府了,毕竟太远。 右金吾卫大将军府,则是在崇仁坊。 出门的时候,柴令武正好赶了过来。 “魏王这是去哪。” 看到李泰匆匆忙忙跟崔盛玉一起,柴令武不由问道。 “来不及解释了,先上车。” 李泰招呼一声,柴令武跟着上了马车。 魏王的马车很快,里头有个小案几,坐四个人都不显得拥挤。 马车上,柴令武听完崔盛玉的讲述,亦是眉头紧皱。 谁能想到这么稳重的崔文圣,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岔子。 只是现在人都已经跑了,再怪罪也没用了。 幸亏是人跑了,不然要是被抓起来,还更加麻烦。 “魏王,待会去了晋王那边,先不要跟他说放人的事情。” “届时先带晋王上车,然后直接去金吾将军府。” 柴令武思索一番局势后说道。 李泰自然明白这意思,道:“你的意思是,晋王会拒绝本王?” 柴令武道:“晋王肯定是不想掺和到魏王跟太子之间的事情来,不会说明着拒绝魏王,但或许会找其他借口。” “所以不如是先斩后奏,找个借口,先把晋王带过去。” “到了地方,晋王自然就没有拒绝的道理了。” 柴令武的小算盘很精,这是吃准了晋王虽不想参与,但也不好意思拒绝魏王。 崔盛玉赞同道:“如此最为稳妥。” 听到两人都这么说,李泰也点头道:“好,便是如此行事。” 右金吾卫大将军府。 李治正在查看先前的一些卷宗。 自然担任了这个职位,自然就要做好。 右金吾卫负责整个万年县的治安,巡查,抓捕犯人。 不看不知道,右金吾卫的甲库中,涉及到的卷宗,竟然已经堆积如山。 这里头有很多,是犯罪之后跑了人,而金吾卫又没抓到的犯人。 对于金吾卫来说,如果犯人逃离长安城,基本上就是搁置了。 实际上因为人手不足的关系,如果不是有人提供消息,很少会有金吾卫去搜捕罪犯。 右金吾卫听上去人很多,常备一万五千多人。 实际上单单是宵禁巡查,就要去掉五六千人。 再加上武侯铺的人员,又是几千人。 而大将军府,跟左右将军府,又各掌一府之兵,这里就有三千余人。 剩下两千人左右,要负责整个长安城一半的区域,五十四个坊,自然是管辖不过来。 所以这就衍生了一个特殊的职业:捉刀人。 协助金吾卫抓捕罪犯,换取赏金。 “义府,你说要如何才能快速的清掉这些卷宗呢,堆积这么多。” “要是再放些年,恐怕甲库都要装满了。” 李治向李义府问道。 李义府想了想,道:“金吾卫编制已然固定,晋王若增兵肯定是不行的。” “或是可以借助外力,那些捉刀人我曾见过,有些还是不错的,本事不差。” “对于重犯,可提高赏金,那些捉刀人,也可以给他们一定的权力。” 李治微微皱眉:“给哪方面的权力?” 李义府道:“若有捉刀人在武侯铺接了案子,则登记在册,在一定时限内,给予其临时搜查之权。” “可以打造一些腰牌给他们,作为办案的凭证。” “若超过时限未能完成,则予以收回。” “如此自可快速将罪犯抓捕归案。” 李治沉吟一番,道:“好,还是义府有办法,此时便交由义府去操办吧。” “是。” 李义府现在跟随李治,任职右金吾卫大将军府长史。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禀大将军,魏王来坊。” ps:国庆出门,堵车回来晚了,目前欠4更。感谢理解。 第129章:李世民,先天战争圣体 “太子最近在做什么,最近听说他连讲武堂都没去了。” 太极宫中,李世民对张阿难的问道。 对于太子,他向来有很高的关注度。 张阿难回道:“听说太子最近一直在东宫,玩一种叫兵棋推演的游戏。” 李世民有些好奇。 “兵棋推演,是跟排兵布阵有关吗?” 张阿难回道:“臣也不知,但太子跟李德謇,杜荷,赵节,汉王,一直在玩。” 李世民想了想,道:“去把杜荷叫来,朕问问他。” “是,陛下。” 不多时,杜荷来了。 “拜见陛下。” “赐座。” “谢陛下。” 李世民直接问道:“你跟太子在东宫的兵棋推演,那是什么。” 杜荷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件事还会被陛下关注。 顿时有些兴奋的解释起来。 “是太子设计的一种游戏,以木板为底,在其上用砂石,木头,雕刻出山川地貌。” “而后模拟排兵布阵,行军打仗。” “太子制定了一套规则,如同象棋那般对弈,各行一手。” “除步兵,骑兵外,还有辎重,粮草等物,攻城略地,好不快活。” 唐初是有象棋的,象棋的兴盛跟李世民的推崇有很大关系。 武曌就是个象棋迷。 不过现在的象棋跟后世玩法有很大区别。 李世民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趣。 这年头娱乐游戏匮乏,新游戏显然有很大吸引力。 张阿难看出了陛下心思,在旁边建议道:“陛下已经很久没去过东宫了,何不去东宫巡查一番。” 李世民点点头:“应是要巡查一番了,走,去东宫。” “是,陛下。” 杜荷也跟着一起了。 太极宫距离东宫真的很近,以前李世民曾经跟长孙皇后去。 但自从长孙皇后驾崩去世,李世民几乎就没怎么去过东宫了。 东宫。 此时李承乾刚刚嘉奖完陆仝。 当然,目前只是口头上的嘉奖,主要的意义在于给陆仝画饼。 金吾将军本身在钱权方面,已经很是足够了。 即便是赏赐一些,也没多大用,那干脆就不赏赐了。 况且陆仝在乎的,主要是加入到太子党来。 简单来说,就是从龙之功。 等太子即位,他自然就会水涨船高。 这次陆仝把高丽人,跟刺客送来,也算是正式成为太子党人。 “臣告退。” 陆仝躬身行礼,而后离开。 李承乾随后便叫李元昌一起玩兵棋推演。 “殿下,我还是等赵节过来,跟他一起玩吧。” 汉王李元昌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跟太子玩,是半点乐趣都没有,完全是被虐菜。 唯一能跟太子打一波的,也就只有李德謇了。 不过就目前来说,不管是李德謇,还是李元昌,杜荷,赵节,从来都没有赢过一把。 除了李德謇外,他们根本不能在太子手里坚持半个时辰。 最多的也就李德謇,一般能坚持一个时辰左右。 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觉得是因为这套游戏规则是太子设计,他们只是不熟悉而已。 然而玩着玩着才发现,在战术的运用上,他们根本不是太子的对手。 尤其是全盘局势的掌控,更是相差甚大。 太子的战术,总能轻易攻破他们的防线,看似散乱无章,实则进退有度。 即便是集中大部队,也会被太子逐个击破。 所以李元昌就不想跟太子玩。 跟赵节玩就有意思了,两个臭棋篓子,菜鸟互啄,能干两个时辰都不分胜负。 可谓是真正的大战三百回合。 “陛下驾到。” 宦官小跑着过来禀告。 李承乾和李元昌对视一眼,有些奇怪。 陛下来东宫,可是稀客啊。 “父皇。” “陛下。” 两人连忙出宫殿迎接。 这时两人看到了陛下身后的杜荷。 一个眼神,顿时心领神会。 李世民笑呵呵的说出来意:“听说承乾发明出了一种新的游戏,兵棋推演。” “朕很是感兴趣,特意来瞧瞧。” 对于兵棋传到二凤耳朵里,李承乾并不奇怪。 这段时间他天天在东宫玩兵棋推演,也没瞒着。 就像是他在太极宫安插了宦官传递消息那样,李世民自然也有安排。 或者说并不需要特意的安排,张阿难这个宦官头子,询问东宫的宦官,也没人敢隐瞒。 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李承乾道:“闲暇之余,偶有灵感,感觉象棋过于单调了些,便突发其想,设计出一款兵棋,正想着先行完善再呈现父皇,未曾想父皇已经收到消息。” 李世民面色平静毫无波澜,他知道太子这是在点自己呢。 对此也不奇怪,转而道:“承乾快带朕去看看,这兵棋推演究竟有何奇妙之处。” 李世民越发感觉,这个游戏肯定好玩。 李承乾点点头,带着二凤等人前往偏殿。 沙盘便是放置在偏殿之中。 殿内中央,一块很大的木台,木台之上,便是沙盘。 李世民看去,砂石与木头精心雕琢出的山川地貌栩栩如生,各类代表不同兵种和辎重粮草的棋子摆放其中,仿佛一幅微型的战争画卷。 李世民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问道:“这兵棋推演具体如何玩法?” 李承乾开始详细地为李世民讲解规则:“跟象棋的玩法差不多,各行一手。” “步兵、骑兵根据不同的特性在这山川地貌间行动,每个棋子代表一百兵力数,辎重粮草则影响着军队的持续作战能力。” “攻城略地需讲究策略布局,利用地形优势和兵种配合” 李世民一边听着李承乾的讲解,一边思索着其中的门道。 不过没有直接上手,而是说道:“元昌,你跟承乾对弈一局,朕先在旁边看看。” 二凤还是很谨慎的,在没有完全摸清楚先,直接上手,很容易输给太子。 他不想输。 “是。” 李元昌苦着脸上场,他不想跟太子玩。 先前就拒绝了,没想到现在还是要上。 这不纯纯找虐吗。 然陛下诏敕,不能拒绝。 李承乾让内侍文忠去搬来椅子,然后几人就围绕沙盘坐着,开始对弈。 一开始,李承乾就没走发展路线,强势出击。 李元昌没想到太子攻势如此凌厉,要知道先前太子的玩法,向来是发育为主,以势压人,这突然换了风格,只能匆忙应对。 然而很快,前线就开始溃败了,李承乾的红棋,几乎是以完全碾压的形式,大面积占领要地。????这一次,连两刻钟的时间都没坚持到,李元昌就败下阵来。 平时他可是能坚持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 两刻钟,也就是30分钟。 要知道兵棋跟真正的战场不同,是同样的兵力,也没有士气的说法。 完全就是战术上的对决。 这说明在战术上,李元昌跟太子,完全不在同一个层次。 “元昌,你下来,朕来玩一把。” 李世民跃跃欲试,直接下令。 方才他已经看得心痒难耐了,而且也基本上理解了兵棋的玩法。 本来他就是个象棋迷。 而兵棋在复杂程度上,显然要比象棋更高,也更加贴合实际战争。 尤其是这山川地貌的刻画,让李世民有一种真正在战场上的感觉。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带兵打仗过了,但对于李世民来说,曾经在战场上的那些日子,是让他一直最为怀念的时候。 “父皇不多看两局?”李承乾笑着说道。 “不必了,直接来吧。” 李世民明白这话的意思,是太子没准备要放水。 他心里也清楚,太子一定程度上,对自己这个父皇是有怨念的。 游戏开始。 此番李承乾是跟之前打李元昌同样的战术,强势出击。 根本不走经营发育的路子。 因为粮草的关系,率先发动攻击一方,是弱势的。 如果不能快速突破防线,那就只能暂时撤退,去进行粮草辎重的收集。 李世民微微皱眉,开始着手应付。 然一旦交手,才发现没这么简单。 布下的防线,应对太子的攻势,显然有些招架不住,前线几乎只是五六手之间,就已经被突破下来。 逼得李世民只能集中兵力,进行防守应对,然而落败之势已显。 这有李世民对规则不熟悉的缘故,然而之所以如此强势,也有李承乾更加熟悉战术的原因所在。 在骑步协同突击战术这块,李承乾可是玩得熟悉得很。 且以运动战的方式,深谙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精髓。 在前世,兵棋的玩法,可谓已经开发到大成,各式各样的经典战术,在网上都有大量的相关教程。 可以说是集结世界历史战争之精华。 李世民的军事天赋确实很高,但在抛却士气等真实战场方面的影响后。 在后世集战术之大成的运动战面前,自然是不够看的。 “朕输了。” 当代表李世民大本营的蓝色兵棋被包围后,这一场兵棋对决,就结束了。 “再来。” 李世民没有半分懊恼,反而是极其兴奋。 这种新游戏的刺激,令他十分着迷,好像是真的感受到了在大帐中运筹帷幄的感觉。 太子的战术,更是让他眼前一亮。 李世民熟读兵法典籍,然而太子展现的这手战术,却从未在任何兵法典籍中出现过。 看似每一步好像没有目的,但却有着战略性质上的深意。 他打了大半辈子的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 这是太子自行开发出来的战术? 要知道这样的战术,可不是纸上谈兵这么简单,是真正能运用到战场上的东西。 而如果真的能在战场上,使出这样的战术,那该又会如何精彩。 李世民在想,如果是当年的自己遇到如此对手,能赢吗。 他并没有把握。 旁边李元昌一直看着。 好一场畅快淋漓的对决。 心里不由嘀咕着,原来陛下跟我差不多,也就半个时辰啊。 四舍五入下,我等于陛下? 很快,重新摆好沙盘后,第二局开始。 李承乾依旧强势出击,但很快,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个二凤,真有东西啊。 这才一局,竟然就找到了应对运动战的方法。 排兵布阵下,已然有了阵地战的雏形。 军事天赋,恐怖如斯。 难怪教员曾评价,自古能军无出李世民之右者。 领悟能力太强了。 李承乾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压力。 不过时间太短,李世民的战术安排上,还是略显稚嫩。 李承乾多耗费些心思,就赢了这局。 但是这一局,却用了将近大半个时辰。 跟与杜荷,赵节,李德謇那样半放水半调教的方式不同。 这可是李承乾全力攻势。 就好像对围棋新手。 我教你,这个是白子,那个是黑子。 好,你现在可以去围棋职业赛拿冠军了。 “来,继续。” 李世民兴致更高了,仅仅两局兵棋推演,他就已经彻底的迷上了这个游戏。 比起象棋,兵棋推演更加受到李世民的喜欢。 每一局,犹如真正的一场战争那般。 第三局。 依旧是李承乾赢了,然而这次,赢得就没那么轻松了。 什么叫先天战争圣体啊。 在这一局里,李世民不仅是已经明白了阵地战,更是在着手熟悉李承乾的运动战战术。 面临强攻的同时,还能有反攻的姿态。 甚至在局部战争赢得了胜利,逼得李承乾临时改换战术,损失了部分兵力,才打灭了这一波反击。 第三局的时间,也来到了一个多时辰开外。 也就是后世的两个多小时。 “继续,继续。” “阿难,摆盘。” 李世民已经彻底上瘾了,化身网瘾中年男。 兵棋推演的游戏,让他深深沉迷其中。 完全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即便是外面已经开始天黑,旁边点燃了烛火。 不过这次,李承乾却没有了动作。 “承乾,在干嘛呢,开始啊。” 李世民见太子没动作,催促道。 旁边张阿难提醒道:“陛下,天黑了,该用晚膳了。” 李世民闻言,这才恍然。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第一局一个小时,第二局,一个半小时,第三局已经两个半小时了。 从李世民来东宫到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五个小时,也就是两个半时辰。 但对于完全沉浸游戏中的李世民来说,却没有任何感觉。 “朕就在东宫就膳了。” “承乾,等吃完饭,咱们继续。” (本章完) 第130章:李泰:果然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朕赢了。” 天亮了。 李承乾输了。 还真就是,决战到天亮。 晚膳就吃了一炷香的时间。 李世民就一直催,让太子快点吃。 上瘾的陛下啊,惹不起。 期间李德謇来了,李承乾就让他先上一场。 结束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被李世民给杀得丢盔弃甲。 这个时候,李德謇几人才明白,原来太子跟自己对弈的时候,一直在放水。 李世民赢了这一把,整个人犹如在夏天吃了份酥山,浑身都爽透了。 越发感觉到这游戏的快乐。 于是就拉着太子继续干第四局。 然而这一局,李世民却在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就输了。 面对李世民责怪的眼神,李德謇心中叫苦不已。 这怎么能怪我呢。 显然是因为突然的胜利,让李世民变得大意几分,因此忽视了细节上的对抗。 导致李承乾的暗度陈仓之计没能及时发现。 等发现的时候,一队兵马已经突袭到大本营,后方空虚的情况下,被李承乾偷家了。 不过当李世民调整心态后,李承乾的压力就越来越大了。 强袭的方法已经是行不通了。 毕竟他不是教员,四渡赤水这样的战术,分析起来好像不是太难的事情,可轮到自己真正上手,哪怕只是在兵棋推演里面复刻,就知道其中的难度有多大了。 要知道教员可是没有开全图的,本身就是弱势,这里面还涉及到对战争的嗅觉,巨大的心理压力等多方面影响。 即便如此,教员还能打出这么经典的战役。 越是去感受,就越是明白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就因为教员的事例,李承乾才相信有国运的想法。 当然,如果他有教员一半的水准,也不至于现在压力这么大了。 李世民本身军事天赋就高,这么多年领兵征战,经验都已经拉满。 从某个程度上来说,现在的李世民,就是最为巅峰的时候。 兵棋推演对他来说,只要一入手熟悉,就能快速的融入进去。 李承乾的优势,是在于兵棋推演游戏玩法的熟悉,还有站在后世巨人的肩膀上。 但就这些优势,在李世民不断的学习领悟下,已经逐渐被拉平了。 “我输了。” 李承乾感觉到深深的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这最后一局,从寅时初一直打到卯时末。 也就从凌晨3点多,干到将近早上7点。 将近两个时辰,四个小时。 因为上一把赢得艰难,所以李承乾一开始就稳打稳扎,以发展经营为主。 李世民察觉到李承乾意图后,同样选择了这个路子。 于是两人就开始了军备竞赛,抢夺沙盘上的资源点。 等发育差不多了,从伏击战到突袭战,阵地战到运动战。 李承乾的战术也玩出了花。 骑步协同突击战术,骑兵诱敌步兵围歼战术,骑步交替掩护战术,骑兵破袭步兵巩固战术,步兵据守骑兵游击战术。 还有骑射突击,步弓联防,骑弓游击,弓步推进,骑步弓合击。 然而这些战术,早就已经在之前的对局中使用过了。 先天战争圣体就是,同样的战术在他面前使用过一次,第二次就不怎么管用了。 第三次的时候,就变成了他的战术。 甚至在运用层次上,李世民还要超出一些。 毕竟李世民本身战争经验丰富,这些战术的使用,很多还是他亲自领兵用过的,只是没有李承乾这么标准化。 所以在领悟层次上,李世民要比李承乾更加的深层次。 最后的结果就是,李世民以运动战的战术,打败了同样运动战战术的李承乾。 这就是李承乾最为心累的地方。 毕竟运动战可不是这个时代所具备的战术体系,却被李世民理解之后,反过来干他。 感觉这一晚的对弈,就是在给二凤喂招。 喂出了个更加强大的二凤。 “不错,不错,真是不错。” “朕好久没有如此的畅快过了。” “如何,承乾可还要跟与朕再战一局。” 李世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爽文男主。 被虐了一晚上,现在终于翻盘为胜。 李承乾就是那个最终被打败的大反派。 怎么就成了反派呢。 “父皇,天亮了。” 清晨的阳光,已经从偏殿的大门透了进来。 旁边的内侍文忠,眼皮都快压不住了。 倒是杜荷,赵节,李德謇,包括皇帝内侍张阿难,依旧是精神奕奕。 内侍文忠是没学过兵法的,自然不懂这里头的门道,对于外行人来说,兵棋推演枯燥乏味,难以体会个中精彩。 但对于杜荷这些人来说,就完全不同了。 相当于江湖菜鸟,见证绝世武者的对决。 张阿难本身对于兵法也很有领悟的,在领兵这块,比不上名将,但比普通的将领要高出不少。 太子的这些战术运用,如此直观的展现在面前,犹如把绝世剑法,拆开来进行讲述。 众人皆有一种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 哪里会有半分的疲惫。 “这就天亮了。” 李世民看向外面,有些惊讶。 没想到跟太子兵棋对弈,这么快速的就打了一个通宵。 不过这对于李世民来说,算不得什么负担。 他现在正值壮年,精神状态上佳,熬个通宵算不得多大事情,也没有疲惫的感觉。 李承乾就更不用说了,三天三夜不睡也就那么回事。 “这沙盘,承乾的东宫里,可是还有。” 李世民很直接,就是想要一套。 “这两日就要打造出来了,届时给父皇送一套去。” 在第一款沙盘制作出来后,李承乾就已经让东宫的工匠复刻三十款。 “好。” 李世民很是满意,随后问道:“看来承乾是准备把这兵棋推演,用到讲武堂吧。” “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比讲学授课要更为便捷。” 兵棋推演的好处太多,其中最为便利的一点,就是快速提高初学者的军事能力。 李世民甚至都觉得,太子造出这沙盘兵棋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让讲武堂的学子能够快速提高军事水平。 “是的,有沙盘推演之法,学子们能更快体会到战术运用。” “所以在设计基础兵力时,便以百为一棋。” 李承乾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李世民顿时了然,难怪说兵棋的基础单位也是一百。 旅帅本身就是统兵百人,这跟兵棋相得益彰。 李世民突然想到。 所以,太子欲成立讲武堂,根本不是从李靖那边来的灵感。 而是早就有预谋的一件事。 甚至选择旅帅这样的学子,也是提前想好的。 俗字,拼音的准备,还有这一套沙盘推衍的兵棋游戏。????都是在给讲武堂作准备。 想到这里,李世民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自己的这个儿子了。 很大程度上来说,目前的太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加优秀。 甚至说哪怕是现在就把皇位传给太子,也许太子都能很好的继承皇位。 毕竟太子虽然在如今表现得很是尚武,然曾经可是有过多次监国的经验。 而且在监国的时候,很是得到群臣的称赞。 仅仅是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能明断是非。 那么这些年下来,太子在处理政务上的能力,是提升了,还是下降了。 别的不说,从讲武堂这里的算计开始,就说明在谋略这块,太子已经是非常成熟了。 为什么太子突然放弃文治,选择了发展武功? 这个时候,李世民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其实从伸手兵权,想尽办法发动对高丽的战争,再加上如今处心积虑的筹备讲武堂。 太子的意图,已经是非常明显了。 这些年,在感觉文治已经走不通的情况下,太子要行武力政变。 就像是.跟自己,还有大兄李建成当初那样。 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李世民的心里,只感觉到满满的悲哀。 为什么会闹成这样的局面呢。 此时,李世民深深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神真诚的看向二凤。 面对这真诚的目光,李世民又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太子真的要准备武力夺取皇位,效仿自己那样,行玄武门之变吗。 父亲对孩子,总是会过多包容,天然信任。 这是天性,亦是李世民的弱点所在。 教员曾经就评价李世民,聪明一世,懵懂一时。 虽说李世民一直拿魏王跟太子打擂台,但在他的心里,太子也是他最为喜爱的孩子。 这一点,自然是无可厚非。 历史上,即便最后李承乾谋反的事情被确定下来。 李世民也没忍心赐死太子。 哪怕是在听到,杜荷的计划,就是要把自己骗到东宫谋害。 即便如此,李世民依旧是心软了。 当然,现在的李承乾对于李世民来说,忌惮超级加倍。 至少他要防止这样的情况出现。 “父皇,怎么了,是太累了吗。” 李承乾目光真诚问道。 就在刚才,他在李世民的目光里,感受到了很复杂的情感展现。 心思敏捷的李承乾,顿时就猜测到了二凤可能有的想法。 毕竟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自己的某些动作,确实过于明显了。 稍微有些看法的人,就能猜出来自己的用意。 所以,不得不真诚啊。 “是有些累了,很有没有如此熬夜过了。” “自从.” 李世民微微一顿,突然想起来,上次熬夜的时候,还是当秦王的时候。 是为了发动玄武门之变,过于担忧,所以整夜没睡。 “好了,朕该回宫歇息了。” 李世民颇有些意兴阑珊。 方才胜利的喜悦,在这一刻消耗殆尽。 想起太子可能是在苦心积虑的行谋反之事,就感觉阵阵心痛。 “父皇,我扶着你。” 李承乾瘸着腿,一步一拐的走到二凤身边,伸手过去。 他明白,现在是飙演技的时候了。 “自从母亲去世后,父皇你是第一次来到我这里东宫。” “我曾经以为,在父皇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我的位置。” “所以我总是希望能闹出些动静来,让父皇看到我,关注到我。” “曾经的我,天真的以为,如果自暴自弃的话,父皇就会关心我,来东宫看我。” “后来我才发现,是我错了,大错特错。” “还好所有的事情,都来得及。” “今日,父皇终于来东宫了。” 李承乾低声的诉说着,就像是一个失去父爱的孩子,在想尽办法引起父亲的关注。 尤其是在说起母亲的时候,更是声音哽咽。 很显然,李世民就是最吃这一套的。 听到李承乾这样的说法,别说心了,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甚至为方才自己对太子的猜忌而感到羞愧。 是啊,这可是自己最为疼爱的孩子。 又怎么会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呢。 自己这是误会了承乾啊。 “朕不累,朕的身体好着呢。” “对弈了整夜,承乾肯定累坏了吧。” “你也要早点去歇息。” “今天都是托承乾的福。” “朕好久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了。” 李世民感动的说道。 语气中不免对太子多了几分关心。 听到这话,李承乾就明白,自己先前的话是到位了。 于是再次说道:“父皇可否早膳之后再回宫。” 面对这样的要求,李世民自然不可能狠心拒绝。 李承乾知道,至少现在,完全了打消了二凤的疑虑。 当然,这不是绝对的,随着自己的不断发展,这样的情况总是难以避免。 但好歹二凤会想起今天的状况。 况且即便真是猜忌,只要不走到最后一步,二凤也没有理由说废掉自己。 群臣也不会因为太子势力庞大,而同意二凤废除太子的提议。 顶多是想更多的办法来进行压制罢了。 早膳。 李承乾让太子妃,皇长孙李象,还有小皇孙李厥,都过来一起。 其乐融融的场景,让李世民越发感受到亲情的滋味。 离开后,还是有些念念不舍的对太子道:“快去歇息吧。” “那沙盘做好后,记得让人给朕送来。” 李承乾道:“父皇放心,今日我就让他们先赶工一套,先送到父皇宫中。”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没有了先前的担忧,现在心情大好。 也对兵棋越发喜欢了来。 有了沙盘,李世民就不需要总是跑到东宫来了,在太极宫也能玩。 很快,圣人在东宫过夜的消息,顿时就在朝野上下传播开来。 要知道在此之前,陛下已经很久没有在东宫过夜了。 上次还是在上次的时候。 如今正值魏王跟太子争斗白热化之际,陛下突然如此行为,难道是有什么深意? 当这个消息传到魏王府时。 李泰:??? ps:这几天白天没时间码字,都是在晚上写了,见谅。 (本章完) 第131章:太子再等二十年总是可以的吧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父皇想要干嘛!” 魏王府中。 李泰整个人都不好了,脸上的肥肉在颤抖,情绪面临崩溃。 甚至是在害怕。 柴令武在旁边,房遗爱也在。 最近房遗爱一直住在高阳公主府,得到消息后,立即就赶了过来。 他们也有些紧张。 魏王最大的根基是什么? 不是魏王党,也不是文学馆的大学士房玄龄。 而是陛下啊。 李泰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二凤的偏爱。 这是他最大的底气所在。 一旦陛下不偏爱他了,李泰还能有什么。 只需要收回他的不之官,那么李泰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会化作梦幻泡影。 只要被安排去就封,李泰等同于失去了夺嫡的资格。 魏王党相当于原地解散,五姓七望还会支持他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一道诏敕下来,房玄龄被调离,所有谋划都成空。 所有权势都会烟消云散。 这让李泰如何不紧张,不害怕。 “怎么办。” 李泰的声音带着很明显恐惧。 “也许事情没有想的那么糟糕,魏王。” “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打听消息,陛下不可能突然间就偏爱太子。” “肯定是太子用了什么阴谋才会如此。” 柴令武冷静的分析道。 李泰突然想到昨天的事情。 “会不会是,崔文圣勾结高丽王族的事情,让父皇知道的。” “太子趁机添油加醋,所以父皇对我生气了?” 昨天李泰在崔盛玉的蛊惑下,去了右金吾卫大将军府,然后拉着晋王李治,去了金吾将军府陆仝那里。 一切都进行得很是顺利,没有意外的情况发生。 抵达金吾将军府的时候,晋王李治才知道此行的目的,虽然很无奈,但已经上了贼船,也下不来了。 就像是柴令武猜测的那样,李治没有办法当面去拒绝魏王。 然而当他们抵达金吾将军府,要求陆仝把人交出来的时候。 却被告知,人已经被转移到了东宫。 这就彻底没戏了。 这种情况下,崔文圣已经不可能回来。 他们只能等着,看太子会怎么出招,再来应对。 顿时情况就变得被动起来。 而到今天,又收到了这样的消息。 “魏王莫急,据我猜测,应该不是高丽王族的关系。” “若陛下因为高丽王族而怀疑魏王,那么不应该是去到东宫。” “如果陛下对魏王有意见,应该是直接召魏王入宫对质,而不是转而支持太子,这不符合陛下的秉性。” 柴令武安抚着说道。 听到这么说,李泰总算是心情平稳了一些。 担心则乱,人在害怕的时候,最容易的就是胡思乱想,想出各种坏的情况。 “我也觉得应该不是高丽王族的关系。” 房遗爱憋了半天,终于说了这么一句。 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对于这件事,房遗爱倒是没有魏王那么担忧,毕竟他现在已经是驸马了,而且还是高阳公主,皇帝最受宠的女儿。 虽然在公主府低声下气,可出了公主府,谁不给他房遗爱三分颜面。 高阳公主虽然下嫁,但圣人特许,高阳公主可随时进宫。 夫凭妻贵,房遗爱自然地位也跟着涨了。 “那就速去打听,东宫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李泰催促道。 他现在吃不香,睡不好。 就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 皇城官署。 尚书左仆射公廨。 房玄龄清晨就已经在开始忙碌了。 综理朝政只是简单的四个字,然而这个工作,可不是普通人能够胜任的。 大唐三省六部制。 作为尚书左仆射,须分管六部政务。 公堂之中,是堆积如山的政务文书,房玄龄逐字逐句的斟酌着每一份奏报的内容。 时而微微皱眉,思索着其中的问题,时而奋笔疾书,写下自己的批注和意见。 这些文书来自全国各地,涵盖了税收、水利、治安、军事等各个方面。 简短的审核与签署,便关乎着大唐的稳定和百姓的福祉。 文书还没处理完,就要去参加六部议事,听取六部今日要申报的各项内容。 议事结束后,就已经是过了晌午了。 这个时候房玄龄才想起,今天陛下没有召来君臣议事。 “大内今天可有消息传来。” 房玄龄开口问道。 旁边是尚书左丞狄孝绪,也就是狄知逊的父亲,狄仁杰的祖父。 “回房公,大内来了信,说陛下昨夜整宿未眠,早上才睡,因此今天的议事取消。” 尚书左丞总领吏部、户部、礼部相关事务,也是尚书左扑射的心腹之人。 作为重要助手,除了日常工作外,狄孝绪还需要帮房玄龄收集传递信息。 “整宿未眠?”房玄龄有些疑惑道。 狄孝绪解释道:“听说是太子造出了一种新的游戏,叫兵棋推演,可模拟战争。” “陛下听后很感兴趣,就去了东宫查看。” “然后就跟太子对弈,一直到今日天亮,于东宫吃完早膳后,方才回宫歇息。” 房玄龄皱眉道:“这个消息,可是已经在皇城传开。” 狄孝绪回道:“还未传开,多数都只知陛下过夜东宫,尚且不知具体情况。” 房玄龄微微沉吟,道:“把太子造兵棋的事情传出去。” 狄孝绪自然明白房公的意思,问道:“陛下留宿对弈的事情,也传吗。” “传。” 房玄龄很明白,若是模糊不清,必然会魏王有所打击。 不如是把事情说清楚了。 这样群臣就不会认为陛下对魏王不偏爱,偏爱太子去了。 重点是放在兵棋这个游戏上。 陛下喜欢象棋,本来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现在太子出了个新游戏兵棋,陛下沉迷片刻,也是正常。 “对了,贺兰楚石最近的情况,可是清楚了。” 想起太子这边的事情,房玄龄再度开口问道。 他每天的政务太多,太多事情自然就没有精力亲力亲为。 狄孝绪跟随他多年,很多事情都会交给他去办。 “贺兰楚石自从出了大理寺监牢后,便没有再回东宫。” “此前太子跟侯君集见过一面,应该就是关于贺兰楚石的事情。” “也许是贺兰楚石在平康坊争抢胡姬之事,让侯君集觉得丢了颜面,所以如今应该是关在家中反省。” “属下还听别人说,侯君集之女是个母老虎,强势得很,知道这个消息后,直接把贺兰楚石打了一顿,打得还挺厉害。” “可能这段时间在家里养伤,所以没脸见人。”????狄孝绪详细汇报着关于贺兰楚石的情况。 房玄龄听完后,陷入沉思。 片刻后,突然看向狄孝绪问道:“狄知逊是你的儿子吧。” 狄孝绪心头一跳,道:“是,属下第五子。” 房玄龄语气淡淡道:“听说他在东宫很受太子器重,贺兰楚石的案子,就是他找到了线索,证明卢思礼的死,并非由贺兰楚石而为,乃是他人栽赃嫁祸。” “太子嘉奖,给他升了官。” 狄孝绪感觉后背冷汗都出来了。 房玄龄现在毫无疑问是魏王这边的人,不管先前如何,现在已经明确。 而他狄孝绪,是房公心腹,追随多年,但儿子却站在了太子那边。 这叫什么事啊。 房玄龄继续补充道:“还有你的孙子,狄仁杰,听说也很是出色。” “先前世家安排人,去东宫偷取制冰法,眼看要成功了,被狄仁杰察觉出了异样,成功破解了这次的阴谋。” “前些日子,太子在讲武堂推行俗字,换掉了讲武堂先前的名士,而新的老师中,便就有你的孙子狄仁杰。” “这些事情,你听说了吗。” 狄孝绪额头上都出现了一层细汗,颤声道:“属下.听说了。” 迟疑片刻,狄孝绪还是说了实话。 他明白,这种事情,是很难瞒过房公的。 “怎的这屋内太热了,你看你,都出汗了。” 房玄龄突然笑了起来,打趣说道。 “是,是,是有点热。”狄孝绪也是快六十的人了,现在却跟个犯错的小孩一样,躬身侍立。 房玄龄语气唏嘘,道:“老狄啊,其实我是羡慕你的,几个儿子都这么优秀,孙子也优秀,这往后,狄家必然兴盛啊。” “儿子优秀,就要多多照看,不要只顾着长子,次子亦是亲生的呀。” 狄孝绪跟随房玄龄多年,这话里头的意思,怎么能不明白。 其实狄孝绪是不想这么做的,如果想要这么做,早就去联系狄知逊了。 而不是听到儿子升官的消息后无动于衷。 朝廷上下,有资格选择站队的不多,狄孝绪也算一个。 小儿子在太子那边,也算是有一条出路。 谁能想到,房玄龄竟然被陛下逼着,走到了太子的对立面,虽说房玄龄也从未站在太子那边过。 “属下明白。” 狄孝绪的声音有些沉重。 房玄龄轻轻叹气,挥了挥手,让狄孝绪退下。 陛下逼他,他也只能逼狄孝绪。 谁都没有选择。 —— 太子造兵棋的消息传开,据说是象棋的升级版本。 这勾起了很多人的心思。 毕竟陛下是象棋迷,象棋就是政治正确。 尤其是象棋高手,相当于要多一条晋升的门道。 前些年,李世民就曾经举行过象棋比赛,那些象棋高手,后来升官飞快。 有时候,升官不一定是要把政务办得好,其他门路找准了,也是不错的。 很多人开始打听起兵棋来。 能让陛下如此沉迷,显然又是一条晋升的道路。 魏王李泰也得到了消息,提着的心,终于就放了下来。 陛下的举动,牵扯到朝廷局势变化。 有时候不经意间的措施,对于有些人来说,就是一场风暴。 “消息准确吧。”李泰问道。 “准确,是尚书省官署传出来的。” 柴令武说道。 李泰明白,这是房公发力了。 这个时候,他是真的感谢房公。 “遗爱,最近跟高阳可是过的还舒坦。” 李泰关心起房遗爱来。 房遗爱是他跟房公唯一的关联。 可以说如果没有房遗爱,房公是很难会站到他这边的。 也是因为房遗爱的关系,所以房公才不可能跟太子搅合到一块去。 “还还好吧,多谢魏王关心。” 房遗爱有些扭捏的回道。 他总不能说,从结婚到现在,已经好几天的时间,别说洞房,连高阳公主的手都没碰过吧。 在公主府,房遗爱一天都不能跟高阳公主说上两句话,被嫌弃的很。 房遗爱觉得,肯定是因为洞房那天,醉酒失态,从而让高阳公主对自己有了厌恶。 都怪太子。 李泰听出了些不对劲,道:“高阳性子傲,想必你肯定是受了些委屈。” “不过既然已经成了婚,都是会过去的。” “明日本王亲自去你那一趟,高阳这点面子,还是要给本王的。” 对于这些弟弟妹妹,李泰还是很有自信的。 当年他跟太子,可是皇宫小霸王,都得是乖乖听话,威信自是不用多说。 “谢谢魏王。” 房遗爱由衷的感谢道。 有魏王过去,高阳公主怎么也要给几分面子。 他感觉自己或许有机会一亲芳泽,修成正果。 对于高阳公主,房遗爱是真喜欢啊。 这个时候,有宦官过来传话。 圣人召魏王入宫觐见。 “看来是陛下醒来,也听到了风声,所以特别召魏王入宫。” 柴令武拱手作揖恭喜道。 李泰听到这话,很是开心的跟随宦官入宫。 太极宫内。 李世民确实是听到了风声,召魏王入宫,也是有表达亲近魏王的意思。 也算是打击太子的声势了。 平衡,是关键。 李世民现在可不行这么早禅位成为太上皇。 即便是真的不可避免,太子也要等到自己七老八十吧。 今年李世民才四十五岁,当年父皇李渊禅位太上皇时,好歹也到了六十岁。 李世民觉得,自己的功绩是比父皇高的,不说七十,六十五太子总要等的吧。 那就是再过二十年的事情。 届时太子四十三,也都差不多。 李世民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感觉到太子的崛起不可阻挡。 而避免后世子嗣效仿自己发动玄武门之变的最好办法,那就是太子正常即位。 当了皇帝,才知道皇帝这个位子并不是那么轻松。 李世民当了十六年的皇帝,深感其中的压力跟责任。 况且就算是禅位,李世民也不觉得自己会毫无权力。 当年父亲李渊居住于大明宫的时候,也是有一定权力的,只是不管朝廷政务罢了。 届时太子继位,李世民也可以垂帘听政。 六十五岁,也该是放下所有,好好享受了。 至于现在,自然是不行的。 该压制还是要压制,该平衡还是要平衡。 在李世民看来,皇位这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要是动手抢,那可就不同了。 (本章完) 第132章:魏王比太子差远了 “父皇,我又输了。” 太极宫中,李泰有些无奈的说道。 在入宫后,父皇就拉着他玩太子设计的游戏,沙盘兵棋。 从未见过的玩法,全新的娱乐模式。 瞬间就引起了李泰的兴趣。 还没上手,李泰就明白为什么父皇昨晚会留宿东宫了。 这确实非常吸引人。 李泰本身也是懂一些军事的。 作为李世民的儿子,在皇家学府的培养里,就有跟军事有关的课程。 对于兵法战术这些,自然不陌生。 至于军事能力的话,这个就因人而异了。 然而李泰本身的水准,顶多就是跟普通的将军差不多,这不是说在领兵作战上面,而是指纸上谈兵这块,理论作战水平。 要说起来,比杜荷都要差一些。 所以,在吃透了兵棋游戏玩法后,李泰开局就是毫无悬念的三连跪。 三局花费的总时间,也就半个多时辰。 人跟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跟狗还要大。 李世民甚至只需要调动一半的兵力,就能轻易突破李泰的防线,甚至连战术都不需要发挥多少,李泰就招架不住了。 虐菜是很爽的事情,但如果接二连三的话,就很无聊了。 三局过后,李世民已经没有了兴趣。 回想起跟太子的对弈,那才叫一个快乐啊。 “青雀让父皇失望了。” 李世民没有说什么,但李泰已经感觉到了父皇的情绪。 “没事,本来你在这块,也非是擅长。” “今日朕叫你来,是让你多多熟悉这兵棋推演。” “去往高丽的使者已经回来,渊盖苏文果真有不臣之心,征讨高丽在所难免。” “你多熟悉熟悉兵法战术,对你来说是个好事。” “不要想着什么事情都去交给别人,那是你的兵,你要多去看看,否则这领兵的意义又在哪里。” 其实李世民掌控的消息渠道,是很广泛的。 作为曾经打遍大半个江山的李世民,如何不知道情报的重要性。 只是没有后世朱元璋搞锦衣卫那么夸张,基本上想知道的消息,都能打听到。 李泰把府兵替换世家精锐这事,李世民没有去管。 这本身也是在他的算计之内,相当于另外意义上的抽调世家的兵源。 包括扬州打造海船,都有李世民的默许。 目前给予李泰的,只有五千兵力,实际上在正式发动对高丽的战争后,李泰这边还是要给予扩兵的。 届时扩充的兵源,李泰大概率也是会以世家为主。 从战略的层次上来说,李世民这样的做法跟隋炀帝差不多,同样是消耗世家私兵。 只是在手段上,比较柔和,没有隋炀帝那么强硬罢了。 这样的手段,也非是李世民自己独创,当年其父李渊,就是这么操作。 用太子李建成跟李世民的争斗,挑起关陇门阀跟五姓七望的争斗,双方进行投资跟消耗。 只不过最后胜出的人是李世民罢了。 同样的手法,再次用到了如今太子李承乾跟魏王李泰的身上。 而五姓七望显然已经熟悉,跟李世民的配合很是默契。 曾经李世民能夺嫡,魏王李泰又如何不能夺嫡呢。 只要魏王李泰夺嫡成功,那么五姓七望就能再度回到朝堂,掌权中枢。 从世家的角度来看,即便是魏王夺嫡这里,失败了也不要紧。 吸取经验,再进行下一次就行了。 就算是太子李承乾赢了。 还有皇长孙李象,跟皇孙李厥。 千年世家,何曾在乎过一朝一代之得失。 以他们的底蕴,哪怕是现在亏损又如何,只需要成功一代,所有的亏损就全部能回来。 这就是为什么明知这是李世民设下的陷阱,五姓七望还要往里跳的缘故了。 你李世民英明。 也许太子李承乾也英明。 就算是皇长孙李象继续英明。 但之后呢,哪有什么朝代,能代代出明君的。 至于世家为什么不等出个昏庸的君主,也是因为世家每一代人,都想自己从自己手上再建辉煌,而不是把希望跟荣耀,留后后世子孙。 谁不想青史留名呢。 “父皇,青雀知晓了。” “自今日起,定会好生熟悉军事。” 李泰听出了父皇的不满,连忙表达道。 李世民点点头:“也不要太累着自己了。” 他就没想过李泰在军事上能有什么建树。 就现在那些世家精锐,也就名义上是听从李泰的话而已。 李泰听父皇这么说,心里想着,果然父皇还是关心我的。 迟疑片刻,李泰问道:“不知大兄在这兵棋推演上,能在父皇手下坚持多久。” 在李泰看来,这等兵法战术,天才能跟父皇对弈之人,屈指可数。 这里头肯定是不包括太子的。 即便这游戏是太子设计出来。 “一个半时辰。” 李世民开口说道。 他当然不会说,干了个通宵,输了一整夜,就最后一把打了快两时辰,才堪堪取得胜利。 这样可太丢面子了。 “大兄竟这般强。” 李泰下意识的惊呼。 他自己玩过,很明白能在父皇手下坚持一个半时辰是什么概念。 他自个连半个时辰都没达到。 在兵法战术上,一个太子,相当于三个自己有余。 “好好努力吧,你大兄正在打造沙盘,也就这几天的功夫,其他的沙盘就能造出来了。” “到时候朕让他给你魏王府送一份过去,你也能在府中多多尝试学习。” 李世民没有正面回答李泰的问题。 因为太子只会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厉害。 原先李世民是不看好太子领兵作战的,但是现在就很期待起来。 那些运用在沙盘兵棋对弈里的战术,太子真的能把他们在实际战场中使用出来吗。 想到讲武堂如今的操练方式,分明就是奔着这些战术去的。 难怪太子重点在于操练军队纪律跟服从。 只有这样,才能让士兵成为兵棋中听令的棋子一样。 —— 东宫。 跟李世民对弈了一个通宵,现在李承乾也没有什么兴趣了。 他遇到了跟李世民同样的情况。 虐菜已经没有了乐趣。 沙盘干脆就让赵节跟李德謇在玩,杜荷下值后,也会凑过去。 谁输谁下,三个菜鸟互啄。 基本上还是李德謇胜利为主。 对于那两个高丽王族,李承乾也没有审讯的意思,先关一段时间再说。 天天关在狭隘的牢房里,没人说话,这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届时都不需要刑讯逼宫,想让其如何配合,就如何配合。 其实就现在来说,都已经是足够了。 两人根本不是什么硬骨头。 在抓进来的第一天,就已经做好了全部坦白的机会。 只是,你倒是派人来审讯啊。 此刻。 东宫监牢中。 饭菜被送进去的同时。 “我招,我全招。” “帮我告诉将军,只要能放我出去,他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高丽王族高卓翰,看到狱卒来送饭,当即大吼着喊道。 然而狱卒依旧没搭理他,送完饭就走了。 这样的情况不仅仅是他,包括另一名高丽贵族崔宗贵。 还有那两个最好的猎命郎君兄弟,同样如此。 猎命郎君两兄弟情绪就要稳定多了,至少在刺杀失败后,暂且还能活着,虽然还不知道能活多久。 李承乾不差这四口人吃饭,就先养着。 房玄龄那边的计划,现在能看到的,就是从齐王谋反这件事上。 但这对于李承乾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哪怕是阴弘智跳反,实际上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至于齐王污蔑他,那就更加可笑了。 有那个胆子吗。 没有直接准确的铁证,这对李承乾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 李承乾知道,房玄龄肯定不只是在阴弘智身上安排这么简单。 阴弘智跟齐王,很有可能是烟雾弹。 他真正的目标,应该是在其他方面。 贺兰楚石最有可能,其次就是侯君集了。 侯君集是吏部尚书,房玄龄正是他是上司。 再就是杜荷,赵节,李德謇,甚至是汉王李元昌都有可能。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房玄龄只是给魏王表个姿态,实际上什么也没做。 不过即便真是如此,李承乾也不会这么认为。 总要防范于未然。 暂时来说,李承乾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好在内侍文忠,已经搞定了其府内管家。 这个时候,李承乾并不知道那管家已经被房玄龄察觉到了。 目前李承乾需要处理的事情,除了讲武堂外,就是煤炭工厂了。 “殿下,晋王来坊。”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快请。” 李承乾正好想找晋王聊聊关于开采煤矿的事情。 人就自己送上门了。 李治是不想来的,但又不得不来。 昨天他被李泰拉着,去了金吾将军府。 到了才知道,魏王要让他帮着拉人。 这下子就骑虎难下了。 不答应,就是当面得罪魏王,答应了,太子会怎么想。 只是都已经到了,李治也没有办法,只能跟着过去。 好在人已经被转移到了东宫。 但李治明白,他跟魏王一起到金吾将军府要人的事情,肯定会传到太子耳朵里去。 陆仝是太子的人,这在右金吾卫并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今天,李治是来解释,赔罪来了。 “昨日之事,请大兄不要误会,当时我并不知晓,四哥也没跟我说是什么事。” 要人的事情,李承乾已经听内侍文忠禀告过了。 “青雀总是喜欢玩一些歪门邪道,稚奴你可不要跟他学。” “好生把右金吾卫的事务处理好,才是正事。” 李承乾笑着说道。 昨天听到这事的时候,就没有太当回事。 以李治的性格,加上同安大长公主的指导,自然不会轻易的就参与到他跟魏王的争斗中来。 即便是参与进来了,李承乾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换个角度说,如果魏王跟晋王联合起来,过于强势,完全对他形成压制的话。 二凤又要开始进行平衡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直接把晋王调往封地。 从天然的角度上来说,李承乾本身就是立于不败之地。 “此番前来,还有一事请教大兄。” 见到太子这么好说话,李治也放下心来,便开口说起其他事情。 “但说无妨。” “是关于万年县治安之事。” 李治组织了下语言,道:“我去看了右金吾卫的甲库,卷宗堆积如山,没想到仅仅万年县,就有如此多的要犯在逃。” “陈年累积的卷宗,整个甲库都要放不下了。” “因此想了一个法子,还请大兄指导,可否能行。” 李治接着把想请捉刀人辅助抓捕的想法说了出来。 李承乾听完后,点点头道:“是个不错的办法,可行。” “不过要注意,这些捉刀人本身便是不良,手里不少有过人命,若有了权力,更容易造成更大的损失。” “这是一把双刃剑,好用,但要慎用。” “在对捉刀人监督这块,要做好预防措施。” 李治拱手道:“谢大兄指点。” 李承乾笑道:“想来稚奴应该早有预防措施。” “正好你今日过来,关于晋州那边石炭之事,如今也算是准备妥当,该起手了。” 长孙无忌的动作很快,也许两千万钱对他来说不算太大的事。 昨天就已经传来了消息,说筹备齐全了。 二凤那边就更不用说,直接调用就行。 现在开采煤矿的问题在于,需要一整套靠谱的班子,还有包括当地官府的配合。 管理班子是很重要的,李承乾已经让内侍文忠去找有类似经验的掌柜了。 当地官府这块,自然就问问李治。 李治在晋州干了两年,据说政务处理不错,还各个地方去进行了巡查,关注民生。 除了这些事情外,寻找一个比较容易挖掘的大型煤矿,也是首要之事。 不过就现在来说,露天煤矿还是很多的,毕竟对于煤炭的利用,如今比较匮乏,成本高昂的同时,利润也太少。 真正在煤矿行业有所发展的是宋代。 后世很难想象,拿着锄头,直接就能挖煤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甚至都不需要开太多的矿洞。 都不需要去找那些深埋地底的煤矿。 至少以现在的体量来说并不需要。 (本章完) 第133章:来自西方的罗马帝国公主 李治在心里是很钦佩太子的。 毕竟他跟魏王还有二凤不同,跟太子也没有什么利益矛盾上的冲突。 而且因为小时候的关系,心里也一直很是敬重。 李治去就封的时候,李承乾跟魏王的矛盾还没有现在这么厉害。 李承乾也没有表现出荒唐,还是那个令人敬佩的大兄。 尤其是近段时间,李治回长安后的感受,就更加不同了。 在石炭这件事上,李治也是真心听从大兄的想法。 把大兄说的内容,详细的记在心里,回去后就认真执行。 于此同时,长安城中。 太子要在晋州开采石炭的消息,已经是广为流传。 开采石炭不是关键,毕竟这个买卖做的虽说少,但也不是没人做,算不得谈资,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 但太子要开采石炭,那就很有话题了。 谁不知道,如今风靡长安的冰肆铺,就是东宫制出的冰块。 而且传言很是有神话色彩,说太子是从仙人那里得了制冰之术。 如今又开采石炭,很多人为此讨论,是否太子又从仙人那边得到了什么仙法。 当然,稍微有些身份地位的,都知道这里头的内情,但不妨碍他们听故事。 “太子真要去晋州开采石炭?这消息能确定吗。” 长安酒肆中,一男子开口对同桌的好友问道。 他叫罗会,在长安城也算是个名人了,是真正的富豪,家财万贯。 不过即便有钱,但却地位低下,因为他是靠清理打扫粪发家,雅称便是夜香郎。 而罗会本身也不是什么世家出身,因此被人嘲笑为鸡肆。 “那还有假,这等事情,难道会有人诓骗不成。” “听说这事可是从宫里流出来的,好多人都在说。” 同桌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高调和鄙夷。 他是罗会好友,但也只是奔着钱财,才跟罗会交际,心里上却对罗会这样的很是瞧不起。 罗会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就打起了小算盘。 迟疑问道:“可知太子这商号,是有哪些人参与吗。” 先前他已经听说过了,太子不准备征召徭役,而是要给矿工发工钱。 这可不像是皇家作派,很多人觉得太子这么做,肯定是要亏本的,没有人看好。 当然,骂太子的话可不敢说。 唐朝不禁言论,你想议论什么都没事,可若是辱骂太子,那可就是诽谤皇家罪了。 但凡有人听到举报,少说也是徒三年起步。 “这等事情,那是我等小民能知晓了。” “罗会,你不会也想参与一手吧。” 好友带着蔑笑说道,言语中完全看不起,你罗会有什么资格,去参与太子的事情。 面对嘲笑,罗会好像没有听见那样,依旧是笑呵呵的说道:“我哪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好奇,好奇而已,来,不说这些了,喝酒。” 他不是个蠢人,蠢人也不可能成为粪便大王,又或者说是夜香郎之首。 长安城人口众多,产生的垃圾和排泄物海量。 罗会严格说起来,也算是世袭的夜香郎,祖上三代,都是做的这门活计。 而到了罗会这里,便就开始把这个职业发扬光大了。 长安城是一座拥有百万人口的最大城池,人口规模巨大。 这个时候的长安,可没有什么地下排污之类的措施,为了保持清洁的环境,粪便都是专人运送。 要知道彼时远在西方的拜占庭帝国,也就是俗称的东罗马帝国。 他们的首都君士坦丁堡,可是以臭闻名。 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上,罗会给长安城的文明建设,还是做出了不少贡献的。 “罗兄,你若是能参与到太子的商号里,那可真就是一步登天了。” 另一人开口道。 毕竟大家都经常在罗会这里白嫖,也不是每个人都是白眼狼。 “我这等身份,如何会被太子瞧上。” 罗会苦笑着说道。 他不缺钱,他家中的钱窖都快要堆满了。 但在长安,夜香郎的身份,根本不被人瞧得上,在世家眼里,更是低贱无比。 罗会是很有商业头脑的。 严格来说,现在的罗会已经算是个商人。 清理粪便这个行业虽然不被人待见,但罗会在长期的经营中积累了一定的资源。 长安城里有名的勋贵大户,粪便工作都是罗会在承包。 清理粪便看似简单,但要做到高效、卫生、不影响城市的正常生活,也需要一定的技术和经验。 罗会在长期的实践中掌握了一些先进的清理技术和方法,能够更好地完成工作。 对于大户来说,罗会的收费低,干得好。 每次清理,不仅是粪便,包括其他的垃圾,也都会主动承担。 这样的服务,显然更有性价比。 而且罗会也舍得花钱,就这么个夜香郎的工作,还给管家送礼。 对于其他夜香郎来说,简直离谱。 毕竟干这门工作的,已经是社会最底层,穷得叮当响,哪还有钱送礼,根本没有竞争力。 在长安,普通百姓的住宅,粪便的清理都不存在收费的,只有大户人家才会出钱得到更好的服务,比如对马桶,厕所的清理。 夜香郎的工钱,主要是官府这边出具。 而罗会以较低的价格,直接从官府这边把事情给承包了。 大唐律法中也没有这个条例,说不准给人承包,官署更是乐得如此,毕竟罗会还经常会请客吃饭啥的,逢年过节还给送礼。 长安城是有公共厕所的,这些也被罗会承包了。 包括一些经营场所,可以说整个长安城的粪便,几乎全被罗会垄断。 这里头的体量,想想都恐怖。 哪怕其中利润极其微薄,但总量上来了,就不是个小数目。 对于这些粪便的处理,罗会打造了专门用来运送粪便的车队。 长安城的粪便被统一收集后,就运送到周边的村镇进行销售。 既解决了长安的卫生问题,又满足了农业生产对肥料的需求,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太子开采石炭,又不动用徭役,自然需要大量钱财。” “如果罗兄肯散尽家财,也不见得不能搭上。” 这番话顿时让罗会心里有了想法。 罗会曾尝试过放弃清除粪便的工作,干点别的买卖。 但停工一两年后,家中奴婢死亡、牛马散失,家业逐渐败落。 于是他又重操旧业,家道才再次兴旺起来。 当然,罗会心里知道,别的买卖,可不是那么好干的。 但凡赚钱又体面的买卖,背后哪里没有人撑腰。 他要去抢别人的饭碗,自然不会如此顺利。????之所以粪便这块没人跟罗会竞争,主要是世家人瞧不上,但凡有点权势的,都不会想要沾染上这块,否则就会成为圈子里的笑柄。 况且要达到罗会这样的程度,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长安一百零八坊,罗会手下有数千夜香郎为其工作,跟大客户,还有官府的交际,不是说想做就能做到的。 罗会也是撞了南墙后,才想明白的这一点。 原本因为有了钱而暴发富的心态,顿时就沉稳了下来。 “我倒是想,可莫说太子,便是东宫的宦官,那也不是我这等人有资格见到的。” 罗会苦笑着说道。 好友却给了不同的思路。 “罗兄难道忘记了那位不良帅。” 罗会面色迟疑:“你是说如今的万年县县尉,纪昭纪县尉?” 好友道:“然也,纪县尉据说便是得到了太子赏识,从而破格担任了万年县县尉。” “其必然是有资格能面见太子的,若罗兄请其帮忙推荐一二,说不定就能入太子耳了。” 罗会陷入沉思。 他跟纪昭算是认识的。 夜香郎是社会底层,没有什么人格保障,受了委屈官府那边都不怎么搭理。 所以为了保障麾下人员安全,也是为了生意更加顺畅。 罗会时常就会请不良人吃饭喝酒,就像是交保护费那样。 纪昭就是通过这吃饭喝酒认识的。 “好,明日我就去拜访纪县尉。” 罗会顿时下定决心。 对他来说,要是能搭上太子这条船,即便是千金散尽又何妨,都是值得的。 历史上罗会的故事被记载于唐代的笔记《朝野佥载》中,成为古代商业史上较为独特的案例。 不过现在因为太子扇动翅膀,极有可能会给罗会带来不一样的状况。 次日。 长安城迎来了一支非常特殊的使节队伍。 一群外国人组成的使节队伍。 在前方带路的,是鸿胪寺的官员。 这是从拜占庭帝国,远涉万里之遥,跋山涉水抵达长安的使节。 使节团的成员们个个面容疲惫,却难掩眼中的兴奋与期待。 大约百人规模。 他们身着华丽却略显破旧的服饰,那是一路风霜留下的痕迹。 为首的使节阿历克斯望着眼前巍峨的城墙,心中感慨万千。 队伍中有一辆马车,阿历克斯骑在马上,靠近马车恭声道:“尊敬的狄奥多西公主殿下,我们已经抵达了大唐帝国的首都长安。” “您可以掀开布帘,欣赏这遥远东方帝国的繁荣。” 在阿历克斯话语落下后,狄奥多西掀开马车的布帘。 这是一位典型的西方美人,深棕色长发,湛蓝色的眼睛,还有如同牛奶般的肌肤。 她的祖父便是赫赫有名的希拉克略,希拉克略王朝的开国君主。 父亲是希拉克略君士坦丁,第二任皇帝,不过上位三个月就病死了。 现在的拜占庭帝国,严格来说是历史的称呼,是后世历史学家的区分,就像是高句丽跟高丽的称呼一样。 对外的官方称呼,是罗马帝国,这跟中国的含义相同。 希拉克略王朝,是跟唐朝一样的概念。 狄奥多西是近亲结婚的产物,父亲希拉克略君士坦丁跟表妹格雷戈里娅结婚所生。 近亲结婚的胎儿要么是非常优秀漂亮,要么就是各种怪病丑陋,甚至夭折。 狄奥多西很幸运,是极少数优秀的那一批。 “东方最为古老强大的帝国,果然是跟那些吟游诗人所歌唱的那样,是如此的强大,繁荣。” 车队行驶在长安的朱雀大街上,狄奥多西眼里满是惊喜。 虽然她早就已经听说过,但亲眼见到,仍然很是震撼。 宽阔的街道,百人车队显得极其渺小。 密集的人群,车水马龙。 店铺林立,旌旗飘扬。 精美的楼阁错落有致,雕梁画栋,彰显着大唐的富庶与奢华。 还有来自于全世界各色人种的商人,这让他们这群金发碧眼的使臣队伍,毫无起眼。 也没有很多人对其有太多关注。 这时,前面的鸿胪寺官员,笑着说了一段话,蹩脚的翻译立即转述。 阿历克斯笑着对狄奥多西道:“公主殿下,大唐的官员说,我们非常的幸运,因为几天后,在长安将会有非常盛大的节目,那将会是十分的精彩热闹。” “我们可以有幸的参与进去。” 狄奥多西憧憬道:“我很期待,阿历克斯,我们真的很幸运。” 阿历克斯道:“天父庇佑,我们的旅程如此顺利,又如此的幸运。” “大唐皇帝肯定会答应我们的请求,让我们圆满的完成这次的任务。” 狄奥多西也微微低头,祈祷道:“天父庇佑,我们将一切顺利。” 前边鸿胪寺官员听到后面的动静,转头看了看,不过因为语言的关系,所以并不能听懂。 不过在鸿胪寺,是有不少粟特人充当翻译官的,双方进行正常交流不算难事。 大唐有自己骄傲,天可汗万国来朝,让大唐可以傲视所有国家。 使节团其他人也在低头祈祷:“天父庇佑。” 他们是幸运的,能跋涉万里,安全来到长安。 然而实际上,却是不幸的。 历史上,公元643年,也就是今年,来自拜占庭帝国的使节,突然带着贵重礼物造访长安。 其敬献的罗马式玻璃制品,让李世民开怀笑纳。 然而他们的军事联盟请求,却遭到了拒绝。 早前,希拉克略建国之后,虽模糊知晓存在有东方帝国,也没有动力派出外交使团进行联系。但来回移动于君士坦丁堡和长安之间是粟特人,会不时透露对方情况。 很快,不满现状的萨珊波斯出手,发兵占领了亚丁湾地区。迫使拜占庭商业力量从印度和锡兰等前沿市场后撤,加深了他们与东方世界的距离。 若非有阿拉伯势力的迅速蹿起,希拉克略也不会想到去逆势进行外交活动。 尤其在老对手波斯也处于急速败亡的局面,更让希拉克略察觉到急迫感。 然而在希拉克略准备联盟东方帝国时,使团还没出发,自己却因病生亡。 希拉克略君士坦丁上任后,继承父亲意愿,继续推动使团。 然而三个月就病死了。 目前是希拉克略君士坦的儿子,君士坦斯二世当权,还有希拉克略的第二个妻子马尔蒂娜所生的儿子赫拉克洛纳斯,成为共治皇帝。 面对目前溃败的局势,两人也没有好的办法,于是遵从父亲跟祖父的政策,继续推动跟东方帝国的军事联盟政策。 为了表达对东方帝国的重视,公主狄奥多西也加入到使团中。 西方流行政治联姻,显然是想把公主狄奥多西嫁给大唐皇帝,稳定双方的关系。 不过由于军事联盟谈判的破裂,最后狄奥多西也跟着返回了拜占庭。 (本章完) 第134章:我要嫁给李世民当皇后 李世民对于拜占庭帝国的使臣,还是比较重视的。 毕竟按照他们的说法,是走过了两万里遥远的流程,耗时将近一年,这才抵达的长安。 不过李世民对拜占庭的了解还比较模糊。 吩咐让人去收集拜占庭这个国家的情况,也让鸿胪寺官员好生招待拜占庭使团。 这日。 长安城外。 李承乾来到了自己府兵所操练的地方。 “拜见太子殿下。” 五千府兵齐声大吼,声势惊人。 “没让殿下失望吧。” “虽然比讲武堂那些要差一些,不过有现在这样的纪律,也算是很不错了。” “只需要再操练一些时日,必然能达到讲武堂那般状况。” “殿下派来的那些讲武堂学子,真的太好用了。” 李德謇笑呵呵的介绍道。 这里操练的事情,其实不怎么需要他太过上心,也轻松不少。 按照太子的吩咐,把五千府兵分成了五十个旅。 讲武堂的学子本身就是旅帅,分别操练百人。 操练的方式,自然就按照讲武堂的训练那样。 “不错,确实没让我失望。” 李承乾笑着点点头。 下边的府兵,在经历严格的站军姿,走正步后,至少看上去很有威势。 这样的操练方法,是可以快速增加团队凝聚力的。 “我听说魏王也去看府兵了。” “也不知道他看个什么劲。,难道他以为那些兵,会听从他的命令吗。” “倒是那些世家,真是舍得花钱。” 李德謇不由开口说道,语气里还有几分羡慕。 “你去看了吗。”李承乾问道。 李德謇点点头:“伙食很好,顿顿有肉,据说不少世家嫡系都进去了。” “就是想通过这次征讨高丽完成军功,进入朝堂。” 对于在长安的很多人印象里,五姓七望的能力主要在官员文学上,关陇门阀则是在军事上。 但他们却忘记了,五姓七望本身的军事能力,也是非常恐怖的。 西汉时期的陇西李氏,汉武帝一根手指就能碾死。 之后才是门阀时代。 隋炀帝杨广的祖父,就是魏晋的大门阀,十二大将军之一。 杨广的母亲独孤伽罗,就出身八柱国之一的独孤家。 隋炀帝的萧皇后,父亲就是曾经的西梁皇帝。 李渊的李家亦是八柱国之一。 五姓七望能发展到今天,经历过这么多乱世,还能传承有序,怎么可能只是在文治上的能力。 军事操练,世家里多的是人才。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通过正常的军功晋升渠道,进入朝廷。 这样就算是支持魏王夺嫡失败,但依旧能在军队里埋下种子,坐等发芽。 所以世家舍得花钱。 高强度的操练,是需要耗费大量钱财的。 李承乾这里可没有世家支持,所以府兵们每三天才能见一次荤腥。 操练强度自然也不可能太高。 至于自己掏钱出来养士兵,其实没多大意义。 毕竟李承乾的目标不是这五千府兵,而是整个大唐的军队。 在目前的生产力情况下,即便是李承乾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除非是把美洲的番薯,玉米都给带回来,大面积种植,解决基础口粮需求。 “好生操练就是,不用管他们如何。” 李承乾开口道。 打仗可不是说,你的兵都是精锐,就能赢的。 再精锐,还能干过我的炸药包不成。 李德謇也没很在乎,自从兵棋推演后,就更加明白太子军事能力有多强了。 纸面上的实力,哪怕是发挥出一半到战场上,也不是魏王能够比拟的。 更何况主帅侯君集,可是他们太子党人。 “对了,殿下,这里马上就要春耕了。”李德謇提醒道。 跟世家的脱产子弟兵不同,李承乾手底下的这些府兵,也是要进行耕种的。 “春耕是大事,届时给府兵们放假,耕种完再操练就是了。” “是,殿下。” 另一边。 魏王李泰也在阅兵。 看着校场上气势如虹的世家精锐,他笑得很开心。 “听说太子那边的府兵,就是按照讲武堂的方式操练。” “盛玉,你去看了吗。” 李泰也是有脑子的,讲武堂的操练方式,名声不小,自然有可取之处。 “那边不给看,暂且还未见过。” “马上春耕了,太子就算想藏着,也藏不住。” “届时买通几人,自然就能知道他们的操练方式。” 崔盛玉对太子的练兵法还是很好奇的。 李泰想了想,道:“本王昨日在父皇那边,看到了沙盘兵棋,确实神奇。” “能很有效的提高兵法战术。” “太子那边准备在讲武堂推行兵棋推演,提高讲武堂学子的军事能力。” “父皇已经答应,届时送我一份。” “等那沙盘兵棋来了,你便来参考一二,仿制出来,也好作操练之用。” 崔盛玉高兴道:“多谢魏王。” 沙盘兵棋崔盛玉早就得到了消息,但没见过是什么样子的,也就无从想象。 这一块太子把守严格,目前除了圣人那边,也没人可以说出个详细。 现在能从魏王这里入手,自然是个好事情。 “太子的兵法能力如何,能造出这沙盘兵棋来,怕是不差吧。” 崔盛玉想了想问道。 李泰嘴角微微抽搐,想起跟父皇的对弈,还有父皇对太子的称赞,心里头就不是个滋味。 “父皇说太子很厉害。” 干巴巴说了一句,李泰就不想说了。 但崔盛玉心里已经明白,肯定是不差的。 —— 万国酒肆。 纪昭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来了。 “纪县尉到了,怎的不跟我提前知会一声。” “应人相邀而来,就想着不叨唠陈掌柜了。” 纪昭笑呵呵的说道。 他才刚到,立即就有人通知了大掌柜。 于是掌柜就亲自过来迎接了。 这时,罗会也赶忙从楼上下来。 “纪县尉,有失远迎,多多恕罪啊。” 看到纪昭跟万国酒肆的大掌柜相谈甚欢,很是熟悉的样子,罗会顿时就感觉事有可为。 “我就不打扰纪县尉的雅兴了,若有什么需要,只管通知便是。” “陈掌柜先忙,不必管我。” 现在正是万国酒肆最热闹的事情,陈掌柜也没太多时间跟纪昭交谈。 “纪县尉,楼上请。” 纪昭跟着罗会上了楼上雅间。 好酒好菜,胡姬歌舞。 罗会自然不可能一开始就提事,先伺候好了再说。????这次纪昭算是真正的感受到了快乐。 先前执行任务,总是玩不开的。 三巡酒后,纪昭也喝了不少,道:“罗兄这般盛情相邀,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若是在纪某职权之内,不触犯律法,纪某便就帮你平了此事。” 虽然已经当了官,但纪昭话语间还是少不了一股江湖气。 罗会略微迟疑,道:“听说太子要在晋州成立商号,开采石炭。” 听到太子,纪昭一下子就醒酒了。 皱眉道:“罗兄是想说什么,涉及太子之事,可是要谨言慎行。” 罗会听到这话,就明白纪昭是真的搭上太子这条线了。 便直言道:“闻太子开商号,不征徭役,派发工钱,解民生之难,在下心里尤为钦佩。” “是以想着以家中薄财,倾力支持,只是担忧入不得太子的眼,这才想问问纪县尉的意见。” 纪昭一听,顿时就放下心来。 而后仔细思索这里头的情况。 太子开采石炭的事情,他自然是清楚的,而且昨日还从文内侍那里得了消息。 说是太子准备筹备一批人员,用作于晋州商号的管辖。 看了眼罗会,纪昭心里想着,这罗会把几千夜香郎管理得井井有条,除了这差事上不得台面,能力还是有的。 想明白后,纪昭语气也变了。 “我就知道,罗兄的酒可不是这么好吃的。” “不过纪某既然吃了,那自然也要做事。” “倒是罗兄运道来了,昨日太子内侍找了纪某,说正要筹备管辖晋州商号之人,让纪若有合适人选,可推荐之。” “以罗兄之才,想来定能入太子的眼。” 罗会闻言,顿时大喜。 端起酒杯:“可就要全都拜托纪县尉了。” 说吧,一饮而今。 这还没完,随后罗会就从衣袖里掏出一块金铤来。 放桌上,推到纪昭面前。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纪县尉笑纳。” 纪昭笑哈哈的说道:“罗兄,你看你,怎的这般客气作甚。” “你我兄弟,还搞这些外道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然而手却很诚实的把金铤塞入袖内。 掂量了下,十两金铤。 这可是相当于五十两银铤,五万文钱啊。 真是大手笔。 —— 醴泉坊。 这里是鸿胪寺安排外国使臣的地方,就在长安西市北边。 因为外国使臣居多的关系,其坊内佛寺、道观、波斯胡寺、祆祠同处一坊。 在长安城也是很少见的。 历史上,醴泉坊亦是唐三彩四大窑址之一。 拜占庭的使团,就被安置在这里居住。 晚间,宵禁,然坊内灯火通明。 大唐宵禁是禁止出坊,至于在坊内,就不多作管辖了。 “纳伦德,这往来路途,多亏是有你的帮助,我们才能顺利抵达长安。” “但是,我们现在需要你更多的帮助了。” “你知道的,我跟公主殿下,对强大的东方帝国一无所知。” 阿历克斯对面前的大胡子粟特商人说道。 旁边坐着的是公主狄奥多西。 七世纪是粟特人的巅峰时刻,他们是全世界最闻名的商人,几乎垄断了丝绸之路的经营。 更是有昭武九姓的称呼,昭武九姓是指南北朝、隋、唐时期对从中亚粟特地区来到中原的粟特人成立的九个国家的泛称,其王均以昭武为姓。 纳伦德在粟特语中,是勇敢,强大的意思。 因为粟特人几乎全民经商,所以他们对多国语言都比较精通。 大唐的翻译官,更是有大量的粟特人。 “阿历克斯长官,这里是大唐,也许你应该称呼我在大唐的名字,李伦德。” 纳伦德是标准是粟特长相,一脸的大胡子。 但他同时是很出名的大商人。 拜占庭的君士坦丁堡到长安,直线距离七千公里,路程两万多里地。 还有美貌的罗马公主。 能够安然无恙的抵达,纳伦德可谓占据首功。 “好吧,李伦德,如果我们能完成陛下交代的使命,那么你绝对可以得到一笔无与伦比的财富。” “所以,你的帮助对我们非常重要。” 阿历克斯说道。 “阿历克斯长官,我也很想你们能完成使命,但这样的事情,只有大唐伟大的皇帝陛下,才能够做出决定。” “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大唐皇帝陛下的意愿,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这跟你们罗马不同,大唐皇帝陛下的意志,就是整个大唐帝国的意志。” “就像是希拉克略陛下那样。” 东罗马是历史称呼,这就跟蜀汉的意思差不多。 刘备称帝可不是叫蜀汉,而是大汉,谁要是在刘备面前说蜀汉,再是仁慈也要给砍了。 拜占庭现在有共治皇帝,所以权力很是分散,很多事情都要经过商讨。 “好吧,希望大唐皇帝陛下,会同意我们的请求。” 阿历克斯有些沮丧的说道。 拜占庭现在的情况并不好,前线战场上一直是呈现溃败的局势。 因为希拉克略陛下身亡,又经历君士坦丁三月病亡,直接就换了三个皇帝,还要加个共治皇帝。 已经没有精力去应付崛起的阿拉伯帝国。 如果大唐帝国愿意出兵阿拉伯帝国,那么就能形成夹击之势,遏制阿拉伯帝国的野心。 使团从西域进入到大唐帝国后,一路行来,他们越发感觉到了大唐帝国的强大。 那是比拜占庭帝国,甚至是阿拉伯帝国,还要更加强大的帝国。 “阿历克斯,放心,我听说大唐皇帝陛下没有妻子。” “如果我能成为大唐皇帝陛下的妻子,那么他肯定会愿意帮助我们的。” 狄奥多西坚定的说道。 ‘哈哈哈哈.’ 纳伦德听到这话,不由捧腹大笑起来。 “李伦德,你这是什么意思。”阿历克斯语气不善,他在纳伦德的笑声里,听出了很强烈的嘲讽。 狄奥多西也是怒目而视。 “哦,不,不,我只是觉得特别好笑。” 纳伦德解释道:“你们并不了解大唐,也不了解大唐皇帝陛下,在大唐,外国人是没有资格成为大唐皇帝陛下妻子的,甚至是妃子都不行。” “大唐虽然没有皇后,但在皇帝陛下的宫殿里,生活着上百位妻子,她们跟官员一样,有着自己的品级。” “好吧,我承认,公主殿下确实有着惊人的美貌,可这在长安城中,算不得什么。” “也许我该带你们去长安城的平康坊见识一下,那里有着全大唐,乃至于全世界最为漂亮的美人。” “如果大唐皇帝陛下答应了结盟的请求,或许会考虑纳公主殿下为妃,当然,也仅仅只是考虑。” 狄奥多西听到这话,这才明白自己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阿历克斯更是惊呼:“一百多妻子,大唐皇帝陛下应付得过来吗。” 纳伦德耸耸肩:“所以很多女人,也许一辈子就只能跟大唐皇帝陛下见面几次而已。” “她们虽然有着尊贵的地位,但很显然,同样不能干涉到大唐皇帝陛下的意志。” “当然,你们也不用担心,明天大唐皇帝陛下就会接见你们,说明大唐皇帝陛下对你们足够重视,也许会考虑答应你们的请求。” 按照流程,鸿胪寺那边虽然会把拜占庭帝国使团的消息上报,但一般都是等几天才会接见。 但在阿历克斯的请求下,也是李世民考虑拜占庭使团这么遥远的路程来到长安。 于是答应在第二天就接见拜占庭使团。 粟特人传达了关于拜占庭帝国的消息,那是在人口跟疆域上,很是接近大唐的强大国家。 李世民这么给面子,也是给大国待遇。 “愿天父庇佑。” (本章完) 第135章:你二凤不敢做的事,我来做 拜占庭的使团进了长安,就像是大海里入了一滴水。 每日来来往往的使团太多,哪有人关注这些事。 鸿胪寺不通禀,李承乾也没法知道。 除了王玄策要去天竺这事,李承乾也不可能事事都清晰明了。 要真全知全能,那就不是人了,是真正的圣人了。 多数都是事到了面前,才想得起来。 现在的重点,还是在兵权这块。 枪杆子,才是最可靠的。 不管是想干什么,手里没兵,什么也干不成。 朝廷上去争权夺利,李承乾自认是玩不过那些老狐狸。 别人干了一辈子这事,一辈子也是干这事,用自己的短处去跟他人长处对,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历朝历代哪个有名强势的皇帝,不是把兵权紧紧的攥在手里才能成事。 教员都说得清楚,枪杆子里,才能出政权。 晚间,东宫,灯火通明。 李承乾正在编纂战术典籍文书。 这是准备给讲武堂用的战术典籍,通体都是用简体字书写。 主要是骑兵步兵弓兵的突击,围歼,游击,联防,合击,推进等战术的讲解。 这些是真正的干货,跟目前的统帅所用兵法不同,是能用到基础军官身上的。 三十六计这些,太过高端,对于普通军官来说,能够用到的机会不大。 “殿下,魏征病了。” “听说病得不轻,躺在床上好几日都下不来。” “陛下已经派了太医去瞧了。” 内侍文忠禀告着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他也是李承乾主要的情报传递者。 宫里头的风吹草动,宦官宫女们知晓得最快。 涉及到有名的大臣身上,自然都会立即汇报上来。 “魏征也是老了啊。” 李承乾这才想起来,历史上魏征就是在今年年初因病去世了。 看来如今也是这样。 内侍文忠迟疑道:“宫外谣言,说魏征病重,是因为殿下的关系。” “去年那事,让魏征气到肺腑,落下了病根。” 李承乾笑了:“魏王党这些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想尽一切办法,要来毁掉孤的名声。” 都不用猜,感这么去进行谣传,除了他那位好弟弟,也就不会有别人。 这是强行把魏征的事,安在他的头上。 确实是挺让人恶心。 魏征在朝堂的影响力很大,他的声望,可是骑在二凤的头上达成的。 魏征丝毫不顾及圣人的颜面,经常直言进谏,只要二凤有不当之处,他都会当面指出。 这么勇的行为,自然得到朝臣钦佩。 不畏强权的劝谏,让他在朝廷内外赢得了极高的声誉。也被文人和官僚士大夫阶层所推崇,成为他们心目中理想的臣子形象和代表。 当然,本身魏征也是真有才学的,当初在尚书省担任侍中,认真履行职责,在处理政务方面表现出了卓越才能。 还参与了《隋书》等史书的编修工作,并且所撰写的部分内容被时人称赞为“良史”。 魏征的名声不仅在朝廷内部广泛传播,在民间也备受赞誉。 他的直言敢谏和为百姓谋福祉的行为,得到了广大百姓的认可和尊敬。 贞观之治毕竟是让大多数百姓吃上了一口饱饭,很多举措确实是魏征提出的建议。 因为其节俭的风格,百姓们将他视为清官的代表,对他的事迹口口相传,使得他的名声更加深入人心。 魏征以直言敢谏、卓越的政治才能和广泛认可而名声大噪,被誉为“千古良相”的代表。 现在魏王党人,强行把魏征的死,归咎于去年太子的打击,自然会使得太子名声受到巨大影响。 变成妥妥的大反派了。 “殿下,此事可要禀告陛下,让左右金吾卫,把这流言压下去。” 内侍文忠想了想,出了个馊主意。 李承乾摆摆手:“要这么做的话,不是孤的事情,也成了孤的事情了。” 这跟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 文忠有些急:“总得要想点办法才好啊。” 李承乾道:“这些暂且不同管,明日早朝后,孤亲自去一趟魏征府邸。” 魏征是太子太师,也就是李承乾的老师。 老师病重,弟子去看望,自然是在理的。 —— 次日早朝,群臣觐见。 李承乾自然也是需要听政的。 大唐十道三百六十州的情况,都是在早朝上进行一个大概的统计汇报。 也是皇帝聆听天下状况的主要来源。 年初朝廷的工作重点,主要就是在春耕上面。 每年春耕,李世民也是要亲自参与春耕仪式,在籍田礼中,圣人亲自扶犁耕田,为天下百姓做出表率。 还有对百姓提供种子和农具,兴修水利,保障收成。 包括部分地区的减免赋税政策,官员亲自下乡督导,保护耕牛,奖励农耕模范等一系列要务。 对于农业文明来说,农耕就是一等一的大事。 三省六部都要提出策略,建议,举措,方针,一一上奏禀告。 如果遇上灾年,圣人都要向天请罪。 贞观二年的时候,长安城发生了干旱,长期干旱不可避免地会导致虫害。 蝗虫很快开始在各地制造麻烦。 李世民走出大内,查看粮食的灾情。 当他看到到处都是蝗虫时,他抓了几只虫子放在手心里说:“粮食是百姓的根本所在,你吃了粮食,百姓就会挨饿。” “百姓如果有什么罪过,应当是朕这个一国之君没有做好,应该由朕来承担,如果你能显灵的话,就吃朕的心吧,把粮食还给百姓。” 说着,就要吞蝗虫,群臣劝谏,说万一吃了生病如何是好。 李世民说:“朕愿意承担百姓的所有灾难,小小的疾病怕什么?” 说完,没等群臣开口,他就吞下了蝗虫。 从那以后蝗虫就不再出没了。 文官宣扬,圣人得天垂怜,所以就收了蝗虫,这也成了李世民爱民如子的典范。 然而,蝗虫就真的消失了吗。 李承乾是知道内幕的,蝗虫是人为被‘消失’了。 指鹿为马这样的事情都能发生,蝗虫被‘消失’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比如长安城出现了一名乞丐,只要把这名乞丐逐出长安,是不是就代表长安没有乞丐了。 就算是后世网络发达,然而当上升到国家层面,想要把什么事情隐瞒下去,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更不用说是如今了。 这里头,还有更深层次的政治因素。 贞观二年的前一年,就是突爵人南下,李世民签订渭水之盟。 这是世家对李世民的逼迫,因为他们跟关陇门阀的对决中输掉了。????也是给李世民这个新任皇帝的警告。 这才有了圣人吃蝗虫的故事。 历史上解决天灾,当到了是皇帝去承认自己过错的程度,以身赎罪之际,那便是皇权的丧失。 这就是坐实了皇帝失德,才导致的天灾。 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皇权向神权低头,给大臣百姓赔罪。 而也是从这件事后,李世民就有了从谏如流的美名。 从谏如流是美名吗。 百姓大臣们觉得是,但皇帝可不觉得是。 从谏如流,是圣人不敢发出自己的声音。 是皇权向臣权低头。 这就代表着,权力全部都下放给了臣子,什么政务都是按照臣子的最终意见去进行处理。 要是圣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臣子们就会不断的劝谏,直到圣人的意见得到了臣子们的认可,满意,这才能通过。 魏征带头,把李世民都喷成什么样了,李世民还要把魏征竖起,当成谏臣典范,这里头的政治纠缠,可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二凤真的脾气这么好吗。 十六岁就能雁门救驾,多年东征西讨,南战北伐,打下大唐过半江山的人,会是个性格温和,没有脾气的圣人? 李承乾依稀记得,贞观元年,渭水之盟那天。 李世民入大明宫。 历史上其实对李渊的功绩是忽视的,大唐能建国,李渊功劳居首。 李世民征战四方,后勤这块,李渊从来没有拖过后腿。 打江山易,守江山难。 李世民能一路顺风,建功立业,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李渊庙算能力之上的。 论文治,李世民不如父亲李渊。 当时李渊告诫道:“好勇斗狠,这是很容易的事情。” “学会受气,学会宽恕,学会容忍,这才是最难的事情。” 这是告诉李世民,打江山跟治理江山不是一回事。 妥协,才是政治的艺术。 从此,李世民收敛了自身所有的骄傲,垂拱而治,从谏如流。 朝廷上。 大臣们对于春耕的举措,几乎什么都说了。 而唯独,对于清查人口,丈量土地的话,是一字不提。 是朝廷群臣都是蠢货吗。 不,只是他们明白。 隐匿人口,偷税漏税,是世家根本的财富跟利益所在。 汉武帝为什么强,是因为他用酷吏疯狂的打击地方豪门兼并土地的行为。 隋文帝为什么富,因为他敢清查隐匿人口,让世家门阀无法偷税漏税。 隋文帝跟隋炀帝的财富,有大半都是靠收缴逃税来的。 李承乾这时,抬头看了一眼二凤。 李世民高高的坐在御座上,面色不喜不悲,静静的聆听着臣子们建议。 他不想清查人口,丈量土地吗。 不,他想,他比任何人都想。 哪个皇帝不想把整个国家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李承乾明白,二凤是觉得时机未到,现在还不是跟世家门阀翻脸的时候。 在李世民看来,自己还年轻。 毕竟才四十五岁,父亲李渊都活了六十九呢。 再等个五年,十年,那个时候,才更加稳妥,也能让大唐减少动荡。 可惜的是,意外比计划来得更突然,在历史上,便是今年出了太子谋反案。 太子谋反这等事情,深深的打击了李世民。 最爱的长子要杀自己,为了保全长子的性命,只能收回魏王的不之官,就放封地,立晋王为太子。 这些都不是李世民想要的结果,可是已经没有了办法。 长期的心情压抑,郁闷,抑郁,是会对人的身体健康造成极大的影响。 两年后,又收到了李承乾去世的消息,这再一次打击了李世民。 而后不久,李世民就迎来了半身瘫痪。 幼子李治,又要从头开始培养。 李世民完全失去了对世家动手的能力。 扮猪吃虎,时间长了,真就成了猪。 唯一落下的,就是文官对李世民的好名声,得了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的谥号,简称文皇帝。 此时,御座上的李世民,感受到了太子的目光。 对视之下,李世民似乎感受到了太子的想法。 微微摇头。 似是在告诫太子,现在还没到时候。 这一点李承乾也是知道的。 他也在等。 等征讨高丽归来,携大胜之威,一路清扫。 军队所到之处,清查人口,丈量土地。 李承乾已经想好了,从高丽回来,不再直行山西,而是至河北后,绕道山东,河南,再回长安。 河北,山东,河南,便是世家门阀根基之地,亦是五姓七望所在之地。 把这三个地方的世家搞定了,这最大的拦路虎,自然也就解决了。 你二凤不敢做的事,我来做。 你二凤不敢杀的人,我来杀。 到了那一天,自然会天下震惊,太子风评被害,读书人群起而攻。 百官弹劾,群臣激愤,上书废太子。 也是到了那一天,李承乾已经是做好了发动玄武门之变,遵循祖制上位的准备。 此时,听政的环节也结束了。 鸿胪寺卿韦挺上奏。 “禀陛下,今有西方两万余里之遥,罗马之国使团,跋山涉水而来。” “彼使团携异域之奇珍,怀尊崇之心意,历经无数艰难险阻,方抵我大唐之境。” “其行也,穿荒漠、越峻岭、渡重洋,一路风尘仆仆,却矢志不渝。” “此乃陛下圣德远播,威加四海之明证。” “臣以为,当以我大唐之礼仪,盛情款待此远方来客,彰我大国风范,显陛下仁德之胸怀,亦可为我朝与罗马国结友好之谊,互通有无,共促天下之繁荣昌盛。” 李世民笑着点点头:“宣。” 张阿难朗声道:“陛下诏,宣罗马使团上殿觐见。” (本章完) 第136章:太子穷兵黩武乎? 太极殿内。 随着一声嘹亮的传报声,太极殿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拜占庭使臣们缓缓步入太极殿,他们身着华丽的异域服饰,服饰的材质极为考究,丝绸与锦缎交织,上面绣着精美绝伦的图案,金线银线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公主狄奥多西的服饰上,镶嵌着的璀璨宝石,散发着神秘而迷人的色彩。 为首的使臣阿历克斯,身材高大,面容坚毅,他的眼神中既有对大唐的敬畏,又有作为使者的自豪。 粟特人纳伦德也跟着来了,他神情激动,浑身都有些颤抖。 对于粟特人来说,能够面见大唐皇帝陛下,这可是莫大的荣耀跟谈资。 大多数粟特人都是靠贩卖大唐的茶叶,瓷器,丝绸等货物发家。 对大唐的繁荣昌盛,粟特人比大唐人还要了解。 因此对于大多数粟特人来说,加入成为大唐的一员,是莫大的荣耀。 取一名汉人为妻,晚年能在长安养老,是他们毕生的心愿。 这也是纳伦德为什么愿意资助和帮助拜占庭使团,跋涉两万多里路程来到长安的原因了。 如果大唐能跟拜占庭谈成军事联盟,那么他作为两大帝国之间的见证跟桥梁,获取到的荣耀跟利益,简直无法想象。 阿历克斯并不懂得汉语,虽然他在路上一直向纳伦德讨教,学习。 但对于汉字汉语的复杂跟艰难,又岂是这么容易学会的。 这次能跟着上朝,纳伦德的主要作用是充当翻译。 阿历克斯上前,抚胸鞠躬行礼。 拜占庭并非是大唐的附属国,使团代表帝国在外的颜面,所以他们不用行跪礼。 阿历克斯上前开口道:“ΑγαπηταυτοκρτορατημεγληΤανγκδυναστεα。” 大唐的专业翻译官听完后,朗声道:“尊敬的大唐皇帝陛下,我们是从遥远的西方,来到这片遥远的东方之国。” “我们听说了大唐帝国的强盛,繁荣,文明,昌盛,大唐的皇帝陛下圣明仁德,威加四海。” “我们历经千辛万苦,穿越茫茫沙漠,翻过险峻高山,渡过浩渺海洋,只为一睹大唐风采,献上我国之敬意与礼物。” “祝愿大唐与罗马友谊长存,共同开创美好的未来。” 很显然,翻译官进行翻译的时候,是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添加和修改的。 不过在罗马语中,加上大量的敬词也是很寻常的事情。 李承乾前世自然是学过英语的,然而罗马语可不是英语,而是希腊语。 希腊语起源于印欧语系中的希腊语族,有着悠久而复杂的发展历程。 拜占庭时期,希腊语成为了拜占庭帝国的官方语言。 李承乾学的英语在如今这个时代什么都不是,跟任何语言都没有交际。 随后,阿历克斯身后的侍从们,献上他们带来的礼物。 数量很少,只有四种。 毕竟这么遥远的路程,无法携带数量太多的礼物。 阿历克斯进行介绍,翻译官翻译。 第一个侍从手里捧着的是一块赤色玻璃,周身赤红,手感圆滑,在日光下光华四溢。 “在罗马的传说中,它被称为“波塞冬之血”。” “传说大西州的居民变得邪恶、发动战争,海神波塞冬将大西州沉入海底后,心疼得吐出了一口血,便形成了赤玻璃。” 第二个侍从手里捧着的是绿色的金晶,通体翠绿,寒气逼人,硬比金刚。 “此物被称为“大西州之殇”,传说大西州的人背叛了人间的美好,变得心如铁石,即使毁灭也不知悔改,而绿金晶就代表着大西州人的心性。” “后来,当赤玻璃的红色液体流到绿金晶下面后,绿金晶吸收了红色液体,变软且飘出香气。” 第三个侍从手里捧着的是罗马式玻璃制品,拜占庭帝国的玻璃工艺较为发达,玻璃制品是其特色产品之一。 第四个侍从则是捧着青金石,青金石是一种稀有的宝石,被称为金精。 李承乾很是好奇的看着,旧唐书里,就有对于这次拜占庭,东罗马帝国进献宝物的记载。 这也算是见证历史性的一刻了。 旁边的史官,已经是在奋笔疾书,把正在发生的场景进行记录,用作于后世流传。 朝廷群臣,亦是目露惊叹之色。 拜占庭使团献出的宝物,显然每个都是价值连城。 李世民很高兴,也很满意,道:“尔等远涉万里,携此等宝物而来,足见罗马之国对大唐之尊崇与诚意。” “朕观之,此等宝物,皆非凡品,每一件皆蕴含着异域之风情与匠心。” “朕深感欣慰,亦颇为喜爱。罗马国此举,实乃友邦之典范。朕愿大唐与罗马,自此携手共进,友好往来,共同推动繁荣昌盛,为天下万民谋福祉。” 群臣作揖朗声道:“陛下圣明。” 阿历克斯此时看了一眼狄奥多西。 狄奥多西轻轻点头。 现在正是他们提请求的好时候。 阿历克斯再次朗声开口说了一段话。 翻译官:“尊敬的大唐皇帝陛下,我们这次前来,除了表达我国对对大唐的敬意与友好之外,还有一事相求。” 李世民很是高兴的时候,道:“但说无妨。” 得到准许后,阿历克斯显然很兴奋,感觉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 翻译官:“禀告尊敬的大唐皇帝陛下,在西方之地,有大食之国,其势力日益强大,其民众争强好胜,他们野心勃勃,四处征战,毫无诚信仁义可言。” “他们的军队就像是蝗虫过境,所到之处,烧杀抢劫,使得民众苦不堪言。” “他们曾与我国签订和平之约,然转眼间就撕毁条约,发兵来犯。” “他们的统治者贪婪残暴,只为满足自己的私欲,不断扩张领土,不顾民众死活。” “如此邪恶之国,若不加以遏制,必将给天下带来无尽的灾难。”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寂静,李世民微微皱眉,陷入沉思。群臣也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使臣的话语。 大食国就是阿拉伯帝国。 此时大唐边关西域,与阿拉伯帝国毗邻,对于阿拉伯帝国的了解还算不少。 隋大业六年,穆罕默德开始传教,在麦加建成了历史上第一个阿拉伯国家。 阿拉伯帝国的完全统一,是发生在贞观六年。 统一建国之后,阿拉伯帝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遣使团抵达大唐长安,带来了大量的礼品,进献李世民。 毕竟在贞观四年,李世民灭东突厥后,已经共尊为天可汗,威名在中亚地区依旧有很大的影响。 阿拉伯帝国自然是不想招惹大唐,而且因为大唐的繁华,在商业市场上,对大唐有很大程度的依赖。????从贞观六年到如今,阿拉伯帝国的使团来得非常频繁,十年就有三十七次之多,交往非常密切,在古代外交历史上也是非常罕见的事情。 就是现在,鸿胪寺安排的外国使团居住地,还有阿拉伯帝国的使团在。 阿拉伯商人在大唐更是数量繁多,香料、犀牙、珍珠、龙脑、乳香等名贵特产,受到唐朝皇宫和勋贵的欢迎。 李世民沉默不语,群臣自然就明白了状况。 褚遂良首先上奏道:“陛下,臣以为不可出兵大食。” “我大唐与大食虽相隔甚远,但近年来一直互通有无,贸易往来频繁。彼处的奇珍异宝不断流入我大唐,我大唐的丝绸、瓷器等也深受大食人喜爱。” “两国关系正处于友好之态,贸然出兵,恐坏了这难得的和平局面。” “且那大食,远隔万里,路途艰险,我大唐将士长途跋涉,疲惫不堪,战力必受影响。” “异域之地,气候恶劣,地形复杂,我军恐难以适应。” 有了褚遂良的开头,其他群臣也纷纷上谏。 诉说不可答应拜占庭,出兵大食的理由。 毕竟现在大唐跟大食的关系还算不错,大食对大唐也一直比较恭敬,双方之间因为距离遥远,路途艰难,也没有直接的矛盾。 当然,最主要的是,不管是在李世民还是群臣看来,就算是大食打赢了罗马。 也影响不到大唐的利益。 如果大食出兵大唐,大唐以逸待劳,根本不用惧怕,轻松就能战胜。 朝廷之上,反对出兵是为主流,没有人愿意为拜占庭使臣说话。 再加上,今年大唐出兵高丽,同时开辟两边战场,对大唐的压力很大。 纳伦德此时的作用就体现了出来。 他把群臣上奏的话,翻译给阿历克斯听。 “阿历克斯长官,看来你的请求,是要破灭了,所有的大唐官员都在反对出兵阿拉伯。” “而且大唐皇帝陛下,显然也不怎么想出兵的。” “大唐跟阿拉伯帝国的关系不错。” 阿历克斯跟狄奥多西顿时感觉非常的绝望。 他们的使命,真的不能达成吗。 就在这时,李承乾开口了。 “孤倒是有些不一样的想法。” 太子开口,群臣安静下来。 李世民问道:“太子对此,有何看法。” 李承乾道:“大食国建国于贞观六年,可谓是朝阳之国,孤从往来的商人中,听到不少关于大食国的情况。” “贞观六年,大食国的创立者穆罕默德去世后,阿布伯克尔平定大食,完成统一。” “贞观八年,阿布伯克尔去世,欧麦尔上位,他发动了大规模的扩张,四处征战,扩大大食国的疆域。” “据孤所得到的消息,在欧麦尔的带领下,大食国攻占的城池超过了四千。” 说到这里,李承乾的目光看向拜占庭的使团,道:“在这其中,罗马国丢失了四分之三的领土疆域。” 这话一出,群臣哗然。 大家顿时明白,为什么罗马使团要远赴万里之遥,来到大唐了。 四分之三的疆域,相当于大半个东罗马帝国,都已经被大食国所占据。 尤其是四千座城池,听着都比较吓人。 要知道大唐总共才有一千五百五十七县城,包含府城,州城在内,也没有四千这个数量。 李承乾继续道;“大食国的人口和疆域,如今已经跟大唐非常临近,而且因为不断的对外战争,此时正在迅速扩大,或许要不了几年,就能超过大唐。” “跟罗马联合,遏制大食的发展,对大唐是非常有利的事情。” “如今罗马对大食无力抵抗,所以才会远道而来,请求我大唐的帮助,一旦罗马陷入大食之后,大食将会上升到极强的地步,这对我大唐西域,是极大的威胁。” “是以对于罗马使团的请求,不可轻易坐下决断,当是要慎重考虑。” 这番话,顿时让群臣议论起来。 那边纳伦德一脸惊喜的进行翻译,把大唐太子话转述给阿历克斯跟狄奥多西。 狄奥多西问道:“他是谁,他好像身份地位很高。” 纳伦德解释道:“他是大唐帝国的下一任皇帝,跟你们罗马不同,大唐下一任皇帝,是现任皇帝的长子,称作太子。” “为了大唐的稳定传承,大唐皇帝会在很早的时候,就会确定下一任皇帝的人选。” “太子殿下正在支持你们,如果取得他的支持,那么大唐皇帝很有可能同意你们的军事联盟请求。” “这是你们唯一的希望。” 另一边,褚遂良就准备上前继续上奏,显然是对着太子去的。 不过他刚有动静,旁边的长孙无忌就一把拉住了他,对他轻轻摇头。 褚遂良略微迟疑,便收回了脚步。 毕竟有外国使臣在,这个时候去弹劾反对太子,那就是半点颜面都不给了。 很容易让外国人看笑话。 不仅是得罪太子,还会得罪陛下,伤的是皇家颜面。 李承乾其实也没胡乱编造,历史上后来是发生了怛罗斯之战的。 大唐跟大食,产生了直接的军事冲突。 大唐安西唐军以损失几千兵力为代价,让阿拉伯军团伤亡三万人。 直到爆发了安史之乱,这才撤兵回唐。 “承乾!” 李世民喊了一声,这意思很明显。 你今年要打高丽,现在又要打大食,这不是穷兵黩武吗。 李承乾低声道:“父皇,我们不一定现在就要决断,出兵大食。” “只需要这件事在讨论,考虑,就可以对大食形成影响。” “长安的消息,传到大食后,他们就要考虑被我们还有罗马夹击的情况,从而有效的遏制住其发展趋势。” “拖久了,如果大食国无视的话,父皇下一道诏敕,让安西大都护府整顿军备,练练兵啥的,就足够吓唬大食了。” “在这个其中,大食为了交好我大唐,必然会让出利益,即使最后没出兵,对我大唐来说,也是有很多好处。” (本章完) 第137章:大唐对自身的力量一无所知 上者伐谋,中者伐交,下者伐兵。 遏制阿拉伯帝国的发展,不一定要从战争层面去进行。 大唐小瞧了自身在世界国际政治格局上的影响力。 在亚洲地区,除了大唐外,比较强的就是突厥,吐蕃,倭国,新罗这些国家。 然而贞观四年,李世民灭亡东突厥后,周边所有的国家,已经在名义上成为大唐的藩属国。 换而言之,李世民这个天可汗的尊号,意味着整个东亚共主。 在其他国家的眼里,这是一条真正腾飞在天空的巨龙,是无与伦比的霸主。 正在崛起的阿拉伯帝国,如果听到东亚霸主可能要攻打他的消息,还能安心去发展吗。 大唐西域可是跟阿拉伯帝国毗邻的。 李世民听完太子的讲述后,也松了口气。 他是真担心太子真的就穷兵黩武了,看见谁就要干谁。 现在这么一听,心里顿时也有了计较。 于是朗声对拜占庭使团说道:“朕已知晓你国之困境,但出兵之事,不可草率决定,还须从长计议。” 纳伦德听完,马上给狄奥多西跟阿历克斯进行翻译。 还加上了自己对这句话的理解。 “阿历克斯,这是个好消息,在太子殿下的干预后,大唐皇帝陛下并没有直接回绝你们的请求,而是要进行一番慎重考虑。” “这是我们的希望,如果能够取得太子殿下的支持,那么大唐真的很有可能跟你们形成军事同盟,一起夹击阿拉伯帝国。” “当然,就我目前的看法,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漫长,也许需要很长的时间,看来我们要在长安多停留一阵了。” 狄奥多西坚定的说道:“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们就绝对不会放弃。” 阿历克斯赞同的点点头,而后上前感谢大唐皇帝陛下。 早朝结束后。 李承乾便带着礼物,前往魏征的府邸去进行探望。 永兴坊。 李承乾对这里很熟悉,因为这里是讲武堂所在之地。 同时也是魏征居住的地方。 不过距离讲武堂还有一段距离。 魏府。 来到这里,李承乾才知道,魏征的节俭达到了什么程度。 连正堂都没有,很小的一个院落,完全能用简陋来形容。 李承乾也很无语。 魏征其实很有钱,先前是正三品的侍中,朝廷赏赐的粮食,土地,薪水,都是一笔很客观的数目。 还有李世民赏赐的钱财,长孙皇后曾经也赏赐过二十万钱,四百匹绢。 再加上魏征本人的润笔费。 在没有贪墨的情况下,魏征家产不说上百万钱,数十万钱肯定是少不了的。 长安虽然房价很高,但稍微好一点的宅院,也就在二十万钱左右,魏征是完全有能力承担。 招几个仆从服侍,对于魏征来说也算不上负担。 但他就是要这么干,为的就是要表达自己的廉洁。 李承乾来的时候,这里还有不少人,魏征名声大,自然过来看望的不少。 包括东宫少詹事张玄素也在这里。 真就是那句话,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见到太子殿下前来,众人纷纷拜见。 而后李承乾去了魏征的房间。 “拜见太子殿下,请恕臣病重,不能行礼。” 躺在病床上的魏征,面色惨白没有血色,房间里还有一股非常浓烈的药味。 李承乾连忙上前几步,温声道:“魏师不必多礼,且安心养病。孤听闻您病重,心中担忧,特来探望。” 魏征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声音虚弱:“劳太子殿下挂念,臣愧不敢当。” 李承乾看着简陋的房间,微微皱眉:“魏师为何如此苛待自己?” 房间真的很小,两三个人站在里面,就显得很拥挤了。 魏征缓缓摇头:“太子殿下,臣所为并非苛待自己,而是要时刻提醒自己,不可忘本,不可贪图享乐。臣受陛下与皇后之恩,当以廉洁奉公回报。” 李承乾觉得这种固执的念头,都有些魔怔了。 轻叹一声:“魏师之品德,令人敬仰。但也要保重身体,若有个三长两短,乃是我大唐之损失。” 魏征眼中闪过一抹欣慰:“太子殿下仁厚,有明君之相。臣只盼殿下能以史为鉴,勤勉治国,莫负陛下与百姓之期望。” 李承乾闻言,就知道,外面流言的事情,魏征已经听说过了。 这是在配合自己,进行一番商业互吹。 有魏征的亲口言论,对于现在长安城的流言,有很强的抑制。 “魏师好好歇息,孤就不多打扰了。” 李承乾转身出门。 门外是魏征夫人裴氏。 裴氏是历史上出名的贤内助,她与魏征一样秉持着廉洁、俭朴的生活态度。 “夫人,魏师的病情如何了。” 听到太子询问,挂着一脸愁容的裴氏回道:“有劳殿下挂念,陛下派了太医前来,现在病情稳定多了。” 张玄素在一旁感慨道:“还好魏公这些时日,都在詹士府跟我等一起研究天工开物。” “当时请了不少名医,进行医学药方上的统计,幸有一名医看出了魏公有隐疾,提早治疗。” “否则这病发之后,真就是危险了。” 魏征去年被封为太子太师。 李世民之所以这样做,有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确立太子的正统不容置疑。 因为当时魏王的势力影响过大,所以为了平衡稳定,在一定程度上对太子的势力进行加持。 李承乾让张玄素去搞天工开物,把东宫的文官都丢了过去,也为了他们少管自己的事情。 而魏征在接触到后,也是欣然加入其中。 这种百科全书的典籍,在唐朝是没有的,能够参与到编纂中,青史留名是必然的。 魏征最在乎的就是名声,自然欣然加入。 李承乾闻言,眨了眨眼。 魏征没死成,还是跟自己有关系。 他确实是没想到这茬。 原以为历史上魏征之死是必然发生的事情,没想到还有回转的余地。 按照现在这个情况,兴许还能多活两年。 其实对于魏征,李承乾是觉得活着好过于死去的。 魏征在怼二凤这块很出名,实际上他的能力确实不差。????在处理政务这块,也算是鞠躬尽瘁了。 李世民治国这么轻松,很大程度上还是靠着这群有本事,有能力的文官。 权力集中的弊端在于,就会变成跟后世朱元璋那样,每天处理数百份政务,比996还要996,至少现在李世民过得比较轻松。 “此时还要多亏太子殿下,若没有太子殿下编纂天工开物。” “我家老魏就不会被名医提前发现隐疾,若是突然爆发,性命危矣。” “老妇在此谢过太子殿下之恩。” 裴氏是个聪明人,一番话说完,当即就要朝太子磕首。 李承乾连忙扶起:“夫人言重了,这是魏师本就应有的福分。” “魏师为大唐鞠躬尽瘁,能让魏师转危为安,亦是孤之幸事。” 裴氏眼中含泪,满是感激:“太子殿下宅心仁厚,老妇代夫君再次谢过殿下。殿下编纂天工开物,实乃造福大唐之举。我家夫君常言,此书若成,必将泽被后世。” 李承乾微微颔首:“孤也是希望此书能为大唐百姓带来益处。魏师能参与其中,孤亦深感欣慰。如今魏师病情稳定,夫人还需悉心照料,让魏师早日康复。” 裴氏连连点头:“殿下放心,老妇定当全心照顾夫君。” 张玄素在一旁也说道:“太子殿下此举,实乃大德。魏公能得此机缘,亦是上天眷顾。相信魏公康复之后,定会更加勤勉,为大唐效力。” 这么一说,李承乾这次来的目的,不仅是达到了,还要超出。 坊间必然会有传闻,是因为太子的功劳,这才救活了魏征的性命。 届时先前对太子的流言,自然就不攻自破。 于此同时。 布政坊内。 这里也是鸿胪寺安排外国使臣主要居住的坊间住址。 朝堂的消息传了开来,之所以会传这么快,自然有李世民故意安排人进行散布的原因。 大食使团的人,很快就因为这个消息,聚集在一起。 使团首领阿米尔紧蹙眉头,来回踱步,他捋着胡须,沉声道:“因沙安拉!罗马人此举,实在棘手。如今我们与大唐的关系至关重要,绝不能让他们与罗马联手。” 在阿拉伯语中,因沙安拉相当于口头用语,大意是‘如果真主愿意’‘如果真主准许’‘愿主成全’。 同时也体现出对真主意志的敬畏和顺从。 “瓦利,我们必须把这里的消息,告诉哈里发。”另一名使者开口说道。 阿拉伯语中,瓦利对上位者的称呼,类似于后世的大人。 阿拉伯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一般被称为哈里发。 另外年长的使者说道:“瓦利,目前大唐朝廷似乎还在商议之中,但罗马使团的请求已引起了轩然大波。” “如果大唐皇帝陛下,同意他们的请求,对于我们阿拉伯帝国的发展,将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诸位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的时间,想来已经对大唐的情况有了足够了解,这是个比我们阿拉伯帝国还要强大而古老的帝国。” 年长使者的话引起了在场众人的赞同。 他们对大唐的实力有足够的了解,也很清楚一旦大唐参与到对阿拉伯帝国的夹击中,将会出现怎样的结果。 阿拉伯帝国将要聚集大部分的精力,面对大唐可能带来的危险。 现在所有的对外战争,大部分都要停止,调动兵力防备大唐。 另一位沉稳的老使者思忖片刻后说道:“因沙安拉!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尽快面见大唐皇帝,向其展示我们的诚意与友好。强调我们阿拉伯帝国与大唐之间可以在贸易、文化等方面深入合作,共同繁荣,而非陷入战争的泥沼。” 使团首领阿米尔沉声道:“想要面见大唐皇帝陛下,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鸿胪寺的官员,不会轻易的答应我们的请求,尤其是在罗马使团过来的情况下。” “我听说,原本大唐朝廷是反对罗马使团请求的,但是大唐的太子殿下,却出声进行了制止,并且说服了大唐皇帝陛下,对此事进行考虑和商议。” 年轻的使者问道:“瓦利,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接近那位太子殿下,去说服他不再支持罗马吗。” 阿米尔摇头道:“不,说服大唐的太子殿下,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罗马使团的人,肯定会想办法接近他,并且请求他的支持,这对于我们而言很不利。” “或许我们可以支持其他人,要知道,大唐的太子殿下,可不是没有对手。” 大唐太子跟魏王的斗争,在长安城中,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各国使团向来是很关注大唐的政治格局,毕竟大唐要是有所变化,对于周边国家而言,也同时会产生巨大影响。 战争只是一方面,经济贸易的影响更为明显。 “因沙安拉!我们应该准备充足的礼物,去面见魏王。” “也许我们还可以去拜会其他国家的使臣,让他们支持我们。” 年长的使者提议道。 阿米尔点点头:“我们可以写信给哈里发,如果其他国家使团愿意支持我们,那么他们将得到阿拉伯帝国的友谊。” 阿拉伯帝国占据大部分中亚地区,这个位置是整个亚洲大陆的十字路口。 虽然华夏是丝绸之路的源头,但丝绸之路实际上还是掌握在波斯、阿拉伯这些中间商的手里。 七世纪是阿拉伯帝国的巅峰崛起,正在快速席卷整个中亚地区,包括部分欧洲地区。 因为地理优势的缘故,如果哪个国家得到阿拉伯帝国的友谊,那么在经商上,确实会有很大优势。 另一边,拜占庭使团也在积极行动。 “我们应该拜见那位太子殿下。” “李伦德,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阿历克斯提议道。 纳伦德道:“可是想要拜见太子殿下,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只是个商人,而商人在大唐,是没有多少地位的。” “你知道太子殿下的住所吗,哪里被称呼为东宫,就在大唐皇帝陛下的旁边。” “而且,我们还需要准备一份珍贵的见面礼,表达我们的诚意。” 阿历克斯无奈道:“李伦德,我们现在的情况,你非常清楚,现在只能请求你的帮助了。” 从拜占庭抵达长安,没办法携带太多钱财,全靠纳伦德的资助。 纳伦德很无奈,他资助了整个使团几乎所有的费用,对于他自己来说,也是一笔巨大的投资。 如果现在撤出的,那将会什么都得不到,这就是沉没成本效应了。 纳伦德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就如同一个赌徒,把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了这次你们使团的使命上。每一次的资助,都是我在加大赌注,而现在,我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我会去找我们的朋友们,找到能够拜见太子殿下的方法。” “如果你们能够成功,一定要给我足够的回报。”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的钱财了,为了这次的使命,我没有携带足够多的货物进行贩卖。” “接下来在长安,我们肯定还需要更多的钱财。” 阿历克斯安慰道:“李伦德,你放心,回报绝对会超乎你的想象。” “如果是钱财的问题,我可以写一封信,你的粟特人朋友拿着这个信件,就能前往君士坦丁堡获得报酬。” “两位皇帝陛下,都会支持我们的行动,不是吗。” 听到这话,纳伦德顿时眉开眼笑。 这是他最好的变现途径,当即高兴道:“亲爱的阿历克斯长官,尊敬的公主殿下,我会去找我的朋友们,他们肯定会愿意资助我们。” “我们一定会成功见到太子殿下的,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 (本章完) 第138章:太子的兵法是跟先皇学的 太极宫,两仪殿。 李世民正在跟李靖对弈兵棋。 他的段位太高了,一旦熟悉了这个玩法,理解了战术,几乎很难有棋逢对手。 魏王那种虐菜,对于李世民来说,提不起半点兴趣。 太子那边倒是能厮杀爽快。 但李世民也知道,太子现在已经很强势了,不能太过于亲近。 一旦亲近,魏王就会被彻底压制,朝堂上的声音也会呈现一边倒。 这会害了太子。 李世民自己,也是从秦王到太子,一步步走来的。 当初的经历,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他,太子过于优秀,不是好事情。 历史的经验教训也告诉李世民,太子权力过大,不是好事情。 当太子没有对手的时候,皇帝就成了阻拦太子晋升的老虎。 谋反,这是个避不开的话题。 李世民是个聪明人,这个道理自然懂得,也能理解。 但现在自己是皇帝,那就不能接受了。 所以,只能暂时的委屈一下太子。 多等等,皇位早晚都会给你的。 不能找太子,于是李世民就找来了李靖。 “陛下这等行军布阵之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看似杂乱无章,实则进退有序,臣远不及矣。” 李靖真心的感叹道。 在兵法战术这块,李靖已然是集大成者,严格说起来,都能算李世民半个老师。 李世民军事能力的成长,并非一蹴而就,早先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诚然李世民出生于关陇集团,祖辈均为武将,从小耳濡目染,接受了骑射征战等方面的熏陶和学习。他年少时便投身战场,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 然而在其独立领兵,军旅生涯之初,就曾遭遇一场惨败,浅水原之战。 可谓是初战告败。 之后李世民并没有因此气馁,反而是吸取教训,冷静学习,不耻下问,这才有了后面的诸多战绩。 此后每逢大敌当前,李世民几乎都会慢条斯理先来个避敌锐气,从容淡定“坚营蓄锐”,就是不跟对手交战。 另一方面唐军出兵截断敌军后方粮道,待到敌军饥疲沮丧,人心不稳,再一鼓而下,成为李世民特色鲜明的杀手锏。 在李靖跟李世民对弈的感觉中,就感受到了这样的战术安排,但比先前又要更加高明。 所以他才认为这个运动战战术,是李世民创立的。 “不,这些战术,可不是朕所创,乃太子所创。” 李世民笑呵呵的说道。 忌惮归忌惮,爱护骄傲也是真的,这是很复杂矛盾的情感。 “那也是陛下所教。”李靖还是觉得,跟李世民脱不开干系。 太像了,这等战术兵法的理念,李世民跟太子几乎是一脉相承。 “还真不是朕教的。” “朕没有教导过太子兵法。” 李世民有些感叹的说道。 他知道太子是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兵法的。 为了确保玄武门的事情,不会重演在自己的身上,所以李承乾作为太子,自幼接受的是儒家经典等方面的教育。 李世民给他安排的老师主要负责教授知识、规劝和监督他,这些老师的教导重点也不在兵法上。 也就说,在李世民看来,现在太子对兵法的理解,完全就是自学的。 李靖闻言一愣,随即看向沙盘,感叹道:“太子有先皇之风。” 李渊是被历史上忽视的军事天才,战略布局只是他的冰山一角。 李渊担任太原留守时,面对两大忧患,即突厥入侵和农民军起义。 在河西郡雀鼠谷与历山飞部下两万义军遭遇,而自己只有五千兵马的情况下,他毫不惊慌,指挥若定。 安排老弱及辎重部队居中,命副将王威率大队人马多张旌旗,引诱敌军。 自己则率精锐骑兵隐蔽于左右。 待敌军猛攻王威部、抢夺辎重时,他率领骑兵从两侧杀出,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大获全胜。 这种战术安排充分体现了对骑兵的灵活运用以及对战机的准确把握。 后来李世民组建的玄甲军在战争中发挥重要作用,其对骑兵的运用也受到了父亲李渊的影响。 眼下李世民采取的步骑协同等战术,就有李渊的影子在里面。 然而李世民却说这是太子创立的兵法。 “承乾当初,最喜欢的便是去大明宫,黏在父亲身边。”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父亲教导了承乾的兵法。” 李世民对太子的兵法,并不感觉到惊讶。 因为这些兵法战术,给他的感觉太熟悉了。 当太子第一次用这些战术的时候,李世民就好像看到了父亲站在太子的身后。 那一晚,跟太子的厮杀对局。 给李世民更多的感受,是跟父亲李渊在进行对弈。 李靖闻言,迟疑几分并未开口。 这事比较犯忌讳。 退居大明宫后,先皇竟然还在钻研兵法。 先皇当年教导太子兵法,是什么意思,还是有其他的含义。 是想要让陛下尝尝自己当年的滋味吗。 陛下又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李靖可不想参与进去,尤其是自己的长子都还在给太子操练府兵。 要是引发陛下的猜疑,这晚年怕是不保。 看到李靖沉默不语,李世民也明白其忌惮。 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 “早朝上,那罗马使团的事情,可是听说了。” 李靖道:“略有所闻。” 李世民点点头:“朕特地让人去探了消息,太子说的那些事情,有些过于夸大。” “大食国竟然在这些年,四方征战,夺城数千之多,简直骇人听闻。” “朕早前是不信的,但根据那些往来商人的说法,还真跟太子说的情况差不多。” 李世民有些感慨,彷佛看到在遥远的西方,一个犹如大唐般强大的帝国正在崛起。 李靖说道:“臣对大食倒是有一定的了解,其地贫瘠,民心纷乱不堪,对我大唐难以构成威胁。” 贞观九年,李靖领兵征战西域吐谷浑,也是那个时候,对中亚地区有了些了解。 中亚地区的国家政治格局一团乱麻,经济上往往依赖于贸易和游牧经济,相对较为单一。 与大唐的农业经济相比,其稳定性和可持续性较差。 此外,中亚地区的国家在技术和生产能力方面也相对落后,难以与大唐抗衡。 加上中亚地区与华夏大地之间距离较远,且中间隔着广袤的沙漠、高山、草原等复杂地形。 如果阿拉伯帝国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远征,则面临着巨大的后勤补给困难。 要是人少了,也没办法撼动大唐。????“朕倒不是担心大食,而是担心太子。” “朕能感觉到,太子是很想介入到罗马跟大食的战事中去的。” “如果攻打高丽顺利的话,恐怕下一步,太子就要出兵大食了。” 李世民一边说话,一边让张阿难进行摆盘。 他是知道太子野心的,很多人说太子有穷兵黩武之象,纷纷上书劝谏,希望陛下能多多督促太子,把心思放到政务上来。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如果强行收走太子的兵权,收走讲武堂,那无异于跟太子决裂。 甚至会给外人传递一个讯号,那就是他李世民可能要废太子。 这样的事情,李世民是没办法做出来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在断掉太子兵权跟讲武堂后,把魏王跟晋王外放封地。 这样确实能在保障太子之位的前提下,又断掉太子对兵权的想法。 然而李世民却舍不得青雀。 是真舍不得。 况且就算是那样做,难道太子真的就会老老实实,无心兵权了吗。 恐怕不见得。 文武官暗中投靠太子,大权在握,太子走上谋反道路的可能性更高。 当皇帝难,当父亲更难。 李世民也不知道,当自己做出某一个决断的时候,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太子从未领兵出征后,也许这次征讨高丽,会让太子明白,行军打仗跟兵棋推演不是一回事。”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明白战争的苦。” “或许见识过真正的战场后,太子的想法就会发生变化。” 李靖劝慰道。 在他的看法里,太子也许兵法战术上很是优异,这是继承了先皇李渊,还有陛下的军事天赋。 然而真正的战争,不仅是士兵苦,主将也苦。 跋山涉水,劳累奔波,对身体都是一种折磨。 战场厮杀,又哪里是沙盘推衍这么简单。 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个的死在自己面前。 有时候为了完成战略目标,甚至要让一些人去送死。 一将功成万骨枯。 那是对身体上,还有精神上的折磨。 从来没有接触过战争的太子,真的能适应这一切吗。 李靖是抱着怀疑态度的。 “朕也是这般想的。” “堵不如疏,一昧的压制太子,并不是好事,让他去看到,感受到,也许会有改变。” “如果太子真的能很快适应这些,并且能做到更好,也不失一件美事。” 李世民心中也有了计较。 太子如今已是二十有三,当年他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领兵作战,给大唐打天下了。 也是二十岁那年的失败,让他得到了足够的成长。 太子精通军事,对于以后上位来说,也算是个好事情。 李世民不觉得太子通过一场对高丽的战争,就能对自己形成强大的威胁。 况且还有五姓七望在那里帮助魏王。 魏王的存在也会钳制太子。 李世民自己也是很有信心,能够掌控这一切,不管是太子大胜或大败。 如果太子败了,或者没能承受住战争带来的考验,往后安心政事也不错。 东宫。 李承乾可没有二凤那么多的想法。 踏实干就完事了。 此刻,他正坐在太子四轮车上,看着前面的人在耕田。 东宫也是有自己的耕田的。 偶然看到,李承乾才想起,唐初这个时候,百姓用的耕犁多为直辕、长辕,回转困难,耕地费力。 于是李承乾就让木匠们,按照自己的想法,把曲辕犁打造出来。 历史上,曲辕犁是在唐后期江南地区发明并逐渐推广开来。 李承乾现在等于是提前了两百年。 曲辕犁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 这种改进使犁架变小变轻,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畜力。 它还增设了犁评和犁建等部件,可适应深耕或浅耕的不同要求,便于精耕细作。 听起来有些复杂,其实也算不得多难的事情。 李承乾前世是在书上看过曲辕犁的结构,而东宫的木匠大师,在理解了太子的想法后,就能很轻易的打造出来。 田地里,耕种的府兵,已经完成了一块面积的耕作。 随即来向太子复命。 “感觉如何。” 李承乾询问道,府兵也是要耕种的,对于农事自然熟悉,还是家里的主要劳力。 “回禀殿下,这新犁可真是好用,感觉要比先前的老犁,要轻松了至少一倍不止。” “转弯灵活,特别省力,就这耕作了一圈,感觉牛都没使上劲似的。” “往前拉几个四五圈,就能让牛歇息会,现在俺觉着,即便是拉个十来圈,那牛也跟散步似的。” “操控起来也方便得很,都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转过弯。” “就这如果不是有人叫俺,俺还要再耕上个十来圈才感觉够。” 府兵的话,颇有些意犹未尽。 在他的眼里,这曲辕犁就是个大宝贝,比金子还贵重的宝贝。 有了它,耕地变成了一件十分轻松的事情。 “真有这么神奇?” “老夫也来试试。” 说话的是张玄素,李承乾特意让人把负责编纂天工开物的官员都叫来。 农事向来是大事,在天工开物里,对于农事的篇章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篇。 今天听说太子又整出了个新玩意,让他们去看,并且记录下来,张玄素迫不及待的赶着来瞧。 现在更是要直接上手。 李承乾也没拦着,让张玄素去。 这个时候的很多读书人,除非出生就是世家嫡子,不然是没办法绕过种田这一坎的。 即便是世家嫡子,也会被要求熟悉农事。 农业文明,种田就是根本。 ps:补更 (本章完) 第139章:加封农泽圣睿太子 “好宝贝。” “真是好宝贝。” “殿下,这等造福万民之物,就应该立即呈献陛下。” “而后下令工部,天下推广。” “大功德,这可是大功德啊。” “就连我这把老骨头,都能耕上好几圈,都没感觉到累。” 张玄素神情激动,语气很是夸张。 先前他还觉得府兵的话有些吹捧,现在自己上手后才感觉到,府兵那叫一个词穷。 这已经可以用农作神器来形容。 能够节省人跟牛的力气,就意味着同样的一天,能开垦出更多的农田。 尤其是对于开荒来说,更是真正的神物。 大唐其实土地是很多的,在如今的人口数量上,还能有不少适合耕作的土地。 但开荒是个非常废力气的功夫。 所谓精耕细作,耕田这块完全是靠劳力在进行承担。 “殿下,如今春耕在即,还请殿下立即禀告陛下,打造这曲辕犁。” “届时陛下在籍田礼上,就用曲辕犁。” 兴奋过后,张玄素当即催促道。 李承乾笑着说道:“那就劳烦张公去一趟太极宫,带着这曲辕犁,向陛下禀告如何。” 张玄素闻言先是一顿,而后对着太子深深作揖。 “臣,谢殿下隆恩。” 张玄素整个人都有些颤抖,他非常清楚的知道,太子打造曲辕犁这件事,对于整个华夏历史而言,而将会是重大记载。 由他去禀告陛下,那么在史书上,也会有他的一笔。 对于文官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是比青史留名更为重要的。 哪怕只是一笔,那也是能光宗耀祖。 “快,快把曲辕犁拆下来。” “你们两个抬着,跟我去太极宫面圣。” 张玄素指挥着,焦急的就要赶去太极宫。 詹士府的两个官员对视一眼,当即就上前,推开要抬曲辕犁的府兵,抬着就跟张玄素跑。 三人也不管身上的泥土失了仪态,撒腿就跑,生怕是慢了。 状若疯狂,却没人嘲笑,都是羡慕的神色。 詹士府的其他官员捶胸顿足,后悔不已,怎就让同僚抢先了。 太极宫,两仪殿。 李世民还在跟李靖对弈兵棋。 作为大唐军神,在输过两盘后,很快就适应了李世民的节奏。 甚至也跟李世民那样,快速掌握了运动战的体系精髓。 毕竟大半辈子都在打仗,李靖的战争经验,等级比李世民还要高一些。 熟悉战术后,双方便就杀得难分难解了。 在双方兵法战术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兵棋的演变,就成了双方的军备竞赛,以及小规模的局部战争对抗。 往往一局兵棋下来,至少将近一个半时辰,才能分出胜负。 此时,正是关键之处。 李世民眉头紧皱,寻思着从哪个方向对李靖的防线进行突围。 就在有了想法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大吼。 “陛下!陛下啊!” “大喜!大喜啊!!!” 歇斯底里的大喊,顿时打乱了李世民的思绪,让其面色不爽。 宦官也赶了进来,连忙禀告:“启禀陛下,殿外东宫少詹事张玄素求见。” 李世民无奈道:“好歹也是老臣,怎的这般失了仪态。” “让他进来吧。” 得到通禀之后,张玄素直接带着人就奔了进来。 李世民瞧去,只见张玄素的官服上满是泥土,赤着脚,面色有些发红,眼睛都在发光。 在张玄素身后,是同样两个满身泥土的东宫属官,抬着一个奇形怪状的耕犁。 “殿下,大喜,大喜啊” 张玄素由于过于激动,一下子说话都含糊了,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李世民头疼的摆摆手:“你是说,太子造出了一个新的耕犁,能造福万民,是这样吗。” “对对对。”张玄素连连点头。 李世民有些好奇的走上前,仔细端详曲辕犁。 旁边李靖也跟着上前去看。 跟普通的耕犁大致上差不多,但长辕改为曲辕,还多了许多部件。 张玄素兴奋的在旁边讲述介绍:“这个叫犁盘,能自由转动,节省力气。” “这是犁评,犁底,压镵,策额、犁箭、犁辕、犁梢,犁镵” “总共由十一个部件组成。” “有了它,百姓与耕牛,能节省一半的力气,便是臣这老骨头,都能上手耕上几圈不觉得累。” “陛下看这曲辕犁,不仅能在平原上耕作,便是山区,丘陵地带,曲辕犁都可以轻松地在小块梯田和坡地上进行耕作。” “这能使得我大唐耕田大幅度提高。” “犁辕与犁梢之间通过可调节的犁评连接,能够根据不同的土壤条件和耕作要求调整犁地的深度。” “这使得百姓可以更加精准地控制耕作深度,提高土地的利用率和农作物的产量。” “陛下请看这犁壁,能够在耕地的同时将土块翻转,掩埋杂草和作物残茬,为播种和作物生长创造良好的土壤条件。” “翻转的土壤也有助于保持土壤的肥力和水分” 张玄素滔滔不绝进行细节上的讲述,当然这些好处并非是他说的。 这些话是太子让他记载在天工开物上。 当时的张玄素对这些话嗤之以鼻,感觉太子是要夸大自己的功绩。 然而当他亲自上手后,就明白太子一点都不夸张。 于是在陛下这里,就恬不知耻的全部拿来用了。 “真有这么神奇。” 李世民有些狐疑的问道。 “请陛下一试便知。”张玄素信心百倍。 李世民点点头。 太极宫也是有耕地的,于是带着这曲辕犁,前往太极宫的耕地。 牵来耕牛,让太极宫卫士上手。 李靖,张玄素等一众官员,就在旁边看着。 很快,卫士就耕了两圈。 “回禀陛下,此曲辕犁,确如张少詹事索所言,要节省大量力气,操控方便灵活。” 得到卫士的认可后,李世民略作迟疑,便亲自上场。 李世民也是懂耕田的。 每年初春的籍田礼,都会耕种一定的面积。????对于耕犁,自然也不陌生。 握着握着崭新的曲辕犁,李世民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期待。 如果真的有张玄素说的那么神奇,对于大唐可谓是太重要了。 耕牛动了起来,李世民轻轻推动曲辕犁,感受着它的轻便与灵活。犁头轻易地插入土地,随着他的动作,土地被整齐地翻开。他不禁微微点头,心中涌起一阵赞叹。 “此曲辕犁,设计精妙绝伦。”李世民感慨道,“转弯如此顺畅,操作毫不费力,实乃农作之利器。” 李世民能想象到百姓们使用这曲辕犁在田间劳作的场景。 推动着曲辕犁,感受着土地在犁下的翻转,李世民就好像看到了大唐丰收景象在眼前铺开。 “果真是造福万民之社稷神器。” 耕作了一段后,李世民便停了手,由衷的感叹道。 “有此神器,何愁大唐不兴。” 众人躬身作揖:“陛下万岁,大唐万岁。” 李靖建议道:“陛下,春耕在即,如果能在春耕前,让天下百姓都能用上此曲辕犁,必然能让今年粮食大增。” “对战高丽,便无须担忧辎重了。” 李世民点点头:“阿难。” “臣在。” “传诏工部,立即着手准备曲辕犁之详细,以文书三百里加急,传告各州。” “命各地刺史,都护,县令,立即着手打造曲辕犁,以作百姓耕作之用。” 大唐也有自己完整的驿站体系,官府规定,驿站快马一天行180里,再快便是300里。 涉及边关紧急军情,不计代价的情况下,日行500里。 “臣遵旨。”张阿难领诏后,立即带着曲辕犁前往。 张玄素也应该要跟着一起去,然而临走有些迟疑道:“陛下,此曲辕犁,由太子设计打造,当有大功德,大功劳。” 上次太子造竹纸,李世民就只有口头上的褒奖。 张玄素这是在为太子求取功劳。 李靖在一旁说道:“陛下,太子此举,造物天下万民,更是增添我大唐国力,理应有所封赏才是。” 李世民微微点头。 其实他也知道,这曲辕犁的影响太大,直接影响到天下百姓,大唐根基。 若还要去压制太子,必然会遭非议。 沉思片刻,李世民开口道:“太子此举,确实有功于社稷,有功于百姓。” “传诏文书上,详细记载太子功绩,传告天下。” “赏东宫钱五十万,绫罗绸缎各五百匹,良田千顷,战马百匹。” “封太子总领农务使,统领天下农事。” “赐神农剑,加封太子‘农泽圣睿’之封号。” 众人作揖:“陛下圣明。” 李靖跟张玄素都有些惊讶,不是这次赏赐太大,太子造曲辕犁,能担得其。 而是陛下这次竟会如此大方。 钱财不说,单单传告天下,就是给太子营造偌大名声。 当曲辕犁推广开来,整个天下万民,都要歌颂太子。 总领农务使这是个名头了,太子作为储君,自然不可能真的去管理农事。 神农剑更多的是用来彰显这次太子的功劳。 加封为农泽圣睿太子,这个就很厉害了。 加封功臣是很常见的事情,但加封太子称号,这已经不是常见不常见了,而是自古以来的头一遭,可谓是开历史之先河。 本身太子就是储君,各朝各代的太子,一般都是在学习阶段。 而且皇帝为了防止太子夺权,会有诸多限制。 对于太子来说,最为重要的就是学习处理政务,治理国家,而非是建功立业,更不可能去接触农事。 太子加封,除非是做出了利于天下的大功德,这就跟皇帝去泰山封禅那样。 现在的泰山封禅还是很有含金量的,至于秦二世胡亥,那是被直接忽略了,没人承认。 李世民虽然功绩够了,还因为囚父弑兄杀弟的关系,有了污点,所以没去。 可偏偏当今太子,就造出了对国家,对百姓,有大功德的曲辕犁。 想想都感觉有些离谱,但这又是真是发生的。 这等造福当代,福泽万世的功绩,确实能够比拟上泰山封禅。 东宫,李承乾得到加封的诏书时,直接从太子四轮车上站了起来。 虽然知道曲辕犁会给他带来不小的名声,但二凤这么大方,完全是出乎他的意料。 华夏文明是农业文明,加封农泽圣睿太子,这个称号,可谓是含金量十足。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内侍文忠赶紧拍马屁。 而后杜荷,赵节,李元昌,李德謇,也纷纷赶来。 “臣,拜见农泽圣睿太子殿下。” 整个东宫,顿时就变得热闹非凡。 苏玉儿也听到消息,马上让人准备宴席歌舞,大肆庆祝。 加封当然不是一道诏书就结束的。 三日后早朝,李世民会在太极殿内,为太子举办加封典礼。 “好想看看魏王听到这消息后,会是怎样。” 宴席上,李元昌坐在李承乾右手,幸灾乐祸的说道。 在民间,李泰有魏王党人为其歌颂,有个好名声。 声势上是一直压制着太子的。 但是这次,太子功德传告天下,于名声声势上,必然一时无两,人人为其歌颂。 于魏王来说,攻守易形也。 “魏王府今天可是要遭殃了哦。”赵节笑呵呵的说道。 这是指魏王肯定会大发雷霆,把魏王府都给砸了。 “我听说朝堂百官,今日总是弹劾殿下,在陛下那边告状。” “说殿下专心武事,无心国事,有穷兵黩武之象,上书请求陛下教导。” “如今有了这等功绩,这些文官的脸都要被打肿了,且看他们还能如何诽谤殿下。” 杜荷连干三碗酒,直感觉心中畅快。 他在太极宫当值,对于朝堂的消息比较灵通,这些事一直让他愤愤不平,如今有了逆转,顿时心中大快。 李承乾端起酒杯,道:“诸君,共饮。” 有句话叫树大招风,但是李承乾却不用在乎这些。 再大的荣耀加身,他都能承受得住。 唯一能够引发的,也就是二凤的忌惮了。 然而随着势力的加大,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二凤也不可能因为自己势力的增涨,就会搞废太子的把戏。 不过是另外想办法再行压制,无非是见招拆招罢了。 (本章完) 第140章:越容易得到的,就越不知道珍惜 “农泽圣睿太子!” “农泽圣睿太子!!!” 魏王府正厅,一片狼藉。 桌椅东倒西歪,能打碎的花瓶都碎了。 地面上,饭菜散落。 李泰气喘吁吁的坐在地面上,整个人彻底红温。 消息传来的时候,李泰正在招呼柴令武,房遗爱吃饭。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柴令武跟房遗爱,就很识趣的起身,然后李泰掀桌。 紧接着就是一顿乱打乱砸。 房遗爱看向柴令武,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 你赶紧去安慰魏王啊,这可是你专长。 柴令武给了房遗爱一个无奈的眼神。 太子都被加封为农泽圣睿太子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想办法让陛下收回加封吧。 房遗爱眉头一皱。 那怎么办,魏王怎么办。 柴令武翻了个白眼。 凉拌。 此时,门外的仆从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走了进来。 看到面前的场景,迟疑半天不敢开口。 “有话就说。”柴令武催促了一声。 仆从连忙汇报:“魏王,府外大食使团求见。” 李泰正在气头上,听到这话破口大骂:“他们来干嘛,是来看本王笑话的吗。” “给本王乱棍打走。” 仆从不敢反对,就准备按照魏王的吩咐,招呼府中侍卫,抄家伙打人。 “且慢。” 柴令武适时制止道。 仆从停下脚步。 柴令武道:“魏王,前几日早朝,太子出言帮了罗马使团。” “那罗马使团所求,便是想让我大唐出兵,夹击大食。” “此番大食使团前来,必然是为了那早朝上的事情,或可见上一见。” 李泰没好气的说道:“化外蛮夷,有什么好见的,难道他们还能影响到朝廷局势不成。” 对于大唐之外的斗争,李泰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太遥远了,对他夺嫡难以产生影响,自然就没有多少兴趣。 柴令武道:“太子意欲支持罗马,大食肯定是不想跟我大唐交恶的,这是来寻求魏王支持。” “魏王有所不知,这大食虽为蛮夷,然丝绸之路在其国掌控内,对于大唐外商影响力很大。” “而且,他们也很有钱,或许能给魏王的事业,添砖加瓦。” “况且,不管太子是何目的,总归是跟大食作对。” “魏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呀。” 李泰听柴令武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有几分道理。 看了下正厅的情况,便对仆从吩咐道:“让他们去偏厅等候,本王稍后过去。” “是,魏王。”仆从赶忙去通禀了。 其实李泰并不是在乎大食使团能给他提供多少钱财。 钱财再多,还能有五姓七望提供的多? 他也不缺这些。 之所以答应见上一面,完全是觉得能给太子添堵。 只要是能给太子添堵的事情,那都值得去做。 “更衣。” 李泰吩咐一声,侍女立即拿来新衣。 方才有些汤汁撒在了衣服上。 李泰问道:“罗马使团是怎么回事。” 先前李泰也听说了,但没怎么放在心上。 柴令武道:“大食国在西方崛起,听说很是强势,攻占了罗马很多城池。” “罗马使团在远西之西,跟我大唐中间,便是大食。” “所以罗马使团希望大唐能出兵,于其一共攻打大食。” “朝廷上群臣尽皆反对,毕竟今年就要攻打高丽了,抽调太多兵力,影响民生。” “但太子却觉得可以帮助罗马,陛下那边也没直接决断,说是从长计议。” 李泰这时已经更衣完,正准备去偏厅。 听到这话,李泰突然想到一件事。 “这个大食国,本王好像有些印象。” “寝房的那块波斯地毯,本王若没记错的话,好像就是波斯使团当初跟父皇求援的时候,所送的礼物吧,后来父皇赏赐给了本王。” “当时也是这个大食国攻打波斯,是这样吧。” 柴令武道:“魏王好记性,确实如此,当初就是大食攻打波斯,听说波斯连京畿之地都丢了,其国王都跑了。” 波斯是萨珊王朝,贞观十二年,阿拉伯帝国攻打波斯,卡迪西亚战役后,萨珊波斯一溃千里。 象征波斯帝国荣誉的卡维战旗被撕碎,民众崇敬的英雄统帅鲁斯塔姆被杀,国王伊嗣俟弃都逃跑,阿拉伯人夺取了波斯国都泰西封。 在这种惨败的局势下,伊嗣俟三世向唐朝派出使者。 李世民反应冷淡,距离遥远也没多大兴趣。 “原来如此,看来这大食国,还挺厉害的,打仗打了这么多年,现在都打到罗马了。” 李泰心中有了个对大食模糊的印象。 毕竟打波斯是发生在贞观十二年的事情,现在都贞观十七年了,五年的时间过去。 大食国那边还在打呢。 打仗打五年,还是很有实力的。 “对,是挺厉害的。” “但跟咱们大唐比起来,还是要逊色很多,大食之地贫瘠,哪有咱们大唐繁华。” “就是距离远了点。” 长安外国人多,外商也多,稍微打听下就能了解到外面的不少情况,消息还算灵通。 柴令武以前不关心,听说太子在早朝上帮了罗马使团一嘴,这才去特意打听的。 房遗爱很无聊的跟在后边。 这些话题,他基本上也插不上嘴。 心里还在可惜了,方才都没吃饱,就被魏王掀了桌子。 下次一定要快点吃才可以。 想起高阳公主,房遗爱就很郁闷,不说一亲芳泽,连见面都难。 整天还要被训斥。 他都不想回去了,待在魏王这里更舒服。 偏厅。 大食使团已经等候多时。 “见过魏王。” 阿米尔起身作揖行叉手礼,说着有些蹩脚的汉语。 跟罗马使团不同,阿拉伯帝国也算是临近大唐西域,尤其是大唐的贸易对阿拉伯帝国影响很大,作为丝绸之路的源头,很多阿拉伯商人都会说汉语。 阿米尔能作为常驻使团留在长安,自然在汉语上也算精通。 “赐座。” “谢魏王。” 李泰本来也不想坐椅子的,只是跪在太累了。 他本来就胖,更累。 于是干脆给魏王府都上了椅子。 反正现在世家很多人也都这样,无所谓了。????“贵使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本王说啊。” 李泰淡淡的问道,他现在心情不怎么好。 阿米尔道:“给魏王带来了一些我大食特产,还请魏王笑纳。” 阿米尔拍拍手,一堆侍从端来了不少珠宝礼品。 李泰点点头,兴致乏乏。 有着父皇的偏爱,李泰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万国上贡的贡品都随便挑。 这点珠宝在普通人眼里价值不菲,但在李泰看来,也就不过如此了。 “好,谢过阿米尔使者了。”李泰有些敷衍的回道。 柴令武见气氛有些冰冷,便就开口道:“魏王对礼物很满意,如果阿米尔使者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开口说来。” 阿米尔使者知道柴令武是魏王心腹,述说道:“魏王,实不相瞒,此次前来,除了送上薄礼,还有一事相商。” 李泰点头道:“哦?说来听听。” 阿米尔使者目光诚挚地看着李泰:“如今长安城中,谁不知晓魏王名声,您深得大唐皇帝陛下的宠爱,前途不可限量。” “但在这朝堂之上,太子之位既定,难免会有一些波折。” “在我等外臣心中,时常能听闻魏王才华横溢,您才是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选。” “所以我大食愿与魏王结盟,共同对抗太子,他日若魏王能登临太子之位,我大食也能协助交好,共创两国友谊。” 柴令武听到这话,暗道一声不好。 李泰脸色一沉,目光锐利地盯着阿米尔使者:“大胆!你这是在挑拨本王与太子的关系吗?我大唐皇室之事,岂容你一个外邦使者插手。” 阿米尔使者顿时懵逼。 这什么情况,不是都说魏王要夺嫡,跟太子在进行争斗吗。 怎么自己说出来,魏王却是这么个反应。 柴令武暗骂一声蠢货。 大家都知道魏王要夺嫡,但是夺嫡这种事情,是能敞开来说的吗,是能摆在台面上去说的吗。 心里明白就行了,要是说出来,那可就是大逆不道。 如果魏王要是应下来,明天传出话去,说魏王联合大食要行夺嫡之事。 恐怕陛下立即就会召魏王入宫,先赏几马鞭再说。 阿米尔使者显然是没意识到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连忙摆手解释道:“魏王息怒,我绝无挑拨之意。只是看到殿下如此优秀,不忍见殿下被太子压制。” “况且,太子如今主张与罗马联手攻打我大食,若此事成真,对我大食和殿下您都没有好处。” 李泰看着这个蠢货都无语了,不过想起对方不是大唐人,也能理解一二。 冷哼一声道:“本王岂会受你蛊惑。我大唐有自己的决策,不会轻易被外邦左右。再者,太子乃国之储君,本王敬重还来不及,怎会与你联手对抗。” “你若再胡言乱语,本王定不轻饶。” 这已经是在提点阿米尔,让他不要在这个话题上去纠缠不休了。 要是真生气的话,现在就已经把他赶出去,哪还会继续留着。 阿米尔颇有些不知所措,他虽然熟悉大唐文化,但这种政治斗争,显然是有些陌生了。 先前接触的都是商人,或者鸿胪寺的官员,直来直去为主。 柴令武叹了口气,道:“阿米尔使者,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太子殿下是魏王的兄长,魏王对太子一直都很敬重,你说这些话,可是在污蔑魏王的名声。” “魏王没有将你赶走,也是看在你是外国人,不懂我大唐礼仪,这才绕过。” “这样的话,切莫再说了。” “还是聊聊大食跟罗马使团之间的事情吧。” 魏王是可以联合大食对抗太子的,但不能承认,也不能直接说出来。 毕竟外邦使臣,影响很大,意义不同。 说得通俗点,便是既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阿米尔听柴令武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过来。 “魏王息怒,是我口无遮拦,还请魏王恕罪。” 李泰点头道:“下不为例。” 阿米尔略微迟疑,在心里组织了一番语言,这才试探着数道:“魏王有所不知,那罗马之国,向来是反复无常,他们曾经与诸多国家有过和平盟约,然常常是背信弃义。” “他们如今请求大唐出兵攻打我大食,不过是想利用大唐的强大兵力,为他们自身谋取利益。” “一旦事成,他们未必会对大唐感恩戴德,说不定还会再背后捅刀子。” 李泰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像个说话的样子:“继续。” 阿米尔顿时明白了该怎么去跟魏王交流,毕竟他之前从未与大唐皇室交流过,不明白他们说话的方式。 “我听闻太子殿下在朝堂上帮那罗马使团说话,肯定是罗马使团蛊惑欺骗了太子殿下,所以还请魏王能够拨乱反正,让太子殿下看清罗马使团的真面目。” 李泰这次就比较满意了,道:“看来这罗马使团,确实是一群奸诈小人,连本王大兄都敢蛊惑欺骗。” “本王定要向陛下禀告,治罗马使团欺瞒之罪。” 柴令武适时道:“空口无凭,怕是陛下难以相信,不如先找到足够证据,届时一同呈献给陛下。” 李泰道:“此言甚好,只是这外邦之事,本王不善熟悉。” 柴令武当即道:“阿米尔使者肯定是熟悉的,如果有他帮助,定然事半功倍。” 李泰点头道:“有阿米尔使者的帮助,想来定是能打破罗马使团之阴谋。” 阿米尔目瞪口呆的看着魏王跟柴令武一唱一和。 脑子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柴令武这时问道:“阿米尔使者可愿助魏王一臂之力。” 阿米尔连忙点头:“愿意,我愿意。” 这边魏王联合大食。 另一边,拜占庭使团的纳伦德也在积极行动。 想通过各种关系,能有面见太子的机会。 跟魏王府不同,东宫都是在大内,没有召见,他们连皇城的大门都进不去。 不过纳伦德还是联系到了波斯使团的人。 波斯对拜占庭的态度并不友好,罗马跟波斯向来积怨已深,双方曾经爆发过旷日持久的战争。 宗教信仰的差异和由此引发的冲突,使得两国在文化和意识形态上存在巨大分歧。 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波斯跟拜占庭也没有联合的意愿。 但纳伦德一句话,还是让波斯使团愿意帮助拜占庭使团。 “只要大唐愿意出兵,不管是波斯,亦或是我们罗马,都是好的事情。” 波斯使团一听也是,于是就同意暂时的联合。 而东宫内。 李承乾其实一直对拜占庭使团有所关注。 内侍文忠也在汇报他们想要面见太子的情报。 “越容易得到的,就越不知道珍惜。” “先晾一段时间吧,也可以看看他们能有什么办法见到孤。” 中亚地区的战争,其实对李承乾来说,也是挺遥远的。 而且他们不管怎么打,也很难触及到大唐的利益。 大唐这边的贸易经济,多的是人想要,完全不用在乎外界的影响。 况且对于大唐本身来说,地产物博,自给自足。 大唐虽设有专门的互市管理机构,对于进入大唐进行贸易的外国商人以及他们所携带的货物会征收一定的税收,但更多的是象征意义。 况且在大唐初期,并没有形成形成系统、完善的商税征收体系。虽然有市税等商业相关税收。 但征收范围、税率等规定不够明确和细化,导致税收征管存在漏洞,商人们容易找到规避税收的方法。 尽管唐朝商业较为繁荣,但商品经济的发展程度仍有一定的局限性。 商业活动主要集中在以长安洛阳的繁华地区,其他地区就比较凋零了。 最早有万国来朝的是隋文帝的隋朝,到唐朝这里也没多少年,对于商业经济发展,自然有所忽视。 换个角度说,大唐对外的商品,主要是香料,象牙等一些奢侈品,没有也不影响。 但对于外国来说,大唐却是他们发家致富的关键所在。 如果阿拉伯帝国跟大唐的关系破裂,影响到双方的贸易经济往来,这对于大唐来说,不会有什么影响,大家该干嘛干嘛。 而对于阿拉伯帝国,就影响很大了,他们作为丝绸之路的中间商,大唐的货物可是最为畅销的紧俏货,许多人都在这条路上赚得盆满钵满,为之依靠。 如果大唐把商路断了,对于阿拉伯帝国来说可谓是巨大的打击。 (本章完) 第141章:对高丽的战前准备,经济制裁 大食使团拜见魏王。 李承乾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但并没有过多在乎。 目前整个文明世界,中亚,西亚,南亚,因为阿拉伯帝国的崛起,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 然而整个文明世界的东边,北亚,东亚,东南亚地区。 因为大唐的关系,很是安稳。 北亚地区的东突厥已经被灭了,薛延陀趁机崛起,成为北亚地区的霸主,然而去年冬天,求婚不成的真珠可汗,损失惨重。 西域已经掌控在大唐手里,吐蕃跟大唐因为文成公主的关系,如今是亲密期。 东南亚地区存在着众多分散的小国和部落,它们各自有着相对独立的政治体系和统治区域。 临近大唐的东南亚国家,都跟大唐建立了朝贡关系,视大唐为强大的宗主国。 列如安南这种离得近的,直接纳贡称臣,成为大唐的附属国。 这个时期的大唐,可不是对附属国什么都不管的。 在一定程度上,会对这些附属国的政治事务进行干预跟影响。 附属国的王位继承,需要得到大唐皇帝的认可和册封,才具有合法性。 例如新罗王为乐浪郡王、百济王为带方郡王、高丽王为辽东郡王等。 这些附属国的新王继位通常会向唐朝上表请求册封,唐朝皇帝根据情况决定是否予以承认和册封。 如果唐朝认为王位继承存在争议或不符合其利益,可能会干预或支持特定的继承人选,以确保附属国的政治稳定符合唐朝的期望。 唐朝对附属国国王的册封不仅是一种形式上的认可,更是一种加强对附属国控制的手段。被册封的国王在政治上成为唐朝的“外臣”,需要向唐朝称臣纳贡,接受唐朝的政治领导。 这种册封制度使得唐朝能够在附属国的政治体系中施加影响力,维护自己在东亚地区的宗主国地位。 其中还包括推荐与任命附属国官员,这些官员有的是唐朝的官员被派往附属国任职,有的是附属国的人在唐朝学习或任职后回到本国担任要职。 这些官员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附属国的政治决策和行政管理。 还有干预附属国重要官职的任免,传播唐朝的政治制度,协助附属国制定法律。 平息附属国的内乱,抵御外部侵略等一系列行为。 之所以要打高丽,从律法层面上说,高丽东部的渊盖苏文,杀了高丽王高建武,自己当了莫离支,这是叛乱。 高丽现在被渊盖苏文扶持的新王,并没有得到大唐认可和册封。 攻打高丽,是政治层面上的正确,维护大唐的政治地位跟权威。 也就是大臣们觉得高丽不好打,所以才反对。 清晨,太极宫,两仪殿。 君臣议事。 这次李承乾也来了。 主要讨论的方向,是关于明天早朝太子的加封典礼。 还有对高丽的制裁。 “既然高丽已经决定,不再服从大唐,那么首先对高丽发动经济制裁,是必须要进行的事情。” 李承乾看了周边的各位大臣,首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侯君集作为攻打高丽的主帅,涉及到高丽的事务,自然也跟着参与过来。 现在的他可谓是春风得意,原本因为高昌国的事情被贬低,现在又成了攻打高丽的主帅,而且还是太子党的核心秘密成员,可谓是前途无量。 听到太子开口,侯君集立即赞同道:“是应该对高丽进行制裁了。” 经济制裁这个词比较新鲜,但顾名思义,都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李世民点点头:“太子说说你的想法。” 李承乾道:“高丽虽有一些特产,我大唐地大物博,并非是离了高丽货物不可。” “首先是断绝高丽所有互市,设置关卡,拒绝从高丽进购任何商品。” “同时禁止大唐的丝绸,瓷器,茶叶等商品,进入高丽地区。” “没有了我大唐的货物,高丽内部的商业经济,必然受到重创。” 这番话说完,众人纷纷点头。 大唐的商品对于周边各国来说,都非常紧俏,然而大唐朝廷,在这其中并没有太多利益,况且仅仅禁止高丽一国,对大唐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李承乾继续道:“除此之外,还要驱逐大唐境内,所有的高丽商人,禁止任何高丽商人入境。” “若我大唐商人,敢私自与高丽进行交易者,不仅没收其家产,并且要处以重罚。” “另派出使者,通知周边各国,同样执行,断绝高丽与外界通商的所有渠道,使高丽一国,形成商业孤岛。” “如此便可使得渊盖苏文在高丽内部的统治地位,受到质疑,使得如今高丽国内,形成反对渊盖苏文的风潮。” 经济制裁在王朝时代很少发生,这跟商品经济有很大关系,唐朝之前,世界商品经济凋零,唯有汉朝的丝绸之路开始有所影响。 一直到隋朝隋文帝发动万国来朝后,世界商品经济这才开始兴盛起来。 到了现在大唐时期,世界商品经济已经形成规模,许多国家都依靠商业发展维持国内财政。 比如粟特人在大唐边上的九个国家,国内财政几乎八成都依赖于大唐的商品经济发展。 经济制裁这样的手段,也只有大唐才能发动,只是这个时期,大唐对经济制裁这样的手段,并没有过深的意识。 李世民点点头,对于太子的提议,并没有反对。 “好,就按照太子所言,对高丽国进行经济制裁。” 对于李世民来说,这就是几道诏书的事情,如果能对高丽进行打击,也能更加方便之后征伐高丽的军事行动。 房玄龄提议道:“陛下,发动对高丽的经济制裁,如若效果显著,高丽必然狗急跳墙。” “应加强高丽边关的守备,一是能提高对高丽的压力,二是能防止高丽趁机挑衅。” 房玄龄虽然现在是站在魏王那边,但是他跟魏王不一样,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有分寸的。 自然不会说去特意针对太子的提议。 况且在房玄龄看来,太子提议的经济制裁,确实很有可能削弱高丽的军事实力。 如果高丽失去了大唐这个庞大的市场,其内财政受到损失,军事开支这块也会受到影响。 而且经济制裁使高丽国内经济水平陷入困境的话,民众生活水平下降,社会不稳定因素增加,这将使得高丽难以集中全部精力进行战争准备,为大唐攻打高丽,争取到更多的优势。 褚遂良说道:“陛下,高丽有意联合百济,攻占新罗,可警告百济,立即停止跟高丽的任何往来。” “同时传诏,命其整备兵力,配合我大唐行动,威压高丽。” 唐朝初年,契丹完成了“大贺氏联盟”的组建,实力有所增强,但仍然不是其旁边东突厥的对手。 大贺氏联盟的首领大贺摩会看到唐朝在李世民的统治下开启了贞观盛世,认为李世民是可以依靠的君主,于是与突厥决裂,全族归附李世民。 后来东突厥被灭,契丹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大唐的附属国。????目前的契丹首领是李窟哥,他是亲唐分子,对大唐,对李世民尤为崇拜,毕竟他是亲眼见证强大不可一世的东突厥,灭亡在了大唐手里。 这两年李窟哥已经不满足仅仅只是册封了,一直上书请求大唐加强对契丹的管理,请求大唐在契丹直接设立官署等事宜。 “好。” 对于这些提议,李世民欣然接受。 接下来的议事,便是谈论对高丽的战前准备。 大唐分十道。 临近高丽的主要是河北道。 筹集兵力,需要调动河北道,河南道,河东道三大地区的折冲府府兵。 各地调动多少,路线的安排,这都是要事先商量好的。 包括粮仓,辎重,还有民夫的安排。 十五万兵力,调动的民夫数量,需要数十万之多,至少不会低于三十万。 这些民夫主要是用来保障后勤补给,包括运输物资,修建工事。 但凡战争开启,大规模的调动民夫,必然是要给百姓带来沉重的负担。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只要有战争的发动,文官们都会跳出来进行反对。 因为战争对于执政的文官们来说,感受最为清晰。 所以战争进行的时间点,一般都是在秋收之后。 包括这次对高丽发动战争的时间点,也是在今年的秋收后安排。 一来是刚刚进行过秋收,粮食充足,能够支持更长时间的战争。 二来大规模征调民夫,不会过于影响到百姓的家庭状况,能把损失降低。 王朝时代的大规模战争,都是在秋天发生。 沙场秋点兵便是这么来的。 当然,一次君臣议会,自然不能完全把战争准备做好。 定下基调后,房玄龄,长孙无忌两个尚书左右仆射,就会把要求下达六部,传达河北,河东,河南三道地区。 六部这边进行安排,三道地区的各州刺史,也要提前进行准备,人员统计,然后再上报文书。 来来回回的安排和准备,少说也是两三个月了。 此后还要进行军事将领的任命,军事行动的估算,战略目的商议。 再到后面府兵也是要进行操练的,大部分折冲府的府兵,都是轮值,战前操练必不可少。 如此持续到九月深秋时节,天气较为凉爽,适合行军作战,士兵长途跋涉的体力消耗相对较少,就能发动战争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战争都是如此。 小规模的战争就不需要调动如此之多的兵力,几个折冲府就能搞定。 对高丽发动的算是国战了。 十五万兵力,放在历史上,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多,实际上不管在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都是真正的大战了。 很多号称五十万兵力,百万兵力的战争,实际上真正作战的士兵就几万人,甚至不到十万人规模。 听起来挺唬人的,虽说人数可能差不多,然而实际上大部分都是民夫来着。 当然,要说兵力最为凶猛的,还是属隋炀帝。 他征调士卒一百一十三万余人,另外征调了民夫二百万人,总计三百多万的人口数目去攻打高丽。 如果不是脑子进水,给前边将领说高丽如果投降,就停止进攻这样的蠢事,高丽早就被一波团灭了,最后活生生给自己拖死。 第一次攻打高丽的隋朝将领,恐怕最是能体会到后边宋朝岳飞的感受。 我都要灭国了,你让我停。 当然,或许这里头,有隋炀帝故意要消耗世家兵力的想法,但总归是给自己玩脱了。 李承乾回到东宫。 太子妃苏玉儿就来告诉,工匠们已经制作好了三十块沙盘。 “殿下,先前陛下说过,沙盘做好后,给魏王也送一块过去。” 苏玉儿其实是不想送的,但却没有办法。 李承乾呵呵一笑:“急什么,不送。” “可是陛下那边,殿下如何交代。”苏玉儿有些担心,她感觉这段时间,殿下跟陛下的关系融洽,不想又闹出矛盾。 “过了元宵佳节再说吧,左右现在也不须把沙盘送到讲武堂。” 李承乾可没打算这么轻易就给魏王送去,这玩意送给魏王,跟资敌有什么区别。 用脚指头都能想到,魏王自个用不上,肯定会拿去给世家。 “让苏定方将军来东宫一趟。”李承乾对内侍文忠吩咐道。 “是,殿下。” 对于李承乾来说,苏定方才是他心中真正的心腹大将。 侯君集虽然也是真正的太子党人,但他的情况不同。 倒不是说侯君集背叛二凤追随自己,李承乾瞧不上,而是侯君集对于李承乾来说,更多的是属于合作关系。 况且本身侯君集的功劳太高了,这次对高丽的战争之后,侯君集的军中声望必然又会上升一个极大的台阶。 继灭吐谷浑,高昌后,达成灭三国的成就。 李承乾还要防着侯君集一点,毕竟他当初私吞了高昌国国库,这次会不会再次私吞高丽国库也是个问题。 战略目标上,李承乾征讨高丽后返回,是要同步对河东地区的五姓七望进行清扫的。 如果侯君集不配合行事,李承乾就要实行夺权。 毕竟侯君集的政治目标,是提高自己的政治地位,加强权势,而不是跟世家作对。 到了那个时候,李承乾必须要强势掌控整个军队,跟侯君集爆发矛盾在所难免。 这个情况,也是要提前进行统筹安排的。 十五万大军,必须是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中,只有这样,才能完成对河北,河南地区世家的清扫。 从而将自身的声望,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苏定方这个时候,就显得很关键了。 (本章完) 第142章:刺杀太子 苏定方作为金吾将军,尤其是还要代替太子管辖整个讲武堂,每天是很忙碌的。 现在讲武堂那边,教导学子们读书识字,日常操练,授课,都是苏定方在干。 临近元宵佳节,金吾卫的治安压力也很大。 毕竟开放宵禁三天,届时长安满城欢腾,金吾卫要全部动员起来,守卫长安。 兵棋沙盘对弈,之所以李承乾没有先把苏定方拉来,也是这方面的原因。 苏定方成了个大忙人。 跟杜荷,赵节,李元昌这些闲人可不同。 “拜见殿下。” 苏定方匆匆忙忙的赶来。 东宫宦官去通知的时候,他还在安排金吾卫的治安统筹。 “来,看看。” 李承乾招呼苏定方看沙盘,并且讲解其中规则。 听完后,苏定方立即惊喜道:“有此沙盘兵棋,必然能大幅度提高讲武堂学子对兵法战术的理解。” 李承乾点点头,随即邀请苏定方下两盘。 苏定方略微迟疑,就答应了下来。 沙盘兵棋也是大事,其他事务可暂缓。 两局对弈,便就过去了一个下午。 苏定方原本还很有信心,然而遇到太子这些兵法战术后,大为震撼,同时也能很快进行理解。 唐初的历史上,苏定方是继李靖之后的第二个大唐军神。 现在的他,什么都不缺,缺的是展现自身才华的舞台。 李承乾把早已经准备好的兵法战术书册,交给苏定方。 “这就是孤方才所用之战术。” “届时你在讲武堂进行传授即可。” 苏定方简单的翻阅看了下,就看到方才对弈时,太子用的那些战术,几乎都包含在里面。 不仅是对讲武堂学子,对于他自身的军事能力提升,都能有很大用处。 “殿下武功之高,当真是令人钦佩。” 苏定方语气唏嘘,他对于自己的军事能力,还是很有骄傲的,用天才形容不为过。 但在太子这里,是真的遭受到了打击。 并不是说现在的太子在领兵作战上有多强,而是苏定方知道,太子是从来没有领兵作战过的。 兵法上,也没听说过有什么老师教导。 然而现在,太子对于兵法传授,战术上的领悟跟创新,至少在理论的层面上,已经超出了他一个等级。 很离谱,但手中的战术典籍很真实。 如果不是那两盘兵棋对弈,苏定方还没感受到这么真切。 对于苏定方这样奉承的话,李承乾还是感到很爽快的。 “元宵佳节这几天,你金吾卫不是缺人吗,讲武堂那边也不休沐了,你把学子们带出来,安排去到金吾卫内,进行治安巡查的差事。” “杨妃主持元宵诗会,地址是在魏王的芙蓉园,孤也会参加。” “孤会跟晋王知会一声,届时你亲自带领金吾卫,讲武堂的学子,负责芙蓉园之治安。” 离开东宫对李承乾来说,就意味着会有一定的危险。 刺杀这等事情,在大唐也不是第一次了,包括李世民都遭遇过多次刺杀。 比如在贞观初期,东突厥的颉利可汗对李世民发动的对外战争感到如鲠在喉,为除掉李世民永绝后患,决定进行“斩首行动”,派出突厥间谍人员探访李世民的行动轨迹,伺机暗杀。 突厥商人维尼撒以黄金客商身份常驻长安,他以重金收买了守卫长安城门的禁卫军副都统、契丹人库塞以及皇宫内侍、长乐公主的贴身小奴婢、具有鲜卑血统的胡兰花等人,从他们那里得知唐太宗李世民的外出规律。 与此同时,唐国谍报人员、长期潜伏在东突厥吉利可汗身边的近臣金水宽,知晓了刺杀李世民的“真神计划”,并通过商队线人秘密来到长安,告知大唐“鸿胪寺”并奏报李世民。 最后是由杜如晦负责,针对突厥的“真神计划”展开大规模的破解和反制活动。 最近的一次就是在贞观十四年四月,也就是三年前,阿史那结社率刺杀。 阿史那结社率是突厥贵族,父亲为始毕可汗。他随哥哥突利归顺大唐后,被唐太宗任命为中郎将。然而,阿史那结社率品行不端,生活不检点,其哥哥突利多次批评他,他却心怀怨恨,诬告突利谋反。 后来顺州的突厥部众被并入代州,贺逻鹘也对李世民产生不满,于是与叔叔阿史那结社率狼狈为奸。 李世民前往天台山的九成行宫。阿史那结社率得知李世民的儿子李治会在四月十五日到行宫来拜见李世民,便带着 40几个手下,拿着武器准备突袭。 结果李治一直未到,于是他直接杀进李世民寝宫。 因他们身着唐军服饰,一开始护驾士兵未反应过来,让他们冲到了李世民的寝宫院里。 危急时刻,李世民的贴身侍卫孙武开出手,一边与刺客搏斗,一边组织侍卫反击,守住了最后防线,等来了援军。阿史那结社率刺杀失败后想逃到塞外,最终被禁军在渭水擒住。 李世民仅将阿史那结社率和罪名大的几人斩首,没有株连其他人,重赏了孙武开。 类似针对李世民的刺杀还有很多,但李世民在长安内,也是有自己情报部门进行瓦解跟反制。 更多的刺杀计划,可能还没开始,就已经被发现抓捕了。 李承乾从前是没有遭遇过刺杀的,毕竟刺杀太子没有多大意义,李世民本身还年富力强,继承者还有很多个。 但是现在,可就不见得了。 尤其是太子主张征讨高丽的消息,传到高丽之后,渊盖苏文是很有可能安排人员刺杀太子的。 加封农泽圣睿太子后,其他国家都会知道,当今太子可能是在文治武功上,不弱于天可汗的。 而且太子似乎在很大程度上,比天可汗更加强势。 毕竟李世民没有太多参与到世界政治格局的想法,波斯使团请求大唐出兵这样的事情都被直接拒绝。 但太子却在为罗马使团说话,有一定想法参与到中亚的政治斗争中去。 这是大多数国家的统治者,所不想看到的局面。 他们会猜测,如果太子继承大唐皇位后,是否会更加直接,甚至让大唐出兵对周边国家进行干预。 这就是李承乾要面对的威胁了。 是以在刺杀这块,小心使得万年船。 参加元宵诗会,肯定是要把周边进行严格的管控,杜绝任何有可能出现的刺杀行为。 李承乾自身武功虽然很强,但要是阴沟里翻窗,那就尴尬了。 小命可是只有一条啊。 “是,殿下。” “请殿下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护卫殿下安危。” 苏定方认真坚定的说道。 太子是他的政治领袖,只要太子成功继承皇位,那他苏定方的前程自然不用多说。 所以太子安危,才是他现在最为重要的事情。 —— 醴泉坊。 拜占庭公主狄奥多西,正小口的舔着酥山。 在君士坦丁堡,可没有这么好吃的美味。 虽然天气寒冷,但狄奥多西还是忍不住。 “公主殿下,阿历克斯长官,现在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钱财。” “我的朋友们,都愿意资助我,还有波斯使团的朋友们,他们也愿意帮助我们,争取大唐皇帝陛下出兵。” 纳伦德说话的时候,拍了拍手,后面的仆从抬进来一个个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全是金银珠宝。????纳伦德此刻心中很是庆幸,这笔生意自己是投资对了。 单单这些财宝,就已经足够让他暴富。 他这两天在长安城四处奔波,联络各个粟特大商,一一拜访,把现在罗马的情况告知。 并且拿到了阿历克斯跟狄奥多西的信物跟信件。 有了这个信件跟信物,粟特商人就能去到拜占庭的君士坦丁堡,向如今的拜占庭两位皇帝,换取到足够多的钱财。 本身粟特商人就会远航售卖大唐的货物,这边投资罗马使团,抵达拜占庭又能赚上一大笔。 虽然拜占庭现在前线的战争情况并不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没人觉得,阿拉伯帝国一定能攻占君士坦丁堡。 只要拜占庭帝国还存在,那么这些帮助过拜占庭皇室的粟特商人,就能在罗马统治的地区,享受到特权待遇。 这样的买卖,自然是愿意的。 波斯使团那边,不是波斯帝国的特派使团,而是常驻长安的波斯使者。 大唐是丝绸之路的源头,各国都会长期派遣代表在长安,保障和维护本国的利益,同时探听情报消息。 劝谏大唐出兵帮助波斯,也是波斯使团的长期任务,但是到目前来说,他们连见到大唐皇帝陛下的资格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完成的可能。 而现在,罗马使团也来求大唐皇帝陛下出兵攻打阿拉伯帝国,虽说波斯跟罗马有着长久的仇恨,但至少此刻的诉求是一致的。 所以波斯使团赞助了不少钱财,给拜占庭使团提供支持。 对于纳伦德来说,即便拜占庭使团不成功,他也已经赚翻了。 如果成功的话,赚取的可不仅仅只是钱财,甚至是在大唐,罗马两国,享有更高的权力地位,怎么算都不亏。 现在的他,已经瞧不上那些小买卖了。 “李伦德,我会写信给皇帝陛下,你会是罗马永远的朋友。” “当然,现在我们还需要你更多的帮助。” “我们要想办法能面见大唐太子殿下,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太子的支持。” 阿历克斯虽然因为钱财的问题解决了而高兴,但更加在乎的还是大唐能够出兵帮助罗马。 不过现在进展顺利,也是个好消息了。 战争的事情,也没那么急切,毕竟罗马局势虽然不太好,但也不是说一下子就会陷落的。 “当然,阿历克斯长官,我会继续帮助你们的。” “虽然现在你们的使命没有完成,但我已经听到了消息,因为太子干预,大唐皇帝陛下没有直接拒绝的原因。” “阿拉伯使团的人,已经变得很是紧张了,他们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安排人把消息传回去。” “我想如果阿拉伯帝国的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即便大唐皇帝陛下还在迟疑,但他们可能会减少对罗马跟波斯的战争,从而防备大唐有可能出兵的情况。” 纳伦德笑着说道,这个消息还是波斯使团的人告诉他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波斯使团才会爽快的提供钱财支持。 “天父庇佑,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阿历克斯跟狄奥多西对视一眼,满脸高兴的说道。 狄奥多西想了想说道:“所以,只要太子殿下支持,大唐皇帝陛下就不会直接拒绝,那么对于我们罗马来说,也是非常有利的。” 阿历克斯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纳伦德道:“确实是这样,只要大唐皇帝陛下没有拒绝,阿拉伯皇帝就要担忧,从而影响到整个中亚的战争局势,至少能给罗马争取到不少时间。” “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也许公主殿下听到会很开心。” 狄奥多西没想到会说到自己身上,问道:“是什么好消息。” 纳伦德神秘一笑,道:“我打听到,太子殿下曾经很喜欢美女,以公主殿下的美貌,如果能被太子殿下瞧上,成为太子殿下的妃子,那么对于我们的使命,绝对会有天大的帮助。” 狄奥多西有些迟疑:“太子殿下真的会喜欢我吗。” 以前她是很自信的,但是了解了大唐的情况后,就对自己的美貌失去了信心。 就像是纳伦德说的那样,在大唐长安,从来不曾缺少顶尖的美女。 天下最漂亮的女人,谁不希望嫁给大唐的太子殿下呢,那必然是顶尖的殊荣。 “哦,公主殿下,您不应该这样看不起自己,也许您不是最为美貌的,但您的身份与众不同。” “您是来自遥远罗马帝国的公主,罗马,是能够跟大唐帝国相提并论的帝国,您天生高贵。” “在大唐,讲究门当户对,不是每个美貌女人的身份,都能匹配大唐太子的,但是您可以。” 纳伦德的话,让狄奥多西顿时有了不少信心。 “想想吧,公主殿下,如果你能嫁给大唐太子,并且为他生下孩子。” “那么大唐皇帝陛下出兵的可能就会变得很大,罗马跟大唐,将会拥有最为真挚的友谊。” “当太子殿下成为大唐新的皇帝陛下后,难道他会看着自己孩子的外祖父,遭受到其他国家的欺凌吗。” 纳伦德话语中,充满了诱惑。 狄奥多西也陷入对未来的憧憬。 “只是我们现在连面见大唐太子殿下的资格都没有。” 阿历克斯无奈的说道。 “不,我们已经有机会了。” 纳伦德讲述道:“再过两天,就是大唐的元宵佳节,我已经打听到了,这次大唐皇帝的妃子,会主办一次元宵诗会,而这次的诗会,按照惯例,会邀请各国使臣参加。” “我已经去拜访过鸿胪寺的官员了,他们说我们也会有参加诗会的资格。” “而这次的诗会,大唐太子殿下也会参与。” “这是我们的机会,也是公主殿下的机会。” 阿历克斯跟狄奥多西顿时兴奋起来,真诚的祈祷道:“天父庇佑罗马,愿一切顺利。” 于此同时。 太子要参加元宵诗会的消息,也在长安扩散开来,引动了许多读书人的踊跃参与。 虽然魏王党在长安的名声很大,但读书人没有傻子。 如果能够被太子看重,那无异于一步登天。 况且太子本来就是正统,魏王要夺嫡,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但还有那么一群人,正在密谋刺杀太子。 长安某坊,某宅院内。 一名身穿素衣的女子,正在擦拭手中的短剑。 单瑶,飞将单雄信的女儿。 单瑶的父亲单雄信当年被李世民处死,她自幼便听着父亲的英雄事迹长大,对唐朝皇室充满了怨恨。 但刺杀李世民,几乎是一件难以完成的事情,这些年来,她找不到任何机会。 现在太子要去元宵诗会,也许可以先行刺杀太子。 “让那个狗皇帝,也感受失去亲人的滋味。” 单瑶咬着牙,语气坚定的说道。 “小姐尊贵之躯,不宜冒险,这次还是让我们去吧。” 说话的是单雄信曾经的亲卫,单雄信死后,这些亲卫们便带着年幼的单瑶逃离,并抚养她长大。 “不,陈叔,李承乾乃是唐朝太子,他的出行必有重兵护卫。” “你们很难靠近,而我可以假扮芙蓉园的婢女,接近狗太子。” (本章完) 第143章:大唐檄高丽及诸国书 或许对于单瑶来说,复仇便是她的人生全部意义。 她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单雄信,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单雄信就已经死了。 她是个遗腹子。 而她的母亲,也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 好在单雄信父亲的亲卫们,把她拉扯长大。。 陈奇想要劝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陈叔,你不要劝我了,我意已决。” “他们说了,会帮我们安排进入到芙蓉园里。” 屋子里,单瑶语气坚定 这里的他们,便是一直资助他们这个造反团队的神秘人。 在单瑶很小的时候,这个神秘人就已经出现了,每次都会给他们大量的钱财。 可以说包括陈奇在内的十多个亲卫,他们结婚生子,家庭用度,都是这个神秘人提供的。 单瑶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跟随亲卫们习练武艺,苦练十余年,只为给父亲报仇。 听到这话,陈奇无奈道:“我跟老张他们商量商量,看看明天如何行动。” 单瑶点点头,没有说话。 陈奇见此,也就走了出去。 从这边的宅院出了门,走了另一边的宅院里。 才刚进去,陈奇就被人一把拉住。 “老陈,你疯了吗,你还真让小姐去冒险啊。” 拉住陈奇的男子低声呵斥道。 “是小姐要去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吧,二十二年前没有逃过,现在也不能逃过去。” “当初没有跟随将军战死,是我一生的耻辱,现在是该要到了结束的时候。” 陈奇声音平静的说道。 他的话让老张也有些沉默。 当年的往事,不断在脑海中掠过。 作为单雄信的亲卫,将军被杀,他们竟然还苟活至今,这是耻辱。 “即便要死,也是我们去死,你不应该让小姐去。” “她是个可怜人,不应该为了将军去死。” 老张神情有些激动。 陈奇微微沉默,道:“她享受了将军这么多年的荣耀,为将军而死,难道不应该吗。” “如果不是我们,二十二年前,她就已经死在路边了,哪里还能活到今天。” 听到这话,老张突然就愤怒了起来,一拳狠狠的打在了陈奇的脸上。 “你这畜生,你可还有半点良心,你的心都被狗吃了吗。” “这么多年,我们抚养她长大,在我心中,她就像是我们的闺女那样。” “难道你就没有半点亲情吗。” “她也不应该因为我们的事情去送死,她应该还有更好的人生。” 被打了一拳的陈奇毫不在意,惨笑道:“更好的人生,你觉得她还能有什么更好的人生。” “你看看,她现在被我们的谎言,已经欺骗成什么样子了。” “在她的心里,除了复仇,还剩下什么,还能有什么。” 听到这话,老张犹豫片刻道:“也许,我们是时候该告诉她真相了。” 陈奇道:“行啊,那你去说啊。” 老张不说话了。 两人就这么坐了半天。 良久,老张开口道:“这次的刺杀计划怎么说。” 陈奇闷闷道:“太子参加元宵诗会,地点在芙蓉园,他说会安排我们提前进入,充当婢女,仆从。” 老张问道:“他是魏王党的人?” 陈奇摇头道:“应该不是,芙蓉园是魏王的地盘,在这里刺杀太子,他能逃得了干系?” “五姓七望,就是不知道哪一家了。” 老张再道:“真让小姐去,就躲不过去了?” 陈奇无奈道:“这么多年,他们花了这么多钱,要不给他们点答复,你以为我们还能活下去吗,大家都得死。” “你心里明白的。” 老张狠狠一拳砸在地面上,低声道:“也许当初,我就不该听信你的鬼话,搞这些歪门邪道的事情,更不应该把小姐牵扯进来。” “为将军报仇,应该是我们自己的事。” 陈奇冷哼一声,道:“若没有小姐这个名头,你觉得他们会资助我们?” “得了这么多年的好处,你现在才说后悔?” “儿子娶了媳妇,老父母安享晚年,家有良田百亩,你倒是去后悔啊,把东西都还给他们不就行了?” “还有其他的兄弟们,你倒是去说啊。” 老张听闻这话,握紧的拳头,一下子就松了下来,无力道:“我们是骗子,骗了小姐,借用将军的名头,骗取钱财。” “我死不足惜,只是小姐才二十二岁,为什么她要来承受这一切,我不忍心。” 陈奇平静道:“我也不忍心,但没有办法。” “届时刺杀太子,我等先行动手,不要给小姐机会,让她逃走便是。” 老张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刺杀太子,逃走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陈奇警告道:“不要想着告诉小姐真相,念叨了一辈子的东西,如若颠覆,小姐不得发疯?” “他们若从小姐那边得知真相,都会死。” —— 早朝。 太极宫,太极殿。 今天是太子的加封典礼。 仪式感还是挺强的。 内侍张阿难追这个宦官头头,拿着诏书高声朗读。 “维大唐贞观之年,圣主临朝,四海升平。太子承乾,天姿英迈,德范昭彰。” “昔者,太子悯农之艰,殚精竭虑,创制曲辕犁。其器精巧,用之便捷,遂使田亩多获,百姓欢颜。此举惠及万民,功在社稷。” “又以仁德为本,礼贤下士,亲善友朋。于学孜孜不倦,博古通今,为天下学子之楷模。” “且胸怀大志,心系苍生,辅弼圣主,共理国政。其智其勇,其仁其义,皆为后世之典范。” “今颂太子之功绩,特此加封农泽圣睿太子,昭告天下,中外皆知。” 百官朝拜:“臣等拜见农泽圣睿太子。” 农泽圣睿,这个封号是很高的。 华夏自古以来,农耕乃国之根基,百姓赖之以生,社稷依之以稳。 这就相当于给太子套上了一个免死金牌。 简单来说,历史上的李承乾谋反,是因为李世民的心软跟疼爱而免死。 那么现在太子谋反,大家就会考虑一个问题。 谋反这个现象的发生,到底是太子的错,还是皇帝的错。 这个加封,可以说给李承乾脑后上了个功德光环。 以至于房玄龄都有些迟疑,自己针对太子的计划,还要不要继续。 然而仔细一想,陛下肯定是不会放弃的。 以圣人平衡之道,现在既然把太子抬到这么高的层次,那么肯定后面就要想办法去进行压制。 否则魏王那边快速落败,陛下岂非要跟太子对上。 陛下自己就是这么走过来的,这里头的道理,比谁都要懂得。 那为何还要如此高抬太子呢。房玄龄略一沉思,就想清楚了。 曲辕犁一经推出,必然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笔墨,陛下是很在乎自己在史书上的评价。 太子有这么高的功绩,陛下却有功不赏,只因自己关系而去打压太子。 这要后世人怎么看待。 所以为了在史书上表现出父慈子孝,陛下才会选择如此行为。 从总的方面来说,太子声望高,也是利好大唐传承的。 房玄龄心下叹息,自己还是逃不了这关啊。 加封典礼后。 李世民又宣布了个重磅消息。 由张阿难再度朗诵《大唐檄高丽及诸国书》。 大唐皇帝诏示天下:高丽之国,本当恭顺事唐,同沐盛世之辉光。然今背信弃义,悍然不再臣服。此等逆行,实乃大悖天理,断不可恕。 大唐仁德布于四海,亦具雷霆之威。今决然对高丽施经济制裁之策。 断其互市之路,设关卡以拒其商品入境。严禁大唐之丝绸、瓷器、茶叶等珍稀之物流入高丽之地。 且尽逐境内高丽商贾,严禁其再度入境。 若有大唐商人胆敢私与高丽交易者,必没收其家产,重罚不饶。 另遣使者通告周边诸国,同断与高丽通商之渠道。 诸国当明,大唐此举乃为维护天下之纲纪有序,保四海之长治久安。 凡与大唐为善者,必同享繁荣之盛景。忤逆大唐者,必遭严厉之惩处。 望诸国谨遵大唐之命,共襄盛举,同伐高丽之不义。 传告檄文一出,群臣哗然。 大家虽然都知道高丽这边肯定是要打的了,但没想到在年初,这都正月十五都没过呢,直接就出檄文了。 经济制裁,这个新鲜的词汇都没听说过,但檄文里对此描述得很是清晰。 这对于高丽来说,绝对是个重大的打击。 “肃静!” 群臣作揖:“臣等谨遵圣命。” 随着大唐皇帝对高丽的檄文传告天下,一场针对高丽人的行动迅速展开。 长安,这座宏伟的都城,此刻仿佛笼罩在一片庄重的氛围之中。 一百零八坊的告示牌前,人群渐渐聚集。 檄文张贴其上,专人声情并茂地朗诵着,声音在街巷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敲击着人们的心灵,宣告着大唐对高丽的强硬态度。 东市西市,曾经热闹繁华的商业之地,如今却迎来了一场巨变。 左右金吾卫与县衙差役联合行动,他们身着整齐的甲胄,面容严肃。 高丽商人开设的店铺前,官兵们迅速戒严,店铺被强制关闭。 店主们惊慌失措,有的试图求情,有的则默默地收拾着物品。 然而,在这强大的国家意志面前,一切求情都显得苍白无力。 街道上,高丽人被有序地驱赶着。 他们或背着行囊,或拉着简单的行李,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与迷茫。 曾经以为在这繁华的长安城中能够找到商机与安稳,如今却不得不面对被驱逐的命运。 人群缓缓移动,如同一条流动的河流,向着城门的方向涌去。 整个长安城仿佛都在见证着这一历史时刻。 坊与坊之间,人们驻足观望,低声议论着。 看着高丽人离去的身影,心中既有敬畏,也有担忧。 但更多的,是对大唐的坚定信心,还有身为大唐人的骄傲。 各国使臣纷纷行动起来,有的急忙修书回国,详述所见所闻,有的则四处奔走,试图打探更多大唐的动向。 这一刻,他们切身的体会到,大唐帝国的威严强盛,不容许任何的亵渎。 东宫里。 李承乾听着内侍文忠对长安城内情况的汇报。 在长安的高丽人其实不算多,一百多万人口里,大约也就数千到一万的规模。 这其中主要是商人,还有留学的学子。 王朝时代就是这样,皇帝的意志高于一切。 其实从李承乾的角度来看,这些高丽的百姓是无辜的。 有些高丽人定局长安,花费了大半身家,购置房屋,却在一日之间,多年努力化为乌有。 然有句话说得好,慈不掌兵。 从国家的层面上来说,对这些高丽人进行驱赶,一是可以震慑诸国。 毕竟高丽本身就一直在拉拢大唐周边国家,共同挑衅大唐。 二是能对高丽国内,造成极大的政治影响。 这些返回高丽的百姓,部分人或许明白事理,但更多人会把矛头对上高丽的统治者,发泄他们的愤怒情绪。 至于同仇敌忾的可能性,几乎不太会发生。 毕竟说到底,高丽一直是大唐的附属国,渊盖苏文叛乱,杀死大唐册封的辽东郡王,拥立新王,这本身就是谋反行为了。 这一波,大唐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高丽发动舆论攻势。 有没有可能高丽也学大唐这样,驱赶境内大唐人出高丽。 要真是如此,李承乾做梦都会笑醒。 都不用大唐出兵,高丽就要乱成一团了。 要知道在高丽临近大唐的这些城池里,生活着大量隋朝遗民,士兵。 他们都是在隋末乱世的时候,去高丽躲避战乱。 又或者是战败的将领,带着士兵投奔高丽。 这才使得高丽在隋末后,迎来了一波整体国力的拔升。 渊盖苏文之所以能杀死辽东郡王,掌控高丽,也是因为很多隋朝将领跟士兵到了他的手上,这么做,相当于自断臂膀了。 “孤明日夜里,参加元宵诗会,此番要防止高丽人狗急跳墙。” “你去跟苏定方说一声,让他多调派一些兵力去芙蓉园。” 李承乾吩咐道。 高丽人肯定是没有彻底被赶绝的,定然会有少部分被人藏了下来,又或者是隐藏了高丽人的身份,没有被查出。 毕竟从面相上来说,都穿上汉服的话,高丽人跟大唐人的样貌相差不大。 金吾卫跟两县公廨的差役,也不能凭借说谁长得像高丽人,就把人给驱逐长安吧。 内侍文忠迟疑道:“殿下,如今长安动荡,风声鹤唳,要不明日的元宵诗会还是不参加了吧。” 今天一道加封昭告,一道檄文。 太子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原本太子针对高丽的事情,在有心人的眼里,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况且这里头还有魏王党人帮着宣传。 而大唐本来就是包容宽厚之国,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会去想,驱逐高丽人,就是太子的主张。 作为大唐储君,太子的政治理念,便就是以后大唐的政策方向。 这样强势的太子,可没人愿意看到。 李承乾冷哼一声:“孤若不去,岂非是告诉天下人,孤怕了他高丽不成。” “这长安城,还是大唐的长安城吗。” 内侍文忠赶忙回道:“殿下恕罪。” 李承乾淡淡道:“就按孤的吩咐去办吧。” “是,殿下。” (本章完) 第144章:密道,强杀太子的计划 魏王府。 李泰心情很差。 就这段时间里,他心情几乎没怎么好过。 房玄龄那边没有任何动静给他,除了开始来过一次文学馆后,后来就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过李泰也知道,房玄龄确实很忙,并非故意不搭理他。 这里攻打高丽,房玄龄要负责安排后勤,听说都到了下值的时候,还在皇城官署处理公务。 这次李泰就没掀桌子了,毕竟他早就得到了太子加封的消息。 至于对高丽的檄文,对他来说是好事。 “魏王,想来太子必然是没有从那两个高丽王族嘴里问出什么东西来。” “若是有所情况,太子必然会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对魏王发难。” 柴令武的话让李泰并不满意,说道:“我本来就没有参与到崔文圣的事情里去。” “都没见过那两个高丽王族,太子要对我发难,也不过只是污蔑罢了。” “现在崔文圣都跑了,太子还能如何,顶多不过给崔文圣发个海捕文书罢了。” 想了想,李泰继续道:“今天长安城连着昭告两次,如今很多人都认为,是太子主张驱逐高丽人,不过这或许本来就是太子主张。” “你说现在这样的情况,太子明日还会去参加元宵诗会吗。” 柴令武迟疑道:“应该会吧。” 李泰叹息一声:“我那芙蓉园,也不知道成了什么鬼样子。” “明天元宵诗会,要多安排些人才是,免得那些刺客刺杀太子不成,把矛头转向了本王。” 对于会有人刺杀太子这件事,李泰也是知晓一些风声的,毕竟那是他的芙蓉园。 但李泰却没有任何要去调查的意思,反而是任由为之。 虽说太子在芙蓉园遭遇刺杀,陛下肯定会责怪他,但只要他不是真的幕后主谋,就问题不大。 顶多算个御下不严。 但如果太子真的被刺杀身亡,这对于李泰来说,可就是大好事了。 那他也不用费劲心思,去进行夺嫡,太子的位置,自然而然的,就能落到他的头上。 不过李泰总感觉,那些刺客可能很难成事。 想刺杀太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中关键是太子的武艺。 李泰可是亲眼见识过,即便是十来个刺客能够突袭到太子的面前,也不见得够太子杀的。 反而是他,要更加注意些。 “魏王放心,自不会给任何宵小可趁之机。”柴令武回道。 李泰点点头。 理论上来说,是不会有人刺杀他的,把他杀了没有任何意义,反而是在帮助太子。 不符合那些刺客背后人的利益,这一点,李泰还是很清楚的。 就是担心有些脑子进水的刺客,搞些意外的事情出来。 沉思片刻,李泰道:“明日咱们早点去齐王那边,太子的心思肯定都在元宵诗会上。” 上次太子给崔家嫡女主持婚礼,结果把齐王也喊去了,让他扑了个空。 这次李泰学聪明了,清早就赶过去。 就算太子要让齐王去参加元宵诗会,他也来得及。 毕竟元宵诗会是在晚上举行。 —— 醴泉坊。 狄奥多西正在试着戴上最好看的头饰。 为元宵诗会进行准备。 她要让自己能够最为快速的吸引到太子的目光。 纳伦德正在讲述白天发生的事情,大唐驱逐所有的高丽人。 这件事对于各国使臣来说,最是受到震撼。 因为大唐既然会驱逐高丽人,那也有可能驱逐他们国家的人。 如果他们的国家,招惹到大唐的话。 这对于长安的房价是有一定影响的,外国商人需要考虑定局的问题。 当然,如果能拿到大唐的户籍,成为大唐的子民,就不需要担心这些了。 只是成为大唐的子民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女性会比较简单,只要嫁给了大唐的男人,就能成为大唐人。 男性的话,就需要对大唐有一定的贡献了。 “李伦德,也许我们该想想,怎么才能在元宵诗会上,更加接近太子。” 阿历克斯提议道。 纳伦德拍着胸脯保证道:“阿历克斯长官,这个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 “我给大唐鸿胪寺的官员,送去了十万钱。” “他已经答应了我,会把我们罗马使团,安排在最靠近太子殿下的位置。” “到了明天晚上,太子殿下只需要轻轻转动他的目光,就能看到最美貌的公主殿下。” 在大唐,行贿对于各国使臣来说,都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大唐的官员,要比想象中的更加腐败,哪怕这只是个新生的帝国。 贞观初年,李世民为了解决大臣朝会时饥饿问题提供工作餐,到了现在逐渐演变出州郡等行政机构定期举办可报销费用的宴会。 一些官员在宴会上不仅吃喝,还出现召妓服侍且费用也记在公款上的不良行为。 尤其是长安地区,繁华璀璨,乱花渐欲迷人眼。 这也导致奢靡之风盛行,公款消费已经成了官员们的惯例了。 地位比较高的重臣稍微还好一些,相对来说比较收敛,毕竟朝廷对他们的赏赐,还有他们本身权力所带来的财富,已经是个相当大的数目了。 而对于大唐中下层的官员来说,那就是想尽各种手段去捞钱。 贪污受贿与以权谋私,掩盖在大唐的繁华之下。 一招投行卷,世家把选官权掌控在自己手里,这就让朝廷上下的官员,几乎都快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大家默认不会以贪污的罪名,去对他人进行攻击。 而大唐律法《唐律疏议》里,对于官员贪污受贿等行为作出的惩处,也相对比较宽松。 如果不是贪污导致出现重大问题,就算是被发现了,多花点钱,也能被庇护下来。 李世民倒是创建了御史台,拥有弹劾、巡视等权力,可以及时发现和纠正官员的贪污腐败行为。 实际上包括御史台的御史们,本身也不会专门就贪腐问题进行查处。 毕竟这里头牵扯到的人太多了。 总的来说,还是因为这满朝上下,九成官员都出身世家,形成官官相护的原因。 比如魏征,他自己倒是廉洁,但确是装出来的廉洁。这并不是说他进行贪污受贿,而是他明明有钱,偏要搞两袖清风的做派。 狄奥多西听到自己能在元宵诗会上,坐到太子殿下最近的地方,顿时心中不免有些欢喜。 大唐对高丽人的驱逐,让狄奥多西意识到,大唐皇帝陛下的意志是多么强大。 而作为太子殿下,就是未来的大唐皇帝陛下。 这可比罗马的皇帝,还要更加强势了。 当然,是说现在的罗马。 曾经的罗马皇帝,她的祖父希拉克略,同样能掌控整个帝国的意志。 可惜,自从祖父去世后,现在的罗马已经变得一团糟了。 狄奥多西是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够嫁给大唐太子。 她已经打听过了,大唐太子非常的年轻,只有二十四岁。 她今年才十六岁,大唐太子很符合她的梦中白马王子标准。 至于瘸腿,这就被她直接过滤了。 瘸腿怎么了,又不是瘸的最小的那条腿,这不会对往后的幸福生活有任何影响。 如果大唐太子不方便的话,狄奥多西觉得完全可以自己主动。 在罗马,因为近亲结婚的关系,各种怪胎层出不穷,相比起来,瘸腿真的不算什么。 想到这里,狄奥多西又有担忧起来。 她害怕大唐太子看不上她。 “纳伦德,如果我能嫁给大唐太子,那么你想要的,都会得到。” 狄奥多西认真的说道。 她现在没有别的助力,罗马的名声在大唐可不好使,唯一能对她有所帮助的,只有粟特商人纳伦德了。 纳伦德微微躬身:“尊敬的公主殿下,我会竭尽自己所有的能力,帮助你取得大唐太子殿下的欢心。” 粟特人其实在大唐的政治地位还算不错,因为长期从事跨国贸易,精通多种语言,这一优势使他们中的一些人能够在唐朝的外交事务中担任翻译等职务。 比如唐朝历史上的安禄山,早年就是曾凭借通晓多国语言在东北边境做翻译,后来不断高升。 但就现在来说,粟特人的影响力主要是在大唐中下层,像是大唐权力中枢,朝廷这样的地方,就没有半点影响了。 如果狄奥多西能嫁给大唐太子殿下,那么他纳伦德就会成为大唐最有地位的粟特人。 —— 晚间。 今夜的大唐,已经开始彻底热闹起来。 因为从今天开始,宵禁就会开放。 当夜幕降临,长安城内,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街道如织,华灯璀璨。 无数的灯笼高高悬挂,或红或黄,或粉或紫,如繁星洒落人间。 大街小巷,人流如潮,男女老少身着盛装,面带喜悦之色。孩童们手持花灯,奔跑嬉戏,欢声笑语回荡在空气中。 集市之上,更是热闹非凡。各种摊位琳琅满目,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有卖元宵的,那白白胖胖的元宵盛在碗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有卖饰品的,精美的发簪、项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吸引着众多女子的目光。 还有卖艺人在表演杂耍,顶碗、喷火等绝技引得众人阵阵喝彩。 寺庙道观,香火旺盛。人们纷纷前来祈福,祈求新的一年平安顺遂。 这样的狂欢,将会持续三天。 亦是大唐一年之中,最为热闹的时候。 然而长安城,通济坊内,却有一处宅院,虽也挂着灯笼,可屋内气氛与狂欢的大唐格格不入。 通济坊在长安南边城门,启夏门附近。 在这坊内,就是高丽人在长安设置的间谍情报站。 金允浩,便是高丽在长安的负责人。 十年前,他就已经来到了长安,取得了大唐户籍。 他不是靠商人的身份伪装,而是伪装成一位儒雅的书生。 时常身着一袭素色长袍,手持书卷,出没于长安的各大书院。 凭借着渊博的学识和谦逊的态度,很快融入了长安的文人圈子。 在与其他文人的交流探讨中,不动声色地收集着有关大唐文化、学术动态以及朝廷对文化教育方面的政策等情报。 此刻屋内,十余人聚集,跪坐在一起。 上首便是金允浩。 气氛凝重,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皆露出愤懑与不安之色。 “大唐简直太不礼貌了,那可恶的太子,竟然说服了大唐皇帝,驱逐我们所有的高丽人。” “是该让他们知晓我们的厉害了,上官,还请您下令吧。”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言语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金允浩摆摆手,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明天晚上,元宵诗会在魏王的芙蓉园举行,这就是我们复仇的最好时机。” “我已经准备了三百人,届时一拥而上,必然可以将太子杀死。” 话音落下,就有人提出质疑:“上官,那太子必然会重兵把守芙蓉园,三百人如何能进去。” “即便是能伪装成芙蓉园内的仆从,可三百人的数量,也太显眼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都觉得三百人去强杀太子,简直不要太离谱。 然而金允浩确很淡定的回道:“尔等可知,今年大唐皇帝把芙蓉园赐给魏王后,魏王曾经对芙蓉园进行过修缮。” “而负责修缮芙蓉园的工匠,便是由我所安排的人。” “芙蓉园内,曲江池最为出名,可谁又知道,曲江池下有一条密道。” 金允浩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费劲心思打造这一条密道,并不是为太子准备的。 而是为高丽准备的。 他原本就是渊盖苏文的手下,渊盖苏文对大唐有很大的野心。 金允浩打造这条密道,是为了未来高丽攻打大唐作准备。 他期望着有一天,高丽大军兵临长安,再通过这条密道,突破长安的城防,攻占长安。 却没想到,这条密道这么快就要起到作用。 不过能以此杀了太子,也不算白费功夫了。 毕竟比起高丽大军兵临长安城下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杀太子要显得更加实际。 在金云浩的心里,大唐太子对高丽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此刻众人顿时兴奋起来,有这条密道,他们就能准备足够的人手刺杀太子了。 (本章完) 第145章:你不过是太子的弃子罢了 延福坊,齐王府。 李佑还在床上睡觉。 对于现在的李佑来说,现在无疑是很舒坦的。 虽然被认定为谋反,但在太子的安排下,主要的罪责都被舅舅阴弘智承担了。 舅舅阴弘智也很主动的把大部分的罪过,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从而让齐王李佑在李世民的心里,成了被蛊惑的参与谋反,而不是本身真的想要谋反。 当然,严格说起来,齐王李佑也确实没有真想要谋反当皇帝的心思。 历史上齐王李佑谋反,也是因为杀了齐王府长史权万纪,觉得走投无路,本来舅舅那边就一直在安排谋反的事情,他索性直接反了。 不过现在,阴弘智安排到齐王身边的人,都已经被下狱。 李佑不觉得孤零零,反而感觉要轻松不少。 平日里在延福坊吃喝玩乐,日子过得舒坦。 昨天元宵前日,他派人去东宫请示太子。 太子准许他元宵三天内,可离开延福坊,在长安游玩。 迫不及待的李佑,直接去了平康坊,享受了快乐的一夜。 直到天亮,才回到延福坊继续睡大觉。 “怎么还在睡觉。” “去,把齐王叫起来。” 魏王李泰有些无语,他特地便衣乔装赶过来,这次倒是没扑空了。 却没想到齐王都没起床。 “齐王昨夜去了平康坊,清晨方归.” 管家干巴巴的解释道。 身子却不敢动,齐王可不是什么好脾气,才刚睡下就去打扰他,事后免不了一顿胖揍。 当然,他也没有拦着魏王的意思。 “行了,本王亲自去叫他。” 李泰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看到躺在床上的李佑,喊道:“老五,快醒来,你四哥我来了。” 喊了几声,然而那边李佑睡得很沉,跟猪一样,根本没有动静。 李泰无奈,上前去拍了拍李佑的脸。 李佑嘟囔了一声,打了个翻身继续睡。 “老五,老五!” 李泰只好直接上手,将其摇晃起来。 李佑被这么一摇,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感觉到有人在喊自己,还在推自己。 顿时怒火上头,骂道:“哪个混蛋敢推老子。” 转过身子,李佑就准备发飙。 “你四哥我这个混蛋。” 李泰没好气的回道。 李佑一愣,揉了揉眼睛,胖乎乎的脸,确实是四哥魏王。 “我在做梦吧,这是在梦里?” “怎么还能梦到四哥。” 嘀咕了一句,李佑又倒下去,准备继续睡觉。 “老五,隔这跟四哥装疯卖傻呢?”李泰无语,呵斥了一句。 李佑老老实实的起身坐着,讪笑道:“还真是四哥来了,我当是在做梦呢。” 其实李佑跟李泰的关系还算不错,他比李泰也就小一岁不到。 不过由于是庶子的关系,小时候自然就是跟在大兄和魏王的后边。 李世民的儿子中,老二李宽被过继给叔父楚哀王李智云,而后早薨。 第六个儿子李愔武德八年才生。 因此长子李承乾,三子李恪,四子李泰,五子李佑,四个人年岁相差不大,最小的李佑跟李承乾也才相差不到三岁。 而到了老六李愔,已经相差了七岁。 小时候,四个人关系很好,以大兄李承乾为首,李泰为辅,形成早期皇宫小霸王团体。 贞观十二年,原本李佑就应该去封地,因为身体不好,一直滞留长安,直到贞观十五年才去的齐州。 “父皇让你待在延福坊,是让你好好闭门思过,你这哪有半点闭门思过的样子。” “还跑到平康坊去玩乐,要是传到父皇的耳朵里,你觉得会怎样想。” “看你这样子,是不想留在长安,准备等谋反案定下后,被流放岭南吧。” 李泰吓唬着说道。 听到流放岭南,李佑瞌睡都吓醒了。 有些迟疑的说道:“我去平康坊,是请示过大兄的,得到了大兄准许。” “就算是父皇怪罪,也应该不至于生气吧。” 流放岭南是很恐怖的事情,尤其是对于李佑来说。 岭南那地方,群山环绕,瘴气弥漫,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而且听说那边生活的全是蛮人,毫无半点礼仪可言,如同一个巨大的牢笼。 被流放岭南的人,基本上没几年就死了。 李泰冷笑道:“你都谋反了,你以为太子真的在乎你吗。” “太子不过是为了像父皇展示他的兄弟之情,所以才会为你说上几句好话。” “你可你舅舅阴弘智,是怎么交代他要谋反的事情。” 李佑摇头道:“不知。” 李泰道:“你舅舅阴弘智说,他是准备在父皇驾崩后,趁机夺取皇位。” “这意味着,他是要从太子的手里,去抢夺皇位,而不是从父皇的手里。” “你觉得太子知道这个事情后,会打算放过你吗,不过你现在对他还有用,他作为太子,如今又被加封为农泽圣睿太子,如果枉顾兄弟情,就会像父亲那样留下污点。” “所以只要等到太子真正的登上皇位后,你就再也没有了作用。” “不,你现在就已经没有了作用。” “咱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太子怎会不知道你的秉性,他早就会猜到,你肯定不会真的闭门思过,所以特地允许你离开延福坊。” “太子早就猜到,你会去平康坊。” “如果你在平康坊彻夜不归的消息,传到父皇的耳朵里,你说,父皇会如何作想呢。” 李泰的分析,丝丝入扣,让李佑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惨白了起来。 他现在是戴罪之身,还牵扯在谋反案里,只是因为皇子的身份,被禁足在延福坊。 谋反案到现在,还没有进行彻底的宣判呢。 如果父皇知道他在这个时候,还寻欢作乐,毫无悔改之心,必然会雷霆震怒。 赐死倒是不至于,可流放岭南,估计是跑不掉了。 “不,大兄不会这么做的。”“上次他就准许我离开去参加东宫婚礼。” “对,大兄还让我明天去参加元宵诗会呢。” 齐王李佑喃喃说道。 随后他看向李泰,道:“四哥,你在唬我。” 李佑多少还是有点脑子的。 李泰失望的摇摇头,缓缓道:“我特地来帮你,你却说四哥在唬你,好吧,既然你想被流放到岭南去,那四哥也帮不了你了。” “你仔细想想,你跟四哥的关系好,还是跟太子的关系好。” “不要忘记了,当年你被汉王欺负的时候,太子是怎么拉偏架的。” 听到汉王李元昌,李佑顿时一愣。 这是几年前发生的事情,汉王李元昌跟几个皇子的年纪差不多,所以基本上也是在一块。 不过李元昌因为年岁的关系,跟太子最为亲近。 有次李佑跟李元昌闹了矛盾,起了争执,后来李承乾出面,帮李元昌,狠狠的将李佑训斥了一番。 最后是李泰出来的当的和事老,那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之后,李元昌跟太子关系一直非常要好。 每年过年的时候,汉王李元昌回长安,首先就是去东宫,连家都不回。 想到这里,李佑不仅有些沉默起来。 他跟李元昌关系不好,又在谋反案里,如果李元昌在太子面前说他的坏话,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反观他自己,不属于太子党,还有谋反夺取皇位的嫌疑,要说太子完全不在乎,确实不可能。 “仔细想想吧,等你被太子利用完了,他还会帮你?” “说不定故意放你离开延福坊,这都在太子的算计之内,他都不需要出手。” “你觉得太子让你去元宵诗会,是在乎你吗。” “呵,他只不过是让你的视线,出现在父皇的眼睛里罢了,如果他真的要帮你,自然是要让你这段时间好好闭门思过。” “谋反案定下来的时候,父皇肯定会考虑到如何对你处置了,到时必然会问你在闭门思过这段时间里干了什么,是不是真心悔改了。” “你自己想想,如果父皇听说你闭门思过期间,不仅经常跑出去玩,到处寻欢作乐,你觉得父皇会如何做?” “对,他肯定会知道,是太子放你出去的,所以他会责怪太子,甚至是训斥太子一番,可这对太子来说不痛不痒。” “然而你,流放岭南却成了定局,届时太子只需要跟你说声抱歉,他尽力了,你能如何,去怪太子吗。” “太子真是厉害,这般一来,你还要感谢太子让你流放岭南了。” 李泰的话,让李佑越发的害怕起来。 跟着四哥的思路,目前所有发生的事情,确实是这样进展的。 最主要的是,还有汉王李元昌这层关系在。 也许只是猜测,也许太子不一定会那么做,可一旦他的事情摆在父皇面前,那么四哥说的这种情况,十有八九会发生。 太子就算是真心想要帮忙,也绝对拦不住。 李佑很清楚,父皇对自己从来就不曾满意过,在齐州封地的那段时间,还经常写信骂自己,说过好多次,要把他贬为庶人。 “行了,既然你相信太子,那我这趟算白来了。” 说完,李泰就直接起身,向着门口走去,嘴角挂着自信的微笑。 一,二 三声还没到呢,李佑已经赶忙从床上起来,顾不得还未穿鞋,赶紧去拉住四哥的衣袖。 “四哥,救救我。” “我不想被流放岭南,我听说去了岭南的人,就没几个活下来的。” “我会死的!” “四哥,求求你,救救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李佑就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李泰停下脚步,招呼李佑一起坐下。 “四哥这次来,本来就是打算帮你的。” “可惜四哥不是太子,若四哥能当太子的话,往后继承了皇位,必然再度封你为王。” “谁叫四哥跟你关系好呢。” 对于李泰的话,李佑也不意外。 魏王夺嫡的心思,他们这些皇子哪个不清楚,他也明白,四哥帮助自己的前提,就是跟他一起对付太子。 “可是四哥,我怕还没等到你上位,我就已经被流放岭南了。” 李佑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就算他支持魏王,也要考虑到自身的情况才是。 到时候他背刺太子,太子恼羞成怒下,直接将他流放岭南,那可就半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 即便是后来魏王夺嫡成功上位,可他说不定都死在岭南了。 那还有什么意义。 李泰笑着说道:“如果谋反的人,是太子呢,而你举报有功,自然就免除了流放之罪,恢复王位不太可能,但留在长安应该是问题不大。” “等四哥即位,自然就会给你重新封王。” 李佑皱眉道:“四哥让我污蔑太子?” “这要是被父皇查出来了,莫说流放岭南,怕不是要被直接赐死吧。” 污蔑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不是说随便捏造点什么证据,就能污蔑太子谋反的。 届时父皇必然派人彻查,这里头但凡有任何环节出了问题,都会被挖出来。 即便是真查出了太子有所嫌疑,但如果不是铁证如山的话,也不可能扳倒太子。 污蔑,是最不理智的行为,也是最不安全的行为。 李泰淡定的说道:“如果,太子是真的谋反呢。” 李佑一怔,不由问道:“四哥有证据?” 李泰无语道:“我要有证据,还来找你干吗。” “我可以确定,太子已经是在准备谋反了。” “你想想,这么多年,太子从未展示过武艺,偷偷练武藏起来,是为什么,身为太子,他有必要藏起来吗,他在怕谁。” “这朝野上下,你,我,有谁是需要他怕的吗。” 听李泰这么一说,李佑也点点头,确实太子会武,是很出乎意料的事情,毕竟他们都是一起长大,但这么夸张的武艺,可从来没见识过。 李泰继续道:“先前的消息,你应该也听说过了,太子被父皇用马鞭抽打,因为豢养乐童之事,太子担心自己的名声,所以展示武艺,得到军中将领的认可。” “而后他又伸手兵权,如今左右金吾卫中,苏定方是他的人,陆仝也投靠了他。” “太子费尽心思,要去攻打高丽,还创办了讲武堂,培养亲信。” “你说,太子准备这些事情,他是想要干嘛,他是要对付谁。” “你以为太子真的把我当成目标吗,不,他要对付的人,不是我,是父皇啊。” “他在效仿父皇,他要做曾经父皇做过的事情。” “他要建立不世军功,还有什么军功,会比灭掉高丽更大呢,那可是连隋朝都没有打下来的高丽。” “等到太子的权势,达到无与伦比的巅峰时,你觉得太子还会甘心当个太子吗。” “太子必然会像是父皇当年那样,行玄武门之变,如同父皇对祖父那样,请父皇移居大明宫。” (本章完) 第146章:太子妃给太子纳妃 李佑被吓到了。 被李泰说的这些话,还有太子的行为,给吓到了。 虽然感觉很是震撼,可仔细一想,太子的行为又何尝不是这样做的。 这么一对比,李佑才觉得自己多么天真,舅舅阴弘智准备的谋反计划,又是多么的可笑。 这跟太子比起来,完全就是天壤之别。 即便谋反的事情没有被发现,等到父皇驾崩,他们能干过这么可怕的太子? 不过太子大概也不会等到父皇驾崩的那天。 李佑也是读过书的,学识还不错。 对于李泰说的这些话,有自己的判断。 历史上太子跟皇帝的事情,本来就有很多先例,太子会谋反,其实也不意外。 李泰补充道:“父皇如今正当壮年,太子怎么可能一直等下去。” 李佑迟疑道:“可这些事情,都建立在大兄能征服高丽的情况下,如果太子征服高丽失败呢,那他的计划不就全部成空了。” 李泰摇摇头:“老五啊老五,说你傻还真傻了。” “既然太子有这样的动作,在别的方面,他就没有准备吗。” “不管征伐高丽输赢与否,太子在准备谋反,这都是既定的事实,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跟你说,其实上我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太子正在秘密勾结许多官员,准备谋反的事情。” “征战高丽,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在谋反后,掌控朝堂罢了。” 听到这里,其实李佑已经相信了。 按照李泰所说,太子确实在准备谋反的话,那么彻查下来,肯定能查到蛛丝马迹。 不管太子立下了多大的功勋,不管太子的名声有多好,只要太子行谋反之事,父皇肯定会废掉太子,重立储君。 魏王,就是最好的储君人选。 李佑在心中权衡利弊,从现在的局面来看,如果他帮着四哥污蔑太子谋反,在彻查的过程中,四哥肯定会进行引导,甚至还有线索的安排。 极大的可能性,会真的找到太子谋反的证据。 那他也算是举报有功。 不帮助四哥的话,四哥同样还是会这么做,只是更加麻烦了一些。 但对他来说,也是有风险的,如果不能短时间内扳倒太子,太子首先就是把他流放岭南。 左思右想,李佑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毕竟这里头的干系太大了。 李泰看着李佑脸上的挣扎,问道:“老五,你觉得太子真的能谋反成功啊。” “届时父皇追查下来,太子曾经保举过你,你还能幸免吗。” 这句话,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啊,太子谋反能成功啊。 在李佑看来,这个可能性是很渺茫的。 父皇是什么人,是打下了大半个大唐江山,杀了大伯,四叔,还有他们所有的孩子,最后把祖父囚禁大明宫的狠人。 这些年,父皇确实是表现得比较仁慈了,可对付父皇,又岂是简单之事。 若父皇年迈也就罢了,可父皇正值壮年,朝廷群臣,军中将领,自然是更加听信父皇的话。 太子谋反失败,大概率还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从目前的局面来说,太子还不见得会帮自己免除流放之刑,往后还要遭受到牵连。 这么一对比起来,跟随四哥,好像才是真正的出路。 咬咬牙,李佑沉声道:“四哥,你说,要我怎么做。” 听到这话,李泰顿时满脸笑容。 —— 东宫,后殿。 宁静的庭院之中,午后的阳光洒下,带来几丝温暖。 李承乾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身姿挺拔,俊朗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坐在矮凳上,专注地看着面前的青石板,石板下的火焰跳动着,映红了他的眼眸。 太子妃苏玉儿则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乌发如瀑,面容秀美。她微微前倾,拿起一块刚刚烤好的肉片,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瞬间,她的眼睛一亮,赞叹道:“殿下这烤肉,当真是很不错。” 今天是难得的夫妻时光。 元宵佳节,皇宫内也是有盛大节目的,杜荷也需要去忙。 李德謇则在城外操练府兵,府兵那边也有节目表演。 赵节跟李元昌已经到长安城去浪了。 毕竟今天的长安城最为热闹。 按照惯例,正月十五过后,明日皇宫再行宴席,各路皇子都要返回封地。 外地回来述职的官员们,也要回去继续任职地方。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的青石板上,肉片在火焰的炙烤下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旁边的侍卫们手脚麻利地将牛羊肉切成薄片,宫女们则小心翼翼地将肉片放置在青石板上,动作娴熟而优雅。 李承乾闻言,嘴角上扬,给刚烤好的肉片撒上一层胡椒,放到苏玉儿面前。 “尝尝这个,味道更好。” 苏玉儿夹起肉片,轻轻咬了一口,鲜嫩的肉质和浓郁的香味在口中散开,让她不禁陶醉其中。 “殿下这烤肉的技艺是从何处学来的?”苏玉儿好奇地问道。 李承乾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听说西方那边颇为流行,听了两句,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尝试一二。” 听到说西方,苏玉儿犹豫了下,而后问道:“我听外面传言,殿下在支持罗马使团。” 李承乾点点头:“没错。” 苏玉儿问道:“那罗马距离我大唐,听说有万里之遥,那罗马使团过来,都走了一年半载之久,还需要过高山峻岭,汪洋大海,荒芜沙漠。” “若联合罗马,对于我大唐来说,好像也没多大好处吧。” 李承乾有些奇怪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些事了。” 苏玉儿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总是听人提起,所以有些好奇。” 李承乾仔细看了眼苏玉儿,总感觉她是有其他的意思,随即解释道:“联合罗马,远交近攻也,如今西域临近的大食国,正在快速的崛起。” “波斯国虽还没有灭亡,但其国都都已经丢失了,而罗马也被占据了大量疆域。” “我不担心大食会直接进攻我大唐,但其稳定后,必然会对我大唐产生重大影响。” “譬如吐蕃,看似与我大唐交好,一旦其壮大,还甘心那高原之地吗。” “大食不缺乏聪明人,他们可支持吐蕃叛乱,坏我大唐。” “亦或是支持挑拨支持我大唐周边其余国家。” “虽是猜测,但不可不防,而遏制大食发展,自然最为符合我大唐利益。” 李承乾的眼光格局跟之前截然不同,他是站在历史上的角度上,还有大唐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 从玄武门继位,谋反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水到渠成。 东宫现在存放的硝石,经过久的不断收购,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数量。 大唐皇庭的布局,从玄武门是最好的突破口。 李世民也知道,毕竟他自己就是这么过去的。 所以在玄武门安排了大量的精兵,掌管这些精锐兵力的则是张阿难。 理论上说,即便是上万兵力,也很难在短时间内,突破玄武门。 但这对李承乾来说是问题吗。小小玄武门,直接给他炸没了。 当炸药包是摆设呢。 太子妃苏玉儿听完,心里也有了底。 试探着问道:“我听说罗马使团里,有个非常漂亮的公主,殿下见过吗。” 听到这话,李承乾突然想起之前在太极殿,罗马使团觐见的时候。 虽然距离很远,但李承乾视力很好。 确实有被那罗马公主的美貌惊艳到。 “见过,确实很不错。”李承乾直接承认道。 苏玉儿再问道:“殿下有没有想过,纳她为妃呢。” 李承乾不由笑道:“你怎么还关心起这些事来了,难道我专宠你一人,还不好吗。” 东宫里,除了太子妃苏玉儿,是没有其他侧妃的。 李承乾也不在乎这些,如果只是美色,娶侧妃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反正想睡哪个,都是直接上手的事情。 虽然没有其他侧妃,但李承乾也不只是跟太子妃睡觉。 陪睡的侍女,可是有不少被临幸过的。 “我可不想被人说成妒妇,如果殿下觉得不错,那就纳罗马公主为妃吧。” “这样殿下支持罗马的事情,也有了由头,还能抱得美人归,一举两得呢。” “况且我听说那罗马也是大国,疆域跟人口不比大唐少,如此也算是门当户对。” 苏玉儿很是认真的说道。 之所以会这么想,其实是父亲苏亶跟他聊过这事。 因为太子如果登基的话,不可能只有皇后,肯定还会纳更多的妃子,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苏家的底蕴太薄了,届时后宫这块,难免会发生争权夺利的情况。 加上外部的影响,对于苏玉儿的权力来说,自然就会有所影响。 苏亶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在权力争斗这块,很是小白的。 可如果这个妃子,是罗马公主的话,那就不存在影响到苏玉儿。 综合方面考虑,让罗马公主成为太子侧妃,最是有利。 先前苏玉儿问起罗马使团的事情,就是在你试探太子的态度。 李承乾也没拒绝也没答应,道:“这些事情,届时再看吧。” 苏玉儿见此,说道:“听说罗马使团,今晚也会去元宵诗会,我得好好看看。” 李承乾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对于纳罗马公主为妃,李承乾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当着老婆的面去聊另外一个女人,他还有些不适应。 烤肉这边吃完后,过了良久,太子都在书法查看了不少文书后,内侍文忠这才在旁边开口道:“殿下,前些日子说让臣找个能掌管晋州煤矿的掌柜,如今纪昭纪县尉那边,到底提供了一个人。” 李承乾问道:“详细说来听听。” 内侍文忠继续道:“这个人叫罗会,在长安城内,也有些名气.” 文忠详细的讲述起来,之所以先前没说,是因为太子正在吃烤肉。 这罗会干的是夜香郎的事情,要是坏了殿下的胃口,那反而是他的罪过了。 其实关于罗会的事情,已经到文忠这里有几天了。 之所以一直压着没上报,也是因为罗会这买卖太过于低贱,文忠想等等,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更加适合的人。 拖到今天,下边提供上来的人倒是不少,但比起罗会来说,都差了不少。 毕竟罗会手下有几千夜香郎给他工作,还有稳定的售卖渠道,这就相当于有大型项目管理经验。 其他的掌柜,一般都是店铺这些,顶多就管几十人,哪里有罗会这样管理几千人规模的经历。 而太子那边要在晋州开煤矿,跟罗会的情况,还是有很大程度的类似。 开采的矿藏,在加工后,运输也是很大问题。 而罗会在管理经验上,对于运输这块也同样经验丰富。 对比之下,优势就很突出了。 李承乾听完后,点点头:“那就是他了,今晚诗会,安排他跟孤见上一面。” 内侍文忠躬身道:“是,殿下。” 太极宫,后宫。 杨妃一脸愁容。 看着天色渐暗,心里却急了起来。 她很后悔,元宵诗会邀请了太子。 因为驱逐高丽人的关系,儿子李恪告诉他,这些高丽人,很有可能在元宵诗会,对太子行报复之事。 但凡太子受到丝毫损伤,这可都是她的罪过。 最主要的是,她是想巴结太子来了,这样一来,太子会不会怀疑他跟魏王有所筹谋。 只是现在说不让太子去了,那就更不可能了。 只能到时候再看了。 长安城内。 罗会这几天很是紧张,因为自从纪昭跟他说,已经把他的情况上报东宫后。 这都过去了好几天的时间,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大概率是黄了。 果然,自己过于痴心妄想。 太子什么身份,怎么可能瞧得上自己这个夜香郎。 他知道今天太子会去芙蓉园,参加元宵诗会。 可以他的身份,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这样规模盛大的诗会,是需要拜帖的。 就在心灰意冷之际,纪昭突然上门拜访。 “纪兄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罗会沮丧道。 纪昭从怀中掏出名刺,放在桌子上。 在唐朝时期,名刺就是邀请函的意思。 “我可是来给罗兄送惊喜的。” 罗会瞪大了眼睛,看向桌子上的名刺,不敢置信道:“这,这是.” 纪昭笑着解释道:“方才东宫传信,太子殿下听闻罗兄的消息,很感兴趣。” “这是今晚由杨妃在芙蓉园主持的元宵诗会名刺,届时罗兄可当面拜见太子殿下。” “我拿到这名刺之后,可是晚饭都没吃,就给罗兄送来了。” “若得太子殿下看重,罗兄往后,自当平步青云啊。” (本章完) 第147章 李承乾:你确定要让我写诗? 延福坊,齐王府。 李泰走后,李佑实在是熬不住,又睡了一觉。 直到下午才醒来。 醒来后想起早间发生的事情,心里就很纠结起来。 真的要背刺大兄吗。 李佑回想起先前李泰说过的话,突然反应过来。 现在大兄的势力这么强大,又是伸手兵权,又是加封。 很显然,四哥已经斗不过大兄了。 我真的只是大兄的弃子吗。 可是大兄好像也没有放弃我的理由啊。 即便是做个表率,展现大兄的兄弟情,如果他效仿父皇再次发动玄武门之变后。 不也应该像父皇那样,更加在乎亲情吗。 自己又不可能去参与太子发动的政变。 李佑想找个人商量商量,可现在的情况,是他所有值得信任的人,都已经被下大狱了。 其实他最想去找的是舅舅阴弘智,可惜被关押在大理寺监狱,他不可能进去。 现在他只能靠自己了。 大兄真的在谋反吗。 四哥说他能确定,但却什么都没有跟我说。 说来说去,全都是猜测,一点实证都没有。 四哥是要拿我去探路,让我去污蔑大兄,然后彻查下,再去寻找大兄谋反的证据。 问题是,能找到吗。 如果找不到,岂非是我来背锅了。 谋反加污蔑,大兄又不保我,我不会被父皇赐死吧。 想到这里,李佑一个激灵。 先前顶多是流放岭南,虽说苦了些,好歹还能活下去。 现在被四哥这么一搞,自己可能会死啊。 好死不如赖活。 谁特么想死啊。 李泰肯定是不懂什么叫夜长梦多。 李佑这么一想,顿时就觉得不能跟四哥走了,那可是一条死路。 好不容易被大兄保下来,没有因为谋反的事情被父皇赐死,现在去找死,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想到这里,李佑心里就有了计较。 —— 东宫。 随着日落西山,李承乾也要准备去参加元宵诗会了。 芙蓉园在整个长安城的东南角上,从东宫到芙蓉园,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东宫的车队会与后宫的车队一同去。 因为元宵节的关系,为了不扰民,禁严的路段并不多。 从延喜门出发,到长安东边城墙的通化门。 再沿着通化门边上的城墙,一路向南,直抵芙蓉园。 这就绕开了其他坊,不至于过度影响民生。 “殿下,杨妃那边来了消息,已经在嘉福门。”内侍文忠禀告道。 杨妃虽然地位高贵,还是前朝公主,但在身份上,可是没有李承乾这个太子高的。 如今整个大唐,李承乾的头上,只有李世民一人。 真正意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然,实际上是要算上皇后。 不过自从长孙皇后驾崩,李世民就没在立后。 李承乾招呼太子妃苏玉儿,还有小李厥出发。 至于皇长孙李象,已经早一步过去了。 但他并非是参加元宵诗会,而是跟在苏定方手下,在芙蓉园外围进行看守。 金吾卫里,知道李象皇长孙身份的也就几人,对外是苏定方的远房表亲跟徒弟。 上了马车,车架行驶到嘉福门,跟杨妃的车队汇合后出发。 一路上,小李厥很是兴奋。 他是极少出宫的,日常都是在东宫里生活。 这般见识到宫外的世界,在马车上蹦蹦跳跳,东张西望。 可惜的是,因为戒严的关系,除了悬挂的灯笼外,就是随行跟戒严的士兵了。 太子车架在这边行驶的时候。 芙蓉园那边,也开始逐渐热闹起来。 园中处处张灯结彩,五彩斑斓的花灯如繁星般点缀在枝头、廊下和湖面之上。 红色的灯笼摇曳生姿,莲花形状的花灯绽放在池塘中,与水中的倒影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工匠们精心雕琢的花灯造型各异,有栩栩如生的瑞兽、婀娜多姿的仙女,还有展现大唐盛世风貌的宫殿楼阁,让人仿佛置身于梦幻般的仙境。 负责筹备诗会的婢女和仆从们忙碌地穿梭于园中。 他们有的在布置场地,摆放着精美的桌椅,铺上华丽的锦缎坐垫。有的在整理笔墨纸砚,将最好的宣纸和最细腻的墨块准备妥当。 香炉中升腾起袅袅青烟,淡雅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乐师们在一旁调试着乐器,悠扬的乐声不时传来。古筝的清脆、琵琶的婉转、笛子的悠扬交织在一起,仿佛在提前奏响诗会的乐章。 舞者们也在紧张地排练着,她们身着绚丽的服饰,身姿轻盈如燕。 芙蓉园外。 文人墨客已经在排队等候入场了。 门外的所有道路,都已经被左右金吾卫严格把控。 负责这次保安工作的,是右金吾卫将军陆仝,左金吾卫将军苏定方。 因为太子参加的缘故,而且两人都是太子党人,所以这次调集的金吾卫足有五千。 芙蓉园所有的出入口,都会有金吾卫严格把守,对来宾核查身份。 参加元宵诗会的人,主要是两大块。 一块是参赛人员,他们会在现场创作元宵诗词。 来源主要是弘文馆,崇文馆,包括魏王府的文学馆。 更多的则是来源于大唐国子监的学子。 小部分是享有诗名的诗人或官员,总人数在八百人左右。 另一块则是嘉宾。 主要由皇室成员,朝廷官员,文人墨客,世家勋贵,各国使臣等人组成,大概千人规模。 毕竟由皇宫后妃主持的元宵诗会,可以说是大唐最高档次的盛宴,普通人连进来的机会都没有。 “你这婢子,怎的手脚这般不利索,还不赶紧将桌椅摆放好。” “蠢货,没看见椅子上雕的龙吗,那是太子御座。” “白痴,今日元宵诗会,谁能比太子尊贵,你怎么把太子御座放旁边去了。” “废物,我大唐以左为尊,你怎能把杨妃的座位放在太子右手。” “你这样的东西,谁给你安排到这来了,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是使了钱,想被哪位皇子看上?” “姿色身段倒还是不错,但皇子们何等尊贵,什么美人没瞧过,收起你的小心思吧。” 单瑶被骂得狗血淋头。 幕后人动了关系,把她安排在负责服侍太子等皇亲的婢女团中。 然而负责安排事务的,则是宫里来的宦官。 宫里的规矩最为严格,什么都要讲究。 单瑶从小习武,哪里干过婢女的活,只是几下上手,就被宦官指责不断,顿时就洞察了其小心思。 想凭借被看上,从而飞上枝头变凤凰,这样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多。 单瑶一口银牙几近咬碎,却也只能忍着。 小不忍则乱大谋,心里计较着,等刺杀太子后,若有机会,定要把这宦官宰了。 芙蓉园外。 罗会正在紧张的排队。 在他身边的这些人,每个都是勋贵大户,世家大族。 平日连正眼都不会瞧他一下,现在也只能跟在旁边。 仆从和下人是不会被准许进场的,而皇室成员跟三品往上的大臣,则不需要在这里排队。 往年规格也没这么高,这次太子加封,又亲临元宵诗会,想来的人脑袋都挤破了。 曲辕犁的设计跟推广,已经在整个长安掀起了巨大的浪潮。 大街小巷上,都是对太子功德的歌颂。 可以预见,今年的大唐的粮食产量,必然会因为曲辕犁的全面推广,而走上一个新的台阶。 所有使用过曲辕犁的农户,都会感叹太子的恩德。 这是绝对的政治正确,若谁脑子进水想当黑粉,可跟后世的道德谴责不同,是要被直接关押进大牢的。 因此能够参加元宵诗会,无疑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还有更多人想看看太子这等功德圣人,靠近了些,也能沾染到福气。 罗会没注意到的,在他身后,便是高丽的细作头子,金允浩。 听着周边对大唐太子的议论,金允浩看似面带微笑,实则眼底寒光闪现。他自认为已经在不断的高估太子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大唐太子的声望,实在是太大了。 而最关键的是,他对高丽,太不友好了。 想把自己的功勋,建立在高丽的尸体上,金允浩怎么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今日,他已经把曲辕犁的制作工艺,作用,让人秘密送往高丽,上司渊盖苏文手中。 高丽的百姓,同样也能用上曲辕犁。 只是可惜的是,今年的春耕,可能会赶不上了。 可就算高丽也能用上,然而比起大唐的体量,高丽还是相差太大。 若高丽体量是从十到二十,那么大唐的体量倍增,就是一百到两百。 这里头的差距,高丽只能算大唐的零头。 “陈兄,发什么愣呢。” 旁边人的声音,把金允浩从沉思中拉了出来,他在大唐自然不叫金允浩,而是改名陈浩。 “方才在想今日盛况。”金允浩随口回道。 好友感叹道:“可惜我等才疏学浅,若能写上一首好诗给太子评审,也是莫大荣耀啊。” 金允浩点点头:“确实可惜。” 心中想着,今晚必杀太子。 —— 当李承乾跟杨妃抵达芙蓉园的时候。 这里早已经准备妥当了。 李承乾身着一袭紫色长袍,头戴金冠,气宇轩昂地坐在上首亭台中央。 旁边是杨妃,太子妃。 所有的皇子都来了。 “臣等拜见农泽圣睿太子殿下。” “免礼。” “谢殿下。” 流程自然是早就安排有的,包括说词也是。 太子自然就是这元宵诗会绝对的主角。 杨妃微微躬身,名义上她是主持,但太子来了,这开场白,自然就轮不到她了。 这也是她邀请太子的缘故,为了给太子更大的声望。 李承乾走到台前,看了看下边的众人。 右边最近的各国使臣里,最长眼的无疑就是罗马公主了。 此刻那双湛蓝的眼眸,正紧紧的盯着自己。 左边则是世家大族,朝廷官员。 类似李靖,长孙无忌,褚遂良,房玄龄这些重臣自然不会来参与。 顶尖也就是各部主事了。 再往后则是各类勋贵,国子监的学子,亦或是比较有名的文人墨客。 “今夕元夜,华彩映天,诸君咸集于斯,共赴此元宵诗会。” “夫元宵佳节,乃万民同庆之时。花灯璀璨,如繁星落地,烟火绚烂,似天女散花。此等盛景,实乃我大唐之荣耀。” “今此诗会,群英荟萃,皆为饱学之士。孤望诸君以诗言志,以词抒情,展我大唐文运之昌盛。” “孤亦当与诸君共赏佳作,切磋学问。” “愿诸君以才华为笔,以情思为墨,书就华章,传颂千古。” 众人高呼:“为太子贺,为大唐贺!” 元宵诗会的比拼流程比较简单。 第一轮就是海选,但凡心中有所思者,都可以去到中间的案台,书写出自己的诗词。 这个过程大概在半个时辰后结束。 接下来就是各方名儒,官员进行评审,选出三十篇较好的诗词佳作。 再交给最终评审团,太子,杨妃,还有诸多皇子看过后,选出今晚的十佳诗词来。 最后由太子,杨妃,定下排名。 整个过程大概在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左右。 期间还会有节目表演,歌舞表演等。 各色元宵美食,酒水,也是免费随便吃。 单瑶在台下,一脸错愕。 这跟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小妮子,傻眼了吧,还想靠近诸位皇子,连规矩都不知道。” 先前呵斥单瑶的宦官,看到单瑶的样子,讥笑嘲讽。 “你以为花了些钱,就能接近诸皇子了。” “要是往前,还真有可能,然此次太子驾临,哪有你们贱婢接近的份。” “别说婢女仆从了,便是美食酒水,那都是从东宫带来的。” 单瑶脸上都是绝望。 那方亭台,周边沾满了侍卫,负责伺候的人,都是东宫的宫女跟宦官。 芙蓉园的这些婢女仆从,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太子等人享用的吃食,也都是从东宫运送过来,专人把守。 单瑶武艺再好,又怎么能越过这上百身穿盔甲的东宫卫士,去刺杀太子呢。 这护卫,也太过森严了吧。 亭台上,李承乾正在跟杨妃等人闲聊。 聊了会后,便到后侧的茶台,让内侍文忠把罗会叫来。 听到太子传唤,罗会在周围人一脸羡慕的眼神中,登上了亭台。 “臣拜见农泽圣睿太子殿下。” “免礼。” “谢殿下。” 李承乾赐了杯茶,简单的询问关于罗会的情况。 罗会很是紧张,毕竟他连地位低下的商人都比不上,干的最为卑贱的买卖。 现在在太子面前,牙齿都在打颤。 另一边,太子妃苏玉儿对旁边宫女吩咐道。 “让罗马公主上来说话。” 狄奥多西很高兴,还有些失望。 因为召见她的人不是太子,而是太子妃。 在粟特女翻译的翻译下,太子妃也跟狄奥多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皇子们聊着天,讨论着今年长安有名的才子。 魏王李泰的目光,时不时的转向太子。 晋王李治在开场后,就去查看芙蓉园各地的侍卫情况,他身兼右金吾卫大将军的职位。 其实是不用去的,可能感觉到届时会有矛盾发生,特意避开。 芙蓉园某处角落里,金允浩在跟早就潜伏进来的手下交流情报。 “上官,芙蓉园内,大概有千人把守,太子那边就有上百卫士。” “我们这边,加上先前潜伏进来的人,还有外边的三百人,总共五百人。” “只需要上官一声令下,便可一拥而上,将那狗太子乱刀砍死。” 金允浩目光阴沉地盯着太子所在的亭台方向,心中盘算着最佳的行动时机。“且再观察,待诗会进行至关键之时,众人注意力分散,那时方为动手良机。” 亭台上,太子与罗会的交谈仍在继续。 李承乾微微颔首,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你虽从事卑贱买卖,然若有报国之心,亦可为大唐贡献力量。” 罗会受宠若惊,连忙跪地谢恩:“臣必为大唐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此时,表演的歌舞节目正精彩绝伦地进行着。优美的舞姿与悠扬的音乐交织在一起,让众人陶醉其中。然而,这表面的祥和之下,却暗流涌动。 单瑶在台下心急如焚,这次刺杀难度飙升,但又不甘心就此放弃。她悄悄观察着周围的局势,试图寻找一丝可乘之机。 随着时间的推移,诗会的海选环节即将结束。各方文人墨客纷纷将自己的作品呈交上去,期待着能够脱颖而出。评审团也开始忙碌起来,认真地筛选着每一篇诗词。 诗会之上,众人皆沉浸在诗词佳作的品鉴之中。 魏王李泰眼神闪烁,嘴角微微上扬,起身走向太子李承乾。 李泰拱手一礼,笑道:“大兄,今日诗会,群英汇聚,佳作频出。众人皆盼能一睹太子殿下之文采,不知大兄可否赋诗一首,以增今日诗会之辉?” 在李泰看来,太子或许有些文采,可比起这长安城的众多大才子们,自然要逊色一筹。 而太子的诗,即便写得不怎样,也会被评为头筹。 届时传遍长安,众人心有计较,自然会有闲言碎语,说太子不公,以权势压人。 李承乾微微抬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随即淡然一笑道:“四弟谬赞了,孤之文采,怎及在座诸位贤才。” 这话一出,亭台上众多皇子们,都停下交谈,看魏王跟太子争斗。 李泰道:“大兄过谦了,大兄之才,可是连父皇都称赞过的,今日定能让众人一饱耳福。” 李泰是铁了心,要把太子架在火上烤。 如今太子名声太大,要让其继续这样下去,必然会影响到整个魏王党。 诗词这块,李泰还是很有信心的。 当然不是对他自己有信心,而是对自己的魏王党人有信心。 太子再厉害,还能写出千古名篇,力压长安各大才子不成。 (本章完) 第148章:大唐太子之绝唱 太子跟魏王的争斗,在整个长安城,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这等五姓七望这些魏王党的支持者,给魏王造势有很大的关系。 朝廷的重臣,大臣,自然是太子党嫡长子的拥护者。 而中下层的官员,就比较倾向魏王了。 尤其是在读书人的圈子里,魏王的名声更大。 长安的芙蓉园,洛阳的魏王池与魏王堤。 就是大唐如今的网红打卡点,但凡读书人,没去过这三处地方,都要被人耻笑。 即便如此,李泰表面谦逊有礼,在明面上,一直对太子很恭敬。 这样直接在台前针对太子,可谓是头一遭了。 “青雀当真想让孤作诗一首?” 李承乾淡淡的问道。 作为太子,他对于用诗词来装逼,是没有多大兴趣的。 毕竟开局就已经站在了巅峰上。 对比治国大政,诗词,小道尔。 便是在上次二凤狩猎时,也没有特意去抄诗装逼,勉强写了个还算对仗工整的诗,借鉴了一两句。 水平确实不怎样,但也算是写到了二凤心里去。 也许李泰就是瞄着这点,所以才这么胆大。 “四弟自然是期待得很。” 李泰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太子在大庭广众下,竟然直接叫他的小名。 这是半点面子都不留啊。 这个时候,整个会场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评审的官员大儒,目光不自主的转向亭台,比起太子跟魏王的争锋,手下的诗作毫无趣味可言。 各国使臣们则是兴奋不已。他们竖起耳朵,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难得一见的大唐皇室内部争斗戏码,充满了戏剧性和吸引力。 心中暗暗为太子和魏王加油,希望这场争斗能够更加激烈。 想象着如果太子与魏王真的打起来,那将会是何等轰动的场面。 明天整个长安城都将为之疯狂,这将成为他们回国后最精彩的谈资。 他们甚至开始盘算着如何将这个消息传递回国,以彰显自己在大唐的见闻。 这等趣事的传播,别说金吾卫了,耶稣都拦不住。 下面看戏的其他人,那就更不用说了,脸上是满满的激动与期待。 杨妃眉头紧锁,目光投向儿子吴王李恪。 说到底,这场元宵诗会,是由她来主持的,也是她邀请的太子参加,要是落了太子的颜面,难免太子不会记恨到她的身上。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两个儿子,很有可能被迁怒。 会场之中,太子与魏王的对峙让气氛紧张到了极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吴王李恪站了出来。 他先恭敬先太子作揖行叉手礼,而后对李泰道:“魏王,今日乃元宵诗会,大兄身为国之储君,身份尊贵,若下场作诗,岂非是失了身份。” 李泰冷冷的看了一眼吴王李恪,什么档次,一介庶子,也敢来教我做事? “太子先前说过,要切磋学问,与民同乐,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况且诗词之道,亦是国之大道,难道吴王在心中,是瞧不起这天下的诗人吗。” “还是瞧不起太子?” 李恪神色未变,依旧沉稳:“魏王此言差矣。大兄心怀天下,以治国理政为要,诗词不过闲暇之趣。” “若因一时之兴而参与作诗,难免让人觉得有失国之储君的稳重。” “再者,今日诗会本是为众人提供展示才华之地,大兄若下场,众人必然有所顾忌,难以尽展其能。此非与民同乐,而是让众人拘谨,反失了诗会本意。” 李泰嘴角微微一抽,他没想到吴王这个家伙,竟然如此牙尖嘴利。 李承乾一直知道李恪才思敏捷,现在这个反应,还是蛮厉害的。 吴王这么一说,紧张的气氛稍有缓和。 杨妃松了口气,然众人的心情却有些失望。 李承乾自然不是那扫兴之人,开口道:“罢了,既然青雀想听,孤正好也有些兴致,赋诗一首,倒是问题不大。” “只是三弟说的也不错,孤若下场,难免对诸多学子有所不公,也影响了此次盛会。” “既是如此,那便不作诗了,写词一首吧,也不用参与到评审之中。” 诗歌在唐朝之前已经有了很长的发展历史,经过了先秦、汉魏六朝等时期的不断积累和演变,在体裁、格律、表现手法等方面都取得了很大的进步。 到了唐朝,诗歌的各种体裁,如五言绝句、七言绝句、五言律诗、七言律诗等都已经非常成熟。 词在唐朝时已经出现,但被视为“诗余”,比不上诗歌主流。 词在唐朝的格律和形式还不够稳定,创作难度相对较大。文人在创作词时需要不断探索和尝试,这也使得一些文人对词的创作持谨慎态度。 李承乾这话一出,众人当即哗然。 没想到太子写词而不是赋诗。 不过仔细想来,写词确实是最优选了,既能与民同乐,也不会影响到元宵诗会的评选。 李泰闻言如鲠在喉,很是不爽,没想到会被太子这么应付过去。 太子写词,就没有了对比性,反而众人还会传唱太子的贤明。 至于词的好坏,都不是关键了。 就算是水平差一点,也没人会说什么。 “太子需要酝酿多久呢,不会等到评选完了,还在酝酿吧。” 李泰有些明嘲暗讽。 众人纷纷皱眉,皇室内部争斗,这么摆在台面上,可是失了面子。 李泰也是过于上头了。 李承乾淡淡的看了一眼李泰,也没接话。 向前一步,直接开口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此句一出,便如一幅绚丽至极的画卷在眼前展开,众人瞠目结舌。 以东风喻春之生机,将花灯之繁多绚烂比作千树花开、星雨坠落。 这等词在大唐,别说是见了,闻也未闻。 本身词的发展就比诗逊色,现在这一句,抵过多少诗。 李承乾继续踏出第二步,同时第二句也随之吟诵。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大唐的繁华,长安的狂欢,几乎全都被写进这一句中。 整个会场顿时变得寂静无比。大儒,文人,学子,心神震撼。 从来没有人想到,词竟然还能这么写,将长安的元宵盛况,表现得淋漓尽致。 众多诗人原本对自己的诗词信心满满,但仅仅只是听到这两句,就感觉到自己的潜心创作的诗作,在这一刻黯然失色。 大家都屏息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影响到太子的创作。 李承乾走出第三步:“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这是对大唐女子的描写,大唐女子虽然较为开放,但也不是能随便抛头露面。 只有在元宵节这块,没有这般束缚。 这也是长安元宵能如此热闹的关键,平日里看不到的美人,在大街上比比皆是。 就在大家期待太子走出第四步时。 李承乾却突然转身,看向了太子妃苏玉儿。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苏玉儿一怔,随即美目含泪。 众里寻她千百度,是太子在寻找心爱之人,自己是太子妃,却不是太子所爱之人。 那名乐童,成了太子最喜欢的人。 她妒忌过,也羡慕过,最后释然过,是因为听太子说,那名乐童,像他的母亲。 蓦然回首。 是乐童被陛下斩杀,太子这才回头。 此时,苏玉儿周身,灯火通明,如何不是在灯火阑珊处。 当然,其他人就没有这样的心境了。 然而点不一样,更多人却可以共鸣。 单单就听到这句,就有一幅画面在脑海中展开。 繁华热闹的长安城里,在在热闹的人群中寻找着自己心中的那个人,经过无数次的寻觅却始终没有找到。然而,就在感到失望和迷茫的时候。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是年轻诗人的感受。 对于许多官员来说,更蕴含了深刻的人生哲理。 在繁华喧嚣的世界中,人们往往追求功名利禄,却忽略了内心真正的追求。而那个“灯火阑珊处”的人,或许代表着内心的理想和坚守。 一时间,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首词中。 片刻之后,会场中率先响起了一阵低低的赞叹声,随后这赞叹声如潮水般蔓延开来。评审的官员大儒们激动得面红耳赤,他们交头接耳,言语中满是对这首词的惊叹与赞赏。 谷那律是这次评审团的主审,毕竟他在文人圈子里有着崇高的地位。 此刻谷那律面色惊叹,起身向太子行礼:“太子殿下此词,真乃千古绝唱!以词绘景,以景抒情,意境高远,令人叹为观止。此词一出,必将为大唐增添一抹璀璨之光。” 颜师古同样是文学大佬,起身作揖道:“开篇‘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以奇妙的想象,将元宵夜的花灯之盛描绘得如梦幻之境。” “此等笔力,吾辈望尘莫及。‘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更是生动地展现了大唐的繁华盛世,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此词一出,便是词之巅峰。” 各国使臣们此时早已目瞪口呆,他们原本只是期待着一场皇室争斗的精彩戏码,却未曾想见证了如此震撼人心的文学佳作。 大部分各国使臣,对于大唐的文化是很有研究的,除了特派使臣这种,很多使臣都是常驻长安,自然对大唐文学很有研究。 下边的读书人,更是如痴如醉,反复品味着这首词中的每一个字,仿佛沉浸在一个美妙的文学世界中。 有那长安才子激动道:“此词之妙,难以言表。太子殿下为吾等开辟了词之新境界,让吾等看到了词的无限可能。吾等当以殿下为楷模,努力钻研词之创作。” 他人附和道:“此前吾等对词的创作还心存疑虑,认为词难登大雅之堂。但太子殿下的这首词,让吾等认识到词同样可以表达美妙景象,心中抱负。” 杨妃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心中暗自庆幸这场诗会没有演变成一场灾难,反而因太子的这首词而成为了一段佳话。 她看向吴王李恪,微微点头,对方才吴王的行为很是赞赏。 魏王感觉自己现在就跟吃了翔一样的难受。 太子这厮,写词也就罢了,还当众撒狗粮。 这首词,今夜过后,必然会传遍整个长安,甚至是整个大唐。 这个时候,吴王李恪顺手上一记助攻:“我想大唐的读书人,都要感谢魏王,若非魏王相逼,大兄又怎会创作出如此佳句,给大家品赏。” 李泰面色尴尬,又要保持僵硬的笑容,此刻恨不得把吴王给生吃了。 侧边,狄奥多西还在听粟特女翻译在进行翻译。 把一首词翻译成希腊文,这可是个不小的工作量,女翻译头上汗水都出来了,叽里呱啦说了半晌都没能说完。 狄奥多西看向太子的眼神中,满是惊叹。 她当然不懂得这词的美妙,但罗马也流行诗歌创作。 从在场这些人的语气和面容,她知道太子肯定是创作了一首跟罗马史诗那样的巨作。 谷那律对颜师古说道:“太子这首词出后,以前所有元宵佳节的诗词都要被废掉了。”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那是因为很多诗词的水平高低不明显。 可这样的词,跟其他诗词相差太大了,完全是降维打击,在天下诗词中,要独开一档。 李承乾感受到下方一众崇拜的目光,丝毫不意外。 这就是千古绝唱的含金量啊。 青玉案·元夕这首词,即便在一千多年后,同样是不可争议的元宵第一。 可以说直接把元宵佳节的诗词断了前路,后路基本上也断了。 这时候,谷那律突然道:“还请太子赐下墨宝。”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醒悟过来。 按照惯例,元宵诗会的第一名的佳作,将会被放到国子监去进行保存,同时也是供给天下学子瞻仰。 这首词是怎样的高度,众人心里已经很是清楚。 而如果是太子亲手写就的第一篇,那将会是何等的珍贵。 感受到众人的渴望,李承乾点点头。 让内侍文忠搬来桌子,准备笔墨。 下首。 原本都已经打算动手的金允浩,此刻硬生生停止了动作。 下属不解:‘上官,这岂非最好时机。’ 金允浩微微摇头:“等太子写完,我们再行动,这等墨宝,若被打扰,是要造天谴的。” “待会杀了太子后,一定要把这墨宝抢到手,这可是价值万金。” “大唐太子之绝唱,天下文人都愿意这篇墨宝倾家荡产。” (本章完) 第149章:今日要让大唐皇帝绝种 金允浩虽是高丽人,但在也是读书人。 读的还是大唐的书。 如果现在动手,肯定会打扰到这次墨宝书写。 大唐太子的词,对他也有很深的震撼。 如此才华,怎么不是高丽人呢。 心下惋惜的同时,也不想错过。 这时,亭台上,李承乾已经在进行书写了。 大唐比较流行楷书,草书,行书。 然而这次李承乾用的字体,却是瘦金体。 这种字体笔画瘦硬,至瘦而不失其肉,横画收笔带钩,竖划收笔带点儿,撇如匕首,捺如切刀,竖钩细长。 运笔刚劲犀利,下笔尖而重,行笔细而劲,笔道腴润洒脱。 明明是歌颂长安繁华的词,却在字体之中,展现出几分凌厉的味道,扑面而来的刀剑之气。 跟词的整体风格,有些不搭。 就书法的角度上来说,行书是最为适合这首词的,但李承乾偏偏用的是瘦金体。 他这是隐意,没有前线将士的出生入死,保家卫国,哪有现在长安的繁荣。 写好后,有宦官架起展示。 ‘好强的气势。’ ‘有一种刀光剑影之感。’ ‘太子重武,果然不是传言。’ 众人心思纷杂,但嘴上可不能说。 字跟词不搭,但这字体,却是从未见过。 谷那律不由道:“太子殿下这字体,果真是气势非凡。” 旁人也附和道:“果真是气势磅礴,化繁为简。” 其实大家心里还是有些可惜的,不仅是字词不搭,太子写的还是俗字。 倒是词牌名青玉案·元夕,也颇出彩。 不过作为元宵第一词,加盖太子印玺后,同样是珍贵无比。 主要是象征了这首词的诞生。 那边金允浩的属下,还在催促:“上官,该动手了吧。” 金允浩摇头道:“急什么,墨水都没干呢。” “等墨水干了,装裱后,再动手。” 金允浩距离太远,看不清字体,感觉有些难受。 不过想到在刺杀太子后,这墨宝也会到自己手里,心下顿时舒服不少。 手下不懂大唐文化,有些憋屈,但金允浩是长官,他也无可奈何。 这次刺杀太子,他们准备良久,必然会成功。 元宵诗会的评审,经过太子写词之后,又继续起来。 然而太子元夕珠玉在前,这些诗作已然是黯然失色。 没人觉得,会有哪首诗,能比得上太子的这首词。 感觉时间上差不多了,金云浩也让手下聚集人手,通知在外面等候的高丽武士,潜进芙蓉园。 听到芙蓉园这个名字,也许很多人的心里,下意识感觉就是个花园。 而实际上的芙蓉园,占地千亩,空间广阔,其中曲江池便有三百亩大小,水域浩渺,波光粼粼。 建筑林立,气势磅礴。 园内的小径如同迷宫般纵横交错,漫长而曲折。 魏王的芙蓉园,早先就交给魏王党的世家人在打理。 而这些人,自然是跟高丽勾结。 金允浩乔装的两百仆从听上去很多,实际上芙蓉园仆从婢女过千,自然也没那么起眼。 手下立即前往曲江池的密道,去给城外的人发消息。 三百身穿盔甲的武士,立即通过密道开始行动起来。 金允浩之所以这么有信心,能够杀死太子。 是因为这些武士的手上,全部都拿着强弩。 这是大唐军队中常用的角弓弩,威力巨大,射程也够。 角弓弩借助复合弓的结构原理,能够蓄积更大的能量,射出的箭矢速度更快、力量更强。 一般的盔甲在近距离下,角弓弩能轻易射穿,除非是明光铠等较为精良的铠甲。 五百强弩,这就是金允浩潜伏十年,敢于杀死太子的底气。 “放肆,尔等在干嘛。” 发现仆从们不听话,非法聚集,管理他们的宦官立即进行呵斥。 “动手。” 潜伏的高丽武士,毫不犹豫的发动强弩。 咻咻咻。 几名宦官顿时被射成刺猬。 “有刺客!!!” 一名宦官临死前,大声呼喊。 很快就惊动了巡逻的卫士。 “有刺客!” “保护太子殿下!” 金允浩冷笑道:“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芙蓉园内,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高丽武士们手持角弓弩,步步紧逼。 箭矢如飞蝗般射向巡逻的卫士,一时间,惨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 原本热闹的芙蓉园,顿时就乱作一团,纷纷逃命。 卫士们虽然训练有素,但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也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该死,他们竟然有强弩,他们怎么有这么多强弩。” “保护太子殿下!” 陈远超借着灯光看去,面色一沉,当即大声喝道。 同时马上安排人员,去通知芙蓉园外的金吾卫。 只要金吾卫大军一到,这几百人自然就不是问题。 亭台周边的卫士们,紧紧围绕在周围,神色紧张而坚定。 迅速组成防御阵型,举起盾牌,抵挡着如潮水般涌来的箭矢。 金允浩眼神冷酷,指挥着高丽武士们不断推进。 五百强弩所带来的杀伤力,绝对是无与伦比的,金允浩有强大的信心,他为了今天,已经谋划十年。 虽然不是杀死大唐皇帝,但杀死这个优秀的大唐太子,也绝对不亏。 芙蓉园里,到处都是逃命的人。 倒也不需要瞎跑,只要不去阻拦高丽武士就能活命。 亭台上,诸皇子等人,倒是没有太过紧张。 李承乾冷哼一声,看向李泰。 “青雀,这是等不及了,要刺杀孤吗。” 众皇子包括杨妃,立即看向魏王。 芙蓉园里突然冒出几百武士,说跟魏王没关系,谁信呐。 李泰一脸委屈:“大兄,这可跟我没关系啊。” 现在他知道喊大兄呢,先边还一口一个太子。 刺杀确实不是李泰安排的,但他也猜到,会有人进行刺杀。 但数百武士,还带着强弩,这确实是李泰都不了解的情况。 “魏王,你好狠毒的心啊。” “今天所有的皇子都在这,你是想要把包括太子在内的皇子们,全部都杀死。” “这样陛下就没有选择,只能立你为太子了吗。” 汉王李元昌,直接就是一顶大帽子给魏王扣上。 李泰赶忙解释道:“真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看那些人,是打算放过我吗。” “他们是要把我们全都杀死在这里啊。” 这边话音落下,那边金允浩就高声喊道:“大唐太子殿下,你也不想所有兄弟给你陪葬吧。” “只要你死了,我们立即退走,绝不杀其他无辜之人。” 这就是攻心之术了,金允浩根本没有打算放其他皇子离开。 最好是把所有皇子一网打尽。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杀掉大唐皇帝所有的继承人,即便他今天死在这里,也是值得了。 听到这话,吴王李恪从身边侍卫拔出宝剑,直接站到了前边。 “想杀大兄,先从本王的尸体上踏过去。” 看到吴王这么英勇,其他皇子们对视一眼,也是纷纷效仿。 各自拿上刀剑,并排站在吴王身边。 “对,想要杀大兄,先从吾等身体上踏过去。” 继东宫卫士后,诸多皇子组成第二道人墙。 唯独剩下魏王李泰。 李泰这么一看,也只能无奈拿上刀剑站了过去。 他要是不过去,岂非坐实了是刺杀太子的主谋。 前边的战场上,不断有卫士源源不断的补充进来,干扰高丽武士的推进。 然在强弩下一一倒下。 芙蓉园内,喊杀声与惨叫声交织,打破了原本的宁静祥和。就在高丽武士步步紧逼,局势万分危急之时。 那群参加元宵诗会的文人墨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得短暂失神后,很快便反应过来。 谷那律率先挺身而出,双目圆睁,满脸怒容,大声喝道:“吾虽老,亦能战。” “岂容尔等宵小之辈,杀我大唐太子乎!” “若要刺杀太子,当先从我这老骨头身上踏过去。” 他的声音虽不似武将那般洪亮有力,却带着一种坚定的信念,瞬间点燃了众人心中的热血。紧接着,国子监的学子们,一个个站了出来。 “吾辈读圣贤之书,,忠君,报国。” “岂有见太子殿下被刺杀,枉顾亡命之说。” “报效大唐,就在今日。” 听到这话,其他国子监的学子,顿时羞愧不已,响应号召。 “吾等寒窗苦读,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为大唐效力。今日,便是吾辈践行誓言之时!” “今太子有难,吾等岂能坐视不管?” “吾等虽无刀剑之利,但有热血满腔!以吾之身躯,筑大唐之长城!” “护卫太子殿下!” “护卫太子殿下!” 国子监的学子们,迅速的跟在谷那律身后,围绕亭台,组成人墙。 其他在逃命的嘉宾,见到这样的情况,听到这样的号召,心中热血顿起。 立即调转回头,跟随着国子监的学子们一起,去护卫太子。 比如罗会,在死亡威胁前,逃走是本能,但反应过来后,就第一时间跟随在谷那律身后。 官员们,勋贵们,也都赶了回来。 唯独有些世家之人,举棋不定,但多数世家人在这个时候,还是选择回来护卫太子。 这是大势。 大势不可阻。 这么一引燃,各国使臣都有不少跟随了过来。 金允浩大感不妙。 在他的预计中,根本没有这个情况发生的预案。 这可是上千人。 虽说没有兵器盔甲,不能阻挡高丽武士们。 但密密麻麻的人群,要说全部杀光,可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一千人,听着好像不算多。 可站在一起,那就是一大片。 高丽武士现在依靠强弩之力,确实占据了优势,然而他现在最为缺少的就是时间。 若等到芙蓉园外的大批唐军赶过来,这次刺杀必然会失败。 “给我冲,杀过去,杀死太子!” 金云浩顾不得太多了,放弃了逐渐推进,立即命令高丽武士,发动死亡冲锋。 即便这样,会折损大量手下,也顾不得了。 只要能杀死大唐太子,哪怕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又有何妨。 他们将会是高丽的英雄。 像英雄一样的死去,是他们的宿命。 随着死亡冲锋的发起,高丽武士逼近的速度不断加快。 距离亭台,也就百来米了。 然而下边的学子,文人,勋贵,官员,脸上虽害怕,却再无人逃命。 亭台上,李承乾感叹道:“有如此忠肝义胆之士,何愁我大唐不兴。” 陈云超焦急道:“还请太子殿下先行退避。” 众人也在大喊:“还请太子殿下先行退避。” 李承乾没有回答,看了眼守在太子妃苏玉儿前面的狄奥多西,微微点头。 而后对旁边的侍卫吩咐道:“拿孤的弓来。” 百米距离,正是弓箭最有效的杀伤距离。 侍卫立即拿来太子的一石强弓。 李承乾接过弓箭,绕过前面的皇子们。 走到了亭台前边。 众皇子这才想起,太子可是神箭手啊,顿时大喜。 李承乾仔细看向这群刺客。 顿时就捕捉到了刺客首领的身影。 可惜的是,那人躲在人群之后,难以直接射杀。 强弓拉开,弓弦发出阵阵嗡鸣,利箭搭在弦上,箭头闪烁着寒芒,如同死神的凝视。 下一刻,利箭如流星般射出,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 一石强弓,在百米距离内,杀伤最为恐怖。 那箭瞬间穿透了一名高丽武士的胸膛,盔甲跟纸糊的一样,没起到丝毫作用。 要知道李承乾沙场演练之际,可是连箭靶都能洞穿的。 紧接着,李承乾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支又一支利箭不断射出。 每一箭都精准地命中,每一箭都能带走一个高丽武士的性命。 不过十来个呼吸,箭袋就空了。 而场外,已经有三十高丽武士被射杀。 如此箭术,恐怖如斯,简直是骇人听闻。 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 很多人是没有参加过战争,不知道神箭手在这样小型的拼杀里,到底代表了什么。 这是真正的死神。 高丽武士一往无前的气势,都被彻底的震撼住了。 台下众人,亦是目瞪口呆。 东宫卫士们,此刻也想起了,曾经在校场上,被太子支配的恐惧。 曾经的恐惧,化作如今的振奋。 卫士们纷纷高声呐喊: “太子威武!” “太子威武!” 声音在芙蓉园回荡。 金允浩直感觉口干舌燥,下意识喃喃道:“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他其实听说过太子箭术的事情,然而坊间更多的看法,是认为太子根本不是神箭手,不过是故意营造声势。 这个说法,还是李泰的魏王党人,为了打击太子的魏王,故意歪曲事实。 毕竟太子也不可能跑到民间来表演箭术吧。 结果把金云浩给坑了。 因为他根本没有去想到这个环节。 要是知道太子真是神箭手,他哪里会这样刺杀啊。 高丽也是有神箭手的,金允浩还见识过,非常了解神箭手的含金量。 然而此时,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杀!!!” 金允浩大喝一声,命令高丽武士们,要强行冲杀太子。 他自己则躲在人群身后不敢露头。 神箭手当前,可是露头就秒啊。 鲜血在芙蓉园内飞溅,死亡的气息弥漫在空中。但李承乾没有丝毫的畏惧和手软,他的眼神中只有冷酷和坚定。 新的箭袋被送来,李承乾神情平静,弯弓,射箭,很简单的两个动作。 然而前边的高丽武士,在不断的倒下。 即便是金云浩让人把死去的高丽武士当肉盾,想要阻拦大唐太子的射杀,也起不到丝毫作用。 稍微有些空隙就会被射杀。 说起来,前世今生,李承乾这是第一次亲手杀人。 原本以为会有些不适,然而面对死亡的景象,李承乾心如止水。 这就是汉人基因的强大了。 华夏的士兵,打完仗,放下刀剑就能立即拿起锄头去种地。 汉人,从来没有战争后遗症的强大民族。 眨眼间,箭袋再空,已有六十名高丽武士,死在李承乾箭下。 百米之内,箭无虚发,皆是一击毙命,连重伤都没有。 这就是神箭手的恐怖之处。 在千人规模内,神箭手就是绝对的主宰,战场上的收割者。 李承乾这样的箭术,即便是在神箭手这个群体中,也是绝对的佼佼者。 在李承乾的强力射杀下,高丽武士们的攻势被彻底遏制。他们开始节节败退,心中充满了绝望。 就在这时,因为高丽武士阵型的混乱,李承乾终于把握到机会,立即一箭射出。 那支箭以惊人的速度朝着金允浩飞去,箭身在空中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金允浩察觉到危险临近,想要躲避却已然来不及。利箭精准地射中了他的胸膛。 金允浩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他低头看着插在胸口的箭,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衫。他的身体摇晃了几下,最终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死不瞑目的眼睛里,是满满的不甘。 十年谋划,一朝成空。 周围的高丽武士们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们的首领竟然在瞬间被射杀。 一时间,高丽武士的士气大受打击,进攻的步伐也为之一滞。 “为上官复仇,杀!!!” 先前一直跟随在金允浩身边的手下,是他忠诚的心腹,见其死亡,当即疯狂呐喊,高举长刀,就要上前冲杀。 咻! 一箭西来,呐喊的声音还没落下,就被洞穿了咽喉。 李承乾完全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现在高丽武士可还有三百多人呢,就算是留活口,也不需要这么多。 一支支利箭不断射出,箭袋换了一个又一个。 一排排高丽武士,不断应声倒下。 到了这份上,刺杀太子,已经成了个笑话。 有学子回头看去。 太子弯弓射箭时冷峻的神情,深深的刻入到他的脑海里。 (本章完) 第150章:芙蓉园是刺客大本营吧 高丽武士的士气已经彻底消散。 在连续头领站出来被射死后,剩下的人也没有了必死的决心。 后边的高丽武士,开始往后跑路。 他们是有退路的,可以通过过来的密道,直接逃向城外。 有一人带头,其余人就会跟随。 便不再刺杀太子,纷纷撤退。 见到这样的情况,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五百强弩,在这样的小规模战斗中,真的是一股很恐怖的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金允浩有着强大的信心,能够直接杀死太子。 作为潜伏在长安十余年的高丽人,一直都在想办法刺杀大唐皇帝。 高丽的狼子野心,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在钱财上,一直是对金允浩大力支持。 这些强弩,就是金允浩的成果。 五百强弩,听起来很夸张,实际上也很正常。 毕竟强弩不大,藏起来不容易被发现。 在隋末之际,大量的中原百姓,工匠,士兵,将领,逃亡高丽。 这使得高丽实际上在军备制作方面,并不比大唐逊色。 除了人口和地盘不能跟大唐比拟外,可以是把高丽看做缩小版的华夏。 这也是为什么隋朝一定要灭亡高丽的主要原因。 高丽政权跟华夏政权是同样的农耕文明,文化程度,工艺水准高度相似。 如果华夏大乱,那么高丽是真的很有可能取代华夏王朝的。 但高丽不是华夏,因为他们用的不是汉语,而是有自己的语言文字跟文化传承。 从某个意义上来说,高丽是另一个版本的大唐,汉文明的仿制版,是中原王朝真正的心腹大患。 李承乾很清楚,现在的高丽,可不是后世的高丽半岛那点地方,而是整个辽东地区。 后世的东三省,就是如今的高句丽根基所在。 想想后世民国曾发生过的通电全国,奉军入关,就能很好理解现在的高丽是个什么情况,有多大威胁了。 历史从来就没有新鲜事。 而李承乾现在所经历的,就是后世所要再次经历过的事情。 唯一不同的是,高氏高丽,历史上的高句丽,在后世已经成为了中华文明的一份子。 而不是如今新罗的后代,创建的王氏高丽,只因为曾经高氏高丽的强大,就跑过来认祖宗。 这么一说,新罗也是悲哀,后世子孙何其不孝。 高句丽要灭亡新罗,后面的不肖子孙不仅抛弃自己的祖宗,还要去认敌人当祖宗。 这个时候,苏定方跟陆仝,也带着大量金吾卫将士,赶了过来。 两人首先就是向太子告罪。 “臣等救驾来迟,请太子恕罪。” 李承乾抬了抬已经发酸的右臂,连续射光了三个箭袋,便是他体力异于常人,也多少有些吃不消。 “刺客在芙蓉园有密道,立即进行追捕。” “是,殿下。” 苏定方跟陆仝带着人,立即去进行抓捕。 还有部分人,在裴行俭,薛仁贵的带领下,留下来保护太子殿下。 李象有些焦急,李承乾暗暗摇头,让他不要暴露皇长孙的身份。 毕竟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 其实对于李承乾来说,也没什么太危险的时候。 五百强弩手确实很厉害,但东宫卫士也不是吃素的,且强弩同样是东宫卫士的标配,还有盾牌的格挡。 金云浩之所以要缓慢推进,而不是一拥而上,也是顾忌东宫卫士的强弩。 毕竟他们可没有盾牌能够进行格挡,只能以弩箭的数量优势进行对射。 芙蓉园内,随着刺客的退去,紧张的气氛渐渐消散。 李承乾走到亭台前,目光威严,扫视了一眼周围。 文人学子,勋贵官员们,脸上虽仍残留着惊魂未定的神色,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与自豪。 看到太子走到亭台前,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今日之变故,实乃惊心动魄。然吾大唐之士,临危之际,毫无惧生死之怯意,尽显英勇无畏之风范,诚为国之脊梁也。” “且观国子监之学子,虽无锋锐之刃,然凭一腔热血护我大唐之尊严,尽显忠诚担当之大义。” “更有我大唐官员,不畏生死,于危难降临时,誓死守卫,忠诚勇敢之姿,令孤由衷敬佩。” “有汝等如此忠勇之士,何愁我大唐不兴盛?” 说到这里,李承乾一顿,吩咐道:“拿酒来。” 侍卫立即送来酒杯。 李承乾接过,高举酒杯,遥敬众人。 “这杯酒,孤敬诸君,敬诸君不畏生死,卫我大唐威严!” 话音落下,李承乾满饮此杯。 “彩!” 人群中立即爆出喝彩之声。 “太子殿下神勇无敌。” “愿为大唐效死,为太子效死!” “为大唐贺!为太子贺!” 这次没有彩排,所以喝彩之声,就显得比较凌乱了。 经历过这番生死之际,所有人对太子心中有了别样的情感。 方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敌方五百强弩,太子却能临危不乱,尽显王者风范,如何不令人生出敬佩之情。 李承乾微微抬手,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今日之事,虽惊险万分,然不可因之而乱了佳节之雅兴。” “元宵诗会,当继续进行。” “方才之险,诸君亲身经历,” “何不借此契机,以今日之事为题,挥毫泼墨,赋诗作词。” 众人闻言,纷纷叫好,芙蓉园内再次热闹起来,彷佛又回到了先前的祥和。 而不远处,卫士们正在清理尸体。 亭台旁边,芙蓉园内的婢女跟仆从,也开始进行收拾,重新布置。 单瑶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多么可笑,原来太子的武艺,竟然这么高超。 弓手在王朝时代,属于是高级兵种。 跟后世影像中,刻板印象里,只会射箭远程攻击的弓箭手可不同。 能当弓箭手的,个人武力在军队中已经是佼佼者。 像是太子这样的神箭手,其武艺必然高超。 就算是给单瑶机会接近太子,恐怕不用一招,单瑶就会被太子拿下,轻松制服。 费劲千辛万苦,就是为了挨太子一巴掌? 另一边,同样混进来当个仆从的陈明等单雄信的亲卫,总算是松了口气。 今天的局势超乎了他们想象。 感觉别人才是真正复仇的,而他们不过是打酱油的。 太子的护卫,很多程度上感觉比皇帝还要更加森严。 当年行刺皇帝的那些刺客,都没有这么夸张吧。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皇帝被行刺了好几次,有了经验,这才不断提高禁严规模。刺客这边吸取教训,同样在不断提升。 “这样也好,至少小姐没机会去刺杀了。” 陈明感叹道。 “那我们呢,要怎么跟他们交代。”老张迟疑道。 毕竟拿了别人这么多年的钱,现在临到头了,总不能真就看着不动手吧。 “交代个锤子,就现在这局面,还谈什么交代。” “俺滴个乖乖诶,数百强弩啊,这都没能干掉太子,咱们这小胳膊小腿的,上去不是送死。” “况且金吾卫都把芙蓉园把控了,已经没机会了,他们能理解的。” 老张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随即感叹道:“诶,就怕他们觉得自己干不成事,不给钱了。” 陈明冷笑道:“这才是好事。” 这么一说,老张也觉得是好事。 报仇的事情,除了小姐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下来,亲卫们只是靠这由头养家糊口。 还是很大方的,至少亲卫们老家都有了不少良田。 亭台上。 李承乾回到了座位上,旁边宫女给他揉捏肩膀。 太子妃苏玉儿给狄奥多西使了个眼色,即便是语言不通,狄奥多西也顿时明白。 于是大胆上前,走到太子旁边,去接替宫女的工作。 李承乾只是看了眼,并未说话。 苏玉儿见此,眉开眼笑。 她对狄奥多西好感不错,先前那么多刺客,狄奥多西挡在她的前边,可她留下深刻印象。 当时刺客们都是强弩,射程理论上是能达到亭台的。 很容易就会有流矢过来,即便前边还有人挡在。 况且本来苏玉儿就有想让狄奥多西入东宫的想法,现在就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了。 至于李承乾。 几乎很难有人可以拒绝异国公主,尤其是美貌的异国公主。 李泰一脸忧愁。 这次玩太大了,几百刺客,还全部有强弩。 他的责任,是怎么也逃不过去的。 唯一比较放心的是,不管怎么查,总是跟他没关系,顶多算个疏忽之职。 本身得到芙蓉园后,李泰也没怎么过来。 想了想,李泰走过去想跟太子解释:“大兄,我.” 李承乾抬手打断了李泰的话,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届时去跟父皇说吧。” 汉王李元昌在旁边阴阳怪气道:“魏王可真是好手段,穿着仆从服饰的,怕是有好几百人吧。” “这可都是芙蓉园的人,魏王真就一点都不知情吗。” “也不知道,这里头还有没有其他刺客混进去。” “这么多人,魏王的芙蓉园,不会是刺客的大本营吧。” 李泰气急败坏,厉声道:“汉王,你敢污蔑我。” 李元昌冷哼一声:“污蔑?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李泰冷着脸,说道:“芙蓉园我向来很少过来,便是如同那洛阳的魏王池一般,向来都是他人管理。” “被人钻了漏洞,是我疏忽大意了。” “大兄遇刺之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自会请父皇彻查,就不劳汉王费心了。” 这时,苏定方已经赶了回来。 “殿下,查清楚了,在曲江池南边有一条密道,可通往城外。” “这些刺客皆是高丽武士,携带的强弩军备,皆是从城外带来。” “密道已经被高丽武士弄塌了,臣请令调动骑兵进行追捕。” 李承乾点点头:“调五百缇骑,立即追捕刺客。” 金吾卫负责长安城内治安,包括城门防守工作。 但要是调动骑兵,则需要进行请示,上报兵部,得到批准才可。 不过太子有监国之权,在遇到刺客这样特殊的情况下,是可以越过兵部,直接批准调动骑兵进行抓捕,包括让金吾卫出城追击。 “是,殿下。” 李承乾取下腰间玉佩,交给苏定方。 这跟皇帝的御赐金牌相同,作为太子的信物,是在紧急情况下,可以行使一定的权利,跟后世的尚方宝剑的概念差不多。 玉佩正面雕刻麒麟,边缘有精美云纹,其背面则刻着专属印记,精致的篆书“承乾”二字。 看着苏定方离去,魏王李泰如坐针毡。 因为他知道,不仅是追捕刺客,还会将这里的情况,迅速上报大内。 父皇知晓后,肯定会大发雷霆。 这可是五百强弩啊。 纵观历史上,几乎算是最为顶尖的刺杀事件了。 即便是李世民被刺杀这么多次,都没遇到过这么艰难的时候。 偏偏在这芙蓉园里,就出现了。 换个话说,如果今天在这里的不是太子,而是李世民本人,那会有怎样的情况。 会不会直接就被刺杀驾崩了。 芙蓉园还出现了能够连通城外的密道,这对于长安城的城防来说,也是个绝大的问题。 李承乾心情就很不错了。 因为从今夜过后,别的不说,至少这芙蓉园,肯定是要到自己名下来。 魏王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芙蓉园肯定是保不住了。 在李承乾看来,这可是个练兵的好地方,除开三百亩水域,可还是有七百亩地呢。 因为这次刺杀的事情,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将整个芙蓉园封锁起来,不再对外开放。 太极宫内。 此时也在举行着盛大的节目歌舞表演。 不过这对于李世民来说,也没多少新鲜的。 毕竟如果他想看,天天都能看。 这时,太子遇刺的消息,也传到了过来。 张阿难听闻消息后,连忙向陛下汇报。 “陛下,芙蓉园出现数百刺客,为高丽武士,皆带强弩,行刺太子。” “如今已然击退刺客,太子正在命人抓捕。” 李世民一听,顿时一惊。 “太子可曾受伤?” “未曾受伤。” “传信的人呢。” “在殿外。” “让他过来,朕亲自询问。” “是,陛下。” (本章完) 第151章:太子给陛下挡了一劫 李世民听着金吾卫汇报芙蓉园的情况。 面色阴沉得都快要滴水。 这还是朕的长安吗,这还是大唐的长安吗。 芙蓉园,长安著名繁华之地,竟然混入了五百个刺客。 还全部都带着强弩。 即便没有在现场,李世民都能想到,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危急。 如果不是太子镇压当场,箭术高超,射杀刺客首领。 指不定一大堆已经成年的皇子,全部都要交代在那里。 高丽,好个高丽。 “退下吧。” “是,陛下。” 李世民的声音很平静,就好像听了个寻常的故事。 然而张阿难却能明白,陛下的心里,正酝酿着滔天怒火。 “阿难。” “臣在。” 李世民眼中寒光闪现,声音低沉道:“立即去查,现在就去彻查。” “芙蓉园的那些刺客,跟魏王有没有关系。” 张阿难躬身道:“是,陛下,臣现在就去。” 看着张阿难的离开的背影。 李世民喃喃道:“青雀啊青雀,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拿魏王跟太子打擂台,是无奈的选择。 然而如果魏王是这次刺杀事件的主谋,那么李世民也不能再保魏王了。 也不可能去保魏王。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兄弟阖墙,而是魏王要把所有成年的皇子全部杀绝。 所以即便再是偏爱,也没有办法。 如果不是主谋,只是参与,也得把魏王外放封地了。 至于压制太子的事情,就只能是交给晋王去做。 不过就现在来说,晋王势力薄弱,太子如日中天,很难有所效果。 但有总比没有好。 当然,对于李世民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魏王完全不知情。 这样朝堂的局势也能按照现在的情况安稳下去。 —— 芙蓉园内。 元宵诗会圆满结束,虽然发生了一些意外的大插曲。 但也给这次的元宵诗会,增加了许多谈资。 尤其是关于太子的谈资。 可以预见,太子的名望,将会在今夜之后,得到巨大的提升。 人们会发现,原来大唐的太子,文韬武略,竟如此之高。 一首青玉案元夕,一手神乎其神的箭术。 今夜的元宵诗会,将对缔造一个传奇故事。 亦是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厚的一笔。 “今晚,可是要跟我回东宫。” 苏玉儿笑着对罗马公主狄奥多西问道。 听到翻译的话后,狄奥多西很是惊喜道:“我真的可以吗,太子妃殿下。” 苏玉儿听到翻译过来的话,捂嘴轻笑:“当然可以,不过你应该好好的学一下我大唐话了。” 这个确实是硬伤。 总不能让太子去学罗马话吧,这显然不可能。 “当然,尊敬的太子妃殿下,我会努力学习的。” “就是,大唐话,真的好难。” 狄奥多西其实已经在学习洛阳汉音了,虽然她很聪明,也很优秀。 但在她的眼里,那一个个形态各异的方块字符,宛如神秘的密码符号。 发音更是一道高山,对于习惯了没有声调语言的外国人来说,准确地发出这些声调简直如同在走钢丝,小心翼翼却又时常出错。 多音字,多义字,更是如同迷宫一般,让人在其中晕头转向,不知该如何选择正确的表达方式。 苏玉儿笑着说道:“太子殿下整理出了一套比较容易学习的简体字,也许会比较适合你。” 讲武堂推广的简体字,苏玉儿也是很清楚的。 对于初学者来说,确实要比繁体字,洛阳汉音更为友好,最主要的是还有拼音的发音标准。 “太感谢太子妃殿下了。” 这一刻,狄奥多西是真的感受到了天父庇佑。 下边的纳伦德得到消息后,兴奋的对阿历克斯说到:“阿历克斯长官,我们成功了,你听到了吗,我们成功了。” “这是今晚最好的消息,也许是因为公主殿下站在了太子妃的前面,但不管怎样,我们成功了,不是吗。” 阿历克斯神情激动:“是的,天父庇佑,公主殿下得到了太子妃的认可,接下来的事情,我想一定会很顺利的。”. 纳伦德提议道:“阿历克斯长官,也许我们该找个地方,好好的喝上一杯。” “听说长安的平康坊今天会很热闹,我们应该去感受一下,这长安的狂然。” 阿历克斯点头道:“当然,李伦德,这是个好主意。” 诗会散场后。 芙蓉园外。 杨妃一袭淡雅的宫装,裙摆轻轻摇曳,满心忐忑的走到太子面前,微微欠身,神色愧疚。 眼眸中闪烁着不安和歉意:“太子殿下,此次芙蓉园刺客之事,实乃我的过错。” “原本邀请殿下参加元宵诗会,本是一番好意,却未料到会有此等意外发生,还请殿下恕罪。” 先前吴王跟她说有可能会出现刺客,杨妃就一直很紧张了。 原本看到太子戒备森严放松不少,没想到竟会有数百强弩手冒出来,要强杀太子,真是骇人听闻。 现在想起来,杨妃都有些后怕。 不仅是太子,那些刺客杀了太子,她跟两个儿子,又怎么可能被放过。 李承乾面色平静,刺客的事情对他没有丝毫影响,闻言回道:“杨妃不必如此,此事也非是杨妃所能预料。” “虽有些波折,但好在是有惊无险。” 这个事情,李承乾自然不会算在杨妃的头上,严格来说,这也是杨妃的好意。 从结果来说,不管是青玉案元夕词,还是对于这次刺杀的应对,对于自己的名声来说,都是巨大的提升,是好事。 同时还能增强大唐子民的同仇敌忾,为征讨高丽师出有名。 “多谢殿下体谅。” “杨妃言重了。” 杨妃放下心来,这才上了马车。 车队原路返回皇宫。 这次道路上的戒备,就更加森严了,大量的金吾卫进行护卫。 虽然再被刺杀的可能性很小,但陆仝可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李承乾的太子车架上,气氛稍微有些尴尬。 很显然,翻译是没有资格坐上太子车架的。 没有翻译,李承乾跟苏玉儿,也不知道怎么跟狄奥多西交流。 苏玉儿拉着狄奥多西的手,笑着对李承乾道:“殿下放心,她很聪明,会很快学会汉语的。”李承乾看了一眼狄奥多西道:“让她学简体字吧。” 苏玉儿笑着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 另一边,魏王车架上。 跟太子不同,魏王自然没有戒严的特权,不过也有十多个缇骑进行护卫。 马车上,李泰对面坐着的是崔家长公子盛玉。 柴令武跟房遗爱,都在外面骑着马。 “你们是想把我也一起杀掉吗,崔大公子。” 李泰即便是现在想起来,都感觉有些后怕。 他可不觉得,那些高丽武士再杀死了太子后,会放过他。 “魏王,这是个意外,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疯狂。”崔盛玉解释道。 李泰厉声道:“意外,你现在跟我说是个意外?” “如果不是太子谨慎,带了足够多的兵力,所有人都要死在那里。” “数百强弩啊,你怎么敢的啊!” 崔盛玉道:“魏王误会了,这跟我们崔家没有关系,事先对此我毫不知情。” “魏王应该知道的,为了避免被牵连其中,所以我们从来不会跟他们正面接触。” 李泰追问道:“崔文圣呢,那两个现在还被关在东宫监牢的高丽贵族呢。” 崔盛玉微微沉默:“他坏了规矩,所以离开了长安。” “如果太子把那两个高丽人交给陛下,那么他会在清河畏罪自杀,头颅送到长安,给陛下谢罪。” 李泰微微一滞,他跟崔文圣的关系还算不错,毕竟对方这两年对他大力支持。 府兵的事情,还有扬州造船,都是崔文圣带头帮他周旋。 这几年,同样是崔文圣联合各大世家,不断给魏王府提供资金支持。 李泰沉声道:“太子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肯定会把那两个高丽人交给父皇。” 崔盛玉点点头:“是,所以崔叔注定身死。” 李泰有些担忧:“不会牵连到我们身上吧,这件事影响太大,太子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但凡查出丝毫端倪,父皇都保不住我。” 崔盛玉温声道:“魏王放心,这件事本来就跟我们没有关系,真金不怕火炼,不管怎么查都没事。” “那条密道,去年陛下把芙蓉园赐给魏王,魏王让崔叔安排人进行修缮,修缮的事情,是交给下面人去安排的,所以被人钻了空子。” “那些收了贿赂的人,会被交给大理寺审理,崔叔没有接触过那些人,是他们自己的贪婪,才出了这等纰漏。” “包括这次被混进来,充当婢女仆从的刺客,也是他们自作主张。” 李泰有些不信,问道:“你没参与?崔文圣也没参与?” 崔盛玉笑道:“这等小事,又怎会让崔叔亲自去管辖,当然都是下面的人在办。” “我来长安才多久,专心为魏王操练府兵,又哪里会去管这些旁枝细节之事。” 世家行事,向来谨慎,尤其是在刺杀这等事情上,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只是暗中推动事情的发展,甚至连具体的过程都不会参与进去。 但凡出了事,不管是怎么查,都不可能查到他们身上去,都是下面人被贿赂了。 这跟让手下人背锅不同,是真的毫无漏洞。 崔文圣的情况是个意外,崔家嫡女的事情,让他昏了头。 老一辈的,把家族荣誉看得比什么都重。 崔盛玉倒是没感觉有什么,他认为家族应该是顺从朝廷的发展,而不是一味的去跟朝廷作对。 顺应天命,这才是家族传承的根本。 真要去跟皇帝对着干,那还不如直接造反呢。 “既是如此,本王就放心了。” 李泰安心不少,至少查不到他头上,顶多就是被父皇训斥一番。 —— 东宫内。 今日太子遭遇刺杀,赵节,李元昌,自然不可能还有心思去享乐。 “这些高丽人,真是该死,竟然藏了这么多强弩。” 李元昌也是有些后怕的,刺客阵容过于强大,差点就要全部交代在那里了。 还好太子神勇。 “恐怕这些人,可不是特别来对付殿下的。” “他们是想要行刺陛下。” 赵节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数百人,还暗中打造了数百强弩,这可不是一下子就能筹齐的。 前两年太子名声可不好,高丽人不至于为刺杀太子准备。 显然这个刺客团队,是为陛下准备的。 本身陛下那边,也经历过多次刺杀,规模一次比一次大。 “那他们干嘛要行刺殿下,刺杀陛下不好吗。” 汉王李元昌的话,有些大逆不道。 他是希望陛下被刺客杀死的,这样太子就能名正言顺的继位,少了许多波折。 “是因为殿下最近风头太大,尤其是曲辕犁的事情。” “高丽人也能偷走曲辕犁,但他们可跟咱们大唐比不了。” “现在咱们大唐越强,对于高丽来说,就越害怕。” “况且殿下一直主张征伐高丽,若等到殿下登基,高丽哪还有活路。” 赵节分析道。 李元昌不屑道:“难道他们刺杀了殿下,陛下不会灭掉高丽吗。” 赵节解释道:“陛下自然会起兵攻打高丽,但怒而兴兵,兹事体大,若不能一举歼灭,则不见得会强行攻打。” “但殿下不同,即便战事不利,也会要强行灭绝高丽。” 大唐一直想灭掉高丽,隋朝也想。 但高丽易守难攻,打下来耗费太大,还要考虑到民生问题。 一旦拖久了,朝廷上下都会反对浪潮。 历史上,李世民也打了三次高丽,也没能灭掉高丽。 最后是高丽内部出了问题,有了内斗,而后求助唐高宗,这才把高丽拿下。 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开始崩坏的。 “这次算是殿下给陛下挡了一劫。” 李元昌瘪瘪嘴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李承乾知道,高丽人想这么明目张胆的刺杀二凤,几乎不可能。 历史上李世民没有遭遇过这么严重的刺杀事件。 说明高丽人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刺杀皇帝,本身就是个很难的事情,不是说想要刺杀就能刺杀到的。 就算是二凤前往芙蓉园,也顶多是临时起意。 最主要的是,魏王跟世家,不希望在魏王夺嫡成功前,李世民会被刺杀驾崩,这样只会便宜太子。 不管魏王党势力多强,只要陛下驾崩,登基的一定是太子。 一旦太子登基,想都不用想,首先清算的就是魏王党人了。 所以根本不会允许芙蓉园这样的刺杀事件出现。 也只有太子能享受到这个待遇了。 “这件事肯定跟魏王脱不开干系。”李元昌语气笃定道。 他没说魏王是主谋,毕竟那批高丽刺客,可是打算连魏王一起干掉。 (本章完) 第152章:李世民不敢诛清河崔氏九族 “那两个高丽贵族,也许可以做点文章。” 赵节跟李元昌一样,首先的想法,就是在这件事上,对魏王进行打击。 芙蓉园是魏王的芙蓉园,怎么也不可能脱开关系。 李承乾微微摇头:“不用,那两个高丽人,明日交到大理寺去,跟这次的刺杀案一起审就是了。” “魏王那边不用管他,陛下自会定夺,这个时候干这些事情,平白落了下乘。” 污蔑魏王其实对李承乾来说意义不大。 就像是魏王要抓他谋反的实证一样,想要在刺杀事件上进行打击,也需要实证。 而且这个刺杀案,已经不是大理寺卿或少卿能处理的了。 二凤那边,肯定会直接指派主审。 且大概率不只是一个主审,包括长孙无忌,褚遂良,房玄龄,孙伏伽等重臣,进行联合审查,必定要把整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但凡任何跟这个案子相关的人,事,都会被多方审讯。 他们的供词,会经过多方比对,分析,取证。 想在这里头玩猫腻,其实是很愚蠢的事情。 若届时查不到任何跟魏王有关的线索,证据,那么反而容易起到反面效果。 在国家的层面,其实很难是有什么事情,能够进行隐瞒的。 区别在于,值得不值得这么去做。 要知道这些大臣,每天都在处理大量的政务,把精力抽出来,相当于不知道多少事务都要被停止,经常这么搞,很容易出问题。 李世民自己被刺杀,都没有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主要是这次的影响太恶劣了。 首先是众多皇子聚集,几乎如今算是有继承权的成年皇子,嫡子庶子全都在。 更别说还在长安城内,出现了数百强弩,要强杀太子。 这已经不只是太子的安危问题,还上升到了国际事务的层面。 各国使臣也在呢。 “就这么便宜他了?”李元昌有些不甘心。 在他看来,这是很好的机会。 赵节建议道:“也许可以安排些人,散播谣言,就说这次刺杀之事,跟魏王脱不了干系。” “他刺杀殿下,是为了夺嫡。” 如果早些时间,李承乾会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太多意义了。 “扳倒魏王没用,即便是把现在的魏王扳倒了,陛下也能随时扶持起另一个魏王。” “比如晋王。” “先前陛下从未放开过兵权,魏王被如此偏爱,也未能掌控。” “但是现在,晋王回长安,直接被封为右金吾卫大将军。” 李承乾的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小打小闹的,终究是上不了台面,要搞,就要搞大的。 赵节跟李元昌有些面面相觑。 虽说大家一直都是在干谋反的活,可如果说真要跟陛下对上,心里头还是很虚的。 太子终究是太子,更何况陛下也不是普通的皇帝。 弑兄杀弟囚父,稳坐皇位,纵观古往今来,史书上各个朝代,都是独一档了。 太子能压制魏王,但若与陛下对上,何尝又不是现在的魏王。 —— 次日,太极宫。 清晨之际,皇帝内侍张阿难就来到了东宫,说陛下召见。 李承乾抵达两仪殿的时候,魏王已经到了。 但却没有进去,而是在殿外候着。 正月的天气虽有些回暖,但冷风依旧凛冽。 李承乾能看到,李泰脸上的肥肉都在抖,是被冻的。 很明显,这是陛下对魏王的惩罚。 也是做给太子看的。 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 也许朝廷重臣们去进行彻查,确实查不到跟魏王有关的线索,但真的与魏王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李世民心里,跟明镜似的。 包括先前,太子派刺客刺杀魏王的事,说辞是纥干承基受了阴弘智的挑拨。 真的就是阴弘智挑拨的刺杀吗。 纥干承基可是太子多年的心腹卫士。 可李世民到现在,都没有去见过阴弘智,询问都没有一声。 有些事情,不过是二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拜见大兄。” 李泰现在彻底老实了,也许是被冻的,也许是在二凤面前装的。 “一起进去吧。”李承乾淡淡道。 “谢大兄。” 看着太子迈进殿门,李泰哆嗦着跟上上去。 殿内的暖意,让他整个人都舒畅不少。 李世民看到两兄弟进来,面色不喜不悲。 “给太子赐座。” “是,陛下。” 看太子坐下后,李世民这才开口,语气温和:“昨日在芙蓉园的事情,朕已经知晓了。” “那些高丽人狗急跳墙,却是差点酿成大祸。” “承乾,你临危不惧,力挽狂澜,朕甚是欣慰,还有青玉案元夕,朕看了,千古佳作。” “这次刺杀的事情,朕已经让各个大臣联合办案,届时你也一同负责。” 李世民心中对太子的优秀,非常满意。 这就是他的长子,在关键时候,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抛开皇帝跟太子的天然矛盾不谈,现在的太子,已经表现出真正的独当一面。 “谢父皇夸奖。” 李承乾拱手作揖回道,没有多说什么。 随后,李世民看向站在那里的魏王。 冷哼一声,眼神锐利。 “青雀,芙蓉园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朕说的吗。” 魏王李泰闻言,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浑身颤抖,脸上的肥肉也因恐惧而微微颤动着。 “父皇,青雀知错,芙蓉园之事,青雀难辞其咎。” “青雀本应将芙蓉园管理得井井有条,确保各方安全,却不想竟出了如此大祸。”“当时,若非是大兄出手,诸兄弟危矣。” “青雀愿自削王爵,贬为庶民,流放边关,为我大唐戍边守土,以赎已身之罪。” 听到这话,李世民原本沸腾的怒气,顿时就开始冷静起来。 李承乾心中冷笑。这魏王倒是擅长演戏,苦肉计对李世民来说,向来最为受用。果然,李世民的眼神平和了许多。 “我且问你,那些刺客之事,你事前可是知情。” 李泰哽咽道:“青雀自父皇去年二月将芙蓉园赏赐于我后,便着人修缮。青雀不忍征集徭役,便出资从长安招募工匠。” “却未料到竟被高丽人钻了空子,那曲江池下的密道,想必就是在那时被偷偷建造。。” “自父皇赏赐芙蓉园以来,青雀前往的次数屈指可数,且常常开放给长安百姓,供他们吟诗作对、游乐玩耍。” “那些婢女仆从,也皆是从长安招工而来。青雀对此次刺客之事,确实毫不知情啊,之前也不知道杨妃会特意把元宵诗会定在芙蓉园。” “因诗会盛况,芙蓉园内婢女仆从人手不足,青雀就让人再招了些,未曾想来了一堆刺客。” “还请父皇明鉴。若青雀早知此事,定会提前防范,断不会让此等祸事发生。” 李泰是懂二凤心思的,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多年都被偏爱有加。 先是坦然认错,自请削爵,流放边关,他知道二凤肯定舍不得。 然后再详细解释,说明情况。 到了这个点上,二凤的怒气也渐渐的平息下来。 “承乾,你怎么看。” 李世民转而问道。 我怎么看?我坐着看。 李承乾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泰,说道:“青雀应是遭小人蒙蔽,刺客的事情,大概是不知情的。” “倒是这清河崔氏,嫌疑不小。” 李世民微微皱眉:“承乾详细说来。” 李承乾缓缓道:“先前我派人前往营州调查高丽之情况,手下人带了两个新罗贵族回来,两人所管辖之地,被高丽人强占,恰好得救,便随之返回长安。” “因丢失城池之罪,两人也不敢回新罗,便就在万年县充当差役。” “前些日子,两人在路上,恰好是预见了高丽王族,早些年他们曾见面过。” “我得到消息后,便派人去鸿胪寺查明,这高丽王族,果然不曾报备,显然是偷渡而来。” “如今我大唐与高丽大战在即,势若水火,高丽王族现身长安,必有蹊跷。” “因而便让人将去抓捕审问,便是抓捕那夜,可能是泄露了消息,有人出钱,请了两个猎命郎君,对其暗杀。” “好在手下得力,不仅是保全了两个高丽王族的性命,把那两个猎命郎君也一并抓了。” “这两个高丽王族,跟刺杀之事,大致是脱不了干系,昨夜我已经让人把他们送至大理寺。” 李世民没想到还有这等事情,问道:“承乾可曾审问出,他们所来长安之目的。” 李承乾回道:“因在猎命郎君下逃得性命,两人倒是配合,交代此番来长安,一是为了刺探情报,二是为了发展细作。” 李世民沉声道:“细作,是谁。” 李承乾淡淡道:“清河崔氏,崔文圣。” 听到这个名字,匍匐在地的李泰,顿时一抖。 李世民的目光,也不由如刀剑一般,看向青雀。 崔文圣虽然是一介白衣,但在长安城的名头可不小,而且一直都是魏王党的核心骨干。 “他人可还在长安。”李世民继续问道。 李承乾道:“那夜抓了高丽王族后,崔文圣次日一早,就逃出长安了。” 李世民瞪了一眼李泰,质问道:“魏王难道不知晓这事?” 李泰很清楚,但这个时候,打死是不能认的。 不过崔文圣跟高丽人的事,他确实没参与。 “青雀不知,那崔文圣派人来告诉我,他老家有事,须回一趟。” “崔文圣密谋高丽人充当细作之事,青雀全然不知,否则定要将他拿下问罪。” “那崔文圣可恶至极,临走之时,还假意传信,说有两个朋友,被右金吾卫将军陆仝给抓了,请我去帮忙把人要回。” “我不知情,就去找了稚奴帮忙,想以稚奴右金吾卫大将军的身份,压迫陆仝交人。” “后来才知道陆仝把人送去了东宫。” “青雀若知那两人是高丽王族,且跟崔文圣密谋出卖我大唐,哪里又会去要人。” 李泰昨晚就已经跟柴令武,崔盛玉商量过。 对于那天找晋王去要人的事情,肯定是没办法瞒住的,况且太子也没可能帮他隐瞒。 与其被太子说出,还不如是自己主动交代。 听到这话,李世民虽气,却也觉得魏王还不至于这么蠢,明知是细作,还堂而皇之去要人,大概是被崔文圣给欺骗了。 “蠢货,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听到父皇训斥,李泰心中反而一松。 李承乾这时对李泰问道:“青雀,芙蓉园修缮之事,是崔文圣给你出的钱财吧。” 李泰苦涩道:“是。” 这个事情随便一查就能知道,他现在否认没有任何意义。 这里头的关系,不是他想撇开就能撇开的。 李承乾继续道:“芙蓉园管辖之事,是否也是崔家在负责。” 李泰点点头:“是。” 问话到这里,事件就已经很清楚了。 李承乾转而对李世民道:“父皇,看来刺杀的事,跟清河崔氏脱不开干系。” 李世民面色阴沉,道:“朕会立即派人抓捕崔文圣归案,还有长安城内的崔氏族人,全都抓去交由大理寺审讯,但凡有嫌疑之人,绝不姑息。” 其实到这份上,清河崔氏参与刺杀案,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也许他们手段很干净,但嫌疑是洗不掉的。 真要追究起来,谋杀大唐太子,诸皇子,嫔妃,这等罪过,当诛九族。 然而李世民却不能诛清河崔氏九族。 清河崔氏,大唐第一世家,族人总计五十万左右,嫡系虽不与外人通婚,然庶出没这个规矩。 朝野上下,大唐各地官员,与崔家联姻者不知道几凡。 清河崔氏的清河,是指清河郡,也就是古之冀州。 在清河崔氏的治理下,经济发达,文化繁荣,百姓安居乐业。 若李世民下一道诏敕,要诛杀清河崔氏九族,那么整个冀州都要反。 那就不只是五十万清河崔氏族众了,还有那些世代受清河崔氏恩惠的百姓,他们可是只认崔家,不认皇家的。 包括其他世代联姻的五姓七望其他六个世家。 整个大唐,都要彻底动荡起来。 ps:补更 (本章完) 第153章 房玄龄:魏王你坏老夫大计 “起来吧。” “谢父皇。” 芙蓉园的刺杀案件,经过一夜的侦查,其实大概已经有了眉目。 种种线索表面,魏王并没有参与到刺杀案中去。 稍加审讯,事件就很清晰了。 先前修缮的时候,是有人贿赂了管事,承包了修缮芙蓉园的差事,而后偷偷打造密道。 包括诗会前招人,刺客潜伏进来,跟先前的情况差不多。 召见太子跟魏王。 首先是安抚太子,然后就是训斥魏王。 训斥魏王的关键,是为了平息太子的怒火,避免真的出现兄弟残杀之事。 那两个高丽人的事情,倒是意外之喜了。 “芙蓉园出了这等事情,青雀你的纰漏出得很大。” “朕会收回芙蓉园,你可有意见。” 李世民询问道。 李泰连忙回道:“青雀没意见。” 芙蓉园对李泰来说,最大的用处就是名声,现在出了刺杀案,招惹这么多麻烦,哪还敢继续拿在手里。 李世民转而对太子道:“承乾,朕记得,你先前跟朕说过,想要把芙蓉园给象儿。” “如今朕便把芙蓉园赏赐给你,待你将其整理好后,再给象儿吧。” 去年李世民在张阿难的建议下,举办家宴,缓和跟太子的矛盾。 当时太子为皇长孙李象讨要封赏,其中就包括了这芙蓉园。 只是李世民没有答应,说赏赐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最后是给李象封了洛阳牧。 现在从李泰手里收回芙蓉园,再赏赐给太子,也算是对太子的补偿。 “谢父皇。” 李承乾拱手道。 他本来就想这次把芙蓉园拿到自己手里,没想到二凤主动说了。 事情到这里,李世民对太子的态度很满意,在这件事上,太子没有紧抓魏王的过错不放。 早前叫太子来的时候,李世民还觉得太子可能会怒气很大。 所以特意提前把魏王喊来,让魏王在殿下罚站。 也许是罚站的事情,让太子心生怜悯。 回了东宫。 赵节,李元昌,杜荷,李德謇几人,已经等候多时。 “殿下,陛下怎么说,会重罚魏王吗。” “还有清河崔氏,芙蓉园一直都是他们帮魏王在经营,要说刺杀跟他们没关系,狗都不信。” 李元昌见到太子回来,就急着想了解情况发展。 “陛下组办了专案组,让我跟几个大臣联合负责审讯。” “魏王的芙蓉园,赏赐给我了。” 李承乾淡淡回道。 李元昌有些不满:“魏王就丢了个芙蓉园吗。” 李德謇倒是拎得清,道:“刺杀的事,只能算魏王出了纰漏,他麾下那么多产业,都是魏王党人在打理,陛下自然不可能把魏王牵扯到刺杀案里。” 杜荷问道:“殿下,清河崔氏那边,该当如何。” 李承乾道:“自然是严肃处理,但凡跟此事有所牵扯的所有崔家人,一概先行收监再说。” 杜荷想了想道:“那位崔家大公子?” 李承乾冷哼一声:“抓了再说。” 不打击魏王,是因为陛下袒护,还有本身魏王参与刺杀的可能不大。 但是对于清河崔氏,可就没这么多顾忌了。 诛九族这样的事情,在唐朝不流行,二凤也办不到。 但清理清河崔氏在长安的产业,自是没问题的。 李元昌兴奋道:“我带人去。” “好。”李承乾点点头。 —— 魏王府,文学馆。 李泰没想到,再一次跟房玄龄密谈,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房玄龄也很无奈,本来他事情就多,这两天还在安排接洽贺兰楚石的事情。 结果魏王这里出了这么大的疏漏。 在陛下那边,现在他可是站在魏王这块的。 虽说陛下不至于怀疑自己参与进去,可他还是要来找魏王了解情况。 “陛下诏敕,让我跟长孙无忌,褚遂良,李勣等人,包括太子在内,联合审理芙蓉园案。” “魏王,你且告诉我,这些高丽刺客,可是与你有半点关系。” 房玄龄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李泰连忙安慰道:“房公放心,此事与我绝对没有半点瓜葛。” 房玄龄点点头:“大理寺那两个高丽人,是什么情况,可是跟高丽刺客有所关联。” 李泰迟疑道:“应该是没有关系的,我问过崔家长公子了。” “崔文圣其实也只是跟他们见面谈过一次,而且并没有谈拢。” 房玄龄微微皱眉,问道:“他们在谈什么。” 李泰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些事情能不能跟房玄龄说。 房玄龄冷哼一声:“若魏王现在还对老夫有所隐瞒,那老夫也只能向陛下,辞了这文学馆大学士之职了。” 房玄龄心里很不爽,他是无辜被牵扯进来,又被逼参与到夺嫡的事件里。 现在还在不断花费精力,给魏王筹谋夺嫡之事,现在魏王还对他隐瞒。 听到这话,李泰顿时有些慌。 房玄龄可是他最大的依赖。 咬牙道:“崔文圣是想联合高丽人,在征讨高丽的时候,给太子下套。” “借高丽的手,除掉太子。” 房玄龄疑惑道:“高丽没同意?” 高丽人都在刺杀太子了,又怎么不会同意合谋干掉太子。 李泰无奈道:“首先是高丽人找崔文圣合作,想在大唐攻打高丽的时候,让其提供情报。” “崔文圣开口要高丽边境十二城,盐铁买卖,开采之权。” “高丽使者要回去请示才能答复,而后就被太子的人发现了。” 说起这事,李泰还有些庆幸。 因为崔文圣没有在第一次谈话里,就说要合谋干掉太子,只是出卖大唐军队的情报,跟高丽人谈交易。 这样刺杀的事情,就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来。 之所以没谈,是因为不管对崔文圣还是高丽来说,合谋干掉太子,都是符合双方利益的事情,也就算不得筹码。 “好大的胃口。” 房玄龄倒也没太过惊讶,清河崔氏,一向如此。 对于清河崔氏,大概没人比他更为熟悉了,毕竟房氏也出自清河郡。 盐铁的买卖开采,向来是官方专营,走私利润自然是暴利。边关尤其缺乏盐铁,崔文圣野心好大。 “魏王可还有什么错漏之处,定要详细告诉老夫。”房玄龄嘱咐道。 李泰仔细想了想,确定没有遗漏的地方了。 毕竟他真的跟刺杀毫无瓜葛,只是隐约知晓,可能会有刺杀的事情发生。 包括清河崔氏本身,都对刺杀的情况不清楚,只是模糊知晓个大概。 “应是没了。”李泰也有些不确定,到底有哪些方面自己没考虑道。 房玄龄道:“若有任何消息,首先告知老夫,才好避开。” 李泰作揖道:“谢过房公。” 说到这里,李泰微微一顿,道:“还有一个好消息,要让房公知晓。” 房玄龄一愣,魏王能有什么好消息。 李泰继续道:“是关于齐王的,前日早上,我乔装打扮去了一趟齐王府,已然是说动齐王,配合检举太子谋反事宜。” 房玄龄一惊,不由道:“什么!你去找了齐王?” 李泰见此,以为房玄龄被震撼到了。 洋洋得意道:“原本齐王是不同意的,不过在我说服下,就想通了。” 房玄龄眼睛都瞪大了。 他没想到自己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在魏王这里出了事。 不由是抬起手指,指向魏王:“你” 李泰笑道:“我知道房公激动,但也不要太过于激动。” 房玄龄无奈叹息:“魏王,你可是坏了老夫的大计啊。” 李泰怔住,问道:“难道房公不是想让阴弘智跟齐王,反告太子一手。” “然后再从太子那边查实证吗。” 摊上这么个猪队友,房玄龄深感无力。 “魏王从哪里得知的这些情况。” 李泰解释道:“是柴令武分析出来的,那日正旦,房公去大理寺见阴弘智,不方便去见齐王,所以我就代替房公去了。” 房玄龄摇头道:“齐王不足与谋,我从未想过要与齐王商议。” “齐王之心性,反复无常,今日他能答应你,明日便能出卖你。” 李泰迟疑道:“这,应该不至于吧,如此说来,阴弘智岂非也是相同。” 房玄龄解释道:“自然不同,无论结果如何,对于阴弘智来说,都是必死之局,毫无生机可言。” “然齐王不同,在太子庇佑下,齐王能活,顶多不过是流放岭南,至少性命可保。” “所以齐王便会考虑得失,只要考虑得失,那齐王就必然会把此事泄露出去。” 李泰这才知道,自己坏了房公谋划的好事。 忙道:“那该如何是好,可是还能补救。” 房玄龄微微摇头:“魏王去见了齐王,说了污蔑太子之事,等到日后筹备完成,上告太子谋反后。” “齐王这里,就会是太子生机之所在,亦是我们漏洞之所在。” 李泰觉得应该没这么夸张:“这不至于如此吧。” 房玄龄再次叹息一声:“魏王小瞧了太子,也小瞧了陛下。” “太子是陛下嫡长子,即便有再多的实证,陛下依旧不会忍心废除太子,届时若齐王背叛,就会铁证如山之中,打开一个口子。” “陛下会想,太子谋反的事,是魏王你污蔑的,加上老臣的帮助,特地为太子设局。” “其他的实证,在陛下看来,可能只是暂时没有找到线索。” “只要陛下有这个想法,这次的谋划,就彻底输了。” 房玄龄是懂二凤的。 但相反来说,二凤也是懂房玄龄的。 房玄龄预判了二凤的预判。 他现在已经入局,届时陛下发现端倪,必然就会察觉到蛛丝马迹。 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房玄龄就会陷入到自证怪圈,跟这次谋划就完全脱不开干系。 在二凤看来,所谓的太子谋反,就成了房玄龄精心策划,诱导,蛊惑的一场阴谋。 因为二凤知道,房玄龄是有这个能力的。 “房公可还有补救的法子。” 李泰顿时有些急了。 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麻烦。 房玄龄道:“只要是指认太子谋反,齐王这边就是问题,除非放弃这个法子。” 李泰自然是不想放弃的。 现在崔文圣彻底凉了,高丽那边也不可能跟他联合谋杀太子。 刺杀的行动,也已经失败。 太子一首青玉案元夕的元宵词,长安传唱,名声如日中天。 可以说是全面压制。 唯一能反败为胜的,就是石锤太子谋反。 “齐王也不一定会背叛我吧。”李泰不确定的说道。 房玄龄沉默。 确实,齐王不一定会背叛,这个谁也说不好。 可房玄龄不想把房氏一族的兴衰性命,交由给齐王去定夺。 当上告太子谋反后,就意味着房玄龄再无任何退路可言。 如果败了,太子登基后,无需多想,必然会对整个房家进行清算,这是毋容置疑的事情。 对于房玄龄来说,帮助魏王去指证太子谋反,等于是把身家性命,房氏兴衰,全都赌上去了。 “要不.干掉齐王?” 李泰思索良久,出了个馊主意。 只要齐王死了,那么在整个计划里,就没有短板了。 齐王府没多少防备力量,杀齐王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魏王有把握,杀掉齐王之后,能扛住所有的彻查,一点风声都不露吗。” 房玄龄感觉到很心累,什么脑子才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死一个皇子,哪怕是参与了谋反案的皇子。 会在长安形成多大的震动。 一旦查到魏王这里,那都不用跟太子争了,谋杀兄弟的罪名,让魏王跟太子之位彻底无缘。 即便没有实证,只要线索指向到魏王,大概率也是要被外放封地的。 “那该如何是好。” 李泰有些烦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夺嫡无望吗。 房玄龄微微沉默,道:“齐王这里,再想办法补救吧。” “魏王可还记得贺兰楚石之事。” 李泰点点头:“房公是说贺兰楚石杀人那事?” 房玄龄原本是没打算把计划告诉魏王,但出了这档子事后,他担忧不知道什么时候,魏王又给他背刺一刀。 所以干脆把计划说出来,至少魏王不会再来坏事。 (本章完) 第154章:十息之内,若不束手就擒,杀! “贺兰楚石被抓入万年县官署大牢后。” “太子直接派出东宫左内率陈云超,还有上百缇骑,直接去到万年县官署强行抢人。” “一百缇骑,可是东宫几乎所有的缇骑了,而太子得到消息后,没有丝毫迟疑。” 听到房玄龄说起这事,李泰也有些可惜的说道:“是啊,如果不是太子亲自出面,可不会让他带走贺兰楚石。” 直到现在,想起这件事,当初太子对自己的嚣张摸样,李泰都感觉有些胸口堵得慌。 房玄龄提醒道:“难道魏王就没想到,为什么太子对贺兰楚石这么看重。” “是因为他仅仅关乎到东宫的颜面?” “又或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如果只是颜面的问题,太子又何必亲自出宫。” 经过房玄龄这么一说,李泰顿时醒悟过来,当即道:“房公是说,贺兰楚石参与了太子谋反的事情。” 房玄龄点头道:“极有可能,否则太子不会这般强势。” “贺兰楚石这人,看似英勇,实则不过是门荫酒色之徒,太子当然是知道的,所以担心他在万年县大牢里,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为保万无一失,在让陈云超率领百骑后,更是亲自离宫。” 李泰懊悔道:“早知如此,就应该在抓了贺兰楚石后,直接对他进行审讯,肯定能把太子谋反的秘密爆出来。” “太可惜了,错失良机。” 李泰可惜的是,那个时候房玄龄还没彻底站在他这边,如果房公出手,大有可为。 想明白后,李泰问道:“所以房公最近是在想办法对付贺兰楚石。” 房玄龄道:“老夫自有安排,魏王若有什么想法,切记不可擅自行动,跟老夫商议方可。” 他就是担心李泰脑门子一热,又想个什么法子去打草惊蛇。 李泰吃了齐王的亏,自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房公放心,我若有想法,肯定先知会房公,征得房公同意后才行动。” 李泰此刻在心里,大骂柴令武是个废物。 要是有房公一半的筹谋,太子之位,早就到手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深刻体会到,房公的谋算有多么厉害。 房玄龄继续道:“魏王可知,此次征伐高丽,陛下打算派遣何人当主帅。” 李泰显然还没意识到房玄龄这句话的深意。 想了想道:“应该是卫公吧,不过卫公年纪大了,又身体不好。” “或许父皇会派侯君集去,毕竟当初灭高昌,就是侯君集干的。” 听到这话,房玄龄沉默,只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没有回答魏王的意思。 李泰有些迷糊,房公这是几个意思? 是我说错了话? 跟柴令武比起来,李泰感觉跟房玄龄说话真的很难受。 柴令武有什么想法,都会直接说出来。 而房公这里,说话只说一半,还要自己连猜带蒙的。 看到李泰无动于衷,房玄龄也很无奈的放下茶杯。 “魏王可知,这贺兰楚石的丈人是谁。” 李泰下意识回道:“贺兰楚石的丈人,不就是” 说到这里,李泰顿时醒悟过来。 语气一滞,惊呼道:“房公的意思是,侯君集也是太子的人。” 这下子,李泰就感觉到大麻烦了。 侯君集是征伐高丽的主帅,如果他是太子的人,相当于整个征伐高丽的大军,都在太子的掌控下。 如果是这样,就像他想用高丽人在战场上杀死太子那样。 太子只要稍微用点手段,就能让自己死在战场上。 死在高丽人的手里,神不知,鬼不觉。 哪怕是父皇责怪下来,也不会怪到太子头上。 顶多是责罚侯君集统帅不力之罪。 侯君集自然会无所谓,受些责罚而已,等到太子登基,从龙之功,自然飞黄腾达。 这时,李泰感觉到巨大的压力了。 他也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为什么太子在芙蓉园刺杀案这事上,如此的好说话,甚至都没有要动手陷害自己的意思。 原本自己在太子的眼里,早就成了个死人。 “房公,房公,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届时,太子肯定会想办法杀了我的。” “房公救我!” 李泰是真的急了。 “魏王莫急,征伐高丽还须等到秋收之后。” “只需要在此前,揭露太子谋反之事,自然就不会有事。”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策反贺兰楚石,拿到太子跟侯君集私通的罪证。” 房玄龄平静的安抚道,同时眼底有些唏嘘。 魏王这么没有胆气城府,又怎么能成大事。 李泰连连点头:“是,是,房公说得对,首先是贺兰楚石。” 房玄龄沉吟道:“不仅是贺兰楚石跟侯君集,我还怀疑,在陛下的身边,也有太子的人。” “既然太子能跟侯君集暗中私通,那太子必然可以收买更多的人。” “太子是储君,是正统,面对太子的招揽,很少有人会拒绝。” 李泰呼吸一滞,心神震撼。 太子原来这么厉害,暗中串通了这么多人,连父皇身边,都有太子的人? 对于房玄龄的猜测,李泰当然不会怀疑,便问道:“房公父皇身边,谁跟太子勾结。” 房玄龄微微摇头:“暂且没有线索,不过倒是有个怀疑人谁。” “是谁?”李泰追问道。 房玄龄道:“隐太子属官,如今陛下身边宿卫统领,左屯卫中郎将,李安俨。” 李泰惊呼:“是他!” 这个人很是出乎李泰的意料。 要知道李安俨一直以忠诚著称。 当初大伯在玄武门败亡后,李安俨可是为大伯拼死搏斗,才得到父皇的欣赏。 这么忠诚的人,怎么会背叛父皇,投靠太子。 房玄龄说道:“只是猜测,暂且还不能确定,不过在我看来,若太子想要行谋反之策,必然是要买通陛下身边护卫。” “各宿卫统领中,唯有李安俨最有可能。” 房玄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李世民身边八成的护卫统领,他都认识,且相熟。 有几个跟房玄龄关系还很不错。 当初房玄龄总领军务,军中的骁勇谁不认识。排除掉这些人后,剩下的人选,自然就不多了。 李安俨就进入到房玄龄的视线里。 李泰此刻是大受震撼,或者说今日心跳速率就没下来过。 一波又一波,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此时李泰才明白,自己在跟太子的对弈中,情况已经有多糟糕了。 或许太子根本就一直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如果没有房玄龄帮助的话,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时,李泰突然脸色一喜,道:“如果能找到贺兰楚石,帮助太子跟侯君集私通,还有暗中勾结父皇身边宿卫的证据,那就能彻底坐实太子谋反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李泰才明白,自己去找齐王,是干了多么愚蠢的事情。 就像是房玄龄说的那样,如果把这两块的证据找到,石锤太子谋反,那太子讲再无翻身的可能。 可如果齐王那边的事情爆出来,说自己跟其商议合谋污蔑太子。 父皇肯定会觉得,其他人也有可能被污蔑的。 证据是一方面,父皇信不信,又是一方面。 房玄龄设下的太子必废之局,自己去自作聪明的去给开了条口子。 此刻李泰别提心里有多难受了,真想抽自己两巴掌。 届时要真是因为齐王夺嫡失败,让太子逃出生天,李泰感觉自己可能要吐血三升。 房玄龄嘱咐道:“这段时间,魏王最好跟清河崔氏保持些许距离,还有操练府兵的事,既已成定局,那就多去看看,也可安排一些自己人进去。” “世家内部,也并非是铁板一块,那些府兵,往后都是魏王手下精锐,全都掌控在他人之手,也不是好事。” “如果魏王身边有值得信任的心腹,且懂些粗浅军事之道者,自可安排过去。” 房玄龄话都这么明显了,李泰自然听懂了。 这是让他安排房遗爱去接管府兵之事。 早先房玄龄其实不想搞这么多事的,也不想让房家参与到兵权里去,毕竟他自己对军队的影响力太大,容易让陛下生疑。 不过现在跟魏王这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就少了些顾忌。 “请房公放心,我” 就在李泰说话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喊声。 紧接着,柴令武就闯了进来。 李泰顿时皱眉:“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没看到本王在跟房公聊事吗。” 他现在怎么看柴令武都不得劲。 以前没感觉,还挺依赖,可现在跟房公一堆比,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井底。 柴令武神情焦急,没感受到魏王话语中的疏远,连忙道:“汉王带了东宫的卫士,把崔长公子的府邸给围住了,说要抓他去进行审问。” “什么!”李泰顿时就坐了起来。 刚想有所动作,随即看向房玄龄。 “快些去吧。” 房玄龄知道崔盛玉跟魏王之间,肯定有所苟且,要是被太子那边抓了人,指不定会有不少麻烦。 魏王心急火燎的出门。 他现在遇到了当初,跟太子救贺兰楚石一样的情况。 如果崔盛玉扛不住审讯,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对于魏王来说,那可是大麻烦。 李泰算是体会到当初太子的感受了。 真就是感同身受啊。 —— 群贤坊,长安西市靠西,金光门附近。 崔盛玉的府邸便是在这里。 清河崔氏内部,派系林立。 其中可以大致分为改革派,守旧派。 崔文圣就是守旧派,而崔盛玉则属于改革派。 比如对商业的看待。 清河崔氏拥有庞大的田产、庄园和众多的佃户。这些土地资源为他们提供了稳定的经济收入,使他们无需依赖商业贸易来维持家族的生计。 但因为政治资源遭受到以关陇门阀,李世民的打击,以至于清河崔氏政治影响力变得虚弱。 守旧派是希望通过参与到魏王的夺嫡之争,重新进入朝堂。 而像是崔盛玉这样的改革派,是希望通过别的路子,比如增加队商品市场的占有,从而累积更多的财富,甚至是打造属于清河崔氏的私兵。 严格来说,崔盛玉现在的做法,跟李唐早期很像。 所以崔盛玉来到长安后,就把府邸的位置,定在了西市。 这里有着大量的商业活动,还有来自于全世界的商人。 然而此刻,他的府门前,已经被东宫卫士给围住了。 汉王李元昌,坐在马上,看着前边的护卫,冷笑道:“一群刁民,也敢阻拦本王?” “再不让开,本王今日便将尔等全部射杀于此。” 随着李元昌的话音落下,周边的缇骑们,纷纷从马囊里拿出强弩。 跟陈云超不同,李元昌作为汉王,胆子更大。 他是真敢杀人。 所以东宫卫士们出来的时候,李元昌就让他们带上强弩。 在没有盾牌这样的防御器具面前,强弩的杀伤极其恐怖。 很显然,崔盛玉府中的护卫,也不可能有盾牌。 此时,崔盛玉已经来到了门口,面对周边强弩的瞄准,神色平静的说道:“不知在下犯了大唐哪条律法,又何其有幸让汉王亲临。” 崔盛玉虽是一介白衣,但清河崔氏长公子这个名头,已然能比得上三品官员。 李元昌呵斥道:“怎么,还要本王提醒你不成。” “芙蓉园的刺客,你清河崔氏,有最大的嫌疑。” “现在,本王要拿你审问。” “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说完,李元昌丝毫不含糊,直接拿起强弩,朝着崔盛玉旁边的护卫,一箭射去。 咻! 十多米的距离,弩箭转瞬即至,直接射在了护卫的大腿上。 在如今这个时代,这条腿可以说几乎就废了。 谁也没想到,汉王竟然会如此直接,果断。 “快扶进去,叫大夫。” 崔盛玉都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立即喊人送护卫回府医治。 “汉王,你要知道,我来长安,不过数月,且大多时候,都在城外练兵。” “芙蓉园刺客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此刻,崔盛玉都有些维持不住淡然的神情。 李元昌呵呵一笑:“本王说你有嫌疑,你就有嫌疑。” “莫要废话,十息之内,若不束手就擒,杀!” (本章完) 第155章 魏王:定要向父皇告你一状 自北魏时期,清河崔氏崛起,成北方甲族,居山东士族之首。 至今已是站在士族巅峰,一百五十余年。 历朝历代的清河崔氏长公子,哪怕一介白衣,也可朝廷不拜,位比公卿。 何曾受过今日这般屈辱。 崔盛玉死死的盯着汉王李元昌,一口牙齿咬得嘣嘣作响。 他以为,朝廷就算再怎么针对他清河崔氏,在刺杀太子案上,他完全没有参与,怎么也不可能找到他的头上来。 可是太子不按套路出牌,竟要直接抓他问审。 士可杀,不可辱。 崔盛玉就不信,你汉王李元昌,胆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杀我! 李元昌坐在马上,眼神也逐渐转冷。 他其实是不想杀崔盛玉的,但话都放出去了。 这个时候停手,脸还要吗。 眼看十息已到,李元昌直接拔出宝剑,剑指崔盛玉。 场面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崔盛玉也很紧张,被二十多把强弩指着,在死亡威胁下,说什么心态平静都是扯淡。 但是面子上,他还要摆出镇定的样子。 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匹。 他在赌,用他清河崔氏长公子的名头,赌李元昌不敢杀他。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崔盛玉,果真要拒捕吗!” 听到这句话,崔盛玉反而是放松不少。 既然还在问,那就说明李元昌不敢动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子刺杀案跟我没关系,我来长安才多久。” 崔盛玉以为李元昌还会跟他进行辩驳,这样就能拖时间。 算算时间,现在魏王那边,也应该要到了吧。 先前李元昌带人围过来后,崔盛玉就第一时间安排了人去报信。 对付汉王,只能是魏王。 等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他这才出来跟李元昌周旋。 可惜的是,他小看了李元昌。 “杀!” 李元昌大喝一声。 东宫卫士们不在迟疑,对着崔盛玉直接发射弩箭。 “公子小心!!” 几道喊声想起,世家的护卫,向来忠诚。 尤其是崔盛玉身边这些护卫。 他们一家老小,都是崔家养着,若崔盛玉有什么闪失,全家都要给崔盛玉陪葬。 当李元昌那一声杀喊出口,旁边的几个护卫顿时就扑到崔盛玉身前。 弩箭穿透他们的身体,四个几乎被射成了刺猬。 “公子快走!” 临死前,护卫急忙喊道。 崔盛玉惊了。 看到几乎是从小跟随在身边心腹护卫,就这么惨死在自己面前。 他怒了,同时也怕了。 不敢过多停留,连忙往大门后面钻去。 周边的护卫也赶忙过来,护在崔盛玉身后。 弩箭没有停止的意思,箭雨落下,十多名护卫,随着崔盛玉进了府门的就两个。 其余全死了。 “疯了,李元昌,你疯了!” 崔盛玉此刻哪里还能维持住崔长公子的仪态,幞头都掉下来,披头散发的。 幞头一般也不容易掉,崔盛玉的幞头材质和制作工艺更加讲究。 只是躲避箭雨,护卫也顾不得这么多,不小心给扯掉了。 “哈哈哈哈。” 李元昌猖狂大笑,剑指着躲在门后的崔盛玉说道:“真是笑话,你不过一介白衣,无官无职,也敢直呼本王名讳。” “谁给你的胆子。” “众将士听令,给我杀,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话音落下,东宫卫士们也不含糊,翻身下马,拿着刀剑冲杀过去。 “关门,快关门。” 崔盛玉连忙大喊,护卫们当即合力去关府门。 府门纯木打造,只要关上,东宫卫士们没有破门的工具,就能争取到不少时间。 卫士们自然知晓,连忙去推。 两边顿时僵持起来,一条门缝久久不能合拢,还在逐渐打开。 东宫卫士们这边人多,更有优势。 眼看大门就要缓缓被推开,这个时候,街道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听到声音,崔盛玉脸上露出希望。 是魏王来了。 “住手!!!” 高声大喊的,是房遗爱。 远远看到这一幕,就立即大喊制止。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本王,找死不成!” 李元昌是真正的嚣张人。 他可没有什么顾忌,仗着有太子撑腰,谁都不怕。 房玄龄次子怎么了? 房玄龄在这都不敢喝令本王。 老子是亲王。 李元昌直接从马上拿起强弩,瞄准前边奔驰过来房遗爱的马,直接就是一箭射去。 弩箭精准的射在马的你胸口。 一声哀嚎,骏马侧身倒下,房遗爱也从马上摔了下来,连摔了好几个跟头。 李泰都被李元昌给吓到了。 看着这一幕的崔盛玉都呆了。 他真敢射啊。 那可是当朝宰相,房玄龄房相次子啊。 在地位上,汉王确实要比房玄龄更高,毕竟他是皇帝的亲兄弟。 可房玄龄是开国功臣,深受陛下器重,就不怕陛下雷霆震怒,将你贬为庶民? 李元昌一脸冷笑,我怕个屁。 天塌下来,有太子顶着。 谋反的事都要干了,还怕这些小事。 只要不是死罪,干就完了。 就算被贬为庶民又如何,我是为太子办事,等太子登基,照样再度封王。 “汉王,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李泰赶忙让人去搀扶房遗爱,而后手指李元昌呵斥道。 李元昌笑道:“青雀啊青雀,我可你的亲叔叔,你连一声皇叔都不肯叫我吗。” 别人怕魏王,他可不怕。 年纪相差不大,可他是先皇之子,陛下亲弟,辈分上可是比魏王还要高一辈,是长辈。 “休要拿长辈的身份来压我。” “汉王,我且问你,你可知你在干嘛。” “在这长安城中,圣人脚下,竟敢无视大唐律法,当街杀人。”“我定要去父皇那告你一状。” 李泰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意味。 汉王简直是太不礼貌了,当着他的面,射杀他心腹的马。 “行啊,那你就去告呗。” “但是今天,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李元昌毫无顾忌的说道。 李泰带着人挡在府门前,厉声道:“我看你敢。” 李元昌见此,呵呵一笑道:“奉太子教,崔盛玉涉嫌芙蓉园刺客案,现带走调查,青雀,你可要想清楚了,真要强行阻拦吗。” “陛下诏敕,让太子主管此次刺客案审讯之事,你是要违抗陛下的诏敕吗。” 说完,李元昌从怀里掏出一张文书,上面盖着太子印玺,证明自己的行动,完全符合大唐律法。 李泰面色阴沉,他没想到李元昌竟然还手续齐全。 此时,柴令武在旁道:“陛下诏敕,我等自然要遵守,然汉王当街杀人,恐怕也不符合大唐律法吧。” 李元昌不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王面前叫嚣。” “本王奉太子教行事,率东宫卫士,他崔盛玉不过一介白衣,也敢违抗太子教令,行反抗之事。” “如此行为,岂不可疑,本王下令射杀,又何错之有。” 崔盛玉的身份,不是官面上的。 大家都知道清河崔氏世家第一,可在大唐的律法里,并没有世家大族就能对比官员的说法。 在李元昌汉王面前,他就是白衣。 这一点不容置疑。 但李泰今天,自然不可能让李元昌把人带走。 阴沉着脸,李泰看了眼柴令武,轻轻点头。 柴令武当即挥手。 跟随魏王来的两百缇骑,顿时就围了上来,把李元昌的人全部包围了起来。 “魏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包庇刺杀太子的凶手,你想干嘛,想要造反吗!” 李元昌大声呵斥道。 李泰语气强硬:“崔公子绝对不会跟刺杀大兄的人有所关系,他是我的麾下都护,自从来长安后,一直都是在城外操练府兵。” “还请汉王退兵离去。” 李元昌冷声道:“我要是说不呢。” 李泰淡淡道:“那可由不得汉王了。” 李元昌扫视了眼魏王府的侍卫骑兵,已经把东宫卫士这边围了起来, 即便如此,李元昌依旧没有要退走的心思。 就在这时,一阵响亮的脚步声传来。 街道不远处,一排排金吾卫列队出现。 而在前边骑着马的,便是左金吾卫将军,苏定方。 足足一千二百名金吾卫,一上府之兵。 立即就把魏王的两百缇骑,全部都给包围了起来。 很显然,苏定方不是刚得到的消息,步卒的集合,出动,跟路程,绝对没有这么快。 只能说明苏定方很早就在准备了。 李承乾让李元昌去抓人,抓的还是清河崔氏的长公子。 群贤坊在西市以西,东南方向便是魏王府的延康坊。 这么大的动静,消息肯定瞒不住,魏王肯定会派人过来支援,这是很浅显的事情。 作为魏王党的核心支持者,魏王跟清河崔氏之间,存在着诸多猫腻。 肯定不会愿意交人。 所以李承乾让李元昌抓人之前,先通知苏定方,调动金吾卫的军队。 这就是掌控兵权的好处了,在特定的场景下,态度可以更加的强硬。 “苏定方,你不过是金吾卫将军,安敢阻拦本王。” “赶紧退去,本王还能既往不咎,否则私自调动金吾卫,本王上告父皇,定要将你革职查办!” 李泰看到金吾卫这么多人,暗道一声不好,便先声夺人呵斥苏定方。 不过要是凭借一句话,就让苏定方退走,那他还怎么能成为太子心腹。 “魏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奉太子教,协助汉王抓捕嫌犯。” “维护长安城治安,抓捕嫌犯,这是我金吾卫的职责所在,还请魏王不要凭空污蔑。” 苏定方淡定的说道,对于魏王的威胁完全没放在心上。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因为这事被陛下撤职了,那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只要得太子看重,官职这等事情,真就算不得什么。 “青雀,让开吧。” “你这样做,岂不是让皇叔我为难吗。” “再说了,太子本来只是例行问询之事,又不是真说崔盛玉是刺客同党。” “反倒是你现在这么做,还真让我有些怀疑。” 李元昌心情大好,语气调侃的说道。 李泰有些举棋不定,到了这份上,显然他想保全崔盛玉,已经变成了个很麻烦的事情。 当然,李泰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如果他下令让侍卫缇骑强行守住,料想汉王跟苏定方,不敢真的动手。 可就像汉王说的那样,他这么护着崔盛玉,很容易让人怀疑,这里头是否真有事。 “我跟你去。” 崔盛玉走了出来。 他知道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到了这份上,事情只会越闹越大。 即便是魏王真的为他,跟汉王金吾卫厮杀起来,这对他跟魏王,都不会有任何好处。 反而有种坐实阴谋的感觉。 严格来说,他跟魏王也不经不起太过深入的调查。 方才冷静下来,其实崔盛玉也想明白了,太子之所以让人来抓他,不是因为刺杀的事情。 是因为魏王。 太子要落魏王的脸面。 否则在此前,汉王李元昌,也不需要故意给他时间,直接一拥而上,不给反应时间,自己也没招。 苏定方的到来,坐实了这个猜想。 今天的事情,完全就是针对魏王来的。 这就是卷入夺嫡之争的代价,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在太子那边,也是敌人。 “不用,本王且看他们,敢不敢真就动手。” 李泰其实不想拦着了,但总不能崔盛玉一说,自己就服软吧。 “魏王,我想即便是太子,也不可能平白污蔑。” “如今只是让我配合去问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是我份内之事。” 崔盛玉说这话的时候,是有些憋屈的。 府门口都是躺着十多个尸体,这可都是他的心腹侍卫,追随多年。 就这么被杀了,还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即便是魏王来了,自己还是得去,白白丢了性命。 “耽误这么多功夫,还死了这些人,早些听话不就行了。” 李元昌得意笑道。 感觉心中很是畅快。 李泰冷冷的看向汉王,苏定方,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必须要去父皇那里告状。 崔盛玉捡起地上的幞头戴上,略微整理了下仪态,而后大步从府门后走出。 (本章完) 第156章:大唐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存在 太极宫,两仪殿。 弹劾太子的奏疏,一本接着一本,不断的送到李世民面前。 崔盛玉是没有官职,但清河崔氏的名头,那可是实打实的,含金量百分百。 不仅仅是崔氏五十万士族,加上五姓七望守望相助。 还有庞大的联姻网络关系。 但凡大唐的官员,都以娶五姓女为荣。 所以即便是没有取到五姓女的,也喜欢在这个时候,去给清河崔氏卖个好。 五姓女也是有高下之分的,清河崔氏的女子,自然是更为畅销。 娶进家门,更有排面。 比如站在李世民面前的程咬金。 “这么多人了,你还跟着捣乱干嘛。” 看着案几上堆砌的弹劾奏疏,李世民很是无语,同时眼底深处,还有一丝丝的愤怒。 事情的经过,李世民已经知道了。 当崔盛玉被汉王李元昌带走的时候,就已经以飞快的速度,报到了太极宫里。 在李世民看来,将崔盛玉带走审问,太子这件事是没有做错的。 毕竟芙蓉园是魏王一直都交给崔文圣在负责。 在先前的高丽王族里,崔文圣就已经有了跟高丽勾结的嫌疑。 这次刺杀的人,也是高丽武士,在长安潜伏已久。 崔盛玉是清河崔氏的长公子,怎么就能说,没有半点关系呢。 他确实来长安没多久,可谁说操控这些事情,就一定非要人在长安才行。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崔盛玉没有参与,太子找他问话,问明崔家的情况,这也是很正常的行为,怎么就弹劾了。 弹劾的奏疏李世民看了基本,倒是没有太过直接的指责太子,主要攻击的对象,是汉王李元昌,还有左金吾卫将军苏定方。 弹劾李元昌的方向,是直接杀人。 弹劾苏定方的方向,是私自调兵。 李世民也不知道这些,怎么去研究的唐律疏议,就这事上,还能给李元昌跟苏定方安上数十条罪状来。 真要按照这些罪状的描述,李元昌跟苏定方,已然是成了十恶不赦之徒,祸害大唐安危。 好像不把这两人杀人,或是革职,贬为庶人的话,大唐就要被他们两个祸害到亡国一样。 文人的笔,杀人不见血。 “陛下,老臣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你是不知道我家那口子,我还在外面吃酒呢,就给我直接找过来了。” “然后非是逼着我来找陛下您,要让太子把崔盛玉给放了。” 程咬金有两任妻子。 第一任是老家县令的女儿孙氏,孙氏一直跟随着程咬金,吃了很多苦,唐朝建立后,程咬金被封为宿国公,孙氏被封为宿国夫人,但她年仅三十一岁就去世了。 孙氏去世后,程咬金续娶了清河崔氏女。 这崔氏当时已经是三十七岁了,对于大唐来说,可谓是人老珠黄,而且还是寡妇,二婚。 但即便如此,凭借清河崔氏的影响力,在婚恋市场上,一直非常受到追捧。 程咬金为了能娶其为妻,不惜花费了大额的‘陪门钱’。 即便是这样,已经被封为宿国公的程咬金,依旧是经历了不少波折,才成功娶到崔氏嫡女。 这样一对比,就知道吴子清能取到崔凤珠,在天下人看来,是多么离谱的一件事了。 简直跟倒反天罡没有什么区别,也沉重的打击了清河崔氏的名望。 “那你要朕怎么跟太子说?” “你就想着自己的事情,太子可是在芙蓉园,差点被高丽武士给杀了。” “还有朕的儿子们,成年的儿子们,几乎全都在场。” “崔盛玉真的就一点干系都没有吗,他真的对于刺杀的事情,一点都不知情吗。” “即便他没干系,不知情,太子让他去东宫问话,又怎么了。” “难道朕的长子,大唐太子,连让清河崔氏的长公子去问询的资格都没有?” “这大唐,到底是谁的大唐,难道是他清河崔氏的大唐吗!” “嗯?” 李世民的怒火,一下子就被勾连了起来。 当初打造氏族志的时候,他就对清河崔氏充满反感,竟然还能比他这个皇帝的李家,都要排名高。 这些年,但凡是姓崔的,只要是六品往上的官员升迁,都会被他给强行压下来。 他就不信了,这清河崔氏,还能比他这个皇帝还要来得厉害。 本身,李世民跟清河崔氏也是有仇怨的。 当年东突厥颉利可汗,只用了二十余天的时间,带着二十万骑兵直接杀到了渭水河畔。 这路过的地盘,不就是冀州,清河崔氏所掌之地。 整个河北道,清河崔氏的影响最大,如果他们不想颉利可汗通过,颉利可汗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杀过来。 这是要给他这个新任皇帝下马威。 后来,颉利可汗被活捉后,李世民其实是审讯过的。 颉利可汗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把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然而这些世家人,做事非常隐秘,没有石锤的证据。 其实真要去找到证据,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甚至说不需要证据都可以。 但李世民知道,他不能跟清河崔氏翻脸。 本身老李家也是世家,最为清楚这世家里的猫腻情况,若彻底翻脸,最后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对于这样的世家,要分化,驱逐政治中心,温水煮青蛙那样,慢慢的削弱,才是最为稳妥的方法。 至少就现在来说,李世民已经取得一定的成果了。 不过十几年的时间,还是稍微短了点。 程咬金这边被李世民骂得狗血淋头,唯唯诺诺。 却也站在两仪殿里不肯出门。 就打算跟李世民这么耗着,得一个答复。 也就是他了,换作其他人,早就李世民给撵了出去。 程咬金明白,要是从陛下这边得不到什么话,回去肯定要被老婆训斥。 作为崔家嫡女,自小娇生惯养,脾气很大,完全的母老虎。 李世民看着程咬金在两仪殿不肯走,直感觉一阵头疼。 要是不给点说法,怕是就要耗着了。 程咬金的性子,李世民最为熟悉,即便是赶出殿外,也会在殿外耗着。 “行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朕会传信太子,让他问询完后,就让崔盛玉回去。” “问个事情,要不了多久的事情。” 听到这话,程咬金顿时眉开眼笑,连忙作揖行叉手礼:“谢过陛下,谢过陛下。” “那臣就先告退了?” 李世民喝道:“滚,赶紧滚。” 程咬金嬉皮笑脸的,就出了殿门。 陛下发了话,他对老婆就有交代了。 看到程咬金离开的背影,李世民的眼神,也就逐渐冷了起来。不是对程咬金的,而是对清河崔氏。 太猖狂了,太嚣张了。 大唐,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存在。 “陛下,太子那边,需要臣去知会一声吗。” 张阿难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世民转头看去,紧紧的盯着张阿难,问道:“连你也觉得,应该让太子把崔盛玉赶紧放了吗。” 张阿难心中一个顿,知道是问错了话,连忙补救道:“陛下息怒,臣绝无此意。太子遇刺,彻查此事乃是应当之举。崔盛玉即便无辜,被太子问询也是情理之中。” “臣想着是否需要尽快将陛下的意思传达给太子,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若是那崔盛玉年轻气盛,当面得罪太子,麻烦就大了。” 李世民冷哼一声。 知道张阿难的担忧。 世家大族的势力盘根错节,太子又是个暴脾气,若是把那崔盛玉打杀了,引发的风波更大。 李世民正准备开口让张阿难去知会太子一声。 话到了嘴边,又停了下来。 微微迟疑后,李世民道:“不必了,太子自有计较。” 张阿难一顿,略微犹豫后,才道:“是,陛下。” —— 东宫偏殿。 炭火驱赶寒意。 跟其他人心中想象的,崔盛玉正在受辱不同。 此刻他好整以暇的坐在太子对面。 两人正在下兵棋。 崔盛玉是懂兵棋的,早前李承乾压着一直没给魏王。 但李泰是玩过沙盘对弈的,后来李世民知晓后,把自己的沙盘给了李泰,又从东宫再拿了一套过去。 崔盛玉被带过来后,李承乾没有问什么其他的话,而是邀请崔盛玉先下一盘兵棋。 “听说汉王过去请你的时候,闹了些误会,还请崔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李承乾自然知晓了那边发生的事情。 崔盛玉闻言,极其憋屈。 他原本以为是太子让李元昌这么干的,结果是李元昌私自这么干的。 “太子若要传唤于我,只需派人通知一声即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崔盛玉不卑不亢的说道,隐约带着一些怨气。 李承乾解释道:“让汉王带东宫卫士去,主要还是不想你为难。” “毕竟你跟魏王走得近,还是魏王操练的都护,给他操练府兵。” “孤若是过于客气,岂非是在挑拨离间,让魏王多了几分猜忌。” “毕竟崔公子跟崔文圣不同,跟魏王接触时间不长,难免容易生出误会。” 崔盛玉听到这话,感觉更憋屈了。 你一句不想让魏王生疑,就杀了我崔氏十来名忠心耿耿的侍卫。 可到了这份上,崔盛玉也不由是低头道:“太子殿下说的是,我自不会记恨汉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崔盛玉其实更清楚,就算是他想对付汉王,也是个非常麻烦的事情。 也许魏王会去告状,可圣人对清河崔氏的忌惮,又何曾缺少过。 消息传到圣人的耳朵里,只会让圣人心情大悦,而非是怪罪汉王。 这点崔盛玉心里头还是很清楚的。 现在太子给了台阶,也就顺着台阶下去了。 只是可惜了十来名心腹侍卫的性命。 “崔公子觉得,孤与魏王相比如何。” 李承乾突然开口问道。 崔盛玉有些惊疑不定,回道:“魏王如何能与太子相比,造竹纸,创简书。” “文能写出青玉案元夕这等千古传承之佳句,武能箭惊四座,力挽狂澜。” “更是设计出曲辕犁这等造福社稷,造福万民之农具。” “不瞒殿下,我对殿下早就仰慕已久。” 这句话,有一半的真心。 一半是仰慕,另一半则是忌惮。 作为崔家长公子,未来清河崔氏的掌舵人,崔盛玉非常清楚朝廷政治对世家的影响。 这些年来,因为圣人的打压,清河崔氏的发展,已然是大幅受阻。 看似遍地开花,实则迟迟不能进入大唐政治权力中枢,各方面已经是不断在被削弱。 清河崔氏的起家,是凭借着卓越的政治才能和文化素养,在各个政权中都占据着重要地位。 简单来说,是政治庇佑下的发展。 而失去了权力的清河崔氏,现在的情况是树大招风,引发皇家忌惮。 这也是清河崔氏为什么如此热衷于夺嫡之事。 “既然崔公子觉得,魏王比孤差之远矣。” “那为何崔公子要选择帮助魏王,来跟孤作对,而非是跟孤合作共赢呢。” 李承乾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听到这话,崔盛玉一震。 他没想到,太子竟会说出要跟清河崔氏合作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 真乎?假乎? 崔盛玉试探着问道:“太子此言何意?” 李承乾直言道:“便是字面上的意思,难道崔公子不觉得,跟孤合作,要比跟魏王合作,便利更多吗。” “还是崔公子认为,很有信心去帮助魏王夺嫡?” “也是,世家从不计较一朝一代之得失,只是崔公子就不想,自己当那个让家族兴盛的人吗。” “在孤看来,清河崔氏势力庞大,若崔公子能与孤诚心合作,这大唐天下,岂非是归于掌控之间。” “且崔公子与孤,也能像父皇与魏征那般,成就一段美谈,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李承乾眼带笑意的看向崔盛玉,目光里是诚意满满。 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不是。 李承乾非常清楚,通过朝堂的权力斗争去压制清河崔氏,不说没有意义,但想坏其根基,这个时间太长了。 长到李承乾长命百岁,都不见得能达成。 毕竟清河崔氏现在几乎把整个冀州,乃至于河北道掌控在手。 良好的教育体系,让清河崔氏的族人后代,可以出生就能享受到这个时代最高等的教育资源。 广袤的田产,更是能为他们提供最为优渥的学习环境,不必为斗米折腰,不必为碎银几两忙忙碌碌。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去根除清河崔氏对皇权的威胁,跟飞上天空的难度,几乎没有区别。 最好的办法,就是物理层面上的消除。 但在此前,李承乾并不介意来一点善意的谎言。 离间魏王跟清河崔氏,并从清河崔氏这里,提前预支一些本就应该属于大唐的财富。 (本章完) 第157章:2.5亿钱的见面礼 崔盛玉心动了。 狠狠的心动了。 太子对魏王,优势太大了。 而且太子是天然的正统继承者,只要不是出现大的意外,几乎很难动摇太子的地位。 崔盛玉心里很清楚,圣人对魏王的偏爱,只不过是避开皇帝跟太子之间的矛盾。 实际上太子就是圣人心中,最为适合的继承人。 如果不是圣人年轻,而太子已经成长起来,哪里会有现在魏王的机会。 这个机会,本身对于魏王来说也很渺茫。 只是清河崔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支持魏王夺嫡。 可如果太子跟他合作。 那就是强强联手,还有什么事情可担心的。 当然,崔盛玉也不会一下子就被太子的话冲昏头脑。 五姓七望的威胁,对于皇权本身就是个巨大的阻碍。 这一点,圣人能看到,五姓七望自身也能看到。 五姓七望代表的是臣权。 关陇门阀代表的是军权。 圣人则代表皇权。 太子真的会诚心跟他们合作吗。 “殿下,长孙相国是您的舅舅,朝廷上,那么多大臣支持你。” “为何,殿下会想到我清河崔氏。” 崔盛玉在心中酝酿了很久,而后开口问道。 这意思是,你太子天然得到关陇门阀的支持,为什么还要来跟我联合。 李承乾笑着摇摇头:“你说错了,不是清河崔氏,是你。” “我?”崔盛玉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承乾继续道:“对,是你,崔盛玉。” “你才是孤想要的合作对象,而不是清河崔氏。” “孤原本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但是了解你的情况后,就有这个想法。” “或许你心中仍然有些不相信,但没关系,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孤会给你时间。” 这些话听在崔盛玉的耳朵里,充满了诱惑。 李承乾是懂PUA的,毕竟前世吃大饼吃得多,现在画饼也就轻车熟路。 对于崔盛玉来说,最大的诱惑,就是带领清河崔氏再度走入到朝廷的权力中枢。 魏王夺嫡的成功率才多少,十分之一? 但如何跟太子合作,这就意味着只需要耐心的等待,清河崔氏就能再度进入到那梦寐以求的太极宫内,太极殿中。 作为清河崔氏的长公子,未来的家主。 崔盛玉的梦想,理想,就是带领清河崔氏再次伟大。 得到皇帝的认可,造福社稷,造福百姓。 或许有人会觉得奇怪,这么强大的清河崔氏,为什么不造反自己当皇帝了。 毕竟以整个清河崔氏的实力来说,即便是李唐也能分庭抗礼,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以臣权压制皇权。 甚至是大唐三百六十州,几乎都会被清河崔氏影响到。 直接造反,岂不是更为简单。 这就涉及到清河崔氏的传承根基了。 李世民眼里的清河崔氏,是整个北方望族的领导者,是大唐舆论风气的带领者,是国中之国,是拦路虎,是皇权统治路上的巨石。 可清河崔氏自己可不是这么想的。 清河崔氏推崇儒家思想,以儒学传家,儒家倡导的忠君爱国、等级秩序等观念对其影响深远。 家族成员自幼接受儒家经典教育,将对君主的忠诚视为道德准则和行为规范,这种思想观念使得他们从内心深处抵触造反这种违背伦理道德的行为。 即便是崔盛玉这个长公子,又或者是现任的清河崔氏家主。 如果哪天脑子一热,对所有族人说,我们造反吧,我们造反自己当皇帝。 那么他将会面临什么? 是族人的拥护,清河崔氏上下一心,谋反建国吗? 不,恰恰相反。 哪怕族人对其再是爱戴,也会立即众叛亲离。 族中的长辈们,会集体对他进行轮番的训斥,年轻人会怒斥这个家主失去了德行。 他将会遭受到整个家族的唾弃。 甚至是会被关起来,作为典型,进行批斗,审判。 为什么他们的家主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这才是真正的清河崔氏。 几乎所有清河崔氏的读书人,在受到儒家思想的影响下,在他们的思想里,便是天地君亲师。 对皇帝的忠诚,是刻在骨子里的。 听起来有些可笑,可在如今,这就是他们的坚持。 历史上,清河崔氏虽然强大,但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谋反,不臣之心的事情。 相反,清河崔氏一直都是大唐的忠实拥护者。 纵观整个唐朝,清河崔氏出了十二个宰相,不计其数的家族子弟,入朝为官。 秉承着上报效朝廷,下无愧黎明的思想准则,兢兢业业效力,以维护国家的稳定和君主的统治为己任。 为大唐的文化,经济,政治各方面做出巨大贡献。 大唐中后期,社会阶级矛盾加剧。 唐德宗贞元初年,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去世后,节度副使刘辟意图谋反,曾试图拉拢当时在邛州为官,出身清河崔氏的崔从。 但被崔从严辞拒绝,刘辟恼羞成怒出兵攻打邛州,崔从坚守城池奋力抵抗。 所以看待有些问题,站在历史上的角度上,要从辩证的观点出发。 清河崔氏从巅峰到没落,一直是皇权的拥护者,从未有过叛乱的迹象。 相反,大多数担任官职的清河崔氏族人,洁身自好,清洁廉明,办事公正。 支持魏王夺嫡,这也不过是政治需求,毕竟魏王也是皇帝的嫡子,有继承权。 历史往上看看,嫡长子继承制是没错,但真正嫡长子继承皇帝的,屈指可数。 这就算不得什么了。 至于土地兼并,隐匿人口,偷税漏税这些。 不过来自权力的小小任性罢了。 亲亲相隐,官官相护,这都是人情感上,最为正常的事情。 “太子殿下觉得,我们不,我应该如何合作。” 崔盛玉感觉心神都在颤抖,下意识吞了口唾沫问道。 如果真的能成,这对他,乃至于整个清河崔氏的影响太大了。 “那就要看崔公子的诚意有多大的了。” 李承乾淡定的回道。 崔盛玉想了想,迟疑问道:“难道太子殿下就不怕.” 话没说完,但意思李承乾领悟到了。 “孤为什么要怕呢,难道其他世家,就不会做大吗。” “养出一头老虎,去吃掉另一头老虎。”“还是会有一头老虎在这里,费劲了这么多心思,最后又有什么意义。” “与其一虎独大,不如两虎相争,崔公子觉得如何。” 李承乾这话很直白了。 以长孙无忌为代表的关陇门阀,现在有了政治庇护,正在飞速的成长。 等他们成长起来,彻底压住五姓七望后,不过又是新的五姓七望罢了。 崔盛玉听到这话,心里松了口气。 他明白太子的想法,也清楚了太子的执政理念。 这是要让五姓七望跟关陇门阀进行争斗。 对于这事,崔盛玉并不排斥,原本政治斗争,主要讲究个平衡之道,这也是帝王术。 太子有意在朝堂上,形成两党斗争的政治格局,这对于崔盛玉来说,反而是个好事。 之所以李世民不这样做,是因为李世民关陇门阀,很大程度上跟李世民是一体两面。 关陇门阀本质上是军事贵族,长孙无忌是代表,而李世民就是领导者。 但太子跟关陇门阀却不能算成一体。 这么看来,扶持清河崔氏,对于太子来说,并非是坏事,而是好事。 “殿下希望我该如何做。” 崔盛玉的语气变得恭敬起来,态度也更加的端正了。 因为这一刻起,他已经是投靠了太子。 李承乾微微沉吟,道:“以前是怎么做的,往后就如何做。” “崔公子应该清楚,魏王对孤来说,算不得什么,孤真正面临的阻碍,是陛下。” “当然,如果崔公子在魏王那边,发现什么比较重要的消息,自然要及时的告诉孤。”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孤希望崔公子能够给予支持。” 崔盛玉恭敬道:“请殿下示下。” 转换身份对于崔盛玉来说,没有丝毫阻塞,很是自然。 李承乾问道:“关于孤要在晋州开采石炭的事情,崔公子应该已经听说过了吧。” 崔盛玉不由道:“殿下的意思是,让我们清河崔氏也参与进来。” 李承乾道:“是要你们参与,但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如果在这个时候,清河崔氏支持孤而抛弃魏王,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很多事情,孤只能相信你,也只能跟你说。” “开采石炭,在孤看来,同样是造福社稷之事。” “一棵大树的成长,需要数年,乃至于十数年,然而将其砍伐,不过几炷香的功夫。” “长安百万人口,每日消耗的柴火,是个天大的数目,长安周边的树木,正在不断的消失。” “为百年千年计,孤这才决定大力开采石炭,替换柴火,以供长安,乃至于大唐全国所需。” “个中盈利,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壮大这个产业罢了。” 崔盛玉肃然起敬,他没想到太子志向如此高远。 “臣愿意为殿下贡献绵薄之力。” 李承乾点点头:“如此甚好,便是不知道崔公子能拿出多少来。” 崔盛玉想了想道:“臣本来是准备了一笔钱,用作于开展商业所需。” “如今正好进献给殿下,约莫有三万金。” 李承乾微微沉默。 一两银铤,便是一贯,千文钱。 一两金等于五两银。 三万金,便是十五万两银,1.5亿文钱。 当初,仅仅是花费了七万钱,张玄素就上告陛下,斥责太子挥霍无度。 长孙无忌那边,凑几千万还犹犹豫豫。 如今李承乾准备到清河崔氏打打秋风,结果开口就是三万金。 这就是百年望族的底气? 崔盛玉见太子不说话,以为是少了些。 咬牙道:“臣在老家,还能调动一些钱财,只是需要耗费一些时日,大约半月左右,还能给殿下再凑两万金。” 好家伙,这就2.5亿钱了。 难怪说打高丽,五姓七望直接就拿钱出来,给魏王造海船。 要知道一艘海船的造价,起步都是百万钱,稍微精良一些,就是两三百万钱。 扬州那边,还要开设造船厂。 这就是上亿钱级别的投入,说给就给了。 “好,孤果然没有看错你。” “有这笔钱,想来晋州开矿之事,必然能快速落成。” “只是孤事先要说清楚,这笔钱,可不能算在清河崔氏的头上,只能算在崔公子的这里。” 崔盛玉回道:“能为太子效力,是臣的荣幸。” 五万金对于清河崔氏来说,也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但对于他们累积的财富来说,又算不得多大。 一百多年的望族,更何况清河崔氏儒家思想传家,不倡导奢靡作风,强调在满足基本需求的基础上避免过度奢华和浪费,注重内在品德修养而非外在物质追求。 这就导致清河崔氏的族人,钱财积累越来越多,地窖里的钱都在发霉了。 崔盛玉带三万金出来开展商业,严格来说不是做买卖,而是做投资。 目的也不在于赚钱,而是在结交商业伙伴的同时,扩充清河崔氏的政治影响。 投资这块,谁还能比投资太子更有意义呢。 所以崔盛玉毫不迟疑的就加入到太子的行列中。 这就是作为太子,所具备的天然优势跟正统。 面对太子的招揽,很少有人会不心动的。 因为皇帝代表着是大唐的现在,而太子则代表着大唐的未来。 魏王的承诺,哪里比得过太子。 李承乾心情大好,这次可谓是一波暴富。 2.5亿钱,要开多少冰肆铺,卖多少冰块,才能赚到。 这里说来就来了。 “拿酒来,孤今日要跟崔公子好好喝一杯。” 李承乾吩咐道,内侍文忠连忙去拿酒。 这个时候,魏王还在外面,因为崔盛玉的事情,四处奔走,想施加压力,让太子放人。 却不知道自己魏王党的核心人员,已经背叛到太子那边去了。 不仅给太子送了五万金,还要成为太子的卧底。 或许会有那么一天,当魏王彻底失败后。 崔盛玉站在魏王面前:“抱歉,我是太子的人。” (本章完) 第158章:谁是卧底,首先排除一个正确答案 五姓七望支持魏王,是因为他们只能支持魏王。 都知道支持太子更容易,那也能有这个选择啊。 关陇门阀本身就是太子的支持者,然后再加上五姓七望的支持。 天下世家都去支持太子,二凤这个皇帝,还干不干了。 那就不只是忌惮这么简单。 太子的权力会在很大程度上,形成对皇帝的压制,倒反天罡了。 其实二凤也是可以让朝廷政治,形成两党斗争格局的。 但是五姓七望所掌控的资源,实在是太庞大了。 如果再任由他们继续发展,整个朝堂上下,都会变成他们的人,尤其是在隐匿人口,偷税漏税上。 站在皇帝的角度,天下的财富钱粮,都应该是属于朝廷的。 可偏偏五姓七望所掌控的财富钱粮,跟朝廷都不相上下,甚至可能还更多,这怎么能受得了。 贞观之治的发展,其实从另外的情况去看,也就是李世民不断从五姓七望这块肥肉里,不断的进行割肉。 关陇门阀,就是这割肉的刀。 所以李承乾策反崔盛玉,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事情。 包括其他六家,亦是如此。 只要太子给点诚意,就会纷纷舍弃魏王,投入到太子的阵营里。 但他不能被发现,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做。 策反崔盛玉,对李承乾来说,其实是很威胁的。 如果二凤发现了,极有可能会有大动作,甚至是收掉太子的兵权。 就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收走太子的所有兵权,只是一道诏敕的事情。 比如把苏定方跟陆仝,直接外放为官。 太子就没办法调动金吾卫了。 那么太子能维持现在的强势吗。 左金吾卫将军苏定方,右金吾卫将军陆仝,可以说很大程度上,给了太子行事的便利。 一直到天黑,崔盛玉才从东宫出来。 得到消息的魏王,立即赶了过来。 看到崔盛玉面色红润,仪态完好,这才放心下来。 “太子没有对你如何吧,若有那不公之事,尽管跟我说,我必定到父皇那边告上一状。” 李泰真情实意的说道。 他也很无奈,除了告状这个手段,真没有什么能拿出来对付太子的好办法了。 “魏王放心,太子并未对我如何。” “只是简单的问询了事关崔文圣,高丽人的情况。” 崔盛玉神情有些复杂。 对魏王,心里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卧底不好干呐。 时刻都要承受内心的煎熬。 但为了清河崔氏,为了大义,崔盛玉又觉得是值得的。 他不能暴露自己跟太子的关系,因为一旦暴露出去,对于太子就是很大的打击。 为了心中的理想,就只能委屈委屈魏王了。 “没事就好,我在府内设宴,为崔公子洗去晦气。” 李泰自然不会想到,自己魏王党的核心元老,两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就已经叛变了。 这等事情,就算是有人直接告诉他,都是不信的。 “谢魏王。” 崔盛玉拱手作揖行叉手礼后,便随魏王一同上了马车。 —— 太极宫,太极殿。 张阿难正在汇报情况。 “太子并没有将崔盛玉如何,应该是以礼相待。” “从东宫出来的时候,仪态完好,神情平静,向来太子并未过于为难。” “臣也遣人去东宫打听了,没听到什么异常。” “看来太子让人抓了崔盛玉,主要是在打击魏王,并未是针对清河崔氏。” 听完后,李世民感到有些失望。 太子现在的势力过于强大,不利于朝廷政治的稳定。 魏王又不中用,晋王那边更是不敢与魏王联合,跟太子对着干。 这就导致太子势力成长太快,很容易就会跟自己碰上。 朝堂上的官员虽然还没有动静,但心里或许已经在向着太子了。 如果太子跟清河崔氏对上,对于李世民来说,才是好事。 一来能更有效的压制太子的势力,二来还能打击清河崔氏。 可谓是一举两得。 可惜太子不按套路出牌,人都杀了,结果雷声大雨点小。 至于崔盛玉可能会投靠太子这样的想法,在李世民的脑海中就没出现过。 或者说没有人会想到这种可能。 包括崔盛玉自己。 如果太子要策反崔盛玉,那就不可能派汉王去抓人。 要知道当时那种情况,但凡护卫们慢一拍,崔盛玉可就是直接被射杀了。 后面更是直接放箭,杀了十来个。 汉王李元昌带的东宫卫士,要是没有太子的默许,怎么敢这样做。 这就是所有人没想到的点了。 他是真的敢这样做。 —— 抓捕崔文圣的队伍,已经从长安出发了。 他们是直接前往的清河郡。 如果只是跟高丽王族勾连,也许躲在清河郡内,崔文圣还能保住性命。 但现在出了刺杀太子案,还是高丽武士做到。 芙蓉园更是崔文圣负责修缮,管理的地方。 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崔文圣的清河崔氏家主,都不可能有人保他。 不过在抓捕队伍出发前,就已经有人往清河郡传递消息了。 不是让崔文圣逃跑,而是让他畏罪自杀。 还要当着抓捕人员的面,饮下毒酒。 说起来崔文圣也是悲催得很,他其实是很谨慎的,虽说知晓长安城里有高丽人的细作,实际上他连这些细作的面都没见过,更不要说认识什么金允浩了。 纯属是谨慎过头,这就导致他并不知晓金允浩这边的情况。 作为传统派的家族人员,崔文圣是不想看到大唐产生太大动荡的,这对崔氏发展来说也很不利。 如果早知道,崔文圣定然会进行制止。 可惜,没有如果。 长安城里,李承乾并没有太过关注刺杀案。 不过刺杀案的调查进行得很顺利。 在崔盛玉主动配合,并且提供线索的情况下,但凡参与到刺杀案中,有意或无意的,都被抓了起来。 崔文圣在长安多年的经营,可以说是彻底的毁于一旦。 崔盛玉不在乎,因为他现在已经暗中投靠了太子。 且在第二天,晚上宵禁的时候,就偷偷把三万金给太子送了过去。 三万两黄金,便是三千斤,折合一点五吨。 听起来好像很多,其实如果是个整体的话,体积并不大。 一吨重的黄金,也就后世电脑主机的大小。 一点五吨,两个稍大点的木箱子就能装下。 这个时候,李承乾就很感受到,为什么李世民要打击世家大族了,他们是真有钱啊。这还仅仅只是钱财,更别说世家囤积了多少粮食。 五姓七望,随便一个望族的积累,都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 任何一家的财富被拿出来,救济百姓,那该要活多少人。 如果把五姓七望的钱粮都搞出来,那可就是真正的一鲸落,万物生了。 看着两箱子的璀璨金光,映照在李承乾眼眸中的是锐利寒光。 原本他就打算,征讨高丽之后,就是对整个北方世家的清算。 现在看来,这一波清算,可能会让朝廷直接上升到一个极其富裕的阶段。 有了足够的钱,李承乾都不需要去找二凤拿钱了。 晋州石炭的计划直接启动。 罗会带着钱财,跟随赵节,李元昌的队伍,前往晋州。 元宵佳节过后,所有的皇子,官员,也要离开长安返回了。 赵节跟李元昌,并不顺理晋州,晋州在北,他们去西。 这次特地过去,也是李承乾的安排,为晋州开采石炭之事,保驾护航。 大唐藩王加洋州刺史,这种级别的保护,在晋州这个地方上,可以说是无人敢招惹。 更何况还是太子的产业。 月末。 这段时间李承乾难得清闲。 讲武堂那边有苏定方,府兵也有李德謇。 春耕在即,曲辕犁的打造已经在大唐全国盛行了。 太子的名声即将达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 不过李承乾在东宫里,只能听到个大概的消息。 但毫无疑问的是,这将会让大唐所有的百姓,感恩农泽圣睿太子。 王朝时代,皇权不下乡。 一些偏远地区的百姓,可能连皇帝是谁都不知晓。 然而这次,他们可能不知道皇帝,但绝对知道太子。 东宫里,狄奥多西在跟随太子妃苏玉儿,学习拼音汉字。 毕竟狄奥多西身份特殊,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说,明显是太子侧妃了,请别人教导也不是很方便,干脆就太子妃亲自上场了。 “殿下,狄奥多西现在已经能够简单的对话了。” 太子妃苏玉儿笑着说道。 “哦,我听听。” 李承乾笑着看向狄奥多西问道。 “臣,拜见,太子殿下。” 狄奥多西的腔调带着罗马口音,却让李承乾有一种亲近感。 因为她说的话,是用普通话的形式说出来的。 就跟前世的时候,所见到的那些外国人一样。 李承乾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很有长进。” 狄奥多西顿时眉开眼笑:“谢谢,太子殿下。” 从狄奥多西这边的情况,李承乾也能感受到讲武堂的学习进度。 毕竟比起狄奥多西来,讲武堂的学子也算是有基础的,至少在发音这块问题不大。 可以预见,现在讲武堂的学子,大部分应该都可以能够读写简体字。 毕竟常用的字也就几千个。 狄奥多西是个聪明的女孩。 在来到东宫的这段时间里,从来没有提过,说让太子殿下帮助罗马这样的话。 她很清楚,只要能住在东宫,本身就已经代表了太子的态度,政治意义影响深远。 前几天阿历克斯就托人给他传递了消息。 告诉她不要着急,现在阿拉伯使团的人,都已经急坏了,非常担心大唐皇帝会受到大唐太子的影响,从而对阿拉伯帝国发兵。 等她这里的消息,传到阿拉伯帝国的时候,罗马的危机,很大可能暂时就会得到缓和。 阿拉伯帝国不得不考虑大唐帝国可能带来的影响。 即便现在阿拉伯帝国非常强大,可大唐帝国远比他们更加强大,富裕。 作为丝绸之路的中间商,阿拉伯帝国甚至要比大唐更加了解大唐。 数百年前,古老的东方帝国,打败了强盛的匈奴帝国。 而这些战败的匈奴人,却成了中亚地区,欧洲地区的噩梦。 被称呼为‘上帝之鞭’。 这么恐怖的统治者,却是古老东方帝国的手下败将。 大唐在国际世界的影响力,除开丝绸之路,给其他国家的感觉是繁荣之地外,就是匈奴人的宣传了。 所以哪怕是不直接发兵,只要大唐帝国的目光,注视到阿拉伯帝国,就会令阿拉伯帝国紧张起来。 况且阿拉伯帝国此刻开辟多方战场,如果再跟大唐这样古老而又强大的帝国开战的话,对于整个阿拉伯帝国的整体局势,将会产生太大的不利因素影响。 这也是阿拉伯使团着急的原因。 “殿下,齐王想要拜见,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告知殿下。” 内侍文忠收到消息后,立即禀告。 李承乾点点头:“行,让他过来吧。” 齐王李佑现在被紧闭在延福坊,无诏令不得出。 但如果太子准许的话,也是可以的。 得到殿下的回复后,文忠便让人去进行传讯。 延福坊内。 齐王李佑正在等候回信。 原本他是打算,等魏王来找他,商议出具体的情况后,再把详细内容,一同汇报给大兄。 可是元宵节都过去半个月了,魏王那边却没有了任何消息。 李佑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索性先把这事跟大兄说了。 于是就让人给东宫传信。 李泰其实已经不会来找他了。 经过上次跟房玄龄谈话后,明白自己找齐王李佑是个很错误的决定,自然不会在将这个错误继续下去。 最近这段时间,李泰让房遗爱担任了府兵校尉,自己也按照房玄龄的吩咐,多多关注府兵操练的事情。 虽然都是世家子弟,但他们本质上是效忠大唐的,在不跟家族利益产生冲突的情况下,自然也会听从魏王的命令。 “魏王,齐王去了东宫。” 刚从城外回来,李泰就得到了消息。 他听了房玄龄的话后,就安排了人时刻监察齐王动向。 “该死,齐王果然会背刺我。” 之前李泰还抱有幻想,觉得房玄龄说得玄乎,但齐王自己应该也是个明事理的。 自己给他许诺了那么多的好处,只要自己能当太子,就会给他再度封王,按理说齐王应该不会背叛自己才是。 而今天的事情,让李泰看清了人心的险恶,果然还是房公运筹帷幄。 那么这般说来,侯君集大概也是太子的人了。 他可是征讨高丽的主帅。 还有父皇身边的宿卫统领李安俨。 太子到底串通了多少人。 会不会在我的身边,也安插了卧底? 李泰不由开始深思,谁最有可能是太子安排的卧底。 当然,首先排除崔盛玉。 谁都有可能,崔盛玉最不可能是太子安排的卧底。 (本章完) 第159章:让贺兰楚石背叛太子 东宫,偏殿。 李承乾接见了齐王李佑。 “你是说,魏王让你污蔑我谋反。” 李承乾淡淡的问道。 在听完齐王李佑的讲述后,顿时就明白了。 那天正旦,房玄龄百分百的是去了大理寺,见阴弘智。 之所以丈人苏亶查了几次,都没查出来,这就是房玄龄的安排了。 看来即便是大理寺,房玄龄在里面,仍旧有很强的影响。 这也不奇怪,毕竟房玄龄是跟随二凤的老臣,现在又不存在退位,还在权力巅峰上。 要想秘密行事,不被人发现,有这能力很是正常。 “大兄,我假意答应了魏王,原本是想着等魏王告诉我具体谋划的情况后,再来禀告大兄。” “谁曾想,自那以后,魏王就好像忘记了那件事,一直再也没有来过。” “当时他还蛊惑我说,说是大兄只是利用我,等谋反案事后,就不管了。” “这我怎么可能相信,大兄对我这般好,我心里是一直心存感激的。” “只是可惜,没能刺探到魏王的具体计划。” “不过大兄放心,魏王再来找我的话,我定会帮大兄把情况探查出来。” 齐王李佑信誓旦旦的说道。 李承乾闻言,笑了笑。 这话里头的意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他怎么可能还听不出。 遂问道:“你觉得大兄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人吗。” 齐王李佑连连摆手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李承乾道:“你谋反的事情,本就是因为阴弘智的蛊惑,这一点,没有人比我更为清楚。” “毕竟对你来说,当皇帝还不如当藩王,皇帝每天要处理这么多的政务,你哪里能顾得上,当了皇帝,也是个十足的昏君。” 话糙理不糙,齐王李佑也很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 肯定道:“大兄说的是。” 李承乾微微叹息,道:“你看这大唐,自从前朝开设科举之后,虽有一些寒门学子,能逆流而上,但他们也不得不依附于名儒,世家。” “否则投行卷下,连晋升的机会都没有。” “科举取士,顶多不过是没落的士族,何曾给过普通人的机会。” “五姓七望,遍布朝廷,官官相护,亲亲相隐,便是父皇,有时候也需退避三舍。” “父皇神威盖世,威震天下,我所不及也。” “有道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父皇没有兄弟,也不需要兄弟,但我需要。” “老五你如果站在我的位置上,是相信那些世家官员,还是相信自己的血脉弟弟们。” 齐王李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大兄的想法是这样的。 原来他是要把兄弟们都扶持起来,让藩王们掌控权力,从而对世家官员形成压制。 这时他想起正旦大宴上,大兄对每个兄弟的情况都了若指掌,早前大家都认为是大兄在秘密监视。 现在才明白,那是对兄弟们的关心和爱护啊。 齐王李佑也是有些小聪明的,闻言没有顺着大兄的话说,说什么假如自己是太子的话,而是诚恳道:“臣弟永远为大兄摇旗呐喊,冲锋陷阵。” 李承乾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摇旗呐喊就不必了,冲锋陷阵肯定是需要的。 就冲老五这么诚心,怎么也要给封个新罗王,又或是百济王。 李承乾一直都很喜欢周朝的分封制。 遥想当年始皇先祖,不就是分封一块地方,这才逐渐发展起来。 至少现在天下清明,不至于会向燕国那样,几百年历史空缺,都联系不上皇帝的情况。 把皇子们都封在国内,这像个什么样子。 封地,就是要封在外边。 大唐的皇子们,就应该为大唐开疆扩土,镇守边关。 安于享乐,只会是死于忧患。 这样还可以很大程度减少藩王夺权,一个皇子,就是一个海外的军事基地,这是多好的事情。 也就是美洲那边现在还没开发出来,要不然那么大一块的,都比大唐足够大了,分封几十上百个皇子不过分吧。 往后的大唐皇子,都不愁没有地方去了。 李承乾感觉自己是很高尚的,苦一苦皇子,骂名我来担。 齐王李佑自然不知道大兄的想法,听到这么说,心里美滋滋的。 还以为自己只能永困长安,没想到大兄早就想好了,让自己重新封王。 说的也是,朝廷的官员们,哪有自家兄弟亲,这可是真正的手足兄弟,骨头打断都连着筋呢。 “臣弟一定为大兄,刺探魏王的阴谋。” 想到这里,齐王李佑补充道。 李承乾微微摇头:“不必了,若我没猜错的话,魏王不会再找你了。” “并且你今天来东宫的事情,想必他已经得到消息。” 齐王李佑一惊:“啊?这,不会吧。” “他要是不信我,干嘛来找我。” 李承乾解释道:“正旦大宴那天,房玄龄提前离场,我派人去打听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府,而是去了另外的某个地方。” “只是去的哪里,探查了很久,一直没想消息。” “我猜测可能是去了大理寺,见你外祖父了,然而怎么调查,也没能查出房玄龄去过。” “现在你跟我说,魏王去找了你,便能确定房玄龄必然是去见了你舅舅。” 齐王李佑有些懵。 什么叫魏王找了我,房玄龄就是去找了我舅舅。 这是个什么逻辑。 虽是不懂,但大兄这么说,肯定就是对的。 略微思索,齐王李佑就有些生气。 原本他还因为出卖了魏王,心里多少有几分内疚,现在完全没有了心理负担。 现在看来,四哥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全是忽悠人。 果然大兄还是最靠谱的,我的选择没有错。 “魏王真是卑鄙。” 齐王李佑开口骂道。 李承乾想了想道:“魏王说的那些话,有句倒是比较实在,毕竟现在谋反案没有定下,届时父皇得知你的情况,确实有可能大发雷霆,将你流放岭南。” “可能到时候,就是我也拦不住,这却是我的疏忽了。” 齐王李佑急忙道:“大兄救我,我不想被流放岭南啊。” 李承乾作沉思状。 要不是这齐王太不中用,那就不是流放岭南,而是封地岭南了。 岭南在大唐,指的是南方五岭以南地区的概称。 五岭由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五座山组成。 对比后世来说,主要范围就是广东、广西、海南全境以及湖南、江西等省的部分地区。 这么重要的地区,自然是要分封藩王,搞南部大开发,为后世谋福祉。现在条件是艰苦了点,但开发出来后,可是经济重地。 “这样吧,我暂且想了个法子。” “你总待在延福坊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我安排你去到讲武堂,跟随学子们一起学习。” “但首先说好,你若去到讲武堂,必须不得对外泄露自己齐王的身份,要跟其他学子一视同仁。” “也别说大兄对你苛待,我的长子李象,如今十三岁的年纪,就在讲武堂了。” “你尽量表现好点,改掉身上的坏习惯,届时我再跟父皇求情,应该就不会有事了。” “若你表现优异,指不定父皇那边,还会同意你再度外放封地,给你个都督的官职。” 李承乾其实觉得齐王李佑还是有救的,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还是教育的问题。 让他去到讲武堂里磨炼一番,严格的纪律约束,艰苦的体能训练,也许会有不同的变化。 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好,我听大兄的。” 齐王李佑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他是听说过讲武堂的,心里想着,应该就跟弘文馆读书,差不多的概念。 虽是枯燥了些,但只要熬过去了,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化。 现在的他还没意识到,真正的讲武堂,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 大唐,佛道盛行。 李世民先后为长孙皇后,太子多次祈福,修建大量的道观寺庙。 这就使得佛道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兴盛,毕竟圣人尚且求神拜佛,何况凡人乎。 不过如今的道观寺院,不仅是宗教场所,也常常成为社交的地方。 这里的社交,主要是指达官贵人家的女子。 大唐女子也许不一定是地位最高的朝代,但对于女子的束缚,一定是最少的朝代。 服饰,婚约,教育,即便对标后世,也不算差了。 当然,完全跟男子一样,还是有些差距的,传统的道德观念依旧有很大的影响。 所以在社交活动这块,自然不可能是在酒肆这等地方。 较为清净平和的寺庙道观,也就成了首选。 靖善坊,大兴善寺。 这里位于朱雀大街的中间地区,整个靖善坊基本都是大兴善寺的范围。 始建于晋武帝泰始二年,原名“遵善寺”,后在隋文帝时期进行了大规模扩建,成为长安城内规模宏大的佛教寺院之一。 因为位置便利,加上本身就有的名气,这里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女子们最佳的社交场所。 现在可没有什么不招待女子的说法,寺庙不招待女性,是在宋明时期,由于程朱理学的兴起,社会对女性的约束加强才出现。 大兴善寺内,有着大量特别为女子打造的静室,茶室,亭台,楼阁。 寺庙禁酒,所以在寺内内茶文化盛行,品茶,茶点最为盛行。 此时,后院禅院花园。 一场由程咬金之妻,清河崔氏嫡女举办的茶道会,正在进行。 “长燕,要我说,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都再是正常不过了。” “就这点事情,又有什么好计较的,总不能是一直关在家里吧。” “你家夫君,都被关好久了吧,差不得了,这般久,也应该是长记性了。” “难不成你还能关他一辈子不成。” 候长燕,侯君集之女,贺兰楚石之妻。 长相其实还不错,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就是身材贵气十足。 唐朝确实有以胖为美的说法,但这并不算是主流审美,大唐美食繁多,贵妇人,小姐,自然是吃得多,身材自然也就胖了。 可用胖去称呼某个贵妇人,小姐,就很不礼貌了。 这就有了丰腴的说法。 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嫁,男方也不能说是看重身份吧,这就逐渐有了以胖为美的言辞诗句,而后逐渐蔓延开来。 候长燕听到这话,回道:“也不是说要关他一辈子,就是想让他有个教训,在外面沾花惹草也就算了,可为了卑贱胡姬,与人争风吃醋,还把人给打死。” “我侯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好友劝说道:“大理寺那边不是都审理,不是你家夫君打死的人,是遭人陷害吗。” 候长燕点点头:“是被人陷害,可他跟人争抢胡姬这等事,终究是传开了。” “当时他被关在大理寺的时候,我都好长时间不敢出面,怕招惹姐妹们耻笑。” 在候长燕看来,打死人算不得什么,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别的事情,她都不带在乎的。 以她父亲的功劳,且作为东宫千牛的身份,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但在酒肆这样的地方,跟人争抢胡姬,这就很不爽呢。 怎么,是家花没有野花香吗。 还是她这个夫人喂不饱自己的夫君。 感觉很丢脸。 “长燕,我跟你说,这男人呀,不能总关着,关久了,心气都关没了。” “终究是夫君,你这一直关着,岂不是让他跟太子的关系都疏远了。” “太子如今名声这么大,你夫君本来就是太子的心腹,这么搞,容易坏了他的前途。” 好友的话让候长燕有些意动,太子现在在长安城的声势很大,尤其是那首青玉案元夕,更是在贵妇阶层广为流传。 不过候长燕嘴上还是不放过,道:“哼,他跟任职东宫千牛,还不是靠着我父亲的关系,若没有我父亲帮他,他能去到东宫?” 话到这里,候长燕突然笑着说道:“倒是你,一直这么帮他,难不成是有想法了。” “倒也不是不行” 好友顿时捂嘴笑了起来:“哎呀,长燕你胡说什么呢。” 候长燕抿嘴道:“你那夫君喂不饱你,那就让我家夫君帮忙咯。” 这番话,让两人顿时笑了起来。 女人聊的体己话,可要比男子还要大胆。 贺兰楚石算得上美男子了,虽说出身还算不错,鲜卑族贺兰后裔,可毕竟家道中落。 大唐讲究门当户对,配侯君集之女,还是差了些。 但大唐在很大程度上,讲究婚姻自由。 贺兰楚石一表人才,又生得高大威猛,候长燕看上也是正常。 茶道会结束后。 候长燕好友没有急着回去,而是转到另一处庭院。 庭院里,正有一名仆从在候着。 看到贵妇前来,仆从连忙迎了上去。 “不知夫人可是说好了。” 贵妇回道:“自然是说好了,跟你家公子说,要不了两天,贺兰楚石应该就会被放出来了。” 仆从连忙拿出个小布袋,贵妇接过后查看掂量了下,顿时眉开眼笑。 二十两银铤,就说几句话,当真是个美差事。 “你家公子到底是谁,出手这般大方。”贵妇有些好奇。 仆从回道:“我家公子身份不方便透露,还请夫人见谅。” 贵妇也不在意,反正钱已经到手了。 (本章完) 第160章:我们是在逼太子弑父吗? 务本坊,房府。 房玄龄满心疲惫,下值回来。 最近的事情很多,尤其是太子刺杀案,牵扯过大,陛下让他们几个重臣一起负责。 朝堂上的政务也不能太过耽误。 房遗直已经让人备好了热水,热菜。 给父亲泡脚驱寒,热食暖胃,婢女按摩,舒缓筋骨。 “父亲,魏王那边来了消息,说今日齐王去了东宫。” 房玄龄点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魏王太过天真,以为陛下偏爱,便是天命所归。 加上历史各朝夺嫡成功之事屡见不鲜,嫡长子顺利继承少之又少,前朝今朝,皆是嫡次子继位,这给了魏王很大信心。 殊不知,夺嫡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如果前几年太子那般情况,还挺有戏。 而近日来,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太子频频造势,更是执掌兵权。 自古以来,能执兵权的太子,又哪里简单过。 汉武帝往年的巫蛊之祸,太子跟皇帝都血拼成啥样了。 “大兴善寺那边,候长燕应该已经被说服了,也许就这两天,贺兰楚石就会被放出来。” “父亲,我们要派人去先行接触吗。” 听到这话,房玄龄微微摇头。 “暂且不必,贺兰楚石很久没去过东宫了,出来后,必定先拜见太子。”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显然太子对贺兰楚石是不满意的,等其在太子那边受到冷落,再派人去进行接触,效果更佳。” 房遗直有些犹豫的问道:“如果太子并没有冷落贺兰楚石呢,那我们还是要派人去接触吗。” 房玄龄叹了口气:“这就是魏王去找齐王的祸事了。” “太子通过齐王那边,知道魏王的目的后,便也能猜出,那日正旦,我去了大理寺。” 房遗直道:“太子丈人苏亶虽为大理寺卿,应该是查不到父亲的行动才是。” “陈管家那边我一直都盯着的,他也应该没有把父亲的消息,传递给东宫。” 房玄龄道:“太子心计深沉,即便没有查实,也会猜测到这等情况,作出防备。” “名义上是候长燕借着丢脸的名头,去关着贺兰楚石,实则是侯君集跟太子的意思,否则东宫千牛,又如何被一介妇女关住。” “这些事,想必贺兰楚石,自己也有些想法。” “即便是太子不会刻意冷落贺兰楚石,然人心冷暖,贺兰楚石自会感受到太子的变化。” “这就是我们去接触他的最好时机。” 房遗直问道:“父亲,那贺兰楚石手里,到底有没有太子谋反的证据呢。” 房遗直担心,耗费了这么多的功夫,结果贺兰楚石手里什么都没有,那可就尴尬了。 毕竟现在所有的情况,都源自于父亲的推测。 房玄龄淡淡道:“贺兰楚石是什么人,贺兰后裔,家道中落,本身也有几分能力,几分傲气。” “虽不是倒插门,可侯家父女待他,犹如仆从,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若非如此,贺兰楚石又怎会流连于风月场所。” “这等人,最是瞻前顾后,好给自己留一份退路。” “侯君集明面上,几乎跟太子未曾有过交集,可在冰肆铺出来后,他却匆忙前往东宫,向太子讨要冰块,想要赚上一笔。” “大多数人看到的是,侯君集贪财,所以才这般鲁莽,却也不想想,即便他再是鲁莽,又凭什么敢直接前往东宫讨要。” “便是此处即可断定,侯君集与太子暗中往来甚多,其中所往来便是贺兰楚石这个女婿,搭桥铺路。” 房遗直为父亲感到钦佩,仅仅是凭借一些蛛丝马迹的事情,便能把所有的情况都分析出来,而后制定相应的对策。 可惜,虎父犬子,虽然房遗直向来是以父亲为目标,为榜样。 然而越是靠近,就感觉越是遥远。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房遗直已经不错了,然房遗直自己知道,自己连父亲的背影都看不到。 房玄龄思索道:“今天在皇城,我问过了关于杜荷的消息,他确实跟宿卫统领李安俨,私底下曾多次见面。” 说到这里,房玄龄叹息道:“去年,我将纥干诺的消息,上报给陛下后。” “那一天,就是李安俨在殿外护卫。” “如今仔细想来,李安俨神色似乎有些紧张,当时并未多想,现在看来,恐怕那天,他正是在担心太子谋反之事暴露。” “甚至是,有所准备” 房遗直有些不敢置信:“他安敢如此。” 房玄龄淡笑道:“如何不敢,若太子谋反之事在那时被揭露,李安俨闯入殿内,强行逼迫陛下禅位,又怎么不可能。” 听到这话,房遗直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已经过去都几个月的时间了,依旧是出了一身冷汗。 也就是说,如果太子失败,正的被指认谋反的话。 当时就要发生一场宫廷政变? 这也太..恐怖了吧。 仔细想想,这样的情况,还真的很有可能。 按照父亲的说法,太子还勾结了侯君集,如果发生政变,直接就可以让东宫的卫士,掌控整个太极宫。 然后让侯君集领兵入宫,囚禁陛下,就如同当年陛下囚禁先皇那样。 “太子竟然要效仿陛下,行玄武门之变!” 房遗直在说这个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 房玄龄却摇头道:“太子做不了。” 房遗直有些疑惑:“难道不是这样吗。” 房玄龄解释道:“陛下当年行玄武门之变,是因为陛下已经有了可以镇压朝堂的大臣,并且大半个大唐,都是陛下打下来的江山。” “有些情况你并不懂,其实陛下并不算是囚禁先皇,先皇在朝堂中,依旧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说到这里,房玄龄的语气变得有些唏嘘,彷佛想起来发动玄武门的那一天。 “当年,先皇忌惮陛下,其实已经收走了陛下很多兵权,包括领兵的将领,也已经被替换了不少。” “很多人只看到,陛下在各地连战告捷,却不知这其中,当有先皇运筹帷幄,合纵连横之功。”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正是有先皇掌控全局,陛下才能一路顺风,连战连捷。” “原本陛下胜算并不大,然而隐太子李建成,却发动了昆明池政变,这就是谋反。” “也是因为这件事,先皇对隐太子很是失望,却也没有去废掉隐太子。”“当时,陛下只有八百人,而东宫,却有两千卫士,局势十分的危险。” “陛下跟隐太子之间的争斗,先皇当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吗,自然不是,可能是心灰意冷吧。” “也没想到陛下会如此果决,杀掉了隐太子跟齐王,包括他们的子嗣,让先皇没有了选择,所以最后诏敕陛下为太子。” 房遗直恍然,道:“所以,如果太子想要夺位的话,也要像是陛下一般,拥有属于自己的部众,并且逼迫陛下,呃太子已经是太子了,所以太子是要让陛下支持他。” 房玄龄问道:“你觉得陛下会同意吗。” 房遗直认真的想了想,道:“应该会同意吧,即便是陛下不同意,被太子软禁后,太子也会以陛下的名义发布诏敕。” “况且为了皇室的传承,陛下也不想再出丑闻。” 房玄龄道:“然后呢,然后太子就能坐稳皇位了吗。” 房遗直有些不确定起来。 房玄龄叹息道:“太子的皇位坐不稳,也许两天,也许三天,就会有大军攻破大明宫,请求陛下复辟。” “而后,太子会被废,陛下依旧是陛下。” 房遗直不知道怎么说,感觉如果是这样谋反,简直跟个闹剧一般。 房玄龄接着说道:“你觉得为什么陛下会成功,而太子会失败。” 房遗直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父亲这么问,肯定不是之前陛下的那些原因,而是其他的原因。 房玄龄感叹道:“是因为陛下发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先皇已老。” “而现在,陛下正当壮年呐。” “曾经先皇,难道就不能复辟吗,整个长安十六卫,全是先皇的手下,即便是部分投靠了陛下,可只要一道诏敕下去,陛下真能赢吗。” “先皇退位,其所根本原因,是因为大唐初立,新生的大唐,不能再经历动荡了。” “而隐太子,齐王已死,陛下是先皇唯一的嫡子,也是最为优秀,名声最大的嫡子。” “所以先皇为了大唐,这才退位大明宫。” “可现在呢,陛下会甘心退位大明宫吗,陛下不会。” 房遗直不由问道:“太子会想不明白这些事吗。” 房玄龄微微沉默,而后才道:“以太子之聪慧,他自然是明白这些事的。” “他也清楚,即便是逼迫陛下退位,也没有丝毫意义。” “所以一旦谋反的事情被发现,对于太子来说,就只能有一个结果。” 听到这里,房遗直突然就明白了,呼吸都不由为之一滞。 “父亲,你是说,太子他要” 房玄龄深深的看向儿子房遗直,沉重的点点头:“没错,那一天,如果太子没有后手,没有齐王谋反之事,而被坐实谋反。” “那么太子将只有一个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弑父!” 房遗直听到这两个字,整个人都僵住了。 脑子里一片浑浑噩噩。 陛下行玄武门之变,弑兄杀弟囚父,已经算是个狠人了。 太子这是要比陛下,干出更狠的事情来吗。 房玄龄平静道:“只有杀死陛下,太子才能坐稳皇位,才能真正的成为九五之尊。” 房遗直说道:“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太子弑父称帝,真能坐稳皇位吗。” 房遗直说的前车之鉴,便是发生在南北朝时期,刘宋王朝的刘劭弑父之事。 刘劭是宋文帝刘义隆的长子,被立为太子后,因巫蛊之事遭到刘义隆的斥责,刘劭担心自己会被废黜。 刘劭也是因为等不及想要早点继位,与弟弟刘濬在女巫严道育的蛊惑下,秘密施行巫蛊之术,希望以此诅咒宋文帝早死。 事情败露后,刘义隆决定废太子刘劭、杀刘濬。 刘劭得知消息后,决定先下手为强。元嘉三十年,公元453年,刘劭率领东宫卫队闯入皇宫,杀死了宋文帝刘义隆。 刘劭弑父后自立为帝,但他的行为遭到了其他宗室和大臣的反对。 不久,刘劭的弟弟刘骏起兵讨伐,刘劭最终战败被杀。 刘劭弑父之事,距离如今,尚且不到两百年。 所以在房遗直看来,如果太子真的弑父称帝,下场也会跟刘劭一样。 房玄龄却道:“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你看太子是刘劭,太子自己却觉得是商臣。” 纵观历史各朝各代,弑父称帝的事情,仅发生过两次。 第二次是南北朝时期刘宋王朝的刘劭弑父。 而开历史先河的第一次,便是春秋时期的楚太子商臣弑父。 楚成王在太子商臣还小的时候,不顾大臣反对立他为太子。等商臣长大后,楚成王发现他生性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便想废掉他另立太子。 商臣得知楚成王的想法后,为了防止自己被废,决定先发制人,起兵谋反打进皇宫。 楚成王被商臣抓住,成王知道自己性命难保,临死前提出想吃蒸熊掌。商臣担心制作熊掌耗时过长会生变,便拒绝了父亲的请求,给楚成王三次白绫,逼其自杀。 最终太子商臣逼宫弑父后成为楚穆王,在位十二年,因病去世。 然而商臣在位期间,励精图治,改革国政,使楚国保持了上升势头,国力得到进一步发展,虽然弑父上位的行为备受争议。 但也做出了一定的政绩,比如扩展楚国疆土,先后吞并江、六、蓼国等,使楚国与晋国形成南北对峙局势。 而他的长子熊侣,则正常继位,即楚庄王。 楚庄王继位后,带领楚国走向了更强大的道路,楚国的国势和威望均达到历史顶峰。 房玄龄长长的叹息一声,道:“真到了那一步,谁知道太子是刘劭,还是商臣呢。” 房遗直听到这话,却感觉到有些怪异,不由道:“父亲,我们正在做的事情,是在逼迫太子成为刘劭或商臣吗。” “所以,是我们在逼迫太子弑父吗。” 按照他跟父亲现在的谋划,是在支持魏王,不断的去寻找,甚至是捏造有关于太子谋反的实证。 而一旦证据确凿,那么在陛下只能废掉太子的情况下,太子肯定会起兵谋反。 先前父亲也说过了,太子要如愿登基,只能走弑父这条路,否则以陛下威望,复辟在即。 这么一说来,房遗直感觉自己跟父亲,反而是成了推动太子弑父的罪人。 听到这话,房玄龄也沉默了。 (本章完) 第161章:大唐太子要支持波斯复国 人生为己,天经地义。 对于已经站在权力巅峰的房玄龄来说,最为主要的事情,就是延续清河房氏的发展。 实际上在房玄龄的照顾下,清河房氏现在飞速拔升了。 作为大唐宰相,就算他不刻意去维护,清河房氏也能得到足够的政治庇护。 当年清河崔氏,不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逐渐发展起来的吗。 被陛下逼到魏王的阵营,是房玄龄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想退,可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是现在的房玄龄更加清楚,当手里掌控了石锤的证据时,一定要防止太子狗急跳墙,起兵谋反。 另一边,李承乾其实也已经感觉到,贺兰楚石可能是自己的弱点所在。 如果房玄龄找自己谋反的突破口,显然最好的突破的地方,就是在贺兰楚石这里。 上佳的办法,就是把贺兰楚石灭口,死人自然是不会说话的。 可李承乾不能是凭借感觉,推测,就去杀掉贺兰楚石,这样就没有办法给侯君集交代。 况且现在的贺兰楚石,并没有背叛的迹象。 不能是因为感觉别人可能背叛,就去杀人,这会引起更大的内部问题。 所以李承乾只能派人去紧盯贺兰楚石。 好在现在的贺兰楚石还一直被关在侯君集的府邸中,跟外界没多少接触。 二月二,龙抬头。 又被称为春耕节,代表着春耕的开始。 这一天,同样是圣人举行籍田礼的时候。 籍田礼通常在长安郊外的专门籍田举行。 这些籍田一般经过精心挑选和整理,土地肥沃且面积较大,能够容纳众多的官员、侍从以及前来观礼的百姓。籍田周围会布置庄重的仪仗,彰显皇家的威严和对农业的重视。 在籍田的一侧还会搭建临时的观礼台,以供重要官员和皇室成员观看籍田礼的进行。 因为先前太子遭遇刺杀的事情,所以这次的籍田礼戒备就更加森严了。 能够来观礼的百姓,身份都是通过层层筛选的。 并且他们观礼的距离也很远,只扫是两百米开外了。 这个距离,拿着弩箭都射不过去。 观礼台上,李承乾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魏征痊愈了。 历史上的魏征,在今年初,就已经去世了。 而现在,不仅是活得好好的,还活蹦乱跳的。 “魏征是什么情况。” 李承乾对内侍文忠问道。 作为太子内侍,其实文忠的事情有很多的,基本上朝廷内外的消息,都要及时的进行探查,这方便太子在询问的时候,能够快速的回答。 而不是说让太子等着,自己先找人去问问。 能够充当内侍的宦官,从来就没有简单的。 “殿下,早些时候太医给魏征看了药,这里正月过去,病情就已经稳住了。” “现在大致应该是已经痊愈了。” 听到内侍文忠的话,李承乾若有所思。 按照历史轨迹,魏征应该已经病死了。 可是现在,魏征却好好的活了下来。 这里头的原因,是因为李承乾打造天工开物的关系。 魏征以太子太师的名义,参与到天工开物的编纂中,因医学篇的收集时,有名医看出了魏征体内隐疾,从而及时治疗。 所以在病情爆发后,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活了下来。 上次去探望魏征的时候,虽说病情得到了控制,但李承乾感觉顶多是死晚一些,也脱不了多久,没想到现在彻底好了,看样子没意外的话还能活不少年。 历史的轨迹,因为李承乾而发生了悄然变化。 对于李承乾来说,魏征的存活,是利大于弊的。 本身魏征是坚定的太子党成员,强力支持嫡长子继承制,虽然习惯性对李承乾这个太子经常督促,甚至是训斥。 但作为魏怼怼,他同样对李世民也是如此。 魏征很大程度上,是作为臣权的代表,对李世民的皇权形成压制,换个雅称,叫劝谏。 他可不会跟着李世民去搞什么魏王跟太子之间的权力平衡,而是一边倒的支持太子。 在政治权力的斗争上,是向着太子党这边的。 籍田礼结束后,李世民返回大内。 然而也同样是在今日。 来自西方的一个消息,在长安城内疯传。 那就是波斯帝国,灭国了。 波斯帝国不是第一次灭国,早在公元前就已经亚历山大灭国一次。 如今的萨珊王朝,是被认为第二波斯帝国。 继承了古波斯的宗教和文化传统,保留了古波斯的文学、艺术和建筑风格。 沿袭了古波斯的君主专制制度。 萨珊王朝的建立者阿尔达希尔一世,也是遗留下来的波斯人。 而现在,萨珊王朝全境,已经被阿拉伯帝国所占领。 其实在去年秋末,纳哈万德战役,就是最后一战。 萨珊王朝便已经全境覆灭了,只是消息的延迟,一直到今年二月,消息这才传到长安来。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波斯帝国的覆灭,其实不怎么会受到长安百姓的关注。 毕竟对大唐来说,波斯也好,阿拉伯也好,还有罗马,都太过遥远了。 远到长安对他们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 但是现在不同。 其中的关键,就是在于太子李承乾。 元宵佳节,于芙蓉园发生的太子遇刺案,在长安掀起了轩然大波。 而更为惊叹的是,在这次的元宵诗会上,太子创作了一首元宵词,青玉案元夕。 这首词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在整个长安流传开来。 元宵第三日的开发宵禁,几乎所有的酒肆,都在谈论太子的青玉案元夕词跟遇刺。 这也很大程度的激发了长安百姓对高丽的愤怒。 毕竟在此前,太子因设计出曲辕犁,已经被加封为农泽圣睿太子,可以当今太子是大唐百姓的骄傲。 攻打高丽的行为,不仅是政治正确,而且赢得了很大的民心。 而随着太子在长安名声的传播,人们对太子的八卦也越发的感兴趣。 罗马公主入住东宫的消息,也流传开来。 人们便就知道了,罗马公主远赴万里之遥,来到大唐,是为了请求大唐出兵去对付阿拉伯帝国。 罗马,波斯,阿拉伯,这些国家的名称,逐渐进入到百姓们的视野里。 在此前,虽然从西汉开始,就已经有丝绸之路,并且对罗马有所了解,可这仅仅局限于少部分人,普通百姓大字不识。 读书人也不需要考核外国历史,哪里会关注这些事情。 但现在就不同了,八卦可比知识流传起来,要容易多了。 很多人觉得,太子既然让罗马公主入住东宫,就很有可能会帮助罗马去攻打阿拉伯帝国,也就是大食国。 而现在,波斯帝国被阿拉伯帝国给灭亡了,这个消息对于长安百姓来说,还是比较震撼的。 毕竟波斯人在长安也是很出名的,波斯商人的珠宝店,香料店,酒肆,胡饼,杂货铺都很闻名。甚至还有波斯大商,在长安开设钱庄。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波斯帝国是个比较强大的国家,而现在,他却被另外一个国家灭亡了。 这一日,长安所有的波斯人,尽皆是痛哭流涕。 身处异国他乡,自己的国家却已经灭亡了。 不管是在如今,还是后世,国家的强大,是对商人最大的依靠。 尤其是对波斯商人来说,他们此刻已经成为了流浪者。 曾经的故土家园,已经被别的国家所占据。 甚至是自己的亲人,朋友,或许都已经遭遇不测,即便还活着,也已经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也是这一天,大量的波斯商人来到醴泉坊。 带着一箱箱丰厚的礼品,拜访罗马使团。 因为他们不知道能做什么,对他们现在来说,唯一的希望,或许就是通过罗马公主,影响大唐太子,从而对阿拉伯帝国进行打击。 让波斯帝国再度伟大。 严格来说,波斯帝国还没有彻底灭亡,因为他们的皇帝没死,目前正在逃亡的过程中。 东宫,偏殿。 李承乾正在听取内侍文忠收集来的,关于波斯帝国的情报。 波斯帝国被占据全境后,末代君主伊嗣俟三世四处逃窜藏匿。 目前逃亡的方向,大概是向着天竺的戒日帝国。 如今的阿拉伯版图并不跟天竺戒日帝国相连接,中间隔着迦毕试国等中亚地区小国,吐火罗地区诸国。 这些小政权各自为政,内部政治局势复杂多变。 曾经是作为波斯帝国跟戒日帝国的缓冲带,现在换成了阿拉伯帝国。 很显然,伊嗣俟三世就逃到了这片区域。 “殿下,太子妃跟罗马公主求见。” 听到宦官的禀告,李承乾点点头,让两人进来。 太子妃苏玉儿牵着狄奥多西来到偏殿。 狄奥多西眼眸还有些红,显然是方才哭过。 “怎么了。”李承乾看了眼狄奥多西后,对苏玉儿问道。 苏玉儿道:“狄奥多西听到了波斯被灭的消息,她担心罗马也会步入波斯的后程,所以很是担忧。” 波斯帝国跟罗马帝国之间,经历了长达数个世纪的斗争,都没分胜负,但现在波斯帝国被灭,罗马能好到哪里去。 李承乾笑着说道:“不用担心这些,人在吃饭的时候,如果一下子吃很多,肚子会涨,消化不良。” “大食占据波斯全境,他们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去对这些地方进行管理,至少在短时间内,很难对罗马爆发战争。” 李承乾没有说什么我会帮助之类的话,给狄奥多西承诺。 这没有任何意义。 作为大唐太子,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对大唐乃至于世界格局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 当然,李承乾现在也没有权力调动安西都护府的兵力。 狄奥多西虽然学了一些汉语,但很多词汇还不能理解,听完旁边粟特女翻译的翻译后,这才安心不少,躬身道:“谢谢,太子殿下。” 太子妃跟狄奥多西离开后。 李承乾略微沉思了会,对内侍文忠道:“召王玄策过来觐见。” 说起王玄策,也是个可怜人。 本来前往天竺的使团,早就应该出发了,而李承乾知道,王玄策这一去,将会受到天竺佛教的影响,从而想把佛教的传播,当成自己的政治跳板。 这是李承乾所不允许的,在之前见过一次后,就干脆先晾着了。 至于腿疾的事情,他并没有把希望都放在天竺。 之前手里没钱,不好大规模开设医馆。 现在崔盛玉那边送了三万金,随后还有两万金,足够李承乾在长安,大力支持医学,尤其是骨科的发展了。 东汉时期,那样的医学环境下,都能出华佗这样的人物。 他就不信大力支持医学骨科发展,就出不了一个能治腿的大夫。 如果华夏历史上,各个王朝没有跛足太子登基的情况,那他就来当第一个。 “太子终于肯见我了。” 得到消息的王玄策很是兴奋。 他县令的官职已经被取消了,现在任职在东宫里,因为使团一直没出发,所以就在东宫官署,跟随老师张玄素,一起编纂天工开物。 “快去吧,别让太子等久了。” 张玄素也为自己这个弟子感到开心,总算是有了出路。 虽说前往天竺的使团一定会出发,可这跟太子的重视程度有很大关系。 “是,老师。” 东宫官署就在旁边,很快王玄策就到了。 “臣拜见太子殿下。” 王玄策恭敬行礼,语气有些激动跟紧张。 因为他明白,太子在这个时候召见他,肯定是因为天竺使团的事情。 而这件事,也将会很大程度影响到他以后的仕途。 “赐座。” “谢殿下。” 李承乾问道:“波斯被灭的消息,你已经听说过了吧。” 王玄策不明白太子怎会问到这里,回道:“臣听说了。” 李承乾道:“你所出使的天竺,便就是临近曾经的波斯,现在的大食。” “孤已经收到消息,波斯皇帝,已经逃亡波斯,去到了吐火罗这些地方躲藏。” “这次你前往天竺,除了跟天竺交流,帮孤寻找能够治疗腿疾的名医外,还需要去找到波斯皇帝。” “如同他愿意,庇护他,把他带到长安来。” 华夏的历史上,从来就没有入侵他国的记载,当年汉朝使臣,舍身取义,一个个疯狂作死,只为师出有名。 安国少季抵达南越,勾搭太后,要杀南越丞相,颠覆政权,最终被杀,而后汉武帝灭南越。 涉何出使卫士朝鲜,要求朝鲜王去长安请罪被拒绝,离境之际,把朝鲜小王杀了泄愤,还被提拔为辽东郡都尉,朝鲜王发兵攻打想要复仇,给了汉武帝借口,灭了卫氏朝鲜。 傅介子出使楼兰,就在楼兰的朝廷上,拔剑刺死了楼兰王,而后还对楼兰官员叫嚣:莫动,动则灭尔全国。 你以为的苏武牧羊,是苏武受尽委屈,在贝加尔湖牧羊十九年。 实际上的苏武牧羊,是挑起匈奴内乱,策反匈奴单于目前以及其兄弟,要他们绑了单于一起去大汉。 事情暴露,单于拿苏武没办法,杀不敢杀,放又怕他回去乱说,毕竟汉使作死出了名。 只能给他安排个老婆,丢到贝加尔湖放羊。 而现在,如果波斯皇帝被带到长安来,大唐再对如今的阿拉伯帝国动手,那跟入侵有什么关系,我这是支持波斯复国呢。 伊嗣俟三世会愿意来到长安,接受大唐的庇护吗。 历史上,伊嗣俟三世逃亡到梅尔夫,被一个贪财的磨坊主劫杀,萨珊王朝正式灭亡。 现在的他,如惊慌之鸟,四处逃亡,阿拉伯帝国的正在派人不断对他进行抓捕。 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如果听到东方古老而又强大的大唐帝国,愿意对他进行政治庇护,伊嗣俟三世一定会痛哭流涕,成为大唐的孝子贤孙。 阿拉伯帝国虽然占据了波斯全境,但不可能说灭亡整个波斯民族。 波斯人依旧有着很大的影响力,著名的波斯商人,同样有着巨大的财富。 大唐支持你波斯复国,总是要得点好处的吧。 (本章完) 第162章:佛法无国界,但僧人有祖国 王玄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成为使节,就要肩负这么多的任务。 当然,他现在已经没有选择。 被太子敲打的这几个月里,让王玄策很是清楚一件事。 如果不跟着太子的意志前行,他的仕途,肯定是走不远的,甚至说到这里就已经是终点了。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不想当宰相的文官不是好文官。 官者,谁不想施展心中抱负,平步青云,位极人臣呢。 想到这里,王玄策还有什么好迟疑的,当即作揖行叉手礼:“臣谨遵殿下教诲。” 其实这里头,还是有些说法的。 出使天竺,往来交流是一方面,给太子找能够治腿的名医也是一方面。 但插手大食跟波斯之间的争斗,这就涉及到国际层次了。 按理说,这样的情况,是需要先跟陛下进行汇报的。 不过王玄策明白,太子很明显是不想跟陛下说这事,而且陛下大概也不可能同意。 这就相当于,庇护逃亡的波斯皇帝,是太子教令,而非是陛下诏敕了。 “对了,你去天竺路过吐蕃的时候,去见一趟文成公主。” “孤听说松赞干布正在给文成公主建红山宫,据说很是气派,你去看看,回来后给孤说说那边的状况。” “还有,见了文成公主后,问问她在那边的情况,她是孤的妹妹,嫁这般遥远,也是苦了她,若有什么委屈,只管是跟孤说来。” 说到这里,李承乾微微叹息:“异地他乡的,也不知道是否会被人欺负,你一定要给孤了解清楚了。” “如果文成公主那边有需要,孤会建议陛下,派遣数千精锐,去护卫文成公主的安危。” “这件事,你可以先跟文成公主通个气,或者看看松赞干布那边的反应,如果能办成,孤定是会记你一大功。” 李承乾想要开辟他国军事基地,吐蕃就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当然,如果直接说要在吐蕃驻兵,肯定会被拒绝,吐蕃也不会同意,可如果是以保护文成公主的名义,那自然就不同了。 其实李承乾都不认识文成公主,毕竟大唐宗室女太多了,也就是贞观十四年,册封文成公主的时候才见过。 王玄策听到这话,眼睛一亮,顿时有些兴奋起来。 不由问道:“殿下,如果松赞干布不同意呢。” 大汉使臣,历史楷模。 王玄策也有了作死的想法。 李承乾脸一黑,道:“文成公主同意就行了。” “是,殿下。” 见太子神情不悦,王玄策有些失望,原来是自己想错了。 李承乾也有些无语,高丽还没到呢,你就想招惹吐蕃,别说吐蕃跟大唐的关系如今很是亲密。 难怪王玄策虽然一人灭一国,在贞观末年很是出名,却最后没能进入到大唐权力中枢。 这政治觉悟,属实是低。 “还有,你到了吐蕃,见了文成公主,准备出发天竺前,找松赞干布,让他给你配五千兵马作为使团依仗。” “这个事情,孤会给你写在通关文书上。” 一般长途跋涉的使团,大约也就几十人在一百人左右。 一来是路途艰难,二来是运输成本高。 不过也有特殊的情况,比如带着商业目的前往长安朝贡的使团,会携带大量的特产,并且会从长安购置大量的货物回去。 作为丝绸之路的起点,也许一车货物,对某些小国来说,就价值连城了。 有时候碰上大唐皇帝高兴,赏赐个官窑出的花瓶之类的器具,拿回去都是镇国宝物。 “是,殿下。” 王玄策琢磨不清太子的意图,干脆就少说少错。 “你不奇怪孤为什么让你从吐蕃调兵吧。” 李承乾用的是调兵,而不是借兵。 目前大唐周边,名义上都属于大唐的附属国,有义务跟权力,接受大唐的安排跟调遣。 所以历史上王玄策在天竺差点被杀,去到吐蕃是借兵。 而现在李承乾发了话,作为附属国的吐蕃,从法理上来说,就必须遵守,这是调兵。 “臣听从殿下安排。”王玄策恭声道。 李承乾点点头,看来经过这几个月的敲打,王玄策还是懂事了很多。 遂道:“孤了解了一些关于戒日国的情况,据说玄奘法师,在那边很是受到欢迎。” “贞观十五年,戒日王为玄奘准备盛大的辩经大会,你知道这些情况吗。” “跟孤讲讲,玄奘法师在天竺的情况。” 王玄策听到这话,语气中有些羡慕,玄奘法师的名声已经通过天竺商人传到了长安,所有很多人对于玄奘法师的求法历程有了了解。 王玄策能被推举为使团成员,主要是其熟悉梵文,并且对佛法很是热衷。 自然很清楚玄奘法师的过往经历。 “玄奘法师抵达天竺后,便去了天竺最大的寺庙那烂陀寺,拜天竺最有名的高僧戒贤为师,耗费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攻读佛经以及许多天竺的重要典籍,深入学习和钻研了大量的佛学经典。” “此后玄奘法师撰写《会宗论》三千颂,沟通了佛教瑜伽、中观两大学派的隔阂,从而名声大振。” “据说当时东天竺的国王召见玄奘法师,那烂陀寺以玄奘法师即将返回长安为由,拒绝了东天竺国王的邀请,这引发了东天竺国王的愤怒。” “他表示如果玄奘不来,就将那烂陀寺踏平。” “与此同时,威名显赫的戒日王也征召玄奘法师。” “天竺最强大的两个国王,为此争抢玄奘法师,甚至几乎兵戎相见。” “最后戒日王兵强马壮,威震天竺,东天竺国王在其威压下最终屈服。” “在戒日王跟玄奘法师见面后,戒日王便宣布在国都曲女城召开无遮大会,邀请了天竺十八国王,三千高僧,并推选玄奘法师位大会论主。” “根据天竺的规矩,辩论要设定奖惩制度,而玄奘法师则提出,若有人能破解他的观点,便斩首相谢。” “无遮大会召开了十八天,无人能够破解玄奘法师的观点,玄奘法师讲述的佛法,令天竺所有人都对其心悦诚服,没人可以驳倒他。” “自此,玄奘法师名扬天竺,被尊称为大乘天。” 王玄策绘声绘色的讲述着,很是神往,也很期待去亲眼见到玄奘法师。可以说在当今这个时代,但凡是佛教的信徒,就不可能不对玄奘法师推崇。 不过李承乾可没有这样的感受,他不是佛教徒。 “你到了天竺后,首先拜会玄奘法师。” “玄奘法师在天竺名声这般大,如果他开口,让戒日王派人寻找波斯皇帝,应该是个比较容易的事情。” “大食国的威胁,想来戒日王也能感受到的,如果能说服他屯兵边关,又或者是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波斯,还是很不错的。” 听到这话,王玄策犹豫道:“玄奘法师佛法高深,怕是不喜刀兵之事。” 李承乾深深的看了一眼王玄策,道:“佛学无国界,但僧人有祖国。” 听到这句话,王玄策身子不由得一颤,躬身道:“是,殿下。” 李承乾摆摆手:“行了,退下吧。” 王玄策喉咙滚动,想开口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让张少詹事来一趟。” 内侍文忠得到吩咐户,立即去叫人。 很快,张玄素就来了。 张玄素行礼:“太子殿下。” 李承乾冷哼一声道:“张公,你倒是教了个好弟子。” 听到这话,张玄素连忙问道:“殿下,王玄策可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李承乾道:“那你就要好好问问你的学生,他到底是大唐的官员,还是佛教的信徒。” “他是要抛弃自小学习的圣贤经典,一心为佛教的发展传播做出贡献吗。” 这话对于一个官员来说,不可谓不重了。 要知道大唐科举,主要学习便是儒家经典,注疏解读,时务策论。 另外还包括部分的诗歌创作,唐律疏议,道家经典。 但唯独是没有佛家经义的。 所以李承乾给王玄策定下这般评语,可以说王玄策的仕途,基本上就废了。 张玄素心中一紧,他深知太子此言的分量,连忙拱手道:“殿下息怒,臣这学生定是一时糊涂,还请殿下念在他初涉官场,经验不足,饶他这一回。” “王玄策虽在言语上有所失当,但臣深知他对大唐忠心耿耿,绝无背叛之意。” 李承乾冷笑道:“孤看他对那玄奘法师敬若神明,犹过圣人,怕是早已忘却自己身为大唐官员的职责。” 张玄素郑重道:“殿下,王玄策自幼聪慧,对学问孜孜以求。他虽对佛法有一定的兴趣,但这并不代表他会背离大唐。” “此次被选为使节,他心中也是倍感压力,深知此次任务重大。或许在提及玄奘法师时,言语间多了几分敬重,但这绝非他不忠于大唐之表现。” “再者,王玄策熟悉梵文,对天竺情况有所了解,此次出使天竺,正可发挥他之所长。若因一时言语之失便断了他的仕途,岂不可惜?” “臣愿担保,此后定严加教导,让他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和职责,为大唐尽心尽力。” 李承乾点点头:“既然张公作保,孤且信他一次,若他能去天竺,把孤所交代之事都办妥,孤还是会记得他的功劳。” 张玄素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多谢殿下,臣定当督促王玄策,让他不负殿下期望。” 离开后,张玄素立即去找王玄策了解情况。 王玄策来到张玄素面前,神色愧疚,躬身行礼道:“学生见过老师,让老师为学生费心了。” 张玄素看着王玄策,微微叹气道:“玄策啊,你此次行事为何如此莽撞?太子殿下对你已有不满,若不是为师替你求情,你的仕途怕是就此断送。” 王玄策面露悔意道:“学生知错了,当时听闻玄奘法师之事,一时失言,未曾考虑周全。” 张玄素皱眉道:“你跟太子说了什么,让太子这般生气。” 王玄策便把先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张玄素听完,神色凝重道:“玄策啊,你糊涂!你怎可在太子殿下面前如此言语?” “况且这等事情,你怎么就觉得玄奘不会遵循太子的教令。” “你仔细想想,玄奘如今在天竺被人尊为大乘天,可为何还要携带经书典籍,返回长安来。” “玄奘若想在大唐弘扬佛法,他能绕过太子吗。” “你莫要忘记了,大唐皇室尊老子为始祖。” “玄奘首先是大唐人士,然后才是佛家教徒。” “你当牢记,你是大唐官员,首要职责是为大唐效力,而非推崇佛法。太子殿下的担忧不无道理,你切不可再因对佛法的尊崇而失了分寸。” 王玄策低头道:“学生谨记老师教诲,日后定当谨言慎行,不再犯此错误。” 看王玄策认错态度诚恳,张玄素微微点头道:“此次出使天竺,任务艰巨,你务必全力以赴。既要完成太子殿下交付的使命,又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不可再给他人留下话柄。” “你要明白,太子殿下对你寄予厚望,此次若能将事情办妥,你的仕途或许还有转机。但若是再出差错,为师也难以保你。” 王玄策再次行礼道:“学生明白,定当竭尽全力,不负老师和太子殿下的期望。” 微微迟疑后,又问道:“只是老师,太子殿下交代的那些事.” 张玄素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道:“这些事情虽有僭越之嫌,然即便是陛下知道了,对于这些属国之事,也不会太过于放在心上。” “太子之所以这般安排,或许跟那罗马公主有些关联,也或许太子有意介入到对大食国的压制之中。” “你只管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去做,即便是陛下不满,也怪不到你头上来。” “况且得了太子看重,这些事也算不得什么。” 张玄素的政治觉悟,可要比王玄策高得多。 不管是文成公主,天竺戒日王,庇护波斯皇帝来长安,亦或是以太子的名义让吐蕃调兵护卫,都涉及不到大唐的朝堂争斗。 就算是陛下有所不喜,可这跟王玄策没有关系。 相反,把太子的事情办好了,还怕仕途走不长吗。 那左右金吾卫的苏定方,陆仝,哪些事情不都是直接听从太子调遣,陛下即便知道了,又说了什么。 “学生明白了。” 王玄策闻言,顿时心领神会,同时又有些懊悔,不该在太子面前说那句话。 另一边。 内侍文忠又给太子带来一条新的消息。 晋王李治,貌似跟陛下嫔妃过于亲近。 (本章完) 第163章:晋王也要夺嫡? 历史上,今年李承乾被废,原本李世民立魏王当太子。 结果魏王脑子进水,来了句杀子传弟。 就这样的谎言,偏偏李世民还信了,可能太子谋反的事情,让他太过于伤心。 不过经过几个大臣一分析,也就明白了过来。 李世民对李承乾还是有很深的感情,舐犊深情下,即便是太子谋反,也不忍心赐死李承乾。 经过大臣们的提醒,李世民知道,一旦魏王当了太子,李承乾肯定必死无疑。 于是一番拉扯之下,最终立李治为太子。 也就是这个时候,李治入主东宫,认识了武曌。 “是武才人吧。” 李承乾语气肯定道。 内侍文忠奉承道:“殿下英明,就是武才人。” “说说吧,晋王是怎么跟武才人勾搭上的。” 李承乾有些好奇,毕竟现在历史的轨迹已经发生了变化,没想到定性还在,李治还跟武曌搞在一起去了。 内侍文忠开始讲述晋王的情况。 原本是上次,李治请教处理右金吾卫案件卷宗之事。 在李承乾的肯定下,李治立即就安排了下去,以赏金的方式,给予部分权力,让捉刀人来帮助右金吾卫抓捕罪犯,以解决右金吾卫人员不足的情况。 而就在这样的政策下,效果十分显著。 毕竟先前很多罪犯,其实都没有逃出长安,甚至在经过一轮筛查后,直接就回家正常生活。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赏金跟权力的刺激下,捉刀人顿时干劲十足。 一时间,大量在逃的罪犯,纷纷都被抓捕。 这才大半个月的时间里,右金吾卫的卷宗,几乎就已经被清理掉了八成。 这个情况很快就被李世民得知了。 李世民这才感觉到,这个一直被自己所忽视的嫡子,还是挺有能耐的。 加上李治本身乖巧懂事,于是就被经常召入宫内面圣。 入宫次数多了,武曌那边,自然就有了机会。 “殿下,晋王的事情,要不要透露给陛下知晓。” 内侍文忠询问道。 李承乾微微摇头:“不必,多加注意就是了,随他们去吧。” 目前显然是还没到位的,可能两人只是多见面几次,等到生米煮成熟饭,那才叫把柄。 而李治跟武曌的行为,之所以会被内侍文忠知晓。 是因为之前李承乾的吩咐,秘密监视晋王的举动。 这宫里头,原本就有不少文忠眼线,加上太子的吩咐,有心留意下,自然就发现了。 另一边。 武曌很是高兴的回到了自己宫殿。 跟李治的接触,让她感觉到很满意。 不过女婢春雪有些担忧。 “夫人,太子那边,我们就放弃了吗。” 毕竟之前为了巴结太子,花费了不少心思,现在转换目标,春雪感觉可惜的同时,也担心引起太子的反感。 武曌叹道:“太子的秉性,注定了不会对我有所重视,在太子眼里,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亦如陛下对我这般。” “我为太子如此筹谋,却连一个简单的承诺都不能得到,那又何须再去枉费心思。” 在武曌看来,对太子这边,应是要及时止损才对。 春雪有些迟疑道:“可是晋王他,毕竟不是太子,说不定过些时候,就要回去晋州了,他不会一直待在长安的。” 听到这话,武曌目光闪烁不定,轻声道:“谁说晋王一定会回晋州,魏王能留下,晋王自然也能留下。” 春雪有些不理解,因为一旦晋王离开,那么他们所有花费的心思,又将付诸东流。 “可是.” 武曌哀愁一叹:“没有可是,我们已经没有了选择。” 身处深宫,想要摆脱又何其困难。 早知今日状况,当年就不该费尽心思入宫,如果这嫔妃的身份,反而成了束缚的枷锁。 只是对当年的武曌来说,不入宫,难道要受到那些家族兄弟们的欺负吗。 即便是回到曾经,似乎也没有选择。 现在也没有。 太子,魏王,晋王,陛下只有三个嫡子。 也就只有这三人,才有能力和可能,让她摆脱现在的状况。 魏王没可能,因为魏王党都是世家之人,最为在乎道德伦理。 想巴结太子,可太子根本看不上自己。 也是,除了才人这个身份,还能有什么值得太子重视的呢。 晋王,倒是个意外之喜。 原本武曌抱着空军的心态去钓鱼,结果晋王这条大鱼,还真就上钩了。 “可是我们要怎么帮助晋王呢。” 春雪不解,晋王在宫外,夫人在宫内,见面次数屈指可数,谈何帮助筹谋。 武曌自信道:“会有机会的。” —— 右金吾卫大将军府。 回到府邸的李治,脑海里不由想起武曌的音容笑貌。 少年慕艾,无可厚非。 李治也并非是没见过美女,作为大唐晋王,在父皇,太子,魏王面前,他算不得什么。 可作为嫡系皇子,李治的身份极其尊贵,可以说是站在整个大唐的巅峰。 条条大路通长安。 有人考进来,有人买进来,还有人打进来。 然而李治出生,便在长安最高贵的地方。 他的起点,是天下人九成九的人所达不到的终点。 这样的身份,什么美色没曾见过。 若是好色,什么美人不能得到。 长安万国来朝,全世界的美女,各种类型,任君采撷。 为什么就偏偏看上了父皇的女人。 自然是因为给了他不一样的感受。 李治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武曌的场景。 那是因捉刀人之事,父皇召他入宫赏赐,多他多加赞许。 回去的路上,正好见武曌崴了脚在边上歇息。 就好奇的上去问了问情况,一番交谈下,心生好感。 只是知晓了武才人的身份后,也保持了距离。 第二次入宫,又见到了,又是一番交谈。 第三次入宫。 第四次。 李治再傻也知道武才人是特意等候的自己,不过他不仅没有反感,还生出骄傲自豪。 因为武曌给了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一来二去,三来四去,这份情感,就建立起来了。武曌可谓是天生伶俐,在政治权谋这块的天赋,是直接拉满的,否则也不会有武则天了。 李治跟晋王妃的结合,是同安大长公主的请求,李世民赐婚。 一步到位,洞房才见真容。 长相是不错的,李治跟晋王妃也相亲相爱,只是少了那份恋爱的感觉。 其他女子,也不可能给他暧昧恋爱的感觉,毕竟只要他表达出想法,谁还会不愿意呢。 所以李治在爱情,恋爱这块的经历,是空白的。 或者说对于大部分的皇家子弟来说,在作为天生贵胄的同时,他们也失去了恋爱的资格。 这就是为什么历史上很多皇家子弟,会出现大量的恋爱脑,干出荒唐事了。 李治现在就是沉浸在恋爱的香甜里。 许久,这才回过神来。 叫来李义府,李治说道:“去查下陆仝下的那几个中郎将,是什么情况。” 李义府有些惊喜的问道:“晋王的意思是” 他先前就跟晋王提议过,要小心陆仝,那是太子的人。 只是当时被李治否决了。 李治点点头:“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毕竟我已经是右金吾卫大将军了。” “在其位,谋其职,陆仝是太子的人,不好动,可也不能完全没有防备。” “至少我们要知道,陆仝会不会因为帮太子行事时,给我们金吾卫带来什么麻烦。” “届时若惹得父皇怪罪,也能有个说辞。” “不仅是中郎将,最好郎将那边也多多了解一下,好作安排。” 中郎将和郎将,是金吾卫的中层军官,也是中坚力量,真正执行行动的人。 李治原本是抱着暂时待在右金吾卫这个职位上的想法,不想参与到太子跟魏王的争斗,所以对于右金吾卫的权力也没有过于重视。 然而今天武曌却提醒了他。 春季将临,百花盛开,武曌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舞后,衣裙上沾染了不少碎叶花瓣。 ‘百花丛中过,如何片叶不沾身。’ ‘晋王被陛下拉入太子跟魏王的争斗中,又如何完全避开呢。’ ‘只有做好准备,才能真正的全身而退,而不是作为他人棋子,任由摆布。’ 听到这话,李治不由想起当时魏王突然拉着他去金吾卫将军陆仝府上,到了才跟他说要人的事。 当时的他,能拒绝吗。 不能。 后来便只能去东宫给太子赔礼道歉,表明自己绝对没有跟魏王联合。 这么一想,李治就想通了。 “晋王终于想通了,我们身在长安,又如何能摆脱太子跟魏王的争斗。” “不管是介入还是避开,都是要有准备才行。” “我已经物色好了人选,只需接触一二,他们自会效忠晋王。” 李义府高兴道,在李治被封为右金吾卫大将军的时候,他就很是积极。 处理卷宗,用捉刀人的想法,便是李义府提出的。 当时还建议,策反陆仝身边的中郎将,郎将等人,充当细作,秘密监视陆仝。 李治闻言,不由轻声道:“是啊,多亏了她。” 李义府没听明白:“她?” 李治回过神来,道:“没什么,这事就交给你了。” 李义府自信道:“请晋王放心,必定办妥此事。” 看着李义府离开的背影,李治多了几分坚定。 李义府很有干劲。 他一直很想进步的,可晋王不想进步,他又如何能再进一步。 现在晋王想通,这就是展现能力的时候了。 —— 次日,东宫。 李承乾带着太子妃,狄奥多西刚从禁苑踏春回来。 皇宫有三座大型苑囿,为西内苑、东内苑、禁苑。 三苑中以禁苑最大,东内苑、西内苑面积只有一两里,而禁苑位于长安城西北部,北枕渭水,向西包揽了汉代整个长安城,南接宫城,周回达一百二十余里。 “殿下,魏太师已经等候多时了。” 李承乾微微皱眉,随后去了正殿。 “见过太子殿下。”魏征行礼作揖。 李承乾关心道:“魏公大病初愈,当好好在家休养才是,不必过于劳累。” 魏征道:“殿下,老臣虽病体初愈,然心中挂念国事,实不敢有片刻懈怠。” “正有一事,想要跟殿下商议。” 李承乾点头:“但说无妨。” 魏征道:“殿下让编纂的天工开物,如今大部分已然完成,现今正值春耕,老臣便想先把《乃粒》《乃服》两章,进行拓印,先行推广开来。” 天工开物共有上中下三篇十九章,原本是十八章,但李承乾把《医药》也加了进去。 《乃粒》详细记载了水稻的栽培技术,包括水稻的不同品种、种植的时令节气、育秧、插秧、稻田的管理等各个环节。 除了稻和菽,还提及了黍、稷、麦等其他常见的粮食作物,介绍了它们的生长特点、种植区域以及在人们生活中的重要性。 还有农用设施等灌溉工具,从春秋战国时期的桔槔、辘轳等简单工具,发展到东汉时期的龙骨车。 龙骨车是利用链传动来带动水槽内的刮板翻转从而将低处的水引向高处的灌溉机械。 《乃服》主要为养蚕缫丝,从养蚕过程到缫丝工艺,丝的处理与加工。 包括丝织技术,棉、麻、皮毛纺织技术。 魏征之所以会想先行推广,主要是看到了太子设计的曲辕犁,得到陛下推广所带来的名声。 经过这次死生大劫后,魏征对很多事情看开了许多,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名声。 大唐百姓在种田这块,技术参差不齐,也没有什么统一的学习方式。 一般就是父子相传,邻里交流,这就导致某些良田种植出来的粮食,不能达到丰收。 精耕细作,里面也有很多的讲究。 推广种田技术,或者说对整个大唐百姓种田方面的培养,也算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天工开物的书籍上,可是包括了魏征在内的多名官员的名字。 这等造福百姓的事情,尤其是惠及最底层,必然会在史书上留在浓厚的一笔。 也怪不得魏征这么着急了。 李承乾道:“好,那就请魏公立即上报陛下吧。” 这就相当于把主要功劳给魏征了。 对此李承乾倒没有多大在乎,他是太子,这些功劳对他来说,其实没有多大意义。 相反,名声过大,陛下也会更加忌惮。 包括现在,李承乾已经有所感受了,虽然陛下那边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可实际上在某些地方,已然是加强了提防。 “谢殿下。” 魏征喜滋滋的回道,这可是意外的惊喜。 他相信在自己的劝谏下,陛下定会迅速进行推广。 就在魏征准备离开时,李承乾叫住他。 “还有一事,想同魏公商议。” (本章完) 第164章:这是要逼朕退位吗 粮食是国家的根基所在。 不管是现在,亦或是未来。 对于大唐而言,如果有足够的粮食,行军打仗,治理地方,要更加容易。 大唐王朝,也会更加的安定繁荣。 李承乾不知道自己是属于穿越者,还是觉醒了前世宿慧,蝶梦庄周。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他的脑海里,有着大量先进的知识。 这些知识,足以让大唐改天换地。 谋反一定会成功吗。 李承乾心里是有七成把握的。 对上李世民要说十成把握,那就有些扯淡了。 谋反不是好路子,受到后世影响,其实李承乾对于当皇帝这等事情,并没有太多执念。 都想当皇帝,皇帝就真的那么好当吗。 早几年的话,李承乾觉得自己肯定会选择当一个好太子。 如果当四十年的太子,那更好了。 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 他想退,魏王会让吗,房玄龄会让吗。 杜荷,赵节,李元昌,李安俨,侯君集等等,他们会同意吗。 黄袍加身不由已。 已经没有退路了。 所以,李承乾只能是在起事之前,尽可能提高自己谋反成功的胜率。 以及在谋反后,更好的对整个大唐进行管辖。 假如按照历史的惯性,谋反失败了怎么办? 历史上,李世民没有赐死太子,甚至是为了太子的性命,放弃了选择立魏王为太子。 在被废太子后,李承乾流放黔州,没两年就死了。 怎么死的?历史上并没有详细记载。 推测是因为被贬后,郁郁寡欢而死,年仅二十六岁。 当真是病死的吗。 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李承乾肯定是不想亲身去了解的。 “请殿下示下。” 魏征很急,急着去找陛下,但太子还有事说,不得不先听完。 李承乾想了想道:“夫农者,国之大本也。大唐之兴,农为其基。” “观古之盛世,无不以农为重。周之兴也,井田之制,民务稼穑,仓廪实而国势强。秦以农战之策,扫平六国,一统天下。” “汉承秦制,重农抑商,文景之治,仓廪丰实,府库充盈,遂成大汉之盛。” “大唐疆土辽阔,气候各异。宜因时因地,教民耕植。” “今思一策,设农学院,聚天下农者之智,汇四方耕植之技。聘贤能之士为师,传农耕之法,授稼穑之术。” “研新种,兴水利,利农器。” “魏公以为如何。” 王朝时代为什么没有农学院,是因为儒家思想,学而优则仕的影响。 读书人的目标,就是考取功名,踏入仕途,施展抱负。 农业被视为低贱的职业,从事农业生产的人往往被认为是社会底层的劳动者。 这种观念,使得人们对农业技术的重视程度不够,缺乏建立专门农学院来系统研究和传授农业知识的动力。 虽说北魏时期,已经有《齐民要术》这等农业书籍,但却没有得到朝廷的推广,只有小部分的文人流传。 在大部分的眼里,农民大字不识,教给他们也学不会,看不懂。 当然,用处还是有的,地方官员通常也会学习《齐民要术》,进行治理和管理。 站在皇帝这个层面,主要关注的是政治稳定和国家的安全,对于农业生产的重视往往只是停留在保障税收和维持社会稳定的层面上。 更倾向于通过推行一些农业政策,如减轻赋税、兴修水利等,来促进农业的发展,而不是建立专门的农学院来进行农业技术的研究和推广。 魏征听到太子的话后,一开始十分惊愕,接着双眼明亮有神,神色大为振奋。 称赞道:“殿下这个策略,实在是高瞻远瞩,震撼古今。” “老臣曾经思考大唐的根本,常常担忧农业之事。” “若农学院能够建成,必定能让大唐的农业大大兴盛,仓库充实,百姓富足。” “此举功在当下,利在千秋,老臣必定全力支持。” 李承乾笑着说道:“那便请魏公,将此策一同上报给陛下吧。” 魏征作揖:“定不辱使命。” 建立农学院,是李承乾很早就有的想法。 最初让打造《天工开物》,一是为了让东宫的这些文官们,不要总是盯着自己来监督,弹劾,分散他们的精力。 二就是为了给农学院作铺垫了。 另一边,魏征急急忙忙的去见了陛下。 把关于推广农学,跟设立农学院的事情说了。 李世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以前没有,是因为大家都不想到这一块去,但只要能提出来,就能知道这对整个大唐的发展都说,都是上好的事情。 像是这样的策论,都能有资格问鼎状元了。 “太子最近对农业很是看重呀。” 李世民有些感叹道。 他先前感觉太子有穷兵黩武的嫌疑,只关注军事,不重视民生。 但从曲辕犁,推广农学,设立农学院这些想法来看,太子对民生还是很注重的。 魏征道:“太子重民,自是大唐之幸。” “按照太子的想法,必然能让大唐更加丰收,国库充盈。” 百姓丰收,大唐收取的赋税自然就更多了,这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李世民点点头,问道:“魏卿身体可是好些了。” “多谢陛下关心,臣感觉已是无碍,还是多亏了太子啊。” 李世民也听说了之前,太子去魏征家探望的情况。 毕竟这事传播很广。 虽说李世民没有创立后世明朝锦衣卫那样的情报组织,但大部分的消息,还是能知晓的。 “魏卿安好,朕也放心了。” “此番太子让你来跟朕上报农学院的事情,朕看太子是把目标放在魏卿身上了。” 李世民笑着调侃道。 魏征却是正色道:“这是臣的本分,亦是臣的荣幸。” “臣这把老骨头,若还能为大唐,为百姓作些贡献,便是再累,也是值得的。” 李世民说的是负责农学院的事情。 其实魏征也能感受到太子让他总领农学院的想法。 毕竟魏征本人在文人圈子里享誉盛名,没有谁比他更加适合了。 李世民笑道:“朕给太子封了农务使,总领天下农事之职,原本觉得只是个名头。” “然而太子倒是有些出乎朕的意料,竟真的为农事发展想出了许多建议。” “如此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魏征闻言,想了想道:“未来大唐在太子的带领下,必然是繁荣昌盛,蒸蒸日上。” “也许陛下该考虑撤销房玄龄文学馆大学士之职了。” 魏征觉得自己说话已经很委婉了。但听在李世民的耳朵里,还要多么直接。 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朕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魏征不依不饶,直接说道:“太子的品德和行为,难道还不能证明他的优秀吗。” “陛下何苦让魏王生出夺嫡之心,此时熄灭魏王之心,乃是最佳时候,也可避免兄弟阖墙之事。” “还有晋王,陛下应该让其早些时候返回封地,留在长安,岂非是违背皇子就封的律法。” 李世民面色发黑。 让晋王回封地,撤销房玄龄的文学馆大学士之职。 是要让朕直接跟太子对上? 魏征这是要逼朕退位吗。 “退下!” 魏征还想再说:“陛下.” 李世民喝道:“朕说,退下!” 魏征无奈,拱手道:“是,陛下。” 看到魏征离开,李世民的怒火也消退不少。 同时开始沉思现在太子的情况。 也就是现在李世民还算是壮年,脑子清楚,还没到汉武帝老年昏聩的时候。 不然被魏征这么说,又是一场巫蛊之祸的开端了。 李世民有些犹豫。 作为皇帝,尤其是半个开国皇帝,李世民的权力能够得到真正的体现。 不管太子势力有多大,在李世民眼里都是一盘散沙,只要直接出手,即便不是行废立之事,也能轻易的瓦解太子的所有权势。 但李世民不想这么做。 一方面,太子还没成长到能够威胁他皇帝权力的地步。 另一方面,他是父亲,对于李承乾这个长子,是很喜爱的。 儿子优秀,自也有作为父亲的骄傲。 前两年,李承乾叛逆,他着实是担忧,最后杀了乐童,让其反省。 总不能现在太子反省好了,又去打击太子吧。 “阿难。” “臣在。” “朕想.算了。” 李世民原本是想叫青雀入宫,可现在叫青雀入宫,好像也没多大意义了。 太子的声势如日中天,即便他表现出对魏王的偏爱,对于太子那边也影响不大。 “魏王最近在干嘛。” “魏王专心府兵操练之事,多次前往城外观看府兵操练。”张阿难躬身回道。 李世民点点头。 不过心里对于魏王在高丽的表现,并没有什么期待感,相反,对于太子可能会有的表现很是期待。 太子在兵事上的天赋太强了,在李世民看来,太子继承权了先皇的兵法,已经达到了新的高度。 从兵棋对弈上,感受尤为清晰。 难怪这么有自信去打高丽,或许真的能一战灭高丽。 其实李世民自己都没有发现,自从那次抽了太子五马鞭后。 他对太子是怀有愧疚之心的。 所以很多时候,下意识对太子的行为,都比较放任。 比如最开始,太子想为丈人苏亶,谋取大理寺少卿的职位。 实际上按照苏亶的履历情况,是不够担任大理寺少卿的。 当时李世民也很清楚,太子的想法,就是要伸手大理寺司法审判的权力。 李世民完全可以把苏亶安排到其他寺当少卿,而非是大理寺。 不仅能断掉太子的念头,也可以让苏亶这个太子丈人升职,无话可说。 可李世民犹豫后,还是同意了。 太子收苏定方,李世民也清楚,但依旧没有阻止。 包括金吾卫陆仝的事情。 还有鞭打万年县县令卢益中等等。 如果没有李世民的放任,李承乾想要成长到今天这等地步,也几乎不可能。 即便太子能造竹纸,曲辕犁,写出青玉案元夕这样的绝佳之词,可这些只能给太子提供名声。 名声大小并不能让太子影响到皇帝的权力。 李世民都知道,可他还是纵容太子这样做了。 即便是这样的行为,很有可能会让太子生出不应该有的想法。 这不是皇帝对太子的纵容。 而是父亲对儿子的纵容。 —— 晋州,临汾城。 “看吧,果然不出太子所料,这些家伙急了。” “也就是殿下有交代,否则依本王的性子,定要把他们全部都抓起来。” 李元昌冷哼一声说道。 正月十六从离开长安后,李元昌跟赵节,带着罗会等人,就来到了晋州,开设商号,开采煤矿。 唐朝太子的权力是很大的,在没有皇帝干预的情况下,可以直接行使等同于皇帝的权力。 可能在长安不怎么好使,毕竟什么事情陛下那边都能看到。 但在其他方面,就很好用了。 李元昌跟赵节,就是奉太子教令,在晋州逗留,不用立即返回封地跟地方就职。 “听说他们已经准备上书,弹劾太子开设商号。”赵节说道。 李元昌问道:“弹劾的内容是什么,你打听了吗。” 赵节点点头:“无非就是与民争利,还有影响农耕。” 李元昌嘿嘿一笑:“是影响他们农耕了吧,我听罗会说了,矿里可是有几百号佃户来着,为了能入工,都去公廨上报了户籍。” 来到晋州后,赵节,李元昌就安排罗会在临汾城里张贴告示,大量招工。 挖十五斤石炭,就能赚一文。 十五斤才多少,两锄头下去就有了吧。 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每天挖个几百斤,岂不是就能赚几十文了。 一天几十文,一个月随便就是上千文。 如果不是有刺史,汉王背书,百姓们是不信的。 比起给世家当佃户,挖煤简直太赚了。 干一个月,能都赚大半年的钱了。 一传十,十传百。 这就招惹了大量原本隐没户籍,给世家当佃户逃税的农民,纷纷跑来挖石炭。 偏偏现在正值农耕,世家手里的佃户都跑去挖石炭了,那良田怎么办? 难不成荒废了。 可对上汉王李元昌,他们又干不过。 晋州距离长安并不算遥远,李元昌当街杀人,杀的还是清河崔氏的侍卫这个事,已经随着官员们述职回来传开了。 清河崔氏都没能讨好,他们能干过汉王? 当汉王不敢杀人呐。 (本章完) 第165章:金刀之谶,太子跟世家抢人 太极宫,太极殿。 大朝会。 听政环节。 今天出了一件大事。 右卫将军、代州都督刘兰被认定谋反。 鄠县县尉游文芝因犯罪被关进监狱,判处死刑,为了立功活命,游文芝告发了刘兰的谋反阴谋。 缘由是有一个叫许绚的人会解读谶言,他对刘兰说“天下有长年者,咸言刘将军当为天下主”。刘兰的儿子刘昭也对父亲说“谶言海北出天子,吾家北海也”。 李世民很是惊怒。 因为这涉及到了金刀之谶。 自东汉后,其他出现造反的情况,当朝皇帝都不会有多少想法,然而听到刘姓之人造反,都会变得很是紧张。 所谓金刀,便是卯金刀,为劉。 当年刘邦建立西汉,定都长安,现在长安宫城旧址,就在皇宫西北方向,禁苑之内。 后王莽废刘婴,建立新朝。 然而仅仅只是过了十六年,汉光武帝刘秀便建立东汉,传十三世,一直到曹丕篡汉,东汉灭亡。 虽说蜀汉昭烈帝刘备三造大汉失败了,可金刀之谶的影响力,依旧没有削弱。 此后,西晋末年,汉赵光文帝刘渊自认是汉朝公主的后裔,打着恢复汉朝的旗号起兵。于左国城称汉王,再建汉国。 还有南朝宋武帝刘裕,汉高祖刘邦之弟、楚元王刘交的二十二世孙。 出身贫寒,曾靠砍柴、种地、打渔和卖草鞋为生。 然后就是作为刘姓皇族后裔,登高一呼,便逐渐掌握了东晋大权,代晋自立,定都建康,国号为宋。 似乎每到王朝末年,总会冒出个姓刘的出来,登高一呼,秀翻全场。 唐朝才建立多少年,现在又冒出个刘兰。 要李世民怎么不紧张,但凡东汉之后的皇帝,谁不忌惮刘姓造反。 “按律如何。” 李世民沉声问道。 “按律腰斩。” 刑部尚书张亮作揖回道。 “准!” 李世民直接盖棺定论,连先查探一番的意思都没有。 金刀之谶都出来了,不管真的假的,先把刘兰杀了再说。 宁杀错,勿放过。 至于个中详细,那就等事后再进行调查。 要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那就再给刘兰去赔命吧。 就这样,代州都督刘兰被判腰斩。 原本以为今天早朝就算结束了。 户部郎中柴孝成,上前一步道:“启禀陛下,臣有上奏。” 赶着李世民心情不好,皱眉道:“准奏。” 柴孝成看了一眼坐在四轮车上的太子,这才开口道:“启奏陛下,太子殿下在晋州开设商号,实乃与民争利之举。” “以极高的价格,雇佣百姓进行开采,如今正值春耕,大量佃户为求厚利,纷纷弃田而去,致使良田荒芜,春耕停滞。” “此乃关乎国之根本的农耕之事,不可轻视。” “太子虽贵为储君,然此举却有失考量,不仅影响百姓生计,更动摇国家根基。” “恳请陛下明察,责令太子停止石炭之经营,以安民心,保农耕。” 李承乾闻言,面色淡定。 此前他就已经收到了李元昌给他的信件,把晋州的情况都说清楚了。 李世民闻言,看向太子道:“太子,对于此事,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李承乾对柴孝成问道:“你弹劾孤与民争利,破坏春耕,可是有证据。” “若无证据,便是诬告,当判反座之罪。” 晋州有两大世家。 一是曲阳魏氏,最出名的代表就是魏征了。 二是晋州柴氏,名副其实的将门世家,代表人就是柴绍。 魏王李泰身边的柴令武,就是柴绍之子。 这户部郎中柴孝成,便也出自晋州柴氏。 李承乾说完后,看了眼魏征。 魏征低眉顺眼,显然曲阳魏氏也把消息告诉了他。 可如今魏征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党人,又是推广天工开物,又要被太子任命为农学院上官,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弹劾太子。 哪怕是说那些佃户里,也涉及到魏征在晋州的田产。 柴孝成见太子如此质问,心中略有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他拱手道:“太子殿下,证据确凿。如今晋州之地,大量佃户弃田而去,奔赴石炭矿场,田间荒芜之景随处可见。” “且百姓皆言,太子商号所出工钱极高,挖石炭十五斤,便可得一文,难以抵挡此等诱惑。此事在晋州已人尽皆知,陛下若派人前往查探,必能证实臣所言非虚。” 此话一出,朝廷哗然。 哗然之因非是太子与民争利,破坏春耕。 而是挖石炭十五斤斤,可得一文。 如今米价才多少,斗米不过四五钱。 十五斤石炭才多少,也就几锄头的事情吧。 随便一个成年男子,一天挖个五六百斤的,不算什么难事。 这就意味着,一天就能赚几十文。 各朝斗的容量不同,唐朝一斗约十六斤。 所以挖石炭,平均每天六百斤,就能赚四十文,买十斗米,折合一百六十斤米。 一个普通五口家庭,一个月所需的大米,也就是这个数了。 换算过来,一个成年男子,去挖一天石炭,就能赚到全家五口人,一个月的口粮。 朝廷官员,基本上都是懂得术算的,在心中换算一下,就能明白。 这对于百姓的诱惑力,简直大出天际。 种田的精耕细作,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 面朝黄土背朝天,是真实写照。 从二月春耕播种开始,每天翻地,施肥,撒种等一系列工作。 清晨日出便开始劳作,一直到傍晚天色昏暗才结束,可能每天劳作的时间,需要五个时辰,也就是十个小时左右。 整个春耕时节可能持续一到两个月,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夏季,要进行田间管理,如除草、灌溉等。 天气炎热,农民依然需要顶着烈日在田间劳作。尤其是灌溉,可能需要日夜看守水源,确保庄稼得到充足的水分。这个阶段也基本没有休息时间,可能每周能有半天到一天的短暂调整时间。 秋季是收获的季节,从八月开始,农民要抢收庄稼,以免遭受恶劣天气的破坏。 收割、晾晒、搬运等工作强度极大,每天劳作时间可能和春耕时相当。 收获季通常也持续一到两个月,同样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冬季相对来说是农民较为清闲的时间,但也并非完全休息。 需要修缮农具、房屋等。 还要为牲畜准备过冬的饲料,如收集干草、储存粮食等。 这还是在丰收的情况下,要是遇上什么旱涝天灾,那就不能保证了。 但是现在,去给太子挖石炭,旱涝保收,一个月就能赚到几乎大半年种田所得。 两个月呢,三个月呢。 只要舍得下力气,发家致富就在眼前。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会愿意去种田。 可没人种田,难道要把田地荒芜吗。 “太子,也许你应该给个解释。” “如果不能给朕满意的答复,这开设商号,开采石炭之事,便就停了吧。” 李世民也意识到这里头的情况了,当即沉声对太子责问道。 毕竟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已经是很大程度的影响到民生。 李承乾淡淡道:“危言耸听之言罢了。” 随即看向柴孝成:“孤且问你,可知孤在晋州招工之要求。” 柴孝成微微迟疑道:“不知。” 李承乾扫视一眼百官,开口道:“孤在晋州设立石炭商号,招工有三不招。” “无大唐户籍者不招,家有田产者不招,未成家立业生子者不招。” “那便问问柴郎中,孤的石炭商号中,哪来的这么多种田百姓呢,又哪来的田地荒芜呢。” “要不要好好派人核查下,你口中所言的那些农户,是哪里是农户,你口中所言的荒芜的田地,又是谁的田地。” “与民争利?笑话,这争的是谁的利。” “破坏春耕?更是天大的笑话,孤所设立之商号,总共招工不过是数千人。” “难道这数千人,就能破坏整个大唐的春耕吗。” 这话一出,朝廷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 百官一下子就明白了。 太子商号的那些工人,柴孝成口里说的那些农户,根本不算是大唐人口,而是世家隐匿的人口。 也就是说,为了能够成为石炭工人,大量的世家佃户出逃,选择去官署上户籍。 作为黑户,自然就没有得到曾经均田制分配的田产,也就符合招工要求。 所谓荒芜的田地,那可不是官家的田地,而是世家隐匿的私产。 隐匿人口跟田产,在如今的大唐可谓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 世家隐匿人口,可不是靠着强硬的手段对百姓进行控制,而是以利益诱惑,百姓自愿成为黑户。 虽然朝廷下放田地,每个成年人都能得百亩,但站在百姓的角度,交了各式各样的杂税赋税后,自己能剩下的也就那么多。 而且那田地也不是朝廷送给百姓的,是租给百姓的,相当于百姓在给朝廷打工,只有使用权,没有买卖权。 相反,给世家种田,就不存在赋税杂税了,这部分的钱,就等于落到了自己口袋里。 交了租子后,能剩下更多,作为黑户,还能逃避徭役。 所以百姓自然更愿意成为黑户,不愿到官府去上户籍。 李世民听到太子这话,也反应过来。 原来太子在跟世家抢人,这可是利于大唐的好事。 当即冷哼一声。 柴孝成顿时有些慌了,当即作揖道:“请太子殿下恕罪,是臣失察,未能清楚个中缘由。” 李承乾呵呵一笑,道:“既是如此,那就是柴郎中污蔑孤了。” “张尚书,这等情况,你刑部向来是如何裁决。” 刑部尚书张亮作揖道:“回太子殿下,按律革职处置。” 李承乾点点头:“那就革职吧。” 柴孝成满脸苦涩,看了看无动于衷的陛下,躬身作揖:“谢太子殿下。” 太子教令在不遭到皇帝反对的情况下,等同于皇帝诏敕。 李承乾有权革职,选任任何三品之下的官员。 当然,这样的方式到后边还有个称呼,叫墨敕斜封官。 这跟太子没关系,哪怕是皇帝直接任命的,也是这么叫。 唐朝的科举有一点与任何朝代都不同,就是考中举人和进士后,只是具备了做官的资格,还不能直接当官,还要经过培训、锻炼和考试,合格者才能分配任职,这些制度,有效的杜绝了高分低能或考试舞弊的问题。 门下省主要是维持政治秩序和纠弹包括皇帝在内官员违规行为的监察机构,官不大但职责范围很广很大,即是皇帝的诏书和成命,门下省的小小五品给事中认为有违祖制和规定,照样可以宣布无效,给予驳回。 所以唐朝的政治制度,不是君主独裁,而是君臣共治。 这也是吸取了前面魏晋的历史教训,毕竟皇帝荒唐起来,是真的能把整个国家都霍霍没了。 一直到宋代元丰改制后,才真正变成了皇帝独裁。 再经过明朝朱元璋改革制度,皇权再一次大幅度加强,到了清朝,就是皇权巅峰,真正意义上的皇帝即国家,伟力归于一身。 早朝结束,太子的强势再一次得到提现。 户部郎中说革职就革职了。 从皇权的角度看,户部郎中似乎不算啥,然而对比后世,这可是正厅级的干部,还是中央的正厅级。 不过柴孝成也不算寒窗苦读的那一批。 唐初虽说继承了隋朝的科举制,但在官员选拔体系中所占的比重相对较小,传统的入仕途径仍然占据主导地位。 大部分的官员,基本还是走门荫入仕的途径。 早朝后,李承乾回了东宫,魏征就来了。 “魏公是想要跟孤聊聊晋州的事?” 魏征摇头道;“不,老臣是想问问关于农学院之事。” “不知殿下对农学院可有什么指示。” 虽说晋州的田产有些损失,但对于魏征来说,也没有那么在乎。 毕竟如果在这方面去跟太子计较,容易影响到自己的名声。 相比之下,更在乎的是农学院。 李承乾笑着说道:“还真有两个方面。” “一是关于育种之事,二是关于肥料之事。” (本章完) 第166章:大唐第一科学家 魏征有些不明白。 问道:“殿下,这肥料老臣尚且知晓一些,育种又是什么意思。” 李承乾也算是当了回老实,笑道:“龙生龙,凤生凤,这话魏公听过吧。” 魏征点头道;“听过,可这跟农学院有什么关系。” 李承乾道:“那魏公觉得,水稻有没有可能,跟牲畜那般,也分公母雌雄。” 魏征不信:“断无可能。” 早些年魏征家庭不好,同样是种田过的,对农事并不陌生。 李承乾继续道:“魏公可曾听说过阴阳人。” 魏征点点头,虽还没明白太子的话外之意,但也顺着太子的话道;“自是听说过,世有男女,而阴阳人者,雌雄同体,阴阳皆具。” 双性人很早就有记载了,魏征博览群书,虽没见过,但也听过。 “殿下是觉得,水稻便是雌雄同体?” 魏征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李承乾道:“不是孤觉得,而是本就是如此。” “既然水稻是雌雄同体,那么也有生育传承,孤所言之育种,便就采取好的种子,不断进行培养优化,使得新出的种子能更加高产,防病虫害。” 魏征皱眉道:“殿下所言,过于离奇,老臣所读之书浩瀚如烟,对于这等事情,闻所未闻。” 李承乾道:“魏公没听过,没见过,他就不存在吗。” “古人没发现的道理,难道就没有这个道理?” “孤要做的事,是继往开来。” 魏征闻言,点头道:“只是这该如何去做,又如何验证。” 李承乾解释道:“假定水稻是雌雄同体,那么他是不是跟人一样有了传承。” “换个角度去想,如果一个长相丑陋的人,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妻子,那么他们生下的儿子,是不是不再丑陋。” 这是个比较常见的事情,魏征闻言道:“即便不会同母亲那般,也不会同父亲那般丑陋,大致是较为普通。” 李承乾道:“这样的话,如果这个孩子,继续娶一个美貌的妻子,再生下孩子,是不是长相好看的程度更大一些。” 魏征道:“自然是这样。” 李承乾继续道:“如此两代,可能不明显,可如果三代,四代,乃至于五代十代后,魏公觉得,这个家族的人,是不是男的帅气,女的美貌。” 魏征若有所思。 李承乾补充道:“水稻也是这么个特点,根据这个情况,不断去进行严格筛选,选择那些穗大粒满、籽粒饱满、品质优良的植株,作为下一代育种的亲本。” “在这个挑选的过程中,淘汰那些生长不良、易受病虫害侵袭的品种,保留表现较好的品种。” “我们可以先建立一块用作测试的田地,一代代去进行改良,这样经过数代之后,则就有了高产,不易受病虫害侵袭的水稻种子。” 李承乾前世好歹是个大学生,虽然学的时候不怎么认真,但终究是学过的。 觉醒宿慧之际,前世所经历的种种,再次清晰的被记忆下来。 这就让李承乾对知识的认知更加加强。 只是虽说懂得后世杂交水稻的知识,但想要传授给他人并被理解接受是极其困难的。 魏征很有才华,可他再有才华,对于遗传学、生物学等现代科学概念几乎一无所知。 杂交水稻的培育需要进行精细的操作,如去雄、授粉等。 镊子倒还好说,手工能打造出来,但在唐朝造出显微镜,这就有些扯淡了,造望远镜还差不多,工艺水平相差过大。 魏征听到太子的说法,感觉很是新颖奇特,在此前,他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言论。 如果水稻真如太子说的那样,是雌雄同体,那么按照这样的方式进行育种,自然就能得到最好的水稻种子。 “既是如此,那农学院第一差事,便是育种。” “或许真能培育出,殿下所言之稻种。” 魏征感觉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而且这不需要太多花费。 东宫就有良田,完全可以作为实验田。 “殿下还说了肥料,不知有和见解。” 魏征为什么不知道太子怎么突然就懂得这些知识了,但神情也更加重视起来。 李承乾道:“增加地力,魏公应该是知晓的吧。” 魏征回道:“老臣幼年便靠种田为生,自然知晓。” 李承乾说道:“自从被册封为农泽圣睿太子,总领农务使后,虽说很大程度上是挂的虚名,然孤也想做些实事,因此特意进行了一番了解。” “若有错漏之处,还请魏公查漏补缺。” 魏征道:“请殿下言明。” 李承乾道:“自古以来,增加地力有五个方面。” “一为人畜粪肥,这个最是寻常。” “二为厩肥,在牲畜圈舍中铺上干草、秸秆等垫料,家畜的粪便和尿液与垫料混合在一起,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形成厩肥。” “马厩、牛棚所产厩肥,被广泛所用。” 魏征点点头,回忆从前,这是先辈教下来方法,他曾经在牛棚这样做过,只是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 李承乾接着道:“三为绿肥,所谓轮耕,便是如此。” 不管是水稻还是其他粮食作物,不能是一直进行种植的。 这样会不断的消耗土地肥力,导致土地越来越贫瘠。 而在中华,先民对于这样的情况,早就有了相应的对策。 那就是轮耕。 水稻种植后,土壤会生虫,产生病气。两轮后,就需要换成其他的作物。 这样吃水稻的虫饿死了,土壤对水稻的病气也消散了,就能继续种水稻。 而轮耕最好的则是豆,在唐朝被称为“菽”。 不过也不是所有农户都会种植豆,还有种植苜蓿、紫云英、苕子等。 在一些地区,农民会在冬季种植紫云英,到了春季翻耕入土,为春季播种的农作物提供养分,从而提高土壤肥力。 从科学持续发展的角度来看,大豆最好,因为它会产生根瘤,生出固氮,释放氮肥。 大豆还能吃,不需要全部都浪费在土地里。 魏征神情认真了许多,从这三个方面,就可看出,太子殿下是真的花费了心思。 “四为泥肥,五为草木灰。” 冬季农闲时节,农民会组织人力去挖泥,将其运到田里,作为基肥施用。 水乡地区,河泥、塘泥是重要的肥料来源之一。 烧秸秆是传统了,将农作物秸秆、树枝、杂草等燃烧后得到草木灰,直接撒在农田里。 包括炉灶里的草木灰也可以收集起来,用于施肥。 魏征起身拱手作揖:“殿下为农事如此操心,实乃大唐百姓之幸。” “所言五点,将农家所用概括完全,臣未有补充。” 在魏征心里,自古以来,只要是关心农事的皇帝,就没有说国家不强盛的。 汉文帝,多少皇帝的偶像,其所最在乎的事情,就是农事。 农事稳定,则社稷安稳,国家强盛。 李承乾继续道:“所以,孤就在想,能不能将其进行结合,造出更好的肥料来。” 这就是自圆其说,找个借口了。 化肥对农业生产的意义太大了,如果现在李承乾能造出化肥,大唐百姓怕是都能吃到饱饭了。不过造出需要精密的仪器和设备,没有高温高压反应釜、精密的测量仪器等设备,很难进行化肥的合成。 合成氨是现代氮肥的重要生产方法,需要在高温高压下进行反应,现在根本无法实现这样的条件。 就算李承乾知晓工艺流程,也没有意义。 不过可以退而求其次,造有机肥料。 魏征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李承乾道:“把厩肥跟草木灰结合起来,或许还可以加一些动物的骨粉,也许会比单一的效果更好。” “这其中的配比和效果,就需要农学院一一尝试了。” 解释氮,磷,钾没有意义。 堆肥能产生一定量的氮、磷、钾,加入草木灰来调节堆肥的酸碱度,促进微生物的活动。 动物骨骼煅烧后得到骨粉,含有一定量的磷元素,可以作为磷肥的替代品。 草木灰含有丰富的钾元素。 这就是简单版本的有机肥料了。 再加上种豆轮耕,育种,大唐农业必然是能蒸蒸日上的。 魏征听完后,陷入沉思,沉默良久。 而后感叹道:“太子殿下今日跟老臣说的这些,让老臣不由想起一人。” “臣觉得他会比臣更为适合掌控农学院。” 李承乾有些好奇,问道:“魏公说的是谁?” 魏征道:“太常博士,李淳风。” “曾经陛下下诏,让臣编修《隋书》,曾与李淳风相识,臣被其学识所震撼,犹如今日。” 贞观三年,李世民下令编撰前朝史书,魏征是《隋书》编撰工作的负责人。 贞观十五年,李世民又诏以于志宁、李淳风、韦安仁、李延寿等人修撰《五代史志》,《五代史志》后来被并编入《隋书》。 魏征就是那个时候,跟李淳风认识。 李承乾自然是知道李淳风的,唐朝最伟大的科学家,天文学家、数学家、易学家,精通天文、历算、阴阳、道家之说,可谓是文理农医全面精通。 最出名的事迹,就是他跟袁天罡所著《推背图》了。 “李淳风回来了吗。” 李承乾问道。 去年因为太白金星的事情,李承乾让杜荷去了琅邪。 谶言大唐三世易主,李世民很重视,就派袁天罡跟李淳风去了西南。 虽说李承乾很想把李淳风召回来,可在这事之前,李世民肯定不会允许的。 李承乾也不急,即便是按照历史进程,李淳风也还能活二十七年。 魏征道:“应该回来有几日了,臣得到消息,李淳风在打听东宫编纂的天工开物,应是很想加入进来。” 李承乾皱眉对内侍文忠道:“孤让你关注李淳风,为何没有把消息及时告诉孤。” 内侍文忠连忙道:“请殿下恕罪。” 魏征这时帮内侍文忠说了一句:“殿下不用责怪文内侍,李淳风回长安后,还没到太史局述职,文内侍不知晓也是正常。” “臣也是听到有同僚提起此事才知晓。” 东宫编纂天工开物,对于李淳风这等文理农医全面精通的人来说,自然是诱惑力很大。 只是官职卑微,入不得东宫,所以只能找人请求了。 李承乾哭笑不得,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魏征接着说道:“李淳风学识渊博,尤其是在农学医药上更为精通,臣请调李淳风来东宫,共同参与编纂天工开物,掌农学院。” 李承乾点点头,对内侍文忠吩咐道:“传孤教令,立即召李淳风来东宫觐见。” “你亲自去一趟,把李淳风接过来。” 内侍文忠忙道:“是,殿下。” 于此同时。 贺兰楚石站在大门后,回头看了眼府中大门。 他终于出来了。 自从那次在平康坊出了事后,出了大理寺,就一直被关在家里。 贺兰楚石不算是上门女婿,侯君集自己有儿子。 跟侯长燕婚后,侯君集就给置办了家宅。 宅子在胜业坊,距离东宫也还算近。 除了有事之外,贺兰楚石一般都是回府睡觉。 在家几个月,出门第一件事,自然是先去东宫报道。 上了马车,就往东宫过去。 不过才刚刚出坊,马车就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贺兰楚石皱眉道。 车夫回道:“有人拦车。” 贺兰楚石推开车帘,这时拦车的人已经走了过来。 “贺兰将军,我家公子有请。” 来人是仆从的打扮,但衣着不菲。 贺兰楚石皱眉道:“你家公子是谁。” 来人道:“范阳卢氏,长公子。” 贺兰楚石沉声道:“卢思礼并非我打死,这件事不是已经有了定论吗。” “卢志杰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就此事纠缠不休?” 作为范阳卢氏长公子卢志杰,名声还是很大的,贺兰楚石自然不陌生。 来人道:“公子自然不是因为这事想见贺兰将军,而是其他事情。” “什么事?” “贺兰将军一去便知。” 贺兰楚石冷声道:“既是如此,那就不必见了。” 作为东宫千牛,侯君集的女婿,范阳卢氏名头大,但他可不怕。 来人见此,很是淡定的说道:“难道贺兰将军就不想想,为何能被候夫人放出来吗。” “我家公子在这里面,可是出了不少力。” 贺兰楚石闻言,面色有些阴晴不定。 他不怎么相信这个说辞,但范阳卢氏名头还是很有信誉度的。 心下几番计较后,道:“前方带路。” 仆从也松了口气,若贺兰楚石不跟他走,他也没办法。 翻身上马带路,进了崇仁坊里。 绕了几条街道后,来到一处茶楼前。 茶楼门口,卢志杰看到贺兰楚石,满脸笑容,作揖行叉手礼:“在下卢志杰,见过贺兰将军。” (本章完) 第167章:给李世民画饼 崇仁坊,茶楼。 饮茶在大唐虽然已经开始流行,但酒肆是主流。 茶楼的主要服务对象,还是世家。 贺兰楚石跪坐着有些不舒服,自从太子开始使用椅子后,他就很少跪坐了。 “卢公子说对我有恩,我倒是想听听,是怎么回事。” 贺兰楚石没有去接卢志杰递过来的茶杯,眼神紧紧的看着他说道。 卢志杰失笑道:“哪有什么恩情,不过是顺手帮个小忙罢了。” 贺兰楚石依旧不卖账,追问道:“什么小忙。” 对于贺兰楚石的直接,卢志杰并没有表现出不喜的神情,道:“在下听说贺兰将军被困家中,不得外出。” “于是就花了点钱财,找了候夫人的好友,在上次大兴善寺,由宿国公夫人所举办的茶道会中,帮着美言了几句。” “不然贺兰将军此刻应该还在家中吧。” 听到这话,贺兰楚石有些将信将疑。 自家夫人确实是从茶道会回来后,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一些转圜,没有之前那么不屑一顾了。 这也就过了两天,便就说之前的事过了。 “要我怎么信你?” 贺兰楚石的语气平和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锐利了。 卢志杰笑道:“这等事情,哪有什么证据可言。” “不过贺兰将军想要个说法的话,倒也简单。” “此番茶道会,原本候夫人是不被邀请的,在下不才,使了几分力,这才有侯夫人跟她好友的参与。” “这等事情,贺兰将军回去跟候夫人聊聊,便能知晓。” 贺兰楚石微微沉默。 这个确实是这样。 先前本没有茶道会这个事情,自家夫人那天很是开心,说很惊喜,很意外的被邀请了。 宿国公夫人,也就是程咬金娶的清河崔氏嫡女。 作为五姓七望之首,清河崔氏的名头一直很大,崔夫人不仅是嫡女,还是宿国公夫人。 她所举办的各个宴会,向来是整个夫人圈子里最为顶尖的。 候长燕最尊贵的身份,是作为侯君集的女儿,但这还有些不够,除非是侯君集的夫人才行。 还有那个好友,不过是小族之女,根本没资格参加。 贺兰楚石不觉得卢志杰在骗他。 五姓七望,同气连枝,作为范阳卢氏长公子,他开口,崔夫人肯定是要卖这个面子的。 想到这里,贺兰楚石端起茶杯道:“抱歉,卢公子,先前是我多疑了。” 卢志杰也端起茶杯:“是在下过于唐突,让人在路上拦车,只是若不如此,也无法摆脱太子眼线。” 太子眼线? 听到这话,贺兰楚石一顿。 沉声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卢志杰有些惊讶,问道;“贺兰将军不知道?” 贺兰楚石皱眉:“请卢公子明说。” 卢志杰放下茶杯,道:“贺兰将军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贺兰楚石不语。 卢志杰继续道:“在下就当贺兰将军不知晓吧。” “先前东宫狄知逊,查出了线索,卢思礼之死,跟贺兰将军并无关系,是有人栽赃嫁祸。” “这个事情,贺兰将军在大理寺监狱中,应是知晓了吧。” 贺兰楚石点点头,他确实得到了消息。 “按理说,查出了这个消息,就意味着贺兰将军无罪。” “然大理寺却没有放人的意思。” 贺兰楚石眼神一凝。 当初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立即出来,可是等了很多天,都没有反应。 问道:“卢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些猜测了。 卢志杰讲述道:“大理寺苏亶,是太子丈人,自然是听太子教令行事。” “有了证据,是放是关,不过是太子一句护的事情。” “据我所知,在贺兰将军被放之前,太子曾与侯君集见过一面,至于聊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然便是次日,贺兰将军就被放了出来。” 听到这话,贺兰楚石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他哪里不明白卢志杰话外之意。 其实本身心里就有想法的。 看似候长燕对他平康坊的事情很生气,实则也就那样。 寻花问柳,人之常情。 去平康坊找乐子,贺兰楚石又不是瞒着谁,候长燕本就知晓。 生气是因为争抢胡姬,丢了她侯家的脸面。 然而关他这么久,实际上是不符合候长燕的秉性。 贺兰楚石已经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 经过卢志杰这么一说,顿时就明白了。 关他,不是候长燕的想法。 是丈人侯君集跟太子的想法。 可为什么太子跟丈人,要关着他呢。 那些书信! 贺兰楚石想起,当初太子突然杀了心腹卫士纥干承基。 是说纥干承基勾结阴弘智谋反,被太子知晓。 多年心腹,说杀就杀,必然有实证。 实证是书信,纥干承基跟阴弘智往来的书信,铁证。 他也有。 太子跟丈人之间的书信往来。 太子为避免跟丈人的关系被陛下察觉,寻常并不见面,只以书信通话。 而他就是这中间的桥梁。 谋反事太大,贺兰楚石留了个心眼,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将一些书信给保留了下来。 之前太子说有东宫有魏王细作,贺兰楚石害怕书信被发现,就把藏在东宫的烧了。 但在家中,还有几封。 是太子知晓了? 应该是不知晓的,可能太子有所猜测,或是跟丈人说过此事。 这时,贺兰楚石平白有些心慌起来。 若被猜疑,涉及谋反这样的大事,太子跟丈人,绝不会手软。 下意识的,贺兰楚石感觉有些口渴,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些神情,都落在卢志杰的眼里。 心下顿时有了计较。 这边贺兰楚石回过神来,看向卢志杰的眼神有了不同。“在下跟卢公子素不相识,缘何帮我?” 卢志杰微笑道:“只是想与贺兰将军交个朋友。” 贺兰楚石哪里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略微迟疑后,作揖行叉手礼:“卢公子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卢志杰也作揖行叉手礼:“朋友之间,自是应相互帮助。” 说罢,又道:“耽误贺兰将军已久,也不好误了贺兰将军去东宫之事。” 贺兰楚石点点头:“先告辞了。” 茶楼门口。 卢志杰看着贺兰楚石的马车走远,便又转回到茶楼的包间。 此刻包间里,却又出现一人。 房遗直,房玄龄嫡长子。 卢志杰并不惊讶,再次坐了回去。 “看来大姑父猜测没错,贺兰楚石真跟太子谋反有所关系,就是不知道,在他手里,可有证据。” 卢志杰开口说道。 房遗直摇头道:“有没有证据不重要,重要的是贺兰楚石这个人。” “若他能为我们所用,即便是没有证据,也能造出证据来。” “这次倒是麻烦表弟了。” 卢志杰笑道:“表哥说这话,就有些过了,咱们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房玄龄出身清河房氏,跟清河崔氏在一个地方。 作为官宦世家,自幼饱读诗书,刚成年便考上进士入朝为官。 他的父亲特意挑选了范阳大家闺秀卢氏与他成亲。 房玄龄的夫人,便是范阳卢氏嫡女,卢志杰父亲的亲姐姐,亦是大姐。 李世民让房玄龄去担任魏王文学馆大学士,严格来说都不算是推到魏王阵营。 因为魏王党的核心成员,就是五姓七望。 而房玄龄的出身清河房氏,跟清河崔氏大多数人相交莫逆。 又娶了范阳卢氏嫡女为妻。 跟五姓七望两大族纠缠不清。 也是因为这样的情况,当初房玄龄在秦王府总领军务,能给李世民拉来大量人脉资源。 这就是为什么在玄武门之变,李世民登基后,原本功劳最大的房玄龄,逐渐被冷落下来。 当然,话说回来,这也不能怪房玄龄。 出身不由已,跟范阳卢氏联姻的时候,那是隋朝时候的事情了。 正是由于这样的情况,房玄龄永远不可能站在太子这边。 对于房玄龄只有两种选择,要么中立,要么站魏王。 他如果站太子,李世民就要急眼了。 —— 夺嫡之争就像是个巨大的漩涡,只要被卷进来了,就不要想着全身而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李世民感觉一切尽在掌握。 魏王觉得有房玄龄之助,自己要躺赢。 房玄龄则是一环套一环,目标精准,谋求对太子的一击必杀。 李承乾又不一样。 跳出时代的格局和目光,营造大势。 大势便是,所有反抗的一切,都会在滚滚洪流中被碾压到粉身碎骨。 谁不例外。 这时,原本在东宫里等着李淳风过来。 李淳风没等到,先来的是陛下召唤。 太极宫,两仪殿。 “赐座。” “谢父皇。” 李世民态度平和:“晋州石炭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李承乾回道:“大力开采,取代柴火。” 李世民微微皱眉:“你成立商号,是为了做买卖吗,以你太子的身份,让长安的百姓都买你的石炭,而不是买柴。” 李承乾没有直接回答,这是个带有陷阱的问话。 “我不缺钱,父皇应该知道的。” “钱财多少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千万钱也好,万万钱也罢,对我能有什么影响呢。” “开采石炭,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大唐,为了百姓。” “即便是有些买卖的性质,可我又动了谁的利益,五姓七望,各大世家,本就没有干柴火买卖的。” “我卖石炭,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李世民沉声道:“对,你是没有触动谁的利益,可你会加重百姓的负担。” “长安十斤柴不过三文钱,你如今十五斤石炭,就给工人一文,那你准备一斤石炭卖给百姓多少钱。” 李承乾摇头道:“父皇,石炭跟柴火,不是这样算的。” “十斤柴普通百姓全家所需,仅仅是两天便用完了,然十斤石炭,至少能用五天。” “既然我准备把石炭卖给百姓,自然就不会定价太高,肯定是在百姓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核算成本后,哪怕是一斤石炭只赚两文钱,就已经足够了。” 李世民听到这话,微微颔首。 太子既然不是想做买卖去赚钱,那就问题不大了。 他担心的是太子为了赚钱不择手段。 甚至是以后当了皇帝,干出卖官鬻爵这样的荒唐事来。 “你为什么非要卖石炭。” 李世民是有些不理解的,感觉这费力不讨好。 “是为了炼钢。”李承乾认真道。 “炼钢?” 李承乾点点头:“木炭木柴燃烧的火是不够大的,不能充分燃烧铁。” “而石炭经过加工清洗后,所能带来的火势更大,能将铁中的杂质彻底燃烧干净,从而形成精钢。” “这样再经过锻造之后,就能造出更多更优质的明光铠,陌刀。” 说到这里,李承乾还有些兴奋。 “我已经有了具体的想法,那就是制定一套精细的尺寸,把明光铠的每个部件,都进行单独的打造,然后再进行合并。” “头盔,胸甲,肩甲,臂甲,裙甲,背甲,腿甲,分别由不同的工匠进行制造,使用相同的尺寸。” “打造单一的部件,学徒们也能快速上手,对于将士们来说,如果哪个部件坏了,也能轻松的进行更换,然后回收重新锻造。” “可以根据身高的不同,设计三个常规的款式,从而进行批量制造。” “对,还有炼钢,我已经有了些不成熟的想法,暂时还在推敲实验中,不过应该是可行的,这里头最需要的,便是石炭,只有石炭所产生的火势,才能达到炼钢的要求。” “石炭厂所开采出来的石炭,卖给百姓赚钱,只是为了更好的炼钢,这样炼钢材料所需的花费,就能极大程度的减少,甚至是付给炼钢工匠的俸禄,也能从石炭厂这里出来。” “这样用石炭厂赚取到的钱财,再用来打造盔甲,刀剑,形成一整套完美的闭环,而我大唐将士,铠甲坚固,刀剑锋利,战场之上,自然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高炉炼钢,模块化是生产流程,还有卖石炭赚钱贴补大唐军费。 李世民很快就陷入到太子给他描绘的蓝图里。 (本章完) 第168章:假的推背图,大唐邸报 “你说的这些,真能做成吗。” 李世民心动了。 按照太子这样的说法,如果真的能办成的话,大唐军队战力将得到极大提升。 “当然能成,不然我花费这么多的心思去开采石炭干嘛。” 李承乾语气很是肯定。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就要给二凤足够多的信心。 况且高炉炼钢在大唐是确实能完成的,也不算是完全的画饼。 “好,既是如此,朕就把将作监全部交由你负责。” 李世民直接说道。 将作监是负责工程营造、工匠管理的重要官方机构。 汇聚了大量技艺精湛的工匠,承担着宫殿、城池、官署等大型建筑工程的修建以及各类器物的制造等任务。 有府十四人,史二十八人,计史三人,亭长四人,掌固六人,短蕃匠一万二千七百四十四人,雇匠四千六百三十四人,明资匠二百六十人。 李德謇先前就是将作监少监,在洛阳负责主持修建宫殿。 短蕃匠是指徭役类型,按照大唐规定,短蕃匠每年需要为朝廷服役二十天左右,一般来说不包吃不包住,也没有工钱。 明资匠则是官府出钱雇用的技术骨干工匠,从民间的角度来看,就相当于大师级别了,也可以称呼为宫廷御匠。 另外是雇匠,官府长期雇佣的工匠。 除将作监外,还有少府监,也管理着一部分工匠,主要负责宫廷用品、手工艺品等的制作。 擅长制作精美的金银器、丝织品、陶瓷器等,为宫廷提供了大量的奢侈品和精美的工艺品。 李承乾的东宫,太子家令寺里,也有数百工匠,之前打造太子四轮车,造纸,雕版印刷这些,就是太子家令寺负责完成。 “父皇放心,定是能完成的。” 有了大批的工匠,事情就很好办了。 “石炭厂所赚钱财,既是为打造盔甲兵器,卖价也不必过于低廉了。” “你若缺钱,只管是跟朕说便是,府库钱财任你调用。” 李世民换了口风。 为军队造军备,也算是长安百姓的贡献。 投资石炭厂大有可为。 李承乾道:“暂且够用了,若有需要,当向父皇开口。” “好。” 回了东宫。 李淳风已经到了。 于此同时贺兰楚石也到了。 想了想,李承乾先召贺兰楚石觐见。 毕竟暂时还是要稳住他,不能出纰漏。 “拜见殿下。” 贺兰楚石恭敬行礼。 “你胖了不少啊,看来在府内带的这些日子,还是很不错。” 李承乾笑呵呵的说道。 可不是么,天天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能不胖吗。 贺兰楚石原本心里有些想法,听到太子这么亲切,又感觉可能是自己想叉了。 “让殿下见笑了。” 李承乾感叹道:“你心里不会怪孤吧,这么些日子,一直任由你在府内被关着。” 贺兰楚石没想到太子会主动提起此事,当即道:“臣不敢。” 李承乾讲述道:“原本按照孤的意思,你在大理石出来后,就直接回东宫。” “原本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莫说不是你打死的人,便就是你打死的人,又有何妨。” “只是你毕竟是候尚书的女婿,孤便去问了候尚书的意思。” “可能候尚书是爱女心切,又觉得丢了面子,又或者你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你丈人,要把你关一关,反省反省。” “这是你们的家事,孤也不过太过插手。” 贺兰楚石心中一动,他没想到太子是在为他说话的。 那卢志杰的话,就有些不可信了。 在心里,贺兰楚石还是更加相信太子的,毕竟跟随了这么多年,太子对他一直都很是不错。 “是臣的过错,让殿下为我操心了。” 贺兰楚石有些羞愧,感觉自己可能误会了太子。 李承乾点点头:“不说这些了,回来就好。” “再过几个月,就要打高丽了,孤且问问你的想法,是留在长安啊,还是随孤一同征讨高丽。” 贺兰楚石面色一肃:“自然是追随殿下征讨高丽。” 他也有建功立业的想法。 丈人侯君集的庇护,哪有自身功劳来得妥当。 若能立下功劳,又何须像是现在这般,完全被丈人夫人所操控。 “好。” 李承乾道:“既是如此,正好你便同李德謇一起,去帮孤操练府兵。” “不过你刚回来,可先歇息两日也不急。” 贺兰楚石当即道:“臣已经歇息得够久了,明日即可前往操练。” 李承乾微微颔首:“行,那便这样吧。” 贺兰楚石拱手作揖:“臣告退。” 等人离开后,李承乾皱眉对内侍文忠问道:“贺兰楚石是怎么出来的。” 按照侯君集跟他说的,可是要关到出征高丽前,现在才二月就放出来了。 文忠道:“听说前两日,候长燕跟侯君集吵了一架,可能候长燕觉得,一直关着贺兰楚石,耽误了他的前途。” 李承乾点点头:“你去跟李德謇说一声,让他多带带贺兰楚石,上战场可不是儿戏。” “战术兵法这些,都要补上,此后孤要亲自考核,若无长进,唯他是问。” 侯君集既然管不住女儿,把贺兰楚石放了出来。 那就给贺兰楚石多安排点事情去做。 丢在府兵那边,也能多些监视。 “是,殿下。” “叫李淳风来吧。” 随着通传,李淳风来到了东宫大殿。 李承乾也如愿的见到了李淳风本人。 跟想象中的仙风道骨不同,李淳风身穿官服,面庞清瘦,眼神很是明亮。 还有浓郁的书卷气。 “臣李淳风,拜见农泽圣睿太子殿下。” 这是比较正式的称呼。 李淳风声音平稳,气质内敛。 “赐座。” “谢殿下。” 李承乾有些好奇的问道:“孤听说你与袁天罡,合作创出推背图,可有此事?” 李淳风错愕:“推背图?不知殿下从哪里听信的消息,臣并未画过推背图。” “至于袁天罡,不知殿下是否说的是火井县县令,臣此番前往西南,确实与其相识,然殿下所言推背图,为子虚乌有之事。” 这下轮到李承乾惊讶了。 李淳风没有跟袁天罡合作创出推背图? 那后世的推背图怎么来的。 难道是还没到时间? “袁天罡什么时候回长安?”李承乾再次问道。 李淳风还是不懂:“这臣就不知晓了,袁县令在西南处置完后,便就回火井县了。” “袁县令年事已高,想来到长安一趟并不容易。” 李承乾有些纳闷。 所以后世的推背图,完全是假冒两人的名义。实际上李淳风根本就没有跟袁天罡合作创出推背图的事情。 野史果然不保真。 看到太子失望的神情,李淳风也感觉到有些失望。 他原本以为是太子想让自己加入到天工开物的编纂中去,没想到只是问这个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谣言。 哪来的谣言? 一千年以后的谣言。 “孤听说你改良了齐民要术,对农学多有涉及,且擅长术算,百工之技。” 李承乾开口问道。 李淳风精神一震,道:“殿下谬赞,臣不过是尽己所能,为陛下和殿下分忧。” 李淳风是唐代杰出的天文学家、数学家、历算家,对于器械也有很深研究。 比如浑天仪。唐初所使用的浑仪多有疏漏,他制成浑天黄道仪。该浑仪在唐以前浑仪的基础上加上六合,形成三环,最外为六合仪,内为四游仪,中为三辰仪,解决了黄道环与天空黄道相对应的难题,还能够直接测读得天体的入宿度。 还创设了白道环,并在黄道环上打孔以便移动白道环,可测定黄道坐标、赤道坐标和地平坐标,使历代传统制造并使用的浑仪成为比较完备的天文观测仪器。 这就是妥妥的全方面人才,真正意义上的科学家。 “孤让东宫编纂天工开物,李博士听说过吧。” 李淳风现在的官职是太史局博士,按照唐朝的称呼惯例,便就是李博士。 “臣有听说,殿下编纂天工开物,实为百姓之福。” 李淳风就是趁着这个来的。 李承乾点点头:“天工开物的大致内容跟篇章,已经是完成得差不多了,孤看过后,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天工开物里的一些内容,完全可以得到普及,但历来各朝并未重视。” “是以孤准备开设百工学院,用作于研究各类器具的改革创新。” “就像是李博士改良浑天仪,孤设计的曲辕犁那般。” 李淳风赞同道:“这必然是造福大唐的好事。” 李承乾道:“是好事,所以孤把李博士叫来。” “百工学院的事情,就交给李博士来负责了。” “不过百工学院未有官职,孤暂且任你为崇文馆学士,待百工学院逐步完成后,再设官职。” “李博士可愿意?” 李淳风闻言大喜,当即作揖道:“谢殿下隆恩。” 他原本是太史局博士,从九品下的官员。 而崇文馆学士,是属于正五品上。 这就是相当于太子一句话,直接把一个基层的办事员,调到了副厅级别。 当然,正式的上任还需要走流程,要通过吏部的考核流程,不过李承乾可以让李淳风先上任,流程那边慢慢走。 反正吏部的侯君集是自己人,陛下那边也不会卡审批。 “李学士,孤正好有一事,你随孤去看看,也帮孤出谋划策。” 李承乾起身笑着说道。 “是,殿下。” 殿外,内侍文忠安排了几匹骏马。 李承乾在东宫行走,一般都是骑马代步。 太子四轮车虽然不错,但太慢了。 东宫很大,慢悠悠的推着,耽误的时间太久。 李淳风自然会骑马的,或者说骑马在大唐几乎大多数人都会。 一番奔驰,几人很快来到了太子家令寺这里。 得到消息的太子家令连忙出来迎接。 “见过太子殿下。” 杨启帆出生于关中的一个中小士族,走的是门荫入仕的途径,不过才学能力还是有的。 太子家令负责统筹管理整个太子家令寺的事务,包括东宫的刑狱,膳食、仓储、库藏等诸多事务。 李承乾安排下来的事情,杨启帆都能办理得井井有条。 “杨家令,带路去孤的造纸印刷厂看看。” “是,殿下。” 李承乾也没下马,骑马缓行,其他则下马步行。 在杨家令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一处连绵大院。 李承乾翻身下马,道:“这是孤的崇文馆学士李学士,你前边带路,给他介绍一二。” “是,殿下。” 杨家令带路在前,进入大院,开始介绍起来。 “造纸印刷厂是按照殿下交代的章程进行。” “这里是浸泡堂,采伐的嫩竹进行截断,而后放入池中浸泡,大概需要上月的时间。” “这里是蒸煮堂,浸泡好的竹子放入蒸煮锅中,更为纯净。” “这里是舂捣堂,将蒸煮后的竹子舂捣成细腻的纸浆。” “这里是制纸,有三道工艺,入槽,抄纸,压榨。” “最后这里就是成纸了,压榨后的纸张贴在土砖砌成的夹巷上烘干,再进行整理,裁剪,如此竹纸可成。” 屋内,是满满当当的大块堆积的竹纸。 李淳风虽然已经知道太子把纸张的价格打下来,但首次见到这么完整的工艺流程,还是很钦佩。 而且太子的章程似乎与他曾经见到的不同。 各司其职,互不干扰,每个人只需要完成自己负责的步骤即可,看起来很是顺畅。 再往前,连着几个大屋子,全是木匠在进行雕版的雕刻。 约莫有两百人左右,每人都有单独的雕刻台。 “原本不过几十人,后来殿下让我招了百来号人,才有这等规模。” “就整个长安城来说,东宫的雕版,绝对是最快最好的。” 太子家令杨启帆很是自豪的说道。 继续走就是印刷区,同样被分成两百个区域,人数也是两百人左右,正在进行刷印跟套色,装订。 “这里每天至少能出三百五十卷各类书籍,对外售价仅是百文每卷,各类经史典籍,东西两市供不应求。” “得此恩惠,长安学子无不称赞太子殿下。” 唐初的经史典籍主要是手抄本为主,一卷就是一千文。 李承乾造竹纸,印刷联合工厂,成本几乎为零,主要是人工,整个联合厂大约千人规模,都是给工钱的。 三百五十卷,每天就入账3.5万钱,月入百万余钱,支付几十万工钱后,还能剩余几十万。 赚钱对于李承乾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对于百姓来说,也愿意来东宫。 这年头,普通农民年收入也就两三千钱,在东宫年收入一般能达到五千钱。 贞观年间米价低廉,所以钱也更加值钱。 李淳风看完整个流程后,虽有些震撼,但也有些疑惑,不知道太子带来看这里是为了什么。 李承乾此时说道:“孤准备打造长安邸报,在一百零八坊,每个坊都设立报社。” “邸报大致分为六个方面,朝廷政事,边关状况,农事生产,商业贸易,诗歌学术,奇闻轶事。” “此报长一尺八寸,宽一尺三寸,可三方折叠,售价十文。” “通体以简体字,大白话雕刻,通俗易懂,每月一刊。” “百姓购之,能了解我大唐实况,亦是能用来读书认字。” 发行报纸,是李承乾早就有的想法,这就是掌控民心的大杀器。 有助于政令的贯彻执行,加强了中央对地方的管理和控制。 越过欺上瞒下的官员,让民众知晓大唐的律法规定,保障大唐政治秩序的稳定。 传播大唐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统一思想,增强民众对大唐的认同和拥护,从而维护统治的稳定。 刊载一些官员的行为表现、奖惩情况等信息,也能对官员起到了一定的监督作用。 当然,李承乾最看中的,还是在舆论引导方面。 这一点,在前世的记忆里,尤为清晰。 (本章完) 第169章: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在唐朝发行报纸,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但李承乾算过,实际上是可以达到的。 目前太子家令寺下,有两百雕刻工匠。 一份邸报的雕版雕刻,每个月工匠大约七天可完成。 意味着七天时间,可以完成两百雕版。 印刷匠每日能完成百页,两百人便是两万份。 只算七天,也能完成十四万份了。 目前长安人口一百多万,十四万份邸报也差不多了。 在发行期间,也是同样能够继续印刷的。 实际上并不需要铜活字,制作活体印刷,同样能把邸报办出来。 加大规模的情况下,熟练的工匠越来越多,便可以发行洛阳,乃至大唐各州。 各州的数量少一些,干系也不大了。 “这真是好东西。”李淳风由衷感叹道。 李承乾道:“邸报只是一部分,天工开物上,还能对许多器具进行改良。” “孤在晋州开设石炭厂,经过加工的石炭可以用来炼制钢铁。” “通过同样分工的形式,把盔甲的每个部件进行同样尺寸的标准化。”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制定一套标准尺寸。” 其实现在李承乾还差一个邸报总编,不过这个人选没打算让李淳风来干。 他更加适合去做科研。 比如纺织机的改造,纺织工艺的优化,石炭加工的改进,改良炼铁炉,包括陶瓷烧制技术等一系列事情。 李承乾毕竟是太子,不可能说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一块。 李淳风就是替代的做好人选。 对于这样的科学人才,只需要给他一个方向跟略微指导,基本上就能紧随着把东西做出来。 李承乾的想法,是在长安周边,发展工业集群。 在长安周边,规划建设大型的炼钢厂,纺织厂,陶瓷产,军工厂,形成产业园区。 李淳风心神震撼。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进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一种全新改革的世界。 他意识到,太子提出的这些设想,将会对大唐产生巨大的冲击。 “到这里还没结束,孤带李学士看看一个新的东西。” “杨家令,前边带路。” 太子家令杨启帆躬身道:“是,殿下。” 李承乾在进行造纸的同时,就已经开始对工业的初步化准备了。 后世的很多技术,其实在掌控一定知识的情况下,并不需要后世的设备,就能仿制出来。 其中比较明显,对于现在的大唐来说也是最为使用的,便就是水泥了。 关中地区不缺石灰石跟黏土,铁矿石将作监也不缺少,水泥的原料自然就齐全了。 李淳风跟着太子来到另一处院落里。 这里人数不多,大约也就数十人。 映入眼帘的三座窑炉,不过却跟寻常的窑炉有些不同。 这是经过了李承乾的指导跟改良,对窑炉的通风口、燃烧室进行改进。 增加了通风口的数量和大小,使燃料能够更充分地燃烧,从而达到更高的温度。 所用的石炭,也是经过水洗煤工艺,去除部分表面的杂质和硫铁矿等含硫物质后,再进行使用。 虽然不能不能完全去除硫分,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硫含量。 每个窑炉前,都有两个吏员,在进行观察跟记录。 “这是已经烧纸好的水泥,暂时来说,第九号水泥的效果更好。” 李承乾对水泥配方印象比较模糊,虽然他有前世的记忆,但记忆里并没有具体的配方比例,毕竟很少人会去关注这些。 所以只能通过不断测试的方式,去进行研制。 在面前的,有十多块大木板,木板上便是已经做好的水泥样本。 李承乾接过太子家令杨启帆递过来的木槌。 在一块块水泥样本上敲打起来。 大多数的水泥样本,基本上一敲就碎,这显然是不合格的。 也有坚持了好几下的。 最好用的还是九号,连敲十几下,才有微微的裂缝。 “还不够,按照九号水泥的配方,进行细微的调整,研制出更好耐用的水泥。” “是,殿下。” 李淳风有些的好奇问道:“殿下烧纸这水泥,不知是准备用在哪里。” 李承乾笑着说道:“当然是用在长安。” “这水泥脱胎于三合土,但比三合土更加好用,成本也不算高,主要是石灰石,黏土,铁矿,加上少许石膏制作而成。” “就是目前还没测试出最好的配比,等配比出最结实耐用的水泥后,便可大规模进行生产。” “届时,孤要把整个长安城,全部都铺上水泥,便是如同皇宫地面的石砖一般,整洁干净。” 长安地面是简单的三合土构成,主要是黄土,石灰,沙子。 对比其他城池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比对比水泥,自然不在一个档次。 到了现在,李淳风感觉自己已经被太子所折服。 对于他这样探索性的学者来说,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学习到新的知识。 然而在太子这里,似乎有大量他从未接触过的知识。 让他感觉到有些奇怪的是,这些知识并不是雏形,隐约已经成了体系,并且很是成熟。 李淳风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读书。 大唐几乎所有的书,可以说他几乎全都读过。 最为喜欢的便是术算一类的书籍。 然而太子这边所涉及到的书籍,却是一本都没有,就好像凭空出现。 只是心有疑惑不解,他也不能去质问太子。 作为臣子,按照吩咐行事就可以了。 次日。 李淳风的官职安排流程,在侯君集加快的情况下,就已经送到了太极宫。 “太子要调一个太史博士当崇文馆学士?” 实际上李世民对李淳风的印象,还停留在修改浑天仪上。 不说陌生,但要说熟悉,也就这样了。 至于去西南看风水,也不只是只安排了袁天罡跟李淳风,实际上是一大批懂风水的人。 袁天罡跟李淳风,只是这些人中的两个罢了。 “太子殿下很欣赏李淳风的才华,这才破格提升。”张阿难帮着解释道。 李世民道:“太子干破格提升的事情还少了吗。” 话是这么说,但李世民还是让张阿难盖印通过了。 “当年,朕也有十八学士啊。” 李世民有些感慨,秦王府文学馆,在他成为皇帝的这条路上,帮上了不少忙。 想起曾经的辉煌往事,李世民有些怀念当初一同打天下的诸多功臣。 心里头考虑着,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毕竟到现在,不少功臣已经是去世了。 —— 晋州,临汾城外,石炭厂。 虽然华夏对于煤炭的使用,从先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但并没有大规模的进行过开采。 一直到明清时期,对于煤炭的加工技术得到改良, 随着人口的增长和经济的发展,对能源的需求大增。 再加上大面积的砍伐树木,到处四处都是光秃秃一片,煤矿才开始被大规模进行开采。而在这个时候,挖煤根本不需要打矿洞,因为露天煤矿很多。 挖煤跟挖山的感觉差不多,直接拿着铁锹就能挖。 煤山附近,大量临时搭建的屋舍林立,一条木轨从煤山眼神到外边的平地。 轨道运输其实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务,早在秦朝时期,就有了类似于后世火车轨道的木轨。 跟晚清时期的马拉火车不同,秦朝的木质轨道,是秦朝的“军用铁路”,目的是为了运送后勤物资。 秦始皇统一六国时,出兵规模庞大,对后勤补给的要求很高,这种“马拉列车”的方式能够满足大规模物资运输的需求,并且节省人力成本。 轨道的木材质地坚硬且经过防腐处理,哪怕是到了历经两千年到了后世,都能完整的保留下来。 李承乾造的这条轨道就比较简单化,临时搭建也只是用的普通木头。 后世的手推斗车是很常见的东西,也不需要太多的技术含量。 斗车装满煤矿后,然后人推着在轨道上运输,也能很大程度的节省力气。 还有人力绞车式吊车。 利用滑轮组和绞车的原理,搭建一个木制的框架结构,框架顶端安装有滑轮。 带有摇柄的木质卷筒,卷筒上缠绕着绳索。 绳索通过滑轮组连接,将煤炭吊起,直接送到马车上。 “都说了多少次了,口罩!口罩!” “尔等若再不戴好口罩,那就莫怪罚款下来,届时跟我求饶。” “按照矿场的规矩,我对你们警告一次,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监工大声呵斥着石炭工人。 佩戴口罩是矿场的硬性要求,不过百姓们并不懂得这些。 毕竟戴口罩是很不舒服的事情,总有人偷偷取下。 百姓很老实,但也很狡猾。 李承乾早就定下章程,不戴口罩者,第一次警告,而后每次发现罚款十文。 十文不多,可对于矿工来说,那就是一百五十斤煤矿。 经过监工的督促后,没戴口罩的矿工立即带上。 “什么破规矩,挖个矿还要带着这玩意。” “小声点,别被监工听着了。” “我怕他?” “听说这是太子立下的规矩,石炭灰多,很容易就钻到肚子里,这是为咱们好,你诋毁这规矩,岂不是诋毁太子殿下。” “是啊,太子殿下让咱们带口罩,是为了咱们身体好,听说饭食里的猪血,就是能带走肚子里的这些灰尘。” “别说,还真有效,这几天如厕都是黑的。” 监工们看到矿工议论纷纷,也不阻止。 矿场讲究的是多劳多得,你挖得少,就赚得少,挖多挖少是自己的事。 要喜欢待着这灰尘满天的地,那也随你。 矿场的最低标准,得挖三百斤石炭,才有免费的饭菜吃。 矿工工钱的结算,也不是在矿场,矿场这边有人负责称重开条子。 条子送到临汾城的钱庄,拿着户籍本人过去,就能把钱给提出来。 山脚下河流边的石炭加工厂。 赵节跟李元昌很在这里看着。 “太子设计的这个水循环加工,还真是好东西。” 李元昌啧啧称奇的说道。 上方是用用石头和泥土砌成的大型储水池,然后是一条长而宽,用木板制成的水槽。 水槽前面有几道渔网制作成的粗筛网,去除较大的石块和矸石。 下面是几道渔网组合的细筛网,去除更小的杂质。 末端是转动的洗煤池,煤矿在经过水槽的初步过滤后,然后进入到洗煤池冲洗。 经过水洗后的煤炭会被收集起来,放到另一侧木板搭建的晾晒架上。 水洗后的煤炭均匀地铺在晾晒架上,让阳光和自然风将煤炭中的水分蒸发掉。 等干透后,便会用石磨碾压成煤粉。 煤粉中加入由黏土,米汤,草木灰调配的混合液,进行搅拌。 最后灌入到木质磨具中,压实,脱模,蜂窝煤就被制作出来了。 看着慢慢仓库的蜂窝煤。 赵节也不由说道:“这一整套的设计,对于石炭,哦,不,现在应该叫煤炭。” “简直是太过于方便了。” 之所以能这么顺利的制作出来。 是因为在中间的桌子上,放着所有需要制作的整套微雕模型。 李承乾作为太子,自然不可能跑到晋州来进行监督,指导。 所以就让少府监的工匠大师,按照他的要求,雕刻了一整套的木雕模型。 赵节跟李元昌,只需要带着这套雕刻模型过来,然后让工匠们按照模型参照打造。 工人的所有规章制度,流程安排,也只需要按照太子制定的章程走就可以了。 按照挖掘,加工,生产三个环节后,剩下的就只需要打包运输。 挖矿的工人有三千多名,每天能挖两百多万斤原煤。 经过水洗加工后,剩下就只有三十万斤左右了。 不过经过成型加工,制作蜂窝煤时加入粘结剂的因素,可以再增加两成重量。 “汉王,赵刺史,成本已经核算出来了。” 之所以李元昌跟赵节还停留在晋州,是为了最后的成本核算。 “说说,一斤煤成本几何。”李元昌问道。 罗会拿着账目说道:“给矿工是十五钱一斤原煤,经过清洗加工后,十斤原煤约成两斤半煤,因而可得十斤煤约三钱本。” “不过这其中没有考虑到运输成本,还有工人们每日所需饭菜。” “目前矿场总共五千三百二十七人,每日各类花费大约须八千钱,产煤三十万斤。” “若按一斤五文钱卖价估算,则每日可得一百五十万钱。” “矿场有车三十架,马六十匹,每日须三千钱左右,付工钱十八万余,伙食费八千,加上可能会产生的其他些许花费,则每日约二十万钱。” 听到这里,赵节跟李元昌面面相觑。 这个账目他们还是能算明白的。 李元昌倒吸一口凉气,不由道:“也就是说,矿场每日花费二十万钱,但产出的煤,却能卖出一百五十万钱,可余一百三十万钱?” 罗会重重的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其实当这个账目算出来的时候,罗会自己都被震撼到了。 感觉有些不真实,所以再次核对了四五次,也让其他账房跟着一同核对。 最后得出来的还是这个数目。 日赚一百三十万,可不是毛利,而是去除掉所有成本的纯利。 投资这个矿场,再没计算工钱的情况下,总共花费不到三千万钱。 也就是说,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回本了。 当然,目前计算的只是产出价值,还需要经过销售环节,把蜂窝煤卖出才行。 不过这对于太子来说,完全不叫事。 直接让官府进行收购,甚至可以先行暂停,长安东西两市对柴火的销售,强行卖蜂窝煤。 这是销售吗,不,不是,这是政策。 “我们要马上把这个好消息上报殿下。” 赵节的声音有些激动。 这还只是五文钱的定价,若是六文钱呢,每天那就多赚三十万钱啊。 当然,定价的决定权,自然是在太子手里。 (本章完) 第170章:违抗太子教令者,格杀勿论! 早朝的时候,李世民宣布建立凌烟阁,排二十四功臣,画像挂入其中。 百官自然没什么好反对的,对于他们也没什么影响。 建个阁楼,画几副像,能有什么。 武官则比较激动,毕竟这象征着荣誉。 君臣议事后,李承乾到了太极宫两仪殿。 把晋州送来的文书,拿给李世民看。 “这么多,日赚一百三十万钱,都能比得上去年商税岁入了。” 李世民有些惊讶,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去年大唐在商税收入上,也就五十七万余贯。 一百三十万钱,也就是一千三百贯,一月三万九,一年四十六万八。 这才仅仅是一座煤矿。 要是开两座,三座呢。 要知道,太子开设的煤矿,可不是征集徭役,而是付给工钱。 不仅对大唐百姓没有负担,反而是增加了大量的就业岗位,造福百姓,更能吸收隐匿人口,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太子准备怎么卖出这三十万斤。” 李世民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李承乾回道:“长安百万户,若全改成煤炭,自然是不够用的。” “所以我想的是,先下令,让所有的酒肆,作坊,铁匠这等买卖场所,禁止使用柴火,全部改为用煤炭。” 这就是强卖了,一道政策下去,商业场所禁止用柴,只能用煤。 不买就关门吧。 王朝时代,销售真的是个很简单的事情。 李世民点点头,对此没有意见。 商人本来就赚钱多,即便是使用煤炭,承担也不算多大。 “朕听说,你在长孙无忌那边借了三千万?” 李承乾闻言,面色有些怪异,道:“是的。” 李世民道:“汝为太子,借钱太不像话了,难道朕的内库里,连三千万钱都拿不出了吗。” “明日朕会把这个钱还给长孙无忌,你再开矿场需要多少钱,直管是从内库拿就是。” 李承乾知道,这是矿场赚钱太多,李世民要把长孙无忌踢出局。 倒也不是全部为了钱,只是李世民可能担心,长孙家族会成为像是清河崔氏那样庞大的世家,毕竟李世民已经把长孙无忌,列为凌烟阁第一功臣。 给了名,那就不要再给钱了。 “好,听父皇安排。” 李承乾倒是无所谓,毕竟这只是个小矿。 探查露天煤矿的人已经派出去了,晋州那边还有不少中小型的露天煤矿,足够开采很久了。 再不济,还有后世的安太堡露天煤矿,总面积达376平方公里,地质储量约为 126亿吨,就在大唐朔州。 单单就这个煤矿的储藏量,就足够完成大唐的工业革命了。 根本用不完。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 这钱可以流入东宫,因为东宫的钱就是内库的钱,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没什么区别。 但到长孙无忌那边,哪怕是皇亲来着,也是外人。 所以还是要掌控在自己手里才行。 现在李世民也意识到,这开采石炭的事情,真的是太赚钱了。 一座矿场年入几十万贯,十座就是几百万贯。 大唐赋税主要以粮食为主,现钱岁入总共才两百万余贯。 “你可算过,长安百万民众每日所需,若全部换成煤炭的话,应该要多少斤。” 之前李世民还担心给长安百姓加负担,可面对如此之大的利益,好像苦一苦百姓也没什么,况且五钱一斤的石炭,也不算多大负担。 等矿场开得多了,自然就要全面禁止使用柴火。 李承乾道:“长安户籍二十万余户,百万口计,加上往来商贾等众,估计在一百二十万人左右,至少每日需两百万斤煤才行。” 听到这话,李世民心跳都不由加快了几分。 两百万斤煤,按照四文钱一斤的利润算,就有八百万,一日八千贯,岁入两百九十万贯。 这只是长安,再加上洛阳呢。 洛阳虽比长安少一些,可也是有六十万众的。 若是再延伸到大唐三百六十州的府城呢? 岂不是都要比得上朝廷每年的岁入了。 李世民顿时就意识到,煤矿对大唐的利润有多大。 这将会成为朝廷国库一项极其重要的来源,甚至比之盐税都要高了。 李世民即位后,对盐、铁等产业采取放任民众自主经营的政策,然后收取一定比例的税收,这里所带来的收入,一年也就几十万贯。 没有人不爱钱,别看皇帝坐拥天下,可一个国家方方面面,全是钱。 纵观自秦朝开始的王朝时代,两千年王朝统治,在以农为本的华夏,几乎各个皇帝都缺钱。 可想而知,煤矿的利润对李世民有多么震撼了。 一旦发展起来,将会占据朝廷大半的财政收入。 “太子应速速发展煤矿经营。” 李世民很快下了决定,大力发展煤矿产业,争取让大唐的百姓,来年全部都能用上煤炭。 毕竟开一个矿场,也就个把月的功夫。 按照现在太子给出的工钱待遇,即便不动用徭役,那也是大把人赶着上工,根本不愁没人做事。 如今晋州那边已经有了样板,只需要按照这个模式进行拓印即可。 “父皇放心,一切尽在掌控中。” 李承乾自信的说道。 李世民感慨:“朝堂百官,皆不如太子也。” 他现在是越看太子越喜欢了。 “父皇,还有一事。” “但说无妨。” 李承乾想了想道:“我想对整个长安城排水进行改造,马上就夏季了,天热太臭。” 长安道路中间高、两边低,便于水流向道路两侧。 在坊外主街道两边、里坊、东西市及宫苑中都铺设了排水管道。这些排水管道大多是露天的明沟,沟口宽底窄,深度可达两米以上。 这种明沟式的排污渠在秋冬季节相对能起到一定的排污作用,但到了春夏时节,气温升高,污水容易发酵、滋生蚊蝇,导致环境恶化、臭气熏天。 而且由于长安城地形是南高北低、四周高中间低,水流向城中心聚集,不易排出城外,遇到暴雨等极端天气,还容易引发内涝。 历史上,在唐高宗永徽五年,也就是十一年后,发暴雨山洪,来势汹汹,直达玄武门。 外围上千卫士直接被洪水重走,建筑也被冲得七零八落。 还是时任右领军郎将的薛仁贵看到这种情况,急中生智,爬上玄武门上大声呼喊,向宫内示警。守卫寝宫的将士这才带着李治爬到了行宫之内地势较高的地方逃过一劫。 要不是薛仁贵,李治差点就被洪水淹死了。 “太子准备怎么做?” 李世民也是知道这个情况的,便开口问道。 李承乾道:“明渠改暗渠,增加暗渠数目,坊外主街道修三尺暗渠,四面直通护城河。” “封城内所有渗井,禁止百姓私自挖掘渗井,向暗渠管道内倾倒垃圾、杂物,违者重罚。” “设环卫司,招环卫工人,每日负责制定区域的垃圾清扫,并定期对排水管道,排水沟,检查井进行清理和维护。” 此时长安城坊内存在大量渗井,因地下水位浅,很容易就能通到下方地下河。 渗井就是倒垃圾的井,很多百姓为了方便,屎尿这些也是往下倒。 这是汉朝就过来传统,汉长安城跟唐长安城不在一个地方,为什么不沿用了,就是因为渗井,所有百姓都往下面倒污水,然后水质卤化。 打出来的井水不叫水了,叫咸卤,又咸又苦又涩,根本喝不了,已经没法住了,所以隋朝就迁都建大兴城。 不过渗井的传统并没有改变,只不过现在的长安城才堪堪六十年,地下水还算能扛。 “太子想怎么做?” 李世民再问道,这就是问如何实施了。 李承乾回道:“全城徭役,共同修建,也好让百姓明白,如何才能更好的维护长安城。” 修建整个长安城的排水体系,这无疑是个巨大的工程。 发什么工钱那就是扯淡了,长安城同样是百姓的长安城,维护家园,人人有责。 反正就是在家门口徭役,把所有坊里的人员都组织起来。 人多力量大,所有坊一起动,这样干起来,自然就快了。 李世民点点头:“好,明日朕让工部出章程,等规划出来,就传告全城。” 全城徭役的情况下,朝廷也没有什么负担,就是安排一些工部的官员去进行指导负责。 况且这是为了长安百姓好,李世民自然就同意了。 “还有些其他方面,届时我安排人去做。” 李承乾补充道。 李世民也没什么意见。 回了东宫后。 李承乾就下达太子教令,至左右金吾卫大将军府。 要求所有金吾卫及下属的左右翊府武侯铺,立即对长安一百零八坊,坊内百姓房屋所有渗井,进行全部掩埋。 同时于坊间各告示所,发布太子教令,长安城内,严禁私自打造渗井,违者罚款万钱,举报有功者奖五千钱。 再传太子教令于各坊坊正,里正,保长,每户门前,按规制造木质垃圾桶。 各户厨余垃圾,生活用品废弃物,如织物废料,陶瓷碎片,竹木器具残件等,统一放置垃圾桶内,由专人清收。 罗会手里有数千夜香郎,这就是环卫司的雏形了。 以这数千人为基础,设立环卫司,再对外招工。 环卫司的规章制度这些,直接搬抄后世就行,每日对街道进行清扫,配备马车,收垃圾桶垃圾统一处理。 包括人畜粪便,泔水,再统一运向城外作为肥料,形成循环。 与此同时,于长安各坊,各街道,修建公共厕所,由环卫司负责管理。 自然不是简陋的茅厕,以石砖修建而成,届时等水泥出了,再刷上一层水泥,主打一个公厕也精致。 一道道太子教令不断往外发,一时间整个长安,都沸腾了起来。 仅仅两天不到,太子教令就如同疾风一般,传遍长安的一百零八坊。 整个长安城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巨石,激起层层波澜,而百姓们的反应却大多是不理解。 那些住在坊内的百姓,听闻要掩埋所有渗井,顿时一片哗然。 “这渗井用得好好的,怎么说埋就埋呢?咱老百姓日子本就艰难,这不是平白无故给我们添堵嘛。” “私自打造渗井罚款万钱,举报有功者奖五千钱,这是把后路都给断了啊。” 五千钱的诱惑,只要有人挖渗井,肯定会遭举报。 主妇们站在自家门口,对着邻居大声诉苦:“这渗井没了,以后洗衣做饭的水可咋办呀?总不能都倒在街上吧。” 这还没完,才过两天。 李世民便在君臣议事上,通过了全城徭役,修建暗渠之事。 整个长安,只有皇宫才有暗渠。 天气一热,长安城内满是臭味。 房玄龄,褚遂良,魏征,长孙无忌等一众大臣的感受,可比陛下跟太子更为清晰。 对于征全城徭役,修建暗渠之事,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明眼人都能看出,修建整个长安城的暗渠,是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于是,诏敕长安,全城徭役。 还没从渗井这块恢复过来,全城徭役相当于在长安城降下一道炸雷。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全城徭役是太子的建议这事,顿时就传播开来。 一时间,原本因曲辕犁高坐神坛的东宫太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甚至有些大坊,还出现了请愿的百姓。 这里头自然少不了魏王的功劳。 “我且看你如何应对。” 李泰很是高兴,拉着柴令武跟房遗爱,在府内大摆宴席。 这次可是太子自己作死,原本他还不知道怎么去毁坏太子的名声,毕竟曲辕犁加封的事情,影响太大了。 还有大量的低价拓印书,让长安学子对太子纷纷称赞。 李泰都感觉自己完全没赢面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房玄龄那边,能揭穿太子谋反的事。 没想到太子突然来这么一出。 如今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在愤怒之中,他只需要借势而为,必能让太子失去民心。 百姓有所动乱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东宫。 李承乾冷哼一声道:“传孤太子教令,命左右金吾卫,各坊武侯铺,长安县,万年县所有差役,不良人,各坊坊正,里长,保长,公廨所属,全员出动。” “立即驱散所有非法聚集,敢于带头闹事者,抓入大牢。” “冥顽不灵者,当街行刑十鞭。” “胆敢冲撞公差者,格杀勿论!” 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李承乾知道,肯定会有人借此生事,但他不在乎。 大多数百姓都不过是跟风罢了,这是天性,都喜欢凑个热闹。 在军队的强力镇压下,这股不良风气很快就会散去。 也许很多人会觉得,太子强势残暴。 但时间会证明一切。 (本章完) 第171章:三鞭抽散刁民魂,上官我是大良民。 太子教令一出,满城刁民,翻手镇压。 三鞭抽散刁民魂,上官我是大良民。 各坊间有所动乱的百姓,才刚刚被有心人鼓动,集中起来。 就看到大量的金吾卫列队前来。 为首的人还想闹,直接就是一鞭子打在身上,疼得龇牙咧嘴。 “尔等是要造反吗!” 其他百姓听到这话,顿时一哄而散。 造反,这个罪名可太大了。 别看现在好像人多,可大多数就是吃瓜群众,跟着凑热闹。 要是被按上一个聚众造反的罪名,可就完犊子了。 自古百姓,畏威而不畏德。 因为太子教令起来的些许波澜,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这里头主要也是没有官员参与的原因。 其实对于读过书的人来说,也是知道渗井的危害。 汉朝的长安,就是这样没的。 太子下令掩埋渗井,是好事。 只是大多数百姓可不知道历史,只是遵循习惯而已。 长安一到春夏就臭不可闻,到处都是臭水沟,百姓不知道吗。 他们知道,只是不想承担更多的徭役,有所不满。 魏王府中。 正堂一片狼藉。 李泰半场开香槟庆祝,宴席还没结束,得到消息后又掀了桌子。 柴令武,房遗爱等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太子他怎么敢,怎么敢啊!” “父皇就不管管吗?” 李泰没想到,太子的手段,敢如此强硬。 直接调动军队,差役,强行镇压长安全城百姓。 “可能是因为觉得跟徭役有关吧。” 柴令武分析了一句。 毕竟这事传上去,陛下也会觉得百姓是在反对徭役。 李泰很气,却也没有其他办法。 东宫里。 内侍文忠得到消息后跟太子汇报。 “崔盛玉传来消息说,这背后是魏王在推波助澜,安排人不少人去鼓动百姓。” “殿下,可是要查查,崔盛玉也许能帮我们找到些证据。” 崔盛玉作为太子卧底,又是魏王党核心成员,可以说现在魏王那边几乎大部分的事情,都会被直接传到李承乾这里来。 “不用,父皇心里清楚着。” 这种事情去弹劾魏王,没有太大意义,二凤那边也不会得到什么结果。 从如今的局势来看,二凤肯定是要保魏王的。 毕竟魏王要是真没了,急的就是二凤了。 如今让魏王作为缓冲带,还能在更多方面减少父子间的矛盾。 “晋州送来的煤炭,已经送到长安有多少万斤了。” 李承乾问道。 晋州煤炭大半个月前开始,已经是不断向长安进行运输了。 “约莫有两百多万斤了。”内侍文忠回道。 听到这个回答,李承乾满意的点点头。 在这里,他就不得不感谢隋炀帝开凿大运河了。 要知道在现在的运输情况下,如果只从陆路运送,一头双马拉车的马车,每日能装八百斤煤炭,从晋州矿场到长安大约六百里地,即便是满速日行六十里,也要九天的时间。 算上往返,如果全部用马车来拉的话,需要7500辆马车,才能每天都把30万斤产出的煤炭拉完。 7500辆马车,就是1.5万匹马,每匹马每天需要消耗精饲料大约40文,加上车夫工钱20文,每日就是90万钱,这还不算马车折损的费用。 矿场日产130万钱的利润,一下子就去掉了90万,只剩下40万。 市价一匹好马就要万钱,一辆双马车就是两万五千钱,买马车成本就是1.87亿钱了,单单回马车的成本,就需要467天,这就要一年半了。 且不说,买1.5万匹马有多难。 1.5万匹马,这都能组建一直万人骑兵的队伍了。 万人骑兵,西域那边的小国,都能随便灭了。 当然,这也就是李世民登基后,大力发展养马事业,在陇右设置了八坊四十八监,唐朝全国目前大概有马四十万匹,堪称华夏养马事业的巅峰期。 历史上,自贞观至麟德四十年间,马匹数量达到七十万六千,后来因为马太多,马场不够养,又把其中八个监牧迁徙到了河曲地区。 除了自己养马,对外征战也是唐朝军马的重要来源之一。 贞观十五年李绩大胜薛延陀,获战马一万五千。 玄宗开元二年,薛仁贵之子薛讷大破吐蕃,获马匹近八万、牛羊四万等等 此外唐朝的大量藩属国,唐朝也对他们表示,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你马匹。 因此,各方朝贡时,马匹是一个很常见的贡品。除了官营马场之外,唐代民间也大量养马。甚至市场上马的数量太多,造成了马匹价格的下跌,甚至出现过一匹马只能换一匹素绢的情况。 在唐代,不论是挑选良马的“相马术”、管理马匹的法律《厩库律》,还是国家设立的兽医机构,都达到了空前的完备程度。 根据《唐六典》记载,马政机构太仆寺设有兽医600人,兽医博士1人。 中央的兽医人数之多,在唐代以前是罕见的。在这样全面的呵护下,唐代马匹的数量之大,达到整个王朝时代以来的最高峰。 唐军出战前,马场优先供应强壮的战马。 等壮马抽调完后,才供应次一等的马匹。 所以,唐军骑兵在战斗中总是能表现出令人惊叹的冲击力和机动力,其物质基础比很多后来的朝代都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当然,购买一万五千匹马用来运送煤炭,也是太划不来的事情。 现在晋州煤炭的运输,首先是陆路转运,先通过陆路将煤炭运输到黄河岸边的渡口。 然后装船沿黄河逆流而上,到达渭河后再顺流而下进入长安。 运送煤炭是的漕船,漕船原本专门用于运输漕粮的船只,一艘漕船的载货量可达数千石。 一石约120斤,30万斤煤炭,一艘漕船就能拉完。 水运大概需要二十天左右的时间抵达长安。 也就是说,只需要四十艘漕船,算上往返,就能每天源源不断的把产出的30万斤煤炭拉完了。 一艘漕船的成本百万钱,最主要的是,李承乾不需要花钱去制造,太子教令下达,直接征调四十艘漕船就行了。 唐朝的漕船,主要来源于隋炀帝,在修建大运河的同时,为了加大运输量。 隋炀帝造了数百条漕船。 这就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隋炀帝开凿大运河,前后历时六年,征发的民工数量达到数百万之多。 这就跟现在长安全城徭役开修建暗渠一样,当时的隋炀帝自然也是被百姓骂惨了。 但大运河对于整个华夏而言,意义几乎不下于长城。对整个华夏的交通,经济影响,都是空前巨大的。 就像是李承乾现在,就已经吃到好处了。 “传孤太子教令,至左右金吾卫,传告长安城内所有铁匠铺,酒肆,食肆等,尽皆禁止使用柴火,只准使用煤炭,但凡不改者,立即关其店铺,禁止经营。” 目前矿场的日产量也就三十万斤,供给全长安百姓是不够的,但供给商铺所需,大致是差不多。 能在长安开商铺的,都算是大唐比较有钱的。 要知道长安房价在如今可是巅峰期,即便是边缘靠近城墙普通一点的宅子,最小也是几万钱起步了,就没有低于三万钱。 像是靠近皇宫的大宅,随便都是百万钱。 历史上,七年后,褚遂良被提为正三品的中书令,以明显低于市场价格的金额购买了67岁的中书译语人史诃耽的房子。 史诃耽是一个在中书省当翻书译语直官的粟特人,职事品阶为正六品上,作为褚遂良的下属,与褚遂良的地位差距较大。 早前从商让他赚取了大量钱财,然后凭借精通各国语言,担任了大唐翻译官。 他的房子精美奢华,价值三百万钱,然褚遂良却只愿意出三十万钱。 史诃耽告发褚遂良强买其房子的行为,使得这起事件被监察御史韦思谦弹劾。 最终,褚遂良被贬为同州刺史。 连褚遂良这样的重臣都如此行事,可见长安房价有多高。 所以长安的百姓,能在长安买房的,把柴火换成煤炭,对他们来说也算不得什么负担。 毕竟一斤煤炭才五文钱,虽说比十斤柴火三文要高,但能用得更久,实际上而言,也就相差不大了。 太子教令传遍商铺,也没造成多大影响。 很多掌柜一听,开始以为是天价煤炭,咬咬牙也认了。 而后得知一斤煤炭才五文,顿时有些错愕。 要知道现在长安市面上的石炭,一斤就要十二文,现在太子产出加工成的煤炭,只要五文一斤,比市面上还要便宜大半。 “掌柜,这五文钱一斤的煤炭,能用吗。” “太子殿下换了个名字,莫非是些劣质货。” 某酒肆,小厮对掌柜问道。 厨子也很担心,如果用煤炭不够火,做菜也是个难题。 掌柜咬咬牙:“谁知道呢,实在不行,届时买部分太子的煤炭,再到市面上去买石炭就是。” 太子的名声在长安如今最为强势,两天前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他们这些干小本买卖的,哪里敢去得罪太子。 都用不着太子出手,随便来个公人,就能把他们的店铺关张了。 好在太子的煤炭价格低,就当是交税了。 也就小店铺有些忧愁,对于比较大的酒肆食肆来说,这都不叫事,不过是每天多出几十百来文交给太子罢了,都比不得给官差的好处费。 铁匠铺的人倒是无所谓,锻造如今主要使用的是木炭跟石炭。 现在太子搞出来个煤炭,能用就用。 不能用就买上一些罢了。 这次太子教令的事情,在长安商铺里几乎没有波澜。 第二天,大量的马车拉着煤炭,开始给各个商铺送货。 蜂窝煤终于出现在长安百姓的视野里。 于此同时,每个商品还可以得到一张炉灶的设计图。 这是李承乾让太子家令寺,用雕版制作后,进行大量印刷后的蜂窝煤的炉灶图纸。 有单炉灶的,有三炉灶的。 可以直接用黄土砌成,能够有效的适配蜂窝煤的形状和燃烧特性。 店铺里,小厮跟掌柜都看着新到的蜂窝煤啧啧称奇。 这样造型的煤炭,确实是他们没见过的。 于是立即开始测试使用。 “这煤炭,烟好小,而且火势好大啊。” 通过以水洗煤的多重工艺制作出来的蜂窝煤,可比市场上的石炭要更好了。 从很大程度上来说,这就是上佳的石炭,市面售价十五文一斤的那种,向来只有达官贵人才用得起。 然而现在五文钱一斤,大肆销售。 “真是好东西,好东西啊。” “对了,刚刚跟着送来的图纸呢。” 大量掌柜立即意识到蜂窝煤的好处,尤其是对于酒肆来说。 蜂窝煤能够提高更高的火力,这让他们的菜品更短时间就能制成。 使用后,发现蜂窝煤的火势更加稳定,也没有多大烟尘。 柴火燃烧时,可是会出现大量烟雾的,酒肆的厨房,每次都被烟雾围绕。 还有就是更加方便。 两块蜂窝煤,几乎能持续燃烧一个多时辰,不需要像柴火那样需要频繁地添加燃料,节省了人力和时间。 柴火需要占据大量空间,商铺本来就寸土寸金,全用蜂窝煤的话,就能节约出大量空间来,可谓是一举两得。 “把柴房清理出来,全部买这蜂窝煤。” “找人,快找人,多买一些,这可真是好东西。” 最开始强卖蜂窝煤的时候,也没有规定要买多少,多数掌柜都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买个十斤。 蜂窝煤一块就是两斤,仅仅才五块蜂窝煤。 然而感受过蜂窝煤的好处后,立即意识到这用处了。 尤其是铁匠铺,蜂窝煤火势的稳定,还有更高的火力,对于锻造铁器的好处简直太大了。 对于锻造来说,这种稳定的高温非常关键,能够更好的制作铁器。 于是,上午才售出几万斤的煤炭,到了下午的时候,已经卖出八十万斤了。 “殿下,这煤炭卖得太快了,可能晋州那边会跟不上。” 内侍文忠既高兴又担忧。 高兴的是,八十万斤蜂窝煤,直接得了四百万钱,这个速度简直超乎想象。 曾经,太子还因为七万钱被张玄素弹劾过。 但与此同时,又开始忧愁矿场产出不够。 “不用担心,现在卖得快,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蜂窝煤的好处,所以先行囤积了一些。” “真正日常所需,是不需要这么多的。” 李承乾平静的说道,两百多万斤的库存,加上每天还有三十万斤送来,肯定是足够目前大唐商铺所需了。 果然,到了第二天,卖出的煤炭就降到了四十万斤,到第三天的时候,就只有二十万斤了。 此后连续几天,基本稳定在二十多万斤的样子。 只是又过几天,突然又飙升到了四十多万斤。 “这是什么情况。”李承乾皱眉问道。 内侍文忠道:“回殿下,是因为大量的蜂窝煤被转卖。” “上好的石炭,须十五钱一斤,主要是大户人家在用,现在五钱一斤的蜂窝煤,质量比上好的石炭还好用。” “因蜂窝煤暂且不对外销售,只供商铺,因此许多大户溢价两三文,以七八文的价格,从商家手里购买,导致蜂窝煤现在有些供不应求了。” (本章完) 第172章:陛下不会让太子谋反 二道贩子的出现,确实是李承乾没预料道的情况。 毕竟在此前,更多担心还是在蜂窝煤的推广上。 对于这样的现象,对于蜂窝煤的销量,也算是利好。 毕竟能自发的带来饥饿营销,增大煤炭的知名度。 至于暂时的供不应求,那就供不应求吧。 李世民也是一直在关注这件事的。 他已经把之前太子借的钱,还给长孙无忌了。 虽然长孙无忌一直说不要。 但在这点上,可容不得含糊。 煤炭在长安的销量爆炸,让李世民看到了太子给他描绘的蓝本希望。 当即就召太子入宫。 “日产三十万斤,还是太少了,这才几天,就已经不够用了。” “不用担心钱的事情,现在的关键,就是尽快开设更多的矿场。” 长安库藏的两百多万斤煤炭,这才几天的时间,基本上已经销售一空了。 在抛去成本的情况下,太子这边都快赚钱一千万钱。 这样的情况,自然值得李世民大力扶持。 况且东宫的钱,不就是国库的钱? “我已经让传信给晋州那边了,让汉王,赵节,还有罗会,尽快招聘人员,开设十座石炭厂。” 在第一天得到消息后,李承乾就明白了蜂窝煤的市场有多大了。 这仅仅只是长安的商铺,还有洛阳的商铺。 大运河主要是连通南北,而南方水系多,更适合大量货物的水运。 譬如江宁,也就是后世的南京,还有扬州,太原,成都,包括大量大运河能够直接沟通的水系城池,都能卖蜂窝煤。 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不需要用太子教令强行施压,蜂窝煤已经得到市场的认可和欢迎。 十座矿场,也就300万斤的数目,顶多完全供给长安和部分洛阳。 理论上来说,大唐目前的需求量,至少在千万斤,也就是三十个晋州标准矿场的产出。 仅仅是300万斤,岁入就能达到四百六七十多万贯了。 “十座矿场,有些少了。” “朕看,至少要五十座。” 李世民比李承乾还要贪心。 李承乾无奈道:“目前发现的露天石炭,只有十座,不过听过在朔州那边,有非常大的露天石炭,也许可以开个更大的矿场。” 李世民手一挥:“那就开。” 李承乾道:“这还需要大量的漕船用来运输,这么多产量,怕是把所有的漕船都用来运输煤矿都不够,还需要造出更多的漕船。” 李世民手再挥:“那就造。” 李承乾道:“这需要招聘大量的工匠。” 李世民:“那就招。” 李承乾:“工匠的数目有些不跟不上,最好是能开设一些工匠学堂,用来对学徒进行培训。” 李世民:“开!” 顿了顿,李世民说道:“这些事情,就不从朝廷的政令走了,直接从你东宫走。” “需要多少钱财,从府库直接支出就是。” 这就是朝廷制度的关系,如果是走皇帝的诏敕,就要走朝廷的流程,因为涉及到大量国库的支出调用,很有可能被驳回。 然后又是议事,各个官员发言,甚至会出现劝谏的情况。 可实际上,不管是矿场还是造船,开设工匠学堂这些事务,即便是不通过官方也是能办的。 太子教令就没这么麻烦了。 从法理上说,大唐太子教令等同于皇帝的诏敕,有着同样的权力,受到的限制在于皇帝,而不是在于百官。 只要皇帝不干涉,太子教令就能越过朝廷的流程,直接行驶皇帝的权力。 比如前些时候,直接调动左右金吾卫,万年县,长安县对长安百姓进行镇压。 当然,实际上在太子教令发出后,作为皇帝内侍的张阿难,会迅速通知到二凤这里。 “是,父皇。” —— 大唐贞观十七年,四月。 这大概是李承乾,乃至于长安城,最为忙碌的一个月。 首先就是全城徭役,该明渠为暗渠了。 这件事的总体负责人,也是太子李承乾。 首先是规划上,这个算是比较容易,长安本身就有排水所用的明渠,只是经过修建后改为暗渠。 因为是同时修建的关系,全城徭役调动的劳动力达到四十万的规模。 好在大部分的改建工程,都是在坊内进行。 工部官员全部出动,然后以坊为单位,再延伸到坊正,里长,保长。 落到最基层的保长这里,少则十数人,多则数十人,管理起来也没那么复杂。 像是铁锹,锄头这样的工具,在长安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所以工具也不需要官府特意进行配置了。 修建整个长安,听起来是很大的工程量,但实际上落到每个人的手里,所负责的区域也就六七米的样子。 毕竟是修建自家门口的渠道,大多数百姓也不存在多少偷懒。 届时要是没修好,臭的也是自己,这点大家还是拎得清的。 自家男人在家门口干活,女人孩子也能顺带帮上一些小忙,实际上大部分的长安人,都投入到这一场建设中来。 稍微麻烦一点的就是坊外街道的修建,比如朱雀大街。 这里是从每坊挑选部分人,修建坊外的渠道。 坊附近的街道,劳力就从坊里出。 全城修建自然会对商业,生活不便造成一些影响,但这些影响暂时来说是值得的。 李承乾除了全面统筹整个长安城修建渠道的事情,还要规划城外修建工厂的事情。 是关于水泥工厂。 这就需要大量的工人。 石灰石,黏土,这些不要钱,但挖掘,运输,需要大量的劳力。 把整个长安城铺设一层10厘米厚的水泥,需要多少水泥? 长安城占地面积八十多平方公里,全部铺设一层水泥的话,要两千多万吨的水泥。 显然短时间内,是很难达到的。 最主要的是水泥工厂不赚钱,反而会亏钱,如果是征徭役的话,也不可能正常运作。 这是个亏本的买卖,但在李承乾看来,必须要做。 所以很大程度上,就是拿煤矿赚的钱,用来垫水泥工厂的钱了。 好在随着煤矿厂的不断开设,供养水泥工厂的问题不大。 水泥工厂的工人,就不能像是挖煤那样,多劳多得了,这样李承乾回亏死。 所以只能按照月结算,以长工的方式。 白吃包住,每月五百文。 看似有些低,其实不错了。 目前大唐的百姓,种田一年也就五千文左右的收入,收成好一点,也就六千钱的样子。 这里包吃包住,吃饭这块就等于剩下来了,还能经常见到荤腥。 累是累点,可每年能直接存下六千文,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已经很可观了。 这些工人的来源,就不是从长安城里招了。 一来是长安城正在全城徭役,二来以长安城百姓的收入水准,这样的条件去招工还是偏低的。 所以主要是从周边的城池进行招聘。有太子教令背书,各地的县令直接发布告示。 包括前往长安的路费,也是官府这边负责,直接走驿站的方式。 水泥工厂招工一万人。 每人每月工钱500,伙食费折算下来,每人每天10文,每月300,总共800. 一万工人,则是每月800万钱的支出。 实际上加上运输所用的马车,实际支持每月已经超过900万钱。 至于前期的工厂建设,工人房屋的建造,制造水泥所需要的工具等,这些同样是工人们自己造了。 李承乾的打算,是先把朱雀大街全部改成水泥路。 于此同时,还有黑火药的研制。 跳过粉末火药,达到制作颗粒火药的程度。 已经找了数个大师级别的工匠,直接手搓燧发枪。 燧石的使用,可追溯到王朝时代前,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有记载了。 在唐朝,普通百姓就已经在使用燧石了。 优质的燧石虽然数量少,但并不难找。 如果是军队装备,自然火绳枪更为使用,但造几把燧发枪自己玩玩,问题还是不大的。 不要小看大唐工匠的水平,手搓燧发枪并不算难事,只是打造的时间会长一些。 手搓枪管,甚至是制造简易的弹簧,问题都不算大,只是暂时无法量产。 唯一的问题就是在密封上,使用个十几次后,就很容易炸膛。 这就需要去到东南亚去搞天然橡胶了。 显然想要大规模制作火绳枪,目前的工业水平还是能难达到的。 相比之下,大量修建大唐的水泥道路,要更加实在。 后世有言,想要富,先修路。 东宫后院,李淳风已经在安排吏员进行水稻培育的育种记录了。 在太子家令寺,现在已经有了一套完成的尺寸标准。 从米,到厘米,再到毫米。 游标卡尺这个东西,王莽已经发明出来,也不需要李承乾再去创造了。 东宫的铁匠,已经开始以蜂窝煤为燃料,在用高炉炼钢,以模块化的方式,按照标准尺寸,打造纯钢制作的盔甲部件。 李承乾这个月几乎完全没有休息的余地,比二凤这个皇帝还要忙,连早朝听政都没有时间去了。 每天醒来,就已经有大量的东宫官员在等候。 这是需要开会讨论,关于目前长安城修建渠道的事务。 然后就是矿场的消息汇报,需要太子做出指示。 过了晌午,李承乾就要去到东宫后院,看高炉炼钢,育种试验田,并且跟李淳风,工匠展开讨论分析,可能会出现的错漏和情况。 包括对一些没有预测到的问题,进行开会研究跟处理。 每过两天,还要去一趟城外水泥厂,毕竟每个月花费近千万钱,前期工作指导跟观察。 下午的时候,各地造船厂的消息也会被统一汇报过来,等候太子的指示和批准。 还有环卫司,招工的人手,购买马车,规章制度。 一直忙到晚饭后。 晚上的时候,李承乾就要开始写章程。 根据前世的经验,对现在实行的计划进行更加合理的规划。 这样的情况,一直延续到四月末。 长安城历经四十天的全民改造工程,基本上已经到了尾声。 天气也逐渐的炎热起来。 这个时候所有的百姓,才突然感觉到,今年的夏季完全不同了。 因为暗渠的修建,曾经夏天臭烘烘的味道没有了。 街道上也变得干净整洁,每过数百米,就会有个垃圾桶。 即便是丢在地面上的垃圾,也会有环卫司的人进行清扫。 百姓们没有了渗井,一开始有些不习惯,但也就个把月的功夫,就已经习惯把垃圾丢到垃圾桶,等着环卫司的人过来收。 泔水,粪便这些。 每到晚上宵禁后,环卫司的人就会用马车,带着两个大木桶,过来收取。 这让宵禁后的街道上,除了巡逻的金吾卫,还有环卫司的马车。 生活在长安的人,突然就感觉到,好像长安城一夜之间,焕然一新。 这个时候,大家就开始念太子的好了。 “太子果然贤明。” “我就说太子当初下的教令,肯定是为了咱们百姓们,你们还不理解。” “哼,也不知道当初谁闹得最欢,现在来说这些。” “终归百姓是为了咱们百姓着想啊,我感觉如今打出来的井水,都变得甘甜许多了。” “我听有些读书人说,曾经汉朝时候的长安城,就是因为渗井,所以井水都不能喝了,前朝这才建立了长安城。” “对了,你家现在用了太子造的蜂窝煤了吗。” “没有,东西市都没得卖,听说只给商铺送,你家有了?” “前几日别人送了几块,那是真好用啊,烧的时候都没什么烟,两块就能烧一个时辰,东西小,还不占地方,比上好的石炭还好,可比柴火好用多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在东西市买到,到时候我家就全用蜂窝煤了。” 魏王府。 四月对于魏王李泰来说,是最无聊的一个月了。 除了城外看看操练,就是在府内夜夜笙歌,好生无聊。 最主要的是,针对太子的计划,似乎一下子就停歇了下来。 “遗爱,昨日让你去问房公,房公是怎么交代的。” 李泰询问道。 原本他是想自己也出点主意,去对付太子,但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房玄龄的身上了。 房遗爱手里端着酥山,正吃得欢乐。 天气逐渐炎热,东西市的酥山冰肆,又再度变得火热起来。 听魏王问话,房遗爱回想了下说道:“父亲说,暂时不能对付太子。” 李泰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房遗爱道:“我也是这样问的,父亲告诉我,就算是现在拿到了太子谋反的证据,然后去交给陛下,陛下也会压下来。” 李泰咬牙道:“为什么。” 房遗爱道:“我也问父亲为什么,父亲说,是因为现在太子很重要,对大唐很重要。” “所以,陛下不会让太子谋反。” 房玄龄经常跟陛下君臣议事,对于太子正在做的那些事情,当然是非常清楚。 煤矿的事情,牵扯太大了,可以说对大唐国祚,有着最为直接的影响。 而且煤矿并不是从世家的盘子里抢肉吃,开源而非节流,是大唐朝廷新的财政收入来源,甚至在未来将会成为堪比粮食赋税的主要来源。 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子势大,须暂避锋芒。 实际上,这个时候的房玄龄,已经掌控了一些,太子谋反的实证。 不是贺兰楚石,而是李安俨那边。 (本章完) 第173章 房玄龄:随时可废太子 务本坊。 房玄龄正在跟大儿子饭后品茶。 可能是年纪大了,喝不得酒了,房玄龄便喜欢上了喝茶。 “父亲,看来太子是真的在谋反了。” 房遗直的语气有些兴奋。 因为他们现在已经掌控了足够的线索,可以指证太子谋反。 “父亲准备什么时候上报陛下。” 房遗直见父亲品茶不语,便再次问道。 “不是现在。” 房玄龄微微摇头。 房遗直有些疑惑:“难道陛下身边的宿卫统领勾结太子谋反这等事,都不足以让陛下废太子吗。” 房玄龄叹道:“如果是以前,或许可以。” “但是现在,就说不好了。” 这个时候的房玄龄是迟疑的。 前些时候,他通过夫人卢氏的关系,让范阳卢氏长公子去跟贺兰楚石见面。 实际上他并没有交代太多事情给卢氏长公子,只是让他去跟贺兰楚石交个朋友。 卢志杰在一定程度上,并不清楚房玄龄的谋划。 这就是房玄龄的谨慎之处了。 这样即便是暴露出来,卢志杰这边也难以牵扯到房玄龄的身上。 房玄龄不知道太子对贺兰楚石的监视程度。 所以在让卢志杰去接触贺兰楚石的时候,事先就已经做好了会被太子发现的准备。 从某个程度上来说,贺兰楚石,只不过是明面上的诱饵罢了。 房玄龄的布局,贺兰楚石只是其中一部分。 如果成,自然是好事。 如果不成,那也无伤大雅。 果然,太子随后就把贺兰楚石安排到城外练兵,直接斩断贺兰楚石跟长安城内的联系。 至于太子是否知道贺兰楚石跟卢志杰的联系,这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贺兰楚石也没时间跟机会去跟卢志杰联系。 卢志杰也不可能跑到城外折冲府去找贺兰楚石。 对于这一点,房玄龄还是很佩服的。 太子这一招,等于是直接把贺兰楚石给断开,明面上谁还不能挑出理来。 贺兰楚石是东宫千牛,今年秋后就要征讨高丽。 被安排到城外练兵,不管怎么看都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然而房玄龄的习惯向来是未料胜先料败。 贺兰楚石确实是个突破点,但却不是唯一的突破点。 在猜测李安俨可能跟太子有所勾结后,房玄龄就在探查李安俨的详细情况。 侯君集是通过贺兰楚石才跟太子勾结在一起。 那么李安俨又是通过谁呢。 其实这并不难猜测。 杜荷是太子心腹,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而杜荷是尚乘奉御,经常在太极宫当值,只有他能经常接触到陛下身边的宿卫。 房玄龄只需要找同样是宿卫统领的随便聊聊,就得到了消息,杜荷跟李安俨是相熟的。 那么李安俨为什么会背叛陛下,投靠太子呢。 只是为了从龙之功? 房玄龄便暗中展开了对李安俨的调查,这对他这个尚书左仆射的宰相,调查一个宿卫统领的情况,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绕开侯君集的吏部,房玄龄轻易就能得到李安俨家中的情况。 他原为隐太子李建成的属官,与李建成同娶于荥阳郑氏,这层关系使他成为李建成的铁杆心腹。 毕竟隐太子李建成背后的支持者,就是五姓七望。 不过李安俨娶的荥阳郑氏,只是庶出,而李建成则是嫡出。 玄武门之变后,李安俨因忠诚被看中,任四品左屯卫中郎将。 正四品官员的收入主要分为三个部分。 禄米,每年三百石。 土地,正四品官员可拥有 7顷地,唐朝规定度田以步,其阔一步,其长二百四十步为亩,百亩为顷,也就是七百亩,可出租或自行耕种。 俸钱,月俸3500钱,食料杂用700钱,总共4200钱。 长安米贱,斗米四五钱,七百亩地给出租给佃户耕种,再交完赋税后,年收入不过两万钱。 在禄米保障日常所需后,李安俨的年收入不过七万钱。 也就是说,即便是抛去杂务各类开支,李安俨也需要存款二十年,才能买得上靠近长安皇城边上的房子。 但房玄龄查到的情况是,在前年年底的时候,李安俨于靠近东宫边上的永昌坊,购买了一处宅院。 房玄龄问过,那处宅院的价钱,须两百余万钱。 李安俨哪来的这么多钱? 只有一种可能,是太子给他的。 所以在前年的事情,李安俨通过杜荷,跟太子勾结上了。 太子府库支出是没有这么多钱的,毕竟用了七万钱,都要被张玄素弹劾,哪来几百万钱去收买人心。 可不要忘了,东宫里的宝贝多,哪怕是个摆设用的瓷瓶,都是皇家专供,吃饭用的筷子,都可能是藩属国上贡的象牙制成,放到外面的市场上,价值随便十几万钱。 只需要卖掉东宫的一些器具,几百万钱还是很轻松的。 房玄龄为了谨慎期间,暗中去查了东宫的府库情况。 果然,在前年的记录里,查到太子生气,砸了一套琉璃金碗,还有各类瓷瓶的记录。 略微估算下,就是数百万钱。 这就跟李安俨的情况对上了。 是因为李安俨贪财? 所以被钱财所惑? 是也不是。 李安俨是个孝子,家中老父亲已然九十多岁,也许是为了给父亲还有妻儿更好的居住条件。 永昌坊离得近,出了延喜门就能到,方便李安俨看望。 二是为了自身跟子嗣前途。 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只要他跟随谋反,那么可谓是青云直上,后世子孙也能延享富贵。 从各方面的因素考虑,李安俨勾结太子谋反,就变成了很合理的事情。 换位思考,如果是房玄龄自己,也是愿意这样做的。 太子天然就有正统性,按照正常情况的发展,就是大唐未来的继承人,为了前程,为了后世子孙,很少有人可以拒绝太子的招揽。 掌控了这些情况,对于房玄龄来说,指征太子谋反,就变成了很简单的事情了。 房玄龄是懂人心的,否则当年也不能为李世民招揽到那么多人才了。 李安俨的弱点很明显,就是家中的老父亲。 通过其父相逼,李安俨则必然就范。 再以谋反罪审讯贺兰楚石,以贺兰楚石的情况,房玄龄相信他为了自身前途,必然会选择举报丈人侯君集跟太子谋反。 到了这一步,太子谋反之事,便能轻易坐实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房玄龄,只差临门一脚,就把让陛下废太子,再立魏王为太子。 可就是到这临门一脚,房玄龄迟疑犹豫了。 人心是很复杂的东西。 房玄龄是个忠臣,这一点是毋容置疑的。 忠于陛下,忠于大唐。 他也想看到未来大唐,繁荣昌盛,国祚延绵。 就现在,不管是从哪个角度去看,太子都比魏王更加适合当太子,更适合在陛下之后,引领整个大唐走向强盛。 太子的功绩,实在是太耀眼了。造竹纸,利天下学子。 讲武堂,强大唐军事。 曲辕犁,福天下万民。 蜂窝煤,富朝廷国库。 修渠道,惠长安百姓。 一桩桩,一件件,所有的事项都在表明,太子正在把大唐,推向一个新的巅峰。 可能是历史之上,最为强大,最为强盛的巅峰,甚至是不输秦皇汉武。 自己真的要上告陛下,废立太子。 把大唐可能会达到的巅峰,去掐断吗。 真的要把大唐的未来,亲手埋葬吗。 每当想起这个事情的时候,房玄龄就感觉自己是个罪人,是大唐的罪人。 每次从朱雀门出来,回到务本坊的路上。 他都能听到长安的百姓,在歌颂太子的恩德。 在逐渐炎热的夏季,百姓们也能买得起曾经只有圣人才能享用的酥山。 长安的街道,空气中再也没有了往年的臭味,转而似乎带着一抹香甜。 寒门学子们三五成群,面色红润,言笑晏晏,不必再为了买一卷书,而省吃节用,饿得面黄肌瘦。 虽然没看到长安城外的景象,但房玄龄能想象到,大唐天下的百姓们,正拉着曲辕犁,轻松的推开泥土,笑容满面的进行耕种。 当日落之际,再也不用像是往年那样,满身疲惫。 这样的太子,真的要废掉吗。 如果废掉太子,自己会不会成为千古罪人。 所以,房玄龄迟疑了,犹豫了。 到了这临门一脚,却不敢再踏进去了。 “父亲?” 房遗直看着久久不说话的父亲,有些疑惑的问道。 房玄龄回过神来,叹气道:“再等等吧。” —— 东宫,后院。 数个侍卫正在为李承乾穿戴明光铠。 明光铠是大唐你最具代表意义的铠甲了。 只有高级将领,亦或是大唐的精锐军队,才能有资格穿戴。 明光铠的胸、背位置装有打磨光亮的金属圆护,能够有效抵御刀剑、弓弩等冷兵器的攻击。 在阳光的照耀下,圆护会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视觉冲击力极强。 不过制作明光铠需要高超的技艺,从金属冶炼、锻造甲片到皮革加工、甲片编缀等环节都有严格的要求。 通常来说,制作一套明光铠复杂且耗时漫长,通常需要两百多天的时间。 但是,现在李承乾穿戴的这套明光铠,只用了四十五天的时间。 首先就是模块化的生产。 在制定好工艺标准尺寸后,明光铠的每个部件,都是单独进行打造的,原本一个工匠整体打造的时间,被拆分成了十几个步骤共同打造。 因为有标准尺寸,所以每个工匠只需要按照自己负责的尺寸去进行打造。 最后再进行组装,就能加快完成整体进度。 单单就这方面,至少就缩短了明光铠几乎一半的时间。 哪怕其他的方面没有改进,也能把原本需要两百多天的时间,缩短到百天左右。 明光铠的制作难题,其次就是钢材了。 在造好了高炉,投入蜂窝煤后,高质量的钢材制造变得简单起来。 然而到了这一步,锻打就成了问题。 人工锻打耗时长,不仅慢,而且质量也不稳定,因人而异。 李承乾深夜思索解决办法的时候,便想到了水力锻锤。 水力锻锤不需要后世的科技工艺,就能制作出来。 这是以水作为动力源,只要有稳定的水流供应,就能持续产生较大的冲击力,驱动锻锤进行锻打。 相比人力锻打,水力锻锤的打击力量更大,能够对钢材进行更有力的塑形和加工。 水力锻锤的制作并不复杂,制作一个蓄水池,加上类似水车的装置,水从高处流下冲击水车的叶片或水斗,使水车转动。 水车的边缘或特定位置连接着传动机构,将水的动能转化为机械的旋转运动。 经过传动机构的转换和传递,锤子被带动进行上下往复运动。 当锤子上升到一定高度时,具有一定的势能。 然后在重力和传动机构的作用下,锤子快速下落,对放置在砧座上的钢材进行打击。 水力锻锤意义巨大,有了这东西,再加上煤炭高炉炼钢。 这就意味着李承乾能够源源不断的,快速的,生产出大量的稳定高质量的钢材。 不仅是在盔甲上,包括刀剑等各方面都能进行大量生产。 铠甲的各个部件,如胸甲、背甲、肩甲、臂甲、腿甲,都能通过水力锻锤快速成型。 再接下来就是甲片打磨,甲片编缀,皮革加工等方面了。 李承乾想到了缝纫机。 对于踩缝纫机,李承乾自然不陌生,前世小时候家里有,长大了监狱里有。 是通过人力踩踏板的方式,不断提供动力源。 虽然是脚踩驱动,但却能够很大程度上节省力气。 原理就是通过木质工具,跟纺织车差不多,脚踩带动旋转,不断提供动力源。 于是脚踩打磨机就可以造出来了。 甲片的打磨是个细致活,打磨抛光耗时良久,但有了脚踩打磨机后,甲片打磨就变得简单起来。 李承乾的明光铠,很快就穿戴好了,毕竟几个侍卫帮忙。 活动了下,感觉比较灵活。 虽然看似跟常规的明光铠差不多,但仔细去看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铠甲的关节部位设计得到优化,在肩部、肘部、膝盖等关节处,采用更加灵活的连接方式,穿着铠甲时能够更加自如地活动。 铠甲部件可拆分,采用卡扣的方式,代替传统的绳索和皮带,使士兵能够更快地穿上和脱下铠甲。 这一点对于行军特别关键。 后世人影视剧中,为了展现更好的效果,所以在拍摄士兵行军的时候,通常是全甲行军。 然而实际上,为了更好的保持士兵体力。 战兵在行军的时候,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所有的负重基本都是不带的。 要么是马匹拖运,要么就是辅兵背着。 通常是一个战兵配两个辅兵,帮着背甲胄,刀剑,棉被等物。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遭遇伏击,显然很难进行应对。 这就是为什么古代军队长途行军被伏击的时候,很容易就会溃败,几乎没有抵抗力,因为对方是全甲伏击,自己这边什么都不带。 敌人也不会给士兵穿戴甲胄的机会。 在战场上没有甲胄,再精锐的军队也要战斗力大幅度跌落。 所以能够快速穿戴甲胄,对于军队来说,至关重要。 “不错,往后明光铠的打造,就按照这个标准来。” 李承乾满意的一句话,便意味着日后明光铠将会变为模块化的流水线生产。 大量高质量的明光铠,将会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 穿戴明光铠的大唐将士,将会成为最坚固的长城。 不过要形成批量生产,现在还是有些难度。 毕竟东宫的工匠有限,目前是把这个标准化的流程打造出来。 真正的大规模制造,需要招更多工匠,建立大唐军备厂才行。 除了明光铠外,还有陌刀。 水力锻锤下,陌刀的打造就更加简单了。 在这个时代,大量身穿明光铠,手持陌刀,腰跨强弩的精锐骑兵,意味着什么? (本章完) 第174章:灭国战!发兵高丽 贞观十七年,五月。 这是属于太子的五月。 四月的全城徭役结束后,长安的排水改造工程也结束了。 忙活了一个月的长安百姓,回头一看。 才明白太子的苦衷。 当初劳累,如今得到了回报,干干净净的长安,夏天没有臭味的长安。 要知道在这个时期,全世界的每个城池,一到夏天,基本上都是臭不可闻。 大唐这边还稍微好点,相对来说比较注重。 但中东,欧洲那边的国家,夏天的城池,就跟生活在粪便堆里一样。 只是这么多年下来,大家都习惯了。 可长安城这么一改造,顿时就与众不同。 往来的商贾,尤其是远商,如粟特人,波斯人,又或者是其他国家商人,使臣。 对比感受下,更为清晰不过了。 所有人都以为,太子的声势,在曲辕犁,青玉案元夕词后,已经达到了巅峰。 没人想到,巅峰之后,还会有更高的巅峰。 曾经长安的读书人,最多讨论的是魏王。 可是现在,魏王几乎已经没有人提起了,太子成为了最大的谈资。 长安的百姓只要提起太子,脸上就是满满的骄傲。 所有的长安百姓都觉得,当太子继承皇位后,大唐必然会更加强盛,繁荣,文明。 东宫。 李承乾和太子妃苏玉儿,正在看狄奥多西画画。 狄奥多西出身拜占庭皇室,作为公主,自小就接受皇家高等教育。 在绘画这块上,素描的功底很强。 东方重意境表达,西方则注重写实。 在狄奥多西的绘画下,一辆双马拉车的车架,被充满立体感的描绘出来。 “太子殿下,是这样的吗,也许我没有画得精准,如果有什么错误,还请太子殿下讲述出来,然后我再进行修改。” 经过数个月的学习,本身狄奥多西就比较优秀,而且这里都是讲汉语的环境,现在的狄奥多西,已经可以用较为流利的口语进行对话了。 只是口音上还带有浓烈的西方特征。 “不错,这就是我想要的。” 李承乾满意的说道。 苏玉儿笑道:“等殿下的车行发展起来,长安百姓又要为殿下叫好了。” 画作上,是两匹马拉着一个长长的车。 跟普通的车不同,这个马车款式奇特,上面有个木顶,下面则由六个座位组成。 意味着可以同时拉六个人。 这就是李承乾准备打造的公交马车了。 长安城太大了,87平方公里,一百零九坊,堪称世界之最。 如此宏伟的城池,也给百姓的生活带来许多不便。 单说朱雀大街,有十里长街,天街的别称。 十里长街是名副其实的十里。 总长五千米,宽一百五十米,是当今世界最长最宽的街道,即便是到了后世,能与之相比者也屈指可数。 然而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十里地要走多久? 正常成年人步行速度一般在每分钟六七十米左右,也就是说,走完朱雀街,需要耗费约90分钟,大半个时辰。 快走的话,也是半个多时辰了。 生活在长城边缘坊的百姓,前往东西两市购买所需日常货物的话,一趟来回,就是三四个时辰,需要耗费几乎一整天的时间。 稍微近点,也是一两个时辰了。 想起前世的公交车,李承乾自然就有了公交马车的想法。 双马拉车,可拉六人。 设定完整的公交站牌,行进路线。 定价两文,随上随下。 两文钱对于长安百姓不算什么,自然不愁没人坐。 李承乾算过,一辆马车每日,可跑往返二十躺,人流量大概在120人,按照2文钱一人计算,日赚240文,月入7200文。 拉车用驽马就行了,市价三千多钱,两匹马也就六千多钱。打造马车大概在三千钱左右。 约一万钱出头,就能造一辆马车。 即便不是二十躺满载的情况,月入也可以在五六千钱左右,两个月就能回本。 养马的费用,每日草料加精饲料也就30文钱左右,去掉将近一千钱的花费,第三个月开始,一辆每个月都能赚数千钱。 方便了百姓的同时,还能赚钱,更能让驽马有了出路,可谓是一举三得。 “按照这个标准,先造五百辆公交马车。” 李承乾对内侍文忠吩咐道。 这个订单,就不用在东宫完成了,可以交给民间的团队去做。 实际上五百辆公交马车,三千人的运输量,肯定是不够的。 参考后世的公交车标准,百万人口的长安,流动量应该在五万人次左右,也就是八千辆六人马车。 不过考虑到长安大部分百姓都是生活在自己坊间,没有后世那样大的需求量。 再加上公交马车第一次问世,先投个五百辆试试水,后面再根据情况慢慢增加,也是可以的。 自从狄奥多西进入东宫后,李承乾还一直没有跟她发生关系,没侍寝过。 自然不是李承乾坐怀不乱。 主要是四月份太忙了,忙起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些心思。 直到现在的五月初,才算是清闲下来。 今天让狄奥多西来画画,意思就很明显了,算是先调情。 “殿下,陛下召见。” 内侍文忠有些不合时宜的说道。 李承乾点点头。 他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 如今已经到了五月,也该是为征讨高丽作准备了。 有道是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攻打高丽是在八月秋收后,也就是九月初的样子。 但不可能是到了九月才开始准备。 营州便是大唐边关,临近高丽的地方。 而长安到营州的距离有五千里地,正常行军的情况下,大军每天能走的路程,也就四十里地左右。 按照这样的速度,从长安到营州,军队需要四个多月的行程,才能从长安抵达营州。 不过对高丽的战争,自然不是全部从长安调兵,粮草跟基础兵力,主要是从河北,河南,河东三道之地,调动折冲府的兵力。 太子,魏王,侯君集这些主要将领,则是携带少数精锐军官,士兵,从长安出发。 规模在万人左右。 不需要步行,全部由马匹代步,马车拉动所需的粮草辎重。 大约需要一个月出头左右的时间,就能抵达营州。 而在抵达营州后,至少还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对所有军队进行整合,操练,以保障大军的战斗力。 最后才是发动对高丽的战争。 也就是说,九月开战,五月就要开始进行兵力的调配。 李承乾这边,大概是七月初就要从长安出发,征战高丽。 调动兵力的事情,自然是兵部会进行负责,统筹,调度。 但军事规划,就要事先商量好。 太极宫,两仪殿。 李承乾来的时候,魏王李泰,李靖,侯君集,刑部尚书张亮,李勣,李道宗,刘弘基,张士贵,尉迟敬德已经到齐了。 “拜见父皇。”李世民点点头:“赐座。” “谢父皇。” 李泰则起身作揖:“见过大兄。” 众人也起身拜见:“见过太子殿下。” 李承乾点点头,走到李世民旁边坐下。 众人看向太子的目光,都比较敬重。 这段时间太子的名声如日中天,单纯对百姓来说,已经是盖过陛下了。 按照现在的情况下去,魏王几乎已经失去了跟太子夺嫡的可能。 所以大家现在看太子,就要跟以前不同了,而是要当成未来的皇帝看待。 李世民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是明白的。 按照正常来说,这个时候李世民为了平衡太子过早成长的权力,应该是出手进行压制,并且进一步增加魏王的势力,再度拉回平衡。 可李世民迟疑许久后,一直没有出手。 这跟太子的行为有很大的关系。 因为太子现在所准备的事务,并非是争权夺利,也没有大肆去拉拢官员,武将。 在兵权这块,唯一有些动作的,只能是讲武堂了。 可讲武堂的学子,都不过是底层的旅帅军官,都底层了,还打压什么? 金吾卫这边,也只是苏定方,陆仝两个金吾卫将军,根本没触及到禁军十六卫大将军的核心。 从兵权这方面看,自然打压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再把目光转到文官这边。 太子跟长孙无忌关系好,可长孙无忌是凌烟阁第一功臣,还是太子的亲舅舅,关系好是正常的。 魏征,褚遂良这些就不说了,坚定的太子党,但究其根本,是在维护嫡长子继承制。 再往下就只有太子丈人苏亶,在担任大理寺少卿,这也没有什么必要。 其他方面呢。 东宫的文官们,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天工开物上,这是造福百姓的好事,李世民自然没必要阻止。 新提拔的崇文馆学士李淳风,执掌农学院,农业国之根本,李世民难道还担心大唐粮食生产过多吗。 太子本身一直在开设石炭厂,就目前来说,煤炭日后将会成为大唐朝廷国库的主要财政收入之一,堪比粮食赋税。 再就是太子修建暗渠,设立环卫司。 李世民让张阿难去探查东宫。 得到的消息是,太子每天都很忙,忙着造高炉,造水泥,打造明光铠,改良纺织机,灌溉工具等一系列事情。 这怎么去平衡,又怎么去打击。 李世民就算是想要去打压太子,也是要能找到个下手的地方吧。 就目前来说,李世民还真就找不到可以对太子下手的地方。 反而是按照现在这样情况的发展,大唐国库越来越充盈,尤其是煤矿这块,将会给大唐攻打高丽所需,提供大量的军费兜底。 毕竟战争,打的就是后勤跟经济。 战争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大部分的情况下,都是亏本买卖。 “宣相里玄奖觐见。” 李世民吩咐道。 很快,相里玄奖走进殿内。 “拜见陛下,拜见太子殿下。” “赐座。” “谢殿下。” 李世民道:“相里玄奖去过高丽,让他跟大家说说高丽的情况吧。” 相里玄奖是唐朝魏州冠氏人,担任司农丞。 去年奉命出使高丽,要求高丽臣服,并停止对新罗的战争。 相里玄奖到达平壤后,告诫高丽莫离支,但莫离支不听。 相里玄奖作揖道:“是,陛下。” 随后指着地图开始讲述。 “这里是辽东城,城内生活着大量前朝遗民,是高丽之门户,前朝三征高丽,亦是以此为主要进攻目标。” “然隋炀帝三次亲征高丽,都未能将其攻克,可见辽东城防御之强。” “我在抵达辽东城后,便刻意留心了辽东城的军事布局,在建造上,因隋末乱世的缘故,大量的隋人逃亡辽东城,为其带来大量人口和工匠。” “这些年高丽方面一直在不断加强对辽东城防御工事的建造,攻打难度比之隋朝要更难。” 微微停顿后,相里玄奖指着第二个城池介绍道:“这里是高丽盖牟城,是连接高句丽辽水防线两大据点,南面的辽东城和北面的新城之关键城池。” “对于战高丽的整体防线布局,有着重要的连接和支撑作用,在辽东城受到强烈攻势的时候,盖牟城便会发兵救援。” “这里是白岩城,位于辽东城东北,距离辽东城很近。” “城因山临水,四面险绝,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险峻的地形,使其成为卡在辽东城旁边的一个重要堡垒,对辽东城的安全有着重要的保障作用。” “这里是卑沙城,其地理位置靠近海边,对于高句丽的海上防御和贸易等方面有着巨大作用,若从水路进攻,则必取卑沙城。” “这里是安市城.” “这里是新城” “这里是玄菟城.” 相里玄奖详细的介绍高丽前沿地区,各个城池的情况,包括他们的特点,大概的军事规模。 李世民之所以让其来进行这番介绍,是因为大唐大部分军队将领,是没有去过高丽的。 对于高丽现在的状况很是陌生。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在进攻前,自然要有足够的了解才行。 也能为接下来的战争制定出更好的进攻路线。 李承乾默默的听着,哪怕是说有黑火药这样的攻城利器,但也要对高丽的城池防御体系有足够的了解。 黑火药的主要作用,还是在炸毁城门这块,其他类型的战争,意义就相对较低了。 当然,对于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来说,城门就是最为坚固的防守堡垒。 高丽能扛住隋炀帝的三次攻打,所依靠的就是险恶地形,还有坚固的城防。 没有了坚固城防,高丽又拿什么来抵抗大唐军队。 对于相里玄奖介绍的这些城池,最有印象的就是安市城了。 因为历史上,李世民第一次亲征高丽,安市城之战是一个重要战役。 此城易守难攻,唐军久攻不下,尽管李世民采用了围点打援等战术,取得了歼灭高句丽、靺鞨联军十五万人的重大胜利,但始终未能攻克安市城。 安市城的顽强抵抗,也成为李世民东征高丽的一块顽石,影响了整个东征的战果。 第一次东征,唐军先后连克盖牟等多座城池,大量歼灭高丽军队的有生力量,使高句丽国力衰落,但最终未能达到攻灭高丽的战略目标。 按理说这样的战果已经是不错了,之所以没能灭国,也有李世民求稳的原因。 毕竟隋朝百万大军三征高丽都没灭掉,他这里才十万大军。 久攻不下安市城时,有将领建议绕开安市城,转而进攻乌骨城,进而渡鸭绿江直取平壤。 不过长孙无忌反对,认为这样有被切断后路的危险。 为了区区一个高丽,就让陛下去冒险,任何差池都不值得。 李世民觉得也是,所以选择继续围攻安市城,最后无奈退兵。 第二次进攻高丽,只是为第三次作准备,采取了小规模袭扰的战略。 第三次李世民准备了三十万大军,伐木造舰,造海船以及双舫1100艘。 因为制造船舰花费物资巨大,以至于有些百姓需要卖田地房屋才能上缴物资,导致百姓无法供养子女,米面粮食价格骤然上涨。 此次东伐使百姓生活质量大量下降,百姓怨声载道,于是有州县山僚出来反抗,但是李世民却并没有放弃此次东伐。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三十万军攻打高丽,必能将其一举歼灭,李世民很有信心。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高丽就要灭国了。 但偏偏就出了意外。 次年春季,李世民病重,五月驾崩,第三次征讨高丽也就无果而终。 (本章完) 第175章:前车之鉴,先取盖牟城 太极宫,两仪殿内。 群臣正在进行军事讨论。 也不是一人说两句,主要是李靖,李世民在聊。 毕竟在军事战略上,李靖跟李世民毫无疑问的是最为顶尖的。 其他人的旁听,主要是为了更好的熟悉自己的军事目标。 李靖指着地图说道。 “朝廷兵力自长安出发,抵达洛阳,再从洛阳沿着太行山东侧北行,经定州到达幽州。” “自古中原地区通往辽东地区,向来以行此道,其地势较为平坦,周边各州粮草辎重,也可以从此路汇集。” “出幽州后,大军继续向东北方向前进,入营州整顿兵力,秣马厉兵,打造器械。” 李世民点点头:“朕已下诏契丹、奚等部协同配合,届时可在营州集结,增强兵力。” “如今且看,大军至营州后,是先取辽东城,亦或是盖牟城。” 辽东城是高丽门户,而盖牟城高丽在辽东的重要军事重镇,占领盖牟城可以打开通往高丽腹地的通道。 长孙无忌沉思片刻提议道:“此番东征,当吸取前朝之鉴,隋炀帝当年第一次攻打高丽之时,便是主攻高丽门户辽东城,然辽东城城池坚固,为高丽首重,囤有数万精兵。” “如今又吸收前朝遗民,加固城防,若大军先攻高丽,易耗时良久,于士气不利。” “臣建议,可先主攻盖牟城,相比之下,盖牟城比之辽东城更易攻克,首战告捷可士气如虹,也可威慑高丽,震慑其军民之心。” 李世民闻言,微微颔首,而后看向李靖。 李靖点头道:“长孙司徒之策在理,先攻盖牟城,也可振奋三军,然若直接攻向盖牟城,辽东城必然救援。” “我军可先佯攻辽东城,引其兵力,乱其军心,再强攻盖牟城,如果辽东城守将定然不敢随意救援,为我军攻克盖牟城创造良机。” 进攻高丽,其实并非只有辽东城跟盖牟城,其他的方向也可以。 但从地理角度看,辽东城位于交通要道之上,是中原王朝军队进入高丽腹地的必经之路。 控制了辽东城,就等于打开了通向高丽核心区域的门户。 如果不能攻克辽东城,后续向平壤等重要城市的推进就会受到侧翼威胁。 最主要的是,辽东城周围地势相对平坦,适合大规模军队的集结和作战,是一个战略要冲。 其他道路都是小道,别说十几万大军了。 便是一两万人,都延绵十多里地,根本难以照顾首尾,大规模兵团的战斗力也难以发挥出来。 只有占据了辽东城,就可以形成稳定对高丽的不断输出。 打辽东城难,可打下来后,守起来也变得容易。 盖牟城也有重要的战略意义,拿下盖牟城可以切断高丽在辽东半岛北部防线的相互联系,使敌军不能相互支援。 同时,盖牟城的占领能够提供物资补给,城内储存的粮食等物资可以缓解大唐军队长途行军后的补给压力。 所以打高丽,不管是怎样的军事方针,都绕不开辽东城,盖牟城。 李世民看向其他将领,问道:“诸君可有异议?” 李勣,李道宗,刘弘基,张士贵,尉迟敬德等人纷纷摇头。 “我等没有异议。” 其实这一套打法,不管是汉武帝攻卫士朝鲜,亦或是隋炀帝三征高丽,已经是很成熟的打法了。 李世民点点头,随即下达诏敕。 “命侯君集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领步骑六万,及兰、河二州胡族兵马。” 侯君集作揖:“是,陛下。” “命李勣为辽东道行军左副大总管,领步骑两万。” 李勣作揖:“是,陛下。” “命李道宗为辽东道行军右副大总管,领步骑两万。” 李道宗作揖:“是,陛下。” 陆路行军敲定后,李世民继续道:“命刑部尚书张亮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领兵五万,战舰八百艘。” 这一点大家没什么意见。 虽然是水陆并进的策略,不过主动方向是陆地,大唐水军的军事目标很明显,一是绕到朝鲜后方,与陆军形成夹击之势。 二是在登录后,占据要点,会师陆兵,并且为之提供足够的粮草,相当于打辅助。 张亮作揖:“是,陛下。” 之所以选择张亮,是因为他熟悉水战,并且性子沉稳,善守不善攻。 几条主线敲定后,李世民把目光看行太子跟魏王。 而后道:“太子率精骑五千,归辽东道行军右副大总管旗下。” 对于这样的安排,李承乾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是,父皇。” 李道宗是宗室名将,是太上皇李渊李渊的堂侄,李世民的堂弟。 有他照顾太子,李世民也能更加放心。 即便战场上会出现什么意外,也不可能会伤及到太子这边。 这一点李承乾跟李道宗都很清楚。 李世民继续道:“魏王率精骑五千,归平壤道行军大总管旗下。” 李泰作揖:“是,父皇。” 李泰对于这样的安排很满意,他先前一直担心侯君集会从中害死他。 现在去了水路,危险上就要小很多了。 至少在水陆合兵前,他是安全的。 八百艘战舰里,有四百艘是世家给魏王李泰造的。 看似李泰只有五千兵力,实际上能够掌控的兵力更多。 当然,他要是要受到张亮这个平壤道行军大总管的节制。 李世民对两个儿子还是很上心的。 两人都是五千精锐骑兵,在总共十五万的大军里,战斗力必然是顶尖的。 即便李承乾这边,主要兵力都是来源于长安附近的折冲府。 但从大唐全免的情况来看,长安附近的折冲府府兵,是整个大唐最优质的兵源。 其他地区折冲府的府兵,不管是在个人素质还是作战经验上,都要比之长安周边的差上一截。 五千精骑,足可抵挡数万步兵。 在几乎大多数情况下,都可以在战场上来去自如。 而且这次大唐是作为进攻的一方,高丽那边不可能放弃守城优势,出城跟唐军野战,这样太子跟魏王的安危,能够得到最大程度的保障。 “命尉迟敬德为辽东道行军马军总管。” “命刘弘基,张士贵为辽东道行军前军总管。” 马军总管就相当于骑兵统帅。 前军总管相当于步兵统帅。 古代将军领兵作战,一般来说名将可掌控的兵力,大约也就在三万人左右。 其他的兵力则是由麾下大将分别统帅行军。 看似只有一两万人,实际上行军的时候更多。 因为这些兵力主要是指能战之兵,此外还有大量的辅兵。 这次攻打高丽,陆地兵力十万,还要配备四十万左右的民夫。侯君集作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管理十多万人左右规模的行军,就已经是极限了,再多就管理不过来了。 所以侯君集直接统领的兵力在三万人,再配上十万人左右的民夫。 李承乾作为太子,率领五千精骑,除此外至少还有两万民夫。 当然,在调度上,李世民自然会更加照顾太子,李承乾麾下的民夫严格来说已经算辅兵了,不仅能运送粮草,还可以临时转化为步兵作战。 在任命完后,李世民跟李靖讨论一番,定下了行军路线。 佯攻辽东城,先取盖牟城是前期的军事战略目标,不是进攻行军路线。 水路进攻比较简单,自莱州,也就是后世山东集合后,渡海直指平壤。 陆路这边,就相对比较复杂了。 李靖跟李世民经过长时间讨论后,这才敲定下来。 “兵分三路,侯君集自幽州兵发柳城,向怀远镇虚张声势,而实则潜师北进,从通定渡过辽水,进至高丽玄菟城。” “李勣自营州出发,先行进逼高丽新城,渡辽水趋建安城,而后两路行军会攻盖牟城。” “李道宗自营州出发,造攻城器械,佯攻辽东城。” “张亮渡海后,袭占卑沙城。” 四条路线,三实一虚。 李世民跟李靖,也是充分为太子跟魏王考虑。 侯君集这边的行军路线跟作战目标,首先就要假装打柳城,再吓一吓怀远镇,然后偷偷渡过辽水去吓玄菟城。 吓完玄菟城后,再进攻打盖牟城。 李勣首先威逼高丽新城,如果高丽新城敢应战,那就打,不应战就渡辽水吓一吓建安城,最后再同侯君集会师打盖牟城。 兵法之道,虚实并进。 之所以吓完这个吓那个,就是为了在攻打盖牟城的时候,这些其他的城池不敢发兵救援。 让高丽统方面不清大唐行军的真实意图,不知道兵力该往哪边进行防守。 毕竟唐军这边总共兵力才十万,只能集中力量,先行攻打一座关键点的城池,取得战略上的胜利。 隋朝就不一样了,百万大军,数百万民夫。 开局就是对辽东前沿的几乎每个城池同时攻城,一点也不用给你玩虚的,全是实实在在的。 隋文帝输,是天气不好,海上风暴让大量船只沉默。 陆地道路状况差,是一边修路一边行军,还没开始打,隋军就损失过大,未能取得实质性战果。 不过高丽王高元被隋军的声势所震慑,上书谢罪,自称“辽东粪土臣元”,隋文帝于是罢兵。 隋炀帝派遣九路陆军,声势浩大,一路猛攻。 但开战前,隋炀帝下令隋将不得擅自作出任何有关作战决定,必须先向他报告后再听从命令,这一决策严重束缚了将领们的指挥,导致隋军在战场上行动迟缓,错失诸多战机。 隋军在辽东城下久攻不下,尽管多次将该城包围,但每当城池即将被攻陷时,高丽守军便使用缓兵之计,声称投降。 而隋将因隋炀帝的训令不敢专擅,只能派人向隋炀帝请示,这就给了高丽军队充足的时间进行重整防御。 水军方面前期吸取教训,还算顺利,但在进攻平壤的过程中,中了高丽的诈败之计。高丽军队假装战败撤退,引诱隋军深入,随后趁隋军队伍混乱之际发动伏兵攻击。 第三次打就很顺利了,隋炀帝再次吸取教训,连续攻城二十余日,与高丽的军队皆伤亡惨重。 可后院起火,后勤总管杨玄感先是迟迟不为杨广运送补给,并且趁机在后方起兵造反。 隋炀帝得知后,被迫撤军回国镇压叛乱,第三次进攻高丽也以失败告终。 实际上还有第四次,但现在这个时候的高丽王高元大为恐惧。 高丽因连年倾国与隋作战,已困弊不堪,民不聊生,国内大片大片的壮年死亡。 于是遣使请降,并将去年在杨玄感造反后逃到高丽的斛斯政交还给隋炀帝。隋炀帝接受了高元的投降,遂班师还朝。 不过,高丽国王高元却并未按隋炀帝的命令入朝,隋朝也未能真正实现对高丽的征服。 相对李世民对侯君集跟李勣的安排,李道宗跟李承乾这边就轻松多了。 直接从营州出发,进军辽东城。 也不需要真的打,只需要佯攻,牵制辽东城的兵力,让辽东城守将不管派兵去支援盖牟城就行了,几乎没什么危险可言。 魏王李泰那边也相对轻松,虽然要打卑沙城,但张亮这边有五万兵力,而卑沙城防备并不算强,打下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李世民自然不可能让太子跟魏王身陷险境的。 硬骨头交给侯君集跟李勣去啃,软一点的就交给张亮。 太子跟魏王,只需要随军镀金就差不多了。 “太子,行军打仗,当要多多向你皇叔请教,不可自作主张。” 军事部署跟进攻路线敲定下来后,李世民对太子嘱咐道。 太子在兵法战术上有很高的理解,但行军打仗跟兵棋推演并不是一回事。 士兵是活的,兵棋是死的,行军打仗之中,有太多的其他因素影响。 “是,父皇。”李承乾平静的回道。 越是平静,李世民越是担忧。 随后又对李道宗嘱咐道:“道宗,太子的安危,朕可就交给你了。” 李道宗一脸无奈的回道:“是,陛下。” 从名义上说,他是太子的皇叔,可他管得住太子吗。 就现在太子的威势,行军的时候还好说,毕竟国内行军,基本上也不会出现什么状况。 但到了打仗的时候,情况就不相同了。 太子就是太子,国之储君。 况且大唐的太子,权力上是很大的。 从兵权的角度上来说,他是太子的上官。 可太子到时候发一道教令给他,听还是不听? 听,要是出了问题咋办。 不听,那就是违背太子教令。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可现在君就在你旁边。 你不听,太子教令直接将你革职,夺走兵权,那也啥办法都没有。 其他将军还好说,毕竟麾下部将都是自己人,顶多是抗令不遵。 等班师回朝,再请陛下做主,大概是没问题的。 可偏偏是他李道宗。 作为宗室将领,遵循皇权比打胜仗还要来得更加重要。 太子教令对他的影响,也是最大的。 然而李世民为了更好的保护太子,让太子跟他行军,这就很无奈了。 想到这里,李道宗不由看向张亮的眼神中有几分羡慕。 魏王跟太子不一样。 一来魏王的军事能力摆在那里,不会干扰到张亮。 二来魏王也没办法去命令张亮。 李承乾此时,似乎感受到了李道宗的情绪,于是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李道宗心中郁闷,我能放心吗。 (本章完) 第176章:火力不足恐惧症 两仪殿的军事议会结束后。 李承乾就返回东宫了。 现在的战略方针虽说已经定下来,但实际上还有大量的准备工作要进行。 兵部要负责对领兵的将军进行调度。 李世民作为皇帝,任命各个行军总管,但下面的都尉,校尉这些层面的人选,就是兵部的事情了。 户籍要开始统计人口,传令河东,河南,河北三地,开始集结民夫,为战争作准备。 工部这边也要开始全面开工,赶造大军所需要的军备所需。 大军团作战,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事情。 对整个大唐的影响都很大。 “殿下,侯君集派人传话,所需战马,军备,可随时送来。” 太子亲征,侯君集作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首先安排太子的战马,军备,这谁也挑不出理来。 “好,尽快送到城外校场去,让将士们熟悉熟悉。” “另外,传孤教令,开东宫府库,全力购买消石。” 李承乾吩咐道。 内侍文忠不由道:“殿下,这样的话,制冰法怕是就要泄露了。” 先前买消石的时候,李承乾都是混合其他一起买。 现在单独买消石,有心人留意下,肯定能推测出制冰法的关键就在于消石。 “没关系,泄露就泄露吧。” 李承乾不在乎的说道。 制冰的利益,现在已经有些看不上眼了。 一天几万钱,确实不少,如果大规模开战,甚至能赚十几万钱。 可这比起煤矿的收益来,就太小了。 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开一座煤矿厂。 区区几万钱,挖几锹煤不就有了? 马上就要东征高丽,自然是要准备足够多的黑火药。 在对比高丽取得的战果情况下,制冰的利益就显得很渺小了。 其实就目前李承乾所掌控的工艺水准来说,东宫目前的情况,已经是达到了制作火炮的标准,甚至是直接跳过青铜火炮,制作钢铁火炮。 在炮弹方面,除了实心弹外,也能着手研究开花弹。 火炮炮身的制作其实比较简单,难的是精准度,要在炮身内部刻膛线。 但现在来说,只作用于攻城的话,精准度这块的需求就不高了。 毕竟那么大一个城池摆在面前,只要确保打击的距离足够就可以了。 开花弹说到底还是模型的问题,还有火药用量的测试。 有了高炉炼钢,制作炮弹的难度就大幅度降低了。 之所以到现在,李承乾还是会选择用床弩来对火炮进行代替,主要采用投射火药包的原因,就是在于保密。 火炮的试射,试炸,都不需要进行不断的尝试。 巨大的声响,显然是很难进行隐瞒的。 李承乾也不可能说,偷摸把火炮造出来,然后不经过检验,就直接拉到战场上去。 要是炸膛,可就是个大笑话了。 相比之下,不管是用抛石机,还是床弩来对火药包进行投放,都更加稳定。 在现在这样的时代,火药包攻城,已经是足够了。 “去五雷堂看看。” “是,殿下。” 五雷堂,就是李承乾在东宫制作火药的地方。 这里不受太子家令寺负责,而是直接由李承乾亲自负责。 来到五雷堂的院子里。 就可以看到大量的晾晒架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小颗粒。 这就是颗粒火药了。 “拜见太子殿下。” 听到响动,向可连忙出来查看,见到是太子殿下亲自前来,连忙作揖行礼。 向可是曾经东宫两个道士的韦灵符徒弟。 先前韦灵符给太子李承乾表演过五雷法,其实就是火药引燃的效果。 于是李承乾就以此为借口,设五雷堂,研究火药。 “现在库存,有多少火药了。”李承乾开口问道。 向可回道:“回禀殿下,如今已有两千余斤火药放置在库房。” 两千多斤火药,这就是向可大半年的制作成果。 这个产量其实是很低的,不过五雷堂加上向可在内,总共就五人。 李承乾点点头,随即进入到屋内巡查。 李承乾曾经借着出城操练府兵的名义,偷偷对黑火药进行过测试。 一两黑火药,也就是50克,爆炸的威力极其壮观。 其爆炸半径大致在一米左右,周边的碎石,树枝、树叶会被强烈的冲击波震落或者吹走。 当时跟随的所谓侍卫都被惊动了,被马匹都被受惊,以为晴空霹雳,吓得连忙去保护太子殿下。 每个人脸上都有些惊慌失措,害怕仿徨,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李承乾自然没有解释,敷衍说是意外。 一两就有这样的效果,那么一斤,十斤呢。 李承乾制作的火药包,有两个规格。 分别是十斤,二十斤。 先是用纸进行包裹,外面再套上一层粗棉布,用绳子扎紧。 将黑火药研磨成很细的粉末状,参入浆糊中,再用棉线进行浸泡。 浸泡好后,取出棉线进行晾干,引线就制作完成了。 晾干后的引线在熔化的蜡中快速蘸一下,使蜡在引线表面形成一层薄薄的保护膜。 粗棉布的夹层里有一根较细的小木管,这是为了防止在抛射的过程中,因意外导致火药包不能爆炸。 引线大部分都在小木管中,只留少许在外侧进行点燃。 这样一个完全体的火药包就制作完成了。 “带孤去库房看看。” 听到太子的话,向可心头一跳。 其他的学徒并不知道这火药的厉害,但向可心里是很清楚的。 库房对于向可来说,就是个绝大的危险之地,但凡引爆,整个五雷堂估计都要被炸上天。 两千余斤霹雳火同时爆炸,这会是多大的规模? 向可不敢想象,偶尔做噩梦的时候,都会想到那火光冲天的场景。 五雷堂有着严格的规章制度,不准许有任何的明火出现。 向可跟几个学徒,只能在白日干活,吃饭的时候都要出去吃。 一到天黑,就会离开五雷堂,会有侍卫过来严密坚守。 即便是寻常工作的时候,也会有侍卫进行监视,任何不遵守章程的人,都会被立即喝止,训斥。 向可知道这其中的危险性,但其他学徒并不知道。 在他们心里,这些火药泥,就跟面团似的,每天的工作就是揉面团,然后制作成小颗粒,进行通风,晾干。再用纸张包裹,棉布打包,装上木管跟引线。 曾经还有学徒以为是什么独特的美食,偷偷的用舌头舔了下,却发现苦涩无比。 “是,殿下。” 在向可的带领下,经过三道门户,来到存放火药包的府库。 这里有大量的木架,是为了防止火药受潮,所以悬空放置。 “殿下,目前已有十斤霹雳火一百,二十斤霹雳火六十。” 向可汇报道。 李承乾看了看,微微颔首。 也就从库房走了出来,吩咐道:“过两天,孤会给你多安排几个手下,在七月前,你要做好十斤六百个,二十斤两百个。” 向可作揖道:“是,殿下。” 看了一圈后,李承乾就离开了。 一万斤的黑火药,足够在这场战场中发挥出极大的作用了。 实际上,虽然没看到过辽东城的城防,但就长安的城防来说,有个几千斤,别说城门,就是城墙都要给炸毁了。 直接都能炸出一条通道来。 但没办法,谁让李承乾患有后世大多数人同样的病症,火力不足恐惧症呢。 一万斤黑火药,炸城门的话,足够把高丽炸个来回的对穿。 按照李世民的军事部署,李承乾跟李道宗负责佯攻辽东城。 等侯君集跟李勣攻克盖牟城后,再集齐兵力,对辽东城发动总共。 佯攻? 呵呵。 晚间的东宫,对于李承乾来说是清闲的。 开设煤炭厂的事情,到现在已经稳定下来。 李元昌不用回封地了,赵节也不用去担任洋州刺史了。 现在是奉太子教令,统筹开设煤矿厂。 有了前边的经验,后边开矿场就简单多了。 不过因为现在发动对高丽的战争,河东,河北,河南的百姓要被征调为民夫。 后面还有秋收要忙,所以也不可能在这三个地方进行招工。 还好有大运河。 于是李承乾就对山南道,江南道,岭南道三道之地发太子教令。 让各州官府帮忙发布招工信息,再通过水运,把这些工人全部运过来来。 路上所有的开销和花费,皆由官府承担。 工业首先的基础就是工人,煤矿,铁矿,水泥,这都需要大量的工人。 一个水泥厂就是一万人,按照现在的情况,大唐至少需要数十个水泥工厂,才能逐渐开始修建水泥官道。 这就是数十万人了,花费多少不说,人口上根本就难以承担。 还有煤矿厂,暂且按照晋州煤矿厂的标准,一个厂就是一万,目前准备十个厂,那就是十万。 就算是把天下所有的隐匿人口都给拉出来,还是不够的。 毕竟都去当工人了,谁来种田。 所以对高丽发动战争,战略意义就很有效了。 高丽人口三百多万,兵力三十万。 不说把所有兵力都拉来,拉个二十万来发展工业,不过分吧。 抓俘虏来进行发展,除了保障吃喝外,都不用发工资了。 不管是挖煤矿,铁矿,还是造水泥,都很是管用。 虽然这样做似乎有些不人道,但在王朝时代,想要快速发展,有时候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至少李承乾也不会虐待俘虏,省下来的工钱,会让他们吃饱喝足,不至于饿着肚子去干活。 “邸报现在印刷了多少份了。” 书房内,李承乾对内侍文忠询问情况。 邸报的排版其实在四月就已经准备好了,上月因为全程徭役的关系,所以李承乾就按下没发。 到了五月,也是可以进行发行了。 “殿下,库房已有四十余万份了。”内侍文忠回道。 两百个工匠,每人每天可印刷百份往上,一天两万份,十天就是二十万份。 到今天已经印了二十来天了。 “每坊的报肆呢。” “也都准备妥当了。” 报肆就是专门负责卖报纸的地方。 长安房价贵,李承乾在每个坊买个商铺也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所以李承乾干错就让人在每个坊告示栏的旁边,建造个小木屋出来,作为报肆。 毕竟卖报纸不需要太大地方,这样就能剩下一大笔钱。 而且告示栏一般都是在坊的中间,位置好,又方便。 “今晚就安排送过去,小坊一千,中坊一千五,大坊两千。” “剩下的报纸,通过驿置,传大唐各州,让各地官署帮着去卖吧。” 内侍文忠道:“是,殿下。” 长安一百零八坊,大致可分为小中大,小坊大概生活五六千人左右,中坊七八千,大坊基本上一万余人。 这里大概买二十来万份,剩下二十来万份报纸,就是全国发了。 人多的州就多一些,比如洛阳,扬州,太原这些大城,加起来发个十万份不多。 另外十万份,各个地区都散一些。 这次报纸上的内容,政事版块跟边关版块主要就是以介绍高丽,和大唐准备对高丽发动战争为主。 讲述一些高丽对大唐边关的侵扰,包括历史上各朝代,高丽如何反叛中原王朝,又怎么残害边关百姓。 大唐东征高丽,是为了边关百姓,保家卫国,扼杀隐患。 这就是师出有名。 农事生产版块主要是宣告大唐成立农学院,对大唐农业的看重。 商业贸易则讲述丝绸之路的由来,算是给大唐百姓普及基础知识。 诗歌学术的关键点,就是在于李承乾自己的青玉案元夕了。 奇闻轶事则是讲述太子在芙蓉园遭遇高丽刺客的刺杀,当时的情况多么危险,太子又如何力挽狂澜。 在给自身营造舆论声势这块,李承乾自然是不遗余力。 奇闻轶事这个版块,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用来讲述跟李承乾自身相关的事情。 让大唐的百姓们,更加熟悉他们的太子,是怎样的人。 深夜,李承乾从书房去到寝宫。 这个时候,狄奥多西已经在寝宫里等候了。 已经过了三个多月,太子妃苏玉儿觉得,也该是到时候了。 狄奥多西自然是愿意的。 李承乾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请太子殿下怜惜。” (本章完) 第178章:什么叫个人崇拜? 报纸是个很恐怖的东西。 因为他打破了阶级之间的信息闭塞。 是目前唯一能够掌控舆论的事务。 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舆论在有些时候,杀人无形,比刀剑还要锋利。 比如现在,如果李承乾想要搞臭魏王,只需要在邸报上,把关于魏王一些荒唐事写上去。 那么魏王的名声,就彻底的臭了。 如果针对官员的话,那就更厉害了。 官员本身就是文人,邸报一句话,就能毁掉其一生。 不仅是仕途上,更是整个人生。 当然,现在的魏王,还不值得李承乾这样做。 太极宫,两仪殿。 书房内。 李世民手里正拿着一份邸报在看。 对于邸报,李世民并不陌生。 汉代时,各郡都在京师设“邸”,负责传达朝廷各种消息。 信息写在竹简、布帛上,被称为邸报。 当时的邸报主要是将朝廷消息传递给地方官员阅读,后也有张贴于宫门,公诸传抄的情况,所以邸报也被称为宫门抄,辕门抄。 大唐的情况也类似差不多,朝廷的政事,通过早朝或君臣议会决议后,就会发给中书省,负责起草诏令。 中书省的官员会根据李世民的旨意,以严谨的文字和规范的格式将通告内容撰写出来,确保准确表达皇帝的意图。 李世民看过后觉得没问题,就会传给门下省,对中书省起草的通告进行审核。 门下省的官员会仔细审查通告的内容,包括是否符合法律规定、是否符合国家利益、是否存在不合理之处等。 如果门下省的官员认为通告有问题,可以提出修改意见,甚至将其驳回给中书省重新起草。只有经过门下省审核通过的通告,才能继续往下传达。 这就是为什么五品给事中,在一定程度上能驳回李世民诏敕的原因。 当门下省通过后,就会传到尚书省负责执行。 尚书省会根据通告的具体内容,将任务分配给各个具体的部门。 吏部负责官员的任免、调动、考核等事务。 若是关于财政税收、赈灾救济等方面的诏敕,就由户部负责。 礼仪庆典、科举考试等归礼部,军事部署、军队调动等归兵部。 有关律法修订、重大案件审判等归刑部,工程建设方面归工部。 然后会进行抄录,分发给全国各州县城。 这就是现在朝廷的‘邸报’,严格来说现在大唐唐朝并不以邸报作为称呼。 而邸报的流传途径,主要是在官员中。 “太子倒是聪慧,用俗字写,这就是他在讲武堂推广普及的简体字吧。” “看这笔画,确实要简单许多,普通百姓认识起来,倒也没那么难,更利于推广。” “十文钱一份,这么大张纸,倒也不算贵了,太子在买卖这块,倒是听有想法的。” “这邸报上的内容也不错,让长安百姓知晓那高丽之事,想来民心可用。” “朕听说,太子给民间下了订单,说是为了方便百姓出行,造几百辆马车,几文钱就能搭乘,也不知是否会亏。” “在赚钱这方面,朕不如太子也。” 李世民笑呵呵的说道。 自从看到煤矿的利益后,李世民在很多事务上,只要不涉及具体的权力,基本上就不会对太子有所节制。 对于邸报上的内容,李世民并没有多少意见。 毕竟上面主要是介绍高丽,还有对高丽残害边关百姓,刺杀太子这些事。 这些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曲辕犁,造竹纸,青玉案元夕这些事,也都没什么新鲜的。 唯一比较突出的,就是对太子在遭遇刺杀的时候,有所歌颂。 李世民平衡太子权力,可不是从太子名声出手。 反而太子名声好,他也是满意的。 这就是李世民受到时代的约束,对报纸可能会产生的影响,无法做到有足够多的判断。 毕竟邸报由来已久,现在太子不过是将其作为盈利的手段。 跟李世民的出身也有关系。 李世民自小世家出身呢,说什么了解民间疾苦,还是差了些。 自小生活的环境,让他认为皇帝的命令通传天下,那就是天下人都知道了。 毕竟长安每坊都会有告示,各州地方公廨也会根据皇帝的诏敕,张贴告示并宣读。 “陛下,太子发教令到各驿置,命各州地方公廨,帮售卖邸报。” 张阿难说道。 这种通传全国的太子教令,一般是要先通过李世民的同意,才能继续的。 李世民问道:“太子让各州公廨,一份邸报卖多少文钱?” 张阿难道:“还是十文。” 李世民点点头:“那便由着太子去吧。” 说到这里,李世民又问道:“整个长安城这么多人,还不够太子卖邸报吗,还要往各州发。” “这邸报太子拓印了多少份?” 张阿难回道:“听说东宫拓印了四十万份。” 李世民有些吃惊:“这么多?太子如何拓印这般多的。” 张阿难解释道:“东宫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招工匠,有造纸匠三百余人。” “东宫自行造竹纸,所造竹纸皆未对外售卖,而是拓印书籍后,再以百文一卷的价钱卖给各书铺。” “如今单单是雕刻雕版的木匠,就有两百余人。” “另还有两百余人,专门负责进行拓印。” “这些工匠干活熟练后,每日可拓印百余份,日两万份,太子上月便已进行拓印,便有了这些数目。” 李世民问道:“长安城内,太子的邸报售卖如何,先前那些书籍,又售卖如何。” 张阿难道:“据说太子在告示栏旁边建了小木屋,用来卖邸报。” “清晨开卖,排队如长龙,至晌午时分,多数地方基本已是售空。” 李世民插话道:“卖这么快?长安百姓全都在买?” 他有些想不通,为什么百姓会如此热衷于买邸报。 十文钱不算多,但也能买两斗米了。 去买这邸报为何? 张阿难解释道:“大致是图个新鲜,还有些想着,有份邸报,也能教识字这些,毕竟书价昂贵,普通百姓承担不起。” 李世民点点头,这么一说,也就合理了。 随即不由计算道:“四十万份邸报,每份十文,便是四百万钱。” “东宫造纸拓印的工匠,也就七百余众吧,哪怕都是发月钱,算他五百钱,也就不到四十万钱,能赚三百余万钱。” 说到这里,李世民便问道:“先前太子拓印书籍,是否也是这般赚钱?” 张阿难并不懂得,想了想便道:“或许比邸报更赚吧,毕竟一卷书就百文了,且听说学子们对东宫卖出的拓印书,向来是供不应求。” 李世民顿时有些心热起来。 皇帝也缺钱啊。 更何况这是个长期稳定的收入来源,卖书的事情,那能叫买卖吗。 “阿难,你说朕也招一些工匠,给他们发工钱,如太子那般,造竹纸,拓印书籍如何?” 竹子是最不值钱的。因为其生长周期太快了,几乎是一夜之间,就长了老高。 所以竹纸的成本,主要是在人力成本上,皇宫内也有竹海,随便砍伐就是。 张阿难顿时道:“陛下英明,天下学子都会感恩陛下。” 李世民闻言,眼睛一亮道:“阿难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朕。” “大唐百姓都是朕的子民,如何能厚此薄彼,既是要做,除长安外,其他的州县亦是要做的。” “你去一趟工部,传朕手敕,就不要让中书省起草了,要他们多招些工匠,在长安,洛阳,太原,扬州,益州,广州等地,都开设纸坊。” “前期所需钱财,皆从朕的内库出。” 太子不过七百余人的纸坊,就能月入数百万钱。 若是十个呢? 就算是其他城池的人口少一些,没长安这么多。 月入千万钱,问题不大吧,这可是一万贯。 一年就是十二万贯。 成本走内库出,这利润自然也是要到内库里。 朝廷国库跟内库是两码事。 李世民也想自己的内库更加充盈。 内库的花费是很大的,皇室的奢侈消费,包括宫廷的衣食住行、宫殿的修缮和装饰、皇室成员的赏赐等,都是从皇帝内库里出。 有时候国库钱不够的事,皇帝也要从内库拿钱出来。 内库的钱财来源,除了各地各国贡品外,还有许多皇家产业。 归属于皇帝的庄园土地,矿山、盐井等所产生的收益,都归于内库中。 “是,陛下。” 听到陛下的吩咐,张阿难就准备去办。 “等等。” 李世民叫住张阿难,嘱咐道:“你先去一趟东宫,跟太子说说这件事,不要让太子觉得,朕在与他争利,产生了误会。” “你跟他说清楚,朕是看他在办邸报,放弃了拓印书籍的事,没了便宜的书籍,岂非是加重了学子们的负担?” “朕这也是为了大唐学子们考虑。” 张阿难认真的点点头:“臣明白,必定向太子讲述清楚。” —— 带着陛下的吩咐,张阿难来到了东宫。 其实太极宫距离东宫真的很近,不过二十米的距离。 要知道后世小区的楼间距,都有五十米的要求了。 然而两座高耸的宫墙,却把东宫跟太极宫分成了两大块,如同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张阿难得到通传后,来到东宫正殿。 看到的是太子高坐御座上,下面则有六个画师,正在给太子作画。 这里面,还有那位罗马公主。 看到这样的情况,张阿难也不好打扰,只能是先等候着。 李承乾怎么突然要给自己画肖像了。 这就是邸报的第二步了。 在邸报上,印上自己的肖像,让所有看到邸报的人,都能知道,太子长得是什么样子。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搞个人崇拜了。 什么是个人崇拜。 后世法国拿破仑皇帝,反法联盟的压力下退位,被流放到意大利的厄尔巴岛。 逃离厄尔巴岛后,回到法国的他只有七百人,遭遇路易十八的第五军团镇压。 拿破仑来到两军阵前,下马摘帽后,向对面咆哮道:‘士兵们,向我开枪,向你们的皇帝开枪。’ 而后全军士兵阵前叛变,归降拿破仑。 出发的时候七百人,当他回到巴黎的时候,已拥有14万正规军和20万志愿军。 除此之外,还有希特勒。 李承乾希望达到什么程度? 他要的是,当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卫士。 当他瘸着腿,走在长安的街道上,走在大唐的任何一个城市。 不需要太子教令,不需要皇权威慑。 只需要登高一呼。 莫不云从响应。 当他瘸着腿,走到任何一个军队面前。 不需要兵部调令,不需要虎符。 只需要一声令下。 所有的将士都会听从他的命令。 这就是李承乾想要的。 让整个大唐,为他狂热。 要让着大唐天下,都认得他,记得他,追随他。 所以肖像的传播,就很重要了。 在张阿难来到这里之前,其实已经画了不少了,但都不能让李承乾满意。 这肖像画是要进行微雕的,就像是印章那样进行微雕。 更注重是对面相的复刻,要让看过肖像的人,再看到他的时候,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就是太子。 所以对于相貌上,一定要细致严谨,并且把那份气质也展现出来。 大唐的绘画注重意境,但在写实上,也是能行的。 这些画师就是擅长写实人物画。 不多时,画像就完工了。 这时张阿难才过来给太子说陛下的想法。 听到二凤也要开造纸印刷厂,李承乾有些失笑。 “父皇开纸坊,是为了大唐天下学子考虑,孤当然是支持的。” 听到太子这么说,张阿难也松了口气。 “臣先告退。” 他要回禀陛下,太子的想法。 李承乾则拿起几个画师的画作看了起来。 一番对比之下,还是狄奥多西的最让他满意。 这跟拜占庭帝国现在的绘画理念有很大的关系。 宗教是拜占庭绘画的核心主题与精神内涵。 绘画作品大多取材于《圣经》,旨在宣扬基督教教义、表现基督和圣徒的形象及事迹等,以增强人们对基督教的信仰和理解。 比如描绘耶稣的诞生、受难、复活等场景,以及圣徒们的修行、传道等经历,都是常见的绘画题材。 受到这样环境的影响,狄奥多西画出的太子像,姿态端庄,面部表情严肃而庄重,眼神专注且带有神圣的光芒。 跟其他的画像放在一起,这种对比就更加清晰了。 “好,就是这幅了。” “还是你画的让孤最为满意。” 李承乾笑着说道。 听到太子赞赏,狄奥多西笑得很是开心。 接下来,就是交给少府监的大师级工匠进行雕刻了。 第二版的邸报上,将会进行留空,所有的邸报,都会印上太子像。 (本章完) 第179章:吐蕃已有取死之道 竹纸的制造工艺,李承乾很早就已经公开了。 现在长安大部分的造纸作坊,基本上都是以竹纸为材料。 之所以是大部分,因为工艺的传播,并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不是说大家知道了这个方法,一下子就能全部拿来直接用。 虽然知晓了工艺流程,但真正造出好的竹纸,还需要熟练的工匠。 包括对竹子的各种加工程序,稍有差池,造出来的纸张就脆了,一碰就碎。 李承乾自然不存在说,还要让自己东宫里的纸匠去给其他作坊免费指导。 而即便是摸索出了方法的纸匠,也不会轻易的把自己的心得去告诉别人。 同样是造纸,不同的工匠造出来的纸张,质量也是参差不齐。 况且现在大多数造纸匠,都还是遵循传统的生产模式,而不是东宫这样的模块化生产。 譬如雕版印刷,民间都已经出现很久了,用的人不少,可从来没有成建制。 模块化,工厂化,才是生产力飙升的最大优势。 不对其有深刻的了解,是很难说复刻如今东宫的现状的。 二凤显然没有要派人来东宫学习的意思。 李承乾自然也没有义务去告知。 传统的生产方式也是能赚钱的,就是效率慢了一点而已。 —— 贞观十七年,五月初八。 大唐派出前往天竺的使团队伍,终于是抵达了吐蕃的国度逻些,也就是后世的拉萨。 使团的成员并不多,大概七十多人。 除了大唐的使团成员外,还有天竺的使臣。 跟历史上王玄策第一次出使不同,这次他是正使,而李义表为副使。 严格来说,李义表是官朝散大夫,行卫尉寺丞、上护军,要比王玄策品级更高。 但这次王玄策是奉太子教令,所以情况有所不同。 从长安出发前往天竺,有两条路。 一条是西域的丝绸之路。 从长安出发后,经河西走廊,穿越西域然后南下到达天竺。 这是较为成熟的一条对外通道,沿途有较为完善的驿站和补给点,商贸活动也较为频繁。 玄奘法师就是走这条路,偷渡前往天竺。 但因为李承乾的缘故,使团只能先行抵达吐蕃,然后才前往西域。 他们并不知道,有一条穿越喜马拉雅山的捷径,即唐蕃古道和蕃尼古道。 唐蕃古道是唐朝时期连接中原和吐蕃的重要通道,从长安出发,经过青海等地到达吐蕃。 蕃尼古道则是连接吐蕃和尼泊尔的道路,从吐蕃继续南下,经过尼泊尔后进入天竺。 大唐使团的到来,让松赞干布很是重视。 现在正值大唐跟吐蕃的亲密期。 松赞干布早些年,派吞弥桑布扎等去往印度学习文字学,创制属于吐蕃的文字。 与唐朝建立联系后,就积极向唐朝学习先进的文化和技术。 在吐蕃崛起之前,青藏高原上分布着众多的小邦国和部落。 这些小邦国各自为政,没有一个统一的强大国家政权。 所以吐蕃王朝,实际上是这片土地上所诞生的第一个王朝。 也因此在文化底蕴各方面,都显得非常薄弱。 不过吐蕃的统治者,也算是比较励精图治的了,让现在的吐蕃日益强大。 “欢迎远道而来的大唐使者。” 松赞干布为大唐使团举办了声势浩大的宴会。 虽然他知道,大唐使团主要是护送天竺使团回去,但这并不影响他借助大唐的声势。 毕竟现在的大唐,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自从娶了文成公主为妻后,松赞干布在吐蕃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 吐蕃虽然建立了中央集权制度,但贵族势力仍然强大。 贵族们在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拥有很大的权力和影响力,他们与赞普之间存在着一定的权力制衡。 在重大决策上,赞普往往需要与贵族们商议,不能完全独断专行。 更为主要的是,贵族们还拥有自己的领地、属民和军队,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地方割据势力,对中央集权构成了挑战。 除此之外,宗教势力的发展也在一定程度上分散了赞普的权力,对中央集权形成了一定的制约。 然而文成公主入吐蕃后,在大唐的影响下,松赞干布的权力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 盛大的宴会过后,王玄策便终于跟文成公主见面。 “王玄策,奉太子教令,拜见文成公主。” 文成公主有些惊讶。 奉太子教令? 好奇问道:“太子让你来的?” 王玄策道:“是,太子让我给文成公主问好。” 文成公主有些迷糊,她没想到王玄策会这么说。 毕竟她名义上是公主,实际上不过郡王之女,高高在上的太子,也就零星见过两次,甚至连交谈都没有过,怎会让人突然来问好。 “太子有什么吩咐吗。” 王玄策道:“太子听说了一些吐蕃的情况,不希望看到公主在这边受苦。” “为大唐之事业,远嫁他国,确实是苦了公主。” “所以太子愿意为公主提供一些支持。” 文成公主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问道:“太子愿意提供哪些支持。” 王玄策沉声道:“太子愿为公主配备兵马三千,护卫公主安危。” 文成公主有些吃惊。 其实按照大唐的制度,公主在出嫁后,也是会配备一些侍卫的。 从法理上来说,她如果是真的公主,远嫁配兵,也是正常。 但她清楚自己的地位,只是宗室女,公主的名头,不过是册封的,没什么实际意义。 那么太子要给她配兵,这个中意愿就很明显了。 这是要她对吐蕃的政治,形成影响力。 “三千怎样的兵马?”文成公主问道。 王玄策道:“三千精骑。” 文成公主呼吸一滞。 吐蕃人口目前也就两百万左右,兵力十余万。 而这十余万兵力,掌控在松赞干布手里的,也就数万而已。 大唐三千精骑在吐蕃国都,绝对是一支非常强悍的军队了。 “恐怕赞普不会同意。”文成公主摇头道。 赞普在吐蕃,是对君主的称呼,类似于大王。 王玄策淡淡道:“松赞干布会同意的,他需要大唐的助力,而您不仅是赞普的王后,更是大唐的公主。” 来到吐蕃,王玄策也对松赞干布有了些了解。 松赞干布不仅只有文成公主一个王后,还有四个妃子。 尼婆罗王国的尺尊公主,松赞干布很重视,为她修建了大昭寺,她的到来对松赞干布巩固吐蕃的统治有一定帮助,因为可以借助尼婆罗的力量。 木雅茹妃嘉姆增,芒妃墀嘉,吐蕃内部的贵族女子,拉拢贵族势力。 象雄妃勒托曼,通过与她的联姻,松赞干布加强了与象雄地区的联系和统治。 由此可见,松赞干布在吐蕃的权力,实际上受到很大制约。 文成公主同意下来。 她更需要大唐对她的支持,这样才能在吐蕃拥有更大的话语权。????第二天。 文成公主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松赞干布。 松赞干布大喜,当即就同意下来。 在他看来,大唐的三千精骑,就算不会为他效力,攻打他国。 但守护王廷,镇压贵族,乃至于不臣,是绝对没问题的。 王后的强大,同样也是王权的增幅。 这更加有利于他的统治。 松赞干布立即召见了王玄策,询问相关事宜。 听说是太子不想让自己妹妹受委屈后,就更加满意了。 知道王玄策等使团是前往天竺。 松赞干布告诉了一条新的路线:“可借道尼婆罗国,而后直抵天竺。” 他的妃子是尼婆罗王国的公主,借道显然不是问题。 尼婆罗王国也没胆子敢招惹大唐,巴结还来不及。 王玄策道:“还有一事,须赞普之助。” “但说无妨。” “我大唐使团,第一次过去天竺,然路途遥远,不便人数过多。” “为我大唐威严,想从赞普这里,借五千兵马,以为我大唐依仗,不知可否。” 松赞干布道:“唐使的要求,当然没问题。” 为了大唐的颜面,也为了他吐蕃国王的颜面。 松赞干布当即给安排了五千宫廷精锐卫士。 第三天,王玄策带着浩浩荡荡数千人,向尼婆罗王国出发借道。 松赞干布这边,也安排了使者,告知尼婆罗国王情况。 —— 长安城,延康坊。 魏王府中。 李泰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太子制冰所用之法,是消石?只是消石?” 这些时日,东宫突然大力收购消石。 这让很多人顿时有了心思。 在大唐,消石除了药用外,最多的用途就是炼丹了。 东宫的制冰法,便是道士炼丹所献。 如今夏季炎热,正是酥山最为畅销之际,很多人都想得到东宫的制冰法,李泰自然也想。 以前东宫购买这些炼丹材料,都是买一堆,这让很多道士没有头绪。 现在东宫大力收购消石,经过一番实验后,消石能制冰的方法,很快就被尝试出来。 李泰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看来我们也可以制冰了。”柴令武当即说道。 冰肆铺的收益,很多人眼红。 房遗爱则眼睛一亮道:“咱们自己要能制冰的话,这日后就有了吃不完的酥山了。” 李泰懒得搭理房遗爱,转而道:“看来我们也要购买消石。” 柴令武道:“不过长安跟洛阳的消石,几乎已经被太子买光了。” 李泰对此并不意外:“那就去其他地方买,总能买到的。” 消石在大唐并不常见,因为主要是炼丹,药用,所以不跟其他货物那样库存大。 一直到唐朝晚期,火药被发明,并开始应用于军事,才开始大量对硝石矿的挖掘。 目前大唐的硝石,除了部分硝石矿外,多数还是来源于地霜,厕所土等。 —— 东宫。 长孙无忌急冲冲的赶来。 “殿下,为何东宫的冰块,越来越少了。” 他有些急。 夏天来了,酥山自然成了最好的畅销品。 冰肆铺前可谓是大排长龙,从早上开门到宵禁前关门,几乎都没有歇息的时候。 原本长孙无忌觉得自己应该躺着数钱,结果东宫这边的冰块供应,却跟不上了。 还一日比一日少。 好像又回到了刚开冰肆铺的时候,到晌午就卖光,只能无奈关门。 得到这个消息后,长孙无忌就赶到东宫来了。 “舅舅应该听说了,我最近正在大力收购消石的事情吧。” 李承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问道。 长孙无忌皱眉道:“我听到传言,说制冰法的根本,就是消石,这是真的?” 李承乾点头道:“没错。” 长孙无忌下意识道:“所以那么多的消石,全部都用光了?” 李承乾摇摇头:“没有,消石制冰,可以重复使用,用完之后还能再用,不存在消耗一说。” 这没必要瞒着,因为等到制冰法被发现,长孙无忌自然会清楚。 “那又是为何,先前存了那般多的消石,少说上万斤有吧,怎么也要比之前更做更多的冰块出来。” 长孙无忌不明白。 李承乾直接道:“因为我另有用作。” 长孙无忌不由问道:“还能作何用?” 李承乾道:“这个舅舅就不要追问了,总之现在东宫的消石,将不会被用来制冰了。” “至于冰肆铺的买卖,我可以把消石制冰的方法,告诉舅舅,往后舅舅就招些人自己做吧。” “我东宫内还有不少制冰所用的器具,舅舅也可搬一些走,包括几名懂得制冰的工匠,也可送予舅舅。” 制冰的硝石,现在已经被大量制作成火药了。 即便是李承乾全力收购消石,但这段时间以来,也就几百斤的数目。 比如药店,一般也就存个几斤就够了,炼丹所用,也不会太多。 所以李承乾干脆不制冰了,全部拿来造火药。 地下冰库里,可是有一万五千多斤的硝石,按照配比,能造出两万余斤黑火药来。 加上已经造出的两千斤,预计能造出两万五千斤黑火药。 如今天气热,晾晒快,加些人手,七月之前,大概是能造完的。 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挖硝石矿。 但硝石矿最大的储存点,是在吐蕃。 后世青海地区有部分,甘肃小部分。 吐蕃那边不好去,青海跟甘肃,李承乾已经派人去勘察了。 但很显然,不是短时间内能找到的。 以现在的勘察技术,寻找少量的硝石矿,很大程度看运气。 所以吐蕃这个地方,就很重要了。 这种感觉,就跟后世美国在中东发现石油一样。 是肯定要掌控在自己手里的。 至此,吐蕃王朝,怀璧其罪啊。 长孙无忌听到太子这么说,也很无奈,不过制冰法都给了,至少以后能自己制冰了。 看太子这意思,以后大概是不想参与到冰肆的买卖中来了。 ps:白日忙,今晚大概只有一更了。 (本章完) 第180章:请太子交出罗马公主 贞观十七年,五月十二。 高丽派遣使者抵达长安求和。 愿意承认大唐宗主国地位,向唐朝称臣,定期向唐朝进贡。 承诺不再侵犯唐朝边境,停止与唐朝周边的其他势力联合对抗唐朝。 遣返唐朝的战俘、逃亡到高丽的唐朝百姓或其他相关人员等,以表示诚意和友好。 愿意接受唐朝的册封,包括国王继承,在一定程度上接受唐朝的管理和监督,比如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遵循唐朝的制度和要求。 高丽是害怕跟大唐发生战争的,哪怕是最后坚守下来,没有被大唐灭国,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其惨淡。 毕竟高丽总共就几百万的人口,打一次仗,国内几乎就是一片凋零。 先前跟隋朝的战争,就让高丽有了深刻的教训,几乎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缓和过来。 早朝。 高丽的使者匍匐在地,卑微的发出求和请求。 然而整个大唐的朝廷,一片沉默。 大多数人,还是有些心动的。 毕竟战争打起来,对于大唐来说,也会有很大的经济压力。 十五万将士,数十万民夫,对于民生的影响也会很大。 不过李世民并未直接给出答复。 这样的大事,自然不会在朝廷大会上决定,而是朝后的君臣议事。 君臣议事上,气氛凝重。 李世民微微皱眉,沉声道:“高丽遣使求和,众卿以为如何?” 房玄龄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高丽之地,反复无常。此前屡次侵犯我朝边境,与百济等联合,威胁我朝藩属新罗。如今虽求和,然其诚意难测。” 李世民微微点头,高丽的信誉确实很差,在隋朝攻打高丽之际,曾经多次反复叛降。 以此拖延战机,导致隋朝为此损失惨重。 现在说求和就求和,虽说诚意很足,但谁还敢说去相信高丽。 大臣们沉默不支持,跟这也有很大的关系,许多人都是从前朝过来的。 支持高丽的话,要是最后高丽又反复,那将如何。 这个罪过岂非是要自己承担。 反复小人,谁也不敢为高丽提供担保。 长孙无忌道:““陛下,高丽多年来修筑长城,整军备战,其野心昭然若揭。此次求和,恐是缓兵之计,待时机成熟,必将再度为乱。” 早在唐朝建立之前,高丽就意识到中原王朝可能带来的威胁。 在隋朝时期,高丽就曾与隋军多次交战,为了抵御中原军队的进攻,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沿唐边境修筑了长达一千余里的“长城”,从夫余城至渤海,历时十六年修成。 褚遂良道:“高丽人残忍无比,曾经就前朝将士铸就京观,供给国人欣赏,以此可见,高丽从未真心臣服过我中原王朝。” 经过‘四次隋高大战’隋军大败撤退之后,高丽人把隋军阵亡将士的尸骸堆积起来,构成了一道毛骨悚然的‘景观’。 李世民于贞观四年,派人去高丽收葬了阵亡将士的骸骨,并予以祭奠。收葬、祭奠壮士的骸骨和亡灵。 魏征也开口道:“所谓求和,不过是高丽缓兵之计,暂避我大唐锋芒,耗我大唐士气之策。” 毕竟现在已经在确定要打高丽了,先前反对是因为还没开始。 现在都开始了,大臣们自然就是支持。 李世民点点头,最后目光看向太子,问道:“太子怎么看。” 李承乾回道:“如今高丽国内,集结了大量的军队,大量的兵力部署在边境,各个城池,正在进行加固和修缮,已经是准备好了战争,哪有臣服的意思。” “不过直接拒绝高丽使者,倒显得我大唐不近人情。” “可传告高丽,若其真心想要臣服,那就放开城防,由我大唐将士入城驻守,渊盖苏文亲自来到长安请罪,如此臣服,才可见真心。” 李世民微微颔首,觉得太子这个应对的法子不错。 于是就把这个要求,让鸿胪寺的官员通知高丽使者。 使者自然不敢做主,称要回国商议才能定下。 当然,大唐的战争准备,并不会因此而有所缓和。 长安东西两市的六家冰肆铺关门了,这让百姓们感到十分可惜。 毕竟在这炎热的夏天,吃上一口美味的酥山,绝对是顶级享受。 其实东宫里还是有一些冰块的,还能维持一段时间的低量供应。 但这些冰块李承乾已经没打算售卖了,毕竟东宫,太极宫,还有他麾下的这些臣子们都想吃。 李承乾已经不怎么需要冰肆带来的收入,在这个时候,作为赏赐给手下,显然更加适合。 “殿下,五百辆公交马车已经做好了。” 这些马车都是东宫发给长安各个木匠作坊去做的,也算是给百姓们增加收入。 长安城内的木匠,铁匠作坊还是比较多的。 下订单的时候,李承乾就让内侍文忠,都提前付了一千钱的定钱。 一辆马车需要半月的时间,所以找了五百个木匠作坊一起。 “结清款项,继续再下一千五百辆马车订单,这次就不需要公交马车了,按照拉货的马车去做。” “还有长安市面上的马车行,看有多少马车,全部买下来。” 如今是五月中旬,一个作坊三辆马车,大概是一月半,到七月能交付,能赶上李承乾出发的时候。 长途行军的后勤,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是很大的问题。 这次李承乾想要全马车行军,包括辅兵也不是步行,而是直接坐马车。 五千骑兵的装备,就是很大的承重了。 一个骑兵的装备包括铠甲、兵器、帐篷、干粮等。 一套较为精良的骑兵铠甲加上兵器等装备,平均重量可能在40斤左右,五千骑兵的装备总重量就是二十万斤。 其次,骑兵的战马也需要一定的物资供应,如精饲料、马具等,即便全是精饲料,也有几十万斤了。 还有辅兵的个人物资。????哪怕公交马车所搭乘的三千辅兵,除开公交马车外,至少还需要两千多辆马车用来拖运物资。 当然,实际上的需求会少一些,毕竟在大唐国内行军,一般会途径各个驿站,城池,可以进行补给。 五月二十。 阿拉伯帝国派遣的使者,抵达长安。 先前拜占庭使团的事情,让常驻长安的阿拉伯使者高度紧张。 尤其是罗马公主进入东宫,大唐太子似有意介入到中东地区的战争动向,这让在长安的阿拉伯使臣,赶忙把这个消息汇报给国内。 包括大唐正在准备对高丽的战争事项,所收集的情报,也一并传回国内。 此时,阿拉伯帝国穆罕默德已经去世。 第一任哈里发,也就是阿拉伯帝国的皇帝,穆罕默德的岳父,在平定了阿拉伯内部的叛乱,巩固了帝国的统一后,也于贞观八年去世。 目前的继承者是第二任哈里发欧麦尔,其战功赫赫,野心勃勃,在欧麦尔的统治下,阿拉伯人开始了大规模的扩张运动,阿拉伯帝国的版图迅速扩大。 但他不得不考虑到大唐对中东地区可能产生的影响。 原本是从来没有考虑过大唐会插手中东地区的局势,可从长安来的情报,让他不得不引起重视。 于是在召集群臣一番商议过后,决定派遣使者前往长安,希望能劝说大唐皇帝,不要干预他们的扩张。 早朝上。 阿拉伯使者恭敬的向大唐皇帝行礼后。 先行表达阿拉伯帝国对天可汗的尊崇,强调大唐皇帝的至高无上地位。 声称阿拉伯帝国愿向大唐称臣纳贡,承认大唐的宗主国地位。 并且每年都会携带大量珍贵的礼物前往长安上贡。 同时愿意给予大唐商人在阿拉伯帝国境内的特殊待遇。 如减免关税、提供安全保障、设立专门的贸易区域等。 提议开辟新的贸易路线,连接大唐与阿拉伯帝国以及更远方的地区。 通过中亚地区开辟新的商路,使大唐的商品能够更便捷地运往西方,同时也将西方的珍稀物品引入大唐。 李世民听到这些,确实有些心动了。 因为不仅能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还能满足李世民自己对异域珍宝的需求。 除此之外,阿拉伯帝国表示愿意与大唐分享先进的航海技术和贸易经验,帮助大唐拓展海上贸易。 阿拉伯帝国在航海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和技术,可以提供航海图、造船技术等,与大唐共同发展海上贸易,实现互利共赢。 除开称臣纳贡,贸易特权,海上丝绸之路的开辟外。 在文化上,阿拉伯帝国将会派遣大量的学者,工匠,宗教成员,与大唐展开更为友好的交流,促进双方的文化发展。 承诺将阿拉伯帝国的珍贵书籍、文献等翻译成汉文,呈献给大唐天可汗。 同时,阿拉伯帝国也可以请求大唐将其珍贵的书籍翻译成阿拉伯语,促进双方的文化传播。 军事上,阿拉伯帝国将会建立跟大唐的军事同盟。 阿拉伯帝国可以明确表示,他们将尊重大唐的势力范围,不会对大唐的周边地区和属国进行侵略。 如果大唐在未来面临外部威胁,阿拉伯帝国愿意提供一定的军事支持。 在大唐的边境地区发生战争时,阿拉伯帝国可以派遣军队协助大唐作战,或者提供军事装备和物资等支持。 共同维护大唐跟阿拉伯帝国,在海上,以及其他地方的共同利益。 太极殿上,阿拉伯帝国的使者,以谦卑的态度、丰厚的利益和美好的前景,请求大唐皇帝陛下,不要干预中东战争的诚意,是很强烈的。 不仅是朝廷百官,包括李世民都已经被说动了。 阿拉伯使者见到这样的情况,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国的皇帝陛下,希望大唐天可汗大皇帝陛下的准许,能够将罗马使团的人员,交由我国进行处置。” 听到这个请求,李世民顿时微微皱眉,看向太子。 所有人都知道,罗马使团的公主,就住在东宫里,虽然现在还没有册封为太子侧妃,但很显然是早晚的事情。 而且把他国使团的人交出去,这样的行为,显然很不符合大唐的礼仪规范,以及外交政策。 但不得不说,阿拉伯帝国的承诺,是非常诱惑的。 毕竟大唐现在已经得知,阿拉伯帝国是个在人口,疆域上,都不逊色大唐的超级大国。 而现在这个超级大国,将会臣服于大唐。 且不仅仅只是名义上,包括纳贡,大唐人在阿拉伯帝国的特权待遇,军事同盟,文化交流,共同贸易等诸多方面。 而拜占庭方面,就显然很难达到这样的程度了。 哪怕他们也给出跟阿拉伯帝国同样的条件,然罗马跟大唐之间距离遥远,且夹着阿拉伯帝国,相互之间的往来,基本上是没戏的。 李承乾此刻面色平静,好像阿拉伯帝国使者说的那些话,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李世民略微沉吟后,说道:“此事容朕再作思量。” “贵国之诚意,朕已尽知。” “然国与国之交,当以义为先,罗马使团远道而来,暂居大唐,朕亦当以礼待之。” “且朕之大唐,乃礼仪之邦,岂有将他国使团交与他人处置之理?” “贵国之提议,诸多可嘉之处,朕会着人细细商议,至于罗马使团之事,暂且搁置。待朕与众卿商议出妥善之策,再作定夺。” 太极殿上,气氛一时有些微妙。阿拉伯使者闻言,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再多言,只得恭敬行礼道:“天可汗陛下圣明,愿陛下早日决断,我国诚心以待,期盼与大唐永结盟好。” 早朝后,阿拉伯使者跟长安常驻使团见面后,便前往魏王府。 李泰其实对阿拉伯帝国没什么兴趣,不过对于打击太子声望很有兴趣。 几天后,坊间流言四起。 说是大唐太子为了罗马公主,不顾大唐利益,在对高丽发动战争的同时,还要对阿拉伯帝国发动战争。 阿拉伯使者也表示,如果大唐执意与阿拉伯帝国为敌,那么阿拉伯帝国很有可能会出兵协助高丽。 于是,有民请愿,请求太子交出罗马公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