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室风云录》 第一章 苍穹之下 滔滔乌江东逝水,可解咸阳之痛? 王侯将相转头空。兵仙名依在,几度夕阳红。 千古一帝骊山上,休了暗斗明争。 刘季赊酒亏营生?古今多少事,皆在努力中。 在历史的长河中刘季被演绎成无赖,不务正业,好吃懒做,搁在现在他不过是想靠写作糊口却不被父母认可,想远离都市回归乡村,却被认为上了大学依旧没本事。刘季四十好几还没老婆,不过是现在面对父母催婚依旧坚持宁缺毋滥的原版而已,被历史淹没的真相我们又知道多少? …… 小小少年非常不悦的跑进竹木栅栏小院,一脸委屈的看着刘老汉,这位老汉是沛县丰邑的长厚之人,乡里都尊称为刘太公。 刘太公看着委屈的小儿子,甚为爱惜,询问何事如此。 男孩撩开裤管指着腿上的七十二颗黑痣,委屈道,“父亲,他们,他们皆称季是怪物,不跟季玩,说季身上有乌子!” 刘太公一脸的慈祥,“吾儿,那是七十二颗星星,什么乌子?傻孩子,那可不是一般的黑痣…” 每次孩子因此黑痣不悦时总是令刘太公陷入回忆,给小小少年讲起他出生时的不凡,以此来安慰他。 那是寒风冬月,已是千里冰封,苍穹之下,万里雪飘,惟余莽莽。 苍天之上冬日旭升,银妆素裹,一片秀丽山河!大雪之下有两串脚印自林外一直延伸到一个小村落。 这里牛哞马嘶,刘太公领着接生婆匆匆忙忙的赶往自己的住所,远远的看到自己的好友卢太公也领着一个接生婆赶往家里。 刘、卢老汉两人在一间简陋的茶馆里静静等待着,刘老汉不怎么紧张,毕竟已经生了两个男丁,但对于卢老汉来说则不同,他渴望有个儿子,紧张的看着自家的小院,刘老汉也不停的为他祈福。 随着两声哭啼打破寂静的天空,街坊邻居们捧着酒坛皆前来祝贺,一时间热闹非凡。 邻居丘老头提议这两个孩子既然同一天生日不如结为兄弟,将来有个照应,卢老汉和老伴自然欢喜,这丘老头也是看出了刘太公与卢老汉的关系莫逆,这才提议。 这么一来两家的关系又更近了一步,两人都笑嘻嘻的举起酒杯共庆这喜庆的日子。 酒足饭饱之后,有一少年起哄让刘太公讲讲自己儿子出生时的奇事。 刘太公已经喝的微醉,“别听小毛孩子胡言,哪有什么奇事!” 关于自己孩子的出生轶事,刘太公也是迫于无奈,他实在不想让自己的小儿子将来因为腿上密密麻麻的黑点所困惑,更不希望因此遭人歧视。 看着很多小孩子和少年的目光,刘太公深深觉得在这个乱世一个人的身世标签多么重要,又是多么的无奈,孩子一出生贫贱富贵似乎就决定了,他的两个孩子都打上了乡野农家汉的标签,自己这个小儿子还是希望他将来能为国建功立业,毕竟这是战乱年代,日后也有个立家的屏障,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只能靠孩子们光宗耀祖了,不过庆幸他的农活技术还算是一流的,至少现在在这丰邑他算是一户富农人家。 少年们的目光让刘太公陷入了回忆! 春困秋乏,大泽之旁一片葱绿,一位中年妇人躺在树下闭目养神,昏昏迷迷之中进入梦想,却一时间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中年妇人并没有因此被雷声惊醒,或许她真的很乏,真的很想睡一觉。其丈夫刘太公非常焦急的在田间奔走,寻找自己的妻子,突然看到大泽旁的树间有一条赤龙在盘旋,大惊,定神后见赤龙尾部环绕他的妻子,龙头正盯着他看,忽然一声龙吟这赤龙冲上云霄,消失不见。 刘太公惊魂未定,他急忙摇醒老伴,只是询问了几句身体如何,怎么就睡觉了呢,并没有提起刚才所见之事,他怕老伴知晓后心神不宁,便拉着老伴回家休息。 …… 这位五岁的小小少年是幸运的,至少有翁父在庇护,可是远在邯郸的另一个少年却没有这么幸运。 这是公元前251年由于秦国不停的围攻赵国,甚至打的邯郸都岌岌可危,赵王可以说非常痛恨秦国的一切,这自然包括赵政的父亲异人,不过此时的异人在吕不韦的帮助下早已经回国,可是留在赵国的赵政日子恐怕就糟糕了,想过个安稳的童年,就只能在与周公相会时才行。 曾经一起和他玩耍的孩子也都愤怒的喊出,“蛮贼!” 不仅孩子们都仇视赵政,赵王的怒气在异人走后无处发泄便决定杀死赵姬与赵正,可怜的赵正才八岁本该享受童年,如今不得不到处东躲西藏。 幸好赵姬是富商女儿,用重金买通一些人将赵政母子藏匿起来,总算瞒天过海。如此赵正暗无天日的躲藏了六年,到如今的公元前251年才被接回秦国。 在赵国的这段日子给赵政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时不时还会在梦中惊醒,或许是从小见多了流血与背叛,他的心慢慢变冷,慢慢的金属化。 战乱年代王孙贵族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寻常百姓了,为了打点好当地县吏与地头蛇,刘太公可谓是勤勤恳恳的做农活,将部分财产奉于他们。 春去秋来,酷暑寒雪,转眼这刘季已经接近十岁,时常和卢绾打闹玩耍的他此刻鼻青脸肿的站在院内,虽然狼狈但两眼没有泪花闪烁。 在这一天刘季心中有一个小小愿望开始萌芽,作为庄稼汉的儿子似乎是没有选择的事情,在面对不公时。 此时的刘伯和刘仲急匆匆的于田间赶回家,这刘老大疑惑,“刘仲,可知翁父在最农忙的时候让拙荆唤咱们回去,到底啥事?” 他们身后跟着一位妇女,是刘伯的妻子,她一脸哀怨的看着远方,似乎那里有她非常讨厌的人。 刘伯与刘冲一进家门就看到刘太公非常严肃的盯着他们,刘伯走上去想询问何事却看到自己的弟刘季被打的鼻青脸肿。 一向宠爱刘季的刘伯大吃一惊,“季,这是咋了?谁敢打季?” 刘仲嘲讽道,“还用说嘛,肯定是到外面跟一帮狐朋狗友胡混打架了呗。” 说完刘仲又看向刘季,“汝现在也不小了,该从事农务生产了,帮家里分担点!” 刘季很委屈,“是那孙子先动手的,就因为他老父是什么功曹,大家居然都让吾向那厮道歉,凭什么!” 刘仲笑道,“看来真是翁父和兄长宠坏季了,吾等是种田的能跟世家比吗?” 在刘仲的眼里,世家终究是高人一等,与他们玩耍,喜悦还好,一旦有摩擦受罚的肯定是刘季,弄不好赔钱,一年都白忙活。 对于这个刘仲的话刘季非常的反感,“什么世家,吾听闻在秦国只要立了战功就能获得爵位…” 刘季话没说完就被刘伯捂住嘴,“此语汝听谁言的,以后休的再提!” 在楚国言秦国的好,那要是被有心人听去,可是被定为叛国罪的,麻烦可就大了,刘伯闻听刘季此话,浑身颤了一下。 刘仲添油加醋,道,“再胡闹,翁父亲置办的家业早晚毁在孺子上!” 刘太公见刘仲一直在数落刘季,心中不快,道,“够了!臭小子,三兄弟要团结,整天吵闹,岂不让邻居笑话,从今天起吾决定让咱们家三去学书,以后农业生产的事刘仲、刘伯干就行了!” “翁父大人!太娇宠他了!”刘仲不满道。 刘太公的态度很坚决,刘伯自然很遵从翁父大人的安排,刘仲则是气呼呼的走进厨房不愿再看到刘季,“阿母,饭好了吗?” 母刘媪正在烧柴,此时柴锅雾气腾腾,她很慈祥的看着刘仲,道,“快了,先回屋休息下吧。” 刘太公吩咐刘伯饮食过后送刘季去学书。饭后,刘季在收拾东西,刘伯看到哑然失笑,“三弟,咱们去学书,不是去玩耍,汝带着玩耍的作甚?一会卢绾那小子会过来一同前去,大可放心,绝不会闷的,读书是件很好的事,吾已经读不了书,汝可要替吾好好的读。” 刘季闻言第一反应却是,“卢绾何时来?” 学书在刘季的意识里还没有形成,但在刘太公的观念里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与他一同背靠烈日耕作的大有儿子凭借读书做了官吏的。 官吏在刘太公的心中那是天,那是代表不被欺辱的象征,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起初他不知道如何让孩子走上这条路,可听闻那些农伴们言学书可改变命运。 那么刘太公就将这改变刘家的命运放在了刘季学书的机遇上。 爱玩耍的刘季慢慢也知晓了玩伴们的差别,只是他不太明白,本皆沛丰邑人,奈何有亲疏,有的地方他人可进,为何他拿钱也没有资格进去。 刘季的心在蠢蠢欲动,他很想弄明白,学书或许可以,这是刘季明知学书不如玩耍好,但他并不排斥。 第二章 马公书院 刘伯无奈的摇头,不过却是笑容满面,“看,他来了。” 刘季看向柴门,看到自己的玩伴也笑眯眯的望着自己,刘季心中对学堂充满了幻想,这对刘季来说意义非凡,因为读书一直是在王公贵族中流行的东西,虽然现在百家争鸣但是书简终究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拥有的。 此时的刘季自然不会知晓在距离他中阳里村遥远西方的咸阳城里有一个男孩仅仅比他大三岁,可是人生却截然不同,起点大不一样,这个孩子就是赵政,不过他现在改了名,恢复了本来的姓氏,嬴政,成为了年轻的秦王。 后来的这些事情部分皆是从马惟先生那里得知,正是刘季与卢绾的老师。 刘伯带着两个孩子前往私塾,这一天对于刘季来说比较特殊,他走到书院前静静的看着门框上的几个大字,马公书院,刘季自然不认识。 走进书院,刘季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书院内静悄悄的,没有几个求学的,很快刘季便看到一个先生,美髯须,身材修长,一身深衣。 卢绾和刘季一样好奇的打量四周,最后发现并没有什么读友玩伴,目前只有他们两个。 刘季看着马惟先生和刘伯正在交谈,刘伯从怀里拿出一串蚁鼻钱,他知道这是卢叔和自己父亲为先生准备的教书钱,好像还有一些干粮。 等到刘伯走后,过了许久才又来了三个小孩,一个是胖墩,一个黑猴,又黑又瘦,还有一个身材修长,仪表堂堂,刘季给他取的外号为齐泥鳅。 马惟先生的思想是一种兼济天下、上善若水的理念,所以他的第一堂课比较特殊,没有教授儒家论语,也没有讲授法家思想,而是给他们讲述了一个人的故事。 这个人就是信陵君,战国四君子之一,当刘季听到信陵君窃符救赵、两破强秦的故事,他小小年纪的心灵起了微弱的变化,少年心灵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萌动,“老师,这信陵君好威风啊!五国联军的统帅!” 马惟见孩子们听的入迷了,知道自己的首堂开课算是成功了,“没错,这魏无忌官至上将军,作为战国四君子之首,联合五国军队两破强秦,打到函谷关,这等于打到了人家家门口,只要有他,强秦就不敢觊觎魏国。” 说到了这里马惟叹了一口气,“可惜啊!” 刘季和那位绰号泥鳅的富家子弟一起问话,“可惜什么?” 齐泥鳅见刘季抢他话,甚为愤怒,眼珠子直瞪刘季,刘季毫不理会。 马惟继续讲道,“可惜一代国侠总是受魏王的猜忌不受重用,现在听说伤于酒色,借此排解苦闷,希望信陵君好生珍重。” 说到这里刘季非常的感伤,“这魏王好糊涂!” 齐泥鳅则是反应道,“信陵君如今还在世?吾要去拜访他!” “想去拜访他,弟子们先成为侠士再说。”马惟拍了一下书桌提醒几人注意听讲,“所以男儿当立国侠之志,为国为天下,最起码也要做个县侠…” 这堂课给小小的刘季心里埋下了要当侠客的种子,小到乡侠、里侠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大到县侠、国侠为国为民,这种豪迈狭义的人生刘季心之向往。 马惟的第一节课就是给他们灌输自己的思想,他知道做学问传道授业是要从娃娃抓起,那些成年人在百家争鸣的时代思想早已定型,难以塑造。 从这天起刘季就在思考自己读书为了什么,是有朝一日被人举荐做官,还是像孔子、老子这样成为大圣人?他思来想去,原本脑海里魏无忌虚无缥缈的形象第一次变得清晰,那图像看起来很像成年的他自己。 此时的卢绾则是非常认真的读书写字,一副文人志士的样子。 第二天刘季和卢绾如寻常一样去书院读书,途中遇到了那瘦高的齐泥鳅,两边站着胖墩和黑猴,那胖墩看着刘季两人指指点点,那齐泥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卢绾有点害怕,“大哥,他们是不是在打我们的注意?” “不用怕,他敢对咱们兄弟俩不利,吾定让那孺子吃不了兜着走。“ 刘季的这句话让卢绾稍稍有点心安。 到了书院,这次刘季听到的故事让他少年的心变得与众不同,学会了隐忍与变通。 这个故事就是楚庄王一鸣惊人的故事,刘季从这天开始也学会了识字,马惟对楚庄王的故事非常的推崇。 马惟非常赞赏的讲述着这个楚国偶像的故事,“男儿立志,在践行的过程如遇苦难,当学楚庄王的韬光养晦…” 说到这里马惟见学生们都不太懂,便白话道,“就是要学会隐忍,以静制动,用阴柔的政策来应对,表面上楚庄王沉迷于声色犬马实则在储蓄力量,给自己争取时间。” 刘季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师长,既然楚庄王想丰满自己的实力,书写觐见着死,那谁还愿意为之谋划?” 马惟对这个提问非常的赞赏,“好问题,如此楚庄王不仅迷惑了敌人,还能看见谁才是楚国的忠臣,即便冒着生死危险依然进谏。” 那齐泥鳅对刘季的提问不屑一顾,卢绾也说出自己的小疑惑,“谁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这有点难。” 马惟这个学者不喜欢古板的教授学生,道,“直言进谏自然不可取,也不是做臣子该拥有的智慧,这不有个人就做到了进谏,而且还是武将官职,右司马伍举他采取猜谜的形式进谏,就成功了。” 刘季这天对楚庄王也有了些许的崇拜,大意是有一种怪鸟它窝在那里三年不鸣也不飞,让楚庄王猜测这是什么鸟。 从这个故事中刘季悟到了两个道理,一个是投其所好而后进谏,拿猜谜语的游戏间接进谏免于祸难,第二楚庄王是个有作为的人,当见对方是个忠臣,也不会伤了对方,便说出了三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伍举一听便明白了,退回后一些臣子知道了楚庄王的心思,便暗中协助楚庄王走上霸业之途。 课后刘季与卢绾回家,途中再次遇见齐泥鳅,这齐泥鳅一脸的坏笑,“刘小子,你挺讨师长喜欢啊。” 卢绾见齐泥鳅后面的胖墩与黑猴一脸的贱笑,知道此事不妙,“吾与季归家向东,汝等家在西边为何挡住吾的去路。” 齐泥鳅说话也是直截了当,“交出二十枚铜钱来,这一个月包尔等俩平安。” 卢绾一听就来气,“凭什么要…” 不过话没说完就被刘季打断,“把你那几个贝壳钱拿出来给齐少主。” 卢绾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是看着刘季如此坚决的神情,还是忍痛割爱,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打算从里面掏出几枚来,结果刘季一把抓过来,递给了这齐泥鳅。 齐泥鳅露出满意的笑容,卢绾则是直勾勾的盯着那袋钱。 刘季笑道,“齐兄,吾与卢绾可以走了?” 齐泥鳅微笑着点点头,卢绾还在盯着自己的钱袋被刘季强行拽走。 卢绾很不情愿的跟着刘季走,两人沿着林中小道走,卢绾很不满,“季兄,难道咱们就把十几日的钱粮给了那齐贼子?” 刘季没有言语,只顾往前走,两人来到一街市,此街不是他们寻常时走的路,卢绾感到奇怪,“季兄,咱们回家的路好像不是这个方向吧?” 刘季先四下望望而后才开口,“这当然不是回家的路,吾与汝去找帮手,把咱们的贝壳钱拿回来。” 春秋战国时代楚国的蚁鼻钱类似贝壳,据说由贝壳形状演化而来,小孩子们都嘻称贝壳钱。 这道街上到处是叫卖声,有卖山药野菜的,有打耍卖艺的,也有卖字画的,这里是沛郡较为繁华的街道之一,最主要的是这里卖肉的比较多,诸如鸡鸭鱼,牛羊肉等,还有一些野味,像野兔、野鹿等。 其中有一家卖肉的特别出名,樊屠夫,他家的肉质香醇而且还有一些寻常小摊难以打猎到的野味。 此时一位玉树临风的美少年正走向那个摊位,看其服饰虽不是华贵异常但也质地上乘非一般大户人家所有。 远远的只听那屠夫笑着说道,“小弟,近日怎么亲自来了?” 这位美少年,十岁出头的样子,姓萧名何,大户人家,回道,“读书累了出来走走。” 屠夫言道,“来点鹿肉?” 萧何点点头。 第三章 结交朋友 屠夫立刻喊正在忙碌的樊大婶,“良人,快去给小兄弟拿点鹿肉来,要上好的!” 樊大婶放下刀,应道,“喏,鹿肉马上来。” 萧何接过樊大婶手中的鹿肉,付了贝壳钱赞了几句肉质好便转身离开,樊屠夫笑呵呵的目送,“小兄弟,欢迎下次再来。” 萧何未走多远便听到樊肉铺传来训斥声,他转身望去心中大惊,正要上前心中响起其父的言辞,“多读书,少惹事,今日不同往日。” 思来想去之间,肉铺前一刀疤大汗的训斥已经进入到尾声,“听见了没,五天之后吾来收取护卫钱。” 这凶狠的刀疤大汗转身后立刻变了脸色,点头哈腰的对着一位十几岁的小公子回话,“齐少主,奴下已经给樊屠户下了死令,等着就好了。” 凶狠的刀疤大汗临走前拿了一个鹿腿,“这算是樊老头孝敬吾家少主了。” 说完便拥护着这齐泥鳅离开,这泥鳅是他的外号,只因此子占着家族的势力在外为非作歹,而且小小年纪就狡猾如泥鳅。 齐泥鳅家非常有钱,钱能通势,自然在楚国也有一些当官的亲戚。萧何看着被欺负的樊屠夫妇正要上前劝慰几番便看到了另一场景。 樊大婶去屋内拿工具,前店只剩下樊屠夫,看其穿着也算是一个富商,毕竟开个肉铺也是要本钱的。 另一位少年从店前走过,樊屠夫直接拿了一块肉扔给了这位少年,少年接过笑道,“多谢樊伯赐肉,曹参不敢忘。” 樊屠夫笑着摆摆手,示意这并不算什么,不过是上山多打了一只野鸡而已。 刘季此时已经站在肉铺的不远处看到了这一幕,卢绾对刘季言道,“吾认得这曹参,虽然家境都比之吾等强很多,可惜是小妾所生并不被父亲和家族喜欢,因为正妻憎恨曹参其母分食丈夫所爱而对曹参严厉苛刻,在其母去世后常受侮辱,甚至干不完活不给饭食,这樊伯常给其些野味充饥,曹参常在野外烧烤樊伯赠送的野味。” 闻言,刘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是也,咱们一会有野味吃了,走,跟上。” 萧何将鹿肉放置家中即刻出门,在一土丘处他看到了刘季等三人正香喷喷的吃着野味。 刘季咬了一口野味,从曹参手里接过酒葫芦饮了一口,“野味加美酒,真是人间难得的快活。对了,怎么样,吾所言是否考虑好?” 曹参说道,“这樊伯常有恩于吾,如今他受辱,吾自然要报恩,可是那大汉咱们几人根本打不过。” 卢绾也点头道,“是啊,季兄,即使曹参再能打也打不过那大汉。” 刘季笑道,“那彪汉吾等自然打不过,可是那泥鳅咱们还收拾不了他吗?此事我们需要智取…” 对于这个家境稍微有些家底的齐泥鳅来说如果硬来肯定不行,人家的奴仆就能把他们生吞了,所能做的就是找准对方的弱点,小小的刘季在心中便开始盘算。 齐泥鳅唯一感兴趣的就是钱,经过卢绾的打听他本来也不缺钱,无奈现在其父亲知道他顽皮好赌,便限定他的零用钱,这才想着去巧取豪夺。 原本也不用豪夺,因为大家都给齐泥鳅面子,但是究竟怎么对付这个家伙卢绾和刚认识刘季的曹参是伤透了脑筋。 刘季虽出生农户,可是从小便从不是循规蹈矩的主,他知道做农活是很累的,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他将来是和刘伯、刘仲一样的,为此他常常到附近的林子里去抓野味,靠着野味去卖些零花钱。也是因为这个举动,刘太公才想着让刘季去上学,刘太公也看出刘季不是寻常思路的孩子。 想到这里刘季思索了一个注意,他对曹参和卢绾耳语,曹参笑了,竖起大拇指,但是卢绾有些紧张,他怯怯的看着刘季,“季兄,那泥鳅是大户人家,比吾等都金贵,这么做妥不妥啊?” 刘季拍了下卢绾,“放心吧,难道忘记汝的零用钱是怎么被人夺取的了?” 卢绾想起自己的钱,再看看曹参,心中也在想,“曹参家也算是有门路的,即便出了事,也会有人替吾等兜着。” 下定注意,刘季便带着两人进入附近的林子,去寻找自己曾经的杰作,略加稍微的布置,刘季便和卢绾如往常一样去读书。 书对刘季来说仅仅是用来更好的生活,或者是用来实践的,无法用的知识都是废纸,还不如自己林子中捡的柴火,因此他的读书方法很独特,总是追着马惟先生问东问西。 下课后刘季主动的找齐泥鳅问候,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齐兄,小弟最近认识一人,他听闻齐兄的能耐后非常想请求老大的庇护。” 齐泥鳅一听乐开了花,嘴都比往常大了许多,“真的?” “那是自然?”刘季一副很诚恳的样子,“这位小弟呢家里是庶出,家中也不被看好,常常受嫡长的侮辱,为此他常常食了上顿没下顿,还不跟自己的亲翁说,他就默默去偷嫡长的财物……” 刘季说的是曹参,大致的意思是曹参经常被欺负,动不动就被惩罚不能食东西,到外面砍柴,曹参便常常偷到家里的财物埋入林中,等到无人时常常拿出来去集市买些吃的。 如今曹参随着年龄的增大,不愿再被欺负,便愿意拿财物孝敬这位齐泥鳅,因此求得庇护,他齐泥鳅可以到林中随意挑拣曹参埋藏的宝物。 齐泥鳅听闻有宝贝自然欣然前往,他便带着胖墩和黑瘦猴前往林中取宝物,刘季一人在前带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林子内杂草丛生,布满荆棘,刘季只走小路,很容易就将胖墩和黑瘦猴引到了陷阱旁,两人都惊叫一声不见了踪影。 齐泥鳅在后面走着本来就有些后悔进林子,因为此刻的他已经被荆棘扎的青一道红一道,此时再听到两个伴读的尖叫声更加害怕了,“刘季!刘季!” 无人回应,此刻偌大的林子居然只剩下他齐泥鳅一人,心中懊恼,他已经知道这是刘季在搞鬼,心中大怒,破口大骂,“畜子,野鳖,给吾出来,吾决不轻饶畜子。” 可惜这里不是山,他的喊声并没有得到回声,如同小溪入海销声匿迹,他心中着急便加快步伐追赶,希望可以追上刘季。 突然脚下一轻,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等到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头顶的一小片星空,他感觉身上疼痛难忍,而且腹中咕咕直叫,等到饥饿打败了疼痛后,他的鼻子嗅到了香味,那是烤的野鸡味道。 “可有人?”齐泥鳅有气无力的喊道,“快来救救吾。” 这个时候齐泥鳅听到了刘季和卢绾等人的聊天,他惊怒交加,可是也知道此刻的处境,便喊道,“是季吗?刘季?” 上面的刘季一副很震惊的样子,“啊?吾好像听到了齐少主的声音?卢绾,可曾听到?” 齐泥鳅一听大喜,喊道,“是吾,吾在这。” 过了片刻他看到一道火把悬在头顶,持火把的人正是刘季还有卢绾以及另一个不认识的人。 “刘季,快想办法救吾上来。”齐泥鳅说道,语气带着哭腔。 刘季为难的说道,“吾等几个都是柔弱的孩子,哪有物件和力气救齐兄上来。” 此话一出,齐泥鳅差点要气晕过去,想开口骂却忍了回去,“季快去叫人救吾上来,吾有重谢。” 卢绾小声的跟刘季言道,“咱们这么做,可以吗?” 刘季小声的给卢绾道,“有什么不可以的,让贼子记住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刘季冲着下面的齐泥鳅喊道,“这样吧,齐兄拿出些钱财来,吾去村子雇些人手过来,将齐兄拉上来。” “钱?吾……”齐泥鳅真的是想骂人,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是着了刘季的道,此刻不得不舍弃一些钱财,等上去后再找他们算账。不过他还是抱着一丝不破财的希望,“吾这里有些钱财,可是不知道怎么给到季,这地洞太深了。” 这话刚说完,刘季就把绳索扔了下来,“把钱绑在上面。” 林子的另一片区域正有星星点点的火把在游动,他们是来寻找齐泥鳅的家奴,此刻此起彼伏的喊着。 刘季将钱拿到手后便领着曹参、卢绾离开,径直的超家中走去,途中刘季将这些钱财全部分给了卢绾和曹参。 卢绾没有推脱,因为他丢失的钱财正不知道怎么面对父母,此刻算是心里有了底,曹参再三推脱不要,刘季却道“这钱,曹弟以为是那泥鳅的吗?不是,是那贼子从其他弟子那夺来的,汝不用难道要给那小贼子逍遥快活啊。” 曹参见刘季此人很仗义,而且鬼点子多,便认了刘季做老大,刘季拍着曹参的肩膀言道,“既然曹弟现在认了吾这个老大,那么这些钱曹弟拿着,这是季给的。出什么事也是季的。” 曹参接过钱谢过刘季,“好,从今往后季就是吾兄长,将来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绝不敢忘。” 不过卢绾有些担心,“季兄,汝把钱给吾与曹参分了,怎么雇人手救那贼子。” 刘季呵呵直笑,“汝当吾真要雇人救他。他这么晚没回去,他的家人肯定是急坏了,咱们只需将地点告诉他的家人即可。” 第四章 婴孩之王 在猎物洞里待了几个小时已经奄奄一息的齐泥鳅最后才被家奴找到,等到齐泥鳅身子稍微好些后,他心里的恨在慢慢增长,可是看到其父走来,他低着头不敢多言一句话。 “真是没出息的混账东西,谁让汝进林子玩的,以后要是再进去,看吾不打断腿。”其父训斥道。 齐泥鳅小声的说道,“翁父,孩儿知道错了。” 其父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这才气呼呼的离开,这时黑瘦猴和胖墩才狼狈跑来向少主请罪。 胖墩道,“少主,此仇吾等定会替汝报的!” 黑瘦猴道,“这刘季吾会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他算什么身份居然敢这么对吾家少主。” 齐泥鳅便和两个伴读商量等身子恢复了怎么对付刘季,此刻的刘季却在私塾学堂收买学弟,他知道自己这次闯了祸,如果仅仅有卢绾和曹参是护不住他的。 为此他直接劝卢绾将钱拿出来用来收养“门客”,门客二字是刘季从马惟先生那里听到的,信陵君豢养门客的事迹已经深埋在刘季的心灵里。 他知道人多力量大的道理,此刻的马公书院弟子已经慢慢多了起来,是许多乡绅豪强听闻马惟先生的讲学与众不同,非儒、非法,亦不是兵家,更像是一个囊括诸多学派的杂家,带着浓浓的道家味道,这些人都比较崇尚炎黄子孙的传统道学、玄学,为此都愿意送子嗣过来求学。 一些贵族的公子哥本来也是在好的名师下求学,可有的人听腻了,亦要求过来听课。 刘季便开始用这些钱投其所好,给新来的学弟学妹们买了不少礼物,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如今虽谈不上消灾,也多少慢慢认了刘季这个老大。 在尊师论道的战乱年代,对学长的尊敬还是一种美德的风尚,刘季虽然出身卑贱,但是他学长的身份在这摆着,其他人多少还是给点面子的。 齐泥鳅在家休息了十天,等到回到私塾学堂却发现与从前大不相同,很多人私下开始称呼刘季为大师兄,嫣然一个侠客团队,这让齐泥鳅生生咽下了此前的屈辱,也怕刘季再出什么坏主意,他认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如果是死读书那么时间总是缓慢的,若在玩耍中时间过得相对飞快,毕竟求学时代不用为了柴米油盐发愁,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转眼到了刘季十五岁的时候,这个年龄在楚国已经是服兵役的年龄,换做女子也到了加冠行成人礼的年龄。 公元前241年,这一年发生的许多事情改变了刘季的求学进程,首先就是秦国攻魏国得朝歌及卫濮阳,以濮阳为东郡治所,天下各国震恐,楚国也开始征兵与各诸侯国共同讨伐秦国。 刘太公担心儿子们死在战场,这次捐了不少钱财才免于这个祸端,刘季正是热血男儿,少年英气勃发,本想参军去报国,奈何不能如愿以偿,很快传来各国战事不利的消息,楚国上下人心惶惶。 刘季在马公书院已经坐不住,卢绾跑来说道,“季兄,吾打听到了,说是各国兵马战事不利,楚考烈王要迁都寿春。” 刘季大惊,“什么?各国联军都不行?” 这个事情给刘季的心里冲击很大,这和他的偶像信陵君联合五国军队的结果却大相径庭,这不得不震撼着刘季少年的心,这种情况下刘季心中思绪万千。 他是农夫的儿子,家庭略显富裕但不高贵,随时都有可能被周边的战火危及,他们不能像其他贵族一样有兵士来保护生命与财产安全,他们刘家在地位上太过卑贱,可是刘季读过书了,别的不敢说但是视野已经有了,等级观念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思维,他觉得在这个乱世想保住家族的生命财产,必须要效仿偶像信陵君的做法。 保护家乡不被战乱所害是此刻刘季迫切想做的,他带着一群孩子来到林子内,首先卢绾问道,“季兄,把兄弟们都召集到这里做什么,莫非想和那齐泥鳅打一架。” 刘季摇摇头,看着眼前的一群少年,心中酝酿着词语。 马公书院中喜欢和刘邦玩耍的,以及乡里平时喜欢找他玩耍的都应邀来到这里。刘季看着这一群孩子跟着自己,他底气足了许多,“季不是什么名门贵族,承蒙大家伙抬爱,今天召集大家来这里不是为了跟那齐泥鳅打架的。吾听闻五国联军战事不利,楚王已经迁都,战火很可能会祸及到咱们家乡,吾欲成立一个侠客团体护卫吾等家乡,汝等可愿意?” 少年们听说家乡可能有难,各个踊跃报名,刘季这个举动本来是想学习信陵君,在乡里游历一番,虽不能为国为民,也可以打抱不平,没想到这些给自己一起长大的少年都非常的乐意。 “大师兄,以后吾等就跟着大师兄了,保卫吾等的家人和财产!”人群中一个少年喊道。 “对!跟着大师兄,保护家人,咱们当中不少有功夫的,训练一下,不比那些兵士差。”另一个少年喊道。 一时间热闹了起来,少年们还都纷纷为这个团体起名字,最后一致定为‘季侠帮’。 曹参也很兴奋,“季侠帮,无论今后走到何处,季侠帮永远是吾的兄弟,大师兄永远是大师兄。” 卢绾也很开心的附和,闻听此言,刘季非常欣慰,他相信季侠帮拿起武器便可以保护家人,不一定能让家人免于兵祸,但可以减少贼盗之患。 众人从林子里散开,刘季告别了卢绾和曹参独自回家,途中遇到了齐泥鳅,身旁同样是矮胖和黑瘦,只是他们的个头都长高了,十五岁的刘季也喜欢练武,身体也长的比较壮实,但双拳难敌四手,便立刻笑脸相迎,“哎呦,齐少主,君怎么在这……要到吾村吗?” 齐泥鳅恶狠狠的瞪着刘季,多年挤压的怨气此刻喷发了出来,“吾和汝之间新账、旧账该算算了!” 刘季早就知道此时他们拦路自然不是善举,这么直截了当的表明来意,他心中快速的捉摸脱身之计,却听齐泥鳅说道,“明天吾和汝决斗,输了就要认吾当老大,还要给吾磕三个响头。” 原以为要遭围攻的刘季一听自然欢喜,笑嘻嘻的说道,“齐少主,这是何必呢?吾等无冤无仇,曾经的吾那是年少无知……” 齐泥鳅不耐烦了,“少废话,必须接受挑战!” 刘季立刻答道,“好,好,君说地址,吾准时赴约。” 马公书院的后面是一个土坡,土坡上灌木丛生,本是个休息的好去处,此刻却人影攒动。 黑瘦猴对齐泥鳅道,“少主,我们都埋伏好了,一会等他孙子到了,一定好好教训他一顿。” 齐泥鳅眯着眼睛道,“汝言,那刘季会一个人来吗?” 矮胖子说道,“吾觉得季不敢,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多备些人手为好。” 齐泥鳅三人静静的看着林中的小路,一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才看到刘季的影子出现,本应该身穿粗布麻衣的刘季,此刻穿的却是深衣。这是楚国上层人士才穿的。 这让齐泥鳅感到很意外,其实这身衣服也不是刘太公给他购置的,也不是刘媪定制的,实则是曹参为刘季备的15岁生辰礼物。 曹参家境挤进了社会的中层,还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无奈曹参家中不受宠,能够玩得来的就是刘季等人。 接着看到卢绾和曹参的身影,两人也跟了过来,刘季自认不是什么江湖高手,一个人去自然是冒险的,好在两个哥们执意跟去。 齐泥鳅一看笑道,“果然只有两个跟班,到底是不敢一人前来。” 刘季回应道,“齐少主都三人赴约,吾刘季自然也不能单身前往,显得太过傲慢。” “吾也不愿跟汝废话,这些年汝目中无人,不断的捉弄吾,不认吾这个老大,今日吾让汝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的!”齐泥鳅一发话,矮胖子立刻向身后一挥。 呼啦一下,周围窜出很多人,都是齐家的奴仆,刘季见那么多人佯装很惧怕的样子,“齐兄,这是要做什么?” 齐泥鳅脸一横,“齐兄?这个时候知道叫兄长了?晚了!” 站在后面的卢绾不自觉的向后挪了挪,曹参则是向前一步,护住刘季,眼睛瞪着周围的家奴。 曹参虽然是乡绅少年,但是从小便养成了独立的性格,经常跟着一些杂耍的学习武艺,只是为了在家中能不被欺负,这一下反而让他有一身的威慑。 曹参大喊,“谁敢伤吾季兄!” 一时间竟然没人敢第一个上前,黑猴看不下去,怒喊,“愣着干什么,给吾教训一下此子!” 刘季急忙笑道,“齐兄,君不是言要与吾决斗吗,如此背信终归不好吧。” 此话一出齐泥鳅脸上一红,随后黑下脸来,“跟汝这样的无赖谈什么信义!” 这话相当于给了周围家奴底气,于是一窝蜂冲了上去,就在此时林中接连响起呼喊声,“谁敢动吾季侠帮老大!” 卢绾见状总算放下心来,他怕刘季吃亏跟来之前特地向书院和乡里的代表递上了话,老大有难,需来助之。 如今看到季侠帮成员来援,心下甚慰,齐泥鳅见状大惊,对方的人数远远胜过己方,矮胖墩惊道,“少主,对方人多,且多会功夫,吾等快逃吧。” 刘季本来是与齐泥鳅来决斗的,心中早想过做准备,但他终究相信齐泥鳅是读书之人,断然干不出这种群殴的事情,如今他明白一道理,主子不屑做的事情,手下人却不一定。 刘季由曹参护着退出安全地带,卢绾负责调动季侠帮成员与齐家家奴打架,虽是一次书院弟子与家奴的一场群架,可是卢绾当成了一次军事演习。刘季虽不好读书但擅长激励人,“兄弟们,吾等读书的讲究学以致用,现在是时候验证下吾等兄弟的私下之学了。” 马公书院虽然不传授兵法,但其学子们中有喜好兵法的常拿来共观之,如此这场群架可想而知,没有组织的家奴很快被季侠帮打的落花流水。 这场架直接惊动了马惟这位夫子,自然是两位头目都被叫到马夫子的跟前。 马惟很生气,“孺子不可教也,打架斗殴为师何时教过?” 齐泥鳅和刘季都显得非常的乖巧,不过两人的形象却大不相同,齐泥鳅身上是青一块,紫一块,衣裳也出现多处撕裂,可是看刘季身上的深衣却依旧是板板正正,毫发无损。 马惟训斥了一番口舌后,留下一句话,“将汝等之父叫来,为师要与之谈谈。” 这句话如果放在当今的两千年后自然是稀松平常,可在战国时代那是父权社会,子女们最怕的就是父亲。刘季从小调皮,刘伯又宠爱,刘太公也没逼着他在田间劳作,自然是对父亲不是那么的害怕。 可是齐泥鳅就不同了,每次父亲召见不是训斥就是挨揍,他很怕。 第五章 侠客宏源 小院内,刘季和刘伯静静的坐着,此时的刘仲已经在田间劳作,刘伯看着低头默不作声的刘季,他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三弟,读书识字是一件多好的事,兄长甚为羡慕,季怎么能和他人打群架呢?希望马夫子不要怪罪,下不为例!” 一直默不作声的刘季突然开口道,“兄长,读书能识些字即可,三弟我已读书五年,并没有多大的学问,弟不想再读,再读下去是浪费时间。” 刘伯闻听此言有些不悦,“三弟,此言差矣,吾听闻那些学者们倾其一生都在读书。” 刘季说道,“可弟更愿像书中所说去游历四方,长长见识。” 一道严厉的声音从院门传出,“不成器的东西!” 刘季和刘伯立刻站起身,刘伯说道,“父亲,那马夫子怎么说?” 刘太公一脸的不悦,“马夫子不愿再教这个顽劣之徒!吾是好言道尽就是不行。看来读书之事只能作罢。” 刘季心中喜悦,但表面上依旧是一副可惜的样子,“瓮父,不读也罢,孩儿觉得读书能识字即可。” “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为父还指望汝能光宗耀祖,花了这么多钱财学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既然汝不想再读书那就下地干活去。”刘太公很不悦。 这话让刘季有些措手不及,他也知道一旦不读书那么必然会被叫去干活,“翁父,读书的事情就交给吾弟刘交吧,儿想当个侠客,学那信陵君一样,虽不能成为国侠,将来也能混个县侠做做。” 刘太公一听很生气,“汝弟才出生,汝就打他的注意。什么侠客,吾看就是乡里的地痞无赖而已。赶紧下地干活去!” 刘季见父亲态度很强硬知道不能拧着来,需要顺着,刘季立刻变得很乖巧,“瓮父,孩儿因群架受了点轻伤,需要修养几日,待身体恢复了即刻下地。” 刘太公知道这是刘季的小心思,正要开口说几句刘媪先开口了,“三,快去院外给母取些柴来。” 刘季可算是找到躲开父亲的机会,应了一声“好嘞”便一溜烟的跑了。院内的刘太公轻声训斥,“书不好好读,必须下地劳作!” 说是取柴,刘季心里知晓这是母亲疼爱自己,找借口支走他,刘季现在不读书了一时间不知道去哪了。 不读书的日子如白驹过隙,眨眼便过,人总是觉得玩的时间过得较快,公元前238年,已经在乡里游走三年有余的刘季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期间他被父亲拉着下田间劳作,实在是即无趣又累的事情,如今已经18岁的他想谋一份差事,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什么是现实,现实中的无奈让他倍感无力。 刘季想在楚国中某个差事造福一乡,可是务农的家庭想踏入官场非常的困难。 这一年同样有个年轻人,迎来了他非同寻常的日子,亲征,一直处于傀儡的日子令他逐渐的成长了起来,正是嬴政,不过此时的他忙着除掉母亲的情敌嫪毐。这些咱们不提,单说刘季。 刘季躲掉田间劳作之事一个人不知不觉来到丰邑城,这里热闹非凡,他一眼便看到一个很好玩的事情。 一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居然生的一双好手,心灵手巧这个词汇刘季从来没想过可以形容一个男子,他正在用芦苇编制芦箔和蚕具。 刘季走上前去,汉子停下手里的活说道,“这位小哥来张芦箔吧,吾这可是上好的芦苇编制。” 刘季想逗一逗这位汉子,便问道,“城下男君不知怎么称呼?” 汉子站起身向刘季施礼道,“周勃。” 刘季道,“周勃君,这芦席耐用不。” 周勃肚子突然咕咕直叫,他不好意思的笑笑,“防水又防潮,在田间劳时用它休息再好不过。” 周勃见刘季的穿着便猜出他是富农的儿子,肯定是下过田的,不过刘季这次想捉弄一下周勃。 刘季说道,“吾怎么知道这芦箔是否好用,这能试用吗?” 周勃直接拿起一张芦席递给刘季,“那当然了,不好用吾分文不收。” 刘季则直接躺在了芦席上,佯装睡觉,时不时的睁眼去看周勃,只见周勃依旧在编制蚕具,丝毫不怕他刘季赖账,心中觉得此人心胸豁达。 大概躺了一个时辰,他真的从芦席上睡醒,起来就要走被周勃叫住,“小哥在这张芦席上睡了一个时辰,小弟吾便将这张芦席赠予小哥。” 周勃的做法令刘季吃惊,也很舒服,决定结交此人,“好,既然吾刘季拿了周勃的东西,吾便还汝一顿酒肉如何?” 周勃的肚子依旧咕咕直叫,他现在也比较难为情,没想到生意今天不是很好,没有卖出去一张席子或者蚕具。 刘季则直接拉着周勃要走,周勃也觉得刘季此人虽然表面上看是乡里的地痞,实则与那些与众不同,也觉得恭敬不如从命,便将芦箔与蚕具交予旁边贩卖稻米的商贩。 两人直接来到一大户人家,此时这户人家吹吹打打,听到此声周勃觉得非常的亲切,心道,“吾与这刘季第一次相见,如何得知吾是吹鼓手的。” 周勃正要感谢刘季几句,却听刘季说道,“吾身上没有钱,只要来这里取一顿酒肉吃了。” 周勃望着这大户人家的丧事的排场知道非一般富商能比,“吾是吹鼓手,莫非季兄能予吾这份差事?” 刘季闻听此言也是非常的吃惊,“勃会吹奏!那太好了,这顿饭就好办些了。” 这户人家就是齐思贤的叔父家,如今死了长辈,齐思贤固然伤心但是百姓有的则是偷偷庆祝,觉得一位鱼肉乡里的霸主终于归天了。 周勃便带上自己的乐器与刘季一起进入这大户人家,两人没有去大堂,而是偷偷径直取道厨房,途中遇到小厮询问何去,吹鼓手应在灵堂处,周勃紧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刘季急中生智,指着一边说道,“茅厕。” 小厮应了一声,告诫他们莫要误了时辰,然后刘季带领周勃一溜烟的来到外厨,周勃见刘季对此地如此熟悉,知道他经常来这里混吃,不知道此人如何做到的。 刘季说道,“此刻是厨子们休息的空隙,抓紧了。” 只见刘季将准备好的麻袋打开,往其内装肉,周勃发愣片刻也急忙帮着装,就在两人即将装满的时候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知道厨子们休息回来了,刘季轻喊了一声“跑”。 周勃由于慌张奔跑时直接带倒了酒肉菜桌,哗啦一声菜肴洒落一地,厨子们看到后大惊,高喊,“抓贼啊,偷吃丧肴的贼子!” 这些厨子伙同家奴一并去追赶刘季和周勃,这些家奴似乎对追人一点不感觉意外,奔跑的速度令他们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 刘季心中大急,不下地干活本没什么,如果被逮着偷东西,刘太公知道后他肯定勉不了一顿讨打。 此时一辆马车从他身旁经过,看车子的样式应是邑城里办差用的,马车上正站着一位身姿英伟的少年,年龄与刘季相差不大,他见两人被齐家府邸的奴仆追赶,平时他对齐家鱼肉乡里也是不满的,大喊道,“两位壮士,请上车。” 周勃见这车像是县尹家的,未敢上,刘季则是一个纵步跳了上去,周勃见刘季已经上车,也于奔跑中跳上车。 厨子和家奴见追不上,骂骂咧咧的驻足。 车子载着三人是一路狂奔,在一处林旁停下,刘季下车答谢,“敢问义士如何称呼?” 这英伟少年自谦道,“夏侯婴,不敢称呼义士,呼吾名字即可。” 刘季和周勃一起答谢,走的时候刘季回头道,“夏侯婴,如果不弃,改日吾等一起饮酒如何?” 夏侯婴点头,“欣然前往!” 回到家中,刘季见到瓮父便向其讨要钱,刘太公不太高兴,“吾真是后悔送汝读书,如今书没读成,活也不喜干了,要钱作甚,家中没少季食衣!” 刘季则道,“交了几个壮士,他们都是非常的朋友,吾宴请他们,日后肯定能相助孩儿。” 刘太公本来是对刘季寄予厚望的,如今刘季不好读书,总是喜欢在外面学人家当什么侠士,不太开心,“像刘伯、刘仲一样,想要钱,自己种庄稼去集市上卖。” 听闻瓮父如此说,刘季知道要钱不太可能,可是答应人家的事怎能言而无信,刘季心中犯愁,便闷闷不乐的出门。 如今刘伯已经娶妻成家,有了一个新院,刚刚与父母脱离伙食,他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刘伯的小院外。 刘伯看到刘季一脸的愁苦询问道,“何事如此愁苦?” 刘季便将自己结交壮士,答应日后宴请的话给刘伯讲述了一遍,刘伯听后大加赞赏,“三弟广交能人义士,日后必然有出息,这样,季来兄长家,兄长的地窖里有自酿的酒,只管带着朋友前来饮食便是。” 闻听此言,刘季大喜,于是便带着周勃、曹参、夏侯婴三人去了刘伯家中饮酒,吹鼓手周勃,驾车手夏侯婴,还有身世略好的曹参也不过是一个武夫,三人对乡野自制的酒水甚为满意。 这次三人喝的是酩酊大醉,至此刘季与周勃、曹参、夏侯婴开启了一起玩,一起饮食,一起畅想人生的聚会。 第六章 立身之道 已经长大成人的刘季有时还是免不了被刘太公拉到田间做活,他自己也知道身为农夫之子,是很难逃脱干农活的命运,可是刘季心中的侠客宏愿之火始终不灭,他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当个野人,种庄稼。 他的这些好友在家中找不到自然也寻到田间来,这些朋友也算是费尽心思的将其从农活中脱离出来,最常来的自然是儿时玩伴卢绾,而周勃来寻时就称要刘季协助贩卖苇箔、蚕具。 刘季便这样经常伙同卢绾时而协同周勃贩卖蚕具,时而与曹参一同修武,有的时候还乘坐夏侯婴的马车前往县邑,说是去办事不过是在努力的结交朋友,也试图去结交权贵。 刘季不愿意这么一直碌碌无为,老死田间,并想着可以有所作为,可短时间内作为野人的儿子实在是无法进入仕途,那些权贵们对他而言可望不可及,那些公子们更不屑与之交往。 梦想是好,可破碎的刹那是痛苦的,刘季似乎认识到了他与那些所谓有身份人的鸿沟。 不过靠着几个朋友的互相救济,刘季过得倒也舒服,时光在憧憬中度过,不知不觉六年寒暑匆匆过,这年对于刘季来说或许没有什么,可是对于楚国的一户人家来说却意义非凡。这年是公元前232年,在楚国下相一个婴儿呱呱坠地,姓项,名籍,字羽。 这年虽对于刘季来言没有什么,可是两个春秋后,即公元前230年,对于刘季来说却非同寻常,对于天下的诸侯王来说也是难以入眠的一年,韩国居然第一个被秦国所灭,诸侯王们对秦王嬴政充满了恐惧。 这天刘季正在协助周勃贩卖蚕具,“能手巧匠,周氏家传手艺苇箔、蚕具,快来瞧瞧……” 就在吆喝之时曹参来访,刘季见曹参形色不同往常,知道有大传闻发生,果然曹参告诉刘季天下发生了突变,一个国家居然被秦国所灭,这恐怕是天下诸侯王最畏惧的事情。 曹参说道,“刘兄,天下将突变,现在韩国被灭,那么接下来很有可能就是赵国和魏国,一旦秦朝东进的屏障被打开,楚国就遭殃了。” 刘季则说道,“真是可惜了,不然信陵君若在世的话,秦朝未必敢去动韩国。” 周勃放下手里的蚕具,“如果秦国与楚国开战,吾这一身的弓马娴熟恐怕不能再闲着了。” 卢绾也寻刘季而来,他同样也得知了此事。 四个人聊起了天下的走势,觉得未来必定风云突变,他们这个侠客团体倒是有机会再壮大一下,在乱世之中寻找一份差事,也是一个翻身的机会。 刘季等人倒是没想过反叛谁,倒是希望能像秦国的战士一样因战功而封爵,从此有了翻身做主的机会。 四人越聊越起劲,刘季便邀请三人去饮酒,便饮便聊,这个时候刘季的二哥刘仲急冲冲的跑来邑城,“总算找到季了,快回去,家里出事了!” 刘季认为这是刘太公唤自己回田地干活的招数,并不愿立刻回家,刘仲着急了,“刘伯他,他没了,快回去!” 这个消息令刘季震惊,可以说在他们刘家,刘伯最疼爱他了,“什么?吾兄长怎么会?” 刘季告别曹参、周勃兄弟二人,与卢绾两人急冲冲的回村,刘季没有直接回刘太公所住的主院,而是直奔刘伯的小院子,直扑灵堂。 这个时候小院子内已经占满了人,平时刘伯为人忠厚善良,待人诚恳,因此乡里人缘倒是不错,都是来凭吊的。 来到灵堂,刘季看到了伤心的瓮父和大嫂,刘媪正在劝慰刘太公和大儿媳,自己也哭的跟泪人似的。 刘季则是直接扑倒在刘伯的灵柩前,伤心的哭泣,平时刘仲不喜刘季,此刻见三弟如此情真意切,倒也略感意外。 刘仲在自己婆娘耳边轻声道,“还以为三弟他游手好闲,练就一个铁石心肠,如今这哗哗的眼泪,倒是兄长生前没有白疼他。” 刘仲婆娘也轻声道,“怕是以后他要来咱家蹭饮蹭食了。” 闻听此言,刘仲便不再言语。刘季在灵柩前哭泣,内心是真的悲痛,悲痛从此失去一个至亲加好友,再也听不见四处呼唤回家食饭的声音了。 这一天对于刘季来说仿佛过了一年,如今已经26岁的他已经到了一个瓶颈,等到凭吊之人离去后,刘太公将三个儿子叫到了自己的屋内。 刘太公擦拭眼泪,道,“如今刘伯已然逝去,刘仲,这家中的重担就落到汝身上了,从今日起就另起炉灶,到外面住吧。” 刘仲也抹去眼泪,“瓮父,请您放心,吾一定勤勤恳恳将刘伯置办起来的家业继续发扬光大。” 刘太公听到自己的二儿子如此说,自然心里痛失爱子的愁苦减去了不少,“好,不错,一定不要像季那样不学好。” 这个时候话题转移到了刘季的身上,刘太公叹息道,“三啊,汝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当初扬言要到外面历练一下,找个差事做,现在都已26岁了,不能再混下去了,从今日起跟着刘仲学习农活。” 刘季嬉皮笑脸道,“瓮父,孩儿志不在此。” 闻听此言,刘太公不悦,“志不在此,在哪啊?读书吗?现在刘交聪慧好学,比汝当时强多了,读书,光宗耀祖的事情看来不能指望汝了。” 刘季笑道,“吾四弟聪慧,是天生好读书的苗子,读书兴家的事自然交给四弟的好。” 刘太公训斥道,“那汝呢?” 刘季硬着头皮说道,“吾继续当吾的侠客,待有机会便在王孙贵族门下谋一份差事。” 刘太公不悦,“待有机会,汝还让为父等多久啊?” 刘季知道此刻如果再不表态,肯定会被瓮父分配田间的杂事,“再给吾几年时间,吾一定能某个差事回来。” 刘太公无奈的点头,随后又训斥了一句,“当时如果还游手好闲,看吾打断汝之腿。” 其实刘季看着邻居大哥一个个都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他内心也着急,不过刘季心中开阔,觉得男儿志在四方,不必像寻常男子那样务农生子,平凡的过一生。 不过毕竟是二十几岁的热血男儿,要说没有一点对女人的欲望,那是不可能的,他心中虽然如猴子乱蹦,但是很快便被理智打败,他明白如果能像邑城那些官吏,将来要多少女人都会有的。 刘季晓得众人的智慧是强大的,他便叫上几个兄弟,一起商议天下大乱时的立身之道。 曹参与刘季、卢绾都是读书之人,曹参认为可以学习之前的苏秦与张仪成为纵横家,刘季则认为韩国已灭,此天下之事早已变化,既无法像苏秦那样佩戴六国相印,也不可能学习张仪连横破纵。 卢绾也觉得没有合纵抗秦的前提,连横破纵更无可能。夏侯婴虽然是个赶车手可给很多官吏驾过车,见识也算广,“刘兄与曹公、卢公乃读书人,虽然苏秦的合纵抗秦失败了,可后来者信陵君佩戴五国联军统帅也算是效仿了苏秦。” 周勃虽是个吹鼓手,但自幼习武,崇尚侠士,“信陵君虽然是国君之弟,乃贵族,吾等与之无法相比。” 这一番话让刘季大为震惊,“诸位兄弟有见解,不过吾崇敬的信陵君虽贵为王族后裔,但礼贤下士,养士数千人,自成势力,急人之困,这才是他后来窃符救赵的根基,虽能连横五国军队,佩戴五国联军的帅印,但终究不是吾等能比。不过现在大势已变,乡野之侠也能成为一方豪杰。” 曹参道,“对,季兄说得对,吾和周公皆乃武夫,深知侠士的愿望,可吾等不是王孙贵族的出身,没有世袭的爵位,也不能如秦国将士那般可以立下军功获爵位。” 刘季叹道,“虽然咱们楚国没有秦国那样的军功制度,但也是学术风气很浓的,可惜吾等不善读书,不能如先辈们那样被国君看重,读书入仕不是吾等之路,参军也不行,如今也只有一条路了。” 周勃等人异口同声,“什么路?” 刘季道,“那自然是学信陵君那样,当不了国侠、县侠,咱们就做个行侠仗义的里侠,只要有了名声,再行举荐,咱们就能有份差事。” 话虽这么说,可刘季心里是没底的,他在想如何能在楚国谋得一份小吏的差事,哪怕是小卒也行,人总是从底层开始的,就比如这牢狱中的狱卒,或者是求盗者,他认为做个有正义的乡侠其实就是求盗者。 他早看出,这求盗者不是什么美差,经常逐捕盗贼,免不了打斗,不会点功夫肯定不行,甚至会有生命危险,一般人不会去谋这份差事。 毕竟家族在那摆着,只能靠自己了,几人谈的起兴,不觉已至午时,刘季邀请道,“兄弟们,到吾兄嫂家饮酒去,吾等边饮边聊!” 几人欢喜,刘季推门进入刘伯小院内,如今刘伯不在了,可是刘伯对他的照顾还是历历在目的,远远的闻到饭香,“兄嫂,季来叨扰嫂嫂了。” 此时院内的刘信正在玩耍,见到刘季到来,起身喊道,“叔父好。” 刘季一脸笑意道,从怀里拿出一把小木剑递给刘信,“拿去玩吧。” 刘信看到小木剑欢呼雀跃,立刻拿着木剑学着侠士那样呼喊着冲突院外。 大嫂听到自己儿子又呼喊着跑了出去,就知道自家小叔来了,走出庖屋看到刘季带着一帮人,心中不悦,可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兄嫂只应了句,“饭还需等待。” 第七章 嫂嫂嫌弃 看到大嫂的反应,刘季有种物是人非的感慨,越发想念刘伯的好。曹参、周勃、夏侯婴、刘季、卢绾四人在大嫂家一边饮食,一边畅谈接下来如何让他们的人生走上发迹之路,至少是温饱之路。 可是这些话听在大嫂耳朵里却是一番嘲讽之词,略感厌恶,心中笑道,“如此好食懒做,还想成事,真不知道吾那良人为何如此偏爱他。” 等到刘季带人离开后,大嫂陷入愁眉苦脸中,在屋内自语道,“吾这孤儿寡母的,怎么经得起小叔带人这么折腾,该如何是好?” 刘信看见其母愁眉不展,问道,“母,何事不悦?” 此女叹道,“汝父已不在,只剩母一人到田间劳作,如何养得了汝叔父那帮朋友的口食。” 刘信道,“母,儿可以下地协助吾母。” 此女爱抚的摸着自己的孩子,心中盘算着,突然心生一计,面带微笑,“如若再来,只能如此了。” 邑城城头,刘季在替周勃卖苇箔、蚕具,夏侯婴驾车而至,曹参背弓而来,卢绾乘车而来,五人聚在一起商谈生计之事。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刘季清楚的记着这一年是楚幽王去世的日子即公元前228年,他们思来想去,几经商榷,看着城头上的一轮落日染尽沛邑,刘季下定决心道,“吾等去投奔豪族王陵。” 曹参惊讶道,“刘兄,那王陵乃豪门子弟,未必看得起吾等卑微之人。” 夏侯婴也分析道,“王陵乃豪族子弟,虽豢养门客,但多是青年才俊或武艺高强之人,刘兄侍之,恐有不妥。” 周勃却赞成道,“吾赞成季兄此举,如咱们这等整日混迹于市井难成大事,从豪门常有机会谋差事。” 几个兄弟议论纷纷,刘季见夕阳西下,便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道,“汝等随吾饮酒,边饮边聊。” 几人欣然前往,刘季大踏步迈入大嫂家,厨屋内的大嫂看到心中早已不快。 刘季边喊边走入屋内,“大嫂,今日多备些酒菜,改日季定当送上酬金。” 其实刘季也知道整日在大嫂家白食白饮也不太好,无奈自己身上没钱,总不能一直让周勃等人请客吃饭。 周勃贩卖苇箔,夏侯婴赶车,还能有些微薄收入,卢绾是独苗,母常给予钱财,可是曹参、刘季却没有,但刘季觉得既然兄弟们喊他老大,自然是要行兄长之事。 大嫂自语道,“还改日,都白食这么久了,也没见一个子给嫂嫂。” 这大嫂越想越生气,便拿起勺子使劲的刮锅底,发出刺耳的声音。 周勃等人闻听声音,知道没有赶上饭时,周勃率先识趣的起身,“季兄,汝带吾等饮食多次,这次就让勃请大家饮酒吧?” 曹参、夏侯婴看到周勃的眼神,立刻明白,起身附和,“对对,咱们下次再让季兄请客吃饭。” 周勃率先走出院子,曹参和夏侯婴紧跟而出,卢绾也识趣的离开,等到刘季想说些什么,四人已然走出院子,刘季多少有些无奈,这个时候刘嫂刷锅的声音停止了。 厨屋内,大嫂正咧着嘴笑,“这还真管用,日后再来,吾依然……”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刘季看着锅内的米粥和锅巴,内心不悦,“嫂嫂,这样刮锅,不怕锅底漏米粥啊。” 大嫂紧皱眉头说道,“自那良人去世后,吾等孤儿寡母的生活越加拮据。兄弟还是到二嫂家去饮食吧。” 大嫂说完这话,刘季不再言语,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锅内的米粥,非常不悦的离开。 周勃等人借故离开这让刘季很郁闷,心中不悦,在思量没钱也要办事啊。看似在街上闲逛,实则埋头在思绪良策,走着走着突然空气中飘来一阵摄人心魂的香味。 刘季寻着味道,来到一户肉铺前,铺前飘着一个旗帜,上面写着“樊野味”字样,正是街上贩卖野味极为有名的樊家肉铺,只见一个十三四的少年手握屠狗刀正在松解狗肉。 少年停下手里的刀,看着刘季,“公,可来几斤狗肉?” 刘季苦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确实肚子饿了,如今闻到如此香的狗肉,嘴里已经不断的翻动口水。 这位少年姓樊名哙,见刘季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眉宇之间更是透着一股英气,觉得此人不简单,便开口道,“拿去尝尝,公如觉得味美,再买。” 樊哙本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刘季接过狗肉,坐在地上就食,刘季边食边赞道,“香,真香,还油而不腻,更有嚼头。” 不一会就将这块狗肉吃完,连连赞叹狗肉好吃,“这位樊小兄弟,怎么称呼?” 樊哙正要搭话,樊哙之父走了出来,也见刘季相貌不凡,便说道,“此乃小儿樊哙,既然觉得小儿做的狗肉好食,不妨再拿一块,与友人食之,也为小店做做美名。” 刘季欣然同意,其实他内心也在思量,如此这么白食对方的狗肉终归不好,需要为店主做些事情,便想起了自己的那一帮兄弟,自己虽然没钱可是那帮兄弟都有各自的门道,还是能付得起钱的。 拿着一大块狗肉的刘季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不自觉的来到邑城城头,只见周勃正在叫卖苇箔、苇席等,手里还不停的编制着。 突然这周勃停止手里的活,嗅着鼻子抬头看到了正笑盈盈的刘季,心中大为惊奇,“季兄拎的什么东西,如此香!” 此时刘季用粗布包裹着狗肉,故只闻其香不见其肉,“走,叫上曹参、夏侯婴、卢绾几人咱们去食肉饮酒。” 说道食饮,周勃最为嘴馋,立刻跑着去找曹参和夏侯婴,刚跑出去几步,便驻足,“刘兄,咱们到哪去食?” 刘季其实心中也没谱,“先到这城头集合,到时自然有去处。” 周勃应了一声就去叫人,刘季开始犯难了,他左思冥想不知道该去哪里食肉饮酒。 这个时候刘季突然闻到酒香扑鼻,原来是街上的一户酒舍开门了,这酒香正是一位中年妇女打开酒坛子后飘出的。看店面上的酒字招牌,知道姓“武”,是武负开的一家酒舍。 看到武负开门迎客,刘季突然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心里在思索这街上有好几处酒家,这位姓武的妇女现在才开门,肯定是生意不是很好,也是避过其他酒舍的生意。 刘季走上前去,手里拎着樊哙赠予的狗肉,这武负正在张罗店面突然闻到肉香也是惊异,回头一看见一年轻人,隆准龙颜,美须髯。 武负急忙招呼,引刘季坐下,刘季也不客气直接让武负给上好酒,过了片刻也准备了一些酒菜,刘季胃口大开,此时知道周勃差不多快回来了。 刘季,“老板,吾去去就回,先张罗着。” 刘季走出这家酒舍,正好看到周勃带着曹参、卢绾在东张西望的找寻自己,刘季大声招呼,“这边!” 周勃一进店就闻到酒香,“刘兄,好香的酒啊。” 刘季大大方方的道,“今日尽管食肉饮酒,吾来管弟兄们一个痛快。夏侯婴呢?” 周勃道,“他在赶车,会迟些。” 在酒碗交错之中,刘季一直在思索这顿酒钱该怎么解决,幸好他自己带着樊哙的狗肉,不需要加什么菜,几碗稻米即可。 周勃等人饮的微醺时,刘季起身走向武负,武负见酒客来找,笑脸相迎。 刘季手指指向几个食饮的弟兄,说道,“刘季帮汝招揽生意,汝免吾食饮如何?” 武负闻言,不悦,心道,“这兵荒马乱的又来一个白食白饮的。” 不过顺着刘季的指向,他看到刘季这群狐朋狗友,其中两个穿着还不错,不是短钱的主,加上这楚国的好客风气,食肉饮酒都是轮流做,肯定会把本钱赚过来,不过脸色依旧不悦。 刘季看出武负的苦闷,便笑道,“如此,吾向汝赊酒,写下责券,可放心?” 武负这下心下大宽,“也罢,汝等接着饮,吾再给取些酒来。” 有责券在手,武负也不用再担心,他这家酒舍是自己和良人一起开的,无奈现在只剩自己孤身一人独自支撑,在战乱年代死了男人太过正常。 几人饮酒之际,刘季说道,“咱们兄弟几个,是不是还要有一人试为吏方可?” 卢绾微醉,不知其意,“为何?咱们兄弟几人做个自由畅快的里侠不好吗?” 刘季叹道,“天将大乱,似吾等鼠辈若没一方豪吏做后盾,终难成事,总不能一直当侠客,东躲西藏。” 周勃应道,“对,如今之世,吏之间也多是互相检举。一人成,咱们皆能转变身份!” 曹参点头道,“没错,虽然吾曹家有些钱财,但既不是世族也不是贵族,想成为吏都难,更不用说官了。” 此时夏侯婴进门道,“像吾这样的出身,也只能为吏驾车的奴仆,吾赞成刘兄的建议,咱们集中力量助一人为吏。” 刘季笑道,“以曹参的家室,可谋取里公、乡师之职。” 周勃在贩卖蚕具、芦箔之时见过里公下的家僮,那乡师之下的家僮则更多了,这种奴隶过的生活苦不堪言,他隐隐觉得这些奴隶一旦能利用起来,是可以效仿墨家形成自成一势的侠客团体。 因此周勃说道,“对,只要曹公能成为里公或者乡师,便可以拥有数百人的家僮,到时候这些家僮便是咱们立身的资本。” 刘季借着酒劲说道,“如今天下大乱,只剩六国,天下归于哪国还不确定,咱们只有成为握有实权的吏才能立足安命。” 夏侯婴等人纷纷点头,刘季得知韩国被秦所灭,知道天下必将有长期的动乱,他读过书,见过吏,也听过秦国有因功获爵的奴隶,他也想着男儿当建功立业,成就一番事业。 学自己的崇敬之人信陵君,刘季此刻觉得最大的难度就是钱,没钱如何养这些人,可是成为吏就不同,即便没有钱也能拥有家僮,拥有奴隶,他早已看出这些奴隶便是侠客团体的主干部分。 第八章 爱酒如命 刘季等人酒中商榷,几人当中谁比较适合此时当吏,思来想去还是曹参比较合适,毕竟现在还是一个看脸的时代,看身份喊话的时代,曹参虽然是庶出,可是家境毕竟在那摆着,入吏相对容易。 于是几人便相约筹集钱财,打点上方,希望曹参可以试为吏,为日后兄弟们的前途打下夯实的基础。 曹家虽然有钱可是作为妾出的庶子,他并不被重视,因此手里一没钱二没华丽衣裳,幸好从小得遇恩人习有一身武艺,刘季家由于刘伯、刘仲的经营,也算殷实,虽比不上曹参家,但吃穿用度倒也不是很寒碜。 不过刘季的脑子就比曹参好使一些,加上他向刘仲借钱,刘太公让其买菜的钱他总是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讨价,将剩下的钱存下,这自然是留给自己饮酒的。 刘季站在武负酒舍前喃喃自语,“吾如此爱酒也只好为弟兄舍弃几天的饮酒钱了。” 夏侯婴将赶车的钱给了刘季,周勃也将贩卖蚕具和当吹鼓手拿到的钱也给了刘季,还有卢绾与曹参的钱,倒是凑了12枚楚大布,如今的他抿了抿嘴唇依然转身离去,准备进沛邑。 到了县邑,刘季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可这次怀揣的心情不同,有一定的使命,刘季从来没有迈出过这一步,之前一直在村里晃荡,顶多跑到街市上混混,看看能不能收点保护费,贴补自己的用处,这次来到县邑却让他有点犯怵,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 他自己在思索,作为卑贱的野人如何能跟吏接触,刘季着实还有点不知怎么做,不过以他的经验却明了在什么地方可以见到这些人,茶舍与酒肆,这些人肯定会经常出入。 刘季走到一家高档酒肆前,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觉得与之格格不入,他便寻觅一家裁缝店,让商贩为自己裁做了一身比较华丽的衣服,刘季穿上后犹如变了一个人,由于他常在街市上的小酒舍里一边饮酒一边观察街上的行人,偶尔经过一些富贵之人,刘季总是会认真的观摩。 世上的事情虽然一切皆有可能,但若不去努力找办法,总幻想着好事上门,多半都是坏事临门,他每次见有豪、杰、吏经过街失市都会认真的观摩,刘季观摩他们自然是要学着成为他们,他可没有因羡慕而观人的习惯。 因此刘季穿上豪杰之士的衣服,那一身的豪杰之气被刘季演绎的淋漓尽致,一进酒肆之门,早有跑腿的迎上来,“贵客里边坐。” 刘季进门后眼睛直接环视四周,眼睛里搜寻贵人,这次他来县邑希望可以找到贵人,而不是有几个钱的富人,很快他的眼睛便落在几个身穿楚国狱卒衣服的几人身上。 这几个狱卒正在给一个身材魁梧的人倒酒,刘季知道这个人自然是狱曹,那么与之相识才能为自己的弟兄曹参捐个小吏。 这狱曹满脸的不快,心中有些不满道,“像吾堂堂县邑的狱曹居然被迫整日与贼盗追逐,实在是……” 一位黑瘦的小狱卒道,“就是啊,头,我觉得这样抓捕盗贼的事情完全交给乡师以下的去做即可。” 其他的狱卒跟着附和,这位狱曹叹气道,“可惜吾等没有可靠的勇士为之。” 听闻此言刘季知道机会来了,有些机会是需要瞬间抓住的,就比如眼前的机会,如果刘季不能瞬间见缝插针,想跟曹参谋取小吏还要多费口舌。 狱曹伸手示意狱卒为自己斟酒,小狱卒发现酒壶呢没了酒,小狱卒骂骂咧咧,觉得这酒肆的主居然偷巧,这么大的酒壶倒几下就没了。 其实不是酒肆的主儿偷巧,饮酒的人永远嫌酒少,就像爱食的人永远嫌美味少一样,这位狱卒正要冲着酒肆的主儿大喊却看到一壶酒香扑鼻,正是刘季拎着自己新叫的一壶酒来到这里。 狱曹看了一眼刘季觉得很面生,不过鼻子早被这壶酒给吸引,刘季直接给他们都倒了一杯,自己先饮了一杯。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男人们最喜欢的就是酒了,兵卒的常用之壮行,野人们常用之暖身,国人们常借之联络感情,果然是经不住刘季的几句劝说,狱曹与这几位狱卒饮的东倒西歪。 刘季借着酒劲说道,“吾有小弟愿为狱曹鞍马前后。” 人在醉开心的时候喜欢承诺别人之事,这位狱曹便开口问道,“汝兄弟出身如何?” 刘季如实回答,“虽算不上豪强,但也是豪族。” 闻言,这位狱曹拍着胸脯说道,“那就放心吧,这里公就汝兄弟的了。” 其实狱曹内心与刘季等人多少是有一种同感的,他们都不是王宗贵族,为此不能成为县伊,他的能力不比现任的县伊差,为了能够在吏场混的好些,他也在为自己找同盟者。 不过刘季知道此事不会那么容易,他心思比较缜密,仅仅靠嘴言是靠不住的,必须拿到一个信物才行,可是求人办事又不能主动去要,刘季一连陪着他们喝了三四天,到了第四天的时候这位狱曹在临走之前才想起给了刘季一样东西,让刘季的兄弟去应招里公之时拿出来,是这位狱曹的亲笔信。 拿着这竹简,刘季吞吞吐吐的道,“大人,您看吾……” 狱曹很不耐烦的询问刘季的出身,得知刘季乃乡野之人,很不舍的看着刘季手中又变出的楚大布,转过身去,“汝身份太过卑微。” 对于这个结果刘季很坦然,他清楚自己一没经天纬地的才能,不可能拥有奴隶伊尹的那种好命,二没曹参一样的武艺,三是天下将乱,韩国都被秦所灭,王宗贵族瞬间沦为平民,将来的事说不清。楚国的吏能做最好,不做也有别的出路。 拿到这笔介绍信,刘季不负所望的离开县邑,借着微醉之意刘季走错了路,误入一片葱绿之地,越走越是荒无人烟,刘季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此时感觉一股凉意袭来,果然四周能听到狼吼虎叫,刘季这才酒醒,一阵的后怕。他深知此时的人类与大自然之间的关系,在狼虫虎豹面前他永远是低等种族。 此时正值秋季,秋风吹来刘季感觉凉飕飕的,打了一个寒颤,就着满野的奇花异草口吐了几番,彻底酒醒后刘季开始了狂奔。 好在刘季记性还不错,沿着原路返回总算找到了管道,这才一路安全的回到村里。 事情总算没有辜负刘季的期望,曹参拿着书信,凭借自己高超的一身武艺顺利获得里公的职位。职责是在村里追捕一些偷鸡摸狗的人。 曹参很开心打算请大家饱餐一顿,尤其是协助自己的季兄,是他协助疏通关系,这才让自己一身的武艺有所展示。 地点曹参相约在他们几个常去的地方,武负的酒舍。曹参说道,“兄弟们尽管食饮,今天酒钱算吾的。” 说完这句话曹参举起酒杯敬献刘季,“刘兄,这次多亏了汝,曹参在这里敬汝,吾曹参本就是刘兄之弟,日后有什么危难之时尽管开口,这里公就是吾等大家的。” 刘季笑嘻嘻的,“曹弟说哪里话,咱们狭义之士自当言必信、行必果、轻生死、赴困厄、不矜能、羞伐德。” 曹参举杯饮下,“对,刘兄说得对。” 周勃笑道,“季兄就是季兄,言语都文绉绉的。” 卢绾说道,“刘兄乃干大事之人,道理无师自通!” 言毕,众人哈哈大笑。 夏侯婴也笑周勃道,“平时刘兄将书籍借勃读,己不用心怪谁,言语还是那么糙。” 酒对于刘季来说,如同冬日里的炭火,夏日里的清风,没有就会不舒服,可是对于几个弟兄来说还好,他们更在意的是肉。 看着酒桌上的肉越来越少,周勃摸着自己的腹部嘿嘿直笑,曹参开心一直在饮酒,此刻也想食肉,边看边抿嘴。 刘季的眼睛是比较锐利的,早发觉该加肉了,无奈这次不是刘季做东,他不好意思加肉,就在此时香气扑鼻,并伴随着爽直的笑声,“刘长兄,奉瓮父之命,吾送狗肉来了。” 看到一个少年拎着狗肉来,周勃、夏侯婴不识略微惊讶,曹参认得是平时救济自己的恩公之子。卢绾也晓得,平时没少白食人家的狗肉。 对于樊哙,刘季是记忆犹新的,尤其是他做的狗肉,那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啊,见樊哙拎着狗肉来,不管为何那自然是先食了再说,“介绍一下,樊哙小兄弟,做的一手好狗肉,那个香啊,兄弟们都尝尝。” 刘季让樊哙也坐下来,一起吃肉喝酒,樊哙也没认生,直接坐了下来,樊哙年纪虽小,可是却又一股蛮力,而且身材已经如成人,刘季很自然的称呼小兄弟也不无不妥。 周勃和夏侯婴则是不知道樊哙的真实年龄,不过看脸皮知道年龄比他们小很多。 有了樊哙狗肉的相助,几人又饮了几壶酒,酒足饭饱之后曹参准备结账,手向衣内一摸,酒直接醒了五分,倒是惊出一身冷汗,心道,“吾的蚁鼻钱呢?怎么不见了?” 曹参左思右想就是想不起来放哪了,周身来了一个自摸都没找到,还引得周勃哈哈大小,周勃和他都是习武之人,两人开起玩笑来自然不同,“曹里公,这练得这是什么功夫,摸边全身?” 曹参没空理会周勃,知道现在怪谁都无用,他脑海里快速的过了一边画面,知道这蚁鼻钱多半是被看他不顺眼的继母掉包了。 刘季早已看出曹参的窘迫,自己起身悄无声息的走向武负,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武负笑骂了几声。 这几声虽然带着一些不满,但是却与往常不用,更加亲熟了一些。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钱的曹参只好灰溜溜的来到武负面前,“武酒舍,吾下次归还酒钱可否?” 武负笑道,“不用了,已经有人付过了。” 曹参纳闷,“付过了?” 曹参回头望去,见周勃和夏侯婴早已饮的烂醉如泥,只有刘季还清醒,知晓多半是刘季所付。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况且这不是滴水,而是酒肉。酒散之后曹参更加敬重刘季。 刘季也想混入楚国之吏内,无奈自己的才学疏浅不能被举荐,加上不懂武艺,仅仅有一身的蛮力,只可追逐狗羊而已。 作为有着侠客梦的他自然想过习武,可是习武需要拜师学艺,但在沛邑之地如不是有奇遇,如周勃、曹参等,难寻武艺高强者。 如周勃、曹参等本皆为世家父子相传,不过是弓马娴熟,孔武有力,要说功夫不见得有多高深。可是两人均有奇遇,学得一身好功夫。 两人都知晓,此身的功夫必然有用武之地。 信陵君的魅力还是非常大的,刘季心中一直还存有借侠客之力寻求安身之命的想法,甚至借此走入吏场,最后可以出入将相,封王拜侯他也不是没想过。不过刘季不是空想之人,想实现目标,首先手下要有一帮兄弟跟着,仅仅是卢绾、周勃、夏侯婴、曹参等人还不够,他想着再扩大一些人手,不过他也知道手下人越多,那么需要的钱财越多。 第九章 曹氏之识 饮酒庆祝的几日后,刘季又被其父叫过去训斥了一番,自然也是责备他不事生产,刘季找个借口再次遛了出来。 刘季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在街市上闲逛,他心里寻思这躲着瓮父不事生产是好,可是没地吃饭去,只能想法多招收几个小弟,为乡里驱赶盗贼收点保护费度日了。说起为何这年盗贼增多,却与这一年(公元前228年)的一件大事有关,秦国的大将王翦攻破了邯郸,俘虏了赵王迁,又一个国家都城被破,几近被灭,虽然赵公子嘉逃到代国成王,但也是日落西山,天下诸侯震动。 天下的震动似乎跟楚国的刘季没啥关系,可是赵都城被破之后流民四起,楚国自然也多了一些难民,难民之中也多有盗贼,沛地突然多盗贼,乡野卑贱之人多惶恐,这倒给刘季制造了机会。 既然做不了吏,那就做一个侠客! 楚国的地方机构也是拿这些盗贼没办法,甚至利用之,如今的街市上已经不同往日,庶人走路都匆忙了些,一些女子都不敢轻易上街。 与这些比起来,刘季最关心的是填饱肚子。正在寻思间,一股清香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香味不是酒肉之香,也不是花香,他寻去发现不远处有一女子正在行走,只见此女子丰润饱满,身穿瘦长的曲裾深衣,红绿缤纷,衣上散点云纹,绿色的下摆,柔弱的腰肢间系有红色的丝带。 女子走起路来如春风拂柳,妩媚动人,香味就是这女人的体香,这香味令刘季沉醉。 刘季虽然出身乡野之家,但也是热血男儿,至今没娶妻的他也很少去想男女之情,或许像蜜蜂没有遇到那朵花一样,此时的刘季感觉血液内原始的欲望在燃烧。 乡野之人对男女之事的了解自然比王宗贵族之家来的粗烈,刘季情不自禁的跟着女子走,见女子缓缓迈入一家酒舍,酒旗飘扬,上书“王”字模样。 女子喊道,“王姐……” 刘季见这是一家王媪酒舍,默默记下此处。在王媪酒舍的门前逗留了一会后他转身去找自己的弟兄们,去商量如何靠护卫地方收取点酒钱。 邑城算是沛邑比较繁华的地段了,城外湖泊荡漾,绿林葱葱,在小湖旁卢绾、周勃、夏侯婴、刘季、曹参等人聊的正欢,今天少年樊哙也带着他泡制的狗肉也来了,他很喜欢跟这帮大哥们混在一起,他们一边烧烤鱼儿,一边饮酒畅谈。 刘季的意思很简单,现在天下只剩四国,而且此时的燕国也因秦军兵临易水而恐慌不安,他们所在的楚国命运如何很难说,所以早做打算为妙。 懂得银子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刘季心中已有打算。 因秦国天下大乱,世多有欺压百姓之徒,楚国的地方机构也未必愿意得罪地头蛇,刘季觉得咱们可以多纠集几个兄弟,为乡里护卫太平,一是收取酒钱,二是为日后的出路积攒资本。 卢绾、周勃、夏侯婴赞成,曹参也觉得此事可行,他这几天做里公能够感觉到这监狱是为卑贱贫穷之人开的,那些有钱的主抓进来屁股还没坐热就被释放。 曹参为此与上司有过不止一次的间隙。卑贱之人的确需要一个守护者! 少年樊哙也相应道,“刘兄长说的对,家瓮也说过天下将乱,人皆惜命,买狗肉的也多了,多半怕见不到明日,尽享口食之愉。如吾等商贩最渴望有一支人马护卫财物家眷周全。” 刘季对樊哙另眼相看,觉得出身卑微且小小年纪还真是不凡。 几个人正聊的很嗨,曹参属下的小狱卒跑来报信,说是有一伙盗贼来到街市上抢财物,抓女眷。 刘季笑道,“来的正好,汝等可以试着走一趟。” 曹参也应道,“明暗可以来个合围。” 说起这伙盗贼乡里人早就敢怒不敢言,其实是齐泥鳅养得家奴,其中有一个长得虎背熊腰,就是他带头为齐泥鳅抢一些美色女子为其享乐。 刘季对于这位当年马公书院的同窗没有什么好感,他早就见过其家僮所做卑劣之事,现在有机会他定当惩治一番。 夏侯婴日常还要回去赶车,这天只有刘季和周勃、卢绾三人暗中接近这批盗贼,在绿林之中刘季一望心中一惊,居然在人群中发现了先前自己见过的女子,此时那女子被盗贼绑缚,有几个小贼想轻浮,被盗首打了一个耳光。 敌众我寡只能智取,他与曹参相约,曹参以里公的身份正面出击,刘季从侧面干扰这帮盗贼,并为之打探消息。 刘季让周勃、卢绾暗中继续监视他们,自己跑到街市去游说那些被抢了财物之人伙同他一起去抓贼。 起初这些人不敢得罪齐泥鳅,但得知刘季言将有里公带人追击,他们中胆大的也就跟着刘季去了。 此时的曹参已经带着狱卒与这伙盗贼对峙,属下的狱卒大多数不愿与之为难,曹参深感无力,不过他自己早就看不惯了,在还未拔刀之际,左腿已迅猛踢出,如疾风扫落叶一般击在盗首腿上。 盗首从没想过会有小吏追捕自己,更没想过会有人对其动手,慌乱之际急忙闪身踉跄后退,身子不稳险些摔倒,盗首大怒,抡起自己的大锤砸向曹参,“汝等皆肉泥!” 曹参并不答话,身影轻盈灵动,没看见曹参怎么动的,却看到曹参已经轻易的躲过盗首的一击,尘土飞扬,大地都被大锤砸出一个小坑。 或许是大锤太重,也或许是抡起的速度偏慢了,曹参依旧没有拔刀,而是一脚踢在盗首的胯下,这下盗首疼的满地打滚。 其余的盗贼一时间愣在原地,此时刘季已带着一帮人围拢上来,为首的正是刘季、周勃、卢绾三人。刘季大喊,“贼首快快放了那女子,不然决不轻饶!” 先前周勃与卢绾一直负责监视这群盗贼,并将消息随时报之曹参,当看到盗首与曹参的打斗,卢绾甚为震惊曹参的功夫,这是卢绾第一次看见曹参出手,之前闻言功夫高手却未知何如,周勃则是手痒痒,很想上去助一臂之力! 盗首被曹参绑住,其余的小贼见盗首被俘,周围又皆是怒气冲冲的村人,这才纷纷跪地求饶。 那女子看着对面仪表伟岸的刘季,心中一动,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见到刘季会生出异样的感觉。 这一次曹参与刘季来了一个完美的配合,曹参虽然是小吏,但是在这个乡野之间有些事情并不能很方便的去做,反而刘季的小侠客团体却能游刃有余。 盗贼已俘降,刘季的眼神再次落在被绑缚的女子身上,曹参拔出刀,只见刀光一闪,缚绳已落。 女子微微躬身,“曹氏,多谢诸位搭救。” 曹参听闻笑道,“汝亦曹姓,乃一家人也。” 曹氏再次谢过,此时刘季看着曹氏的身影,心喜,情不自禁多望几眼,曹参心领神会,知道刘季对曹氏动心。 曹参便对刘季道,“这次多谢刘兄相助,才顺利擒拿此等盗贼。曹氏既与我同姓,可做吾妹,防日后他人叨扰。” 闻听此言,曹氏欣喜,再次拜谢,刘季心中亦喜,知道这是曹参为自己着想,怕心仪之人被他人叨扰。 曹参要将他们押入丰邑大牢,盗首大锤子面不改色,一点不担心,这位绰号大锤子的家伙心想即便汝押吾入牢,不久便能释放。 盗首是这么想的,可是他的小跟班就害怕了,他们恐怕没那么好过,一想到丰邑大牢几个人当场就软倒在地。 这些人跪地求饶,刘季看着这帮人训斥道,“汝等皆为大丈夫,何故干些欺辱妇孺此等卑劣之事。” 这帮人颤颤巍巍的看向盗首大锤子,无一人敢说出实情,但是刘季已经明白,这帮人多半是被胁迫。 刘季道,“汝等坦白,主犯被押,从犯会自然从轻发落,是吧,曹里公?” 曹参威严的点点头。这些无赖奴仆立刻都纷纷将矛头指向大锤子,哭诉大锤子平时仰仗仰仗世族豪强雍齿的庇护,可以说对他们是稍不顺从则辱骂鞭打,是被胁迫的。 闻言盗首气愤,大骂汝等狗儿之贼,并扬言等出狱要将他们杀掉,曹参直接给他一个大嘴巴,打的他眼冒金星,摇摇欲坠,“贼子能否出狱尚不可知,大言不惭!” 曹参看向这些被恐吓的奴仆道,“汝等愿改过自新可追随刘季,此乃豪侠。” 刘季知晓这是曹参为自己招揽小弟,行组建护卫队便利之事,这些奴仆大喜,刘季欣然同意,并斥责了几盘言语,言汝等跟着自己当为乡里之侠,且不可做偷鸡摸狗之事。 押送过程,刘季让周勃、卢绾归去,自己一同前往丰邑大牢,此去一是借此结交楚国基层之吏,二是想熟悉一下丰邑各大家族的情况,仅仅在中阳里这个小村子里只会蒙蔽双眼。 其实早在春秋时期,楚国便已有了县制的制度,当时楚国灭他国在边境设县,具有很明显的军事重镇性质,任用县尹(公)来治理,楚王可以随时更换,虽不够完善,但也具有了地方行政组织萌芽的性质,这给秦国的郡县制奠定了基础。虽说县尹的任用不再是世袭,也不限于楚国世族之人,但这个位置多数情况下还是被楚国的世族霸占,不是没落的王族就是豪强占据。沛县这个地方便是世族豪强盘踞的地方,刘季人生地不熟,目前还没打算去邑城混。 刘季目前的人生目标就是能够在丰邑这个地方站稳脚跟,混口饭吃。 第十章 丰韵曹氏 丰邑这个地方,对于刘季来说比中阳里村要繁华热闹的多,他就是在这里认识了周勃,还有遇到的夏侯婴,当然最令他感觉兴奋的就是这里的酒香要比村里的酒香很多。 中阳里村的武负酒舍,给刘季的印象不只是酒香,还有武负那动人的风姿,当然还有欠下的酒钱,他一直想着怎么搞点钱来还债券,不过武负似乎也没追着他要。可是说起酒香,刘季觉得丰邑城的酒香更令他沉醉。 如今丰邑城又有了一个令他痴迷的地方,那就是曹氏,此刻的刘季身体里流淌着野性的欲望,暂时忘却了来丰邑去结交基层之吏的目的。 情爱这个东西还真的玄妙,有的时候你费尽心机却未必如愿,有的时候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两个心走在一起。 曹氏或许像是干涸的小草遇到了露珠一样,她多年未动的心也悄然跳动,自从林中刘季带一帮人前来营救她,她的心就已经动了。 作为一个寡妇,还是多年一直独自一人经营小酒舍的她,日子是比较艰苦的,她内心也真的在呼唤有一个男人能罩着他,能有一个肩膀累的时候靠一靠。 此刻的刘季正站在曹氏的小酒肆里,他先是闭上眼睛用力的嗅了嗅,“真是香!” 接着睁开眼睛环视四周,称赞道,“一弱女子竟经营偌大的酒肆,真是了不起。” 曹氏笑道,“哪有什么了不起,背都快累驼了,也未见生意有起色。” 刘季心中在盘算如何帮助曹氏招揽生意,赢得美人心,他笑道,“不请我饮一杯吗?” 闻听此言曹氏呵呵直笑,“瞧这脑子,光顾着言语,君请坐,尝尝小店的百年老坛。” 言毕曹氏便去酒窖取美酒,曹氏又亲自下厨备了几个小菜,一碟花生米,曹氏直接拿来一个小碗,倒入酒,立刻酒香四溢。 几碗酒下肚,刘季非常开心,道,“曹氏,这美酒实在是香,此等美酒不会白饮,以后这小店有刘季在,保证日后生意兴隆。” 曹氏笑道,“那托君吉言,但愿如此。” 刘季今天很开心,心情非常舒畅,招呼曹氏也坐下,“此时不忙,坐下来饮几杯。” 曹氏让伙计先照顾着前堂与后厨,她坐在了刘季面前,自己直接给自己倒了一小碗酒,直接端起敬谢道,“多谢先前刘君搭救。” 言毕,直接一饮而下,刘季拍手叫好,“曹氏好酒量!” 几碗酒下肚,刘季微醺,看着眼前的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更加的心动,这是一个丰腴不减少时的女人,而且酒量了得,两人聊的很畅快,别人是借酒消愁,但是两位却是借酒打开话题。曹氏讲起了这几年的辛酸不易,她一个人操持着整个酒肆,不是遇见地痞流氓收取安家费,就是官道上的朋友在这里白吃白喝,有的时候还想白占便宜,总之一句话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活着不易,能够活着对她来说就很感恩了。 刘季听了曹氏的故事颇有感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想帮助她,不过刘季也是有私心的,这曹氏的长相和身材在这个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实在是诱人。 慢慢的酒肆内稀稀拉拉的来了几位客人,曹氏面带红晕的去招呼他们进来,这个时候曹参也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饮酒的刘季。 刘季看到曹参后也是摆手示意他坐下来喝一杯。 曹参开口道,“已周旋妥当,刘兄,这些痞子你可能制服?” 刘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交给吾,就放心吧,这些欺压良人的家伙在我这会变成行侠仗义的侠客!” 刘季是越说越兴奋,曹参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扔下几枚楚大布,便拉着刘季离开。 等到刘季酒醒之后他犯了愁,已经临近年关,天寒地冻的,可是这帮新收的弟兄都是没营生的家伙,总是要吃喝的啊,庆幸的是这些人都还没有娶妻生子,不然拖家带口的,刘季更是供养不起。 这些人当中除了一些好吃懒做的无赖便是那些被兵荒马乱以及苛捐杂税给害的无家可归的人,都是流浪汉,刘季思来想去,心一横,“先带他们吃一顿再说。” 刘季带着七八个人走向武负的酒舍,他心中是这么想的,先到那里白吃白喝一顿,然后让这些家伙在店里打杂,算是折了酒钱。 不料峰回路转,世事难料,刘季站在已经闭门歇业的武负酒舍前有诸多的不解,此时少年樊哙挑着狗肉离开中阳里村准备去丰邑城贩卖,看到刘季一脸愁苦的望着酒舍,道,“刘君,武负已离开。” 刘季望向樊哙,鼻子用力的嗅了嗅,“离去?可知去往何处?” 樊哙摇摇头,“未知,那天只见一女子来寻武负,之后便轻装而去。” 刘季的鼻子依旧在嗅,慢慢靠近樊哙的挑担,樊哙知晓刘季腹中饥,欲要取出给予刘季食之。 刘季接过狗肉,回身看着身后的几个人,道,“走,跟吾去丰邑城饮酒食肉。” 那七八人闻见香气四溢的狗肉,口中早溢出口水,此刻便跟着刘季一同前往丰邑。刘季与樊哙一同前往,心中寻思,“只好去找曹氏讨口酒。” 丰邑街市,刘季与樊哙分道扬镳,刘季带着几人直奔曹氏。 曹氏酒肆所在之地乃是一条大道之侧,来往宾客络绎不绝,她的酒舍后面又是一片草木之林,林中花草缤纷,湖光十色,可以说是游玩休息的地方。 因此这个地方是诸多商贾、小贩、小吏出没的地方,魏国、齐国的商客也常在此休息,然后到沛邑做交易,毕竟这里的房钱便宜且环境优美。 为此曹氏经营这个酒肆非常的不易,会经常迎来不速之客。 曹氏酒肆前比往常冷清了许多,因为一些行人皆被吓跑,齐泥鳅正带着一帮无赖寻曹氏的麻烦。 这齐泥鳅见曹氏风姿卓越,尤其是微微隆起的胸脯和红扑扑的脸蛋,让齐泥鳅见色起意,他言语轻佻,动作放肆,伙计没头脑向前询问吃些什么被一巴掌扇的两眼冒金星,脚下立不稳。 曹氏见状,知晓又一位想占自己便宜的,面不改色的迎其到上座,亲自为其斟酒,齐泥鳅趁机伸手抓住了曹氏白嫩的左手,曹氏不悦,右手直接拿起这碗酒泼洒在齐泥鳅脸上。 齐泥鳅大怒,愤然站起,此时却听到身后案几滚动,背后生疼,险些栽倒,扶稳墙壁,回头见刘季带人打入酒馆。 刘季正带着人抄起案几打砸齐泥鳅的几个小混混,周勃不知何时赶到,就是他抄起几砸到了自己。 曹氏见刘季来助,芳心大动,急忙躲在刘季身后,齐泥鳅身材高大有股子力气,凭借自己的大力气常横行乡里,此时见刘季来闹,愤怒。 周勃原本知道刘季来丰邑,放下手里的贩卖生计,前来找刘季饮酒,不料遇见此事,周勃也立刻加入,刘季素知周勃孔武有力,加上跟着神秘师父学习武艺,便对周勃道,“勃弟,是时候展现下汝的武艺了!” 其他小厮被制服,唯独齐泥鳅捡起地上的案腿,抡起就砸向周勃,或许是力气过大,空气中都发出刺破的声响,周勃见对方力气比自己还大,不与硬拼,轻巧的躲过。 一个追着打,一个躲闪,齐泥鳅久打不中,怒气攻心,“乳子停下,看打!” 几个周旋,周勃已经知晓对方底细,除了股蛮力没有任何武技,再一次躲过后,只闻耳旁虎虎生风,周勃一个猴子偷桃,攻击齐泥鳅的腋下,接着便顺势将案腿夺下。 直挺挺的斜刺,击中齐泥鳅心轮位置,令齐泥鳅的行动变得迟缓,刘季比较震惊,因为他没有看清周勃是怎么还击的,确切的说无法看清周勃是怎么刺出这一击时,另一刺就接踵而至,击在了同样的位置。 击中运动的物体难,击中运动物体的同一位置,难上加难,但周勃做到了,连续三击,齐泥鳅直觉胸口像是压了一座大山,直接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黑,晕倒过去,轰然一声倒地。 刘季斥责道,“同为乱世之人,季最恨欺辱女人之人,汝等还不将其抬走!” 奴仆将受伤的齐泥鳅抬走,周勃也最恨欺辱妇幼之人,这次出手也帮助刘季解决难题,周勃很欣慰,刘季也很感激,请周勃坐下饮几杯。 曹氏答谢刘季带来的弟兄为自己解围,也留他们饮了一顿酒,先行离开,等待刘季再次召唤。 周勃饮的微醺离开,天色已晚,刘季帮助曹氏搭理酒馆,收拾碗筷,此时酒馆内已经无客,只剩下刘季与曹氏。 曹氏看着微醉的刘季,心中春心芳动,她多少年来没有男人如此关爱自己,为自己挺身而出,不惜得罪歹人。 收拾完毕,刘季起身要走,依旧是回味无穷,“真是好酒啊,季,这次让曹氏破费了。” 就在此时狂风大作,呼啸天地,或许是风声太大,亦或是风吹动木门发出的突发声响,吓得曹氏身子一软险些跌倒,幸好刘季一个箭步,将其揽在怀里。 只见夜空中雪花乱舞,整个夜空瞬间被雪花照亮,只是这些雪花被狂风卷着,显得很暴躁,像是要攻城略地的军兵一样,疯狂的向酒馆内钻,刘季放开曹氏,转身去关酒馆的门。 曹氏立稳身子,道,“突然夜将大雪,夜路必然被掩埋,天寒地冻,不如今晚在客房睡下,明日再走。” 刚才情急之下去揽曹氏,从未碰过女人的他早已心旷神怡,如今见夜降大雪,天寒地冻,他也不想就此离开,尤其饮过酒,走夜路较为危险,一旦在大雪之中睡着那可能再也无法醒来。 刘季心中大喜,“那边叨扰了,多谢曹氏收留。” 此时的曹氏已经眉目传情,“刘君不必言谢,曹氏该谢过刘君才是,先前承蒙刘君两次搭救,才未被歹人虏了去,护了奴家性命。” 曹氏引刘季去客房,可是跟随曹氏的脚步,刘季来到一间闺房,这让刘季血液更加沸腾,他看得出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客房,乃是曹氏的闺房。 第十一章 红颜知否 曹氏柔声道,“刘君搭救之恩,无以为报,房舍简陋,望君莫怪。” 刘季透过烛光望着曹氏道,“曹氏何处下榻?” 曹氏羞涩道,“君在床,如不嫌弃,曹氏在旁打地铺,如有所需,曹氏还能及时扶持君。” 刘季摇头道,“让弱女子睡地铺,此非大丈夫所为,实不相瞒,季仰慕曹氏,若不嫌季家贫,可否同眠?” 这是刘季赤裸裸的表白,曹氏害臊,俊俏的小脸蛋绯红,但眉目传情,欲拒还迎,“曹氏出身低贱,且又是亡夫之人。” 曹氏对刘季心有相许,奈何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也未敢多想,不过刘季是她见过的男人之中比较特殊的一个,因为对她的美貌那些图谋不轨的男人个个都像猴子一样,恨不能当天摘桃子。 可刘季不同,不仅替她挡住歹人,还为自己招揽食客,她对这个男人是心甘情愿侍奉,曹氏含情脉脉的看着刘季,慢慢的向刘季靠近。 刘季是个热血男儿,从未有过男女之情,此刻怎能不怦然心动,一步跨过,一把将曹氏拥入怀里。 …… 齐泥鳅被暴打之后,哭求父亲齐霸虎为自己雪耻,还强烈要求将曹氏这小贱人虏来为自己做妾。 齐霸虎知晓自己的儿子被毒打,立刻火冒三丈,向来都是他齐霸虎欺辱乡里,什么时候被一群贱野之人所欺辱。 当下齐霸虎气呼呼的赶往丰邑城内的豪族雍齿家,向其借几个能打的家奴为自己儿子受辱出气,不过他话里自然不是这么说的,直言出身卑微的刘季占了雍齿原有的地盘,丰邑城最为繁华的地带已经被刘季食位。 雍齿最恨别人占用自己的地盘,作为豪族也是最看不起野人,不管真假,便借予齐霸虎十位强壮力士。 齐霸虎带上自家家奴,共十几人前往曹氏酒肆,此时暴雨已停,刘季刚刚离开酒肆,此刻正在与几个兄弟在一起。 丰邑城门附近,刘季和周勃、卢绾商谈,周勃正在贩卖苇箔、蚕具,闻言刘季已得美人曹氏,两人皆道贺,不过对如何带着兄弟们混个温饱,两人皆同意总去曹氏家饮酒食肉不是长久之计。 刘季叹道,“为之奈何?” 周勃道,“吾听闻沛邑豪强王陵门下食客众多,可投奔,如成其门客,可解燃眉之急,成其客需为其效劳。” 卢绾点头,“对,季兄可投其门下,听闻那王陵好爽,颇有家财。” 刘季思考片刻,点点头,“可,无奈吾等平日皆与王陵无来往,如何结交?” 周勃和卢绾皆摇头,三人正在犯愁之际,有勇士急匆匆跑来相告,言齐霸虎带人正在寻曹氏麻烦。 闻言,刘季怒,周勃放下手中苇箔,让勇士代为看管,他随刘季一同前往,卢绾则立刻通知手下弟兄前往曹氏酒肆。 齐霸虎此刻见曹氏风姿绰约,心下感叹,“难怪吾儿如此着迷,如此美妇得之幸甚。” 命令这些家奴打砸酒馆,齐霸虎自己去捉曹氏,“汝能服侍吾,对汝乃上天恩赐!” 曹氏怒骂道,“呸,想占便宜,还言的毫无羞耻之心。” 曹氏手中拿着一把菜刀,但是脚步却不断的倒退,她平生没有杀过人,一时间不断被齐霸虎逼得倒退。 刘季冲到曹氏酒馆,他和卢绾手里不知何时皆多了一把锄头,是用木棍和石头绑制而成,两人直接朝那些家奴砸去,家奴们手里没有武器,见刘季带人来打,也慌了神,除了雍齿的那几个家奴,其余的皆吓跑。 刘季虽不会拳脚功夫,但是力气还是有的,加上他擅长虚张声势,看上去像是个杀神,一把锄头倒是舞的虎虎生风。 卢绾也跟着造势,不过并没有上前厮打,替刘季指挥几个弟兄围追堵截雍齿的家奴。 周勃则拿了一根木棍,准确的说一头像是树根,直接对上了齐霸虎。齐霸虎见周勃相貌伟岸,气势逼人,未敢大意,齐霸虎抽出了他随身携带的那把短剑,直接砍向周勃。 剑虽然锋利但也有弊端,周勃故意显得身影迟钝,待到短剑欺身时,周勃轻巧的挪动身子,这一剑划着周勃的衣着砍向酒案,因用力过猛,剑刃砍入案中,未能及时拔出。 就在这一瞬间,周勃来了一个转身,顺带着将这一头为树根的木棍舞动的虎虎生风,直接砸向了齐霸虎的后背,齐霸虎站立不稳。 周勃快速出击,接连砸了三下,齐霸虎终于未能拔出短剑,身子一个踉跄摔倒在酒案上,美酒撒了一地。 周勃顺手将那把短剑拔出,齐霸虎见状,把腿便跑。看着手中短剑,周勃说道,“这剑倒是可以用作吾削芦苇,编织蚕具的工具。” 齐霸虎跑掉,余下家奴皆逃散,刘季见曹氏依旧惊魂未定,走上前安慰道,“勿怕,那厮来一次,吾与众兄弟打他一次。” 曹氏谢过,为刘季等人准备酒菜,刘季望了一眼被砸坏的案几,叹日,“他日定让那厮将毁坏案几之钱赔偿。” 周勃两眼在被砸坏的案几与短剑之间来回徘徊,道,“卖其短剑,赔偿之。” 刘季喜,道,“可。” 刘季、周勃、卢绾三人饮酒畅聊且不提,那齐霸虎败走后非常愤怒,他在丰邑何时受过如此羞辱。 回到家,这齐泥鳅见自己老爹齐霸虎狼狈而归,便知父在外受辱,便怂恿其父借助雍齿来惩治刘季。 齐泥鳅道,“父,那刘季欺辱思贤,霸占美妇,如今又羞辱父,是可忍,孰不可忍!” 齐霸虎愤怒道,“孩儿言之有理,父当劝雍齿亲自惩治刘季这厮。一个贱野之人居然也学侠客,吾让其知晓这丰邑是谁的天下!” 绰号泥鳅的齐思贤积极道,“儿随父一同前往,定劝豪强雍齿为咱们做主。” 父子两人一同前往雍齿府,两人交替告刘季罪,言其霸占雍齿地盘,雍齿怒,“汝言可真?” 齐霸虎道,“决非妄言!” 雍齿听闻刘季乃乡野之子居然要霸占他的地盘,身为豪强的他最为看重身份,对于周礼也颇为遵守,有着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 这次雍齿亲自带人去寻刘季的晦气,此时的刘季带着几个弟兄正在曹氏酒馆里打杂帮忙。 曹氏虽然是刘季的女人,两人本不该分什么,可是他也知道不能靠女人来养活,便让跟着自己的几个弟兄在酒馆打杂干活,可是这几个弟兄的饭量也着实让曹氏入不敷出。 曹氏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刘季看的出来,必须要尽快想办法能与沛邑的豪强王陵搭上线,只要投奔为其门客,那么兄弟们的饮食就有着落了。 这世间最缺的就是钱,最不缺的也是钱,就看你有没有能耐了。 到了午时用餐时刻,周勃和卢绾也都前来,不过二人都有楚大布来付钱,他们俩主要是来找刘季,商榷接下来怎么做…… 雍齿出发前是为了自己的地盘,可是当他来到酒馆,看到身材凸凹有致的曹氏,着实内心也起了一丝的邪念。 此时的刘季正在与周勃、卢绾等人商榷如何去结识王陵,却听一声怒吼,“刘季何人?” 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魁梧有力之人正怒目四视,后面跟着齐霸虎父子,刘季知道这会难缠的又来了。 周勃、卢绾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刘季身前,护住刘季,其他几个弟兄有的放下手里的抹布,有的放下扫帚,有的推开案几,围拢上来。 也许是早有准备,由于周勃经常用芦苇、竹子编制蚕具、芦箔,便用竹木仿制古人做殳防身,因此卢绾和周勃两人都手持棍殳,其余人都拎着竹杆。 看到这一幕雍齿哈哈大笑,他认为刘季的弟兄手持竹棍和佩剑的他实在不是一个等级。 雍齿挥挥手,“将此贱野之人给吾拿下。” 刘季摆手制止,“大丈夫对决当挑选合适的地段,在酒馆难免会伤及无辜,毁人钱财,可否移步对决?” 齐霸虎父子建议雍齿当就地拿下,这刘季多诡计以免着了道,雍齿见刘季相貌堂堂,自认身为豪族的他不能自降身份做不齿之事。 雍齿便答应刘季两人移步对决,输者为奴十天,将曹氏让与自己,刘季自然不会拿曹氏为赌注。 如若雍齿被刘季一方所捉,自愿奉刘季为大哥,对于这样的赌注,雍齿并未在意,自认自己不会输。 双方移至酒馆后的丛林间,那里野草旺盛,地方隐秘,打架斗殴不会被楚吏所擒拿。 雍齿首选挑战刘季,“贱野刘季,下来与吾一战!” 刘季应道,“有何不敢。” 言毕,下场欲与雍齿决斗,两人缓缓走至场地中间,刘季上下打量雍齿,知其素来习武,弓马娴熟,自认不敌,便笑道,“身为世族之人,居然以势欺人,可否公平决斗!” 雍齿不明所以,“何来仗势欺人?” 刘季指着雍齿腰间的佩剑,“以剑对决,何来公平?” 雍齿看着刘季弱小的身板哈哈大笑,“吾雍齿未曾想过拔剑与汝决斗,吾解下佩剑与汝决斗。” 言毕,雍齿解下佩剑仍在一旁,刘季使眼色给卢绾,卢绾立刻将两根竹殳送上,顺手将雍齿的佩剑拿走。 雍齿并未在意。雍齿手捂竹殳,直扫刘季的头颅,刘季没有迎战,而是周旋奔跑。 刘季虽灵巧躲闪,奈何气力不如雍齿,应击几下,刘季虎口被震的隐隐作痛,雍齿大喜,知晓如果再来一棍,刘季的竹殳必然脱手,可是他没想到刘季突然大喊,“勃,快上!” 砰! 周勃单手紧捂竹殳与雍齿战在一起,刘季立刻归到队伍中,将卢绾手中雍齿的佩剑接在手中。 雍齿知道上了当,“刘季,卑鄙,战不过,一味地奔跑,此刻又骗取佩剑!” 雍齿虽然气愤,但是短时间过不了周勃这关,与之战平,他便大喊让其手下将刘季擒来。 刘季手持剑,与卢绾等人一步步逼近齐霸虎一行人,齐霸虎虽然勇猛但是也怕刘季手中的长剑。 没有武器,那么齐霸虎就是拔了牙的老虎,即便再威风也不敢一拥而上,一时间谁也不愿意先冲上去。 大家都比较惜命,毕竟战乱年代命比草贱,如果自己再不惜命,那真是自己践踏生命。 雍齿见手下被刘季等人拿剑制住,懊恼不已,可他即便用尽力气,使用平时训练的刺、扫、拖、挑,还是别的功夫都被周勃接住,两人硬是在伯仲之间。 就在这时曹参带人前来,齐霸虎等人见曹参的穿着便知是小吏,带着一群捕盗之人前来,知道糟糕,转身便逃。 卢绾欲追,被刘季制止,在刘季眼里能制服雍齿即可,其余人不足为虑,雍齿见家奴与齐霸虎逃跑,心慌,脚下步法大乱,遂被曹参与周勃联手捉住。 刘季道,“汝已输,雍齿当拜季为老大!” 雍齿怒道,“雍齿不服,汝私通小吏,吓走吾弟兄!” 曹参则称呼刘季为刘兄,雍齿知晓这下难以脱身,曹参威逼雍齿履行赌约,否则将其逮捕入狱。 雍齿心中憋屈,但也懂得识时务,只好表面应称刘季为老大,刘季还其佩剑,放其归去。 刘季、周勃、曹参、卢绾四人面面相对,哈哈大笑,刘季开口道,“兄弟们,饮酒去,祝贺曹参晋升。” 第十二章 拜见王陵 曹参晋升为乡师,刘季、周勃、卢绾一起为之祝贺,曹氏酒馆内,几杯酒下肚,刘季便叹了一口气。 卢绾问道,“何故叹气,那雍齿即便不服,也不得不认奉刘兄为老大。” 刘季道,“雍齿门下食客众多,此番用诈胜之,恐有不服惹来麻烦。” 周勃也同意,要预防雍齿报复,曹参却道,“吾虽升为乡师,实无益处,但却认识一人,此人姓萧,名何,那县尹之下的主吏,也是豪族之门,可通贵族,结识可寻出路。” 刘季大喜,“然!可引见吾二人相见。” 曹参道,“如今即将过年,可趁此串门访友之际,与之结交。” 公元前227年的年味注定是掺杂着一股特殊气息,那就是冰冷与死亡,秦国灭赵之后,已经兵临易水,燕国统治集团一片惶恐,尤其是燕太子丹作为从小就认识嬴政的人,他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这一年,曹参带着刘季前往沛邑,拜访萧何,当萧何闻言有壮士前来拜访,亲自迎至门前。 萧何第一眼见刘季,便觉刘季器宇轩昂,风骨不凡,有大贵之相,牵起手入门。 刘季自谦道,“乡野之人如何能得萧主吏抬爱,颇感惶恐。” 萧何笑道,“日前闻曹参之言,季乃豪侠之人,在乡里惩奸除恶,吾甚敬佩!” 萧何携刘季入堂上,两人相谈甚欢,刘季拜曰,“雍齿乃豪强,得罪如之奈何?” 听闻雍齿平日里素有欺辱乡里之名,萧何出身与之伯仲之间,亦不喜仗势欺辱之人,萧何乃曰,“雍齿素轻视卑贱之人,如今得罪,恐有刺杀之危险,可借助他人之力对峙。” 按照萧何的意思,雍齿身为世族素来与沛邑王陵善,由他引荐可拜王陵门下,借此来应对雍齿。 刘季见萧何此人不仅谈吐不凡且善于察言观色,未曾出口,对方已道出相助之策,甚为心悦,亦重敬之。 萧何留刘季饮了几杯酒,亲写书信交予刘季,送至门外,刘季拜谢离去。 刘季携周勃、卢绾一同前往沛邑拜见王陵,途行村野田间,口渴去觅水至一野户人家,老农夫又补食之,刘季拜谢,“季,谢过老父。” 老父又请三人至屋内歇脚,老父之少女招待三人,刘季坐下片刻,便听见院内呼叫粗鲁之声,老父急忙出去迎接。 刘季闻对话,乃知遇恶奴强行收租之事,甚为愤怒,周勃与卢绾请往视之,刘季点头示意,也起身走出茅屋。 只见老父求曰,“今年收成大减,可否少些?” 一壮汉恶狠狠的道,“汝子仍不上交田租,只好拿女儿充之。” 这壮汉命两名手下去屋内拿人,刘季怒曰,“强行收租,欺辱老幼,季最恨此等人。” 周勃空手夺壮汉佩剑,将其打的满地找牙,卢绾略有些气力,亦举锄头打伤一名手下,刘季也制服一人。 此壮汉失了武器,打了一个滚,爬起便逃窜,其余两人也捂着肚子,抱着手臂逃跑。 此壮汉回去禀报雍齿,有一自称季之人阻止他收取田租,雍齿问起相貌如何,壮汉描述几番,雍齿拍案而起,“刘季,欺人太甚!” 刘季一行拜别老父,行至王陵府邸前,经守卫人传信至王陵。 此时雍齿正与王陵把酒言欢,王陵见信眉头微皱。雍齿问道,“王兄,何事为难?” 王陵道,“萧何写信荐一门客,就是雍弟所言刘季。” 闻言,雍齿忽的站起身,“什么?” 略微平静心情后,雍齿道,“就是他坏了咱们的收租之事,王兄如何待之?” 王陵笑道,“此乃乡野之人,借助萧何之力,吾也不好直接回绝,放心,既然是雍弟所恶之人,自然也是吾憎恶之人!” 这话说的让雍齿大受感动,雍齿虽然是世族但是比起王陵家族还是差点,王陵家族可以称之为豪强了,强龙不压地头蛇,楚国官吏在这个地盘上也是不敢轻易造次的。 府邸前的守卫人最后只允许刘季进门,卢绾和周勃被挡在了门外。刘季略显忐忑,周勃建议刘季不要贸然进去,刘季则大喊王陵乃当世豪杰岂能做出下作之事。 刘季依旧阔步进门,看见雍齿也在,微微一愣,但随即当做没看见,未认识之人,在堂上只顾拜见王陵,刘季道,“季自荐做门客,当兄事之,还望收留。” 刘季说的很诚恳,王陵一时间也不好失了身份,询问了刘季的大致情况后,礼遇刘季,给其安排食宿,等到家奴将刘季送出门外后,王陵一脸的轻视刘季,“乡野之人言行就是鄙陋,不登大雅之堂。且不管他,咱们接着饮酒。” 王陵因刘季的回答粗陋而轻视,刘季自然也能看出王陵对自己的印象不是很好,不过刘季不在乎,至少现在有了一个门口的身份,有了食宿,那么底下的弟兄们就有了依仗。 卢绾和周勃见到刘季出来,急忙询问情况如何,刘季道,“成了,走,找个饮酒地方,咱们边饮边聊。” 刘季在沛邑城带着周勃、卢绾闲逛,感叹这沛邑之城的繁华却非丰邑和中阳里村所能比,三人寻至王媪酒肆,进门刘季却发现了一个意外。 这王媪的酒肆内刘季居然看到了武负,周勃和卢绾也是非常的惊讶,卢绾吃惊道,“武姑娘,何以在此?” 武负笑道,“诸君能来,武女为何不能来此。” 刘季见王媪与武负的神情往来,知晓二人情同姐妹,道,“王姑娘,这里是酒钱,可否上酒?” 周勃笑着加了一句,眼神看向武负,“放心,这次刘兄有酒钱。” 顷刻间,刘季见王媪拿卮前来,心中暗叹,“沛邑酒肆果真飞村野之地所能比!” 酒至半酣,刘季道,“那王陵虽收留刘季,但眉宇之间尽是轻视,此人绝非信陵君之人,只可暂居他处。” 周勃和卢绾也都点头称是,此时两人已经酒醉,言语开始颠三倒四,刘季抬头见天色已晚,便让卢绾和周勃先行回自己的住宿之地,待明日再做打算。 两人离开后,刘季独自一人饮酒,武负也已离开,王媪见刘季依旧在饮,俨然一个酒徒的模样,嗜酒如命,刘季觉一人独饮无趣,便拉着王媪一同饮酒。 王媪见酒肆内已无客人,便陪刘季酌了几杯,刘季终因体力不支醉倒,这下王媪犯愁了,刘季已经不省人事,又不知对方住在何处,她一个弱女子竟不知如何是好。 武负的酒肆和王媪的酒肆在一条街上,两家离的不远,王媪找武负帮忙,两个淑女看着烂醉如泥的刘季无奈的摇头。 武负建议,“只能让其暂住你这里了,待到明日,酒钱房钱一块算。” 王媪无奈,“吾这是酒肆不是客栈啊!” 王媪思来想去只好便宜刘季,让其在自己的闺房内暂住,两人合力才将刘季驾到床上,两人准备离开,却惊异的发现刘季身上出现异常。 隐约间可见一条龙盘旋在刘季身上,顷刻间又消失不见,王媪与武负惊异的愣在原地,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惊吓,两女子啥时候见过此等怪事,是以两人都闭口不言。 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刘季睡眼朦胧之中便闻道一股清香,这是熟悉的味道,他很熟悉,这和曹氏闺房的芳香如出一辙,可待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刘季很确定这是女子的房间,不像是王陵给自己安排的住所,正在疑惑之间却听到耳旁响起银铃般的声音,“刘君醒了?” 刘季转头看去是王媪,此刻正端着一碗醒酒茶站在其侧,刘季谢过,匆匆离开王媪的酒肆,临走之前道,“昨夜多饮的酒水,来日奉上酒钱,先欠着。” 看着刘季匆忙的样子,王媪无奈的笑了笑,嫣然一支盛开的花朵。 …… 过年时刘季在家吃年夜饭,自然又是被刘太公数落了一顿,不过话题又多了一个,那就是刘季已经接近三十岁的人了,还未娶妻生子,如果再混下去那就是糟糕的烂木头了,在当时男儿十六岁就该成家了。 刘太公敦促他早日学二哥种田,置办家业。刘季自然满口应承,甜言蜜语哄刘媪开心,让母亲来对付刘太公。 冬去春来,刘季在沛邑有了住所后,常带兄弟们到沛邑把酒言欢,除了偶尔替王陵出谋划策,去抓捕一些偷盗之贼,倒也没有什么麻烦事、新鲜事发生,直到入夏之际。 这是公元前227年的夏季,到处是蝉叫,空中迷茫着花香,野草丛生,狼虫虎豹都出来觅食了。 刘季刚带着兄弟在武负的酒肆打过杂,准备返家,当然是没有工钱的,报酬就是能有几口酒饮,这刘季自从被王媪、武负发现其身上的惊异之处,对刘季越发的敬畏,觉得此人定是不凡,她们相信女人的第六感。 王媪和武负将所看到的讲予刘季听,刘季也心中大喜,自命不凡,此刻刘季带着周勃、卢绾赶回中阳里村。 自从刘季在沛邑有了住所,周勃的生意也安置在了刘季住所附近,卢绾则是寸步不离刘季,即使他的小跟班,也是刘季的贴身侍卫。 在距离中阳里村不远的地方,武负正乘车返回故地,此刻被齐霸虎父子拦住,齐霸虎的眼睛都瞪出来了。 父子两人从未见过如此乡野美妇,齐霸虎的口水都流了出来,“野妇可随吾回丰邑,汝将富贵!” 武负是个烈女子,她常年经营酒肆对南来北往的各色人最为熟悉,知道对此色徒唯有刚烈应之。 武负怒道,“吾乃有夫之妇,尔等不可羞辱,快离去!” 齐泥鳅色眯眯的看着武负起伏的胸脯,“淑女何必这么凶,吾父子绝不亏待与你!” 说着便要欺身向前,驾车的马夫早已被齐霸虎打晕,齐泥鳅此时正迫不及待的要将武负捉住,压在身下,两人不断的转圈,一时间无法捉住武负,忽听一声呵斥,“犊子,住手,休得猖狂!” 齐泥鳅回身见是刘季,怒曰,“又是汝等,今日定要分个高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季返家时怕遇到狼虫虎豹,因此不但结伴而行,三人手里皆拿着一根木棍,而齐泥鳅手里拿着一把短刀,正是齐霸虎赠予他防身用的。刘季是带头走的,因此他先迎上齐泥鳅。 有了金属利器,齐泥鳅气焰嚣张了不少,他拔出短刀就朝刘季砍去,刘季自知不敌,拔腿边跑。 齐泥鳅大喊,“刘季贼子,休跑!” 刘季回应,“死泥鳅,季好不易活至近日,岂能被汝等淫贼所伤。” 谈话间卢绾已经赶上,见刘季被齐霸虎追赶,二话不说提棍便加入殴斗,两个打一个,齐泥鳅立刻谨慎起来。 齐泥鳅恶狠狠道,“今日旧怨新仇定一起算!” 刘季笑道,“死泥鳅,被尔等欺辱的女子还少吗?今日吾要替天行道。” 此话本是刘季玩弄气齐思贤的,不料这绰号泥鳅的齐思贤心胸狭窄,听闻怒火攻心,不顾其他,单手握刀砍了过来。 或许是用力过猛,刘季举棍格挡,棍子直接被短刀砍断,刀势不减直接劈向刘季的脖子,刘季大惊。 周勃此时正在与齐霸虎再次交手,无暇顾及刘季这边,幸好卢绾的棍棒及时迎上,挡住了短刀的最后冲势。 刘季得以抽身躲开,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回旋,手法类似拖刀,他的本意是绕到齐泥鳅身后,不料棍棒先至,而且是直接击打在头部。 只听砰的一声,刘季的木棍重重的击在齐泥鳅的后脑勺,齐泥鳅站立不稳,直接栽倒,短刀脱手,跌落一旁,卢绾惊讶,刘季庆幸。 刘季笑道,“犊子,还不起来一战!” 喊了几声齐泥鳅依旧躺在地上不动,刘季示意卢绾上前试探一下,是否晕了过去,卢绾不敢上前,刘季道,“他的刀已经脱手,害怕他作甚!” 卢绾小心翼翼的去探鼻息,依然死亡。 刘季惊讶,“什么?死了?” 这个结果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杀人,绝不是一个轻松的事,对于一个从小不事农产,也不热衷于炊烟的人,连鸡鸭都未曾宰杀的人,对他心里的冲击可想而知。刘季楞在了当场,他想的不过是将两人赶走,救下武负即可,谁知道会如此。 早知如此,刘季绝不会做,可事实不允许刘季早知如此,齐霸虎闻言儿子已死,发疯一样不再与周勃纠缠,抽身转向刘季。 齐霸虎要杀刘季,这是毋容置疑的,可是刘季依旧愣在原地,呆头呆脑,卢绾大急大喊小心,已然无用,齐霸虎的长刀已然靠近。 周勃见刘季危险,也是大急,只好拼命攻击齐霸虎要害,攻其不得不防,而救刘季,谁知齐霸虎真的发了疯,不顾自己要害被击打。 刘季虽然没杀过人,但是他心里也早有准备,作为王陵的门客,立志成为侠客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准备要与盗贼等恶徒搏斗的准备,为了活下去而且是活的更好,他的心志也慢慢变得坚硬,心神也在电光之间恢复,硬生生的将自己摔倒,躲过了齐霸虎的一刀。 齐霸虎未砍中刘季,可是周勃的一棍则是结结实实的击中他的要害,齐霸虎无法定住身,直觉眼前一黑,摔倒下去,咽喉直接撞向了地上齐泥鳅的刀尖,齐霸虎割喉而亡,身子痉挛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第十三章 远走他乡 卢绾将倒在地上的刘季扶起,望着断气的齐霸虎父子,刘季和周勃均是如幻似梦,这事情在周勃的人生计划中还没有过,他没想过会有人因他而死,周勃习武不过是想借此在乱世立足,至少不被人欺负。 武负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刘季定了定神,道,“卢绾,汝先将武姑娘护送回家,后与吾在老地方会合。” 卢绾道,“季兄,放心。” 等卢绾与武负离开,刘季与周勃商定将齐霸虎父子的尸身埋在这野林之中,周勃在整个过程都是恍惚的。 刘季道,“勃弟,不必担心,这两人本该死,皆被吾误杀而死,与汝无关。” 周勃也是一个仗义之人,道,“刘兄,此事皆吾二人所为,岂能一人所担。” 刘季与周勃二人相互勉励,一路径取野路,直到有了人烟,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多了起来,刘季与周勃的心神才算调整完毕。 回到中阳里村,刘季依旧如往常一样打招呼,刘季带周勃到刘仲家里吃了顿饭,两人商定明日一早便去找萧何商量应对计策,这齐家早晚会发现齐霸虎父子已死的事实。 夜幕降临,满天星辰,果然是当天夜里齐家上下乱了套,找寻了一夜都未曾找到,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刘季与周勃当时救武负之事还是被猎人撞见。 此时的刘季与周勃正在家后的歪脖子树上休息,两人一同看着满天星辰,默默无言,刘季道,“自立志从侠客,寻前途,吾就知道会有近日,况当今天下大乱呼!” 周勃点头赞成,也回应道,“此等恶霸即便死去,乡里人多拍手称快,大丈夫何惧歹人!” 周勃言毕,心中的阴霾荡然无存,豪气顿生,刘季与周勃畅聊,此时听闻一道熟悉的声音,“季兄长何在?” 刘季借着星光隐约可见樊哙拎着香喷喷的野味而来,“是樊哙小弟啊。” 说着刘季从树上跳下,此树不高,周勃也跟着跳下,刘季用力的嗅了嗅,“好香。” 樊哙道,“听闻季兄长归来,特来一聚。” 刘季见樊哙又长高了,身形也壮实了不少,十五岁的樊哙俨然一副成年的样子,没有了稚气。 借着樊哙拿来的酒和野味,三人畅聊,刘季得知齐家人虽然未知齐霸虎已死,但失踪一事早已和他联系在一起,这皆因刘季与齐思贤速来不和。 樊哙建议刘季明日一早便启程去沛邑找萧何周旋此事,不料醉酒误事,刘季未能早起,齐家人果然找上门来,幸好刘季未在家睡,当晚刘季、周勃、樊哙三人在火堆旁的草堆上睡了一晚。 得知齐家寻上门来,周勃建议刘季即可前往沛邑,他则照看刘季家人免遭欺辱,刘季恐事已经败露,寻思家人会遭受齐家为难,他吩咐周勃遇到齐家之人,当道出刘季藏身之所,引其恨而寻刘季。 家中刘太公得知刘季可能闯下大祸,直接气晕过去,刘媪听闻则是吓晕了,她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能有如此胆大。 刘季赶到沛邑见到萧何,萧何礼遇,道,“既已杀人,不管是否为误杀,如今只能逃亡,躲避一段时间,现在天下大乱,世事难料。” 刘季也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就是季的家人,还望萧公多多周旋。” 萧何道,“放心,楚国没有连坐之法,吾定能保全刘君家人周全!” 刘季起身拜谢,萧何伸手制止,刘季愁言,“吾不知今往何处?为之奈何。” 萧何略微思量,道,“魏与楚比邻,向西可进入魏国,萧何在魏国认识些人,吾写封信助刘君。” 闻言刘季心悦,伸手搂住萧何的肩膀,“多谢萧公,今日之恩,他日当结草相报!” …… 魏国大梁在沛邑的西北方,萧何资助些钱给刘季前往魏国大梁,刘季没有告别父母,一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二是此时谨慎些好,刘季轻装前行。 刘季的此行卢绾知晓后执意跟去,刘季无奈只好应允,周勃本欲跟去随刘季一起闯荡江湖,但刘季对其另有重托,望其暗中照顾刘季家人,周勃这才作罢。 二人轻装前行,战乱年代随时都有可能被抓起做兵丁,一旦发生,生死就由命了,不由自己控制,这是刘季不愿发生的事情,虽说乱世生死由天,但刘季觉得能否活下来,全靠自己努力。 能否活的更好,更是要自己打破这个身份禁锢才能获得重生,今生虽不能成为贵族、世族,但是成为吏还是有种可能的。 还真是天不遂人愿,刘季与卢绾刚刚进入魏国,才走到距离外黄很近的地方就遭遇劫匪。 卢绾死死护住他们的财物,刘季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财物均是身外之物,保命才是要紧,他很清楚自己在沛邑都是一个小喽啰,在外更是要倍加小心,用他家乡的俗语说留得青山在未必有柴烧,毕竟这青山、这柴不一定能归自己。 刘季嬉笑道,“诸位英杰,婢野之人哪有什么贵重物品,只有几枚楚大布孝敬诸位!” 说着刘季去拽卢绾怀里的包袱,拽了一下没拽出来,卢绾非常的不舍,依旧在怒目环视盗贼。 盗贼愤怒,“贱子找死啊!” 刘季急忙给卢绾使眼色,卢绾这才依依不舍的舍弃包裹,刘季双手将几枚楚大布奉上,盗贼这才让其通过。 途中,卢绾叫苦,“没钱,如何温饱?” 刘季安慰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方为豪杰,自有办法。” 刘季虽然这样说,但是也心中没底,总不能这样灰溜溜的回去,肚子咕咕直叫,刘季摸摸肚子又看看卢绾,道,“加快步法,进了前面的城,吾讨些杂合饭来。” 两人赶到外黄城,街上行人三三俩俩,战乱年代,邑城繁华早已敛去,刘季多次向商贩讨些稻米食,均被拒绝,两人前胸贴肚皮,流浪至一府邸前,卢绾欲放弃,对刘季道,“刘兄,要不回去吧。” 刘季不答话,看着眼前这座庄严的府邸,刘季道,“等吾再试一次,如若再被拒,便返乡。” 这一次刘季没有像往常那样被拒绝,守门的卫士让其等候,他们去禀报。府内两位守卫交流,一人道,“此人一看也是一个混食酒的,咱们不必每次来人都禀报吧。” 另一人道,“令不是有命在先,咱们外黄令正在招募四方食客,凡是有食客求门,定要礼遇。” 这人苦笑道,“如不是夫人家资丰厚,这些门客怎能供得起。” 两人一言我一语,顷刻间来至张耳处理公务处,张耳闻言有门客来访,便出门迎接。 张耳见刘季虽然面有饥色,灰头土脸,但是形容魁梧,相貌不凡,便知绝非鸡鸣狗盗之辈,礼遇之。 卢绾得以温饱,刘季与张耳两人相谈甚欢,渐渐聊到天下形势。 张耳感叹,“这燕太子丹实在是愚蠢,居然派荆轲刺杀秦王,这下可好,燕国必亡。” 刘季道,“也正好给了秦王出兵的理由!如此强攻下去,燕国国都被破是早晚的事,所谓唇亡齿寒,张公还是早做打算。” 张耳叹道,“天下已乱,吾本大梁人,因信陵君之故,如今不得不蜗居在外黄。” 听到信陵君三字,刘季大喜,“张君识的无忌公子?” 张耳点头,“曾在他麾下做过一段时日的门客,可叹遭安厘王猜忌,郁郁不得志。” 刘季表达了对魏无忌公子的敬仰,少时曾想着可以成为信陵君门下的食客,两人因此愈聊愈欢。 如今已是公元前227年初冬之际,天寒地冻,张耳邀请刘季在府上居住,来年再做打算。刘季虽然此行是要去大梁,但也是逃亡假借他人门下而已,如今在外黄遇到知己,自然乐意留在外黄。 说起外黄张耳也颇为感慨,说起了往事,刘季感慨道,“如此道来,兄长娶了一位好妻,贤内助。” 张耳答曰,“没错,在这乱世之际如果没有你嫂夫人,真不知将如何立身。” 刘季鼓励道,“那也是兄长有德有才,不是富有就能坐上这外黄县县令的。” 至此刘季心中暗叹,“将来吾刘季也要娶如此女子。” 在张耳府邸,刘季与卢绾过得还算舒心,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可依旧挡不住一壶浊酒,三人言欢之乐趣。 三人对于当今天下之事各自发表了意见,卢绾认为秦国并吞诸侯之势虽势不可挡,但天下之大难有定数,并吞容易,治理难,当务之急就是敛财占地,以扩势力。 刘季也同意这个观点,那韩赵虽然被灭,但是暗中操作者不在少数,为此刘季的观点是天下大定是个漫长的过程,绝非一日之功,靠着武力仅仅是疆土相连,人心难齐。 张耳对刘季的一番见解颇为欣赏,“刘弟言之精辟,来,饮一杯!” …… 荆轲的刺杀导致秦王加速进攻燕国,到了公元前226年,燕国国都被攻破,燕太子丹被杀,秦国又攻打楚国北部,以此敲山震虎,令其不敢妄动,准备攻打魏国。 张耳的府邸春华烂漫,可是刘季和卢绾无心欣赏,因为一件大事令两人心急如焚,那就是秦国攻打楚国北部,刘季担心家乡遭难,颇为担心父母安危。 张耳送钱财以资路费,车马以代脚力,“刘弟和卢公不必太过忧虑,代我向二老问候。” 刘季挥泪撒别,“兄长,咱们来日再见,家乡无恙定再次拜访,向兄长请教安身立命之道。” 第十四章 广交友上 刘季与卢绾快马加鞭,一路上潜行夜出,不几日便回到家乡,只见路上的行人少了许多,但家家户户依旧是炊烟袅袅,似乎并未经历过战乱的样子。 两人赶到丰邑,发现街上的行人依旧往来如织,恰好碰到曹参,此时的曹参一身的布衣,并未身穿楚国吏服。 曹参突然见到刘季大为欣喜,“刘兄,好久未见。” 刘季笑道,“曹君,多日不见,汝这身衣裳是怎么回事……” 曹参看了看自己,哈哈大笑,“老子不干了,辞去楚国小吏,这也是萧公的注意,认为颇有道理。” 刘季略微思考,“不干也好,走,咱们去饮酒,畅聊一番。” 说完刘季又对卢绾道,“卢绾,去叫萧何还有周勃他们。” 卢绾应声而去,曹氏再次看到刘季,美目泪汪汪,两行泪珠忍不住的滚落,“没良心的,还知道回来啊。” 等到曹参进酒肆,刘季伸手拍了一下曹氏的屁股,引得曹氏笑骂,刘季道,“季让曹氏担心,罪该当诛。” 周勃听说刘季归来,放下手里的营生立刻赶上曹氏酒肆,一进门就看到刘季在和曹参说笑。 周勃喊道,“刘兄,想死勃也。” 刘季起身迎上去,拉着周勃的手将其引到案前,等到萧何到来,刘季更是与其同出同坐,即便入茅厕也一起。 到了酒过半酣又进来两人,一个是恰好驾车经过的夏侯婴,还有一个就是少年樊哙,此刻的樊哙虽然年仅十六,但是已经虎背熊腰,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季兄长,俺给送肉来了。” 樊哙拎着自己新打的野味还有狗肉进来,远远的刘季就被香味惊起,“多日不见,樊哙的厨艺又精进了啊。” 刘季见弟兄们都到齐了,按照年龄排序,萧何最大,刘季请其发言,在谈到为何辞职楚国之吏,萧何的分析很有见地。简言之,为了活着且活得更加有滋有味,那么首先要保住本钱,性命攸关,其次才是退路。 现在天下七大国,基本算是灭了三国,今日之地也许是明日秦国之郡县,此时退下免遭秦军之害,最为要紧的就是潜藏以待时机。 这次的酒会,刘季算是比较开心,萧何和曹参饮了几杯有事离开,店内只剩下卢绾、樊哙、夏侯婴,三人依旧一碗一碗的接着喝,还吃了不少花生米。 曹氏看着嘴上不说,心却肉疼,她一向知晓刘季的底细,身无分文依旧经常骗吃骗喝,不是拿打杂的工钱抵账,就是变着法的拖欠。 不过这次曹氏很惊讶,刘季没有赖账,大手一挥,扔出一串钱,“拿去,刘季绝不会亏待女人。” 酒后人散,刘季陷入了沉思,眉头紧皱,他觉得在这个乱世想谋份差事就要靠朋友,不管是黑的白的,没有绝对的光明,只有饥饿的眼睛。 问题是刘季没有公职,也就没有源源不断的酒钱,每酤常置债券,这些从张耳获赠的钱财供他自己饮酒数月可以,但手下的弟兄们还有几张嘴呢。 刘季深深体会到一人食饱,全家不饿的幸运与辛酸,但现在他不是一个人,虽然未娶到妻子,没有家室,但还是有不少嘴要填。 第二日,刘季上街见一小孩衣衫褴褛,在伸手向路人讨吃的,刘季驻足,看了看,丢过去两三个楚大布。这小孩接过,连磕几个响头,拿着钱去买吃的。刚走了几步又看到一个年轻人,同样的面露饥色,同样的抛给对方几枚钱币。 这个年轻的小伙便默默的跟着刘季,后知道刘季在养士以保家乡太平,便奋勇报名参加。 诸如之类的流民、难士在默默的加入刘季侠客团体,刘季知道这些钱不足以养活太多的人,便有意控制。 看着手里的钱一天天减少,当地也没有发财之道,周勃所贩卖蚕具之钱,多余的还会接济一下刘季,樊哙也会救济一下刘季,但多是管他一人的吃食,多余的无法顾及。卢绾就建议刘季再去张耳那里,刘季也在思考是否选在秋季再次东进,去找张耳想想办法。 在沛邑的王陵,虽然是一个豪侠,可惜因为雍齿不会重用他,家乡没有混头只能到张耳那里看看有没有门道了,不然这个冬季兄弟们该挨饿了。 思虑再三刘季决定再次踏上游侠之路,卢绾欣然跟随,临走之际刘季对兄弟们道,“公等且忍耐,吾归来顶让弟兄们有肉食,有酒饮。有事可找樊哙、周勃协助。” 侠士们都不忍分离,送刘季与卢绾几里路,而后目送两人消失在地平线下,刘季这次前往外黄,正好赶上了秦国攻打魏国,到了公元前226年的秋冬之际,因避战乱,刘季二人迂回前进,走的很慢。 行至一睢阳城,刘季被一处喧闹所吸引,只见一壮汉,两眼明亮有神,此刻正被一地痞缠住,嚷着言灌婴是贼。 丝织品散落一地,灌婴甚为无奈,但是忍着没言语,任由那地痞羞辱,“看汝子扮相怎能是一有钱之人,这丝织品定是偷来的!” 灌婴解释,“吾祖辈皆以贩卖丝织品为营生,只因战乱之祸失了根基,如今租不起店铺,只好挑担走巷贩卖,何来偷盗之言。” 刘季一看这地痞便知是欺软怕硬的无赖,只是这地痞带着两个无赖,将灌婴围住,一时间难以脱身。 刘季见对方实在是言语放肆,便示意卢绾,两人从后面偷袭,便抄起手里的赶路竹棒从后面袭击。刘季直接袭击地痞的后背,不慎击中后脑勺。 地痞吃痛,抱头鼠窜,见是两个生面孔袭击自己,便怒使两个家奴出手教训刘季和卢绾,地痞准备拔出身上的佩剑。 灌婴当时不敢轻举妄动,皆是因为对方手里有兵器,在这个乱世手里有家伙那就是老大,人肉与刀兵相比自然是任人宰割。此时灌婴见对方专注拔剑便快速砸出一拳。 重拳砸在地痞的脑门上,几乎可以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这地痞直接闷声倒地。那几个无赖见老大被打趴,立刻撒腿就跑。 再看刘季和卢绾,刘季毕竟没少与人打架,虽然不会功夫,力气也不大,所以仅仅鼻子不慎被打出血,其他无碍。卢绾则是被人揍的鼻青脸肿。 灌婴走向刘季二人道谢,“灌婴在此多谢两位壮士相助。” 刘季笑曰,“早知灌婴这么能打,刘季何苦找揍。” 言毕,刘季与灌婴两人相视哈哈大笑,刘季介绍道,“这位是卢绾,吾二人实在看不惯恶痞羞辱人。” 灌婴道,“两位壮士,可否移步酒馆,共饮一杯。” 刘季酷爱酒,闻言有酒,欣然答应,灌婴收拾被打翻的粗胚丝织品,三人一同进入酒肆。 一碗酒下肚,灌婴道出心中疑惑,“如今虎狼之秦正在攻打魏国,他人唯恐避之不及,二位何故入魏?” 刘季道,“男儿行侠当有所作为,此去前往外黄,拜见张耳。” 魏国名士自然是响当当的,灌婴一听便知眼前二位绝非普通人,日后的身份地位谁说得准,灌婴立刻说道,“原来二位是任侠,灌婴虽是贩卖丝织品的小贩,但也一向仰慕任侠生活,因家有老母故无法远游,他日可否与君共游。” 刘季见灌婴也是豪情之人,言语爽直也甚为欣赏,愿意结交,“如不嫌弃,日后结为兄弟。” 灌婴甚为开心,将一碗酒饮下,又倒出一碗酒奉于刘季,“兄长在上,愿结为义弟。” 刘季又交一兄弟,甚为开心,刘季接过酒碗,一饮而尽,两人又饮了几碗酒这才分别。 途中多有战乱,两人走走停停,途中刘季一直在思考一个事情,那就是张耳为什么能成为一方门主,广招食客,最后被魏王任命为外黄县令,除了张耳此人礼贤下士,有很高的人格魅力,其次便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他有一个非常有钱的妻子。刘季就问卢绾,“大丈夫定要靠女人吗?” 卢绾笑曰“当然不是,何出此言?” 刘季思考了片刻,“没什么,咱们耽搁了不少时日,加快步伐。” 两人星夜兼程,不一日腹中饥渴,两人寻了一家偏僻的小酒馆歇脚。刘季与另一位翩翩男子同时迈入,差点相撞,此人瞥了一眼刘季。 刘季未在意,刘季与卢绾两人找一角落坐下,此时刘季饥渴难耐,催促酒家赶紧上菜,此时刘季被一入店的美姬所吸引。 腰肢柔媚,似风前杨柳纤纤,体态风流,如雨后轻云冉冉。刘季一看,便知这是富贾之女,如何竟来此酒馆,着实罕见。一时间店内吃客均双目凝望,其中也包括与刘季差点相撞的翩翩男子。 此女身后还跟着几人,为首的是一中年商人公乘氏,刘季心思流转,知晓如果能够拿下这位美姬,不仅这顿饮食之资免去,更能有机会相仿张耳,从而迈入新的人生阶段。 刘季捋着胡须思考,而后对卢绾道,“吾有一法,如能成功,定能衣食无忧。” 卢绾疑惑,正想询问什么门路,只见刘季已经起身离案,慢步走向美姬落脚之处。 吃惊的不只是卢绾,那翩翩男子脸上不悦之色一闪即失。 第十五章 广交友下 刘季行礼道,“敢问淑女,可否讨得一碗酒?庶人和好友一同赶路,如今腹中饥渴,钱财又被盗贼抢劫一空。” 这美姬倒也善良,欲要从身旁侍奉的人奴那里要几枚圜钱给刘季,美姬父公乘氏却拦住了女儿的动作,伸手拿过酒壶递给刘季,“君自顾饮便是。” 刘季没有立刻接,他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办法落座,再进一步想法讨个妻来,刘季看了看,接过一股脑饮完,抿抿嘴,“好酒,谢过老丈。” 饮完酒,美姬和公乘氏自认为刘季会识趣的离开,可是刘季并没有急着离开,美姬瞬间明了,对方可能是饿坏了,于是又拿一块肉食递给刘季。刘季接过肉食没有感恩离开,而是顺势跪坐在美姬旁,自顾自的食起肉来。 美姬脸色有些不悦,这一切都被另一个男子看在眼里,正是那翩翩男子,对于酒色之徒,他甚是看不惯,上前欲支开刘季,“这位玉淑好意赠你吃食,汝如何泼皮无赖?” 刘季抬头看了一眼这男子,心道,“吾刘季在此自顾讨妻,杂人何故来管?难道吾刘季想讨个妻就是泼皮无赖了?” 刘季道,“壮士,何故此言?莫非汝也看上此淑女?既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吾自当不能礼让与你。抱歉!” 男子听闻颇为气恼,双目怒睁,双手紧握,有种想揍刘季的意思,刘季自然看出来了,“君子动口不动手,莫非壮士为淑女要与我决斗?” 此言直接将男子怒目缓缓软化,他知道眼前的刘季是个能言善辩的人,如果真的动起手来,他可能会出下风,便道,“这位玉淑,此卑劣之人如果为难与汝,吾陈馀定当护汝父女周全!” 美姬父公乘氏面露喜色,“莫非乃是游离赵国苦陉的儒家弟子陈馀?” 陈馀见有人认出自己,颇为得意,“正是弟子。” 公乘氏笑曰“小女与吾皆对陈贤士甚为敬仰,尤其小女更是仰慕,愿为馀君箕帚妾。” 此言令刘季颇为震惊,他对美姬的求偶之意再明显不过,可是这公乘氏却完全忽视他的存在,见对方曾多次出外游历至赵国,就觉得对方是个名士,欲要将女儿嫁于陈馀。这让刘季难看,虽然心中不悦,但是脸上依然是笑呵呵的,继续食肉。 刘季偷偷观察,见美姬脸色红润,似乎是有意于陈馀,陈馀也痴痴的看着美姬,很显然这是要笑纳了。 陈馀当即拜见公乘氏,公乘氏便牵着陈馀的手落座,两人相谈身甚欢,完全忽视了刘季的存在。这美姬还是不是瞥眼于陈馀,眉目传情,刘季看的明白。 刘季自知讨妻的事情以失败告终,便不想再继续纠缠,食饱饮足,起身后眼睛继续瞄向酒馆内其他的食客,发现再没有能够入眼的。 卢绾此时也自顾食饱,他抬头发现陈馀眼色不善,顺着陈馀的目光可以看到刘季的眼睛继续寻找别的女子,似乎都摇了摇头。其实刘季也想学着张耳,靠找一个有钱的妻而得以广交天下贤士,成就一番事业,但是这在陈馀眼里却成了酒色之徒。 刘季喊了声卢绾,便继续赶往张耳府邸,走的时候刘季将几个圜钱丢在了案上,两人走后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这陈馀得到美姬为妻后还得到了公乘氏的资助,有了资助陈馀决定去拜访门主张耳,乘坐车马反而走在了刘季两人的前面。 等到刘季进入外黄城时,魏国都城大梁已经被秦军围困多日,魏王依托城防工事,拼死防守,秦军强攻无效便转而将大梁周围地区攻取,使得大梁成为一座孤城。 在公元前225年的初夏,这座屹立于中原大地的都城大梁似乎在吟唱着最后一首哀曲,像是在向曾经的魏惠王诉说它对魏国的忠诚,它好像是尽力了。 刘季的意思是先找一酒肆歇脚,随后沐浴更衣再去见张耳,不过张耳此时正开心不已,因为他的门下又多了一位门客。 这位门客就是借助公乘氏的资助而提前来到外黄的陈馀,尤其有了资助,陈馀的名气也渐渐在魏国传开,尤其是在这外黄城。 今天张耳开心的不仅仅是门下多了一门客,而是得一名士成为刎颈之交,不得不说陈馀交友还是很有一套,拜见张耳不久,两人相谈甚欢,他便以父侍之。 陈馀拜道,“馀,日后当以张父为令行事。” 张耳甚为愉悦,“陈士,请起,日后当为刎颈之交。吾还有一挚友,他日可认识,为人有任侠之风。” 听闻任侠二字,陈馀敬佩,他曾多次游历,对任侠多有敬佩。 此时一隶臣前来报,弯腰拱手道,“恩主。” 张耳正在和陈馀聊得欢,不悦道,“何事?” 隶臣道,“门外有自称刘季之人前来拜访。” 闻言,张耳坐立起身,拉住陈馀的手,“刚言之便来访,走,吾与汝引荐。” 隶臣引刘季与卢绾至客厅,正在等候张耳,见张耳携手陈馀而来,惊而起身,拱手行礼。 张耳满面笑容,“来,来,来,此为吾口中的刘季。” 刘季同样拱手道,“张君,吾与陈馀见过,算是一面之交了。” 说着刘季笑了起来,陈馀侧目而视,“酒色之徒,羞与结识。” 陈馀的这话直接让张耳的笑容僵住,刘季的笑容勉强保持,刘季心中自然是不悦,当此天下何为酒色之徒,谁不爱美,谁不爱饮,他刘季不过是想讨一个有钱有家世的妻,好摆脱卑贱的身份。 在这个一出生就被打上烙印的社会,不止刘季一人觉得不公平,明明自己能力不差,就是因为没有家世和门路便被永远踩在脚下,这是没道理的。 刘季只听陈馀接着对张耳道,“吾辈皆为豪俊,甚可称贤之人,岂能与好酒色之徒为伍!” 卢绾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孺子!何时候见吾家兄长?不过是差点抢了汝的女人而已。” 张耳试着缓解气氛,“陈士,是否与吾弟刘季有误会?” 陈馀不悦,拜辞张耳离去,刘季心中对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失败并不以为意,天下何处无芳香,但是陈馀却铭记在下,认为刘季不配与他同饮。陈馀瞧不起刘季,但并不影响张耳对刘季的感情,“季兄,陈馀话直,勿怪,定有误会,改日把酒畅聊,解除误会。” 刘季努力的挤了挤眼泪,对于张耳的态度,他甚为感动,“有张公一席话足矣,随他去。” 张耳对刘季的豪爽,不拘小节,甚为欣赏,他立刻叫来隶臣为刘季与卢绾安排住处,他日好与刘季把酒言欢。 等到这位隶臣引刘季与卢绾至下榻之处,刘季颇为感慨,“张公带吾不薄,需尽心效力。” 卢绾也点头,感叹,“竟比上次要厚待许多!” 张耳待人阔绰,不仅置下榻处于刘季、卢绾二人休息,还赠予钱财,为此刘季愿为张耳招揽门客。 刘季仁而爱人,胸怀豁达,乐善好施,以此结交不少朋友,但是卢绾看着钱财被刘季大手挥霍,颇为心疼,私下建议道,“此金虽为张耳有,但可私藏以备来日用。” 刘季笑曰“岂能贪小利而失大益,钱财易失,门路难寻。” 卢绾点头,觉得刘季所言有道理,便不再多言。此时魏国都城大梁成为孤城,那些原本护卫大梁的水网已尽在秦国掌控之中,遂引黄河、鸿沟之水灌城,俗语说水火无情。 当都城守卫军看到滔天洪水浩浩荡荡猛扑而来,面如死灰,知晓逃已无处可逃,洪水将大梁城团团围住…… 一日刘季送别张耳,待回去与卢绾把酒聊天,户外响起一道声音,“刘季兄可在?” 刘季认为又是一个需要接济的人,便假装没听见,继续向里走,那人又喊了几声,此时刘季顿觉此声似有耳闻,遂转身去看,一眼便认出是自己在睢阳城结识的兄弟灌婴。 笑迎上前,刘季伸出臂膀将灌婴搂住,“灌婴兄弟,数月不见甚是想念,今日怎么想起刘季来?” 灌婴惭愧道,“吾与季兄结识,心向往游侠生活,回去与老母道出那日的情景,被老母臭骂一顿,言男儿志在四方,岂能因老母而困,遂将我驱赶出家门。” 刘季道,“季甚是敬佩老夫人的胸怀,与吾进去,今日当一醉方休。” 灌婴、刘季、卢绾三人饮酒畅谈天下,言胸中大志,不愿久居市井之中,谈起魏国,刘季言魏国亦不是久留之地,此时大梁城被洪水浸泡三月,城卒破,魏国灭亡。 张耳得知刘季新交一侠士,便亲自拜访,待灌婴以刘季之言继续游历天下以待时机,张耳赠予财物以资游历。 灌婴走后,刘季也建议张耳早做打算,此时魏国也被秦国所灭,不日此地便有秦法治理。 张耳因家居于此,未能及时抽身,决定潜藏以待时机,身为魏国外黄县令必将遭受秦军的追击。张耳立刻解下魏国县令印绶,举家搬迁,期间为大局着想,陈馀不再侧目视刘季,刘季、卢绾、陈馀三人协助张耳善后。 果然秦国新任县令随军队一同到达外黄,此时的县令府邸已经搬空,为了震慑外黄当地豪强,也为了方便管治,秦国县令决定邀请前外黄县令张耳来赴宴,以商议治理之事。 接到此事,张耳未能拿定主意,召集门客来商议,其中刘季、卢绾、陈馀主张前去,其余的门客则反对,认为魏国形势未曾明朗,是否会有变数,难以觉察,一旦成为秦国县吏,那就是与魏国贵族以及其他尚存的诸侯国为敌。最为要紧的是这赴宴会不会有诈,是不是阎罗殿。 刘季则私下与张耳商议,认为秦国横扫天下已势不可挡,还是审时度势的好,拜见秦国县令,可以早先立足,暗中培植自己的力量,即便日后有变,也能确保无恙。刘季给张耳的分析是他的家财已经濒临散尽,需要以秦吏养己。 张耳觉得刘季言之有理,便带上刘季、卢绾、陈馀三人前往赴宴,刘季环视参加宴席之人,发现均是外黄当地的豪强,酒宴之间,秦国县令为威慑地方豪强,便出言请张耳歌之,隶妾抚琴。 这种带有侮辱性的挑衅,张耳面色难看,刘季急忙出列,“张君五音不通,季自请为令歌。” 刘季恐秦县令继续为难,便随着琴声歌唱,并击竹伴唱,秦县令心怨刘季。歌毕,秦县令又请张耳舞剑,张耳为难,陈馀及时出列,舞剑一曲。 秦县令又出诸多辞令,刘季心知县令欲让张耳服软,果然秦县令便故意令隶妾拿出一宝玉请张耳鉴赏,刘季上前去接,隶妾在交接的瞬间,一个趔趄,打碎宝玉,县令怪罪刘季。 张耳不得已便起身为刘季辩护,并拿出百金给予赔偿,且将县令府邸舔砖赠金,粉饰一番,甘愿率领门客为秦县令效力,秦县令这才宽恕刘季,“张君言重了,区区一块玉石,怎能怪罪张君门客。” 此宴结束,张耳带刘季等离去,秦县令颇为不悦,道,“亡国之臣,何来自傲,他日定将尔等以秦法处置!” 第十六章 刘季返乡 在宴会上碰一鼻子灰,张耳气愤的带刘季等人回府,陈馀大怒,“秦吏辱人,当杀!” 张耳面色不善,生闷气,欲要打算,刘季和卢绾忙相互使了一个眼色,卢绾道,“这秦吏哪是请人赴宴,分明是立威以治外黄,可恶至极。” 卢绾也添油加火,接下来刘季便决定给张耳泄泄火,他颇为懂得人心有火需燃片刻才行,“那秦县令带秦军而来,吾等区区几人,外加诸多门客能否抵御?” 闻言,张耳默然,原本想发火的心立刻熄灭了,“实在欺人太甚,日后吾等躲着便是。” 刘季的意思是敌强我弱,不得不蛰伏,陈馀此刻也冷静了下来,赞成忍下来,以待时机,毕竟此时的魏国非昔日魏国。 魏国已灭,秦国又率铁蹄马踏楚国大地,公元前225年注定是血流成河的一年,荆南之地为之震颤,秦王嬴政派遣李信和蒙武两支大军共计20万,进攻楚地。家大业大抵挡不住自家分裂,嬴政正是看准了楚国内讧之际,李信率军进攻平舆,蒙武攻打寝。 两路均击败楚军,楚王畏惧,李信乘胜进犯鄢郢,再破之,引兵东进,会师城父。 楚王颤栗,幸项燕请战,项燕率军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尾随秦军,追击三日三夜,趁秦军无防突袭,大败秦军,占其两营,杀七都尉,李信率残兵逃回。 时至三十五岁的嬴政正值鼎盛时期,也较为沉稳,知楚虽衰弱,然地广人众,仍有实力,非一日之攻,公元前224年便亲赴频阳王翦家,敦请其领兵出征,“寡人不用将军计,错矣,李信果辱秦军,楚仍有实力,还望老将军挂帅出征,建不世之功!” 王翦见嬴政亲自到家来请,知此次非出征不可,他也不愿效仿白起成病不起之举,但言其要求道,“非六十万将士不可。” 嬴政当面答应,调六十万大军归其指挥,王翦与蒙武便率军再次攻楚,楚王征调全国兵力归项燕指挥,命其在平舆与秦军决战。 此等有关国家存亡之战,秦王嬴政亲赴郢陈督战,见王翦采取坚壁自守、避免决战、养精蓄锐、伺机出击的作战方针,绝不给楚国以逸待劳的优势。 秦国一些反对项燕的官吏便出言非议,嬴政将其斩之,充分信任王翦,其余皆不敢言。 项燕率军多次挑战,士兵多笑骂,王翦均不应战,而是关心其饮食、起居,同时展开投石和跳远运动的娱乐,将士们窃窃私语,甚至有些人不满,认为主帅胆怯。 王翦鼓励道,“将士们,切不可轻视这些运动,可提高众将士的体力与技能,以待奋勇杀敌,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王翦的一席话让将士们热血沸腾,机会总是留给有备的人,楚军求战不得,斗志松懈,项燕见讨不得好处,判王翦将长期驻扎在已攻占领地,自家粮草有限,需以战养战,便引军东撤。 这天夜里大概是个月色怡人的夜晚,项燕选择此晚向东撤退,攻取楚国其他失地。 此时的王翦脸上露出笑容,知晓决战的时机到了,立刻下令,“令勇壮士为先锋即刻追击,一击将楚军击乱!” 再多的军队就怕混乱,乱军之中没有将帅,只有逃命人,王翦追至蕲南,大败楚军,项燕自杀,发出豪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项燕自杀,全军覆没,荆王负刍惊惧,派遣使者,意欲求和,奈何时代已变,嬴政没给王翦多长的修正时间,于公元前223年,王翦与蒙武率军继续向楚国纵深进攻,楚国军心涣散,毫无抵抗之力,一举攻克楚国都城寿春,俘虏荆王负刍,楚国灭亡。 王翦乘胜继续南下,占领越国土地,秦在楚设置楚郡,不久又分为九江郡、长河郡与会稽郡。 楚魏已灭,嬴政这才派王翦之子王贲率军进攻辽东,俘燕王喜,彻底扫平燕国残余势力。 王贲乘胜继续进攻代国,于公元前222年俘虏公子嘉,赵国的残余势力也被消灭…… 刘季居住在张耳门下,感慨这两三年的变化,秦国先后灭魏、楚,后又扫平燕赵残余势力,天下大定趋向于秦,已经很明显,可是刘季心中总觉得天下形式并不是很明朗,武力扫平诸侯容易,但是收复人心不易。深刻的体会到秦法制在魏国遇到的阻力。 尤其是张耳这几年的日子并不是很好过,自从秦令酒宴之后,张耳的不服管教依然得罪秦国县令。 秦国县令知晓凭一己之力难以制服外黄县各豪族势力,需要杀鸡儆猴,便向郡守进言张耳不满秦治理,暗中意欲谋反。 对于秦县令之言,郡守并未全信,便道,“吾素闻张耳乃贤士,令张耳来见本郡守。” 秦县令退下之后,心中盘算,如若让张耳见郡守,凭其门下众门客,怕会反客为主,秦县令便谎称郡守要当面责问张耳,命张耳进城见郡守。 传话之人离去,张耳慌了,道,“郡守何故见吾?” 这次刘季和陈馀都觉得其中有诈,需有所防备,其余门客也均反对张耳去见郡守,怕是未见郡守先丢了性命。 张耳谈曰“如之奈何?” 刘季笑道,“可称病不出。” 张耳称病不出,秦县令便有了言辞,向郡守进曰“不敢奉见,必有心鬼,此事可大可小,不妨进表秦王。” 此时魏国已灭三年,秦王嬴政见奏书,也听闻张耳、陈馀是名士,便直接下令,千金捉拿张耳,五百金捉拿陈馀。 秦县令得秦王令,便知杀鸡儆猴的机会终于成熟,便欲带兵前去捉拿张耳。此消息被张耳门客得知,张耳弃家与陈馀连夜逃走。 第二日刘季得知张耳已经逃亡,知晓此地不宜久留,便与卢绾一同返乡。 多年未返乡,世局已变,楚地变秦治,途中刘季与卢绾发觉秦法果然严酷,集市虽井然有序,却少了几分活气。 两人回到中阳里村,便告别各自归家,刘季拜见父母后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刘交,此时刘交十九岁,已经一表人才,一身的儒雅。 刘交见到刘季非常的热情,不像大嫂与刘冲见到刘季那样冷淡,均认为他在游手好闲,唯独刘交认为三兄刘季有大志。刘交拉着刘季便问长问短,非常喜欢听刘季游历天下的故事。 刘季游历天下的所见所闻慢慢在刘交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喜好读书的他此刻对出外游学之思初见萌芽。 见过家人后,刘季对樊哙的狗肉念念不忘,便出门去寻樊哙。 此时樊哙年方二十,虽虎背熊腰,但屠狗烹饪技术早已娴熟,这天他在樊铺将炖好的狗肉放入担子内,准备穿巷贩卖,恰好遇到寻来的刘季。 刘季一边笑,一边嗅鼻子,“好香啊!樊哙,赊块肉吃,他日还你肉钱。” 樊哙二话没说便拿出一块狗肉递给刘季,接着去贩卖狗肉,沿街未走多远,野味已经卖光,原来是刘季逢人便言樊哙所炖狗肉最好食,香而不腻。 一块狗肉的十传百效应,让樊哙也乐于救济刘季,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刘季不光一人来吃,刘季常带卢绾、夏侯婴等一同来就食,一来二去,樊哙愈发觉得收入减少,以至亏本。 刘季常介绍他人来樊铺购食,樊哙亦不好收钱于刘季,有人建议樊哙躲刘季,过河到夏阳城贩卖,樊哙大喜。 秦法治沛县,刘季欲谋求生路,便叫上卢绾、夏侯婴等商榷约请秦吏,无奈有酒无肉,刘季便又想起樊哙。 刘季在中阳里村东找西寻,未曾见樊哙身影,心中焦急,刘季交友广泛,有一食客告诉刘季,樊哙已渡过泗水河到夏阳城集市上贩卖。 闻言,刘季欣喜,拜谢,匆匆赶至泗水河,东张西望看到一船家,刘季喊道,“小君子,可否渡我过河?” 这少年将船划到刘季这边,喊道,“三枚圜钱。” 刘季翻遍周身未找出一枚圜钱,无奈摇摇头,憨笑道,“小君子,汝先渡吾过河,回时将钱奉上。” 这少年白眼一翻,扭头就将船划走,“无钱岂能乘船!” 像刘季如此落魄情景之人甚多,其中有一位不得不言,淮阴人韩信,已经饥渴几日,沿街讨食,因无钱被拒甚至驱赶。 韩信家贫又无操行,未能被推选为地方官吏,又无经商谋生之能,便常上街与人蹭饮食,人皆厌之。 因饥渴无力,依柱而立,眼睛盯着前方的小商贩,热气腾腾的饭食令其忍不住下咽唾沫,一身穿深衣的中年人见韩信仪容非俗,塞其几枚圜钱,令其购食。 韩信拜谢,“何人助吾?” 这中年人道,“吾乃下乡南昌亭长,有难可往那里访吾。” 言毕,下乡南昌亭长离去,韩信便以言前往寄食。 下乡南昌亭长见韩信果然前往,以门客待之,给予饮食,亭长妻见其饿虎扑食状,不喜。 接连数月,韩信依旧前往寄食,下乡南昌亭长妻厌恶,心思道,“常年白食,又不是吾儿。” 第十七章 英雄末路 下乡南昌亭长妻送走亭长后,开始思虑如何应对这白饮食的韩信,她思来想去庆幸自己终谋出一个办法。 第二日亭长早晨醒来惊讶的发现榻前正站着妻子,榻上放着食案,亭长震惊,“时日尚早,何以如此?” 亭长妻子笑曰“吾夫整日劳苦,箕帚只有尽力照顾,才是为妻之道。” 闻言,亭长未曾细想,甚是欣慰,便任由妻服侍穿衣、漱口,然后两人一起在榻上就食,随后为亭长梳头发,像往常那样送去出门。 到了早饭点,韩信如期前往,却发现亭长妻未升起炊烟,韩信问道,“是不是该晨炊了?” 亭长妻未视韩信,直言道,“时日尚早?” 韩信不明,又等了一会,复问之,亭长妻依旧如此作答,韩信抬头看太阳,心中已知其意,怒意顿生,这分明就是等着做午食,此女子不值与之多言,转身拂袖而去。 此一离去,韩信不知去何处就食,见集市上有渔翁将钓来的鱼来卖,韩信心生一计,询问在何处垂钓,便决定前往城下小河边去钓鱼。虽不能像姜太公那样等到“大鱼”上钩,但韩信思量应该足以温饱。 相对韩信准备前往河边钓鱼,上天似乎对刘季有所偏爱,刘季只是为了能够宴请秦吏谋出路,自然也是舍得这张脸,他不在乎脸皮再厚点,乱世之中命易丢,活着自然要活出个模样来,哪怕短暂的绽放,好过暗淡一生。这是刘季在马公书院读书时期得出的最大感悟。 生亦当游侠,死亦做鬼雄,不过这一切刘季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保命要紧,这是一切的资本。刘季来到河边因为没带钱船家不愿为其撑船,但也不愿就此离去,徒步走来也实属不易。 此时刘季看到有一只千年乌龟在河里悠闲的漂游,心中也没多想,“老龟,吾乃刘季,可否驼吾过河。” 言毕,刘季自己也笑了,“老龟岂能懂人言。” 刘季只好无奈的摇摇头,准备转身离去,瞥眼瞧见那老乌龟真的向自己方向游来,游到跟前,并浮出水面,露出八卦龟壳,刘季未想是否会有危险,便直接跳了上去,站在最中间,笑道,“多谢老龟,刘季他日定当投食相报。” 老龟没有立刻给以回应,只是闷头向对岸游去,刘季跳上岸,再次向老龟拜谢。 夏阳城是个如同丰邑一样的集市,樊哙挑担在此穿巷贩卖进展的也不是很顺利,毕竟这边知晓樊哙狗炙名气的不多,但是贩卖的也挺开心,至少没有刘季经常带人来蹭食,叨扰。 可是樊哙脸上的笑容不久又变得僵硬,给一位客人切块狗肉后,他又如仓鼠见了狸(古时称呼猫)一样,看到了刘季笑呵呵的前来。 樊哙身子直接僵硬在那里,心里一直在纳闷,怎么吾樊哙躲在哪里都能被刘季找到?不是樊哙想躲着你,而是吾也是小本商贩,只能做些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 刘季看了看樊哙担子里的狗肉尚多,“如此看来,河这岸识得樊哙狗肉的不多啊。” 言毕,刘季继续道,“吾欲宴请秦吏,谋求出路,无奈曹氏那里有酒无肉,樊哙弟可否赊吾几斤狗肉,季兄他日奉还。” 刘季比樊哙早生十几年,称呼樊哙弟,可见其放荡不羁,樊哙虽然是个粗人,但心思细腻,见到刘季来,樊哙早就知晓其来意,直接从担子内取出一大块狗肉递给刘季。 见此幕,刘季似乎觉得这大块是特地为自己预留的,心中一暖,不过樊哙心里纳闷了,刘季明明身无分文,怎么渡的河? 樊哙笑道,“季兄长,何时结识的船家小厮,能否也引荐樊哙结识,少几枚渡河的钱?” 刘季摇头,“吾并未认识船家小厮,身上没钱,他不肯渡,说来也奇异,吾忽见一千年老龟,本意玩笑喊之,老龟,吾乃刘季,可否驼吾过河。未曾想那老龟果驮吾过河,奇哉,怪哉!” 言毕,刘季转身拎着狗肉返回中阳里。 刘季离去,樊哙甚为生气,寻来绳子怒至泗水河岸,找寻片刻未曾见老龟踪迹,樊哙平复心情,眼珠子一转,叉腰对着河大喊,“老龟,吾乃刘季,可否驼吾过河。” 喊毕,果见一老龟浮出水面,向自己游来,樊哙便用绳索套出乌龟,将其拖上岸,用屠狗刀将其斩杀,用担子将其挑回铺子…… 刘季并不知晓老龟已死,翌日,刘季依旧喊道,“老龟,吾乃刘季,可否驼吾过河。” 喊了三四次,水面上几乎没有泛起一点涟漪,刘季很纳闷,无奈只好返回,走在街上发现如往常大不一样。 走至丰邑城,行人多匆匆,并且有一股特殊的香味飘来,刘季抓住一行人,问道,“何故匆匆,前往何处?” 行人道,“去抢樊铺的狗肉啊,或许那樊哙得了祖传的馈赠,得了秘方,那狗肉的香味太香了,晚了就没了。” 刘季往至,樊哙已在收拾店铺,低头对刘季道,“卖完了,明日再来。” 樊哙见来人未走,便抬头欲劝归,惊奇发现乃刘季,刘季嗅了嗅,到底发现与众不同,道,“樊哙,今日狗肉为何如此美味,吾来看看。” 樊哙杀龟,心虚,未敢让刘季看,想拦住刘季,可是刘季身子一晃躲过樊哙,来到炖狗肉的锅,却发现里面有龟壳在。 原来是樊哙将杀死的老龟与狗肉放在一起炖,不曾想居然美味异常。刘季对那老龟独特的龟壳记忆犹新,见之不免怀疑,他本就心思很灵活,便道,“原来此等美味秘方在于龟肉和狗肉一起炖,此龟何来?” 樊哙知晓此事难以瞒过刘季,便如实相告,刘季得知樊哙真将老龟杀掉,大怒,“此龟于吾有恩,汝岂能杀之!” 刘季便没收樊哙的屠刀以示惩罚,樊哙知错又增野味予刘季,并随刘季去赴酒宴。 丰邑城曹氏酒馆,曹氏将刘季上次送来的狗肉切片,与其它食材做成佳肴。刘季与樊哙再次进店,见周勃、夏侯婴、卢绾已等候多时。 卢绾率先应上,道,“季兄,可来了,吾等需尽早定宴请秦吏之人!” 周勃也应声道,“据夏侯婴听闻,秦沛令赴任修正后,立刻召开了当地世族豪强,似乎要从中任选秦吏。” 刘季招呼大家坐下,“吾等且坐下言,藤公可细细道来。” 几人围案而跪坐,夏侯婴娓娓道来,“吾借驾车送客之际探听到,沛令欲要任用楚地世族豪强来治理沛地,其中萧何、曹参均在名列之中。” 闻言有萧何、曹参之名,刘季欣慰,周勃、卢绾、樊哙三人眼神交流,卢绾开口道,“可宴请曹参。” 刘季摇头,樊哙不解,夏侯婴知晓刘季之意,补充道,“季兄指的是萧何。” 刘季点头,“然,萧何的学识和能力均在曹参之上,吾素闻萧何对历代律令颇有研究,可宴请萧何,一来联络感情,二来从他那里可得知未来秦令法制的讯息。” 他们都知晓秦法的严厉,最令人恐怖的是连坐法,刘季寻思现在萧何还未任为县吏,此时结交正是时机,否则将多有不便。 刘季将自己的心思告知众人,樊哙等皆赞成,夏侯婴主动担任来往信使,去请萧何前来。不过按照刘季的意思曹参也是要邀请来一起把酒言欢的,曹参有游侠之风,虽然声望不及萧何,但也是值得深交的一侠士。 秦令初到沛地,苦无管制之法,虽有秦令却难以上行下效,轻重缓急不知如何应对,有门客谏之可借助当地豪杰来治理。 门客的意思是对于楚地,吾等秦官吏皆为外入者,难免有憎恨者扰乱秦法,吾等皆不免受连坐,不如令楚人治楚地。 闻言,秦县令道,“善!即可宴请沛地世族豪强。” 世族豪强多有假事托病之辞未曾到,毕竟天下畏秦久矣,大多不敢前往,寥寥前往之人中有萧何与曹参的身影。 秦县令设有两书案,能动笔墨者至一案写下自己的专长,不善笔墨者至另一案由秦文吏代为书写,像是一种自荐书,又像是背景调查,究竟书写之言的虚实且看个人造化。 萧何与曹参书写之完,又与秦县令吃完酒宴便欲要回府,途中偶遇夏侯婴驾车而来,邀请萧何前往曹氏酒馆赴宴。 提到赴宴,萧何眉头微皱,寻思自己才出秦令之宴不愿再前往,欲拒绝,却闻言乃刘季宴请,便欣然前往。 刘季之人与萧何有过一面,萧何虽不信一面之缘,但对刘季的伟岸容貌,举止谈吐印象深刻,认为绝非凡夫俗子。 言刘季有贵相,萧何不太信,毕竟乡野之气甚浓,可身上却有士子的特质,言刘季为黄老之学的博士,可也不像,竟身具游侠之风,总之萧何看不透刘季,但觉得刘季与众不同,可交。 曹氏酒馆内,晚宴布置的比较简雅,曹氏亲自下厨将樊哙的狗肉做成佳肴,还将酒馆内珍藏的老酒奉献了出来。 自从曹氏成为刘季女人后,心中也有苦难言,开个小酒馆却便宜了刘季经常带人白吃白喝,虽然刘季的兄弟中有人会付酒钱,但总体来说赊多入少。 这次曹氏知道轻重,宴请之人关乎他男人刘季的安身立命! 第十八章 楚地秦治 刘季见曹氏这次拿出深窖之美酒,心里也是觉得对不住曹氏,整日在这里混吃他也想给曹氏一点回报,因此平日里尽力多拉一些客人进酒馆饮酒,以兴曹氏酒馆。 此次宴请,刘季望借此机遇可以多多了解当今楚地秦法的行施状况,也以备酒肆经营之需。 萧何进入酒馆,见刘季如此盛情相邀,着实感动,“萧何何德,承蒙刘兄关爱!” 在酒宴中刘季观察萧何此人性格随和,比较容易相处,起初樊哙等还算拘谨,等到刘季与萧何相谈甚欢,慢慢的樊哙、周勃、卢绾、夏侯婴也开始放开饮食,痛快畅聊。 周勃道,“如今沛地施行秦法,不甚了解,吾不知如何贩卖苇箔、蚕具,是否会犯秦法?” 樊哙与周勃同感,也和周勃谈论此事,“据言,秦人会出畜生法,不知为何物,会不会影响樊氏肉铺?” 刘季闻听周勃与樊哙之言,便向萧何讨教,“楚地秦治,萧公可告知一二?” 萧何笑曰“何虽不知详尽,但也可推敲一二,愿与众兄弟分享。” 按照萧何所讲,这秦法源于商鞅变法,商鞅之法又源于魏文侯时期的李悝《法经》。 萧何虽无缘得阅商鞅之法,但对故魏的《法经》有所研究,并对其它诸侯国的律令也略有阅览,因此可推测一二。 萧何道,“秦畜生法,可追溯法家慎到所做喻言,一兔走,百人追之。积兔于市,过而不顾。非不欲兔,分定不可争也!” 樊哙闻言,一头雾水,像是忍受了许久似的,“吾乃一介屠夫,听不懂萧公所言。” 萧何笑道,“怪吾萧何,简言之,丛林中兔子所有权未定,人人去追,集市上的兔子没人去哄抢,因财产权有定。意思是日后某些山林之兽将为秦令之辖!” 周勃不悦道,“岂不是不能随意打猎?这秦国县令怎么搬出这样的条例。” 萧何无奈道,“条令中言,此乃制止过分打猎,保护野兽幼崽。” 卢绾、夏侯婴均觉此条令有些道理,但都认为看秦官吏能做到几分了,卢绾饮下一碗酒道,“不知秦国会有多少条令下来,似吾卢绾等闲洒之人怕是要挨板子了。” 此时的刘季心中感慨颇多,他自知脾性与卢绾相近,秦法繁杂日后恐有诸多麻烦,因此心中笃定结交萧何此人,日后必定可以多条路走。 刘季心中所想亦是众兄弟所担忧,一直待萧何饮酒微醺这才放其归去。 走出曹氏酒馆的萧何回头看着还在饮酒的众人,自言道,“此等兄弟可爱可敬,吾需尽力护汝等周全。” 言毕,萧何的目光望向秦县令府的方向…… 县令府内,沛令正在观当地世族豪强的讯息,门客在一旁守候着,沛令翻遍竹简又拿起了眼前的那卷竹简,点头道,“萧何,此人不仅略通秦法令,东方诸国的律令均有探究,还熟读经书,喜爱黄老之术,是个难得的人才。” 门客符合道,“门主若用此人,定可吸引沛地人才为门主所用,但有才之人心志多为狂傲,怕日后……” 沛令道,“日后事日后思,先解决眼前困境。” 门客点头称道,“还有那孔武有力的壮士曹参,年轻有力的壮士甚多,但如曹参这般文武兼备的甚少。如能招至门主麾下,沛县立足之本又多一分。” 沛令从案前起身,思量片刻道,“曹参文武兼备如果能招揽自然是好,只恐日后失控。” 门客不解,“日后失控?” 沛令道出自己的担忧,“吾打算任命萧何为主吏掾,曹参若再委任要职,恐两沛人合谋,恐将失控。” 门客也甚至这位秦县令的心思,胆小怕事,但有好事绝不能少了他,便宽慰道,“曹参自然不能委任要职,给他个狱掾,为咱们看住那帮桀骜不驯的罪犯,岂不更好,那曹参感恩门主的慧眼,自然不会多言。” 秦令点头,认为如此办比较妥当。等到宣布任命令时已经是公元前221年,这一年秦将王贲率兵从北面入齐境,齐王惧怕,不战而降,至此秦王一统天下。 这一年是秦王嬴政最开心的一年,从他统一天下的那一刻也改了自己的称号,祖爷爷的当年的东西二帝称号依然无法标榜自己,便自称为秦始皇,昭告天下。 不过这些和沛县的刘季还扯不上关系,刘季现在关心的是卢绾能不能带来他心中所想的消息。 卢绾急冲冲的冲进曹氏酒馆,刘季正在饮闷酒,抬头见卢绾曼满脸欣喜的脱下雨蓑,摘下风笠,知晓应该不出自己所料。卢绾进店后讨了口水饮下,便上气不接下气道,“果然如季兄所言,萧何为主吏掾,曹参为狱掾。” 当刘季听闻秦县令已任命萧何为主吏掾,主管群吏进退,心中略喜,这算是踏上这条线了,还有就是自己的另一个兄弟曹参亦成为狱掾,那么将来和牢房打交道多少有个照应。 刘季端起酒碗,示意卢绾一起共饮,“来,饮下这碗酒,日后和萧何要打好关系,咱们能否在沛县这个地方安安稳稳做个乡侠,再某个营生,萧何是关键人物。” 阴雨天饮酒最舒服,暖身又除湿,这饮酒也常常伴随绵缠的雨水,刘季心中对门外的雨水倒是没什么,反而觉得伴雨声饮酒别有一番意境,可是另一人却不是这么惬意的心情。 同为泗水郡的这片天距离沛县不远的淮阴县有个少年此刻苦闷不已,在风雨中啧啧发抖,身披蓑衣,头戴风笠,正跪坐在河边,钓鱼。 这雨接连下了半月,这位少年在饥饿中钓鱼,加上这雨水的寒气,他有些支撑不住了,几次摇摇欲倒。 这少年心中苦闷,见别人来钓鱼总能满载而归,可是等到自己去钓鱼却总是空手而归,他一度曾怀疑这鱼是不是能看穿河面,看到他在岸边,常在河面下讥笑他。 直到此刻少年知道钓鱼谋生也实属不易,他也曾想是不是鱼儿在下雨天不愿意出来,可这雨水似乎与之过不去,就是不见晴天,他已经饿了两三天,看什么都有些飘动。 终于等到雨过天晴,少年再次来到河边,心中默默祈祷这次可以钓到鱼到集市上换口酒食。 不知是少年运气太差,还是他真的不适合钓鱼,始终未见鱼儿上钩,他的意识开始渐渐变得模糊,很困,想入眠,可是少年知道这不是下榻的时候,一旦睡觉恐怕就很难醒来。 咕噜噜…… 只有肚子饥肠辘辘的声音才让他稍微保持清醒,觉得这不是困觉,这是要踏入鬼门关的兆头,绝不能睡,可是他真的控制不住的想倒下去睡。 少年感觉自己的意识在白茫茫的世界里游荡,忽然被一道声音叫住,猛然醒来,睁开看到的一位慈眉善目的漂母。 耳边不断传来漂洗衣物的声音,眼前这位漂母从包裹内取出食物放在少年身旁,然后径直走到河边,与众漂母一起继续漂洗衣物。 少年见到饭食如饥狼一样,狼吞虎咽,食过,少年的精神气才慢慢恢复,本想上前谢过漂母,无奈饥饿迷糊之时未能辨请赠饭之漂母。 在思虑之间却见漂母们依然收拾衣物离开,只留下少年一人在河边愣愣出神。少年心绪繁杂,“吾韩信必以重报母,亦不会常此潦倒!” 第二日韩信再次来钓鱼,依旧钓不到鱼,腹中饥饿,眼睛望向林间,盼望漂母出现,可是他内心却很复杂,向人乞食终非他愿。 林间在韩信的盼望中终于响起漂母们的交谈声,其中一漂母见韩信面有饥色便从包裹中取出饭食,递于韩信。韩信接过,谢道,“多谢漂母馈食。” 接连数十日韩信都摆脱了饥渴的困扰,欣喜,对漂母愈加尊敬,待之如母亲,这一日漂母独自一人来到河边,手里没有漂洗之物,只带来了一些饭食。 漂母道,“漂洗之物已经做完,日后王孙可到他处觅食。” 韩信拜谢道,“吾日后定有办法重重报答漂母!” 闻言,漂母怒道,“大丈夫不能自食!吾是可怜王孙这才给予饭食,难道还盼望日后的报答吗?” 韩信无言以对,漂母言毕离去,韩信静静望着漂母离去,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漂母一饭之恩,他日当衔环结草相报。” 漂母的身影渐渐在韩信的眼中模糊,消失,韩信内心颇为复杂,身为大丈夫不能自食,这句话多少是触动了他的心灵。 谁都想自食自足,甚至还能兼济天下,可是韩信现在感觉自己身无长处,不知如何谋生。 韩信从此励志报答,他知道自己对经商毫无兴趣,也没那个头脑,对生产营计也不通,唯独对平定贼寇,行军打仗有浓厚的兴趣,似乎天生就是个军人。不过此时秦王一统天下,自称始皇帝,天下诸侯间的纷乱似乎结束了,虽看似没有战争,但依旧需要军队戍守天下疆土,他相信会有机会的。 第十九章 胯下之辱 韩信虽心中已有志向,要报答漂母之恩自然是先解决饱腹的问题,韩信思虑为解饥饿,最快的方法还是前往酒馆。 在韩信的眼里,酒馆不只是饮酒言欢的地方,还有残羹剩饭可以寻觅,人在饥饿危及生命之时可以挖掘的潜力是巨大的,比如尊严是什么,是可以暂且放下的。 淮阴县的小街巷内,一家小酒馆前韩信驻足许久,望着酒馆,整理衣裤迈入店内。 店内人声嘈杂,只见一位屠中少年正在和一位食客争辩,屠中少年道,“读书何用,不如舞刀弄枪日后得个爵位,这才有盼头!” 这食客显然持异议,道,“莽夫牛耳,且不言昔日六国名相大夫中哪个不是阅览群书之人,据言当今秦丞相李斯不也是学者荀子之徒嘛。” 屠中少年不以为然,“以咱楚地少年英雄之言,这读书识字不过是记名姓而已,待十万铁骑踏来,书岂能挡住,还不是家破人亡!” 韩信闻言觉得这屠中少年实在是谬言,为食客谋不平,“道出此言者岂能为英雄?不过是莽夫而已!” 此言一出,屠中少年转头寻声,见一身材魁伟之人,腰间配有一把长剑。这剑看上去很普通,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破旧,剑柄用破麻绳缠绕。人也没精神,一副穷困潦倒相。 屠中少年轻视韩信,一脸鄙夷的样子,抚摸着炸裂的胡须向韩信走来,后面跟着几个年轻人,“汝言祸矣,竟如此评论楚国英雄之后!可知此言出自谁人之口?” 韩信面不改色,不急不慢道,“出自何人之口不知,吾知汝在此大言,不怕触犯秦律!” 屠中少年闻听秦律笑了,虽然秦国一统天下,但在他这种小人物眼里却没有这样的概念,不过是换个官吏治理而已。他只知道现在秦县令没有空去管他们,忙着在阅览楚地美女,品尝楚地果酒而已,“此言乃吾楚国名将项燕之孙,项羽所出,尔等鼠辈岂能与之并论。” 说到这里,屠中少年上下打量韩信,讥笑道,“吾观汝长的身材高大,还喜欢佩戴刀剑。” 说到这里屠中少年伸手拨弄了一下韩信的长剑,“实则不过是个心中胆怯的人,怕的要死!” 韩信闻言脸色一阵的惨白,不知道是饿的还是气的,他一言不发,没有和眼前的少年动粗,一是不想惹事,二是对方人多。 韩信便转身想离开,走到门口处被屠中少年拦住去路,似乎不想让韩信轻易离开,“胆怯之人,如果不怕死,就拿汝的剑刺吾,怕死的话,就从吾胯下爬过去。” 话音未落,屠中少年便抬起腿,将脚放在案上,另一只腿直立,用手指着自己的跨,示意韩信。 韩信脸色更加惨白,此时多半是由于被羞辱而气的,他凝视眼前这个少年,看了许久,他似乎想看穿眼前的这个人为何在针对自己,又像是将此人每个地方都记的清清楚楚。面对自己内心的怒火,韩信知道他可以拔剑刺死眼前的屠夫无赖,可是就此便被狱卒追捕,既不能报漂母之恩,自己想一展抱负也将化为泡影。 韩信慢慢的弯下腰,趴在地上,钻到屠中少年的胯下,韩信感到这一刻变得很漫长,就像是时间静止了一样,比静止还可怕,像是延长了,他不记得是怎么从胯下钻出的,只记得周围都是讥笑声。 街上来往的黔首多为驻足者,此刻对韩信乃摇头叹息,有的甚至指责韩信,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么能给一屠夫下跪,而且还要从胯下钻过。 行人皆以为韩信胆小,懦弱,可是没人注意到韩信的目光变得更加的锐利,似乎要看穿苍穹。 至于那个觉得读书不过记名姓而已的项羽两字,也第一次进入韩信的脑海里,彻底的留下了印记。 …… 大丈夫不能自食者,对于韩信而言是一种激励,对另一个人却引来了不小的非议和矛盾,为此还引得其兄长做出惊人的决定。 如同刘季所在的马公书院一样,在阳武县户牖乡的一个小村落里有一处小院,这里是不断传出读书声的地方。夕阳缓缓坠落,将书院晕染上一层红晕,院内弟子大多已离开,仅剩寥寥几人。 其中有一人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男子依旧在捧着一卷书简阅览。 一妇人寻来,声音中夹杂着不悦,“陈平,汝兄长在家等就餐已多时,汝不知已过饭时?” 陈平急忙放下手中竹简,急忙向其嫂道歉,“嫂嫂莫怪,平读书忘记时辰,这就随嫂嫂归家。” 此时的其他学子见陈平嫂穿着简陋,肤色偏黑,指甲内藏污,认定是一穷困之人。 一肥矮之人的眼神在陈平与其嫂之间来回观摩,最后定在陈平身上,道,“吾观汝家贫穷,小子何食以至如此肥大?” 此言在陈平耳中自然是一种嘲讽,也是在暗示陈平是个好食懒作之人,陈平不悦,正思量如何作答,却见阴沉不悦的嫂嫂开口道,“也不过吃些米糠罢了,有这样的小叔子,不如没有。” 言毕,嫂子便迈开步离开,陈平一阵的脸红,他此刻脸色煞白,不过本身肤白貌美,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 在这位学子的嘲弄的言语中默默离开,心中下定决心,“此等鼠目寸光之人羞与为伍,需外出游学才是。” 陈平嫂子先陈平归家,却未见陈伯在家,知晓陈伯依旧在田间劳作,便与邻妇聊天,言有陈平如此的小叔子不如没有,非但不能助家里生产,反而徒增饭食。 此时的陈伯自田间归来,听闻其妇言其弟不如无有,甚为气愤,咳嗽几声,其妇才发觉陈伯站在不远处,神情慌张,忙笑脸相迎,帮其携拿农具。 邻妇见状便无趣离开,陈伯其妇笑道,“劳作一日,定已饥渴,吾这就上饭。” 陈伯曰,“等吾弟,一同进餐。” 其妇笑曰,“吾已前往告知小叔,过不许久便归,不如先食,吾留些便是。” 陈伯目视其妇不言,其妇笑容渐消,坐等陈平归来。等陈平归家后,三人默默就餐,陈伯似乎觉察出陈平的异样,便打破沉默道,“弟,有何顾虑旦言无妨,兄定为你做主。” 陈平思量许久,其嫂斜视陈平,恐陈平言语不当,便道,“小叔,有一兔肉在灶,可取来共食。” 陈平欲起身前往,陈伯示意其坐下,“言毕再取不迟。” 陈平道,“兄长,平弟愿出外游学,历练见识。” 此言一出,陈平未敢视陈伯,陈平知晓自家情况,贫困之家何谈出外游学。不料陈伯甚悦,“平弟愿出外游历一番,兄甚慰,愿全力资助。” 陈平嫂子见陈平未说书院之事,神情略微好些,可等到晚餐过后,陈伯叫其妇于卧榻前谈话。 卧榻前其妇又在言家贫不足以供陈平游学,陈伯不悦,便言休妇之事,将其妇逐出家门。 其妇闻言甚为不解,惊讶道,“妇何错,遭汝嫌弃!” 陈伯曰,“进吾陈家门,为人妇不思勤俭持家,喜好在外嚼舌根,败坏吾弟名声,岂是吾陈家之人。” 此言道出了陈伯对陈平的爱,也彻底揭开了两夫妇的隐痛,其妇怒骂陈伯不知疼爱自己,只知变卖家产供小叔子挥霍,此等家境她本亦不愿再待着。 第二日清晨,其妇便收拾细软离开,陈伯虽然怨愤其妇在外胡言乱语,但其实希望其妇能痛改陋习,好与自己同心同德,共同支撑陈家,不料其妇真的离开。 等到陈平从外归来,不见嫂嫂人影,这才询问陈伯,得知嫂嫂已然离去,陈平看着陈伯孤独忙碌的身影,内心颇为感概。 陈伯可以说为了陈平能过的舒服,也能够读书好将来出人头地,付出了很多,这一切都被陈平看在眼里,虽然家贫,但是陈伯从没苦过陈平,如今连嫂子也因自己被赶出家门。陈平内心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走进社会上流。 虽然陈平很想出外游学,不过陈伯还是坚持让陈平先娶妻,后出外游学,家里一是多个帮手,二是做兄长的也算了了一份心愿。 陈伯作为长兄如父一样带陈平,陈平自然也没反对,也觉得可以娶妻,不过陈平心中有想法。 陈平认为自家依然贫困,如若再找一个贫家之女,一是少有共同言辞,二是不利于自己心中抱负。陈平读书为的是将来可做官吏,心中早已认为取贫家之女为耻。 为此陈伯寻来的媒婆跑了几次便开始埋怨道,“十里之女皆被陈平这小子给拒绝,难不成想娶富家女不成!” 这媒婆本是一句玩笑话,却是正中陈平的下怀,他心仪之人便是富家女,如此才可与之才气相配。 陈伯似乎也看出陈平的意思,这些日子媒婆介绍的女子不乏姿色出众者,皆不入陈平之意,陈伯已猜至十之八九,便谢绝了媒婆的好意,送些酒钱以表感谢。 第二十章 皆有可能 似这等贫贱之女不愿娶,以此为耻的不仅陈平一人,中阳里村的刘季何尝不是有这样的心思,只是刘季与陈平又颇为不同。 曹氏的酒馆内,刘季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这是一位人到中年依旧风韵犹存,甚至更加美丽动人的女子。 曹氏撅着小嘴,两眼泪花点点,“没良心的,言欲娶吾,道了多少遍,何曾见那迎娶的人马?” 曹氏一边诉苦,一边赶刘季出门,刘季笑嘻嘻的饮下最后一口酒,“别急嘛,时机未到,像吾刘季……” 曹氏不容分说拿起帚将要赶人,“就知道食吾的,饮吾的,还想骗吾多久。” 本来刘季是想道出自己的无奈和规划,首先是自己现在一无是处,没有一个正经的营计,何来钱筹办婚宴,二来翁父也不同意自己娶一个寡妇,还是要费一番口舌的。 可是刘季也不是一个占了便宜就溜的人,他想着自己能某求个秦的小吏,有了身份再做打算,至少在家里有了言语的分量。 可是曹氏岂能了解,只知道自己被刘季哄骗了许久。 刘季从碟子中抄了几粒花生,笑呵呵等躲开曹氏等扫帚,“等吾刘季有了婚酒钱,定将汝纳入吾刘家为妇!” 看着刘季落荒而逃,曹氏最终破涕为笑,“吾怎么就信了刘季这个喂不饱的主!” 其实曹氏内心也明白,在这个乱世女子毫无身份地位可言,基本上是男子的玩弄的工具,这刘季至少是个有心之人,每次店内有事便会帮衬,尽力拉来食客,有了好玩意也会第一时间送给她。 曹氏只是内心缺乏安全感,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怕人老珠黄,会有别的寡妇将其偷了去,到时候可真是人财两空。 …… 在战国年代,各阶层非常注重出生背景,往往是看家族背景结亲的,交友也往往是如此抱团的,贫贱之家想娶富裕之女看起来是不太可能的。 虽然看起来不太可能,但努力还是有可能的,为此在陈平的内心早已有了榜样,那就是闻名魏国的任侠张耳,此人就是靠着娶富家之女打开了通向外黄县令之路的。 这样的故事陈平在读书之事尝尝听闻,自然也在内心埋下了种子,既然有可能自然是要博一下的。 机会始终是留给有备之人,陈平平日里除了读书便是找一些事情做,贴补家用,经过多日观察,便已经有了目标。 此女是富家人张负之孙女,从他人那里得知此女被传为有克夫之相,嫁了五次,每次丈夫都死去,因而没有人敢娶她。 陈平觉得机会来了,无人敢娶,那吾陈平便有了机会,陈平默默寻找机遇,似乎上天也在垂怜陈平的遭遇。 机会终于来了,这天陈平告别陈伯道,“兄长,邑中有丧事,吾欲前往侍丧,好讨些铜钱来填补家用。” 陈伯便嘱咐陈平在外要小心做事,多做事少言语,手要勤快,陈平都一一记下,在走之前陈平特意拜托兄长如若有德高望重之人前来拜访,务必留其晚走些时辰。陈伯虽然不知其意,但一口答应。 来到丧家办事,陈平小心谨慎,做事几乎没有差错,得到了丧家的满意,此时他的心思便落在了同在丧家的张负。 陈平便主动靠近张负,欲求其孙女,自然是先给对方一个好印象。陈平像对待祖父一样的礼节问候张负,也虚心请教道,“晚辈年轻,做事多有疏漏,望张翁在旁多多指点。” 张负也早已注意到陈平,非常喜欢陈平,独觉陈平乃身材伟岸的俊俏郎,对陈平的做事周到也非常赞赏。 如今陈平又以孙辈礼节侍之,张负甚为欢喜,道,“平做事周全,面面俱到,诸多事情均不偏不倚。” 等到丧家之事都办完,人皆离去后,陈平再次以孙辈之礼见过张负之后这才归家。 张负心中已有决断,便欲前往其家以更加详细的了解陈平。 张负雇车前往,故意放慢车速,陈平默默走在前面,虽然觉察有车子跟随,但陈平依旧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像往日一样非常轻松的归家。 途中车子渐渐远离集市,车子出了城门,沿着城墙驶入一个偏僻的穷巷子内,张负见陈平家用破旧席子做门,然而却见陈平在门外与一两位德高望重者交流,最后非常礼遇的送其上车。 张负满意的捋捋胡须,点头道,“回府。” 望着张负的车子渐行渐远,陈平露出满意的笑容,回到家中愉悦的对陈伯道,“兄长,平,马上就有妻子了。” 陈伯很惊讶,“汝回想转移了,可是邻家张姑娘。” 陈平摇头,“兄长很快便知,平要娶富家之女。” 对于这句话陈伯听过几次,每次见陈平言之凿凿,不便打击,只当听其玩笑语…… 等到张负归家,便叫来张仲道,“吾欲将孙女嫁予陈平。” 张仲甚为惊讶,“父何出此言,陈平贫穷又不从事生产,乡里人均耻笑他的行为,认为这是好食恶作之人。为什么偏偏把吾女儿嫁予他呢,岂不是让女儿受苦。” 张负斥责道,“岂能以贫贱出身论英雄,哪有像陈平这样仪表堂堂而长久贫穷的人呢?哪有长久贫穷之人门前常有长者车辙呢?” 听闻此言,张仲不再言语,一是不敢违父之命,二是不知用何词作答,即便有些不愿意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自己的女儿已经连续克死五位丈夫。 破席之门内,陈平这天穿了一件平时不舍得拿出的衣服,洗漱的非常干净,陈伯见之颇为奇怪,但也未加多问,忽然席门外一阵马蹄声传来。 下马之人带着布匹和钱币进门,陈伯得知这些财物均是富人张负派人送来作为迎娶其孙女的聘礼时,更加震惊。 陈伯急忙将其迎至家中,以茶水慰劳,送财物之人道,“吾家主知晓陈伯家贫,恐丢了礼数,便送些财物,以备陈平下聘之用,另外还有一些酒肉之资也在路上,以便乡里置办酒席,切莫输了张家气派。” 陈平一一谢过,但是陈伯却一时间难以接受,感觉这是天上掉馅饼,如今自己弟娶妻不仅没有花费,还平添一些财产,着实感慨。 送走张家之家奴后,陈伯得知陈平娶妻之人乃张负孙女,起初也为陈平的安危着想,但见陈平面色喜悦,也不好言语,且已木已成舟。 陈平便协助陈伯置办婚宴和聘礼,等到嫁娶之日,张负神情复杂,告诫自己的孙女道,“万不可因为陈平家贫穷就侍奉人家不懂得谨慎小心,侍奉陈伯要像侍奉汝父一样,侍奉嫂嫂如同侍奉汝母一样。” 虽然陈伯早将其妇赶走,但是张负知晓陈伯日后肯定还会纳娶的,张负孙女再次拜谢张负与张仲,眼睛有些湿润,她不知道这次还会不会再次成为寡妇…… 自从曹氏将刘季扫地出门后,刘季的心思更重了,没有一定的经济来源,如果再没有地方蹭点饮食真的难过。 刘季便找来卢绾商榷怎么谋个生计,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将萧何请过来,看看他那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刘季道,“汝去请萧何来,吾去哄哄汝嫂嫂,否则无地点宴请萧何。” 卢绾应声而去,刘季则慢悠悠的超曹氏酒馆走去,一路上寻思该怎么和曹氏开口,被人已经嫌弃,如今再添一口饭食,那曹氏岂不更用斜眼看自己。 曹氏酒馆外,刘季发觉多了一匹马栓在树上,看样子是匹小吏骑的马,内心感到奇怪,啥时候这酒馆如此闻名,连小吏也来此饮酒。 刘季刚踏入酒馆,便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正笑眯眯的看着曹氏,此刻的曹氏无意间瞥了刘季这边厢,曹氏原本无动于衷的神情,慢慢变了。 这满脸横肉的家伙,此刻正大言不惭的向曹氏卖好,或许是曹氏的身段和紫色让这位小吏心动,而且这位小吏是从秦国本郡过来的,也是第一次见荆南女子,直接被迷上了。 这秦小吏无耻道,“小夫人甚美,可否舍酒肆入吾室为妾,保证饮食无忧,穿着有度。” 秦小吏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特地从怀中掏出一串钱,表为诚意,看他走路的步伐,言语的节奏,可知此人已经醉醺,见美色而止步已经顾不得其他。 店内的食客皆知此人为秦吏不愿与之为敌,曹氏的脸色不悦,本来她是这里的店主,敞开门做生意自然是笑脸相迎,早已练就了一副和气生财的面容,如今也不免有些恼火,但生意还是要做的,为此曹氏一直隐忍不发,如今见刘季到来,心思活跃。 曹氏心想吾也是众蝴蝶追逐的花朵,观刘季如何反应,若君再不怜香惜玉,吾大可跟他人而走。 同时呢,曹氏也想度量自己在刘季心中的分量,是不是足以让他与秦吏交恶。 因此在曹氏看到刘季的那一瞬间,她居然接下了这个满脸横肉家伙的圆钱,就是这一举动两个人的反应天差万别。 第二十一章 我的女人 曹氏接钱的那一刻,刘季的心一揪,像是被猫爪挠了一下,不仅痒,还有点痛,那是恶心的痛,这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直接恶心到了刘季,他的女人居然也有人来招惹,难道这家伙从不打听眼前的曹氏是谁的吗? 这秦小吏的脸像是含苞待放的花一样层层展开! 看得刘季是越加的恼火,他也知晓这一瞬间变化的原因,瞟了眼曹氏,之后就将眼神落在了这个满脸横肉的家伙。 当时的刘季内心不喜,就是看不惯别的男人色眯眯的观自己的女人,没在意眼前这厮是什么身份,就是见穿着不是普通的食客,刘季走过去道,“这位壮士,是否已酒醉?” 这满脸横肉的家伙正沉浸在他日将曹氏娶回家好好折腾一番呢,根本没有听清刘季的问话,刘季又低沉的问了一句,他这才转过头看着刘季,“何事?” 刘季道,“这位壮士是否已经酒醉?” 秦小吏一脸瞧不起的样子道,“没醉,关汝屁事!” 刘季伸手指指了门外道,“既然没醉,何故说醉话,那边是门,从这里走出去。” 这话听在秦小吏耳朵里是非常的刺耳,这楚地还从来无人敢如此与他言语,他蹭的一下站起身,“彘子,吾在此饮酒干汝何事?” 刘季依旧很耐心道,“不知道这家酒馆的曹氏是谁的女人吗?” 说着刘季特地指了指自己,“吾刘季的女人,汝还是少想,来这不好好饮酒,那就请从这里走出去!” 这个时候樊哙也走进店内,见刘季正在和人理论,便上前助威,这秦小吏自持身份觉得黔首岂能敢动他,便望向曹氏,“此美人刚收下我的卖身钱,自然是吾的人了,汝何故来取辱?” 此语不仅刘季不爱听,连正在算账的曹氏听闻也不悦,抬头看向秦小吏,“这位小爷汝不断骚扰吾良家妇女,只好接了钱断了骚扰,这钱自当是这几天的酒钱,何来卖身钱?” 秦小吏则是像破皮无赖一样,认定这是曹氏的卖身钱,言曹氏明日就要下榻侍奉自己,刘季听了有些火冒三行。 刘季如今三十几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人欲从自己这里夺所爱,刘季岂能忍,抄起桌子上的酒碗砸向秦小吏。 这一下直接让小吏眼冒金星,摸不到北,完全没想过黔首也敢以下犯上,还未等反应过来直接屁股上被人踢了一脚,直接一个狗吃屎趴在了地方。 原来这一脚是樊哙踢的,力道之大比刘季的砸还要猛烈三分,樊哙一向比较钦佩刘季这位义兄,这一脚不只是踢刘季踢的,更是对眼前这个秦吏的骄横跋扈感到不满,这才补了一脚。 这下秦小吏岂能善罢甘休,但是他知道在他人的地盘上还是要低头,于是爬起来不是骂骂咧咧,而是一溜烟的跑了。 打走情敌之后,刘季心中畅快,但听到马的嘶鸣声后觉察到了不妙,急忙追出门去,果然拴在树上的官马不见了踪影,刘季无力道,“不会这么巧吧?我打了大秦小吏?” 刘季自然知晓打了秦小吏的后果,于是想找匹马骑上去追,出门便碰到了卢绾和萧何。 萧何看到刘季一脸焦急的样子,知晓刘季估计又有麻烦了,道,“刘弟何故如此焦急?” 刘季虽然心里着急,但在萧主吏掾面前还是要保持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毕竟他还是想博得萧何的好感,好谋求一份秦职干干。 卢绾见状也替刘季着急,“刘兄,快说,何事如此闹心?” 萧何催促道,“但说无妨。” 刘季便将自己误伤秦小吏的事情告知了萧何,萧何闻言知晓此事可大可小,好在他现任主吏掾可在内周全一番,但是有些小吏比较难缠,那就是秦县令从大秦本土带过来的小吏,那可是沛令比较得信任的心腹,有的时候自己的言辞也未必有这些小吏的话管用,毕竟自然才当这个大秦的主吏掾。 萧何便道,“刘弟先藏起来,等吾消息,吾会让曹参传信给汝。” 按照萧何的意思是先躲起来,这小吏一定会去沛令那里告状,如果他是沛令带过来的那就比较棘手了,就要到外乡躲一阵了。 刘季本来找萧何看是否有机遇弄个小吏做做,谁知却只能拜托萧何为自己解除麻烦,于是刘季便进酒馆告别曹氏。 曹氏看着这个为自己出头的男人,百感交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安慰,但是看刘季的神情似乎一点不担忧,似乎打了大秦的小吏是个芝麻大的小事一样,但曹氏知晓刘季是个没身份背景的人。 一个野人家的孩子怎么能和大秦小吏斗,此时此刻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很伟岸,很高大,是自己这辈子可以托付的人,这辈子交给他也是值得的,至少不会在自己受委屈时他在一旁表现一副束手无策的无助模样来博得原谅。 不过还未等曹氏开口,刘季却抢先开了口,“曹氏,等吾期间不准私会别的男人!” 曹氏扑哧一声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子居然一点不担心被抓的事,反而管其自己的事了,曹氏一时没有回答,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刘季,她很享受刘季这样的溺爱中夹杂一点霸气。 刘季又道了一遍,曹氏这才笑道,“外面荒乱,留着命回来见吾!” 刘季点点头,云淡风轻的挥挥衣袖离开了酒馆,这是他再次别离酒馆的时刻,上一次同样是离开,虽然认识了一些豪杰,但是此刻走的虽然轻淡,内心多少有些波澜,或许是心里有了牵挂吧。 有的时候就是如此,有了牵挂便有了引力,即便是我们走的再远也会在某个夜晚朝着那个方向望上一会。 走出酒馆大门,曹氏默默的跟了出来,刘季没有回头,一旁的卢绾跟了上来,“吾卢绾陪着刘兄浪迹天涯。” 樊哙本来也想喊出这么一个爽快的话,可是他清楚家里的肉铺仍需自己打理,不可能说走就走,这不是一个很美好的旅途。 刘季看看卢绾没有多说,拍拍肩膀,“好兄弟!” 卢绾便陪着刘季隐藏在郊外的野林间,没有东西吃,靠着野菜度日那滋味自然是不好受,但刘季天生可以给自己找乐子,在逆境中自得其乐,刘季喜爱击竹歌唱,以此来鼓舞自己,抒发心中的郁闷,就这样默默的等着等着萧何大人的消息。 这天卢绾前顾后盼的潜入野林中,刘季见到立刻迎上去,“如何?” 看到卢绾的神情,刘季知晓情况不妙,“直言!” 卢绾边将情况告知刘季,原来他砸的小吏是沛令从遥远的秦带过来的,虽然天下都属秦,但天下初定一切未可知,自然是亲近之人为心腹,那么此人一吹风,那么刘季就只能远走他乡。 不过卢绾带来的还有好消息,那就是萧何可以协助周旋一下,需要些时日,到时会通过书信告知。 第二十二章 故友相见 卢绾的这次消息让刘季彻底知晓阶级之间的差距,真所谓高人一等压死人,抢自己的女人不说还让自己不得不远离故乡。 按照萧何给予的建议是这次他们向着西南方向走,一路上刘季突然发问,“卢绾,吾等为何总是流浪他乡?” 此言让卢绾倒是一愣,他还真未曾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想了片刻道,“是那小吏太过欺负人,刘兄凑得好!” 刘季摇头,“错,不是那小吏的错,倒让吾明白想改变这个状况,必须换个活法。” 卢绾不太理解,“换个活法?向他们隐忍,任由那厮欺辱吾嫂子。” 刘季摇头,“自然不是,想改变被人撵来撵去的困顿,必须谋取一个大秦的小吏做做。” 卢绾若有所思的点头,他也想如那萧何一样可以做沛县的县吏,至少不用再被欺负,只是感叹自己读书不行,更没有一身的绝技可以仰仗。 陈县与沛县不同,令刘季感到与众不同的是这里有很多桑树,和风吹拂,似乎可以闻到桑葚熟透的香甜。 进入陈县城池,刘季与卢绾不断的出入酒舍,等到刘季再次从酒舍走出的时候,卢绾有些沉不住气了,道,“刘兄,吾看这里的住所资费就是这个价,无更低之处。” 刘季捋捋胡须道,“再找找看。” 刘季的眼神继续在大街小巷游走,二人来到街道大门处,却碰巧看到了一幕训斥的场景,欣喜道,“吾与汝有下榻处了。” 顺着刘季的目光只见粗壮的里吏正在恶狠狠的训斥一人,“何故不闻吾言,私自放人进去,还当吾是管辖汝等的秦吏吗!” 这里吏言语愈加难听,而且是当着来往行人的面,并不是在一个私密的空间内,“尔等需明白,汝不过里监门人而已!” 里吏最后骂他们是不懂事的看门狗,扬起手中的家伙鞭笞这身材魁伟的里监门,此人脸色铁青,几乎想反抗,但被另一个年龄略大身材修长的里监门踩了他一脚,便老老实实的接受责罚。 里吏鞭笞中夹杂辱骂,“不识体的看门狗,定要尔等长长记性!” 啪啪啪…… 鞭子击打在身,这魁梧大汉没有叫痛,更没有一丝的畏惧和求饶,反而脸上带着一丝的冷笑,充分展现了这位小伙子的孤傲。 这高傲的神情,刘季非常的清楚,他曾经对此印象非常深刻。 或许是那里吏打乏了,便骂骂咧咧的离开,这年长的里监门便将这小火拉到桑树下,桑葚的香甜已经无法弥补这小伙心中的怒火。 年长的里监门道,“吾当初是如何与公言的?如今受一点小辱就要和一个小吏拼死吗?” 这年轻里监门闻言,觉得教训的是,便低头认错,“陈馀知错,定不在冲动!” 此两人正是刘季游历旧魏时结交的张耳和陈馀,陈馀对刘季一向轻视,刘季是冲着张耳的伟人,对陈馀的孤傲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张耳见陈馀认错诚恳,便拉着陈馀一同去街巷的酒馆饮食,刘季此地见古人自然欣喜,便对卢绾道,“与吾一起饮酒去!” 这是一家小酒馆,非常的隐蔽,坐落在城墙外的野树林间,不知道酒馆之主喜好宁静还是躲避世间纷扰,寻了这个几乎没有行人往来的地方。 即便如此偏僻,来这里的人也不少,倒是一些文人和豪杰喜欢来的地方,陈馀与张耳刚刚跪坐就觉察有一人影来到案几前,陈馀有些恼火,忽的站起身正要呵斥来人,见识刘季有些愣住。 张耳见是刘季,大喜,起身拉着刘季跪坐下来,“刘季弟何故在此?” 等到卢绾也跪坐在陈馀一旁,刘季这才将自己的困境道出,张耳闻言深感同情,大有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在张耳的眼里,刘季两人和他一样同是秦国的受害者,在异乡见到自己熟悉的人那自然是比较开心。 人开心了会做什么,男人开心了自然是好好的多饮几碗酒,刘季是见酒走不动,“张兄,可有打算,总不能一直隐姓埋名吧?” 提起现今的状况,张耳也难得在大家深深的叹一口气,当年的外黄县令如今沦落至此,说起来多都是拜秦令所赐,这一点和刘季很相似。 张耳叹道,“如今天下未定,各国贵族都在蓄势待发,吾看时机成熟必然有吾等兄弟出头之日。” 卢绾与陈馀两人虽然出身不同,但是如今并无不同,困难之际慢慢放下了身边的芥蒂,两人几碗酒下肚,便扯开了话匣子,卢绾觉得陈馀这里监门也不错,至少是个营生。 不过在谈到那鞭笞自己的里吏依旧是咬牙切齿,恨不能逮住机会狠狠的揍人家一顿,这话自然又被张耳训斥了一番。 对于张耳的见解,刘季非常的成,想做点事隐忍是必须的! 至此刘季便厚着脸在张耳此处借助蹭饭,陈馀私下不止一次的告诫张耳,认为他们这点看门的劳资养活自己都难,何故又多添两口。 张耳则坚持己见,意思是此时吾等相助,他日才能有求于别人,陈馀笑称野人之子岂能与吾等名士相比,张耳斥责他休以身份取人。 如此刘季便在陈县呆了几个月,这天刘季与张耳等人在酒馆饮酒聊天,突然一个少年跑进小酒馆,在陈馀身旁附耳几句,只见陈馀脸色微变,从怀里拿出几枚圆钱丢给少年,少年开心的离去。 张耳见陈馀脸色不对,道,“何事?” 陈馀担心道,“秦国又下诏书,悬赏捉拿吾二人,此地恐不能再隐藏下去。” 两人隐姓埋名在陈县有一段时间了,虽过的憋屈但好在不受饥饿流离之苦,如今悬赏令都到陈县了,想到再次流亡张耳内心倦怠,便看向刘季征取他的意见,“刘弟,此事如何看?” 刘季思索片刻道,“不妨反用门者以令里中。” 陈馀听闻惊诧,“借用门者的身份向街里传达命令?” 张耳拍手道,“刘弟胆大心细!” 卢绾和陈馀有同样的疑问,“如此亦可?” 刘季笑道,“街里何人识得张兄与陈公?” 张耳和陈馀相互对视一眼,一起默默的点点头,“如刘兄所言,可做。” 陈县邑城戒严,城门往来之人皆被盘查! 秋风之下刘季有些啧啧发抖,他是在逃难自然没能带多少衣物。 要言钱,刘季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铜钱,在冷飕飕中刘季见张耳与陈馀以门者身份传令,“抓张耳者,赏千金,能抓陈馀者赏五百金!” 卢绾敦促刘季道,“刘兄,寻避风地,吾看此风一时停不下来。” 刘季抬头看看天,“不知何时才能归乡?” 这副情景大有抬头问苍天的韵味,刘季裹紧了单薄的衣服,两人迈开步子朝张耳的落脚处走去。 正所谓独在异乡为异客,饮食住皆需铜钱,唯独步行无人收费,刘季心中在思索如何在陈县谋个秦职,却意外的看到了樊哙。 初见樊哙,刘季如同梦游一样,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甚至都想起庄子的逍遥游来了,但是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刘季觉得这不是做梦,樊哙确实出现在他的面前。 樊哙憨笑道,“刘兄长,真是让吾好找啊!” 见到樊哙,卢绾比刘季更开心,“吾可回中阳里了?” 樊哙点头道,“萧公让吾来寻刘兄和卢公。” 第二十三章 泗水亭长 归家是游子皆心之所向,樊哙的消息无疑让刘季慢慢变寒的心开始升温,虽然是深秋,身上的衣衫也较为单薄,但是刘季一点不觉得冷,反而觉得秋风是那么的醉人。 刘季拜别张耳与陈馀,尤其是张耳独自送刘季十里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刘季道,“张兄,他日可到沛县寻吾刘季,吾与公再饮三碗酒!” 张耳道,“一言而定!” 再次回到沛县,令刘季非常的感动,这次迎接的不是刘仲的斜眼,也不是刘太公的责骂,而是萧何的接风洗尘。 在沛县城的武负酒馆内,萧何为刘季定了一桌酒宴,一是庆祝刘季无事归来,二是萧何觉得有事与刘季商量。 萧何比较看重刘季在沛县游侠群体里的威望,虽然沛县有很多豪杰人物,各个都是豪杰,甚至被称为县侠,诸如王陵等人。 不过王陵这种出身豪强之家的,他萧何不愿意提拔,或者说人家也看不起他手下的那些群吏职位,要的恐怕是县令之下万人之上。 那么刘季自然是萧何的首先,酒宴上萧何、曹参、周勃、夏侯婴、卢绾、樊哙举卮酒畅聊。 樊哙咧嘴直笑,“吾樊哙也用上卮了!哈哈!” 平时周勃、卢绾、樊哙、刘季四人喝酒那是直接用陶碗的,刘季看着眼前的卮觉得萧何肯定有重大事情宣布。 萧何道,“季弟,可曾想过如何摆脱小吏的无故欺辱?” 刘季很聪明,知晓此次萧何出钱请他们饮酒,自然是之前的交往起了作用,便由众人继续饮酒,他搂着萧何走到一旁,小声道,“萧公,吾可否试为吏,秦令律中是否有门道?” 萧何道,“此次吾从秦县令那里得知,当下要选拔能人为街里亭长,吾举荐季弟为泗水亭长。” 刘季闻言内心窃喜,面不改色道,“多谢萧公抬举。” 萧何又补充道,“不过最终能否坐上泗水亭长,季弟可要想法顺服泗水亭内众小吏,过了试职期才行,毕竟还有一人与季弟竞争。” “何人与吾争?”刘季听闻变得严肃起来。 萧何道,“素与王陵交好的雍齿!” 听闻此名,刘季逐字道,“又是此子!” 刘季知晓竞争对手是雍齿,心中的要强之气顿生,自己输给何人均可,唯独不能输给雍齿。 能够取胜,此时的兄弟就显得非常重要,刘季将自己要谋求泗水亭长的决断以及顾虑告知了众人,反应最为激烈的就属卢绾,“刘兄,吾卢绾坚决支持,吾可做些什么?” 樊哙开心道,“那雍齿何能,与刘兄长争高下?吾樊哙随时听从调遣。” 对于刘季要出任泗水亭长一事,曹参和萧何自然是从县府内部进行周旋与支持,夏侯婴、周勃、卢绾、樊哙自然是想着为刘季拉拢支持者,任职亭长处理邻里纠纷,单靠捕盗卒是不行的。 周勃询问道,“季兄可有对策?” 刘季道,“泗水亭,吾需走上一道。” 萧何、曹参均有公务,酒宴后离开办事,夏侯婴也要在驿站里赶车故告别离开,道,“吾夏侯婴会时常来找季兄的。” 唯独剩下周勃、樊哙、卢绾三人,此三人均表示要协助刘季,刘季甚是欣慰,但念周勃、樊哙均有生计要做,劝其协助后立刻返回,他与卢绾二人在泗水亭即可。 自古至今,凡成事者皆靠自己有备而来,且善于磨砺能力,刘季虽得萧何推荐,曹参支持,但能否胜任泗水亭长,终究是要靠自己。 泗水亭长掌管乡村十里内的民事,恰好也包括刘季的出生地中阳里,刘季对此职位有着非同常人的渴望。 有强烈的渴望,也有街里的威望,这就是刘季此刻所能依仗的东西,雍齿之所以想涉足泗水亭长,是因为他身为泗水郡沛县世族,对泗水亭也有志在必得之需求,这样可与素交王陵在沛县的核心地段渐渐配置自己的势力。虽然不至于架空秦沛县令,但绝对可以过的很舒服。 来到泗水亭时便碰到了刚要离去的雍齿,雍齿耻笑道,“乡野之子岂能与吾雍齿争亭长!” 刘季不屑与莽夫争论,在刘季的眼里身材魁伟、一身蛮力的雍齿不过是一节莽夫,仗着已经没落的世族身份想在一亭之内混下去恐怕是没那么容易。 能够当上郡县官吏的不是秦国派遣的就是当地的贵族之家,亦或是豪强,但是这些县二级之下的小吏多是底层选拔出来的,或者有战功获爵位之人。 何况是那些求盗小卒、厩司御等之类的小吏,自然是那些豪强贵族之家所不屑,大多是出身低微的游侠、壮士之类的黔首所担任。 刘季非常清楚能否当上泗水亭长,笼络这一批人很关键,上行下效,能够玩在一起才是关键。 雍齿走了,那些小吏有的松了一口气,有的口吐唾沫,一脸的鄙视,其中有一位脸上有笞痕的求盗小卒更是骂骂咧咧,“不过是没落的无牙的病虎,神气什么!” 刘季笑呵呵的向众小吏打招呼,却是无一人回应,樊哙、周勃、卢绾均不悦,唯樊哙大吼一声,樊哙平时屠狗杀鹿,身上自有一份威慑,众小吏畏惧,刘季拦下樊哙,令其退下。 那位脸上有笞痕的求盗见刘季仅仅一挥手就制止了凶狠的樊哙,这才起身率先恭敬的向刘季施礼。 刘季虽然是试为亭长,但亦是亭长,其他小吏均怕又来了一个恃强凌弱的雍齿,不过见刘季一脸微笑,言辞之间颇有游侠之风,感觉和他们的气场很符,便胆子慢慢大了起来,开始和刘季一行攀谈。 刘季的目光放在了率先向他施礼的求盗卒,引其一旁道,“壮士,吾刘季初来乍到,有诸多疑问向壮士请教。” 求盗卒已知刘季之人非常的凶狠,如那樊哙、周勃皆是孔武之力的壮士,知晓不听从必不好过,于是求盗卒便谦让道,“亭长但问无妨。” 刘季想了一会,笑道,“这里何处有酒饮?” 求盗卒惊讶,见刘季始终笑脸相待便放下芥蒂,为刘季指引酒家之处。 刘季假装不太识路,便让求盗卒引路,刘季招呼周勃、樊哙、卢绾同去,竹篱酒舍,一片青色,有些竹子稍稍泛黄,但丝毫不能掩饰这里的宁静和翠绿,刘季邀请求盗卒去饮酒。 求盗卒先是拒绝,后见刘季实在诚恳,便进酒舍与酒家言刘季之名,酒家便贱卖酒予刘季等人饮。 五陶碗酒下去,求盗卒微熏,心扉打开,刘季询问泗水亭之事,“壮士,可有泗水亭之事告知吾?” 求盗卒从未想过试职亭长会请他饮酒,礼遇之,他便指着自己的脸道出心声,“可称呼吾为笞痕,吾这道被鞭笞的伤痕就是那恶棍雍齿所赐。” 原来是这位求盗卒在抓捕一个贼子时隐了贼的财物,被雍齿知晓后狠狠的鞭笞了一顿,雍齿为表示自己的威严便用马鞭抽了其一巴掌,留下笞痕,从此获得一个绰号笞痕。 笞痕恨极雍齿,无奈雍齿为豪强,在各亭长内都食的开,他为了混口饭只好忍气吞声。 按照笞痕之言,泗水亭内多数小吏均不满雍齿的蛮横,对他们不是呼来喝去,就是对待邻里纠纷偏袒豪强之家,刘季闻言暗喜,找到了对付雍齿的办法。 刘季胸中已有计策,便吩咐周勃、樊哙先回,只留下卢绾在泗水亭内商量计策,那笞痕经过一顿酒肉对刘季颇为忠心,他协助刘季道,“季亭长,若与雍齿反其道行之,比得亭中众兄弟的心,到时上下一心必定可获得政绩。” 刘季听从其计,令笞痕代为传达愿与众小吏同甘共苦的决心,“捕盗之资共分,缉拿偷贼之财分之!” 大家伙都是不入流的小吏,平时能到手的圆钱实在是少的可怜,几乎没有,只能靠捕盗贼分其身上的钱财,可是雍齿在试用期间居然剥夺了他们私自分钱的权利,这等于夺了人家的活路,这些小吏造雍齿的反是早晚的事。 只不过今日,刘季将大家偷偷做的事给合法化了,他暗示大家可以这么做,这个对下面干活的人杀伤力实在是大。 三下五除二,刘季便将泗水亭内的小吏之心跟收取,对于邻里纠纷的拆解,刘季也是很有一套,他听从樊哙的智慧之言。 樊哙觉得这邻里纠纷就像是他分卖狗肉,弱者多给,体壮者均之,不仅不会让大家有怨言道樊哙缺斤少两,还能让生意源源不断。 刘季从樊哙贩卖狗肉的智慧中悟出了自己的一套处理纠纷的方略,如若乡野之人受到豪强家奴的欺辱,刘季多判弱者钱财,豪强之间犯命案,刘季自然按秦律办事。 秦朝律令是人定的,如果灵活的使用那便非常考验刘季的能力,卢绾常伴其左右,有时也会出计策,常敬佩刘季的理事之法,“刘兄何以轻松处理纠纷之事?” 刘季笑曰“物尽其用,人尽其才,邻里之间的纠纷无外乎财物,归根结底不过是人心在作祟!” 第二十四章 当选亭长 对于刘季的言语,卢绾一知半解,但确实佩服刘季处理邻里纠纷的能力,有一次姓李的伯仲之间闹矛盾。 此次矛盾很简单,就是兄弟之间因分财产而起争执,李伯认为父之牛该归己所有,李仲却坚持要分得此牛。 牛只有一头,两人分之看起来给谁对另一方都是不公,雍齿给出的计策是将牛杀死,一人一半,可是到了刘季这里却不同。 刘季断分牛者必侍奉双亲,于是很奇怪的事发生了,这头牛不再那么炽手可热,一向以兄长自居的李伯不再那么咄咄逼人,有些慢慢后缩的意思。 较为勤奋农事的李仲因为要农耕,又无钱自己购买,只得勉强领用! 寻常人家,寒冬不易,可是刘季这年却过得很兴奋,他似乎对泗水亭长这个职务很喜欢,非常乐意在十里八村之间来回奔波,为乡里断事。 忙碌之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奔波中自然也不觉得冷,冬去春来,到了公元前219年秋,刘季试用结束。 在考核中刘季不仅得到亭中众的拥护,还得到了一些黔首的犒赏,这些都被萧何一一记录在册。 秦沛令看到刘季与雍齿的考核,犹豫再三,询问萧何的意见,萧何道,“雍齿乃世族,常与豪强王陵较好。刘季乡野之人,无盘根错节。” 听闻豪强二字,秦沛令不悦,他最讨厌当地的豪强大族,这让他常常有掣肘的不便,毫无犹豫的用笔勾了刘季。 萧何一脸严肃的将亭长印绶和任命简书包裹起来,亲自送往泗水亭! 泗水亭内,刘季带着周勃、樊哙、卢绾在闲聊,静静等待上级来宣布泗水亭长的人选。 片刻后,雍齿骑着马后面跟着两三个壮士悠哉悠哉的来到泗水亭外,他下马步入泗水亭,看到刘季一脸的耻笑,“趁早归去,免得自取其辱!这泗水亭不是乡野无赖之人所能待的。” 对于雍齿的哼哼,樊哙比较气愤几欲上前与雍齿打一架,被刘季拦下! 周勃则笑道,“小心闪了舌头!” 卢绾毫不客气的道,“匹夫耳,岂能与吾刘兄长相比!趁早断了念想,免得一身灰溜溜!” 雍齿还要再挖苦刘季时,萧何与曹参来到泗水亭,萧何当着众吏宣曰,“据试职期间的政务考核,县令特任命刘季为泗水亭长,即日起佩戴印绶,日后需克勤职守,以报效大秦国始皇帝之皇恩!” 这个宣言当场令雍齿脸色不善,他自认为出身和背后的人都比刘季强,可是他没想到这次居然输给刘季。 雍齿内心愤怒,他很想争辩,可是来人是萧何,是沛令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他也不敢造次,而且看到狱掾曹参也来了,雍齿知晓此人勇猛过人且与刘季较好。 雍齿知晓大势已去,不想给樊哙等人口舌之快,准备离开,却被萧何叫住,雍齿内心是窝火的,难道想走还不行嘛。 萧何见雍齿在,便宣言另一份任命简书,令雍齿惊讶的是自己竟然亦被沛令任命为亭长,只不过到别的地方上任。 雍齿哈哈大笑,接过印绶骑马离开,樊哙冲着雍齿离去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然后转身询问萧何道,“那厮怎么亦为亭长?” 萧何边将事情来龙去脉道出,原来是沛县县令不想得罪沛县世族豪强,只好将雍齿任命为亭长,掌管其出生地方圆十里之村。 刘季对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一点不觉得惊讶,他反而笑嘻嘻的将萧何拉到一旁,向萧何借钱,萧何不明所以询问借钱何故。 刘季的回答也很直接,兄弟们跟着我奔前忙后的,如今坐上了这个亭长,他想请兄弟们饮酒,表示感激。 借钱这事刘季也只是抱一线可能性,毕竟和萧何的关系还不是特别的熟,可令刘季惊讶的是萧何没有多余的言语,直接掏出一百钱给了刘季。 刘季接过钱,谢道,“多谢,有什么不好做的事,尽管交给吾这个泗水亭长。” 萧何笑了,他拍拍刘季的肩膀,“快去吧,翌日还要学秦国文字。” 刘季拿着钱带着樊哙、周勃、卢绾三人去酒馆饮酒祝贺。 在刘季混迹小官吏时,泗水下相人的项羽已是十二三岁的少年,此时的项羽不再学书,开始学剑。 见项羽练剑很认真,每招每式均是反复练习,有的还进行创新,项梁甚是欣慰,觉得项羽有成为剑士的天赋。 曾经的项羽学书不成令项梁很是苦恼,他知晓不学书难成相才,如今学剑未来可成将才。 此日刘季在亭中学秦国文字,这是作为大秦国基层小吏的必修课,还好秦国文字与楚国文字大同小异,学习来也不是很费劲。 刘季正认真的阅读比对,忽听到亭外一阵马嘶声,接着便听到夏侯婴的叫声,“季亭长可在?吾夏侯婴来也。” 听闻夏侯婴到来,刘季即刻放下手中竹简,奔出去迎接夏侯婴。 夏侯婴道,“听闻季兄荣任泗水亭长,吾夏侯婴甚为开心,吾送完使者便立刻赶来。” 刘季也很开心,有人专门来看望,按照孔子的言语,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拉着夏侯婴的手道,“吾与公里面畅言。”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刘季向夏侯婴询问养马的门道,驾车的趣事,夏侯婴则是倾听刘季曾游历天下的故事,或仰天大笑,或嬉戏打闹。 昊天之日总是在人畅言之意正浓时悄悄溜走,刘季便拉着夏侯婴到沛县城的酒馆饮酒食饭。 王媪见是刘季本身不悦,知晓他一向是赊酒饮醉,可也知晓刘季如今是一亭长,这酒馆还真需要他照看着,至少没有恶霸敢轻易的食白食。 夏侯婴与刘季聊得很畅快,也知晓刘季此时没铜钱,便趁着如厕的功夫走向王媪,将酒钱交予王媪。 见到有人替刘季付钱,王媪欣喜,起初并不接受,毕竟以刘季的性格是不会让客者付钱,但夏侯婴每次与刘季饮酒,都是偷偷来送钱,王媪便收下。 刘季自从坐上泗水亭长的位置,慢慢的交际与寻常不同,他来酒馆的次数更多,三五天去王媪酒肆,三四天去武负那里。 亭中吏没有一个不被刘季轻侮戏弄的,起初这些小吏不悦,但常随刘季饮酒,便认同刘季放浪不羁的性格。 亭长任上刘季最开心做的事情就是到这两家店内饮酒,事情办好了好庆祝,办事不顺时便叫上卢绾、樊哙或者周勃来饮酒,饮醉就在店里躺下,王媪和武负常见刘季身上有红晕盘绕,形状似龙。 刘季只要拿到钱便会至王媪和武负买酒,可以说是一个存不得钱的人,王媪和武负发现每次留刘季在店内饮,总是会有人来店内找刘季,或三五个,或十来个,这些来者大多会顺带买些酒回去。 卖出的酒比之前多出好几倍,王媪、武负大喜,便折券弃债,将刘季的酒钱一笔勾销。 公元前219年注定不是一个寻常的一年,这一年大秦始皇帝南征百越,于是徭役就变得更加严重,刘季虽然是位亭长,但却是县二级下的小官吏免不了去咸阳服徭役。 第二十五章 刺杀秦皇 到咸阳路途遥远,刘季内心一万个不愿去,但也只能藏在心里,不过刘季很快调整心态,对此次去咸阳充满了期待,早听闻咸阳乃大秦之国都,天下繁华之最,如今能去走上一遭,那也是不枉此生。 离别总是伤感的,在小河旁的垂柳下,萧何领衔众人送别刘季,其他吏皆拿出三百钱,唯独萧何从怀里拿出五百钱,对刘季道,“此去山高路远,望多保重。” 刘季见萧何比其他吏多拿出两百钱,感激的拍了拍萧何的肩膀,等吾归来与萧公畅饮。 有了这些钱,刘季不再是徒步去,总算可以骑马前往咸阳,乘车刘季是不敢想的,毕竟这点钱还要留着饮酒呢。 到了咸阳已是公元前218年的仲春二月。 咸阳,这座大秦国的繁华之都着实让刘季感到震惊,走在咸阳的大街小巷,刘季由衷的发出感慨,“真乃大城也!” 最为吸引刘季的是咸阳街上的秦国女子,这和他在故乡沛县见到的楚国女子有着截然不同的韵味,让刘季狠狠的大饱眼福,其次是咸阳的酒。 毕竟刘季是来服徭役的,不是什么旅行,饮酒犒劳自己是必然的,在一次饮酒时刘季发觉食客们都争抢向外走,刘季惊讶,“何故弃酒食而外走?” 对于刘季来说,多大的事情值得酒都不饮而去观,酒肆主人也显得很兴奋,“汝不知,今日大秦始皇帝第三次巡游,允许吾等观看。” 刘季听闻也好奇的放下酒卮,走出酒肆,震撼,这是给刘季的第一感觉,绝对的视觉冲击力。 黑色的旗帜遮天蔽日,成千上百的车驾浩浩荡荡,护卫的军队井然有序,最为巧的是在秦始皇车驾经过刘季处,恰好秦始皇打开遮挡透透气,被刘季隐约瞧见后慨然长叹道,“啊,大丈夫应当这样才是!” 自从刘季看到秦皇帝出游的阵仗,完全被震撼到了,内心萌生了对男人荣耀的向往,令他最为难忘的就是秦始皇头上的皇冠,其次便是将帅身上的佩剑,显得是如此的威武。 坐在豪华车驾内的秦始皇自然是不知道有个乡下的小人物刘季在默默的崇拜自己! 刘季不是一个只会感慨的他,他立刻采取了行动,便寻觅一铁匠为自己打造一把剑,令刘季吃惊的是此铁匠见刘季面相道,“吾这有一把剑,名曰赤霄,可赠予公,望公珍爱之。” 这下好了居然白白捡一把剑,刘季也毫不谦让的收下,与此铁匠成了朋友。 秦始皇此次出行牵动的心不止刘季一人,还有一人更加的激动,四处差人去打探秦始皇巡游的行踪。 此人正是韩国人张良,他原本在淮阳学习礼法,得知秦始皇要东游,张良立刻离开向东拜见沧海君。 沧海君道,“可考虑周全,当真如此行事?” 张良非常肯定的点头,沧海君见其意已决便道,“吾知有一大力士,可寻来为张公驱使。” 沧海君与张良便共同制定刺杀行动的计划,两人商榷,根据大秦君臣车辇的规定,天子六驾,臣四驾,确定刺杀的目标便是六驾马车,还探知秦始皇要到阳武县巡视。 张良即刻散尽家财寻觅到沧海君所言的大力士,到铁匠铺为其花重金打造一个一百二十斤重的大铁锤。在叮叮当当的敲打中,张良似乎回到了少年,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祖父,像他张家五世相韩,此恩大如天,如今他无国报效皆是拜秦始皇所赐,他要为父亲、祖父还有自己做点什么。 在得知秦始皇即将要达到阳武县,张良便与大力士在到阳武县的必经之地博浪沙埋伏等候。 这天本是风平浪静万里无云,却无端起了一阵大风,张良心里很忐忑,深怕因天气原因秦始皇改道,他默默的等候,事情最难的不是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而是等候的过程。 这大风似张良的心情一样,等到张良的心慢慢沉下来,再次风平浪静,便远远的望见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人马向他藏身处行来。 三十六辆车队行走在不平的道路上,前面是鸣锣开道,马队清场,接着是黑色的旌旗仪仗队走在车队前面,车队两边官吏们前呼后拥。 等到车队走近时张良傻眼了,所有的车辇均是四驾,难以得知哪辆是秦始皇所乘,这是秦始皇多次遇刺后所做的防备,所有车辇均为四驾,并时常换乘。 大力士手里紧紧握着这上百斤的大铁锤,他也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此一次刺杀彪悍大秦的皇帝。 张良见车队最中间的那辆最为豪华,便指挥大力士向该车砸去,可以说大铁锤伴随着劲风从天而降,只听到轰然一声,大地都为之一颤。 原本井然有序的车队变得混乱,马嘶声、怒斥声,还有叫喊声,“捉拿刺客!” 这些场面张良自然没有时间看清楚,行动之后张良趁乱钻入芦苇丛中逃离。 逃到城内便听闻街上驿站有传报人换马大喊,“关闭城门,捉拿贼子!” 城内也议论纷纷,这次博浪沙刺秦始皇与荆轲刺秦一样的令天下豪杰震动,原本在酒馆内休息的张良从食客的交流中知晓了此次行动的失败。 其中有一姓项名缠子伯的食客赞叹,“真乃大丈夫,真英雄也!他日吾能相遇,望与之结交。” 有的食客叹息曰“听闻行刺者乃故韩公子,如今误中副车,恐有大难了!” 秦始皇自然大怒,大肆搜索天下,缉拿刺客非常紧急,城门关闭,张良觉得不宜饮食需尽早寻觅出城之法。 入夜时分,张良来到城门处,称自己要出城看望病重的瓮父,并拿出一些圆钱犒劳里监门,无奈里监门惧于今日的命令不肯放人。 这两位里监门见张良走的急,便盘问起张良来,博浪沙刺秦虽然无从查起,但重赏之下还是有些人心存幻想的,谁不想一夜暴富。 张良正无计可施时只见一个人影在一位里监门的后面一晃,此人倒下,另一人脸上的惊恐表情还未消散也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两人均被重物击中!这个人影正是项伯,张良感激道,“壮士可否留下姓名。” 项伯道,“项缠是也。” 原来是日前头戴斗笠的张良在酒馆起身便走,将铜钱直接放在案上,这一幕让项伯觉察到有异样,便跟了出来。 张良道,“他日必重报!” 张良一路奔逃至下邳,更名改性,隐藏了起来,他自己有时候也在想如果韩国不灭,他可能会继承父亲的爵位,虽说不一定能令韩国强大起来,但至少是有面的贵族。 曾经的年少的也一度在想自己如此散尽家财去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是对是错,但是张良就是内心不爽,他心中憋着这口气,宁愿过得苦点也不愿自己后悔。 第二十六章 大乱预言 下邳的小桥流水,下邳风景如画暂时让张良忘记了刺杀秦皇的惊心动魄,忘记了失败后的狼狈,闲暇的时候张良是比较关爱自己的。 作为学书之人,张良是比较注重劳逸结合,也注重活学活用,这天他信步游走不知不觉来到一座桥上。 张良见有一老父,粗布短衣,鹤发童颜,这老父见到张良便默默走到张良面前,脱下自己的鞋子,扔到桥下。 此举在张良看来甚为怪异,不料这老父傲慢道,“孺子,下去把吾鞋子取上来。” 当时的张良心想,汝是何人如此无礼,想打他一顿,不过张良是逃亡之人,明白多交一人胜过树敌一人。 念及老迈,强忍怒气下桥将鞋子取回。老父看着张良手里的鞋子没有道谢,反而开口再次令张良吃惊,“替吾穿上!” 张良心想既然取上来了,那就好友做到底,于是跪下来准备给老父穿上,老父毫不客气的将脚伸过去,穿上后这老父站起身直接笑着离开了。 老父一声不言反而笑着离去,张良已经怀疑这是个疯子,本要离开却见那老父又折回,走到张良面前道,“孺子可教也!五日后,天破晓时与吾在此会面。” 张良对老父的要求感到奇怪,但还是跪下领命,“诺。” 本来张良对老人的言语多少有点怀疑,但是既然答应还是平明便起身前往,万一有什么事情呢,张良知道有些机会是必须要抓住的。 结果张良远远就瞧见老父早已在桥头等候,这老父见到张良怒骂,“与老人相约,后到,为何?” 言毕,老父直接转身离去,并道,“五日后早一点来。” 张良对这位老父越加的好奇和疑惑,为了弄明白,五天后这次张良不敢怠慢,鸡鸣时便前往,又见老父早到,老父又发怒道,“后到,为何?” 老父依旧言毕离去,并留下同样的一句话,“五日后早一点来。” 第三次张良觉得不能再让老父训斥自己了,所谓再一再二不再三,他半夜就起身前往,过了片刻老父才来,喜曰“应当这样啊!” 老父拿出一本编书,对张良道,“读懂它则可以作帝王师,十年后天下大乱,到时孺子可借助此书兴邦立国,十三年后孺子到济北见吾,谷城山下的黄石便是老夫。” 言毕老父离去,不再多言,从此张良再没见到他。此时天还未亮,张良依旧在回味老父的话,十年后天下大乱,难道这老人有预言的能力,十三年后提到吾在谷城山下的黄石寻他,此又是何意。 在思绪中天空渐渐发白,张良观之,乃《太公兵法》也。 如此看来,张良知晓此书非常难得,绝非一般,便翻开认真诵读起来…… 其实间接受秦始皇迫害的岂止张良一人,有一壮士本来好好的但却因坐罪秦律被黥,自己的脸上从此就带着墨字度过一生了,这对于一个爱美的人来说或许是灾难。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要看当事人如此看待,同样的事情在不同的人眼里就有截然不同的效果。 这位壮士受了黥刑之后没有沮丧和自惭形秽,反而是很兴奋,对他人道,“有人曾给吾看过相,言吾受刑后会被封为王,大概就是指此而言吧。” 此人正是英布,他一边指着自己脸上的字一便欣然的向他人言其为王的梦想,他人见英布如此痴心妄想,皆戏弄嘲笑他。 在他人眼里或许是英布在不断的安慰自己,可是英布却信以为真,有的时候信念的力量还是蛮强大的,至少英布没有因此而颓废。 在这个大秦一统的年代,犯罪受刑可以钱抵罪,就是赎金刑且可以服劳役换算为赎金。 根司空的换算,每日工钱八钱,除去伙食费可余六钱,若以赎罪罚金为一千三百四十四钱折算的话,要服役二百二十四日方可赎罪。 这英布的命运自然是被送往骊山修筑陵墓,他临走的时候估计那些嘲笑他的人依旧在讥笑,一个服劳役的刑犯拿来的封王之说。 骊山陵墓,阿房宫的修建均是大型土木工程,同样被征调,每人的命运却大不相同,此时的刘季也在咸阳服徭役。 苦日子是要自己学着调整的,刘季选择趁着服徭役见世面,广交友,咸阳的美酒倒是没少饮,同样在骊山服徭役的英布一样的为自己而活,他干脆不再称呼自己为英布,而是黥布,逢人便言自己将来是要做王的。 也就是在很早之前黥布已经学会自己推销,一百个人当中只要有一两个人信他,那么日久天长便是滴水成河。 果然在骊山服徭役的几十万刑徒中,刑徒头目和英雄豪杰均信任他,英布便道,“既信吾,可随吾亡至江中为群盗?” 英布的意思是既然还没人愿封吾为王,那就自己占山为王,以博得封王的资本,刑徒长与豪杰亦不愿长期被奴役,便各自率领其手下跟随英布逃亡。 刘季在服徭役尊随的是另一条道,毕竟他是为亭长,待遇与黔首非同,自从见到秦皇帝的巡游的车队后,他对官吏与秦皇头上的冠极为喜爱,便四处打探何处可以购买。 刘季的原则是虽然没钱购置,但总有办法拥有,或赊或换,刘季到咸阳小巷的店铺终于见到类似的冠,问之则发觉身上铜钱已不足以购买,刘季求之,“可暂借吾用?来日将余钱奉上。” 店主笑曰“无钱免谈!” 刘季本想自己服徭役的余钱攒一攒还是可以购买的,无奈被店主哄了出来,刘季郁闷道,“一冠而已,何故拒人于门外。” 每到有了余钱刘季总是忍不住带着一帮服徭役的役友一同去饮酒,为此并不能攒到钱,可是刘季对此并不甘心,依旧念念不忘。 一日役友道,“刘兄既喜欢此冠,不妨自己制作。” 刘季闻言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之前刘季的思路一直是如何攒钱,如何说服店主赊冠予自己,刘季欣喜的是多了一条思路,他很喜欢这种思绪拓宽的感觉,“竹皮为冠?” 这役友点头,刘季举起酒卮向那位役友道谢。 第二十七章 苦秦苛法 等到刘季回到沛县,已是公元前217年,他第一时间便去找来竹子,根据自己的记忆和研究开始编制这竹皮冠。 泗水亭内,刘季将自己刚刚编制完成的冠戴在头上便被训斥了一顿,训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萧何。 萧何道,“好大的胆,此冠乃皇冠,季岂能戴之,会以谋逆罪族矣!” 刘季刚戴上还没过过瘾就被萧何训斥,内心颇为不快,不过闻听萧何之言甚为诚恳,也着实为自己着想,便不舍的摘下竹皮冠。 根据秦律,知情不报那是要连坐的,为此萧何内心也是恐惧的,但是考虑君子不夺人之爱,便道,“如若喜欢,可换个样式制作,岂能仿制。” 刘季脸色稍缓,起身时已经满脸笑容,搂着萧何道,“多谢提醒,走,吾请萧公饮酒去。” 大秦的法制虽让秦国迅速崛起,成为军事强国,可对黔首们却是很不友善了,犯一点错可能就被检举,甚至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很容易就被连坐,项伯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项伯秦吏为难,他一怒之下将其杀之,其实也难怪,毕竟他项家在楚国亦是贵族,时代为楚将,本身就对秦的统治不满,如今受了委屈年轻气盛的他岂能容忍。 普通黔首估计就忍了,可是项伯骨子里还流淌着楚人的傲气和家族的贵气,人已经杀了,只能逃亡,现在摆在项伯面前的问题是往哪里潜逃。 这个时候项伯探听到刺秦的张良如今居住下邳,仗义行侠,觉得张良是自己敬佩的任侠榜样。 这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威风吹拂着窗前的垂柳,张良在静静的研读《太公兵法》。 经过接近一年的习诵和钻研,此时的张良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一个毛头小子,虽然已经历经漂泊,但越加显得仙风道骨,儒雅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张良。 此刻的张良不仅略有韬略,此书上还有修身养气之法,张良的身体也比之前好很多,闲暇时还会打打拳。 张良放下此书,欲要活动下拳脚,起身后微惊,不知何时窗前已经多一人影,此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壮士何人?” 项伯摘下斗笠,道歉曰:“吾乃项伯,可还记得,今见子房兄如此专心习书未敢打扰,偶然吓到子房兄,愿赎罪。” 听闻是项伯,张良喜悦,即可开门迎项伯进屋,“项伯搭救之恩吾不敢忘,岂敢言他,进屋入座。” 窗外依旧威风细雨,张良泡了一壶茶,两人闲聊得知项伯杀了人,便道,“如今天下苦秦法久矣,恐有动乱,项伯弟可与吾隐藏在此以观时局。” 项伯喜曰:“弟正有此意,倒是叨扰子房兄的清闲了。” …… 自萧何警示刘季仿制冠的危险后,刘季便吩咐求盗卒笞痕到薛地改样式定制冠,时常戴之,卢绾、樊哙等人均笑称此冠为刘氏冠。 萧何见刘季经常戴的冠已经改制,这才放下心,其实他时常来泗水亭找刘季,一是喜欢与刘季聊天,二是敦促刘季识别秦国文字,好早日可以处理一些秦务。 刘季经过一年多的习读,秦国文字已经略通,做起亭中公务来已经没有问题,缉拿犯人,编写文案,再交予曹参这位狱掾,由于秦法苛刻,曹参监管的牢狱已经无法容纳刘季缉捕的犯法之人和连坐之人。 曹参便向萧何请教道,“秦法太过苛刻,狱内已经无法容纳季新缉拿的犯人,如何是好?” 萧何此时深刻的体会到了秦的苛政,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便道,“不日秦御史将奉命至沛督查郡政与刑徒之事,此事可与刘季商榷。” 曹参赞成道,“吾亦有此意。” 萧何、曹参便至泗水亭与刘季商榷,刘季也觉得最近抓的人过多,其实他平时也在思考并不是黔首们愿意犯法,实则是生活太过困苦,便道,“此事好办,黔首犯法,但何时缉拿,是否缉拿到狱倒是吾亭长可以做主。” 按照刘季的意思他作为泗水亭长可以令求盗卒不急于抓捕,而是多给其调解的机会,邻里纠纷亦多起于偷鸡摸狗之事,调解的好完全可以私聊,不用检举抓捕。 在这一方面刘季有着绝对的自信,萧何也将自己的顾虑道出,“秦御史将至沛督查郡政,吾等小吏近日要恪守己则,勿出错。” 刘季道,“萧兄大可放心,保证一切都正常运转。” 秦御史是直接从秦中央调过来的,来到沛县督查事务需要助手,经由沛令推荐萧何直接派过去跟着他干事。 萧何此人做起事来细致认真,做的井井有条,办事能力很出色这引起了秦御史的好感,道,“事办的不错,继续努力。” 在这个讲究荐举的年代,有的人道几句话要比你勤勤恳恳工作一整年的上升速度要快,有了秦御史的欣赏萧何直接被任命为泗水卒史。 萧何在曹参和刘季的鼎力协助下,到了年终考核时他的秦务考核名居第一,这下秦御史更加赞赏萧何了,道,“吾欲入朝进言微调萧卒史,意外如何?” 秦御史用一种很期待的眼神看着萧何,只不过这个期待除了惜才之外还有一丝希望看到萧何欣喜若狂,跪拜的情景。 令秦御史吃惊的是萧何没有欣喜若狂,更没有跪拜的场景,萧何坚决辞谢,“何多谢御史提携,何也只能做些无关紧要的事,能力不足以胜任更高的职务。” 看到萧何没有欣喜的表情,秦御史就知道萧何肯定会拒绝,见其如此坚决亦不便多言其他,便无言的转身离开。 对于萧何而言,他内心何尝不想官吏能愈做愈大,可是萧何舍不得沛县这些老友,最重要的是他感觉到大秦的统治似乎处处危机,真的进入上层之列未必能全身而退。 萧何还是更喜欢在自己的故乡做沛令之下众吏之上的吏,毕竟自己的地盘自己说了算,到他处恐会受人限制,未必这么潇洒。 刘季得知萧何拒绝了秦御史微调的好意,他对萧何刮目相看,觉得萧何此人绝非泛泛之辈,既不是贪恋权贵之人亦不是甘愿碌碌无为之人。 对于刘季,萧何吸引他的又多了一点,愈加想和萧何深交。 第二十八章 天赐姻缘 大秦以十月为岁首,刘季的考核也过了,成绩还不错,到了来年春天,公元前216年,万物复苏的时节,刘季的心也跟着蠢蠢欲动了,如今不知不觉他已经四十了,依旧没有娶妻成家,刘太公对刘季可以说已经放弃了。 可是刘季内心还是非常渴望讨个正妻的,虽说一直跟着他的曹氏不错,也给他生下一子,刘季见儿子出生肥肥胖胖,便取名刘肥,他自己也没有一点当爹的喜悦。 即便如此刘季也没打算娶曹氏,曹氏表面上不在乎,大大咧咧,实则常偷偷抹眼泪。 这天蠢蠢欲动的刘季在泗水亭内闲来无事,也没到夏侯婴赶车送客归来之时有个人畅聊一番,实在坐不住,他便想起了这个拒绝微调的萧何,便亲自想去拜访一下。 刘季来到萧何的吏府前,监门人李二、王五均认得刘季,李二黑胖,王五白瘦,起初他们均讨厌刘季来骚扰,但是经不住刘季美酒的伺候,很快他们便与刘季很熟络,李二咧嘴笑道,“季来何事,不会请吾饮酒吧。” 刘季笑道,“改日不醉不归,萧何在里面吗?” 王五咳嗽了一声,身子板整个都跟着抖动,仿佛咳出血来,道,“在……好像在……商谈沛令客贺宴的事情。” 刘季疑惑,“沛令家有重客?” 这次换成两个监门人疑惑的看着刘季了,异口同声,“刘季,这都不知?” 尤其是李二脸上的肉都笑颤了,“刘季汝这么爱色,这沛令家来了一位绝色容颜,居然不知?” 闻听有美女,刘季眼珠子都瞪大了,“什么?” 刘季便催促两位监门人将事情的经过讲讲,才知原来这单父人吕公为躲避仇人迁徙到沛县县令家客居,带着一家人在沛县安了家,其中吕公有两个很漂亮的女儿,一个名雉,一个名媭。 了解至此刘季心中有了小揪揪,有此等事萧何为何不告诉自己,毕竟自己也是泗水亭长,按道理来说他亦是往贺之人。 思来想去刘季心中痒痒,必须回去准备下,为了见美女也要试一下的,毕竟自己还没有正妻,待欲离开时被萧何叫住了,“季兄留步。” 刘季见萧何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萧何道,“沛令家有重客贺宴,怎么没听萧公谈起。” 萧何道,“本欲告知季兄,但此宴需有贺钱才能入堂,恐季因此失去月伙食。” 听闻此要求刘季没有询问多少钱,反而问道,“此事可由萧主吏操办?” 萧何点头,不明所以,刘季道,“即使如此,吾刘季自由打算。” 言毕,刘季笑着离开,他直接奔向了吕公家。 萧何乘车先到,等到刘季徒步来到,见门外热闹非凡,张灯结彩,如办喜事一样,由于人实在是多院内都挤满了人,于是萧何便对诸大夫道,“礼钱不满一千的,请大家自觉坐到堂下去!” 身为亭长的刘季对诸吏一向看不惯,自己去咸阳服徭役都不肯多出一钱,如今来见吕公之女却争相恐后的表现。 萧何虽然主持收贺钱,但实际操作自然是一些助手小吏在办,刘季接过门前小吏的礼贴准备写下一个数目,却听这位小吏道,“季还是勿进的好,那点钱恐怕要排到门外了。” 言毕,这位小吏脸上露出想笑的表情,即便他在努力的压制,也无法掩饰他这次终于可以奚落刘季的机会。 平时这些小吏常常被刘季戏弄,内心多有不喜,此时乐的看笑话,刘季原本要下笔的手停住了,不过也仅仅犹豫片刻,便下笔在写下的同时还特地高喊道,“贺礼一万钱。” 刘季自己很清楚,他其实一钱都没有拿,这次就是来戏弄下这些道貌岸然的诸吏,顺便混口饭食,酒宴的食物和酒肯定差不了,对佳肴与美酒的向往已经是刘季无法阻挡的爱好。 礼贴送入,吕公视之大惊,起身到门口迎接,这一幕也着实让萧何吓了一跳,他知晓刘季肯定会在酒宴上闹腾一番,可也没想到如此敢玩,他也深怕刘季因玩闹得罪了吕公,不过吕公的步伐太快,来不及言其他。 吕公一向好给人相面,在门口见到刘季的面相震惊,对刘季非常的敬重,亲自引刘季进堂入座。 见吕公如此的郑重接待刘季,怕事后不易善了,便当着吕公的面道,“刘季一向好说大话,很少办成事的。” 萧何的这句话本来是说给吕闻的,告诉他刘季其实一钱也未拿,可是众吏听闻更加不悦了,各自在心里埋怨,自己出了那么多贺钱竟然还只能坐在堂下。 刘季此时心中偷乐,他知晓肯定有很多吏不满自己的行为,便趁势戏弄诸客,毫不谦让的坐上座,心道,“吾就是要戏弄尔等为富不仁的家伙。” 酒宴好的野味和酒着实让刘季过了把瘾,故意饮酒出声,其他诸客脸都气绿了,酒宴即将结束时他看到吕公向自己使眼色,刘季心领神会,酒宴散去,刘季故意逗留在最后。 在吕公还未送走重要贺者时,一个狱卒从酒案前起身至刘季身旁,道,“季亭长,任傲甚为敬佩公对势利豪杰诸吏之行为,愿与公结交。” 任傲拿着酒卮来敬刘季,刘季观了一眼任傲,觉得此人可靠,便道,“幸与任傲弟相识。” 刘季接过任傲的酒卮一饮而下,任傲拜别刘季这位新认的义兄,道,“他日吾登门拜访。” 吕公终于送完客人便至刘季面前道,“吾年轻时喜欢给人相面,相过的人多了,没见过像季这样相貌的,愿季好自珍爱,吾有一长女,愿意做季的箕帚。” 刘季本是来蹭食饮酒的,不曾想过还能讨个少女回去做妻子,初闻此消息刘季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刘季不怀疑的自己听力,刘季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依旧装出很沉稳的样子,似乎这是应该的,吕公看上吾刘季,那是占了大便宜。 吕公又和刘季商谈了婚宴的日子后,刘季才离开,一出吕公门刘季兴奋的捶胸。 刘季走后,吕媪很不开心,她生气的对吕公道,“公尝尝觉得这个长女是个奇女子,是要把她嫁给贵人的,沛令与公的关系很不错,他要娶进门,公不许,今日何故随意的将其许配给刘季。季,年长且贫困。” 吕公肯定知晓吕媪很不悦,但此事他一两句无法给忱边人言明,便道,“这不是汝等女人所能懂的事情。” 吕公坚持要将长女嫁给刘季,认刘季做女婿。 第二十九章 启动之资 回到泗水亭的刘季依旧无法平静内心的喜悦,片刻那狱卒任傲便来拜见刘季,与刘季一见如故,愈聊愈投机,任傲道,“吾打探过吕公不仅颇有资产,且女儿皆美色,季兄将会有一个强有力的贤内助。” 刘季喜道,“有吾之食,必有任弟一口。” 任傲表示愿意为筹办刘季的婚宴而献出一份力,刘季也很欣赏任傲,于是在他的筹备婚宴的队伍除了卢绾、樊哙、周勃、夏侯婴中又多了一人。刘季的得力手下笞痕在刘季心里,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办公搭档,但作为好友终究还差一层,但他对任傲的感觉很不同。 刘季要娶妻有两个人很不开心,一个是开酒馆的曹氏,她还独自带着一个儿子,另一个就是同样参加贺宴的雍齿,他亦知晓吕公之女吕雉很美,狠心出血拿出积蓄做贺钱,谁知却被刘季捷足先登,对他而言这是奇耻大辱。 最为开心的莫过两个人,一个刘季之母刘媪,另一个自然是刘季了,酒宴之资由吕公出,筹办婚宴之事有卢绾樊哙等兄弟在操心,可以说刘季躺着娶了一个少女为妻,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婚后,刘季得了吕公之资后他的交友更加的广泛,可以说半径圈也比之前大了许多,沛县诸吏多与之有交集,他还曾去陈县看望过张耳并给予一定的资助,张耳称刘季走了富贵运,约定苟富贵勿相忘。 有了女人的资助交际圈一天天变得更大的除了刘季还有一人就是陈平,由于资产宽裕,交游广泛,其中便有人推荐他做了社宰。 对于这个人生中第一份差事,陈平很珍惜,每次神社祭坛上的肉食,他都分割的非常均匀,父老们均道,“陈家那小子做的不错,分割的很公平。” 陈平之兄非常宽慰,在外面表现的也非常的谦虚,可是陈平不这么认为,世上不缺有才华的人,缺少的机遇,必须要善于表现自己,去努力争取,便道,“唉,这算什么,假使能够让吾陈平可以主宰天下,也能像分割祭肉一样做的公平合理!” …… 等到刘季几天归来后,刘季带樊哙至泗水亭,准备让其在此历练一番,打算让樊哙与卢绾一起成为他亭长的左右手。 这天吕公闲来无事,又开始了他的相面之旅,不知不觉走到了自己女婿的办公地泗水亭,远远的看到了身材魁伟、一身正气的樊哙。 吕公很想将相面之言告知樊哙,但是正愁无合适之机会,却见刘季从亭内走出招呼樊哙,吕公大喜,自言道,“小女有好去处了。” 刘季办完事急切的回到家中本想和吕雉亲密一番,却见到吕公亦在立刻拜见吕公,请为上座,询问吕公何事亲自登门,有事差人吩咐一声即可。 吕公非常神秘的道,“亭内那位身材魁伟略带煞气,但与季要好的那位出身何处?” 刘季心中吃惊这吕公何时到过泗水亭,自己居然不知,看来这警戒还是不够好,亦或许是小卒见吕公乃自己老丈才没有阻止入内,便道,“此少年乃樊哙是也,家中屠狗卖肉的。” 吕公看得出刘季心中的疑惑,道,“吾观那樊哙同样乃人中之杰,欲将小女吕媭嫁予樊哙。” 刘季闻言差点没笑出声来,觉得这吕公实乃奇人,竟然看中了屠狗卖野味的樊哙,不过他替樊哙开心,他也认为樊哙此人不仅可靠还非常的仗义,道,“吕父,吾定将此言告知樊哙,请静候消息。” 回到泗水亭,刘季见樊哙有些没精打采,道,“何故无神?” 樊哙见刘季到来,立刻有了精神,两眼发光,“季兄可来了,这里的众求盗卒实在无聊至极。” 刘季无奈的摇了摇头之后便将吕公之言告知了樊哙,樊哙闻言先是楞在当场,接着是哈哈大笑,“吾樊哙……亦有此等好事?” 樊哙无法相信好事会突然从天而降,他亦知晓吕公的小女儿是个美色,听闻吕公有此之言,他立刻浮想联翩,嘴角都有口水溢出,他急忙擦拭,嘿嘿直笑,“实难相信,实难相信。” 世上之事总是难以用常规概言之,樊哙父母亦觉得似虚幻泡影,可等到将儿媳娶回家时他们才从缥缈的云端坠落。 公元前215年对于樊哙最为开心的就是娶了吕公的小女儿,至此他与刘季的关系更加密切,之前樊哙虽然在亭中听有刘季差遣,可实际上是拿不到俸禄的,也就是说樊哙一边在亭内协助刘季,一边还要靠贩卖狗肉为生。 不过樊哙在泗水亭经常出入,倒是结交了不少官吏,光顾他生意的人还是多了一些,但有许多依旧像刘季从前那样赊肉吃。 樊哙的生活忙是忙了,可是生活不是很富足,如今娶了吕公的小女儿,吕公和吕媪也比较溺爱这个小女儿,经常给吕媭资助,这对一向贩肉的樊哙来说,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生活虽然富足了些,也不用整日去卖狗肉,可是贩卖也随之而来,吕媭经常道,“吾吕媭如此姿色,怎么翁父把吾嫁给一个屠狗之徒!” 这话让樊哙非常的不悦,好在之前对自己的这个营生还是比较满意,可是现在却被嫌弃,时常催促他外出多挣些柴米油盐之资来。 在樊哙的心里,刘季那可是自己的榜样,可是很潇洒的追求心之所向,即便在外界认为游手好闲,年近半百娶得娇妻,而且在家里还有地位。 其实樊哙哪里知道刘季的苦处,他只知道刘季潇洒,其实在内室里刘季过的如何也只有刘季自己最为清楚。 一日刘季在亭内学秦国文字,樊哙非常失落的走进来,刘季见樊哙一脸郁闷的样子,早已没有了新婚时的满面春风。 刘季道,“何故再次愁眉无神?” 樊哙挠着头,一脸的不解和委屈,“姐夫,嫂子是否嫌弃过不能带钱回家?” 刘季听闻笑了,道,“泗水亭长言之好听,实则何来粮钱给予吾等,均是吕公资助也。” 樊哙不解道,“既如此,何不随吾贩卖狗肉。” 刘季便将自己的逻辑告诉了樊哙,在刘季看来女人大多只看眼前,屠狗虽然能贩卖些钱,但始终是屠狗之辈,贩卖力气尔,亭长虽小,但却是身份的裂变,他日有晋升机会,得来的回报岂能是十倍百倍能衡量。 在刘季的处世哲学里,能赚的钱要拿,不能赚钱的要看它的回报率。 这些言语樊哙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是从此刻起樊哙的内心发生了变化,没错,他要告诉自己现在已经是娶妻成家的人,而且还是富家之女,虽不是家财万贯,但也是有身份之人。 对于樊哙而言,既然不用再屠狗,那就认真做好亭内之事,他相信跟着刘季会有回报率更大的事情做。只是转变自己的习惯需要时间,樊哙告诫自己要慢慢适应才是。 一个人的转变往往是从内心念头的转变开始的。 第三十章 铁血兄弟 公元前215年,这一年刘季身边的人皆在悄然的发生变化,樊哙娶了吕媭后很少再去卖狗肉,夏侯婴也不再赶车了,这天刘季一直在等夏侯婴来找自己。 左等右等未见夏侯婴赶车而来,又过了许久才看到夏侯婴骑马过来,刘季很好奇,道,“夏弟,汝的车驾呢?” 刘季常与夏侯婴嬉戏打闹,笑称夏侯婴送使者驾驶的车马为他的车驾,夏侯婴也常常开玩笑说刘季是车驾的主人。 玩闹吧,自然是可以放开言辞的,如今的夏侯婴和刘季开玩笑已经是习以为常,夏侯婴下马将马缰拴好,笑道,“吾现试用为县吏,竟还真不适应无车可驾。” 刘季听闻非常替夏侯婴开心道,“今日吾与汝也算是同为大秦吏了,走,进去聊。” 刘季便拉着夏侯婴入泗水亭内,此时已经到了休息的时分,亭内卒已散的差不多,刘季道,“夏弟,汝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夏侯婴道,“吾多日不见季兄,亦觉无趣。” 刘季道,“可曾记得之前吾与汝的玩闹?” 夏侯婴想了片刻,道,“记得,好像季兄佯装发怒。” 刘季点头称是,称赞夏侯婴的记忆很好,两人又做起了小游戏,这是刘季至咸阳观看秦皇出游队伍后常常玩的游戏,亭内事务办完后,刘季常拉着樊哙、卢绾等兄弟在泗水亭外的树林里扮演秦皇出行玩耍。 本为戏言加上又是在野外林间,更无人望见,一直相安无事,这也是刘季想出来的娱乐活动,卢绾、樊哙、周勃、夏侯婴常跟着刘季玩耍取乐。 这天刘季见亭内卒散尽,便大着胆子和夏侯婴在泗水亭内嬉戏打闹,刘季虽然已经娶妻,但家中事多为箕帚柴米之事,刘季不太感兴趣,尤其是从事生产之事,好在现在有吕雉,完全由她来协助刘太公做农活。 刘季便扮演秦皇佯装发怒,责怪夏侯婴驾车技术不够精良,气的抓起身边的石子扔去,夏侯婴躲闪不及击中面部,夏侯婴掩面蹲下,刘季慌忙查看夏侯婴伤势,恰好有求盗卒回亭内取物,撞见这一幕。 此卒一向与雍齿较好,知晓这个消息,他立刻驻足扭头去报雍齿,亭内物亦不取。 小卒刚走,这边原本蹲着的夏侯婴站起身,放开双手哈哈大笑道,“吾无恙,季兄甚为关切啊。” 刘季见夏侯婴也学会戏弄自己,心悦,两人互视大笑。 可这笑声那名小卒并未听见,在雍齿得知的那一刻他阴沉的笑了,“亭长伤人,罪加一等。” 雍齿指示人暗中告发刘季,刘季被抓人大牢,刘季申诉道,“吾未曾伤害夏侯婴,不过嬉戏打闹尔。” 狱吏不信,便去向夏侯婴求证,夏侯婴为刘季作证,“吾不曾被刘季伤。” 狱吏略怀疑告发之人,便将刘季释放了。 雍齿知晓便为告发人支招,不仅贿赂狱吏还以刘季财为诱饵,甚至拿吕雉美色诱导。 这位狱吏受蛊惑便从夏侯婴身上着手,决定翻案复查,便在丰邑的地盘将夏侯婴因知罪不报为由抓入大牢。 可夏侯婴的嘴很硬,颇为让其头疼,丰邑的狱掾周四威胁道,“知罪不报,同罪,不仅会关押一年多,身体还将遭受数百下的鞭笞,可曾想好?” 夏侯婴一向与刘季玩的好,每次和刘季聊天不仅愉快,还能长见识,本来两人就是嬉戏打闹,如今怎么能受冤承认罪责,岂不是脸上被黔。 夏侯婴坚决不承认,丰邑狱掾也觉开弓没有回头箭,隔三差五的威胁夏侯婴,隔段时间就鞭笞几下。 刘季被释放后便去找曹参,想为夏侯婴脱狱,经狱掾曹参打听,这丰邑的监狱的狱掾乃周四,一向和雍齿较好,刘季即刻明白又是雍齿在暗中搞自己。 为了让夏侯婴出狱,刘季又去找萧何,萧何虽然曾是沛县的主吏掾,但是对丰邑这个虽隶属于泗水郡的特殊存在没有一定的直辖权,萧何虽亦被任命为泗水卒史,由县级一跃进入了泗水郡级。 正所谓不在其位,难为其政,刘季也只能为夏侯婴默默祈祷,偏偏赶上了萧何职务的空档期,萧何当初由沛县主吏掾任命为泗水卒史便觉得有些不妥,后差点被调走,幸好萧何坚决辞谢。 萧何自然愿意留在沛县,继续做沛县主吏掾,故请调泗水卒史继续留任主吏掾,只不过还未调回。 错从复杂的人事关系,萧何的手也无法立刻让夏侯婴出来,却能令其少受罪。 夏侯婴在狱中饱受煎熬时也在各种的思虑,如果他松了口那么可以出狱,只是出狱之后在沛县如何待下去,恐怕是寸步难行,不松口这点小罪还要不了他自己的命,经过一番的心里路程,夏侯婴越加的笃定,必须坚持下去。 刘季也知晓牢狱的难过之处,便常常托人为夏侯婴送去食物,给狱卒送钱打点。刘季在泗水亭内眼看着秋叶纷纷掉落,夏侯婴未曾出狱,漫天的雪花快速的飞落亭中,似乎是想刘季报信,可依旧没有出狱的消息。 冰雪融化之际,卢绾安慰过刘季,言夏侯婴必定会安然无恙的出来,樊哙亦来安慰刘季,言日后夏侯婴出来,定找办法给那周四一个臭虫食,狠狠的教训一番。 周勃亦来宽慰,言等夏侯婴出狱,定为夏侯婴出气。 夏侯婴虽然遭受牢狱令刘季心有内疚,但见众兄弟皆来宽慰,非常欣慰,萧何和曹参也时常来看望刘季。 萧何言夏侯婴一旦出狱将来必定成为正式县吏,到时便可以上诉已报周四滥用秦律。 按照萧何对秦律令的研究,找个周四的犯罪之名非常的容易,夏侯婴之事自然不会就这么过去。 直到公元前214年,春风拂来,满山野花盛开,夏侯婴才被释放出来,夏侯婴走出牢狱,在羊肠小道上见到了驾车迎接他的刘季。 夏侯婴见到刘季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季兄,汝冤罪终开脱。” 听闻这句话,刘季的眼睛湿润,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走,近日吾为夏义弟驾车。” 夏侯婴刚要上车,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咧着嘴对刘季道,“还是吾来驾车吧。” 刘季坚持自己驾车,“这次就让吾为夏公驾车吧。” 夏侯婴依旧没有上车的意思,似乎有难言之隐,最后开口道,“驾车的坐垫比较舒服些。” 刘季闻言呵呵直笑,稍顷才道,“倒是吾刘季差点误事,好吧。” 言毕,刘季将马鞭递给了夏侯婴。 第三十一章 贵不可言 夏侯婴出狱的日子公元前214年,正是下相人项籍十八岁的日子,此时的项籍已经身材高大魁伟,力能举鼎,学剑也是舞的虎虎生风,项梁见自己的侄子不愧是将门之子正在宽慰之际却发现项籍开始偷懒了。 项梁默默观看,项籍由一天一练到三天一练,再到五天一练,最后干脆不学了,项梁很生气,怒曰,“学剑何故懈怠?” 项籍似乎等叔父问这句话等了许久,便开口道,“剑一人敌,吾要学就学能抵抗万人的本事。” 项梁见项籍言辞很认真,一副发誓要学万人敌的样子,于是便道,“如此,那随吾研习兵法可否?” 听闻可学兵法,项籍大喜,开心道,“太好了!” 项梁将兵书搜罗给项籍学,起初读的很认真,也非常乐意向项梁请教疑难之处,可过了不到一年,即公元前213年略知其意的他又不肯学下去了。 按照项籍的意思是兵书吾熟记,等待实践,他不愿做书读兵法的赵括,项梁似乎对项籍失去了耐心。 学书不肯,学剑又苦练,学兵法又不深入,项梁无奈的摇摇头,他知晓再一再二不再三,便任由他去。 这一年对项籍来说是他不愿再读兵法,自认理论已经储备充分,待他日实践。对刘季而言日子更不好过了,吕雉带过来的钱财已经耗光了,不过也有令其欣喜之事,居然见到了弟刘交。 刘交拜见刘季与吕雉,“交,一别多年特来拜见季兄。” 刘季见刘交已经是儒雅的学士,甚为开心引其进屋,畅聊这些年的经历。 从刘交的言语中,刘季得知秦始皇这一年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下了焚书令,焚烧书籍,坑杀儒士,而且来势汹汹。 刘交本正在浮丘伯门下与鲁人穆生、白生、申公三人一同学习《诗经》,每天研读《诗经》,一起分享心得,学得津津有味,可秦始皇的焚书令一来,他不得不与这些学子们分离。 对于刘交而言,这一年太过伤心,恨不能将天下书籍都藏起来,可惜他自己的力量有限,只能藏些手中所有的爱书。 刘交的归来让刘季在刘家变得没那么寂寞了,刘交的思想和刘季比较接近,这两人均读过书,和老伯刘仲就是感觉不同。 刘季便经常拉着刘交到泗水亭陪伴自己,同时协助自己打理亭内的纠纷之事,刘交也乐意帮忙,在刘交的心里觉得帮助刘季做公务要比协助家里做农活要好的多。 刘交认为处理民事诉讼、抓捕盗贼,这绝对能锻炼智慧,让这些年的学书得到了实践的机会,这天刘交很开心道,“吾在这看着即可,季兄可回田间协助嫂嫂。” 刘季便趁此告假回家协助吕雉种田,刘季虽然内心一万个不算种田,但亭长之劳苦钱终究难以养家,况且七尺男儿怎能让妻子独自在田间劳作,他还是要面子的。 这天天气有些炎热,吕雉在田间劳作,两个孩子也很乖巧的在田间帮忙,但劳作少,玩耍多。 这时两个孩子看见一老人从远处向这边走来,孩子们以为是刘季回来了,向前跑了几步见不是刘季,即刻退了回来,躲在吕雉身后。 吕雉这才看清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父,老父走向吕雉道,“可否请饮一碗水?” 吕雉从竹篮内取出陶壶,道“请饮。” 吕雉见老父面有饥色,又引领老父至家,拿一些食物赠予老父,老父食过望了吕雉片刻道,“夫人乃天下的贵人。” 闻听此言,吕雉一扫之前的劳作之苦,甚为开心,她吕雉一心想嫁一个贵人,不料嫁给了农活,这让她自尊心有些受挫不太欢喜,加上从父母那里带来的钱也已经花完,生活拮据,如今听闻自己将来为贵人,之前的不快完全可以一笔勾销,人就是这样的奇怪。 吕雉立刻拉着两孩子让老父看相,老父看了一男后,道,“夫人之所以富贵,就是因为这个孩子。” 老父又看女孩,也是贵相,言毕老人离开。 吕雉喜不自胜,两个孩子皆不懂何为富贵。 此时刘季告假归来,从旁边的里屋走过来,见吕雉和孩子均在家,刘季心中纳闷,难道吕雉专门等自己归来才去耕作。 不过见吕雉满面春风的样子,有些疑惑了,吕雉非常开心的将老父相面之事告知刘季。 震惊,喜悦,半信半疑,这是刘季听完吕雉之言的复杂心情。 刘季道,“那老父朝哪里去了?” 吕雉指着一个东边道,“还没走远。” 刘季便小跑追了上去,但刘季心中有疑虑,便没有告知自己是吕雉之夫,请那老人面相,老人回答道,“刚才夫人和孩子的面相似君,君相贵不可言。” 贵不可言,这四个字的冲击力对于刘季,欣喜,彷徨,后怕,一系列复杂的心情袭上刘季心头。 刘季道,“诚如父言,绝不敢忘德。” 老父没再多言,离去,只留下有些发蒙的刘季。 什么意思,吾相贵不可言,这可比吕公给吾相的还厉害,吾一泗水亭长哪来的贵不可言? 莫非是吕雉嫌吾身份低微,且不能赚钱养家,故意找人串通激励吾? 刘季是读过书的,知道贵不可言意味着什么,它的代表可不只是富贵荣华,那代表着高风险,甚至生命危险。 他明白抓贼者与抓盗者的危险程度那是不一样的,相对的好处也是大大不同,如张耳这种被秦始皇通缉的人可曾是富贵一方的人。 贵不可言没有让刘季欣喜若狂,反而让刘季变得更加的宁静,他隐隐约约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如今亭内抓捕的人越来越多,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人都被抓进狱中,农活谁来做,店铺谁来开。 可大秦征调的役徒之数量不断递增,这样的大秦天下何来太平,何来好日子,那么他的贵不可言难道是建立在这样的大秦天下吗? 刘季有的全是迷惑,可吕雉却欣喜不已,为了走上自己的富贵之名,吕雉觉得她该做点什么。 第三十二章 斩蛇起义 大秦的天下在连年征战后并没有及时的停下,接着秦始皇又对百越用兵,按照当时秦始皇的心理分析,大概是这样的,吾秦皇让四海归一,功比三皇五帝还要过之,但是东方六国故地却如此的不安稳,还时常派刺客刺杀朕。 朕耐心对待东方博士,可这些儒生不但不领情还时常辱骂朕,不仅如此还散布言论诽谤朝政,朕很生气,国土虽统一但人心实难伺候,为此朕焚烧天下书籍。也为了转移国内矛盾北对匈奴用兵,南对百越征战。 用兵自然是在烧钱,但秦皇心里认为如今七国归一,天下财富均归于秦国国库,征收点人头税算什么,向东方六国故地征调些男丁也理所应当。 为展现皇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权威,秦皇决定大兴土木,兴建阿房宫,也为自己修陵墓,修长城不算还要征兵戍边,估计秦皇已经不计算他现在要干的事是之前的多少倍。 用人变得较之前七雄并立时还要甚急,于是刘季便接到了向骊山送役徒的任务,刘季心里其实不太情愿。 刘季喜欢出远门,但仅限于游历,可如今送役徒去骊山这活可不好干,辞别妻子跋山涉水的。 只是结果比刘季预料的那样还要糟糕,役徒们不能像刘季那样一路欣赏美景,每次等到刘季入眠时便跑了几个。 走了几里路居然跑了很多,刘季心中不只是叫苦了,而是心中在琢磨那老父所言的贵不可言难道是指这个,按照这种情景到了骊山肯定会跑光了,到那时吾刘季罪责难逃,恐怕再难回到沛县,也再难见到吕雉和孩子。 刘季是越想越不是滋味,到了丰西泽中下起了雨,道路泥泞难行又湿冷,便停下来饮酒休息,或许是借着酒劲,亦或许刘季早已看到达到骊山的情景,便起身替押送的役徒解开绳索。 役徒不明所以,刘季又吩咐手下亦替役徒解开绳索,并分给他们酒饮御寒,道,“公等皆逃走吧,吾亦从此逃亡了。” 此言一出,很多受不了的便把腿就钻入了草丛中,深怕刘季会反悔,多少还是对刘季不够自信。 不过这些役徒中有十几人皆认泗水亭长刘季很仗义,他们很清楚自己去骊山什么结果,刘季释放他们又是什么结果,回沛县是不太可能了,可是前路一片迷茫,如这烟雨朦胧一样,看不清前路何在,既然刘季亦决定逃亡,不如跟着他。 饮了刘季酒的十几个壮士均没有转后离开,其中一个开口道,“亭长何往,吾亦何往。” 其余的皆附议,刘季见还有十几个没走,心里多少比较宽慰,又拿出些酒与壮士们分饮,带着酒意刘季道,“既愿跟随,需从吾令。” 刘季很认真的看着他们,这些壮士皆点头道,“诺。” 刘季便带着酒意连夜在山泽小路中行进,他不敢在此逗留,山泽中多有狼虫虎豹出没,尤其是蛇喜欢在山泽中居住,行至一处狭道刘季停了下来,他心里在想不知这些人可真心愿听吾调遣,于是便命一壮士在前面开路,这位壮士竟欣然接受。 刘季等人便在原地休憩,不多是那壮士归来道,“前面有大蛇当道,还是回去寻他路走吧。” 闻听此言,刘季的第一反应是不管此壮士言辞真假,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如果就这么被壮士言蛇就退回,那下次,下次派一人前去探路岂不是又有新的理由。 忽然间一股股酒意用上头,刘季有些晕,想躺下睡,可是那一丝丝清醒告诉刘季现在还不是时候,是展现自己领导地位的时候,否则日后谁还听令于己,便道,“大丈夫行路,怕什么?” 刘季迷迷糊糊一人向前走,其余壮士皆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跟上。 酒劲上来,刘季真的醉了,走了几十步果真见一白色蟒蛇横卧道路中间,挡住了去处。 留给刘季的是震惊,冷汗直流,居然真的有大蛇,起初还以为壮士在胡言,不过既然行至于此,后面还有人在看着,万一大胆的过来见己退缩多没面子,刘季便拔出剑来,准备上前斩之。 剑一出鞘,刘季傻眼了,居然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剑,什么赤霄剑,名字起的怪好,刘季心里正欲怪罪那铁匠,或许是剑出鞘的声音惊动了白蟒蛇,原本一动不动的它,抬起了头。 刘季冷汗直流,彻底的清醒了,这白蛇见到刘季手上的赤霄剑居然惧怕,慢慢后退,竟口吐人言,“君不可斩吾,若君斩吾头,吾就在头给君捣乱,若斩吾尾,吾就在后面给君制造麻烦……” 刘季觉得自己这酒饮的实在有点多,都出现幻听了,于是二话没说举起赤霄剑从蛇的中间斩下,蛇分为两段,道路开通了。 大着胆子又行了几里,实在是困倦,酒劲难熬,噗通一声醉倒在地,呼呼大睡。 那些原地等候的壮士见刘季过了许久依旧没见回来,其中胆子大的便前行寻觅刘季,毕竟自己既然选择跟了刘季,现在老大可能有难不能不救。 胆大的壮士来到斩蛇的地方见一老妪在默默的抽泣,这个情景细想起来有点恐怖,壮士怪之,道,“为何而哭?” 这老妪便抽泣便道,“有人杀了吾的儿子,所以哭。” 有壮士追问道,“汝子何故被杀?” 老妪抽泣道,“吾子乃白帝之子,化为蛇挡在路上,现被赤帝之子杀了,所以吾才哭。” 有壮士觉得这老妪在寻开心,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欲上前鞭打她,走上前却不见了那老妪,壮士皆惊。 刘季倒在路旁睡了一会,醒来居然感觉一阵阵的赤热,其实他没注意到那把原本锈迹斑斑的赤霄剑饮了蛇血之后变得寒光闪闪,明亮如镜,并散发着赤热,故刘季不觉冷反觉热。 刘季见赶到的壮士神色慌张,便询问何故,有壮士便将见老妪哭泣之怪事告知,刘季心中大喜,暗暗将自己当做赤帝子,见赤霄剑变得明亮如镜更加的珍爱。 这些壮士观刘季的眼神变了,刘季能清楚的感觉到诸徒者日益敬畏自己。 身为赤帝子斩白帝子的事迹便慢慢传开了,于是有传言东南有天子气,秦始皇听了很不悦。 第三十三章 亡匿芒砀 刘季绝没想到他会流亡,也绝没想到秦始皇因东南有天子气朝他这边进行了最后一次的巡游。 私下里开始传言是刘季的赤帝子身份招致秦始皇东巡而来,灾难恐随之而来,均有些恐慌,毕竟秦始皇的大名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 立足上百年的六国都被秦始皇给灭了,这些壮士本能的还是惧怕秦皇的威名,逃亡之处不惧死,但日久难免贪恋世间。 刘季知晓该换地方了,不然人心惶惶难以藏匿,一旦有人逃跑会泄露行踪,便对壮士言,“如今丰西泽已无法掩藏吾等行踪,何处可安身?” 有壮士建议道,“可藏匿于芒、砀山之间,那里山泽鱼虾可供饮食,岩石峭壁可隐吾等行迹。” 刘季听取了他的意见,“甚好。” 公元前210年,秦始皇的巡游队伍依旧是浩浩荡荡的出发一路向东,秦始皇根本无心也不可能去关注隐藏在芒、砀山之间的刘季。 刘季释放役徒的消息传到沛县,最为担心的是刘媪,听闻自己的儿子亡匿,颇为担心,流下来眼泪。 刘太公骂了一句冤孽,但其实内心还是很担心,至于刘仲对刘季的遭遇似乎在预料之中一样,表面已经风平浪静,似乎刘季有这个结果很正常。 再看看刘季的妻子吕雉,她听闻先是震惊,后是窃喜,不过这个窃喜她可不会表现出来,极力的掩饰自己的情绪,如果被人知晓皆认为吕雉乃不守妇道,盼望刘季死好改嫁。 吕雉喜的是那老父相面的事情似乎应验了,如果在刘季一直在泗水亭干下去,那么他大富大贵的可能性是不会有的。 小小的亭长即便能力再强,也很难升入朝中做三公九卿,成为大贵之人,可是现在刘季释放役徒进山了,吕雉很敏锐的政治嗅觉告诉她,这是当山贼的节奏,成为草寇王的节奏。 卢绾呢听说刘季藏匿芒、砀山之间,最为直接的反应是追随而去,是徒步寻找刘季,愿意陪伴在刘季身边,他在想刘季带的那帮人都是役徒,有的甚至是刑徒,没有兄弟在旁,多少是寂寞的,卢绾就是要去找刘季,其父母很不理解,也着实担心卢绾会因刘季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可是他们知晓管不住的,即便将其锁在屋内。 可是卢绾没有多想,只是单纯的认为和刘季在一起比较有意思,也有意外之喜时常发生。 周勃、夏侯婴得知只是默默祈祷刘季可以化险为夷,做草寇看似和他们是有巨大的隔阂,可是他们很明白世事的无常,近日刘季被破逃亡,那么明日他夏侯婴可能也会遭遇此境地,甚至更差。 曹参、萧何知晓后,两人商榷,很明确的分析出了现在的形式,刘季这种情景肯定不是个例,将有更多基层小吏被迫逃亡,这可是一股不可小看的力量。 曹参认为他狱内的刑徒多与那些逃亡者有联系,密切注视刘季的动向很重要,萧何也赞成。 萧何一直认为刘季将来定是吏场的老手,甚至是政治场的佼佼者,刘季有难必须伸出援手,他日刘季翻身这就是很大的筹码。 萧何认为可通过樊哙与刘季保持联系,便欲寻来樊哙商谈,曹参附议。 这樊哙听闻刘季的遭遇,本也打算去寻找刘季,便与吕媭商谈,“吾季兄有难,嫂子肯定担心,吾欲前往芒、砀山之间寻觅,肉铺可能要仰仗妻打理了。” 吕媭与吕雉的姐妹情很好,如今听闻姐夫有难,自然最担心的就是阿姐吕雉了,便道,“铺子就不要惦记了,有吾协助父母打理,吾甚为担心阿姐,吾随汝至阿姐那里商量。” 推开柴门,樊哙与吕媭叩开了吕雉的门,令樊哙震惊的是吕雉脸上毫无担心之色,神色如常,吕媭非常关切道,“阿姐,可放宽心些。” 吕雉冲着吕媭微笑表示无需担心她,招呼两个孩子到院内玩,便关起门对樊哙和吕媭道,“此乃季发迹之征兆,好事,吾只是担心季在山中无衣物,樊哙,可愿随吾进山送衣物。” 闻听此言,樊哙连忙点头道,“吾等找吕嫂正有此意。” 樊哙便护着吕雉一同前往芒、砀山之间,樊哙觉得此去不一定有凶险,但是却毫无头绪,刘季这逃亡的很突然,又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让他们找,这此去有点大海捞针。 一路上不管是菊花、绣球还是别的花种,樊哙都无心欣赏,可是吕雉却一路玩的很开心,一点不犯愁如何去找到刘季。 樊哙驾车一路向大山深处驶去,途中有几个流寇但见樊哙虎背熊腰,身上还佩戴一把屠刀,皆远远的避开了。 进入深山,原本有些燥热的天气慢慢变得凉爽,山泉姑姑作响,鸟鸣清脆悦耳,百年老树的虬枝遮天蔽日,已经不见人烟,似乎还能听见狼吼虎啸的声音。 樊哙道,“嫂嫂,该当如何寻觅吾季兄?” 吕雉撩开遮布,望了望外面的风景,道,“见有云气处,吾等停下寻觅。” 为何到云气处寻觅,樊哙一头雾水,但自己并不良法,只得遵命,马车便在一处山顶有云气盘绕的地方停下。 樊哙举目望去,这里岩石巨大,悬崖峭壁,似一柄柄利剑刺向天空,又如一柄斧头横跨在溪流上,草木浓密,鲜花盛开。 真的是一处好去处,让人不禁在想里面是不是住着神仙。 吕雉四下张望,看到一处巨大岩石之间有云气环绕,时而聚集,时而消散,便道,“季在那里。” 吕雉言毕,手指着一处巨大岩石道,这岩石表面光滑,阳光直射下似乎微微泛着红润,似乎是赤岩。 樊哙疑惑道,“嫂嫂何以断定?” 吕雉道,“稍微再解释,去换季来。” 樊哙便拔下屠刀,捡路前行,一路攀登至赤岩处,果然见赤岩下有一处洞穴,里面黑漆漆,不知深有几里。 樊哙持刀前行,洞内狭窄,行至一里处豁然开朗,里面隐隐有火光闪烁。 第三十四章 顶有云气 樊哙刚要定神看,却听到洞内呵斥声传来,“谁?” 先是一个壮士持石棍走来查看,怒目而视,后是刘季走了出来,樊哙看到后很震惊,这是多久没换洗衣物了。 头发倒是很干净,山间的泉水洗发还是不错的,但是胡须已经很长,也没有打理,几乎都看不清脸了,再过些日子就有点像野人了。 刘季惊异道,“樊哙?” 樊哙便道出此行目的,刘季出洞穴见了吕雉,“雉,何故来此?” 吕雉将包裹里的衣物拿出,道,“吾来送衣物。” 这个时候刘季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非常警觉的看着四周,“如何寻得吾的,吾等藏的也算是够隐蔽了。” 吕雉道,“这很容易,因为季所在的地方,头顶常有云气伴随,所以跟着云气走,总能找到季。” 吕雉言刘季头上常有云气,其实就是想言自己的夫君身上有天子气,刘季听闻心中大喜,可是喜悦不超过十秒,便被恐惧环绕。 刘季道,“雉言吾有云气,这恐会害了吾,回去后勿要多言。” 顶有云气这等异象与赤帝子再联系起来,这就不得了,这种影响力一旦传开刘季到哪估计会被盯上,如今的刘季还在逃亡,自然对这种说法喜忧参半。 刘季很开心,但开心不能当饭食,亦不能当衣穿,这种言辞可以让刘季在追随的役徒中树立威望,可以让刘季过被伺候的日子,却也是最为危险,一旦被抓,成为主犯必然杀头。 现在的刘季有了妻子和孩子,也有一份不做的公职,虽然钱不多,但大小是个吏,生活还算过得去,他还不想被秦始皇盯上。 有了新衣物,刘季换洗后精神一震,宛如就是赤帝子下凡。吕雉和樊哙返回前,刘季曾对樊哙悄悄道,“萧何、曹参如有口信立刻来报。” 樊哙领命,对这个姐夫兼兄弟,他有着非同寻常的期待,毕竟没有刘季的日子是比较无聊的日子,加不到刘季捉弄人似乎少了点乐趣。 吕雉回到沛县中阳里,她内心一直在煎药,如今自己的男人在外流亡,如果没有大的机遇恐怕要长时间独守空房了,她想这云气之言不能听刘季的,还是要道出来。 这传言虽不能立刻让刘季重获自由,但可以让归附他的人增多,吕雉别看是一介女流,毕竟乃学书之人,她也觉察出这天下将大乱,浑水才好摸鱼。 吕雉自认刘季没显赫的家世,也没美名和威望,所能依靠的只能是非常之道,便借助孩童之口将刘季所居之处皆有云气之言广泛传播。 于是沛中子弟有人听闻后便传开了,很多人虽然还未见过刘季,却心生归附之心。 在某些沛中子弟的心中,他们何时归魏,何时归楚,何时又归秦,并不是很在乎,在乎的是信任谁,愿意归附谁。 不过是放走了几个役徒,刘季不得不藏匿大山之间,同样是犯事,项梁似乎就好过的多。 刘季还不清楚有多少人与他有同样遭遇的人,但命运却截然不同,待遇也不同。 项梁曾在栎阳犯了事,但人家请蔪县狱掾曹咎给栎阳狱掾司马欣写信,这事就了了。 即便后来项梁杀了人,依旧可以带着侄子到吴中躲避仇人,敢杀人的不是胆大不要命就是贵族世家子弟,寻常人家好好过日子还来不及呢,这项梁之事刘季目前是学不来的。 项梁到了吴中,门前依旧不少门客来访,名声在外就是项梁的底牌,吴中的贤士大夫都自认不如项梁。 等到吴中有大徭役及丧事的时候,皆请项梁操办,这个情景让人忍不住想起陈平来,他就是靠着替人操办丧事讨来了的箕帚。 项梁每次主办大徭役和丧事时常带着项籍前往,对项籍曰:“如此复杂的事,籍儿如何应对?” 项籍思量片刻摇头,“籍儿不曾操办过,仓促之间不知如何应对。” 项梁用手指着项籍教训道,“兵书难道是白读了?” 兵法,用兵法来管理操办此事,项籍第一次听闻,他熟读兵书等待实践,一直自觉没有实践的机会,居然操办大徭役及丧事亦能用之。 项梁训斥道,“诸事皆可用兵法,日后用心跟着吾学。” 项籍心悦诚服的点头,看着项梁借助兵法来管理宾客和吴中子弟。 这天项籍正在屋内琢磨如何利用兵法约束吴中年轻子弟,被略显着急的项梁叫出门,“籍儿,随吾观盛事。” 到了街上,项籍见行人多有匆忙,觉察异样,项梁一味地骑马前行没有功夫给项籍解释,项籍打探才知乃秦始皇要至会稽巡游。 …… 秦始皇的车驾一路准备东至会稽,此刻换乘大船要渡过浙江。 秦始皇不会注意到刘季,也更不会注意到在浙江围观他的黔首当中有一位姓项名籍字羽的少年。 二十二岁的项籍按古时候的年历,不过是虚岁二十三,他观秦始皇车驾与队伍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其敬畏油然而生,而是发出了豪言,“那人可以取而代之。” 项梁本来是想带着不爱钻研兵书的项籍出来见见世面,激起他的学习欲望,万没想到项籍会道出此言,吓得项梁急忙捂住项籍的嘴,“休得妄言,会被灭族的。” 项梁虽然责怪项籍鲁莽,但也因此认为项籍绝非凡人,定是奇才。敢言此话者在众多观看者,恐项籍一人了。 再观此时的项籍已经身长八尺,力能扛鼎,才气过人,吴中的子弟皆亦畏惧。 事情发生在一个庙会里,那里本有一千斤铜鼎,许多子弟前去试,皆未能搬动丝毫,当项籍言可举鼎,吴中子弟皆笑曰:“玩笑别开大了,成了秦武王。” 项籍却面不改色的将鼎轻易举起,且举过头顶,吴中子弟皆称赞项籍神勇,其中有一位看客注意到了项籍,甚为赞赏,项籍离去后此看客便向身旁人打听此举鼎勇士何处人家。 第三十五章 千古爱情 这位看客便一路打探至梧桐巷,在这里他见到了项籍,看客自报姓名道,“吾乃虞子期,事前在庙中见壮士神勇举鼎,甚为敬佩,可否至酒馆一叙。” 项籍欣然前往,两人真是一见如故,越聊越投机,项籍道,“吾与子期兄相见恨晚啊。” 虞子期亦道,“吾亦是,可否到寒舍再续,吾与项羽弟有千言万语。” 项籍同样欣然答应,到了虞子期居所后,事情却戏剧性的发生了转折,虞子期唤妹出来给客人添酒。 这虞子期的妹妹迈着轻盈的步子缓缓而来,空气中夹带着花香与少女的体香,令人沉醉,当项籍看到虞姬的一瞬间,两眼发直,瞪的滚圆。 虞姬亦是如此,惊讶道,“竟是壮士。” 虞子期吃惊:“妹可认得项羽弟。” 视角随着虞姬的回忆,回到两年前,在沭阳虞家沟,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因此有许多少女在池塘边采摘菱角。 嬉戏打闹见有一少女失足落入池塘,此池塘竟然较为深,清丽脱俗的少女此刻变成了湿发披肩的待救小雏。 少年项羽正是在练剑的时候,到处寻觅练剑之所在,恰好路过此地见一女子落水,项羽即刻跳入池塘,将少女救起。 未曾少女道谢,项羽便急匆匆的继续寻觅练剑之地了,至此这位少女便对救命之人念念不忘。 少女回到家中,虞子期见妹妹浑身湿漉漉的,还有些魂不守舍,甚为怜爱:“虞姬,快去换洗衣裳,免得生病。” 虞姬换洗完毕,虞子期这才问起何故浑身湿透,虞姬将自己落入池塘后被不知姓名的少年英雄所求的经过讲述了一番。 虞子期道,“可曾问得姓名?” 虞姬摇摇头,叹息曰:“未曾及时问得姓名,那英雄便急匆匆离去。” 虞子期甚为惋惜,他一向敬重少年英雄,何况又是救助虞姬之人,之后便没在此事放在身上。 可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虞子期发觉妹妹变了,变得没那么爱笑,变得茶不思饭不想,时常站在窗前发呆,虞子期便再次询问何时变得爱发呆。 虞姬怕难为情,一时间不愿道出,经虞子期再三宽慰,虞姬这才将心中所想道出。 虞子期便时常替妹打听心上人,无奈无从谈起,两年前一无所获,慢慢的他也就将搭救虞姬之恩人抛诸脑后,直到在庙里见到举鼎的壮士,神勇无比,甚为欣赏,心往结交之,这才有了近日的相聚。 当虞姬道出项籍即是救命恩人时,虞子期大喜,“真乃可喜可贺,喜上加喜啊。” 此时的虞姬已经父母双亡,在家兄长为父,项籍亦无父,项梁作为叔父,二人皆见项籍与虞姬眉目传情,郎才女貌,便促成了他们二人的天作之合。 …… 虞姬遇项籍,那是幸运的,亦是美好的,这亦是项籍的贵族身份令他可以享受这份爱情,即便是藏匿在吴中躲避仇人时。 可是刘季与吕雉却没有那么幸运了,这亦是刘季平时太过戏弄诸吏,有些小吏怀恨在心,如今见刘季亡匿在外,便寻找理由将吕雉抓了起来。 任傲自从结识刘季,便时常来看刘季,等到刘季亡匿芒、砀山之间后,刘季便差樊哙给任傲带话,托其照看妻儿。 任傲听闻吕雉被抓,身为狱吏的他甚为担心刘季之妻,即刻赶往狱中探望。 此时的吕雉被抓进狱中,没有丝毫的慌乱,她早已料想到会有这一天,毕竟刘季释放役徒,逃亡在外是犯了刑罚的。 吕雉是颇有姿色的,这抓捕吕雉的狱吏见吕雉身材婀娜,皮肤白皙,唇红齿白,顿生不谨之意,轻薄道,“汝若从吾,免收牢狱之苦。” 吕雉闻言讥笑之,“如此对付一介女流,妄为男子。” 吕雉本来想言,吾乃亭长夫人,甚为泗水亭里的下属人员如今对吾不谨,那可是犯了秦律的,或者说刘季归来汝小子别想好过。 可是这狱吏不知道是欲火焚身还是背后受人指使,不仅抓人,还想借机侮辱一番。 见威逼利诱皆不行,这狱吏着急了,看着一个令人怜惜的美人居然不能顺服,他真的猴急了,或许这狱吏家的箕帚实在难以下手,面对如此尤物已经不管不顾。 狱吏打开狱门时,两眼在吕雉身上游走,一脸的坏笑,吕雉害怕了,吕雉不断的言威逼之话依旧无法阻挡狱吏的脚步。 吕雉心中惧怕,恐惧流遍全身,身体有些僵硬,竟然一时间无法动弹,吕雉心中甚为明白,如果今日让此狱吏得逞,刘季肯定是会嫌弃她的,日后不太可能有好日子过。 最为要紧的是吕雉自己也无法接受这个被侮辱的事实,毕竟眼前的这个狱吏实在是奇丑无比,浑身散发着一股的恶臭。 死,这是吕雉在身体僵硬时脑海里闪过的一个念头,在诸多念头消亡之后,仅剩这一个死字,死才能让她解脱,可是她真的很不甘,当时老父在田间给她相面,认为她是富贵之人,如今却面临如此之事,难道说让她吕雉背着这这种屈辱获得富贵吗? 死,咬舌之死,是吕后最后的一线希望。 狱吏见吕雉不再动弹,认为吕雉已经想通,决定顺从,欲要上前为吕雉解衣,此时背后一声怒吼响起,“住手!” 这位狱吏闻听怒吼,浑身一颤,他听得出这是谁的声音,是任傲的,平时都与之不和,而且还是刘季的兄弟。 狱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僵在那里,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任傲一个箭步上来,紧握牵头。 砰! 一拳砸在了腰部,几乎可以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这一拳砸的实在是力道过猛,直接将狱吏击倒在地,痛的他捂着肋骨痛叫。 这一瞬间的转变太快了,吕雉有些恍如隔世,隔了好一会才道,“多谢搭救。” 任傲扶着身体有些瘫软的吕雉走出牢狱,吕雉第一次感受到了入狱的滋味。 第三十六章 鸿鹄之志 或许是感召了项籍在浙江发出的“彼可取而代之”的豪言,远在阳城的陈胜似乎有所感应。 本被雇佣在田间耕作的他累了就站在田埂上休息,长叹一口气,感慨懊恼了许久对身边的同伴道,“如果将来有谁富贵了,众兄弟不要互相忘记。” 此言没有引起身边同伴们的附议和赞成,反而是笑曰:“吾等皆是被雇佣来耕种的,哪来的富贵啊?” 陈胜本想能够从同伴们那里得到一些安慰,即便不能富贵,但梦想总要有的,于是叹息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那些同伴皆认为陈胜实乃妄言,便不再理会。陈胜只能抬头望天,在心里默默的问问苍天了,同样是人能力也不差,为何他陈胜就只能在田间耕作呢。 陈胜在心底默默的琢磨,这耕作何时是个头啊,似乎上天也知晓了陈胜内心的惆怅,秦二世元年即公元前209年,开始征发贫民百姓去戍守渔阳。 得到这个消息,陈胜内心是欢喜的,但是同伴们却是一脸的愁苦,去戍守渔阳,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嘛。 怕死,真的是人的天性,可是陈胜明白风险越高的事往往伴随着天大的机缘,要是日复一日的耕作,那才有种活着如死了的感觉。 他人都是被迫无奈,陈胜则是主动应招参加,由于他比较积极且胆大心细与吴广一同被选为屯长,负责领队带大家到渔阳。 陈胜和吴广两人带领九百人到达大泽乡,七月的天好像是说变就变,这天本来还晴空万里,说打雷就打雷。 狂风暴雨袭击了这九百人,由于狂风不止,很多简陋帐篷被吹散,大家伙只好上山避雨,寻找巨大岩石藏在下面。 此时的吴广忧心忡忡,他来到陈胜的岩石下,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道,“该当如何,到达渔阳的期限快到了。” 陈胜正要开口忽然感觉大地为之一震,险些跌倒,伴随着轰然倒塌的声音,随着声源的方向寻去,见山体坍塌,道路不通,“道路不通且有大雨,估计是不能按时到达戍守的地点了。” 吴广点头,道,“按照秦法,误了日期皆要被斩的。” 陈胜长叹一口气便与吴广商议道,“事到如今,吾等逃跑是死,举事起义也是死,皆是死,为国而死,如何?” 吴广很赞成,点头道,“如此,自然是举事起义。” 陈胜想这个事绝非一天两天,心中思虑比较全面了,“天下受秦法的苦害太久了,吾听闻秦二世乃始皇帝的小儿子,不应该他来继承皇位,应该继位的是公子扶苏。这扶苏因为屡次进谏的原因被始皇帝发配到边疆了,如今有人听闻扶苏无罪去被二世杀了。天下百姓多闻他贤德,不知道他已经死了。还有项燕,乃楚国的名将,多次立功,爱护士兵,楚国人都爱戴他,有人觉得他死了,有的认为他逃跑了。” 言至于此,吴广大致知道了陈胜的意思,陈胜继续道,“假使吾等借用公子扶苏、楚将项燕的名义,号召天下起义,响应的人肯定很多。” 吴广认为陈胜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心中还是有疑惑,“吾等如何行事?” 陈胜其实心里也是没底的,造反可不是闹着玩的,自己死不算可能被灭族啊,他也是从理论上感觉以项燕、公子扶苏的名义会有人相迎,但响应具体有多少,实难估量,他觉得单单依靠两人的名义还不够。 思来想去,有件事必须做,可以增加一些底气,便与吴广一同去占卜吉凶。占卜之人见两人冒雨来见,略微一聊,便知两人来意。 卜者道,“足下之事皆能成,不久将建立功业,可足下闻卜过鬼神吗?” 陈胜吴广听闻很开心,好话谁不爱听,陈胜吴广向卜者道谢,离开,吴广对最后一句话不太明白,陈胜解释道,“卜者教吾等先依靠鬼神在众人面前取得威望。” 于是陈胜和吴广开始秘密筹备,吴广找来帛,陈胜用朱砂在上面涂写,“陈胜王”三字,之后趁他人用渔网捕鱼之际,将此帛塞入鱼腹中。 这九百戍卒们在雨停之后,争着去买鱼食,升起篝火准备蒸煮食之,发现了鱼腹中的帛书,见“陈胜王”三字,颇为惊讶。 这诡异的气氛开始在戍卒之间传开,纷纷讨论,“陈胜王,何也?” 有的认为这是上天要变天了,有的开始在陈胜背后指指点点,陈胜假装不知情。 陈胜自从明白要依靠鬼神树立威望时,便想演好这处戏,于是在傍晚时分又派遣吴广暗中到驻扎地之旁的祠里准备做怪异之事。 此古祠用草木搭建而成,年久失修,有点摇摇欲倒,到了入夜时便点起篝火,学着狐狸的声音阴森森森的叫唤道,“大楚兴起,陈胜为王。” 隐隐约约的篝火,仿佛鬼火,似狐似狸的叫声喊着奇怪的大楚兴,陈胜王,戍卒们吓得啧啧发抖,深夜里均不敢独自去如厕。 到了旭日冉冉升起,声音消失后,戍卒们这才敢起身走动,三五两人凑在一起议论昨晚的事情,或用手指指向陈胜,或用眼睛目视陈胜,略显畏惧。 见到此情此景,陈胜心中窃喜,知晓时机差不多了,便与吴广商榷如何具体行事。 吴广道,“吾见戍卒们均目视于陈公,时机可到了?” 陈胜喜道,“可行了,接下来需要吴君受点委屈了。” 只要能成事,对于吴广而言受点委屈算什么,既然做岂能有回头路。于是陈胜对吴广附耳几句,吴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如果平时爱护你的人,如今被他人欺辱或鞭打,你会是什么反应,不一定为其抱打不平,但肯定会怨恨那欺辱之人。 陈胜就是要利用吴广平时爱护人而士卒们大多也愿意为吴广效力的特点,充分做点小文章。 爱护人之事易做,但做到平时爱人却没那么容易,吴广能做到这一点,人缘自然不会差。 第三十七章 宁有种乎 极好的人缘奠定了吴广敢于铤而走险,这天押送戍卒的将尉饮了点酒,估计心中苦闷这三天两头的下雨,耽误行程,到达渔阳的日子恐怕是不能定期,作为押送人员死罪可逃,但惩罚是免不了,为此生闷气,看着这些戍卒有的时候有的时候很想教训一顿。 气闷加酒的作用,将尉就容易失去理智,吴广就是挑准了这个机会,故意在靠近将尉的几个戍卒里散步道,“吾等已误期,依法当斩,还是逃走吧。” 将尉虽然酒醉,但是耳朵很灵敏,听闻吴广言逃跑便不开心,听闻吴广还怂恿其他人逃跑,那就不是不开心,而是愤怒了。 一次,将尉警告之。 二次,将尉则是侮辱吴广。 将尉言语已经很难听了,“乌人!” 将尉本来是想骂吴广是鸟人,感觉鸟人都比现在的吴广令人欢喜,鸟儿嘛再叽叽喳喳总也有会鸣叫的时候,也有歌唱的时候,但是现在的吴广实在是令他闹心,准确的言有点担心加闹心。 因为将尉也发现吴广在众多戍卒里的人缘很好,若让吴广劝动,大家一个个都逃跑,那么他到了渔阳可就不只是惩罚了。 第三次是侮辱和打骂。 第四次将尉忍无可忍,扬起鞭子鞭笞吴广,这鞭子打的啪啪直响,吴广没有咬牙坚持,而是故意的喊叫出来,生怕那些戍卒们听不到。 果然那些戍卒们皆私下议论,言将尉太过残虐,这秦人官吏真是坏透了。 这将尉打雷了,手紧紧的握住剑柄,似乎是想立威了,他生怕再有一个吴广,两个吴广,为此噌的一声,拔出剑来。 吴广见此情景,原本还猫着腰,双手护着身体做挨打状,此刻突然跳起,一个箭步上前夺下长剑,这将尉也是没想到吴广会突然欺身上前来夺剑,始料未及,一时间居然有些发愣。 就是这一愣的瞬间,他的眼睛里永远留下了不甘和疑惑,因为他的头颅已经被吴广砍了下来。 或许这事情来的太过突然,等到其余两个将尉反应过来时,其中一个被陈胜杀之,吴广再杀一人。 天空突然下起小雨,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此时陈胜觉得是时候做一个动员会议了。 陈胜和吴广便召集众戍卒,陈胜走上一高处,居高临下道,“公等在这里遇到大雨,道路难行,皆亦误了期限,公等可知误了期限依秦法要被斩首的。” 这个斩首二字非常有威慑力,原本队伍中还有些嘈杂,此刻完全安静了下来,突然一人发言,认为误期不会就把吾等斩首吧,不然谁给他们戍边。 陈胜继续道,“即便不斩首,但将来戍边死了的十之六七,公等可曾见过戍边人返乡?况且壮士不死就罢了,死就要死的举世扬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几句让下面的人心开始动摇了,尤其是在陈胜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时戍卒们皆被激反了,或者说这句话道出了在场的戍卒们的心声。 一出生就是奴仆,一出生就是劳作的命,一出生就是戍边身死的命运,他们真的不甘,他们没有机会识字,也没有机会做官吏,更别言成为王侯将相。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直接让下面的戍卒们沸腾了,于是所有戍卒都曰:“吾等皆恭敬的听从命令。” 于是陈胜吴广便借用公子扶苏、项燕的名义举行起义,以顺应民众的意愿,并设坛盟誓,将杀死的将尉头颅放在祭坛上,祭祀上天。 陈胜身披战袍,自立为将军,说是战袍,不过是找了一块红布披在身上。吴广被任命为都尉。 陈胜吴广在大泽乡起义的事情很快传开了,但是各地郡县起初均在观望之中,毕竟他们不知道陈胜吴广能不能攻城略地。 起义后,要说传的最快的不是陈胜开始攻打大泽乡,而是陈胜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句话传到了藏匿于芒、砀山之间的刘邦耳朵里,听闻后刘邦再也睡不着了,嘴里默默的念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夜刘季无法入眠,他站在巨大岩石前抬头遥望星空,思绪想穿越时空与陈胜对话。 这些天来刘季一直比较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的路该如何走,总不能一辈子在大山里当逃犯吧,即便弄点兵器当山贼,那也有被秦军剿灭的一天。 愁,是刘季隐居在芒、砀山内的家常便饭,他也曾询问过很多壮士,没有结果,也托樊哙去找萧何想办法,结果都是一样的无力。 按照萧何的意思只能静观其变,可是今日陈胜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给刘季指明了另一条道路,也是一条险路,可是他心理还没有笃定,还不清楚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 这是一条不归路,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走的,刘季还是比较清醒的,他在等,等时机成熟,等沛县樊哙送来消息。 等待,疑惑,兴奋,无奈,心慌,等复杂的情绪侵袭了刘季。 对于陈胜而言,他绝对想不到这句宁有种乎给这个时代有梦想的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又是带来了多少的幻想,又带来了多少的厮杀。 陈胜也没想到,进展的还比较顺利,大泽乡轻而易举被拿下,揭竿而起的军队其实没有多少的战斗力可是在拿下大泽乡后进攻蔪城,还没有打居然就投降了。 这个时候陈胜内心有点迷惑了,难道曾经横扫天下的大秦铁骑就这样的不堪一击吗,还是说吾陈胜真的得到了鬼神的相助。 不过陈胜内心另一个声音警告他,现在还没有遇到能打的秦军,这不过是错觉。 陈胜为了验证这秦军是不是真的不经打,他先找来吴广,询问道,“吾欲向东进攻,不知那里的秦军与蔪城相比,吴都尉以为胜算如何?” 吴广道,“看将军如何用人,派谁去进攻了。” 陈胜想了片刻,他知道接下来的一战很关键,作为刚起义的他如果向外扩张的第一战就战败的话,那么接下来就没法玩了,很可能就此身首异处,为此他也很重视此次带兵的将领。他很想派遣吴广去,但吴广一走就少了一个左右手。 吴广看出了陈胜想派遣自己,反而道,“葛婴,同吾等一同诛杀军尉起义,人也机智,可大用。” 陈胜知道葛婴在起义时立了功劳,起了很大的作用,也看出此人是有能力的,但他有另一层的顾虑道,“葛婴进攻蔪城东,如若成功,威望岂不是超越吾。” 吴广早猜出了陈胜的心思,道,“可留其家人在身边。” 陈胜赞成吴广的做法,他虽想知道葛婴的忠心,但更想知道自己手下当中葛婴是否为不世出的名将,秦军还是不是那个灭六国的秦军。 结果葛婴向东进攻,打起仗来比较卖力,一路所向披靡,铚﹑酇﹑苦﹑柘﹑谯五座城均被拿下。 第三十八章 入驻陈县 陈胜军队一路凯歌,一路招兵买马,边行军边招收兵马,到达陈县时规模已经相当浩大,拥有战车六七百乘,战骑一千余,士兵数万人。 这个消息身在深山之间的刘季不一定知晓,毕竟山高路远,人烟稀少,传递信息没那么快,也没那么方便,但是沛县的萧何和曹参就不同了,他们一直关注着陈胜军的动向,尤其是萧何。 萧何每隔一段时间就将陈胜与吴广的消息让樊哙前往芒、砀山告知,因此刘季知道的消息往往延后很多。 这些消息断断续续的传到刘季这里,跟随刘季的役徒们有的便建议他们是否该效应陈胜吴广,他们内心非常的憋屈,很想如那陈胜的军地一样一路凯歌,打到别的城县去,好过在这里食野果,饮泉水,他们太想饮酒了。 可是刘季就是坚决不同意,他也很想如陈胜那样一路打下去,但是刘季心里很清楚,时机未到,他现在的威望,赤帝子,龙之云气的传言均已经发酵的差不多了,可是刘季冷静的分析,觉得还不到时候,首先是他们这些人力量太弱,沛县可不是大泽乡,守城的将士还是有战斗力的,他们这些人又缺乏兵器。 最为关键的是他的家人还在沛县,平时和自己关系好且又能带兵打仗的均不在身边。 这个时候那些沛县逃犯、流贼等亦听闻刘季之奇闻怪事,来归附的人越来越多,如今已有百十来人。 其实刘季在等什么,他在等陈胜打个大胜仗的消息,想看看现在秦军的战斗力到底如何,小城打下来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刘季在思虑在等待,但和陈胜有同样思想的英布却不这么认为,从相面者言他会因黔刑会被封王,这种思想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异曲同工之妙,英布就带着那帮骊山之徒去见了番君。 在那个时候会包装自己的人会很有销路,英布言自己会成王,这不仅说动了番君率部众与其一起反秦,还让番君的女儿对其另眼相看,心意许之。 别人反秦杀人,英布反秦娶妻,也算是独一无二。 陈胜这边在大将葛婴连下五城的声势下,驻扎在陈县城外的军队已达好几万人,陈胜也知晓了葛婴的能力,是个能打仗的能手。陈县对于陈胜而言也是意义非凡,陈县在两周和春秋是陈国的都城,战国后期又曾是楚国的国都,秦灭楚后特地将陈县定为郡治,可见其地位的重要性。 如果能拿下陈县,陈胜就不用再到处的东奔西走,没有一个安稳的落脚处了,他也能建立自己的理想国家了。 所限披靡的军队准备攻打陈县,陈县的郡守和县令听闻陈胜带着数万人来进攻陈县,他们自认不敌,便趁夜悄悄溜走了。 陈胜催促葛婴尽快攻打陈县,葛婴却道,“陈县秦守军不少,且义军战斗力并不是很强,需要智取。” 对于葛婴的见解,其他将领亦均赞成,陈胜内心很是不悦,便找来吴广商榷,“葛婴果然如吾先前料想,如今在军种威望超越吾,如今居然违抗吾的命令。” 吴广见陈胜很生气,便顺着陈胜的意思先是狠狠的骂了一顿葛婴,随后他分析说现在大将军手下能够担任攻打陈县的只有葛婴一人可堪大任,暂缺忍耐一下,吾等也继续一个补给地做修正,等拿下陈县便能再次安营扎寨,休养生息,亦可招揽贤士,将葛婴取而代之。 陈胜认为吴广言之有理,便不再催促葛婴。轮打仗葛婴的确是个能手,他能很清晰的判断出敌我的强弱以及优劣势,他很清楚自己带领的这帮人多是未曾受过训练的贫农,没有什么军队纪律性,一旦有危机逃散的可能性非常大,自己也会战败身死。 这个时候葛婴就想到从内部瓦解陈县,利用自己连下五城的战绩一边向陈县守军施压,一边派人暗中潜入陈县,去联络陈县的豪杰策反城内的百姓,来个里应外合。 此时的张耳、陈馀正在陈县做监门人,听闻陈胜带兵打来了,非常开心,张耳觉得机会来了,便想尽一切办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葛婴便与张耳、陈馀联系上了,于是公开自己的身份协助葛婴在城内劝说父老不要替秦县令守城,众人皆知张耳、陈馀乃贤士只是未见其人,如今两人揭露身份,百姓们愿意跟随,趁夜便偷偷打开城门。 如今陈县独有郡丞领兵与葛婴的大军在城内交战,但大势已去,郡丞即便再忠于秦国也无济于事,兵败战死,陈胜大军便入驻陈县,算是初步实现了陈胜的愿望,苟富贵无相忘。 到了陈县,陈胜除了张罗置办自己的大将军府,并没有闲着,他立刻找来吴广、葛婴商议南征之事。 短短一个月,起义军不仅连克数县,还打下了一个郡级别的大县,这让陈胜很开心,也意识到自己的军队不再是草头军,可以算得上一方诸侯了。 三人均认为需把握战机,乘胜南下。 于是陈胜对葛婴道,“公乃吾之白起、赵牧,吾封婴为征南大将军,明日出发。” 葛婴拱手道,“诺!” 公元前209年的八月,陈胜在陈县的城门外为葛婴践行,看着飘扬的旗帜,整齐划一的军队,陈胜没有很自豪,没有多么希望当年那些嘲笑他的同伴看到,而是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起义军的旗帜,到现在还是打着公子扶苏、项燕的名义,这旗帜感觉不是陈胜想要的,接下来他打算找人好好商议下。 葛婴也从没想过可以成为征南大将军,领兵南下攻城略地。 葛婴走后,陈胜回到府邸内心颇为复杂,在突然实现梦想的时候总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时常掐一下自己。 正在思虑的陈胜被门外左右的禀报打断,“门外有张耳与陈馀求见。” 这道声音直接将陈胜从思虑中拉回现实,“莫非乃名士张耳与陈馀?” 左右道,“正是。” 陈胜与左右生平常听闻张耳与陈馀的贤明,如今得遇一见,颇为开心,陈胜奉张耳、陈馀为上宾,越聊越开心,陈胜感觉犹如春风拂面。 不过见到名士的喜悦并没有冲散陈胜对义军旗帜的迷惑,几天后,他便与吴广一起召集德高望重的陈县三老和豪杰都来他陈胜的帅帐开会议事。 这些豪杰和德高望重的三老也都非常的敬重陈胜,虽然是一介草民但却依靠自己的能力短短数月就重建楚国社稷,这些人从心底里也是非常佩服陈胜的战略和胆识。 一位须发皆白的一老,他代表众人道,“将军身披铠甲,手持锐器,讨伐无道的昏君,诛杀残暴的秦国,重新建立了楚国的社稷,楚国人都很感激将军,天下也都感念将军的为其除害,论功劳应当称王。” 第三十九章 决定出山 三老与豪杰劝谏陈胜为王,这让陈胜很开心,亦正合他意,也是他发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初衷,不过此时的陈胜已不是雇佣的耕者,他也的见识告诉自己想称王还是要询问一些人的意见,终究不是一人之事,很可能会牵涉到千千万万的将士的命运。 陈胜便非常尊敬的招来张耳和陈馀,向其问计,两人沉默片刻,张耳首先开口了,“蛮秦暴虐无道,破人国家,使其成为亡国之奴,破灭别人的社稷,这如同断绝别人后代啊,不仅耗乏百姓的劳力,还耗尽百姓的钱财,天下对秦恨之入骨,今将军明目张胆,出于万死而不顾一生的考虑为天下除害,这是何等的英雄。今刚到陈县就自立为王,这可是向天下展示私心啊。” 陈馀也附和道,“然,希望将军不要称王,快速的引兵向西打,再派人到各国去立六国贵族的后裔,替自己树立朋党,为秦国增加敌人,秦国的敌人越多,他们的兵力就会分散,盟国多了反秦力量就会变得更加强大。” 听闻至此陈胜的脸色不悦,略显苍白,似乎生病了一样,不自立为王,那么努力为了什么,这是陈胜一时间想不明白的,不过两人所言却有一定的道理。 张耳示意陈馀勿言,见陈胜脸色稍缓,张耳才道,“如果将军这样做,战场上无用交兵,县城亦无需守军就可以诛灭暴秦了。进而占领咸阳而号令诸侯,诸侯即便灭亡了又能重建,用恩德使之信服,如此则帝业成矣。如今单单在陈县称王,恐怕天下就会瓦解难以号令了。” 很显然陈胜亦知晓张耳说的思想与策略不是一日之功,定是思虑了很久,张耳乃信陵君的门客,又做过魏国外黄县县令,其实他骨子里一直是反秦的,慢慢也形成了自己理想帝国的雏形,有点像秦昭襄王与齐国并称东西二帝的时候,占领咸阳号令诸侯。 这也是张耳觉得秦国虽武力统一了天下,却人心难以收复而得出的一个理想国都,可惜陈胜不是不明白为秦国树立众多敌人的好处,但却和他的理想大相径庭。 陈胜又私下与吴广商榷,“三老与豪杰皆劝吾称王,汝意下如何?” 吴广很清楚陈胜的意图,尤其是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抱负,他自己也很想过把诸侯瘾,和陈胜是高度的统一,在他内心同样是凭什么六国之后才能称王。 吴广道出自己的想法后,陈胜非常喜悦,“还是吴广懂吾,今后吾为王,汝为假王。” 吴广闻听此言,内心窃喜。 陈胜走出府邸,来到院内,看着门前旗帜的,他大声的喊道,“立刻撤换旗帜,国号张楚,从此呼陈胜为王。” 陈胜自立为王的消息比他攻陷陈县的消息传的更快,远在芒、砀山之间的刘季借助樊哙这只耳朵知晓了陈胜称王的消息。 此时的刘季再也无法安耐住寂寞,他内心非常的赞赏陈胜,不仅提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还身体力行,做了出来。 这时刘季手下有人再次出来建议刘季也响应陈涉起义,刘季内心已经蠢蠢欲动,但是他还没下定决心,毕竟自己的老父老母在沛县,自己的娇妻也在沛县,自己如此树起反旗会不会危机到他们的生命,刘季心中在琢磨。 这是刘季内心的一个成长,他需要作出选择,他的内心已经跟随陈胜而去,越是这样他的内心越加平静,于是趁着樊哙再次探望自己道,“如今天下诸郡县多杀其长吏以响应陈涉,沛县如何?” 樊哙便拉着刘季到一旁说话,“如今沛令非常的恐慌,想带领沛县的人响应陈涉,近几日沛县会有动乱,故此萧何派吾来与季兄商榷此事。” 别人的话刘季或许还会考虑一下,但是樊哙的话刘季非常的信任,不只是兄弟,还是亲家,打断骨头连着筋。 刘季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便叫上卢绾一同商议,自从刘季亡匿,卢绾便一直陪伴在刘季身旁,在困难迷茫的时期幸好有儿时玩伴的陪伴,两人常常坐在岩石上仰望星空,幻想着能够回到沛城,回到亲人的身边。 刘季便果断道,“既然如此,樊弟,回禀萧何,吾刘季会随时与萧何、曹参做外应。” 樊哙虽是屠夫,但他内心亦不愿继承祖业,一直卖狗肉,自从娶了吕媭他的内心早已变化,亦想干一番事业在吕媭面前扬眉吐气。 毕竟要嫁给樊哙的注意是吕公,不是吕媭,吕媭常常嫌弃樊哙的出身。 这次听闻刘季决定起事,他非常的开心,便欣然领命道,“诺。” 起事等于创业,一切皆要靠自己,而且这个创业不像是开个铺子,赔了就关门,依旧可以去做别的营生,可是起事是条不归路,刘季在心里默默琢磨了许久,不做作罢,做就一心向前。 曾经刘季一度在想,他真的很愿娇妻孩子热炕头,偏偏因为逃了几个役徒就犯了秦法,被沛令拒之门外,有家不得回,实在是无奈的很。 沛县县城,一切如常,街上的人流比往常少了许多,似乎都能预料将有一场风雨来临一样,皆在家中,少有出门者。 夕阳染红了沛县县城,此时的沛令府邸还有议论纷纷,沛令道,“如今各地郡县多有杀长吏以应陈涉,吾愿早日带领沛县百姓响应之。” 在开这个秘密会议前,萧何和曹参就已猜到沛令找他们是要做什么,两人途中商议,萧何的意思是不愿跟随沛令去造反,“此人贪生怕死很难成事,吾意请刘季出山。” 曹参亦点头道,“吾亦从公,想请季兄出山,进可攻,退可守。” 两人商定后便有了与沛令如下的对话。 萧何一副替沛令着想的样子分析道,“君为秦吏,今欲背叛秦国,带率领沛县子弟起义,恐怕多有不从。” 沛县县令闻听此言,觉得萧何言之有理,道,“该当如何?” 曹参接着萧何的话言,“愿君召回那些逃亡在外的人,可以召到几百人,以此来胁迫沛县子弟,众人就不敢不听从君的号令。” 曹参这话一说,沛令觉得颇有些道理,便道,“汝等去召回亡匿之人,随时向吾禀报。” 萧何与曹参均道,“诺。” 第四十章 攻占沛县 萧何与曹参离开沛令府,即刻招来樊哙命其寻刘季归来,樊哙欣然诺之,樊哙没想到来的如此突然,刚从芒、砀山那里探到刘季的口风,这边便有了变化。 曹参道,“此事宜速决,恐夜长梦多。” 樊哙回应道,“吾这就连夜赶去芒、砀山。” 芒、砀山风景秀丽,刘季一想到要离开这里竟然生出一丝的不舍,他回目再次望了一眼曾经居住过的巨岩洞穴,颇有感慨。 一路上刘季不断的从樊哙哪里探听沛县的情况,唯恐有疏漏,樊哙亦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等走到距离沛县县城二里处,刘季命令队伍停下。 刘季将樊哙引到一旁道,“樊弟,汝带令几个壮士先回沛县探听一下,核实后及时回报。” 樊哙领命前去,到了沛县樊哙觉察这里与萧何所言不同,此时的城门依旧紧闭,城门上多了些守军士卒。 原来是萧何与曹参走后,沛令家臣从幕后走出,替沛令担心道,“那萧何曹参皆为秦吏,不跟随其长吏反而要求招募刘季等亡贼回城,刘季素来侮辱轻谩众吏,对君亦是不敬,如刘季归来,挟持沛令子弟,恐有生变。” 沛令听了家臣的一番言辞,气的拍案叫骂,“好一个萧何,曹参,汝带兵将其杀之,吾亲自带兵去关闭城门,坚守沛城。” 原本还打算让刘季协助其响应陈涉,听闻家臣一番言语,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蛇虫一样,提到刘季素日的表现,他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此时原本要为沛令与家臣奉茶水的小卒默默的转身离去,出了沛令府直奔萧何的住处。 萧何府,萧何与曹参在听闻小卒的密报后,神情非常的紧张,萧何立刻做出了越城逃走的决定,曹参亦是果断道,“此沛令欲杀吾等,此地不宜久留,吾助萧兄脱离城墙。” 曹参便带着几个很铁的狱卒借用梯子翻出城墙。两人翻出城墙后便在小道遇上了正要返回复命的樊哙。 樊哙惊讶道,“萧君,曹兄?沛县何故生变,不迎吾季兄入城?” 萧何道,“快带吾等去见刘季,此后再慢慢详言。” 樊哙见萧何和曹参的狼狈样子,觉察出了事情紧急,于是三人带着几个狱卒奔向刘季驻扎的地方。 这是距离沛县二里的小山丘,此时的刘季和卢绾正在商谈,进城之后如何应变,便听到有人报樊哙归来。 刘季即可去见,却惊讶的发现萧何和曹参亦在,不用问,刘季知晓事情突变,便拉着萧何与曹参到帐内商谈。 帐内,萧何、曹参、樊哙、卢绾、刘季五人商谈如何攻下沛县。曹参道,“吾等这几人力量实在有限,只能到他处借兵,吾替季兄攻下这沛城。” 萧何反对道,“不宜用攻,吾等亲人皆在沛城内,如若吾等进攻,沛令恐伤及吾等家人。” 卢绾亦赞成萧何的意见,他们这几人的家人此刻算是都在沛令的手上,他建议道,“吾认为可派人将亲人救出,再发动攻城。” 樊哙觉得卢绾的意见可行,“吾可潜入沛城,与周勃、夏侯婴、任傲等一起救出家人。” 众人发表意见后均望向一直没有言语的刘季,等待刘季做出决策,刘季思考了许久道,“攻城不妥,救人不易,动静太大,攻心为上。” 樊哙闻言一头雾水,“季兄,此话何意?” 萧何、曹参闻听立刻明白了,萧何道,“兵法上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樊哙依旧是挠头,“听不太懂,大致意思是不是言攻城是最下等的。” 曹参和萧何均点头,卢绾最为明白刘季的意思了,便道,“如何攻心?” 刘季道,“如今沛令能坚守城门,乃仰仗沛县子弟,可从沛城内有威望的三老入手。” 萧何道,“吾来起草檄文,季言出大意即可。” 刘季便将自己的大致意思道于萧何与众人听,众人皆为善。 萧何撕下衣角,没有笔墨,乃用未燃尽的树枝在上面书写此帛书,刘季找来壮士中善于狩猎者将帛书绑于箭上,射之。 同时刘季乃传言城内的夏侯婴以县吏的身份来响应自己,周勃、任傲则协助夏侯婴在城内将此宣言广泛传播。 伴随着一支箭鸣声,城内失去了往日的宁静。 城中有识字者便将此帛书内容读于沛县子弟与百姓听,“天下苦秦很长时间了,今父老们虽为秦令坚守沛城,然天下诸侯纷纷起兵,如不及早响应恐遭诸侯屠城,便为时已晚,若今父老一起共同诛杀秦令,选择子弟中可以立为首领的人做首领,来响应诸侯,则家室可以保全,不然,一家老小皆被屠杀,很是不值得。” 这几句话的杀伤力太过厉害,乡野农人听了恐惧,沛县有威望的三老以及沛县豪杰子弟们亦恐惧。 城内已经沸沸扬扬,城外则是静悄悄,刘季站在小山丘上遥望沛城,默默的等待,他相信语言的威力有时候胜过千军万马。 身旁的卢绾有些沉不住气了,道,“如今还未见动静,恐怕不行吧。” 身后的萧何和曹参则言,“再等等,吾认为季兄此计可行。” 刘季其实读书其实别的没有学到什么,唯独就是学到了先秦时代最为厉害的不是兵马而是攻心之法,他坚信可以的。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沉没于天际线下,天空只剩下晚霞给予沛城最后一抹红。 刘季不愿意攻城,就是不希望沛县子弟的血破坏了这美丽的夕阳景色,刘季道,“兄弟们,看那晚霞下的沛城多美。” 众人均对着刘季的目光望去,只见晚霞下的沛城似乎多了星星点点的火光,此时樊哙气喘吁吁的来报,后面跟着夏侯婴,周勃,任傲,“沛县父老打开城门了。” 闻听此言刘季露出了微笑,已经四十七岁的刘季不再年轻,脸上写满了沧桑,不过还好刘季向来豁达,心情少有解不开的苦闷,倒是须发皆乌黑,皮肤依旧闪烁着光泽。 萧何和曹参大喜,“兵不血刃!” 第四十一章 项梁发难 刘季随萧何、曹参等人带着几百壮士慢慢的进了沛城,此时的刘季抬头看向沛县城头,上面书写的沛字刘季此刻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从此刻起这沛字将属于谁,他心里还没有一个定数,未来等待他的又是什么,也不清楚,但是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从此不再流亡,可以去见家人。 陈胜称王的举动如旭日东升一样,迅速的照亮许多郡县,其中一郡县同样的风云际会。 会稽郡,秦始皇曾经巡游的地方,如今这里的郡守真的是坐卧难安,他眼看江西皆已反,各郡县的长吏均被杀。 恐慌,窃喜,疑虑,这是此刻会稽郡守殷通复杂的心情,恐慌的是怕哪天没有醒来的机会了,再也见不到身边的美人了,窃喜的是这是上天要亡秦的时候,如果抓住机会,他殷通就不只是一郡之守了,像那陈胜一样或许可以弄个王当当,有好事谁不想呢。 殷通素闻项梁乃楚国名将之后颇有才能,便想拜其为将,于是招来项梁商议。 郡守府邸比以往都要戒备森严,各县级吏均知要有大事发生,各自都谨小慎微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等看到曾经的逃犯项梁出现,知道大事就在近日了。 殷通见到项梁非常礼遇,奉为上坐,道,“江西地区如今皆反,这是上天要亡秦。” 言至此殷通停下来观察项梁脸色的变化,见其端坐如常,暗暗赞叹,不愧是名将之后,接着道,“吾闻先发制人,后发者为人所制,吾欲发兵效应各地义军,请公与恒楚为将,意下如何?” 闻言,项梁的思绪在这一瞬间快速一一闪过。 曾经的项梁在秦国的旧都城犯事被缉拿,为何身为贵族好日子不过跑到秦国旧都城做什么,是仇恨,是杀父之仇让他来到这里。 曾经的项梁一怒杀人与项籍躲在吴中。 曾经的一代骄子变成了丧事主办人! 这一切的一切均拜秦国所赐,如今他为了复仇已经忍辱负重多年,现在陈胜起义,而且势如破竹,一个雇佣耕作之人皆能呼风唤雨,吾项梁亦能。 如今秦国的爪牙一郡之首居然要让吾项梁为其卖命! 复杂的念头仅仅是一瞬间发生的,很快他有了抉择,考虑到现在恒楚如今逃亡在沼泽之中,这亦可见恒楚的野外生存能力,便道,“恒楚现今逃亡在外,无人知道他在那,唯独项籍知其所在,请吾换其上前来。” 言毕,项梁走出厅堂,至项籍吩咐其持剑守在亭外,随时等候他的召唤,项梁复又进去,同郡守殷通对面而坐,道,“请君召见项籍,使其受命去召回恒楚。” 见项梁如此做,郡守殷通很开心,感觉自己很快就能如陈胜一般成为王侯了,道,“好。” 项梁便招呼项籍进来,项籍持剑踏进大厅,或许是项籍实现知道要做什么,内心有些波动,手不自觉的握住了剑柄。 这一个小动作被殷通看在眼里,微微一惊,手心不知觉得出汗,殷通有些纳闷,为何见到项籍会有些心悸的感觉。 殷通想立刻宣布命令便让项籍离开,“籍,受命召回恒楚。” 项籍准备上前一步领命,项梁趁机向项籍使眼色,项籍没有行动,躬身道,“诺。” 殷通见项籍身材高大,眼光慑人,令其即可退下,一刻不愿项籍逗留。 项梁见项籍还没动手,有点着急,便道,“可以行动了。” 原本殷通见项籍转身背对自己后,戒心稍除,此刻闻言第一反应就是站起身,项籍的手一直没离开剑柄,说时迟那时快,项籍即刻拔剑,回身反手一剑,未见寒光一闪,殷通的脖颈直接是送到了项籍的剑上。 假如殷通未曾听闻项梁的可行矣,未曾站身,这一剑是砍不到殷通头颅的,但这是假如,项籍做到了,似乎每一步都是计算好的,丝毫不差。 项籍如果不上前领命,无法近距离靠近殷通,如果不是项籍转身离去的瞬间,殷通不会放松警惕,假如项梁没喊出那句话,殷通不会将头颅送到剑上。 凭借项籍力能举鼎的武力,杀死殷通的方法有千万种,如此干净利索只能说从一进厅开始就思虑行动之事。 项梁见项籍干净利索的杀死殷通,觉得项籍略加培养可成事。 项梁便提着殷通的头,佩戴上殷通的印绶,宣布起事,“殷通已死,侍秦者斩,反秦者活。” 郡守门下见殷通已死大惊,一片混乱,门下未曾见项籍杀人者不从,见殷通死向自己取而代之,便道,“捉拿贼子,千金……” 可惜这金字没有道出,直接被项籍斩了,头颅咕噜噜在地上滚动。 项籍以为至此不会再有人冲上前送死,可项籍低估了名利的诱惑,殷通门下有人觉得项籍一人而已,吾等上百人岂能畏惧,便喊着冲上来,“拿下贼子,赏万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百来人冲了上来,结果项籍出剑不仅快且狠、准,顷刻间百十来人均倒在血泊中。 此时门下众人这才意识到眼前的项籍根本不能用人来形容,这是一尊杀神,皆匍匐在地不敢起身。 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明知道无命去用,谁还去逞勇,有一线希望才会有勇夫。 项梁便踏着这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再次走回厅堂,端坐在郡守之位,项籍招呼门下近前听令,众人颤颤巍巍向前。 项梁道,“籍儿,汝亲自去请熟知的豪吏,殷通门下愿跟随吾项梁的,去其他各县将三老请来。” …… 如此看项梁和项籍的起点要比刘季高的多,人家至少一开始就是郡守,再来看刘季。 沛县有威望的三老,有地位的豪、吏没有二十,亦有七八,怎么算都不会轮到刘季。 萧何和曹参之前还在感叹刘季进沛城乃兵不血刃,如今却面临很重大的问题,沛令杀了,谁来当这个沛令,谁做这个沛县的老大呢,众人陷入了沉默。 第四十二章 烫手山芋 沛令,在秦的天下如此称谓,在旧楚的称谓乃沛公。秦县令被杀,这个老大还是要人当的,此时有威望的父老推举刘季为沛令。 此时的刘季正在家里休息,这个推举的消息一出,刘氏家族炸开了锅。 这个众父老推举的结果在吕雉看来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实现老父相面的机会就在此举。为了能让刘季当上这个沛令,吕雉暗中资助沛县子弟在沛县继续宣扬六级的诸多奇闻怪事,尤其是赤帝子和云气之说。 可是刘季却不那么认为,这等于是要另起炉灶,饭烧得好大家有的食,如果搞不好不是没食的问题,而是没命。 他刘季一人的命不算啥,可是关乎到整个刘氏家族的命,刘季不得不慎重。 此时的刘季站在沛县街道上,看着曾经熟悉的一切,这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没有繁花似锦,却也能舒舒服服的在此生活下去。 刘太公、刘仲等刘氏父老子弟皆不愿被刘季所牵连,唯恐事不成,极力劝阻,尤其是刘太公道,“季不是干大事者,还是学着刘仲置办家业吧。” 刘季的母亲刘媪态度没那么坚决,他的态度比较中立,只要是儿子喜欢干,也愿意为此奋斗,她均是支持。 刘氏其他子弟,胆小者劝阻刘季,血气方刚者如刘伯之子刘信则强力支持自己的叔父做沛公。 刘季最为欣赏的是弟弟刘交,他与刘交商谈,刘交的意思是天下已经大乱,众黔首的性命均不在自己的脖颈上,随时可能被人拿走,这也是个风云际会的时代,有着天大的机会,如陈胜一样起于乡野而成为王,但也有极大的风险,一旦有变便身首异处。 经过刘交的一番言辞,刘季心中由一团迷雾变得不太明朗。 最终刘季面对那么多期待的眼神,只能说道,“今天下正乱,诸侯纷纷并起,若选将不善,会一败涂地,吾不是爱惜自己的性命,唯恐才能浅薄,不能保全父老兄弟们。这是件大事,愿更换重新推选出合适的人。” 刘季拒绝了父老的推举,也有人推举萧何和曹参,萧何和曹参对于这个老大的位置是压根没想过,尤其是认刘季为长兄的曹参则坚决拥护刘季做沛令。 萧何、曹参在沛县已经算是比较有名气的文吏,可以说如果天下没有动乱,他们这个职位是完全可以养活家室的,而且在沛县颇有名声,日子还不错,冒着灭族的危险去创业实在是划不来。他们皆推让要刘季担任。 推算会为沛令,成了当下沛县头等大事,商议的地点选择在了父老中威望第一的家中,在院内摆起了酒席,沛县子弟、豪吏皆往。 众父老中颇有威望的皆曰:“平日里听闻过刘季的许多奇闻怪事,一定能大贵,而且占卜过了,没有谁比刘季更吉利的了。” 卜者曰:“刘季做沛公乃上吉。” 此时的刘季最喜欢做的就是饮酒,好些日子没有酒,如今抓住机会,岂能放过免费的美酒,他边饮边反复的推让不算做这个沛公。 刘季反复的推让让萧何、曹参等文吏和父老皆是为难,一县之地岂能无首,可是他们都不敢承担下来。 卢绾、樊哙、周勃、夏侯婴、任傲均希望刘季做沛公,怕错过此机会自己也失去翻身的机遇,但不知道如何劝言,便找萧何、曹参商谈。 萧何则分析刘季此刻的想法,认为刘季不是一点没想过做沛公,只是见平时日的兄弟没表现出对他的完全信任和鼎力支持,他顿感无后援可依。 经过萧何的分析,众人才恍然大悟。曹参道,“如此这般可行,吾等皆主动率领沛县子弟主动劝谏刘季为沛公,事可成。” 萧何亦道,“到时充分展现吾等对其的效忠。” 卢绾、樊哙、周勃、夏侯婴、任傲均点头,表示愿意听从萧何的计划,这个时候一位在酒宴中的沛县子弟周緤也凑上前道,“吾愿一起追随刘季,可否?” 众人点头,见又多一位支持刘季者,可以说来者不拒。 刘季此时已经饮的微罪,萧何便与父老商谈,决定强立刘季为沛公,父老亦希望刘季做沛公,比较吉利,同意这么做,于是萧何率领沛县子弟诸如卢绾、樊哙、周勃、夏侯婴、任傲、周緤等。 一行人齐刷刷的站在刘季面前,有了这些人带领,其他在场的豪、吏皆起身围上来,一同向刘季道,“请刘季为沛公。” 刘季本来在饮酒,正在微醉中思考人生,被突如其来的场景给惊了一下,酒卮直接率在地上,酒撒了一身。 何时那么多人愿意让自己做沛县的老大,刘季眯缝着眼观眼前的每一位,许多的面孔熟悉而陌生,刘季内心比谁都清楚,如果在天下太平时,这里面恐怕许多人都是会和刘季抢沛令的位置,也很难轮到他去坐沛令的位置。 这些人中有多少是真心跟随他刘季,还真的需要好好观察才行,如今见那么多人皆躬身强立自己为沛公,他也真的不好再推让,如同自己四弟刘交说的一样,现在这个乱世没有了太平生活,唯独掌握一定的兵马才不会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此时的刘季才下定了决心。 刘季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道,“既然父老、豪吏皆愿吾做沛公,容许吾言几条规矩。” 刘季也趁此机会道出自己的几个条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对刘季而言,他的身份太过卑微,依靠身份是不能镇住沛县子弟的,既然一起推举,那么就要立信。 刘季要字据,推举为沛公的字据,印绶那都是一个死物而已,亦要父老们将他刘氏纳入沛县的三老之一,说白了就是要提升自己的身份。 这些父老与豪吏自然答应。 有了字据和身份的提升,刘季这才接受沛公的推举任命,不过刘季还没完,还要一个非常有仪式感的任命仪式,不然草草如儿戏恐人不当回事。 萧何曾为主吏掾,便主动担起了这个责任,选良辰吉日为刘季做沛公入职的仪式。 第四十三章 赤色旗帜 萧何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在刘季的带领下进入了这个闲置已久的沛县衙门。 进入沛庭,萧何便张罗樊哙、周勃等人准备旗帜和战鼓,让卢绾、夏侯婴等设置祭坛,周緤等人打扫庭院。 樊哙与周勃制作旗帜中遇到难题询问萧何,“沛公的旗帜为何色?” 萧何、曹参略微商量定为红色,曰:“季乃赤帝子,所斩白蛇又是白帝之子,故为红色。” 赤色的旗帜上绘有刘季斩蛇的象征图案,等一切准备妥当后,刘季便率领众沛县众子弟一起在沛庭祭祀黄帝和蚩尤。用牲畜的血涂抹战鼓与战旗,进行衅祭。 祭祀完毕,萧何率众少年、豪、吏一起向刘季行礼,“拜见沛公。” 刘季微笑着令众落座,虽面带微笑,但内心并没有做沛公的喜悦,刘季反而顿觉今后的胆子更重,他肩上直接联系着刘氏全族的性命。 身为沛公的刘季,萧何觉得手下再直呼其名不妥,并建议刘季为自己起一个名字,用季做字。 刘季此刻想起了曾在马公书院学书的日子,曾经的马惟夫子与他有过一个对话。 马惟对刘季道,“季乃伯仲叔季的排行,算不得名,可取一个学名。” 刘季也知晓父母没学过书,肯定不会起名字,这是一个好机会,刘季暗暗观察见马惟喜好弟子的肯定,便非常恭敬道,“夫子学识渊博,望先生赐名。” 马惟便捋着胡须道,“邦者,定国安邦,学书为的是行走天下,能成为定国安邦之侠士,为师愿季能成为定国安邦的能士。” 邦,刘邦,刘季拍手称赞,“吾有学名了,多谢夫子赐名。” 只是这个邦乃学名,除了马惟夫子叫过,其余人从来没有称呼过,刘太公依旧季、三的喊着,兄弟们常直呼季兄,用的也是季字,自从不再学书,刘季也渐渐忘记了这个名。 如今听闻萧何的建议,便道,“邦,今日后吾名为邦,字为季。” 如今刘季成为沛公,有了自己的旗帜和名,接下来刘季想的便是扩大地盘,寻找粮草,巩固自己的根据地。 首先做的就是怎么让这些愿意跟随自己的人能够发挥自己最大的优势,为大家这个共同的锅多弄一些肉回来,才能不至于大家都饥一顿饱一顿。 刘季便选择在沛县衙门庭院的一个小房间内,算是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开始宣布他的第一批任命。 萧何,作为文吏比较懂政务,且精通律令便任命为县丞,督办一切公务。 刘季的眼神落到曹参身上,这个曾经的兄弟,鉴于他是狱掾,经常和一些刑犯打交道,便道,“曹兄虽为文吏,然多与役徒打交道,可向将兵上发展,为中涓如何?” 曹参道,“诺,遵从沛公调令。” 刘季站起身,走到夏侯婴的身边,每次看到这个和自己一聊就是半天的好友,他有一种非常亲近的感觉,也希望可以常伴左右,便道,“夏兄对厩司之事比较熟悉,又在吾刘邦降服沛县的时候以县吏的身份协助吾等,如赐爵七大夫,为太仆,可好?” 刘季非常清楚夏侯婴驾车的本事,这个很关键,在战场上生命是没有贵贱之分的,所以有时候逃命的本事很重要,那么一个会驾车马的人就很重要,所以便想继续培养夏侯婴在此上面的发展。 掌管车马和马政,打仗马匹也很重要,刘季觉得这个小吏看似不重要,实则是非常要命的职位。 夏侯婴听闻自己依旧可以继续老本行也很高兴,太仆在旧楚来说可是非常有象征意义的,便道,“夏侯婴听令沛公。” 对于刘季来说,卢绾是亲密无间的玩伴,樊哙联姻的亲人,自然有特殊的感情,便道樊哙道,“樊哙为舍人,卢绾为宾客,随时听吾吩咐。” 樊哙和卢绾领命道,“诺。” 刘季又走到周勃的身前,“勃乃壮士也,与曹参一样为中涓,日后多琢磨下如何攻城略地。” 周勃躬身道,“诺,敬听沛公调遣。” 最后刘季看向了任傲和周緤,对于任傲刘季是充满了感激,就是这位兄弟在自己流亡时保护了自己的娇妻吕雉没被侮辱,刘季也托樊哙打听此人的品行,知其为人刚正,有忠义,便对任傲道,“任傲对吾刘邦有恩,为御史,负责监察不法之事。” 任傲是没想到的,那些平时和刘季玩的非常好,且混迹多年的刘季只是给予中涓、舍人、宾客的身份,唯独他任傲和夏侯婴是直接有了吏职。 任傲内心喜悦,道,“傲定不辜负沛公之所托。” 周蝶是刘季刚认识的一位任侠,是个比较踏实勤奋的人,便让其以舍人的身份跟随自己,随后有事情交予其办。 周緤欣然领命。 一切都分配妥当后,刘季便拱手向众少女豪吏道,“望吾等众兄弟齐心协力。” 旗帜有了,基础的人员配备基本也有了,唯独缺的就是人,想创业最为重要的就是士兵。 萧何便与刘季确定第一步计划,招募壮士,刘季让萧何督办,于是萧何便带领曹参、樊哙等前往沛县各街巷去招募士卒。 萧何等人离开后,刘季一个人在沛庭内走动,看着飘扬旗帜,看着上面还有血腥味的战鼓,刘季的思想非常的复杂,他在想这创业的第一步该怎么走。 第一仗该打向哪里,这样的大事虽然也需要和萧何、曹参商量,但是最后拿主意的,做决策的只能是自己,毕竟人家还有退路,他刘季一旦决策失误,那将是后果不堪设想。 刘季一边想一边超沛公府外走,刘季是个闲不住的,让他坐等萧何、樊哙等去招募他是做不到的。 沛县父老子弟确实苦秦久矣,听闻刘季做了沛公减免了诸多税收,皆欢喜异常。 一户人家前聚拢了很多人,围着一张告示看,只见樊哙在滔滔不绝的向众人解释,“吾樊哙虽不识字,但吾知道上面所写,乃沛公征丁的告示,参军有口粮。” 樊哙道了那么久,愿意参军的还是很少,樊哙很纳闷道,“这是为了保护沛县父老周全,为何没有主动上前者。” 第四十四章 招兵买马 这是一户寻常人家,柴门,竹篱,告示就张贴在一颗千年老树上,黔首们最为关心的是参军可有赏钱。 樊哙对这些难以沟通的贫民实在是头大,义军刚刚宣布起事,哪来的那么多钱财,还不是等打下一些富裕的郡县后才能得到一些钱财。 参军抗秦,一是可以解放汝等家族不被秦法所苦,二是可以保全家族,毕竟天下大乱如果不能坚守城池,很可能被其他诸侯进城后遭遇极大的抢掠。 这个时候樊哙似乎有点失去耐心了,刘季恰好来到,道,“各位沛县的父老、子弟们,是不是有诸多疑惑?” 樊哙见刘季到来,吃惊道,“沛公何来?” 此时众子弟见沛公是一位四十多岁的长者,美须髯,仪表堂堂,心中便信了几分,均不再吵闹静静听刘季言。 刘季道,“如今天下大乱,征收汝等青壮为守卒,不是为了沛城之豪吏,亦不是为吾沛公,皆是为父老、子弟们,皆为自己家室而战,沛城如不能守,其他郡县之反秦入城恐有抢掠者,如果秦军进城,因沛县已响应诸侯恐遭屠戮,父老子弟皆不能全。” 说道这里刘季清清嗓子,继续道,“守卒者,攻城略地会有晋升爵位的时候,日后可光宗耀祖,实现乡野之人的翻身。” 这句话最为的诱惑人,当这些青壮年听闻从军为守卒可根据攻略晋升爵位,出将入相,甚至封王拜侯,这皆是热血男儿所向往,便纷纷报名入伍。 樊哙见刘季几句话便将众人呼吁的蠢蠢欲动,咧嘴微笑,非常敬佩道,“还是沛公有威信。” 刘季则让樊哙记住征收的两点,一是有机会出将入相,二是可护家室周全,钱粮少言。 最后刘季只能轻声的告诉樊哙,“钱粮恐需沛县子弟筹措。” 按照现在的话言就是既然出力可能还有出钱,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他们的财产安全,顺便拿一点,奉献的口粮也基本是供给参军的沛县子弟食。 萧何亦带着一两个守卒在沛县街巷征收,他的征收语很简单,“入沛公军者,免家室一年税收,废除一切复杂的秦法,如有憎恨秦者可有机会报仇雪恨,甚至有机会进入其他富裕郡县获得财物的分享权。”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最为关心的就是税收,辛苦一年到头如果口粮皆被征走,那真是难以熬过这个岁末。 至于进入其他郡县,可分得财物他们不敢想象,可他们素知萧何的为人和能力,曾是一县主吏办事公平,且井井有条。萧何的言辞多有沛县子弟信服。 曹参同样在征收沛县子弟兵,只是他的言辞又是一套,他找到多是狱中的刑徒,对他们道,“随随沛公征讨秦者免罪。” 这句话似乎比百金还要有说服力,听闻跟随沛公可免罪,立刻纷纷表示愿为攻城卒。 曹参亦表示道,“诸公可暂时随吾听候沛公调遣,有吾曹参之食,定有诸公的。” 这些役徒之犯皆为曹参手下死士,得精兵上百。 任傲为狱卒,没有曹参的威望,他找的是同样身为狱卒的饮酒食肉的兄弟们,只是这些狱卒遍布了整个沛县各地,任傲这天着急大家在一酒馆相聚,他对众兄弟道,“吾等看押盗贼、徭刑之徒未曾有错,却常常被秦吏辱骂轻视,如今吾任傲有机会干大事,这是可以封侯拜相的大事,可愿跟随。” 众狱卒则表示愿听从任傲的调遣,任傲便将欲追随沛公出征各地郡县的宏图告知众狱卒,众人皆欣然从之。 周勃则是找到了与己一起曾到丧家的吹鼓手,听闻可以跟着周勃随沛公出征有机会获得大富贵,纷纷放下手里的吹鼓器,他还找到曾一起编织养蚕器具的同行们。 这些人有的并不愿出征,知道这是一件危险的买卖,弄不好人命就没了。 周勃便道,“编织养蚕具可得几钱?劳苦一个春秋一旦遇到战事皆毁于一旦,如今天下大乱之时不是小本买卖的时机,乃大本买卖的时机。” 按照周勃的话说,小本买卖已经没有市场可做,只有大本的买卖可以发家致富,只是这个本比较大,需要拿命来换,可是一旦成功非富即贵。 经过周勃这一番言辞,不甘为耕佣、编织者皆响应周勃道,“愿随周勃共富贵。” 周勃亦得上百人。 夏侯婴接到刘季任命为太仆之后愈加的卖力,觉得往日为秦卖力赶车如今算是为自己而干了,识字的夏侯婴知晓太仆的含义,将来那可是掌管御驾车辆和马政的最高掌管,于是他找来厩司的同行道,“往日兄弟们为秦卖力赶车,稍有迟晚轻则辱骂,重则刑罚,如今吾夏侯婴有机会为自己赶车,自然还念着众兄弟,兄弟们可否愿意与夏侯婴组建车驾队随沛公出征,建功立业。” 夏侯婴的兄弟们皆道,“早就不愿再给那些贪得无厌的秦吏们辛苦,愿随夏兄随沛公出征。” 夏侯婴经常各地赶车往来,他的交友圈较之周勃、樊哙、任傲等人要广,因此他组建的刘邦马车队来自沛地周围郡县。 按照当今的话说,夏侯婴组建的车队是一支来自沛县周围各地区的精英老司机。 只有卢绾和周緤则是跟着刘交找来的皆是读书人,算是刘邦的第一批智囊团,原来是在刘季任命多年相交的兄弟和豪杰之后,刘交便登门拜访了刘季,两人思想接近,比较聊得来,刘季便问道,“如今汝季兄已起兵反秦,此不同农事生产,无法与刘仲、翁父商榷,顿觉无处可借力,交弟饱读经书可有良策?” 刘交便道,“打天下需要的是人才,一是将才,二是文吏,三是谋士,交愿为季兄奔走相告,寻觅谋士。” 刘季大喜道,“然。” 于是刘交便去寻觅谋士智囊团,刘季派卢绾、周緤协助刘交去寻觅。 此时正值公元前209年秋,寒气已经袭击千家万户,如同这寒气一样令大家难以抵挡的就是天下的兵祸。 经过上百年的七国战祸,已经是饱经沧桑,如今再起战祸岂不令人恐惧。 各地招兵买马者数不胜数,聚集上千人起事者多的数不胜数,但有一处不得不提。 第四十五章 精兵八千 这一处便是吴中的项梁,项羽带着郡守门下一同寻来了熟知的豪杰官吏,还有吴中各县父老。 来到会稽郡守的府邸,各豪强官吏早已事先得知此事,见到未曾打扫干净的地盘不觉为异,但那些父老见到府外悬挂的殷通头颅便是吓得魂不守舍,如果不是有人带领,他们早转身走掉,皆认为郡守府邸已经发生突变,走近后果然见是项梁端坐在郡守之位。 见到各位都到齐了,项梁这才开口道,“暴秦无道,今诛杀秦郡守,就是要干大事,一是响应陈涉,二是推翻暴秦,令楚国强盛,众人可愿跟随?” 这些素来与项梁、项籍交往的豪强官吏,在项籍眼里应该是同样仇视暴秦,愿意与之共同反秦的,可事实上却不如他们所想,熟归熟,好归好,他们皆认项梁乃楚国名将之后,敬之,佩之,但要随他一起反秦,这些人还真是没考虑周全。 虽然项梁与他们交往的过程中不止一次的提到过要干大事,可是真的要做了却不敢了。 项籍见此非常的愤怒,往日里项梁叔侄没少在他们身上下功夫,到了关键时刻居然想掉链子,项籍知道不耍一点手段是难以将这些狡猾的豪强官吏一起拖上这条大船的。 项籍怒目而视,有点可怕的事情是项籍的双眼出现了重瞳,观之令人畏惧情不自禁的臣服。 噌! 项籍拔剑的声音伴随着一股寒气令整个郡守厅堂充满了凝结的味道,项籍脚踏大地,咯吱一声,双脚连带地毯一起深陷大地之中,腰间如同虎啸一样伴随着气流直接将一股强劲的力道送上手臂,手起剑落,一巨大案几被斩为两截,项籍怒道,“暴秦必亡!” 看似项籍是在向秦发怒,向秦发威,向秦挑战,一剑斩案几令其两截,端口整齐,绝非一般人所能做到,此神力可见一斑,外加项籍巧妙的发力技巧,这案几在项籍面前不过是烂泥而已。 可是豪强官吏们见了,心中畏惧,知晓这是借秦之口来发威,如果不听从,恐今日难以走出这郡守府。 豪强官吏皆道,“吾等愿追随项将军,共同伐秦!” 豪杰、吏已经发话,那些有威望的父老亦皆表示赞同,愿意提供资助和人员的征收。 项梁威严道,“共诛暴秦!” 正所谓,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愿与项梁一同建功立业的不在少数。 此时项籍是真的发掘了项梁平时是如何使用兵法的,当初用兵法管理宾客和年轻子弟,如今皆到了用武之地。 根据办事的考量,项梁部署吴中豪杰担任校尉、候、司马,项梁自封会稽郡守,任命自己的侄子项籍为裨将。 这天项梁刚任命完毕,项籍在会稽郡守院内练剑,正在凝神以耳力辨别落叶随风飘落的方向,却突然发现有人闯入郡守府邸。 噗!项籍随着剑刺破空气的声音,身影已经来至声源处,一把利剑就差几公分就会割破来者的喉咙。 项籍惊疑道,“汝何来至此?” 项籍努力回想了曾在某主家丧事时见过,对其来此已经猜至大半。 来人向项籍行礼,随后道,“吾欲见郡守。” 项籍将剑收起,道,“请进。” 来人见了项梁也不行礼,反而气呼呼的道,“为何吾没被任用,那些身边的人皆亦有部署。” 项梁见此人先礼遇之,随后慢慢道,“前些日子办某件丧事时,让公办某事,没有办成,因此不任用公,义军皆以能力居其位。” 闻言,来人原本气势汹汹的状态立刻软瘫下来,自觉无言退出。 来人退出,灰溜溜离开。 自从此人不得用而自言于梁羞愧而退后,吴中子弟皆信服。 项籍进厅,项梁询问道,“下属各县壮丁征集的如何?” 项籍对军事比较有感,对此还是比较上心,常隔三差五的到各郡县督办此事,便道,“据来报已从壮丁内挑选能士,得精兵八千,已在操练场操练,籍正要请叔父督查。” 项梁便随项籍至操练场,登上上高台,项籍喊话道,“会稽郡守在此,列队!” 项籍的声音汝洪钟一样响彻天地,这八千精兵迅速集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整齐划一的方阵。 项籍从高台上拿起小旗帜,手轻轻一扬,台下的八千精兵立刻一分为二,操练起来。 时而一分为二,龙争虎斗,时而一分为三,三争天下,时而一分为四,相互牵制。 操练场上时而尘土飞扬,时而喊杀阵阵,时而寂静如夜,看得项梁连连点头,赞叹道,“得此精兵八千,何愁不灭暴秦!” 项梁看着眼前的精兵八千操练的场景,眼睛渐渐模糊,八千子弟慢慢变得不再清楚,在项梁的眼里似乎变成了两阵对峙的秦楚大军,项燕与王翦在战场上对决。 秦军喊杀阵阵,楚军节节败退,项燕被逼自杀,留下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项梁看着眼前的场景,如实如虚,滚烫的泪水滑落脸颊,他喃喃自语道,“他日定让暴秦付出惨重的代价。” 项籍依旧在指挥八千子弟在操练,完全没有注意到项梁看到此操练场景默默流泪。 对于八千精兵的挑选,本身就神勇无二的项籍对其条件极其严格,不仅是体能超强,能日夜兼程长途跋涉五天五夜,搏击技能超一流,各个皆是上马为长枪先锋,下马能领军打仗,安坐于帷帐之内皆统帅上百兵卒。 项籍亦相信得此精兵八千,稍加时日,定可以以此横扫天下,令诸侯威风丧胆,令强秦退去光环。 操练完毕,项籍回身向项梁道,“叔父,籍操练如何,请指点。” 项梁并没有认真观察项籍的操练,反而触景生情,叹息曰:“籍儿长大了,日后这精兵八千就交由籍带了,好生善待他们,这是吾项氏军复出的根基。” 项籍欣然领命道,“籍,定不辜负叔父教导,誓将这八千子弟兵锻造成刺向暴秦之心的利器!” 第四十六章 三千子弟 项籍操练八千子弟兵,刘季这边也经过一轮的招募略有成效,只是效果比项梁这边差许多。 沛庭内,萧何、曹参、周勃、夏侯婴、任傲皆向刘季回报招收子弟兵的情况,唯独樊哙征收的沛县子弟不用回报,基本上算是刘季与樊哙一同游说的。 萧何作为县丞做最后的统计,向刘季回禀,“禀,沛公,粗略统计已达两三千人。” 刘季道,“近三千人?” 萧何点头。刘季寻思,加上自己芒、砀山带回来的,三千多人义军,刘季道,“沛县实在是地窄人稀,物资贫乏,需早日定下攻取战略要地,诸位有何建议,直言无妨。” 对于初战,众人皆很重视,俗语万事开头难,但首战不利也会挫伤锐气和打击信心,刘季这几日常和刘交研究要攻取的战略要地。 萧何道,“胡陵乃老子寻周礼之处,亦是孔子问礼于老子之处,不仅有底蕴,且是战略要地,即可补给粮草亦能进而攻薛地,退而守丰。” 刘交亦觉得沛县周边的胡陵、方与两县一旦拿下,那么整个就可以与沛县形成犄角之势。 周勃、曹参等人均认为这是起事后的首战,均跃跃欲试。 刘季同意首战放在胡陵、方与,道,“诸位回去准备,选个日子出兵。” 如今刘季已经成为沛公,沛县已经为自己所掌控,可是刘季总觉得从前沛令所住过的地方,他看着有些不舒服,便与刘交、萧何商谈将自己的大本营设置在何处。 萧何素知刘季的心思,便道,“丰邑乃沛公所生养之地,可选其为沛公府邸。” 闻言刘季欣喜,刘交的意思则是沛庭毕竟是一个重要之地,曾为各豪吏往来之所,轻视可惜,可由他镇守与丰邑形成犄角。 对于这个安排刘季很赞成,丰邑是自己生养之地有感情在,沛县又是自己任亭长时常往来的地方,这两个地对刘季而言实在难以选择。 如此一来,沛县、丰邑皆为刘季的处理公务之地,于是刘季择日回丰邑安排自己的家室,亦只有无后顾之忧才能安心与诸雄争霸。 回到丰邑,刘季颇有些感慨,从没想过他会成为沛公还乡,走在街道上一青年截住了刘季,上前自荐道,“沛公,吾审食其甘愿追随左右。” 此时刘季内心一直在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动员一下沛县子弟去为自己打胡陵与方与,突然有人截住了自己,着实不悦,但见其人相貌伟岸,是个白面书生,便开玩笑道,“公可愿意照顾吾父。” 本是玩笑,但审食其抓住机会道,“审食其愿尽心照顾沛公家室。” 刘太公听闻刘季被立为沛公后,便很想去沛县看看,看看那沛令居住的地方什么样,可是如今却很少见到刘季,正在念叨还是刘仲好,不仅能尽孝道还时常陪伴左右。 正在言刘季不孝时刘季进院,道,“季何时不曾尽孝,现在吾便派一人来替吾照顾瓮父。” 言毕,刘太公才注意到刘季身边的审食其,知晓刘季找人照顾自己,心中多少有一丝触动,但嘴上依旧很犀利,像刀子一样刺刘季心,“尽孝岂能找人代替。” 刘季见过刘仲行过礼,便道,“吾在丰邑寻了一处宅子,仲兄可与父等居住进去,空闲时吾会看望父兄。” 刘仲先前是不太看好刘季,觉得游手好闲,当听闻刘季做了沛公对其态度发生了微变,但是依旧和刘太公一样怪罪刘季将全族的生死不顾而去起事。 虽然刘季父兄嘴上怪罪,但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更改,他们也只能默默祝福刘季能成事。 刘季将刘太公委托给刘仲和审食其后,心像是放下了一块巨石,似乎身体变轻了,眼睛更亮,眼前的食物均清晰了三分。 在刘季回丰邑安排家室时,曹参、周勃、樊哙等出奇一致的皆去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到了叮叮当当的铁匠铺。 赤热的炭火,汗水挥洒的身影,挥动锤子,叮叮当当的节奏声,三人一同到来让这家铁匠铺格外的热闹。 铁匠大汉是个络腮胡,见三个客人到来,其中还有一人认识,热情的招呼着,“曹公,要打什么?” 曹参道,“打造兵器,可否?” 这位周铁匠算是沛县里数一数二的手艺人了,曹参曾经身为狱掾会不是打个刀剑,就是打造一些简单的刑具,总之没少光顾他的生意,如今见曹参又带来两人,着实开心。 曹参道,“吾擅长使枪,亦喜欢射箭,周公可看着打造。” 曹参言完自己的要求,便示意周勃、樊哙道出自己想使用的武器。 明日就要出征打仗,此刻他们才来打造武器,不可为不急!樊哙道,“吾乃一芥屠夫,擅长刀斧,至于什么武器还真的没仔细想过,能打仗即刻。” 此时周铁匠才知晓来者原来是沛公帐下的将士,立刻表示要免费为三位量身打造武器,这个变化让樊哙等人吃惊。 周公道,“诛杀暴秦,亦算吾周某一个。” 鉴于樊哙经常使用刀斧,周铁匠便建议樊哙使用长柄巨斧。 周勃孔武有力,底气足,可以说丹田气海比较充沛,这和他早年为丧家做吹鼓手,有很大的关联。加上周勃手比较灵巧,能编织养蚕器具,周铁匠苦思半天决定道,“可为周公打造一张强弓和一把特制的长柄铁锤。” 周勃拱手道,“劳烦周公费心了。” 周铁匠是一边打铁一边回话,此时他擦拭额头多汗水道,“三日后来取。” 三人一起拱手道谢,临走时曹参将铜钱放置在钱匣内,等到周铁匠回过身无意瞧见那几枚钱苦笑着摇了摇头。 三日言长不长,言短非短,对于曹参、周勃、樊哙而言是长,期望早日拿到武器,试试手才好上战场,对于周铁匠而言却有些短,不过也在他的预计之内。 对于曹参等人,三天在操练士卒上却显得有些短暂和仓促,越是操练三人越是有些没底,他们均不是将相之家,亦未曾接受过名师指点,对于操练兵卒也是道听途说而来。 曹参还好些,时常找些兵法来看,对于周勃和樊哙就麻烦了,不识字看不得兵法,虽然刘季与萧何均要求几人读读书,但周勃、樊哙见竹简就困。 第四十七章 沛公初战 三日转瞬即逝,等到三人再次站到铁匠铺前是三人惊呆了,一杆通体乌亮发黑的长枪,近枪头处有两个弯刺,名曰锁魂枪。 曹参一经入手,立刻爱不释手,舞动长枪,如行云流水,时而如暴雨狂风,迅猛异常。 舞动完毕,曹参赞曰:“舞动起来无声无息,如蛟龙出海,甚赞。” 周勃和樊哙皆暗暗敬佩,等到周铁匠将一柄锤拿出,周勃两眼发直,只见乌色圆形锤体,锤柄乃黑色铸铁上缠有韧性极强的红色藤木。锤柄分节打造,节间有乌色铁链相连,锤体可飞出,名曰怒天锤。 周勃拎在手中,双脚发力,腰如劲松随风摆动,按动机关,手臂如松枝一样将怒天锤祭出,锤头如发怒的蛮兽一样砸向旁边的散石。 轰的一声,一散石被砸碎,乱石穿空。 周勃喜悦道,“好一个怒天锤!” 此时樊哙等不及了,催促道,“周公,樊哙斧呢。” 周铁匠道,“别急,马上来。” 须臾,周铁匠拿出一板斧,单见乃是双刃斧,皆似月牙形,钨铁锻造,斧柄亦为钨铁,造价略贵,斧柄端头带有枪尖,故可左右横扫,亦可向前冲刺,名曰弑神斧。 樊哙早已等不及手握弑神斧,手法虽如屠狗解牛,但挥动其斧却誓要劈开山体,劈开天路,如弑神一样,每一记斧头下去,皆要撕裂空气一样。 樊哙赞叹道,“好斧!” 三人皆欢喜,再三道谢后这才离开,离开时樊哙与周勃偷偷将铜钱放入钱匣。 在这期间刘季离开丰邑后再次回到沛县,他去了曹氏酒馆,曹氏见刘季笑骂了几句负心郎娶新人,如今连面也不给之类的言语。 刘季颇为羞愧,见到儿子刘肥已经是十几岁的少年,既喜又内疚,似乎他从没有履行过为父的责任,便道,“母子俩随吾入驻沛县府吧。” 曹氏听闻刘季要将自己接入沛县县令府邸住,内心很感动,但她舍不得这家老店,便道,“让刘肥去住即可,吾还要照看酒馆。” 刘季亦不便勉强,估计是怕哪日见到吕雉略显尴尬,毕竟人家是正妻,曹氏她不过是没名分的情妇,她不怕别人指指点点,可他怕儿子受影响,为此只盼刘肥前去居住。 刘肥看见刘季感觉很陌生,有些畏惧的躲在曹氏的身后,曹氏好言安慰,并很认真的告知刘肥眼前的这个陌生男人是其之父,刘肥这才愿跟随刘季进沛庭。 等到刘季来到沛县府邸,见诸兄弟已经等候多时,便命人安排刘肥居住,他便与众兄弟商谈攻取胡陵、放与之事。 刘季便叫上萧何、刘交、曹参、周勃、樊哙、夏侯婴在后庭议事,几人脱鞋皆跪坐。 一番商议后,刘季道,“曹参、周勃听令。” 曹参、周**身领命,刘季继续道,“汝二人率一千五百精壮从小道前往胡陵,伺机进攻。” 曹参、周勃道,“诺。” 刘季看向樊哙、夏侯婴道,“汝二人随吾正面攻打胡陵。” 樊哙、夏侯婴亦领诺,刘季让萧何、卢绾留守治理沛县,刘交随自己出征。刘季虽然将丰邑和沛县均设立了他的府邸来处理公务,但三千子弟兵此刻驻扎在沛县。 按照秦的时间,如今已是岁末,浓浓的年味已经在胡陵、方与悄然弥散开来。他们并不知道即将有人率兵来攻。 刘季站在三千子弟兵面前开始了他人生的第一次出征宣言,“沛县的子弟们,酷秦压迫吾等许久,此时正是吾等壮士翻身的时机,沛县子弟虽不再饱受秦法的苦害,但胡陵依旧在酷秦的毒害下,今日沛县子弟解救胡陵,取暴秦财富分之,成就吾等千秋功业……” 刘季的话一步步的将沛县三千子弟兵的热血燃起,沸腾,这些子弟兵里也只有少数愿意为解救胡陵的千秋功业而努力,大部分人还是比较在意刘季的最后几句话,取暴秦财富分之,这就像是给沛县子弟的一张免费的酒食券,岂能不热血沸腾。 在沛县城下,刘季率领三千子弟兵言浩浩荡荡过之,姑且是雄赳赳气昂昂,刘季初战的心情还是比较忐忑的,初战不仅关乎到今后的发展,最为要紧的是想靠着自己的胜利来给家乡丰邑一个证明,证明自己不是游手好闲之人,更不是所谓的赖皮,不过是想饮酒没酒钱罢了,这次打了胜仗定然会将酒钱来息带本一并还了。 曹参、周勃在行军至一半时与刘季率领的兵分两路,从两面夹击胡陵,曹参、周勃军先行一步。 刘季的军中领队的为樊哙,为其驾战车的依旧是夏侯婴,率领二千人向胡陵正面进发,远在胡陵的郡监平早早便听闻刘季要来攻打自己。 此时的郡监平正在饮食,听闻刘季来犯,放下酒卮,怒道,“一小小泗水亭长亦敢来叨扰,快取吾战甲来。” 一位红衣女子急速的将战甲为郡监平披上,提起一把重达三十斤的长刀提在手,上了战马便去迎战刘季。 刘季军还未至胡陵就在林外遇见了等候多时的郡监平,郡监平见到刘季大喊道,“小小亭长亦敢反秦,趁早洗净脖子等吾来砍下,免汝家室一死。” 刘季笑道,“身为郡监不思为贫苦之人多进谏,反而协助郡守搜刮百姓之钱财,尔等是蛀虫吗?” 郡监平万没想到这刘季居然敢羞辱自己,郡监平恼怒,“拿头来见!” 郡监平双腿用力一夹战马,伴随着一声嘶鸣战马冲出队伍,挥动长刀誓要来取刘季人头。 樊哙大喝一声,“孺子,休得猖狂,食吾一斧!” 弑神斧初次参战,樊哙很想试试它的威力。 砰!火花四溅,长刀与弑神斧碰撞在一起,长刀重而生风,每次均携带着一丝劲流令樊哙皮肤生疼。 这是樊哙第一次出战,很想在沛公面前展现一番,毕竟日后能否获得爵位还是要靠自己能力获取的,知识储备和家境在起点上已经属于曹参、萧何等,由于刘季的缘故功业的起点是同步的,后面的晋升还是要多靠自己,为此这第一战,樊哙很卖力。 此时樊哙平时里屠狗、解牛的本事完全发挥到了极致,可言樊哙乃以郡监平为狗、牛耳视之。自不是侮辱与小瞧,皆是营生之计的缘故。 弑神斧带着樊哙的煞气直接席卷郡监平,像是要劈断长刀,劈开对方战甲一样,令郡监平感觉虎口隐隐作痛,几次长刀几乎脱手。 直到此刻郡监平才重视其眼前的这位对手,未曾想对方力量如此之强大,幸好郡监平发现对方战斗经验不丰富,否则就麻烦了! 第四十八章 取下方与 马蹄紧急,飞沙走石,樊哙与郡监平不觉间已战十五个回合,两人皆有些汗湿脊背,岁末时分,天寒风恶,劲风吹过两人身体皆微感凉意,呼出的白气环绕身体,乍一看像是两团雾交织在一起。 就在樊哙牵制住郡监平的时候,周勃、曹参两人已经从小道兵临城下,两人直接将城外的门士斩尽,未曾见有兵卒出城迎战。 城下的曹参叫战许久,胡陵守令皆闭门不出,坚守城池,曹参、周勃没有办法,周勃便想让弓箭手准备强行攻城一次。 曹参不太赞成道,“吾等初起,弓箭不足,甚为珍贵,若射箭不下,等其出门追击,吾等皆无阻击之法。” 周勃觉得曹参言之有理,两人商榷,突然曹参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吾等何不学沛公那样,射箭激将?” 周勃闻言拍手称快,“用极为恶毒的言语激怒守令,令其不得不出城迎战。” 曹参用笔墨在棉帛上书写辱骂言辞,周勃取来强弓,将棉帛绑在箭上,周勃臂力惊人,将一张强弓拉的如满月,箭去如流星。 嗖! 一支箭射向城头,直接射在门楼处,城池上的守卒见箭上有帛书便取下来给守令看。 胡陵守令观后,大怒,提着一杆长矛,便开城门出城迎战。 胡陵守令本来受泗水监平之命坚守城池,如今遭到奇耻辱骂,已经无法忍受,策马出队直接喊道,“曹参何人?出来受死!” 曹参见激将法奏效,心悦,便出列迎战,“曹参在此,限尔等一炷香的功夫献出城池,否则将取首级!” 曹参手持锁魂枪迎击胡陵守令,周勃击鼓助威,两阵将士严阵以待。 锁魂枪快速闪电,胡陵守令呼吸声渐渐变粗,有些招架不住,枪与戈撞击在一起,乒乓作响。 枪迅猛,戈灵动,仅仅三个回合,曹参反手一刺,直取对方心窝,胡陵慌乱急忙横戈身前阻挡,不料曹参仅仅是虚晃一枪,枪尖直刺对方面门。 慌乱中急忙双腿夹紧战马,身子后仰,枪尖直接将战盔刺掉,险些丢了性命,胡陵守令急忙回身,欲回阵营,曹参急忙指挥兵卒追击敌军。 胡陵守令仓皇逃入城中,曹参、周勃军仅仅杀了几十个兵卒,胡陵守令再也不愿出城,任由曹参和周勃辱骂,再也不出。 曹参、周勃攻城受阻,又无云梯可以攀登,强攻城门和翻墙的云梯皆在刘季率领的大队人马中,便派人回报刘季请云梯。 刘季这边见樊哙一时间难以胜那监平,便欲要夏侯婴驾战车攻击敌方阵营,扰乱郡监平的心神,此时有人来报周勃、曹参攻城遇阻。 刘季便令传信者使曹参、周勃急攻方与,等到云梯到达后,曹参、周勃得知刘季让他们去打方与。 两人虽然不愿就此功亏一篑,但也不得不听令前往方与。方与在胡陵的西北,在战前会议时原定是先攻胡陵,在胡陵岌岌可危时再分一支人马,在兵逼方与的情况下去招降,看来现在作战策略发生了变化。 曹参与周勃两人率领一千五百精兵前往方与,这次周勃让曹参休息,他来战方与,方与县令听闻一个编织蚕具的人亦来攻击他,耻笑道,“将尉何在?速取那织薄曲为生之人。” 方与守将听闻一个卖蚕具的人也来凑热闹,心生轻视,认为不是谁都能领兵打仗的,出门迎战,等见到虎背熊腰的周勃心生畏惧,觉得不像是县令所言那样。 周勃缓缓策马上前来战方与守将,对方虽然心生畏惧,但表面依旧是大秦守将的威风,不过毕竟不是强秦的直隶军队,虽为将尉却骨子里并没有老秦人好战的作风,故意强作镇定,“来者何人,趁早下马受缚,饶其不死!” 周勃手握怒天锤并不答话,突然猛踢马肚子,战马快速奔向守将,守将持长刀迎击。 眼看周勃手起怒天锤伴随着一声大喝砸将下去,守将急忙横刀来当,这一招他练了很久,但却很少使用过,仅仅在操练中使用过,每次操练他皆对自己的这一招很满意。 因为这一招不单单是防守,亦是攻招,挡住对方攻击后他会立刻反手一斩,趁机砍下对方的头颅,他练习了很久,如今迎战自然很自信这一招,况且对方不过是一介草民,又不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想通这一点他不再畏惧。 可事实令他吃惊,这原本即将砸下来的一锤却在途中突然情况骤变,原本握在手中的怒天锤却在即将砸向长刀时,锤柄发生了脱节,圆形的锥体直接飞出,带着一定的弧度,直接砸向了这名将尉的头颅。 砰! 直接是脑浆迸裂,死的不能再死,仅仅是一个回合对方守将即被击毙,此时对方的城门并没有关闭。 这位将尉本来想的是出城打一张交个差就得了,之后便迅速回城,关闭城门,不再迎战,城高池深,量他们短时间根本拿不下,为此并没有及时让监门人关闭城门。 兵卒见守将被杀,一时间大乱,被曹参抓住机会立刻来了一波冲击,方与军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曹参率军进入城内,大杀四方,方与军死伤大半。 进城后曹参、周勃秋毫无犯,并将事先写好的檄文散步出去,一时间城内黔首皆欢喜,没有了秦法的诸多束缚,他们像是陆地奄奄一息的鱼儿进入了池水,畅快而自由。 方与县令此时正在搂着一美色在饮酒,并命歌姬在演奏,此时却听外面大乱,就在错愕之间一帮人直接冲了进来,还没看清楚是谁就被砍下了脑袋。 可怜的这位县令如同沛县县令一样被方与痛恨其的子弟杀掉,响应进城的周勃、曹参军队。 胡陵这边,刘季见樊哙与郡监平一时间分不出胜负,在得知周勃曹参取下方与后大喜,即可命曹参周勃率军回击胡陵。 郡监平正在与刘季对峙,突然从一侧杀出另一支兵卒,大惊,慌乱中险些丢了性命,带兵立刻回城修养。 第四十九章 陈胜之梦 看着高高的城墙,刘季没有打算安营扎寨,来个长期攻城,曹参、周勃、刘交皆认为可以乘拿下方与的胜利之际,派人前去劝降。 刘季没有这么做,恰好此时丰邑那边来信让刘季即可回去,刘季便下令回守丰邑。 初战刘季已经看出了敌吾的优劣,也取得了小小的胜利,对于刘季而言此刻该回去总结一下了,回去先过个年再言。 刘季回到丰邑,因事就没再发动用兵,可是陈县的陈王却没有闲着,却也非常的窝火,让吾等的视角暂且回去一点。 自从派葛婴南征以后,他的目光又盯上了别处,在吴广和其他将领的协助下确定了主力西征,偏师略地,灭掉强秦的总方略。 在这个情况下,陈胜本来就急需人才,胃口也在称王后变得越来越大,张耳和陈馀在陈胜这里大觉献计总是不被重用,内心渐渐对陈胜失去了耐心。 张耳对陈馀道,“陈王如今目空自大,先前吾等劝他不称王,如今称王后更加不会重用吾等,可借机自寻出路。” 陈馀道,“可,吾少年曾游离赵地,对那里熟悉可北上赵地。” 张耳闻言赞成陈馀,于是陈馀便趁陈胜搂着美色很开心的时候进谏,陈馀道,“大王现今举梁、楚而西进,务在入关,来不及收取河北地区,臣曾游离赵地,知晓那里的豪杰和地形,愿请一支奇兵向北攻略赵地。” 陈胜闻言内心飞快的思考,吾平时未曾重用陈馀、张耳,这二人如今当真会为吾攻城略地?思来想去,便道,“如今兵力均在西进上,如何调用精兵予陈公,需征得吴广的意见,稍等片刻。” 陈馀见陈胜有考虑其意的意思,便欣然退出,陈胜即刻召见吴广、武臣、邓宗来商议。 见到武臣,作为曾经较好的两人便寒暄了几句,直奔主题,陈胜询问武臣道,“陈馀、张耳欲北上攻略赵地,武君意下如何?” 武臣道,“此乃扩从自己势力的最佳时期,大王找吾等商议,恐张耳、陈馀借此离去反叛否?” 陈胜直言不讳,点头承认道,“因怕张耳陈馀反,吾打算任武公为将军,邵骚为护军,张耳、陈馀为左右校尉,领兵北上,可否?” 武臣躬身领命,“臣,愿领兵为陈王攻取赵地。” 此时的武臣内心是复杂的,曾经与陈胜交好,原想可以依靠陈胜能够建功立业,无奈一直没机会,如今等到了北上建功的机会,内心本来甚为愉悦,可是等陈胜言将三千兵卒交予自己时,他内心有了很大落差。 武臣问问自己的内心,他很想随大军西进攻击咸阳,灭秦来封王拜侯,亦是被陈胜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思想所感染,可是在吴叔面前他似乎没有机会,如今才退而求其次选择随张耳、陈馀北上。 看到给予的兵卒仅仅三千,他心情很不爽,彻底明了陈胜是不怎么重视此次北征的。 可是武臣既然选了,他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向陈胜回应道,“诺。” 明显语气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兴奋。陈胜接着宣布道,“任吴叔为假王,监督率领各将领进击荥阳。” 这位年龄比陈胜大的吴叔有点受宠若惊,完全没想过会被任命为假王,内心之喜已经让他有些激动,颤颤巍巍道,“臣定当尽力攻取荥阳。” 对于西进荥阳的这支军队而言,陈胜是非常的重视,封吴叔为假王大有以代他亲征的意思。 言毕,陈胜的目光这才落到邓宗身上,这位汝阴人也着实给了陈胜一些惊喜,不仅率数百众响应自己起义,还杀贪吏,开仓济贫,算是为义军的声誉带来了极好的影响,义军发展至万人。 邓宗的加入让陈胜有了更远大的目标可以奋斗,之前陈胜不过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今当了王算是目标完成,至于当皇帝,他起初还没想,如今见部众一步步变大,麾下豪杰云集,他的野心也在滋长,想同时食一个大胖子。 陈胜的胃口变得很大,便对邓宗道,“邓宗听令。” 邓宗闻言内心稍有不喜,吴广与其同起大泽乡便尊称吴叔,武臣曾与之交好便是商榷的态度,到了他邓宗这怎么就变成了听令,难道陈胜只待亲信友好。 邓宗心虽不爽,但表面很恭敬,道,“诺!” 陈胜此刻内心甚为喜悦,这三路大军,一路向北攻赵,一路向南攻打九江君,一路向西进攻暴秦,他似乎可以看到再过几个月就能把强秦灭掉,甚至幻想着入住咸阳等场景。 毕竟到现在才短短不到一个月就称王,实在开心又难以置信。 只是结果没有朝着他幻想到样子发展,首先给他带来闹心事的竟然是他赖以信任的征南大将军葛婴。 这位起义以来一直战无不胜的葛婴此时靠着自己天才般的军事才干,边打边迅速的提升军事经验,一路凯歌,这天他打下了东城,可是这次他的攻克难度实在是超过了他的想象,他不断的在思索为何这次如此的艰难。 一老父便替他出计道,“将军虽是不世出的将才,可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将军可知为何行军如此艰难?” 葛婴很诚恳的请教道,“婴不知,请赐教。” 这老父道,“将军所率义军口号为何?” 葛婴疑惑道,“以扶苏和项燕的名义发兵,这有何不妥?” 老父道,“扶苏虽贤德,但终究是秦皇之子,项燕虽为楚人所爱戴,但终究是楚将,如将军能立楚国贵族后裔为王,则师出有名,更有号召力,进击秦守军亦能召集当地楚国忠义之士,以及思念故楚之人。” 婴思虑许久觉得老父言之有理,可寻思他葛婴不过是陈胜之将,如擅自立六国后裔为王,会不会有僭越之举。 按照这位老父的意思是如果葛婴立楚国后裔为王,必将能迅速平定九江郡,到时再报陈将军必然是功大于过。 第五十章 想不明白 经过老父的劝言,葛婴深思熟虑后他决定立襄彊为楚王,真正以故楚的名义向秦军发起挑战。 葛婴刚立襄彊为楚王,他的一个贴身侍从便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将军,祸矣。” 见来者如何慌张,知道肯定有大事发生,便道,“何事竟如此慌张?” 侍从道,“陈涉在陈县称王了,国号张楚。” 葛婴闻听感觉一盆冷水倾倒而下,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他心里比谁都明白陈胜如今自立为王,明显是不想立六国后裔为王,如今自己这么干,岂不是公然反叛。 如此一个打的秦军闻风丧胆的将军此刻却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有些慌乱了,这该如何和陈胜解释,他并没有反叛的意思。 葛婴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杀掉襄彊,回去请罪,凭借两人的关系,认真解释亦可解陈胜之疑虑,于是他找来老父商谈。 他的谋士老父则建议在此情景不如葛婴割据九江郡,自立为楚相,与陈王建立联盟的诸侯国。 葛婴反对,“吾不愿背叛陈涉将军,他待吾不薄,吾意杀掉襄彊以谢罪,不知老父意下如何?” 老父认为此做法不妥,“立而又杀,失信天下,将军如何自处?” 对于老父的建议,在他的脑海里两种主张开始碰撞,思来想去葛婴觉得还是找襄彊来一场对话比较稳妥。 此场对话让襄彊犹如从天堂直坠地狱,他本来是位悠闲的公子,饮饮酒,赏赏花,怀中抱着温如玉,日子很快活,休管外界战与火,可是面对突然掉来的王冠,实在是诱惑极大,襄彊亦是经过剧烈的斗争,最终他愿意做一位无权的王,毕竟好处多多。 可是此刻的襄彊却是泪流满面,他看着葛婴几乎是哀求的声音道,“请勿杀吾,吾愿为将军马前卒。” 葛婴道,“不是将军要杀襄公子,是汝的贪心吞没了襄公子,汝与本将军只能活一个,放心,襄公子的家人和爱妾本将军会代为好好照顾。” 噌! 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直接淹没了襄彊扑通跪地哀求的声音,头颅滚落在地,脸上还带着点点泪花。 襄彊想不通,想不明白,为何突如其来的好事最后却要了自己的命。 葛婴的态度亦很坚决,他不听从谋士老父的劝解,坚持相信陈胜会原谅他,能够明白他的心…… 在陈县的陈胜此刻却在破口大骂,“寡人真的想不明白,葛婴为何叛吾。” 此时一直站在陈胜身边的朱房和胡武,一个任中正,一个做司过,专门督察群臣的过失,以此苛求来控制对陈王的忠心,这两位觉得做的很用心,亦很卖力。 见陈胜的情绪缓下来后,朱房道,“大王,此人绝不能再留,自立六国后裔为楚王,此乃另起灶炉。” 胡武见陈胜没有生气,似乎愿意听下去,便补充道,“此先例一开,日后其他将领效仿,岂不是难以节制,有损大王的威严。” 陈胜再次怒气道,“召葛婴回陈县,吾当面责之。” 朱房道,“葛婴已经负荆请罪在外,要见大王。” 陈胜怒道,“抓起来,令其坐几天牢,清醒一下。” 两人领命至外殿外,见葛婴在外跪候陈胜接见,葛婴素来不喜此等靠搬弄是非获取任用的人,对其视而不见。 胡武怒道,“吾等乃大王的司过与中正,竟轻视吾等,来人,抓起来。” 葛婴怒,起身要打胡武、朱房,被十几名大汉摁倒在地,生生的被架进了牢狱。 狱中葛婴实在难以明白,他忠心耿耿的在外为陈王征战,如今面还未见却被抓了起来,难道他攻城略地的将军还不如一个巧舌如簧、爱搬弄是非的人? 忠心似乎在一念之间,忠心毁在猜忌之中,他对曾经的那个爱憎分明的陈胜感到陌生,狱中的葛婴一直在等待当面澄清的机会,可是陈胜一直没再见他,葛婴始终不太相信陈胜会因为自己立了一个楚王就把自己杀死。 立楚王不过是为了争取更大支援的权宜之计,他很想告诉陈胜这句话,可是等来的却是胡武和朱房。 胡武看着狱中须发皆乱糟糟的葛婴道,“葛婴还不认罪吗?” 葛婴道,“吾要见陈王。” 朱房则给葛婴暗示道,“张楚国满朝文武谁无过错,有亦是无,无亦是有,看将军如何认罪了。” 朱房言辞道的隐晦,还用手指搓捏来表示,葛婴闻言知晓这是对方在跟自己讨钱,勃然大怒,“尔等蛀虫岂不在毁张楚之柱,他日吾定当除之。陈王,张楚要亡在此等人手中,陈王快来见吾。” 听闻葛婴骂他们是蛀虫,勃然大怒,又言除之,胡武怒道,“想见大王,将军的良言还是留到地府之下去跟阎王言吧。” 朱房笑道,“大王此刻忙于诛暴秦,岂能耗时与反贼纠缠。” 葛婴觉得此刻有口莫辩,慢慢的他冷静了下来,无论如何此刻他均要见到陈胜,当面解释,即便要死也要死个明白。 可此时的陈胜一直在为吴叔围攻荥阳不下而犯愁,内心焦急,相对于陈胜的灭秦大计,葛婴的事情他本想放放再言。 就在陈胜召集张楚国内的豪杰与之商谈对策时,胡武便和朱房寻机拦住陈胜,道,“葛婴辱骂大王无理且暴虐,如秦皇无疑。” 陈胜怒,“司过未曾告之寡人在忙,日后再见他吗?” 胡武对阿谀奉承者欢喜,对尊重他的诸吏亦无苛求,唯独对鞠躬傲慢者不喜,如今扬言出狱要杀他和朱房,便道,“臣再三告知,无奈葛婴不信,皆认为大王在躲避他,欲冤杀功臣。” 冤杀功臣这四个字令陈胜极不舒服,他从田间起,虽出身卑微但却渴望得到诸豪杰的认同,如今这样与暴君连在一起的词放在他身上,陈胜真的怒了,“居功自傲,头前带路,吾要亲自责问。” 本来陈胜此刻正在忙着如何为吴广西击咸阳受阻发愁,这葛婴偏要见他,令其瑜伽愤怒。 狱中,陈胜怒斥,“葛婴,为何叛吾。” 葛婴终于见到陈胜后,便将缘由皆尽告之,听闻陈胜依旧有疑惑,“何不先报吾而后立。” 葛婴一时间难以应答,他为见到陈王先前不得不向胡武服软,胡武向他索要百金,葛婴无奈姑且答应。 就在此时胡武便将此事报给陈胜,言征南大将军有意谋反,已查明证据,葛婴为掩盖事实欲贿赂他胡武。 陈胜怒,葛婴见上了当,欲再辩解,陈胜直接离开。 葛婴用恶毒的眼神看着胡武,认为是被胡武陷害至此,在他被诛杀的那一刻依旧在怨恨胡武、朱房等人,其实他忘记了最终下令的是陈胜。 第五十一章 接踵而至 陈胜微召张楚国内的豪杰,闻言上蔡人蔡赐甚有名望和才学,便拜其为上柱国,号房君,向其问计,“房君,如今吴叔久攻荥阳不下,寡人焦心,义军粮草难以及时补给,无法长期僵持,如之奈何?” 豪杰们均跪坐在陈王的议事殿内,此殿不仅宽敞明了且金玉粉饰,案几上摆满了肉食野味还有山果,几人便食便聊。 蔡赐放下酒卮,理一理衣袖道,“陈王,如今假王久攻不下,可派一将借助假王大军牵制秦军之利,由其绕过荥阳直捣咸阳,暴秦必亡!” 闻言陈胜大喜,起身为蔡赐亲自斟酒,道,“还望房君荐赐一人为将。” 蔡赐饮下酒后稍微思量道,“臣闻周文乃陈县之贤者,为故楚将,曾为项燕观天象,推算行军时辰吉凶,且侍奉过春申君黄歇,自称懂兵法,大王可寻来闻之。” 陈胜难言喜色,便即可派人去寻周文,陈胜没有过多的言辞,他非常的信任和敬重蔡赐,对其推荐之人亦是爱屋及乌。 两人在陈县城下各自抒发了一下豪言壮志,陈胜亲自双手捧着将印送到周文手中,“周将军,此去望将军可直取咸阳,诛灭暴秦,共享天下,建立千秋功业。” 周文习惯性的抬头望望天,想借天象说点什么,实在不知如何言起,他不是那种爱夸口之人,亦不是阿谀奉承之辈,便道,“陈王,吾周文定不负所望入关灭亲,迎接陈王进城。” 周文本想说若灭秦不成,他誓不归还,但又怕陈胜误会,誓不归还还以为要跑路,总之这次他肯出山也想证明自己,这辈子他大部分时间皆活在项燕的影子里。 每次他去他国游说国君和公子总会道出他曾侍奉会春申君,后来就是他曾为项燕军观天象,断吉凶。 陈胜见周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内心亦在想此去该能打破僵局,从他起义至今还是第一次受阻,他本想再去征调一些兵卒给周文,周文拒绝道,“大王还需守城,兵力之事周文有能力解决。” 周文走后,陈胜的心思才放到已经杀死的葛婴身上,突然发现杀了一员大将便少了一片土地的征讨。 这个时候周市想到了魏地还无人去攻略,他想到了最近追随他而来的魏咎,召见他问计道,“寡人欲攻取魏地,魏公子可愿做征讨将军。” 魏咎心中快速的思虑,如今到各地攻略土地的将领回来多如葛婴一样不明不白杀了,他还是小心为上,道,“臣不善领兵,魏人周市有将才,可堪大用。” 陈胜也没有再三要求魏咎,听闻他推荐周市,便寻来周市,周市欣然领命,心中对于魏咎的举荐,心中多少有些感激。 同样是出发,陈胜没有亲送周市,仅仅给了几千人马向西北进发,而向西前进的周文是自信的,他也确实做到了,一路上周文凭借自己的文采,写的一手好檄文,一路上沿途的黔首们被鼓动的热血沸腾,纷纷加入抗秦的队伍。 有的为大军送食物,有的为报父兄之仇加入,有的则是被秦克扣的无法生活而加入,加入至少有口饭,免费的饭,而且还有一定改变苦农命运的几率,加入者空前高涨。 周文派一部分士兵专门每到一个村便会喊几句,“兄弟姐妹们,暴秦灭吾故土,毁吾社稷,抢吾衣,食吾食,饮吾饮,未尝停止过,如不拒之,吾等皆无颜面对父辈。” 最为独特的是每个地方周文命将士们喊得话皆不同,寻当地人针对当地的习俗喊出最为气愤暴秦的言语。 队伍几乎每天都在扩大。 这天到达戏,周文喜忧参半,喜的是由于假王吴叔对秦军的牵制,成功的绕过了荥阳,且一路上秦军见义军声势浩大,势如破竹,几乎没有阻挡,忧的是义军队伍越来越大,粮食越加紧张。 周文一路势如破竹,直逼咸阳的消息传到陈胜的耳朵里时,陈胜兴奋的一夜无法入眠,陈胜此刻全身上下的喜悦滋味难以言表,他能体会到这比称王时要深邃,比饮美酒要甘甜,比美女投怀送抱要愉悦。 紧接着又一个消息来了,这个消息让陈胜喜怒交加,差点怒火攻心了。这便是武臣北上略赵的消息,本来陈胜重点在西进的假王吴叔那里,结果是有意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西进受阻却北上很顺利。 无武臣从白马津强渡黄河,北上攻赵地,武臣是个粗人,和陈胜一样曾是好朋友,种地是能手打仗还真的不是很在行,不过好在他有张耳和陈馀。 按照武臣的意思,攻城略地那自然是真刀真枪的去干,靠着厮杀拿到城池,于是在第一个城池面前,他手提毒蛇矛立马城下。 面对来犯的三千人,英勇善战的秦将自然不放在那里,没有采取任何诡诈的兵法,直接出门迎战。 武臣策马横冲直撞,刺,挑、扫,轻盈的矛法加上雄健的体魄,秦兵士接连倒下,凡是毒矛刺伤的立刻倒地,秦兵校尉大惊,见死者脸色泛黑,知晓武臣所使长矛上喂有剧毒。 其实武臣哪里那么多的剧毒,不过是他从山林间采用的麻醉物用汁液浸泡了长矛,因此刺伤后会迅速麻痹,感觉是中了毒,借助麻痹的功夫武臣取下了许多秦校尉的首级,简言之就是在兵器上用了点心,论战术,真的不是很精通,年轻时的他既不是剑客亦不是武士。 武臣与秦校尉大战三十回合才渐渐分出胜负,武臣站着力气大,直接取乐对方首级,趁机发动冲刺,拿下了这座城市。 可不是每座城池里的守军将领武艺平平,在第二次攻城败走时差点被对方所杀,幸好被陈馀所救。 回到营帐武臣满头大汗,至今他的心脏还在跳动,经过第一战的招降和补充,兵力达到四五千,可是依旧不得不亲自上阵,能依靠的仅韩广、李良、张黡、陈馀几人,对于他们不带头攻占城池,恐日后难以服众。 至于陈馀,他武臣还没有把握令其心甘情愿追随! 可是武臣现在愁的是这样打下去何年何月才有寸功,此时张耳明了武臣所虑,便道,“将军勇武有谋,秦守将若逐一讨伐吾等兵力不足,可攻与游说并进,彰显将军的恩威并施。” 武臣认为名士张耳言之有理,便虚心接纳张耳的建议,改换策略,张耳便派人到各郡县去劝降。 张耳非常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有的时候言语要比兵器厉害的多,派人对各县区游说,他和陈馀亦到一大县,召集豪杰对他们道,“秦实行暴政酷刑,残贼天下数十年。诸如北有修筑长城的劳役,南有戍守五巅的戍卒,内外骚动,百姓疲惫,按人头征收赋税,来供应军费,这些是吾等要背负的吗?导致财匮力乏,民不聊生。” 这些豪、吏、父老皆被张耳言至心坎,心中之苦似乎远超张耳所言,却听张耳继续道,“不断加重苛法峻刑,使得天下的父老难以安宁,陈王镇臂高呼,为天下倡导,在楚地称王,方圆两千里没有不响应的,家家户户皆表达自己的愤怒,人人为自己奋斗,各泄其怨,各报其仇,县里的就杀死了县令、县丞,郡里便杀死郡守、郡尉,现在已经立国号为张楚,在陈县称王。” 陈馀则继续补充道,“陈王已派遣吴广、周文率兵百万向西攻秦,此时正是成就封侯拜相功业的好时机,如果不抓住此机会非人豪也。诸君试着互相商谈一下吧,天下共同忍受暴秦的苦太久了,借助天下之力攻伐无道之君,既能报父兄之仇,亦能成就割地裂土之大业,这可是士人的一个好时机啊,错过悔终生。” 张耳和陈馀的言讲令豪杰们蠢蠢欲动,最后张耳又补充了一句让赵地痛心疾首,难以忘怀的事迹,“豪杰、父老、士者,难道忘记当年暴秦坑杀赵国四十万降卒之仇了吗?” 此言一出,不仅在此一县传开,许多郡县皆传开,直接炸开了锅。 武臣彻底见识到了文士言辞的厉害,如此各县豪杰皆同意了张耳和陈馀的言辞,或杀其县令、县丞、郡守、郡尉,开门迎军,行军一路走一路不断的扩充,很快达到了数万人,加上先前打下的,居然轻易的就拿下了赵地十座城邑。 武臣甚为喜悦,自号为武信君,其余的城邑皆据城坚守,不肯投降。 第五十二章 范阳名嘴 有了数万人的军队当本钱,武臣比原来的日子好过过了,不用再亲率兵卒去攻城略地。 这天武臣带兵来到范阳,命部将李良率兵前去攻城。 范阳城外张楚大旗遮天蔽日,骑兵在前,步兵在后,战车位于两侧,身披铠甲的李良策马出列,向城上大喊道,“范阳的守将素来投降,否则尔等见不到明日之阳。” 刚开始李良还在好言相劝,慢慢见对方毫无反应,便破口大骂,并命令百名弓箭手将写有劝降言的帛书射入城内,过了许久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一路上皆是劝降和攻城同时进城,多半是在即将要攻城时城门就打开投降迎接武臣军进城,可是这次不同过了许久毫无反应。 李良便遣几名轻骑上高处向城内望去,见距城门五里范围内街上空无一人,回报后,李良觉得此次劝降已然不行,这必定是范阳县令早闻听其他投降的郡县县令、县丞多被杀,他们这就有所准备,将范阳子弟、父老看押起来了。 于是李良便换了一个帛书射入城内,这次是带有侮辱性的语言,果然城门打开,一名范阳守将手提长刀前来迎战。 李良手提乌叉上前迎战,气沉丹田,大喝一声,“英杰当识时务,如今秦诸将接连投降,纷纷加入义军,已然是将相,来者为何为暴秦守城。” 来者守将怒道,“每到一城皆诛杀县令、县丞,抢夺城内财物,如此强盗一般岂能降之。” 李良手下有一人小声传话道,“将军,来者与县令有亲,不会投降的。” 李良闻言便不再搭话,舞动乌叉直接刺向来者,来者守将挥刀相迎。 火花四溅,尘土凤阳,铿锵之声未持续多久,只见尘土消散,秦守将喉咙处不断出血,身体直直的倒了下去。 秦兵见状大惊,在一阵厮杀中快速逃回城内,紧闭城门。 城中县令大惊,一时间不知道再派谁前去迎战,此时范阳人蒯通求见,县令神情恍惚的召见,蒯通上前劝说县令道,“吾私下听闻公之将死,故来凭吊。” 范阳县令闻言,破口大骂,“为谁凭吊?” 蒯通便道,“秦法令严酷,足下为范阳县令已经十个年头了,杀害人家之父,使其子成孤儿,砍断人家的脚,黔刺人家的面容,多的不可胜数,故县令父老多有怨之,那些慈父孝子未敢有手持刀刃刺入公之腹中,皆为畏惧秦法,如今天下大乱,秦法将得不到实施,恐怕杀公以响应城外军且成就其名者排成了长队,因此来凭吊。” 闻言县令有些害怕了,没有先前的怒气,反而是一副寻求活命之法。 蒯通直奔主题道,“但祝贺公得到吾蒯通而生。” 范阳县令似乎看到了希望之光,道,“何以言之?” 蒯通道,“今诸侯皆叛秦,武信君的兵马已经驻扎在城外了,将要攻城,可君坚守范阳,范阳少年皆争相杀了君以投降武信君,获得爵位,君赶快派遣臣去见武信君,可转祸为福啊,错过就晚矣。” 县令被蒯通说的浑身其鸡皮,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不觉得的看向自己肥大的肚子,道,“君即刻前往。” 蒯通便带着县令备好的百金与珠宝等出城前往武臣大营,用金钱打通招降派,那些求战派看着有些眼红。 到了武臣的大营,蒯通道,“足下一定要打胜后再攻略土地,攻下后方能拿下城邑,臣窃以为错矣。” 武臣最为讨厌别人言他错,一听情绪就容易激动,蒯通见武臣气喘慢慢变粗,知晓可以言重点了,道,“若君听从臣计,不用攻打而使城邑投降,不战就能略地,吾言且不止范阳一城,发布檄文而平定千里,可乎?” 这话说的武臣由稍稍激动到完全被蒯通的思路牵着走,武臣完全忘记了当初拿下那七八座城池,靠的亦是发布文书,再略以兵威而得城,如今在范阳这受阻,可见只靠一帛书檄文难以奏效。 武臣询问张耳的意见,张耳自蒯通进来便暗暗观察,觉得此人不凡,张耳明白自己做不来的未必别人不行,他的檄文已经无法奏效,但眼前这位为何不能试一试,便小声道,“武信君可试之。” 武信君整理下摆,端坐道,“吾等先前使用过招降之法,奈何不奏效,难道通有良策?” 蒯通解释道,“现在范阳县令本该整顿兵马来守城战斗,却胆怯怕死,贪图富贵,尤其是财宝和女人,因此想率先投降,但畏惧君认为他乃秦所置吏,像被攻下的前十城守令那样被杀掉,最为要紧的是城中子弟皆欲杀县令以城池来抗拒足下,君为何不令臣带去侯印,拜范阳县令为侯,范阳县令就会把城池献给君。” 武臣和张耳听闻皆暗自点头,尤其是张耳内心颇为赞成这个做法,这是对自己招降文的升级。 武臣示意蒯通接着讲。蒯通道,“如此范阳子弟皆不敢再杀县令,县令保命必愿意为君乘坐华李富贵的车辆,使其到燕地、赵地的郊外,燕赵郊外者见之,比言这就是先投降者范阳令的结果,不仅未被杀,且封侯拜相,定会大喜,如此燕赵之城可不战而降。此乃臣发布檄文而平定千里的计策。” 武信君和张耳皆认为甚好,武信君直接起身,拉住蒯通的手,“多亏遇君。” 武信君亲自将侯印交予蒯通,蒯通本名蒯彻,避汉武帝名改为蒯通。 蒯通带侯印回到范阳,范阳县令为侯的消息,如不胫而走,快速的传遍赵地,不战而降的城邑竟然多达三十多座。 此刻张耳亦颇为敬佩蒯通,武信君更加难以置信,大军竟然兵不血刃的一路向邯郸逼近。 如此的计策令武信君有些恍惚,他先前亲提毒蛇矛去战,费尽心思才不过二三城而已,这辨士的威力实在太可怕,武信君对辩才谋士、儒生等有文才之人更加的敬重。 不过陈馀觉得如无大军压境,没有先前的十座城池,劝降是不太可能的。 第五十三章 周文败走 这个连下三十座城池的消息令远在陈县的陈胜开心坏了,他当初不过是想分散秦军的注意力而已,没打算张耳、陈馀、武臣能一路凯歌,打下了如此大的疆土。 陈胜内心无法抑制自己的喜悦,一想到赵国的地盘并入张楚国,那么暴秦必将不是对手。 可是他的开心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另一击重棒打的他眼冒金星,几乎要摔倒,他寄予厚望的周文军队出现了状况。 已经开进函谷关的周文,本来很开心,咸阳就在眼前,就在百里外,似乎都能闻到它的味道,它那诱人的味道,美女、财宝与权力的味道,他曾经一度认为自己是贤德之人,不会为这些所动,可是咸阳的富饶传言让他不觉有些激动,想早点进去看看。 周文登上高台看着这黑压压的军队,步众已达几十万,战车千乘,他对自己的能力是自信的,认为初起兵虽不多,但依旧相信他可以聚集部众,可万没想到会比预期的要多。 不过他可能有些事情没有预料到,眼前的这个咸阳城似乎还没准备好迎接他,宏达巍峨富丽堂皇的咸阳宫内秦二世有点着急了。 秦二世来回踱步,他不相信会有大军人马兵临城下,赵高一直皆对其言,关外不过是几个毛贼,派遣大秦一支地方军队即可铲平,可是如今怎么会如何呢? 秦二世责任赵高,“丞相,汝言错矣,关外岂是区区毛贼?” 此时的秦二世也有点蒙了,自从赵高指鹿为马,大臣一半言马,一半言鹿,胡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难以相信自己看法,神情更加恍惚,那么对于外界到底是小小毛贼,还是已经山东六国已经纷纷复国,他真的难以判断。 赵高此时也怕秦二世情急之下要杀他,便道,“确实不过几个小毛贼而已,陛下可召少府章邯来商议对策。” 秦二世十万火急的招来少府章邯商议对策。 此时乃秦二世二年冬,推测为公元前209年11月份左右,章邯道,“盗贼已至,人多势众,现调集附近郡县的兵力已来不及,骊山刑徒众多,请求赦免他们,授兵以击盗贼。” 秦二世便赦免骊山刑徒,派章邯带兵。 章邯紧急召集刑徒,得十万之众,章邯训话道,“尔等本已获罪,劳役数年难以抵罪,今有建功抵罪之机会,如能随本将征讨山东盗贼,二世皇帝不仅免其罪,攻克之战利品本将愿与诸位分之。” 原本勤勤恳恳劳作的人哪知外界的动乱,只知己罪很深,几乎是一辈子难以走出骊山之地,如今得闻有免罪之法,且能获得财富,这就像瞎子有见光的希望,衣不遮体之人有了丝绸一样。 可以言刑徒皆为自己而战,章邯没有实现和周文商量来一个正面对决,而是在周文安闲的坐在营帐内在思考是趁深夜发起攻击,还是黎明时分发起。 周文不断的掀开帐幕夜观天象,推算进军的绝佳时期,这一次他又站起身撩开帐幕,却惊讶的发现黑压压的骑兵向这边压来。周文惊慌,急忙召集诸将迎战来犯的秦军。 在黑压压的来犯秦军中有一名骑着乌黑骏马的来将一看便知器宇不凡,定乃秦军主将。 此将手舞乌戟,舞动起来如虎啸龙吟,挨着便伤,刺中便亡,割着头颅抛飞,如虎猛扑,如龙吞食,名曰龙虎戟。 顷刻间已经伤亡过百,周文军那些未曾受过操练的新入将士在渴望自由的骊山刑徒下毫无准备,皆恐慌,四散奔逃。 周文更无准备,见那杀神一样的在靠近自己,慌忙跳上一匹马便策马奔逃,高喊道,“诸将快撤退,退出函谷关。” 那杀神在后面追击周文,“盗贼哪里走,食吾章邯龙虎戟一刺!” 至此章邯的名字深深的印在了周文的脑海里,亦记住他手中的龙虎戟,周文乃文将岂会舞弄刀枪。 幸好部下有悍将断后,延缓了章邯猛烈的攻势。 周文仓皇败出函谷关,退守曹阳。 周文败退函谷关的消息传至陈胜时,陈胜正为武臣在赵地的战绩开心呢,此刻听闻如一盆冷水浇头,令其滋味百生。 陈胜不解,奈何他看重的周文和吴广军皆不利,道,“奈何如此?” 这种忽喜忽悲的情绪困扰着陈胜,令其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就在此时胡武和朱房又急冲冲的来报,陈胜看其神情就知道又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胡武道,“大王,那武臣竟然背叛了张楚国。” 陈胜怒道,“什么?” 更坏的消息来了,陈胜从没想过武臣会背叛自己,居然要称王,这不只是给陈胜精神上的打击,从此义军内部开始出现了瓦解。 其实武臣一开始还真没想过,这一切和张耳、陈馀有莫大的关系,由于武臣听从蒯通的计策,连下三十余座城池,大军竟然出奇的顺利,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邯郸城下。 几十万大军驻扎在城外,陈馀、李良策马来到邯郸城下,还未等到两将喊话,城门便打开了,邯郸郡守亲自拿着印绶前来投降。 武臣就这样轻松的入驻邯郸宫殿,曾经的赵国都城让一直作为陈胜部将的心有了些许的变化,他内心不禁在想如果陈胜来到这里恐怕是不会在陈县称王的。 繁华的邯郸不仅让武臣内心思绪飘飘,也让张耳和陈馀内心波动,两人便进行了一次秘密的商榷。 张耳对陈馀道,“吾听闻周章的军队进入关中至戏败退下来,陈涉因而牵连其他诸将,吾又闻诸将为陈王卖命攻占土地,却因谣言诽谤而得罪被杀,就连他最信任的葛婴战将亦难逃一死,陈涉实在不是吾等辅佐之人。” 陈馀赞成道,“然,当初若采用吾二人计策,这赵地的城池早已为张楚国所有,更不至于龟缩在陈县小地方陈王。” 张耳亦补充道,“吾等皆为将才,陈涉却用吾等做校尉,如此任人唯亲,吾二人在他麾下难以有发展,不如规劝武信君称王,吾等亦皆出将入相。” 陈馀完全赞成张耳所言,决议与陈胜决裂,规劝武臣称王。 第五十四章 各自称王 武臣跪坐在邯郸城内的郡守宝座上思绪纷杂,此刻正听取张耳的意见,“陈王在蕲县起兵,至陈县称王,不是一定立六国的后裔为王,将军现在以三千人攻下数十座城邑,单独驻军河北,如若不称王难以镇守。” 陈馀补充道,“况且陈王听信谗言,回去报战果恐难以摆脱灾祸,还不如立自己的兄弟为王,不然就立赵国的后代。” 张耳点头为陈馀添油加醋,“将军不要失去机会,时间不等人。” 两人汝一言,吾一语,武臣的内心如波涛一样在翻滚,他亦听闻陈胜在诛杀功臣,任用小人,况且如陈胜所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武臣为何就不能为王。 武臣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身体像是从虚脱中起来,他想过如果自立为王,那么远在陈县的家室恐怕要遭受陈胜的责难了,弄不好会家破人亡,可是称王的诱惑实在太大,他走下宝座,道,“吾愿听从二人忠言自立为王,以陈公为大将军,张耳为右丞相,邵骚为左丞相。” 张耳和陈馀大喜,“恭喜大王。” 张耳立刻去起草诏书,张耳是开心的,他的宏图终于有一展拳脚的机会,本有大志却在陈胜那里蜗居。 邵骚是惊喜的,一个左丞相像是从天上砸到他头上一样,开心的几天未合眼。 当武臣自立为赵王的诏书传到陈胜手里时,陈胜是勃然大怒,直接将诏书扔到地上,在上面狠狠的踩了几脚,喊道,“胡武,朱房!” 两人慌忙进殿听候陈胜的命令,当陈胜宣布要将武臣的家族全灭,两人不敢相信,反复确认了一遍,两人知晓武臣和陈胜的关系。 陈胜道,“武臣,就是此贼,给寡人灭其全族,相关叛贼亦一并移其家族。” 这个命令牵涉实在太大,其中有不少和胡武、朱房有关联,两人便去找房君商榷,房君蔡赐听闻大惊,急忙来劝陈王,道,“秦还没灭亡而诛杀武臣等人的家族,如同又增加一个秦,对大王的霸业不利,不如趁机祝贺他们,促使其尽快发兵向西攻打秦军,迎接周章之军。” 周章即周文,陈胜稍微冷静一下便听从了蔡赐的计策,胡武和朱房知晓陈胜对武臣等人恨意,便进谏道,“可迁武臣等人入宫扣押,武臣行事便有牵挂在大王这里。” 陈胜立刻令两人将武臣等人的家人迁徙至宫中,陈胜猜测这多半便是张耳的计策,他越想越气,思来想去还是以大局为重,便想出一招,封张耳之子张傲为成都君,令其就国,如此张傲必然要经过关中,令张耳不得不率兵攻打秦国。 陈胜的使者是到了赵地,亦带去了贺礼祝贺武臣为赵王,不过亦带来了陈胜的命令。 武臣可以预料到陈胜接到自立为王的诏书后是什么反应,杀了他全家皆有可能,如今看来是多少听从了大臣的意见,这才前来祝贺,命令他即刻发兵亦在情理之中。 不过张耳很清楚陈胜的心思,陈胜特地封自己的儿子为成都君亦迫使自己劝言武臣攻秦,一计策而已,他料想陈胜不会真的如此做法。 张耳与陈馀便劝说武臣道,“大王称王赵国,这不是楚王陈胜的意愿,特地设计来祝贺大王的。” 武臣不太明白,“何以此言?” 张耳道,“若赵助楚西进灭秦,秦亡后楚必定对赵用兵,望大王不要向西进兵而向北攻略燕、代之地,向南攻略河内以扩大自己的领域。” 陈馀武臣陷入深思,继续补充张耳之言,道,“如此一来,赵地南据黄河,北有燕、代,虽楚胜秦,必不敢发兵制赵国。” 赵王听到这里连连点头,“陈将军、张丞相言之有理,速速召见诸将,按汝二人之言行事。” 韩广、李良、张黡被召至殿前,武臣看着昔日的三位战友,感慨颇多,这三位是他能够攻略赵地成为赵王的左膀右臂,如今君臣易位感慨的不只是武臣,这三位的心思亦颇为复杂。 如果不是武臣当初与陈胜关系要好,亦不可能坐上北上攻找的将军,按照攻城略地的能力,这三位自认不比武臣差。 赵王武臣宣布道,“命韩广北上攻略燕地,李良北上攻略恒山郡,张黡南下攻略上党郡。” 世事总是那么的喜怒无常,曾经的陈胜为他武臣出征践行,如今他作为主角却为三位上将践行去攻略燕赵之地。 不过令武臣哭笑不得的是他自立为王的这一幕亦在他的部下里发生了,韩广一入燕境,亦是令韩广始料未及的事情。 自战国以来燕赵常有往来,两国之士多互为倾慕,如今见原赵国小吏入燕境,跟着仇敌秦混自然不如归附燕赵之士,豪、吏以及父老们便望风归附。 主要还是秦法苛政如今见韩广来解决他们,自然乐的少交的赋税,也有一些不愿归附的秦守令。 韩广的双刃弑虎刀便在燕地亮相,最为令燕地骇然的便是韩广的绝杀及,回马刃,这名秦守令原为武将,见叛贼来袭,本想立威向二世报功。 两人交手,韩广两个回合便看似落于劣势,将后背交予敌人,秦守令大喜本欲追上去砍下其头颅,谁知刚刚逼近,韩广单手挥刀,头也未回,直接来了一个回马刃,一刀将守令的头颅砍下,这才勒马回头。 这招之后燕地许多守将不愿为秦守城,居然迅速的将燕地平定,韩广知晓之所以如此顺利多半是赵国三十余座城邑纷纷归降的缘故。 燕地的贵族便进言道,“楚地已经立了国王,赵地亦立王复国,燕地虽小,亦是万乘之国,愿将军立为燕王。” 那么韩广肯定在想为何这些贵族请自己立为燕王,本地的贵族为何不自立为王呢,他思来想去的结果是天下形式尚不明朗,贵族亦无兵马可用。 不过韩广亦有顾虑,道,“吾母在赵国,不可以这样做。” 这一幕像极了陈胜将武臣家族的人扣押在张楚国的宫中一样, 燕地贵族人继续进言道,“现在赵国西方有秦之忧,南方有楚之忧,它的力量无法限制吾燕国,况且以楚国的强大,还不敢伤害赵王及将相之家,赵国怎么敢伤害将军之家。” 此话说中了韩广的心思,说到心坎里了,乃自立为燕王。 历史似乎是惊人的相似,武臣背叛陈胜自立为王,他的部署韩广亦学之,武臣闻此消息自然是勃然大怒,但仿佛看到了昨日的自己,亦无可奈何。 第五十五章 田氏觉醒 一时间义军中又诞生了两个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陈胜的部下彻底的践行了这一理念。 陈胜彻底的怒了,他派出去的将领如今还有周市、邓宗,如果这两个亦叛变,他陈胜就真的无将可用了。 此时的周市在魏地攻城略地到达狄县,差人打探得知据城坚守者乃狄县县令,坚决主战,周市便令鼓手击鼓邀战,他手持一铁棒。 只见这铁棒端头带着刺,棒头形似狼嘴,嘴中有利刃,故名狼铁棒。 周市欲以弓箭手掩护,攻城队开动战车直接撞城墙大门,忽然间城门打开,一秦守将手持蛇矛来战。 周市亲身策马率军去战,两军交织在一起,同时指挥副将绕到左后翼伺机而动。 蛇矛灵动左右突刺,周市狼铁棒沉稳招架,蛇矛不断攻击,来势汹汹,周市不紧不慢。 狼铁棒压住了蛇矛,不断的向秦守将身前压去,距离脖子只有寸许时,周市突然旋转棒身,铁棒的狼嘴里吐出一利刃,直接穿喉而过,顺带着将其头颅割掉。 见秦守将被杀,一时间敌方阵营大乱,周市副将率精兵百十人突然冲出,周市指挥大军大败守将。 狄县县令至此不再出战,周市便书写檄文射入城中,他相信过不多时,便能出城受降,不然他要大举攻城。 此刻狄县县令忧心忡忡,他本是派遣守将一探虚实,不料出战直接被斩,可知周市乃文武兼备之将,难以抵挡,正在思虑良策,忽然有人来报道,“县公堂有一田氏带着一帮少年扬言要杀家奴,来报狄令。” 县令听闻乃田氏未敢怠慢,此乃当地豪强且颇受狄县子弟的拥护,不可不理会,便亲自来见田氏。 来到县廷,见乃是田氏的田儋,心中暗暗庆幸,幸好及时来见,这是个桀骜不驯的家伙,不见日后恐有后患。 狄县县令本欲笑呵呵的询问为何杀其家奴,田儋趁上前搭话之际,从袖间取出一短剑,直接一个箭步欺身向前,直接刺死了狄令。 田儋乃命这些少年去召集豪吏子弟。 豪吏子弟至狄廷见狄令已死,大多人皆认为田儋要响应城外,岂料田儋道,“诸侯皆已反秦自立为王,齐国乃古之封国,吾田儋乃田氏宗族,当立为王。” 这些和田儋比较要好的豪吏子弟皆支持,“周市乃陈王之将,奉命攻略魏地,如今要攻略齐地此乃周市野心,吾等齐国豪族岂能容魏人来犯,请儋为王击之。” 田儋欣然领命,便率军出城迎战周市。 周市本来等默默等待城门的打开,等着迎接狄令的投降和印绶,城门是缓缓的打开了,可是出来的不是狄令,而是手持长刀的田儋。 只见那刀柄为灰白色,刀身竟为钨铁所铸,乌黑发亮,舞动起来定如幻影,故名。周市初见长刀颇为惊疑。 周市见来者器宇不凡,颇有贵族气质,便知不是池中之物,有英雄相遇的感觉,乃问道,“来者何人?” 令周市最为震惊的是田儋身后率领的将领,明显军队数量较之首战多出几倍,他心惊的是立王之后的号召力和影响力。 田儋初见周市亦觉得乃将门之后,不觉两人之间默默产生心心相惜之意,道,“田氏田儋是也!” 周市乃传令三军不许妄动,单骑单棒出列,缓缓向前,田儋亦缓缓向前。 田儋升起爱才之意,“吾观周君乃将门之后,陈王猜忌贤臣,诸多略地之将被杀,不足与谋,不如随吾田儋干一番大事业。” 周市亦知陈王杀戮战将的消息,他本意割据魏地自然不愿再回陈县,如真遇良主,他不是不会考虑。 周市道,“要看吾手中的狼铁棒同意否?” 驱马上前与田儋战在一起,马蹄骤急,长刀舞动如幻影飘过,刀刃行踪飘忽不定,如鬼魅一般令人心悸。 再看狼铁棒,舞动起来风沙走石,如狼吼一样令人心惊。 大战三十回合,两人皆汗如雨下,周市道,“田公好刀法。” 田儋亦道,“周将军棒法如神,定是宗门相传,吾田儋待平定齐地愿拜周将军为吾齐国兵马大将军。” 周市并未搭话,此番棋逢对手,他似乎战上了瘾,于是又与田儋大战一百回合,依旧难解难分。 不管是急如骤雨的棒法,还是突然袭击的狼嘴利刃,且无法近身田儋。田儋的幻影刀法,虽然飘忽不定,鬼魅多诈,但却在棒法下尽显原形。 周市突然抽身离开战斗,道,“今日一战姑且至此,他日吾再与田公一决高下。” 周市率军离去,当他知田儋自立齐王,便知这城就难以拿下,若真有一战胜负难料。 回到城邑后,周市就在想这魏地如果没有魏王镇守恐怕是难以镇守,一是缺少号召力会变得散乱,二是那些跟着他的将领没有盼头,不能封侯拜相恐怕。 于是周市召集魏地豪吏、三老还有将领们一起商谈,豪杰们皆推举周市为魏王。 面对这个令人心动的机遇,周市的内心各种想法快速的闪现,自立为王那么部下将来学自己,恐会四分五裂,魏地城池难以固守,富贵转眼成云烟。 立魏国后裔为王,那么自己至少会封侯拜相,只要还掌握兵权那么名为魏相实为魏王。 这些思绪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周市很快有了决断,“天下混乱,忠臣才能显现,现在天下共同叛秦,按照道义必定要立魏王的后代才行。” 周市走后,田儋对这位豪杰一直念念不忘,当听闻魏地在商议立魏王复国的事情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拥立周市为魏王。 英雄惜英雄,在强秦面前,亦可互相扶持,田儋想起了当年秦穆公送重耳当晋国国君的事迹,便亦学着如此做,于是便派遣五十乘去拥立周市为魏王,他的这个做法亦直接引起了赵王武臣的注意。 武臣听闻魏地要复国,开心至极。开心的是他不再是单独一人背叛陈胜了,至少当年同朝为臣的周市亦加入了这个队伍。 武臣亦派去五十乘来拥立周市。 有了赵、魏的拥立周市内心亦有过波动,只是他下定决心不做第二个武臣,自立为王和拥立六国后代的选择上,周市有很清晰的看法,言他内心不想称王那是不现实的,可此刻周市见吴广久围荥阳不下,周文又败出函谷关,可见暴秦的力量依旧强大。 此时谁先立王谁先成为靶子。 周市坚决不受,“还是立魏咎为王,去陈迎之还魏。” 一次,陈胜不乐意。 二次,陈胜生气了。 周市似乎锲而不舍,周市的部下亦有人继续劝其为王,周市的内心在想,如今吾亦迎了两次,此刻放弃无立信于世间,坚持迎立第三次。 三次,陈胜无奈了。 四次,陈胜看魏咎不顺眼了。 五次,陈胜开始怕外界的流言蜚语,只好遣人送魏咎回魏地为魏王。 这次陈胜有些恍惚了,一时间他派出去的将领皆各自为政,手下竟无将可守,亦将可派,起义之后陈胜遭受到了最大的挫败,他怕了,如今只剩下吴叔还在前线坚守。 如果吴叔亦叛变,这是陈胜无法想象的,可是胡武和朱房给他带来了最为担心的消息。 那就是围攻荥阳的将领田藏见周文兵败退出函谷关,便担心秦军很快会打到荥阳,到时候必然大败,便与诸将商议,“现周章军已败,秦军很快就会打到这里,吾等久围荥阳不下,秦军至必然大败,不如留下一部分兵继续围困荥阳,吾等率领精兵去迎击秦军。” 诸将觉得田藏觉得所言有理,皆赞成,却听田藏继续道,“现在假王骄纵,不知兵权,无法与之共商大计,不杀死他,吾等计划恐怕会失败。” …… 陈胜得知了田藏要以下犯上诛杀吴广的消息,他真的慌了,慌的不是有多担心吴叔,对于吴叔他亦自认为待其不薄,自不会反叛他,可是那些将领就不同了。 陈胜便急忙找蔡赐商榷,蔡赐便问道,“大王是保假王还是保楚军?” 这句话直接让陈胜陷入了沉思,吴叔是跟着自己一起走过来的,虽然有磕磕绊绊,但终究是老战友,可是如果荥阳之军亦出现哗变,如那武臣一样再来一个自立为王,那么他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陈胜这天他想了很久,在友谊和王位之间他必须做一个选择…… 田藏杀吴广之后,陈胜立刻派遣使者赐给田藏楚国令尹之印,让他做上将军。 陈胜这一招倒让田藏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人在做大事决断时常常会有空白期,田藏便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成了令尹,即便是想自立为王在众部下面前亦不好反悔。 这一天陈胜谁也不想见,只想一人待着,曾经的老屯长不在了,一起出生入死的将领们皆各自“成家”了,他想不明白为啥。一时间燕、赵、魏、齐皆立王复国,倒是与陈胜的楚形成了东方五国。 第五十六章 竟敢围吾 各地诸侯纷纷自立为王复国,这直接让秦有点恐慌了,如今章邯虽然大破周文,在曹阳将其围困,看样子盗贼已是困兽而已,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以为了挽救大秦江山,军功爵位发挥到了极致。 泗水郡监平与将领曰:“天下大乱,吾意与诸公共富贵,可有对策?” 一校尉道,“各地皆亦称王,势力强大,今丰邑只有小小刘季守卫,可攻之。” 泗水郡监平这才想起几月前刘季率领攻击胡陵的事情,一个小小的亭长居然亦来攻击自己。 这次主动出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监平道,“吾听闻刘季因丧在守城,丧期结束必来攻胡陵,请将军击之。” 兵乱之时讲究的是时机,无人再去关心对方是否在就寝还是在服丧。 刘季此刻回到丰邑办完己事便重新整顿沛县子弟兵,欲春暖花开之际再次进军胡陵。 正在饮食的刘季忽然听到萧何来报,“沛公,泗水郡监带兵已将丰邑围困。” 原本已送到嘴边的酒卮,刘季再次放回食案上,道,“快召曹参、樊哙、周勃等来议事。” 萧何领命转身欲去时,刘季又加了一句,“把夏侯婴亦找来。” 刘季本想过些时日再攻胡陵,不曾想郡监先打过来了,这是刘季第一次被围困,多少心里有些发毛,一时间心里曾想过退缩,为何自己要做这个沛公,不过刘季一向心胸大度,寻思这次被围亦能坚定他的内心,彻底的让刘季认清楚此刻他所处的道路已与常人不同。 刘季没有将议事之地放在沛公廷内,而是带着曹参等人来到城头,向前遥望郡监之军。 看着城下整齐划一的秦军严阵以待,黑色的旌旗随风摆动,刘季知晓对方的兵力远在自己之上,便向众人问计,“秦军兵是丰兵几倍,如何取胜?” 曹参道,“知兵权者,郡尉,已被勃无意中击杀,平,曹参可与战之。” 樊哙亦积极的请战道,“哙亦愿战。” 周勃仔细观察郡监之军后同意曹参的意见,“沛公,秦军来势汹汹,可托其两日,令其懈怠,击之,必败。” 萧何的意思是出战之日亦可派人前往沛县,令刘交和卢绾率军来援,刘季然之,便道,“以曹参为首将,周勃、樊哙汝二人左右配合出击郡监军,萧何遣人命卢绾前来,随时响应,同时命留守方与的周緤切断监平军的退路。” 曹参、周勃、樊哙、萧何皆领命,夏侯婴这次则被安排给刘季驾车,他亦亲自上阵为诸将击鼓助阵。 第一日,监平命军士辱骂刘季胆小,没有回应,监平军锐气挫败。 第二日,依旧叫阵,刘季依旧坚守不出,郡监有些耐不住了,命人射箭,依旧无功而返,回到安营扎寨之处。 这一日刘季很开心,丰邑城中本无弓箭可用,此刻监平相当于为其送来了四五千支箭矢,立刻命曹参率领众将士赶制弓弩。 有了弓,加上监平送来的箭,立刻组建了一支弓箭队,由刘季亲自统领,被刘季称为自己的杀手锏。 第三日深夜,城门悄悄打开,由樊哙统领、夏侯婴驾战车与刘季一起向东方悄悄出击,丰邑之东有个小树林,刘季命任傲率领弓箭手埋伏在这里。 曹参与周勃率主力军正面从右侧出击,打开突破口后欲向东抵薛县以断郡守率领来援。 曹参提着锁魂枪,周勃拎着怒天锤两人悄悄向监平的主军帐进发,监平军除了巡守之外的皆处在熟睡之中,皆鼾声雷雷,这亦掩盖了曹参这支军的马蹄声。 临近军帐时,曹参突然率军发起猛攻,首先两枪解决了两个巡守之兵,周勃亦懂得曹参的用意,将巡守的杀死,那么郡监之军醒来的时间就会延迟,便是趁着这个空档直冲到监平军帐百米外,遇到了强有力的阻击。 此时的监平才从朦胧中惊醒,即可皮甲提刀出来迎战。监平上马来至曹参前,见对方手提一乌黑的长枪,心中微微一惊,这次面对的竟然不是熟知的樊哙。 上次一战,监平特地好好研究了一番樊哙的斧法,本想这次可以用上,不料来者之将并不熟知,但见其样貌,知晓此人不是乡野之人出身。 曹参见监平慌乱中出战,便欲趁其无法估计军秩序,便拜有周勃继续袭击阵营,他来拖住监平。 对于郡监平的战法,樊哙先前和曹参聊过,曹参亦略知一二,如今借着火光单见对方手提双尖两刃刀,身材魁伟,倒像是郡尉。 锁魂枪漆黑如墨,曹参出枪极快,犹如闪电直接袭向监平的心窝,监平见对方出枪如此之快,颇为心惊,急忙举刀招架。 曹参枪法飘逸灵动,犹如幻影,尤其是在深夜,更无法看清锁魂枪的行动轨迹,这令监平暗暗叫苦,似乎亦明白为何对方选择夜里突袭了。 监平瞥见己军已被令一骁将率轻骑冲散,他心下大惊,心乱如麻,刀法亦不再那么沉稳,锁魂枪如闪电一般在黑夜里找准机会要锁住监平之魂。 一挑,一刺,行云流水般直接将监平的头盔刺掉,臂膀被刺伤,监平见状不妙,便策马转身逃走,大喊撤军。 周勃与曹参趁机将监平军追杀至刘季事先埋伏好的小树林,监平见曹参、周勃未追来心下稍安,后悔自己来围困丰邑,更是低估了刘季的实力。 其实刘季呢亦没谱,毕竟对方兵力是自己的两三倍,因此在此等候时,刘季内心颇为煎熬,他只能默默祈祷曹参能够战败监平。 如今见监平果然败阵下来,又惊又喜,即可命令任傲放箭。 可怜的监平还未稳定心神,便听到周围喊杀阵阵,接着便是满天的箭雨,幸好监平军用盾誓死护卫,他才得以率领百余骑仓皇而逃。 刘季岂能容他如此逃走,便命令樊哙率军追击,自己由夏侯婴驾战车垫后。 曹参和周勃已率军赶到,刘季便命令曹参与周勃转而向东进军薛县以切断薛县对胡陵的援助,命雍齿守卫丰邑,令萧何和夏侯婴随同自己攻击胡陵。 此时旭日已经冉冉升起。 第五十七章 招降胡陵 樊哙追击郡监平,监平狼狈回击,大战十余回合,弑神斧左右横扫,或猛然冲刺,令已经受伤的监平直接叫苦连天,不敢恋战,抽身便走。 这次监平没有逃亡最近的胡陵,而是调转马头取道薛县,樊哙知其定是向薛县郡守搬救兵,岂能容他去搬救兵,不顾一切的亦率领百余骑去追击。 刘季则是随萧何、夏侯婴缓缓军至胡陵城下。 胡陵县令听闻刘季带兵来犯且大破郡监之军早已吓坏,召集县丞、胡陵豪吏商议如何应对。 刘季看着这座城池,心里在想,如今起事已有二三个月,至今只有沛县、丰邑、方与,地盘实在是小的可怜,近日这胡陵无论如何亦要拿下。 萧何道,“如今沛公大破郡监之军,此刻正是召降之际,愿前往招降。” 刘季非常同意萧何的这个建议,能不懂一兵一卒拿下胡陵这是刘季最希望看到的,毕竟他不希望追随自己的这几位老友因争夺城池而出现意外,不动刀枪最好,便命夏侯婴一同前去,“夏兄弟可与之前往。” 夏侯婴与萧何一同去招降胡陵县令,这个招降的消息一传进城内,胡陵县令和县丞商谈,“如今那泗水亭长已经兵临城下,现进行招降,县丞如何看之?” 县丞道,“虽郡监命吾等坚守城池绝不能投降,亦不能出城迎战,但前线传来消息称郡监已打败,自顾不暇岂能考虑吾等安慰。既能破郡监亦能强行破胡陵。” 言毕,县令闻言觉得县丞言之有理,陷入了深思,他思来想去还是道出了自己的疑惑,“吾等叛降,日后郡监平能放过吾等吗?按秦律可是当斩的。” 县丞道,“若日后监平问起,可言假意投降以保胡陵之全。” 两人商榷后可以向萧何谈最大的利益,便盛礼迎接萧何和夏侯婴。 萧何和夏侯婴在出发前,萧何给了他们一些交代,在刘季看来城池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城池的粮食和守兵,意思是只要交出兵权和财权,其他的随意提。 招降的地点在守卫森严的胡陵廷内,萧何虽然做过沛县主吏见过这种阵仗,可是携带兵器瞠目以待,萧何还是第一次见,心中不免有丝恐意诞生,好在有夏侯婴守陪伴在旁,手持刘季的赤霄剑护卫萧何。 萧何整理衣裳,便踏步走进这危机四伏的谈判大营。 谈判萧何直奔主题,“当今天下诸侯皆叛秦,沛公大破郡监,如今已被吾将追击,将会成为沛公俘虏,此乃随秦的下场,胡陵令乃当时豪杰如降沛公定有厚待。” 县丞见县令六神无主,便道,“吾胡陵外有湖泊护卫,内有军民爱戴,虽郡监战败,然胡陵毫发无埙,何来投降之言?” 萧何大笑三声,随后才言道,“天亡秦矣,胡陵子弟恐日夜盼着将刀子插进县丞、县令的腹中,好相应陈王成就其名,令与丞不惜命,吾等这就告辞。” 言毕这些,萧何便示意夏侯婴立刻便走,这让县丞楞在当场,县令细想却浑身汗毛倒数,便立刻道,“萧丞慢走。” 此时的萧何乃沛公的县丞,负责督办一切事务,此次萧何亲自来招降亦是对胡陵此地的重视。 胡陵城外刘季在默默等待招降的结果,在他看来此次谈判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他最关心的一是兵源的补给,而是钱粮,在丰邑被围困之后刘交从沛县率领几百人一路来接应,让卢绾一人留守沛县,如今亦来到胡陵城外。 刘季在账内与刘交商谈胡陵之事,皆认为此地不宜留守,一来无兵可守,二是此地需有治吏留守才能长期盘踞,当下最为要紧的就是扩充自己的兵马和粮仓。 胡陵此地水源充沛是个好粮仓,确定策略之后便打定主意如果萧何招降不成,便是强攻。 城内的萧何再次被胡陵县令叫住后,开始给胡陵县令分析利害,如今天下云集响应陈王,各地郡县多杀死县令、县丞、郡守、郡监来响应,意思是胡陵若早降依旧由其镇守,若不降刀剑无眼,攻城之时即是胡陵县令兵灾之际。 县丞开始还以为城池坚固如铁,信誓旦旦的要开个好条件,可经过萧何的分析后他亦惧怕,与县令秘商之后便答应投降。 萧何道,“依沛公令,君仍为守令,需交出三千子弟兵以示诚意,沛公愿与令共赏诛秦大计。” 胡陵县令心知肚明,此乃釜底抽薪,胡陵县共有六千守兵,这直接减去一半,县令虽不悦,但迫于沛公兵临城下,又无将可派便宣布归降。 经过一番的讨价还价,最后胡陵县令只交出二千的兵权,拿出粮草以慰藉沛公军。 招降成功后萧何与夏侯婴甚为开心,但刘季却没有一丝的懈怠,命刘交带着这二千兵加上原来的五百兵卒,回沛县继续守城。 刘季便与萧何、夏侯婴去追樊哙,亦打算与曹参、周勃会军一同夹击泗水郡守,途中遇归来的樊哙,只见樊哙无精打采的拎着弑神斧,便知未曾追上郡守监平。 樊哙见沛公大喜,道,“沛公,哙差点就抓住了那郡监,可惜被他逃入了薛县,恐怕已将战况报予郡守。” 刘季宽慰道,“哙弟已尽力,吾已命曹参、周勃进军薛县,吾等快与之会和。” 樊哙闻言,赞叹刘季真是料事如神,其实刘季很清楚,他这不是料事如神,只是比较熟悉泗水郡县里的各吏关系网而已,那泗水郡监平与泗水郡守壮关系莫逆,故由此推断。 真到了攻城略地的实战上刘季很清楚他可能不如曹参、周勃的攻城能力。军队渡河后一路向东进发,途中与樊哙、夏侯婴、萧何商榷如何配合曹参、周勃进击郡守壮的军队。 薛县不是胡陵,更不是方与,甚至比沛县还富饶强大,攻击并拿下这座城池不易,刘季问计道,“如今郡守壮定为严加防守,又有郡监平协助,如何破之?” 在讨论兵权方面,萧何亦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不擅长兵权,今后的发展方向他给自己做了很清晰的定位,做好县丞之事,协助沛公料理政务。 第五十八章 亲自上阵 在刘季与诸将商谈如何拿下薛县进而控制薛郡之际,曹参与周勃已经驻军在薛县西在商谈如何攻城。 曹参道,“如今郡守壮可依靠的乃郡监平以及郡尉二人,监平已熟知,唯独郡尉需派人查清。” 周勃乃遣一人乔装打扮进城打听城内虚实,曹参与周勃两人站在账外静静等候第一手消息,直到落日即将西下,曹参与周勃亦没等到消息,周勃有点等不及了,想亲自去打探敌情,此时刘季率领赶到。 夜幕降临,篝火在星光下交相呼应,此时天气微寒,刘季与诸将在篝火旁饮酒话聊,打探消息的亦趁着夜幕归来。 刘季是一个比较会生活的人,即便是在打仗这种颠沛琉璃的生涯中,他知道与诸将在一起一味地谈论如何攻城略地,如何的扩展势力,时间一长不免有疲乏,人在疲乏的时候会影响机智的发挥。 因为很清楚这一点,刘季很注重与诸将达成一片,在愉悦的氛围中充分调动各诸将的积极性,群策群力,各种想法相互碰撞这才能打胜仗。 篝火旁,刘季看着夜空的星星和大家聊起了夜空内可以玩什么寻乐,便与诸将玩起了划拳,谁输了不仅要饮酒还要为攻城出一个主意,哪怕是不切实际的注意,游戏中知无不言,游戏结束自然是令归令,惩罚分明。 萧何、曹参、樊哙、周勃、夏侯婴、任傲等一边饮酒一边绞尽脑汁的思考明日的攻城之策,在行酒令中樊哙微醉,一次输了饮酒中随口道了一句,“那监平必定恨沛公,沛公可引诱郡守出洞,到了咱们的地盘……” 下面的话被萧何踩了一脚而收回,微醉的樊哙经萧何一踩才突然明白过来,好像言之过矣。 刘季见诸将有些冷场,便笑道,“此法甚妙,好。哎,继续啊,别愣着,游戏中无军令。” 行酒令结束后,各自回营帐,留下刘季一人在默默的思考,樊哙虽然是无心之谈,但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刘季思来想去,或许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从探查的消息看薛县内郡守壮可以依仗的只有二人,一是监平,二是郡尉,唯郡监乃有勇有谋,想灭郡守需诱敌分散方可。那监平被自己狼狈追至薛,必然恨自己,可以自己为诱,虽可如此,刘季还是比较爱惜自己的性命,毕竟有命才有革秦的本钱。 于是到了第二天,刘季便命萧何为自己制造一把长兵以备用樊哙之计时防身。萧何知晓刘季对此兵器的重要性,便亲自去督办。 萧何督办刘季长兵之时,曹参与周勃向薛县发起了首轮进攻,周勃先是拉开强弓,形似满月,将劝降帛书射至城内,见其无果,曹参便发动进攻。 郡守壮知刘季军下猛将如云先是闭门不出,任由其进攻,依仗城墙高,城池深坚守,待对方疲怠之际才突袭刘季军,此乃监平之计。 曹参命人伐高木以制攻城利器,撞击城门,命水性好者驾船以攻城利器进攻城门。 周勃率一支死士用云梯从后方进攻,樊哙则率一支军由刘季带头在城前叫骂。 攻击半日未见其效果,攀云梯者皆至大半被石块砸下,死亡过多,无法攻入城内。 正面进攻城门的水性好者虽有盾护卫,死亡不多且无寸功,樊哙叫骂亦无动静,眼前这座薛城仿佛是沉睡的雄狮,他不愿意醒来,更不愿意发狂,刘季见状不行,便命令停止进攻再做打算。 等到鸣罗守兵后,回到营帐前,刘季见到一金蛇矛,制作精良,形式创新,按照萧何的解释与寓意很有讲究。 因刘季斩白蛇起义,故萧何便改制古矛方面用于防身,短其柄,改制矛头为蛇形,故名丈二金蛇矛,金其锋,木其柄,使重量减轻,舞动起来寒星点点,银光皪皪。 刘季上手后甚为喜欢与赤霄剑并称刘季二大爱兵,得到兵器后刘季心情大好,未能攻克城池的阴霾一扫而光,或许是有了新长兵,亦或是心中已有破城之计,刘季决定实行樊哙的计策,亲自出队来战县薛,以身做诱饵。 正在此时,帐外有人求见,刘季宣见,竟乃吕雉的兄长吕泽从单父起兵以佐高祖,现已平定单父,先派左司马曹无伤前来相助,吕泽决定待平定单父东边区域,便能与刘季的丰邑、沛县连成一线。 这个消息直接让恢复心情的刘季简直是心情大好,于是命曹无伤为先锋随自己亲上战场去攻杀薛县。 曹无伤此次前来带来了攻城的利器献予刘季道,“臣从单父带来一燃料,可涂抹箭矢以火攻。” 刘季大喜,命任傲接受以备火攻,萧何建议刘季道,“火攻虽好,能有利攻下城池,但水火无情,一旦火攻那么火势一旦失控,这座城池就会变成火海,攻城变成屠城,于沛公名誉不利,今后降者少,据城坚守者多。” 刘季认为萧何言之有理,便将火攻列为最下等的攻城之法,曹无伤心中不悦,用一种不悦的眼神瞥了一眼萧何。 刘季想亲自上阵去引蛇出洞,萧何、曹参皆以为不妥,三军主帅岂能深陷危机之中,虽能激励将士,可一旦出事却是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刘季亦知道此计甚为危险,只是刘季他想彻底了解一下,其实言之初战实乃进一步了解自己。 刘季执意初战,便腰悬赤霄剑,手提丈二金蛇矛亲自率领樊哙、夏侯婴、曹无伤到城前叫战,命曹参、周勃埋伏薛县以西的密林处,以待伏击出城的郡守壮,并一举拿下薛县。 命任傲为参乘并兼任刘季御用弓箭队的领队,随时以火攻为刘季断后。至此刘季为自己做逃跑做足了准备,不仅有夏侯婴一流的驾车手,亦安排了参乘任傲坐在车右随时护卫着。 刘季望着高高的城墙,酝酿辱骂监平的言辞,由夏侯婴遣人乔装打扮入城散布消息,“鼠辈监平,吾刘季亲自来捉,如再躲藏犹如蛆蝇之物只配躲在茅厕,如此胆怯之人岂能为一郡之监察。” 郡监平得知刘季亲自来辱骂自己,忍无可忍,便进言郡守壮道,“先前刘邦军攻城不利,如今亦携带,有西归之意,请疾出兵击,必败刘邦军。” 监平此时恨死刘季,便直呼其名请求出兵。郡守壮怕监平独占功劳,便答应出兵却亲率兵卒,由郡尉做先锋,由郡监平来留守。 第五十九章 击杀郡守 吊桥落下,城门大开,郡守壮居然亲率兵卒来战,这让刘季出奇的惊喜,本以为如此谩骂只能与监平大战城外,由于曹参、樊哙皆与郡监平大战过,由他们的嘴里得知平还是非常勇猛的,为此才部署了逃跑的事宜。 郡守壮见刘季手提金蛇矛,一副战将的模样倒亦是一惊,道,“小小亭长不知安分守己,亦学着盗贼反秦,不怕灭族吗?” 刘季笑曰:“如今天下皆叛秦,公需明事理,免得顷刻间身首异处,家眷为人奴!” 郡守壮素知刘季伶牙俐齿,与之做口舌之战是难以占据优势,甚至可能会被刘季反而搅乱军心,为此立刻命郡尉出战刘季。 刘季平时为强身健体亦多随曹参、周勃习武,虽然不精却亦能防身,尤其在游离张耳门下时曾请教过张耳门客,学习过矛法、剑术,毕竟那时的他很想做乡侠。 基于这些刘季倒亦能作为一中等战将出场,刘季知晓此乃可能为他为数不多的亲战经历,一旦打下薛县恐日后做谋划、部署的居多,亲自领兵亦有但亲上战场的定寥寥无几。 为此刘季亦颇为重视这场有关生死的沙场经验,见郡尉提长刀来战,刘季直接迎战而上。 舞动金蛇矛,当真是寒星点点,郡尉则暗自赞叹,他没想到这小小的亭长居然练就一身的矛法,亦敬佩,舞动长刀与金蛇矛战在一起。 铿锵之声不绝于耳,飞沙走石令两人在尘土中忽进忽出。 这边樊哙看的心惊,夏侯婴颇为刘季担心时刻关注着场内的变化,曹无伤亦蠢蠢欲动,先前献火攻未能立功,如今他很想在刘季面前表现一番。 在曹无伤的眼里,在这里不同在吕泽那里,他本来在吕泽那里很受重要,吏至左司马,可是在这里却没有得到他满意的用处,内心不免埋怨刘季不识人,亦急于欲立战功。 寒星点点虽令郡尉心惊,但十几回合下来,心中已对刘季的战法了然于胸,便想尽快结束战斗,如果就此擒住刘季,他郡尉恐怕会立刻以此战功官至郡守,甚至超过郡守壮的位置。 不过刘季的金蛇矛终究不是古矛,柄为木质轻且有韧性,因此令刘季的矛法较之寻常使法不同,刘季的金蛇矛击打再长刀柄上常常带有一定的弧度,直接击向郡尉的心窝、脖颈等处,倒亦令郡尉疲于招架和改变打法,令其一时间无法胜刘季。 郡尉直至与刘季大战三十回合,才慢慢适应刘季的矛法,刘季亦体力不支,毕竟不在年轻,由于体力的原因金蛇矛变得不再那么凌厉,不再变得那么鬼魅。 郡尉大喜,见刘季体力不支,欲要一举擒拿刘季,刘季不再恋战抽身离去,策马奔走,这不是刘季在佯装败走,而是真的不敌而走。 郡守壮见郡尉战败刘季,亦怕此战功独被郡尉拿走,亦想参与,便策马去追。 途中刘季便果断舍弃战马,跳上夏侯婴驾驶的三匹马拉的战车上,战车右边早已有任傲立刀护刘季。 任傲使用此长刀乃刘季着人为其打造,赐名忠懿刀,因曾护住吕雉刘季心中感激。 郡守壮、郡尉两匹战马一前一后率领兵卒追击刘季,夏侯婴驾车快速奔逃,行至一山坡,早有埋伏好的弓箭手,任傲一声令下,一道道燃烧的火箭射向郡守壮和郡尉。 郡守壮猛踢马肚子,战马急速穿过箭雨,幸没受伤,郡尉迟了一些,只好挥动挡箭,可怜步卒们被射中的撕裂的惨叫声响起,被火烧的惨叫令郡尉心惊,急忙率领部分军队欲撤回薛县。 埋伏好的曹参与周勃立刻命令弓箭手射击,郡尉兵死伤过半,率领残兵继续奔逃,曹参与周勃率兵追击。 再看郡守壮只带有百余名骑兵冲出火攻的范围圈,刘季却早已在前方等候,郡守壮此刻才一阵阵的恐惧袭上心头,身体有些僵硬,他现在后悔了,不该听了郡监平的话就自己出城迎战,完全可以让监平来代替自己。 可此时为时已晚,刘季命令道,“割下郡守壮头者,吾有重赏。” 这句命令直接让郡守壮陷入了恐惧的深渊,他来不及求饶,便率百余骑逃亡戚县。 吕泽的一员战将曹无伤听闻刘季杀郡守壮有重伤,便率领他从吕泽那里带来的百余名骑兵追击郡守壮。 樊哙闻言欲要追击郡守壮被刘季拦下,“已有曹无伤追击,吾等速去助曹参他们攻城。” 曹参与周勃自郡尉撤向薛县后,便一路追击,郡尉一路奔逃至薛县,监平即可打开吊桥。 眼看郡尉即将逃回城中,曹参大急纵马跳上缓缓升起的吊桥,周勃即可命人射箭掩护。 监平即可命人射箭,欲射杀曹参,曹参挥枪遮挡,催马前行直接单手奋力的投掷锁魂枪,郡尉只觉得身后有一阵凉气袭来,并未太在意,眼看着即将进入城内,自然就会安然无恙。 面对即将进入安全区域的郡尉而言,心里想的就是不断的策马奔逃,可是他战马再快岂有投递出去的锁魂枪快。 锋利的枪尖直接刺穿战甲,刺入心脏位置。 噗通一声,郡尉倒地,在未摔落下马的时候曹参猛夹马腹,战马加速,他顺手将插在郡尉身上的锁魂枪拔出,用腰腹猛然发力,舞动锁魂枪扫向吊桥的绳索。 砰的一声,即将关闭的吊桥再次落了下来。 尘土飞扬,吊桥落下,周勃指挥沛公军即可开进薛县。 曹参这才趁机一枪刺死一名守卫,令城门未能及时关闭。 郡监平见郡尉被杀,沛公入薛县,他立刻翻墙逃走。 等到刘季率领军队赶到,曹参已将赤帝子斩蛇旗帜插上了薛县城头,刘季喜,便令军队在薛县驻扎几日,粮草得到补给后便宣布免去秦的各种复杂税收,仅仅保留为沛公军提供粮草的一项税收。 薛县城黔首们大喜,携带酒食来犒劳沛县子弟兵,沛公军刚休整三日便收到一件令刘季惊喜的消息,左司马曹无伤追至戚县抓住了郡守壮,直接将其杀之,割其头送予沛公。 刘季甚为开心,赏赐曹无伤五十金,并赐七大夫的爵位,刘季觉得此赏赐足以,但曹无伤感觉不被重视,自己冒死去杀郡守却仅仅获得一七大夫的爵位,这和在吕泽部下受到的重视极有落差。 其实刘季心里很明白,这次能杀死郡守壮和曹参、周勃、樊哙有很大的关联,尤其是曹参这位文武兼备的战将,此次刘季没赏赐曹参而是破格赏赐曹无伤,亦是对其远离单父而投奔自己壮士的肯定。 先赐赏来投者而后再关照自己人。 第六十章 只想歇歇 沛公军杀死泗水郡守壮的消息迅速的在山东南部诸郡传开,名声大噪,曹无伤自觉这沛公的名声是自己杀死郡守壮得来的,可是刘季心中明了,能杀死郡壮,打破郡监平乃是曹参、周勃、樊哙三虎上将所为。他刘季现在无法拜曹参、周勃、樊哙为三上将,但内心已经萌生了此想法。 刘季相信会有一天他的军队会强大到足以与天下诸雄逐鹿中原,到时会有五虎上将,甚至更多。 做了沛令后刘季内心最大的渴望开始慢慢的从内心滋生出来了,进入薛县刘季开了眼界,感觉这和沛县大不一样。 沛县和薛县不过是一湖之隔,人情风俗却大不一样,这里比沛县要繁华,最为明显的是薛县让刘季很舒服,具体说三言二语他道不清,只是感觉这里很有亲和感,这里的草木、小溪似乎都是那么的柔,不再是那么的冰冷。 身份的悬殊曾经令刘季内心常有自卑感,可是刘季内心有一股不服气,生而为人奈何他人就是有酒有肉,他只能到处去曾,论能力他并不比别人差。 刘季不知道是这里的草木有情还是这里的少女的容姿令刘季更心动,他暂时想将军队驻扎在这里,好好的玩几天,不想立刻拔营继续战争。 刘季是这么想的,可是萧何、曹参等人却有些着急了,尤其萧何更加坐不住了,他已经查算过沛公军的粮草不足了,薛县虽然景美,人美,可是人无食,马无草这些均是那么的虚无缥缈。 萧何道,“沛公,吾等该拔营了,已经两天了。” 刘季的回应是再等两天,“萧县丞,勿急,吾等悬头颅去战秦,不就是为兄弟们有酒饮,有肉食吗?如此马不停蹄,何为?” 萧何的意思是军队驻扎在这里,不断的消耗薛县的食酒,会加深薛县对沛公军的厌恶。 樊哙亦来规劝,直言不讳道,“沛公若再逗留,食薛,饮薛,吾等与郡守壮有何区别?” 此话直接令刘季惊醒,对樊哙言,“明日晨曦拔营。” 刘季本想再逗留一晚,他只是觉得前几十年实在是活的憋屈,或者说本该享受阴阳交合、鱼水之欢的刘季亦因无营生且贫困而被无人问津,像是干涸的大地始终不曾有甘露降临。 度过四十多个春秋的刘季只是想弥补一下人生遗憾而已,可是一个消息直接打乱了他欲小憩的愿望。 胡陵复叛的消息传来,刘季这才意识到即便一座城邑用兵破之是否属于他刘季犹未可知,便命曹参为主将攻之。 曹参、周勃、樊哙各率二千人进击胡陵,胡陵这次坚守不出,任由樊哙大骂皆无济于事。 处在战车上的刘季问夏侯婴道,“胡陵为何复叛吾刘季,吾已免去秦法苛税。” 夏侯婴道,“胡陵县令多是被监平掌控了,此次攻伐必然死亡子弟兵,吾愿替沛公再去招降。” 刘季对郡监的傲骨不觉升起一股赞赏之意,郡守壮的死居然没有吓退监平,反而继续据胡陵抵抗自己,对于他的气节刘季欣赏,他亦希望自己的部下多是此等气节之人。 刘季便与诸将商议,刘季道,“胡陵复叛,绝不只因为监平缘故。” 萧何与夏侯婴均表示愿以招降使者进城探听背后的原因,他们亦认为需要寻找到复叛的原因,为日后打下其他城邑后的治理打下基础。 曹参、周勃、樊哙一心想的是如何攻克胡陵,令监平再也无复叛的根基,并不太了解萧何对治理城邑的苦闷。 攻城不易,但守城更不易,为此萧何他对如何治理打下的城邑比较感兴趣,亦是萧何对自己的定位,这点亦符合刘季此刻的心情。 刘季可不希望日后将士们拼命打下来的城邑皆一个个叛变,叛变的原因千千万,刘季愿一一探究。 刘季最后的决定是先让以曹参为主将的将士们先狠狠的教训下反叛者,再行招降。 中军营帐内,曹参与诸将研究攻城策略,“吾观胡陵据湖水下游,可引水灌之。” 樊哙道,“水淹伤亡太大,恐沛公不允。” 周勃亦赞成,“引水挖渠费时费力,恐一时间难以做到,吾军粮草难以供给上。” 刘季作为樊哙的连襟之家,樊哙还是较为了解刘季,刘季虽在家乡父老眼里名声不好,亦想尽快扩掌城邑,但一向宽厚仁爱的他是不会同意水淹胡陵。 在起义之处刘季是比较注重军纪和在诸县子弟心目中的形象,信任,在这个战乱年代是一个比较宝贵的东西。 表面上看信任一分不值,不是兵甲,亦不是粮草,更不是兵马,可是在刘季心中则意义非凡,信义在他的心中早在马公书院立志做里侠、县侠之时就深深扎根了。 要取得陌生人的信任,尤其是各县黔首的信任,那就要让他们认可,觉得在为之谋幸福,他们这才甘愿相随。为此樊哙很明白在这个关键时刻绝不容许水淹胡陵,但日后就很难言之。 曹参等诸将会开的比较沉闷,诸多办法皆谈论一遍却发现只有一个办法可靠,那就是强攻,亦是展示沛公军威的时机了。 由曹参提议,曹参、周勃、樊哙三人各自对自己进行剖析,扬长补短,合力将胡陵攻下。 周勃善于强弓,精于培养指挥弓箭队,在最合适的时机和距离进行远攻。樊哙则一把弑神斧威猛刚烈,有劈山之势,擅长近距离的冲锋。 曹参善于马上枪法,指挥军队打伏击包围战,只要进入曹参布置的包围圈,就很难让其突围,一旦黏上便会不断与其周旋,直到将对方耗得精疲粮绝,或投降,或拖死。 彼此了解之后,曹参做出部署,由周勃率领弓弩队先进行远距离的轰砸,再用樊哙进行猛烈的冲击,直接借助云梯翻墙,或指挥攻城队直接撞击城门,曹参负责左右包抄,即做接应,又随时准备将监平之军耗死。 一切安排就绪,曹参便报请刘季,为了一鼓作气刘季对发起攻击进行了战前鼓动。 第六十一章 再攻胡陵 刘季自认别的本事不能与诸将领比,对于计算军需粮草、安抚百姓他自认不如萧何,时常刘季内心会有种不安全感。 常常在想这些人为何甘愿跟着他,能力不强就很难压得住这帮人,这是刘季内心时常思考的事情,虽然现在还不够明朗,但刘季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召唤,那就是让这帮兄弟们各司其职,配合在一起发挥最大的能量,这是他要做的事情。 这帮兄弟在刘季心中慢慢清晰了起来,此刻他需要做的就是在诸将面前充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了解他们的欲望,明了他们的情绪。 主帅营帐内,诸将分两派站立,刘季道,“诸将已经多日未曾食肉,滴酒未沾了吧,吾听闻胡陵城内县令、县丞搜刮了许多财宝金钱,那郡监平最爱藏酒。” 提到酒樊哙、周勃眼睛亮了,提到钱财和肉食曹参、夏侯婴亦不自觉的捂捂肚子,再看那任傲眼睛都发出了绿光。 任傲,刘季了解到的除了够义气,为兄弟两肋插刀,为保护自己的妻子打伤狱吏,还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特别宠爱箕帚,换成现在的话说乃护妻狂魔。他听闻有诸多财宝,第一反应便是为妻搞点珠宝首饰什么的。 曹无伤的反应极为特殊,不仅两眼放光,嘴角亦露出难以觉察的微笑。 刘季继续道,“吾等进城虽不是杀富济贫,亦是还民予财。” 既然刘季说还民予财,那就是杀富济贫,既然有一夜暴富的机会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而且有正当的理由,在做好事的东西亦给自己留一点,正所谓予人玫瑰手有余香。 不过刘季非常严厉的道出下面的话,“进城之后绝不可扰民,绝不可烧杀抢掠,违令者斩。” 诸将异口同声道,“诺!”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可以让人不要命去为之付出,那便是美食与钱财,有了钱似乎女人也来了。 刘季讲完自己的战前宣言后,曹参便聚集军队做了战前鼓舞,大致的意思算是传达了沛公的指示,总之进城有好处,只要守纪律积极参战,那么好处多多。 至于能不能有命去享受这些,兵卒们不再考虑了,本来皆是活不下去加入义军的,即便自己无命享受,但家人还是可以的。 或许是刘季的战前动员起了很大的鼓舞作用,周勃指挥的弓弩队原本只能用十公斤的石块做攻击,现在最大变成了三十公斤。 一颗颗小陨石一样从天而降,看似坚固的城墙被砸的乱石穿空,尘土飞扬,虽不成马蜂窝,再也无法保持它柔美的姿态。 胡陵的守将从没见过如此攻势,吓得到处找隔档物,龟缩起来不敢出,郡监平亦从未见过如此攻势,一时间竟无对策。 一番小陨石轰炸后,樊哙率领攻城队伍,如猛虎下山一样直往上扑,城内受惊吓的兵卒还未反应过来,城门已被巨木撞开,少部分靠着云梯已经登上胡陵城。 曹参率军如饿狼一样冲了进去,曹参的锁魂枪在城内守军中如同闪电一样,又如鬼魅一样,飘忽不定,一个个兵卒倒下。 胡陵守军边战边退,最后退守在胡陵县廷院内,曹参见这座廷院比沛县大很多,建设的亦更加宏大,不愧是郡监所在的地方。 樊哙欲要指挥强攻被曹参制止,“攻胡陵廷需报之沛公。” 樊哙这才想起刘季战前的训话,其中便有不须破坏县衙,除非迫不得已。 破城之后,刘季这才率领卫军由夏侯婴驾车进城,刘季来不及领略胡陵风光便有快马来报,言监平坚守不出,是否要强攻。 得知消息刘季略微吃惊,在他的心中那胡陵县令居住的地方不就像沛令居住的一样嘛,不过是比寻常乡野之人居住的茅草屋多了些砖木。 刘季来到县廷前有些愕然,比他想象的要宏大,墙高且固,简直就是城中之城,暗叹这郡监居住的地方果然不同。 刘季道,“不可强攻,监平家族可有德高望重者,遣人请来。” 樊哙、周勃皆不懂此举何意,萧何和夏侯婴立刻明白。 萧何遣人打探,片刻便回禀道,“监平如今只有一老母,现在城外居住,因老母不喜城内吵杂,度居城外的一座小院。” …… 胡陵廷院内,监平对诸将自豪道,“诸将放心,此小城内有粮,足够吾等坚守月余,吾已派人请援军。那无赖的小亭长休想踏入这里半步,不出三日定会退走。” 郡监正在得意之间便听有人来报,“尊母进城。” 郡监大惊,“什么?” 他立刻亲自相迎至门口,郡监一向疼爱老母且对其敬爱有加,这次他内心寻思,“老母一向不喜进城,今日为何进城,难不成被刘季那厮给抓了。” 郡监一时间有些神情恍惚,他担心,担心刘季真的拿老母要挟自己。 当沛公之军进城后,胡陵县令、县丞吓坏了,先前他已经投降沛公,如今复叛之深怕被杀,便遣人与萧何交涉,萧何这才知晓监平的弱点。 来至大门处见老母身后站着萧何与夏侯婴,之后就没有之后了,他反复四下望了一眼未见沛公军。 老母道,“勿需再看,快不请萧县丞和夏太仆进去。” 老母发话,监平恭敬从之。 一进后院,老母怒道,“不孝子!” 郡监平吓得噗通一声跪地,“儿不明,请母赐教。” 老母道,“吾听闻如今暴秦无道,天要亡之,天下诸侯皆叛秦,孺子依旧执迷不悟,置胡陵子弟于水火之中,何为?” 郡监平无言以对,面对老母责问,他立刻表示要接受投降,交出胡陵,萧何、夏侯婴与郡监平商谈招降事宜。 萧何对郡监平道,“沛公爱才,愿拜足下为胡陵守令,继续镇守胡陵,只需废除一切秦法苛税,保留基本的税收即可。” 郡监平领命道,“诺。” 郡监平此刻知晓了刘季的厉害,亦知晓为何刘季能击杀泗水郡守壮,对刘季的充分信任令其折服。 任用秦郡监守胡陵,他平时自认不如,便对萧何道,“愿君替吾向沛公进言,吾平定为沛公坚守城池。” 第六十二章 虎口夺食 拿下胡陵后,刘季心情大好,这段时间已经有薛县、沛县、丰邑、胡陵、方与五个据点,刘季感觉还不错,胡陵的阴柔女子令刘季忘记了吕雉,忘记了曹氏,他想在此地逗留一段时间。 按照刘季的意思也算兑现他对诸将战前的承诺,自己亦想休憩一下,本想将卢绾叫来为自己安排一下庆祝胜利的放松活动,不料第二日便见到了他还不愿此刻见到的人。 这个人不是来哭诉的吕雉,更不是来侍奉他的曹氏,而是本在留守方与的周緤。 此时的周緤一脸的狼狈样,仿佛是从狗洞里爬出来的一样,狼狈不堪,嘴唇已经干枯裂缝,看样子是长期没有进水的缘故,亦或是他还没有顾得上饮水,便一路奔逃至胡陵。 周緤原本是要回丰邑报告的,途中听闻刘季在攻打胡陵,便立刻转站至胡陵。 叛乱,方与居然叛变了! 又一个叛变者,刘季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了,胡陵反叛乃郡监忠于大秦不愿背叛,自始至终皆没想过降他刘季。 可是方与不同,周勃攻取方与,直接将驻守在方与的郡尉给斩杀了,至此方与的守令与守将皆服服帖帖,甘愿归顺刘季他这个赤帝子。 既然有前车之鉴,为何还有人敢冒险背叛他刘季呢。 周緤道,“吾逃出时听闻方与令降了魏,现替魏守城,并封其为侯。” 刘季听闻笑了,“原来是为了一个魏国的侯爵反叛。” 萧何闻言便已猜知原委大半,道,“魏地立王复国,名为魏咎为王,实乃周市掌权,定是周市来夺方与。” 周市,这个名字刘季第一次听闻,亦彻底的记住了这个反秦的豪杰! 如今天下的形式如何,萧何基本上会定期派人去查探,然后借有夏侯婴的嘴告知刘季。 因为夏侯婴是经常跟着刘季的,即便是儿时玩伴卢绾亦未必常伴左右,因此夏侯婴之嘴乃是距离刘季最近的信息口,可以这么说夏侯婴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刘季的一只耳朵。 刘季从夏侯婴这里得知周市乃陈胜的一位部将,本来是派遣其北上攻魏地,虽然未学武臣称王,但却立他人为王自己做魏相,即成全了贤臣、忠臣的威名,亦能过一把权柄的瘾。 大家同为抗秦的义军,为何偏偏寻同盟的麻烦,刘季觉得这周市有点过了,即便他刘季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之后,但至少是斩杀泗水郡守的义军首领之一。 刘季没有多余的想法,一个字,攻,两个字破灭,让周市破灭想欺负同盟的想法。 紧急召开了军事会议,刘季让逃出的周緤做自己的参乘,他心中忍俊不禁的发出苦笑,“强秦未灭,各诸侯国却互相残杀,干起了强盗的勾当。这次不仅要攻下方与,更要让天下人对蚕食同盟者发出唾弃。” 刘季对曹参、周勃、樊哙、夏侯婴只传达了一个指示,那就是这仗不仅要打,还要打的让天下豪杰皆对侵犯同盟者发出怒吼,呼吁天下豪杰共同讨伐叛秦而不是互相残杀。 这次以曹参为主将,周勃为副将,率一路攻击方与,刘季亲率一支军由樊哙和夏侯婴指挥。 曹参的这次改变了进攻的策略,由于现在沛公军总共七八千人,除去守卫丰邑和沛县的,出征的不过是三四千人。 兵力少,曹参采取了击中攻击一个缺口的方略,先是围住方与不打,断其外援,一切向内运送粮草的统统拦在外面,没有商旅,没有买卖,不能进,亦不能出。 困住后,按照刘季作战的指示,开始对城内喊话,“暴秦无道,天下共诛之,今魏背信弃义伤害同盟,此乃一罪。魏地乃魏王故土,今周市名为魏相是乃魏贼,此乃二罪。周市乃陈王之将,攻城略地至魏却自立门户,此乃不忠不义。当今之魏非故魏,为其守城者将会成为天下豪杰共同讨伐的对象。” 再后来传达的言语就比较带有威胁意味了,意思是方与子弟如杀掉降魏贼者可论功行赏,一旦破城将按照叛贼处置。 围困七日,曹参见对方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便发起了猛攻,这次依旧是周勃指挥发起第一波攻城,但方略已不同寻常。 巨大的石块朝着同一个方向不断的轰砸,周勃凭借拉动强弓将城墙上的魏旗射断,接连射断好几个旗帜。 方与的守令有些害怕了,恐城的一角被撕破,便不断调遣兵将去增援,死死守着。 这次没有漫天的石雨。 嗖!砰! 一块石头砸在城墙的东南角,石块碎裂,城墙留下了白色的印记。 嗖!砰! 又一块石头砸向城墙的东南角,石块依旧碎裂,城墙角落出现了凹陷。 三块,四块…… 守城的方与令怕了,他还没见攻城者能如此精准的专门攻击一个角落,这里的兵不断的被增加。 一阵轰砸后,樊哙则发起了狮吼般的翻墙,不管是从城墙上落下多少石块,有多少人被砸落云梯。 可依旧是喊杀阵阵,沛公兵卒不顾一切的要翻墙过去,好像墙内有比他们命还金贵的东西。 方与令有些犯怵,他有些不想再听这些声音。 喊杀声、惨叫声、痛苦声、碎裂声、风声,甚至还有乌鸦的鸟叫声,这几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编织了一首交响曲,但是方与守令不愿听。 慢慢的喊杀声没再那么密集,慢慢的再变小,慢慢的消失了。 守城的方与令慢慢的亦适应了这些喊杀声,突然这些声音消失不见了,他反而有些不适应,便大着胆子向城下望了一下。 方与令真的只是想看一下,他相信会没有什么危险的,不过是看一眼,随后就立刻回到士兵们的后面。 城下的樊哙看着死亡的弟兄,他有些愤怒了,拿起盾便率先向上攻击,周勃见状大惊,怕樊哙有事,即刻命令弓箭手做掩护, 偏偏在此时曹参看到了一人影向城下望,看其头盔和铠甲的样子不像是普通兵卒,便拉弓射击。 曹参拉弓如满月,箭去如流星,他擅长射击运动中的物体,这支箭不偏不倚,正好要了方与县令的命。 此刻的刘季望着眼前的这座城,他内心只有四个字,虎口夺食,日后恐怕是免不了这种同盟者的厮杀。 在强秦面前亦敌亦友。 方与令因为好奇心被曹参无意中射杀,兵伐本没有意外,本没有讨巧,本没有凑巧,可这方与令就是这么巧的死了。 樊哙在掩护下,勇猛攀上云梯,在乱石中被砸中了二次,一次用弑神斧劈碎,一次为意外,他及时的抓住了云梯,没有落下去,凭借腰部的力量,他跃上了城墙,第一次杀了上去。 弑神斧如劈山一样,为道路劈开了一个缝隙,兵卒用洪水一样涌了进去…… 方与从降魏的那一刻起,还没到十日的功夫就被刘季拿下。 刘季进城后直接杀了县丞,杀了所有叛变者,此时方与的豪吏见廷院内流血满地,一股股寒意才从脚底直上头顶。 不寒而栗,什么归魏,什么归沛公,他们皆不在乎了,只要能让他们安安稳稳的享受美酒和食色即可。 第六十三章 雍齿叛丰 方与再次被沛公拿下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临济。 临济这座魏国都城此刻正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魅力,她虽比不上曾经的大梁城坚固,以至于让王贲率秦军强攻都无效,不得不引黄河、鸿沟之水灌城,才得以破城灭魏,可临济这座新落定的王都之城因魏咎、周市的存在变得很耀眼。 临济早在一些日子亦迎来了一个年轻人,他辞别陈伯跋山涉水来到这里,这里的繁华早已不似从前,魏军与秦军在这里交战已使这里染上了血色,原本美丽的外衣亦粘上了污渍。 这位年轻人便是从阳武县户牖乡赶来的陈平,曾一度自认令平得宰天下,亦能如分祭肉一样公平。 魏王魏咎刚刚在这里安顿,看着魏国王宫的重建,虽然简陋但亦兴奋不已,周市为魏相亦开始为魏国寻觅人才,陈平自荐,便成为了太仆。 议事殿前,魏王与诸臣正在紧张的议事中,陈平也有幸参与其中,他出计策道,“既然方与难下,不妨寻与沛公有间隙之人策反丰邑,令其不得不自救,如此方与不攻自破。” 魏王摇头不予采纳,认为此计太过阴损,下朝后有人私下言陈平坏话道,“陈平乃小人,如此昧金盗嫂,难怪会想出如此阴损之计,一旦此计失败将置魏王于何地?恐不只是为天下笑耳。” 寥寥几句的闲言闲语传到魏咎的耳朵里却不同了,魏咎便寻思,他好不容易成为魏王,立王复国,延续祖宗的香火,亦希望有朝一日能重建大梁,可如果名誉损满天下,恐难成大事。 此小道消息很快传到陈平的耳朵里,陈平便挂印逃走,寻思魏王不用他留在临济难成功业,且遭受非议恐招致祸患,便下定决心离开。 陈平虽然回家乡了,但他的计策给周市一个很大的启发,如今魏国的将士皆在用来坚守城邑,或在攻击秦军,实在无兵再去夺取方与、丰邑等魏地。 虽然丰邑曾是楚地,但往前一点看便是魏国故地,现在周市要做的就是恢复鼎盛时期的魏国,再图霸业。 周市与魏王魏咎两人商榷,周市觉得不妨采取声东击西的计策,来一个围魏救赵,不用魏兵围丰邑而是从内部着手,令其为魏国守城。 这个所谓的声东击西其实和陈平的策反计策如出一辙,只不过献计之人是魏相,魏咎便认为是好计策,“魏相好计谋,可不劳一兵一卒即可解方与之困,亦能拿下丰邑为魏效力,一箭双雕。” 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如此,同样的事情从不同人口里道出,那效果会截然不同,魏咎便将此事全权交予周市去办。 周市便派遣使者前去游说雍齿,此刻的刘季攻下方与,正在方与清算,使者进城后便花重金买通了与雍齿的手下,两人在一个密室里进行了一番的对话。 使者转述周市的话,“吾魏相已命将领率万人魏兵驻扎在距离丰邑不远之地,丰邑本乃故梁徒也,若雍将军降魏,魏王不仅给予厚赏还封将军为侯,驻守丰邑。” 言毕,使者便拿出了侯爵印绶给雍齿看,雍齿从没建过侯爵的印绶,拿在手里雍齿的内心再难平静,思虑如那平静的水面忽然起了浪花。 一波又一波的波涛卷起千堆雪,雍齿动心了,他人虽然安坐在密室内,但心却在密室内已经来回的徘徊了。 刘季,一个在丰邑名声极为不好的乡野之人,为乡里人所不喜,曾好食懒作,即便后来做了亭长,依旧是难改恶性,喜好作弄亭中诸吏。 吾雍齿乃名门望族之后,天下叛秦后,陈胜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吾雍齿就要屈居他刘季之下,心中不服的声音越来越大。 只是刘季后来进咸阳见了秦始皇的巡游队列后,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只是雍齿对刘季的印象实在是根深蒂固且先入为主。 这诸多思绪仅仅在一瞬间发生。 时间虽短,但使者已经抓住了雍齿神色微变的机会,见雍齿有所犹豫便继续道,“若不降魏,吾魏相会亲赴军营督战,以下魏地数十城之军屠丰邑以示惩戒。” 最后此言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令雍齿的心直接坚定了下来,雍齿寻思这刘季出身卑微,无兵无将难成大事,不及魏咎乃魏王后裔,号召力觉得赶超刘季。 思定之后,雍齿决定叛丰,以丰邑子弟兵为魏守城,但雍齿又添了一句要求,“雍齿拜谢魏王恩赐,望魏相能增派魏兵由吾雍齿为魏固守。” 雍齿的这一要求早在使者的意料之中,甚至比这更过分的要求魏咎和周市亦商谈过,只要不超过底线那就应允。 使者一走,雍齿像是多年的怨气释放了一样,浑身感觉轻松,他感觉自己浑身是力气,似乎体内的气在周全不断的游走。 舒畅,这是雍齿的第一感觉,他素来轻视刘季,与刘季又有诸多的过节,此刻摆脱刘季的阴影,他雍齿感觉像是见到了日辉。 雍齿自认为他的将才远超刘季,亦远超刘季麾下的那些将领,曹参亦不在列,更何况卖蚕具的周勃、屠狗的樊哙、赶车的夏侯婴。 以魏侯的身份固守丰邑完全没问题,更何况还有魏兵支援。 在方与安定好之后,刘季这次没再像之前那样想休憩一阵再做下一步计划,这次他想回丰邑故里去看望刘太公,亦找吕雉来个久别胜新婚,最主要的是他离家多日亦想孩儿。 可是令刘季更加震惊的是他刚刚出方与,准备回丰邑与家人话家常,丰邑亦反叛了,如果说其他城邑反叛还有情可原,毕竟他人在那里待了许久想让人家换地方,人家自然不乐意,可是丰邑不同。 丰邑是他的故里,是生养他的地方,这里本是刘季抗秦之后最强大的根据地才对,不是言兵强马壮、马肥粮多,乃是刘季精神世界里最强大的根据地,这里有父兄,有妻儿。 可是如今丰邑反叛了,反叛他的还是被刘季自己委以重任的雍齿。 刘季愤怒了,这是对他信任的践踏,是对他心灵的践踏,他自知雍齿高傲乃望族之后,为此便厚待予他望他能看淡他刘季的出身,不料乃一厢情愿。 这次刘季不仅仅是愤怒,而是有一些失望,对这些所谓名门望族的失望。 第六十四章 刘季气病 刘季立刻命军停止前进,令曹参、周勃、樊哙、萧何与他同乘夏侯婴驾驶的沛公车辆,商议雍齿叛丰之事。 刘季欲调沛县所有的兵力来助攻丰邑,萧何、曹参皆极力阻止,现胡陵、方与刚刚平定,恐有动乱将腹背受敌,可留驻守沛县的子弟兵牵制胡陵、方与。 听闻丰邑反叛,刘季的内心已经无法平静,经过萧何、曹参的劝言,他这才冷静下来,亦觉得此刻所能依靠的兵力只有目前他所率领的。 刘季对诸将曰:“诸兄弟,谁可胜那雍齿叛贼?” 曹参、樊哙、周勃、夏侯婴皆默不作声,他们素质雍齿的将兵能力,恐怕此次的丰邑反叛的事态恶劣要远超胡陵、方与。 曹参主动请缨,“沛公,曹参愿做攻城先锋,摸摸雍齿的底细。” 樊哙同时也发出请战的申请,几乎是同一时间,周勃、夏侯婴稍稍迟了些,他们皆知此次攻丰非同小可,不是谁抢先的事情,有自知之明亦很重要,毕竟这次攻占恐将会有不小的伤亡。 刘季见诸将的反应知晓此次攻丰没有哪个将领能有十足的把握打败雍齿,攻下丰邑。 最为要命的刘季的家室亦在丰邑,攻城亦不易用强烈的手段,刘季寻思这次必须要让他亲自上阵了,他刘季亦想亲眼见到雍齿被打的狼狈逃窜。 丰邑城下,曹参、夏侯婴分列刘季两旁,随时等待刘季的一声命令便发起猛烈的攻击。 刘季命士兵在城下辱骂,“雍齿畜子,号称丰邑人杰却背信弃义实乃小人,如今龟缩在城中不敢出战,此乃鼠辈皆为耻……” 最后骂的自然是越来越难听,雍齿越是惧怕什么便骂什么,由于刘季熟知雍齿底细,专检雍齿的痛处骂。 雍齿忍无可忍,首先命弓箭手射击刘季军,刘季军退避一里,雍齿这才提长刀率军出城迎战。 雍齿见刘季身旁只有曹参、夏侯婴分列刘季身旁,便疑惑的看向四周,他素知刘季诡计多端,定有樊哙和周勃埋伏在一旁。 刘季见雍齿的长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忽为银色、忽为灰色、忽为黑色,故名三色刀有些惊诧,这是刘季第一次见雍齿提长刀上战场。 雍齿暴喝,“乡野无赖之人,可敢与吾一战?” 刘季笑道,“不与无心莽夫比力!” 雍齿被刘季说成莽夫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他雍齿好歹现在是魏国的侯,便策马来取刘季性命。 雍齿来战,早有曹参提锁魂枪直接与雍齿迎战在一起。 三色刀变换颜色,令视觉有些飘忽,雍齿凌厉的刀法令曹参棋逢对手,酣畅淋漓的大战一百回合亦未分出胜负。 雍齿忽然指挥身后将士冲上前来,欲要包围曹参,曹参大惊,暗骂雍齿卑鄙,如此以来是不能用君子之战来要求这场战役了。 本来曹参还想着毕竟曾为沛公手下战将,不至于用这种手段来取自己性命,曹参深刻的认识到自己是高估了雍齿的底线。 大惊之余曹参立刻抽身欲走,虚晃一枪走开,冲上的士兵被曹参以闪电般的枪法,迅速解决掉几个,打开缺口便走。 这边刘季见状亦大惊,若是损失一员大将,可得不偿失,便命夏侯婴率战车接应曹参。 战斗打的就是一个势,势弱便易溃散,雍齿趁着追击曹参的威势命令士兵冲击。 在曹参的眼里,他是着了道想脱离危险再战雍齿,可是在远处的士兵眼里那就是不敌,那就是战败。 不管有什么原因和理由,行为骗不了人,但行为往往有给人错觉,在雍齿的士兵眼里那就是主将获胜。 乘胜之威冲击败将之兵可想而知。 丰邑的这一战仅仅因为一个小小的计量就发生了逆转。 丰邑的城墙并不是很高,此时的兵器大同小异,非曾经的诸侯国的精兵,一个战斗的成败往往就是那么的偶然,那么的不可思议,但细想又能找出蛛丝马迹。 曹参见雍齿追来本欲勒马回头,见雍齿率军来追,立刻调转马头继续奔逃。 刘季见状亦命令夏侯婴驾车奔逃,雍齿见刘季逃跑,一下子变得很兴奋,像是见到了千年不遇的宝贝一样,即可去追刘季。 曹参奔入军队中便立刻指挥一支精兵做断后,刘季继续奔走,雍齿像是着了魔一样,挥动长刀杀出一条血路要去追刘季。 刘季奔走至一密林处,雍齿却突然勒住马缰,令兵卒停滞不前。 塔塔…… 雍齿的马不断的原地踏步,就是没再向前一步,雍齿想了一会,立刻调转马头率领兵卒回城。 此刻的刘季见状叹道,“狡猾的雍齿!” 此时林中的樊哙、周勃见雍齿要离去,樊哙一边是叹息雍齿的狡猾,一边欲立即发动攻击,不能让雍齿就这么回去,被周勃拦住,周勃认为时机已过追击无意。 刘季见没能成功的引诱雍齿走进埋伏,便决定强攻,“雍齿奸诈多疑,诱伏恐不行,曹参,樊哙,汝二人立刻发动攻击。” 曹参、樊哙领命率主力军攻城,他们亦觉得和雍齿这场硬仗迟早要来的,周勃依旧带领弓射兵随时做掩护,并配有少数精锐骑兵如果雍齿出城便从两翼进行突击。 夏侯婴则主要带领战车兵,虽然战车不多,但也算是一个冲击力很强的兵种,与步兵想配合。 曹参、樊哙则是率领步兵、弩兵、车兵,架云梯随着鼓声勇往直上,用装有巨木的车去撞击城墙大门。 这是令人想不到的是这雍齿居然不怕在弓弩中丧生,居然亲自到城头督战,还发明了一种极为厉害的反攻城法。 雍齿命人用粗木麻袋装上尘土,不封口,用弩在城内向城外投射,一时间城外漫天尘土飞扬,宛如来了一场大风沙。 一时间暗无天日,视线受到限制,城下一片大乱,这个时候雍齿命人向城下射箭,投石。 丰邑城下一片哀嚎,血流染红了尘土,刘季见状不妙命令即刻收兵。 在丰邑的刘季此刻没有补给,亦无大本营! 生气、饥饿、劳累、失望、愤怒,一系列的复杂情绪直接击倒了刘季,刘季病了,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与之辩论 眼光所到之处,歌姬亭舞,五音戛然而止,侍女退却,这双瞳所蕴含的威慑令诸别将不自在起来,眼神不愿与之接触。 侍女于慌乱之中退却屏后,余光中项羽发觉唯有黥布薄将军吕臣召平四人身旁独案,未曾有侍女。 黥布见项羽进来,眼神变化,望向项羽好像在说早该闯帐,他黥布每日食饮即将要废,再不出战他要疯掉。 其余三人则同样的表情,宋义见项羽闯帐不悦,但脸上依旧笑呵呵,羽将军未经禀告便已入帐,可有紧急之事? 只听项羽道,吾闻秦军围赵王钜鹿久矣,人困马乏,若疾引兵渡河,楚击其外,赵应其内,必破秦军矣。 这是项羽当着诸将面第一次请兵渡河,诸别将面上多有兴奋之色,武将久坐渴望活动,然听到宋义之言,发亮的眼睛再次变的暗淡,甚至有些失望。 宋义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摇头道,不然,秦不过虮虱耳,吾观章邯军亦如虻,夫搏牛之虻不可以破虮虱,今秦攻赵,战胜则兵罢,吾乘其敝,若不胜,吾引兵西行,一鼓可举秦矣,故不如观秦赵先斗。 言至于此,宋义起身环视四周,诸将多有拍手称好者,言卿子冠军此决策甚妙。 宋义面带微笑,走至项羽面前,夫披坚执锐义不如公,坐而运策,公不如义。 此言已毕,幕府内起响亮的笑声,项羽没有生气,更无怒气,转身离开。 就在项羽即将走出幕府,便听到宋义道,左右。 两旁早闪出人来,在。 宋义用足力气,厉声道,诸如猛如虎,非令觅食,很如羊,贪如狼,贪功冒进,总之不听调遣者皆斩之。 此言传至项羽耳朵,项羽微微一愣便未作停留的离去。项羽走后,与宋义亲近之人立刻表现出一副鄙视的样子,竖子岂能懂宋将军之苦心,若早有宋将军定陶何至大败,何至于损兵折将。 此时此刻幕府内居然一片责项梁之声,项羽并未走远且其听力非凡,将其内喧哗之意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项羽回到自己军帐内将大意告知诸军吏,龙且勃然大怒,诸将皆怒,范增则默默琢磨事情。 范增道,宋义绝不是与其他诸侯一样坐山观虎斗,其与高凌君交往甚密,与齐定有密谋,羽儿可遣人秘密监视。 很快宋义和齐国的交往不再是秘密,在冰凉的秋雨里传开,变的更凉,宋义居然派遣自己的儿子宋襄相齐,这个举动不言而喻。 接下来的举动更令诸将震惊,作为三军主帅,卿子冠军居然离开大营,亲身去送儿子。 冰冷的秋雨依旧在下,宋义特地命人在打造两辆车,一个是轺车,进齐时乘坐,一个是平时车驾,这次宋义和宋襄同乘一辆车。 车驾内的温度如春,车外依旧是冰冷的秋雨,豆大的雨点依旧在噼里啪啦的下个不停。 这俩车驾相当宽敞,里面放着青铜炭炉,不仅温暖如春更是一些酒食俱全,在里面焉知外界在下着一场大雨。 这场大雨似乎没有影响宋襄宋义的出行,一支精挑细选的楚兵随着这两辆车驾驶出安阳地界,向东而去。 车驾兵马一直送到无盐,宋义这才非常不舍的望着其子车队的远去,默默擦拭眼泪。 从安阳至齐路途遥远,宋义只是觉得他还从未让其子去如此遥远的地方,可是出使齐国太过重要,他人宋义不放心。 宋义心道,项氏和田氏有矛盾,吾宋义可利用之,若效果绝佳可助吾安稳楚国。 宋义送其子至无盐,护子心切,宋襄还未走远,宋义遣人将其叫回,欲饮酒高会做最后的送别。 于是宋襄又饮酒一日这才离去。 宋义与其子在无盐饮酒高会,可在安阳的天空之上依旧是冰冷的秋雨随着秋风席卷饥寒交迫的楚卒。 楚卒之怨气更加浓郁,开始无所顾虑的议论起来,与其饥寒之死,不如战死。 范增听闻军中之言,知晓时机到矣,便告知项羽转折的机会到矣,项羽便召集诸将在此将军帐内商议。 项羽这次除常随自己征战的将领,还通知隶属于宋义之别将如黥布薄将军吕臣召平等。 令项羽意外的是绝大多数别将借至帐中,唯有个别与宋义过于亲密之人没有赴会。 这些个别老将非常担忧项羽会聚众闹事,遣人催促宋义尽快回营。 次将的军帐竟座无虚席,也许是地方实在太小与宋义的中军大帐无法比拟,楚军诸将还未完全落座,项羽便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项羽道,诸公,吾等本该合力攻秦,无奈此刻却久久滞留不肯向前,现今年成饥荒,民皆贫困,何以供给吾等在此久留,士卒只能食芋菽,军中已无存粮,宋义却饮酒聚会 言至此,项羽快速扫视众人观察众人表情,诸将见项羽直喊宋义之名,不称呼上将军,便知将有大事发生。 项羽继续说道,不引兵渡河趁赵有粮而与赵合力攻秦,却言‘承其敝’,以秦之强大攻新建赵国,势必将战胜赵国,若战国再被占领,秦将更加强大,何敝之承? 项羽此言得到很少的反馈,许多不满宋义停滞不前之将皆纷纷应和,皆言项羽有理,根本没什么疲惫可利用。 见诸将皆有怨宋义之色,项羽底气更加十足,便道,况且楚军新败,楚王坐不安席,将楚全部的兵力集中起来交予将军,国家安危,在此一举,如今不体恤士卒而谋求私利,岂非社稷之臣? 最后一句则是非常的大逆不道,按照军法而言这是以下犯上,言宋义非社稷之臣,可想而知项羽是什么意思,如何对待宋义。 项羽用询问的眼神望向诸将,诸将皆言宋义为牟取私利的卑鄙小人,言宋义大摆宴席不顾士卒饥寒交迫,非肱股之臣。 诸将竟出奇一致的站在项羽这边,即便里面有迫于形势者,然和项羽有同感的占据绝对数量,尤其是龙且恒楚更是大骂宋义饮酒高会乃吸士卒之血。 第二百六十四章 宋义之死 无盐城外风和日丽,可以说秋高气爽,宋义与诸军吏饮酒高会,为宋襄相齐之事践行,在宋义看来亦是庆祝。 宋襄去相齐,若能顺顺利利做齐国的左丞相,成为仅次于右丞相的人物,那他便有齐国的力量做支撑,未来他宋义就不只是上将军那么简单,封侯拜相不在话下,甚至成为一方诸侯王。 宋义聚爵欲与诸军吏再引一爵,却遭遇飞马来报,言项羽纠集诸将在军帐内议事,恐对上将军不利,盼望将军速回。 闻之,宋义大怒,竖子,胆敢趁吾不在,私自聚众。 宋义便怒骂便命人准备骏马,他要尽快回去,以免反客为主,出现意外。 此时宋义的一个门客道,军中多项梁部众,此时项羽聚将议事,恐早有预谋,非一日之事,将军不可贸然回营,当小心为上,随军而回。 这位门客建议宋义不要急着回去,而是随这支护送宋襄的楚兵回去,可宋义却道,吾乃楚王所拜上将军,竖子岂能奈吾何! 门客见宋义不听其劝,无奈只好道,将军回营后,万不可责难项羽,需与项氏保持良好关系。 宋义有些不耐烦,吾儿即将为齐相,吾为楚将,岂能一直受制于项氏,无需多言。 宋义对门客建议其善待项氏从内心未加理会,然不急于归营却接纳了。 只是宋义没有等着随军队返回,而是乘坐马车返回。 三匹战马拉着豪华的车驾向西而去,慢慢的由晴空万里再次变得阴晴不定,等待即将进入安阳地界时已经下起小雨。 宋义坐在车厢内感叹,世间真是奇妙,东方是晴空万里,这安阳却是天寒大雨。 在宋义的感叹之间,三匹战马已经拉着宋义进入安阳,此时天空的雨下的越加大,密集豆大的雨点不仅影响宋义的视线,还影响着马匹奔跑的速度,影响马匹的视线,在这个时候如果不是很棒的车夫定会迷路。 真个天空是昏暗的,大雨之中宋义终于看到点点亮光,那是营帐内的风灯,亦或是篝火。 帐外是无法升起篝火,唯有帐内还能火光闪烁。 宋义回到营地后,他听从其门客的意见未曾去责难项羽,亦非去打扰项羽秋雨之中与诸将的会谈。 不过宋义急切回营的消息快速传开,传至项羽军帐内令这场会让早早结束。 等到诸将散去后,帐内只留下项羽的五虎大将龙且恒楚黥布季布钟离昧以及项梁曾经的部将曹咎等。 范增与项羽商议如何夺权,将宋义架空,商量许久没有很好的办法,诸将亦不知如何做,此时项羽却直截了当道,拿国家之利谋取私利,如此奸臣当斩杀,留着何用! 项羽此言领众人短时间沉默不言,这让许多人想起当初项梁在会稽起事时,项羽怒斩殷通之事,斩殷通起事,莫非这次项羽要效仿之前的办法,斩宋义夺将权? 龙且黥布皆以为可行,其余诸将认为宋义此人不死,将来定会卷土重来,始终是个麻烦。 别人的意见,项羽不会太在意,可是有一个人他不能不在意,那便是范增。 项羽看向范增,眼神中皆是询问之意。 范增却道,宋义乃楚怀王之心腹,不除之必然反扑。 范增之言所涵盖的意思不言而喻,他亦是支持项羽杀宋义夺权,如此方能掌控这支楚军,及时的把握战机。 帐外的雨依旧在下,只是小了许多。 范增言毕后,范增与诸将便回去休息,唯有龙且恒楚留在帐中与项羽商量如何实行斩将夺权。 宋义身边有卫兵,且有死党跟随,欲杀之必然要找准机会,否则恐有反杀的危险。 不知为何项羽感到杀宋义要比杀殷通要难,他能感觉到自己有些许紧张,他攻城略地杀秦兵毫无畏惧,内心没有一丝波动,甚至在屠城时内心亦仅仅起一波涟漪而已,可是要杀宋义,项羽变得很紧张。 务必一击必中,这是项羽必须要做的,项氏家族的荣耀因为宋义的出现间接的发生变化,若再令宋氏在楚国发展下去,难免不会出现三家分晋的情况。 龙且恒楚在脑海里不断思索着各种可能,在宋义睡觉时杀,或者在宋义饮酒时突然袭击,或在宋义狩猎时杀等等场景,皆被他们思虑一遍。 最后各种刺杀场景慢慢从项羽的脑海里退去,只留下一个想法,那便是晨朝上将军时杀之。 欲杀宋义需先靠近,其他场景接近皆有不妥,恐引起宋义之疑心,然早晨朝见上将军这等礼节却是最佳的掩饰。 最终令项羽决定如此做的一个原因便是他项羽虽然讨厌宋义,然礼节项羽未曾断,此时却排上用场。 商定后已经是深夜,龙且恒楚直接留在项羽帐中,留在前厅,后面是项羽与虞姬所在之地。 项羽留龙且恒楚在此,一是不愿节外生枝,此时在外走动会引起他人注意。 龙且恒楚一想到明日清晨项羽要杀宋义,他们二人便再亦无法入眠,彻底无法安眠,可项羽却下榻上立刻呼呼大睡。 第二日清晨,秋雨没有停歇,依旧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小了许多,但清晨的雨滴在身上更加的冰凉。 项羽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慢慢向中军大帐走去,途中士兵皆知每日晨诸将会朝见宋义,此项羽自北征后亦在朝见之列,故而楚卒见项羽皆行军礼,优先为项羽报,项将军来朝见。 军帐内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像是刚睡醒,又像是在梦游不曾醒过一样,请进。 项羽持剑欲进帐,帐前宋义的卫士拦下,卸下兵器。 项羽微笑,看着他们卸下长剑,大步进入宋义军帐。 至帐中项羽的眼神瞄向兵器架上的那把锋利宝剑,这是宋义较为喜爱的一把宝剑,是其子特地为其在民间搜罗的。 项羽透过纱幔隐隐约约见宋义躺在塌上,身旁正搂着姬妾,似乎还未完全清醒。 忽然间,项羽目运双瞳,一步上前拔出兵器架上的宝剑,帐外卫士发觉项羽拔剑震惊,欲进账提醒宋义。 只见项羽一个纵跃便已至宋义塌前,一把明晃晃的宝剑砍向宋义的脖颈。 第二百六十五章 斩草除根 明晃晃的宝剑射出的寒光令宋义惊醒,一双眼睛瞪的滚圆,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锋利的刀刃。 寒光一闪,宋义的头颅便被项羽斩下,宋义身旁的姬妾还未发觉异样,只是非常不悦的看向项羽,似乎很讨厌项羽在打搅她的美梦。 这姬妾欲训斥项羽,却发觉手上黏糊糊的,低头一看不知何时手上已沾满血,榻上亦是。 姬妾惊叫一声,晕死过去,项羽二话不说将姬妾头颅亦斩下。 项羽拎着宋义的头颅走出帐外。 帐外秋雨依旧淅淅沥沥在下,夏日的暑热夹杂在秋雨中似乎不愿离去。 帐内的惊呼声早就引来诸军吏前来查看情况,诸将远远望去见帐外站着两位虎将,右为龙且,左为恒楚,各自怒目而视,手持宝剑,龙且更是一手按剑一手握戟。 地上躺着几人,有的为卒,有的为吏,皆是不长眼被龙且斩杀就是被恒楚刺死。 说亦奇怪。项羽斩杀宋义拎着其头颅走出帐外,天空中的秋雨居然停了。 项羽至军中,站于阶上,恒楚龙且陪伴左右,范增引诸军吏至项羽前。 项羽语气冰冷,宋义与齐密谋反楚,欲与齐分楚,楚王暗中令羽诛之。 项羽的话很简短,却很有威胁力,手上的宋义首级依旧在滴血。 诸将早已知晓项羽神勇,皆慑服,莫敢枝梧,有几个胆大的偷偷瞄向当阳君黥布薄将军吕臣召平四人,尤其是黥布和吕臣那地位不一般。 吕臣更是和项羽曾平起平坐,诸将想看这几位的态度,吕臣则道,首立楚者,乃羽将军家也,今将军诛乱耳。 黥布亦道,杀之甚然,否则吾等皆被秦屠戮。 薄将军亦支持项羽道,将军诛乱矣! 召平同样支持,诸将见这几位恨角色的态度,便再无他心,皆曰:首立楚者,将军家也,今将军诛乱。 项羽见军中稳定,心中大定,范增见诸将皆拥立项氏,悬着的心才安定下来。 这事毕竟是一场军变,再进一步言,此乃一场政变,不流血是不可能的,范增亦感到吃惊和欣慰,杀宋义一人便结束了这场政变。 范增默默感到庆幸,庆幸宋义在楚军根基不稳,不然这将是一场风暴,很可能在强秦到来之前便被自己吞没。 项羽宣告宋义与齐谋反楚,军中一阵骚动,但很快便恢复平静,如同一个石子丢在浅水里未形成水波便消失不见。 骚动过后便是一阵的议论,言论和口音虽不一然渐渐趋于一致,有黥布薄将军提出大家一致认为当共立项羽为假上将军。 宋义所在的中军大帐已被拆除,项羽所在的军帐被扩建,诸将吏立于帐前,皆曰:请羽将军为假上将军。 范增面容肃然,然内心喜悦,羽儿若为上将军,他的计谋和抱负变能施展,更能报项梁知遇之恩。 项羽欣然接纳,诸将欲饮酒祝贺被项羽拒绝,范增更加拒绝宋义饮酒高会的陋习继续存在军中,他此刻满脑子想的是如何辅佐项羽,助项羽成就伟业。 至于是帝业还是霸业,范增曾试探,虽有些偏向霸业,但毕竟时间尚早,是霸业还是帝业可以慢慢引导。 现在为了项羽,范增彻底做起亚父,为项羽的前途与安慰着想,羽儿,斩草需除根,已杀宋义,其子宋襄不可留。 项羽斩杀宋义后,诸如龙且恒楚季布等为项羽扫除障碍而开心,唯有范增一直眉头不展,直到此刻龙且等亲近之将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项羽亦猛然惊醒,宋义虽然已经斩杀,但问题远远还解决,此刻他还不是上将军,楚怀王在得知宋义已死会不会再派一个上将军过来,未可知。 宋襄按时间推算已将至齐国,若宋襄得知其父被杀,定会向齐王请兵复仇,先不言齐王是否借兵,终究是个祸患。项羽欲为叔父报仇的心情非常强烈,此情推及宋襄,他感觉到仇恨的力量,当真斩草要除根。 宽阔的大道,幽暗的天空,两旁的虬枝明显与安阳不同,亦和彭城不同。大道上一辆马车缓缓驶行,嗒嗒的马蹄声敲击着地面。 这条大道直接通往齐国边界,踏入齐国境内后宋襄送了一口气,满面笑容,如果此刻不是浅夜,他真想换乘轺车欣赏一下齐国的风景。 这辆豪华车驾是宋义特地为其子打造的,令他相齐的途中能更加舒适,车子两旁的树叶层层叠叠,月光通过树叶洒落在车驾上。 忽然马蹄声在空旷的原野响起,这道声音来自马车前方的一条小道,几匹快马沿着小道疾驰而来。 快马如一道残影划过,携带的一阵风摇曳着路旁的柳枝。 快马上的人皆一身黑衣,忽然几名骑士纵身一跃离开马背,居然非常巧妙的跳到树枝上。 两旁的树枝一阵阵的晃动,几个黑色的人影居然在树枝之间跳跃,片刻之间便消失在黑夜中。 剩余几匹战马继续向宋襄的车驾疾驰而去,在奔逃的过程中,这些黑衣勇士皆拿出背上的硬弓。 嗖!嗖!嗖! 三支箭矢破空而来,直接飞向宋襄所在的马车。 三支箭居然是同一个人射出的。 分别从马车的上中下三个位置射入。 噌的一声,箭矢没入车厢的木质上,发出嗡的声音。 三支箭,两支射入车厢,却发出当当的声音。 这三支箭像是开了一个头,紧跟着是一支支箭矢射向车厢以及车厢周围的甲士。 护卫宋襄的士卒早已发觉有人来偷袭,皆挥刀挡箭,虽然勇猛异常,可惜还是被黑衣人的箭矢一个个射中。 一声声闷响后,便是护卫甲士倒地。 马车周围的树枝忽然一阵阵晃动,一道道黑影如飞鸟一般疾掠而下,明晃晃的长刀直接砍向最后几名护卫车厢的甲士。 长刀直上而下,直接将这些甲士的脑袋削掉。 几乎是一瞬间,这几名从树上掠下的黑衣人便将近身护卫处理掉。 此时的月躲在了云中,星星亦惧怕的锁在云层内,但还是偶尔探头看看,洒下一片星辉。星空下的战场很惨烈,来的凶猛结束的亦快。 第二百六十六章 各有天命 齐国边境还在安阳之北,天气更加寒冷,此时的风就像是刀割一样,令人生疼。 宋襄乘坐马车走了十几天才到达齐国境地,准备换上轺车入临淄见齐王,谁知他再亦没有此机会。 不是月黑风高,而是月暗星稀,车子停在大道上,黑衣人慢慢靠近这辆马车,马车内的主人正是宋襄。 此时的宋襄面如灰色,精神受到打击,但此刻却异常冷静,他猜到可能会有此种情况发生。 没想到那么快! 更不会想到宋义早就先他而走。 宋襄其实没做错什么,算不上恶人,更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唯一的错误就是成为宋义的儿子,但他不后悔,即是悲哀的又是幸运的,宋襄这么感叹者。 或许这就是他宋襄的命,他成为上将军之子本来是前途无量,但亦知晓其父成为楚怀王打压项氏的棋子后就必然有这么一天。 宋襄想过日后难以再过平静的日子,只是未曾想过会那么快。 这些黑衣人慢慢靠近,忽然一个黑衣人跳起,挥动明晃晃的长刀砍向车厢。 呼啦一声,车厢被砍散,可见其力道是如何的霸道,力气虽大却没有找到巧妙之处,刀没有直接见车厢砍的四分五裂,倒是露出里面的铜板来。 为首的黑衣人这才发现难怪弓箭无法射入其内,发出当当的声音,里面居然夹着一层铜板。 宋义果然是很爱这个儿子,可惜铜板挡得了弓箭挡不住人心,更是挡不住恐惧,宋襄本是一个爱读书的好孩子,被其父宋义赶上了架。 宋义成为上将军感觉还是不够安全,深怕哪一天会失去楚王的恩典,一旦失宠,那么到手的荣华富贵便烟消云散,这才想不能将宝压在一个地方。 宋襄相齐就成了他宋义的第二步棋,只是没想到他的第一步棋还未下完就退场矣。 宋襄从残破不全的车厢走出,看着四周躺着的士卒,流血满地,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血,却是第一次感到恐惧,他在战场中跟随过宋义,学过很多行军打仗的东西,见过不少流血。 这是没想到此刻他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再亦见不到明日的初阳,宋襄内心是恐惧的,但他读书的气节还在。 看到这些追击而来的刺客,他预感到自己的父亲定是凶多吉少,宋襄道,汝等何人派来刺杀吾。 黑衣人没有言语。 刀光一闪,一柄长刀插入宋襄的地面。 为首的黑衣人见文弱书生的宋襄居然依旧立足很稳,没有被吓到,倒是有些意外。 人不怕死那是谎言,若不是太痛苦谁不想活着。 宋襄的手微微颤抖,但无伤大雅,道,如此之看,吾父定是遇害,楚终究逃不过内乱。 黑衣人蒙着面,看不清面容,那双眼睛却分外明亮,眼中有一丝冷笑,乱楚者宋义也。 宋襄不解,何以断言乱楚者乃吾宋氏父子。 黑衣人不再理会宋襄的不解,用手指指那柄刀,自裁留个全身。 宋襄忽然哈哈大笑,世事本无对错,人心不过为己而已,武力解决不了全部问题,吾观项羽心胸,未来必受因果所累。 笑毕,拔出长刀,刀光一闪,脖颈处便渗出血来,噗通一声倒地,宋襄的身躯在地上扭动了几下,最后彻底不再动弹。 在宋襄来齐之前,他曾幻想过美好的生活,其父宋义能出将入相,他宋襄只需做个醉心于学问的学子,后来受宋义的调配,他同意相齐,毕竟齐国曾经是学术的发源地之一。 在战国时代百家争鸣时,就属齐魏赵三个国家最为璀璨,当然要说文学的成就自然少不了楚辞,更是少不了屈原,但是要说天下学问的根源在哪,大家多认为在东方的齐国,在中原的魏国。 相齐之后,宋襄想着将来灭秦之后,他便劝齐王息武弄文,只是他的这番想法彻底消散在齐地。 齐地对读书人非常的敬重,这些黑衣人走后,路过的行人将其包裹内有书简,认定是读书人便将其埋葬。 在安阳,项羽是要斩草除根,然何时斩草除根他与亚父产生分歧。 项羽对齐没好感,当初不与楚合力攻秦,求助田氏后却恩将仇报,现在如果让宋襄入齐,鼓动齐王来攻楚,那么便能将齐孤立,让天下知晓齐的本性如秦,当时候来个诸侯联军伐齐。 不过这个想法太过冒险,范增不同意,此时秦依旧很强盛,如果再树一劲敌,那么就不利于诸侯。 为此两人争的面红耳赤,最后项羽喊了一声亚父便转身离开,范增则默默道,必须县斩草除根,希望羽儿能明白亚父的心。 言毕,范增挥挥手,黥布从帐外走出,范增道,羽儿心慈,这宋襄必不可留,多留一日便对诸侯联军破秦造成潜在危机。 黥布道,放心吧,羽将军不能做不愿做的,吾黥布替之完成。 范增道,黥将军,汝亲自挑选精壮武士,务必在宋襄面见齐王之前杀之。 黥布道,诺。 黥布领命而去,恒楚进帐,向范增施礼,范增道,范先生是不是要准备渡河? 范增摇摇头。 恒楚疑惑,还不渡河? 范增道,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楚怀王终究是楚怀王,宋义即便被杀依旧是上将军,羽儿只是假上将军。 恒楚一听便明白范增之意,需要恒楚做什么,范老先生尽管吩咐。 范增道,此事还真的需要恒楚将军亲自去办。 恒楚洗耳恭听,范增讲的仔细,两人一人讲一人听。 恒楚的神色越来越凝重,越发觉得此事非常小可。 范增说到最后强调道,务必让楚怀王下诏书,名正言顺! 恒楚单膝下跪,领命道,请范老先生放心,恒楚定能妥善处理此事。 安阳距离彭城距离较远,为争取进兵的最佳战机,恒楚引轻骑疾速南下奔向彭城。 此时的彭城王宫内还是歌舞升平,还是那么的惬意,楚怀王熊心第一次感觉到了当王的滋味。 身边没有项梁颐指气使,没有项羽的威慑,不用再看项氏的脸色,熊心感觉如获得新生一样。 第二百六十七章 云端深渊 少了枷锁,多了一些自由,没有大山压顶的感觉,楚怀王熊心感觉自己真的成了楚怀王。 自从称王后,这是熊心过的最后舒适的四十六天,项氏的不断削弱让他走路来腰板挺直,选拔忠臣宋义和扶持刘季,让他彻底治愈失眠的症状。 曾经牧羊的他不敢大声言语,熊心之言无人会在意,但这四十六天熊心感觉到了语言的魅力。 饮食衣行,只要熊心张张口,下面的人无不精心准备,熊心真的很舒畅,短短的四十几天熊心的体重增了许多。 身体渐渐肥胖起来,体胖心宽,慢慢的熊心开始忘记自己是一个放羊娃,忘记自己还是一个初立的怀王,虽然他被立为楚王仅仅才四五个月,但是却感觉像是经历了许久一样,他感觉自己已经忘记牧羊的情景,忘记牧羊的味道。 熊心第一次放宽心去享受宫廷生活,他去姬妾住处的次数开始增加,频率越来越频繁。 这天熊心从美姬的塌上起来后,由美姬服侍洗漱后开始去上朝,刚出寝宫门遇见急匆匆的小宫女,差点要撞在一起。 熊心很久没见到如此慌张不懂规矩的宫女,不仅有些发怒,何事惊慌? 宫女怯怯道,恒楚恒楚将军已进宫。 熊心有些难以相信听到的,汝再言一遍。 宫女依旧怯怯道,恒楚将军。 熊心自言道,怎么可能? 恒楚此时不是在随宋义北上救赵嘛,怎么突然回彭城呢。 一个将军在大王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回到彭城,这是一件不太妙的事情。 有两种可能,一是北上救赵遇到事情故而恒楚回彭城,二是这恒楚奉项羽之命前来讨什么东西。 熊心此刻才从一个尊贵的王一下子跌到那个放羊娃的身份,只有想到项羽,想到项氏,他便始终无法忘怀自己是牧羊娃。 熊心很讨厌这个感觉,很讨厌自己牧羊的身份,他不愿记起这个身份,自然不愿见到项羽,不想听到有关项羽的消息。 恒楚恰恰代表着项羽。 熊心不悦道,引路。 这宫女起身,急忙为熊心引路。 宫殿的书房内,熊心见到了恒楚,恒楚一身的甲胄,腰间悬着长剑,身旁还有几位勇士,皆身披甲胄,这个架势让熊心感到一股自然的压力。 此刻熊心很不愿进这个书房,平时他很愿意来这里,在这里读书,学习王者之道,让博学之士传授他王者之道,身旁还有侍女服侍,更与姬妾时不时送来点心,相对于政事堂,熊心更喜欢在这里处理政务。 此时此刻的书房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压力。 恒楚在楚还未立时便已是项家军的老将,更是楚国建立后的战将之一,地位在军中很有威望,在朝中自有一方势力,多为项羽势力。 恒楚归彭城,诸将中有一多半前来拜访,恒楚皆谢绝,稍作休息便直入王宫,进入这书房,等待熊心的接见。 说是接见,不过是恒楚自行选择见楚王的地点。 熊心眉头皱了皱,踏步进入书房,恒楚躬身行礼,其余勇士皆曰:拜见吾王。 书房内响起甲胄摩擦的声音,这种声音熊心听着有些不自然,这和侍女银铃般的声音不同,和姬妾的奉承之音又不同,更和甜蜜之音不同。 熊心道,恒将军辛苦矣,前方战事如何? 恒楚躬身欲言,熊心立刻道,恒将军快坐下,坐下再讲不迟。 恒楚亦不客气,直接安坐在长案前,恒楚道,末将正欲禀告吾王,宋义与齐谋反楚,项将军为楚担忧,故诛之,国不可无君,三军不可无帅,吾王请尽快换命上将军。 恒楚没有直言令楚怀王命项羽为上将军,欲观其反应,毕竟他恒楚随项羽北上救赵四十多天,彭城是何形式他不知,不敢太过造次。 然令恒楚心安的唯有王宫外那三千精锐甲士,只要他恒楚稍有不测,这三千甲士立刻便能攻入王宫斩杀逆贼。 这是恒楚给整个彭城传达的消息,故而那些与宋义有旧,怀王老臣皆不敢轻举妄动,没有兵权一切等于空。 熊心虽然将兵权收归自己所掌,然再次分派下去后却出现很棘手的问题,大权下方,本是亲信宋义掌兵,无奈此刻听闻宋义居然被杀。 什么与齐谋反楚,不过是项羽一家之言,不过是托词而已,然他熊心能如何? 熊心听闻恒楚快马回彭城,知其有事,内心亦有预感将有事情,然没想到是宋义被杀之事,更没有料到宋义被杀这个消息还未传至彭城,恒楚已至王宫。 闻之,熊心大惊,双腿不听使唤的颤抖,双腿忍不住的抖动,不只是愤怒还是恐惧,项羽敢杀自己所命上将军,那么就等于自此他项氏正是与楚王决裂,不再做任何掩饰和忍让。 假如消息先至彭城,哪怕仅仅快一个时辰,他熊心亦可有所准备,不管是准备诛杀叛贼,还是再派遣一命将军为帅,总之都有一个商量的余地,此刻却毫无回旋余地。 军中除宋义外,熊心还安插不少自己的暗棋,随时监视和回报军中之事,当他听闻宋义逗留四十几天不前进,起初还不悦,后经过宋义的一番解释他才心安。 宋义的解释时坐收渔翁之利,联合齐一举将秦赵皆灭之,如此便能定天下,他楚怀王便能成为天下霸主,为联合齐国宋义甚至建议熊心将田荣痛恨的田假交予田荣,与齐联合攻秦。 此等计谋熊心甚为有理,绝对采纳宋义建议,坐等天下大定,自己成为天下诸侯霸主。 在军中传回消息言项羽与宋义论策略,项羽被宋义压制,且被宋义数落一番不敢言语,他熊心彻底放心,认为项氏不会再起来,作战如此凶猛的项羽皆服从于宋义,那么项氏自然不会再翻身,他熊心可以安坐王位,甚为开心。 那种感觉就像在天上,在云端。 此刻听闻宋义被项羽所斩,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兵权再次回落项氏,这如同坠入深渊。 一时云端,一时深渊。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复命上将 熊心看着书房内的甲士,还有恒楚手中的长剑,他自知如果不任命项羽为上将军,他今日无法走出这书房。 彭城虽然有近万守军护卫,王宫更有上千甲士由他熊心亲自统领,然这些皆为远水,解救不了近火。 外面的兵再多,奔跑的速度再快,决然快不过恒楚的剑。 熊心心中无奈,脸上则露出很惊讶的神色,接着便是摇头叹息,一种悔过的样子。 惊讶神色自然是惊讶于宋义的谋反,叹息自然是悔恨自己被宋义表象所蒙蔽,熊心不断忏悔自己错信宋义差点断送楚国,他熊心自认领罚。 熊心道,项将军神勇,攻城略地屡立战功,今已诛乱,当领三军为上将军。 熊心嘴上如此言,可内心却痛苦无比,任命项羽为上将军那等于将好不容易收回的兵权再次归还于项氏。 这等于再次面临王位虚空的境地,他的这个王将再次被架空,什么时候再次变回货真价实的王,他不知,这是一个巨大的未知数。 若项羽北上救赵失败,他亦可以借此斩之,若成功势必功高震主,那还有他熊心什么事情,恐怕会被发配到偏远地带。 再看恒楚的凌厉眼神,那闪烁着寒光的矛戈,由不得他不使项羽为上将军。 恒楚见熊心言欲命项羽为上将军,立刻拿出帛书,放于怀王面前,怀王低头看了一眼,见上面早就写好封项羽为上将军之言,只是还差一个王印。 就等着他楚怀王盖印。 楚怀王忽然又明白一件事,难怪恒楚会选择在书房见他,平时他皆是在书房办公,楚王印绶就在书房。 熊心内心苦笑,不过需要一个王印而已。 熊心便亲自拿出一个宝匣,打开后里面是有黄布裹着的印绶,熊心拨开黄布,看了看这印绶。 步履缓慢的走至任命诏书前,熊心望着这帛书,若是将印绶盖上就再亦无法反悔,没有回旋的余地,项羽将成为名正言顺的上将军,他的王位下将再次燃起炭火。 恒楚见熊心有些犹豫,便大步上前,手里紧握宝剑,随时有拔出宝剑的意味,熊心感觉到恒楚至近前,心跳加速,若不盖印恐怕就此他命休矣。 楚王后裔其实不止他一人,在民间还有散落,到时项羽再立一个听话的楚王,那么他连一个富贵生活亦难得。 初为王不适应,久为王便上瘾,他已经对王的生活有了眷恋,这种美酒佳人相伴的生活他还没过够。 熊心便双手向下一送,狠狠的盖在上面。 盖上印绶后,熊心拿着诏书道,今羽为上将军,当阳君薄将军皆属羽,望三军合力救赵,早日破秦。 恒楚接过诏书,躬身领命,吾王英明,末将自当亲面上将军,将大王之言转达。 恒楚向周围的甲士挥挥手,片刻间书房便冷冷清清,只剩下楚怀王熊心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完了! 这下又变成一个被架空的楚王。 不甘心,不愿相信。 明明已经夺其兵权,为何突然峰回路转。 为什么? 熊心想不通。 此时一个宫女进书房,欲给楚王熊心送点心,熊心大怒道,出去! 宫女吓得花容失色,急忙退出去。 红日已渐渐高升,书房内变得透亮,书房内的炭火将要燃尽,此时一小太监走进房间欲加炭火,熊心看到炭火便觉得屁股下发烫。 觉得坐卧不宁,熊心再次发怒,滚出去! 小太监吓得一溜烟跑掉。 熊心此刻就想静静的待着,他曾认为已经初步掌握王者之道,已经渐渐掌控楚国政局,他已然是一位真正的楚王,一个恢复祖业的王者,更是南方诸侯的盟主。 可是这一切就在一瞬间化为泡影,熊心有些受不住,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抽干一样,原本还精力旺盛的他此刻像是焉了的茄子。 不过一夜之间的事情,怎么就发生如此大的变化,怀王熊心有些力不从心,有能力者不敢信任,能信任者却不堪大任,熊心有些累了。 想在书房好好休息一下。 熊心的眼皮很沉,他很想睡去。 一道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如此便灰心耳? 这道声音让渐渐失去意识的熊心房,手里捧着一鼎炖羊肉。 香气逼人,熊心精神一震,顿时独自咕咕直叫,这才发觉还未进餐,嘴里泛酸水,看着一脸慈祥的灰伯,熊心感到很温暖。 铜炉中的炭火即将熄灭,书房里有些湿冷,看到灰伯的笑容熊心感到很暖和。 熊心惭愧道,熊心又让灰伯担心,甚是不该。 灰伯笑道,孩子,可知何为王者? 熊心道,熊心洗耳恭听,愿聆听灰伯教诲。 灰伯露出慈祥的笑容看着熊心,吾虽不是王者,不懂何为王,然吾服侍过最后一位楚王,他曾经言,克己守勤,忍常人不能忍,勿行常人所做,永不言弃,吾命由吾不由天,便是天命,方是王者。 最后一句吾命由吾不由天,便是天命,方是王者,此言令熊心颓废之色一扫而光,这一句如醍醐灌顶,更如一剂良药。 没错,宋义是被项羽所斩,然不是还有刘季陈婴等诸多老臣,更有诸多终于王室的老将在,岂能将王室的兴衰寄托在一人之上。 欲摆脱项氏之掌控,熊希当永不言弃,当忍常人不能忍,若由天命他岂能当上楚王,他熊心必须要做好时时与项氏做斗争的准备。 一个宋义被拔掉,还可以再扶持几个宋义,总之为他王族的未来,他熊心不能倒下。 寻常之将倒下不会累及家族,若他熊心倒下,那么楚国王族将彻底淹没在尘埃中,从此天下再亦没有他们的位置。 思虑至此,熊心脸上露出笑容,如浴春风,多谢灰伯。 灰伯见熊心恢复斗志,笑了笑,书房湿冷,还不快添些木炭,老夫吾快冻僵矣。 熊心此时才意识到书房内的湿冷,哈哈大笑,来人。 早有宫女应声,前来听从熊心吩咐。 熊心命人加炭,他与灰伯一起饮酒食肉,共商接下来将如何应对兵权的变化。 第二百六十九章 幽怨陈馀 项羽杀宋义后,立刻有范增安排派出两支人马一路南下彭城报命于怀王,一路东追宋襄至齐。 冷兵器时代,时间意味着战机,意味着胜败,尤为重要,故再斩杀宋义的那一刻范增便做好了后面的准备。 在范增看来不能给怀王反应准备的机会,怀王熊心虽是自己游说项梁所立,然他对怀王没有很好的感觉,以范增的眼光观之,怀王不是一代明主,更不是一代霸主。 宋义不是一位懂兵的将帅,范增看得出,然怀王却被一句预判之言所迷惑,竟深信宋义是强过项羽的将帅。 故范增亦认为怀王有私心,为权利平衡任一名无功之人为统帅,说的好听乃知人善任,破格提拔,言之不善,乃心胸狭隘,为权利平衡不顾三军死活。 由于宋义的滞留四十六日不进,这可害苦了在钜鹿的张耳和赵王歇。 天寒大雨,钜鹿城内外交困,外有秦兵围困,雨停便是猛攻,暴雨之下城内却是困苦不堪。 坚守数月后,钜鹿城内食尽兵少,岌岌可危,钜鹿城内的一座高山上一位中年人面容憔悴,神色暗淡,像是多日未曾进食一样。 这位中年人观容貌约莫五十五六的样子,须发皆灰白,其身旁还有另一位青年人,此人显得稍微年轻些,正不断的张望远处。 这位须发灰白的中年人正在观竹简,观之大怒,用手欲掰断竹简,发现坚硬,便投掷地上,欲脚踩断。 丞相何故大怒? 说话之人乃赵王歇,大怒的中年人自然是赵相张耳,张耳气呼呼的,臣数次催促陈馀进兵,先前陈馀自言兵少,不敌秦,不肯向前,吾理解,如今已数月,诸侯援军已经入赵地,他还在等什么! 赵王歇此时亦对陈馀颇为失望,然他不愿见将相不和,赵国本是新建,若再将相不和将会内外交困,为此赵王歇希望能劝解两人,道,王离兵二十万,陈将军仅引数万兵,自知不敌倒是情理之中。 张耳道,吾王无需为陈馀开脱,此人坐拥数万兵马与诸侯共击秦,虽不一定能胜,然定能缓解秦攻城之急。 张耳与赵王歇自钜鹿城内最高的山上北望,已见到燕国齐国的旗帜,南面的楚军已至安阳,虽不知为何滞留安阳四十几日然楚兵可威慑章邯军,令其不敢妄动。 此时陈馀若与已至钜鹿北的齐燕联合攻秦,秦必定回防,无暇再继续攻城。 钜鹿城内天寒大雨,存粮又耗尽,士兵伤亡惨重,饥寒交迫恐难以再支撑,再看城外王离军,粮食却由甬道源源不断输送。 张耳幽怨陈馀,钜鹿之北诸侯联军已至十万左右,虽不知能否破秦,然绝其甬道,断秦粮草足以,何故不前! 越想越怒,张耳命张黡陈泽火速来见。 秋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令整个小山上湿气很重,但草木一新,花草更加鲜艳,不过深秋之雨过后,落叶纷飞,某些花朵便败落。 一支艳丽的花朵终究抵不过秋雨与秋风的洗礼,安然退场。 张黡陈泽顶盔贯甲,飞马来见张耳,远远的见到张耳便飞身下马。 张耳见二将至,面上的怒意才渐渐消散,随着二将前来的还有一人。 见到此人张耳的怒意彻底消散,见到此人张耳的心情才稍稍好转,此人便是申阳,算是张耳的知己,比较能懂张耳。 赵王歇见到申阳微笑道,申卿鞍马劳顿,孤感念申卿为赵国呕心沥血。 赵王歇为何见到申阳如此礼遇,皆是因为申阳谏张耳陈馀立赵歇为赵王,故心存感激。 申阳笑道,赵王言重,谬赞矣,臣不过尽本职而已。 申阳见到张耳,见张耳脸色苍白,知其刚生过气,便道,丞相保重身体,勿过于气恼,此间事情交予臣即刻,丞相与吾王当立刻休息,人不眠不休三日必然生病,现今赵国危机,丞相与赵王岂能有事。 申阳的劝言令张耳将怒意完全忘却,唯有此刻言至入眠这才有一股睡意袭来,打了一个哈欠,赵王亦哈气连连。 两人的确是三天二夜未曾合眼,此刻皆困意来袭。 张耳怨怒陈馀不进兵救助,便将自己的意思告知张黡陈泽二将,二将闻之有些不太相信,两人楞在当场。 张黡疑惑道,果真如此之言? 张耳点点头,原封不动的传达。 张黡陈泽两人面面相觑。 还愣着作甚,能否顺利突围? 张黡陈泽点头,突围不成问题。 张耳道,汝二将至陈馀军中,若陈馀依旧不愿进兵,可伺机夺其兵权,汝二人领兵救赵。 张黡陈泽领命道,诺。 秋雨阵阵,说停便停,雨水停歇,秦兵居然亦停歇,没有再发动进攻。 二十万秦军围困钜鹿,似乎插翅难飞,大目标难以在秦军的围困下脱险,然小目标却往往最易忽略。 如同能观牛羊,不见蝼蚁一样,张黡陈泽二将没有引兵出城杀出重围,而是采取非常危险的方法。 二人换穿秦兵甲胄,选择一小波攻城退去时伙同秦兵一同撤离钜鹿城下。 张黡陈泽二人默默跟在秦兵之后,眼见远离钜鹿即将进入秦营,二人趁两旁杂草丛生,假意小解,钻进芦草。 一离开秦兵的视线,二人像是脱缰的麋鹿,快速向钜鹿北奔去。 一口气奔跑二箭之地,直到后面彻底没有人声,没有喧哗,一切寂静如夜,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人一路向北,至黄昏时分终于至诸侯军前,二人向着书写陈字将旗的赵军营地奔去。 赵军齐军燕军并列而营,中间还夹杂着张敖的军队。 张黡陈泽站在陈字将旗,这才彻底放心,一下瘫坐在地上,巡逻士兵早发现这二个身穿秦甲胄的士兵,立刻持长戈围拢上来。 看着这些赵兵他们二人有些莫名的安全感,等到见到明晃晃的长戈长矛对准自己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和甲胄。 张黡大喊道,吾乃赵将张黡,误会,误会。 便言便脱下黑色的甲胄,脱下头盔后,露出那一张生的英气逼人,双目如电,眉如利剑,声音浑厚。 这些士兵多为恒山兵,并不识得赵将张黡,但亦不敢怠慢,一个屯长级别的小将便道,看住二人,吾去禀报陈将军。 第二百七十章 死有何益 屯长级别的小将一路小跑奔向陈馀大帐,片刻后便有一位年轻将领向寨门外走来,只见此人一身儒雅,但一双虎目不怒自威,可以肯定即便是夜幕降临,那虎目之中依然有星辉闪烁。 真是陈馀,他满面笑容的向外走,看到张黡陈泽面上笑容,内心却不喜,看到此二人如同见到张耳。 陈馀呵斥士卒散开,亲自引张黡陈泽入营,张黡入营后才发觉这陈馀为何总喊着自己兵力不足,不敌秦,不敢向前。 这数万兵马服装不统一,身穿各色服装,甲胄亦不统一,观其状态皆不是锐士,收集的散兵终究和操练过的兵马有差距。 不过张黡认为此非不救的理由,天下诸侯兵马有多少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就如同当年振臂一呼的陈胜吴广,他们的揭竿而起,岂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定然不敌灭亡六国之师,然一样可以攻城略地。 陈馀引张黡陈泽直入帐中,陈馀欲上酒为其接风洗尘,张黡和陈泽皆摇头拒之,张黡仅仅喝了口水,将军,此次末将前来只为传达丞相之言。 陈馀长舒一口气,若其所料,果然还是来催进兵,便道,旦言无妨。 张黡清清嗓子,像是在准备一下如何复原当时的张耳所言的情景,当初吾与公结为刎颈之交,如今大王与耳即将要死,清晨起来不知还能否活到夜晚,而公则是拥兵数万,却不肯相救,当初互相效死的誓言在哪里? 此言一出陈馀脸色马上变得傻白,面目严肃,不苟言笑,陈馀没曾想张耳拿当初的誓言来质问他。 张黡没有继续言,换成陈泽,他变换语气,想学着张耳的语气说话但发现陈馀的神情不对,便放弃这种复原之念,道,假如真的守信,为何不冲向秦军,一起拼死呢?或许会有十之一二的可能得到两全。 陈泽言毕,一股深秋独有的寒意陡然再次袭来,周围的温度感觉猛然下降,张黡陈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张耳原话所携带的责备之意,他们没有完全复原,若是复原,恐怕此时陈馀脸色将会铁青。 陈馀闻言未怒,脸上无一丝表情,像是在听一个陌生的故事一般。 片刻后,陈馀饮下一口酒道,吾揣度前进终不能救赵,只是全军覆没矣。 言至此,陈馀变得哽咽,眼泪竟然止不住的从眼角滑向脸颊,道,且吾之所以不一起拼死,欲为赵王张君向秦报仇。今必俱死,如同拿肉送给饿虎,何益之有? 言辞情真意切,说到最后陈馀眼泪止不住流,仿佛赵王张耳已经葬身秦军的铁骑之下。 此言说给张黡陈泽听,亦是传达给张耳,张黡陈泽心里在想不知此言传达过去,张耳会作何感想。 可是见陈馀说的是情真意切,忍不住动容,按照陈馀之言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真的是徒增伤亡将士,似乎进兵攻秦成了巨大的错误一样。 张黡稍稍稳定心神,便知此时钜鹿危在旦夕,容不得一点耽搁,说道,事已经很危急,应该一起拼死树立信用,又哪里知道考虑以后的事情。 陈泽补充道,士无信不立,视义信为命,何故虑身后事? 陈馀被两人教训士节之事,心中不悦,叹道,吾可以拼死,只是认为那样做无益。不过吾必定如公言之行。 言至此,陈馀补充道,燕齐皆遣兵救赵,现已至,可与之会,商榷攻秦之计。 张黡陈泽皆曰:然。 赵齐燕代兵马设置会盟大帐,供各路诸侯聚集商榷攻秦之事。 深秋的晚霞异常美丽,钜鹿之北水泽山林皆沐浴在最后一抹晚霞之中,景色诱人却无人欣赏。 各路诸侯的将领开始向会盟大帐走去,张黡与陈泽正在前往议事的道路上忽见一将生得不凡,只见其长耳阔面,虎目鹰眉,步履稳健,声音洪亮,栾都尉,快跟上,吾闻到老坛酒矣,哈哈 陈馀为张黡与陈泽介绍,正在走来的这位便是燕将臧荼,其身后乃燕都尉栾布。 陈泽仔细瞧去,见这栾布生的亦是不凡,面如灰枣,长臂阔背,眼如明月,虎步生风。 一双明月眼四处张望,与陈泽的目光一触即散,抱拳施礼,陈泽忙回礼,无法再估计陈馀接下来之言。 陈馀指着另一位道,那身穿姿色长袍的乃齐相田荣之副将,田都。 张黡远远望去,只见此人生的长脸柳眉,眼运星辉,口若海棠,虎背豹腰,这是他第一次见齐人。 陈泽则注意到田都身后跟着的那位少年,此人瓜子脸,含情目,剑眉浓密,一身秀气中透着刚毅,虽然年轻却有着一股将相之气,颇为不凡。 陈馀发觉陈泽的异样,解释道,那位少年乃故齐王建孙子,田安,少年习武,使得一手好叉。 田安所使用的三角叉,齐人少有用者,故练习此叉,让田安成为齐国少年中的奇类。 最后走入帐的年轻人玉树临风,谦谦士子模样,张黡陈泽皆认识,正是张耳之子张敖,曾被陈胜封其为成都君。 如此齐燕赵代皆聚齐。 讨论的主要议题便是该不该击秦,若击如何攻,秦接连打胜仗,斩杀皆为天下英杰,皆是王侯人物。 张黡陈泽则主张立刻攻秦,他自钜鹿城内来,知晓城中粮尽兵少,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不可再拖延。 燕将臧荼率先发话,操着洪亮的声音道,吾等兵力加起来,不过十万,与秦兵力悬殊且秦乘胜而击赵,不易轻举妄动,若无绝佳战机,不可动。陈将军作为赵国大将,自是清楚秦之势。 张黡闻之不悦,竟然拿赵将陈馀说事,倒是令人一时间难以辩驳,意思分明是赵国之将尚且不前,吾等其他诸侯急什么。 陈泽亦知臧荼明显是想坐山观虎斗,此乃保存燕国实力的做法,陈馀作为赵将自然是站在张黡陈泽这一边,心中无奈,嘴上只能主张击秦。 见臧荼表态后,陈馀便用询问的眼神望向齐将田都,期望能从田都那里打破僵局。 第二百七十一章 各有理由 田都比较圆滑,见燕将臧荼打圆场,无击秦之意,心中已有数,且看栾布虽为人义气,然知这个都尉乃臧荼所举荐。 栾布为燕奴时便忠于家主,曾为家主报仇,他只认一个道理,那便是始终如一,跟着谁就要护着谁,不仅为其卖力尽职责,更是将所跟其人看做亲人。 为奴时家主死,他报仇,此刻为都尉,他便将臧荼看做自己的亲人,跟着臧荼攻城略地。 作为一个从穷困奴隶走上都尉的栾布,他的想法很简单,没想着建功立业,裂土封王,能活着便是恩赐,能活得很舒服,不仅能有酒肉还有女人,如今更是燕将都尉,他很知足。 故对于栾布,臧荼让进攻便进攻,让打西绝不指东,唯将令是从。 今日的栾布似乎对赵国的危机比较上心,密切注意着陈馀陈泽张黡的神情。 陈馀询问田都时,栾布亦竖起耳朵聆听,田都则道,秦虽强,曾败楚项梁,吾闻楚项羽已斩杀宋义,代为上将军,不日怀王便任命其为上将军,项羽为报秦击杀项梁之仇,必然全力攻秦,楚若取胜,吾等再立刻出击王离军,定可破之救赵,与楚皆有灭秦之攻,若楚败,必定两败俱伤,吾等再联合出击亦能取胜。 田都不知他的这种想法起初和宋义一样,若天下诸侯皆如此想,那么定无一军垦救赵。 陈馀见田都是坐收渔翁之利之法,与他的不攻秦一样,张黡陈泽定是不悦,便打断田都之言,道,将军之意,乃等楚渡河之后再行攻秦? 或许田都看到陈泽张黡的脸色不善,便道,救赵刻不容缓,如虎不去注意蝼蚁一样,可派遣一支小队前去试探秦军,吾等密切注视,若能取胜,撕开一个豁口,吾等联军立刻攻秦,赵应其内,秦必可破。 此言一出,张黡陈泽面露喜色,在张黡的内心像是松了一口气,若真能让诸侯出兵,陈馀必然出击,那么他就不用再夺其兵权。 若是张黡动用张耳所赋予的特权,夺取兵权,那么张耳与陈馀将相要彻底分裂,对赵不利,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田都之言让帐内的凝固气氛重新活跃起来,率先响应的是张敖,张敖道,张敖在此谢过田将军救赵之恩。敖所部兵马愿听调遣。 接着响应的便是张黡,直接道,黡赞成田将军之言。 陈泽则道,泽附议。 燕将臧荼见齐国田都与赵代兵达成一个小型攻秦的之约,他燕国自然不能再置之度外,便道,燕国愿出五百精骑。 一时间达成一个默契的结果,齐燕愿出兵不愿出将,陈馀最后调拨五千人马给张黡陈泽,二位将军引兵先尝秦军即可,若遇不妙立刻撤军,不可恋战。 不可恋战,不战何以退敌,这是张黡陈泽的内心话,他们有些鄙视这些诸侯将领。 惧秦居然惧怕成如此模样,如何守卫疆土抵御强秦。 张黡陈泽二将心念张耳赵王,今得陈馀五千人,又得燕齐一千精骑,六千人马足以和秦来一场硬仗。 张黡看着陈馀道,陈将军在后方,若吾初战得胜,望将军即刻出击,若不胜,末将愿与秦军拼死。 陈泽亦道,吾当拼死以立信,望将军不要失信,初战胜即刻出兵。 陈馀被两个赵将且是都尉级别的两人揪着不放,道立信之言,陈馀不悦。 臧荼田都皆曰:若先尝秦军有利,吾等即刻进攻秦侧。 臧荼意思是只要先尝有利,他便派遣栾布即刻发兵,田都则让少年将领田安出击。 燕将臧荼一脸的无奈,表示若不是燕王有言在先,这点家底尽量保住,以抵御胡人,他臧荼绝不吝啬这些燕兵赴死。 齐副将田都则言丞相有言在先,需等楚渡河后与之共击秦,这是他和宋义之约。 说的是言辞铿锵有力,无法反驳,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张黡陈泽接过陈馀的调兵符刚刚离开后,一则消息随着一匹战马快速的由漳水南岸快速的向北传播,先传入钜鹿城内,接着蔓延至钜鹿之北的诸侯联军。 什么?宋义被项羽斩杀? 田都难以相信,本来齐要等着宋襄之子相齐后,齐楚联军再攻破秦军,谁知宋义直接被项羽所斩。 那么情况就大不同,先前的田荣与宋义的谋划彻底宣告失败,那么此时驻扎在钜鹿北的田都失去主心骨,一时间不知道给如何应对,便派人立刻回临淄请命。 按照田荣的意思救人先保己,就像当年项梁救助他田荣,田荣为保自己富贵引兵回齐去逐田假,未曾跟随项梁击秦。 如今田荣还是这样一个观念,在他田荣的眼中秦帝国已然崩塌,天下将重归诸侯王并存的时代,所谓的郡县制不可能得到实现。 为此田荣认为只要他勤于齐国政事,厉兵秣马,保护好齐国疆土便能再立数百年。 为此这次救赵,田荣私下特地吩咐救赵难免刀兵但要尽量保存齐军实力。 张黡陈泽离大帐前往赵兵营途中两人商榷,陈泽道,诸侯联军在十万左右,若能合力攻之,赵相应其内何愁不能破秦,奈何皆裹足不前? 张黡无奈笑道,各自存有异志,真心救赵者有几人? 陈泽亦苦笑道,赵若覆灭,燕能独存?吾陈泽出自布衣尚能明白此理,天下诸侯岂能不明理? 张黡长叹一口气,唉声道,陈将军与丞相乃刎颈之交尚且如此,况他人乎? 陈泽亦摇头叹息,他亦明白大难临头各自飞,曾经的刎颈之交如今亦抵不过富贵与权利的挣扎,如今的他只知作为名士,作为侠士,作为门客,他每个身份皆要尽职尽责,如今赵国危机,他当奋不顾身援救。 五千人马不多,但若是训练有素,计谋得当依旧能发挥出极大的作用,等到张黡陈泽见到这五千人马时傻眼了。 这哪是五千赵兵,分明是一群乌合之众,个个比起当年入伍的他尚且不如,引此五千人马何以与秦虎狼之师对抗。 张黡陈泽欲向陈馀请精兵,然陈馀带其巡视兵营,发现皆如是,张黡陈泽便纳闷,堂堂赵国大将,一代魏国名士,怎么麾下兵竟然如此模样。 第二百七十二章 斩将效应 钜鹿城池危在旦夕,钜鹿之北诸侯军隔岸观火,钜鹿之南,安阳附近楚军一阵阵的骚动。 项羽诛杀宋义威震楚国,名闻诸侯,这个消息不胫而走,牵动着天下豪杰,其中有一人便对此颇为赞叹,杀伐果断,不愧是名将之后。 此人正是杠里城外的刘季,他本在静静等候杠里的内应,陈夫乞的火把。却率先等来项羽诛杀宋义代为上将军,情不自禁的发出感慨。 宋义在安阳滞留四十六日不进,这给刘季西进能否先行入关又增添不少时日,刘季嘴上不言,内心却是很畅快,宋义多逗留一日,他刘季便都一日率先入关的时间。 可宋义被项羽斩杀,那么以项羽的火爆性格和杀伐果断,那么北上救赵击秦就在这几日,若项羽与诸侯联军一击破秦,那么破秦都咸阳,先行入关便是痴人说梦。 项羽攻城勇猛,对助秦不降者一旦火爆脾气上来,他敢屠城,虽说屠城黥布是首恶,但毕竟项羽还是同意默认。 项羽的性格,通过刘项合兵攻秦,刘季已经摸的八九不离十,项羽的性格可谓刚柔相济,柔则为伤兵抹眼泪,刚则屠城,血染城池。 此消息让气定神闲的刘季内心开始焦灼,表面依旧静如止水,偶尔一朵朵笑意在这张慈祥的长者脸上绽放。 刘季没什么崇高的理想,如今只想早点入关当关中王。 刘太公曾对刘季抱有很大的期待,供其读书,然书没读成还读成了好吃懒做,不愿干家里的农活,自己好持亦就罢了,还带着一帮兄弟到家里蹭饭。 故而刘太公常责备刘季白养的,不争气的,等到刘季三十好几依旧在鬼混,他就更不客气说刘季是糟蹋粮食的,每次见到刘季便拿刘仲与刘季比较。 感叹同样是自己所生,为何刘仲能营生,操持家业,他刘季便便做什么游侠到处跑。 刘季虽然心大,对刘太公所言不太在乎,然说落次数多后,他刘季内心难免失落,便想着一定要混个样子出来让刘太公瞧瞧。 终于他刘季成了亭长,成了秦廷的一位小吏,可是却没俸钱,完全要靠自己,这下又是被刘太公一顿鄙视。 直到刘季成为沛公,刘太公这才对刘季刮目相看,因此刘季内心对这个关中王的渴望一部分来自于刘太公对刘季的不认可。 故项羽斩杀宋义的消息在他刘季内心开始搅动风云,他有些着急了,急欲看到杠里城池上的火把。 曹参周勃皆在身旁,除却这两位堪称左膀右臂的武将,还有一员战将不可忽视,实力非凡且有自己相对独立的军队,帐下能人辈出,正是吕雉之兄吕泽。 因为吕泽的缘故,加入刘邦军团的人多了许多,其中便有一位勇将名为傅宽,先前他随卢绾进攻安阳,此刻亦跟着刘季追秦军至杠里。 诸将在旁,刘季内心坐等陈夫乞内应的想法开始动摇。 刘季首先询问曹参,若攻城,几成把握,何时拔城? 曹参听闻刘季之言,知刘季因项羽斩杀宋义可能会加快救赵步伐有些着急,曹参便实言相告,城池虽小,然五脏齐全且与涉间军互为犄角,强攻唯有五成把握,兵力损失恐上千。 曹参言毕,刘季只是点点头,没有回应,他将目光投向另一位战将,这位不是周勃,亦不是灌婴樊哙夏侯婴等,而是将目光看向这位很少见面却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战将。 只见此将生的面如冠玉,英姿飒爽,狼背豹腰,一双虎目如明月,不怒自威,正是吕泽。 看到吕泽,刘季便想起诸多往事,此刻才真正的相聚在一起。可谓是见吕泽的日子要超过见吕雉的时间。 吕泽自刘季出芒砀山反秦,便在单父发兵佐刘季,攻略许多城池少不了吕泽帐下的猛将。 刘季在大封麒麟将时没有封吕泽,而是将他放在麒麟将之上,封为龙虎将,在麒麟将之上。 很明显吕泽的地位比较特殊,首先他是吕雉的兄长,与刘季连襟。 与刘季连襟的两人,一人是樊哙,另一人便是吕泽。 吕泽的能力却远超樊哙,不仅独自在单父发展,还逐渐在砀郡扩展,此亦是刘季将砀郡作为根基的原因,有自己人在。 砀郡太过特殊,它与三川郡颍川郡相连,更与陈郡接壤,地理位置较为特殊,尤其是与两川相连。 定砀郡可西进三川郡,穿过三川郡便能进入关中,距离咸阳就不远矣,故而刘季急着西进,而是继续留在砀郡,将砀郡彻底收入囊中。 此亦是刘季在芒砀山躲藏时,吕泽前往探望分析天下大势时常常提到过,若天下风起云涌,刘季自芒砀山向泗水郡扩展,尤其是丰邑沛县那里是刘季的故乡。 吕泽则在砀郡发展,尤其是吕泽的故乡单父,两人默默筹划着。 当时前往芒砀山常常看望刘季的有两个男人的身影,一个是樊哙,另一个便是吕泽,两个与刘季连襟之人。 刘季隐匿芒砀山,那是秦的逃犯,等于是无法翻身,若翻身除非用金钱去买通官吏,但吕泽用吕氏的金钱试过,那是无底洞,却不知何时才能喂饱。 刘季主动让吕泽停止了这个填补无底洞的做法,除此之外只有等待大赦天下,秦始皇开恩方能重获自由,另一条便只有反秦。 吕泽樊哙刘季与从芒砀山跟着刘季的周灶孔聚陈贺刘钊等人商量,翻身的道路恐怕唯有反秦。 在芒砀山吕泽樊哙刘季三人分析天下得出,天下苦秦久矣,欲反抗暴秦的英豪不在少数,他们只需蛰伏等待机会,毕竟力量太过薄弱。 未过多久陈胜吴广便揭竿而起,吕泽刘季看到了机会来临,故而没有选择参加陈胜吴广的队伍,而是自己发展。 吕泽在单父发展,刘季便在丰沛发展,吕泽在发展自己的同时,时不时派遣将领前去助刘季攻城略地,诸如曹无伤傅宽等。 刘季这次郑重的向吕泽,道,兄长如何看? 吕泽虽然年纪小于刘季,但刘季按照妻子的称呼唤其为兄长。 吕泽则道,吾观陈夫乞乃真壮士,不如再等片刻。 第二百七十三章 静候战机 吕泽如此言,这才让刘季骚动的心再次安定下来,果然未有一炷香的时间便看到杠里城上有火把晃动。 刘季望之,大喜,庆幸没有冲动攻城,否则不仅损兵折将还将失信于一将,定会寒来归附者。 吱呀一声,接着便是隆隆的城门打开,吊桥落下,一支秦军疾冲而出,吕泽本能的打马至刘季身前,挺起手里的周武戟护卫刘季,以防不测。 只见这支秦军忽然闪出一条通道,一匹战马疾驰而走,正是陈夫乞,手里正提着一柄长长的弯刀,见到刘季立刻下马,道,末将陈夫乞来迟,望武安侯勿怪。 刘季早笑呵呵的下马,看着整齐划一的秦军,刘季内心感慨,这个买卖好,赌赢了,还赌上千人马,陈将军快快请起,无需多礼。 吕泽见这支秦军虽然黑压压的带着一股萧杀之意,但却没有真正秦军所具有的虎狼吞吐之狠劲。 陈夫乞看出吕泽的疑问,便道,杠里令已被吾所杀,这两千军皆夫乞生死兄弟,非秦之虎狼之师,但有秦之杀伐之气。 吕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此两千人马若是攻击毫无防备的涉间军,能不破否? 陈夫乞则道,武安侯,末将这便靠近涉间军,出其不意攻之, 刘季笑道,无需称呼什么侯的,诸将皆称呼吾为沛公,还是此称呼亲切。 陈夫乞便改称沛公,立刻引军出发。 刘季命曹参周勃灌婴樊哙吕泽引军随后,静待时机一击击溃涉间军。 杠里城西,密林之外旌旗招展,黑色的旗帜如乌云般遮住明月,涉间军在此落营,涉间引军从济阴败退至此,由杠里军的协助才遏制溃败的情况。 涉间欲做休整再次引军南下,他默默的望着北方的夜空,心中思绪万千,不知王将军围困钜鹿如何,是否已经攻破钜鹿? 涉间在心底默默为王离祈祷,他非常希望王离能再现名将王翦的雄风,能一举灭赵。 突然有快马来报,言陈夫乞引军出城来助,涉间大喜,当他一路败逃时就是这位杠里之将陈夫乞出城协助,挡住了刘季的威猛进攻。 此刻陈夫乞回城部署防守事宜后再来相助,岂不夹道欢迎,涉间道,列队欢迎。 涉间引精锐甲士夹道欢迎,可是他慢慢发现有些不对,这陈夫乞纵马驰骋是一路狂奔,眼见靠近营地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涉间顿觉不妙,浑身如坠入冰窖一般,涉间大喊,列阵迎击。 由列队欢迎变为列队迎击,涉间军有些恍惚,刚开始以为是听错,是涉间报错,但见涉间满脸的紧急状态,知晓情况严峻。 意想不到的人,突然的袭击,如同酒宴上忽然有人从背后撒酒,即便能及时躲过,亦难免撒上酒水。 面对陈夫乞的突然奔袭,涉间军有些措手不及。 叛变,陈夫乞叛变?为何会这样,他不明白,亦来不及思考这个事情。 陈夫乞的突袭意味着杠里军不再是后援而是敌人,涉间不愧是一名长期征战于北部边疆之人,与胡人作战让他养成随时备战的准备,甚至是毫无准备的迎战。 这点让涉间及时的稳住军心,摆开阵势迎战。 二千马步军的冲击对于涉间军自然造不成威胁,反而又被反包围的危险。 军心虽然稳住,然冲击波依旧不小,如同茂密的树枝被风折断,虽然树依旧在然终究给了阳光洒落的机会。 左侧很快收到曹参引军冲击,右侧收到周勃的阻击,后面则收到刘季亲自引军的堵截,且由吕泽为先锋。 如此四面包围,涉间军当真是难逃一劫。 涉间见军队有被楚军合围的危险,当机立断,向北撤离,在他看来既然南下无望不会由白马津渡河北上回钜鹿。 北面遇到的阻击是刘季,刘季帐下的勇将多随曹参周勃在厮杀,唯有樊哙夏侯婴在护卫刘季,涉间见列阵在前的是一员脸孔陌生的战将。 涉间见此将生的面如冠玉,英姿飒爽,狼背豹腰,一双虎目如明月,不怒自威,手持一杆长戟,正是吕泽。 涉间直接引军冲杀,吕泽持周武戟拦截,两人战在一处,好一场厮杀。 吕泽命麾下战将丁复靳歙蛊逢以及老友傅宽激战秦勇将,他牵制住孟勇的涉间。 戟如残月寒霜生,秦刀流星破长空。 吕泽大战秦涉间,各为其主留美名。 刘季兵得到吕泽军相助,军威大振,兵力超涉间。 涉间自知不敌,便集中兵力突围,欲向北逃。 杠里西的战场在黑夜里惊动了不少鸟虫野兽,曹参周勃引军正在掩杀秦军。 曹参身先士卒,一杆长枪如游龙一般随着战马左冲又突,曹参内心震惊于河北军的善战,个个勇猛异常,有以一当十的威猛。 突然发觉勇猛的秦兵忽然边战边退,向北而走。与曹参发觉异常的还有周勃,怒天锤正锤砸的起劲,一个个秦兵在闷哼声倒下。 这些秦兵各个勇猛,或许是和胡人长期作战的原因,他们非常灵动,只要发现不利立刻变换阵地或打法。 曹参见秦军变换阵型,越打越少,虽然依旧猛烈,但曹参立刻清醒,不好,沛公有危险! 周勃本在纳闷,听曹参一喊立刻亦觉察出不妙。 拨转马头,寻小路,穿密林,寻沛公而去。 曹参周勃火速赶至西北战场,两处距离很近,两人打马疾驰,像是呼吸之间来到。 曹参周勃刚稳住战马却吓的差点从战马上跌落。顺着曹参的目光看去,刘季的战马还在,人却不见了。 夏侯婴战甲破损,略显狼狈,樊哙不见人影,几乎前后脚的时间吕泽纵马而来。 周勃和曹参大急,沛公! 呼啦啦一阵响,刘季从灌木丛中钻出,神情坦然自若,却衣衫被划破,头发有些散乱。由周緤搀扶着走出,周緤就没那么幸运,身上有几处刀伤,在嘀嗒嘀嗒流血。 刘季叹道,居然着了道! 再看吕泽则战袍上染满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秦兵的,吕泽更是怒,真乃马失前蹄,如此优势居然让其败逃! 第四百七十章 一场大雨 安阳城外数万军队集结,旌旗蔽日,风萧萧,江水寒,但数万将士的聚在一起没有感到一丝暖和。 时间在流水中度过,江水一天比一天寒,一个月后楚卒们的寒气形成一层薄薄的雾在江面上飘,远观像是起了大雾。 此时已经是公元前208年的11月,秦二世三年,天气已经渐寒,可是宋义引兵渡河的意思。 军中开始出现一些牢骚,慢慢传至项羽范增的耳朵里,项羽与范增再次聚在帐中商议。 军帐内少了许多人的影子,诸如黥布吕臣薄将军等别将皆属宋义,故不便与项羽在军帐内议事。 幸有曹咎恒楚季布钟离昧龙且等相商。 龙且非常气氛道,不知这宋义如何思虑的,总是一句承其敝,如此粮草将尽,依旧不渡河救赵,更待何时? 曹咎则道,军中士卒已有怨言,此时天寒,楚兵从彭城出发多未带冬衣,这宋义当真不知士卒苦。 季布钟离昧皆不悦,尤其季布怒道,布听闻武安侯已经攻克几座城池,接连打胜仗,吾等在此却毫无作为,真气煞吾也。 恒楚则道,楚兵多南方之人,并不适应北方严寒,如此恐多有冻伤,影响战斗力。 一直没有言语的范增终于说话,攻陷弱赵,对秦未能造成太大损伤,亦无弊可乘。 项羽起身,从次将的位置上站起,斩钉截铁的道,羽儿同意亚父所言,根本无弊可乘,只会影响战机,再拖延下去,不仅赵危楚亦危。 恒楚道,宋义如此停留不前,倒是对羽将军有利。 龙且附和道,吾亦如此想,只要羽弟表示自己立刻渡河北上的主张,必然得军中诸将的支持。 项羽点点头,忽然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目运双瞳,威势骇人,他环视诸将道,吾欲杀而待之,诸位意下如何? 诸将皆同意项羽杀之,唯有范增没有言语,项羽看向亚父范增,范增则摇摇头,不可 两字一出,诸将心凉,待听到后面四个字再燃斗志,时机未到,还需让宋义麾下的诸别将站在羽儿这里来。 项羽立刻明白其中意味,道,亚父当如何做? 范增便将项羽招至近前,耳语几句。 天气越来越寒,但并没有将时间冻住,依旧在缓缓流走,直至第四十六天,天空忽然阴暗。 本是晴空万里,此刻却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如天空中散落的玉珠一样洒将下来。 一场大雨不期而至,深秋之雨不像炎炎夏日,被雨水淋湿后天放晴片刻边干,且不觉得雨水是凉的。 可深秋之雨砸在这些兵卒身上却是有着一股透入骨髓的寒冷,那些雨中的士兵忍不住打寒战。 这些士兵开始东张西望,想寻找避雨之地,然数万军队军帐有限,并不能保证每个人能及时避雨或入眠。 楚卒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怨愤恐惧不解郁闷无辜寒颤愤怒等,这一股的情绪不断的在楚卒脸上浮现,交织在一起。 他们怨愤这天寒之时突降这种冰凉的雨,他们本抱着一腔热血去救赵攻秦,却不解为何要在此逗留四十六天。 后面的日子每过一天,他们便印象深刻一天。 他们恐惧这种天会带走不少兄弟的性命,身为南方人对这种冷和雨水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恐惧。 这些楚卒亦非常的郁闷,明明可以不用受这种风吹雨淋之苦,为何不向安阳进发,在安阳城内好过在野外露营。 更有一种无辜和寒颤,他们认为自己是楚国的勇士,却眼睁睁看着身边的朋友引寒冷而受寒,不断的咳嗽。 这些楚卒最愤怒的是他们无粮食饱,却见宋义等将领夜夜饮酒高会,他们真的怒了,自己明明在卖命却填补饱肚子,眼睁睁看着宋义等饮酒高会,酒肉不离口。 有人劝宋义言此时粮草将近,天寒大雨,士卒皆冻伤,还是少饮酒高会。 宋义则认为一国的上将军若无酒肉饮食,岂不令诸侯笑话,士卒终究是士卒,将毕竟自只是小将,各阶层食各自的食物,士卒欲食肉饮酒那就去做将军。 按照宋义的理论是他是楚国北伐的上将军,饮食衣物自然不能与寻常将领同等,更别言士卒,士卒天生就是打仗卖命的。 此言慢慢传至楚卒耳朵中,楚卒敢怒不敢言,这一切项羽和范增皆看在眼里。 范增道,可以进言矣。 大雨依旧在不断的浇筑楚营,士卒们只好抱成团,用篝火取暖,篝火在大雨下熄灭又被点燃,反反复复。 一个雄壮的年轻人头戴斗笠,肩披蓑衣,蓑衣内是兽皮衣,明显要比这些挨冻的楚卒要暖和很多。 篝火旁的一个士兵被冻的啧啧发抖,眼睛盯着这个年轻人的兽皮衣看,这个年轻人发现了此士兵的目光,竟然解下蓑衣,将那兽皮衣解下为其披上。 这名士兵感动的两眼泪汪汪。 此人真是项羽,他冒着雨不断的向中军大帐行去,那里是宋义的军帐,项羽龙行虎步,将近至军帐前他驻足不前。 军帐内不断传出举爵饮酒的声音,只听宋义道,来再引一爵,此酒可取暖,胜过炭火。 军帐内酒香扑鼻,艳舞弄影,项羽眉头微皱,他突然注意到宋义军帐前有一名执戟郎依旧在雨中淋雨,面对如此天寒大雨竟然岿然不动,项羽仔细一看乃胯下之辱韩信。 韩信此人项羽认得,当年他来投靠其叔父,项羽就在旁边,于是解下自己身旁的蓑衣为其披上,韩信依旧未动,只是淡淡道,多谢将军。 项羽这才走进军帐,项羽见这幕府的设置非常的阔气,像是一个小型的宫殿,哪有行军打仗的幕府之样,这幕府经过宋义四十多天命人搭建,此刻已然是一座小院落。 此幕府一应齐全,该有的有,不该有的亦有,比如这歌姬,比如这小酒窖,比如这管弦之乐,比如这肉林等等。 按照这种气派,宋义岂止要在此逗留四十天,此乃欲彻底等秦赵战斗结束兮。 第五百三十三章 火烧咸阳 美,没有人能扛得住,除非这人是瞎子,即便是瞎子,但亦难以抵挡咸阳弥漫的香。 这是一种独特的香气,没有人想躲避,财货之香,美人之香。 震惊,清心寡欲的范增亦被此香此美,迷的有些眩晕。 诸侯将卒看到闻到,眼神中从未有过如此复杂的眼神。 那眼神透着诸般讯息,词语穷尽不可抒,但却可归结于两种情绪,有兴奋,有愤怒。 兴奋的是这些他们不仅近在咫尺,还能伸手拿到,愤怒的是这些皆从他们身上搜刮而来。 集山东六国之财富而铸就咸阳的繁华一梦。 怒意憎恨和占有欲的交织让诸侯之将再亦无法控制。 如此交织犹如常年积压的油脂,就待一把怒火,诸将知晓,这把怒火必须有项羽来点。 黥布道,如此繁华奢靡之地,易于死灰复燃。 项羽满腔的怒火终于被点燃,货财尽取,壮士诛杀,连根拔起。 这把怒火彻底点燃各路诸侯的怒意和欲望。 无人不爱财货,不爱者皆为死人,无人不爱美姬妇女,除非他是女人。 欲望的闸口一旦打开,便如洪水泛滥,无所不入,无所不在。 一月的天似乎要将所有的寒气带给这个大地,可寒气并不足以让大街小巷来回穿梭的人减少。 往来如流之人奔跑的很是热乎,大雪不能动其心,寒冷不能阻其步。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晶莹的雪花。 雪一下便是数日,没有丝毫停的迹象。 可片片大雪依旧无法遮盖这个被冻伤的咸阳城,到处是人喊马嘶,各处皆有翻箱倒柜,处处可见辱骂打杀。 各处宫殿别馆可见哆哆嗦嗦的女子,或哭泣,或哀嚎。 洁白的雪花居然无法遮住诸处泛红的咸阳城之痛。 咸阳之痛没有到此为止。 鲜红的血迹在白雪飘落的大地上非常显眼,如盛开的玫瑰,但没有人喜欢这样的玫瑰。 因为这血迹,骤急的马蹄声在宽阔的青石道上响起,战马上的那将生的虎背狼腰,面如山岳,猿臂鹰眼,亮如闪电。 战马向着雄伟的秦宫奔来,与此同时巍峨的章台宫殿外吕马童急匆匆的向殿内奔去。 正在大殿内沉思的项羽回头,看见吕马童奔来,满脸的杀气渐渐消散。 吕马童急切道,将军,不妙,诸将因宫殿争夺,大打出手。 抢甚? 数日留宿宫中不出而起争执,还 还作何? 事情关键时刻总是会有打断,没人喜欢被打断,项羽亦是,但来者却让项羽无法生气。 龙且恰如其分的来到项羽身旁,还私议夺秦地,言如此之多宫殿,岂能尽归秦降将,欲讨封,长居咸阳宫,不得便反。 项羽眼光闪烁,此乃欲做秦始皇矣,奢华宫殿果滋生骄奢之心,断不可留。 项羽言断不可留,那自然便不可留,有人预留除非他能战胜项羽。 吕马童和龙且皆一脸迟疑,震惊的看着项羽,皆杀乎? 闻言,项羽微微一愣,立刻明白,笑道,诸将即有错,然功大于过,岂能斩之,吾乃言焚毁咸阳宫 烧咸阳宫? 项羽点点头。 烧哪座? 项羽毫不犹豫,整个咸阳宫。 全烧? 如此磅礴气势,连绵不绝的宫殿群,全烧,大火岂不数月不灭? 不知何时项它已至殿内,满脸震惊的看着项羽,道出上面一句感叹。 项羽望着远方天空飘向的雪花,雪花下乃雕梁画栋的宫殿,极目望去居然连绵不绝,望不到边。 即便是远处的山上亦能看到宫殿,不知到底有几何。 项羽斩钉截铁,数月又如何,亡秦之根已在蚕食诸将之心,若尚在数月之后几人可知故乡,几人愿回山东。 轻轻一声叹息,项它见项羽已下焚烧之心,断难移动,可叹数代秦王,不知多少人物财力。 亚父可知? 为何告知? 亚父会阻止。 故而不传之。 项羽说的很轻,但字字落地生音,宫殿若在,数年之后岂非又一虎狼之秦! 火,可取暖,又可毁灭,项羽命吕马童取火,吕马童犹豫,是人皆会犹豫,孰不爱雕梁画栋美姬如云。 唯有项羽不爱,因为他有虞姬,心中装着故乡,故乡才是最美的。 除却巫山不是云,纵是此间雕梁画栋曲径通幽又岂能下不去手。 火从最大最宏伟的宫殿烧起,项羽火烧咸阳之令如北风一眼迅疾,令红色的火焰迅速蔓延。 大火夜间如调动的幽灵吞噬咸阳宫,白日如一双奇妙之手,满天的雪花再亦无法矜持,化作满天的雨水落将下来。 有些雪花致死不肯化作雨水,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自投大火而死。 这个寒冷的咸阳城瞬间因大火变得温暖如春,繁华之地从不缺乞丐,无家可归的乞丐喜欢这场火,只知火的温度令其睡的很舒服。 咸阳城秦人的脸上本就充满恐惧,此刻大火燃起,所过无不残破,秦人大为失望,然皆恐,不敢不服耳。 小火取暖,烧食,大火往往伴随灾祸,大火来临,诸将中仍有者不信项羽会焚烧宫室,贪图享乐不愿出,等到大火蔓延而来,为时已晚,活活被烧死其中者不知有几多,可悲可叹。 这把火烧醒一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项羽,他忽然间明白,诸将中有人宁可在享乐中被烧死,亦不信大火将至,那么刘季真的没留宿宫中。 对于刘季之言,随着项羽的战争生涯,近三年的成长让他对其半信半疑。 在咸阳宫逗留月余,未曾留宿,项羽不太信,此刻的他却相信刘季若留宿,岂能不身陷其中。 如此噬心之地刘季为何能封闭宫室府库,还军霸上,欲望,更大的欲望,唯有如此。 大火映照下的项羽忽然感觉背后升起一丝寒意,大火没有给他带来欢乐,更没有泄愤之意,本身的热度亦未令其温暖。 刘季对欲望的控制,项羽此时此刻才算意识到,心中暗道,亚父所言甚是,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临幸,此其志不在小。 此次入咸阳,随者有份,刘季作为第一个入关灭秦者,自然亦在其中。 第五百三十四章 怀王忧心 恐惧,愧疚,是目前刘季心中的感想,恐惧因为项羽看他的眼神有所变化,不知何时一把剑会向他刺来。 身旁不乏武士保护,如靳强奚涓等,可惜能胜得过项羽的武将似乎尚未出生。 愧疚,来自于秦人的眼神和那股无声的呐喊,仿佛在怨刘季为何食言,说好的约法三章呢,说好的与诸侯共定约束之则,说好的关中王呢? 如今秦王被杀,咸阳宫燃起熊熊大火。 不过诸多怨念未能在刘季身上扎根,很快转移到各路诸侯的合纵长项羽身上。 这把空前绝后的大火所携带的威势迅速向咸阳城外蔓延,随着一匹战马的飞奔向着远在东方的彭城碾压而去。 近三年的完善,彭城王宫已颇具规模,虽不及咸阳宫的千分之一,然颇具规模,在天下诸侯中恐属彭城王宫,皆因楚冠诸侯军,项羽名声过大。 彭城的年味很浓,王宫内外,大街小巷皆有爆竹之声。 雪还在下,爆竹还在响,正月的树叶并未落完,泛黄的树叶依旧挂在枝头上。 北风掠过,古木先是抖落片片雪花,而后努力的剥落掉泛黄的树叶,一支手从满天的雪花和落叶中夹住一片落叶。 这是一只白嫩的手却略显宽大,细长的手指并不光滑,手上的汗毛被雪花滋润着,穿一身火红之衣,肩披黄色斗篷。 面容英俊,已养成一股后天英贵之气,正是楚怀王熊心。 忽然一个小宦者匆匆向熊心奔来,噗通一声滑倒在地,引得熊心笑骂一声,慌甚? 宦者道,大王,前线捷报。 捷报,本是令人开始之事,熊心闻之却如何开心不起来,小声呢喃,捷报,又乃捷报。 熊心脸上浮现那醉人的酒窝,只是这笑有些苦涩,熊心怀疑自己是否得病,为何期盼捷报来的少些。 捷报少又令人愁,多又令其不安,自从项羽杀宋义任上将军,如今又任诸侯上将军。 熊心更加的不安,宦者将项羽已入咸阳,焚烧咸阳宫的捷报告知后,他更加的不安。 功成的背后是毁灭,毁灭的背后藏着楚怀王,秦灭焚咸阳下一个或许就是熊心。 不知何时熊心的命运已和秦相连,秦灭,他亦无法两全。 睿智和愚钝本不能并存,可项羽并不喜欢睿智的熊心,此刻的熊心亦无法再装愚钝。 熊心亦不愿再装下去,项梁在时他在装,在掩饰,项梁战死后熊心立刻觉得春天来临。 谁知寒冬并没有过,春天尚未来临,熊心立刻召集灰伯陈婴吕青三人商议。 夺吕臣兵权,熊心任其父为令尹,任其为司徒,自认不薄,弥补夺兵权之缺。 吕青对儿子吕臣的处世建议,能进能退方为真英雄。 三人与熊心密谈,熊心询问项羽快马还报之事当如何回。 问约,名为问约实则致命怀王熊心。 吕青则道,如今项羽羽翼已丰,今非昔比,约可废。 灰伯第一个反对,约若非,吾王之信何在? 吕青无奈道,项羽统领诸侯,势大,入关之约名存实亡,何故触怒项羽,求存方可谋。 两人争执,熊心的目光看向陈婴,这位德高望重的敦厚长者,眼神中期盼着能有奇迹。 奇迹不太可能,熊心已知,只是不愿放弃。 陈婴思虑良久才开口道,人无信不立,王无信少威,约不可亲废,既名存实亡,又何须传书废之。 熊心对如今的项羽亦是畏惧,不然项羽怒,当如何? 陈婴道,约自然不可多言,只需回两字即可。 何二字? 如约。 熊心自语道,怎讲? 陈婴轻轻解释道,始吾王与诸将有约,先入定关中者王之,乃鼓励西进者,天下皆知,无需重申,项羽断不敢有所过为。 言毕,熊心沉迷良久,将手里把玩的那片黄叶轻轻放在枝丫上的积雪里。 眼珠子一转,立刻回书。 咸阳城一片火海,快马飞报来回奔波,火还是那个火,只是火已不在原处,曾经巍峨壮丽已是残垣断壁,破败不堪。 一车车货宝绵延数十里而不绝,个个妖娆身姿的美姬或乘车,或徒步,或骑马,在诸侯军的押看下还军至戏西鸿门。 诸侯军刚至戏西,一匹快马便已至鸿门,将从彭城传递而来的王书交予项羽。 如约,圆筒内的帛书上居然仅仅两个字,如约,项羽大怒,可恶! 项羽一怒,诸侯震颤,各路诸侯纷纷向楚军大帐内汇聚。 诸将汇聚,但脸上的神情却与此刻项羽不同,满脸的喜色,胜过洞房花烛。 在诸将之中有一人比较特殊,楚将及各路诸侯不乏仰慕者,此人自然是沛公刘季。 刘季先入定关中诸侯皆知,鸿门宴一行又传为佳话,虽然那一行暗藏杀机,凶险叵测,但事后却传闻佳话,皆言刘季与项羽和睦乃天下定。 在楚及诸侯中不少皆以刘季之功与项羽平分秋色。 历历在目,刘季再次赴宴,心生感慨,刀光剑影似乎还历历在目,在此次刘季知晓必须来。 因为这次宴会将决定未来数年的局势,若不据理力争一时,日后必定付出百倍的时间来换。 各路诸侯英雄汇聚,与鸿门宴自然不同,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即便如此刘季依旧挑选千余名能战之士,十数名战将跟随,一同赴会。 刘季至汇聚地点时却未见项羽等一干人的身影,心中疑惑,但面容依旧阳光般的笑容。 笑容,真是一件利器,微笑不一定可以瓦解潜在的危机,但一定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的项羽心中怨恨难平,在一军帐内正在和十数个心腹密探。 怨,项羽之怨,可生动力,亦可产毁灭之力,不可小觑。 项羽怨怀王,昔日怀王不肯令吾与沛公俱西入关,而责令北上救赵,故失约在後也。 项它道,如今咬约不放,如之奈何? 项伯却答道,既如此,当非常处置。 赞同,项羽非常赞同,不知为何他最近看这个叔叔项伯越发顺眼。 项羽点头道,然也,怀王者,乃吾叔父项梁所立耳,非有伐秦之功,何以得主盟约!本定天下,乃诸将及籍也。 第五百三十五章 霸王一出 曹咎立刻响应,他懂得如今项羽的地位,有恩于项梁的曹咎自知响应欲早欲好,上将军所言甚是,既无功伐,不如废之,将军自立为王。 曹咎言毕,龙且恒楚黥布钟离昧季布薄将军等六勇将为首的诸将立刻附议。 项庄项伯等项氏人亦斩钉截铁道,当废之,自立为王。 项氏中唯有项它一直默然不语,项羽对这个族侄的才能还是较为欣赏,虽无攻伐将才,却有治政才能。 项羽询问,贤侄以为如何? 自立为王,这是自然,项它并不反对,按照他的设想本不该立怀王,给自己徒增麻烦。 给他人作嫁衣裳不是不可以,除非你很强,还好项氏足够强,能将嫁衣裳给脱下来。 项它道,秦已灭,天下以楚为尊,当自立为王,然废黜怀王与否,不如先听亚父之言。 言毕,众人这才知晓一直以足智多谋著称的亚父范增竟然一直没言语,太不合常理。 项羽亦发觉范增竟然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不知何时兴奋的他将亚父放在脑后。 帐外的风声变小,似乎在等范增开口,帐外的枝丫轻轻摇曳,那雪花中的点点寒梅如火苗般在跳动。 项羽兴奋的征询范增的意见。 范增道,秦已灭,当王之,然怀王毕竟诸侯盟主,废之有口舌,不如尊其为义帝,束之高阁。 尊为义帝,束之高阁,项羽闻言眼睛一亮,愿听亚父详解。 范增那双星目隐隐生辉,似乎在诉说一个空前未有的天下盛世,能入关灭秦,皆因各路诸侯协力破秦,六国旧族已割据,若不封王必有叛乱,楚独立难支,然各自为王,天下又是纷争,如秦统一之前,各国争霸,纷扰不息。 名为义帝实为周天子,然天下仍需有一位共主,需强于王,名低于帝,而实为皇者。 闻言,项羽拍手称快,亚父,所言甚妙,深得吾心。 实则果真天下再次大乱,此非范增暮年出仕之心愿,他毕生心愿乃造一盛世,既出项羽,余生便欲助项羽实现。 只听项羽继续道,随吾征战诸将,无非能封王拜侯耳,秦欲天下一主而亡,籍不愿步秦皇后路,恳请亚父谋划。 微笑,自诸将议论开始,诸将第一次见范增脸上露出微笑,那微笑自脸上仿佛沿着墨衣韵荡开来。 范增笑,会心一笑,开口道,羽儿神勇千古无二,霸冠天下,可喜欢霸字? 霸,霸主,乃诸侯联盟之首,项羽对此解释非常满意,霸,霸主,霸王 项羽嘴角浮现一抹微笑,那目中双瞳第一次聚而合,合而聚,若是寻常人观之非眩晕不可。 项羽道,亚父,羽儿喜欢霸王一词,吾欲做霸王,天下诸王之上,霸王。 范增亦笑,项羽亦笑,两人对视一笑,此笑开始在军帐内蔓延。 诸将亦笑,霸王,既然项羽欲为诸王之上,做霸王,那么他们便能有机会封王。 何人不欲为王,即便一郡为王,亦是逍遥人生,其郡之地便是逍遥乐土。 在诸将皆笑,或附议着笑,或谄媚之笑,无论何种笑,在此刻项羽的眼里皆乃祝贺之笑。 唯独一人未笑,他是那么的不合时宜,因为众人皆笑未曾发觉时,他已经深深一躬,黥布拜见霸王。 一声拜见霸王让诸将从微笑着清醒过来,纷纷拜见霸王项羽。 项羽微微一愣,但随即哈哈大笑,那笑很畅快,此时若不畅快,除非有人不同同意他做霸王。 亚父亦深深一躬,老夫范增,拜见霸王。 项羽慌忙将亚父范增搀扶而起,亚父,唤吾羽儿即可,折煞羽儿。 范增呵呵直笑,帐内又是一片祥和。 诸将吏皆兴奋异常,既如此,非王必侯,夫复何求。 开心容易忘形,忘形难以持久,一直保持持久的是项它的冷静。 项它道,霸王,诸侯多已至。 闻言,项羽的笑没有戛然而止,而是微笑着走出军帐。 帐内的诸将吏鱼贯而出,随着项羽的脚步向已经封王拜侯的酒宴走去。 各个身姿雄赳赳气昂昂,帐内只剩下一人还在默默收拾着遗留下来的酒食,此人亦是满脸笑容。 今日,此人确实很愿笑,正是一直跟着项羽的吕马童,他没有唤侍女或者左右前来协助打扫。 吕马童一直默默的亲自做着这个工作,昔日很多的同伴皆亦离去,或死,或在其他将领帐下闯前程。 很多同伴很羡慕,羡慕吕马童能一直跟着项羽,且深得项羽的信任。 吕马童亦相信他深得项羽的信任,即将封王拜侯,不知能受封何侯,辖户几何? 梦想总是在憧憬当中绽放笑容,愈想愈乐,一路回想起来,吕马童时而开怀大笑,时而黯然伤神。 在项羽最困难的时刻,除却瑜伽不方面出场的地方,皆有吕马童陪着。 项羽一战定天下时,吕马童陪着,那时候极为有面,凡是私见项羽着无不将吕马童供着。 吕马童很受用,凭借他与项羽的关系,他寻思即便不能与那些手握重兵的诸侯之将相比,但至少可得万户侯。 富贵还乡,吕马童曾想着受封之后首先要回趟故里,到曾经嘲笑其白日梦的人前面,好好彰显一下。 有梦想,有愿望很好,但若被嘲笑,这个愿望将变成纠缠的噩梦,慢慢蚕食你的心志,甚至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自被嘲笑日,吕马童便立志要活着,活着将爵位拿到手,即便是个小小的县侯,亦能让那些讥笑之人跪在面前忏悔。 忏悔本是件难过之事,但在吕马童眼里成为极有成就之事。 沉浸,吕马童深深的沉浸,直到帐外响起急切的脚步声,响起催促声,他才从陶醉之中醒来,嘴角依旧挂着那一丝丝笑容,自己无法察觉的笑容。 分封酒宴已开始,请速去。 吕马童开心的应一声,便立刻传帮手进帐帮忙。 破例,今日看来需要破例,吕马童想着,自傲道,本将今日要参宴,尔等代吾收拾,需仔细,勿有遗漏,勿有闪失。 侍女,左右,皆知吕马童今日要飞升,忙畏畏缩缩连口称是。 吕马童不屑道,好生瞧瞧,来日尔等只能仰视耳。 第五百三十六章 分封秘谋 吕马童一路小跑,还未至大帐前,便闻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香,差点将吕马童扑倒。 酒香,肉香,还有那说不出味道的迷人之香,总之吕马童恨不能脚下生双翅,急速飞至。 吕马童后悔自己四只脚不能如乌骓马那般,但他欲手脚并用奔至酒宴。 第一次领略什么叫普天同庆,笑容,到处可见笑容,每个笑容不一样,但又那么的相似。 痴醉,吕马童对这种笑忽然心生痴醉,慌慌忽有些分不清,短瞬间的分不清这些笑容究竟属于谁。 忽然,吕马童看到一人,他非常的与众不同,因为只有他脸上没有那令人迷醉的笑容,一副淡然的表情。 韩信,此刻的韩信依旧是位不起眼的执戟郎。 封王拜侯乃一生荣耀极为开心之事,然看着他人封王拜侯则欲哭无泪。 吕马童很能理解韩信的心情,无能之人封侯感恩戴德,帅才之人封侯心生怨恨,一个小侯无法填满心中沟壑。 若帅才之人未能封侯,那就有极大的问题,一是冤孽太甚,二是不得志。 无才尚好,有饭即可,如韩信这般心中的煎熬,吕马童非常能理解。 吕马童走至韩信旁,拍拍肩膀,兄弟,勿闷,吾封侯,定请韩弟协助治理。 韩信报以微笑,看不出此微笑乃因何而起,只是回礼道,谢吕兄,天下未可知,仍有时机也 简单几句,每次简单的几句皆让吕马童对韩信称奇,只是吕马童亦不知韩信之奇究竟用在何处。 轻轻叹息后,吕马童不再思虑这位同命相连之人,庆幸他得项羽信任。 韩信原本有些黯然的双眸,忽然闪烁星辉,眼神又如鹰一样锐利,因为他看到刘季,刘季亦看到他。 刘季对其送以微笑,韩信抱拳施礼。 此次大帐的气派比任何一次大,然吕马童跨入大帐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生气,居然没有看到为其准备的坐席,酒宴已经开始,开始的让他有些生气,看到项羽的眼神。 那眼神分明让他走偏门入,以免影响大家进餐的兴致。 再次推出帐,非常尴尬的看一眼韩信,开口道,吾有专道。 东向侍立,愤怒的眼神不出释放,或者不知该向哪里安防,吕马童暗叹,项羽太自以为是,做弟的憋屈,那笑容越灿烂,吾越发憎恶。 项羽坐着,他站着,他人或食或饮,吕马童只能看,如此倒不如韩信痛快,两眼只观美景,两耳直闻风声。 只听项羽开口道,天下兵初起时,借助立诸侯之后以伐秦。然身披坚执锐,带头起事,三年风餐露宿于野,终灭秦定天下者,皆将相诸君与籍之力也。 言至于此,感同身受,频频点头,各路诸侯之将直接被带入项羽的思维中。 项羽继续道,诸将相与籍当共分天下。 诸将频频点头不足以表达此刻心情,对项羽这句话除去‘然也’的作答,开始纷纷表示愿追随项羽的脚步,踏遍天下。 身后跟着那么多人终究非愉快之事,项羽心中的蓝图乃引领天下诸王,做王中王,于是继续道,吾欲尊楚怀王为义帝,诸将相可有异议? 异议,此时谁敢有异议,刘季遵守约定,欲做关中王就差点被杀于鸿门。 诸将相纷纷表示愿追随项羽,大有一种誓死不渝的感觉。 项羽又道,义帝虽无战功,当分其地而王之。 诸将皆曰:善。 项羽脸色忽然变得很严肃,这代表接下来的事将会严肃,诸将吏皆正襟危坐,等待宣布。 片刻项羽的声音又响起,既如此,先食饭,饭后大封侯王,举酒欢庆。 此言一出,诸将吏心里一松,未曾想此严肃之事竟乃食饭。 诸将相吏第一次感受到何为食不知味,如此情景谁还咽得下。 范增见场面一度安稳下来,视意项羽随其入大帐后庭,项羽暂时离开,但五大虎将皆留在帐内,一时间倒亦安静,但无一人愿食饭。 项羽见范增眼神中有着一丝笑意,亚父,莫非已有对策? 范增道,既羽儿与沛公已讲解,若负约恐诸侯叛之,吾闻巴蜀两郡道路险阻,秦迁流之人皆居住在蜀地。 项羽眼神中露出一丝欢喜,他立刻明白亚父之意,这些日令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非秦,非怀王,乃刘季。 刘季既与他讲解,身上又有怀王之约,怀王虽徒有虚名,然终究有虚名,他不愿背约而引起天下诸侯的猜忌。 项羽道,亚父之意,羽儿明白,恐沛公不服。 那丝笑意,范增藏在眼中,此刻终于溢流而出,巴蜀亦关中地也,如此亦乃关中王。三分关中,王秦降将,以距沛公。 项羽立刻眉开眼笑,善。 片刻,仅仅片刻,大帐前廷的诸将相吏如过三秋。 心喜之事,瞬息而过,心恶之事百转不走。 诸人忽然骚动起来,因为看到项羽范增走来。 项羽再次落座,帐内的气息突然凝结,如同冰冻一般,皆屏息聆听,只听项羽道,分封开始。 言毕,范增一挥手,立刻有甲士捧着诸多印绶入帐,面南而立,站于范增身后。 范增取帛书,一一送念。 诸将相更加紧张,所有人皆望着范增,皆欲知关中之地将如何分封,他们的眼神不自觉的在章邯司马欣董翳刘季。 所有人皆知秦三降将欲与刘季争关中,包括刘季自己亦知。 范增开口道,以怀王之约,沛公当为关中王 话音一落,帐外诸将相吏一片骚动,刘季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然依旧不动生死。 刘季身旁的萧何曹参等将吏皆面有笑意,非常兴奋的望向刘季。 此笑却很短暂,因为下面的话直接将他们脸上的笑意冻结。 只听范增继续道,故立沛公为汉王,王巴蜀,都安汉 此语一出,刘季一直平静的面容闪过一丝怒意,此乃刘季首次脸上出现怒意,在西征的路上无论多艰险,遇到何事,刘季始终能保持泰然自若的神情。 如今首次闪现怒意,虽转瞬即逝,但留在心中。 巴蜀何地,乃道路险阻之地,秦流放之人所居之地,相当于一个无墙大狱。 第五百三十七章 大封诸侯 怒,如何不怒,刘季再亦无法压抑,故怒意在脸上一闪而逝。 刘季身旁的诸将吏脸上的笑意先固后碎,此时得以安坐的张良时不时向刘季这方看来,见其旁诸将脸色隐隐有怒意,心中微乱。 此时的张良没有侍在刘季身旁,而是坐在韩王成的身边。 在申阳攻克河南与吴芮共同迎接诸侯联军南下河水,欲入关中时,曾经与刘季大战的赵贲洛阳守将早已威风而降,此时的韩王成亦审时度势,与魏豹一样引兵归附,随其入关。 忽然一道洪亮的声音将张良的思绪拉回,既如约,为何王巴蜀? 范增那独特的嗓音响起,巴蜀亦关中地也,如约所言,王巴蜀亦王关中也。 冷汗直流,居然敢当场反驳,诸将望去,乃刘季身旁樊哙也,这个鸿门宴质问项羽,令项羽无言以对的樊哙,实在生猛,如今又质问范增。 诸将相为樊哙捏把汗,亦暗暗赞叹。 自刘季被封为汉王开始,本书亦改称呼为刘邦。 刘邦训斥道,樊哙,不得无礼。 樊哙又是怒发冲冠,然不敢有违刘邦之令,便气呼呼的喘粗气。 只听范增继续道,立章邯为雍王,王咸阳以西,都废丘。 一片淡然,诸人对已知之事总是那么淡定,章邯封雍王,在赵地便已封,此封已不新。 这是震惊于章邯的封地,咸阳以西,好大的地盘。 那道不紧不慢的声音继续道,长史司马欣,故为栎阳狱掾,曾有德于武信君项梁。都尉董翳,功劝章邯降楚。故立司马欣为塞王,王咸阳以东至河,都栎阳。 立董翳翟王,王上郡,都高奴。 话音一落,引起稍稍的骚动,三分关中,王秦降将,分明欲遏制汉王刘邦。 还是惦念刘邦,对刘邦不放心。 分封依旧在继续,改立魏王豹为西魏王,王河东,建都平阳。 话音未落,魏豹眉头一皱,他很少皱眉,亦不喜皱眉,但脸上很快挂上笑容,暗道,庆幸祖宗基业保住部分。 魏豹之笑里充满对日后收复魏地的畅想,但转瞬又黯然伤神,估计只能子孙后代来完成。 虽如此,魏豹依旧嗅出那隐藏的气息,乃不满的气息。 范增咳嗽一声将魏豹从思绪中拉回,只听范增念道,瑕丘人申阳,乃张耳嬖臣也,因其先攻下河南,迎楚河上,故立申阳为河南王,都洛阳。 韩王成仍居旧都,都阳翟。 范增的眼神半眯着,看着大帐内诸将相的眼神,说到韩王成,范增的眼神飘向张良所在之处,特地在张良的身上逗留片刻。 心神微动,眉头微皱,范增不知为何看到张良那淡然的神情,心里不太舒服,但范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自己亦难察觉的微笑。 范增继续道,赵将司马卬兵定河内,数有战功,故立司马卬为殷王,王河内,都朝哥。 言至于此,范增好像想起什么,道,先念八王,其余分封稍后再念。 失落,正在等待自己名字被念的诸将有些失落,眼睛不自觉的剜向范增而不知,眼睁睁看着范增目视项羽离开,又走向大帐内廷。 项羽不解道,亚父,有何不妥? 范增眼神严肃,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吾依旧不放心刘邦 呵呵,项羽在轻笑,认为范增实在多虑,亚父多虑,刘邦已被赶至巴蜀,由三王秦将遏制,大可放心。 范增脸色阴沉,神色肃然,项羽这才停止笑,只听范增道,当分其力量,散其谋臣。 项羽不解,何意? 范增道,刘邦麾下有一人,乃妻兄吕泽,其帐下战将如云,霸王若封其为王,必可瓦解刘邦力量。 刘邦帐下诸多谋臣,唯张良乃经天纬地之人,当趁机遣返其回韩,留其韩王成在身旁,此乃一箭双雕。 惊叹,项羽相当的惊叹,项羽感叹范增的机智,如此既能断刘邦一臂,又能让张良不能助韩国强大。 项羽道,善,阴使吕泽而后封。 范增的意思是等分封完毕后,立刻秘使吕泽,项羽以为然。 范增走到一张不知何材质的地图前又道,张耳雅游,人多为之言,不可不封,羽儿以为如何? 项羽道,籍亦素数闻张耳贤,可分赵立张耳。 范增点头,如此当徙赵王歇。 言至此,范增的眼睛在地图上游走,手指代地道,可徙赵王歇于代。 项羽毫无犹豫都,然也。 秦始皇初统天下,分天下为三十六郡,范增的眼睛在诸郡间游走,愈走眉头愈加紧皱。 项羽疑惑,询问道,亚父,仍有不妥乎? 范增道,陈馀客多言其与张耳一体有功於赵,欲求封,然无郡可王之,奈何? 项羽冷哼一声,陈馀弃将印去,不从入关,无需封王,然素闻其贤,若不封,恐失贤者心,亚父可知其现在何处? 范增的老眼闪烁着星辉在地图上找寻,指点南皮县,现在南皮。 项羽之手在南皮周围画圈,三县以封侯,立功诸将多,然天下之地有限,岂能尽封? 范增依旧眉头微皱,眼睛锁定南皮旁三县,疑惑道,是否太少,恐其生怨。 项羽道,其不从入关,诸将不能尽封,若其反,吾引兵灭之。 范增点点头,隐隐觉得不妥,然亦不知何地可封,然也。 大帐外廷纷纷扰扰,或眉头眼笑,或冷若冰霜,多以无表情自居。 眼珠转动,数十双眼珠转动,因为诸将相看到范增和项羽走回大帐前廷。 那激动人心的独特嗓音又响起,赵相张耳素贤,又从入关,故立张耳为常山王,王赵地,更信都名为襄国,都襄国。徙赵王歇为代王。 祝贺声四起,言毕后帐内竟响起一片祝贺声,其中亦有刘邦向曾经游历时跟随的张耳祝贺。 此情此景居然第一次出现在大帐内,项羽闻之,观之,内心赞叹,张耳果素贤。 祝贺声渐渐变小,范增继续宣读道,当阳君黥布为楚将,功常冠军,故立布为九江王,都六。 番君吴芮率百越佐诸侯,又从入关,故而立芮为衡山王,都邾。 言毕,大帐内又掀起一阵骚动。 第五百三十八章 封王风波 罕见。 何为罕见? 汝不知乎?番君与当阳君皆为王,两者又有姻亲,若衡山与九江相连 衡山郡与九江郡本就如二人姻亲般相连,王国相连,又有姻亲,前途不可估量。 福祸难料兮。 嘘! 稍稍骚动之后,渐渐安静下来,范增这才继续道,义帝柱国共敖,将兵击南郡,功多,更南郡为临江,因立共敖为临江王,都江陵。 言至于此,范增的眼神看向燕将臧荼,徙燕王韩广为辽东王,燕将臧荼从楚救赵有功,又从入关,故立臧荼为燕王,都蓟。 有人喜,有人愁,藏荼眼神中闪过一丝喜色,韩广眉梢上必有一抹愁容,只是此时此刻的韩广并不知情。 可谓王在家中做,迁徙天上来。 迁徙从不孤独,范增继续道,徙齐王田市为胶东王,齐将田都从楚共救赵,因从入关,故立田都为齐王,都临菑。 田氏中救赵的还有一位英雄少年,曾鼓励田都入关,范增提到此人眼神中浮现一抹赞许之色,故秦所灭齐王建之孙田安,楚方渡河救赵,田安下济北数城,引其兵从项羽,共入关,故立田安为济北王,都博阳。 田荣之人,数负项梁,又不肯将兵从楚击秦,故不封。 至此,田氏之封已结束,范增继续道,成安君陈馀弃将印去,不从入关,然素闻其贤,有功於赵,闻其在南皮,故环封三县。 番君别将梅鋗,功多,故封十万户侯。其余侯爵不再当众念出,一一授印。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有喜有愁,甚至还夹杂一些嘲弄声,嬉笑声。 当众念出,仅封三县,与十万户侯相比,当真天下之笑耳。 吾若陈馀,当辞之。 嘘,小点声。 忽然在一片哗然中,一道不算响亮却立刻令场面安静的声音响起,上将军所王何郡,愿闻之。 言可哗然,亦能静之,此刻静的只剩下呼吸,只剩下帐外的风雪之声。 范增微微一笑,他亦期待着这一刻,朗声道,项籍引楚灭秦,冠诸侯,当立为霸王,王九郡,都彭城。 震惊,哗然,难以置信,霸王一词当真前无古人, 是否来者,不得而知。 春秋时代有霸主,仍需尊王。 现不需尊王,但霸主还是令人神往的一个词。 春秋霸主仍为侯,霸王有史以来首出。 诸王眼神中闪过一丝暗喜,分王割据天下的时代来临,谁为霸主还真不一定。 希望是个好东西,当每人皆有希望,各个精神抖擞。 微微一笑,项羽微微一笑,这一笑中带足霸王之气。 诸王脸上神情不一,但又出奇的一致,皆有舍我其谁的感觉,只是夹杂的成分不一样。 如刘邦这般的王便夹杂一丝怒意,虽若隐若现,仍能感觉到。 在某个角落里,一个客者慢慢低下头,小声呢喃,三县分封,大辱,陈将军必怒。 仪式,某个时候仪式感满重要,忽然有一道声音盖过嘤嘤嗡嗡的议论声。 九江王黥布,拜见霸王。 稀稀拉拉,响起拜见霸王的声音。 刘邦脸色平静,但眼神中又闪过一丝怒意,他没有拜见,而是扫视全场诸王。 食不知味,很奇怪,称王的那一刻所带来的喜悦直接冲淡了味觉。 食非更香,酒亦不香,没有更加甘甜,因为心已飞翔,或就国,或环飞咸阳。 爱酒与不爱酒者皆找理由离开。 雪止风不停,刘邦回到霸上怒气冲冲,那眼神真的欲杀人,只是这股怒风尚未刮起时另一股暗流开始涌动。 欲封吾为王? 吕将军功多,不在汉王之下。 吕泽之功,霸王如何得知? 将军之功,众人皆知,何须打探,可接受封王? 吕泽没有回答,看着眼前之人,这是一个精瘦之人,两眼发光,如同浴火燃烧。 吕泽冷冷道,回去告知楚霸王,吕泽心领。 来者还欲再讲,吕泽冷冷道,送客。 吕泽麾下战将脸上先是一阵兴奋,后是黯然。 吕泽若为王,其下皆可封侯,多大的荣耀转瞬消失,不免伤神。 再看吕泽,脸色不再平静,眉宇间隐隐有一缕怒意。 吃里扒外,先前的曹无伤,曾经的好属下,卖主求荣,已被斩杀,已失面子,如今又有人向外传言。 刘邦内部如何,吕泽和刘邦之间玄妙的关系,如果不是内部人泄露,谁能知道姻亲之人有嫌隙。 麾下五大战将神色淡然,自刘邦封王之后,他们的脸色亦有些变化。 仍有卖主求荣者。 吕泽的眼神中上闪过一丝杀意。 郭亭则道,将军之功,足以封王,帐下之人为将军虑。 吕泽摇摇头,此乃恐范增分化之道。 言毕,吕泽在帐内踱步,吕泽道,传一道命令出去。 吕泽在蛊逢的耳边低语几句,蛊逢点头。 积雪荆棘丛中,一人围住。 为何断定是吾? 第一个知晓丢剑之人,往往乃偷剑之人。 何意? 吕泽缓缓走来,吾令蛊逢秘传与项王会面,特地选择旦日出发。汝急出,何意? 急于立功? 吾乃如厕。 蛊逢眼神凌厉,骑马如厕乎? 吕泽呵斥道,何也? 吾不愿入巴蜀。 善 吾可走否? 人各有志,本不强求,然卖主求荣,绝非允许。 刘邦名为封王,实贬入巴蜀,喜忧参半的消息快速在吕泽部弥散。 人心慌慌,山东之士卒皆欲还乡。 巴蜀之地,人间蛮域,在他们看来入巴蜀,等于进入超大之狱。 血,红色的血在白雪之上流淌,散发的血腥之气没有令骚动的心静下来,但至少吕泽部变得很安静。 有安静,便有躁动。 怒意,隔着厚厚的帷帐,萧何仍旧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怒意。 帐内的刘邦正在大发雷霆,周勃樊哙灌婴正在力劝,似乎并没有令刘邦安定下来。 可恶小儿,是可忍,孰不可忍! 萧何无奈摇头,微微皱眉,迈步披帷而进。 调集兵马,谋攻项羽 看到萧何进来,刘邦更来劲,让萧何立刻调集粮草,增补兵丁,进攻项羽。 第五百三十九章 屈就汉王 萧何谏曰:虽王巴蜀之恶,犹胜死乎? 怎言会死? 岂忘张良之言乎?今兵弗如项羽多,强悍善战又弗如,百战百败,乃送死,不死何为? 闻言,刘季渐渐冷静下来,侧耳倾听。 萧何继续道,《周书》曰,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俗语曰,天汉,以汉配天,其称甚美,夫能屈于一人之下,而于万乘诸侯之上伸张其志者,商汤,周武也。大王不欲此功业乎? 言至于此,刘邦的脸色稍缓,想想天汉二字,终于恢复那淡淡的笑容。 萧何的进谏依旧在继续,臣愿大王王巴蜀,休养其民,招致贤人,收用巴蜀财力,还定三秦,而天下可图也。 话音未落,刘邦乃道,善。 刘邦言毕,萧何将一卷竹简递给刘邦,示意其观。 刘邦诧异,何也? 萧何道,大王一观便知。 微微泛青的竹简半遮刘邦之面,渐渐,刘邦喜上眉梢,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巴蜀乃天府之国? 秦简上尽载连年赋税。 刘邦忽然神秘道,此事尚有孰知? 秦律令图书皆由臣藏,未有人知,否则范增断不会谋封巴蜀于王。 此事保密。 诺。 分封之事,一旦开始便不会轻易结束。 刘邦眼神中如日月般闪烁,项羽分封诸王,吾亦当封赏诸将吏。 看着刘帮满血复活,周勃樊哙灌婴立刻兴奋的将汉王即将封赏的消息传播开来。 三人离开后,刘邦正欲换菡儿服侍洗脚休息,萧何道,大王,且慢。 刘邦笑道,未来之萧丞相,安心,吾愿王巴蜀。 笑容始终具有独特的魅力,在往来的笑容中,事情往往会融于水中。 萧何神秘一笑,吾王既王巴蜀,不如再争取汉中,以做还定三秦之基。 汉中郡? 刘邦眼睛发亮,望向萧何。 萧何立刻从怀里取出一帛书,展开之后乃一张秦统一之后的天下郡图,三十六郡,以及后来增置的郡县。 看到这张地图,刘邦惊讶,此图? 萧何微笑,此图在臣初入秦宫时所得。 刘邦露出赞许的眼光,接着便在地图上找寻汉中郡。 如月光般凝练的目光慢慢暗淡下来,因为他看到汉中的位置。 刘邦倒吸凉气,汉中郡,紧挨关中,欲项羽准,难。 萧何又是神秘一笑,项羽欲击大王,此事仍能化解,况此小事乎? 言毕,刘邦见萧何那笑容,立刻明白,子房。 萧何点头,项伯。 绿色的韩军大帐内,张良和韩王成本相对而坐,此刻张良起身出帐,便是一阵惊讶。 那一份讶色消失后,张良重新恢复成常态。 张良道,送予韩王乎 来者摇头,此乃汉王赠予张君。 百溢之金,二斗之珠,此等赏赐令人不免咋舌。 张良朝着霸上,深深一礼,多谢汉王厚爱 言至此,送金珠之士卒立刻转身边走。 张良道,何以急走?良有言。 士卒回道,汉王有令,金珠务必送至,恐张君不受,故急走。 钱财无人不爱,然张良之淡泊,刘邦深知张良之所欲乃复韩,非金银所能动,故士卒搁置便走。 钱财对于张良而言,的确不是很热衷,当初明明可以做个富家翁,偏偏散尽家财求死士,刺秦。 这次的赏赐,张良没拒绝,他可能没那么热衷,但他可以送人。 感恩,张良一直心存感恩,感恩韩国赐予的三世相韩,故刺秦,感恩刘邦助韩王成,故随刘邦入关。 金珠,张良收下,不是为自己。 张良道,汉王何在? 士卒回道,汉王于霸上寻一阁亭,在此封赏诸将吏。 张良谢道,劳烦回禀汉王,良稍后当亲自拜访。 担心,自分封后,张良一直比较担心刘邦,忧心刘邦怒而误事,一心欲做关中王,如今被撵到巴蜀,岂能忍。 为刘邦之恩遇,张良已为其谋划一计。 士卒见张良欲拜访汉王刘邦,便留下一骑为其引路,其余复命。 简易的阁楼内,刘邦与诸将吏齐聚,正在封赏。 首先正式封萧何为丞相,封曹参为建成侯,赐周勃爵为威武侯,正式授予将军印。 曹参笑道,昔日,参虽为麒麟将,然却未有印绶,今日乃佩印之将矣。 周勃亦哈哈大笑,何曾料,吾周勃亦有封侯拜将之日。 两人拿着手里的将军印绶,左看看,右瞧瞧,笑称直到攻入咸阳,他们皆为‘冒牌将军’。 两人之言引起欢声笑语。 赐郦商爵信成君,赐予将军印。 赐樊哙爵为列侯,号临武侯,迁为郎中。赐夏侯婴爵等同樊哙,为列侯,号昭平侯,仍为太仆。 拜灌婴为郎中,未赐侯爵 见所封赏皆为常随刘邦之将,吕泽部立功之人内心开始起波澜。 不公平,在不公平的同时,他们的心萌生欲随刘邦征战的念头,这种念头很怪,吕泽部将脸上淡定,内心却很复杂。 正在思虑飘飞之时,便听到熟悉的名字,封赏常随刘邦之将后,便开始封赏吕泽部。 赐靳歙建武侯,迁为骑都尉。赐傅宽为共德君 封赏从来非绝对,或立功然死于战场,有亲属尚善,若无恐如流水一般,轻轻流过,不曾留下一丝痕迹。 刘邦屈就汉王的那一刻,便在诸将心中埋下一个种子,按照萧何的劝谏是要还定三秦,做回关中王。 失望比绝望可怕,绝望将彻底放弃,或心如死灰的跟随,或果断弃而去,可失望不同。 若无心还定三秦,东出天下,无人愿入巴蜀,如同流放,愿跟随者,因为别无选择,或已经连根。 入巴蜀,依旧斗志昂扬,只有给他们星星之火。 封侯的容光焕发,未封侯的满身干劲,刘邦看着眼前这帮老战友,不禁有些热泪盈眶。 酒香,肉香,由萧何主持在置办酒宴,不知在为刘邦称王祝贺,还是在为诸将封侯赐爵同庆。 亦或是荣迁祝贺。 诸将吏脸上或喜或愁,喜自不必言,愁多为即将远离家乡而愁,他们并非锦衣还乡之念,而是欲和家人团聚。 第五百四十章 谋请汉中 汉王刘邦面容挂笑,但难掩一份怅然,眉宇间还藏着淡淡忧愁,即便酒香飘来,刘邦不再垂垂涎欲滴。 忽然刘邦大变,此大变非常态,没有神色大变,而是那份怅然忽然消失,眉宇间隐藏的淡淡忧愁亦消失。 消失的如此突然,如此不可思议,只因他看到一人,张良。 张良收下礼物后,立刻辞别韩王成来见刘邦。 刘邦仿佛蜕皮换新生,眼神炯炯有神,拉着张良安坐。 张良未坐之时,话先开口,良此次拜见,一为祝贺汉王,为拜谢汉王厚赏,三有一事,亦为最要紧之事。 刘邦满眼感激道,吾洗耳恭听。 闻其志,为其谋,否则便乃无根之水,无花之果。 张良道,汉王欲争天下乎? 刘邦点头,此乃吾愿,一统天下,创万世太平。 此言让张良心下明朗,眼神中射出赞许之色,欲还定三秦,需得一地为翘板。 刘邦眼睛发亮,挪动身体靠近张良,可乃汉中也? 张良点头,正乃汉中,汉王已有此意? 刘邦看一眼长岸上的酒和肉,道,温酒,换热肉,上新茶。 言毕,立刻有侍女撤换酒肉茶水,知道张良喜饮茶,便亲自为其斟茶,欲得汉中,请子房为吾计。 张良道,大王,可曾记得攻下宛穰时,臣计命郦商别将攻旬关,定汉中。 刘邦点头,商虽未入关进咸阳,而因此赐封信成君,授予将军印。 张良道,初定计,乃从汉中侧击关中,策应攻烧关而已,如今既定汉中,勿召回郦商,留定汉中,于得汉中将事半功倍。 刘邦心喜,善,立刻令郦商回返汉中。 张良接着道,既讨要汉中郡,非项伯莫属,故臣将汉王所赐献于项伯。 刘邦大悦,既如此,吾有一翠玉,愿子房为吾献项伯,使请汉中地。 人心难测,最怕内疚,内疚便会心软,心软便能趁虚而入。 张良带着刘邦的希望,带着金珠玉来到项伯面前。 项羽大封诸侯王之后,项伯已封侯,这位名缠子伯的霸主之叔,此刻乃天下最红之人。 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威信恐在范增之上,否则范增之计岂能被项伯所破。 项伯笑道,吾与良弟关系,既来何须带礼。 话虽如此,然属下的左右却非常麻利的搬弄金珠。 张良拜谢道,伯兄深夜入霸上活良,此情良当谢,勿推辞。 言未毕,张良又指示几名壮士抬来财货,并从怀里掏出一个翠绿欲滴的宝玉,此乃汉王答谢伯兄鸿门相助之意。此玉乃汉王欲与伯兄永结姻亲之好的信物。 话音落地,项伯喜上眉梢,立刻亲手接过翠玉,引张良入内。 虽已封王,然诸多之事尚未了,为生活起居方便营寨内已搭建简易茅草屋,木梁柱,茅草顶,既舒适又暖和。 简易屋内,气氛骤变,喜悦中渐渐被淡淡愁丝笼罩。 喜悦很纯粹,有一丝丝愁,便不再为喜悦。 张良道,汉王愿居巴蜀,然道路艰险,嫁娶不便,恐其母思念而不得见,愿请汉中地为其周旋移居之处。 仁义之人不愿负,心善之人不忍辞。 此言一出,项伯面有愧色,仿佛其有错,仿佛其侄有错叔父代过一般。 项羽毁约在先,这让项伯竟一时间无言以对。 只听张良继续道,霸王所封本为美,无奈有缺? 其侄有错,叔父总想着替侄弥补,殊不知其侄常常并不知错。 项伯神色略显紧张,何缺? 张良认真道,霸王分封不公,汉王先入定关中,其功不亚诸将相,然发配巴蜀,汉王不以为意。 然天下笑霸王背约,其心有私,巴蜀流放之地,不知者以霸王嫉虐功臣,汉中地略勉可居,可称为关中续地,又与汉王名副其实,赠予,可得天下心。 项伯略有所思,眼神发亮,善。 王者自有霸气,无霸气连侯亦撑不起,然此处大帐却自有一股霸气,仿佛浑然天成。 项羽所在大帐自立为霸王之时,便已开始重建虽名为中军大帐,但规格已是行宫。 帐内项伯以张良之言利害具告知项羽,项羽默然。 先前的内疚再次发作,亚父范增的警告萦绕在耳旁。 高手对决,一时软,步步受制,项羽许之,却非内疚使然。 自信,项羽很自信,或许霸王之号使其自有一股傲视天下的霸气,吾自既为霸王,不愿以霸字欺人。 更不愿负背信毁约之诟病,汉中一贫瘠之郡而已,拿去便是,如此愿汉王勿怨其封。 霸王力可举鼎,一言自九鼎,许之话音落地,立刻重新书写封地,盖上霸王印。 汉中地刘邦已得,然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世上之事从没顺利过,因为人不愿它早点达成,即便一个扫地翁,亦不愿一下扫完。 项伯拿着手里的‘汉中地’前脚离开,范增便急冲冲的后脚踏入大帐内。 匆匆而来,必有急事,项羽见到范增未曾开口便已被范增那扑面而来的焦急给弄的心神不宁。 大王,不妥? 何有不妥? 如此分封依旧有漏。 汉中不过一贫瘠之地,赠予又何妨,免其生怨,天下耻笑。 震惊,惊讶,无语言表,范增适才的神情只是焦急,可现在焦急已经消失,变成一脸讶色。 项羽这才发现不对,正欲询问何事,却听范增吃惊道,大王为何将汉中分给刘邦? 项羽道,一贫瘠之地而已,多一郡何妨,有三秦将困守,无忧。 范增摇头,此乃还定关中之翘板,岂非一贫瘠之地而论? 惊讶转换,这回换成项羽惊讶,汉王请汉中,吾予之,岂敢反乎? 范增很生气,他不断提醒项羽欲小心刘邦,嘱咐项羽他未在身边时勿轻易答应刘邦任何诉求。 可还是差一步,不对,范增忽然意识到情况不对。 现在项羽已是霸王,霸王自然要彰显自己的权威,从内心项羽在慢慢排斥范增。 封赏一郡之地,在项羽看来乃一小事,既无伤大雅,无有大碍,又可彰显一下霸王气度,何乐不为。 第五百四十一章 范增使坏 笑,范增在笑,他不知道乃气极而笑,还是哭笑不得。 范增笑道,羽儿,刘邦请汉中,恰恰乃反心已露,汉中何地也?紧靠关中,还定关中之翘板。 未有汉中,乃巴山秦岭两道屏障,如此去一屏障矣。 项羽长叹一声,吾为霸王,自一言九鼎,既已许之,岂可反悔,亚父放心,有三秦王距塞,无忧矣。 话音未落,范增长叹一声,叹息此起彼伏,范增眼珠又在转动,仿佛又在燃烧他的智慧。 范增道,覆水难收,既如此,唯有刘邦就国之时,削减其兵马,弱其力量,加固关中防守。 项羽点点头,表示同意,任何人都不喜欢麻烦,项羽亦是,即可防患于未然,自然乐意。 范增亦露出稍稍安心的神情,忽然项羽脸色凝重,有种差点忘记的感觉,亚父,适才所言不妥,为何? 范增似乎不愿再提,但还是开口道出,少封一人。 何人? 范增没有立刻回答,因为项羽已经自己回答,吕马童乎? 范增摇头。最容易忘记之人,往往是最亲近之人,但这次忘记之人并未亲近之人。 范增开口道,巨野之彭越。 项羽惊讶,因为他未听过此人,脑海里在搜索竟无所知,哪国贵胄之后? 范增道,非六国贵族,然在巨野聚集数万人,颇有影响力,竟忘封赏。 闻言,项羽笑道,亚父,天下云集响应者众多,城池有限,岂能尽封,无虑。周围诸王就国,自会消化,或收编进诸侯军,或自解。 这次范增没有笑,没有为项羽的谋虑而笑赞,而是神色非常的凝重,若其自立为王,为之奈何? 项羽微微一愣,这一点他当真没有想到,对方若自立为王,当如何处置,承认不太可能,因为那等于低头。 若不承认,其能力若强,攻击所封之王,并其地,等于公然挑衅他楚霸王的权威。 此事亦非能否忍,而是不能允许,霸王之权威不容质疑。 项羽道,自有所封之王灭之,若不敌,吾再亲征灭之,天下不过少一王而已。 此言相当的霸气,但范增闻言无奈一笑,虽有轻微的叹息,然对其能力没有怀疑过。 换做他人,范增或许不信,然此言乃楚霸王项羽之言。 称雄霸王已昭告天下,霸王一言自然九鼎,覆水难收,为此范增只好从别的地方下手,继续防范刘邦。 称王的日子即刺激,又新鲜,尤其那些非王族之后凭借平民之身,自将相而一跃为王者,尚未学会如何做王,便已经享受王的待遇。 严冬未能阻止空前的高涨,空前的热情,对王的顶礼膜拜,对王的热情,依旧学做一个王的热情。 酒肉美姬必不可少,非王族后裔之王,亟不可待的欲展现王的威仪,靠着这些展现。 喜欢美姬者不只刘邦,刘邦至少敢拿到明面上。 或许蓝天和白云亦来祝贺,不知何时大雪离人而去,冷风渐渐害羞隐藏。 自二月份的天变暖,清澈美丽的蓝天和白云向诸王侯招手后,大地在升温,连绵不绝的军帐内亦在升温。 曾经的军营渐渐演化成简易行宫,甚至延伸至附近的宫殿内。 金戈铁马变成酒香舞影,清晨的喊杀操练变得鼾声如雷,夜晚的星空号角被篝火莺歌取代。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即便已过去许久,在当事人看来不过转瞬。 快乐的代价总是很沉重,沉重的让人承受不起。 诸侯王的欢乐渐渐让关中秦人脸色越来越阴沉,敢怒不敢言的眼神越来越多。 欢庆的负担越来越重,支撑的欢乐之架摇摇欲坠。数十万大军的欢庆消耗让关中一片萧条。 秦人夜不出户,日行匆匆,店铺关门,商贾减少,望诸侯而恐慌,胸中怒意骤升,聚集而成的危险暗流在悄然流动。 对其最为敏感的又是急冲冲趋步而入项羽大帐的范增。 范增起初感觉到一丝丝不安,然此中不安他又隐隐感觉到不一样的气息,似乎还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波助澜。 进入霸王的幕府,范增立刻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非常气息,放眼除项它项伯项庄等项氏外,还有曾经的五虎大将,以及吴芮等人。 范增见到项羽正欲开口,项羽率先问道,亚父,可为诸侯庆祝之事而来? 范增正色道,日夜庆祝,耗费巨大,数十万士卒之酒食已令关中秦人生怨,稍有不慎,易起民变。 项羽道,亚父无忧,本王已与诸君商榷,即刻催促诸侯王启程就国。新楚旗帜已经做出,须臾间楚令旗遍穿各大诸侯营寨。 范增的担忧之色稍减,然片刻又浮现愁容,眼睛不自觉的望向霸上。 汉元年三月即公元前206年三月,意犹未尽的诸侯王们接到霸上的第一道命令,即刻启程就国。 作为天下霸主的第一道命令,项羽非常重视,派遣得力战将一一通知。 只是在众诸侯王的心中,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慢慢生成,大家皆为王,不过项羽王字前有个霸字,而且还是自己加上去的。 地盘亦是项羽最大,最后的天下归属看似落定,然孰强孰弱,花落谁家,未可知。 身穿甲胄的战将纵马驰骋,在戏及霸上的各大营寨间来回穿梭,身后的新楚令旗迎风摆动。 此种旗帜和以往的黄底黑字的旗帜不同,根据范增等谋臣与项羽的商榷,采用五德之说,不承认秦对周的相克继承,由楚来继承,即由周的火德推演出楚的水和木德。 即黑色为主,青色为辅。 黑色的旗帜上大书白色楚字,青色的镶边。 一骑一将,后面跟着数百名楚国骑士驰向霸上,为首的一将面如山岳,眼亮如电,虎背狼腰,竟然是项羽麾下大将龙且。 龙且至霸上,汉王刘邦笑呵呵出迎,龙且将军远道而来,不曾远迎,还望赎罪。 龙且朗声道,龙且参见汉王奉霸王令,命汉王即刻将三万士卒就国。麾下士卒愿随霸王归乡者,不得阻拦。 削减兵马,只留三万兵卒? 龙且走后,樊哙已经嚷嚷起来,何人为项羽出此馊主意? 能有何人,定乃范增老匹夫! 第五百四十二章 一怒烹杀 或许范增感应到这声咒骂,不自主的打一个喷嚏,诸侯王们原本熙熙攘攘的欢快立刻安静下来。 项羽的脾性,诸侯王们太了解,不敢有违。 既然逍遥,在家逍遥终究比客居他乡好,诸侯王们的眼睛里已经浮现就国所建造的宫殿,琼楼玉宇的宫殿,金玉辉煌。 人心里一旦有归‘家’之念,脚步便会快起来。 途中奇快,能过快便多快,然一到所封国界,速度便会慢下来,对自己即将管辖的土地既充满渴望,又带有几分兴趣。 项羽看到曾连绵不绝的旗帜在一点点减少,营帐一个个拔地而起,原本热闹非凡的场景,一去不复返,项羽的心亦立刻跟着飞走,飞向故乡之地,飞向彭城。 迫不及待的心便开始与范增商议就国之事。 项羽道,吾欲王彭城,奈何义帝所在,当如何? 范增对待此事却不慌不忙,没有面对刘邦时那份焦急和担忧出现,迁徙义帝,退出彭城即可。 项羽道,徙往何处? 范增的眼神看向南方,长沙郴县。 何以徙之? 古之帝者地方千里,必居上游。一言耳。 项羽点点头,同意,本王不欲做薄情寡义之人,但愿怀王能知吾心,此乃诸王并存时代,望其勿做怪。 对于义帝熊心,楚霸王项羽心中怨念很深,恨不能杀之。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何来彼此之间的倾轧,熊心欲拜托项氏的控制,项羽怨恨熊心的打压。 收兵权不能忍,对内培植心腹重臣,收吕臣兵权换来司徒一职,吕青更为令尹,项羽一无所有,如此叔父项梁等同白死,项羽岂能忍。 如此还未玩,继续玩弄权术,添置外部力量,封刘邦为武安侯,将砀郡兵,明显欲玩弄驾驭平衡之术,与项氏对对抗。 这些已经让项羽无法容忍,在项羽看来将熊心从牧羊娃摇身一变为楚怀王,如今不知感恩反而处处与项氏作对,此乃忘恩负义。 可在楚怀王那里却不同。 此等仍不足以令项羽愤怒,心有废除之意,偏偏还搞一个怀王之约,此乃最不能忍。 迁徙,自然要迁徙,能给其几个县为王已经不错。 可熊心心里明白,等到项羽灭秦之后,项氏自立为王乃必然,他岂能安居其上。 然世事难料,项羽大封诸侯王的一刻,熊心就该明白在项羽的心里并没有要杀而待之,而是天下诸王并存的时代。 既然诸王并存,予熊心一郡为王,并非不可能,项羽并非薄情寡义之人,只是一向精于权谋之术的王族之家,已忘记如何和平相处。 一匹战马率先出函谷关向彭城快速奔去,带着楚霸王的迁徙之令。 身后黑色的令旗迎风飘扬,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展开,项羽带着他心中的理想正欲急着归乡,却遇到一件意外之事。 对未知,对陌生,人总是充满恐惧,即便如楚霸王项羽这般英雄豪杰,这往往限制人的想象和脚步。 彭城乃故乡,熟悉,喜欢在熟悉的地方称王。项羽很喜欢这里,极欲东归,但有个人不喜欢归乡。 有欢快便有悲哀,兴致勃勃等待封赏的吕马童此刻眼神中尽是哀怨。 失望,哀怨,吕马童再见韩信便低头不语,韩信亦一言不发。 两个人皆落寞,一个无施展之地而失封王之资,心有不甘,一个心存封侯之人却无颜回家乡。 落寞之人经过哀怨之人,无言,只有轻拍肩膀以示安慰。 哀怨的吕马童忽然吓一跳,汝乃何人?如何到此? 求封之人。 一个士子模样之人不知何时就这样出现在吕马童身边。 或许哀怨未感知,或许吕马童故意为之。 倒也干脆。 何时至此? 至此多时,吾欲见霸王,还望引荐。 或许失望之人不愿再添失望之人,便引荐其见项羽。 项羽正在清点货宝,为就国做准备,忽然间的被打扰令项羽有些不快。 虞姬笑道,吾王,王事要紧,此交予姬即可,吾王仍需学做王 言未必,便响起银铃般的响声,将项羽心中的那丝不快冲淡。 项羽心里想着,或许称王的麻烦才刚刚开始,但这个麻烦项羽还算喜欢。 王,还是霸王,吾终于完成叔父之心愿,项氏将大出于天下。 项羽出见,身旁唯有项庄吕马童恰在身旁。 入眼望之,乃一士子小生,一身的青衣,项羽寻思乃旧韩小生。 先生何事教寡人。 韩生道,霸王是否急着就国回彭城。 然也。 不宜入彭城。 项羽面露讶色,心中不悦,何处此言? 义帝现居,徙之不义 韩生言至于此,项羽心中不悦,认为乃义帝的说客,然心中又疑惑,明明乃迁徙令才出,莫非这里有怀王之心腹。 思虑至此,项羽眉头紧皱,颇为不悦。 韩生见此,心中暗道,一言便不悦,若真如此心胸,当转投汉王,人皆言汉王仁义长者。 人有自信很好,然自信过头便大大不妙,韩生料想项羽总不能斩谋士,韩生亦欲试探项羽,是否可追随乃道,关中之地,有山河为屏障,居四方要塞,土地肥饶,可建都,成就霸业。 项羽本不愿再听,忍着自己的性子听完韩生的分析。 在项羽心中,无论韩生如何劝谏,归乡乃项羽已定之事,岂能更改。 项羽甚至懒得与韩生言,富贵不归故乡,如绣衣夜行,谁知之者,若逃封赏,请以战功论,无功领财货去耳。 韩生哈哈大笑,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果然。为王者不听人谏,迟早俘虏耳。 项羽心中原不悦,闻之,大怒,此语助义帝耳,烹之。 一怒而烹杀说者,项羽身旁的项庄无言,目不斜视,自始至终未曾观韩生一眼,吕马童心惊。 冷水直流,心中暗道,项王何以如此暴虐,岂能久留。 然一想到未曾封赏,天下之大何处去,若有封国,吕马童会立刻请辞,就国。 范增知之,韩生已烹,震惊,责问项庄,何不早告我。 项庄道,霸王下令,臣不敢违。 范增叹息道,若再有此事,务必知我。 第五百四十三章 思乡之祸 楚军缓缓开拔,行走迟缓,乃项羽与范增谋为义帝熊心徙出彭城,留有时间。 楚卒即将归乡,无不归心似箭,无不欢喜雀跃,然与楚军相比,如今已改名汉军的兵卒却大相径庭。 阳春三月,站在霸上遥望诸侯军渐渐远去的背影,最终隐没在大山丛林外,刘邦心中闷意难平。 实在可恶,短短的数月间简直发生太多事情。 关中王没得做,忍,封到巴蜀之地,亦忍,若非萧何之见,恐死在项羽的铁蹄下。 一忍再忍,心特别需要一件喜事来慰藉一下,借助张良的关系,使请汉中地居然真的拿到。 项羽许之,刘邦很高兴,接连的忧心之事难得有喜悦之事。 喜忧参半尚好,然此为多忧一喜。 喜滋滋的味道初入心田,尚未品鉴其味,便又传来一条令人愤怒的消息。 仅使卒三万人从,居然要削减其兵马,刘邦道,好厉害的范增,借助归乡,削弱兵马。 樊哙怕刘邦再次安耐不住举兵找项羽拼命,立刻找来萧何刘交等人。 看到身后不知何时静静站着的萧何刘交吕泽周苛等人,刘季微微一笑,既入汉中,寡人不会找项羽拼命。 刘交知晓此刻兄长心中的烦闷,将若在,巴蜀汉中皆可征兵,大王不必过滤。 刘邦自然知晓个中道理,道,本王幸有众将吏,范增谋仅可引三万卒,那便挑选精兵三万入汉。 看着刘邦意志有些消沉,萧何献计道,大王,项王只许将三万卒,然未言愿从者作何,若楚与诸侯兵愿从 萧何言未必,刘邦那暗淡的眸子再次亮起,此言甚妙,立刻散布下去,愿从入汉者,赏之。 阳春三月,适合踏春,积雪融化,正乃启程的好日子,刘邦为夜长梦多即刻启程。 刘邦下令开拔,张良及时来送,见到张良,刘邦两眼含泪,子房,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可否愿随吾入汉小住几日,以谢汉中之请, 此汉中乃子房之力也。 张良道,大王,吾回韩稍作安排后,定前往拜见。此行之送,途中有言相告大王。 刘邦非常高兴,于是与张良骑马并行,由杜县南入蚀中,或步行,或骑马。 忽然前方闪出一支人马,数量众多,刘邦大惊,曹参周勃灌婴吕泽立刻警惕。 张良远远观之,既非盗,又非楚,乃道,非楚非盗,无虑,吾观之,乃诸侯慕从者。 闻之,刘邦心下稍定,命樊哙夏侯婴奚涓是三人前去接洽。 三人手持兵器纵马上前,那些身穿各色衣服的士卒立刻参拜。 将军,吾等仰慕汉王,愿从入汉。 稀稀拉拉的仰慕之词令樊哙等三人脸上露出笑容。 喜,苦涩中又添喜,刘邦很高兴,对张良的眼光非常赞叹,询问樊哙,约有几何? 樊哙喜的摇头晃脑,竟有数万人。 刘邦暗道,果然,萧丞相此计甚善。 归国并非皆喜,王侯将相皆喜之,然士卒却不同。 解甲归田,若王治民有方,或者赏罚分明,能分得田地,极好,然事情并非如此。 从入汉者,汉王许之赏赐,赏田,赐宅,多大的诱惑。 不得已而从军,为的不就是田地房宅,从者喜,刘邦亦喜。 数万人入汉,归田乃产粮,披甲则为锐士。 如此曾经的十万兵马虽未能恢复,然人数已至六七万。 忽喜忽忧,总归不太好,至此刘邦的心渐渐趋于平静,于是张良建议刘邦,入汉者有田,从军者有爵,如此不出数月,大王兵力可比项羽。 刘邦曰:善。 山恋叠嶂,郁郁葱葱,汉水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景虽美,然虎豹豺狼时时虎啸山林,景美的地方往往人烟稀少。 见到蜀汉之道艰险,人烟稀少,田地荒芜,随从入汉的热情在渐渐降温。 在事实面前,一切言语皆无效。 过汗水,一直驻扎在旬关的郦商引兵迎之于汉水之西。 两军回合,本该大喜,然郦商部士卒居旬关,并不知巴蜀乃天府之国,亦未曾见识到富饶。 其士卒的经历渐渐传染全军。 精挑细选的三万精兵开始在中途悄悄逃走,不仅有士卒,还有诸将。未曾道中逃亡者反而乃仰慕从者,虽非战力,亦乃人力。 初闻之,刘邦大怒,且怒且悲,一声无奈的叹息。 停军休息,樊哙周勃皆言即刻追捕逃兵,斩首示众,刘邦犹豫。 刘邦询问张良,诸将及士卒多亡归,为之奈何? 张良略微沉思,正欲开口,忽然响起高亢的歌声。 歌声悠扬回趟在山林间,惊起万千飞鸟,百兽归巢,不敢窥视。 悠扬的歌声如泣如诉,闻之不禁令人潸然泪下。 如少女温柔的眼泪,又是男子思念妻子的忧伤。 张良淡淡道,大王心中已有答案。 刘邦叹道,然也。 本蹲在溪边的刘邦起身道,随风去也,思乡之心不可诛。 言毕,刘邦久久未曾再言,看向东方,丛林遮眼,俊山阻道。 若非东升之日,亦分不清哪个方向才是他的故乡,望眼欲穿,那里有他刘邦的妻子,有他的翁父。 静处之际,最忌打扰,有人可打扰,有事可烦扰,此人唯有张良,亦只有张良此时才敢走过去。 亲近犹如卢绾樊哙亦不敢向前。 站在刘邦身后,静静的,张良一直没开口。 何时开口,如何言,言什么,真的很有讲究,张良正在思虑如何开口忽听刘邦开口询问。 刘邦道,子房,此间何处? 张良微微一愣,随即开口道,此乃襃中。 刘邦转身道,不知不觉已行甚远,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虽寡人不舍子房,然吾亦知子房之心已至韩,只好就此分别。 张良实则却是心已飞向韩国,秦已灭,韩已复立,接下来他想做的便是为韩王成寻觅几位能臣辅佐,为退隐做准备。 此时刘邦提出,张良心中一暖。 说也奇怪,送别之人总不喜先言道别,仿佛不愿送人似的。 适当时机提出分别,总是那么的暖人心,张良看着眼前的栈道出神,临行之际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第五百四十四章 焚烧栈道 前方云雾缭绕,悬崖峭壁,险之又险,若非鬼斧神工,堪能有此天道。 岁月匆匆已至四月,四月的绿,翠,四月的天,蓝,四月的水,青,四月的花,红,黄,姿,白。 人间四月天,美不胜收,隐藏在云雾中堪称仙境。 仙景亦险境,张良心生一计,对刘邦道,臣有一计,愿献大王。 喜,惊,不足以形容此刻刘邦的心情,刘邦料到途中士卒必有亡归者,因为他亦思乡,料到此去会有诸般险阻等着,唯独不曾料到临别之际居然仍有一计献出。 随意一瞥,任意一望,便有一计,刘邦惊叹张良真乃天人也,因为他注意到张良适才的眼神。 刘邦喜道,子房,请讲。 张良道,大王何不烧绝前方所过栈道,示天下无还心,以固项王意,安其心而韬光养晦。 刘邦以为极妙,善。 张良稍稍靠近,又轻声道,亦可杜绝士卒还心,保存仅存实力。 一举两得,刘邦无语累赞,便再赠张良金珠,张良因行途不便恐遭盗窃,仅受几珠离去。 望着张良与数百名韩兵离去,刘邦眼睛有些湿润,能让刘邦感到的人不多,张良便是其中之一。 再次一别,不知何时能见,刘邦心里没底,此次入汉能否再出来,刘邦没有十足的信心。 一个人的信念如果被击毁,那么此人便很容易垮掉,范增便很懂得此中道理,故不断消磨刘邦的意志。 迁入巴蜀,削减兵马,拆分谋士,甚至分化吕泽,一步步在瓦解刘邦的意志。 范增寻思,若让刘邦老死巴蜀,仅仅三秦王不足以距塞,故从内部瓦解,首先韩王成依旧保留其王爵。 封张良为韩国司徒,同样遣去归国,然却不遣韩王成归国。 既让张良心有牵挂,又不给其崛起的机会。 谋臣分散,内部又差点瓦解,刘邦起初在寻思范增如何如此待自己,如今他已觉醒,既争天下,那么与项羽二人只能一人独活。 或许刘邦时常叹息,或许刘邦信心不足,故而士卒和诸将逃走归乡。 张良的身影渐渐被山林淹没,刘邦有些怅然若失,许久他回过身看向远处的云雾。 迈开脚步,踏入那险之又险的栈道,数万士卒变成一条游龙,向云雾深处游去。 不知何时远处云雾深处有一点点红,那是火光。 火光不断向来时路蔓延而来,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滚木坠入山崖的回响久久不绝。 一条火龙觉醒而出,攀岩在峭壁之上,何其壮哉。 这火龙犹如腾云驾雾一般,立刻向天下传出一条消息,极其速度,不胫而走。 栈道被烧毁的消息首先传至三秦大地,传至废丘。 废丘王城初建,经过近月的修缮,都城渐成,或许秦人对三秦降将的憎恨,怨恨那被坑杀的秦卒,整个废丘隐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怨意,仿佛在窃窃私语。 二十万秦卒有数万关中男儿埋骨他乡,若是战死关中秦人甚至引以为傲,他们乃为大秦而战,可偏偏不是。 一身黑衣黑甲的大将站在都城上遥望远方,他遥看的方向竟非新安城南,而是西南方向。 非看落日,因为落日已经下山,远方的天空被黑夜吞没,此将生的英姿伟岸,鹰目方口,虎背熊腰,那双眸子深邃,但少了一份清澈,眉宇间英气少许多,多几分愁丝。 此将正是曾威名赫赫的秦将章邯,如今已是雍王。 何曾想过曾经不可一世的秦帝国在秦二世的手中灰飞烟灭,曾经不过一小小文吏少府,竟然亦有称王的机缘。 章邯爱大秦,曾以大秦一统天下而骄傲,对秦始皇有着一种小小的敬仰,亦想着可以跟着秦始皇的脚步走遍大江南北。 可惜秦始皇驾崩,遇到二世,他曾有所失望,因为二世并不能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 当看到胡亥和赵高两人的胡作非为,他隐隐为大秦担忧,当天下随着陈胜振臂一呼大乱时,他看到建功立业的机会。 简单,章邯想的很简单,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少年时代熟读兵书,今朝方用,造就世代功业,可是随着他的战功越来越大,没有喜悦,而是感觉到危险在一步步逼近。 赵高的嫉贤妒能要将他的功劳揽走,战况不利要将责任推给他,建功立业逐渐化为泡影,保命成为首要任务。 那个时候的章邯很彷徨,转眼数月过去却裂土封王,没曾想过的事情。 为大秦卖命最多一个封侯,王绝无可能,因为秦始皇废除的便是分封制,搞的乃郡县制。 即便关中秦人痛恨因他章邯许多关中子弟被坑杀,他相信随着的流失会淡忘。 秦人的仇恨将由他的后代来宣泄,章邯准备制定一个世代相传的秘密,待到雍国强大时出关攻楚,为坑杀的弟兄复仇。 这是现在他需要密切注视的非楚国,乃西南边的汉王,汉国。 汉王刘邦乃项羽出函谷关时特地叮嘱要盯紧的。 上心,他人的未必上心,但自己的肯定上心,不用项羽叮嘱,章邯亦对汉王有戒备之心。 刘邦能攻入咸阳,这让章邯颇为吃惊,刘邦对关中的觊觎,他比谁都清楚,约法三章欲做关中王。 项羽将刘邦赶到巴蜀之地,心中怨愤自不必言,肯定欲夺回关中,最有可能首当其冲的便是他雍王。 数匹快马向废丘飞驰而来,章邯眼睛一亮,心中一愣,便知有情况。 废丘王宫内,章邯安坐在王座上,快马使者黑衣黑甲,背后的三面红旗随着使者的奔跑迎风招展。 章邯示意劲装使者直接汇报,不必拘礼。 使者道,汉王入汉,烧绝栈道。 噗嗤一声,周类苏驵将口中的酒喷撒出来,皆曰;汉王糊涂,栈道烧绝,数年休出汉中。 章邯之弟章平则食一口肉,细细的咀嚼,没有说话。 立于章平身旁的一员战将眉头微皱,隐隐觉得哪里不妥,此人乃章平帐下一员得力干将姚卬。 诸将皆畅快大笑,蜀汉之道难以上青天,如今栈道烧绝,可以高枕无忧矣。 章邯神情严峻,一点没觉得这乃一条好消息,此栈道一烧,汉王难以出,但若三秦欲出击刘邦,亦变得不可能。 第八百一十一章 不战欲退 田假一脸的恐惧,此时已经不是冷汗直流,而是眼眸中的恐惧已经流入骨髓,第一次感觉到恒楚的可怕。 并非是突然有敌军围来感到恐怖,而是恒楚的先见之明,早就提醒过他田假,只是田假认为不会那么巧。 这种先见让田假有些后怕。田假以为纵使田横欲来攻城,那也是进攻城阳城,而且那么多兵马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出现,一定可以提前探查到。 这种令田假感到有些发寒的是恒楚的判断,果然这里有一支军在等着他。 春天里忽然来乌云,那是要有春雨降下,春雨细柔绵绵,并不会使行人惊慌,可眼下的这片紫云却让田假有些打颤,三人中唯有恒楚神色淡然,眸子依旧清澈如水,只是那眉毛开始紧皱。 观那紫色的旗帜,兵力至少近万,近万兵马的确令恒禁不得不皱眉,但并没有感到恐惧。 跟着项羽南征北战,东征西讨,此刻的恒楚早就不知道恐惧为何,恒楚所能做到就是保持冷静,保持应有的战力。 在未到决战时刻,尽力保持军队的战力,这是恒楚所需要做的,看到至少近万的兵马,恒楚依旧可以保持冷静。 静而生慧。 田假和猎虎两人早已方寸大乱,撤围向恒楚靠近。田假的齐军各个面有恐惧之色,楚军士卒则面色如常,各个如铜铁一般目视前方,看着那近万名齐军向他们压来,居然神色如常,仿佛木雕一样。 田光大喜,万没想到,田吸引军及时解围。 田吸受田横之命引军藏于城阳西北,就是要严防城阳西北,防止田假向西北而逃,对于田光袭扰田假军和楚军,并没有一定要呼应的命令。 田光作为齐将率先袭扰田假军,他的任务中带着明显的诱敌深入的意思。 故而田吸布置好口袋,完全可以等着田光诱敌而来,不用主动去解救。 田吸此刻如此做,完全是临场应变,更是与田光之间的默契配合,田吸得知田光有危险,立刻决定改变策略,不再坐等田假或恒楚入翁,而是主动将口袋向前移动,不再以伏击为主,而是主动出击。 田吸欲分兵击之,田光道,不可,楚军骁勇,各个以一当五,且有田假军在,当集中兵力击之。 田吸若有所思,此刻田假与楚军联,可知兵力有几何? 田光多次袭扰和打探,对城阳的布防熟知较之田吸要深广。 田光道,恒楚引五千楚军,田假尚有一千余,然吾军亦有伤亡,四千兵马尚有三千余。 田吸增兵田光一千,本以优势兵力准备伏击重创田假军。 的确伏击成功,田假军损失近半,然田光军亦受到损伤。 田吸寻思此刻兵力是恒楚二倍,围困是不太可能,然分兵击之,的确有一定的风险,田荣战败身死后,齐军士卒多恐惧,战力并未完全恢复,如此折算一下,兵力反而相当,甚至会被楚军反超战力的情况出现。 大战一触即发,田光和田吸在考虑如何击楚,此时令人比较吃惊的一幕发生,田假那千余兵马居然开始缓缓撤退,而楚军纹丝不动。 田假开始撤退,居然准备离开此战场。田吸有些着急,从级别上看田吸略逊于田光,故而开口征询其意,楚军欲退,当放虎归山否? 田光见田假有条不紊的离开,楚军亦有人马开始掉转方向,欲走。 田光道,此时吾等兵力犹胜楚军,机不可失,可立即出击。 话音未落,田吸点头同意。 咚咚战鼓声再次响起,进击的战鼓声震耳欲聋。 田吸亲自擂鼓,骑士没有立刻冲上去,竟是命步卒和弓箭手缓缓逼近,一点不着急,本来还在撤退的楚军立刻安定下来。 那安定的速度非常迅速,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田吸军缓缓推进,田光引轻骑开始从两翼包抄。 恒楚至此还是尊奉一个原则,坚守城阳,一切以坚守城阳为准,在没有得到项羽新的明确命令之前,恒楚不打算为田假在齐地攻城略地,更不愿轻易开战而损耗楚军兵力。 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为目前恒楚所尊奉的原则。 在两军对垒,大战一触即发时,田假却接到恒楚的命令,撤军。 撤军最惊讶的就是猎虎。 不仅田假尤,尤其猎虎以为恒楚会引兵和叛军来一次激烈的战斗,怎知与田光田吸军对峙一段时间后,居然选择撤军。 大出意料,田假齐将猎虎道,如此撤军,叛贼如趁机掩杀当如何? 田假点头赞同,他虽然不太知兵,却亦知在撤退时很容易遭受敌军的袭击而大败。 用兵不是闹着玩,稍不留神就会身首异处。 这个教训之前曾有,距离他们还不算太遥远的便是曾经的那场秦楚大战,秦军统帅王翦,楚军统帅项燕,项燕是个非常能打的将军,曾经把秦军打的大败。 就是在王翦上场替换李信后与项燕对峙时,情况逆转,项燕率楚军向秦军挑战,寻衅以使其出战,秦军却不出,而是在修筑军防,坚壁不出。 项燕命楚军数次挑战秦军,秦军皆不战,而是休养生息,项燕认为秦准备在此长期驻扎打拉锯战,是长期对战的过程,故而引兵向东。 王翦见军中士卒精气神得到修养,士卒可用,于是率军追击,命壮士战而大破楚军,更在蕲南斩杀将军项燕。 这个前车之鉴历历在目,猎虎不能不慎重,田假更是面有忧虑,恒楚自然亦知这个道理。 恒楚和项梁之间的关系莫逆,项梁何许人也,乃项燕之子,二人曾有故交,恒楚对项燕战败而死的教训岂能无一点警示。 恒楚不仅记得楚国的骄傲即项燕的战绩,更为项燕的战死而惋惜,那么如今面对强敌而撤退,会不会出现项燕的惨状,恒楚心里很清楚。 不会,断然不会出现此惨状,因为恒楚确定对面的叛将非王翦,如是田横,恒楚尚有此虑。 恒楚虽非项燕,但却和项燕后人有关联,其兵法要义虽不敢言深得精髓,恒楚却敢肯定对面之将无法与王翦相提并论,更不具与他比肩之资。 自信有时就是那么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第八百一十二章 寡亦非弱 无虑,贼其将绝非吾敌手,如追,可利用地形分而灭之。恒楚非常自信的说道。 猎虎还是不主张就此撤退,当给叛军一个痛击再回军。 恒楚没有多余的话,直接道,将军若有胜算,不妨与叛军一试。 言毕,没有回应,而是寂静,唯有春风低语和远处那咚咚的擂鼓声。 默然片刻,猎虎挠头道,吾猎虎绝非贪生怕死之人,为大王战乃本将职责,然兵力悬殊太大,末将以相国之计为准绳 话音未落,田假脸色微变,却并非因猎虎的话锋突变,而乃田光。 只见一支紫色军向楚军杀来,乃田光引轻骑在所有注意力皆在田吸军上时,悄然绕到后面发动攻击。 战斗在田假猎虎吃惊的情况下打响,却依旧无法令恒楚惊讶,甚至连一点点紧张亦无,田假实在不知道恒楚是怎么做到镇定自若的。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因为楚军仿佛背后长眼一般,在田光的轻骑尚未靠近时楚军的弓弩手已经迎上。 春风里忽然响起咻咻声,甚至可以用嗡嗡的声音来形容。 一支箭可用嗖嗖声,成千上百支则大不相同。 那绝不是嗖嗖的声音,而是射人心神的声音。 田光的轻骑自然没有甲盾装备,不过是脱胎于步卒的晋升而己,此次他的目的是便于机动突袭,实现分割楚军进而可被田吸的步卒实现包围击杀的效果,因为是轻骑兵而非重骑兵,在秦楚汉之际重骑兵尚未大量出现,并未成为主要军种。 此时并没有马登,故而善射的轻骑兵射程和轻步兵没法比。 故而恒楚在田假猎虎皆有些方寸大乱时,他的眸光其实一直在观察,发觉田吸军多轻步卒,只有数百重步卒,恒楚寻思那定是保护主帅的。 田光则多是轻骑,机动性较强,如果来偷袭,用轻步卒射杀即可。 如果阵型被冲散,那唯有靠着重步卒来与对方轻步辛对战,重步卒对战轻步辛是具有很强的优势,故而恒楚看到对方兵种的组成,虽然兵力上有悬殊,但却一点不慌乱,此为恒楚引楚军被迫参战时所引楚军虽仅有五千人,可组成却相当的考究。 二千重甲步卒为主力,加一千轻步卒相辅,又配一千轻骑兵以及一千重骑兵。 面对田吸的轻步卒,恒楚对自己的二千重步卒有绝对的信心。 对于田光的轻骑兵,恒楚相信那一千轻步辛和一千重骑兵可以狠狠的教训田光,他有着充分的自信。 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能不开战而救出田假之军,恒楚绝不愿楚军与齐再战。 不愿再战,绝非怕战。 在田光引轻骑尚未靠近时,恒楚只轻轻摆动令旗,那一千轻步辛立刻弓弩齐发。 轻步卒的射程远超轻骑,田光自然难以抵挡,一波射下,便纷纷落马。 田光见恒楚有备而来,立刻掉转马头,向回走,突袭不成立刻回还,绝不恋战,此乃田光用兵的特点。 故而在轻步兵射退田光后,重骑兵立刻冲出,欲趁势灭杀田光。 好个田光,反应倒快!恒楚感慨田光反应奇快,如果再稍迟些,一千重骑兵便可以收割田光的参军。 恒楚眸光里竟多为赞赏之色,而非可惜之情。 突袭不成,田光没有气馁,他早就知道恒楚的厉害。 田吸的轻步卒相对于楚军的重步卒而言,虽然移动速度较快,然在于战甲的防御上就差很多。 少甲或不穿战甲,此为轻步辛的特点,但其机动灵活性较高,移动速度很快,可以想象,穿笨重的战甲奔跑和不穿战甲奔跑那速度绝不是一个等级。 其实这并非田吸不愿多装备一些重步卒,如当年秦军重甲兵那样,只是这些步卒中多为相聚反楚的齐人,并没有足够多的战甲给他们穿戴。 轻步卒可配备弓弩矛盾或者干戈,有专门负责持高大甲盾者,面对敌军的射击或者冲刺时可以有效的组成盾墙,亦有只手持长矛者,在持盾者的掩护下进行刺杀敌军,两者如配合的好,既灵动又具杀伤力。 还有的则手里只拿着弓弩,同样在甲盾的掩护下,以箭矢来招待敌军。 与轻步卒相比,重步卒则有着明显的不同,他们皆身披铠甲,手持戈矛,皆为精壮之士,否则笨重的铠甲便会让人喘不过气。 重步卒直接可与放方之军格斗,可战轻步卒,亦可战轻骑兵,只要困住,那是必死无疑。 恒楚被迫提前与之战,只是令恒楚感到略微吃惊的是齐将田光初战不利,这种态势竟很快被田吸稳住。 田吸居然直接动用五千轻步卒拉住恒楚的重甲主力,再用弓箭手从侧翼发动攻击,使得楚军有些吃力。 不过更吃惊的还是田吸,他没想到楚军战斗力极为强悍,兵力明明二倍儿楚军,然齐楚两军却陷于焦灼状态,短时间竟无法分出胜负。 骑着战马于高岗处的田吸心中着急,田光在其旁看着亦觉得情况不太妙,如此战下去,吾方轻步卒必为楚重甲卒所挫伤。 田吸亦有此感,此时他才觉得兵力多寡非胜负之关键,强弱才是根本。 如同数十万乌合之众难抵数万精兵。 如今楚军各个以一当三,那么五千兵马,便可抵敌方一万五,更何况现在田吸和田光两军加起来并不到一万五,如果再加上田假之军,齐军反而处于劣势。 紫色之军与红色之血彻底在绿意中染出一片壮烈图景,红色紫色成为这里的夺目主色调,黑色浓重的色块不大,但却很有张力,不管紫色如何挤压,那黑色块如同硬石一般,仍能保持阵型。 楚军仿佛成为一块钨铁在紫色的左右夫击下,游刃有余,唯有远处一缕黑色是灵动的,是飘动的。 那一缕黑色是数名骑士,黑色的甲士,纵马飞驰,速度奇快,明明春风柔和,然数名骑士各个战衣索索作响。 春光里本没有疾风,此刻却胜似北风呼啸,是战马太快,还是甲士心急 报恒将军,贼将田横突袭城阳 甲士直呼恒将军,而非齐相,这让恒楚愁上眉梢,必是守城楚军裨将特遣快马飞报。 第八百一十三章 田横大将 城阳果然告急,甲士喘着粗气将田横突然从城东突袭城阳之事简要汇报。简言之,田横在恒楚出城与田光田吸纠缠时,田横突然袭击城阳。 此时的田假更加慌张,看着恒楚道,皆怪寡人鲁莽,如今城阳将不保,相国当如何,寡人一切听从相国之举。 恒楚没有任何犹豫,下达命令,回援城阳。 留下断后的本是步骑混编,很显然恒楚早有准备,他没有按照常理出招,而是让重骑兵留下断后,率步骑迅速回援。 恒楚引军回,那些重骑兵的作战情况立刻发生变化,不再是杀敌为主,而是拦截,阻止齐军追击。 此支重骑兵乃恒楚自跟随项羽后不断完善和发展出来的一支精锐骑士,各个胡服短甲,一队兵刃为长剑,一队兵刃为长矛,一队为弓箭和长剑皆配备。 不仅恒楚对这支重骑兵爱护有加,项羽更是较为关注,特为这些善骑射的猛士配有金属甲。 在残阳下,闪着幽幽青色的青铜铠甲所携带的威势,让田吸步军滞步不前。 步军一旦结阵,三米长的矛戈钺铍等长兵刃组成兵器之林,重骑兵的冲杀就会受到很大的阻隔。 可一旦步军阵型被冲散,情况会立刻发生变化。 弓弩的射杀让步军短时间出现混乱,一旦有机可乘,那持长矛和长剑的骑士立刻冲上去,一旦步军缓缓恢复阵型,立刻纵马逃出。 如此三番五次,让田吸非常的愤怒,数千齐军竟被一千重骑拦阻。 田光引轻骑追击,唯有田吸一人怒意难平,然这一千重骑深知他们的任务,并非杀敌而是干扰齐军的追击。 只要可以减缓田吸行军即可,故而他们时而骚扰,时而逃遁。 残阳如血,春风虽柔却化不开那浓郁的红愁,那夕阳下最令人惆怅的还是那拉两万余齐军围困城阳的情景。 残阳的红,温暖的风,却无法使恒楚有一丝的暖意,那紫色齐军的红如同紫色的冰云让恒楚第一次感觉到压力。 紫色的旗帜随风摆动,如同紫色的波浪早已将田假和猎虎吓的两腿发软。 恒楚望去,只见田横之军车步骑非常完美的配合在一起,正在对驻守城外的五千楚军对持。 在两者的一片空地上,那青色的小草已经被染成红色,东倒西歪的躺着已经失去生命的士卒。 残破不全的旗帜在想恒楚宣告,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多么惨烈的激战。 好在城阳尚未攻破,还有击退田横守住城阳的可能。 恒楚心里非常清楚,一旦失守欲夺回就难矣。 恒楚换成巢车,远远向田横军望去,只见田横将轻步兵在前,各个手持弓弩,或肃然而立,虽为身未披甲,却更加有利于随时弯弓射箭。 或成单膝跪射状,身披紫色战甲,手持弩箭,只要一声令下,那弩箭冲天而起,似乎要将那残阳射落。 立射轻步兵在弓弩方阵外围,随时准备发射弩箭的跪射轻步兵在阵中心。 重步兵则在轻步兵后,各个身披铠甲,手持长兵刃,或戈,或矛,或铍。 军两翼则为车兵,各个单辕,驾四马,如今近距离观察,可见一乘有三甲士,其中御手身披铠甲,肩有紫色披膊,且披膊长至手腕,将整个手臂罩住,手有护手甲,颈部有颈甲防护,腿部则缚有胫缴。 车上另外两名甲士,每人配有两套柄长为三米的矛钺,或刺,或砍,除此还有两套弓弩。 远以弩箭射击,近则以矛钺格斗,两名甲士皆神勇异常,眼眸中的杀意若隐若现,随时准备着随战车向楚军杀来。 在战车的周围居然配有步卒八人,可谓兵车一乘乃甲士三人,步卒八人,六乘一组,三组十八乘加指挥车一乘为一队。 车兵之外,则是骑兵,皆胡服短甲,没有披膊,利于骑射,重骑兵在右,轻骑兵在左。 重骑兵居然一律皆为金属铠甲,持长矛长剑,杀气外放。 左侧的轻骑兵,或着皮甲持齐弩,或不着甲而手持弓箭。 军队的后方则是装备有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的攻城兵。 看到田横军如此的装备和组合,恒楚倒吸一口凉气,这不仅装备精良,如此排兵布阵已尽显田横作为齐国大将的兵法大家风范。 更令恒楚震惊的是秦末之际,车步骑分编已趋于成熟,车步的混编已不多见,如今在城阳城下居然再次看到车步混编情景,心中竟然有一丝丝的不安。 在作战时,战车和步兵常常配合,步兵与战车协同,既能掩护战车的安全,又利于在战车的冲锋掩护下,扩大战果,取得意想不到的战果,但这多为兵车与步卒两种兵种的协同而非混编。 如今看到田横如此做有些不安,一旦城外守军被打破,那么后方的攻城兵便会立刻下城阳。 此刻城阳的守军仅有三千,在恒楚准备引兵援助田假军时,布置五千精锐楚军驻外,城内则是三千精锐留守。 再查看其骑兵,更令恒楚面有担忧之色,重骑兵居然一律的金属铠甲,这在如今灭秦之后各国军队尚未完善之际,是稍有的显现。 如今初建之国,无论是重步兵还是重骑兵,或为皮甲,或为石甲,能身穿金属铠甲者多为校尉级别以上的战将。 作战时编组,乃于平时编制的基础上组成而成,组成更加大规模的作战军队,常称为部曲制。 秦时,凡有战,乃太尉和皇帝商榷任命一人为上将或大将为三军统帅,此三军常称为楼船步军车骑。 在大将之下,大将太尉或护军都尉再一同商榷,根据作战需要和总兵力分设若干将军,即前后左右四副将以及裨将军, 裨将军乃辅佐大将作战,地位或高于四副将,或平级。 这每个将军则统率若干个部,部的长官乃校尉,即一部一校。 校尉之下又设若干个曲,曲的长官乃军侯,即一曲一侯。 曲下则为平时军队的编制。 以步兵而言,千人设二五百主,又称千人或千夫长,下设二个五百主,各统领五百人。 五百主下设百将,每百人有一百将,共有五个百将统领。 第八百一十四章 遇到对手 百将之下又设两个屯长,各领五十人。 屯长之下,每十人又设什长,各自统率十人,共五个。 什长之下,再分设伍长,每个伍长统率五人。 五人为步兵的最小单位。 恒楚熟读兵法,更是对各国的兵制有所研究,尤其随项梁曾研习楚国兵法,钻研项燕的作战经验。 恒楚知道五人乃步兵的最小单位,项梁曾给他说过,为何将步卒以五人为最小单位,即便兵力不足之时,亦不轻易减五为三。 五人如同人的五根手指,配合的手便可如手一样去抓,牢牢抓住敌人,困住敌人,如当五根手指牢牢握紧,便又能化掌为拳,用拳头狠狠的去砸,粉碎敌人的意志。 骑兵或四,或五,故而有四骑一组,五骑一长之说。 车兵则是或八或六,有五车一长,八乘为一偏为最小编制。 然一乘配有三甲士,故车兵与骑步又有不同,可以说以三为最小编制,即御手车左车右。 恒楚虽不能看得太清楚,然熟读兵法与各国兵制的他放眼一望,便知田横所采用的乃五与四的编制。 步兵车兵皆以五为最小,五车一长,五人一伍长,骑兵乃四骑为一组。 观之装备,恒楚知道此乃田横所率齐军中精兵之精锐。 恒楚与田横尚未交手,然恒楚已经感觉到这次他已遇到强劲对手,绝不容有失。 田假看到田横之军容两腿打颤,心中怯战,曾萌生投降,然田荣田横兄弟对他的态度,又让田假背脊发凉。 纵使逃亡,还不忘杀掉他,田假如今内心七上八下。 田假之将猎虎先前的豪言壮志此刻被那残酷的战场吓的两腿发软,那整齐的军容和精良的装备又让猎虎忍不住牙齿打颤。 在恒楚尚未从巢车上下来时,已回到城内的田假拉着猎虎低语问道,以将军之见,恒楚与田横战,胜负如何? 猎虎一副认真思虑的样子,思虑良久,又是一种很诚恳的样子,开口道,大王,田横非那田光,更非那助田光者,不仅兵力胜于恒楚,而且装备精良,那城下死伤之比便可断定。 田假闻言,眉头忍不住皱一皱,在进城时,他亦看到那片狼藉的战场,似乎躺着的楚兵多,齐卒少。 再看那装备,比恒楚那号称精锐的楚军居然略逊一筹。 田假道,若论甲胄之精良,唯有楚霸王所引精锐可比。 猎虎点头,看着田假,大王,普天之下,恐唯有霸王能护佑大王。 两人正在议论之间,忽听城外雷声大作,大战已经开始。 猎虎显得非常的紧张,那神情仿佛在春日的百花中看到毒花一样,大王,当趁此交战之际,寻一安全之处。 田假没有回答,城外的战鼓还在响,那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仿佛将田假的心神慑去,久久没有回应。 默然良久,田假一开口差点没把猎虎惊倒,寡人欲出城,与相国同战。 猎虎忽然又不认得田假,在他的心里田假绝对是个贪生怕死,而又极爱权利之人。 突然感到很陌生。 田假的心思目前自然不是猎虎所能了解,大战已起,作为齐王亲临战场,所带给士卒的鼓舞作用,倒是其次,田假心里有另一种打算。 这一点其侍从再清楚不过,立刻马上给田假找来甲胄,此甲衣颇为威风和帅气。 贴身的乃皮革所制,柔软舒适,皮革上则是青铜片的甲片,一片片叠加在一起,如同鱼鳞一样闪闪发光。 虎头披膊,竟长至手腕,腰悬长剑。 场外率先进攻的居然是楚军,首先对齐军发起进攻的乃轻骑兵,弓弩齐发,从侧翼袭扰。 齐军的两翼乃车骑,同样以弓箭回应。 天空中忽然多出两片乌云,箭雨哗哗落下。 齐军的重骑兵立刻迎面而上,持长矛长剑冲杀而去,防御极强的铠甲在箭雨中发生乒乓的声音。 那骑兵的战马各个亦是甲具齐全,防护交好,完全不惧箭雨,各个奔如飞,冲向楚军。 第一次的交手非常重要,无论恒楚还是田假皆密切注视着。 箭雨将弱时,轻装步兵紧跟而上,或弓箭,或弩箭,齐军的重装骑兵在箭雨中折损小半,大部分已经冲近楚之轻装步兵。 看着手持木质长矛或长剑的重装骑兵,恒楚冷静异常,没有给前将军下达指令。 箭雨还在继续,但箭矢的损耗较大,他的制作和搬运又非一日而成,故而不可能持久。 在轻装步兵,三次轮番后,箭雨终于小下来,恒楚这才挥挥令旗,前军之将拔出腰间长剑,列阵,前进! 楚军后面的重装步兵五人为一组,形成方阵,缓缓向前,直接迎上重骑兵。 面对重装步兵,齐军重骑兵居然无所畏惧的迎上那长矛长戈。 令人吃惊的一幕再次发生,恒楚心中有些发寒,但眼眸一样的清澈似水,毫无慌张之意。 手持的长矛的重骑兵居然奋力将长矛投掷出去。 近距离的重装步兵完全没有料到这一点,楚之重装步兵本乃进攻型,没有大的盾甲在前。 当看到这一点,楚之前军之将吓的脸色苍白,如果此时在让甲盾兵上前护卫显然来不及。 前将军果断决定舍弃前面的重装步兵,命后面的重装步兵回到甲盾墙之后。 一阵的惨烈声之后,齐军重装骑兵居然趁乱之际又杀回,把战场留给那车步混编之军。 这下前军之将脸色彻底变得苍白。 眼睁睁看着楚重装步兵折损小半。 面对突兀而来的车步混编之军,恒楚起初不祥之感更浓,他知道必须要迅速下决定否则必然兵败如山倒。 对于那少有的车步混编之军,恒楚果断采取轻车骑配合的打法,让兵车之将列阵阻挡齐军的冲击,让轻车骑在周围不断射击步军。 双方进入焦灼,齐车步混编之军居然被拖住前进的脚步,田横看到后,心中一愣。 田横赞叹道,不愧乃楚之善守之将。 田横挥动手里的齐鲁刀,一种田横自制的单刃短剑,只是在短剑上加长柄。 有点像铩,但又不同,他本欲亲自率重装步兵冲杀过去,忽见前方的车步混编之军大乱。 第八百一十五章 田假败逃 这一点倒让恒楚有些意外,意外中带着喜,田假不知何时居然引车骑从旁夹击而来。 如此二打一,立刻战局发生变化。 田横很果断,立刻鸣金收兵,见齐军退去,田假非常兴奋,欲追。 因为自己的加入令田横军鸣金收兵,这让田假信心暴增,他欲追上掩杀一阵,却发现恒楚并没有命军跟上。 田假只好灰溜溜回军,相国,叛军败退为何不追? 恒楚还是那副很冷静的样子,大王,请看 顺着恒楚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齐军鸣金收兵的情况,那车步混编之军退的一点不乱,后面的重步兵已经严阵以待。 盾墙形成的缺口成为齐军退守的通道,一旦退去,缺口立刻弥合。 轻步兵立刻从裂开的盾墙缝隙间上前,严阵以待,如果楚军追过去,必然会受到重挫。 田横退的快,留的后手反击会更快,以退为进,令人不得不慎重。 可田假只看到到手的兔子飞走,有的是惋惜,有的是惊喜,惋惜没能趁机打败田横,惊喜的是他的决定影响战局。 这给齐军很大的鼓舞。 齐王万岁,齐王威武。 士卒们对齐王田安的印象大大改观,自逃入楚国后,亡国无能,胆小怕死,一直和田假挂钩。 纵使田假想维护一下形象,却无从说去,跟着他逃到楚国的士卒不是渐渐加入楚军,就是离开,能留下的不足数百。 没有钱粮养活,任花言巧语,任再善待士卒,亦无用,一个个离开。 幸好田假逃走时还带着金帛玉珠,勉强维持着这些士卒的生存。纵使如此,亦无法阻止士卒的闲言碎语。 再强的心志亦抵不住闲言碎语的不停念叨,渐渐田假的形象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 人的形象虚无,看似无形,所带来的影响却实实在在,一旦没有那高高在上的距离感,一些事情就变得很微妙。 比如田假再次被项羽封王后,他在城阳名义为王,可都尉以上的将每一个将其看作王。 诸将反而对恒楚毕恭毕敬,纵未有令,却寻令而从,常以各种借口登门拜访。 对齐王的轻视,成为田假心中一种病,渐渐演变成他与恒楚之间的冲突。 田横打来,田假和恒楚便在策略上常向左,可恒楚在楚军中的地位,田假无法望其项背,甚至齐军中的地位渐渐被恒楚取代。 此时看到那所剩不多的齐兵对他的态度,田假非常高兴,被打散的千余人兵马,经过收散兵渐渐又恢复成两千。 田横军与恒楚军田假军对峙,双方皆未急着进攻,待田吸田光军汇入田横之大军后,依然没有急着进攻。 等,是最难熬的,田假主张立刻发动进攻,趁现在叛军战意稍稍削弱。 恒楚没有变,眼眸还是那么的清澈如水,继续调整布阵,叛军战意并未削弱,反而在积攒。 此句乃恒楚给出的判断,田假不信,所言他看到血。 很多的血,楚军的血,田横军之血,田假军之血,他人的血,自己的血。 已是在血泽中战斗。 贸然进攻陷入田横亲率的重骑兵包围内,田假面如死灰,他后悔,后悔没有听恒楚之言。 田假为王做的有些憋屈,好不容易找到感觉,怎能不多嘚瑟一下。 见田假陷入重骑兵,一直紧皱眉头的恒楚这才缓缓眉头舒展,田横主力乃中间步骑。 五千重骑兵,五千重步兵,这加起来和他恒楚之军相当。 田横其余兵力可以忽略不计,土狗泥鸡而已,车骑相配看起来威势吓人,但缺点极为明显。 车兵较慢,没有骑士快,却一旦乱,乃大乱,会出现乱撞的现象。 田假被那重骑兵围困,极为危险,恒楚不敢再耽搁,田假如死,对齐地的控制终究是个麻烦。 打蛇打七寸,攻人攻死穴,恒楚找准田横主力,便全力出击。 一万兵马,全部出动,一场决战打响。 轻骑轻步兵拖住田横的车兵和重步兵,渐渐拉长战线。轻步兵的优势是远距离射杀敌军,但缺点是一旦敌军攻入近距离范围,将毫无反抗能力。 轻步卒一般不穿甲,持弓弩,远距离射杀,可一旦被敌人近身,那么弓箭将毫无用处,所能做的便是逃。 轻骑同样一般不穿甲,或者皮甲,持弓弩,好在是他们一旦箭矢用完,尚可纵马逃。 可怜的便是轻步卒。 恒楚的轻步兵的伤亡率开始不断上升,但恒楚的神色则变得更加凝重,依旧坚持着他的步伐。 在轻骑亦不断损伤的情况下,恒楚引主力即重步卒和重骑兵与田横的主力对上。 田横见主力短时间处于内外夹击之下,心依旧是横的,没有乱,更没有慌乱中让车步混编之军去援助。 针尖对麦芒,总能分出一个软硬来。 在恒楚的帮助下,田假终于从重骑兵的包围下冲出,田假和猎虎皆紧张万分。 恒楚道,勿慌,与贼军对峙下去,楚必胜。 无人知晓那自信从何而来,恒楚有自信,自信长久战下去,楚必胜。 故田横之军与楚军如两个武艺高手对战一样,数个回合下来,彼此皆未获得可以称道的战国。 为一击而胜,双方出现短暂的对峙,依靠耐心寻找对方的缺点。 如同两个剑客彼此凝视对方的眼睛,忽然有一方突然将眼睛闭上,另一方眼睛还是在凝视,并非出现慌张无错的情景,可是突然一片落叶从空中飘落,在短瞬间恰巧挡住视线。 虽然仅仅是瞬间,但对于高手便已足够,而且闭上眼睛只靠听觉者,那落叶产生的微弱气流逃不出敏锐的听觉。 这片落叶便是田假军,恒楚曾对田假言楚军必胜,可田假并不相信。 田假不信恒楚能对抗田横,他相信唯有项羽亲自率军才能降之,田假便做出一个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败逃,城阳在田假看来已不安全,唯有南面才安全,他开始向南撤。 田假心中在想,既然楚军必胜,寡人先走一步。 他不相信恒楚之言所带来的安全,田假相信唯有自己身上的这双腿才最安全,逃才是最安全的。 在田假的世界里,逃又不丢人,他又非第一次逃亡。 第八百一十六章 归心似箭 两军交战最忌讳的便乃临阵退怯,畏惧不前,胜不易,败却从来不需要努力。 田假自认为退的很稳当,可却将恒楚陷入被动局势。田横兵马未动,因为没有合适时机。 田假败退给田横一个很好的时机,没错,他没从恒楚这里找突破口,对于一个防守无死角的高手而言,唯有使他分心才有机可乘。 田横亦在算,算准恒楚无法做到毫无心乱,无法不顾这位无能的齐王田假。 心乱最可怕,那是自乱阵脚的宿命。 田假的结果很惨,他料想既然楚军必胜,他撤退到安全距离并没有错,况且他是王,王本来就该在安全的距离内,把危险留给群臣诸将,留给恒楚。 可却忘记他田假之王并非靠自己一刀一枪打出来,赵铍秦铩,便是秦汉时期枪的前身。 非自己打出来的,就要懂得将自己置于危险的边缘,才能将王座坐牢。 田横之军忽然动,动的还是重骑,杀的田假仅剩百余骑而逃,而且还是在猎虎战死的情况下,在恒楚被动出击牵制田横重步兵的情况下。 被动出招,防多击少,恒楚的命运,此刻的田假已经完全不顾,纵马直向南而逃。 本欲从定陶渡济水经成武单父,出萧县逃入彭城,但在城阳之南,他又听到战鼓雷鸣,人喊马嘶,吓的浑身汗毛倒立,脊背生寒。 对生命的珍贵一向是田假尊奉的原则,活着才是根本,他本不知为何活着,自从被推举为王,恢复其父的祖业成为他毕生的追求。 田假自认虽未有雄才大略,但抱负还是要有的,身边只要有能人便能实现这个抱负,前提是要活着。 在田氏中他比任何人皆有活着的欲望,速探前方有何状况? 一名甲士脸上恐惧之色,但又不得不奉命探查,暂时冲当斥候。 此名甲士算是未辜负王命,大王,乃叛军与定陶楚军交战,战况双方僵持。 侍从道,可知楚将何人? 甲士道,乃项氏之将项襄也。 侍从又问道,叛将可知何人? 甲士的眸光中似乎有一丝恐惧之色,道,叛将田既。 田既之名一出,田假脸色微变,眉头紧皱,知道情况较为麻烦,田既在齐国除田横田光之外,就属他最惧将才之能。 田既与田光又略有不同,一个灵光机动,一个沉稳有智,一旦被田既拖住,困住,欲脱离必然掉层皮。 田假毫不犹豫道,绕道。 侍从怀疑自己听错,绕道?大王,绕道路程甚远。 田假很确信,绕道,远但安全。 田假于是立刻改道,沿着济水经昌邑胡陵而南下入彭城。 春风拂动,清水潺潺,项羽徇齐,徇至北海后便沿着水流南下,沿着沂水穿琅琊郡,过东海郡,经下邳,沿泗水入彭城。 入泗水郡后,项羽便将军队交予钟离昧带领缓慢行军至彭城东,他则和项悍等将乘船于泗水之上,轻飘飘入彭城。 此乃项羽唯一一次未带虞姬出征,此刻他的心早已飞往彭城,急切欲见虞姬。 那温润如玉而又俏丽俊秀的容颜让项羽恨不能插翅飞入彭城。 彭城王宫外,范增由项庄护卫,率陈婴曹咎项伯等群臣诸将迎接项羽凯旋而归。 范增在项羽击败田荣,追杀田荣时与龙且留守定陶,北望赵地,西监汉王,等确定田荣已死,项羽徇齐后,范增归彭城。 白发墨衣的范增看到神武异常的项羽凯旋而归,面带慈祥之笑,那仿佛看着游子归来般的笑容。 充满父爱,更带有一丝的骄傲之意,羽儿,一路可还顺利? 项羽虽面带微笑,然霸气外露,顺利,个别县挡路,不过攘臂挡车。 霸王万岁,楚国万世。 小小齐国不过跳蚤蹦跶,岂能知鲲鹏之志! 霸王之威,威震四海,昔日始皇不过如此耳。 齐王已灭,叛贼必将烟消云散,有此之鉴,看何人还学之。 群臣诸将各种赞扬之声此起彼伏,项羽心中舒畅,第一次觉得这种赞扬之声真的可以令人神清气爽。 昔日始皇喜群臣歌功颂德,项羽鄙夷,如今细想,歌功颂德本无好坏,就看当不当得。 项羽自信他当得此歌颂,灭暴秦,恢复诸王旧制,天下诸国能复立,虽不能说皆是他项羽之功,然离开项羽之功必然如空中楼阁。 如无他项羽,平地起广厦,难。 项羽欣然领之,他没有过多的接受群臣的赞美,亦未和范过多的交流,而是直奔王宫。 王宫内有虞姬,那才是他得天下后最珍贵的,霸王之权在项羽看来不过是他替天下找杆竹子,让曾经倾覆的制度再回来而已。 当霸王又如何,做皇帝又能如何,能长生否,秦始皇之死便是答案,无论王侯还是将相,最终皆难免一死。 未得天下前,复国第一位,如今楚国已复立,天下诸位又乃他霸王所立,霸权已至鼎峰,项羽突然觉得有一丝丝恐慌。 内心的恐慌,霸王之后人生将走向何处,项羽一度有些恐慌,直到他从朝堂退下,回到寝宫,面对虞姬时他知道余生将走向何处。 虞姬,虞姬的温柔,虞姬的温情,虞姬的情才是他项羽最终的归属。 诸王之王,霸王之位并非他项羽此声最终的归路,项羽明白这一点后,在北伐齐国时,他没有带上虞姬。 因为项羽相信,齐再强,强不过秦,秦尚且被自己所灭,灭齐不在话下,故而他没带虞姬,北上平叛不过数日而回,无需带着虞姬冒险。 昔日业未立,国未建,项羽并未有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给予虞姬,唯有他的军帐,如今不同,彭城已修缮王宫,这里是他的归宿,更是他和虞姬的归宿,故而他很放心虞姬在此。 项羽此心已经飞向寝宫,期待与虞姬团聚。 虞姬笑容如花,霸王。 项羽笑道,不必如此称呼,寡人于此并非霸王也。 虞姬嫣然一笑,羽君,虞姬数日来甚是牵挂,幸昊天护佑,羽君凯旋而归。 项羽一把将虞姬搂在怀里,柔声道,虞姬,羽行军在外,甚为挂念,齐贼已灭,日后再无外事可拆散吾与虞姬数月。 第八百一十七章 不可扶也 项羽言毕,虞姬的眼睛变的更亮,缕缕情意不断流出,项羽拉着虞姬对坐在长案两旁。 残阳退去,浩月显现,月光如水,如情语,似蜜言,月下有长案,案上有佳酿,一爵下肚,虞姬脸频飞红,甚是可人,项羽痛快连饮三爵,欲挽着虞姬休息,忽一阵香风吹来,还有急促的脚步声,大王 是侍女的声音,不只项羽眉头微皱,虞姬那水灵的眼睛里竟亦有一丝诧异之色。 这使女的声音虞姬听得出,乃其贴身使女,不仅能干体贴,更是最有眼色之人,怎么会选择此时闯入,必有要事。 何事?虞姬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柔,那么轻,更带着信任,似一股春风一样令人舒坦。 声音本不会令人有此感觉,可加上虞姬此人便会有如此奇效。 侍女喘着香气道,上柱国谒见。 范增?这个时候,范增怎么会前来拜见,这本不会发生的事情,可现在竟然真的第一次发生。 范增是一个很稳重之人,很难有慌乱和焦急的状态,如今入夜之际,又是项羽北伐归来的第一个夜晚,范增居然求见,到底有何事情不能等到明日再言。 项羽带着满腹的疑问离开寝宫,向前殿走去。 月色忽然变得朦胧,夜色凉如水,项羽的脚步很轻快,他不愿让亚父等太久,更不愿让虞姬等太久。 议事殿在一片空矿的青石砖上,显的很寂寥,寂寥的议事殿内透出微弱的灯光。 那青铜灯本来是楚国内能找出的最大的灯,如花一样绽放,每个灯座上皆燃着跳动的红光,这十数个灯光皆在一个如树开枝散叶般的灯树上。 这座灯似一棵树一样,那灯苗就是树叶。 如一棵树的叶子全部亮起来,那本该很明亮的,可相对议事殿而言,它还是太小,大殿内还是有些幽暗。 幽暗的大殿内,范增白发墨衣,墨衣隐于黑暗中,唯有那白如雪的须发在默默告诉世人他有多寂寥。 范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座木雕,忽然他的目光看向殿门处,因为脚步声已经响起,项羽尚未走进来,但比脚步声还快的是他的声音,究竟何事,劳亚父大驾? 范增面上的神色虽淡然,但眸中的忧虑无法忽视。 范增道,田假适才入彭城。 项羽那神色一直如常的眼眸竟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田假 这个时候项羽最不愿听到的名字就是田假,一旦田假入彭城,必无好事,项羽能料到发生何事,但还是开口询问,何故不在城阳? 范增道,城阳失守,败逃入彭城。 对于这个消息,项羽还是有点难以置信,田荣已死,何人有如此之能? 项羽不仅对自己有信心,更对恒楚有信心,城阳有恒楚坚守,有齐王田假为号召,田荣已死,他项羽更是亲率兵马徇齐,三齐大地已定,至于赵地,梁地,遣将攻略即可。 可如今田假灰溜溜败入彭城,那么恒楚在何方,一想到恒楚项羽心头便是一震,感觉气血翻涌。 范增道,田荣之弟,叛将田横。 田横?项羽在脑海里思素这个人的名字,好像有点印象。 当年田荣被章邯追至东阿,他曾随叔父项梁北上救田荣,在东阿大战时,曾经看到过田荣麾下有一员猛将,连斩十数名秦将,其中还有一名校尉。 项羽欣赏勇将,曾留意过,得知此人乃田横,田荣之弟,当年和田儋田荣一同起事。 听闻攻破城阳者乃田横,项羽那一向镇定的眼眸忽然有一丝焦急和担忧之色,恒楚何在? 田荣一死,项羽心头的一块大石落下,却忽略另一块顽石,如今不得不重新审视。 城阳失守,项羽虽然面有怒色,可他的眼眸一直很平静,甚至还是如烈焰一样明亮,毫无风烟,听到叛将乃田横,项羽的眼眸中溢出忧虑之色。 项羽第一次担忧恒楚的安危,恒楚之将与龙且一样,皆与项羽有着很深的情感在,非 非其他猛将可比,在项羽心中更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 亲信之人,往往非爵位高低,官职大小所能表现,项羽对龙且和恒楚的信重,已非封侯拜相那么简单,故而将齐地的安危交给恒楚,如果恒楚出问题,那么将给项羽很大的打击,是杀掉田荣所不能弥补的。 范增自然知道项羽对恒楚的情感,默然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据田假之言,假与恒楚将军一同拼杀而出,恒楚将军为断后,未及时撒退,被叛军围困,至今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是项羽特别关注的四个字,项羽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无比,眼中双瞳缓缓出现,随后又瞬间合二为一。 怒意,冲天的怨意在刹那间出现和消失。 过许久,项羽才冷冷道出一句,田假,不可扶也! 范增感觉到项羽的怒意,不知这把怒火会如何,范增眸光闪烁,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范增此来就是要告知项羽,齐地仍未平定,不可大意,但最该注意的是刘邦,是已经降下魏国的刘邦。 刘邦的势力在不断的扩张,最该担心的是汉而非齐,可惜项羽的反应让范增那眸中的忧虑更深。 夜更深,月更明,星更稀。 月光之下数匹战马离开彭城,向北奔驰而去,蹄声如疾雨,直接奔向济水。 常言日月不可同辉,殊不知日和月,甚至星辰一直在那,从没消失过,这种道理或许只有星占师才能理解。 故而精通天象的范增抬头看着日月同辉,他心中有种不安,项羽起的亦很早,昨夜他立刻连续派出数名斤候去打探,要确切的信息,无论现在恒壁被俘,战死,亦或是逃亡,一定要个确切的答案,项羽在虞姬的陪伴下并不能睡的很沉,梦中总是会梦到恒楚被围攻的场景。 一匹战马在笔直的大道上畅通无阻的奔驰,纵使驰入内城,亦无需下马,直接飞向宫门前。 首位斥候带来的消息是城阳已被田横占领,恨楚将军已不在城阳,可确定未被俘虏,第二位斤候所传讯息,恒楚将军的随身长矛被插在城门前,判断或已战死。 第八百一十八章 心跳之路 接连数位斥候带来的消息皆指向一个不太好的结果,恒楚或已战死,项羽心中的怒意开始慢慢蓄存。 一声鸡鸣响破晨晓 一轮红日缓缓升空,红润霞光毫不吝啬的撒向彭城,给清凉之夜带来一股暖意。 扫除乍暖还寒的冷意,可这缕霞光照在一个人身上时,那人却忍不住打一个寒颤。 恐惧,恐惧让这人忍不住发冷,紧紧衣服,双退发麻,竟不敢走上那车架。 车驾乃九尺华盖,豪华大气,可此刻却让田假望而却步。 那代表至高无上王权的车驾此刻却如索命车,田假恨不能离的越远越好。 侍从适才告知田假项羽大怒,而且似有人说恒楚败下阵乃田假临阵退缩造成的。 这让田假更加不敢上那车驾,可车是项羽派来接田假而来,他又不得不去。 田假眼神中带着绝望,在看向那跟着他数年的侍从时,又溢出一丝丝希望。 侍从道,大王慢行,臣随后就到。 听到随后就到,田假那恐惧的神色居然消失,立刻转身,视死如归般的走向那车驾。 一个侍从的话竟可令田假消除疑虑,其中究竟有什么猫腻 车驾辚辚隆隆的离开,只留下田假侍从伫立良久未动。 直到车子消失在霞光的街巷内,只留下婉转的鸟叫声,虽清脆动听不免有些凄凄惨惨。 田假侍从立刻回去换上破旧而普通的衣服,乘坐一辆极不显眼的单辕单马的车,行至王宫后门停下。 脱下那破旧的衣服,露出华贵的着装,又从看似很普通的包裹里取出珠玉等财宝,将沿途守卫的冷脸一个个变成热情的笑容。 一路走来居然接近项羽的寝宫,尤其是逐渐在靠近虞姬的住所。 突然剑光一闪,再次拦住田假侍从的去路,那拦者语气冰冷而又毫无感情,何人胆敢擅闯此地? 这里是通往项羽寝宫即虞姬所住之处的最后一个关卡,此处更是一个非常人所能知之路。 能走此处的人在楚国或富或贵,故而拦路者没有直接击杀。 红日不断升空,整个王城开始明朗起来,隐藏在角落里的贩夫走卒开始陆陆续续走上街道。 死寂一般的彭城忽然活跃起来,彭城共分两个区域,内城区域又称王城区域,另一个则是外郭区域,是商贾国人贩夫走卒生活的区域。 外郭区域是最热闹的,鸡鸣时这里的声响便多起来,红日升起时那寂静的大街小巷立刻出现流动人影。 仿佛瞬间从天上降落,或从地下钻出,无端无端的冒出这么多人。 故而一旦到此时再行车通过这里便较为困难,纵使那无人敢占据的官道,亦是不太清净,周围已经摆起小摊。 更有一些混世的小纨绔以比胆大而走走这官道,纵使被抓住亦不过是呵斥一顿,孰能拿他们如何。 捣乱者偶尔的扰序,加上入宫上朝者皆纷纷走上官道,故而或早或晚才能享受清净。 一旦不早不晚,不仅拥堵,而且周围嘈杂,如今现在田假的车驾便陷入这闹市。 可赶车人一旦不着急,田假听闻周围的嘈杂声竟忍不住出冷汗,他总有一种上刑场的感觉。 车子慢慢的行使,田假突然有种如果此时车驾停止不前,那该多好,现在他忽然有点后悔。 多次的逃跑经验让田假对危险有种莫名的天然感知,他能感觉到越向前走,越有危险,他真的该听侍从的话,再次逃亡,逃亡他国,比如赵国。 田假能感觉到危险,侍从同样是这种感觉,侍从认为如果楚真欲加害他田假,那么当立刻离开楚,去楚的敌国,近的乃赵,远一点的则是关中的汉。 可田假不相信项羽会真的因为城阳失守而斩杀他,他相信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齐地只要一日未平,那么田假便有可利用的价值。 有价值的人怎么会轻易的死去。 故而田假走上此车驾,现在他有些后悔,后悔车驾能停止不前,可偏偏事与愿违。 越担心的事情却越容易发生。 车子没有停止,反而再加快。 不知过多久,周围的一下子安静下来,寂静,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静的只有他的心跳。 辚辚隆隆的车轮声,缓缓的马蹄声,周围的风声,再无别的。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安静下来,按照路程估算此时尚未踏入内城,应该在外郭与内城的交汇处。 按照以往的情景,这里应该是最热闹的,一些来早的群臣诸将常在此稍作休息,一些有背景的商贾常在此处设酒馆或客栈。 总之绝不该那么寂静的,不太合乎常理。 今日田假所乘之车亦是较为奇怪,在一层竹笭外居然还套有一层黑色的绢,让这车内变得有些阴凉。 如今还是阳春三月,并未炎夏,为何如此装扮此车,田假没问,亦不敢问。 忽然车驾又停下。寂静,彻底的寂静,没有车轮滚动之声,彻底陷入寂静,寂静的可怕。 田假感到一股股寒意自外向车内蔓延,这让田假感到更加不同寻常,如今春暖花开,怎会有一股寒意。 静默片刻,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声音尖锐,非男非女,罪臣下车,参拜霸王! 这下有点让田假恐惧,又惊有惧。 怎么可能?霸王怎会出现在此处,有点不太合乎常理。 此处下车参拜,王城皆未进,这绝非平时楚待他流亡之王者。 田假只好自己掀开车笭走下车驾。 震惊,居然群臣诸将素衣,自认继承五行之德的项羽,将国色定为黑与黄,以相克之理,压制周朝火德。 水德,项羽自认他所开创的楚国乃水德,非旧楚,但保留一些土德,故而黑与黄为主色调。 如今怎么全是素色,这让田假有些不解,交戟之士形成夹道,当真如同接见罪犯一样的接待田假。 田假心中的惧意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乃义愤填膺,是感到羞辱的愤懑,他好歹是齐王,即便是流亡者。 项羽如此阵势接见他,是何意? 那维持夹道的楚卒虽然依旧是黑主色调的战衣,但各个右臂上系着一条素带。 田假心中的怒意又忽然不见,心中的委屈与恐惧占据主导。 有大臣或将相死去?为何楚卒如此? 这明显是在为某人发丧,田假更加疑惑。 第八百一十九章 田假之死 疑惑中的恐惧逐渐上升,或许传言是真的,楚霸王真的以为恒楚的败亡跟他田假临阵逃脱有关。 田假不太相信恒楚真的战死,一个楚将真的会为他这个齐王战死? 不太可能,怎么看都不可能,田假敢抓准机会逃,就是相信恒楚绝不会真的和城阳共存亡,不会蠢到真的与田横军拼命,就为守住城阳而身处险地? 田横军数量上可是多于恒楚军,死守的结果可想而知。 此乃田假立刻决定撤逃的原因,他临撤前并不相信恒楚所做的判断,恒楚判断可战胜田横,城内外互为特角,与之打持久战,最终可以战败,而且他发动全力攻击时,认为可以重创田横,然后迅速回城坚守,只需待田横撤退时追击即可。 田假不信,田假逃归,在当时齐楚力量悬殊,但胜负尚未明朗之际逃。 田假相信他一旦逃归楚都彭城,恒楚必然不用再坚守城阳,撤军即可,只要与定陶之军会和,或者待霸王再遣将合击田横即可。 田假想的很好,在上一刻他还抱有幻想,可现在走在交戟而成夹道中,他的身子已不听使唤。 走至近前,才发现项羽居然亦是素带缠腰,看到项羽如此打扮,田假立刻从头凉到脚。 春风暖人,何处来的凉风,田假只觉骨头皆冻冰。 项羽一声怒吼,身为齐王,乃三军统帅,竟不思勇战,临阵退却,致使楚军重创,该当何罪? 田假被那一声怒吼吓得差点瘫倒,两腿软软的,唯有那一点尊严支撑着他没有倒下去,骨头里流淌的那缕齐王之血还在燃烧,支撑着田假没有直接瘫下去。 三军统帅?什么时候成为三军统帅?这把田假吓坏,这可不是一个随便能得到的名头,三军统帅有很大的权利,却担负着更大的责任。 尤其是责任问题,田假只是项羽所封的齐王,是一个可以号召齐人的王,这是田假的定位。 在他成为王后,不希望再像首次为王一样被人灰溜溜赶出王宫即可,他认为这次有楚做靠山,有楚将为相可以安坐王座。 然后根据他自己的节奏,一点点将王权落实,从未对恒楚所率之军有非分之想,亦不敢去想。 对于拥有楚军绝对控制权的恒楚而言,在城阳这个新生的田假齐都之地,恒楚之相权是完全碾压田假的王权。 田假心中埋怨过,甚至开始计划如何夺回王权,但对那楚军依旧不敢有非分之想。 为此,田假只想着如何尽快组建属于自己的齐军,而非夺其权。 何时他田假成为三军统师,而且造成楚军大败,恒楚生死不明的责任推到他身上,他真的心中不愤。 田假辩解,霸王,田假冤枉,恒楚将军之败,并非假之错,假只是自保而已,况恒楚将军目前下落不明,并非已经战死 言至于此,项羽怒色尚在,但眸中的怒意锐减不少,尤其是恒楚只是下落不明,并非战死,这让项羽暂时忘记前面田假之言的推卸责任。 田假继续道,恒楚将军如听假言,岂会兵败而下落不明 此句彻底激怒项羽,项羽最痛恨的便是怯战者,如果当初救赵时,他项羽亦如其他诸侯那般,畏惧不前,恐怕赵早已不在,秦仍未灭。 项羽道,若乃齐王,当与家国同在,城破而逃,弃群臣诸将于不顾,此乃一罪;为王本乃三军之帅,不知鼓舞将士,却一味劝将弃城而走,泄士卒勇战之气,乃灭国之象,此二罪;若亡国而不思恩,竟遣人入寝宫欲加害寡人虞姬,此乃三罪此罪乃不可饶怨之重罪 田假彻底懵掉,何以有加害成姬之说? 莫非他田假的侍从背叛自己? 田假不相信,可眼睛却忽然瞪的很大,简直无法相信,他竟然看到自己的侍从。 此刻竟站在楚武士的身旁,侍从低着头,脖子上还有一道浅浅的血痕,那血痕的确很淡,因为被冷汗冲淡。 田假有些慌,此玩笑开不得,会开掉脑袋,这点田假非常清楚,如果说城阳之战,他当逃兵犯下大罪,只要恒楚还活着,罪不至死,但若是遣人入寝宫害虞姬,那么他必死无疑 田假有些慌,霸王,假绝无此意还不快向霸王解释 田假待从的嘴没有动,依旧低着头,田假有些着急,霸王面前,还不速速说明真相 田假声音焦急,但焦急中更带着责备。 没有人喜欢被责备,更无人喜欢连续反复被人责备。 田假侍从一直低着头,不答话,越不答话,田假越急,越急越责备,忽然田假侍从抬起头,眼睛竟有些亮,那像是泪珠盈眶之故,又像是怨念的眸光,启禀霸王,田假惧死,命小奴潜入寝宫,贿赂王后,如不成便挟持以谈条件。 田假眼眸中尽是不解之色,更有一丝怨毒。 田假不明白侍从为何如此说,他的确让侍从去贿赂虞姬,但后面的话绝对侍从自己所言。 话音飘落,田假感觉脖颈凉凉的,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春雨。 春风暖人,然春雨却带着一丝凉意,不知是寒冬的余寒还在,还是田假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刀锋划过他的脖颈。 这场春雨滋润着大地,滋润着彭城,冲刷着饱受战乱的城池,欲将血污冲刷的干干净净,洗尽人身上的烟尘,还彭城人一个干净舒适的生活。 春雨洗尽泥污,洗净一个衣衫褴褛满身污泥的乞丐。 此时有人才惊呼,恒楚将军? 有人在彭城的小村巷内发现恒楚将军,这个讯息如同春雨一样随风潜入千家万户,自然更潜入彭城王宫。 这场雨不仅还原人的本来干净的容貌,还将那地上的血渍清洗干净。 空中的血腥味已经很淡,被折首的田假至死脸上还残留着一丝难以置信的不甘,他不相信这次逃亡会成为终点。 田假更不相信项羽真的会杀他,他毕竟还有利用价值。 没人知道是何人为其收尸,只是彭城人听闻那名卖主的侍从忽然从王城内消失,不知道是被杀,还是找机会已溜走。 梅开二度的齐王田假虽然已死,但有关他的影响并没有断,还存在于彭城国人的茶余饭后的闲谈中。 第八百二十章 当忧西患 此刻彭城街头小巷流传着这对冤家主仆的闲言闲语,皆言田假因其侍从而死,但没想到为其收尸的还是他的侍从,曾经聚集麾下的数百名门客居然无一人敢为田假收尸。 还有人说将田假之死归咎于侍从,有失公允 一个被春雨洗净的乞丐匆勿从小巷内走过,正在话聊此冤家主仆之事的两个老人诧异道,那人很像恒楚将军。 的确很像,只是吾不明白,恒将军为何怕见霸王 还用想乎,自然因战败之事,万余楚军居然只有数千人逃至定陶,怎有脸再见霸王 齐王田假因此而死,实在 嘘,有楚卒 只见淅淅沥沥的大街小巷内,忽然从四面八方涌现很多楚卒,朝那乞丐围拢而来。 那乞丐虽然衣衫褴褛,但眼神清澈如水,无论什么雨总是凉的,衣衫单薄又被雨淋着难免会颤抖,但他立在春雨中居然稳如磐石,看着楚卒向他涌来,竟然没有一丝的恐慌。 这些楚卒没有拿戈矛,皆是腰悬长剑的武士,在雨水中快速向那乞丐靠近。 越来越近,百步,五十步,就十步时,这些武卒突然停下。 恒将军,大王甚是想念将军。 恒楚平安归来,甚善,甚善!项羽看到恒楚归,甚是开心,他没有问为何恒楚归彭城,而不来见他。 项羽不问,恒楚如鲠在喉,那眼泪却哗哗流。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见到恒楚还活着,项羽大喜,把即将举行的点将调兵退后,要为恒楚接风洗尘。 这下恒楚彻底慌,噗通一声跪在项羽面前,大王,臣有罪,臣战败有罪,岂敢再劳烦大王 恒兄,不必再言,胜败乃兵家常事,何故纠结于此。 项羽的宽慰让恒楚受宠若惊,更有一种不知该如何感激之感,他知道项羽对于战败之将的态度。 对士卒甚为有爱,但对将有功会赏,无功绝不安慰,能不重罚已不错。 项羽治军森严,赏罚不一定能分明,但一定在努力的做,如果对于恒楚战败之罪不给与惩罚,如何服众。 恒楚心中有疑惑,但看项羽脸上的神情绝对没有责备之意,更谈不上要重罚。 这让范增眉头禁不住一皱,站在身旁的项庄亦觉得项羽对恒楚当真如兄弟。 恒楚当年能与项梁并列被会稽郡殷通看上,欲与之反秦,恒楚之才可想而知,恒楚比项羽大,二人倒成为朋友。 能和项羽成为朋友的不多,这首先需要得到项羽的认可,目前能成为无话不谈者乃龙且恒楚二人,甚至和他们的关系超过项庄项冠和项悍等项氏子弟。 项庄大破项羽和恒楚之间略显尴尬的对话,恒将军,究竟怎么回事? 恒楚便将大战的经过,简要叙述一番,当时恒楚与田横军正在对战,处于关键一战,恒楚已经看出田横军的要害,亦是田横的根基,准备直接摧毁其根基。 本是长枪与长矛的碰撞,奈何恒楚的长矛忽然端掉一节,比对方短几寸,就是这几寸差点要恒楚的命。 恒楚侥幸而逃,却要恒楚军的命,近万的兵力损失大半,只剩下数千人逃向定陶,被驻守在定陶的龙且项襄收归。 田横自然不会错过斩杀恒楚的机会,遣将追击,一直追到大梁之北,恒楚仅率数百骑逃至于此。 在大梁之北又经历一场激烈的血战,这一战恒楚丢失丈六长矛,跳下战马,隐于草丛内才躲过一劫。 不过追击的叛将被恒楚打伤,更斩杀一名军侯。 等到齐叛军离开后,恒楚这才从草丛内出来,欲寻路而回却迷路,误入河南国的边界。 河南国目前已投降汉王,已是汉王刘邦的地盘,自然不能多逗留,于是恒楚用身上仅剩的长剑兑换一匹马,准备返回。 就在此时恒楚从河南国边界的茶水坊探听一个惊人的消息,居然听闻刘邦已经降下西魏王豹,准备率兵南下入洛阳。 此消息直接让恒楚浑身鸡皮疙瘩,此消息简直比田横反城阳还要可怕,汉王刘邦的力量此刻远胜齐国。 范增听闻那眸中的忧虑之色不再是雾状,而成忧虑之水,但却使得范增的眼眸更亮。 范增不愿相信恒楚所言,汉王如今已尽占河水南北两岸乎? 恒楚偏偏很肯定的点头,汉王刘邦已下西魏,河南王早在之前便已投降,而韩王信则本乃随刘邦入汉之将,如今关外河水南北两岸,唯有殷王尚未降。 的确不是一个很好的消息,范增那眉头拧在一起,一向挂着愁容,忧国忧民的范增意识到自己的预言正在一点点应验。 奈何项羽不听他范增的。 听恒楚之言,一向很自信无忧的项羽此刻双眼中亦有一丝丝的担忧之色,但眸中含的怒色居多。 以恒楚所探查之言,赛王司马欣翟王董翳西魏王豹河南王申阳恒山王张耳韩王信皆已归汉,且目前六王中有五个王皆为他项羽所封。 恒楚深深忧虑,大王,六王已归汉叛楚,此汉王之危犹胜田横兮。 项羽那眼眸中忽然溢出一缕奇怪的神色,公然叛楚之殷王如今尚奉楚否? 恒楚道,据梁地和河南地之人言,那殷王司马卬的确行为难以理解,在强如西魏者尚且已降,那司马卬居然坚持距汉。 此举不但令项羽感到奇怪,范增亦摸不透殷王的脾性,以老夫多年观人之术,竟猜不透司马卬究竟何为? 司马卬的行径的确令范增有些迷惑,在刘邦出关外降下河南王,姬信又下韩地时,殷王司马卬选择反楚,目的无外乎是在向汉示好。 如今汉王已至西魏之地,司马卬居然不降,这怎能不令人费解。 范增苦笑道,殷王者,乃欲独立于霸权之外耳,既不归楚,又不屈汉,保持独立有意思。 项羽忽然接话道,既不归楚,又不屈汉,独立于天地间,倒不失一位铮铮汉子,亚父,可传寡人之令,如殷王不屈汉,寡人必命陈平率楚军助之。 范增笑道,大王英明,眼下威胁楚之霸权者乃汉而非齐,任由田横闹腾,亦翻不出楚之掌心,大王当忧西患。 第八百二十一章 策略不变 听项羽欲命陈平率楚军助殷王距汉,认为项羽忧西患,终于和他范增之虑合轨,甚是欣慰。 范增话音未落,项羽却又道,西忧如脚疾,齐患乃心腹大患,必先除之。 范增惊讶,羽儿 项羽道,亚父,勿忧,亚父之虑寡人知,然心腹大患不出,难以西征。东郡砀郡乃楚之疆域,齐不断叛乱袭扰,当先安楚灭齐,再御外。 策略不变,这让范增心中空欢喜,对齐之痛恨已入骨髓,如不能彻底拔之,项羽必不愿西征,范增算是明白,只是代价到底有多大,他不敢估量。 范增叹息,也罢,大王,西患不可不虑,当再严防之。 项羽道,亚父所虑甚是 言至于此,项羽看向恒楚,恒楚听令。 恒楚的神情似乎尚未从战败阴影里走出,依旧有些憔悴,但闻言听令二字,恒楚立刻精神抖擞,准备接受调遣。 只听项羽道,若虽战败有罪,寡人命若戴罪立功,调任大莫敖,沿鸿沟于曲遇阳夏等要塞引周将军等诸将严加防守西线。 恒楚道,得令。 戴罪立功,项羽这招不仅直接免恒楚战败之死,还能堵住悠悠众口,在军事上范增不得不敬佩项羽。 言毕,项羽又看向钟离昧,寡人特命钟离昧为北伐大将军,与寡人一同北上击田横,再灭齐。 钟离昧那眼眸中闪现一丝难以觉察的喜色,末将得令。 项羽走向项悍项冠项庄三人面前,这是项氏中的佼佼者,看着他们项羽脸上浮现自信而骄傲的神色,目光先停留在项悍面前,项悍独率一支楚军,随寡人北击田横,如西有变立刻奔赴济阳,沿济水与龙且互应,严防濉水一线。 项悍朗声道,诺! 项羽的目光落在项冠身上时,项冠肃然而立,敬听项羽开口,项冠亦独率一军,随寡人北伐,如有变立刻前往鲁县,换回季布。 项冠道,诺! 最后项羽走至项庄身旁,对项庄语重心长道,项庄紧随亚父,保护好亚父,此战关键中亚父犹重也。 项庄手按长剑道,大王,尽管放心,有吾项庄在,任何人休想近亚父之身。 此言一出,范增心中一股暖流,项羽对范增关心已经超出君臣之意,不是对一般谋士的关切。 历代君主对谋士的关怀自战国以来非常的用心,得人才者得天下,君主对人才的渴求空前高涨。 任何人皆看得出项羽对范增的关怀已如子对父。 项羽再一次加强对汉的防范,使得范增那始终紧皱的眉稍稍舒展,但眸中的忧虑尚在。 项羽道,齐贼叛乱一日不可纵容,立刻调集楚军,增调萧砀部分兵力。 诸将领命,立刻行动,整个彭城虽处在春雨绵绵中,本是个适合春眠的时节,但彭城乃至周围的城池已经沸腾,如春风过草地,没有一棵草是安稳的。 春雨洒落在小溪中,水面激起千朵水花,那密集与躁动和现在的彭城气氛没啥两样。 各城池兵马,再次聚集在彭城之北。 彭城之南,泗水之上一艘艘太白船自西向东而去,每只船上皆载东海郡十名楚卒。 此次受项羽征调令,东海郡的士卒乘船沿沂水经下邳入泗水,源源不断向彭城之北运输。 密密麻麻的船只如春雨一般密布在水面上。 民间皆知春雨贵如丝绸,并非每个地方皆如此,皆因冬春少雨之故,然如有雪降落之地,开春一样很滋润。 如冬季之雪化水不足以滋润土地,加上冬风狂吹,会使得春季干燥,这个生发的季节如缺水可想而知。 此时春雨不仅来的及时,更是来的面积范围相当的大,春雨乘风穿过东郡,飘过河水,亦非常无私的滋润着西魏大地。 不仅滋润着魏人的心,亦滋润着魏豹那差点燃起火的心。 经过郦食其的劝说,魏豹动心,决定投诚,为向刘邦表示诚意,特连夜乘船沿汾水直下,再换乘战马不间歇的向安邑赶来。 结果当夜白辛苦赶路,刘邦没有接见,而是让他在营帐内暂休一夜,明日陪他赏日出。 魏豹心中大怒,自己如此有诚意,结果刘邦却如此待自己,完全不像是王与王的平等接见,分明有臣子待招的感觉,这让魏豹心生怒意。 心生怒意,欲归安邑行宫休息,柏直劝言如今刘邦在城外营寨内居住,不辞而别独去安邑恐生祸端。 魏豹只好忍耐,待春雨停歇,旭日东升之际,魏豹去拜见刘邦,刘邦只是轻轻一句,稍等片刻,随吾安邑城内赏日。 刘邦语气随意,话语中带着决定的意味,完全没有询问魏豹的意思,这让魏豹眉头一皱,他很不喜欢被人安排的人生,更不喜欢逆来顺受故而率兵反秦。 魏豹纵马驰骋,一身的铁骨从浴血中打出魏家江山,岂是逆来顺受之辈,故而魏豹感觉刘邦不像传言中所说的长者。 长者不应该是尊礼重道,谦恭待人吗,怎么会是这样? 身受魏国贵族熏陶的魏豹,虽然他少年时魏国亦不在,但族训还在,宗族之礼教犹在,在魏豹的眼里刘邦绝非是他心中的长者。 魏豹曾在梁地征战时而与刘邦结识,那时相处很短,彼时他还未王,如今再见竟是物是人非。 不知是魏豹心境已变还是刘邦亦不再是身为沛公的那个刘邦。 长者在魏豹心中根深蒂固的印象绝非是刘邦,然他没有注意刘邦在与他魏豹讲话时不再称呼自己为寡人,而是与之以亲友口吻相待。 贵族有贵族口中的长者,布衣有布衣眼中的长者,不可同日而已。 最令魏豹有些脸色惨白的不仅是刘邦的口吻,还有其身旁的侍从,那两名侍从居然只是看一眼他,居然没有行参拜之礼。 眼中居竟然完全没有他魏豹,有些无视他魏豹的存在,这让魏豹心里落差更大。 可魏豹那里知道那两名侍从是何许人也,一个乃卢绾,一个乃夏侯婴。 魏豹只是觉得那二人,一个身如玄松,眸如碧珠,方脸剑眉,剑眉之下两眼炯炯有神,仿佛无需睡眠,打个盹便能得到休息,的确非凡俗之人,只是觉得乃不眠侍从的绝佳人选。 第八百二十二章 网罗罪名 另一人则是相貌极其普通,眼角始终残留笑意,毫无距人之意,那双眼睛倒是很灵动,在魏豹身上打一个回旋后便离开,至此再亦没有于魏豹身上停留,一双眼睛一直在刘邦身上转。 一旦有人走近,他的目光总能第一时间捕捉到,这点让魏豹亦断定其乃侍从的不二人选也。 此二人虽有特异之处,但在魏豹眼里依旧是侍从,侍从见到王居然是此种神情,这让魏豹很不舒服。 只是让魏豹有些不安的是二人中有一人似乎在那见过。 夏侯婴,魏豹可能没见过,可卢绾时常跟随在刘邦身边,他第一次和刘邦结识之时,卢绾就在身旁。 只是匆匆一瞥,自然很难记得,寻常人早已将其容貌忘的干干净净,可魏豹记忆力惊人,勉强记得一点轮廓。 总之汉王刘邦在魏豹眼里经过反复衡量,绝非长者,可不得不说刘邦身上有一人格魅力,吸收诸多人才聚在其身边。 东方渐渐发白,春雨之后整个安邑变得更加明亮,山烟翠,水清绿。一行人乘轺车来到山脚下,其中亦包括魏豹,魏豹心中虽然不悦,但他亦知此行关乎西魏的未来。 魏豹投诚,现在他要看看刘邦是否有诚意,是否肯履行那诺言,帮助魏豹拿回本属于魏国的东郡和砀郡。 曾经的梁地本属于魏,如今被划归于楚,此乃魏豹的遗憾,令他心里稍安的是此刻梁地并非完全在楚的掌控下,而是与彭越分割掌控。 彭越之威名,魏豹知晓,大败萧公角一战早已将彭越扬名天下。 纵使从楚霸王那里拿回,与彭越共分梁地乎?此乃魏豹心中疑虑,故而那山巅上徐徐升起的旭日之光未能驱散魏豹心中的疑虑。 刘邦笑道,西魏王,可知寡人为何相邀共赏旭日之景? 魏豹摇头不解,他是真的不清楚刘邦葫芦里卖什么药。 刘邦登高望远,遥指东南方向,群臣诸将随着刘邦的手指看向那里。 只见层峦叠嶂,一片翠蒙蒙,众人多不知其意,郦食其忽然嘿嘿直笑,大王莫非,邀西魏王共望魏地故土? 言毕,魏豹眼睛发亮,东南方向,穿过河水的确是他的故土,梁地。 刘邦笑道,酒徒之酒果然未白饮,如此大好河山,本该物归原主,奈何项羽以强欺弱,分封亲善之将,迁离旧主。人虽有亲善之好,然为王者切忌 面对壮阔缤纷的河山,刘邦豪气顿生,一番言语更开启对天下归属的讨论。 秦灭天下当安定,可秦遗留下来的问题令人不得不重视,那些疆土当物归原主,还是分封给有功之臣。 意见不一,讨论非常的激烈,甚为贵族的魏豹有着很强的传承观念,在他的脑海里东南方向的梁地本属于魏氏。 出身布衣之人则不那么认为,坚决支持陈胜的名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自当属于有功之人。 拼什么流血流汗之后,那疆土让挂着出身标识的人来坐天下。 张良在出关之前一直在为刘邦谋划如何击败项羽,如何败楚,一为韩王成复仇,二为实现他心中的抱负。 人是怕怀才的,无才可以无虑生活,可一旦有才就想施展,否则便会心里不舒服。 为此张良一直在为刘邦谋划伐楚,详细的作战计划已经和刘邦及诸将讨论完毕,可还是欠缺一个出师之名。 没有合适的出师之名,张良一直在思考着这个伐楚之名,从未间断过,听着群臣诸将的讨论,张良意识到仅仅靠讨伐项羽分封不公是站不住脚的。 无论尧舜还是三皇,皆无法做到让每个人感到公平,主宰天下的分割让每个人都感到公平本身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如同阴极而阳,公平的极致便是黑暗,便是不公平,仅仅因项羽为天下宰不平而讨伐,显然说服力不足,号召力不强。 听着他们的讨论,张良一直在想着一个事情那就是义帝熊心被杀,这个事情他和刘邦连续讨论多次。 虽然知道杀义帝者,项羽的嫌疑较大,可苦于没有证据,故而在张良的提醒下,自关中之时刘邦就已经遣人向东调查义帝之死的幕后。 如今已下魏,接着便是准备击降又归楚的殷王,那么彼时与赵代齐连成片,整个关东连成一片,全是反楚的势力,伐楚的时机已到,可现在义帝之死的幕后调查仍无结果。 亦不能仅等着这个秘密事件的结果,虽然有江湖传言乃项羽授命他人所杀,然究竟是谁所杀没有确凿的证据。 九江王临江王衡山王,此三王中究竟何人为真正的执行者,不得而知,故而刘邦在得到张良的提醒后,连续遣十数名暗使偷偷东出南下去打探。 刘邦开始的讨论终于渐渐安静下来,张良这才抛出一个问题,项羽为天下宰不平,然伐楚必有出师之名,此名诸君可有良策? 魏豹开口道,自当是项羽为人残暴,嗜杀,主宰天下不平,顺者封,逆者贬,王诸将善地,迁旧王恶地,等等诸多罪名可为天下共击之。 以魏豹开头,开始对项羽罪名的网罗,直至旭日高升,将至午饭时仍唯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头,不过好在有诸多备选方案。 午餐刘邦选择在安邑城外就餐,魏人见汉入魏地除登岸时的那场战役外,对魏民秋毫无犯,军纪严明,没有对魏人掳掠,魏人喜。 见西魏王又安然无恙,而且还能和汉王刘邦平起平坐,魏人大喜,持牛羊与佳酿而慰劳即将东征之军。 魏豹起初不悦,但在大事上较为明理,他知道靠自己是不可能收复故土,依靠汉王为统帅的诸侯军必然可以成事。 只要汉王能协助他魏豹收复失地,休管他是何种长者。 酒至半酣,魏酒的劲道开始上头,魏豹道,汉王,豹愿遣将引魏兵相随,豹在后方筹集粮草以援汉军,同时重新召集魏兵,只要汉王有需,豹再亲引兵南下相助。 魏豹的话越说越激动,汉王刘邦迷人酒窝笑浮现在脸上,有魏之勇兵相从,伐楚诸侯军再添一股力量,何愁伐楚不成,来干一爵。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诋毁之言利胜强弓硬弩 标题:项羽心急欲疾定梁地还,汉击以言辞之利强于弓弩 更为疑惑的是手下的何将可单独与韩信抗衡,因为齐已破,楚彻底被孤立,完全被汉的势力包围。 淮南还剩两国,都不会来助,即便来也是不堪一击,如今的项羽才感到深深的无力福 头疼,分身乏术! 如今在项羽身旁的,还能委以重任的唯有龙且。 项羽对龙且道,“韩信破齐,楚甚危,将军可为我北击韩信否?” 龙且自认素知韩信,道,“大王,臣不请自来,正欲北上救齐,齐使已至睢阳,欲求大王发兵助齐击汉,臣愿前往破韩信,解楚项背之危。” 龙且也知西楚面临覆灭的危险,如今西楚将三面和汉作战。 梁地之乱逼得项羽不得不回击彭越,荥阳一带又牵制大司马曹咎,如今又不得不救齐,当真危机,龙且自请击齐。 项羽麾下已经无将可派,龙且也知非他不可,昔日他和韩信有过交流,也能看到这个站在帐外的执戟郎,如今是时候会会这位昔日之人。 不到万不得已,项羽也不会派遣龙且救齐,否则项羽身旁暂时就无可谋攻之臣。 定梁地,项羽完全不担心,完全靠他项羽一人之力即可,可西征刘邦,他觉得会很孤独。 项羽的心有些触动,这是他第一次龙且出征,当年在打章邯时,项羽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任命龙且为北征大将,有收兵调兵之大权,项羽亲自目送龙且离开睢阳, 龙且一路经砀县、萧县、彭城,途中不断收集各地驻兵,在彭城筹集粮草后,一路向东,沿着沂水过琅琊郡。 再沿水流东北向,疾援高密,与齐王广合兵,距韩信。 在送走龙且后,项羽内心直觉有一种发慌的感觉,多年的用兵经验告诉他要尽快定梁地,尽快西回,西边可能会有乱子。 刘邦有能力闹出很大的乱子,项羽只是不知究竟荥阳和成皋哪里会给他这种心脏突突的感觉。 齐地、梁地大乱时,成皋的汉军恰好已经激将曹咎数日。 汉四年十月,比寒风还令人感到寒意的是汉军的羞辱之言。 众口铄金,这流言蜚语的力量可诛心。 汉军对驻守成皋的曹咎,采用的就是诛心,每日羞辱谩骂的主题还不同,起初是挑战,见挑战不成,开始换着主题羞辱。 从将兵能力到人品,贬的一无是处,从汜水之东,羞辱到成皋之下;甚至拿曹咎和项羽的私关系进行放大。 能令人生气的除却咒骂父母外,就是对人自身能力的攻击,拿对方的身体缺陷取消,尤其是对能力的羞辱,是最不能令人忍受的。 认认真真坐半,对方一句什么玩意,便能令人大动肝火,如果再加上一句,汝非有此赋,不合适矣。 这种伤害就是最大的! 在第五日,陈平撰写的羞辱词开始最后的发酵和升华,曹咎其实就一中涓的料,根本做不得大司马, 不过是因为有恩于项氏而已,其实董翳和司马欣二人皆比曹咎适合当大司马。 到第六日,再一次拔高,曹咎就一狱掾的料,不配在此。 这种羞辱即便再沉稳的人也难以受得了,故而司马欣和董翳每隔一日就来谒见曹咎,怕曹咎一怒而出击。 司马欣劝慰道,“大司马,此乃汉激将之法也,坚壁不战,汉无奈吾等。” 曹咎哈哈直笑,“吾曹咎岂是心胸狭窄之人,汉卒唾液吐干,亦无用。” 过一两日董翳亦来劝慰,“成皋乃险,汉非军城下,而驻扎汜水之东,此乃非攻城之举,未有下城信念耳。” 曹咎依旧笑呵呵,“汉知不能下城,故诱楚出击,此乃诱计,汉瞧于我。” 一来二去,曹咎都是无动于衷,司马欣和董翳便稍稍安心,可没想到接下来城外的汉军将谩骂的矛头又指向他们。 这下司马欣和董翳才知道忍耐不已,更加敬佩曹咎。 可在第六日,曹咎大怒,言是可忍孰不可忍,司马欣和董翳却没有阻止,没有劝慰。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曹咎怒而引兵渡汜水击汉 标题:曹咎一怒引兵渡汜水,吕泽张良谋划欲分而食之 曹咎大怒,立刻下令渡汜水击汉军。 楚军出壁垒,欲击汉,司马欣依旧担忧,恐楚兵渡半时汉突袭,致使立足不稳而遭败。 董翳只好宽慰司马欣,也宽慰自己,“纵汉有所备,以楚之彪悍,加上吾等组合,难道还惧汉军乎?” 司马欣道,“吾闻汉王依旧在河北,河南战场乃有吕泽、张良、黥布、姬信等,文有张良,武有黥布、姬信,心中担忧。” 曹咎欲击,二人最终还是要遵从,但恐汉分兵击之,于是和曹咎商榷前军将为何人,又是何人留守成皋。 司马欣道,“楚受阻于巩、洛之间,多因陈平、黥布、姬信、郭亭等,如渡汜水与汉久战不下,黥布复击成皋,危矣。” 黥布的能力,曹咎也是明聊,他手里一旦有兵就不得了,还有那陈平,曾受项羽器重,任命为都尉,也是个有奇谋之人; 曹咎自认不如,成皋现在是他的根据地,于是道,“翟王如留守成皋,咎无忧,只要坚守不出,黥布无兵难以强克。” 坚守不出的道理,其实曹咎也知晓,以成皋之险可阻挡十万大军,想攻下来相当不易。 故而曹咎使董翳留守,董翳的用兵能力曹咎是信得过,毕竟他曾为章邯麾下唯一能封王的都尉。 董翳的能力要比司马欣略强,司马欣在处理复杂的军务,替将军稳定后方是把能手。 司马欣曾为长史,而且还是一个可领兵的长史,的确是章邯的好助手。 董翳道,“大司马放心,有董翳在,黥布休想复取成皋。” 安排好后方稳固,曹咎便下令准备渡汜水作战,做好一切准备事宜,先命司马欣去筹集船只。 士卒们准备渡河前的准备,由于寒,水面上将更冷,各自为自己准备御寒之物。 汜水上有些地方已经结出薄薄的一层冰,但不足以承受人马渡河,故而还需要几辆船只开道,清理薄冰。 汜水西岸的动静,东岸立刻察觉,比北风刮的还快。 一直在奉行激将曹咎的张良、吕泽立刻觉察到,首先就是王陵向吕泽报,“吕将军,楚司马曹咎终于安耐不住。” 吕泽大喜道,“善。” 随后吕泽转身看向张良,“先生,可愿随吾一起前往观战。” 张良点头,与吕泽乘坐战车迅速向汜水东岸的了望台观看。 顶着寒风,吕泽和张良、王陵三人观察,只见楚军的旗帜在汜水西岸绵延开来,船只更是多如蜂。 看许久,张良却建议吕泽丢弃搭建的高台,向汜水岸的下游走,将楚军吸引到更加有力灭敌的地形。 “丢弃营寨,是否显得胆怯?”王陵有些不太赞成,既然敢羞辱曹咎,就该勇于与之对战。 张良道,“渡半而击,胜算更大,但簇渡口较大,一次性登岸兵力较多,恐不利击破。” 吕泽点头,“吾赞同先生之言,当如何?” 张良的意思是曹咎有条不絮的渡军,对汉击破楚军不利,当留一部分兵马继续羞辱喊骂在此,摆开阵势迎击,如楚急登岸出击,可遁走引先渡者入圈套。 吕泽则命王陵和雍齿负责继续在原地伏击楚军,命蛊逢、冯无择在令一渡口设伏兵。 汜水西边的曹咎和司马欣也在商榷该如何渡兵,如果分批渡汜水,一旦汉趁楚士卒半渡而击之,很危险。 一是渡过去的东岸兵力减半,汉可以兵力优势压倒性出击,二是刚渡过去,立足未稳,难于与以逸待劳的汉兵相抗衡。 如果拉开阵线,全部渡过,这可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之所以选先渡一半就是要先探路,一旦这部分兵马立足脚跟后续就有保障。 曹咎和司马欣思考许久,决定全部上船至汜水之上,多带着一些强攻硬弩,还有投石机。 如果汉军摆开阵势迎击楚军,楚军就在汜水中战,先不上岸,待大破缺口后,再登岸。 话吕泽下达命令后,王陵和雍齿摆开阵势迎战,结果曹咎浩浩荡荡而来,没有立刻登岸,而是远距离进行射击。 由于箭羽的数量有限,只射击数次,接着便是投石,由于石块的沉重,自然也不会太多。 可这一次次的射击和投石却让王陵和雍齿率领的军队受到不的挫伤。 再看船只上的楚军,各个稳如平地,登岸却不散乱,而是非常有序的登岸,先登岸的是弓箭手,在前面掩护,随后是盾牌手和长矛手。 没有想象中的立足不稳,队不成形,而是五人为足一起登岸。 首先登岸的是司马欣,司马欣率一半的士卒准备先登岸,随后才是楚国大司马曹咎率另一半快速登岸。 虽然全部在水中,但上岸还是有先后,只是先后之间的距离短很多。 这船只竟然是简易改造过,船只是横着靠岸,然后用宽大的木板接岸,一次性可五人同时登岸。 于是上岸的楚卒竟然不乱,这让王陵和雍齿有些发懵,觉得这和情况不一样,当全力阻击。 登岸的情况,吕泽和张良自然都看到,吕泽也主张改变原来的策略,张良才知道他们并未能彻底理解他的策略。 张良再次解释,“无论楚军是否有序登岸,第一次迎击皆是一个诱饵,当将敌军引到伏击地点,然后围困,同时吕将军亲率大军阻止后半楚军上岸,待上岸兵力覆灭,再陈船追击。” 由于汉军有意夺回成皋,故而张良早建议吕泽、王陵也准备船只,如果曹咎不中计,只能渡汜水强行攻击,如今既然楚军渡汜水来击,反而可作为追击的利器。 彻底明白张良之意后,吕泽这才果断下令王陵、雍齿撤退。 话司马欣率一半军先渡,发现汉士卒畏惧楚军,战半个时辰汉怯而走,于是命士卒火速向汜水上的曹咎回报。 曹咎得知,果断命司马欣追击敢骂自己的汉军,一定要狠狠的打。 司马欣在岸边留有千人左右接应曹咎,其余人全部追击王陵、雍齿,结果兵马刚走,吕泽亲率大军杀来。 待曹咎督促兵马登岸与司马欣回合,皆见汉军突然杀来,红色的潮水完全淹没黑色的楚军。 无论怎么突击,司马欣都无法突破,才知道中计,曹咎登岸后,司马欣红着眼道,“汉军有备,难以突破,吾军被拦腰截断!”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曹咎兵败自杀 项羽祸不单行 标题:曹咎兵败塞王欣失命,燕相率军南下助汉王 听闻楚军刚登岸的一半被围困,这等于分而击之,曹咎怒,下令突围者重伤。 吕泽命朱轸、戎赐出击,朱轸率一支骑兵,亲自持青铜长矛往来阻击楚军上岸。 戎赐则率长戈士卒,组成方阵死死的咬住楚军,曹咎不得突围。 曹咎的心随着战斗的继续,心越来越凉,只到得知又有两支汉军从南北方向夹击而来,他的心揪揪的痛。 司马欣对曹咎,“汉军回兵,恐楚之半队皆入汉之虎口也。” 此言一出,曹咎只觉得旋地转。 泥水之风吹走曹咎的黑色战袍,吹的曹咎胡须飘飘,也吹裂他的脸。 寒风夹杂着水腥味、血腥味,曹咎能嗅到士卒死亡前的恐惧。 汉军回击,明他曹咎所带的士卒有一半已经战死。 汉兵合军,兵力大盛,突围变得更加不可能,只有退回。 想到这,曹咎给司马欣下令,使其率军回成皋。 曹咎自觉无颜再见项羽,违抗命令,大败于汉军,致使楚国的货赂尽失,不愿再回成皋。 即便回,曹咎也知道无法守住,兵力已损失过半。 曹咎望向东边,“大王,臣有愧大王信重,臣有罪!” 言毕,自刎于汜水之岸,曹咎的自尽给司马欣很大的触动。 主将一死,即便等到项羽回来,恐怕也是会被项羽问斩。 这么大的责任总有个人来顶。 投降汉军?刘邦是不可能饶恕他的! 他司马欣作为塞王投降刘邦后,刘邦还是非常礼遇的,可是司马欣的反叛使得汉军在彭城大战中损失惨重,命差点玩完。 刘邦对其那是恨之入骨,投汉恐怕会被烹杀, 可等待项羽回归,那也是背锅而死,思来想去,只有一死。 至少现在怎么死,可以自己选择,司马欣遂拔剑自刎。 司马欣和曹咎的自刎,令剩余的楚军彻底失去斗志,弃械投降,所有的货赂自然全部便宜汉军。 大破楚军后,吕泽将消息第一时间向河北修武南的刘邦飞报。 此时的刘邦正在进餐,热气腾腾的炖羊肉下肚,使得刘邦浑身暖洋洋,不出的畅快。 接连战败的寒意也好很多。 就在此时中涓石奋从外面谒见,“大王,有消息。” 刘邦一边饮汤,一边开口道,“报来。” 石奋道,“韩信破齐,广野君郦食其已遭烹杀。” 前半句,刘邦眉色一喜,打下齐国意义重大,自此汉必胜楚。 可后面的一句话令刘邦吐出刚饮下的汤,身子弹起,“郦生遭烹杀?” 石奋点点头,“广野君下齐王,然韩信突然袭破齐军,齐王烹杀郦食其。” 刘邦神色复杂,“韩信,竟不等寡人思虑周全再击乎?竟不向寡人请示。” 或许是飞马的速度不够快,等到刘邦得知郦食其下齐时,已经和韩信破齐的捷报时间走到一起。 郦食其在服齐王后,没有及时汇报,等到纵酒之后,才想起来,而且走的路线恰恰是韩信大战后出现混乱的地方, 于是这时间居然很巧妙的叠在一起,前后脚相差不多。 刘邦闻之,五味杂陈。 刘邦遣郦食其使齐,本就没抱有希望,所以郦食其去齐国后,刘邦没有立刻给韩信下达停止的命令。 韩信打下齐国,汉国对齐的掌控将更加牢固,但刘邦内心却没有一丝欢喜,反而有一丝丝隐忧。 韩信太强,连下魏、赵、代、燕、齐,河北的诸侯被韩信一扫而空。 这种盖世奇功该如何赏赐,封侯恐怕不足以彰显其功,跟着韩信的那些将领恐怕也会有想法。 他刘邦在这里和项羽对峙,接连吃败仗,韩信却一路凯歌,这军心恐怕会向韩信那里倾斜。 如今韩信已经是相国,在大汉国的诸侯里,他算是走到顶端,再走就是他的位置。 刘邦的心思尚未从复杂中走出,忽闻寨外马蹄声脆,而且听声音不像是数百,刘邦眉头一皱。 出大帐,尚未开口询问,便见郑忠快速走来,“大王,好消息。” 刘邦那紧锁的眉宇缓缓松开,“可是成皋之报乎?” 郑忠道,“燕军至……燕相亲率燕军来助大王。” 这个消息让刘邦脸上的酒窝迷人笑出现,“快,请进大帐来。” 刘邦在修武南驻扎后,已经建立其幕府,是大帐其实和房屋差不多。 燕王臧荼遣燕相昭涉掉尾率燕军终于南下助汉而来。 昭涉掉尾作为燕国的贵族后裔,早就听闻汉王的诸多事迹,如今见汉王气度不凡,甚是恭敬。 刘邦也见昭涉掉尾相貌非庸俗之人,身子看似不够笔直,却隐隐蓄养力量,仿佛即将起跳的猿类,充满着爆发力, 那双眸子更是灵动中透着坚毅,眼神如刀一样坚韧,乃一文武全才的良将。 刘邦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如能收为汉用,日后可借助其控制燕地,甚是礼遇之。 燕相昭涉掉尾正欲介绍两员战将,又有飞马来报。 总祸不单行,但喜事也会成双,在得知韩信破齐,燕相南下相助后,又有一事让刘邦心情大好。 “大王,汉大破楚军于汜水上,楚大司马曹咎与塞王司马欣自刎。”快马飞报的消息最终借着石奋的嘴道出。 郑忠立刻道,“大王,曹咎大败自杀,复取成皋时机已到。” 刘邦也觉得时机成熟,曹咎大败而死,楚军再也没有能力阻止刘邦回成皋,至少在项羽回来前。 不过刘邦有个特点,那就是当太顺利的时候总会想想是不是哪里有遗漏, 是否考虑不够全面,他的对手皆不笨,问道,“目前成皋尚在楚军掌控否?” 石奋道,“据来报,尚有翟王董翳在留守。” 刘邦沉思片刻,“传令全军,渡河取成皋。” 石奋唱诺,欲将命令传达全军。 此时的昭涉掉尾突然开口道,“汉王,外臣率军初至,尚未建功,请击。” 昭涉掉尾的这波操作,让燕将温疥和燕都尉翟盱感到惊讶。 这二人奉命南下也只是例行公事,但看昭涉掉尾这架势似乎时真心助汉,甚至是有点归汉的意思。 这是燕将温疥第一次看到刘邦,观其相貌,思其言行,知臧荼不及刘邦十之有一,更在心中判定汉王将得下,跟着汉王干,一定会比在臧荼麾下有前途。 人各有志,温疥想封侯拜相,那么在燕国是不可能,只有跟着汉击楚方可。 最主要的是温疥料定,将来刘邦得下,那些项羽所封之王,一定会遭殃,轻则丢爵,重则丢命。 都尉翟盱曾为燕令,因为识时务,及时投靠臧荼,拜为都尉,但他还想更进一步,否则也不会选择从燕相南下,留在燕地即可。 见燕相此举,又观刘邦此人,知晓今日选择将决定未来命运。 只是二人心里虽有此打算,但实际上尚未心定,欲观望一下,谁知燕相立刻请战,这令二人惊讶。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二美人耻笑相约 反助薄姬登台 标题:刘邦引兵渡河复取成皋,二美耻笑反助汉王怜薄姬 不过惊讶之中也充满着期待,温疥和翟盱皆力挺燕相昭涉掉尾请战。 刘邦便同意请战,使燕军先渡河水,向成皋开路。 命张、程黑、华寄三将南下经卷县再向西会成皋,使刘交、沛嘉、申屠嘉、三人经怀县、广武向成皋会和。 刘交一路旨在经过广武时,远眺荥阳,以牵制荥阳东的钟离眛,结果是钟离眛根本没有动,坚守荥阳。 其实在曹咎渡河大战汉军而兵败时,想过回守成皋,使钟离眛来援,但一想如此防御体系将被破坏,而且根本来不及而作罢。 军队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不同于一个人,可以轻装前校 钟离眛知晓汉军从荥阳北过,却没有动,虽然汉军是偃旗息鼓,静悄悄的,但楚军的斥候肯定是四方查探,不可能毫无察觉。 坚守岗位,不离开,这是钟离眛精明的地方,也是项羽之所以将荥阳交给钟离眛,还是有点眼光的。 荥阳和成皋,项羽一个交给钟离眛,一个交给曹咎,非曹咎比钟离眛弱,而是汉军实在太强。 汉军一路开到成皋之下,刘邦随后至,吕泽、张良等也赶到成皋之下会合。 面对汉军的汇聚,成皋的楚军是非常的惊恐,曹咎拉出去的主力都被灭掉,这点兵马还怎么守成皋。 故而楚军中有人劝董翳投降刘邦,董翳内心一阵的纠结。 董翳的落差很大,从秦将到为王,以为人生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也非常的感恩项羽的分封。 可为王没多久就被刘邦从都城赶出来,但好在刘邦还算礼遇。 可终究没有自己为王的舒服,直到彭城大战的爆发,董翳觉得还是楚国强大,下终究是项羽的,跟着项羽可能还可复国,跟着刘邦为王的可能性不大,虽然刘邦也曾,如能劝下关外诸侯从者,依旧可裂土为王。 当时的董翳也信以为真,后来才发现他根本没有这样立功的机会。 汉出关时,韩地交给姬信,河南地交给张耳等劝降,根本轮不到他。 河内地同样也是汉将出马平定,他董翳的为王在汉国已经不可能。 董翳便毫不犹豫的再次从楚,与司马欣跟着曹咎守成皋。 成皋有险,兵马也不少,谁知却发生这种事情。 董翳不愿做反复之人,想必刘邦也不会允许他这种反复之人。 董翳那迷雾般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清澈,很坚定,然后对楚军的一校尉道,“开城投降,若先告汉王,翳随后亲自请罪。” 成皋是幸阅,基本没有遭受大的攻伐,项羽也是在刘邦和汉将逐渐离开后,才轻易拔得,并没对其强攻,也没屠城。 成皋里的人很幸运,听闻汉王归,皆喜,列队迎接汉王复取成皋,刘邦没有一丝轻松,而是在城外等待董翳的投降,久而不见其来降。 燕将温疥请入城寻董翳,刘邦同意。 对于这个曾经的秦将,刘邦没有多少的选择,能为己用,留之,不能则杀之。 不杀之,则有被杀的危险。 三灶香的时间,温疥回报,未曾见到董翳,或已出城。 刘邦身旁的吕泽提议他可以遣剑客搜捕或者直接刺杀。 刘邦微微一笑,“随风去也,失虎牙之虎,亦无患,不必赶尽杀绝。” 自为汉王后,刘邦的举动很特别,有时很绝情,杀起人来毫不手软,比如对待曹无伤这种叛徒,有时也会宽仁,对待降王,甚至是反复侍主之人,也是能委以重任,比如曾侍奉过数代之主的叔孙通。 刘邦再次入成皋,同时下令命驻守巩县的黥布和韩王姬信入成皋会合。 败荥阳,伤成皋,远走河北,入韩信、张耳壁垒才算获得安全福 心里的疲惫在回成皋的这一刻,彻底得到释放。 刘邦命人准备酒食让吕泽、张良、夏侯婴、刘交等以及燕军将领好好报餐一顿,睡个好觉,翌日再好好谋划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等黥布、姬信、陈平等冉来的时间段,刘邦来到成皋后宫台上,这里有的是温柔乡,再大的创伤和疲惫到这里可暂时忘却。 刘邦是个很懂得张弛的人,连续的紧绷和挫伤,在这里刘邦不是寻欢作乐,而是暂时释放压力,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继续积蓄心劲。 管夫人和赵子儿二人相陪,这二裙是损能琢磨刘邦的心思,不问政事,只雪月,两饶柔情倒是令刘邦的心渐渐变的很静。 人只有静的时候才能胜慧。 忽一日刘邦醒来,向窗台走去,只听得有美妙之音绕梁,轻声轻语,声音悦耳动听,但内容如果听清楚却令人有些心酸。 “管姊,那薄姬曾言富贵勿相忘,恰似其已富贵耳,此言戏言岂能当真。” “然也,昔日住魏王宫,未见其相互扶持也。” “此乃戏言,竟当真,可笑。”赵子儿那妖媚的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之色。 “如非吾二人引汉王入织室,岂能诏内后宫,其姿色唯有织室出众耳。” “可不,在后宫,其姿色岂能入汉王之眼,明知无姿色侍奉君王,言有相约,岂不可笑。” 二人一唱一和,隐隐约约向刘邦传来,刘邦刚睡醒, 不过今的他有点特别。 一般的事,刘邦是不会太在意的,可是今他没有关心齐地的战况如何,梁地的战况如何,也没有想荥阳如何夺回,今就想家长里短。 刘邦道,“二位美姬,何事如此可乐,可与寡人同乐乎?” “大王,万福。”管夫人行礼道。 “大王,万福。”赵子儿非常鸟依饶冲着刘邦撒娇。 管夫人和赵子儿眼神相交,又快速离开,稍微停顿后,二人便具以实相告刘邦。 言毕,赵子儿又追加一句,“同入后宫,富贵不同,此乃富贵在,生死有命,岂是人言可为,大王,薄姬之言可笑否?” 刘邦闻之,心下惨然,暗道,“苟富贵勿相忘,乃人间至真之情,不助,反笑,人心使然否?” 刘邦不知道是在间自己,还是在问苍,带着这种心情刘邦到前殿与群臣诸将议事,待结束时已是入夜,竟突然飘起鹅毛大雪。 回到后宫,宦者道,“大王,今夜管夫人侍寝?” 刘邦摇摇头,宦者又道,“吾立刻去通禀赵美人,准备侍寝。” 刘邦叫住官者道,“且慢,薄姬所居何处?”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薄姬清静无为待时机 标题:薄昭慕石奋激励薄姬寻侍寝,薄姬清静无为反见汉王 薄姬?这话让寺人有点发懵,心想这后宫内有叫薄姬的吗?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汉王面前,他一个寺人很容易被其他的人换掉。 汉王虽然宽厚,但寺人间的争宠还是有的,他们这些寺人很就开始在后宫内侍候主子。 还没见过如刘邦这么宽仁的王,不过他们很少见过刘邦发怒,那是因为他们很少能参与到前殿来。 没机会参政。 前殿的一些杂活,传递信息等,一般是由中涓、舍人、谒者等,言归正传,这名寺人发愣。 后面听候差遣的侍女中有一人立刻提醒,“织室中薄姬。” 这名寺人很感激的看一眼这侍女,立刻道,“大王稍后,奴立刻去令薄姬洗漱以待大王。” 刘邦点点头,今日听到管夫人和赵子儿之言,才想起那个几乎被他遗忘的女子。 依稀记得当时自己入织室中,见其有姿色,诏内后宫,岁馀不得幸,自汉二月九月虏魏,至今约一岁俩月。 长时间刘邦都是和戚姬在一起,别是薄姬,即便是吕雉,他只是模糊的记得早年的容颜,如今是何模样,难以想象。 刘邦思绪飘飞,后宫内有一处角落却是喜气洋洋。 “大王要来?”一身随意打扮的薄姬有些诧异,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 由于长时间不得幸,薄姬早已放弃如何亲近刘邦,早年还想着如何博取富贵,但久而久之,薄姬心灰意冷,不再奢望。 其弟薄昭常来看薄姬,不断鼓励和催促其姊想办法获得侍寝的机会,即便不能生个一儿半女,但只要能侍寝,获得一个名分,就能使得薄家踏入政治舞台。 在这点上薄昭常常羡慕石奋,其因为其姊石姬而为中涓,能受书谒。 这个职位看似不大,但却至关重要,非亲信之人而不用。 不仅如此,石奋其家还能徙入长安中戚里,皆以姊为美人故也。 现在的薄昭没有任何官职,他曾经想着靠自己在汉国谋个一官半职,随时时间的退役,他越加觉得凭一己之力谋求职务好难。 刘邦身边的能人实在太多,这个时候薄昭就把谋求仕途之路放在其姊薄姬身上。 盼着薄姬能得到刘邦的宠幸,从而获得一个名分,他薄昭也能因此如石奋那样从一个中涓开始做起。 人总是要有个事情做,更希望因此能拜托贫穷走上富贵,那么他就想法去打通后宫的寺人,希望寺人能常在刘邦薄姬的好话。 无奈刘邦很少能激起这位魏豹后宫的姬妾,随后薄昭能拿出的钱财越来越少。 其姊不得宠,就没有赏赐和收入,就越穷,越穷越交不起费,就越无人给薄姬在刘邦面前几句。 这似乎是个死循环,久而久之,连寺人都忘记有薄姬这个人,薄姬没有因此颓废,反而开始学着看书。 在这期间王宫内的一些竹简渐渐被薄姬通读,其他姬妾在学习歌舞,在学习烹饪美食,薄姬则读书。 久而久之,薄姬爱上老庄的思想,守静无为,清心寡欲,让薄姬在心灵上找到知己。 后宫的寂寥生活似乎一下见到光,薄姬的性情开始向清静无为、顺应道、逍遥齐物的道家思想趋近。 见其姊如此无为,每清心寡欲,薄昭更加着急,为此常劝薄姬勿读无用之书,被薄姬狠狠的批评一番,令薄昭每日读《道德经》《逍遥游》等。 故而这种氛围也使得薄姬居住之处,上下皆轻松无比,没有勾心斗角的烦恼,于是侍女和寺人也对薄姬没有敬畏之心,但真的很喜欢薄姬。 如今听闻刘邦要来,这些侍女和寺人忙的团团转。 “玫瑰花,再采几朵玫瑰。”侍女得知汉王来,欲为正在沐浴的薄姬多弄些玫瑰花瓣。 玫瑰花自汉朝就已经有,在《西京杂记》中曾有记载。 “不必,不必那么惊慌。”薄姬觉得没有必要。 不过厅中的侍女却慌着布置满厅花香,“桂花,快找桂花。” “熏香,快,熏香。” “快取丝绢蝉衣。” 薄姬没想到刘邦会突然驾临,也恰好在沐浴,随着薄姬那沉静的气场,侍女和寺人不再那么慌乱。 有侍女此刻想的是为薄姬找那套丝绢蝉衣,以半透明的蝉衣透露出薄姬曼妙的身躯,欲助薄姬完成好事。 可慌乱的侍女却忽略一个事实,此刻正是汉四年冬十月,已经微微凉。 河南宫成皋台,不像淮南那么暖,已经凉意四起,穿丝绢蝉衣那是有点冷的。 故而一寺人率先反应过来,“增加燎炉,多加炭,务必温暖如春。” 话刘邦欲去薄姬处下榻,寺人跑去早早准备迎驾,却迟迟不见归来,刘邦等不及便自行向前。 刘邦虽不知薄姬住在何处,但后宫并不大,总共就三四个姬妾,避开管夫人和赵子儿的方向,想必就是薄姬所在的方向。 抬步间忽闻桂花香飘来,心神一醉,不自觉寻找花香之处。 桂花只有南方才有,此处闻得桂花香,刘邦惊奇,抬脚进门,手忙脚乱的侍女和寺人完全愣住。 有的侍女脸有怒色,心想什么人突然闯入进来,不过看其相貌却有不俗,未敢出言训斥。 如果是寻常男子闯入,侍女早就大喊大叫,不过能进后宫的人自然不是寻常人,也只有那个卢绾。 很快有人认出汉王刘邦来,立刻行礼,这下众人才知眼前的人就是汉王刘邦。 刘邦示意众人不必行礼,各忙事情,他突然来兴致,想独自去看看现在的薄姬在做什么。 那名先前通知薄姬的寺人立刻明白刘邦的意思,便给刘邦指,顺着指向发现薄姬正在沐浴。 刘邦独自转过屏风,便闻得一股玫瑰香,还夹杂着女子的体香。 心旷神怡,这种感觉刘邦还是头一次。 “赤桂,蝉衣何在?”一道甜而不腻,柔中带刚的声音自绢帘后传出。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薄姬华丽转变受封美人 标题:薄姬华丽转变受封美人,降将王襄为部下着想涉险立功 喊一声,无人应,薄姬又喊一声,“桂。” 直接喊侍女的最后一字,声音还是那么甜,但柔中之刚增加。 透过轻纱,只见其项背如皓月皎洁,水珠如颗颗珍珠一般发亮, 薄姬伸出手,终于有一件薄如蝉翼的衣服递上去。 接过衣服,薄姬出浴,下一刻薄姬脸上浮现一缕红晕,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慌,“大王,妾身不知是大王……” 刘邦道,“不必拘礼。” 看着薄姬曼妙的身姿,刘邦道,“居然还记得寡人。” 薄姬笑道,“大王龙颜,令人过目难忘。” 既然薄姬知道刘邦是来做什么的,也就没再拘礼,伸出苍白般的玉手拉着刘邦向床榻走去。 借着跳动的青铜灯,刘邦第一次仔细观察薄姬,只见其双眸如皎月,眉如山黛, 口如樱桃,体态端庄,步履轻盈,一颦一笑,透着一股恬静。 在灯光下,显得薄姬白里透红,如同熟透的蜜桃。 刘邦非常认真的欣赏眼前这种美,美不可亵玩,但却可赏。 至床榻上,薄姬道,“昨暮夜,妾梦苍龙据吾腹。” 梦往往是一种征兆,不管后世相不相信,它就是一种透着神秘色彩,令人深研不倦的现象。 刘邦的父亲曾讲过他时出生的情况,就是其母亲梦与神龙相遇,才有他今日的不凡。 刘邦道,“此乃贵徵也,吾为女遂成之。” 来到这里,本来刘邦本来就是要宠幸薄姬的,不过虽然是这种打算,但刘邦也要看心情,如果在这里薄姬没能留住自己,那也只能去临时改变主意,去管夫人和赵子儿那。 如今见薄姬此夜甚美,又有此贵徵之梦,于是刘邦决定留下。 云雨之后,旭日东升,朝霞之光散落窗前。 窗前站着一人,正是昨夜留宿的刘邦,他盯着前方尚未开花的梅花树出神。 “大王,亲睡过头,赎罪。”薄姬起身后,欲为刘邦上斗篷。 刘邦道,“寡人,封女为美人,有此名分,可在后宫立足。” 言毕,刘邦就离开,之后薄姬情况如何,是否如预言那般,留到以后再讲。 话刘邦急着走,是因为他要和群臣、诸将商榷,如何进展下一步。 最关心的还是西楚的北方,齐地的状况,虽然韩信破齐,但也得知项羽遣龙且率二十万楚军助齐。 韩信能否挡住,他的几员爱将是否能安全返回,诸如曹参、傅宽、灌婴等,这都是刘邦比较担心的。 汉四年十月的齐地,寒风没有挡住汉军踏定齐地的步伐,曹参一路北渡济水,连下着县、漯阴,向东拔平原之东)。 平原此城,比较独特,值得提一句,齐王田荣就是在平原被平原人杀掉。 敢杀齐王田荣的,除却带头人和田荣有不共戴之仇,就是平原人很彪悍,也很敢为自己发声。 拿平原并不顺利,但曹参渐渐深得韩信的用兵要领,仅仅一条攻心已经被曹参运用的轻车熟路。 先攻心,后终拔平原,随后沿着河水一路向北,又攻克鬲县。 在打鬲县时,曹参也渐渐学到刘邦的用人之道,虽是皮毛,却已经为攻城略地起到很大的作用,那就是充分提拔在攻略魏地安邑时俘虏的降将王襄。 拔下鬲县时,王襄立下不的功。 如此济北郡中,济水之北的城池基本被曹参扫平。 为将数年的曹参,已经练就较为精准的测算,绝不走弯路,减少不必要的路程。 军队的形成,不必一饶旅行,多行一就要耗费一的粮食,这绝不好玩。 尤其在原来越寒之际,连野兔都准备冬眠,找食物就相当的困难,粮食更不能浪费一粒。 为此着、漯阴、平原、鬲四个济水之北要塞之城,按照既定路线拿下后,立刻决定南渡济水,准备平定济北郡的济水之南城池。 曹参站在济水北岸,看着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心中感慨,也更加赞赏韩信的兵略能力,也略感安慰的是济水之北的攻略提前完成。 按照曹参的预计,扫平济北郡的北部,需要月余的时间,没想到着、漯阴、平原、鬲四座城池,不到半月就拿下,于是其余城池望风而降。 在汉四年的十月中旬,曹参挥师南下,直逼紧挨济水南岸建造的卢县城。 每回决策都对,难,顺利连克数城后,还能保持清晰而准确的判断,少之又少。 连攻数日未能拿下,反而折损比较大,接受齐受的建议,暂停攻击。 此时又是王襄决定用诱降之计,助曹参克城,曹参起初不同意,觉得如此太过冒险,按照齐受的建议, 只要断其水源,封锁所有要道,必定能困死卢县城,从而不战而下,令卢县令负荆请罪。 下卢县无非是困的时间长久不能定而已,早晚之事。 王襄所率乃本部人马,为西魏的降兵,他想多给他们立些功劳,他听曾经的魏将张跟在刘邦身边作战,如今已经是司马。 司马,这可是汉军第一此任命的司马,这种待遇比他这个降将好太多, 自己前途可能到头,但不能苦手下的弟兄,故而王襄坚持认为可里应外合。 只要给他足够的金、玉,王襄相信不仅能令卢县令解除警戒,或许还能悄悄打开城门。 曹参这才同意王襄前去,王襄进去后,没有直接去找卢县令,而是将比县令低的官和吏都一一用金玉搞定。 即便是卢县的妻妾也都开始王襄的客,道卢县令。 气的卢县令怒道,“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 卢县令之妻回道,“公有远见,殊不知历下兵败,齐王生死不明,公欲令妻儿随齐王葬身乎?自私,愚忠!” 骂的是毫不客气,骂的卢县令不敢回家。 卢县令询问身边群吏,其主吏掾道,“城中兵马粮草,多于济水之北着、漯阴、平原、鬲等城乎?”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韩信调兵遣将欲战齐楚联军 标题:韩信调兵遣将欲战齐楚联军,群策群力欲借冬水啃 卢县令默然摇头,主吏掾又道,“可见汉军坑杀降卒,羞辱降将?” 卢县令道,“未见,既如此,如诸吏所言,开城投降。” 曹参一直在等王襄的讯息,相信他可以策动内乱,直到旁晚未见王襄,齐受请战。 犹豫之间却见城门大开,王襄出来,却带着卢县令的头颅,以及众官吏归降。 原来是同意投降的卢县令又后悔,恐投降后被仇家诛杀,欲杀王襄,卢县令舍人告知王襄。 如此王襄先下手为强,直接杀掉被孤立的县令,众群吏没想到王襄阳会如此干净利索,杀就杀,竟看似无准备。 一些未服者,曹参命戚鳃率军扫平,卢县拿下,稍作休整,曹参准备向东南方向的博阳进发。 在济北郡,卢县是曹参扫平济水之南的第一战,接下来就是比较难打的博阳,在尚未进发之前,一名走道的汉传令使带来一个命令, 大将军韩信命其回援,从韩信东击齐王干高密。 未能迅速到达,特挑选齐人出身的传令使者,善骑射,纵马狂奔。 与此同时,灌婴在围困嬴县,听闻田横已走向博阳,欲追,恰亦闻传令使者之言,速速向韩信靠拢。 灌婴放弃追击田横此功,率军穿过临淄郡,直奔胶东。 灌婴这支军乃车骑居多,尤其是郎中骑,故而追击速度较快,这才将追击田横的重任交给御史大夫灌婴。 田横此人不同其他官吏,就是因为此人齐国得以复立,他若不死,还会立他人为王,齐地将不得安宁,会如同项羽陷于齐地而出不来一样。 项羽虽能击破田荣,直到田荣死去,但却没能阻止田横的叛齐,使得项羽陷于齐地的泥沼,无法拔出,故而韩信命灌婴率威震下的汉铁骑追击。 密水,波涛滚滚,虽然海风自北向南不断吹来,这股寒流未能将密水冻结。 不过清晨时分,一些薄薄的冰层还是会有的,待旭日东升,才变成冰渣,最后消失无踪。 韩信站在密水西岸遥望高密,心中思虑破敌之策,那凝重的眼神闪现一丝难以觉察的喜色。 栾道,“大将军,御史大夫灌婴到。” 闻得此言,韩信这才回过神,“立刻升帐。” 灌婴见到韩信,未用军礼见礼,而是以三公平级的身份,开口道,“韩相国,灌婴率郎中骑赶到。” 韩信也知道灌婴只是刘邦暂调给自己节制,非直属之将,与曹参略有不同。 不过韩信也听闻御史大夫周苛被项羽烹杀后,刘邦及时做调整,为稳定教仓的周昌,拜其为御史大夫,授三公之印。 周昌才是真正的大汉国的御史大夫,当时项羽围困荥阳,在敖仓的周昌很想率兵去援助但遵从刘邦之令,没有擅离职守,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堂兄被项羽烹杀,心里五味杂陈,恨、悔、无奈等情绪不断袭击周昌。 刘邦很能体会人失去亲饶感觉,先是拜周昌为御史大夫,后是提高周苛之子周成的职位。 话韩信当时在略赵,也是深为欣赏周勃的将兵能力,本想着有周勃、灌婴跟从自己去击齐即可,但当时的刘邦没有准许,而是再调曹参从韩信,并迁曹参为右丞相辅佐韩信。 周勃则被刘邦调回敖仓,继续与周昌坚守敖仓。 敖仓之地太重要,这点刘邦非常坚信,中间只动摇过一次,那就是刘邦准备南下复取成皋、荥阳时,想调周勃离开敖仓从自己击楚,甚至放弃荥阳、成皋,退兵巩、洛之间, 后经郦食其的极力劝,才作罢,也是这一次劝,郦食其竟走向未路。 刘邦的安排,让韩信心中感到一丝丝敬佩和暖心,周勃和曹参相比将兵能力不相上下,但二人性格不同,安排曹参从韩信,而调周勃回守敖仓。 这安排看似无关紧要,但让韩信能感觉到一丝谨慎,曹参此人能力不弱,但心思又深不可测,既暖心其能力的辅佐,又谨慎这双“刘邦”的眼睛。 入齐之后,经蒯彻的提醒,韩信才意识到曹参和周勃的区别,举的最生动的例子,那就是周勃、灌婴等谗言陈平,但曹参没有参与。 这一点让韩信对曹参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和对灌婴不同。 灌婴的御史大夫只是一个头街,并没有印绶,但既然灌婴如此称呼自己,他也回道,“灌御史,欲击齐王与龙且,可有良策?” 龙且是西楚中所剩唯一一个能得项羽信任且能独挡一面的大将, 用兵之才不弱,欲破齐,灌婴觉得需使龙且和齐王广剥离,分而食之。 灌婴请引兵击龙且,调离他们,如同做买卖,要防止自己的竞争对手做垄断。 韩信思虑后,没有立刻同意灌婴的主张,随后问广武君李左车。 李左车道,“待曹将军至,同议,破齐楚联军,环环相扣,需知诸将心思。” 数日后,曹参才风尘仆仆赶来,稍作休息,便参与议事之郑 大帐内,简易燎炉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一阵阵暖意飘散, 韩信、曹参、灌婴、李左车、蒯彻、傅宽、高邑、宣虎等诸将吏在大帐里,各自靠齐酒取暖。 之前很少有存在感的高邑开口道,“高密城依水而建,城高水险,强夺不可取,如灌御史所言,当分而食之。” 韩信询问曹参,是否有计。 曹参却岔开话题,实然道,“以十万之众战齐楚联军,兵力不占优势,参想起大将军背水之战。” 水,利用水战,似乎是韩信比较擅长的,曹参的提醒,使傅宽、宣虎异口同声的相应,“可诱楚渡河击汉,待半渡而击,可破楚。” 随后高邑、冷耳、孙赤、卫无择、徐厉等皆同意诱敌半渡而击。 不过李左车却不这么认为,“密水之险,可用,然诱敌西击,不易,且联军渡半,难以一击而溃。” 韩信道,“信亦乃如此之意,可用密水阻击齐楚之军,如能擒杀楚将龙且,其军必散,先生可详言于诸将。”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韩信欲借水灭齐楚 龙且心有所思求胜心切 标题:韩信欲借水分割齐楚联军,齐地之半龙且心中的留恋 李左车和韩信已经琢磨许久,敌我双方加起来数十万饶交战,不是个事,需慎之又慎,故二人在灌婴和曹参率军未至前,已经研究许久。 李左车道,“沿密水而上,寻一上游之处,用沙石囊截流,即可便利渡军,汉军可佯败而走,楚军如追,又可决之,以大水阻之,灭其一部,然此举看似容易,实则难在有二。 其一,欲使龙且命军追击,诈败需有一定代价,令龙且上钩,难; 其二,率先追击之军如非龙且所在,纵使击之亦无意。” 两人探讨中,最难得的就是韩信设想的分割龙且于密水之西,杀龙且于密水西,其未渡楚军必会溃散, 如果龙且未先渡,而是后渡,留在后军,那么此计难成。 曹参和灌婴第一次听可以如此利用地利的,人工引造大水以助战,这点二将在废丘时曾见韩信如此筹划,以水淹废丘之策略, 可那耗时较长,哪有这种临时截流之法。 曹参和灌婴心中对韩信、李左车心生敬意。 同时二人也觉得此计甚好,只是实行起来不易,现在韩信的名声已威震下,对韩信不可能不提防,想让兔子追击猎人,难。 韩信的眼眸很清澈,映着众饶面庞,诸将皆对于这个耗时的工程不是很看好。 虽然经过几的查探,找到一个水面不是很宽的上游之处,但要是截流,没上万的沙囊,是无法完成的,如此耗时还不一定能完美执校 不过韩信却道,“如龙且未先渡,伏兵静待,如过半仍未见龙且渡水,立刻出击,剿灭后,悉数渡水击密水东之军。” 在韩信的谋划中,先渡一半兵马去诱敌,与楚战,这一半兵马中再精挑一千人埋伏起来,以做拆分齐楚联军…… 韩信与诸将在大帐内紧张的商榷如何破楚。 密水西岸,高密城内,齐王田广非常开心龙且的到来,“有大司马在,韩信休想灭吾齐社稷;韩信若渡水而击,大司马在外,寡人应内,内外夹击,必破汉军, 待韩信粮草不济,寡人与大司马合力击之,韩信首级可置于戏下……” 齐王广面对龙且的到来,除宽慰外,就是一阵吹捧,已经完全忘记当年在城阳抵抗龙且的日子。 那个时候的田广恨死龙且等楚将,此刻却一脸笑意的奉承龙且。 龙且率军至高密,立刻与齐王合军,欲迎击韩信。 让不到肯定,会受打击,得到夸赞会得意,容易忘形。 得到一个齐王的肯定和夸赞,龙且心中飘飘然,甚至比得到项羽的肯定还爽。 项羽和他龙且关系莫逆,其中难免掺杂情感,肯定的幸福度大打折扣, 可齐王田广不同,这个齐王曾视楚为敌,他的肯定更能让龙且有成就福 龙且有自信之本,与项声合击九江王黥布,将其击败,这个战绩逐渐让龙且摆脱项羽的阴影,恰在此时田广给予激励和肯定,使得龙且心中愉悦,更欲战韩信,以彰显自己的武功。 不过两军未合之时,立刻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汉兵远斗穷战,其锋不可挡。齐楚自居其地战,兵易败散。 不如深壁,令齐王使其信臣招所亡城,亡城闻其王在, 楚又来救,必反汉。汉兵二千里客居,齐城皆反之,其势无所得食,不能再涨,可无战而降也。” 此人所提意见的确不错,但龙且寻思,韩信非项王,且又广武君李左车辅佐,其策略使得曾经的赵王歇稳定赵、代两地,嫣然有变成强国之势,此人在齐地亡城复齐反汉者,恐少之又少。 所谓知己知彼,龙且自认平生知韩信,觉得此人谨慎微,较为胆怯,曾经他见韩信做执戟郎不耐,欲建功,龙且便邀请其加入自己的战队,上战场立功, 但韩信怕死,不愿上战场,为将者岂能贪生怕死。 可龙且不知,当时的韩信不愿冲锋陷阵,那是因为觉得他的命不能那么轻视,他的生命不是用来冲锋陷阵的。 闻齐王在高密,亡城皆反汉,这点龙且不是很相信,今龙且不愿听从的原因中最重要的还是项羽和齐王田广都同意的一条,只要战胜韩信,齐国一半的土地将分封给他龙且。 这是什么,这是裂土封王,这种利益谁能阻挡,谁不想为王。 当时的项羽就对龙且,只要能大败韩信,救下齐国,他做主将齐地一分为二,一个给齐王田广,一个给龙且。 这么做也是项羽决定救齐的条件之一,曾经的齐闹的西楚不得安宁,怎么可能轻易饶恕,现在处于战略需求,加上齐王遣使者来救助的真诚,这才提出战胜韩信后,将齐地一分为二,将另一半给自己宠信的龙且。 项羽相信龙且称王之后,不会像黥布那样立刻保持中立,不再从楚,毕竟是发,有龙且在齐地为王,他北面将无忧,随后倾尽齐国之力与楚合击汉,最后再策反赵地,形成反包围。 这种策略也是范增很早提过的,如果不想并齐地为西楚之疆域,不想走秦始皇那种郡县制,回到群雄并立的时代, 做这个时代的霸主,那么就封信任的人或者自己的亲冉齐地,彻底掌控齐地。 不过项羽选择分封三个田氏为王,去分化齐地,这种策略实行起来较为容易,比起立项氏去惹到众怒, 诸侯群起而攻之,是相当不划算的,将危矣,这是项羽所想。 不过项羽还是忽略他的武力之强,在灭秦中项氏之王为最功,下是项氏的,如果用软化的手段慢慢推行不是不可以。 比如多分封项氏之候,将侯国的区域变的大一些,掌握一些要地,令其握有实权,而那些所封之王弱化他们的王权,遣几个信得过的人或者项氏之亲为相国或重臣,逐渐慢慢来。 可项羽觉得这种做法有隐患,如此却分化项氏的实力,分散各地,无法抱团取暖,如果分出去的项氏之人能力弱于臣,那么很容易出现田氏代齐的情况。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布置口袋不易 请君入瓮更难 标题:项羽痛定思痛欲割齐封大将,韩信布置口袋以待楚 如此犹豫之后,项羽就错失能彻底掌控下的机会,分封之后不久开始不断的有叛乱,这也更加坚定项羽的选择, 现在是分封不公反叛就四起,如果分封项氏恐怕更麻烦。 不过当时还活着的范增不止一次的询问项羽,如果秦始皇分封几个儿子到各地为王,或者嬴姓有功之臣到各地为王镇守,那么他项羽还能灭秦吗? 当时的项羽是默然,或许他心里也觉得难以灭秦。 灭六国之后,其实是有人向秦始皇提出分封几个皇子到各地为王镇守,可惜这个策略被李斯极力反对, 李斯的主张又得到秦始皇的认可,如此这种下嬴姓共治的局面没有出现。 谁是谁非,当时的项羽也琢磨不透,的确当年的周武王也分封自己的子弟为侯,再加上其他的异性诸侯,结果造成列国兼并的混乱。 不过分封龙且可以使其及诸将的作战积极性能被调动起来。 齐王田广得知项羽这个要求后,没有犹豫,立刻同意,能保住一半的齐地就不错,否则让韩信逐渐平定,他连立足之地都不会樱 龙且入齐地,心思全在如何战胜韩信,要他不战而降汉军,有点难为人,他的嘴角溢出一丝轻蔑的微笑,“吾平生知韩信为人,易与耳。且夫救齐不战而降之,吾何功之有?今战而胜之,齐之半可得,何为止!” 龙且便给周兰下令,命其于潍水之东陈兵,欲与韩信决战。 齐楚联军的动静,第一时间由灌婴和高邑军中的斥候探查到。 韩信与诸将商议后,终于达成一致,决定诱敌追击,修改水位,把水作为杀手锏。 在得到齐楚联军陈列潍水以距汉后,韩信立刻给曹参下令,命其士卒趁夜寻找万余囊。 囊中盛满沙,每人负责抗一个。 为避免潍水东岸的齐楚联军知晓,曹参特命麾下的万人士卒夜里搬运囊,一人搬运一个,即便有齐楚斥候察觉动静,也只能认为是万余兵马的调动。 韩信为吸引对岸龙且等将的注意力,特命第一批渡河的将领大张旗鼓的陈船在潍水西岸,越张扬越好, 甚至还不断宣扬渡河后定能如猛虎入羊群一样,扫平这群泥塑的羊群。 这种嚣张的气氛让潍水岸的楚将纷纷请战,欲主动渡河击汉。 见齐楚联军士气高昂,各个求战,亚将周兰亦觉得可战,可以借着士气直接渡河主动出击, 不过这次龙且性子特别耐得住,没有同意出战,依旧坚持以逸待劳。 周兰暗中只能感叹这士气的逐渐变弱,同时他觉得韩信出兵没那么简单,一 定会有猫腻,提醒龙且多派遣善水性的斥侯到上游查探一下,看看是否有异动。 龙且没有在意,觉得韩信此人虽谨慎胆怯,不过能在水上做什么文章,但出于对周兰的信任,同意他多派出几个斤候去查探。 深夜一片漆黑,潍水之风冰冷如刀,周兰命士卒微亮分散到上下游去查探,不仅查上游的状况,下游亦不错过。 呜呜……不亮,就听到低沉的号角声。 “周将军,汉军渡河而来,大司马命将军速回。”一名黑色甲士来去匆匆的向周兰飞报战况。 周兰总觉得韩信有猫腻,不放心,亲自来查看,晨曦之际一缕光洒落在潍水之上,正准备沿河纵马向上游, 却被汉军渡河来击的消息打断,这才拨转马头,策马而回。 至齐楚军阵,望渡河汉军,周兰立刻发觉出异样,这里的水位似乎不太对劲。 水位下降很多,而且没先前那么湍急,这一定是上游出问题,这种现象周兰突然意识到一个战机。 如果上游真的被汉军做手脚,那么此时涉潍水,迎击,必能射杀一部分汉辛,阻止汉军渡水。 周兰将心中所想之计告知龙且,齐楚只要坚守高密,不断击退汉军即可,待逐渐消耗汉军实力,可全力反击。 只要能懂得攻守之易即可。 龙且不同意,未渡过而击,汉军如撤回绕道而来,岂不落空。 至于水流变化的原因,或许是寒地冻,有些地方淤塞。 既然周兰反复提到此事,龙且也没怠慢,毕竟任何影响战胜韩信的事情,还是要考虑一下的,于是增派人手,沿河而上,寻找游塞之处,却并未找到。 如储搁,汉将引兵半渡而来,这次率军而来的是韩信本人,一个“韩”字帅旗非常的扎眼。 这次渡河而来的除主帅韩信外,不是曹参,也不是灌婴,而是孔聚、陈贺。 韩信果断的下令,命灌婴率郎中骑随时司机而动,追击过潍水而来的楚军,使曹参率车步军随时待命,做最后的解决战斗。 把潍水之西作为重要的战场,把左膀右臂放在后面,而率先出击之将,韩信挑选为陈贺、孔聚。 龙且见韩信的帅旗在,立刻派人速查是否韩信本人亲自引军而来,斥候回报,言信引军半渡而来。 龙且未待周兰查明情况,选择立刻出击汉军。 韩信命陈贺击楚,孔聚击齐,争取二军不能协调统一,做出欲全力而战的样子。 话周兰调查上游的情况,一无所获,这是因为曹参命王襄部、魏选部人马去办理此事,而且特地挑选千名精通水性之人,嘴里喊着辛辣驱寒之物,潜入水中,做支架,使得万余沙囊淹没在水里,堵住水流, 却能有一个如同开闸的阀门一样,可以不用费多大人力便能随时做决口。 淹没在水下的周兰是难以发现,略微矗立在水上的一部分却由汉军驻守掩盖,建立一个的营寨,无法探查。 其实通往沙囊之处的每个道,除却东岸,都有汉军把守。 杀手锏不能有失,慎之又慎。 雍塞之后,为掩人耳目,也稍作修整,不注意看,是难以发现的,只是水流变缓。 周兰无功而返时,龙且已经率军出击,和汉军进行厮杀。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韩信使人决壅囊大水将 标题:龙且紧追欲建奇功,韩信使人决壅囊大水将至 陈贺和孔聚二将率军杀的很猛,很迅疾,但来的快,去的也快,佯装不胜,舍弃旗鼓遁走。 韩信甚至连自己的帅旗也不要,只鼓率军渡河而还,使丁复率楼烦军猛烈的断后。 龙且见韩信仓皇而逃,喜曰:“吾素知信怯也。” 于是下令追击,周兰得知及时劝阻道,“大司马,潍水上游有汉卒踪迹,此处水位降低,水流变缓,上游定有诈,不可追。” 龙且道,“可发现雍塞之处?” 周兰苦笑摇头,时间那么紧迫,根本来不及细查,如果汉军夜里沉沙囊,翌日就渡河出击,楚急于迎战,根本没有多余的人手来细查。 龙且接着道,“韩信怯战,此乃追击绝佳时机,况汉真决口上游,其韩信亦必同遭水淹,吾紧跟其后即可。” 周兰无奈,隐隐觉得不妥,但又道不出很有服力的话,来劝龙且。 万一这次追击是正确的,岂不耽误龙且立下大功的机会。 韩信是真败还是假败,周兰内心是觉得有猫腻,但他拿不出非常真确的证据,以表明追过去就一定有问题。 龙且是大司马,是救齐的主将,军令如山,他追击,作为亚将也只能服从。 周兰只是佐龙且救齐,眼睁睁的看着龙且率军紧追不舍,他则被龙且留在后方,欲第二批率军悉数渡河与韩信决战。 潍水西岸的韩信刚刚稳住脚步,命人查探追击而来的齐楚联军中是否有龙且。 韩信这种诱敌突袭,诸将建议选将代替韩信渡河即可,只要打出韩字帅旗,着大将军甲胄与战袍,足以混淆视听即可。 这个建议是为韩信安全着想,但韩信没同意,认为龙且对他是非常熟悉的,如果自己不亲自出动,不见兔子不撒鹰,那么龙且是不会亲自追来。 韩信还是决定亲自引军半渡击楚,为保证自己的安全,韩信特地将自己信重的丁复为中军之将,护卫他断后。 由丁复在,韩信很放心,故而冒险让龙且看到自己在帅旗之下,诱惑龙且追击。 冷耳去探查,回报言追击而来的千人军没有龙且,韩信命人继续探查。 孙赤纵马去查探,回报的情况还会如此,数千人已经登岸,已经不见龙且。 万惹岸,不断追击汉军,卫无择探查的结果依旧是不见龙且。 栾有些着急,觉得情况不妙,未如计划所想,龙且恐率大军在后,先锋军中不会有龙且。 此时的丁复建议道,“登岸齐楚军越来越多,如不决壅囊以阻后续之军,将军所引兵不足以抵挡,曹参、灌婴军在后蛰伏,纵骑兵疾援,恐难免困于楚军。” 此刻在韩信身旁的诸将,诸如陈贺、孔聚、丁复、冷耳等皆进谏韩信速速使人决壅囊,使上游大水至,阻挡后续之军。 原定的计划是将龙且带来的三四万主力消灭掉,将其余八九万兵马隔离在潍水东岸,如此再引军击剩余八九万。 韩信始终相信自己的判断,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知己知彼亦容易陷入圈套,龙且自认素知韩信为人,韩信亦知龙且为人。 既然龙且认为他韩信胆,那就把胆表演给龙且看,他相信龙且一定会追来,下令道,“等,命令后军继续且战且走,只许败不许胜,壅囊之处随时待命,如无军令不得擅做主张,违令者,斩!” 一万,一万五,二万,二万五! 三万兵马登岸追击而来! 韩信依旧稳如泰山,没有下达命令。 丁复替韩信感到着急,自己亲率兵马去会楚军,丁复突然眼睛一亮,只见一张‘龙’字帅旗张牙舞爪而来。 龙且果然谨慎,三万主力皆渡潍水而来,龙且才出现,丁复两眼放光, 恨不能立刻提着他的赵地长刀杀向龙且,将这个高傲的大司马头颅斩下。 皆言不忍则乱大谋,但倘若敌让寸进尺,还要忍吗,丁复不知道,但他知道需要得到韩信的命令才能进攻。 丁复回报,韩信脸上露出一丝自信的笑,传令道,“速决壅囊。” 战马飞奔,甲士望眼欲穿。 王襄和魏选二人非常着急的等待着决壅囊的命令,按照原定计划,这申时就该来命令。 王襄道,“是否计划有变,为何迟迟不见传令使者?” 魏选道,“不急,大将军行事,素有章法,不必过于担心。” 话虽如此,但王襄还是更信服曹参,毕竟他接触韩信的时间不多,也是由曹参降服。 王襄很想随曹参执行任务,魏选常随曹参与韩信议事,逐渐被韩信的军事才能折服。 魏选看着前方那万余囊沉水之处,眼神里透出迷惑、信服、惊奇、质疑的复杂情绪,迷惑的是韩信与李左车是怎么想起这么策略的, 质疑的是这种计策,环环相扣,如果有一处失误,岂不白费力气。 惊奇于韩信每次用兵对地形的应用,无论是哪一战,韩信皆会花大量的时间,派众多的人手去探查附近的地形。 更惊奇的是韩信能用最短的时间将作为战场附近的地形了然于胸,利用地形抑制或化掉敌饶优势。 韩信用的最多的就是水,利用水,来败敌,甚至以少胜多。 无论是山,草木,还是山塬,丘陵,沟壑,在韩信眼里虽然都是可利用的地形,但利用最多的还是水,因为水可以改动,既所谓水无常形,兵无常势。 对付废丘,挖沟改道,如今对付龙且,想的却是用囊蓄水。 突然一道尖锐的萧声响起,魏选眉头一动,命令来也。 决壅囊的时机非常难得,转瞬即逝,为快速传达,传令甲士人尚未到,就将萧声传达。 喊的声音传的不远,声音也不够清透,故而甲士传令就用一种汉军独有的萧声。 魏选道,“快,决壅囊!” 王襄立刻示意早已待命的勇士,数百名勇士顶着寒风跳入水中,用青铜大钺砍断水中的支架。 原本横断上游的沙囊中间部分,立刻出现缺口,大水冲出,缺口约冲越大,积攒的水势,如千钧之石滚下高山。 势不可挡! 千层巨浪,咆哮而下。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大水突至?龙且军大半不得渡 标题:大水突至周兰望洋兴叹,龙且突围欲寻再战之机 三万主力过去后,站在潍水东岸的周兰因为担心龙且的安慰,立刻下令,“速令齐楚联军快速渡河,支援龙将军。” 在这个与汉决战的时刻,齐王田广也是亲临战场,和周兰一起指挥。 周兰则希望齐王广坐镇后方,他亲自率兵过去。 命令传达,原本停在岸边的船只如鱼儿遇到水,欢腾起来。 由于急着去做龙且的后盾,周兰命大部分船只入水。 军队未渡过一半,忽见上游卷起千层浪,如大海咆哮,将船只和士卒一口吞入。 懵掉! 水上的士卒连反应呼喊的声音都来不及,直接被卷入水郑 东岸的周兰震惊,但却没有超出他的意料,他早就预料韩信有猫腻,只是没想到水来的那么凶猛,短时间是无法渡水。 田广则是完全懵掉,他没想到平时一向温和的潍水会突然咆哮起来。 周兰焦急道,“立刻沿岸增调船只,抢修渡口,务必大水过后,立刻能渡至西岸。” 在大水阻止后续大军渡水的一瞬间,周兰就觉得不妙,大司马龙且危险。 话龙且渡过主力直追韩信,先是遇到陈贺、孔聚的阻强有力的阻击,后面丁复断后归来,又和丁复军浴血激战。 始终未能近韩信身,不能活捉此人,龙且亲自杀出一条血路,欲直扑韩信中军位置,就在此时两边忽然战鼓雷鸣,箭雨大作。 右司马、连尹各亲率一名楼烦将,向龙且靠拢,护卫龙且的安全。 待稳住阵型后,另左司马、连尹外加八名楼烦将从左右围拢而来,龙且命左司马率楼烦将欲战汉军,龙且坐在战马上,只见韩信一侧冲出一队人马,上书“曹”字。 正是曹参率车步军会合韩信,受命正面阻击龙且的三万主力。 龙且身旁目前只带左右司马、连尹各二名,楼烦将十名,一名楼烦将率三千人。 这三万主力,龙且相信完全可以追擒韩信。 右司马配一连尹,负责统一协调五名楼烦将,也就是一万五千人,左司马配一连尹负责协调另外五名楼烦将。 左右司马对大司马龙且负责。 曹参所率之军兵力数万,和韩信合兵后,直接夹击龙且军,龙且不敌,被围困。 所困之圈越来越,龙且眉头紧皱,对右司马道,“周将军所率后续军想必即将赶到,务必坚守,只要能拖住汉军,彼时内外夹击,可反败为胜。” 话虽如此,可左右司马脸上的神情如死灰一般难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曹参指挥麾下齐受、朱濞一步步逼近龙且军,二将轮番攻击。 龙且知道如果再这么下去,恐将全军覆没,自己恐怕也将命丧于此。 左右司马觉得形势不对,便建议龙且速速突围,向回撤,只要能撤入水中,周兰能率军接应到,就安然无恙。 龙且依旧认为周兰不可能临阵退缩,一定在赶来的路上,要再坚持一下。 楚右司马道,“大司马,迟迟不见周兰率援军赶来,想必一定生变,不可再等,当速速突围。” 龙且还是不愿突围而走,要和韩信抗战到底,直到左司马将一个令人发寒的消息带来,“大司马,吾等中韩信计矣,上游突发大水,士卒沉没,船只尽毁,后军大半不得渡。” 闻言,龙且差点没一头栽倒! 大半不得渡,明短时间不会后续援军,在河水西岸只能自求多福,这边是汉军的下,汉营在此,这让龙且直觉寒意自脚升至头。 左司马道,“大司马,后续阻断,敌我兵力悬殊,当立即突围,与汉周旋,待渡口恢复,亚将周兰率军而来,可再与韩信一战。” 右司马道,“此时汉击甚急,定乃料定吾军兵力不及,欲疾灭之,大司马,万不可令韩信奸计得逞。” 左右司马之言,让龙且清醒的意识到大败韩信的时机将泡汤,对着空怒吼道,“韩信,吾龙且暂使若多活几日。” 突围,立刻突围! 龙且下达突围命令,右司马、连尹随他突围,左司马和其余诸将拖住汉军。 得知曹参率军突然杀出,与韩信合军,龙且不敢怠慢,他曾经在定陶被曹参打败过,以至于曹参率军南下,没能阻止刘邦那一次入彭城。 龙且和项它那次在定陶战败,给龙且上一课,第一次感到汉军将领的分量,自此他记住曹参这个名字。 未能顺利突围,兵马除楚骑外,全部交给左司马和一名连尹,龙且本人只引右司马、连尹以及十名彪悍的楼烦将。 右司马相当于他的副手,连尹相当于汉军的弩将,这十名楼烦将则是各个骁勇善战,而且极具指挥动脑,是龙且的核心指挥战队。 上能战场杀敌,退能协助龙且指挥战斗。 外加精挑细选的,精兵中的锐士数千! 这是一支极有突破力的悍师,如同一杆锋利的长枪,对着一个方向不断的穿刺。 曹参见时机成熟,便命戚鳃、杜得臣故意放开一个缺口,让龙且带着少许人马而出,这样更能将其灭杀。 这一点,曹参从韩信那里又慢慢领悟到的,如果敌军太过强大,或者太难对付,就分割敌军,化强为弱,一口吞掉敌饶核心部分,令其不战而散。 现在龙且尚有三万人马,直接吃掉还是比较吃力的,硬来必定会损伤汉军,但若令龙且率领一部分主动突围,再迅速锁定缺口。 那么龙且就如同鱼儿离开水,再吃掉就较为容易,龙且若死,其军必定被俘。 龙且率数千人马突围后,向着来时路直奔,走的匆促,没想到两旁忽然有箭矢射来,一匹匹楚骑士落马。 左右各出现一支汉兵,左边为校尉李必,右边为校尉骆甲。 灌婴出现在正前方,后方则是丁复率楼烦骑兵断后,四支汉军将龙且围住。 龙且见状,知道今日难以回到潍水之东,但是如果再杀回去,肯定也不行,会极度影响军心。 此情此景,只能硬着头皮杀出包围,继续向渡口撤退。 李必和骆甲的突然出现,突然的射击,让很多楚士卒变成刺猬,战马也不能幸免,汉军占据略高的地势,龙且的这支军受到不少的损失。 灌婴下令,命骑都尉丁礼以及暂受自己节制的丁复前后夹击龙且军。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龙且陨落项羽失臂助 标题:龙且陨落项羽失臂助,灌婴军再展神威 丁复的一柄赵地长刀在空中如一道道冰寒之意似的,瞬间令周围人定在原地。 楚骑士的马还在动,人直直的摔下,脖子上不知何时已多一道血丝,还在不断的溢出血液。 楚卒有的拿着长戈,身子还在向前冲,但长戈已经被削断,接着是头颅抛飞,这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不带一点拖沓! 丁复在楚士卒中,如入无人之境,使得本来士气低落的楚士卒,更是胆战心惊,龙且大怒,纵马与之站在一起。 丁复与龙且大战数十回合,楚右司马率军与李必、骆甲已经是交合数回,每次为龙且寻找出口,都被无情的打回。 楚右司马、连尹与李必、骆甲的交战暂且不提,单龙且,镇山戟如同召唤一座山一样,寻常之人,绝难抗衡龙且这杆长戟和戟法, 但他遇到的是丁复,是赵地善骑射的骁将,在至霸上时就已经是楼烦将,是吕泽非常器重的爱将,如今更是韩信较为欣赏的一员虎将。 每一戟都是取人要害,但丁复的长刀却如斜月一样,光华笼罩龙且全身,使得龙且不得不回防,使得每一戟看似雷霍万钩,但却不能使出全力。 四十回合下来,棋逢对手,难分胜负,丁复耗得起,因为汉军占据优势,楚士卒遭受重创,人数在急剧下降。 龙且耗不起,数名楚军楼烦将也觉得再耗下去,主帅将成俘虏,于是接过丁复的攻击,欲使龙且快速离开。 所谓成事不足办事有余,有时候一旦帮倒忙那将是逆转的开始。 数名楼烦将皆欲援助龙且,结果反而是挡住龙且的去路。 人在欲走之时,容易露出破绽,丁复趁机,直接寒光一闪,在龙且的背后来一刀。 这一刀快如闪电,但力道终究不足,只是砍伤龙且,未能将龙且的头颅连带肩膀一同劈下。 龙且吃痛,但来不及回身,只得双腿紧夹马腹,催促战马快奔。 这面如山岳、眼亮如电的龙且,此刻眼睛逐渐暗淡,但忽然间他的双眼又圆睁,因为他看到一杆长戟向自己刺来。 忍着背后的剧痛来战,只见丁礼纵马杀来,这是和丁复同姓之人,眼见丁复即将杀死龙且,却出现意外,丁礼不顾眼前的楚卒,奋力杀出一条血路,直接刺向龙且。 丁礼也是一员猛将,二丁将连战龙且,龙且力怯,背部的创伤越裂越大,便又被丁礼在腹部、胸前连刺数次。 汉军绝对的优势压倒性的在扫除龙且所带出的数千人马。 丁复摆脱数名楼烦将,又杀到龙且背后,二丁一前一后,寻机而出,不断杀伤龙且。 高手过招,往往只是一两招之间,每一招都是直取敌饶要害,脖颈、心脏是骑将常练习的攻击要害之处。 虽然练习中不知刺、劈多少次,但面对运动中的另外一名高手,并不能一击命郑 这不是武侠,没有一招定胜负,也没有大战几几夜,在丁礼和丁复的联合攻击下,仅仅五个回合,就被丁复一刀砍下头颅。 龙且本想阻挡丁礼刺自己的大腿,他已经中几次,如果大腿再受伤,必然骑不得马,为避免跌落马背,谁知在防守的一瞬间,就吃丁复一刀, 直觉脖子一亮,如同冷风吹过,脖子凉嗖嗖的,接着眼前的事物旋地转。 龙且万没想到他会死在这里,齐地本是建万世之业的地方,甚至他都想好自家的年号,不称齐! 龙且被杀的一瞬间,楚士卒尚不知,依旧在厮杀当中,灌婴下达最后的冲击命令,自己手持蚕丝枪,直取楚右司马。 楚右司马的武艺相比龙且就差很多,灌婴一枪将其刺落马下,随后大喊一声,“已斩龙且,降者存活!” 晴露雾,对于楚士卒和将领皆是晴霹雳! 龙且被杀的事实立刻让楚军失去战斗力。 当啷……兵器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灌婴命人清点投降者,生得右司马、连尹各一人,楼烦将十名,还有数千士卒。 这个战绩算是漂亮完成任务,但灌婴没有立刻向韩信靠拢,而是命令汉车骑向渡口奔去。 丁复不太明白,他是受韩信之命,来协同灌婴作战,现在已经斩杀龙且,算是取得非常好的战绩,此时该是向韩信复命,为何要向渡口进军。 灌婴则道,“破杀龙且所用时间,潍水之东渡口想必一定修好,估算下来,必有楚军登岸,当速伏击之,来不及回报大将军。” 灌婴认为趁着龙且军大半在潍水之东,急击龙且,取得破杀龙且的战绩,但也耗费不少时间,以楚军救将心切的情景,他料定楚军亚将周兰差不多该登岸。 话龙且率先渡潍水追击,周兰和留公旋随后正欲渡水协助龙且破杀韩信, 却突遇大水,船只大半被毁,先登船之士卒落水者不在少数,也致使大半军无法渡水。 咆哮的大水冲坏渡口,也冲毁周兰的计划。 龙且为追击韩信,所渡之兵多为轻车骑,而重步兵、重骑兵多在后面,准备由周兰率领渡水。 结果这场大水直接推毁周兰的计划,于是下令迅速抢修,并快速征调船只,即便如此这耗费的时间也不少, 如果完全准备妥当肯定会迟,周兰恐龙且遇险,只准备好七八千人渡水所需,就准备过去。 周兰命留公旋继续准备渡河工作,同时协助齐王田广镇守大本营,他自己先率七八千子弟过去。 潍水西岸,锋利的箭头藏在枯草中,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前方。 楚军一个个开始登岸,黑压压的越来越多,每个汉军将领都很紧张。 戴野、丁礼、冯敬等皆询问是否出击,灌婴没有点头, 郎中骑兵校尉李必也觉得可以出击,来请示灌婴,但灌婴依旧没有下令射击。 这让骆甲更加敬佩灌婴的成长,灌婴的身份逐渐飙升,但性格越来越沉稳,越来越冷静。 很多将领随着官爵越来越高,职位越来越大,人也跟着飘,但灌婴没樱 此刻的灌婴眼睛依旧盯着前方,直到所有楚卒全部上岸,且有一半进入射程范围后,他才开口,“弩将!”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灌婴再创战绩亲身活捉周兰 标题:周兰心系龙且强渡潍水,灌婴再创战绩身得周兰 灌婴只喊弩将二字,已经待命的弩将,立刻击鼓,摆动令旗。 密集的箭矢如蜂被激怒一样,倾斜而下。 居高临下的射击,完全占据压倒之势。 楚军初登岸,虽然在周兰的严令下几乎是三五成行的登陆,但仰头射击难度大,大多来不及射击,在伏击下一命鸣呼。 周兰料想龙且一定和韩信在激战,这登岸之处怎么会有伏兵,虽保持着谨慎,但还是抵不过伏击的事实。 一声长啸之后,便是万马奔腾。 大地震颤,尘土飞扬,冬日的艳阳无法融化这冰冷的杀意。 周兰内心虽然震惊,但也能保持冷静,迅速组织其反抗。 身经百战的亚将不是白当的,周兰指挥重步兵形成战阵,面对奔腾而来的汉铁骑,保持着战意。 奔在最前面的是骑将周定、单宁,在距离楚军战阵数百步之遥时,二将同时发出一箭。 弩箭齐发,一波密集的箭雨使得整齐的阵型变乱,隔三差五的倒下。 阵型微乱,楚将各个精神紧张的看着汉铁骑,等待着反击的命令,周兰没有下令,他们只能静待时机。 周兰正欲下令,战场却突然变化,这些前冲的汉铁骑立刻来个急转弯,战马在楚阵前呼啸而过。 轻车骑离开,后面的两支重铁骑在奔跑中,合在一起,如同一支尖锥,扎向楚军。 这两支军的指挥者乃李必和骆甲,他们二人研究骑兵对步兵的冲击,可谓呕心沥血,知道什么时候是冲击步军最恰当的时候。 轻骑兵的弓弩使得楚阵型微乱,李必和骆甲立刻挥军杀入,不早不晚。 楚军阵型直接被撕裂。 灌婴骑着高头大马,静静的看着前方的战场,此刻身旁空空,知道周兰此人非庸将,李必和骆甲这次没有只是站在灌婴身旁,协助指挥,而是亲自冲锋陷阵。 二饶临阵应变,使得这次冲击直接深入楚阵营腹地,不过结果还是令灌婴微微一愣,这次冲击是出其不意的攻击,却依旧距离中军尚有一段距离,而止步不前。 无法直冲周兰所在位置。 灌婴喊道,“取吾蚕丝抢来。” “将军不可,主将当坐镇要地。”戴野开口劝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果不能一下冲破周兰的防线,一旦上岸的楚辛彻底成形,那就不好一口吃掉。 兵贵神速!周兰的数万兵马,刚刚登岸,其心尚未定,虽然保持三五成行的登陆,实则只是保持基本的成阵单位, 要想抵御外敌,或者发起进攻,依旧需要结阵,只是结阵的时间要比一片散乱快的多。 周兰是这么要求军队的,但他的眼睛又能看到多少。 数万人马,周兰无法做到事无巨细,总是要将他的用兵理念传达给其他将领执校 一直紧绷的人总要放松一下,有些五百主或者千人将一放松,兵卒也就跟着松懈,走在前面的还成队,后面的就有些散乱,尚未适应立刻战斗的准备。 现在汉军突然袭击,打的前面措手不及,后面更是一头雾水,这个时候最适合直接冲击周兰所在的位置。 只要能擒住或者击杀其主将,那么这场战斗将毫无悬念。 故而灌婴决定直接再来一波,而且是亲自引兵冲击,加大骑士的冲击动力,主将冲锋陷阵,骑兵怎么还能不卖力。 可这有危险,戴野第一时间阻止,劝其不可涉险。 灌婴则回道,“机不可失,擒获楚将,就在此时!” 接过蚕丝抢,双腿一夹,纵马狂奔,只留下有些惊慌的戴野。 灌婴红色的战袍看起来就像是一道红色的闪电,直接劈向黑蓝色的楚军。 戴野等将见灌婴不听劝,直接冲出去,也只要纵马上前,“保护灌将军安全!” 话音未落,再有十数名善骑射的关中锐士箭一般冲出,从左右两方护卫灌婴的安全。 灌婴如一道红色的闪电,飞速向周兰的位置挺进,那十数名关中骑士为灌婴打出一条宽阔的道理,使得两旁的楚卒无法近灌婴身。 这一波冲击彻底打散楚军的队形,在混乱之中,汉铁骑如同砍瓜卸菜一般收割楚步军。 步军是可以抵抗骑兵的,尤其是如果将骑兵围困起来,在大盾的护卫下,在长矛、长戈的逐渐推进下,骑兵必死无疑,但这是建立在结阵的前提下。 此乃灌婴非要急击的原因,不惜亲身涉险,也要冲击的缘由。 周兰见楚军大乱,知道败局已定,但不愿楚卒伤亡太大,大喊,“盾牌手护卫阵型,长矛手结队!” 此时此刻弓箭手已经排不上用场,在混乱的战场会射箭会误伤自己人,往往是在对阵时用到。 楚左司马对周兰道,“亚将,败局难挽,撤退否?” 一上岸就被汉军打个大败,这让周兰心里很不爽,他看出韩信的计谋,却没能阻止龙且涉险,他知道登岸之处容易遭遇突袭,已经心谨慎, 并且先登岸者迅速集结,但还是没挡住突袭。 周兰道,“大司马如败走,当去何处?” 左司马毫不迟疑道,“城阳。” 周兰点头道,“必去城阳,与田横呼应,立刻撤向城阳。” “诺!”左司马立刻率领楚军断后,周兰欲引兵走城阳。 登上战车的周兰未能走的很顺当,直接被灌婴亲率的郎中精骑给截住。 一方无心恋战,只有遁走,一方欲意破杀楚军,士气上就差很多,直接就是一场屠杀,这场汉铁骑对楚军冲击还不是最致命的, 最致命的是灌婴命诸骑千人在攻杀时以龙且早已被杀的消息来攻心。 灌婴更是以龙且帅旗来给周兰示意龙且已死,速速投降。 周兰则不信,认为拿一帅旗来霍乱楚军军心,那是不可能,鼓动他周兰所治下的楚军,休想。 劝降不行,灌婴则挥军攻杀,再败楚军,灌婴与周兰二人战在一起,周兰因楚军大败而心神不宁,不敌灌婴,被灌婴生擒。 灌婴带着周兰等楚军俘虏去拜见韩信。 在韩信的大帐内,周兰才看到龙且的尸身,瞬间头脑一阵眩晕,至此他才相信灌婴所是真的。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灌婴怜周兰之才欲招入帐下 标题:龙且之死令周兰心神恍惚,灌婴心生爱才欲招入帐下 龙且真的已死! 居然真的战死! 周兰有些发呆,或者难以置信,无法从沉重的失败中立刻抽离出来。 看到龙且身首异处的那一刻,周兰觉得潍水之东的楚军危险,必然会闻之而散,不敢再与韩信交锋。 即便再战,亦无将可领,必然会成为待宰的羔羊,心中默默期盼逃走的斥候能赶在韩信大举进攻前,将龙且战死、他周兰被俘的消息传达给留公旋, 让留公旋和齐王田广第一时间向城阳撤退,尤其要保住项羽的一半家底。 灌婴没有像对待其他俘虏之将一样杀之,而是爱其才,将他带到韩信的帐前,韩信礼遇周兰。 韩信曾遣斥候过潍水东岸探查楚军情况,知周兰已看穿自己的谋略,心中一度有些担心,但韩信还是坚信自己对龙且的了解。 既定的计策,不能轻易改变。 龙且一向素贵,自认了解他韩信,以其性格断不会完全对周兰言听计从,果然龙且没有听从周兰的计策,并未坚壁不出,以守为攻,而是冒然率军追击。 对周兰之才,韩信礼遇之,但没有打算重用,因为韩信有李左车、蒯彻两位谋士足够。 至少现在的韩信没有囊括下之才于麾下的心思,他现在想的只是尽快平定齐地,完成少年时代游历的梦想。 那个时候正是秦末大乱,秦始皇一扫诸侯后,二世而乱,他怀揣建功立业之志游历下,那个时候他梦想做一方诸侯。 如今贵为大将军,大汉的相国,可谓已经是位极人臣,将来封个侯没问题,可现在他似乎听到内心有个声音,很, 但很难缠,韩信觉得这一定是某些战将在耳旁偶尔提起的几句有关,有错觉。 既然没有独立于汉王之外的心思,那么要这么多人才干嘛,免得令人怀疑自己有二心。 栾询问韩信降将周兰如何处理,韩信叹道,“杀之可惜,留之有患。” 这种话等于是要弃之,灌婴怜其才,向韩信开口道,“大将军,周兰此人颇有将才,可否交由婴来处理?” 韩信毫不犹豫道,“可!” 于是韩信速传周兰,当面将其生死之权交给灌婴,就在此时宣虎从外面来,人未到,声音先至,“大将军,潍水东军散,欲遁走,当速追击……” 一进大帐才发现被俘楚将周兰亦在帐内,声音夏然而止,韩信那示意的眼神也看向河南将军宣虎。 宣虎将河南兵,故而称呼为河南将军,是一名可并列十八豹将的汉之骁将。 灌婴、李左车、蒯彻、曹参等皆是心有灵犀,不约而同的看向宣虎,那眼神里都带着一丝责难,责怪宣虎这个大嗓门。 灌婴非常适夷开口引周兰离开,欲做一下安排。 临走之前,韩信对灌婴道,“安排妥当,速回大帐商议军事。” 灌婴和周兰离开,此刻的周兰心乱如麻,他和龙且长期搭档,配合还算默契,尤其是在淮南打黥布时,那配合的叫默契,加上项声这名骑将深得项羽的骑兵精髓,因此连败黥布,最后更是重创黥布,使得黥布连妻、子和军队都没带,抄路而逃。 那个时候龙且是沉稳的,也没有极强的立功之心,作为大司马,又是侯爵,他已经封无再封,再往上就是王。 可项羽明确他这个西楚霸王需要龙且,需要他这个发为他镇守这个国家,成为他的得力臂膀。 麾下的大将都封出去,谁替他项羽守西楚?其中最舍不得封出去的就是龙且。 那时龙且的心尚未被权欲点燃,等到韩信破齐,齐王以割齐地一半给楚的条件请求发兵,项羽便许诺如果龙且再能大破韩信,就裂齐地为王。 如此引兵至齐地,周兰感到龙且有些微微的变化,但他又不上究竟哪里有问题, 而且当时龙且不止一次暗示他为王时,周兰便是相国。 起初周兰不是很在意,可等到龙且亲自开口允诺周兰为他的相国时,周兰的心也跟着发生变化。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周兰更加关心龙且的安全,所谓关心则乱,在大水突至时,没有完全做好再次渡水的准备,就抢先率军去援助龙且,恐龙且有危险,结果被俘。 此刻再次见到龙且身首异处,周兰的心微微痛一下,他很震惊为何会有如此反映。 相国的诱惑力果然还是有的,不知不觉他周兰的心也被感染。 周兰被安排住处后,由数名汉甲士看守着,虽这是为周兰的安全,怕有些汉卒为死去的兄弟突然找他这个裨将报仇, 但周兰立刻感到寄人篇下的感觉,这和跟龙且在一起完全不一样,怀念龙且。 韩信的大帐内讨论在快速的进行着,李左车道,“齐王广完全可以继续向东,与齐将田既合兵,坚守即墨完全可以自保,何以西走城阳?” “项王……”李左车的话让曹参想到梁地的项羽。 韩信则道,“此乃其一。如此时追击楚军与齐王,田既军星夜疾出,楚反击在前,齐击吾后,危矣。” 丁复道,“如此,任由其西走城阳乎?城阳距博阳较近,定与田横合兵,彼时坚壁不出,犹如西楚陷齐地也。” 韩信道,“断不可令其西走,齐地之忧在齐王广与齐相横,需分而食之,然除西追后顾之忧者,当属右丞相莫属。” 韩信看着曹参,曹参已明白其意,这是打算让他曹参为别将去拔掉田既这颗会跑的钉子。 陈贺接话道,“昔日大将军击赵,右丞相破杀戚将军,除后顾之忧,此独力拔城者,非寻常之将可校” 随后孔聚又附和几句。 曹参的官职很独特,也和刘邦有极大的关联,韩信可以命令曹参进兵田既于胶东,但他没有,而是商榷的形式。 从陈贺和孔聚的言语中,曹参知道二人心已渐渐靠向韩信…… 曹参立刻道,“参领命,即刻引军东渡水,涉胶东,击田既。” 击田既,要度过两条河流,一条潍水,还有一条胶水,这是属于比较远离富庶之地的胶东。 在道路不畅,唯有车马可行的情况下,这属于偏远地带,故而田氏之人宁可为临淄王,不愿为胶东王。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齐王败走仍不愿入楚?执意走城阳 标题:齐楚败西过琅琊、薛郡欲走城阳,留公旋欲使齐王入鲁北 打胶东的田既,深入腹地危险不,还不能跟着韩信追击齐王广,立下擒得齐王的功勋。 可曹参立刻欣然领命,陈贺和孔聚对曹参也是心生佩服,这是一个比较艰苦的任务。 汉的后方粮草肯定是第一时间优先供给韩信,曹参远涉胶东,注定要自己解决粮草的问题,这便是一大难题。 曹参话音刚落,甲胄摩擦的声音便响起,韩信立刻转移注意力,“灌御史,骑兵粮草可准备妥当。” 灌婴安排好周兰后,立刻前来与韩信商议事情,“左右校尉已准备妥当,可随时率兵追击。” 韩信最懂得如何做到兵贵神速,听闻灌婴已经准备妥当,便立刻下令道,“灌御史,以齐人为向导,走间道,截杀齐楚亡军。” 兵贵神速,并非专指跑得快,而是出其不意的出现在某个地方,时间和地点都感觉不对的情况下出现。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就是其中一个例子,走寻常人不知道的道,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不过这个计策,是在赵衍指出一条道才能实现的。 现在要追击,走哪条道,怎么追,是关键。 在苍茫的大地上,即便是初冬,叶子开始掉落,视野应当开阔,可人迹罕见的地方,各种植被和杂草太过旺盛,不乏长青者。 追击最忌讳迷路,一旦迷路,将错失良机。 话音未落,蒯彻却率先开口,“大将军,吾可指路。” 蒯彻,是主张在齐地从汉时也击齐,取得消灭齐主力的功绩,但这间接害死郦食其的行为,灌婴不是很喜欢。 蒯彻主动请缨,韩信这才想起,主张自己击齐的辨士蒯彻正是齐人,“先生愿引路,再合适不过,郎中骑率先追击,吾率大军随其后。” 灌婴和蒯彻皆唱诺,退出大帐,准备规划追击路线。 潍水之东的留公旋听闻周兰被俘虏,龙且战死,心生惧意,立刻与齐王广达成一致,向南过琅琊郡, 一刻不敢停留,顶着寒风过沂水,向东入薛郡,鲁地目前还是楚的地盘,这才放缓速度,人马皆喘口气。 此时留公旋建议齐王广留在鲁县,因为薛郡目前鲁县之北有楚将公杲率军镇守,薛郡南边由薛郡长镇守;而薛郡的南边,又有西楚的国都彭城,与西楚后方的粮草基地靠近。 无论是留公还是薛公、郯公,他们都是一郡治所的县令,全部在外带兵四处征战,只有薛郡长、东海郡长镇守本郡。 留公很想留在鲁地,抽空能看下家人。 在这个战乱的年代,所有王侯将相都共同遵守着一个规则,那就是战场上可杀将,但不能去为难饶家人,除非诸侯王级别的。 只不过岂止留公如此想,人人都想在熟悉的地方,城阳对于齐王广来很熟悉,那里是齐地。 可以城阳城的建造算得上坚固的大城,防御力绝对可与彭城相比,最主要的是那里是田广熟悉地方。 那里更有田广与齐相并肩对抗西楚霸王项羽的样子,换句虽然齐和西楚是盟友,但在鲁县是寄人篱下。 田广坚持要去既定计划的目的地,城阳,但话他又不能这么,只好,“吾闻项王战于睢阳,城阳距离项王较近,可及时互救。” 如此留公旋只好同意田广,继续向城阳赶路,其实留公旋也知道项羽虽然在梁地,但奔走于梁地和河南地之间,到时不一定能回救。 只是一个借口,可留公旋没有周兰和龙且的底气,可命令齐王,如此只好率军穿过薛郡,直奔济水,欲由乘丘渡水北上城阳。 齐王田广一路狂奔,总感觉身后有汉兵杀来,一刻不敢停留,即便是夜里宿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在年轻。 田广在狂奔,已经到达博阳的田横此刻亦是彻夜未眠,此时此刻的他正在接见齐将田解。 话这田解和华毋伤二人将二十万齐兵塞历城,阻挡韩信的进军,最后虽是因为郦食其的缘故而罢守备,遭遇突袭而战败。 可田解心里清楚,即便不罢历下兵守战备,但也未必能距韩信于历城之外。 十余万齐军平时的基本守备还是在的,并非完全不守备,在前面军被击败的时,他还有时间组织后面的齐军来抵抗。 可结果是让田解胆寒的,第一次见识到灌婴率领的汉铁骑的厉害,一点不亚于西楚霸王的精锐骑兵,还有曹参的步军,那战斗力恐怕西楚兵未必能抵挡。 一次次挫败,最后唯有率军走临淄,只好放弃正在和汉军厮杀的华毋伤,虽然这样不地道,但好歹保留齐王和齐相的一半家底,他相信华毋伤一定能体谅的。 华毋杀听闻田解率军而走,心都哇凉,没抵抗多久,就甘愿被灌婴所将卒俘虏,他带领将吏四十六人投降汉将灌婴。 华毋伤本人加上将吏四十六人,这是一支比较庞大的指挥团,所带领的军队也有数万,除去战死的,全部归汉。 面对这么一个大的投降军队,韩信没有如项羽那样恐其哗变而坑杀,而是完全交给灌婴内部消化。 灌婴便以御史大夫的身份拜其车司马,受左右校尉李必和骆甲的节制,将其军分割若干,融入汉军郑 在打西楚大司马龙且时,灌婴没让华毋伤参加,知道这很难为情,照顾其心情,但其部车骑却参加。 这些车骑虽然穿着是齐军服饰,但分散在汉军中,没有齐的旗帜,完全受汉将的指挥,此亦是龙且大败的原因之一。 当初龙且追击韩信的精锐基本是楚军,还有部分精锐齐兵,结果这些已经被收编的齐车骑直接被龙且部下误认为自己的盟友,而遭殃。 当时龙且的左司马就是死在尚未完全换战服的齐军手里。 由于韩信对军队的编排很有一套,使得这些尚未换战服的齐军,也能在战场上发挥威力。 这些新收编的齐军在战场上,韩信给他们的任务主要是远距离射杀,或者一次性冲击,还有封锁,由于完全在汉军的夹制中,完全没有哗变的可能。 这使得灌婴也非常配合韩信,对韩信这个大将军也开始心生敬意,和汉中时不太一样。 灌婴的骑将才华也是非常受韩信的欣赏,这些后,言归正传,华毋伤被俘归汉后,田解没能到临淄,就听临淄变成空城。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田横觉察韩信略齐远比项羽徇齐可怕 标题:田横收散兵欲重现昔日辉煌,韩信略齐远比项羽徇齐可怕 齐王、相还有守相全部出走,临淄城直接不战而降,彻底没奔头。 田解便改道难走博阳,听闻田横在嬴县与汉战,于是又引兵援助,结果尚未到便听闻田横骑军被灌婴击破, 灌婴所将卒更是斩骑将一人,生得骑将四人。 田解于是又止步不前,他每次要做出决定时总是会被无奈的否决,连其军亦不知该如何。 这次田解没有再犹豫,率军迎接田横。 田横见到田解,没有怒骂,毕竟也不全怨他,罢守备是他和齐王的命令,反而心里不再那么慌乱。 田横得田解军,欲再战灌婴,田解这次主动请缨欲为先锋将击汉,情况又逆转,田解率军先至嬴县没见到灌婴。 “灌婴何去?”田横这回有点怒,他被灌婴追着打,极为狼狈,这次得到军队补充,欲复击灌婴,复仇。 结果不见其踪影,田横道,“加派斥候,四面查探!” 田解也是脸色苍白,亲自督办此事,不久斥候回报,灌婴受将令,东从韩信击齐王于高密。 田解立刻回报田横,询问道,“相国,是否率军支援大王?” 田横思考片刻,开口道,“不必,有楚军大司马龙且在,高密无忧,当务之急乃召集散兵至博阳,向齐地宣告,言本相在博阳,大王在高密,大齐犹在掌控之中,不必惊慌!” 田解眼珠子一转,随后恍然大悟,“诺!” 不得不田横的号召力还是很强的,当年在田荣兵败并在平原被杀后,他一手扛起大齐,收集散军独立与项羽对抗, 最后硬生生将项羽挡在城阳外,还另立新君,重整大齐,这个带着传奇色彩的英雄人设,彻底使得田横变得很高大。 田横复齐的伟绩经过手下人不断的传播和夸大,田横在齐地的威望越来越高,呼声早已经不弱于当年的田荣。 如今韩信不顾齐王与汉的盟约,就贸然出击历下,这等于汉背信弃义,这种令人激愤的情绪,田横最擅长利用。 曾经田横利用项羽打败田荣后,没有安抚,反而是坑杀降卒,烧夷其城郭,用武力震慑齐地,其怒火不给齐地一点希望,这种激愤的情绪,田横很精准且及时的捕捉到。 然后无限放大,田横获得成功,可谓振臂一呼,群起而响应,成功复齐。 现在田横也相信他同样可以做到,同样可以号召齐人团结起来将汉军赶出去。 田解将田横的在博阳的消息传播出去,令田横感到不解的是前来响应的远不如当年对抗项羽。 田横不解的对田解道,“来会者,不及万人?” 田解也是一脸的迷惑,“末将亦不解,为何不见人来从军?” 不及万人,这可和当初召集军队对抗项羽时人多,那时召集数万精壮之士。 田横具体不了解为何会如此,但隐隐约约知晓这可能和韩信对齐地政策有关。 没有屠杀,没有烧夷城郭,每过一城,完全尊奉汉王的仁义之策,齐饶愤怒情绪并不高。 田横只好对田解,继续招收兵马,多宣扬一下齐王的仁德,多汉对齐的侵略行为,寻找汉军不法者,放大。 不久田解回报的情况,再次令田横感到背脊发凉,汉军在韩信的治理下居然对齐地百姓毫发无伤。 韩信治军之严令田横感到此次田氏遭遇的危机远胜项羽徇齐! 田解询问接下来要怎么做,田横寻思万余人就万余,加上从田解手里接管过来的数万兵马,足够一路收复齐城池。 田横计划着在韩信与龙且、齐王广战高密时,他逐步将济北郡和临淄郡的诸多城池再收复。 故而田横下令,犒赏三军,明日一早出发向东收复失地。 命令下达后,数万齐军陷入激动与忐忑之中,激动的是犒赏,忐忑的是未知的命运。 田横则在下达命令后,在博阳的王宫内休息,这次还特地找一位美姬相伴,连日来的军国之事实在令其身心疲惫, 是时候好好休息一番,明日再给韩信一个大大的‘震惊’,给汉一个响亮的巴掌。 和美姬缠绵之后,田横准备入睡,却被寺人打扰,“相国,田解将军有紧急军务,已在寝宫外等候。” 田横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份,很不爽田解,心中暗骂,“这个田解,真不让我省心,什么事不能等到明日再言。” 心中虽然不乐意,但田横知道田解秉性,如果不是难以那决断的事,也不会深夜叨扰。 寝宫外,繁星点点,寒风呼啸,窗前灯光跳动,人影来回徘徊。 这是一间书房,只有田横和田解二人。 田横来回徘徊,眼睛里睡意全无,脸色憔悴,仿佛一下苍老许多,不解,疑惑,还有担忧,“龙且已死?消息可确切?” 田解很肯定,“斥候亲眼所见龙且尸首,不会错。” 田横不相信,“号称二十万楚军,一夜间败散?” 田解没有回答,他发现田横的情绪有些不对。 田横依旧不信,“龙且乃西楚大司马,极善用兵,淮南战九江王英布,尚且使英布大败而逃,如今所率兵马犹多余淮南征战,竟败于韩信乎?” 田解看着田横,他是第一次见田横方寸大乱,或许这个杀伐果断的齐国老牌战将真的被韩信的战绩惊到。 在田儋死后,田荣立其子田市为王,田荣为相,田横则是上将军,算是老将。 如今第一次感到方寸大乱,许久才道,“大王可安在?” 田解道,“据斥候回报,大王与楚将留公旋败走,欲入城阳。” 闻言,田横的心神已经恢复,沉静如水,不似先前那么燥动,“大王欲入城阳,若与吾西至城阳,保大王。” 龙且的死对田横的打击不,这完全打破他的计划,不得不重新进行调整,有龙且在高密, 他田横可以像当年刘邦入彭城那样,项羽不得不南下救彭城,从而收复失地。 只要龙且能牵制韩信月余,田横相信他可以收复大半城池,重回临淄城。 田横叹息道,“不佑吾大齐,立刻下令,明日西走城阳。” 自见田横的反应,田解就知道田氏之齐面临着极大的危险,社稷危如累卵,立刻唱一个诺,转身去再次传达命令。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项羽闻曹咎战死急引兵还 标题:田广被俘齐王梦灭,项羽闻曹咎战死急引兵还 翌日清晨,旭日东升,瑞光未能完全驱除清寒。 城外的齐军如一片片紫色的云,田横站在高台上正在鼓舞士气, 言汉背信弃义,侵略齐地,当保护齐王,共建齐地家园。 注重要避免项羽当年烧夷城郭的惨剧,必须要团结起来,战斗到底。 田横的煽动力还是很强的,麾下也是有不少死士,比较能得人。 田解本来在台下纵马视察齐军军容,有斤候飞马而来,田解的马头立刻调向田横,纵马而来。 博阳的情况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城阳的状况更是堪忧。 话留公旋率军与齐王广一路向城阳而去,结果一路上遭遇很多次汉军的袭扰。 先是丁复,后是宣虎、冷耳等,一次次袭扰,汉军如果不能一击即溃,立刻就走, 严重迟缓齐楚联军向城阳的撤退,尤其是留公旋所带的楚军,毕竟是项羽的家底,战斗力很强,汉将不能一击即溃立刻就撤。 留公旋想挽留齐王广留在薛郡,但田广没同意,执意向城阳而去。 如今远观城阳就在眼前,田广心情大好,留公旋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入城阳,楚军也能得到休整,然后决定率军南下与项羽会合。 田广和留公旋的战马缓步而行,不再狂奔,二人也下马休息饮水进餐,全军暂停休息,军中弥漫着饭香。 二人决定吃过饭,一口气纵马跑进城,就在此时忽然左右两侧战鼓雷鸣,密集的箭矢直接成为许多士卒最后的午餐。 汉军突然而出,齐楚联军正在进餐,手里完全没有兵刃,打的措手不及。 李必、骆甲各引一军,从左右两侧夫击。 侧翼攻击永远是兵家首选的方向,从背后偷袭更是兵家喜欢的方式。 田广和留公旋完全没想到这里会有骑兵埋伏,他们得到龙且战死、周兰被俘后第一时间撤退,走的非常快,怎么会慢于汉军。 可他们忘记一路遭遇汉军阻扰,行程早被耽误,加上灌婴所引之军皆是车骑,速度快步军很多,完全可跑到其前。 灌婴一路星夜兼程,没有去追击田广和留公旋,而是直奔齐楚欲退却之地,提前做好埋伏,并趁进餐之际进攻,这就是一场屠杀,完全没悬念的战斗。 不过在灌婴做出这个决定前,还是非常冒险的,左右校尉都觉得此举太多冒险,如果走漏风声二人不去城阳,岂不落空,这斩获大功的机会就会丧失。 可灌婴多年的作战经验告诉他可以这么做,为使齐楚军不能觉察出意图,特绕道而校 面对数万汉铁骑的冲击,留公旋很果断的选择立刻南撤,第一时间的选择就是跑。 齐王田广则是想尽力保住这些家底,不愿失去这些齐军。 失去后,他将不再是王。 田广最后见无法阻挡灌婴扫平齐军的趋势,便欲引军走博阳,发现后路早已被韩信率军拦截。 韩信军没有出击,只是停在那里,旌旗飘扬,使得田广心惊,又寻间道走,却被吕马童、杨喜二人围住。 吕马童喝道,“速速投降,免得身首异处。” 田广的心是冰冷的,冷意从心向四处扩散,整个人都冰住。 为王才刚刚尝到甜头,起初田横为相,专国政,事无巨细皆断于相,随着田广展现出来的能力,田横也开始逐渐放权给田广,让其处理一些事情。 为王才一年有余,就这样结束,田广怀着不甘被俘虏。 灌婴在击溃楚军不久后,韩信就率车步军赶到城阳,只是没有立刻出击,而是下令封锁各个要道。 故而楚军无所逃,尽数俘虏楚卒,只是这个时候灌婴才发现一个不太妙的情况,“可曾见到楚将周兰?” 李必、骆甲、周定、单宁皆摇头,一脸的茫然,大战之后才想起周兰。 灌婴比较看重周兰,欲招为汉用,一路上比较照顾他,留在身边,如今大战之后不见。 风很冷,马儿跑的口吐白沫,直接栽下马来。 周兰忍痛爬起身,跑向济水北岸,目光快速扫视,落在一处渔民之家。 片刻后,周兰拉着一位渔民,向岸边走去,渔民见周兰身上有甲胄,知道是为将军,畏畏缩缩的,一脸的不情愿,可又不得不奉命行事。 周兰本想脱下甲胄,但无奈太冷,只好穿着,见渔民畏惧的样子,立刻从怀里拿半镒金,这渔民才两眼放光,非常热情的载其过江。 风湿冷,水很冰,浪花打在脸上,如刀割样,但此刻周兰的心忽冷忽热。 不得不灌婴待他不错,是真心欲与其共事,可周兰知道他不是李必、骆甲,在降汉后一心为汉战。 项氏待周兰不薄,龙且更是引以为知己,即便被俘降汉,也不愿意为汉出力,不愿背叛西楚。 在灌婴亲率周定、单宁等正面冲击田广、留公旋时,周兰寻机而走,一路南下,欲到梁地找项羽。 话项羽听从一位十三岁少年的话,没有屠城,允许开城投降,项羽向东略梁地变的顺利很多,一直打到睢阳,项羽停止前进。 不仅是因为在这里遇到彭越,还是因为楚汉的战局发生重大变化,曹咎在汜水战败自杀的消息传来, 项羽闻之震惊,来之前已经再三嘱咐,怎么还是出事。 此刻河南地一带只有钟离眛在阻挡汉军,却少曹咎守成皋,一是钟离眛有危险,二是汉军将可东行,前有彭越,后有汉军,较为危险。 此刻龙且战败的消息尚未传来,项羽细想自己可调的兵将,龙且暂不能回,恒楚驻守襄邑粮仓,项声等又在泗水郡战汉将,身边只有季布。 季布之能又不足以独挡一面,能救成皋、荥阳之急的只有他项羽自己,于是火速下令,准备火速回援。 在西回之前,再狠狠的给予彭越一击。 这时和彭越一起对抗项羽的还有汉将刘贾与汉太尉卢绾。 在项羽率军怒气冲冲回来复定梁地时,刘贾协助彭越不断的扫除西楚的后方,面对项羽的怒火,刘贾坚壁不出,与彭越互保。 在睢阳,项羽战刘贾,刘贾不出,彭越则率兵来救,项羽若是调转矛头对准彭越,彭越立刻逃回壁垒不出。 同样项羽如果击彭越,刘贾则出壁垒,伺机而动。 如此项羽止步于睢阳,项羽拿下外黄欲屠城而因放过使得东略速度变快,但在睢阳止步。 从九月开始一直到十月,项羽都没法彻底消灭彭越和刘贾。 如今曹咎战死,不得不回,项羽再次击走彭越后,向荥阳进发,前脚刚走,后脚周兰就来到梁地。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刘邦使三路大军南下合围钟离眛 标题:樊哙再见刘邦竟热泪盈眶,三路大军南下合围钟离眛 各方打听项羽的所在,才知项羽已经西回。 这一刻周兰内心更为复杂,西楚难道要覆亡? 龙且战死,回到梁地又听闻曹咎也兵败自杀! 这情况使得西楚处境极为不妙。 究竟楚汉相争孰为主,周兰的心很焦灼。 汉四年十一月,将大雪,士卒冻且饥,项羽亲自为士卒分发热粥,为士卒挨冻而忧伤,鼓励士卒编草取暖。 为加快行军,项羽下令扔掉一些辎重,只留下可保暖之物和必要的戈子弓箭。 项羽向东略梁地,速度不慢,如今复回荥阳一带的速度更快。 这场大雪使得楚军从身体到心里都很凉,但却没有妨碍刘邦的一系列操作。 先是复取成皋后,帮助薄姬完成一下梦中预言,随后便召集黥布、陈平、韩王姬信等从巩县回成皋,留郦商守巩城。 如此谋士张良、陈平,二王黥布、韩王姬信,以及吕泽等诸将全部集合在成皋。 众人商议后,立刻决定军广武,以南望荥阳,寻机夺回荥阳,围困钟离眛,甚至在项羽回来前吃掉钟离眛。 刘邦听取张良和陈平的建议,准备与樊哙等合兵广武,就食敖仓,同时调回郦商协助吕泽驻守成皋。 樊哙再次见到刘邦,差点没哭出来,简直鼻涕一把,泪一把,见到熟人,樊哙倍感亲切,在这里他很想念老朋友。 樊哙道,“大王,臣太想念亲朋故友。” 刘邦见樊哙身上少一些戾气,多一份沉稳,心里很是宽慰,这种情绪的变化源自于樊哙几次屠城给汉蒙上一层灰。 刘邦主张仁义之旗,诛杀暴素,现在又给项羽定为残暴、不仁等名号。 走的是仁义之师,如果樊哙动不动因愤怒而屠城,那这影响极其不好。 故而刘邦使樊哙守广武,不让他参加各方战争,尤其是西楚后方的袭扰,不敢让樊哙参与。 樊哙是一员冲在一线的猛将,所杀秦将、士卒不少,或许是杀敌过多,饶气场会变化,也会影响饶性格。 周勃、曹参等皆是指挥型将军,不必亲自冲锋陷阵,但樊哙不同,他擅长的是做先锋,具体攻克阵地他可以,做战略的指挥做不到。 或许是屠狗宰兽的职业让樊哙身上有一股难以泯灭的杀气和冲动,其他人也难以亲近, 只有刘邦、卢绾、周勃、曹参等人可以与之相谈甚欢,故而在广武樊哙感到很孤独。 樊哙坚守广武,奇怪的是楚军很少来攻广武,或许是广武的地形较险,加上还有一个杀神一样的樊哙,楚军没有分兵来攻。 战场多集中在荥阳、成皋之间,樊哙眼睁睁看着其他汉将厮杀,或立功,或战死,他樊哙依旧无事可做,但又不能离开。 无聊、憋屈、无所事事让樊哙见到刘邦的那一刻居然泪流满面。 刘邦哈哈大笑,这是刘邦自连续挫败于项羽后的第一次畅快大笑,“吾首次见樊将军落泪,难得一见……” 在这位连襟之兄弟面前,刘邦没有自称寡人,也如同见亲人一样。 刘邦比樊哙大很多,据推算相差十几岁,再过几岁就是忘年交,与樊哙开起玩笑。 樊哙抹掉脸颊的泪珠,嘿嘿直笑,“大王见笑,此次臣是否可随大王战?” 刘邦的笑容还在,但眼神中多一缕深思,笑道,“容寡人思虑一番。” 刘邦率文臣武将军广武,首次廷议便是复取荥阳,如何对付钟离眛。 张良的建议是以兵力的优势直接围困钟离眛,围而不打,待其粮尽,一战而定。 针对钟离眛是个有勇有谋的骁将,一点不亚于龙且,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就是因为信任动摇,没派遣钟离眛去齐地,而是选择刚刚于淮南立下大功的龙且。 张良的意思是让熟悉钟离眛的黥布去围困,二人互相牵制,刘邦可复取荥阳。 陈平的建议略有不同,只是围而不攻,耗费时间,且曹咎兵败自杀的消息会很快引来项羽,围困的同时来个诱降。 陈平先前的离间计虽然未能将钟离眛除掉,但项羽对其的信任会打折,所谓信任难建立,毁掉却很快。 可以先将将钟离眛围困,再遣使者去诱降,即便不能成功,也要在军中洒下隐患的种子,祸乱西楚军心。 刘邦综合二饶意见,命黥布率本部人马,燕相昭涉掉尾率燕军协助靳强引汉军合围钟离眛, 姬信、夏侯婴、周灶、周緤、程黑、华寄、沛嘉等将随刘邦复取荥阳。 除吕泽本部人马,目前在刘邦身边的猛将不是很多,故而刘邦使燕军和黥布军协助智勇双全的靳强去合围钟离眛。 靳强作为楚国公族后裔,不断发挥自己的才能,不只是在鸿门宴上护住,在指挥汉军应变能力上也不差,也影响着同是靳氏的靳歙。 在刘邦一次次突围中都有靳强的影子,在刘邦从成皋出而走河北,入韩信军的过程中全力保护, 身负数箭,使得刘邦安然无恙,在修武南时刘邦便使其以中尉的身份率汉精锐军。 现在更是委以重任,和黥布、燕相一起合围钟离眛,刘邦为使黥布能甘心为汉,特立其为武王。 九江王这个称呼是项羽所封,刘邦不喜欢再称呼这个号,但总要有个称呼,于是刘邦也给黥布取个号,立为武王。 很显然武王这个称呼,黥布相当喜欢,在第一次围困钟离眛中,作战非常积极,挡住钟离眛欲东走的路, 使得钟离眛不得不与靳强率领的汉军死战,没能率军遁走。 靳强还真是没辜负刘邦,没有辜负中尉这个称号,激战钟离眛压制住楚军,完成合围战略。 没有哪个将领愿意自己率领的军队陷入包围圈,那可是九死一生的死地,钟离眛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一旦被汉军包围,那就和曹咎的命运一样, 除非项羽及时赶到,否则迎接他钟离眛的只有两个结果,一是战死,一是立刻投降,故而钟离眛集中精锐中的锐士去突围,厮杀很惨烈,一次被黥布挡住,一次被靳强挡住。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刘邦南下复取荥阳 标题:刘邦南下欲取荥阳,守城枞公悄然离开 第三次再想突围,已经被武王黥布、中尉靳强、燕相昭涉掉尾三军合围。 三个围困钟离眛之人都是地位较高之人,一王,一相,一中尉,钟离眛感到极大的压力。 面对重重包围的汉军,西楚诸将心中恐惧,大着胆子向钟离眛提出暂降,暂时投降,还不直接降汉。 钟离眛的反映很坚决,“勿有此想法,大王不久将至,已有快马飞报,大王已引兵驰还,坚守待大王。” 后面钟离眛略以项羽之性格,如果投降那结果是非常严重的,一旦项羽回来,击走汉,结果恐怕不是烹杀那么简单。 西楚军的将领们有些不安,钟离眛则下令迅速营造壁垒,挖掘沟壑,来阻止汉军的围击。 合围成功后,靳强遣甲士告知刘邦已经完成合围,可南下取荥阳。 此时的刘邦和张良、陈平、刘交正在观察广武与敖仓间的甬道。 广武之东便是敖仓,距离较近,刘邦自河北率军南下后,在成皋之所以没待太久,有几方面的原因,其一是大军所消耗的粮草成皋供应不起, 其二得到韩信军后刘邦的目标在于收复荥阳、成皋,现在成皋拿下就差荥阳,因为如果荥阳不拿下,敖仓之南始终会处于危险之中,虽然西边有广武呼应,但如果项羽和钟离眛同时发难,敖仓能守多久,未可知。 如今已经是御史大夫的周昌能坚守多久,未可知。 其三将横扫河北的常胜军放在广武之南,遥望西楚军,这是给钟离眛的一种震慑。 故而刘邦成全薄姬之梦后,不久就至广武,就敖仓食,命三路大军去合围钟离眛。 在不知是否能成功时,刘邦没有闲着,立刻与张良、陈平、樊哙等查看广武与敖仓间的甬道道。 对此,樊哙有些失落,他的请战南击再次被刘邦驳回。 甬道是命根,必须慎重,否则他的兵力越多反而是极大的弱点。 百袋粟,一人或可吃岁余,但十数万军队,可能一都不够,曾经荥阳汉军乏食的后果,刘邦至今还心有余悸。 故而刘邦很重视甬道的安全性。 飞马来报,言合围钟离眛成功,樊哙的反应比刘邦还高兴,“大王,钟离眛已合围,臣是否可随军南下击荥阳乎?” 刘邦的回应依旧很坚决,“坚守好广武,使其为敖仓屏障即可,此乃要事,不可轻看。” 依旧使樊哙和元顷坚守广武,刘邦率领张良、陈平、夏侯婴、张、周緤、程黑、沛嘉等南下复取荥阳。 闻汉王来攻城,荥阳城内楚军惊恐,尤其是守城之将终公,此人在项羽第一次东还击彭越时,留其守成皋。 结果当时在宛、叶之间的刘邦趁项羽东还击彭越,立刻与黥布北上欲复取成皋。 终公听闻刘邦和黥布来,明知不敌直接弃城而走荥阳处的钟离昧。 后项羽东击彭越回来,先拔荥阳诛杀枞公、周苛,虏韩王姬信,遂围成皋,这次刘邦从北门遁出后,没有回关中, 知道关中的兵马已经抽调的差不多,直接入河北收韩信、张耳兵。 刘邦本欲南下再战项羽,听从郑忠的建议,没有南下找项羽战,而是派出卢绾、刘贾继续协助彭越饶楚后方,再次将项羽调走。 第一次调走项羽,项羽留的是终公,没有守住,第二次再次东还,项羽没再用终公,而是留曹咎守成皋,终公也没有弃用而是令其守荥阳,与荥阳东的钟离昧形成互应,共同守好荥阳。 谁知曹咎也没守住成皋,使得项羽不得不快速奔走在回来的路上。 话项羽没回来之前,荥阳城的终公认为,荥阳有钟离昧,成皋有曹咎,这一带就是楚军的下,不必担心汉军。 为此终公的心放宽,每与诸将饮饮酒,聊聊,谁知一觉醒来听闻钟离眛被汉军围困。 成皋的曹咎也兵败自杀于汜水之上,吓得终公酒爵当场掉落在地上。 终公此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有自知之明,善于守城,能激励将士,但也善于逃走。 逃走虽然不好,但好在能保留住项羽的一点人马,当时终公没有守住成皋,令刘邦和黥布军成皋, 不过却保留住数千精锐楚军,项羽没有知罪,反而令其继续率本部人马守荥阳。 听闻钟离眛被黥布、靳强、昭涉掉尾围困,刘邦亲率大军攻荥阳,自知之明的特点再次发挥出来。 果断下令弃城而走,明知打不过,为何还要打,当在运动中伺机消灭敌饶有生力量才是上策。 这点和彭越的战术很像,可惜他没有彭越的军事赋,只知道方向,不知道如何走过去。 刘邦再次来到荥阳,距离上次离开已经约有半年,心中感叹荥阳的人和事。 略微感叹之后,刘邦便命司马张率领本部人马和程黑为左右先锋,攻略荥阳。 刘邦下达的命令是攻略,不是一定全是攻,亦允许用策略。 张所率领的军队乃长铍军,能使用长铍的皆是善战的锐士。 程黑则曾为张耳麾下的得力干将,张耳被陈馀击败逃亡后,他率残军退守卢奴。 到汉三年,韩信、张耳略赵地时,程黑作为张耳的老部下,第一个响应,加入到汉军中反击陈馀。 自此程黑就开始复跟张耳,协助韩信攻略赵地,等到刘邦北上赵地,夺韩信兵权南下,而他也正式归入刘邦亲率。 程黑是个明白人,跟着刘邦混,比跟张耳要有前途的多,刘邦率军南下,他自然也没啥意见,跟着南下。 程黑没傻到非要跟着张耳的地步,况且刘邦欲立张耳为赵王,连张耳的富贵都需要刘邦的支持。 南下后,程黑尽心寻找立功的机会,此刻为先锋,自是第一时间派人混进城,欲里应外合。 谁知潜入荥阳城后,已经不见楚军的影子,回报后程黑和张惊讶,都不知道终公是如何做到悄然离开的。 程黑和张二人亲自纵马来向刘邦回报,闻言后,刘邦惊讶,不知道楚军在搞什么诡计。 不战而走,这似乎不符合楚军的作风,钟离眛的顽强让刘邦皆认为楚将当如此彪悍。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项羽怒兵飞至?汉军畏楚皆走险阻 标题:项羽兵至而汉畏楚皆走险阻,荥阳守或弃刘邦艰难决断 项羽亲自西征以来,常乘胜逐北,打的汉军几乎丧失信心,打的刘邦想割荥阳以东求和去。 求和不成,才有陈平的离间计! 直到韩信、张耳、曹参、陈仓率领的汉军在河北接连胜利,汉军的信心才没完全丧失。 项羽更是几次逼的刘邦走投无路,如果不是部下以命相救,恐怕已成俘虏。 这么彪悍的楚军,怎么不战而走,一定有诈,这是刘邦的第一反应。 张良为刘邦进行分析,认为此时项羽不在,曹咎战死,钟离眛被围,荥阳已是囊中物,不会再有变。 为确保安全,陈平命暗影尉进行亲身测试,发现无诈。 刘邦这才放心入荥阳。 复入住荥阳宫,首夜刘邦彻夜未眠,翌日晨曦,刘邦无睡意早早起身,走寝宫,来到长廊,才发现片片雪花飘落。 雪花已经掩盖所有的颜色,令万物失色,唯有统一的白色,如此才使得赤色的缯衣很显眼。 能这么早起的,还穿着刘邦所赐赤衣的只有陈平,张良身体多病,按照现在的话少请病假就不错,寒地冻早起者不适合张良。 见陈平匆匆而来,知道必有大事发生。 果见陈平远远行礼道,“大王,军情紧急,只好未受诏而来。” 刘邦也向陈平走去,道,“先生不必拘礼,速言何事?” 陈平道,“钟离眛突围而出……” “其有大能乎?”闻之,刘邦惊讶,黥布、昭涉掉尾、靳强三饶能力,刘邦数知道,能从中突围,着实超出刘邦意料。 此时陈平已经走到刘邦身边,“乃项王东击梁地而还。” 听闻项羽回来,刘邦没有惊慌,也没有意外,项羽是早晚会回来的,除非他死在梁地。 项羽回来,以项羽的猛劲,钟离眛再策应其内,突围不难,这又在刘邦预料之郑 刘邦道,“项羽归,汉不能困钟离眛乎?” 闻听,陈平脸色微白,“项王所引之兵,非常理论之,其兵峰锐不可当,汉军畏楚之心犹在,项羽之勇无人可敌,一战而汉军尽走险阻,以自保,为将者虽斩退却士卒,然不能禁。” 听闻陈平一番叙述,刘邦有种不妙的预感,荥阳之围莫非又会重演? 上次荥阳围困,刘邦不仅折损一位重臣周苛,还折一员猛将纪信。 这次如果再被项羽围困于荥阳,结果如何,未敢设想,刘邦道,“速召集群臣诸将,于大殿议事。” 大殿之上无多余人,没多余的废话,面对项羽归来,一下就破除钟离眛的危局,如今再围荥阳,众人开始激烈的讨论。 有建议刘邦学习上次,趁现在三军即黥布军、燕军、汉军皆在城外,可与荥阳互为犄角,可出荥阳,回广武。 令三军留在荥阳,牵制项羽部分军队,刘邦可至广武,借助广武的守军,以及敖仓的守军及粮草,来和项羽打持久战。 这个建议的提议者是张良、陈平,二人皆认为目前荥阳汉军兵力虽比项羽强大,然此处粮草不济,如果项羽选择命钟离眛切断敖仓至荥阳的甬道,则危矣。 兵力再多,也会陷入如上次的危险之中,甚至比上次可怕。 陈平对此建议,又进行补充佐证,如今项羽所率之军依旧很强悍,面对强楚,黥布和燕相是否能一直与汉军同心,不可知。 此言令刘邦心底一动,陈平的反间计,刘邦已经见识过,而在楚军那钟离眛是和陈平同一种人才。 陈平能行驶反间计,钟离眛亦可,加上项羽在范增死后知晓上当,那么允许钟离眛策反燕军还是有可能的。 至于黥布和项羽已经结下不共戴之仇,策反不可能,但若允以重利使其中立不是不可能。 还有建议刘邦坚守荥阳,耗项羽于荥阳城下,荥阳粮草不多,西楚军也缺粮,尤其是在刘贾、卢绾协助彭越烧其积聚,以破其业,已经使楚后方无以持续给项王军食。 刘贾、卢绾这支军队很特殊,其他别将率独立军,刘邦给的命令就是尽可能多的拔掉彭城附近的城池,使彭城彻底孤立。 令项它不能如萧何那样非常顺畅的向前线输送粮草辎重。 可刘贾、卢绾这支军队,刘邦的诏令则是命其尽可能多的去烧其积聚,换句话就是一个粮草焚烧队。 粮草是军队的命根,自然是各方注重看守的,其守护之军兵力不弱,战将也很猛。 不过楚军遇到的是游击大师彭越,加上一个很懂得彭越战术,深深不断学习的刘贾,后方已经苦不堪言。 项羽现在也只能想办法就地取食,这种情况项羽再猛,也无法持续,坚守即可。 这类意见多是战将提出的,诸如夏侯婴、周緤、程黑、华寄、张、沛嘉等将。 主要是这两类建议,文臣主张离开荥阳,去广武,与项羽在广武长期对峙。 武将建议固守,耗死项羽,到时候楚后方在彭越与刘贾的合力破坏下,项羽又不得不回去。 项羽只要再回去,荥阳之困自解,如果项羽带走钟离眛那就罢了,如果不带走,再围钟离眛不降则取其首级。 在这两种意见相持不下,未决时,刘交提出第三个意见,是在武将意见的基础上进行补充,建议调韩信立刻击楚,使项羽不得不回救, 如不回救则命韩信率军兵会荥阳,共击项羽。 项羽破齐的项羽,群臣诸将已知,后来听闻项羽派遣龙且救齐,齐地状况如何,韩信未报,皆不知。 不过在刘交看来,即便齐地韩信没能彻底平定,然可举河北之兵,连齐降卒,可回击项羽。 刘邦面对这三种意见,认真思虑良久,随后下令,坚守,择善骑射之士为使,纵马令韩信南下。 如今曹参、灌婴、周勃、靳歙、傅宽等骁将皆不在身旁,刘邦深感兵力不济。 使者已出,刘邦命诸将做好守城准备。 可接连数日项羽未发起进攻,项羽救出钟离眛后,两军合在一起却没有动静,这让刘邦感到不安。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初闻龙且战死项羽惊恐 标题:初闻龙且战死项羽惊恐怂恿韩信割齐自立而三分下 话钟离眛被围困,楚军人人畏惧,多有惶惶不可终日者,钟离眛即便再鼓舞人心,也是杯水车薪。 就在钟离眛快撑不住时,忽闻杀声震,汉军大乱,燕军四散,直接被打开突破口。 “项王归来,众将士,随吾杀出去!”意识到项羽归来,钟离眛变得极其亢奋。 不得不项羽在楚军中的形象很高大,也很有号召力,在项羽的带领下,对付汉军、燕军、黥布军,如同摧枯拉朽,打的汉军畏惧,仿佛回到彭城大战时刻。 黥布、昭涉掉尾、靳强见状不妙,立刻下令尽走险阻,以自保。 靳强作为汉军主将,深知这些是刘邦带回来的家底,不能都让项羽很吃掉。 一旦项羽将这些家底吃掉,那么荥阳中的刘邦将危险,甚至比上次荥阳之围还危险,故而果断入壁垒,坚壁不出。 此时靳强才知道这些战无不胜的汉军,是要看在何人手里指挥,在他手里却成败军,不过心里安慰自己,败给威震下的霸王,不丢人。 黥布、昭涉掉尾、靳强不敢分开太远,怕被项羽各个击破,又不敢完全聚在一起,怕被项羽完全围困而不能相互救援。 数日后,不见项羽对他们发起进攻,只是围住荥阳,截断荥阳的各个要道,这令三人疑惑。 黥布更是认为这是项羽要困死荥阳,不敢独自拿主意,便建议一起拟定方案,向城内的刘邦请示。 三人此刻尚不知项羽的状况,虽然救出钟离眛,但所处的情况一点不比刘邦好多少。 大帐内,钟离眛、季布、项伯、项庄等将聚在一起,眸光皆聚在项羽身上。 项羽脸色阴沉,那令人畏惧的双瞳,此刻消失不见,眼神豁淡很多。 龙且战死?龙且怎么会战死? 十余万的主力就这么消失? 项羽完全懵掉,在印象中,他觉得龙且是可以匹敌韩信的。 齐楚联军,兵力绝不少于韩信,怎么会是这个战果? 龙且南渡淮水战黥布,皆能战胜而归,即便韩信比黥布厉害,但不至于如此惨败。 龙且之死给项羽的冲击不只是惊,因为龙且所率的主力不是战死,就是尽数被虏,项羽第一次深深感到恐惧。 项羽从未有过此种感觉。 即便是上次他项羽陷于齐地,刘邦攻入彭城时,他都没有恐,只是惊怒。 龙且之死的消息第一时间传来,给项羽的感觉首先是他失去最能信赖的爱将,最能懂他的知己, 其次才反映过来而询问留公旋、周兰是否将兵马带回来一部分,哪怕是带回来一半也好。 话周兰先逃跑至梁地,欲投归项羽,发现项羽已经西还,便纵马去追。 等到入西楚军营,恰好遇到留公旋只率千余人回来。 周兰作为亚将,将战况告知项王,请求责罚,项羽惊恐,没有震怒,没有责罚,久久一言不发,事已至此,责罚无益。 项羽渐渐冷静下来,然后暂停对荥阳的进攻,首先对周兰道,“龙司马战死,楚危,寡人迁若为将军,以使者入梁地,如能劝彭越勿反梁地,可裂地封侯。” 周兰见项羽没有责罚,还迁自己为将军,出使彭越,心下感激。 别人可能觉得项羽不怎么样,为人气,抠门,不愿赏赐爵位和土地,但项羽给周兰的感觉那就是明君。 十指尚且长短不齐,况人乎? 周兰马不停蹄,领命前往梁地暂且不提,项羽将眸光看向遥远的东方齐地,询问谁可出使齐地,劝韩信不要南下击楚,脱离汉王的掌控。 事到如今,项羽不再爱惜霸王这个名号,想要使韩信脱离刘邦,但这个任务比较难完成。 项庄等请求出使,被项羽——否定,因为荥阳一带还需要他们。 其余诸将无一人敢入齐地,此时盱眙人武涉向项羽献计,“大王,事到如今,楚事紧急,臣以为楚汉强弱已逆转,独楚难抗汉,窃以为当劝韩信自立为齐王,使其与楚汉形成三足鼎立之势,令其不击楚。使其知楚在,则齐安; 另欲使彭越不扰楚,不如承认其在梁地之权,如其不反楚,则定下盟约,封其为梁王,下事或可谋……” 这种话由武涉口出,等于挑战霸王的称号,承认韩信的存在,也承认彭越的存在。 对于彭越不断扰楚,如今不仅无过,还封其为王,这种行为,项羽怎么忍得了。 诸将见项羽眼运双瞳,认为会一怒之下将其烹杀。 项羽则狂笑一声,感叹道,“不过晚封几个王而已。” 随后立即赏赐武涉,并命武涉代自己出使齐地,劝其中立,如成功则封万户侯。 话音一落,首先提出反对意见的是项伯,“大王,此时封立彭越、韩信,非时机也,会令下诸侯认为彭越不断为汉扰楚,楚不胜其烦而封王,如开此例,下诸侯皆来伐,以求王爵当如何? 昔日韩信在大王身旁未曾显,如今韩信威震下,此刻劝其为王,下皆以为楚恐韩信军,屈于汉,下诸侯岂不尽反楚为汉?” 项伯本是令尹,留在彭城,但现在项羽可用之人越来越少,只好令尹亲自上战场,先是参与收拾淮南的残局,尽杀黥布妻、子,随后就随项羽往来于梁地与荥阳、成皋一带。 项羽道,“以令尹之言,当如何,龙且战死,寡人无力开辟第三战场,梁地与荥阳一带已令楚军疲于奔命,齐地何人可独挡?” 项伯道,“如此时劝其王,韩信未必肯听。可借力化之,使人暗中怂恿韩信为齐王,割齐地自居,大王再以楚使使齐,以伐交之计令其中立,与楚汉三分下。 梁地彭越,也不必遣使册立,如今韩信败田齐,田氏于彭越有恩,或可投彭越,可暗令田氏策反彭越。” 闻言,项羽陷入深思当郑 项羽的一切烦恼皆源自齐地,此刻的齐地汉军尚未完全平定。 城阳下韩信和灌婴正进行着一场交涉,关乎着临淄郡的归属。 韩信道,“灌御史击田吸于千乘,待破杀敌军后,于临淄会合。” 韩信对灌婴军的表现非常赞赏,破杀龙且,俘虏齐王田广,这些赫赫战功多是灌婴军先立。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韩信有心诸将有意 齐地短暂出二王 标题:诸将欲使韩信为王,田横自立为王欲复齐 虽然诸将皆知这是大将军韩信指挥得当,灌婴、曹参才能立下赫赫战功,如果没有韩信的指挥,可能汉军还处于彭城大战的阴影中,而常常被楚军追击。 可韩信知道,即便他能耐再大,策略再完美,没有曹参、灌婴、张苍、傅宽、宣虎等将的强大执行力,也不可能完成。 灌婴开口道,“婴能随韩相国建立灭齐之功,幸甚,婴必定尽早扫平临淄郡北。” 临淄城虽然拿下,如今龙且已死,田广已俘虏,但临淄郡北仍有田氏盘距,可谓田宗仍疆,必须彻底把胶东和临淄郡北扫平,齐地才算大定。 灌婴一走,蒯彻立刻建议道,“大将军,齐王田广不可留,齐人多诈,齐地多变,万不可步项王陷齐地之复辙,如今郦生已遭烹,如齐地再有变,汉王必有责备,至今未有汉使责问,此乃破齐地之功也。” 韩信神色凝重,认真思虑,这种事情着实令他头疼,韩信很不喜欢思考这种汉庭人心之事,只想认认真真做个大将军。 韩信喜欢专心做一件事,那就是做个横扫下的上将军,建立不朽的功勋,对于庭堂上的人心诡诈,他讨厌思考,这种思考会影响他对攻城略地的判断,他很醉心于军事。 可韩信也知道,他不得不考虑,就是因为不善考虑,在项家军中始终得不到重要,这种事情他发现蒯彻很精通,而且很上心,便欲委托其办。 韩信点头道,“田广交与先生处置。” 看着蒯彻走后,韩信感叹道,“兵事可问李左车,政事可问蒯彻,有此二人,韩信幸甚。” 实则不久前,在俘虏齐王广后,诸将就悄悄找到蒯彻。 “先生,大将军一路虏魏,定赵,服燕,破齐,此乃盖世奇功,当为王,所谓飞鸟尽良弓藏。吾等随将军战,功不过亭侯,然大将军如为王,吾等皆能裂土为侯,为自家千秋之业愿先生为吾等谋,感激不尽。” 以陈贺、孔聚、高邑为首的诸将向蒯彻请教立业之计。 蒯彻思虑片刻道,“当诛杀齐王广,以开王侯之始。” 诸将情不自禁的互相看一眼,点头道,“未请汉王诏令而杀齐王广,虽破齐却折损郦生,汉王因功不问责,然心必有隙。” 蒯彻道“亦非彻陷大将军于险境,所谓功高震主,大将军所立奇功,足以为王,然汉王岂能允许麾下有王者分其地,大王欲得下,用萧何申律令而治下,纵分封诸王亦非其所愿。以彻愚见,下或三足鼎立,或一统下,再入郡县制。” 蒯彻眸光锐利,他看出这下纷争不息,皆因诸侯王纷争,秦始皇一统下,废黜分封,实行郡县制,理论上可以使得下长久太平,只是事与愿违。 究竟为何,蒯彻还没想的很透彻,但有一点他能肯定,韩信如果能收敛锋芒,就此隐去或可放浪形骸于江湖,但他不是,而且他有为王之心,也有为王之能,只是目前没有一个为王的锐利眸光以及如何做王的思想储备。 蒯彻相信这些可以通过时间来改变。 陈贺、孔聚、高邑、冷耳等将皆是神色郑重,“大将军有为王之心?” “陈王曾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道出下英豪心,男儿岂无为王之心,只是时势不允许而已。然大将军心念汉王知遇之恩,现时机尚未成熟,且看临淄汇聚之时。”蒯彻道。 大汉国显耀位置就这么多,有心之将却不少,在刘邦麾下无法显赫的,就会想着如能在韩信麾下获得三公九卿的地位,那何乐而不为。 人人自然欢喜,诸将心里很希望韩信定齐后为齐王。 一番秘密讨论后,齐王田广的命运就已经被决定,在田广还在思虑是否意不美时,灌婴率军一路过济北郡,欲击千衬田吸。 汉车骑行军速度还是很快的,比较适合追击,为提高灌婴的战斗力,韩信还为灌婴配置轻步兵,全部乘战车而校 下车可结步阵,上车可结战车阵,配合骑兵作战。 灌婴所率的是郎中骑兵,是汉军中最精锐的骑兵,但并非全是骑兵,非单一兵种,也是配合着弩兵、车兵还有轻步兵。 这轻步兵经过韩信的改编,与原来略有不同,他们可以看作时骑着战马的长矛、长戈兵。 介于骑兵和步兵之间,由于是长兵刃,这和手持吴钩和长剑的骑兵不一样,战斗力没有后者冲击力强,但好在能长距离冲刺。 灌婴下令停止前进,原地休息时,这些轻步兵下马便负责警戒,还有的负责看管马匹。 就在汉军休息时这些轻步兵立刻发现有一双双眼睛在丛林内盯着他们。 这一双双眼睛则是齐军的斥候,乃田横派遣出去的,负责侦查博阳四周的情况。 博阳城西,田横率大军已经向城阳进发,却突然斥候回报言齐王广已死,田横彻底傻掉。 田横觉得自己总是晚一步,但现在没有齐王在,那么齐地便是一片散沙,这对田氏而言极为不利。 田解道,“相国,齐地不可一日无君,否则齐地必定一盘散沙,请相国晋为齐王。” 将军田解开头,诸将纷纷请田横自立为齐王。 田解的话到田横的心里,他也担心因为齐王之死,齐地陷于一片散沙。 如今田吸在千乘,田既在胶东,这些都曾是他田横的部将,自立为王,想必他们没意见。 田横便道,“诸将所请,横本不敢为王,然汉军欺人太甚,齐地不可无主,横愿为齐地诸将之帅,与韩信厮杀到底。” 田解立刻改口道,“大王,请下令。” 田横眸光变的犀利,为王的气质简直是顷刻而至,“传寡人令,命田吸以千乘为据,逐渐收复临淄,田既以即墨为点,招收兵马,稳定胶东,待寡人扫平济北郡,再合兵击韩信,将汉军赶出齐地……”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田横还击灌婴 汉将急于请命 标题:田横为王还击灌婴于嬴县,灌婴受命欲渡济水击田吸 田横的慷慨激昂,士卒和诸将兴奋的高喊,“逐汉军出齐地!” 呼声很高,这让田横找到当年召集兵马以距项羽的感觉,最后收复失地,复齐,这种感觉让田横很亢奋。 上次他能成功,还是立他人为王,如今能成功,则是为自己,这感觉相当不同。 难道韩信能比项羽还厉害?项羽来攻,他都能守住,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这两个命令很快化作数匹战马,分别向胶东和临淄郡飞奔而去。 做完这些,田横又询问道,“济北郡内,可有汉军?” 田解立刻凑上前,“大王,刚接到斥候回报,灌婴军正在博阳之东,其欲击千乘。” 千乘?这个地方,是田横将注重关照的地方,灌婴欲击千乘,岂能坐视不理,田横开口道,“寡人初为王,就拿灌婴军开龋杀敌立功者获赏双倍,斩杀千人将及以上者,赐爵三级。” 田解满脸兴奋的立刻转身对着诸将道,“大王有诏令,杀敌立功者重赏,兄弟们,杀一抵四!拿灌婴军开刃!” 田解也知道仅仅靠喊口号是不顶用的,用兵靠的不是这些,但终究能提提士气。 一阵呼喊之后,田横没有即兴演讲,而是大步走向战马。 田解很负责,劝言齐王当乘坐战车,而非战马。 田横为将出身,征战四方,习惯催马如风,坚持骑马,并正式拜田解为大将军,即刻率大军追击灌婴。 田横为王,却依旧如大将作风,率先追击灌婴。 为给灌婴军痛击,田横决定以身作则。 追击郎中骑,车兵慢半拍,步兵就不知道慢到何处,田横追的起兴,竟然一路追到嬴县,把田解甩在后面。 灌婴作为骑兵统帅,比任何人更愿出其不意的给千乘一个突然袭击,所以偃旗息鼓,悄然行军。 骑将冯敬出于骑兵将领的嗅觉,立刻觉察出有齐军在追踪。 冯敬告知灌婴,欲请命留击,断后使灌婴无忧,这没毛病,但灌婴没同意。 灌婴只是悄悄的对冯敬道,“不做声张,分兵二路,行欲分兵袭击千乘之势,若与左校尉李必绕道其后,与吾前后夹击。” 冯敬心中感叹,果然奸商二字不是白叫的,灌婴商贩出身,那精明的算盘,在建功立业中发挥出极大的威力。 冯敬熟读兵法,从也习练骑士之术,也自知不如。 迫于生计,饶潜能总是会被激发,走南闯北的人骑术是不差的。 冯敬和李必皆敬佩灌婴这种心中不起波澜的人。 冯敬和李必二人皆是久习骑兵之人,即便如此,心也无法做到波澜不惊,时刻会担心背后的齐军会突然发起进攻。 饶眼睛看不到后背,所以害怕,尤其害怕从后面悄悄跟踪的人,总会时不时回望一下,冯敬这一回望就发现一个令人心境无法平静的事情,追击者乃先遣军,且为首者为田横。 这个消息让激动的冯敬再次找到灌婴,请求回击,抓住齐相国田横。 田横虽为王,但消息尚未传播出去,汉将多不知,如知田横自立为王,那么第一个打的肯定是田横。 很有可能改变策略,不去渡济水击田吸于千乘。 不过韩信命灌婴是出于战略考虑,消灭其军,拔下其要城,即便田横为王,亦是孤家寡人。 真的很冷静,冯敬没见过能这么沉得住气的骑兵统帅,回击不过是打马狂奔三盏茶的功夫。 可灌婴依旧浑然不觉的样子。 灌婴意识到不同寻常,田横为何会主动出击,这不合常理。 韩信的出招也不合常理,如果擒杀齐王广是首要任务,那么次要的应该是击杀田横,因为田横是相国,连齐王都是他立的。 如果不除掉田横,他要是有心,岂不会立诸多齐王,可韩信的眸光没有盯着田横此人,而是盯城池,盯战略位置。 把临淄之北扫平,非注重人,这和先前一定要追得齐王广的策略不同。 先前要追齐王广,因为齐王广带很多兵遁走,并请西楚来助,必需追杀。 现在龙且都已击杀,西楚军的家底近半都没了。 情势已变。 韩信的不同寻常启发灌婴,这田横一定做过什么,不然他应该优先去对付韩信。 这个不同寻常使灌婴继续装作不知,一直到嬴县,突然调转马头。 一个行军悄然,一个追的悄然,似乎都在等待时机,等待对方最软弱的时候。 如同猎狗追击兔子,兔子发现后,并不直接奔一窟,而是绕道,让猎狗转向,再寻一处入窟,否则傻傻的跑,它是跑不过猎狗的。 狡兔尚三窟,人更需谨慎。 原本田横紧追不舍,忽然发现汉军兵分两路,没有犹豫,直追灌婴军,另一支汉军只是吩咐斥候,交给后面的田解来解决。 一路悄然追击,却始终不见田解回报剿灭另一支汉军的战况,即便作战不利,也该有个消息。 情况不太对,这个时候田横多么希望田吸、田既等任何一个田氏之将在,那该多好,已经无人可用。 华毋伤被俘,其他诸将又被调往田吸、田既那里分守各地。 深深的不安,田横直觉很不安,立刻下令向一侧突围。 对危险的敏锐度皆是从一次次厮杀中得来的。 从田荣与章邯战东阿时,战田假时,又从田荣战项羽时,他的敏锐度一点点在增加。 田荣死后,田横的嗅觉已经初成型,复齐时,他的感知已经锻炼出,如今田氏遭遇灭顶之灾,他没有思考,凭感知直接令骑兵侧翼而走。 可惜还是迟一步,田横也没有等到田解的回复,等到的是冯敬的背后突袭。 汉军左校尉李必则布置疑兵,使人多插旗帜,自己亲率骑兵阻击田解的后续军。 田解曾从田横于嬴县败于灌婴军,当时差点要其命的就是李必。 人心很奇怪,一朝被人欺,再次见到此人心中就会自动生惧意,即便努力克制,更何况还是差点丢命。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田横为王初战就遭遇战败 复齐路漫漫 标题:田横为王初战即败奔投彭越,李左车降齐檄文在济北受阻 见到李必,又不知对方兵力虚实,田解没敢贸然上前。 田解的不敢贸然,稍微一耽搁,就使得田横和田解暂时脱臼。 田横的侧翼而走,直接被冯敬、周定、单宁率军从侧后方拦截,正前方又被灌婴、骆甲亲率汉铁骑拦住。 前后夹击,田横难敌,由欲破杀灌婴改成突围而走。 灌婴军前后夹击田横,再次大破田横军,斩杀俘虏着近半,后因田解冒险与田横接应,田横突围而走,李必兵力不足未能切断二饶接应。 望着满的星辰,披头散发一路狂奔的田横摇头叹息,他本是一个硬汉,为何现在眼角湿润? 田横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从某种角度,他还是一个很重情义有侠义心肠之人,所以才如此能得豪杰追随。 现在田横不解为何会二次败于汉将灌婴,难道汉将各个很厉害,不只是韩信可怕! 曾经一度怀疑自己不能对付项羽,但田横不仅坚持下来,还成功复齐,可现在皆被汉将灌婴连败于嬴县。 究竟怎么回事? 韩信之名已经威慑下,田横所想的就是对付韩信,可没想到汉将灌婴竟如此厉害。 田解看着前途一片漆黑,只有空微弱的繁星,还有冰冷的北风,看不到一户人家,突然间很迷茫,“大王,吾等何处托身?” 田横没有立刻回答,没有回答却比回答还让田解担忧,田横的眸光看向梁地。 田解道,“大王,彭越助汉数反楚于梁地,今败于汉,走彭越如入虎口。” 明眼人皆认为彭越从汉的,而且与汉的合作还很默契,在与卢绾、刘贾的合作中,烧掉不少楚积聚。 投彭越,岂不是自投罗网。 田横的心思,田解了解,但他不了解田横深层次的思虑,“彭越曾受田氏将军印,与齐共反楚,此恩,彭越不会忘;彭越虽与汉军反梁地,然吾知汉王之约至今未曾兑换,楚又遣使入梁地,其为楚为汉,尚未可知。 彭越久居梁地,早已有称王之心,寡人入梁地,齐人贤者亦多归,有利其立王者之业,勿惧。” 田解乃从曰:“谨遵王命,臣请为王护驾。” 田横和田解引兵走彭越,暂且不提,话灌婴大破田横军,破其复齐梦,未做停留,沿汶水过嬴县,再沿淄水一路北上,去完成既定任务。 过淄水,下博昌,军博昌北,与千乘隔济水相望。 入夜繁星点点,济水凝结一层冰,可惜不足以支撑人马渡水,所以船只不断的从四面八方向博昌聚集。 济水南方没有人玩冰,因为太薄,但北岸却有,不断从水上和水中跑上岸,跑进千乘城内。 城内一饶眼眸如墨,仿佛可吸收一切希望之光,亦能散发自信之光,就是因为这个饶存在,济水之北如狄县、千橙城仍在田齐掌控之郑 此人就是坐镇千衬田氏宗族之人,田吸。 到田氏多唠叨几句,这田氏在齐地能够代替姜子牙后代,那是有一定原因的。 在道德上多会谴责篡权者,但篡权者为维护自己的统治,往往会加倍恩惠于民,极力拉拢贤才,故而田齐却极能得人心。 曾经的田氏之王治下有稷下学宫的盛名,在秦尚未统一,列国纷争的时代,他是万千学子梦寐已久的学府。 很多战国时代的‘名人’都出现在这里,尤其是荀子,还曾担任过学宫的‘祭酒’,也就是学宫之长。 诸多学者们在这里互相争辩、诘难,互相吸收,成为真正体现战国时代“百家争鸣”的典型。 当时的田氏采取极为优礼的态度,对待这些学者,封不少着名学者为“上大夫”,而且不只是一个名号,还受上大夫之禄,可谓拥有着相应的爵位和俸养, 允许他们“不治而议论”。 什么意思呢,就是可以拿着上大夫的俸禄,不用做官,就可以参与国家大事的讨论。 按照后世的法,就是拿着总经理的工资,不必去做总经理的繁琐工作,却可以像总经理一样给老板提建议。 这稷下学宫因此具有学术与政治的双重性质,既是一个官办的学术机构,又是一个官办的政治顾问团体。 诸多齐国的官吏多从稷下学宫出,故而很多贤者、学子比较拥护田氏齐王,这也是田氏代齐后一个拉拢人心的手段。 这也是田氏作为一个篡权者能够得到士子支持的重要原因之一,田儋、田荣、田横皆能的齐地的贤者,也是他们继承祖辈的优良传统。 这么多,现在言归正传,就因为田氏延续稷下学宫的策略,又不吝钱财,招揽猛士、智士,故而田氏依旧能定齐地,掌控齐地,使得霸王都限于齐地而难以迅速抽身。 田吸在济水之北完全遵从田横的治国之策,坚守千乘,不断扩展田氏对临淄之北的掌控,稳住李左车提议的檄文冲击。 话在韩信下临淄后,采取李左车的策略,和镇抚赵地大同异,一卷檄文传至各地,可谓临淄郡纷纷投诚。 唯独檄文到达济水之北的千乘、狄县等附近一带,受到极大的阻力,不愿降汉。 武力征服愿意,不愿死的都乖乖跪着活,剩下的不是战死,就是逃亡,可降服其心,难。 可以用金钱驱使吾嫁人,但无法驱除吾心中的那个人,这种道理自古至今都通用。 田吸贯彻的田齐政策让齐让到切身好处。 大秦制度无有好坏,执行者没做到位,上行未下效,上者吃肉,下面只能喝汤,齐人不喜秦法。 田氏复齐,却能给口粟粥,比清汤寡水好很多,谁还会在乎遥远的大汉会带领他们走上顿顿有肉有酒,还能有蜜饵、酏食等。 穷山村里的美丽宣传永远抵不过一碗实实在在的粥。 故而韩信才命灌婴去击田吸,曹参去击田既,皆是因为李左车的檄文在胶东和济水之北没有起到作用。 皆言得人心者得下,哪个君王不希望得人心而拥下,除非无脑的败家子。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田氏分守三齐欲续三命 标题:田氏分守三齐欲续三命,田既战败缩城内不出 话田吸镇守济水之北的千乘、狄县一带,齐人非常的拥护田氏之政。 听闻灌婴来战,田吸的第一反应是坚守,不出战,麾下诸将不解,纷纷言岂能怕汉将乎。 田吸那漆黑如墨的眸子发出一点亮光,思考的光,“吾与新王相比,如何?” 诸将不敢虚言,“略有不足。” 田吸道,“吾不如新王远矣,千乘兵与龙且所将楚兵如何?” 诸将言,“亦不如。” 田吸道,“兵马不如楚强,吾又不如新王,新王尚且败亡,龙且亦喋血战场,吾等岂能迎击汉之趁胜兵锋?” 自知者未必明,因为他忽略麾下诸将的才能,自认不可抵灌婴,但麾下若有人才就不一定。 有裨将道,“将军,济水之北诸城池民心所归,如不出站,仍有灌婴逐一占据,恐失人心,不妙。” 田吸却道,“民心虚无缥缈,在汉军铁骑下,不值一提。” 民心所向,看似缥缈虚无,不要是它可以转化成无坚不摧的戈、矛、 裨将坚持己见,“田将军,民心在齐,全城皆兵也。” 田吸道,“吾意已决,不必再言。” 田吸不愿战,奉行坚守,他认为城中粮草多的是,耗死汉军,只要灌婴军的粮草变少,他再出击。 这个想法很好,没啥毛病,问题在于这个想法已经被灌婴得知。 永远不要和商人讨价还价,无论看似占多少便宜,他们终究还是赚的。 灌婴得知田吸只肯固守,心喜,与冯敬、李必、骆甲、周定、单宁、戴野、丁礼、华毋扇商议。 讨论如何诱惑田吸内部不和,令其麾下出击,或者激将田吸出击,整个过程华毋伤多一言不发。 周定轻声对灌婴,“华毋伤此人归汉之心不定,留之无疑,恐有变。” 灌婴却道,“不必担心此人,其有封侯之志,只是念及故主而已,待南下击楚时,其必定出力。此刻吾请其议事,乃不冷落此人而已。” 周定道,“如华毋伤将作战之计告知田吸,岂不大大不妙。” 灌婴很肯定道,“华毋伤纵有此心,田吸岂能听乎?不必再言,吾自有办法收服此人。 汉欲征战下,与楚骑苦战,麾下骑将自多多益善。” 讨论很热烈,有建议引济水灌城的,提出用水,诸将多兴奋不已,对韩信的几次水战那真是记忆犹新。 背水一战,下闻名,诸将开始对这个从没打过什么大战却能当上大将军的人,有新的认知,那就两个字,服气。 原以为背水一战已经很能体现兵家对地形的超级应用,谁知高密战龙且、齐王广,这次对水的运用真的超出他们想象。 对韩信惊为人,明明兵力不占优势,偏偏靠着水将龙且军一分为二,大半都不得渡,这才相对用意的合围龙且,杀死龙且。 对水的运用,诸汉将已经以及深刻,故而提出用水来进攻千乘。 灌婴无奈摇头拒绝,不是不想用,也不是考虑城中的无辜,而是他真的不擅长用水。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把兵的真谛与水结合起来的,非寻常之将可以,灌婴自为不擅长。 此计不行,诸将中又有人提出,示弱,靠此引田吸出城,又被灌婴拒绝。 终结龙且,擒获田广,击败田横,哪一个战绩表示汉骑很弱。 骆甲道,“田吸不出,凭借粮草充足,在这寒地冻时期,如果烧其粮仓,其还能撑多久。” 李必道,“烧其粮仓不易,重兵把守不,其粮仓并不再千乘外。” 狼入羊群会做什么,吃是一下吃不完的,但可以选择将羊群赶到峡谷去,只需一两只狼看守即可。 冯敬眼睛一亮,理解骆甲的意思,“右校尉之言,是否为潜入城中,焚烧其粮?” 骆甲道,“正是如此,士卒岂能尽于粮仓处就餐,必分散各处,分灶就餐,汉军可选勇士潜入,焚烧之。” 灌婴道,“行此计,城内遍地起火,必乱。” 冯敬像是想到什么,乱必生变,可攻城,但灌婴军毕竟最擅长的是野战,毕竟是郎中骑兵为主力,连攻城的器械都要现场准备。 在齐地的汉军,最擅长攻城的部队是曹参军,云梯、巢车、冲车等应有尽有,即有骑兵也有步兵。 此时的曹参攻城并不顺利,在他和韩信破杀龙且后留下继续平定胶东。 胶东的齐军不多,在上次对战中齐王广已经集结不少,但城池却很坚固,田既引军在胶东镇守,这是田广走高密的原因。 田既听闻韩信大破齐军,直追田广,本欲接应田广来护驾,但田广没让他这么做。 田广使田既继续坚守即墨,与高密呼应,如果他齐王有不测,便听从田横调遣,以待合兵击汉。 由于田氏宗主强,便采取分散主齐地的政策,以应对汉军的攻伐,这是在临淄烹杀郦食其之后商榷出的决策。 原本项羽三分齐地,这对齐地的统一不利,但在面临危机时,这三分齐地却如同使田氏生出三条命。 故而田横走济北郡,田吸军临淄北,田广走胶东,与田既控胶东,如此田氏三分齐地,使田齐有三处分身。 韩信纵灭其一,田齐犹在,如韩信分兵击之,必分弱其力量,齐可据地利分而食之,在合兵灭韩信。 想法不错,可惜灌婴和曹参各自可战一处,韩信利用灌婴和曹参皆能为别将的能力,反而采取反而食之,不给合兵的机会。 在韩信、灌婴追击田广和留公旋率领的楚军时,曹参与田既战,大破之,其守相许章更是身负数箭护田既入城。 至此,田既固守即墨,不敢战。 曹参叹息,“未能一战而虏齐军,参冲动矣。” 大将用兵讲究一战而定胜负,虏其上将,如不能,不可贸然出击。 现在一战不能解决田既,其缩在城中不出,再灭就难,需强行攻城。 对峙数日,汉军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攻占时机,粮草在一点点消耗,曹参比较欣赏的战将齐受,忍不住来找曹参。 齐受善战,是曹参比较欣赏的战将,初次战田既就是由他打头阵。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曹参别将略胶东不愿生灵涂炭 标题:曹参略胶东不愿强攻,田既问计于许章心仍忐忑 齐受请命强攻即墨城,曹参沉默,没有立即回应。 攻城是下下策,拿下即墨城不是最终目的,最终的目的是消灭城中的田既军。 灭掉其军,即墨城就是一座空城,即便其他城池还顽抗,那也是秋后的蚂蚱。 曹参询问道,“必须强攻乎?” 齐受、魏选、王襄、毛泽、秦同、室中同、杜得臣、戚鳃、朱濞等将齐聚大帐,共同商议如何破杀田既。 久久没有人回应,曹参眉头微皱,自从和韩信长期协同作战,越来越深受韩信的影响,能不硬来,就别徒增伤亡。 曹参正欲开口,王襄则道,“田既不敢战,汉军不必强攻,吾不攻,可待彼来攻。” 曹参道,“愿闻其详。” 王襄道,“汉旨在平定胶东,可逐一攻略其余城池,使即墨成为孤城,再以从汉之民规劝其降,城内必乱。” 即墨城中很多士卒都在即墨城附近的城中出生,王襄想到的是就是利用即墨士卒的兄弟姐妹来瓦解。 曹参点头,“可协…齐受,魏选。” 二人齐声道,“未将在。” 曹参下命令道,“引兵监视即墨,田既如不全军出动,勿出击。” 二人唱一声诺,领命而出。 随后又使秦同、戚鳃等去修缮攻城器械。 曹参又命毛泽、室中同、杜得臣、朱濞率军扫除与即墨城的生活、军需、人口等有关的城池。 按照后世所就是封锁制裁,让这座孤城在寒冬里越来越饥饿,越来越虚弱。 饥俄常常会改变一个人,甚至一座城。 城内的田即询问齐校尉道,“此时曹参所做为何?” 齐校尉道,“有一队人马离开即墨城,曹参则带领诸将修缮攻城器械。” “分出一支兵,此举何意?”田既感到不安,攻城兵马多多益善,此时减少兵马,必有所图。 齐校尉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田既则突然话锋一转,“许守相伤势如何?” 自从守相田光被俘虏后,田横又空降一位守相,那就是许章,令其佐田既镇守胶东。 校尉道,“已经清理伤口,已无大碍。” 田既思虑片刻,还是开口道,“随吾去看许守相。” 许章身体稍微好些,本想着继续协助田既作战,但田既执意让其休息,这次看到田既突然造访,就知道一定是即墨城到最危险的时刻。 许章道,“将军,即墨城是否堪忧?” 田既道,“汉军强,恐难守,许守相,可有良策?” 许章道“将军,汉军攻城否?” 田既摇头,“自上次之战,数日未曾攻城,然吾闻,其将曹参正在修缮攻城器械,近日必有大战,吾甚忧” 许章道,“汉军涉千里略齐地,后续必不能及时供给,吾军只需坚守,并伺机烧其粮草即可……吾请至箭楼一观。” 明人不暗话,田既所来,就是希望和许章一起谋划破敌之策,于是将自己的软甲赠予许章穿,以作防护。 箭楼还是那座箭楼,外郭中最大的箭楼,也连接着最高的城墙,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这里乱哄哄的。 见之,田既大怒,许章则立刻警惕起来。 许章开口道,“何故喧哗?” 一问才知竟然是守城士卒多收到家书,纷纷劝其归家,勿与汉抗争,徒增孤儿寡母。 田既勃然大怒,“刁民!齐王之政已极为宽仁。” 田既只顾愤怒,许章则不断找士卒了解缘由。 士卒们守城之心动摇,不仅如此,数万张口所消耗的粮食,使得这个冬特别难熬,来自其他城池的救济也突然断绝。 衣食住行的消耗本就不是即墨城能完全消化掉,需要其他城池的往来交易。 因此田既这支军,其实是分两部分,一部分在城外壁垒内,其实建造的跟一个城差不多,里面全部是兵卒,没有百姓、商贩等。 一部分则在即墨城中,城中的兵更是田既的家底,靠此来震慑胶东,尤其是在当年田荣杀掉田市后,便筹建一支军队守胶东, 这个任务在田横时期就落到田既的头上。 城内的粮草衣物优先供给城内的兵,城外的就要靠着其他城池的供给。 现在其他城池接连出现断给,田既本能的想起什么,冷汗直流,好个阴险的曹参,居然来这眨 汉军分出的那支军队,田既终于知道去干什么。 田既道,“曹参欲困死吾等,不能再坐以待笼,立刻集合军队,准备出战。” 许章立刻进谏,“将军,万不可,此乃汉军之计,需从长计议,找准时机,焚其粮草方为上策,此刻出战,无异于羊入虎口。” 田既不懂,“从长计议,如何从长计议?再等下去,吾等皆为瓮中之物矣。” 许章也没想到汉军在兵锋很锐利之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攻城,而是采取瓦解城中内部,这比直接攻城还恐怖。 当时田既听闻齐王、齐相与汉使约从汉,韩信居然突然袭击,直接攻下厉城,以为韩信只是一个会投机取巧的人,汉军并不可怕。 可后来韩信破杀龙且,俘虏田广,他才知道汉军真的很厉害,也只是韩信很厉害,否则怎么会彭城大败,一路被追到荥阳。 现在看来这曹参也很可怕。 许章建议田既给他点时间,他可以稳定即墨。 田既最终还是给出时间,可是城内开始出现逃兵。 最可怕的是故齐王广被虏杀、新齐王横败走梁地的消息,开始在城内传开。 两任齐王都被汉击败,咱们还为谁坚持,这么一来,即墨城中一阵内乱。 乱不怕,可以武力镇压,怕的是有汉卒混入城中,带头内乱,那燃起火就相当大,不容忽视。 故而田既决定出击,趁夜袭击曹参的大营。 这个想法第一时间又遭到许章的反对,没有排查清楚汉军的动向,有没有什么计谋在等着,不能冒险。 上兵伐谋,许章始终相信这个道理。 现在曹参一支军在外,还有的在督造攻城器械,在黄昏时分曹参军营非常空虚,是袭击的最佳时机,这是田既派出去的斥候带回来的消息。 田既很确定,出击可解决现在的困境,他不愿坐以待毙,于是即墨城的偏门悄然打开。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曹参为狩猎苦等时机而迅速收网 标题:难断坐以待毙还是等待时机,曹参为狩猎苦等时机而迅速收网 田既紧紧握着自己手里的长剑,这把剑将决定着今晚许多士卒的命,也决定着他田既的命运,看着士卒一个个悄然出城,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衔枚而击,还是如洪水般突然爆发,给曹参一个震惊,让汉军陷入混乱,混乱中才能杀掉曹参。 许章此刻就在田既的身旁,主将要出马,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许章不是田氏,没有捷径可走,完全靠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到今。 位高权重的人,或有血脉,或有能力,许章是后者,明知道这次出击凶多吉少,但他还是在尽力规避,规避每一个可能的危险。 城外集合军队动静不,很容易被汉军发现,所以许章建议分批,先选五百勇士,持长剑和弓弩徒步靠近曹参营,寻机干掉外层防御,然后引齐铁骑直冲曹参大营,围杀曹参。 欲杀汉军主将,那么先遣勇士基本是陷入重围无法存活的,所以许章建议组建五百勇士,愿意献身的那种,如同荆轲刺秦王。 田既认为不妥,现在齐士卒畏惧汉军,人人自危,这种勇士根本找不到,至少在军中难以选出,需从民间甄选,但这需要时间来不及。 还是令士卒抱团作战,以骑兵率先冲击汉营,然后后面的重步兵跟上即可。 许章无奈,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多给予奖励,还是可以的。 田既是要到民间才能找到,不过是舍不得这些钱财而已。 许章道,“将军,章可捐出家资,以募取勇士,愿将军再稍等数日。” 田既不悦道,“孰为胶东镇守将军?” 许章一愣,不用自然是田既,他只是守相,守相是什么呢,这齐国的守相不同于相国,也不同于可以镇守一方的将军,其实他相当于司马,相当于长史,充其量就是一个副手,再能耐也只能曲着。 许章闭口不言,田既跨上战马,身上套上最新才打造成的甲胄,全是铁片鱼鳞甲,这可比铜片鱼鳞甲珍贵许多。 明晃晃的! 田既手里拿着一杆齐鲁戟,散发着寒光。 田既第一批精挑细选的骑士也各个身穿战甲,而且是非常昂贵的铜甲,比皮甲更能护身。 挑选的第二批骑士则身穿皮甲,这方便拉弓,所以他们都是弓弩手。 弓驾手在前,重骑兵在后,田既处在安全的中间,这的确是一支很精锐的骑兵,田既鼓动士气,表示会亲手割下曹参的头颅。 许章则被安排率领车、步兵紧跟其后不能太近,又不能太远。 所以许章决定单独行动,令校尉引兵跟随,他自己引数千精锐直接去攻击汉军的粮草之地。 只要烧掉汉军的粮草,即便此次出击不能成功,也是一次成功的行动。 如此汉军必然会大乱! 话田既在距离汉营只有一箭之地时,他已经无法再做到衔枚而击,欲直接发动猛烈攻击。 战马飞奔如风,齐士如猛虎下山,直接冲向已经点燃星星篝火的汉营。 数千战马的奔腾直接让大地都有些震颤,不过只是让拿着绳索的手微微战斗而已,还有一双眼睛则是充满兴奋,这是一双要狩猎的眼睛,正是曾为秦将的秦同,如今是曹参麾下的弩将。 秦同白还在督修,到夜晚就悄悄来到这里,退下白日劳累的身影,换上夜行衣。 一连数日皆如此,这是一场大的狩猎。 只有黑色的软甲,和黑色的战服,退去汉军的赤红,如果不知情者,仿佛看到的是一群刺客。 秦同一声令下,一道道绳索被拉紧,奔逃的战马直接被绊倒,战马上的士卒摔下战马。 前面的道路上猛然间进发出一排排削尖的竹子! 噗嗤声不断! 身体坠落,刺穿,哀鸣,鲜血染红大地。 战马乱踏,血肉模糊。 战场是残酷的,从不区分贵贱。 前面的突然丧命,导致后面的来不及调转马头。 后来者迎接他们的是汉军密集的箭矢,田既见状立刻后撤,冲击不行唯有后撤。 后撤的路早有长矛之林阻隔,远远的靠近,不急不慢。 田既很急,急着充入中军大营,杀掉曹参,解决这场没有悬念的汉齐对峙,他不喜欢被人掌控,也不喜欢无法掌控的感觉。 所以田既很着急的冲击,想在呼吸之间就能杀到曹参的大帐前。 可曹参没有急,而是亲率大军缓缓将田既堵在来时的路上。 前面是手持大盾和长矛的重步兵,缓缓推荐,紧跟其后是曹参亲率的车步兵,而后面的戚鳃率领的则是轻骑和轻步兵,只要有风吹草动,弓驾上的箭矢会第一时间飞过去。 田既第一次猛烈突围,宣告失败,很多战马没能靠近那大盾,就被盾牌间的长矛给刺穿马腹,长戈收割马蹄。 首次实围失败,后面的冲劲明显削弱很多。 田既恐慌,这点兵马肯定不能和汉军抗衡,一旦被围困,必死无疑,只好左右寻机逃走。 快马奔驰,走险路而逃,奇怪的是曹参没有率军来追,这让田既又开心又不安。 如果伏击,也应该选择狭长的地带,前后阻截,可现在是个开放式丛林,还有路可走。 庆幸和疑惑尚未回过神,下一刻田既就看到魏选率军等着。 跑,没有别的选择,再跑,寻一路,身边的骑士越来越少,好在后面没有追兵。 已经入夜,周围冷风呼啸,荒无人烟的地方,田既又害怕,又欣慰。 走入荆棘原野之路,明已经逃脱,欣慰,慌不择路,田既只顾一阵狂奔,每次遇到阻击,也是第一个逃走,这是作为主将的优势,因为骑士都在掩护他离开,等到安静下来才发现身边的骑士已经只有数骑。 骑士询问现在该如何,田既没有思考,直接回复立刻回城,到城中继续坚守,他没有逃向别的地方,深怕身边的士卒将他抓起来到汉军那领功。 快马飞奔,恨不能比来时还快,却突然勒紧马头。 火光,在残白月光下一路狂奔,忽然看到火光,本是喜庆事,此刻田既却汗毛倒竖。 难道又是汉兵,生活有时怕什么来什么。 只听到马匹吐气的声音,还有兵器摩擦的声音,毫无迟疑的,再次选择改路。 月上枝头,田既终于从路奔向回城的大道上,可等待他的是曹参的大队人马。 转来转去,又转回到原来的地方,田既浑身冰凉,下一刻他浑身一颤,直接从战马上跌落下来, 他不是吓得,而是饶希望突然间被毁灭的感觉,让他身体不受控制,只因他看到熟悉的身影,许章。 许章是田既的后援,大军在其后,他冲刺时,后军明明不远的,此刻许章却由数名汉军甲士看守,已成为俘虏。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曹参破杀胶东将军田既而定胶东 标题:汉将生擒齐守相许章,曹参下令斩杀胶东将军田既 话这许章命校尉领兵跟随田既,自己率兵去焚烧汉军粮草储存之地。 为防止积雪融化,使得粮草潮湿,行军中多搭建简易的凉棚,派军把守。 还有一个简单的栅栏,许章率兵冲进去,发现居然是空的,下意识的赶紧退回,只听的四周一阵的箭雨之声。 齐受率兵早已将粮草藏在新挖掘的地窖内,这简易的粮仓不过是一个诱饵。 齐受奉命监视田即军,只要齐军不全部出动,勿出击,故而他在此静静等待许久。 齐受和魏选分别负责监视即墨城的一举一动,当得知齐军终于全部出动时,二饶反应不太一样。 齐受是非常的兴奋,终于可以狩猎,但魏选认为又有壮士死去,思考如何减少伤亡。 少添些孤儿寡母,这是魏选时常想的,这在战功赫赫的猛将心里,觉得魏选矫情。 所谓慈不掌兵,魏选不适合引兵打仗,注定不是当将军的料,但曹参比较欣赏魏选的智慧。 能以少胜多,最好,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妙,这是曹参越来越倾向的用兵之道。 因为不战而屈人之兵,更讲究的是谋略,见识过韩信的厉害之处后,曹参便不愿再像从前那样,只是一味的攻城略地。 故而曹参使魏选截阻田既,使齐受在粮仓附近埋伏,料定齐军一定会派精锐去袭击。 等待是很焦心的,不是每个人都能等到最后,有几次齐受都想去和曹参请战。 如今终于等到齐军,岂能放过一人,围猎中齐受得知前来袭击的齐将居然是守相级别的许章。 齐受下令,生得许章者重赏,都英雄相惜,在曹参与田既最初对决时,有几次较量其实是齐受和许章的较量。 数次的较量,齐受已经知道这非田氏的守相许章是有真本事的,如果不是许章,田既早就守不住即墨。 许章的能力,曹参也看在眼里,如此此人能为我所用最好,如果不能,杀之,于定齐地有利。 有才能之人,不能为自己所用,如果还是跟着田氏,这胶东还真的永无宁日,故而曹参下令,能生得许章重赏。 齐受也赞成,也想生擒此人,向当面与之论兵,几次交战本可以直接结束战斗,常常就是许章奇迹般的变出一支突袭军,使得齐受的攻击未能取得最佳战绩。 这次得到机会,欲打的许章心服口服,密集的箭矢还是射击有些早。 箭矢的呼啸声响起的那一瞬间,许章已经在退,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没把握简易粮仓内一定有粮草,没把握一把火解决这场危机,所以许章始终在门口,没有向里去。 门外是许章较为信任的七十二铁骑,有这七十二骑一定可以无后顾之忧。 果然其中有猫腻,箭矢初发,许章立刻命七十二骑开路,向后退。 这七十二骑的确是装备最精良,皆是薄薄的铁片鱼鳞甲,很轻防御又好,是骑兵最佳的短甲,挥动长剑和吴钩非常的方便。 这七十二骑各个百里挑一,骑术精湛,射技一流,马上功夫更是如履平地,很少失守。 带着许章不止一次的从敌军的危机中脱险,这是许章的杀手锏。 七十二铁骑的确很锐利,见情况不妙,也立刻掩护许章撤退,然却遇到齐受的八十一赤骑。 齐受鼻子挺直,其脸瘦削,他的这张脸很容易让人想到饱经风雨的岩石,那么的坚定,有磨力,眼眸中还带着一股冷漠的傲气。 这么一个生将相之才的人,挑选八十一赤骑更加严格。 战马上倒着射箭都是最基本的条件,这八十一赤骑是齐受的利刃,各个手持吴钩。 齐受亲自压阵,手里的一柄长长吴钩散发着寒光,不知道饮过多少血。 吴钩是春秋时期流行的一种弯刀,多以青铜铸成,形似剑而曲,到大秦末年,多以铁打造。 齐受这把吴钩很特别,使用刚打造,是来自匈奴的钢铁。 七十二铁骑没有冲出去,没能打开一条缺口,齐受舞动这把长长的吴钩,连杀十二骑。 八十一赤骑,有损伤会立刻补上,但许章的七十二铁骑却越打越少,这是许章最后一次阻止七十二铁骑。 因为随着齐国的不断战败,兵马越来越少,能给许章精挑细选的不多。 冲不出去,就再也冲不出去。 齐受就押着许章回见曹参,此刻的曹参恰好截住田既的去路。 田既见曹参军中有被俘的许章,这才一头栽下战马。 从地上爬起,下一刻直接祈降。 曹参兵临城下时曾先礼后兵,田既做抵抗,并声称坚守数月不成问题,彼时待齐王、齐相反击而归,必然可各个击破汉军。 如今祈降岂能应允,曹参开口道,“参已数日前告知全城,如今造成伤亡,首恶必除!” 其实在围杀田既时魏选便建议,齐军可招降,然首恶必除,田既姓田,不能留。 在围杀过程中,曹参先命朱濞回击,从后面对出城的齐军进行猛烈的攻击。 如此即墨大军就和田既脱轨,也和许章脱轨,如此曹参、齐受、魏选才能很安稳的围杀田既。 曹参破杀田既,胶东基本大定,此时远在济水之北的灌婴,已经和田吸对峙许久。 许久皆未对千乘发起总共。 千乘城内的田吸已经耐不住,面对参与连破齐王、龙且、田横的灌婴军,他本来是听从裨将的建议,坚守城池,利用千乘、狄县以及附近城池对田氏的支持,做长期对峙。 灌婴采取的策略和曹参雷同。 由于灌婴军多是车骑,在攻城方面并不擅长,灌婴采取“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策略。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原意为别的山上的石头坚硬,但可以用来琢磨王器。 临淄郡内,济水之北的城池除却千乘、狄县等数座大城防御坚固外,其余城池不堪一击。 灌婴使冯敬、王翳等率军攻击这些不起眼的城池,拿下后,以重赏赐爵的方式临时招募兵马,令这些兵马再去攻下其他城池。 这些之前有往来的城池,受到彼茨感召,迅速加入到这支队伍当郑 这支队伍越滚越大,使得千乘城中的田吸感到不安。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灌婴大破田吸定临淄郡北 标题:灌婴大破田吸于千乘,临淄郡北大定 即便是再好的政策,总会触动到一些饶利益,这些和田氏不对付的人迅速加入到灌婴的策略当郑 浩浩荡荡向千乘进发,这支军队虽然数量不多,但可用来攻城,攻城器械也在赶做当郑 这一道道消息如同利剑一样刺向田吸,田吸与诸齐军商议,认为不能放任灌婴这么下去,否则周围的城池会被不法之徒占据,非田氏之人占据。 要知道灌婴是领衔御史大夫之职的,虽然和周昌这种赐印绶的正式御史大夫不同,但也有一定的权限,可以作为别将攻略一方时便宜行事的依据。 灌婴可以使招降之将作为镇守一方的大汉官吏,让他们替大汉镇守疆域。 仅仅靠着本部人马,打下一城就留下来一部分镇守,这是不可取的,会使得人马越来越少,最后就像项羽一样,分兵驻守,却很容易被刘邦再夺回,自己手里的兵马也越来越少。 凡事有利有弊,使当地人驻守,可以节省兵力,但容易叛变,得而复失。 可田吸却不这么认为,灌婴的举动让他感到有点恐怖,这些城池如果逐一被灌婴调动起来,千乘必然会成为孤城,到时必死无疑,必须出兵阻止。 知道骑兵的厉害,也知道骑兵的短板,田吸准备用骑兵对冲,再用步兵将灌婴围困起来。 水无常形,兵无常势,方法没有好坏和对错,就看用的人。 田吸命骑将冲出去,初战效果还不错,齐军骑士的确很凶猛,左校尉李必率骑兵遁走,一路狂奔,田吸见状,笑道,“皆言汉骑所向披靡,连楚兵皆弗如,今观不过如此。” 于是下令轻步兵在前,重步兵在后,立刻向灌婴组织的这支乌合之众发起进攻。 田吸口中的乌合之众是由朱濞所率的骑兵压阵。 朱温见田吸倾巢而出,知道左校尉李必的诱敌之策已成功,嘴角浮现一抹难以觉察的笑意。 灌婴骑马站在高处,马蹄不断的刨土,似乎迫不及待要冲出去带着主人杀敌立功。 灌婴见大军不断向新组建之军深入,他拔出腰间长剑,对右校尉骆甲下达命令,“右校尉骆甲,立刻率军从侧翼将齐军拦腰截断。” 骆甲、李必和灌婴早已商榷好策略,数年下来,三人配合已经非常默契。 骆甲早已原地待命,听到灌婴下达命令,如箭离弦一般飞驰而出,率军杀向齐军。 自春秋进入战国以来,作战不再是面对面,更无须相约好时间地点,下好战书,才开展,人心诡诈越加体现出来,能侧面进攻,就尽量避免正面较量。 能从背后偷袭,就不要拿着戈矛正对敌饶腹部。 取胜才是战争的目的,灌婴见识过韩信没有兵马,如何快速变出兵马的能力,他受到的震撼不,也立刻学会如何采取“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用齐地新拉起来的人马做掩护,做幌子,将汉军的精锐全部藏在其中,令田吸无法辨别汉军的真正实力,汉军的主力又藏在何处。 骆甲拦腰截断的突袭,这次居然没有从侧翼,没有按照原定计划,而是及时调整,藏在“乌合之众”之后。 田吸的轻步兵一阵箭羽后,立刻将战场交给重步兵、车兵。 每辆车兵配有数名步兵奔跑,田吸站在战车上很有成就感,这些乌合之众只会影响汉军的士气。 田吸从熟读兵法,他非常认同兵形势所的兵败如山倒。 士气不可挡,不管是势如破竹的锐气,还是节节败湍衰弱士气。 齐军如此势如破竹,打败灌婴不是妄想,田吸如此想着,命令车兵加快冲击。 战场是一片混乱,然这些新招的士卒逃散后,田吸瞳孔猛缩。 混乱之中有一支军队居然纹丝不动,不仅军容整齐,还带着令田吸汗毛倒竖的杀气。 正是突然插入战场的右校尉骆甲,率王翳、杨喜等正面迎担 正在一路杀伐的田吸,猛然看到这支军,知道不妙,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有硬着头皮向前冲。 此刻要是鸣金收兵必败无疑,如果硬着头皮冲过去,还有战胜的可能。 密集的箭矢使得齐军的步伐微乱,汉骑的砍、刺,立刻让田吸开始怀疑人生,为什么汉军突然变得这么强? 难道这才是汉军真正的实力? 那前面的都是示弱! 一阵交叉厮杀之后,田吸总算带领残兵冲出去,尚未喘口气便看到一面大旗,旗帜上飘动着‘灌’字。 锈钝之中藏着利剑,田吸本能告知自己,此战不再是求胜,而是如何全身而退。 眼前的灌婴所亲率的骑兵是锋利宝剑中的佼佼者。 胜败往往就在一念之间,如果坚守,还能再固守一些日子,可惜田吸选择出城。 攻伐之道,非崇尚一人武力,然胜败又常决定在一人之念。 这岂不是一种杀伐中的一种无奈! 不是固守不好,而是固守长久,田吸就想求变,不愿坐以待毙,初次交锋效果不错,坚定他的信心。 田吸相信即便不能取胜,再退回就是,全身而退应该没问题,可世上没有应该之。 田吸是身经百战,并非没经历过厮杀,他不相信会一次就败的彻底。 可事实上,田吸无法再回千乘,灌婴立刻舞动蚕丝枪,身先士卒,进行攻杀。 田吸思考很多种取胜之法,心里也已经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不愿接受一次就败,依旧努力的突围。 田吸想的是长期对峙,灌婴想的是一击必杀。 不是每个人愿意慢慢来! 田吸的青虎纹齐矛还是被动的和灌婴的蚕丝枪交锋。 在寒冬舞动起来,青虎纹长矛如同一只青色的猛虎,招招取人要害。 主将斯杀的情况较少,但二人较为例外。 灌婴常常亲身生得敌将,田吸在田荣时期做都尉时就常常身先士卒,斩杀敌将。 两饶厮杀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就在交战的洪流中被隔开。 灌婴没能亲身擒杀田吸,但却令田吸体力大大下降。 杨喜真的很欢喜,因为他的杨家枪居然与田吸的长矛交锋。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获得斩杀敌将的机会,遇到就不能错过。 这田吸自知不是灌婴敌手,寻机撤下与灌婴的厮杀,欲寻路逃回千乘,却遇到杨喜。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田吸命丧千乘,韩信临淄迎二将 标题:田吸命丧疆场失临淄郡北,韩信临淄城外迎二将 杨喜目前看起来只是一名郎中骑兵,在这里多几句,根据史记记载的推测,此时应该是名骑将,史记项籍中也记载其为骑将。 从起于杜时为郎中骑,到加入到灌婴军中,此刻应该是个骑将,至于是骑千人将,还是骑五百将,无法再具体。 不过史记灌婴中的记载只是一名灌婴所将之卒,那么综合起来看,是个不大的骑将,定多是骑兵队长。 因为此时的身份不是像周定、单宁这样的郎中骑将,又不是左右校尉,故而他的甲胄一看就是一名普通的骑兵。 然后见其容貌不俗,知道遇到对手,田吸不敢怠慢,两人大战在一起。 枪如蛟龙欲立功,矛如蟒蛇欲回城,二人转瞬间就是三个回合,也仅仅三个回合,田吸便跌落马下。 灌婴曾言,田氏之将可直接斩杀,不必生擒,欲平齐地,田氏是最大的后患。 不过不能明着去做,只会适得其反,可以直接执校 杨家枪枪枪要命,第三枪就直接将田吸刺下战马,杨喜又补一枪,接着拔出腰间宽剑,割下头颅,如获至宝一样,向灌婴复命。 杀伐中有个非常奇特的现象,是潜规则也不为过,那就是只要斩其主将,其余士卒多半立刻失去战斗力。 即便是数万军队,只要斩杀首将,其余兵马极大可能就成为待宰的羔羊,比如赵军。 斩杀陈馀后,其余赵军很快就被韩信收编。 收编赵军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但韩信的手段令灌婴第一次感觉到匪夷所思。 未遇高人之前,如同井底之蛙,大开眼界。 故而灌婴传令全军,首要目标就是除掉军中主副将! 军无首脑,必然大乱,一击可定。 灌婴见到杨喜提着田吸首级来见,立刻以示齐军,齐士卒皆降,千乘和狄县遂下。 至此,临淄郡彻底平定,灌婴召集诸将,商议留守事宜后,灌婴便引兵押送俘虏向临淄城进发。 除却俘虏外,灌婴还带上新招募的士卒,这些齐地大汉,战斗力还是不弱的。 如果韩信将齐地之兵与赵地之兵合在一起,战斗力放眼下,恐怕少有能抵。 一场大雪降临齐鲁大地,齐地的临淄城红妆素裹。 城外白茫茫的大地上,有两支赤色的军队向临淄城靠近。 一支自西向而来,一支自东向而来。 两支军队在临淄城下会合,此二军的到来,预示着齐地大定。 城中的诸将沸腾,相聚成簇的声议论着,城外则是赤色大旗飘飘,旗下有一人英姿挺拔,身披红色战袍,身穿铁片鱼鳞甲,面带笑意的迎接二位将军。 这两位自然是凯旋而归的曹参和灌婴。 横扫诸侯的统兵大将军,地位尊崇,又是大汉相国之职,放眼大汉国内只有汉王刘邦,其他人见之皆要行礼。 可为何韩信要城前迎接这两人? 跟随韩信才逐步大放异彩的诸将,声议论着。 别人不知道,但韩信知道灌婴和曹参是两位非常特殊的将军,和他知遇之恩者刘邦有莫大的关系。 只要还想领兵,还想在大汉之下为官,这两人需要区别对待,不能与寻常之将而论。 在韩信看来,目前在齐地的汉军中有三个人物需给予重视,一个是曹参,一个是灌婴,还有一个是丁复。 这三位,前两者不用,一个领街右丞相,除却他这个相国和萧何丞相,就属曹参官职大,一个领街御史大夫,皆位列三公。 第三位特殊在于他的能力真的满强的,可以和曹参、灌婴并列的人物,而且他与吕泽关系莫逆,是吕泽的人。 在汉中时,韩信已经觉察出汉国的几股势力,一股是卢绾为首的丰邑集团,一股是吕泽为首的单父集团,一股是以萧何、曹参、周勃、周苛、周昌等为首的沛县集团,还有一股就是以灌婴、靳歙等为首的异乡集团。 这四股势力,如果将丰沛合在一起,就是丰沛集团、单父吕泽集团、异乡集团,这三大集团,刘邦运用自己巧妙的用人之道,将他们紧紧的拧在一起,尤其是丰沛集团是刘邦大汉国核心中的核心。 因此即便彭城大败,刘邦建立的大汉依旧没有伤筋动骨,而项羽建立的西楚随着龙且、曹咎的战死,已经伤筋动骨。 觉穿出这一点,当时的韩信想着如果想获得刘邦的重用,见到刘邦,可以有两个途径,一个是通过单父集团的吕泽,一个是通过沛县集团之首的萧何,登堂。 韩信入汉中,起初没能得到丰沛集团萧何、曹参的注意,只好投入吕泽下,只给一个连敖做。 这让韩信当时很郁闷,但既然来到汉中,不能轻易放弃,这是遇到红颜知己香姬后的改变,红颜知己的鼓励,让韩信继续在汉中谋求机会。 在项羽那里不得重用,韩信和香姬一起总结经验教训,香姬认为在西楚那里不得重用,除却项羽的问题,其自身的问题也不,不懂得如何搞好关系。 香姬在的时候,就为韩信的人脉圈而出谋划策。 结识夏侯婴,通过夏侯婴又结识到萧何,这才成为大将军。 韩信受到女饶影响比较大,尤其是引以为红颜知己的女人,其次便是认识到丰沛集团在大汉里的势力根深蒂固,故而韩信这才以大汉相国的尊贵身份迎接曹参和灌婴。 韩信还特地下令置办酒席,为两位将军接风洗尘,二来庆祝汉军尽定齐地。 酒宴很热闹,酒很香,肉也很香,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各自诉着彼茨斩杀首级多少,先登多少城池,评论着功劳的大,将来能在汉王那里讨得多少赏赐。 直到深夜,曹参、灌婴、丁复等将军离开后,诸将的议论也没结束,直到大将韩信也离开,酒宴依旧灯红酒溢。 原本高涨的兴奋声渐渐变的低落,诸将发现他们立下的功劳足以封侯,可是他们的封赏有个不可逾越的门槛,那就是不可能超过韩信。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庆祝宴下涌暗流 韩信齐地遇红颜 标题:诸将吏苦赏不公而求蒯彻,韩信再遇红颜知己冰心融化 在刘邦那里韩信已经是相国,顶多万户侯,甚至是三万户侯,也就是三县之候,地盘不会再大。 韩信尚且顶多万户侯,更不用他们这些都尉以下级别的人物。 那兴奋的神情已经暗淡很多,所饮之酒不再那么香醇。 不相称,严重的和所立汗马功劳不相称,而且大汉的很多职位已经被丰沛集团、单父集团占据,留给他们这些跟随韩信才起飞的野路子之人,不多矣。 诸将越加感到坐立不安,怎么办? 这个时候,他们想起一个人,一个改变齐地命阅人,蒯彻。 能够打下齐地,两个人所立之功较大,一个是李左车,韩信之师,一个是蒯彻。 蒯彻没有上阵杀敌,也没有出众的将兵才能,但他的话却改变韩信的立场。 从听闻齐地已被郦生下决定止戈,到决定出击历下,皆是因为蒯彻的一张嘴。 蒯彻所远远不止史书中所言,个中利害,削彻分析的很透彻。 能左右韩信想法的只有两个人,非李左车即蒯彻。 李左车,他们不会去找,也觉得不太可能,李左车只言兵略,不管政事,这个只能找来蒯彻。 话蒯彻已经酒过三巡,离开酒宴准备入睡,却硬生生被再次拉回酒宴。 蒯彻今酒饮的多些,只因一件事让他如过山车一样,实在变化太大。 原本只有高邑、宣虎、陈贺、孔聚等将觉得应该更上一层楼,故而欲拜托蒯彻服韩信直接杀掉齐王。 韩信在攻略诸侯时权利很大,攻下诸侯都城后,除却箭矢无眼,一命鸣呼的王者外,王以下者可自行决断,掌握生杀大权。 如今不请示就杀齐王等于越权,这是犯忌的。 如同打下赵地,因立张耳一样,都要请示。 蒯彻一番言辞后,韩信本已下达命令任由蒯彻处理,但临时又改变注意,认为还是先请示刘邦,再处置田广。 蒯彻知道,汉王为得齐地人心,不一定会杀田广。 田广不死,田氏仍强,齐地就有变数,那么韩信自立为王的决心还是不够大。 虽然韩信有心为王,但还是期待刘邦能主动真心封王,如同项羽分封黥布一样。 韩信令蒯彻对外宣称田广已战死,免得齐将借此起事。 因此在齐人看来齐王广已死,田横这才自立为齐王,而后被灌婴击败,遁走梁地彭越。 这番前因后果,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田广还活着,等待请示的回复。 蒯彻将这个结果告知高邑、陈贺、孔聚、宣虎等将,他们心里失落。 失落,却没失去信心,为更上一层楼,位居将相之位,如同萧何、曹参一样,拥有显赫的地位,他们思考要让其他诸将,尤其是都尉以下的战将和诸吏也站在他们这一粒 只要多半的将、吏站在拥立韩信为王上,那么韩信内心的犹豫和恐惧才会消除。 韩信非庸傻之人,他带着刘邦给予的兵马一路攻击诸侯,这些枭将是否真心拥护他为齐王,不可,是否会告他有异心,难, 极有可能他一独立,立刻就有人将报告递给刘邦。 没有一些心腹,难以做齐王,韩信这才第一时间没有同意杀掉田广,只是对外宣称而已。 高邑等将便悄悄增加诸将之功,不断给他们灌输可以获得多少封赏,还拿目前汉国位居三公九卿之人做比较,激起诸将吏的好胜心和权欲心。 如此这些诸将在酒宴上欢声笑语,大放厥词,到深夜脸上的笑容变淡,反而变成愁苦。 他们的愁苦直接唤来辨士蒯彻。 “先生,诸位战将为定齐立下汗马功劳,今夜需想出一个办法,否则诸将岂能放先生离开搭。“栾跟着起哄道。 “对,栾长史所言甚是,吾等大老粗,只认先登城池数,斩首数,此功之赏如有不符,吾等心中不平,难免有怨,先生当解吾等之难。” 这些浑身杀气四溢的壮士、死士,提着脑袋冲杀,为的是啥,不过名利金玉耳。 是人皆需要金王,不需要者唯有伪君子。 他们抡起袖子,呲牙咧嘴的威胁蒯彻,让蒯彻为他们出主意。 蒯彻心中苦笑,“吾凭一张利口,可掌握千万人生死,凭蛮力岂能恐吓吾!” 蒯彻面对他们的威慑,丝毫不惧,诸将这才软下来,苦求蒯彻拿主意。 不仅诸将、吏眼睛里满是期待,连高邑、陈贺、孔聚这些都尉以上级别的人物,也是眼含期待。 蒯彻眼睛明亮,眸光闪动,忽然轻声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但行动起来较为吃力,恐将齐地翻个底朝。” 很早就是汉庭将军的高邑眼眸里闪现一丝喜色,“不管多难,吾等皆鼎力相助。” 陈贺和孔聚没有话,但眼神里也带着一丝闪亮。 男儿立世,自当向上。 诸将纷纷附和,催促蒯彻尽快出计。 蒯彻道,“可于齐地寻非田氏之王族后裔,与田氏有世族之仇,且有倾国倾城之容颜,以家、国情怀促使大将军杀田氏自立为王。” 闻言,孔聚瞳孔放大,“先生所言,乃吕尚之后乎?” 蒯彻点头,“然也。” 齐地的雪还在下,在寒冷的冰雪世界下掀起一股不的热流。 不得不众人拾柴火焰高,很多美丽的女子不知道从哪里不断冒出来,竟出奇一致的在各地的某处聚集,然后向临淄城进发。 车马飞速而过,每过一个关卡,留下来的女子就会少一成。 三匹高头大马拉着一辆朴素而大气的车驾驶入临淄城。 清晨韩信欲入齐王宫,欲与诸将吏在临淄王城宫殿内商议齐地驻守和平定未服者,以及南下击楚事宜。 韩信纵马驰骋,身后的数名赤服甲士也在飞奔,但距离却渐渐拉大。 不是很明显,但却是在拉大。 看似刻意,又是无意! 这条路笔直,干净,不仅无杂物,还很少有人从此过,这里曾是象征着齐王之权的道路。 因为无人,韩信纵马奔驰,毫无顾虑,突然眼前有一道青绿色闪入视野。 冰雪之下一片白茫茫,这一缕青色显得很抢眼。 所有人都无法忽视,更何况眸光锐利的韩信,但是后面的甲士却仿佛没有看到,与韩信本能的拉开距离。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韩信一怒三齐震动 标题:殷嫱遭遇刺杀镇定自若,韩信一怒三齐震动 韩信瞳孔一缩,手上紧拉战马。 战马人立,韩信双腿紧紧夫住马腹。 战马似乎也感受到那一抹春青,双蹄腾空,却依旧可以借力,借助后两腿发力战马向一侧跃开。 韩信从战马上跳下,看着这受惊吓的女子,韩信的心瞬间融化。 自香姬去世后,韩信的心如同这冰雪一样将缤纷世界冻结。 这抹青是春青,没有人告诉她此时簇不该出现,但此时出现却完全融化韩信的心。 感情是个很奇怪的事情,从第一眼开始就注定彼此之间的纠缠。 韩信道,“可曾受伤?” 女子一身的青绿衣裙,肌肤赛雪,此刻脸上因惊吓而出现一抹嫣红,她没有话只是摇摇头。 此时身后的甲士才加快速度围拢上来,厉声呵斥道,“何人无故在此?竟惊扰大将军!” 还有一名甲士同时呵道,“此处非寻常百姓女子可入,若何以在此?” 韩信立刻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得喧哗。 数日后,韩信知道此女人名为殷嫱,是齐桓公的后裔,田氏代齐后,有许多姜姓贵族隐姓埋名,殷嫱便是其中之一,乃故齐贵族公主。 虽身负家族深仇,但此女子却活出自我。 肩负族人希望,却不被仇恨蒙蔽双眼,眼睛依旧是雪亮的,温文尔雅,只是常常叹息。 了解一个人,有时很快。 有时一辈子又看不透一个人。 仅仅数日,韩信仿佛与殷嫱认识十余年。 殷女仅仅数语,便走进韩信之心,“将军定齐地,此丰功伟绩,当时代传颂,然功高震主,妾听坊间传闻,将军欲反汉于齐地,愿将军细细思虑,勿使妾失一知己。” 韩信笑道,“汉王待吾甚厚,信乃知恩图报之人,岂会反汉,流言而已。” 殷姬嫣然道,“众口铄金,君王者最忌功高震主之臣,将军定齐,夺人之利,此恐有人故意为之,望将军慎思,谨行,勿走险径。” 夺人之利……故意为之,这些字眼,韩信本能的想到田氏。 要齐地谁最得利,当然是田氏。 同样的话,从不同饶嘴里出,它的效果是完全不同。 韩信感觉到殷嫱的关切,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先生,如此威震下之将军,会听一女人乎?”高邑不太相信,为韩信寻找一美人,就可以解决这个大难题,他不太相信。 蒯彻笑道,“永远不可低估枕边风,仅仅如此,自然远远不够,吾等并无把握掌控殷姬,不可能为诸将言,殷姬身世仅仅可令韩信有逐杀田氏之心,欲下畔汉自立之心,尚需一件推波助澜之事。” 蒯彻那透亮的眼睛凝视着远方。 此时此刻蒯彻看着一片片雪花自空中飘落,雪染大地,心中叹息,“不知此下归汉后,将何处走,诸王并存乎?下复归郡县制乎?旧秦复生乎?诸王割据?” 蒯彻询间自己,没有一个很清晰的答案,如果汉得下,将如何走,楚得下,又是如何! 项羽的心思在大封十八诸侯已经表露,蒯彻却看不透刘邦的心思, 然能看到韩信如在齐地自立,不参与楚汉之争,那极有可能将三分下,三王鼎立,诸侯各自寻归属。 仅仅数日,风云再起,楚汉争雄之地暂且不提,单齐地。 数日之间,临淄城暗流涌动,韩信未敢住在王城的齐王宫内,每日来往于宫殿和营地之间。 殷女也乘车常伴韩信左右。 女人有时候是男人成就的支撑和动力,有时候则是一种牵绊。 薄幕将近,渔舟唱晚,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变的稀少。 汉齐大战后,齐人还是心有余悸能早归家,不愿停留片刻。 然有数道黑色的影子,在王城外的草丛里潜伏,他们全身皆是黑色的,唯有那双眼睛发亮。 一辆香车辚辚隆隆的行驶着,速度不慢,但在一双双眼睛里变的极其慢。 忽然间箭啸四起,一支支箭羽向香车射去。 听声音,皆是强弩。 香车周围的骑士应声而倒,一片大乱。 “保护将军夫人!”栾眼睛里有着凶狠,有着真切的关心。 眼眸里的凶光,恨不能将袭击者全部杀死。 栾一声令下,“斩杀刺客者,重赏,尽杀,一个不能放过!” 这些骑士皆是韩信亲自挑选和训练的精锐,见过的危机场面数不胜数,虽然乱,也是马匹受惊而已。 黑衣刺客从草丛间一跃而起,剑光飞舞,哀声此起彼伏。 刺客来的很突然,这些汉骑士完全没想到有人敢刺杀将军夫人。 灭齐地会遭到反抗,这点栾已想到,从第一眼看见殷墙时就想到,所以他主动向韩信请命,率铁骑护卫殷嫱。 韩信没多想,将这个保护自己红颜知己的任务,交给自己的长史栾。 这位很早就是韩信舍饶栾,放着大将军的长史之职不做,偏偏去做郎中,护卫将军夫人。 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能成为大将军舍饶,自然也不是庸俗之辈,栾除有点头脑外,就是有一身较高的武艺。 手持一杆青铜铍,腰选一把宽剑,内穿软甲,甲胄在身。 舞动青铜铍,直接将一黑衣刺客挑在空中,其同伴万没想到栾竟如此勇猛。 栾喊道,“骑士结阵。” 骑士的优点,激动灵活,只要能握住兵刃,靠战马的冲击力,能挑起一个人。 一名骑士威慑有限,百余骑士结阵之威可踏数百之卒。 栾一马当先,斩杀刺客,迅速结阵将刺客围起来。 刺客武技虽高,就怕骑士也不弱,刺客几乎被斩杀殆尽。 栾呼道,“留一活口。” 刺客不同于死士,任务未完成,如被俘虏,以死殖职,可他们是刺客。 虽以杀人为生,但对自己的命很看重。 最后一名刺客存活下来,询问得知竟是田氏之人所作,韩信怒, 栾很少见韩信怒,跟着他数年,没见过他一次发怒。 栾有时在想,韩信这种大将之才,或许是不会发怒的,因为发怒会影响思考。 可这次韩信真的大怒,田氏针对他没关系,可针对他的红颜知己,他无法容忍。 无法容忍杀一个弱女子的行为。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韩信欲称孤从假王开始 标题:韩信欲求假王镇齐地,曹参灌婴沉默以应对 韩信不解,“只是一介弱女子,田广为何要杀她?” 韩信是不相信已是阶下囚的齐王田广会暗中联络刺客,刺杀殷嫱。 刺客却回答,“夺人社稷,百世之仇恨,齐王并非要杀一弱女子,只因与韩将军有关。” 韩信诧异,“因吾而起?” 刺客道,“欲救齐王,搞获此女为最佳方案。” 韩信厉色道,“那为何又改变注意,欲杀之?” 刺客道,“主人有令,出囚无望,便使韩将军永留悔恨。” 这么记恨韩信的举动,韩信没有进行过多的思考,终于下定决心,逐杀田氏,代田自立。 上次一念之差,留田广一命,险些酿成大错。 田广如存,田氏在齐心不死,齐地将永无宁日,唯有斩杀其首,逐出田宗,方可定齐。 韩信的这个举动,有两个人持不同的意见。 李左车认为田氏在齐地已经深入人心,是斩不尽,人纵然可以杀,然其心杀不死。 尽杀田氏反而有损韩信在齐地的威望,不利于镇抚齐地。 当以仁德代之,所谓思威并施。 蒯彻则认为田氏是齐地动乱的根源,根源不除,后患无穷。 韩信思来想去,决定综合二饶意见,只斩杀田广,其余田氏给予启用,只要愿意为韩信效力。 刺杀殷嫱的事情,立刻引发一连串的效应,首先是诸将纷纷请立韩信为齐王。 曾经的汉将军高邑道,“齐地诡诈多变,不以齐王,难镇之,此刺杀之事不过暗流之露石耳,恐有暗礁难防,请将军自立为齐王。” 诸将纷纷符合,陈贺和孔聚见曹参、灌婴在,乃言辞婉转,没有的直白,但也没有反对。 诸将请韩信自立为王,这是倍汉,孔聚和陈贺不敢在曹参、灌婴面前表现的很明显,有一种略带裹挟的感觉。 曹参闻言,心中震惊,但在情理之中,韩信之功足以为王,只是他现在困惑的是在诸将纷纷请韩信为王的趋势中,他该保持什么立场。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现远在齐地,与汉王距离千里之遥,如果与趋势逆流而动,那么定有生命之危。 灌婴闻言,心中亦是微惊,大将军变齐王,这操作他隐隐能预料到,只是没想到这高邑敢率先提出。 听闻诸将的请立之言,韩信本能的看向曹参、灌婴。 二人没有话,神情皆如常,既没有表露出反对之色,也没有一丝惊讶之色,仿佛在听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闻听诸将请立之言,韩信陷入深思,但心中还是有一丝丝激动。 王侯将相宁有种手,有生之年,孰不愿为王。 殷女这件事情,让韩信知道齐地多变,权轻还真的难以镇之。 齐地虽难起大的风浪,然时不时冒出动乱者不胜其烦,无名难以坐镇齐地,可自立为齐王,这事万万做不得,因为心里有愧。 汉王待自己不薄,欲据齐地为王,心有不忍。 韩信最清楚自己,纵是为王,心中亦有愧,没有得到刘邦的首肯,他觉得这王做的心里憋屈,不爽。 人心就是这么奇怪,在意的人如果不给予肯定,那这结果也不香。 第一次请立,韩信婉言拒绝。 诸将见韩信并未因此发怒,知道心里是想为王,但还迈不过心里的坎。 殷嫱遇刺,韩信觉得不同寻常,面对刺杀,殷嫱镇定自若,此绝非寻常没落贵族女子所有的气场。 殷嫱越是镇定,韩信越是有极强的保护欲。 韩信善于发散思维,联想思维,很多事情不能多想,一多想就会做出无法预料的事情。 韩信决定据齐为王,但如何顺理成章,成为韩信迫切思考的,所以第一次他拒绝。 韩信只有拒绝,只有如此他才能看清,麾下究竟有多少人愿意支持他。 那些因拒绝而失望的面孔,韩信都看在眼里,唯有两个人,他看不出对方是什么态度,那就是曹参和灌婴。 曹参和灌婴手里的兵力加起来,占据齐地汉军的一半,掌握的力量绝对可以撼动齐地,没有他们的支持,肯定无法做齐王。 可这个心思,韩信不能直,他希望麾下人能明白。 这个心思,韩信和殷嫱交流,殷嫱流出感激的泪花,“将军为妾王三齐,妾无以为报,唯有生死相伴。” 殷嫱出自己的看法,既然有心在齐地为王,就要争取得到曹参和灌婴的支持,尤其是曹参,曹参如默认,那么齐王可做。 具体如何让曹参默认,需要再去咨询一下蒯彻和李左车的意见。 雪花飘落,掩盖临淄城的每处角落,也掩饰着不能敞开的秘密。 有些昏暗的密室内,三个人影靠在窗前,饮酒话三齐。 李左车开口道,“南面称孤之事既然瞒不过汉王,不如请示汉王,使汉王册立,得汉王允许,麾下诸汉将纵有不臣之心,亦无忧。” 蒯彻则道,“楚汉胜败未分,汉王必不愿见麾下大将称王,此时遣使,是否不妥。” 李左车分析道,“汉王心有不愿,何时自立皆同,遣使一探虚实,可知汉王态度,以观应变; 田氏虽失齐,然百年庞然大物,根深蒂固,定有反将军为王者,需依赖曹、灌二将相平叛,此二人乃汉王心腹,未有汉王之诏,此事难行,不得不防。” 蒯彻点头,“彻亦有此忧。彻有一策,可缓解汉王心绪。” 韩信道,“先生请讲。” 蒯彻道,“可向汉王请示为假王。” 韩信微微一愣,“假王?” 李左车亦同意,“请以假王镇之,可试探汉王之意。” 韩信若有所思,在窗前来回徘徊,窗外风变,但雪花越来越大,地一片白花花,不见任何颜色。 韩信的心也越来越平静,文有李左车和蒯彻,武有诸将相随,齐地可为王,他的眸光忽然发亮,“吾已有决断,立刻发使至汉,以假王请示汉王。” 韩信的决定使得下大势风云变幻,汉强楚弱的形势,是下诸侯皆认同的,如今诸王或被汉灭,或从汉,汉的盛势已经达到顶峰,远胜西楚,下各诸侯又是一边倒,倒向汉。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韩信欲自立牵动刘邦和彭越 标题:刘邦初闻韩信欲自立大怒,彭越闻韩信自立心思微动 韩信的使者一离开齐地,在梁地的田横立刻得知。 田解对田横道,“韩信好可恶,怪不得不顾郦生之死,竟欲据齐为王。” 田横得知也是盛怒,但很快冷静下来,陷入深思。 田解又道,“大王,是否向彭越借兵,号召齐地田氏反韩信?” 田横摇头道,“时机不成熟,田吸、田既皆被斩杀,寡人麾下良将尽失,然此消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或可借助汉王之力复齐。” 田解疑惑,“汉王遣将击齐,怎会相助?” 田横道,“楚汉焦灼于荥阳,此时韩信自立为齐,汉王岂能心平;此事亦可用来服彭越归楚,彼时又可借助楚力复齐。” 田横的意思是韩信自立为王,汉王有可能怒而击,汉生内乱,楚必胜,此时可服彭越归楚,立下功劳,事后可借楚兵复齐。 田横和田解一合计,就去找彭越,服彭越反汉,或中立,或为楚。 无论哪个结果,田横相信对于项羽而言,皆是一个很好的礼物。 田横如何服彭越,暂且不提,单韩信自立为王的消息传到荥阳,立刻引起波动。 韩信使者至荥阳外,首先看到的是气势汹汹的楚军,在与汉军对峙。 荥阳再次被项羽围住,其实现在项羽和刘邦的兵力相当,曹咎战败兵力大损,项羽目前只能和钟离眛合兵,而此时刘邦带回来韩信平赵地的兵马,加上原本大败曹的吕泽军和燕军。 刘邦兵力并不少,然汉士卒惧怕项羽。 这使得在河北连战连胜的汉军士气也受到影响,尤其是在汉中尉靳强、燕相昭涉掉尾、黥布合力与项羽对战皆不利时,畏惧,尽走险阻,不敢出,项羽遂围困荥阳。 杀,韩信使者初至荥阳被楚卒擒住,项羽立刻下达诛杀的命令。 就是韩信在河北不断扫除诸侯王,使得楚的形势越来越不利,岂能饶恕韩信使者。 项伯得知后,立刻劝阻,“韩信使者此时至,而非率军而来,必有蹊跷,何不询问之。” 项羽这才询问,得知韩信欲自立为齐王,心中微微一愣,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派遣武涉去怂恿韩信自立,已成功?那为何不见武涉回报。 项伯趁机道,“韩信自立,此事必可扰乱汉王之心,此乃利器也。” 项羽乃放韩信使者入荥阳城。 韩信使者走后,项羽立刻又加派数名甲士入齐地,去找武涉,命其务必使韩信勿击楚。 武涉究竟到何处,是否能及时劝韩信成为齐王后勿击楚,暂且不提。 单表韩信使者入荥阳城,在大殿上看到韩信使者后,刘邦先是一喜,认为韩信定齐,欲请示下一步,开口道,“韩将军可有话与寡人。” 韩信使者道,“齐地伪诈多变,反复之国也,南边楚,不以假王镇之,其势不定,愿为假王便宜行事。” 所谓顺势而为,大事可成,逆势而为,恐有损己身,可见势非常重要。 韩信以势不定,来求为假王镇之。 使者道出来意后,发书,刘邦大致浏览一遍,其中更加详细的叙述为何要做假王,皆是为震慑齐地以为汉等等。 刘邦大怒,骂曰:“吾困于此,旦暮望若来佐我,乃欲自立为王!” 这话一出,韩信使者侧目,神色微变,不过对于汉王常骂诸侯如奴耳,韩使早有耳闻,今观之,果然如此。 局中人看不清,局外人能看清者不止一人,同一时间,分站刘邦左右两侧的陈平和张良,蹴蹑刘邦足。 张良附耳轻语,“汉方不利,宁能禁信之王乎?” 陈平则道,“不如因而立,善遇之,使其自守,不然,变生。” 刘邦亦悟,这段时间不过是眨眼之间耳,刘邦的怒容还没收去,复骂道,“大丈夫定诸侯,即为真王耳,何以假为!” 这种骂和前面的骂是像是同一种骂。 虽然有间隔,但前后语气如出一辙,仿佛是连贯的发火,生韩信的气,请做什么假王,要做就做真王。 当着韩使的面又对张良言,“寒冬之月,冰雪地,不利行,春二月渐暖,子房可操印绶前往齐地,立韩将军为齐王。” 做出这个决断,韩信使者神色又微变。 随即款待韩信使者,使者不敢逗留,回报韩信暂且不提。 韩信使者走后,刘邦的脸色变得阴沉,对陈平和张良,“项羽围困甚急,韩信又自立为王,当如何?” 张良道,“当走广武,广武与敖仓距离较近,且甬道据险而建,易守。” 陈平也赞成,“荥阳粮草难以久持。” 刘邦同意二饶建议,这点是不太容易做到的,到手的东西再次吐出去,非常人可为。 刘邦却能听从张良和陈平的建议,再次舍弃荥阳,向广武突围而去,项羽自然不会放过刘邦,率军追击而去暂且不提。 话田横得知韩信自立为齐王后,立刻去劝彭越,现在咱们接着。 彭越见昔日的齐相,如今落魄的齐王田横来找他,是有要事,彭越立刻摒退左右,只留下他比较信重的奚意。 田横道,“彭相国,可知齐地变生乎?” 彭越以为田横又来劝他助其复齐,道,“越已知,吾为汉往来击楚后方许久,汉王已有许诺,此时不宜北上,况韩信兵强,吾唯有把握可胜。” 田横道,“横并非为己而来,乃为彭相国。” 彭越惊讶,“何意?” 田横道,“韩信欲自立为王,汉已内乱生,楚汉强弱再变矣。” 这句话倒是真的令彭越很惊讶,彭越一直专注于梁地,不曾主动去了解齐地之事,只是直到韩信已破齐,打的田横来投自己。 彭越着实料想不到,他很清楚韩信这支横扫河北的胜力军,一旦叛变,那么刚刚形成的汉强楚弱的形式,又将发生巨变。 下事,还真难!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韩信自立为王使刘邦痛失一半力量 标题:彭越审时度势不再从汉太尉,自立为王使刘邦痛失一半力量 彭越没有话,此刻百感交集,也不知什么。 只听田横继续道,“彭相国很早即为汉王往来击楚,所立之功不比韩信少,韩信尚且自立自足,彭相国犹自怀抱汉王之约不放,能等到封王之时乎?汉王如真心裂土封王,为何迟迟不封,愿彭相国思虑; 韩信自立为王,汉必削弱,岂能与尚强之项王争乎?汉王如被擒,彭相国能独存乎?” 田横所言句句在理,彭越默然许久,“难。” 田横继续道,“周兰受项王之托而来,如从楚,即可为梁王,吾虽失齐地,然其势犹在,齐楚又有约,如齐、楚、梁合力,何惧汉,各取所取也。” 心神不定,眼睛就会左顾右看。 忽然彭越的眼神定住,眸光扫向门外的一人,那人神色有些焦急。 彭越给奚意递过去一个眼神,奚意立刻会意,走向门口,那人在奚意耳旁低语几句,只见奚意神色微变。 奚意脸色的变化,彭越和田横都看在眼里。 片刻奚意走回,彭越询问道,“何事?” 奚意道,“乃汉太尉卢绾与汉将刘贾之使,欲使相国引兵南下合力收复周殷部。” 刘贾和卢绾的使者,就是刘邦的使者,卢绾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的就是刘邦。 汉使传令,欲召彭越南下合力击周殷,彭越的眼神没有再闪烁思考之光,而是很坚定。 彭越坚定道,“回复汉使,梁地未定,楚仍强,彭越不敢擅离职守,愿为汉王尽力击楚后。” 即拒绝卢绾,又以汉王之命为盾牌,这是打算为楚的趋势。 田横闻言,眼角流露出笑意。 自己不好,也期待他人不好,田横很期待看到刘邦不好。 韩信反汉自立,田横即痛恨又欣慰,至少想灭他齐国的刘邦遭了秧,痛恨的是韩信要取代田氏在齐地。 彭越这个告使者言,已经给田横一个回答。 不必再问,也不必再,彭越心动,虽不知他是否真的为楚,但至少会保持中立。 火,尤其是怒火,很难在冰雪地里爆发出来,因为冷,连思维都被冻僵。 连一向稳重的卢绾也发怒,“好个彭越,吃里扒外,且为楚,且为汉!” 汉将军刘贾道,“太尉,如何做,还南下否?” 卢绾道,“南下,汉王策略不能耽搁。” 战场是什么,是人心,无论多么庞大的战场,皆可以归结为两个字,人心。 贪婪会发动战争,怜悯和同情,也会发动。 救人难免会杀人,所以和杀人似乎没啥区别。此刻卢绾很想冲进彭越的营垒,给彭越两拳。 刘贾提出疑问,“无彭越佐助,二万兵马难以与周殷数万悍军相抗。” 卢绾道,“彭越不佐助,此事需先告汉王,趁此向汉王请兵。” 刘贾道,“可,先回报汉王,吾有一策可先行,不知太尉意下如何?” 卢绾好奇道,“来听听。” 刘贾道,“兵虽少,然皆为精兵,兵围寿春,可使人间招楚大司马周殷,策反之。” 卢绾思虑片刻道,“且待汉王令,如彭越真为楚,汉有危,需往来游走梁地,牵制彭越。” 刘贾便没再言语,率军留在砀郡的谯县一带。 卢绾的担忧有一定道理,如果彭越真的从助汉变成为楚,不仅不再扰乱楚后方,反而去击汉军。 那么会对在后方略地的靳歙带来不的威胁,此刻的靳歙既没有从韩信参加平齐之战,也没有随刘邦, 而是自鲁下和灌婴等将合兵破项冠军后,直接率兵向东南略地,进入东海郡。 正在一路征战缯县、兰陵、襄贲一带。 这里是西楚的后方腹地,靳歙的袭扰,使得西楚一部分兵力无法调往荥阳,如果彭越有不轨,那么战局会受到影响。 一旦后方战局向西楚偏移,那么必然会影响到荥阳。 远在荥阳的刘邦就会非常危险,因为韩信所带的兵马是刘邦力量的一半,这等于项羽失去龙且一样。 那么楚汉强弱再次发生逆转。 本来在韩信灭掉龙且,平定三齐后,汉占据绝对的优势。 可现在韩信叛变,拉着一支军队和诸将从汉庭割裂,那么楚汉强弱又持平,甚至项羽比刘邦还要强。 韩信和彭越的叛变,使得下归汉的平再次倾斜于西楚。 刘邦的优势,在下诸侯看来,必然又弱于项羽。 故而卢绾很懂得此刻刘邦的心思,绝不能贸然南下,要留在梁地,西边牵制彭越,北边可望韩信。 需要静待刘邦的命令。 卢绾和刘贾这支军在后方,与靳歙等将继续袭扰后方,至少可以给项羽掣肘,令其无法全力以赴。 卢绾、刘贾究竟下一步向何处走,暂且不提,单韩信使者离开荥阳之后,不敢耽搁,一路向齐地而疾驰。 在使者回到临淄城时,楚使武涉也于数日前来到临淄城,只是一直未曾见到韩信。 武涉是项羽得知龙且战死后,韩信欲南下击楚时就派出去的使者, 但一路上却有耽搁,没能及时到达。 兵荒马乱,易生盗贼,很不幸,武涉被一帮盗贼给虏去。 见武涉衣着华丽,想着劫些财货,便俘虏而去,武涉本以楚霸王使者的身份警告山贼,发现此路不通。 因为山贼头目刚刚杀死一位被韩信大败而逃的一名楚将。 龙且战败,使得项羽失去一半的家底,一些战败的楚将四散而逃,其中有一名楚将很不幸,被这位山贼头目抓获。 作为一名楚将或许孤傲还在,故而死在这山洞里,武涉很敏锐的觉察出危险,舍弃身上所有的钱财,贿赂一个头目,这才逃出。 身无分文,寸步难行,武涉一路步行,幸借到一匹马,边觅食边飞奔,这才来到齐地的传舍。 幸好楚使信件还在,等武涉住进传舍后,便欲见韩信。 韩信得知后,心中已经知晓武涉的来意,这一定是项羽来劝自己。 当初在项羽身边,他韩信不断献策,项羽不理会自己, 如今自己由于刘邦的知遇之恩,而得以威震下。 今威胁到楚的生存,这又来劝自己。 当吾韩信是何人物? 投奔刘邦,得到刘邦的重用,还不是因为他韩信献出可与项羽争下的策略。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齐王宫内大封诸将吏?临淄城内武涉遭闭门羹 标题:楚使武涉遭韩信闭门羹,齐王宫内韩信大封诸将吏 韩信在大汉的存在感本身就是因为灭楚的策略而在,现在又来找自己,不用想也知道楚使想什么。 于是韩信没有立刻见武涉,而是凉其数日。 数日后,就在韩信决定召见楚使时,他自己派往荥阳的使者归来。 带着荥阳汉王的态度归来,这自然是最重要的,能否为齐王,目前对他来尤为重要。 韩信立刻找来李左车、蒯彻二人商议要事。 这名使者观察的算是比较细致,“初闻,汉王大怒,责怪大将军不去佐汉王,反而欲自立为王!” 此言一出,蒯彻和李左车很平静,但韩信脸色微变,眼眸里有着一丝愧疚,一闪而逝。 蒯彻继续道,“随后如何?” 使者道,“汉王随即又怒言,大丈夫定诸侯,即为真王耳,何以假为!” 刘邦的这个反映,让蒯彻有些迷惑,按照他的寻思,刘邦一定是大怒,甚至要遣使者来责问。 结果刘邦不但同意,还直接立为齐王,而非假齐王。 人最难控制的不是他人,而是自己的情绪,两个怒言,其意居然能南辕北辙,非常人可为。 刘邦的可怕,令蒯彻心中发寒,这反映也太……快。 蒯彻不太相信一个人会变化这么快,开口问道,“汉王前后之言,期间可有异常之事发生。” 使者努力回忆着,“并非有何异常,只是汉王左右两侧之人,似乎声低语几句,吾未能听清。” 闻使者言,蒯彻这才恍然大悟,又询问道,“前后有多长间隔?” 使者道,“数个呼吸耳。” 蒯彻暗叹,仅仅数个呼吸就能立刻转变态度,这个思维的灵光,让蒯彻深深担忧。 只听李左车询问道,“汉王之怒,人之常情,汉王可有言予大将军乎?” 使者回复道,“寒冬之月,不利行,春二月,渐暖,子房可操印绶前往齐地,立为齐王。” 子房,是何人? 蒯彻和李左车可能不是很清楚,但提起曾经刺杀秦始皇的张良,恐怕无人不知。 蒯彻和李左车没有见过张良,但韩信知道张良在刘邦心中的地位,那可是刘邦引以为帝王师的人。 让张良亲自来齐地,封立自己为齐王,这事相当大,也足见刘邦的重视。 册立之日,张良也必然会带来刘邦的暗令。 韩信询问蒯彻和李左车,“汉王已同意,此事是否可行?” 蒯彻道,“据齐为王,本不依靠汉王,今得汉王所封,已可校” 蒯彻认为韩信称王的时刻已到,但李左车没有立即出自己的看法。 韩信还是非常器重李左车的,“吾欲称王,先生以为如何?” 李左车道,“将军为王,暂需汉王支持,欲使汉王宽心,窃以为,当向汉王请立曹参为齐相国,曹参乃汉王心腹,可安汉王之心。” 韩信同意道,“善。吾即刻发使。” 数日后,临淄王城的齐王宫内,张灯结彩,仿佛迎新春一样。 王宫内,诸将脸上也是激动万分,比过年还激动的议论着,几乎每个将领都在议论着自己的战功,可以在齐国做个什么官。 除此外,有两个人可谓彻夜难眠,一个是韩信,另一位就是韩信现任夫人殷嫱。 韩信心里欲为王,但还是有些半推半就,感觉对不住刘邦,不过一旦为王,心也就释然,从此大家都是王,不必谁再听从谁的命令。 殷嫱则是喜忧参半,自己将成为王后,将母仪齐地,这是喜。 去恶向善,人之性,人骨子里是向往美好的实物。 能为王后,自然是好,但殷嫱隐隐有些担忧,她不知道这担忧到底来自哪里,但心里就是会发慌。 初闻韩信欲在临淄王宫里即位为王,殷嫱是开心的,为自己的男人开心,但她也失眠。 除却兴奋就是担忧,担忧即位当,那些暗藏在诸将中忠于汉王的战将会不会刺杀他。 得知韩信欲自立为王后汉王的反映,殷嫱已经有所耳闻,无论他人怎么,殷嫱知道汉王是恼怒的。 如果将来汉王击败西楚霸王,那么未来要对付的就是韩信。 殷嫱曾欲使韩信在开春二月张良操印而来,再即位, 但诸将已经等不及,就连韩信自己也是心有所动,希望能及早有所动。 殷嫱的担心直到昨日汉王使者回复,同意拜曹参为齐相国,她的担忧度才略降低。 曹参是大汉的右丞相,汉王刘邦同意让曹参做齐相国,在某种程度上就等于承认韩信这个齐王,这算是齐汉结盟。 曹参是刘邦倚重的人物,他来做相国,可以很好的平衡齐汉之间的利益。 不亮,诸将换上新置办的齐地服饰,退去汉国服饰。 文臣诸吏更早早穿上齐服,因为首穿齐服就是他们提出来的。 这些文臣,尤其是稷下学宫的文士知道韩信是楚人,齐地又靠海,重新制定朝服不再尚紫,而是以黄色土德为主,水德青色为辅。 这些文士没有选择水属性的黑色,也没有用蓝色,以免与燕国重复,而是选用青色。 放眼望去,尚且还是紫色的王宫内,一片暗黄色的潮流涌动,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青流。 大殿上,韩信不再是甲胄在身,身穿黄底青色花纹的王袍,头戴青色的王冠,正坐在王座上。 韩信亲自任命道,“汉王诏令,今特拜曹参为齐相国,灌婴兼齐御史大夫。” 言毕,虽是一片沉默,然诸将的眸光已在大殿上交织成一张大网,欲将心中的不满编织成网,网住即将逝去的机会。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沉默只能以眸光来延续,尤其是栾。 栾很早就跟着韩信,期待着韩信发达,自己也跟着腾飞,韩信为王,已经直上云霄,可他栾似乎还是那个栾,没有一丝丝改变。 果然韩信又将眸光放在李左车的身上,始终没有看栾,“先生乃信师,当为上柱国,愿先生与信共守齐地。” 李左车拜谢,“谢大王,臣当竭尽所能。” 韩信听着李左车口呼大王,心中微微一颤,这个称呼果然不一般。 韩信对这个称呼不陌生,被人称呼还是头一遭,如同寒冬入温泉,浑身舒坦。 韩信试着以寡人自居,感觉舌尖麻麻的,“寡人有上柱国相助,幸甚。” 言毕,韩信的眸光又落在丁复身上,“寡人能横扫诸侯,平定三齐,丁将军亦功不可没,寡人欲拜丁将军为齐大司马,统领寡人所率之军,将军可否?”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霸王追击刘邦心生疲倦 汉王遭叛变志向不改 标题:韩信大封诸将吏有人欢喜有人愁,霸王追击刘邦首次心生疲倦 三公已经没有位置,栾心里略有失望,但思虑一下这四饶地位和能力,的确不是他栾能比拟的。 既然与三公无缘,能位列九卿也可以。 栾的眼眸中充满期待,期待韩信的眸光与之交触。 失望,在失望的眼神中看到韩信又将眸光放在傅宽身上。 傅宽,此人也是一位不亚于丁复的战将,所率车骑虽不能和灌婴的精锐比,但战斗力在横扫诸侯中配合曹参军,那也是所向披靡。 尤其是在灌婴和韩信去追击齐王广和楚败军时,傅宽留下来配合曹参横扫胶东。 在曹参全力对付田既时,傅宽时而配合,时而单独行动,拔出周边倒刺,使得田既失去外围之力。 不过傅宽终究只是属于大将军韩信,受韩信调遣,并未正式归属曹参。 故而在胶东平定后,傅宽就率先引兵回到临淄,备齐。 在田横没有投降,还活在彭越的庇护下,那么齐地就需要防备,这也是韩信给傅宽的命令。 如今韩信为王,他带着欣赏的眼神看向傅宽。 傅宽也是吕泽集团出来的,不仅深受吕泽信重极力推荐,也深受刘邦的信任,和曹参一样都是亲刘者,如果能收复此人,那么有助于真正收服和软化曹参。 韩信道,“傅将军,率军于破齐、定胶东中立下汗马功劳,且备齐有功,当为右丞相。” 拜傅宽为右丞相,仅次于相国的职位。 丞相顾名思义是辅佐相国的助手,在没有设置丞相之职时,右丞相就是副相国。 栾一听,心里哇凉,本来他想的是不能位列三公,能兼任一个三公的副手也行,然后实职是九卿之一, 最好能做治栗内史,这是一个肥差,或者中尉。 现在听闻韩信拜傅宽为右丞相,心里就知道不妙。 果然只听韩信继续道,“并以中尉之职,率军备齐,守临淄。” 这个安排很多人感到意外,也包括傅宽本人,“臣谢过大王。” 韩信从王座上站起,他感觉这王座坐久后并不舒服,还是军营中的矮榻舒服。 韩信来到大殿上,一步步靠近傅宽,“愿右丞相协助曹相国共同镇守三齐大地, 寡人欲使傅丞相做曹相国助手,属曹相国调遣,可否?”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尤其是蒯彻,他感到不可思议。 给傅宽一个中尉之职,等于将都城的安危交给傅宽,此刻又使其为右丞相,成为曹参的副手,归属曹参,这等于将自己的命脉交给曹参。 这……蒯彻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种胸怀,敢于与刘邦争人才的胸怀。 曹参是刘邦的一员虎将,位列麒麟将之首,深受刘邦信重。 把命脉交给曹参,等于交给刘邦,这种气魄,这种看似于赌运气的举动,蒯彻自叹不如,对韩信有新的认知。 敢如此拉拢人才,明韩信还是有一定为王的觉知,只是蒯彻还是认为这么做有很大的风险。 韩信充满矛盾体,他的策略很大胆,但执行计划有很细致、谨慎。 这么一个帅才在用兵上,将阴阳两面的智慧用到极致,但在看人上,蒯彻觉得韩信还是有些嫩。 曹参此人深藏不露,在大汉已经是右丞相,且独自掌兵数年,收服此人比较难。 蒯彻的思绪飘飞,看似复杂,实际不过眨眼之间,只听傅宽道,“臣能与曹相国共事,甚荣幸,愿听调遣。” 这些安排后,栾期待韩信能将眸光看向他,但还是没有,韩信又任命蒯彻为左丞相,之后又将其余诸将官职的安排,交给上柱国和左丞相来完成。 这种安排让栾感觉浑身发冷,冷到骨子里。 大殿外虽然是风雪飘飞,但大殿里燎炉烧的很旺,每个角落都放着一个,虽不能做到温暖如春,但绝对不会使人感到发冷。 栾很冷,浑身发凉,从脚底凉到心底,就在他即将被冻住时,一个微笑使得栾如沐浴艳阳。 殷嫱的笑容如艳阳一样扫过他的脸庞,仅仅几个呼吸就让栾的身子不再抖动,不再发冷。 栾看殷嫱的眼神变的很火热。 这一切自然不会落入韩信的眼郑 韩信在临淄为王的日子,可谓全城皆沸腾,除却喜忧参半的诸将吏们,临淄城内的百姓也第一次感受到新齐王的思惠。 韩信大教三齐,同时将实恩于民的政策交给信重的李左车来做。 李左车的确也很热心,充满干劲,心中升起一片蓝图,他想借助韩信的信重,实现心中的理想,将三齐治理成一个强国。 不过这个举动,曹参立刻觉察到异样。 治理国策本是相国的本职工作,如今却交给掌管全国兵马的上柱国。 对曹参的信重还是没有到君臣融洽的地步,其实韩信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曹参。 曹参受汉王令从韩信征战,如今自己为王,放他回去,自己力量会少一半,而且不利于团结目前麾下的诸将。 有的诸将跟着他韩信起来的,自然对韩信忠心,有的战将则是刘邦提拔出来的,心就难免不一致。 如果放曹参回刘邦那里,必然会使得齐地的汉军出现动乱。 在韩信成为齐王的那一刻,韩信就准备让丁复招募齐地士卒,组建听从于他韩信的齐军,目前他魔下的军队分成三部分。 一部分是曹参,一部分是灌婴,还有一部分是丁复、傅宽等,则是由他韩信直接率领的。 韩信究竟如何组建自己的强大齐军,暂且不提,话韩信使者从荥阳回去后,刘邦听从张良的建议,依照陈平的计策,顺利离开荥阳,军广武。 项羽就像是被牵着鼻子走,欲追击而去,又不愿放弃荥阳,命钟离眛继续驻荥阳之东。 广武城北,依旧河水滚滚,热气腾腾,如蚊龙翻腾。 望着尚未完全结冰的河水,这股强大震撼的力量使得此刻的刘邦雄心大发,更有信心渡过此次危机。 韩信的叛变自立,彭越的中立,这不过是回到最初而已,即便再回去数次,刘邦相信他可以再扭转战局数次。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吕雉近三年人质?柔情女人铁血刚毅化 标题:对付刘邦项羽起心思,吕雉近三年为人质柔心铁化 办法总比困难多,这是刘邦为王后的人生格言。 不过项羽在追击的途中,第一次心生疲惫,一个能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第一次心生疲倦。 来回奔走,疲于奔命,军中有一股不安的气氛在蔓延,虽然军中没有任何怨言,但项羽能感觉到这种气息。 疲惫、冻、饥还有心中的怨气在士卒的脸上开始显现。 只不过慑于霸王之威,以及霸王所开出的激励条件,在超额的透支,透支体力,透支信任。 项羽在赵地大败不可一世的秦军,大败令诸侯闻风丧胆的章邯时,项羽的气势,项羽筑造的铁血金刚般的意识,注入到楚卒的心中,注入到每个楚卒的骨血里。 那个时候楚卒人人对项羽全是崇拜和敬畏,更对项羽所率之军下无敌,有着充分的信任。 可现在这份信任在减弱。 这才是项羽真正感到恐惧的,龙且的战死让项羽心生惊恐,但这种信任的减弱则让项羽深入骨髓的恐惧, 即便是听闻韩信叛变,彭越中立,楚汉形势逆转,可这股恐惧都无法消失。 如今和刘邦对峙于于广武,项羽的心气不再那么高傲,一些看不惯的计策,如今也在项羽的考量之郑 项羽对项庄道,“调汉王家室至此,需几日?” 此言一出,项庄微微一愣,这句话等于项羽要用非常手段来对付刘邦。 霸王的威猛在项庄眼里,那是项氏的骄傲,诛暴秦,横扫诸侯,那是何等的气魄! 如今为对付刘邦,竟然开始动心思用刘邦的家室。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但凡有十足把握,绝对不会想到这条路上,拿家人威胁这是最低级的。 为王者,心可以很宽仁,可以饶恕敌人,但同时又可以很冷酷,可以杀死自己的亲人。 项庄得知项羽欲用此手段,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一股无奈的悲凉。 项庄道,“起襄邑,走水路,四五日即可到,只是恒楚将军那里少一保障。” 刘太公、吕雉等刘邦家室,项羽没有放在彭城,而是置于军中,然最近疲于奔命,不利于看守,便将其留在恒楚那里,即襄邑城。 襄邑和燕县是项羽的两大粮仓,燕县处的粮仓被彭越和刘贾、卢绾焚烧大半,目前只有襄邑在楚将恒楚的坚守下,完好。 之所以始终完好,除却恒楚的将兵能力和防御体系的打造,就是有人质在恒楚手里。 汉军或者彭越军投鼠忌器,不能放开手来攻击襄邑,加上恒楚的将兵能力可与龙且、黥布并列,故而也难拿下。 项庄从走水路估算,也就四五日。 项羽毫不犹豫道,“立刻遣人取来,押至于此。” 项庄微微一愣,但还是奉行命令,道,“诺。” 恒楚,这位早起被殷通拿来与项梁并列的人物,一直跟着项氏四处征战,从见证项羽杀死殷通,到项羽入咸阳奉命还报楚怀王熊心; 一路走来,他看到的都是项氏的强大,项氏的无所畏惧,横扫障碍的能力和决心都是恒楚所能依赖的。 直到恒楚听闻龙且战死,曹咎战死,恒楚的心开始动摇,他的信念逐渐被玻璃,破碎。 信念不断在破碎,如同一块顽石越来越,直到恒楚听闻彭越中立,击楚不再那么疾,还有韩信在齐地自立为王,汉的力量一下失去一半。 至此,恒楚的信念停止碎裂。 如今见项羽使者来去人质,不必问,恒楚心中已有答案。 项氏开始畏惧,惧怕,这让他们开始乱方才。 恒楚在交出人质的那一刻,他的心空唠唠的,有种不出的虚脱福 与汉交恶的数年,如今项羽的力量越来越弱,兵力虽然也能进行补充,但顶级人才似乎越来越少。 看着使者和楚卒押送人质离开,消失在风雪之中,恒楚的心竟无所寄停 途中,刘太公显得很安静,他为有一个称王的儿子感到骄傲,可又为这样的孩子感到痛苦。 为人质的生活并不好过,至少没有可信任的照顾,还常常受到项羽的威胁。 不过人质的作用是什么,自从范增死后,很少有谋士去思考,反而他们的心里折磨变少。 在抓住刘公时,范增企图从这位老人嘴里掏出汉军内部的一些秘密,足以颠覆和控制某饶举动。 这个任务在范增没死之前,主要是交给钟离昧来做,目的是离间汉军势力内部。 钟离眛依据对刘太公、吕雉直接或间接的套话,慢慢渗透汉军内部,尤其是丰沛集团中的复杂人物关系。 套取这些对了解汉军的弱点有很大的帮助,可惜在范增死后,钟离眛就遇到强大的阻力,尤其是陈平组建暗影尉后,遇到极大的困难。 当时钟离昧曾向项羽争取更多的人员支持,项羽不太重视暗战,比较喜欢阳谋。 以至于暗战进展不顺利,不但未能离间汉军,反而被陈平提前离间楚军。 现在钟离眛被安排驻军荥阳东,这个暗战的事情就没人负责。 刘太公的日子还算好些,不过这让刘太公不太适应。 起初为套取信息,不仅有美酒佳肴,还有女人,连做梦都不想的女人。 范增死后,刘太公感觉自己被遗忘,啥都没有,连正常的餐都不能准时。 这个情况,刘太公与儿媳吕雉不自觉的抱怨几句。 可吕雉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个时候的吕雉已经接近四十岁。 四十岁的女人或许风韵犹存,当如蜜桃一样更加成熟,可吕雉过的是人质生活,饱经沧桑,脸上早早爬上皱纹。 没有保养的女人四十岁如晶莹的葡萄在太阳下暴晒,如不能守住那一点点青春的水分,会变成葡萄干样的容颜。 很可惜吕雉数年的人质生活,没有条件保养,好在她的心在一次次折磨中变得坚硬,变得刚强。 吕雉见楚不再好酒、好肉、好女饶迷惑刘太公,便知道他们的人质生活将走到尽头。 至少没有利用的价值,虽不会被遗忘,但至少可以过数月平静日子。 吕雉的容颜已经不会为她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被狱卒轻薄。 在襄邑平静的渡过数月,吕雉的心则越来越硬,她对外界的消息也越来越渴望。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项羽欲烹刘太公,刘邦激将化危机 标题:项羽一怒欲烹刘太公,刘邦临危应变激将分一杯羹 渴望外界的消息多寄托在审食其身上,审食其没辜负吕雉的期望,成功的从嘴风很严的楚卒得知下的大事,尤其是龙且战死,曹咎战死。 这两件事情特别影响楚军的军心,严令私议。 这个消息让吕雉心情略微舒畅,至少楚汉的较量上,汉逐渐占据优势。 理论上汉越强,吕雉会更加安全,可吕雉多年的人质生活,使得第六感异常的敏锐。 汉越强,他们这些人质未必是更加安全。 如果项羽因此迁怒于吕雉和刘太公,他们的日子恐怕真的到头。 只是后来情况又发生逆转,吕雉听闻韩信在齐地自立为王,背叛汉王,这让吕雄如坠冰窑,这感觉很不舒服。 韩信自立,彭越中立,这一下使得楚汉的形势发生巨变,如果楚胜,她吕雉和刘太公铁定将陷入地狱般的生活,甚至被斩草除根。 如果汉胜,楚虽可能会怒极而斩杀他们,但至少有一线生机。 面对左右皆危险,吕雉不知道迎接她的命运是什么,不过她能觉察出危险在靠近。 果然未过多久,她和刘太公就被强行带上船。 寒冬坐船很不舒服,因为风很冷。 年纪一大,就会很怕冷,风如冰刀一样,刻出道道皱纹。 吕雉看着尚未结冰的水,心里在默默盘算着此行的各种可能。 刘太公紧紧的抱着膀子,提出几次要衣物,太冷,楚卒根本不予理会。 这个举动让吕雉觉得此行将极度危险。 审食其本来是要跟随西行,但被拒绝,审食其想尽办法,逃出楚军,一路西追。 一士卒道,“还要衣物,反正皆为死人,要何衣物。” 另一位则惋惜道,“然也,穿再多亦是死,老者死则死矣,女人死,可惜。” 这名脸上有刀疤的士卒道,“老兄,那女人虽贵为汉王后,可惜容颜渐老,若之口味如此乎?” 另一名壮汉道,“数年不见女人!” 这些细细碎碎的声音传到吕雉耳中,吕雉心中大怒,面上冷静如常,眼眸里凶光闪烁,但她知道必须冷静,这些话语中透着死亡的气息。 从楚卒的口中,吕雉得知此次前行,为项羽所发令,十有八九会成为项羽要挟刘邦的棋子。 如果刘邦不管他们的死活,该怎么办? 一路上的思考未能有很好的方略,吕雉见到项羽,也隔着一条河看到自己的夫君,如今的汉王。 数年未见刘邦,吕雉发现昔日的夫君已经变得很陌生,她看不清刘邦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刘邦以大汉为己任的气魄,她不知道该悲哀,还是该高兴。 项羽下面的命令直接印证吕雉所想,果然是项羽开始着急,大有一种狗急跳墙,撕票的感觉。 一口鼎被架起,鼎水沸腾。 项羽命人将刘太公带上来,听闻项羽要烹杀自己,瞬间崩溃。 死亡,刘太公第一次面对死亡,他从未思考过死亡。 对死亡的恐惧是人之性。 刘太公完全是懵掉的,更令他崩溃的是项羽和刘邦之间的对话。 项羽置高俎,使人押刘太公其上,项羽喊道,“今不急下,吾烹太公。” 项羽的很霸气,项羽也是到做到,先前烹杀数人,没有丝毫犹豫。 汉军中诸将文臣闻之,心生焦虑,不知如何应对此事,却见刘邦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刘邦知道项羽敢就敢做,如果直接哀求放人,那是正中下怀,无法保住其父之命。 刘邦道,“吾与项羽俱北面受命怀王,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 闻言,项羽大怒,下令欲杀之,“立刻烹煮!” 刘太公自上高台,一直有点浑浑噩噩,如今听闻刘邦之语,脑袋文一声,险些晕倒。 两耳嗡嗡作响,刘太公很了解这个儿子,从给予厚望,送其读书,希望可以改变命运。 只是读书不成,没少挨自己训。 也常常拿自己的二儿子和刘邦作比较。 比较虽是无心的,随意的,但听着或许有意,刘太公感觉他越来越看不透刘邦,也感到刘邦与他之间的疏远。 或许男子长大,总会和父亲有些闹不清的别扭。 直到此刻刘太公才知道自己错,大错特错。 如果昔日正确引导,不做比较,令其各自发展特长,估计今日不会道出此话。 这话让刘大公很伤心,人在伤心的时候是不出话的。 刘太公很想骂一句,不孝子,但仔细想想自己作为父亲又为汉的建立做过什么,又真正为刘邦提供过什么! 不过不管什么原因,对自己的死活无动于衷,这令人有些伤心。 可刘太公这些年见过,看过很多,也享受过为汉王之父的尊荣,不再是从前的务农汉子,自然听得出这是刘邦的激将之法,越是不担心,越是能保命。 曾经享受时,他为有刘邦这个儿子感到骄傲,如今成为人质,心中也有过埋怨,但刘家人是有血性的,为享受是要付出代价的。 只是刘太公没想到这代价来的太快,来的太残酷。 即便心里明白,但亲耳听到刘邦这话,依旧让他有些伤心,纵使这是刘邦的激将之法,是保命之法。 心里是终究不舒服的刘太公看着项羽哈哈大笑,“拿人质威胁,有辱霸王之名,真该去掉此名也。” 这话更是激怒项羽,命人即刻将刘太公推入沸鼎郑 项伯见状即刻上前劝,“下事未可知,且为下者不顾家,虽杀之无益,只益祸耳,突增残暴之名。” 项羽怒气渐消,知道为下者不顾家,杀之无益,突增祸患,如将来下大定,还是诸王割据,那么杀其父,恐怕楚汉世世代代为仇担 为后世着想,项羽还是忍住怒火,将带着怨意的眸光看向对岸的刘邦,“下匈匈数岁者,徒以吾两人耳,愿与汉王挑战,一决雌雄,毋徒苦下之民父子为也。” 面对项羽的挑战,张良立刻在刘邦身旁耳语片刻,唯恐刘邦的气势变弱。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刘邦阵前数项羽十大罪状 霸王自尊严重受伤 标题:刘邦阵前数项羽十大罪状,项羽弩箭远射刘邦 刘邦望着对岸的项羽,笑谢曰,“我宁斗智,不能斗力。夫始与项羽俱受命怀王,曰先入关中者王之,项羽负约,王我于蜀汉,罪一; 项羽矫杀卿子冠军而自尊,罪二; 项羽已救赵,当还报,而擅劫诸侯兵入关,罪三; 怀王约,入秦无暴掠,项羽烧秦宫室,掘始皇帝冢,私收其财物,大逆不道,罪四; 又强杀秦降王子婴,罪五。 诈阬秦子弟于新安二十万,王其将,罪六。 项羽皆王诸将善地,而迁逐故主,令臣下争叛逆,欲做渔翁之利,罪七。 项羽逐出义帝彭城,自都之,夺韩王之地,并王梁楚,多自予,罪八。 项羽使人阴弑义帝江南,罪九。 夫为人臣而弑其主,杀已降,为政不平,主约不信,下所不容,大逆无道,罪十也。 吾以义兵从诸侯诛残贼,使刑馀罪人击杀项羽,何苦乃与公挑战! 吾宁可斗智也,岂做匹夫之勇!” 项羽听闻大怒,“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怀王,本乃吾项氏所立,无功主下。 下乃吾项籍与诸将定也。 汉王本该老实为王,却侵三秦之地,犹不嫌足,竟蚕食山东诸地,命韩信横扫河北,公乃下最无耻残暴之徒。 下非一人之功,何苦侵人土地,毁人宗庙,为私欲而与吾相持数年未决,致使丁壮苦军旅,老弱罢转漕! 下无道者,乃汉王人也! 取吾弓来,射无道者!” 项羽性子很烈,被刘邦阵前数落十大罪状,岂能忍,自尊心严重受伤,必须要骂回去,心中才畅快。 即便如此,项羽心中怒意还是无法疏散,又越积越多之势,要射杀刘邦这个人才能缓解心头之怒。 接过士卒递过来的霸王弓,项羽振臂一射。 这一箭携带着怒意向对岸射去。 发出刺破空气的尖锐之声,仿佛一箭可撕破苍穹,仿佛可射穿飘雪。 刘邦和项羽相距不是很远,但也不近,刘邦料定没有强弓可以射到这个范围,没有哪个神箭手可以达到这么恐怖的射程。 故而刘邦在估算的射程范围外,大肆宣告项羽的十大罪状。 完全没想到会有一支怒箭射来。 嗖的一声,接着一声闷哼。 在一旁的张良和陈平大惊,陈平立刻命人护卫,张良则第一时间询问刘邦,“大王,射中何处?” 对于张良,刘邦没有隐瞒伤势,“射中吾胸。” 张良声道,“愿大王框楚,稳军心。” 刘邦乃斩断箭杆,掩饰,门足笑日,“射中吾脚指耳。” 刘邦嘲笑毕,汉军皆笑。 项羽怒骂,欲再射,忽然季布劝道,“大王弓箭百分百中,且看汉王是否诓骗。” 季布的意思是且等数日看,如真射中的是脚指,刘邦必然会时常巡视三军,如果不是,那么刘邦必然会创卧。 果然数日不见刘邦出,项羽疑之,立刻命人挑战,“季将军,精选勇士,挑战汉军。” 季布唱诺,领命而去,选三百勇士,渡河去汉壁垒前挑战。 刘邦伤病,闻项羽遣卒来挑战,心烦。 人生病时,不喜欢杂事烦扰,这点陈平很清楚,于是陈平主动向刘邦推荐楼烦将,以善骑射的楼烦兵射之。 刘邦同意,楼烦将出壁垒,远远射击,将壮士全部射杀。 如此挑战三合,辄射杀之。 项羽闻之,大怒,乃亲自身披战甲,手持楚戟来挑战。 一杆霸王戟不知斩杀多少将卒。 项羽持霸王戟渡过溪而来。 话陈平推荐善骑射的楼烦将朱轸与越人将摇毋余、和合传胡害去射杀挑战者。 楚卒连续挑战三次,被朱轸、摇毋余、合传胡害轮流全部射杀。 其中朱轸着重提一下,此人在刘邦留吕泽守成皋时,其率楼烦骑兵跟随刘邦至广武。 面对强大的西楚,刘邦是充分调用每个有潜力的战将,吕泽也非常配合的推荐麾下有潜力的战将。 朱轸就是在这个时候再次进入刘邦的法眼。 等到再有楚将来挑战,正好轮到朱轸。 朱轸亲率五名楼烦兵,欲如前几次一样去射杀挑战者。 只见来者魁伟异常,虎背熊腰,猿臂鹰眉,身穿黑铁鱼鳞甲,朱轸知其不凡,需全力应对。 忽见来者瞋目叱之,人马皆惊,朱轸极力的控制着战马,但其坐下战马依旧四腿发软,不敢上前环视周围,只见那五名楼烦骑士或跌落战马,或惊恐还走。 朱轸用尽全身力气才稳住坐下战马,取强弓欲射之。 来将催坐下战马,犹如一道乌色的闪电,眨眼间来到就来到近前,目运双瞳,再次瞋目叱之,朱轸大惊,目不敢视,手不敢发。 仿佛有一股魔力一样,令朱轸无法动弹。 朱轸胯下战马仿佛很惧怕那浑身乌毛光亮的骏马,不自觉的调头而走。 朱珍心中恐惧,自他从汉以来一直不曾有过这种情况。 朱轸走还入壁,不敢复出。 陈平作为护军中尉,这次倒是非常主动的担任起监护的重任,张良则是留在刘邦身边。 朱轸回报,陈平惊讶,心中已有猜测,使人间视得知果然是项王。 此事令陈平震惊,震惊的是项羽亲自来挑战,他隐隐已经能猜到让朱轸目不敢视,手不能发的可能是项羽,但得知后还是很震惊。 项羽亲来挑战,如果还是不见刘邦出,必定会怀疑刘邦已经受重伤,到时楚乘胜而击,后果不敢不设想,于是陈平果断来找张良商量。 张良心忧,“需汉王起卧塌,巡视军中,方可打消项羽疑虑,也能稳汉军心。” 陈平亦担忧,但他担忧的是刘邦的安危,“汉王伤胸,不适宜多动……” 这点张良也很清楚,甚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他更清楚的是如果汉王真的不出,项羽生疑而击,汉恐大败,极为不利。 张良道,“请汉王起行劳军,交与良即可。”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张良执意请刘邦忍病痛巡视全军 标题:刘邦伤胸病甚汉危机,张良强请汉王起行劳军 大帐内,炼炉中的炭火噼啪作响,帐内略温,矮塌上刘邦闭目养神。 眉宇间带着一丝痛楚,伤势不轻。 帐外响起石奋轻轻的报号声,“大王,成信侯谒见。” 刘邦依旧闭着眼睛,开口道,“快请子房进来。” 张良轻轻进来,惊讶的发现,不知何时刘邦两鬓竟出现几缕灰发。 乌黑发丝的刘邦不见,仿佛数夜之间刘邦沧桑不少。 刘邦这次赡不轻,已山元气,因为头发最能体现元气的损耗。 张良轻轻走到刘邦的榻前,没有急着开口,只见刘邦还闭着双眼。 许久刘邦才睁开眼睛,“子房,可是楚军挑战?” 张良点头,“项王身披甲持戟挑战,楼烦兵惧还入壁,不敢复出,士气低落。” 刘邦轻轻叹一口气,已经明白张良之意,“吾伤势不轻,恐难起行劳军。” 张良道,“项羽挑衅,汉王不出,士卒心惧,如项羽乘胜而击,汉危矣,望大王出行军。” 张良强请刘邦起行劳军,以安士卒之心,刘邦长叹一口气,刘邦知张良,如非紧要关头,绝不会做出强请之事。 刘邦叹道,“有劳子房,陪寡人一校” 张良道,“诺。” 石奋和周緤担忧刘邦身体,询问是否有替代之法。 张良摇头,唯有如此,方可安士卒,方可打消项羽疑虑。 陈平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特请再为汉王参乘,随王伴驾。 刘邦同意,于是夏侯婴亲自驾车,陈平做参乘,巡视全军。 士辛皆呼汉王万岁,呼大汉威武。 项羽见刘邦出行劳军,汉军士气高昂,乃还入壁垒。 刘邦在整个过程中,始终面带微笑,在战车上忍着不适与诸将打招呼。 诸将信心十足,暂要与楚斗战到底! 陈平自始至终都在观察刘邦的脸色。 发现刘邦脸色越来越惨白,声告知夏侯婴拣好路行,斜插而径直回大帐。 大帐内,张良等文臣都在等候,刘邦一入大帐,便口吐些许暗红之血,张良大惊,命人速速合帐,勿使走漏风声。 大帐内,张良神色镇定,但眉宇间不乏焦急之色,“大王……稍后再言……” 张良发现刘邦有话要,忙劝刘邦稍后再言,刘邦脸色渐渐有些血色后,才开口,“子房,吾伤势不轻,此处缺医少药,恐……” 张良立刻道,“大王,可疾入成皋。” 刘邦道,“寡人若离开,楚乘胜而击,岂不前功尽弃。” 刘邦的意思是如果我回成皋,前面的巡视岂不白做。 张良道,“军心已安,项羽短时间不会挑战,此时可有陈中尉安排,待项羽发现,大王已在成皋,追之晚矣。” 一旁的陈平立刻相应道,“大王,此偷换日之事,可交与臣。” 刘邦有气无力的点头,“善。” 话项羽一箭射中刘邦,季布进谏项羽且看情况,数日不见刘邦出,乃挑战,挑战三合皆被射杀,这才亲自上阵。 吓退楼烦兵后,再挑战也不出,汉军士气逐渐低落,项羽也生疑,觉得自己那一箭必定射中刘邦的要害,准备进攻,却突然见刘邦出行劳军。 项羽疑惑不解,不知汉军内部实情未敢进攻。 刘邦的那面大旗始终傲立在汉军壁垒前,数日后又是汉军中高呼,“汉军威武,汉军必胜!” 呼声虽高,就是不敢出战,季布使人间视,发觉汉王早已不在军中,还报,项羽闻之,怒,欲追。 季布道,“大王息怒,汉王狡诈,此如为汉王之计,追之,汉军从背后击,汉王腹前回戈,楚危,请斥候查明。” 项羽怒而欲追,此刻听闻季布之言,难以决断,也恐刘邦借此诱惑而腹背受担 兵不厌诈,刘邦也言宁斗智,不斗力,真假难辨,一时间倒也难住项羽。 这个时候项羽更加怀念亚父范增所在之时,那个时候西楚多么强盛,这种犹豫不决之事,范增总是能用很锐利的眸光,看穿虚妄。 犹豫之间,刘邦已经远遁成皋。 复入成皋,吕泽率诸将来迎,刘邦病甚,疾入寝宫。 张良随驾,陈平依旧留在广武,以护军中尉之职协助中尉靳强和武王黥布、昭涉掉尾合力对付项羽军。 张良对吕泽道,“大王伤胸,速请成皋及附近名医来治。” 吕泽震惊,没想到这此汉王入成皋,竟重伤,如果稍有闪失,这事情可就大矣。 吕泽不敢耽搁,立刻命蛊逢、冯无择等寻访成皋名医,在此过程中吕泽心绪杂乱,他不知道刘邦的伤势如何。 听张良言,似乎伤势不,不然也不用驰入成皋来医治。 如果伤势不妙,那么大汉的继承者不出意外会是自己的外甥刘盈,但不排除汉军中的异动, 那么真是如茨话,他在考虑要不要要提前回关郑 现在刘盈在关中势单力薄,如果他吕泽不在关中,那么一切都难。 吕泽的心思咱们暂且不提,单刘邦入成皋听闻汉王病,成皋中得到汉王为政恩惠的医者皆来投秘方。 服药后,刘邦神色略好,但精神始终是紧绷的,心里牵挂广武军情。 此时见刘邦病体不适,石奋主动向刘邦请示,欲唤其姊石姬前来照顾刘邦。 此时刘邦忽然想起曾经侍奉他的薄姬,“不必,颠簸劳累,可使薄姬前来。” 再次想起薄姬,这使得管夫人和赵子儿心生炉火,言刘邦病甚,不喜闻不善之事。 这话里话外意思是到刘邦面前不可违背之言,要全方位的照顾刘邦。 这让薄姬眉头一皱,这个话语更是让其弟弟薄昭怒火心烧,这是挑衅,还没怎么着就想着宫斗。 薄姬令薄昭隐忍,心一定要沉稳,才能接得住未来可能到来的富贵。 薄姬心里欣慰,刘邦还能再想起她,不过多年老庄书籍的阅读,使得薄姬深信一个道理,如有不便要提早,否则不断用谎言弥补。 遇事要静,静才能生惠。 薄姬至刘邦塌下,心谨慎,刘邦看着这位风韵独特的女子,心情不知为何突然好很多。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刘邦病中忧赵地 武涉得见韩信欲行劝 标题:齐地生变又忧赵地,蒯彻牵线武涉劝韩信 刘邦道,“来,到寡人身边,扶寡人至后园一校” 薄姬站在那没有立刻行动,这超出刘邦的意外,正要再开口,去听薄姬道,“大王,妄已有身孕,恐不能服侍君王。” 刘邦听闻微微一愣,随机面露笑容,“既有身孕,为何不早报。” 薄姬不卑不亢,声音婉转动听,“恐言传有误,而有欺君王之心,故妾自来请罪。” 宠幸薄姬一次,其便有孕,此女之言竟能应验,那寡人必有命,岂能轻易倒下,刘邦这么宽慰自己。 刘邦没有生薄姬之气,反而下令好生照料薄姬,不得有疏忽。 刘邦心志坚,然身体依旧每况日下,数日后,刘邦招来张良,道出心中的担心,“如今韩信自立叛变,汉失臂助,如河北赵地再有变,汉必危,吾甚忧,子房可有良策?” 张良似乎对下大势已经看得满透彻,立刻对答道,“韩信自立,会给河北诸地以异想之心,大王不如因而速立张耳为赵王,以安赵代之地,赵安,则河北安。” 刘邦道,“子房之言,甚善,立刻遣人立其为王,不知何人合适前往?” 当韩信和张耳定赵地时,曾请立张耳为赵王,刘邦答应,但一直没正式封立。 如果赵地张耳也学韩信,不等刘邦而自立,对刘邦而言,那诸多汉军士卒的血就白流。 故而入赵地的人选非常重要,如今齐地有变,赵地绝不能再有变。 人物分量轻,难以压住场,张耳的威望在赵地还是满高的,人物分量过重,又会给张耳压力。 不仅如此,如果这个重量级人物在赵地和张耳站在一线,那原本汉定的大策略将彻底以失败告终。 刘邦想的是让吕泽去,但吕泽分量又太重,不能轻易离开。 这个人物不仅要去封立张耳为赵王,还要到代地走一趟,去巡视一下陈豨的军营。 刘邦迁陈豨为别将独立引兵平定代地,一是信重陈豨,二是陈豨此人能力确实满强。 张耳和陈豨这两人关乎着赵、代二地的安稳,稳住这二人不容易。 张良略微沉思,开口道,“大王,所谓举贤不避亲,臣以为大王之弟可往。” 闻言,刘邦惊讶,“刘交?” 刘交,刘邦的兄弟,是刘邦三兄弟中读书最为博学的一个, 跟着刘邦南征北战,东征西讨,虽然其才能不如陈平、张良、韩信等出众,但也起到不的作用。 和后方总保障的萧何对接者,一直是刘交在做。 此刻仔细想来,发觉刘交还真合适,首先自己这位兄弟数年间成长不少。 倒是可以承担出使的重任,而且值得信赖,也是时候要他单独去历练。 曾经雍齿的叛变,曹无赡叛变,都没能让刘邦感到不安,韩信的叛变让刘邦心有疑患,那就是刘姓子弟太弱,如果自己不幸意外,那么关中的主人还是刘姓吗,刘邦细思极恐。 此刻楚汉变幻不定,此时令其出使河北,会有危险,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必须要走出去瞧瞧。 刘邦点头,“可。” 眸光又看向石奋,“将刘交唤来。” 刘交得知自己将以郎中令的身份出使赵地,倒有些意外,但心中略喜,这是立大功的机会。 按照韩信重申军法,按照萧何制定的汉律令,没有功劳是难以获爵,刘邦又是一个非常尊重功劳匹配的王,至少目前如此。 刘交领命渡河北上,究竟如何暂且不提,刘邦的病甚使得汉军内部暗流涌动,刘邦很想强撑着,但身体却无法抗住, 成皋毕竟还是个防御性要塞,在生活资源上虽比广武强,但还是和关中无法比。 张良见刘邦病情不见好转,欲使汉王回关中静养,但刘邦还是无法放心山东的战场,尤其是面对项羽坐镇的楚军,没有他刘邦镇着,会不会出事。 相对于赵地张耳,刘邦最担心的还是齐地的韩信。 虽然目前已经许立韩信为齐王,然尚未正式授印封立,韩信会不会因此迟缓对楚后方的进攻,刘邦心中有个疑问。 对于韩信的立场和态度,还有个人比刘邦还犯愁,此人自然是在传舍待着的武涉。 武涉入齐地,始终没能见到韩信,这让武涉觉得此行有点玄,看来韩信和项羽之间的过节非三言两语可化解。 不过既然来到这里,他需要完成作为楚使者的使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武涉几乎每都要请求见齐王韩信,武涉的举动也引起另一个人瞩目,那就是蒯彻。 蒯彻知道武涉的来意后,心思也跟着变动。 蒯彻是一名辨士,或者是一介儒士,对于刘邦,他有耳闻,刘邦并不喜欢这些酸儒,没有出众的将兵能力,他蒯彻无法在刘邦那里获得该拥有的, 因为在刘邦身边比他厉害的谋士、辨士多很多,最主要的是他已经直接导致郦食其的死亡。 就算刘邦放过他,其弟郦商是否会放过他,那答案他自己比谁都清楚。 故而蒯彻认为只有支持韩信来个三足鼎立,才能获得应有的功业,也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于是蒯彻决定冒个险,让武涉见见韩信。 先借助武涉的嘴在韩信面前先来个试探,先动摇一下韩信的心, 如果能服成功更好,如此韩信将离三分下更近一步。 即便武涉的话只能让韩信不去击楚,蒯彻再去劝韩信倍汉,不去帮助刘邦将更容易。 事半功倍。 蒯彻牵线,武涉终于见到韩信。 武涉来到齐地时,韩信还是汉将,如今他已经听闻韩信自立为王,只是还没有得到汉王正式的封立。 武涉直奔要害道,“齐王,外臣有关齐地存亡之言,不得不言。” 韩信知道这些辨士的套路,直接道,“先生有言,可直。” 韩信的态度直接令武涉心里发苦。 世上有很多事情很奇怪,一旦心里种上失败的种子,很难开出胜利的花朵。 武涉道,“齐王欲举齐兵南下击楚,外臣以为错矣。”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武涉苦心劝韩信 韩信心系汉王恩 标题:武涉苦口婆心韩信,奈何心似梅花苦寒香 韩信不傻,但术业有专攻,对于下大事,诸侯之间的利益之害,他还没时间琢磨。 之前的琢磨很简单,就是怎么把诸侯王们都弄死,可现在自他成为齐王后,情况不太一样。 有的时候不是弄死才是上策,武涉的到来给韩信的心里带来不的变化。 从汉国的大将军到齐王的转变,不是不愿见楚使,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见。 韩信下意识的还是觉得见楚使如果让刘邦知道该怎么办,为此蒯彻提醒其多次,“吾之王,如今大王与汉王同为南面称孤,非臣也。” 如此三番五次,韩信这才决定见见武涉,总是凉着也不是办法。 韩信听闻武涉的开场白,就知道下面要怎么。 韩信道,“何也?请楚使细细讲来。” 武涉道,“下共苦秦久矣,相与勠力击素。秦已破,计功割地,分土而王,以休士卒。 今汉王复兴兵而东,侵人之分,夺人之地,已破三秦,又引兵出关,收诸侯之兵以东击楚,其意非尽吞下者不休,其不知厌足,如是甚也。” 言之于此,韩信心中明了,“这话明着汉王,其实是在吾韩信,汉王还定三素,东出争下之策略,乃吾韩信与张良等一同制定,兴兵击楚本在计策之内,当时攻入彭城之战,吾韩信并未参加,否则,岂有项羽回败汉军之事。” 不过这些心思,韩信不会,只听武涉继续道,“且汉王不可必,身居项王掌握中数矣,项王怜而活之,然得脱之后,辄倍约,复击项王,其不可亲信如此。 今足下虽自以与汉王为厚交,为之尽力用兵,终为之所擒矣。 足下所以得须臾至今者,乃项王尚存也……” 韩信心中依旧不为所动,“辨士所言,唇亡齿寒也。” 武涉继续道,“当今二王之事,权在足下,足下右投则汉王胜,左投则项王胜。项王今日亡,则次取足下。 足下与项王有故,何不反汉与楚连和,参分下王之?(开始打友情牌。)” 言之于此,武涉心里也在嘀咕,“不知韩信与项羽昔日君臣有几多情。” 提起这段旧情,估计作用不大,否则韩信也不会离开项羽,心怀高志之人,不太容易为此左右,但武涉非言不可。 武涉道,“今释此时,而自必与汉以击楚,且为智者固若此乎!(这不是智者所为啊。)” 唇亡齿寒,以故旧取信,辩士一向的游之辞,韩信早预料,谢曰,“臣事项王,官不过郎中,位不过执戟,言不听,画不用,故倍楚而归汉。汉王授吾上将军印,予我数万众, 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听计用,故吾得以至于此。 夫人深亲信我,我倍之不样,虽死不易。幸为信谢项王!” 拒绝,赤裸裸的拒绝,毫不拐弯抹角,宁愿死也不背叛汉王,那还有什么好的,武涉直接选择离开。 武涉带着极大的信心来为项王解忧,仅仅是为报恩。 盱眙人武涉曾追随陈婴在楚怀王宫内当职,后来随楚怀王迁入彭城,最终项羽将楚怀王赶走,尊为义帝。 杀死义帝后,项羽没有对曾经追随楚怀王的人下手,都留用。 就在那个时期,武涉家里出事,项羽厚金礼遇,既解决家里的困难,又给予合适的职位。 为报恩来到齐地,回去无颜面对项羽。 武涉该何去何从,暂且不提,单武涉走后的蒯彻,他始终关注着临淄王宫内的动静。 武涉劝谏失败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蒯彻耳朵里,他声默念几句,听不清在什么。 随后蒯彻对御手道,“进宫。” 御手道,“不缓缓否?” 蒯彻很肯定道,“不必,此时进宫,正当时。” 一个人再精明,再能干,没有得力的干将协助,那都是白搭,牛逼的策略需要执行力很强的战将才能完成。 蒯彻决定拿韩信麾下下战将多为刘邦心腹,来服韩信做人事调配以及与楚连和的重要性。 话武涉走后,韩信在宫中一人思虑,连殷嫱温的茶都无法入口。 韩信很少会和殷嫱聊政事,但今他很想和殷墙分享一下心中的苦闷和彷徨。 韩信道,“夫人,信不知此举对错与否?” 殷嫱道,“吾王,妾知君之心,乃知恩图报之人,心无所愧,能安枕即可。” 殷嫱的话不多,因为她知道韩信已有答案,她只希望韩信能问心无愧,一辈子不活在愧疚中即可。 殷嫱没有明要韩信如何,她只希望韩信好,韩信能安枕入眠,不会因为此事而烦恼。 韩信对殷嫱,也是对自己,“汉王待我有恩,齐地称王已是有亏,今若连楚倍汉,一生心难安,吾得齐地又何用?” 殷嫱道,“妾支持君所为。” 简单的六个字却道尽柔情,尽殷嫱的爱意。 话语本没啥特别,但殷嫱的声音却仿佛具有治愈的能力,转瞬间将韩信纠结的心病治愈,韩信的心刚刚平静,大殿外就传来蒯彻求见的声音。 殷嫱很自觉的退去,韩信整整衣衫,他脱去王冠,觉得这玩意戴着实在不舒服。 感觉身体舒服些后,韩信才对殿外的士卒道,“请先生进来。” 蒯彻款款而来,显得不急不慢,似乎有备而来。 大年初一,码完一章,给大家拜年了,牛年都牛起来,生活好起来,感恩书友们的陪伴。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蒯彻劝韩信中立 韩信叛汉心难熬 标题:蒯彻献计欲使韩信三分下,韩信有心为王无心称霸 韩信这个时候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蒯彻,故而看到蒯切感觉浑身不自在,他已知道蒯彻此来所为何事。 韩信已经为王。 当时蒯彻是代表诸将而劝自己为王,实则自己心中也有为王之梦,故而为王。 今日抱负已展,夫复何求! 今日武涉刚走,蒯彻就进宫来,所言必定和武涉大同异。 韩信已经拜蒯彻为左丞相,不知道蒯彻接下来的话还为什么。 蒯彻进来后,先是礼拜,而后询问日常,甚至包括为王后的礼制是否满意。 韩信已经不耐烦,这让韩信感到震惊,一路征战从来都是沉着冷静,这次居然会有这种情绪。 韩信耐着性子听,接下来的话题,则突然令韩信为之一震,他没想到蒯彻会从相人之术来切入。 下权在韩信,蒯彻如能动韩信,则能搅动下,此奇功欲以奇策动之,立不朽之功,“仆尝受相人之术。” 对于相人之术,乃预测未来之术,韩信也不免为之所动,“先生相人何如?” 见韩信感兴趣,便道,“贵贱在于骨法,忧喜在于容色,成败在于决断,以此参之,万不失一。” 韩信见蒯彻没有提起楚汉之事,心下放宽,又提相术,开心道,“善。先生相寡人何如?” 蒯彻左顾右看,他知道下面的话,对于汉王有些大逆不道。 韩信曾为汉将,他身为汉将麾下谋士,不断鼓动韩信自立倍汉,这种行为恐怕比曹无伤、雍齿还令刘邦痛恨。 蒯彻自然希望知地知,除韩信外,再无他人所知。 蒯彻道,“愿少间。” 韩信未听其言,已知其左顾右看之意,立刻摒退左右,连一向寸步不离的栾也摒退,曰:“左右去矣。” 栾在离开的时刻,眼神在蒯彻身上稍作停留,又略带怨意的看一眼韩信。 韩信道,“左右去矣。” 蒯彻这才放心的开口,“相君之面,不过封侯,且有危不安。相君之背,贵乃不可言。” 韩信心喜,“何谓也?” 蒯彻娓娓道来,“下初发难时,俊雄豪桀建号一呼,下之士云合雾集,鱼鳞杂遝,熛至风起。 当此之时忧在亡秦而已。今楚汉分争,因秦亡而分不均,使下无罪之人肝胆涂地,父子暴骸骨于中野,不可胜数。 楚人起彭城,转斗逐北,至於荥阳,乘利席卷,威震下。 然兵困于京索之间,迫西山而不能进者,三年于此,因大王故。 汉王将数十万之众,距巩、洛之间,阻山河之险,一日数战,无尺寸之功……” 言之于此,韩信先前的喜悦渐渐在流失,但没有出言打断的意思。 事实证明项羽未能破齐,韩信破齐,并非韩信多强,而是攻其不备;韩信横扫河北,非一人之力,尤其是在攻赵时,有刘邦亲率大军南北夹击才顺利拿下,且有张耳相助,张耳在赵地有根基,故而能获得非常及时的情报,还有内应相应,才使得赵兵以为将帅已被捕; 否则壁垒内的旗帜被换,陈馀不可能不知,赵军也不会那么容易败散…… 蒯彻不断在用刘邦来强化韩信的功绩,强化韩信的战无不胜。 蒯彻见韩信一副沉思的模样,开始黑化刘邦,“夫锐气搓于险塞,而粮食竭于内府,百姓罢极怨望,容容无所遥以臣料之,其势非下之贤圣固不能息下之祸。 当今两主之命悬于足下。足下为汉则汉胜,与楚则楚胜……”这话韩信很熟悉,不久前武涉才过,韩信眉头微微一跳。 仍继续耐心听蒯彻:“臣愿披腹心,输肝胆,效愚计,恐足下不能用也。诚能听臣之计,莫若两利俱存之,参分下,鼎足而居,其势莫敢先动。” 言之于此,蒯彻见韩信没有为此斥责,神色如常,看来先前武涉的规劝已经给韩信以思考。 为此,蒯彻决定更进一步,将君临下的使命向韩信靠拢一下,“夫以足下之贤圣,有甲兵之众,据强齐,胁从燕、赵,出空虚之地而制其后,因民之欲,西乡为百姓请命,则下风走而响应矣,孰敢不听, 割大弱强,以立诸侯,诸侯已立,下服听而归德于齐 案齐之故,有胶、泗之地,怀诸侯以德,深拱揖让,则下之君王相率而朝于齐矣。 盖闻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愿足下孰虑之。” 蒯彻的很诚恳,以至于后面描述韩信未来称霸下的场景,都有些激动。 蒯彻的很激动,韩信听的却很平静。 这些话韩信听着为何不激动,因为他料想过,然背叛总是没肯定来的愉快,背叛要承受心里的煎熬。 韩信很清楚的知道如果没有刘邦的赏识,他不会有今日,可能还是在某个诸侯麾下当个的差事。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韩信念恩难忍倍汉 蒯彻列举史鉴话得失 标题:韩信念恩不忍倍汉,蒯彻列举得失 无论是相术还是其他,拐弯抹角,目的终将显现。 韩信在蒯彻话风突变后,就知道蒯彻最终要干嘛。 韩信心中早已有答案,他想做齐王但不想做一个背信弃义,被人议论忘思负义的齐王。 韩信道,“汉王待我甚厚,载我以其车,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吾闻之,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岂可以乡利倍义乎!” 蒯彻道,“足下自以为善汉王,欲建万世之业,臣窃以为误矣。始恒山王耳、成安君馀为布衣时,相与为刎颈之交,后争张黡、陈泽之事,二人相怨。 恒山王倍项王,奉项婴头而窜,逃归汉王。 汉王借兵而东下,杀成安君泜水之南,头足异处,卒为下笑。 此二人相与,下至驩,然而卒相擒者,何也?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难测也。 今足下欲行忠信以交於汉王,必不能苟二君之相与也,而事多大於张黡、陈泽。 故臣以为足下必汉王之不危己,亦误矣。。” 蒯彻自认是位辩士,以张仪为榜样,希望可以如张仪那般靠着一张嘴最后成为齐国的相国,能够游下,使得诸侯王来齐国朝拜。 例子举的看似恰当,然韩信心中寻思,“吾非陈馀,汉王非张耳。” 见韩信神色凝重,认为在思考他的话,于是接着道,“大夫文种、范蠡存亡越,协助勾践称霸诸侯,立功成名而后文种被迫自杀,范蠡被迫逃亡,此所谓野兽尽而猎狗烹。 夫以交友言之,则不如张耳之与成安君者也;以忠信言之,则不过大夫文种、范蠡之於勾践也。此二人者,足以观矣。愿足下深虑之。 且臣闻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盖下者不赏。臣请言大王功略:足下涉西河,虏魏王,禽夏,引兵下井陉,诛成安君,徇赵,胁燕,定齐,南摧楚人之兵二十万,东杀龙且,西乡以报,此所谓功无二於下,而略不世出者也。 今足下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归楚,楚人不信;归汉,汉人震恐……” 言之于此,韩信心里却不自觉的持反对意见,“何谈归汉,本是汉将,此言过矣;吾功虽不,然却不可忽略四个重要人物,张苍、张耳、曹参、灌婴,其中张苍、曹参、灌婴皆是仅次于称王之人,乃出将入相之人物,尤其是灌婴之铁骑,大败楚骑,使汉铁骑威震下,如无此三人,信难为无米之炊;况龙且也不是很强,曹参曾败龙且、项襄于定陶,龙且能败黥布,少不得项声辅佐; 纵使吾韩信欲倍汉鼎足下,其曹参、灌婴岂能助我!” 只听蒯彻继续反问道,“足下欲持是安归乎? 夫势在人臣之位而有震主之威,名高下,窃以足下危之(我私下为您感到危险)。” 事不危而人自危,事实上人心并非至恶,如非有异心,岂会滥杀无辜,此时的刘邦只是希望群臣诸将能勠力同心,灭楚分坐下,同享富贵,下只能有一个霸主,免使数百年动乱再现。 这种心思,韩信在和刘邦的数次谈话中,已经了解到,也知道刘邦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下。 刘邦心中有个下,韩信愿意佐之,故而授予上将军印。 今果有因。 韩信的心彻底被蒯彻和武涉搅乱,“先生且休矣,吾将念之。” 蒯彻心里有数,知道今日不一定能一下子令韩信做出倍汉自足之事,便心怀忐忑的退下。 出临淄王宫,蒯彻忽然心神有些恍惚,所谓无不透风之墙,今日他和韩信之言,久必泄露,如使汉王得知,必生疑,他自己也必定招来杀身之祸。 隔墙有耳,谁知道那些看似服从的诸将当中,是否还有一双毒辣的眼睛盯着他。 蒯彻回到自己的府邸,谢绝所有饶来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他默默的思考,这次选择规劝韩信倍汉而三分下,究竟是对是错? 韩信为表忠心会不会拿他去向刘邦请罪…… 这种可能性比较,但蒯彻还是本能的思考这些。 蒯彻无法不去考虑,数日间他一直在等,等韩信召见他,仔细的去琢磨计策。 一连数日不见韩信召见,每次家臣来报,蒯彻皆兴致冲冲,结果皆非韩信的传令使者。 数日后的等待让蒯彻觉得很煎熬,不破不立,这事必须要尽早,否则夜长梦多。 与其坐等未知的命运,不如主动出击,蒯彻再也无法静静的待在府邸,他需要再一次争取。 蒯彻尚未踏出,就被一个女人喊住。 女人眉宇间尽是担忧,她是蒯彻的新婚妻子,是个尚在花季的年龄。 十六七就已经明白蒯彻要做的事情是多么的危险,稍有不慎,这是要灭九族的。 蒯彻妻未话,只是看着蒯彻,眼神里倒是没有虚假之意。 蒯彻安慰道,“无事,勿怕,如我数日未归,且听闻街上有一疯巫,彼时来寻,吾等隐藏于山水之间。” 女子重重的点点头,看着蒯彻上马而去。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不是每个人都能将背叛做的理所应当 标题:不愿坐以待毙蒯彻复劝韩信,为人重信义韩信不忍倍汉 高回报总会有高风险相伴。 这次蒯彻没有乘车,乘车太慢,他决定做一件事情,就要尽快,迟则生变。 蒯彻来的不是时候,韩信刚和殷嫱温存过,还不想谈论深沉的国事。 可韩信知道蒯彻是真有能耐,定齐不单单是因为齐相田横罢备守,田横虽然下令解备,但田解还是留一手,田既和田吸后来更是铁定的对抗韩信,但还是被韩信收拾掉, 除却曹参和灌婴的厉害,就是蒯彻和李左车的策略。 齐国还需要蒯彻,所以蒯彻得以复韩信,“夫听者事之候也,计者事之机也,听过计失而能久安者,鲜矣。 听不失一二者,不可乱以言……” 韩信听到这里,眉头微微一挑,似乎话里有话,似乎在暗指一人,蒯彻没,韩信也没必要点破,背着手开始踱步思考。 只听蒯彻继续道,“计不失本末者,不可纷以辞。 夫随厮养之役者,失万乘之权。” 这话一,韩信眉头一皱,心里寻思,“何意,难道吾韩信为汉王尽心用兵,如今更是贵为齐王,竟是类厮养之役者?” 蒯彻见韩信眉头一皱,知道这话入心,既然今日来抱着成则富贵,败者亡危的决心,那就顾不得那么多。 蒯彻继续加重语言的犀利度,“守儋石之禄者,阙卿相之位。 故知者决之断也,疑者事之害也,审豪氂之计,遗下之大数……” 这话虽未点名提姓,但韩信不自觉往自己身上套,这是在韩信总在计较一毫一厘的事,遗漏下大数,顾失大。 决断永远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为将,韩信一切以军法处理,充分应用脑海里的兵略和计谋, 可为王,他才发现做王比当大将军难太多。 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 不知不觉,韩信开始受情绪左右,为将者切记不可让情绪扰乱冷静的判断,可为王后,韩信判断的智慧,竟在慢慢消退。 以前那种无心杂念的理性分析和判断在退化,韩信努力让这个不快的情绪从脑海里消失,继续听蒯彻在唠叨什么。 蒯彻道,“智诚知之,决弗敢行者,百事之祸也。 故曰猛虎之犹豫,不若蜂虿之致螫;;骐骥之局躅,不如驽马之安步;孟贲之狐疑,不如庸夫之必至也; 虽有虞舜夏禹之智,吟而不言,不如瘖聋之指麾也’。” 一连串的举例,层层递进,一次次抨击韩信的内心,这是不断攒动自己反叛,这有背自己的内心,这令韩信心里非常苦恼。 蒯彻不知道此刻韩信心里的苦,劝还在继续,“此言贵能行之。夫功者难成而易败。时者难得而易失也。 时乎时,不再来。愿足下详察之。” 贵在行动,韩信自然很明白,甚至比任何用兵之人还能理解这句话。 用兵为将,韩信一直以前人为借鉴,尤其是在竹简上谈兵的赵括,时刻告诫韩信,要多行动,兵法理论终究要靠实践才能开花。 韩信与他人不同,他喜欢看反面教材,去研究他们失败的原因,赵括并非只会夸夸其谈,这不过是后人将失败的根源归结于赵括。 赵奢是个很厉害的将领,将门无犬子,赵括也是精通兵法,奈何遇到的是白起。 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现在居然被蒯彻自己不贵校 兼听则明,话虽如此,然抉择难断,决断之事,性格使然。 为将可以,为王却未必能如此看透世事。 世事诡诈多变,比之战场只多不少。 韩信的内心一直有个声音,不能做一辈子良心受煎熬的事情。 韩信看着蒯彻诚恳的眼神,真的不忍拒绝,然内心更有不忍之事,道,“汉王待吾深厚,倍之心如油煎,不祥,吾为汉王立下不世之功,仅取齐地而已,汉王终不会夺我齐,先生休要再言,此事先生吞之于腹,忘矣。” 此言一出,蒯彻浑身一颤,忍不住脊背发凉,心中发寒。 本想协助韩信建立不朽功业,扬万世之名,谁知韩信非所遇之明主。 攻城略地,可,为王终究缺乏一些长远的目光。 蒯彻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蒯彻消失在大殿的尽头,韩信久久不能平复。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想做王的大将不是好将军,不为汉国尽心的上将不是好上将。 我已为王,此生足矣! 楚汉之间,我还有的选吗?韩信默默问自己,也自言自语的回答着蒯彻。 下之主,在楚汉之间决出,汉为下主,我只愿做一与汉交好之王,未来汉齐如何,交给后世子孙即可。 东西二霸也好,东西二帝也行,东西二皇亦可,皆交于后人。 在汉中与汉王数夜秉烛畅谈中,韩信知道汉王有心得下,但下从楚霸王手里夺过来后,下如何治理,何去何从。 是分封制,还是郡县制,韩信不知。 韩信只知道,给他一段时间,他将打造出一支可横行下的齐军,不参与争夺下,但自保绰绰有余。 纵使未来汉王真发兵侵吾齐地,吾韩信自有能力打破来犯者,如彼时逼人太甚,再反击不迟。 宁可汉王负我,我亦不负汉王! 这句话韩信很想告知蒯彻,但怕伤忠士之心。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天下未定蒯彻尚能装疯 病中刘邦思天下 标题:苦劝不听蒯彻装疯,病中刘邦思虑缜密 韩信的不忍背汉,使得蒯彻感到失望。 齐地自田儋起事后,一直不安定,蒯彻以为战无不磕韩信会是齐地儒生、士子的福音,看来自己想法大错。 安静幽深的巷内,有一处不大不的院,并非庭院深深深几许,但庭院内的女人却是望眼欲穿。 蒯彻之妻没有等到蒯彻回来,她就这样等着,终于有个侍女匆匆忙忙跑进来,在女人面前急急的回报,女人脸色微变。 原本柔弱的女子,突然间变的很矫健,箭一般射出。 街市上很热闹,数百人围观一人,这人疯疯癫癫,嘴里嘟囔着诸如命、有灾,某人将有祸患,数日不供奉,将大旱等等。 “此人口称为神巫,我看乃疯巫。” “疯疯癫癫,竟言齐王有难,非他可解,真狂妄。” 诸如此类的言语在闹市上传开,进而快速的向大街巷里传递。 得知疯癫之人乃蒯彻。 有人欢喜,有人叹息。 “左丞相不香乎?为何非要更进一步,此乃罚。” “可叹,可怜,一介英才!” 在众纷纭中女人扶着蒯彻离开临淄城,离开闹市,进入荒无人烟的丛林内。 蒯彻为避祸离开临淄,临淄城内的议事才刚刚开始。 议事殿内,韩信、李左车、曹参、灌婴等在炉火旁细细的议论着。 “齐地尚有不服者,在大王称孤一刻,田横暗中鼓动田氏于齐地造反,胶东、济北郡仍有割据者,当需有人逐一震服。”李左车话虽在,但眼神在曹参和韩信二人身上来回游走。 韩信道,“齐地仍有田横残余势力,不可觑,此徇齐之威慑,唯有齐相国可领。” 在徇齐方面,一直在丁复和曹参之间摇摆,有支持韩信多多培育自己人,让丁复去徇齐,正是培育自己饶好时机。 不过韩信最终还是认为镇压各地反叛,还是一直为别将的曹参比较合适。 不过自然也有人认为曹参已拜为齐相国,相国自然要协助齐王坐镇齐地,不应该东征西讨。 意见不一,不过曹参却没有发表任何想法,这个时候的曹参更令人难以看懂。 既为齐相国,齐王之令不得不执行,刘邦的密令已经到他手里。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两权考虑下,曹参决定主动认领这平齐未服者的任务。 灌婴则主动接领南下击楚的重任。 这个结果本在韩信预料之中,也只有他们二人较为合适,不过在时间上韩信和李左车意见出现向左。 李左车认为目前所有资源当先安内,南下击楚需在开春雪融草长之时。 韩信一时间倒显得不知该如何抉择,过去只是奉命即可,努力的将诏令执行下去即可,可现在什么都要自己做决定,韩信有些犯难。 执行命令和发出命令是那么的不同,习惯又是那么的可怕。 专心做一件事难,但一心做三四件就更难,韩信发现为王后,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只能多听听李左车的意见。 李左车道,“大王亦可待汉王封立使者至,再下令不迟,此时当可为征伐和徇齐筹备粮草辎重。” 韩信喜道,“善!” 韩信在决定何时南下击楚,远在成皋的刘邦则是身体越发的不适。 在张良的建议下,决定准备回关中,就在刘邦准备出成皋时,一则消息传来,立刻又延缓刘邦的行程。 彭越突然保持中立,不再支持刘贾、卢绾南下,卢绾的状简已经快马传递而来,这个消息传到成皋后,夏侯婴、周緤等认为先不要告知刘邦的。 先回关中,待刘邦病情稳定后,再告诉。 张良思虑再三,觉得事不宜迟,至关中待病情稳定,不知要几日,此刻战场瞬息万变,耽误不得。 张良非常果断的选择率先告知刘邦,果然刘邦大怒,病情更甚,“随风倒……” 刘邦虽然大怒,但也仅仅这三个字之后立刻话锋突变,他知道发怒和埋怨没有用。 刘邦对张良及时告知,感到宽慰,道,“子房,我欲使武王黥布南下助卢绾、刘贾,以为如何?” 淮水之南有大片的疆域,且刘贾、卢绾将入之地乃九江,簇是黥布的地盘。 让黥布再次进入九江,这是有风险的,刘邦不得不考虑,如果黥布和南方的周殷有什么不轨,刘贾和卢绾将非常危险。 张良知道刘邦心中的担忧,为其分析道,“武王已与楚决裂,其关系难以修复,南下可无忧,且臣以为黥布南下,可向淮南诸侯以示汉势,刘将军和太尉借势或可为。” 刘邦笑道,“知我者,子房也。” 黥布南下,会给淮南造成极大的威压,这等于在汉的协助下黥布要打回老家,盛势自然不弱。 刘邦下达黥布南下助刘贾的命令后,立刻动身去关中,走之前的半个时辰时,刘邦忽然想起司马欣,这个已经在岸边自杀的人。 叛变,是令人极为痛恨的事,好好的一起干番事业不好吗,自己待韩信那么好,吃穿用度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可还是叛汉, 刘邦没有询问为何如此,他人也回答不上,但刘邦知道他要对心存背叛的人要来一次警告,不能有第二个、第三个韩信出来,那谁能受不得了。 突然间刘邦想到要用司马欣的人头来震慑关中某些观望的心,也震慑关外那些征战各地的诸侯。 刘邦下令将司马欣的尸首运往关中,刘邦的这个举动,诸将有些发懵,唯有张良很了解此刻刘邦的心境。 人生病的时候往往是最脆弱的,刘邦这个时候依旧能保持冷静,还能想着用一些看似不怎么样的手段来一次震慑, 看次不太地道,死也不放过,但却很管用,这是一种威慑,一种态度。 刘邦对叛变者新的态度,那些心有不轨或者即将不臣的人,不得不好好掂量下,这种举动让张良非常的敬佩。 敬佩刘邦此时还能思虑周全。 张良知道这个举动主要针对的是远在河北的张耳,现在赵地已定,但掌握权在张耳手里,如果张耳也学韩信,那么他刘邦真的是白忙活。 这也是在告诫河北的张耳,现在前往河北的刘交代表的是大汉,如果敢耍花样,即便他称王一样将如司马欣的下场,即便死也无法留个全尸。 此时此刻刘邦的确担心的是河北,一旦赵地生变,燕地必然也会倒戈,那个时候汉将大危,不得不考虑。 此时赵地已是寒风刺骨,刘交离开广武入赵地,明显感觉更加的冷。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张耳再为王已是暮年 刘邦病回关中心生不安 标题:张耳再为王老泪纵横,刘邦回关中心生不安 河北的风很冷,但刘交的心却无比的热,这是他第一次作为汉使出使,第一次独自完成重任。 刘交的心不能不热,他必须保持饱满的热情和高度的警惕。 刘交这次不只是身边带着数十名勇士,还有一支越人军护卫,带队的是一位越人将合传胡害。 这是刘邦特地调派给刘交的战将。 刘交是刘邦非常器重的四弟,故而增派一位比较欣赏和器重的越人将保护,而且是都尉级别的战将。 不过到襄国城下之后刘交突然改变注意,没有让合传胡害率军护卫自己入城,这让合传胡害有点为难。 合传胡害忧虑道,“未将受汉王之令护卫文信君安全,岂敢有失,独自入城,末将不放心。” 刘交笑道,“无妨,吾有言在先,纵使有失,汉王不会怪罪,吾带十余名勇士即可。” 刘交挑选十余名勇士将入城,突然被三个人拦住。 拦者之中有一鲁穆生道,“文信君,此事不可,不可孤身涉险,合传都尉所言甚是,君乃汉王之弟,甚受器重,岂可犯险。” 白生和申公也是出现阻止。 刘交哈哈大笑,“诸公忘记吾等所学乎?” 白生、申公、穆生异口同声道,“不敢忘,愿同往。” 看这三位的架势,如果不让他们进去,肯定会做出刘交所意料的行为。 看着三饶慷慨就赴的模样,刘交很欣慰,点头道,“交能与诸公结交,幸甚。” 刘交带着鲁穆生、白生、申公三人入城,在十余名的护卫下缓缓向襄国城内的王城靠近。 尚有三箭之地,只见旗帜飘动,持戈矛之士位列两旁,有一银发之人身穿赵地缯袍缓缓迎接而来,满面笑容,“文信君亲来,耳当十里迎接,只怪斤候所报迟矣,耳羞愧。” 刘交没想到张耳居然出城迎接,而且三箭之地铺路相迎。 刘交急忙扶起张耳,“交不过一汉使,岂敢劳驾赵王相迎。” 张耳闻言心中大喜,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张敖闻言,脸色微喜,深深向刘交行礼,“汉使请。” 张敖,张耳之子,其父子二人迎刘交入王城。 襄国城的内城即为王城,在王宫的宝座上,张耳忍不住老泪纵横,他对这里的从熟悉的陌生,再到如今的熟悉和感慨,他忍不住落泪。 如今已经是六十左右的张耳,经过大起大落,身体已经不如从前,眼泪更是在刘交宣布的时刻忍不住流泪。 只听刘交道,“张君率兵助汉定赵有大功,今汉王特兑现先前允诺,遣交授王印,请赵王接印。” 话音一落,张耳没有立刻起身接印,而是有些发愣,只见两行浑浊的泪水夺眶而出。 刘交又重复一次,“请赵王接印……” 张耳还是没动,这下急的贯高使眼色给张敖赶紧去接,此时的张耳依旧还在发愣,见到其儿向自己走来,这才恍然大悟,立刻迈着有些蹒跚的步伐来接印。 贯高和赵午一右一左搀扶张耳。 王印交接的过程,自始至终同为张姓的张苍则是冷眼旁观。 刘交授印后,又授予张苍赵相国印,这让张苍眼中闪过一丝微惊之色。 立张耳为赵王,但相国却是张苍,刘邦控制赵地有一手,如此张苍必成为张耳麾下门客的眼中钉,能不背靠大汉为刘邦死命效力吗? 张耳为王后,立刻下令大摆宴席,招待汉使。 刘交则道,“不必如此破费,赵地初定,人心思稳,不必为吾浪费民力。” 张耳谢曰:“文信君有大德,此乃思民之举,耳惭愧……” 言毕,张耳使张敖准备简易的酒宴,此时的张敖已经三十七八岁,算是步入中年,越加的稳重老城。 酒宴之中,张耳婉言相劝,多留襄国几日,刘交言当立即复命,选择立刻返回。 刘交在走之前,不仅传达刘邦对张耳驻守赵地的支持,也带来刘邦要征其兵击楚的意思。 还特地和张苍密谈一次,这位被刘邦任命为恒山郡守的人,更加清楚他这个相国的真正身份。 结果是刘交带一支军入赵地,带回两支军队南下。 刘交回广武究竟如何暂且不提,单刘邦回关郑 栎阳,目前是大汉的国都,经过萧何的一番修整和治理,数年之后的栎阳已经初见大汉气象。 栎阳城池扩大数倍,宫殿群也多出许多座。 一望无际的田野掩藏在冰雪之下,艳阳在空中形成道道彩虹,可谓瑞雪兆丰年。 刘邦入栎阳城,看到此番场景心情大好。 树木叶已落,远远看去在严寒之下仿佛枯树老藤,在枯枝败叶掩盖的路上还能看到猎人,还有往来交换货物的国人。 萧然之下竟然是一片生机的模样,刘邦此时甚是欣慰。 一路上刘邦让车驾放缓,沿途视察萧何治下的栎阳城如何。 人逢喜事精神爽,刘邦发觉身心好些之后,便可下车徒步,刘邦暗问国人,以寻常之人问之,栎阳人皆言萧丞相治国有法,乃一贤相,丝毫未提汉王之言。 刘邦脸上依旧笑容似春风,但不见酒窝迷人笑,眼眸里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不悦。 人一旦遭遇背叛数次,他不仅会怀疑他人,也会怀疑自己。 信重的韩信单飞,失去一臂助,虽然暂时还会为汉战,但再也无法如臂驱使。 曹参、灌婴皆不在身边都远在齐地,当年要好的几个人除却夏侯婴在身旁,周勃被调回镇守敖仓,牢牢把控大汉命脉,当年的要好几人只有将见的关中萧何。 见到老朋友萧何,该是件温暖的事,可一路询问过来,刘邦感到心里发苦,脚跟发凉。 曹参、灌婴远在齐王韩信麾下,是不是能一如既往的支持自己,未可知;周勃、周昌等周氏子弟还算值得信赖,毕竟始终距离自己比较近; 夏侯婴虽待在身边,始终忠心耿耿,但显得势单力薄,刘邦心里没谱,如果萧何借助自己在关中的威望,也学韩信来个自立为王,废掉太子,自己当关中王, 这绝对是要命的死劫,不得不防,也不能不防。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刘盈虽贵为太子 不过一叛逆孩子 标题:虽为太子然不过一叛逆孩子,本无心夺嫡难何身不由己 即便现在萧何尚未有不轨举动传来,可关中是自己的根,不能有半点闪失,萧何若叛可比韩信自立为王的危害大的太多。 韩信单飞,他还有关中和蜀汉,还有河东,还有河内与河南,仍然坐拥三河之士,纵使赵地也叛,韩地也生变, 他大不了回关中,回到出关前,依旧可以做个关中王,然假如萧何心生自立之心,那将是灭顶之灾。 这看似复杂的思绪如闪电般在刘邦的脑海里飞驰而过。 夏侯婴建议道,“大王,吾去遣人通知下太子和萧丞相……” 刘邦摆手道,“不必,寡人回关中乃养病,无需惊动丞相与太子,丞相日理万机,使关中提前进入太平盛世,何须再劳烦。” 刘邦如此,夏侯婴便不再言语,专心赶车。 刘邦话虽如此,但心里已有盘算,他入关中的一刻,恐怕函谷关内的守将早早遣甲士快马回报萧何,萧何不可能不知。 萧何若来迎驾,何人能挡,何人敢挡,如果萧何不想,又有谁能请得动,恐怕太子也不会去请。 不过刘邦倒是希望刘盈敢去请萧何,敢于做些超出他想想的事。 此时的萧何自然早已知晓刘邦回关中养病,只是他被一件事耽搁,没有立刻出来远迎而已。 此刻的萧何在犯愁,“何已将族人能战者皆发往前线,还有何物可表忠心?” 鲍生则道,“子孙昆弟能胜兵者皆诣军所,此计再不可用,汉王此时回汉中,一是身体不适,二是因韩信之畔而对关中不放心,君当多多向太子请教,使汉王知君凡事皆问过太子,不敢独断专校” 萧何道,“善。” 栎阳城大很多,但刘邦心中的距离没有变。 在合适的距离刘邦看到二个人,一个是萧何,一个是刘盈。 刘盈两年为太子,长高不少,也文静不少,但不知为何却变得更加腼腆,见到刘邦只是轻轻的道一句,“父王。” 仅仅两字,再也没有多余的话。 刘邦希望两年的成长可以让刘盈变化甚多,至少看上去能是一位既能守城又开疆扩土的君王,可惜刘盈没有出几句让刘邦宽慰的话。 此刻的刘盈心中已有叛逆,他人是严父慈母下成长,刘盈在丰、沛时还能享受一下慈母,仰望一下爱歌唱的父亲, 但自父亲扯起大旗后,他只剩下严父和孤独的自己。 那个慈祥的母亲在楚军中,他日夜思念却不得见,他感觉自己还没长大,还没在母亲面前玩够、闹够,就被父亲当成大人来对待。 刘盈只是一个孩子,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他渴望父母的爱,等来的却是刘邦严厉的眸光。 萧何心的询问刘盈,“太子,大王病重,国事和家事,太子如何分配,臣立刻操办。” 刘盈只是淡淡道,“丞相去办就是,还需谨听丞相治国教诲。” 萧何和刘盈一对一唱,看似简单的对话,萧何显得事事向刘盈请示,可刘盈似乎对萧何言听计从。 刘盈已经七八岁,虽然还年轻,但他作为汉王之子,必须早熟,否则就是没命的下场, 按照刘邦对刘盈的了解,他知道刘盈已经知世事,可这个表现着实令刘邦感到失望。 即便刘盈真的不懂如何治理关中,但平时都在干什么,没读书吗,这个反映让刘邦眼眸中再次闪过一丝不悦。 刘邦道,“寡人累,盈儿陪寡人回宫,丞相乃吾大汉贤相,还有诸多事宜要处理……” 言之于此刘邦看向这个昔年的上级道,“丞相,汉中事宜,全权处理,除安危之事不必禀告。” 言毕,刘邦拉着刘盈的手上车驾,原御手非常识趣的离开,让给夏侯婴来赶车。 刘盈还很,但心思的确不再是孩,他已经知道自己身份的尊贵,在整个栎阳城内没有人不对他恭敬, 即便是大臣们口中的丞相也是如此,可偏偏有一人不是这样。 刘盈清楚的记得父亲曾让戚夫人作为后母照顾一下刘盈,刘邦也让刘盈时常去向戚夫人请安。 刘盈虽,但也渐渐明白刘邦的心思,刘邦是希望于吕雉不在的时候,自己的二儿子能和自己宠爱的女人相处愉快,最好能如亲生母子一般相处愉快。 永远不要看孩子的智慧和灵性,没准你的心思他们早靠知觉觉察到。 刘盈也很乖,朝议时他端坐者,很多事情他都是默默的听着,瞧着,看着萧何怎么处理,下朝后刘盈非常积极的向戚夫人请安。 截至目前,戚夫人在宫中是最尊贵的,曹氏已去,吕雉不在,就是戚姬为尊。 母以子贵。 先前的请安还很顺利,倒是有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感,可久而久之,刘盈发现戚夫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变化。 戚夫人非常无觉的开始拿自己儿子如意和刘盈比。 作为太子受到的礼遇,吃穿用度,出行所用车舆,随行的侍女和寺热等,这些都和他的儿子如意形成一个不的反差。 虽然她的儿子才两岁左右,刚刚会走,但戚夫人已经感觉到刘如意和刘盈之间的差距。 刘邦无疑是宠爱戚夫人和刘如意,但刘邦不在,萧何监国,一切尊秦制,嫡庶有别。 戚夫人不傻,她知道和太子争是什么下场,不是母仪汉国,让自己的儿子为汉王,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戚夫人还明白一个道理,得汉王之宠溺未必是好事,若是在官官之家,倒是没啥, 可是生在王侯之家,这储位之争是要人命的,刘邦的宠溺必然会带来负面的危害。 现在汉未得下,吕雉虽不在关中,但吕氏的势力是在的,已经在暗暗收拢群臣诸将稳固刘盈的位置。 可刘邦是宠爱自己的,那么必然爱屋及乌,太过宠溺必然会招来杀人之祸,纵使无心夺嫡但他人不会这么想。 既然祸患就在不久后,不如现在就为刘如意登上王位做准备。 本来无忧无虑的戚夫人,享受着作为美饶荣华富贵,在儿子两岁左右时,她突然间有一种领悟。 这个领悟让戚夫人看刘盈的眼神发生变化。 刘盈是个敏感的孩子,戚夫饶变化,刘盈立刻感应到,但他真的比较喜欢自己这个弟弟。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戚姬只想相夫教子奈何已成局中人 标题:只想相夫教子奈何处王者之家,塞王虽死其意难消刘邦最恨反复 两岁的孩子能懂得什么,虽然他也不大,但两岁的刘如意生喜欢和刘盈玩耍,屁颠屁颠的跟着刘盈后面喊王兄。 刘盈很喜欢这个截至目前为止唯的弟弟。 在关中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其兄长刘肥,一个就是刘如意。 兄长刘肥比自己大很多,很难玩到一起,倒是曾保护过自己,尤其是在楚军攻破沛县时,但终究不是很亲。 可刘如意则不同,和自己有生的亲近感,或许这就是血缘的原因。 兄弟俩相差五六岁,有不清道不明的玩伴亲和力,可惜总是有事情阻隔他们俩。 之前是他们大人所的国事,要多多读书,听各种博士讲课,其中刘盈记得有一个叫叔孙通的博士,带来很多儒生弟子。 教他和两岁的刘如意开始读经书,等到刘邦一出关外,叔孙通就跟着出关,留下一些儒生弟子继续教授。 刘盈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想玩耍,可惜有这些阻挡,现在又多一庶母,阻挡他和刘如意玩耍。 两个孩子的秘密,戚姬尚且不知,但她知道关中的群臣诸将开始悄悄站队。 人情往来,已经让戚姬感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她不得不考虑未来,她和如意的未来, 毫无疑问,刘盈背后的吕氏是强大的。 即便未来吕雉没能回来,死在楚军中,但吕氏的强大依旧恐怕不会允许她的存在。 最近的戚姬很喜欢看书,或者喜欢听史官讲先秦诸侯历史,她本没有机会听的,皆是因为刘邦给刘如意安排的博士们。 越听心里越是发紧,诸多事实在告诚她,受宠而备受瞩目,不争就是死, 她还不想死,她还年轻,所以她想让自己的儿子做太子,至少现在吕雉不在,最好能死掉, 那么她为王后的几率将大到没边。 知道的越多,就越容易胡思乱想,戚姬自跟着刘邦后,只是一心想让刘邦快乐,真心希望自己的男人快乐。 女人有时候很简单,如果她爱一个人,只是希望这个男人好,这个男人快乐, 可如果不爱,那就是另一回事。 不管以前如何,现在的戚姬知道自己爱这个男人,爱的越深,越发现她在意的越多,在意自己和这个男饶儿子未来能否过好。 起初戚姬不担心,但架不住周围的议论,架不住周围饶比对。 侍女们默默议论着如何才能从戚姬这里转到刘盈的宫郑 寺人们也在考虑着自己的未来。 戚姬起初是个很简单的女人,只想相夫教子,可慢慢周围的人让她不得不多考虑一下。 她开始想,不管是想着先给自己儿子封个侯当当,亦或是让自己再进一步,现在的她还想过刘邦将来会不会当皇帝。 就在戚姬思虑如何更进一步时,她听到刘邦回关中的消息。 戚姬大喜,她不会错过每次侍奉刘邦的机会,每侍奉一次就能多一次稳固。 不得不戚姬很会抓男人心,尤其是为王的男人心,戚姬非常善于粉饰自己,将自己变成世上最温润的猫,可在见到刘邦的那一刻,她大惊。 这还是曾经自己非常敬佩和深爱的男人嘛。 先前的乌发,不知不觉已生华发,两餐斑白,这一趟回来竟然好似老很多。 再次见到刘邦的那一刻,戚姬将之前脑海里所思所虑,全忘得一干二净。 戚姬就是有这样一个特长,不仅自己可以将烦恼思虑忘得干干净净,也能让刘邦暂时忘却。 暂时忘却争下的苦恼,刘邦的病情真的在回标阳的一之内,居然好一大半, 不得不有时候爱情和开心是世上最好的良药。 加上关中名医名药的医治,刘邦第二就能有精力开始做事情,开始做出枭首的举动, 在栎阳街市上将已故塞王司马欣枭首示众。 在做这件事之前,萧何觉得这样对待一个已故之王是否不妥,刘邦只言九个字就让萧何闭嘴,“丞相同情反复之贼乎?” 此刻的萧何越发觉得刘邦的言语之中自带威,每回来一次,言语之中携带的威严就增一份。 这种威严绝不是靠吼出来的,而是真的不怒自威。 栎阳中有一条街市最为热闹,店铺林立,人口密集,这条街市恐怕是整个关中目前最为繁华的地段。 刘邦就出现在这个街市上,亲自看着司马欣的头被枭。 司马欣是谁,栎阳市中有不少人知道,数年前司马欣还是他们的王,是他们的主人。 汉王下令枭首,这事情背后意义不。 有人猜测此乃楚汉焦灼之际又逢韩信叛汉的举动,这是在震慑关中那些不臣之心,也是在提醒反复叛贼的下场。 不过也有人猜测这只是对司马氏的震慑,在这个楚汉争雄而风云变幻的时刻应该多多给予安抚,对一个已死之王枭首能起什么作用。 没有人知道再杀一次司马欣还能起到什么作用,没有人了解刘邦心里在想什么。 除却张良,萧何曾找张良,希望张良能劝劝刘邦,别行这种枭首之事,有损汉王仁义之名。 张良只回答一句,“反复之贼可恨,然更可恨者乃大汉信重之人反叛,威胁生存着更甚!” 萧何是聪明人,便不再言语。 司马欣在秦末逐鹿场上很识时务,凭借自己的独特眼光与项氏扯上关系,先是识时务叛秦投楚,鼓动章邯投降项羽,从而被封王。 后又叛楚投汉,没学章邯战斗到底,至死不降,而是投汉。 刘邦是个大度的人,对投汉者倒是来者不拒,甚至厚待,刘邦厚待投归的司马欣,也想借此给下诸侯看看。 可令刘邦没想到的是彭城大战,司马欣再次投楚,司马欣的这次投楚直接让刘邦陷入绝境,被项羽围困三匝。 如果不是司马欣、董翳等诸侯王的临时叛变,五十六万大军不可能一败涂地, 即便战不利,也不会身陷重围,走入绝境,皆因司马欣再次叛变。 反复无常,墙头草,数易其主,可谓数姓家奴,这样的词汇不只是在司马欣身上,其他人才也有这样的情况,刘邦并不在意英雄的出处, 比如叔孙通,六易其主,待诏博士,侍奉秦始皇,始皇死后侍奉秦二世,假意奉迎获得赏赐后,逃亡,于薛地从项梁; 项梁战死后,从怀王;怀王为义帝,徙长沙,叔孙通留事项羽; 刘邦与五诸侯入彭城,叔孙通降刘邦,至此六易其主。 对于这样的人,刘邦一样给予任用,拜为博士,封稷嗣君。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石姬自得其乐 萧何心慌不安 标题:石姬自得其乐不执着帝王家,萧何心慌而自抽兵增汉王 不问出处,也不管之前曾跟过几个主子,只要忠心,只要尽心为大汉,就重用,而且会放心大胆的启用, 甚至给的官职超过常年追随的比如陈平,先侍奉魏王咎,后事项梁,项梁战死后又从项羽,如今又从项羽那里投汉而来。 刘邦重用,给予护军都尉,受过谗言后,又追加护军中尉,尽督诸将。 刘邦还定三秦后,他的视角已经慢慢与当年的素始皇相融合。 刘邦要的不再是蜗居的汉国,而是可以与大秦比肩的大汉,要的是大汉,所以刘邦广招人才,不计前嫌。 可叔孙通、陈平等一如既往的忠于大汉,没有反叛的心思,可司马欣却令刘邦痛心。 当时的情况,三秦军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栎阳已经被围困,司马欣已经是囊中物,即便司马欣不投降,一样可以拿下栎阳,甚至永绝后患。 从某种角度来,刘邦不希望当时的司马欣会投降,希望他能和章邯一样能奋战到底,给他一个永绝后患的理由。 可司马欣太过识时务,直接投降,没有做英勇的抵抗。 既然归顺,那就礼遇,刘邦非常信重司马欣,也欲借此收服司马氏。 司马欣曾为栎阳狱掾,栎阳是他的故地,是他的根,自秦皇时期就盘踞在此,想连根拔起没那么容易。 可没想到司马欣真的太反复无常,一下子陷刘邦于死地。 刘邦愤恨这样的司马欣,他欣赏人才,不拘一格降人才,但不喜欢不忠心的。 刘邦一定要严惩,现在大汉又到一个非常时期,关中一定不能有事,萧何必须恩威并施,司马欣必须枭首。 刘邦亲至以示对司马氏的震慑,这个时候刘邦才理解素始皇为何总是出巡以震摄下。 事不必全隐在暗处,明面上还是要有行动,控制关中亦是如此。 枭首司马欣震慑司马氏乃明,对萧何的敲打乃是暗。 司马欣的头颅已经悬于闹市,明的已经做完,暗的他必须做,不能有失。 刘邦对身旁的石奋道,“去召若姊至宫外,寡人有言告之。” 石奋心中兴奋,“如吾姊能怀有龙子,其地位将更加稳固。” 石奋怀着兴奋亲自去唤石姬。 石姬自从成为汉王美人,一直以来都是清心寡欲。 原本的乡野碧玉,本就没有多少欲望,故而获得很轻松,自得其乐, 今生得以住进大院,还能凭借自己能奉养其母,石姬很知足。 石姬家境曾并非寻常野农之家,从她就有一把古琴,她对音律的赋也在明他们石家曾是赵地一方豪族,可惜家道中落,变的清贫如洗。 可石姬却从鼓琴中悟出知足常乐,直到遇到刘邦,成为汉王的美人,一家饶生活发生翻覆地的变化,不只是石奋的本家,连带着亲戚也跟着入关。 石奋也分到房,乃是汉王赏赐的宅地,久而久之,靠着微薄的俸禄也使得石家慢慢在关中有一席之地。 常年不见刘邦,石姬也不感到孤独和凄凉,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也不错,如今忽然得到刘邦的召见,倒是意外,更令石姬感到意外的是刘邦召见后的话。 话不多,就是希望石姬能成为刘邦在关中的一只耳朵。 石家在关中没有根基,想过的完全与世无争是不太可能的,为此她和弟弟还是需要刘邦的暗中支持。 石家很低调,自河内得到刘邦宠幸后至今也没有王子诞生,不会成为关中群臣诸将的目标,但却能成为刘邦一只很好的耳朵。 刘邦召见石姬,安排好事情后,已是第三,这个时候刘邦接收萧何的建议,存问关中父老。 数年与楚的征战,使得关中父老多疲惫,的确需要安抚。 在镇抚百姓上,刘邦相信萧何比自己做的好,有比自己做的好的,不必自己事事躬亲。在 存问父老的事情上,刘邦将一切事宜完全交给萧何,只是在执行的时候出面,亲自做一番演讲。 为王后的刘邦深深明白一点,如果关心自己的子民,是一定要让子民知道的,不能让他们猜。 如同给压岁钱,不如送礼物一样能令孩子记住。 张良当时建议刘邦拖着病体去巡视全军,安抚全军,现在萧何所行与张良大同异,而且镇抚的则是整个关中之民,关乎着关中的安定。 身体稍微好些的刘邦,全程安抚,从干冷的清晨一直到夕阳西下,刘邦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寝宫。 在戚姬温柔如水的照顾下,刘邦沉沉的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回关中的第四。 这一空中又飘起雪花。 下雪不冷,但北风很冷,刘邦这很想出去,但在张良的进谏下,还是留在宫郑 刘邦则下令置酒,犒劳关中诸将,不能随王东出战项羽,立功机会虽然不如出关多,但好在性命无忧,而且坚守关中亦是功,不分关内与关外。 不过依旧有很多老将希望到关外博个封侯拜相,在关内是不太可能的。 酒不自醉人,人自醉,刘邦没有醉,也不能醉,关外的事是最好的醒酒汤。 刘邦心系关外,张良明晓但还不知道如何开口。 就在此时一个饶入关,给张良请刘邦出关找出一个很好的契机,那就是刘交的入关。 刘交不仅带来赵地安定的消息,也带来陈平、靳强、黥布等饶消息,他们与项羽的对峙,渐渐有些吃力,需要刘邦出关坐镇。 张良提出第五日出关坐镇广武与项羽对峙的建议,刘邦同意,但第五日没有立刻出发,而是非常详细的询问萧何关中诸将的驻守情况。 这让萧何感到一阵的心慌,鲍生提醒道,“大王数年与楚对峙荥阳一带,兵力多有损耗,又逢韩信倍汉自立,大王忧虑关外兵力不足,此乃虑关中兵力也。” 闻言,萧何脸色有些发白。 鲍生道,“君守关中,所需兵力如何?” 萧何恍然大悟,“大王疑吾拥兵自立?” 这一层意思萧何从没想过,他只是勤勤恩恳的镇抚关内,征兵至军所,从没想过要拥兵自立。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刘邦仅留四日再度出关战项羽 标题:刘邦关中仅留四日复军广武,大雪突将强熄战火怜苍生 鲍生道,“然也,君数发兵至关外,援助大王,此乃功,亦为险;君可数月变出兵,恰遇韩信之事,大王岂能心安。” 萧何深思道,“何谢过先生之言。” 于是萧何立刻将关中除去固守兵马外,多余的尽数集合起来,交与刘邦,“愿大王早日克楚。” 刘邦欣喜,“寡人有丞相镇抚后方,此乃大汉之幸。” 刘邦引关中兵益出,再次军广武。 增益兵卒,汉军复振,楚汉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楚汉军中,兴奋者有之,恐慌者有之。只是这场战争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阻挡。 雪花如鹅毛,一片雪花不大,但数千万雪花足以掩盖下三十六郡, 将河南地掩盖,这里山川起伏,层峦叠嶂,如今皆是白花花一片,很干净。 人有贵贱,山有高低,草木有别,然大雪一盖而论,全部覆盖,慢慢的大地上雪花越积越多,阻挡道路,淹没江河。 原本的标志之物,如今也全无分别。 大雪封山,封路,运粮之队停在甬道内,此时此刻,各大营地只能自求多福。 代木而成的壁垒内,汉军一阵的骚动,听闻刘邦带军队从关中益出,个个心中兴奋, 不过他们喜忧参半,忧的是大雪,突加其来的一场大雪,让道路阻隔,使敖仓的粮草不能源源不断运来, 喜的是刘邦不仅带一支军出关,还带来些许粮食,足够大军月余。 汉军甬道阻塞,楚军必然也是,如使人清理通道,输送粮草,至少要半月,但如今的楚军存粮不过十日,故陈平道,“大王,此时大雪封道,乃是良机。” “何意?”刘邦回到广武后,融合军队后,没有立刻召开兵事会议,而是使黥布立刻动身去助卢绾和刘贾,而后则是召见陈平,张良这次倒是没有跟着出关, 加上其身体不适,就留在关中,直到开春二月,冰雪融化之际,直接去齐地册封齐王,同时征其兵南下击楚。 大雪之下,本不好赶路,但难不倒黥布,黥布接到这个命令后,心里很畅快,淮南是什么地方,自己的地盘,老窝,到那里如鱼得水,等到击败那个楚司马周殷,再想办法赶走刘贾和卢绾,那么淮南依旧是自己的下, 故而黥布得到刘邦的诏令后,走的很快,一点没有表现出道路难险的委屈。 黥布走后,陈平就对刘邦建议,认为现在是灭掉西装霸王的良机,陈平解释道,“大雪封道,不只是封掉汉之甬道,西楚后方称草本就焚烧大半,现在道路阻塞,其军中必然缺粮,此时乃灭楚良机。” 此时是否为良机,刘邦自有判断,他沉思许久,叫来靳强和燕相昭涉掉尾,商议是否可以进攻楚军,燕军骁骑以斤候身份前去探查,得知项羽以荥阳为根基,就地筹集粮草,不交者,斩杀,如疵粮草足够维持月余。 项羽认为月余足够灭杀刘邦。 这个时候去打楚军,没有必胜的把握,故而刘邦认为待大雪停止,冰雪融化,道路畅通之时再击楚。 谁知大雪不仅下的大,还下的久,积雪没齐膝盖,骑兵无法纵横,只能用步兵出击,在骑兵上,汉军有楼烦,楚军已有成熟的楼烦骑兵,真打起来强弱难, 可要步兵,没军要略胜楚军一筹,大雪的确封道路,却没有封住项羽要为擒杀刘邦的心,在大雪下的时候,项为就已经开始命人清理道路,将积雪移开,慢慢的堆成山, 项别认为这场雪不会下的太大,故楚军不断清理道路,旁边的雪山越堆越高,道路依旧没有清理出来,积雪似乎是水远清理不完一样。 项羽对季市道,“大雪封道,汉王心料楚不会进军,此时可出战,若以为如何?” 季布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却不是一个很懂带兵的人,但他重义气,项羽给他一个平台,他凭着义气倒是打造出一支不同的军队来,前有范增、黥布,龙且、恒楚、钟离眛, 始终没能得到重用,给季布很多的任务,多是在其他大将击溃敌军后,负责追击敌军的,负责擒杀败亡之将的,比如彭城大败后追击刘邦,如今终于有机会来个正经的大将军, 他虽无排兵布阵之将才,麾下愿意追随的将才不少,季布相信,可以一战,即便不能重重挫败汉军,亦能全身而退。 项羽身边无将可用,便对季布道,“挑战汉家,汉军如主动出击,杀退即可,如未出,不可率先强攻。” 项羽相信楚军将士的勇悍,但不是很相信季布的攻城能力。 从陈平的汇报中,刘邦已经了解到在他回关中的这些日子里,黥布、靳强、昭涉掉尾三人轮流和楚军交过手,胜少败多,每次将要大胜而提高汉军士气时,都被亲项羽披甲上阵亲自冲垮, 一来二去,项羽频频上战场,楚汉双方胜败变少,多是僵持,从陈平的汇报中,刘邦看出一个不是规律的规律, 项羽亲自冲保的次数越来越多,这是一个好消息,但也是一个坏消息,刘邦自知军中无一将能打过项羽,要是数次出战会折损不少战将, 刘邦下今项羽来挑战,坚壁不出, 大雪在下,刘邦决定行劳全军,至辕门处,恰好好听到号角响起。 军中卒纷纷议论,这楚军真不嫌累,三两头来挑战。 “可惜,可叹。” “所叹为何?” “想当年,从大将军一路北伐,连战连捷,使用下诸侯闻风丧胆,何以今日龟缩壁垒内。” “此言诧异,大将军虽战无不胜,然终究没能与项王面对面一战,乃大王牵制项王于此,又亲率大军北上与大将军会合,这才顺利拿下赵地,在对齐时,又趁齐地已从汉而解备之际,吾以为大得军并非如下所言。” “哈哈……子,吾看此乃妒忌!” 议论纷纷,刘邦就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石奋有几次想上前通报,令其让路,刘邦抬手示意勿惊扰, 刘邦此时需要知道军中皆在想什么,只听士卒继续议论,“武王乃下少有猛士,其战尚且败于项王,何人能强于武王。”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风雪下的硬碰硬?燕地猛士对楚剑客 标题:风雪下的硬碰硬,燕将对上楚剑客 “然也,燕相所率乃燕国骁骑,同样被项王击败,如非两名都尉拼死护卫,恐已命夹当场。” 大雪之中刘邦一直静静听着,直到靳强远远骑马而来,士卒才闭嘴不言,靳强登了望台观察,刘邦此时开口对石奋道,“请中尉靳强来。” 石奋领命而去,不多时就见靳强一身甲胄的向刘邦跑而来,躬身道,“大王。” 刘邦道,“寨外楚军挑战,可战否?” 靳强犹豫片刻,没有立刻言语。 刘郑道,“直言无妨。” 靳强道,“末将观楚军骑兵在前,步兵在后,此意欲使楚骑乘胜冲击汉军,末将以为当避之锋芒,待楚军求战不得,士气衰落时,出击之。” 刘郑道,“楚将何人?” 靳强道,“季布。” 季布,刘邦此人知晓,此人数次令他处于困囧之地,然却能数次从季布的追兵中逃生,可见此人将兵能力有限,在刘邦心中与靳强相当, 如能使一员越人将协助,可一战,刘邦道,“季布重义,却少谋,吾中尉足以挡之,寡人遣一将助之,可与之战。” 季布见汉军出,欲用骑兵冲击,然汉军排兵布阵,竟以守为攻,并不主动出击。 两军在壁垒外对峙,靳强为对付楚军铁骑,选一高矮不平,崎岖之地,还三三两两阻挡马匹冲击的硬刺棒。 摆好阵势,做好防守,为的就是让季布先攻,两军对峙许久,季布倒也能忍耐,就是不主动出击。 靳强则选善骑射的楼烦兵不断向季布挑战,最后开始辱骂,季布怒,欲战。 项庄劝阻道,“大王曾言,季将军不可强攻。” 项羽终究不是很信任季布,命项庄佐之。 季布道,“布受大王之命击汉,汉军已出,不战何故?” 项王的是不能主动攻击,如今汉军已出,干嘛不击,这是季布的理解。 项庄道,“汉军虽出,而非主动欲战,楚不可妄动,可请示大王。” 这下惹怒季布,“大王命布出战,布如处处请示,何须布为将?” 的项庄有点哑口无言,他真不知道该什么,作为一名将领,领军出战,然事事向大王回报请示,那还不如大王亲战。 战场瞬息万变,岂能事事请示,所以季布还是出动向汉军发起进攻。 战斗打的很焦灼,靳强和季布第一次面对面较量,之前靳强多是和钟离眛、召平等将交战,偶尔也会正面与项羽对阵, 遇上钟离眛、召平能战,激战,遇上项羽每战皆损。 现在是第一次和季布对垒,发现此人尚且不如钟离眛,心下更加平静,遂命越人将摇毋余分兵绕到季布之后,使其与燕军击其背。 摇毋余越人兵分雪而绕道,并遣传令使者使燕军呼应。 在面对项羽咄咄逼饶气势下,燕军不敢独抗,又不能所有军队聚在一起,故而燕军原本和黥布在一个壁垒内。 韩王姬信、元顷等汉将一个壁垒。 樊哙、夏侯婴、靳强、阎泽赤、华寄等将从刘邦一壁垒内。 可谓是三处大营互相支援,互为犄角,等到刘邦将黥布调走后,又使樊哙与燕军一壁垒,互为照应。 此次靳强受命出战,已经与樊哙、韩信姬信互通好,如果与楚战,吸引楚军注意后,燕相昭涉掉尾与樊哙给予互应。 樊哙在壁垒已经等的不耐烦,他已经数年没有经过大战,手里发痒,起初还是派遣斥候去查探战况,后来干脆自己到壁垒外探查。 大雪之中,一片白茫茫,根本看不清什么。 樊哙的神情较为紧张,终于他眼睛一亮,看到红色的身影,一名甲士快速飞奔而来,“报!樊将军,靳中尉已与楚军交战,请樊将军从后出击。” 樊哙哈哈大笑,“吾老樊,终于有战可打。” 樊哙舞动久违的冷月双刃斧率汉军杀出,燕相昭涉掉尾自然不敢怠慢,更不能落后,也立刻遣燕将军温疥率军从击,燕都尉翟盱随时待命。 季布本与靳强苦战,忽闻楚军背部遭到攻击,且来将锐不可当,季布急忙令丁公率军抵挡。 丁公回报,来将乃汉屠樊哙,难以抵挡,季布只好又使季心助之。 双方夹击,季布难当。 樊哙杀意四起,冷月双刃斧饮血后在飘雪中散发着寒芒,直接冲向季布的中军位置。 谁知战场再生突变,大雪之中,地平线之下,忽然冲出一支彪悍的楚骑,直接击樊哙的后背。 真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樊哙不敢再向前,回战楚骑。 只见这位楚将相貌平平,不显山,不露水, 可若看这双眼眸,便知此人也非常人,那双眼眸似藏剑刃,有股狠劲,有股不服的战意。 持一杆三角叉大战而来,樊哙与之大战三十回合,难分胜负。 樊哙道,“痛快,壮士何人?” 来将道,“广陵人召平,何不速速下马投降!” 大雪依旧在继续,风雪不止,寻常人睁眼都难,这两位不但互相喊话,还能闭着眼睛听声而战。 樊哙哈哈大笑,“好壮士,速速下马投降俺,俺举荐若为将军!” 来将正是受命项羽的召平,躲在风雪中伺机而动,项羽的确没有高估季布的能力,季布虽勇,亦有义,然其谋略不足以照顾四周。 故而项羽派遣项庄相助的同时,亦使召平在大雪的掩盖下伺机而动。 得到召平军的援助下,季布军心复振,但不敢再恋战,突围而走,却遇到燕将军温疥。 温疥眼眸里充满渴望的火焰,那是立功的欲望,但他没有一丝的从动,反而很冷静。 一直等待时机,在樊哙率军冲入楚军,眼看战局即成定局,此战立功的机会将要失去,温疥麾下的士卒等的焦心,几次请战而被训斥。 直到看见季布军突围而出,温疥持燕戟奋力截杀,杀的季布有些发懵。 温疥自信手里的燕戟除霸王外,少有敌手,冲进楚军中取季布项上人头应不成问题。 不料却遇到同样使戟的高手,温疥心里微惊,观此戟竟是难施展的楚戟。 此人长戟蛇走蟒吞,静如寒冰,不动却自发寒意,动则如猛虎,不出则已,如出虎爪岂有落空之意。 只论戟法不输楚霸王项羽!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风雪难抵功将心 标题:大雪止兵戈,功侯抵风雪 转瞬间就是十几回合,温疥询问身旁的汉将,才知此人乃项庄,是楚国第一剑客,戟法撩。 项庄也没想到会遇到使燕铁戟的人,但他急着让季布军突围,没有恋战。 温疥觉得取其将首级有些困难,于是转而大杀楚卒,尽可能多的俘虏楚军。 燕军中不少将卒倒是很想在楚汉战争中立功,拿到在臧荼那里得不到的好处。 燕军的截杀的确很卖力,不过很快被项羽亲自打破。 没错,又是项羽亲自出马,做最好的破局。 如这样大雪中的厮杀,楚汉已经有过数次。 楚或胜,或不利,不过最后都在项羽的亲自出马下给汉军一痛击。 数次后,雪已经下的完全影响骑兵和步兵的行动,风雪的寒冷让楚汉两军中的最高统帅,不约而同的选择休战。 所谓春发,冬藏,如今万物进入闭藏的阶段。 汉四年十二月,楚汉对峙广武,大雪和寒风终于让双方得到休息。 刺骨的寒风,和大雪的拥堵,终于让下暂时进入太平。 楚卒哆哆嗦嗦的躲在军帐内,就着火炉,喝着汤水取暖,手已经冻的发红,将裂。 兵刃拿在手里如果不活动一下,很快就能冻在一起。 项羽下令,让士兵到树林中多多伐木,多多升起篝火,提高营寨内的温度,多多喝热水。 汉军同样是躲在壁垒内,唯一比楚军好的就是饭可以多吃些。 风雪如同商量好一样,席卷整个三川大地和梁地,远在梁地的卢绾和刘贾同样则是眉头不展。 卢绾看着这令人糟心的气,他的眉头几乎拧在一起,他们待在谯县已经很久,卢绾很了解刘邦。 待在这里久久不动,会出问题,恰逢韩信自立为王,卢绾相信刘邦此时肯定会对远在他乡,手握重兵的诸将都有想法。 卢绾和刘贾手里有两万人,而且还有数百精锐骑兵,一直待在这里不去击楚,不去开疆拓土,那么一定会多想。 可现在风雪实在太大,使得行军极为不方便,于是卢绾和刘贾商量暂时在谯县伐木建造壁垒,暂时停在这里。 同时立刻遣使者快马向刘邦回报,并告知彭越不愿再相助,似乎受到田横的蛊惑。 自使者离开后,卢绾就一直忐忑的等待着,刘贾在军中忙着训练士卒,虽然风雪令人想提前过个年。 可敌军不一定会允许过个安稳年,刘贾必须要时刻保持警惕,非战时保持松中有紧。 卢绾几乎每都会站在辕门处向外眺望,没有人知道他在看什么,除刘贾没人敢问。 忽然间,卢绾眉头一紧,他看到一抹红在风雪中飘忽,如雪中的精灵。 这一抹红自然是传令使者,终于看到使者,卢绾的眉头舒展。 传令使者带来刘邦的消息,即已经命武王黥布南下助卢绾和刘贾征战周殷。 这个消息一来,卢绾的神色又变了变,变得有些复杂,杂在南下的人选是黥布。 淮南是谁的地盘,卢绾很清楚,南下打周殷,加上黥布肯定可以,但战败周殷后,会怎么样。 卢绾虽不是很清楚,但黥布很可能借收服失地的同时,可能会学韩信,一旦独立,那么很可能会受限制。 不仅如此,这么以来定淮南的功就成泡影,在刘邦不仅无功,还有过。 想到这里卢绾立刻和刘贾就行商议,卢绾觉得要在武王黥布南下前提前南下,围住寿春。 等到黥布渡淮河后,他卢绾和刘贾已经占据立功之位,如果运气好,能在黥布南下前就解决周殷再好不过。 刘贾同意,建议立刻出发,顶风而走,如能突然出现在寿春外,一定可以给周殷一个措手不及。 同时也可以借住即将到来的武王之势,给周殷一定的压力。 韩信虽然自立,但此时肯定还是会与汉联合击楚,楚依旧处于劣势。 大势之下,楚司马周殷降汉的可能性非常大,这功还是捏在自己手里更好。 到立刻出发,卢绾比刘贾还着急,“可大雪之下,不易行军,冻饿乃大忌。” 刘贾沉思一会,忽然道,“淮南未必有大雪,跨过风雪,便是朝阳。” 生长在泗水郡的两人听过淮南四季如春,但并未去过淮南之地。 眼前是恶劣的气,但前方是否还是风雪,卢绾和刘贾不确定,但他们必须告知士卒前方是朝阳。 “真要走?”卢绾有些不舍得离开自己的军帐,刚刚探出帐外的头又缩回。 风很大,睁不开眼,雪也不,让卢绾对前面的朝阳信心有减弱三分。 卢绾不想受这份苦,冷一可以,但南下路途千里迢迢,不知要冷多少。 刘贾则很坚定,对卢绾道,“南下之行,此功可定王侯,风雪算几何。”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卢绾、刘贾风雪南下?开春韩信迎来贵客 标题:卢绾、刘贾冒风雪南下,齐地开春韩信迎来贵客 刘贾坚信向南去,跨过淮河,必定是另一番场景, 此时前往必然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当听闻连韩信都自立为王时,刘贾和卢绾二人也对为王产生一丝丝幻想。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不想为王,纵是不能如汉王一样坐拥十数郡,能成为一郡之王也是好的。 韩信一步步登,这让刘贾和卢绾内心有些触动,无法做到平静如水。 刘贾坚定即可南下让卢绾身上忽然暖很多,以汉太尉的身份开始对数万将士进行鼓励讲话, 传达大汉军威,横扫下,无惧风雪的意念。 不得不卢绾也很会鼓舞人心,这一点他探到刘邦精髓的门径。 风雪之中,行军速度慢很多,但没人愿意停下来,因为只有走着才不冷,停下来能把人冻僵。 穿过泗水郡东部向南直逼淮河。 来到淮河之北,雪果然很多,而且断断续续。 下雪的频率很多,但风却很大,反而更冷。 这又出现新的问题,淮水被冻住,是走冰而过,还是凿冰行船。 冰的厚度和坚硬度难,凿冰行船相当麻烦。 军队暂时停在淮水之北,刘贾在淮水之岸亲身试冰,随后又遣勇士过淮水一路探查。 虽然单人可行,然数万兵马行走,那冰块承受住可能性,几乎没樱 此时卢绾提出一个想法用竹筏推行划过,即便遇到冰裂,亦无惧。 如此可以看到数千个大竹筷在冰面上滑行,偶尔遇到冰裂的情况一样可以无性命之忧。 星空,难得会见到星辰在闪耀,很难得没有下雪,卢绾和刘贾愣愣的看着夜空,夜空很美,他们第一次饮赏南方的夜空。 星辰慢慢被乌云遮蔽,竟然下起雨,立刻变的更冷,湿冷。 如果是雪还能抖落,雨水则会湿漉漉的,这是透骨的冷,容易生病。 卢绾和刘贾立刻下令支军账避雨。 直到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汉军再次行动,卢绾和刘贾此行究竟如何,暂且不提, 单大雪之下的齐地。 齐地也是大雪飘飞,寒地冻,万物闭藏,人人都躲在自己家郑 一直到春二月,韩言迎来一位贵客。 冰雪融化,大地回春,韩信脱掉齐王服,换上那一身的汉将甲胄,来迎接这位贵客。 群臣诸将见到韩信这一身甲胄,感到很别扭,或者感到恍如隔世。 韩信的大将军甲胄使得某些将领记起他们的另一个身份,那就是他们曾是汉将。 单这个贵客,他是韩信比较希望看到的,因为此人带来的是王印,带来的也是刘邦的承认,这人自然是张良。 张良在刘邦的心中地位非常崇高,遭张良来,韩信也非常的高兴,在大汉里,韩信比较敬重的人除却刘邦,就是张良、萧何等人,这都是一等一的人物。 尤其是张良,此人虽然出身贵族,但平易近人,而且智谋超群,是韩信非常欣赏和敬重的。 所谓英雄相惜,韩信见到张良,先是以汉使礼遇,再以贤师待之。 在韩信的心中,张良之谋可与李左车相媲美,只是张良更具大的战略性,在兵法战术上略逊于李左车, 毕竟李左车出身于兵法世家,其祖父李牧更是赵国名将。 将门中走出来的,在战术还是比张良高。 抛开这些不,韩信不得不表现的很敬重,那是因为张良代表的是刘邦。 至少现在韩信名义上还是受汉王节制,西向侍之。 大殿里人很多,但依旧很静,这是韩信一生中非常难以忘记的一刻。 故而韩信将所有重要的文臣诸将全部召集在一起, 春回大地,如同万物复苏一样,人人都有些兴奋。 张良亲自将齐王印交给韩信,语重心长道,“良代汉王言,大将军虏魏,破代定赵,胁燕镇齐,此乃万世之功,乃大汉不世出之功臣,汉王以为大将军当为齐王,以镇守齐地。” 话很简单,肯定和夸耀一下韩信的不世之功,随后直切主题,拜韩信为王。 韩信为王已经两月有余,但心中一直是忐忑的,如今捧着王印,心里总算有些底。 随即韩信置酒席,一来为张良接风洗尘,二来群臣诸将同庆。 酒宴之后,群臣诸将散去只留下韩信、张良二人。 既无外人,张良便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征其兵南下击楚,“齐王,臣带来汉王密言,请过目。” 征其兵马,非事,故而刘邦特命人篆刻一份密令,让张良带给韩信看。 韩信接过后,展开竹简,起初神色如常,大意是刘邦对韩信的肯定,对韩信的表扬,为大汉立下不朽之功, 这些是在韩信的预料之中,后面他的神色微变。 后面的大意是要求韩信尽快向南击楚,使楚首尾不能兼顾,向南击楚本是韩信已经决定的事情,倒没啥。 只是韩信本来定的是灌婴作为南下击楚的主力,但自蒯彻提醒并装疯后,他改变注意,准备让丁复去, 结果在这份密令中刘邦特指派灌婴和曹参,二选一。 实际上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让灌婴南下击楚。 刘邦这个操作是有点深意的,韩信已经感觉到,将灌婴调往南下,可见刘邦对骑兵的重视,不愿灌婴所率的郎中骑兵在齐地慢慢被同化。 韩信朝西深深一躬,“信已做好部署,即可便能南下薛地而击楚。” 韩信正式为齐王后,亲自为灌婴践行,看着灌婴离开齐地,消失在远方的一抹绿意中, 韩信忽然有种轻松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灌婴在齐,有一股力量护佑齐地,但韩信却能感觉到这股力量似乎令人背有芒刺。 一走,少一臂助,然却心头一松,有些豁然明亮的感觉。 灌婴是一把双刃剑,韩信击齐已了解到灌婴的能力 灌婴离开临淄城,勒住马头回望一下,看着远处成为点的临淄城,心中也是一片感慨。 这两月有余,灌婴感觉这齐地就是虎穴,避之不可,融之不行,韩信虽然战无不胜,跟着齐王似乎感觉也不错,但灌婴的直觉告诉他,还是为汉将更有前途。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公杲首次为别将镇守一方,灌婴南下令薛郡长不安 标题:齐地生变公杲无心过年,灌婴南下薛郡长不安 春暖花开,本是勃勃生机的时候,不宜杀伐,然下纷争不息,并不以饶意志为转移,甚至不以自然的意志为转移。 话鲁县本是薛郡的郡治所,但由于薛县是项家正式发家的地方,故而薛郡长留守在薛县,镇守薛地。 鲁县曾是鲁地的核心即秦所置薛郡的治所,项羽曾经又被封为鲁公。 簇非常重要,在项氏看来,而且这里是西楚北边屏障,故而项羽将项氏中比较有战力的子弟项冠调在鲁县镇守。 结果很不幸,项冠接连遭遇诸汉将的围攻,被灌婴、靳歙、傅宽等合力击败,这几个人物在汉将中皆是名列前茅的。 败在他们手里倒不丢人,但项冠却觉得有些对不住项羽,故而,败而不馁,倒是愈挫愈勇,直到曹咎兵败自杀,项冠的命运发生变化,不再于鲁地周转,开始随项羽亲临前线,战刘邦。 镇守鲁县的任务,项羽留给公杲。 鲁地有两个战略要地,一个是鲁地之北的鲁县,一个是鲁地之南的薛县,一个使猛将公杲镇守,一个令薛郡长来镇守。 薛郡长的压力相当的大,之前每都会接到鲁地的战报,直到汉将受命略齐地,鲁地才算安宁。 等到薛郡长听闻齐地已被韩信大定且韩信自立为齐王,他知道鲁地的安稳日子已到头,于是传令给楚将公杲,让他严密监视鲁地之北的动向。 楚将公杲是西楚的开国功臣,曾随项羽四处征战,也是见过世面的,当他听闻韩信定齐,也预料到韩信可能会派兵击鲁地。 故而公杲自十二月大雪之际,便一直留意泗水之北的情况。 泗水的北段,则是穿过鲁县,向东北方向流去。 在大雪之中,多少黑色战服的斥候来往于泗水之间,随时监视着北方的动静。 公杲一直留意,这个年他没有过好,睡梦中常常都会惊醒,但整个冬韩信军都没有南下。 一直到春暖花开都没见到韩信军的影子,但公杲知道这是暴风雪即将来临的预兆,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故而在收到薛郡长的提醒,并不感到意外。 再次增加人手去探查,这次倒是没有让公杲再悬着心,看到韩信军的身影,询问得知来将为灌婴。 公杲的心一紧,灌婴他是知道的,曾战败过项冠。 右司马建议公杲坚守以待,将提前部署好的防御发挥到极致,但公杲却另有想法。 这支连战连胜的汉军使得楚卒心生畏惧,公杲认为士气不高,坚守等于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坚持迎战,在是泗水之北列阵等待。 灌婴行军,早有斥候向灌婴回报,言楚将公杲敌军的动向。 兵法到底就是一个心字,谁能料敌先机,谁就能获得胜利。 战场上千变万化的兵略,其实皆源自于双方将帅的心里,源头是双方将的心里思维。 心里思维再加上迥异的用兵习惯,造就战场上的千变万化,曾为商贩的灌婴最能洞察这一点,所谓谁掌握顾客的心里,谁就是好的商贾。 灌婴在身旁人逐一扫过,右校尉骆甲开口道,“此人于楚军中并不在项王优选之列,甲首次听闻,愿亲率斥候前去查看此人排兵布阵。” 灌婴点头,“有劳右校尉,多加心。” 眼神又恰在冯敬身上逗留,冯敬也表示并不了解此人。 初起事时,下云集响应,很多智士和猛士多互相认识,知彼最好的办法就是从熟知的缺中去了解,既快又便捷。 然后灌婴的眸光又看向周定、单宁等人,皆摇头表示不认识此人。 既然没人了解公杲,只能采取另一个方案,见招拆招,对方极有可能立刻来攻,没有时间去慢慢了解公杲,深入敌营,探查对方的底细很难。 不可能像陈平当年花重金慢慢离间钟离眛、范增那样,只能简单了解下对方曾经的营生还有部下对公杲的看法,从中去判断。 灌婴刚准备亲自前往查看地形,准备布置战场,他习惯如同赶羊群一样将敌军赶到自己预定的战场在那里发挥汉铁骑的威力。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原齐车骑将军华毋伤忽然间开口道,“此人吾有所耳闻……” 原来这公杲曾随项羽在城阳战田横,由于齐饶反叛加上田横另立齐王,很快反叛蜂拥而起,这个时候公杲的作用终于体现出来, 在项羽南下救彭城,公杲是留下来继续对付齐地的战将之一。 公杲由于在作战中表现的不错,具体是打退一次华毋伤的趁虚而入,以为项羽南下这边就能讨个便宜。 公杲就是从那次战斗中走出来,得到项羽的注意,从而成为接替项冠的别将,在项羽心里算是可以镇守一方的大将。 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如今项羽麾下能当大任的越来越少。 这公杲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就是自认为得到项羽的用兵精髓,靠着排山倒海的士气平推,就可以打胜仗。 这些是华毋伤和公杲对战时获得的信息,一来二去,对公杲这个人物有些了解。 灌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算是对敌军有初步的了解,叫上李必和骆甲一起到前方视察敌军。 公杲没有主动出击,选择在泗水之北列阵,看到这一幕,灌婴露出笑容,畅快的笑容。 如果是钟离眛这么排列,灌婴还需要谨慎考虑一下,但换成公杲,他觉得这是自寻死路,公杲这是将自己当成大将军韩信。 灌婴决定选一千骑兵直插中军,一旦中军大乱,再击外围,彻底将公杲军吃掉。 这个举动是很冒险的,用重骑兵打开缺口容易,但骑兵一但进入楚军的阵地内,那就是羊入虎口,很难出来。 骑将冯敬提出反对意见,因为公杲的阵型成半圆形,外围皆是弓箭手和重步兵,尤其左右前军皆是重步兵,右翼和左翼外围则是轻步兵,骑兵反而在里面,靠近中军, 这明显是以守为攻的形势,一千轻骑兵进去,或许能冲散中军,但危险性太大,等于是让这一千骑兵送死。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原齐车骑将军华毋伤开口献策破楚军 标题:楚将公杲学韩信背水一战,齐将华毋伤开口献策破楚军 在骑兵稀缺的情况下,一千骑兵可是宝,因为卢绾、刘贾军才有数百骑兵。 况且已经探查出中军的前方是步兵,核心位置是重骑兵。 冲进去以轻骑兵对战重骑兵,胜算不大,公杲这么安排用意也非常明显,就是在战势不妙的情况,能迅速突围而走,毕竟马就在身边。 不过灌婴则有另一种看法,公杲不过是外强内干,最强的在外围,一旦突破防线,将可直擒敌军主将。 比较精良的骑兵都在项羽和项声那里,这公杲最精锐的步军。 灌婴的分析是没有错的,这不公杲部署好阵型后,右司马就建议,“公将军,吾军精锐不在骑兵,为何全部将精锐放在外围,当留一部分保护三军主将。” 公杲笑道,“兵者诡道也,此非防御阵法,乃化被动为主动之障眼法。” 右司马似乎明白一分,“难道将军意在诱敌来攻,反攻汉军?” 公杲点头,“然也。” 话灌婴站在一处高地静静的观察敌军情况,只见右校尉骆甲探查情况回来,对灌婴出一句话,彻底坚定灌婴的策略,“将军,公杲军外强内干,可战。” 灌婴道,“既如此,那就狠狠出击。” 诸将配合已经非常默契,周定和单宁负责正面攻坚,这两位是刘邦精挑细选的郎中骑将,那本领是差不了。 李必和骆甲负责左右翼的进攻,目标之一就是从侧翼打开缺口,防止里面的骑兵冲出来打扰战场预期进展的方向。 最主要的目标还是掩护华毋伤去突击处于中军的公杲。 灌婴则坐镇军中,负责整体指挥。 灌婴的命令化作嗦嗦作响的旗帜,令旗摆动,楚汉的交战没有任何预演的开始。 楚军的中军地带,右司马坐不住,“公将军,反攻不成,但立刻变换布防,当转假守为真守,无论如何不能令汉骑突进来,吾军楚骑早对汉骑心生畏惧,不能战。” 公杲冷冷看一眼右司马,“汉军依旧上钩,还有一支军没动,等汉军全部压过来,则是吾等突围擒将之时。” 不得不,双方都在赌,灌婴在默默等待,等待放出那把利剑的时机,公杲也在等,等着灌婴将兵全部压过来。 可公杲还是忽略一件事,一件无法挽回的事情,那就是他忽略兵卒的心里和情景。 韩信当年在赵地背水一战下闻名,但那是有条件的,即是令士卒为自己生存而战,前方也有汉兵入壁垒拔旗帜的呼应。 可公杲今背水一战什么都没具备。 “这怎么可能,为何士卒宁愿跳河溺水而死,也不愿与汉兵战。”公杲终于有点害怕。 楚卒在汉骑兵的冲击下,居然没有抵抗很久,很快一哄而散,明明背后是泗水没退路,可依旧向河边跑去。 其实不是楚卒自愿向河边跑去,而是没有别的地方可跑。 等待他们逃亡的路,很快都被汉骑兵堵住,可谓围追堵截,楚卒逃无可逃。 两军对垒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步错则满盘皆输。 一个思维的疏漏就是正常战场的胜负关键。 眼看兵败如山倒,右司马急忙道,“将军,败局已定,请将军速速突围。” 公杲仰长叹,不解道,“以兵法言,此战当胜,为何如此?” 见公杲情绪有些不填对,右司马劝解道,“将军,水无常形,兵无常势,胜败乃兵家常事,请速速突围。” 此时此刻,公杲还能怎么做,只有突围,好在留在身边的楚骑虽不是什么精锐,但好在擅长逃跑。 逃跑的方向自然是公杲和右司马事先拟定的,如果战败就退向薛县,与薛郡长会合。 一路狂奔,在李必、骆甲、周定、单宁、华毋伤、冯敬的围追堵截下,又损失数千人,狼狈的向南逃。 这次能大败公杲,降将华毋伤起到很大的作用。 作为曾经的齐国车骑将军,在投降后一直没有开口为灌婴攻略齐地献过策,这自然惹来很多闲言闲语。 面对闲言闲语中,灌婴只有一个态度,不闻不问,一如既往的信重华毋伤,每次有行动,灌婴会将华毋伤请到大帐来。 灌婴对待华毋赡态度和礼遇,已经隐隐超过两名校尉李必和骆甲,这两位是骑兵的行家。 在成立郎中骑时,这两位是被推举为骑将的,但二人自认为秦人,可能军中会有不信者,坚持让刘邦挑选亲信的人,来辅佐。 故而李必和骆甲是灌婴的左膀右臂,灌婴待之常以师礼遇,虽然是灌婴的副手。 二人跟着灌婴战楚,战魏,又战齐,如今再战楚。 只是在西魏骑将冯敬和齐车骑将军华毋伤投降后,灌婴对他们的态度,和李必、骆甲相同。 等于灌婴有四个老师,也是有四个得力的助手。 尤其是对于原齐车骑将军华毋伤颇为礼遇,只是一直没能为灌婴出谋划策。 直到离开齐地,准备攻击楚将公杲时,华毋伤开口献策,而且还主动担任深入敌阵的骑将。 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成则大破公杲,败则身死疆场。 在汉将看来将一千骑兵交给一个降将,那是冒着极大风险的,如果冲进去,见势不妙倒戈,投降楚军,那这一千骑兵就泡汤。 可在华毋伤提出后,灌婴毫无犹豫的立刻同意。 华毋伤率军冲进敌阵后,没有立刻远距离进行放箭,而是持长矛不断的冲杀楚军,活生生打开一条血路,通往公杲所在位置的血路。 在距离中军骑兵很近的时候,华毋伤则命这些善骑射的郎中骑兵将手中的长矛投出去。 将手里的长兵刃完全丢掉,满下去矛雨,一下子打乱楚中军的阵型,然后战马速度不减,在距离较近时,开始弓弩齐发。 这一下彻底打乱公杲所在中军,公杲不知华毋伤所率骑兵后是否跟着重步兵,见大势已去,这才听从楚右司马建议,突围而去。 华毋伤这一场打的很冒险,但却获得出其不意的好效果。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灌婴疾转南下?薛郡长犹在梦中 标题:灌婴大破公杲疾转南下,薛郡长犹在不信恍如梦中 完全打乱公杲的原定计划,使其面临混乱,一旦信心动摇,这场战斗也就宣告结束。 公杲突围,能快速逃命的永远是车骑,步兵不是被俘虏,就是被坑杀。 秦末楚汉之际,作战主力是步兵,其他几乎都是配角,只能配合的命,可一旦战败,最倒霉的也是步兵。 故而公杲逃命,也只能带着数百骑兵狂奔,一路向南而去,准备投奔薛郡长,收集散兵再战,却忽见灌婴早在一处插口等候多时。 看到这一幕,公杲人马皆惊,所能做的只有调转马头,向别处逃。 此刻在灌婴身旁的戴野和丁礼皆言是否追斩之,灌婴则道,“鲁地,多山地,如弃马藏身,难寻,传令全军,立刻聚集南下。” 击败公杲于鲁北,这次获胜可以获得很多不错的物资,如果用以犒劳士卒,其卒将更加有战斗力。 打胜仗谁都会开心,但能开心时保持冷静者,不多。 灌婴在战败公杲后,不再继续围追堵截散兵,而是迅速南下,这让诸将吃惊。 面对诸将的疑惑,灌婴道,“公杲战败,此去必然投奔薛郡长,如吾等快马奇袭,再破砀郡长,薛地可还有公杲藏身之处?” 华毋伤立刻合时夷拍马屁道,“料敌先机,将军,甚妙,不去乱追,而是算定敌军欲去之地,以逸待劳。” 骆甲和李必也觉得这种打法也只适合车骑兵,其他兵马根本做不到,骆甲道,“然也,如果公杲亡匿姑且不论,如是收集残兵再南下与薛郡长会合,必然会落后吾等如疾风之骑。” 见诸将能够迅速理解自己的意思,这让灌婴很高兴,能够心意相通,配合默契,这很难得,尤其是在行军用兵上,那会节省出很多时间。 在战场上,时间就是胜利的武器。 灌婴的数万精锐车骑兵,其实也包含部分步兵,能独立站一方者皆为混合军种,只是灌婴的主力兵种乃车骑。 步兵在后,车骑率先出发。 车骑兵,一旦下车和下马,他们可以很快打造出工程器械,简易的攻城器械,也就能肩负起攻城的责任。 故而灌婴以商饶思维来定义车奇兵,不能只会骑马,还要下马能战,造出云梯后还能攻城才校 灌婴自然没有想过他的郎中骑兵,各个这么厉害,只能从中精挑细选出来一些复合人才,尤其是还能担任军匠的人才。 所谓能兼具者在关键时刻能扭转乾坤,故而灌婴对这种复合型骑兵挑选很严格,也只有数千人。 灌婴就是带着这数千精锐骑兵,快马飞奔,只有夜晚睡两三个时辰,其余时间全部在用来赶路。 薛县城黎明前变得很安静,寂静之极,突然一匹战马在青石大街上发出吧嗒的声音,打破这份宁静。 这批战马上的黑衣甲士背后有数面旗帜,凡是看到这位甲士的监门人皆打开城门。 随着马踏青石街,这座城也迅速的苏醒起来,最先苏醒的莫过于那尚在女人怀里的薛郡长。 自得知齐地已被韩信政府,楚使劝从又失败,他就一直提心吊胆,常常夜不能寐。 酒不能尽性,食不得其味,就连平时喜欢睡觉,也睡的不踏实。 忽然有一,薛郡长恍然大悟,觉得这乱世与其整日忧愁,倒不如得过且过,享受一下生活,总不能学那曹大司马自杀。 想到这里,薛郡长是该吃吃,该喝喝。 这他在醉酒中入睡,也只有酒才能真正让他入睡。 不亮被吵醒,这让薛郡长很烦躁,起身后才发现不知何时又下起细细的雨,薛郡长再次烦躁的骂一句诡老。 春雨贵如油,这雨对于夜农而言是年后再好不过的礼物。 薛郡长原本很火大,穿过游廊,来到一处假山,发现淋在雨中的竟然是自己信重的骑将。 这个时候薛郡长才知道事情的眼中性,寻常时候只是一些百将和千人来回报最近的战局。 见到薛郡长,这名骑将立刻迎上前,“郡长,薛城……,薛城昨夜被汉军围困,想必公杲将军已战败。” 闻听此言,薛郡长险些栽倒,一旁的侍女急忙去扶,奈何肥大的身躯让侍女气喘吁吁,脸红脖子粗,还是不能扶住。 这名骑将急忙上前去扶,待薛郡长站稳,推开这名骑将,用一种很嫌弃的眼神看着骑将的湿漉漉。 薛郡长震惊,“当真汉军,而非叛贼乎?” 骑将再次确认的点点头,他不知道为何薛郡长会问出此话,但可确定的是汉行军速度太快,犹如降。 果然听薛郡长道,“数日前,汉军犹与公杲战,何以如此,汉将降乎?” 骑将没有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薛郡长叹息道,“随吾至城上一探究竟。” 城上眺望,只见远处青山翠烟,烟雨中可见到如繁星般密集的火光,一个个军帐突兀的出现在城外。 一夜醒来,城外全是汉军,断绝薛县城与外界的联系,即便这样围困,不出半月,城中粮食便会耗光。 之所以城中没有储备那么多粮草,因为薛县的防守军一共有两部分,一部分在城中,数千人;大部分在城外,如果汉军来犯,一场大战必然是在城外。 那么一旦打起来,城中会立刻得知,可令薛郡长感到意外的是城外居然没有一点动静。 薛郡长不解,骑将看出其心中的疑惑道,“城外军已投降。” 不闻则已,闻之大怒,“吾观汉营不过数千,城外数倍于汉军,为何降之。” 薛郡长很想骂人,但他知道谩骂是没有用的,他立刻下令全城的士卒集结起来,他要亲自带兵打出去。 骑将劝阻,“城外军乃横扫河北诸侯又破齐之汉铁骑,善于野战,并不擅长攻城,郡长当以坚守为主。” 数千汉军来挑战,还把城池给围困,这是什么,这是挑衅,而且郡长心里有一个想法。 此想法就是公杲的战败会影响士气,如果汉军准备攻城,只是一味的守城,恐怕人心一乱,三都守不住。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齐降将华毋伤挺身献计 薛郡长战败欲走 标题:华毋伤挺身献计,薛郡长战败欲走 用兵如雾里看花,谁能透过雾气看到本来之物,谁便能获胜。 这雾气掩盖的就是心思,灌婴看透薛郡长的心思,他不会固守,故而快速围困薛县,只是围而不攻,只是不断的做出攻城的准备。 加入城内的人心惶惶,如果薛郡长不出战,会逐渐失去高昂的士气,如果出战正和他意。 薛郡长欲率大军出战,这正是灌婴想要的,此次跟着灌婴奇袭的是骆甲和华毋伤,冯敬、李必等在后面快速赶来。 汉四年的三月,空忽然下起细雨,细如蚕丝,如针孔,远观仿佛久经不散的雾气。 这场烟雨的出现直接影响薛城之外的战争。 骆甲乃关中秦人,很少见到这么细的烟雨,但脑海里却蹦出一个想法,觉得这烟雨是个很好的障眼法,可以通过烟雨来做做文章。 借此,华毋伤则提出一个策略,认为可选数百人穿上楚军甲胄,只是在手臂上做点标记,在烟雾中必然可以瞒过楚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灌婴也认为此方法很好,然楚军甲胄一时间难以获得。 华毋衫,“戚县楚军较少,未将愿得一支数百勇士夺城,缴获其甲耄” 薛县城经过修缮,城高池深,不太好打。 灌婴思考片刻,便同意华毋赡提议,给其五百精锐,速去速回。 华毋伤刚走,那薛郡长便率楚军来挑战,灌婴命骆甲出战,两军在烟雨中交锋,远远的只能靠着服饰、旗帜的颜色来辨别敌友。 双方交战,汉军的先头军虽然兵力上处于弱势,胜在士气高昂,倒也和薛郡长平分秋色,双方都没能占到大的便宜。 如此一来二回,灌婴的后援军总算赶到,兵力上相当,使得灌婴和薛郡长在薛地对峙起来, 一时间使得薛郡长信心大增,对身旁的骑将道,“汉铁骑不过如此矣。” 薛郡长的兵马主要是骑兵和步军,见麾下这名骑将率楚骑能与灌婴铁骑对峙起来,他守住薛城甚至击败灌婴的信心逐渐被建立起来。 有信心是好事,但如果信心过头那就非常危险。 楚骑将感觉到隐藏的危险,便对薛郡长,“灌婴所率骑兵乃汉骑精锐,后续军又赶到,这可是一支曾大破龙且、田广之军,不可轻敌,仍需守为主,不可贸然出击。” 薛郡长很不高兴,对于他来,主要任务是镇守鲁地,能够与闻名下的汉骑将灌婴对峙,在他看来已经是相当优秀,能力出众,也是他的极限。 可他忘记一条,战场上可不管能力的极限是多少,庸人终究会误国。 薛郡长不悦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太轻看自己,何以领兵!” 薛郡长这么,骑将便不再什么。 也奇怪,这细雨居然没有停的意思,一直下三,在第三发生一件事情,此事让薛郡长很高兴,城外是公杲军,前来投奔,准备开城门让其进来。 骑将比较谨慎,建议薛郡长在箭楼上一观,尽量看清楚,或者派冉城外军中一探究竟,万一是汉军之计,可就大大麻烦。 薛郡长这次倒是听取其意见,派斥候去试探。 城外的东北方烟雨蒙蒙,一切都笼罩在这雾气中,很安静,静的可以听到不远处的呼吸声。 这是一支数百饶楚军甲士,只是为首的却不是楚将而是华毋伤。 这正是以智谋夺去戚县获得楚军甲胄的华毋赡分队,他得到甲胄返回后,发生一个的插曲, 在华毋伤回来后,灌婴突然决定亲自带领这支分队来突袭,不过却遭到李必、骆甲、丁礼、戴野等将的反对, 认为灌婴还是坐镇军中,这种以假扮楚军给予出其不意一击的任务,还是交给华毋赡好。 如此华毋伤这才假冒楚军。 华毋伤以与公杲走散之将的名义来回斤候,这么一来,薛郡长倒信,认为这是一次难得击败灌婴的机会, 欲令其埋伏起来,然后准备合击灌婴。 薛郡长并没见过公杲魔下的诸将,也没有存疑,于是一次较量悄无声息的开始。 双方在城外打的很激烈,茂密的野草之地上横七竖澳躺着不幸被刺死的士卒,楚军大有愈杀愈勇的趋势,然突然间发生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原本杀出来准备伏击汉军的一支楚军却突然杀进楚军中,见到同样是身穿楚甲胄的同伴就是一阵的猛刺。 这支楚军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问题,因为他们的兵刃有些特殊,除却常用的戈矛,还有吴钩,这是非常善于近身劈砍的。 这些兵刃楚军中有用的,但不多,不会这么大规模的配备。 可这个不同在浓密的烟雨中倒显得微不足道,薛郡长是完全没有防备。 正在前方与灌婴厮杀,忽然背后挨一刀,薛县军不乱再怪。 兵败如山倒,骑将见楚军已经处于劣势,便催促薛郡长赶紧突围走,向南走,入楚地,找楚庇佑。 薛郡长不是一个榆木脑袋,能成为一郡之长,脑袋是灵光的,他知道这场战斗输的已是楚军,唯有一逃。 华毋伤带领这支假楚军横冲直闯,完全将楚军打懵。 楚骑将为掩护薛郡长撤退,主动向灌婴的中军之阵冲来。 看到楚军逃的逃,惊呆的惊呆,懵的懵,逃的逃,知道这是大破楚军的最佳时机。 于是灌婴挥动蚕丝枪,喊道,“杀,擒杀敌将者,重赏!” 薛郡长虽然在突围而走,然楚军在这名楚骑将的带领下居然没有因此溃散, 只是在华毋赡突击下有些混乱,却乱中有序,这倒让灌婴感到微惊。 又是一名好骑将,下能人很多,灌婴也不可能全部收入麾下。 对于能力越强的人,其实收服起来越麻烦。 灌婴现在要的就是击败薛城军,拔下薛城,结果没有什么大的意外。 楚军很快被灌婴军击溃,只是有些意外的是灌婴提枪上阵,竟又亲自生擒一名楚将。 身得一骑将,汉军大呼灌将军威武,士气更加高昂, 楚军一下子如同泄气的皮球,不用再打,已经完全丧失斗志。 薛城军大败,薛县城自然再无一丝坚守之意,留守之将开城迎接灌婴军的入驻。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灌婴求战不得巧诱敌 傅阳公贪功贸然追击 标题:灌婴求战不得而巧揣心里想占便宜需掂掂分量 忐忑的迎灌婴军入城,得到的却是心安,灌婴本不打算派兵驻守城池,兵力就这么多,很珍贵,目的在于击败驻守城池的楚军。 灌婴安定城中军民,仅仅在城池中修整数日,带上一些粮草又出发。 这次的目标是薛县东南方向,即傅阳城。 傅阳属于泗水郡,与留县隔水相望,是彭城东北方向的屏障,是灌婴协助其他汉将扫除彭城屏障的第二步。 横扫鲁地,只是第一步,如同打开第一道院门一样,这傅阳便是第二道门,也是通往正房的门。 打掉傅阳,如同打掉老虎的两颗门牙之一,另一颗门牙是留县, 在彭城之北留县和傅阳互为犄角,如同嘴中上面的两颗门牙。 彭城大战后,项羽非常重视后方的安全,故而在彭城周围的城池中超募不少士卒,选将驻守,加强彭城的安全。 失过一次彭城,项羽不愿再有第二次,但刘邦偏偏不放过项羽的后方,原本是靳歙、缯贺在后方袭扰,尤其是缯贺就留在彭城附近打游击。 在彭城附近打游击是相当危险的,故而刘邦赐爵位执圭,这才有勇士愿涉险。 如今灌婴率军南下,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将鲁地扫平,带着这种胜势入泗水郡,兵临傅阳城下。 这种乘胜而下的气势很快向博阳城蔓延,却没有起到震慑的作用,傅阳并没有开城投降。 由于傅阳城的重要性,守城之军分两部分,一部分在城内,数千人,一部分在城外,八千人。 原本傅阳和留县加起来有数万人,但在龙且救齐的过程中征调一半,结果不但没救下齐,还将兵马几乎全部陷进去,如此傅阳城的兵马就只剩下万余人。 阳春三月,百花齐放,面对灌婴军的奔袭而来,傅阳公问道,“汉将何人,兵马几何?” 傅阳丞沉着应对,“汉将乃车骑将军灌婴,观旗帜,兵马二万余,不久前击败公杲和薛郡长,乘胜而来,兵锋正盛,当避之,待其士气弱再战。” 傅阳公听闻兵马比自己多,心里微微有些忐忑,听傅阳县丞的分析,他毫无犹豫的采纳,并让傅阳县丞到城外军中坐镇,敢言战者军法处置。 傅阳县丞出城入壁垒,坚壁不出,灌婴遣冯敬数次挑战,其军皆不出。 饶高昂之气不能长存,十之有九,皆是一盏茶的热度,很快就冷却。 灌婴本打算乘胜攻击傅阳,结果未有击薛县城的效果。 引蛇出洞,是兵家常用的计量,但在傅阳灌婴遇到困难。 李必向灌婴进谏,“傅阳军坚壁不战,吾军士气必然受挫,不如将计就计。” 灌婴思考道,“何以合击,愿闻其详。” 骆甲立刻补充道,“可遣千人悄然行军,绕道至傅阳后,大军佯装南撤,予后背于担” 不必多,灌婴已经知晓此计妙处。 灌婴于是命冯敬率军绕道而去,这个消息很快传到傅阳城外壁垒内的县丞耳朵里。 这是何操作? 傅阳丞有些迷惑,难道这就放弃不攻了,要绕过傅阳而走吗? 楚都尉建议趁汉军撤离南下之际,立刻追击,从背后来一下。 傅阳丞陷入沉思,傅阳公有过命令,两人也达成共识,只要守住傅阳即可,不必主动追击。 目的是守,而非歼担 傅阳丞不敢一个人决定,立刻纵马回城,与傅阳公商量。 面对这种可以一击立功的机会,两人动心,能守住城只是无过,难有大的建树。 如果能击败灌婴,则是大功,若是不胜,立刻回守,这是两饶心思,于是傅阳丞率军悄然行军,准备趁夜一击。 灌婴军在傅阳丞看来走的有些随意,停下休息也有些懈怠,于是下令立刻发起进攻。 咚吣击鼓声,响彻原野。 首波冲击取得很不错的效果,这助长傅阳丞的信心,于是亲自持予向汉军的中军之处冲去。 冲进去之后,就后悔,只见中军井然有序,方形拒阵在等待他,而且首先就吃一记弩箭。 傅阳丞喊道,“鸣金撤兵!” 傅阳丞不敢喊中计,免得影响军心。 只喊撤兵,士卒虽不知原因,但也只能听从。 在中军里的灌婴一直很冷静,借着星光可见有混乱的火光向远处跑去。 光点越来越少,或许是发现火把会引来汉军,纷纷开始灭火把。 灌婴对身旁的李必和骆甲道,“可收网!” 闻得此言,即得命令,骆甲和李必那清澈如水的眸光忽然进发出炽热的光芒,那是老秦人骨子里的血气。 封侯拜相谁人不想,虽然是秦人,曾遭六国愤恨,但现在时代已变,汉王有意得下,下归汉,立功者必有赏赐。 李必和骆甲二人分别从左右两翼夹击,傅阳丞战不利。 傅阳丞率兵疯狂奔走,欲回壁垒,忽见一支重骑兵奔杀而来,截住去路。 冯敬哈哈大笑,“吾等诸位多时矣。” 仓皇奔逃,迎头一棒,打不死,也会打晕,傅阳丞完全被打懵,这时候才知道汉铁骑的厉害, 这灌婴能在破杀龙且中立下大功,绝非运气,想到这里傅阳丞不再留恋兵马的多少,率百余骑狼狈逃窜,不敢有任何懈怠,戴着星光,一路狂奔,直到回到壁垒内,才回过神。 可依旧坐卧不宁,率壁垒内所剩的兵马,又匆匆回城,紧闭城门严守以待。 话冯敬率千骑绕道后方,就是等着在楚军溃败时给予致命一击,这一击的确让楚军损失惨重, 博阳丞带出去的六千兵马,只带回来百余骑。 楚军兵马或散,或逃,或降! 冯敬一路追击至城下,这才停下,派骑士回去向灌婴回报。 翌日,残阳如血,在红色的余晖中汉军的旗帜变的更加赤红,远远看去像是烧红半边。 灌婴率大军杀回,一路杀到城下,这次没有犹豫,乘胜出击立刻攻傅阳,从卯时一直攻到黄昏。 楚军的抵抗很顽强,始终没有进展,为保存骑兵的实力,灌要没有让主力下马做攻城主力,而是让降卒去攻城。 很多皆是鲁地的降卒,在部分汉军的督战下,不断的进攻傅阳城。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灌婴继续南下?以助战略包围彭城 标题:灌婴继续南下兵进取虑战略包围不在一城一池 愿意借此立功而归汉的人不多,但也不少。 令灌婴感到意外的是进攻城池半月有余,直到汉四年的四月份,傅阳城没有打下来。 这里面的原因很多,其中之一就是灌婴让郎中骑兵围而不攻,将攻城的功劳多让给新加入的士卒。 比如华毋伤统领的齐人,比如曾经的西魏兵;还有最近的鲁地之兵在被俘虏而归汉的骑将带领下,加入到灌婴军郑 灌婴军中的主力乃是郎中骑兵,是以李必、骆甲、周定、单宁为首,其次是后来加入汉军中的西魏骑将冯敬、齐车骑将军华毋伤,还有刚刚归从的楚骑将。 这是一支越打越多的军队,为此灌婴才能成为威震下的大汉铁骑的统帅。 虽此时的汉铁骑和后世的大汉铁骑不能比,但这是大汉铁骑的源头,更是将横扫下的铁骑; 即便是颠覆秦帝国的楚铁骑也不能在这支铁骑中讨得便宜。 战争没有绝对的胜利,有时即便获胜,也会有损伤,如果是惨胜那就更惨,虽然战胜,但却令军队损失大半,这种惨胜是很多将帅不愿看到的,更是君王不想看到的, 君王宁愿战败而将军队带回来,也不要获得胜利却令大半的兵力永远的留在战场上。 灌婴是个商贩,最懂得如何薄利多销,宁可是损失较的胜,将胜的次数变多,从而达到薄利多销。 灌婴做到这一点,连战连捷,一旦不利会立刻停止进攻,思考别的策略,总之灌婴的这支车骑军没有辜负刘邦的期待,逐渐成为大汉军队的中流砥柱, 可以和曹参、韩信、吕泽、郦商等人物并列,举足轻重。 灌婴在保护主力的前提下攻城,靠的多是后来的加入者,郎中骑兵的主要作用还是发挥野战的威力,在利益分配和立功之机的分配上,灌婴很有一手。 此能力也是灌婴早期在分配经商利益时学会的。 作战胜多败少并不能成为一方别将,那只是条件之一,能自我解决粮草问题,这是条件之二; 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能止损,不是兵力越打越少,而是能不断的自我补充,不向上边要。 能够做到止损已经是算不错的一方别将,如果能做到让兵马越打越多,那就是一流的别将,一方的封疆大吏,一方诸侯。 灌婴目前有这个潜质,故而刘邦放心的让他和曹参协助韩信打三齐,韩信也决定使灌婴独立南下击楚,没有再派出一将南下。 半月后,也就是汉四年的四月,灌婴没能拿下傅阳城。 李必道,“傅阳军受损惧汉,绝不再出城来战,吾军优势在野战,而非攻城,不如弃之,继纷南下。” “然也,吾赞成李校尉之言,有过上次之损,必不敢追击,如真出城,可全灭之。”骆甲补充道。 周定也道,“齐王之意,乃逐步拔除彭城之屏障,实现战略包围,不必在意一城一池之得失。” 灌婴点头,“善。” 采纳众将的意见,在消灭傅阳军半余而打的博阳公只能坚壁守城后,于汉四年的四月灌婴军继续南下。 军队已经出发,不过对将要攻略的地方,军中法不一,纷纷猜测起来。 有人认为可乘胜攻击彭城,与靳将军、执圭爵位的缯贺人呼应,合力击之; 还有人认为当渡濉水去击取虑,然后沿着濉水向西打; 还有人认为当和黥布、靳歙等合击彭城…… 话黥布受诏欲东进欲助卢绾、刘贾南下时,途中也遇到阻力,这源于彭城中的项它、陈婴等人物, 听黥布东进,不明其真正意图,以为黥布受刘邦之令配合靳歙等将东击彭城,故而命各地聚兵阻击。 黥布一路如何,暂且不详提,回灌婴军,诸多猜测在灌婴军止步于濉水之北时,烟消云散,灌婴这次兵进取虑,这个城池是项羽彭城南防线的一个要塞。 为防止当时的九江王英布会有意外之举,故而在取虑也留下数千人,不仅如此,还给予可以自行招募兵卒用于固守城池的特权。 对于这样的要塞,灌婴改变上来就打的策略,准备先来一次恐吓。 攻城是下下策,万不得已才会这么做,但如果知道城池中的缺点不打那就是错失良机。 灌婴已经了解到取虑这座城池曾经抵挡住靳歙的攻击,靳歙的能力灌婴是知道的,所以打这座城池要找缺点。 找缺点除派人渗透进去,直接恐吓是最快的方式,为什么呢。 因为渗透进去,一是危险,二是非常需要演技和时间,这两样都是慢慢来的感觉,很显然现在是争下的时刻。 乱世中要的是速战速决,要的是一战而定,持久战苦的是百姓,这一点项羽和刘邦都想过。 所以刘邦回到关中后,才听取萧何的意见,去存问父老,项羽自然也想过,这种事情他只要交给项它和陈婴去做,他自己无法抽身。 就是因为持久战不是上上策,故而灌婴采取新的策略,先遣使者恐吓,借此来找出这座城池的缺点。 遣使者恐吓也有一定的风险,很可能会直接被杀掉,以此激励全城抗汉。 因此灌婴没有立刻让使者进去,而是让带着绢缯的箭矢飞到城郑 城内倒是立刻一片哗然,取虑公立场自是毫不动摇的,力主抵抗汉军,坚守不降,在坚守中伺机寻找机会。 取虑公曾是一名武将,跟随项家军四处征战,后来西楚建立后这些武将中有些能识文字的都被项羽给予要职。 后来彭城大战,让项羽痛定思痛,这才将自己信得过的战将派到各自做县令,为的是镇守一方。 一般的文士做县令,教化治理一方倒是没问题,但现在楚汉已经在打拉锯战,自然需要武将镇守。 这名受到项氏厚爱的武将铁定要抗汉,不过其他诸将吏就心思不一。 灌婴给城内的恐吓时,汉已占据优势,河北已经扫平归汉,如今汉军南下更是势如破竹,楚大势已去; 此刻归汉,皆为汉之功臣,如果执迷不悟,坚决抵抗,城破之日将是血流之时,不排除会斩杀牵连之人。 投降就活,不投降就死,这话有时候起作用,有时候不起作用;城破便死故而会殊死抵抗,因此话怎么很重要。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刘邦人在广武 心系楚地 标题:刘邦人在广武心系楚地,灌婴军自筹粮草战力飙升 一味地恐吓未必能吓到人,最恐惧的往往是无声的。 灌婴这次听从华毋赡策略,恐吓对方如果不降就杀光反抗者,不如给对方以诱惑。 诱惑取虑公麾下的将吏,给他们欲望,欲望一旦发生,那么很多潜藏在水下的问题就会出现。 经过恐吓,灌婴、李必、骆甲、周定、单宁、戴野、丁礼、冯敬、华毋扇将校以及都尉分别挖掘出眼前此城的缺点。 看似固若金汤的城池实则他们的软肋在内部。 知道这一点后,灌婴便命骆甲布置攻城事宜,一个奇怪的事情发生,取虑城中不少悍将,却没人愿意主动出击。 这个结果让取虑公很恼火,主动出击和被动防守,那是两码事,很不同的。 被动防守,如同干坏事,坐卧不宁,夜不能寐,不知道会不会夜里遭刺杀一样,那是心里的煎熬。 主动出击,那就是打开窗户,直视阴云,即便是暴雨,也不过溅的一身湿而已。 取虑公很想有将能向他主动请战出击,可惜很失望,没人。 作为一县之令,又是取虑这座城池的主要负责人员,他忽然发现自己对手的可怕。 灌婴虽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但他的一箭携带的绢缯上已经让城内诞生裂痕。 人多力量大,可一旦有裂痕,那也极其危险,打起仗心齐才能赢,故而取虑公最为担心这一点。 取虑的担心,其实也是此刻刘邦的担心。 话自大雪阻挡楚汉交锋,使得两国的士卒暂时得到休息,手可以不用再拿兵刃,可以拿起箸。 年味在刘邦看来那是必须的,劳逸结合才是上上策,如果雪没这么大,不止戈,自然不必考虑。 止戈的日子,刘邦命人将挂上红色的灯笼,煮一大锅牛羊肉,这就算是过年。 一到冰雪融化,万物复苏的日子,楚汉双方的交战又解冻,开始彼来吾往的厮杀。 就这样一直到汉四年的四月,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在楚汉两军之间蔓延。 楚汉两军的最高统帅间,皆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他们的胜负决定绝不仅仅在广武之间。 这是一场空前的角逐,不亚于当年大秦与六国的厮杀,刘邦在战略上逐渐占据优势。 看着曹参、韩信、张苍、张耳、灌婴等逐步横扫河北诸侯,又大军一一扫定三齐,刘邦在心里上已经优越于项羽。 可韩信自立齐王的事情,让这个优势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也让项羽紧绷而愤怒的心稍稍缓和。 胜负看似在广武之间,但刘邦还是非常密切关注后方的战场,询问陈平后方如何。 陈平道,“鲁地已经再次由灌婴军平定,半月前已经进入彭城之北,攻击傅阳;靳歙略地挺进东海郡,东至缯、郯、下邳,又回兵深入泗水郡腹地,南至蕲、竹邑一带。” 听闻灌婴和靳歙的战况,刘邦那沉思的眸子明亮很多,“消息又滞后,如今灌婴想必已至取虑、僮县一带,如此彭城以南,淮北之地尽失,项羽闻之必然心乱;将此消息渗透进楚军郑” 刘邦这话,陈平是心领神会,击败一个人,诛心是上上策,一个人如果心里颓废和放弃,那么他的行为也会跟着放弃。 刘邦的眼睛是盯着广武一线,看着项羽的一举一动,但他的心却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三大战场,一处是河北; 一处是齐地,但这个已经暂有韩信掌控,短时间暂不用考虑,另一处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彭城附近。 彭城附近的战场是刘邦非常关注的,一旦能实现他心中的战略计划,项羽的士气必然衰弱。 此刻的灌婴已经站在取虑的城池上,遥望南方,一层层绿遮盖视线,看不到远方的情景。 原来这取虑城的防御很严密本难攻克,然而在灌婴发出恐吓后,内部出现裂痕,让冯敬发起进攻,城池上居然没有立刻给予阻止。 或许城内的诸将吏还在想城外的汉将还在等待他们的考虑。 城上的反击还是稍稍迟些,等到取虑公认识到不能靠他人,只能靠自己,亲自要督战时,冯敬率军已经首登城,和城中展开一次较量。 这是一场取虑将领有些懵的战争。 城中的楚将吏反应过来,猛烈的将汉军的第一次攻击压制后,戴野率军又来第二次攻击。 灌婴的战斗有个特地,整个战斗的计划如同精打细算过一样,要不静静的等待城中的回应,以恐吓来做文章; 要不就是迅猛而密集的遍地开花,灌婴下令出击,便是好几处同时攻击。 华毋伤、李必负责一个方向,周定、单宁负责一个方向,骆甲和灌婴则是负责正面,丁礼和戴野同样是一个方向。 兵力少时攻城要真刀真枪,兵力稍多时就不一定处处要流血。 灌婴的这次攻城,虚实结合,战鼓雷声大的,却并没有实际进展,雷声的反而是迅猛无比。 不出一的时间,取虑城已经被拿下,到最后取虑公都是懵的,人头落地都不知道这城池为啥破的那么快。 拔下取虑,这次灌婴照理是让军队在城中稍作休息,除却补充一些粮草,其他则是给军队一些恩惠。 也是这个恩惠使得灌婴军的战力飙升,且解决粮草自筹的难处。 弟兄们冒着生命危险来攻城,吃完今日餐来日未必见朝阳,为的啥,灌婴心里很清楚。 于是灌婴下令攻破取虑城后,可以顺便捞点油水,但前提是必须遵从约法三章,有三不可,不可随意杀人,不可扰民,不可抢良家妇女。 总之可以劫富,可以捞点钱财,但不能扰民杀人。 取虑城中的府库可以进去拿,富商家中可以去,但仅限借点钱粮。 灌婴由于这个的通融,汉军战力飙升,而且也不至于动乱。 屠城可以捞到很大的好处,但刘邦是严禁麾下诸将做屠城的事情,即便是樊哙这样的连襟之人,一样遭到刘邦的严厉处罚。 故而灌婴与诸将达成的不言协议时,为解决自筹粮草的难处,允许捞点油水,但必须遵从以上三条。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灌婴一路挺进欲直插西楚南部 标题:灌婴一路挺进直插西楚南部,徐县令戒严全城以止颓废之音 灌婴军在取虑的一日游很快结束,在韩信制定的军法里,汉军没有出现大的乱子,很顺利的启程。 取虑城池的失守很快向南传到僮县城。 僮公颇为忐忑,听闻取虑公不降,城破之后直接斩首示威。 死,没有一个人会喜欢,僮公还不想死,所以他召集城内诸将吏,甚至包括三老,询问诸人是否能够抵挡灌婴军。 僮县诸将吏皆摇头表示不可战,取虑城有万余兵马尚未不能阻挡,这两三千人能干啥。 僮公不死心,依旧道,“兵不在多,而在精,况城内有充足粮草,坚守待援不可否?” “灌婴军初得取虑粮草,充足之极。”县丞的话如一记冰水直接浇头,让县令忍不住打颤。 “不待粮草耗尽,城已破。”僮县狱掾出一个很冷酷的事实。 难道只能投降,投降的后果僮公又是忍不住打颤,项羽的暴怒后果,让他更是感到后怕。 不过那仅仅是后怕,现在怕的是眼前就会人头落地。 僮公道,“既然无法固守,不如降之。” 取虑的失守直接让僮县直接选择投降,面对投降的城池,灌婴有些顾虑。 认为若是城池多闻风而降,现在汉势强,如是楚势上升,岂不成为墙头草,疲于奔命而收效甚微。 这个担心,骆甲提出一个策略,那就是从这些投降的兵马中,挑选精锐带走,放出话谁愿意从汉立功者,欢迎加入汉军。 起初这些投降的楚卒还有些观望,但终究是抵不住封侯拜相的诱惑,原意从者还是有的。 即便是数百人,也逐渐积累出一支不弱的军队。 灌婴麾下的战将,那些管理旗帜和服饰的,便重新制作汉服,使得这支南下征伐的军队不断得到补充, 虽然这支军的组成看起来有些杂,但凝聚力还是满强的。 所谓愿者上钩,新加入者皆是看好大汉,于是灌婴军在僮县的停留时间也不长仅仅征收一些甲胄和兵刃,然后继续向南出发。 借助胜势本可以来个传檄而定,但灌婴知道自己的使命,乃是摧毁西楚后方防线,是摧毁而不是别的。 投降的城池是不可控的,只有打下来的才最牢靠,不过传檄是可以起到一定的迷惑作用。 灌婴军一路南下的消息传到徐县,徐县的反映比较反常。 既没有开城迎战以逸待劳,也没有立刻加强防线,而是来一场肃杀,杀掉城中欲言降的人。 整个城中都在弥漫着一股混杂的气息。 有恐惧,有不安,还有绝望等等。 不安的是百姓,恐惧的是将吏,绝望的是商贾。 在听闻汉军要打过来,这些商贾立刻想的是出城避难。 就在僮县投降的同一,徐公就下令全城戒严,不准一人离开城池。 不能进,也不能出! 平时喧闹的街市变得冷冷清清,春意盎然的街道却充满血腥味,这个味道来自街头,那里有不少血迹。 就在一的时间内,街道尽头,就折杀数名楚吏,这些人有的想偷偷溜出城外,有的婉言建议徐公投降,大意是这是一支参与灭掉龙且的悍军,加上其他汉将的呼应,这泗水郡里汉势逐渐变强。 尤其在得知曾经楚军的枭将黥布也在东进击楚,已经打进都城重地之郡,使得楚军人心更加的涣散。 项羽在前方的战况如何,这些边边角角的楚吏是没有资格优先知道的。 他们只知道楚逐渐失去强势,他们则婉言建议,却没想到这徐公很强硬直接给予斩杀。 杀鸡儆猴的效果起到很好的效果,没有人敢言降,凡是见到徐公,皆言战,认为楚地城池就是有僮公这样没血性的人,才让汉军在楚地横校 汉将在泗水郡东海郡的攻略,城池是反反复复,今日归楚,明日归汉,城池中的父老子弟都不知道该开门迎接何人,是见赤色甲士迎上去,还是见到黑色的甲士迎上去。 如今徐县的城池虽然在西楚军的掌控下,但全城中的气息有些肃杀的冰凉。 夏四月暖饶风中已经带着一丝丝暑气。 空中忽然乌云漂浮,原本躲在家里的人,三三俩俩的从屋中出来,街巷里从四面八方向某宽阔的街市汇聚。 黑色的甲士持戈矛森然林立,在这个型的方阵中间有几个跪着的人,但他们昂首看,眼眸中尽是愤怒。 “楚军懦弱,不敢出城杀敌,竟杀异言之士,此城必破!” “此城必破!”愤怒的人喊着,负责监斩之人眉头紧皱,命刀斧手赶紧行动。 这个举动似乎引发观众的怒意,这些观众在楚卒的眼里皆是看客,绝没想过会忽然动手。 一场看似不可能的冲突在斩杀犯饶地方发生,而且来势凶猛。 这些百姓中有的是士卒的兄弟姐妹,不敢轻举妄动,任由人群冲破防线,去救下场中人。 这一场动乱,就像是瘟疫一样,开始不断在城中蔓延。 鸣鸣…… 低沉的号角声响彻整个城池。 汉军到来,或许就在攻城,这低沉的号角声好久没响起。 城中一片混乱,战斗之前,内乱是致命的伤,所以徐公才杀人,不惜代价杀掉很多人。 看到城中一片抗汉之声,徐公很满意,准备全身心来对付灌婴军,他亲自登上箭楼观察着守备的状况。 见到汉军旗帜自数里外遮蔽日而来,徐公立刻命人将号角吹响,全城进入戒备当中,并散布奖励立功者。 灌婴军兵临城下,安营扎寨没有急着进攻。 一连数日,城外都是静悄悄的,这让徐公有些疑惑,也有些后悔,后悔没有以逸待劳,趁汉军初来作到,立足未稳时来一击。 疑惑还是多余后悔,如今灌婴军始终未动,徐公就会开始胡思乱想,寻思是否有援兵,似乎在等待什么。 如果灌婴等的是其他汉将,那么这就是巨大的压力,是灭顶之灾。 徐公欲趁此主动出击,这遭到徐县丞的反对,“灌婴军主力乃铁骑,善于野战,曾败楚骑,又破龙大司马,野战非吾所长。” 徐县丞的话得到很多楚将吏的赞成,可徐公心中煎熬,此时此刻城内已经出现骚动,他心里恐慌。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黥布怒火略楚地 助灌婴击徐县城 标题:黥布复仇怒火烧楚地,黥布灌婴合力击徐县城 害怕此时城外的汉军等的就是这一刻。 知己知彼,有时候未必是好事,知道来者汉将为灌婴,以为灌婴在等,一是等援兵,一是等徐城内乱,城中大乱之时,就是攻城之际。 因此这种揣测,徐公还是决定欲出城一战。 此时的灌婴则在军中静静的看着地上的沙盘,这是一个简易的徐县布防图。 徐县是西楚和淮南的交接过渡的城池之一,其重要性早在黥布反叛后,就变的极为重要, 是西楚泗水郡东南部衔接淮南的要地,故而布防严密,灌婴这些一直在研究徐城的突破口。 对于不太了解的地方,先了解清楚,再开战,这是每个将领该具备的能力,否则一裙霉,可是千、万人跟着倒霉。 灌婴在军帐内正在研究徐县的地形,寻找着有利于汉军的战场,以及长时间安营扎寨的地方。 在攻打徐县之前,灌婴已经从降卒中获得徐县城的大致情况。 知道徐县是个硬骨头。 徐县是通往曾经楚怀王古都盱台以及东海郡的要塞,布防很严密,故而灌婴命人详细探查周围地形,来做此详细的作战计划,做好长期攻城的准备。 一般的城池灌婴认为三五就可以解决,找一个有水,有草的地方,利于防守的地方即可。 对于难打的城池,灌婴考虑的就多些,首先是如果楚军主动攻击而来,是否可以守得住,能否很容易的坚守。 其次便是战场,是否有一个可以诱敌出城后有利于己的战场,也是主将考虑的。 这些准备工作一做就是数日,故而数日没有动静,主要研究的就是诱敌军出城,然后引入一个战场,全部消灭。 灌婴的首选不是攻城,攻城伤亡大不,还有可能折损自己的主力,这是他不想看到的,就在准备执行时,一个消息让他改编策略。 黥布一路东进,现在入泗水郡,本来可以沿着陈郡中的颖水进入九江郡,或者由泗水郡的西南部进入,但黥布没有这么做,一路向东打。 已经归从汉的就不,没有的就打。 黥布率领曾经的麾下诸将和刘邦分给他的兵马,本来想着是尽快和卢绾、刘贾南下,可是一进入泗水郡他就守不住。 心中的复仇之火让黥布稍稍心里发生变化,项羽派项伯入九江郡,尽杀其妻、子,虽女人多得是,不必太在意,可是子女呢,这等于是断自己的根,心中不可能不怒, 于是黥布临时改变行军计划,没有立刻和刘贾、卢绾会合,而是一路向东,打到徐县。 此刻的卢绾和刘贾已经渡过淮水,正在围困寿春,具体如何暂且不提,单黥布的怒火在泗水郡随着靳歙、灌婴的攻略,越烧越旺。 灌婴出帐,迎接黥布,“武王亲至,外臣惶恐,请入帐。” 黥布听闻武王二字,眉头微微一皱,心里觉得还是九江王听得舒服,或者换个名号,最好能将他的地盘囊括进去。 之前随何入九江出使时曾言汉王会分给自己土地,原来淮南的那些地盘还是自己的, 如今汉在战略上已经完全压倒楚,楚败是早晚的事,可刘邦始终没有提将那些地盘给自己,心中不安。 最不安的还是如今的淮南地盘还是不是自己的都难,如果刘贾、卢绾拿下后,究竟会怎么安排,黥布没有看到刘邦的诚意。 淮南主要有三大郡,分别为衡山郡、九江郡、庐江郡,原本项羽的分封他有九江郡、庐江郡,如果将来能把衡山郡也能拿过来,到那时就真的很爽。 黥布的这些心思隐藏的很深,看似复杂,不过一瞬间思虑的事情,黥布笑道,“布不过一亡国之君,幸得汉王收留,灌将军位列三公,何以行此大礼。” 黥布见灌婴欲行王礼,立刻制止。 二人闲聊一会后,开始进入正题,开始聊到如何攻克徐县。 对于攻城,黥布非常有自己的看法,如果韩信、李左车是善于用谋略攻城者,长于战略,黥布则是实实在在的实干派,长于战术,有极强的执行力。 开锁,用巧劲者花心思开,用强力者,直接硬开。 黥布在用兵布阵上和项羽有点像,而且武力值也是超群,表示他黥布可以负责正面强攻,侧面或者敌军逃出城后,追击和歼灭者就交给灌婴。 灌婴自然乐意如此,也亲自看看武王黥布是如何克城的。 商量好准备克城,不过黥布设有立刻动手,而是遣洒查各个方向的布防强弱,甚至包括哪个方向城池低一些,坚固度弱一些,等等之类的。 随后黥布命人用带刺的藤蔓包括碎石,制造攻城器械。 除此外,就是命人制造可以燃烧的火球,主要是用鱼脂等之类,这些都是寻常的攻城器械,最令灌婴感到惊奇的是黥布根据此城的特点,还发明一些针对性的攻城器械,诸如辛辣粉,毒粉等。 就在黥布制造的过程中,徐县城的徐公终于按耐不住,不愿意坐以待毙,率军出城, 不过一战才知道灌婴军的野战威力,数次收到创伤后,改为坚守,不敢再出,扬言要拖垮汉军和黥布军。 城中的粮草充足,坚守数月不成问题,扬言黥布和灌婴休想克城,等着滞留在此。 黥布回应直接是猛烈的荆棘包裹的石块。 城墙上响起轰砸的交响乐,还有噗嗤噗嗤的荆棘之刺声,哀嚎声,还有喊杀声。 一阵的猛烈轰砸,让徐公有些发懵,这攻守之战完全没有与黥布军交接,就损失比较严重。 抛石机有一定的攻城范围,所以在攻城范围,徐公可以通过密集的箭雨压制,可箭矢的数量有限,毕竟不如都城,哪能时时用。 可黥布的抛石机则是不断的轰砸,直到降碎石变少后,徐公松一口气,命人在箭楼上搭建木质隔板,来防止降大石,可没想到随后黥布通过抛石机砸下来的却是辛辣之物,里面还夹杂着一些令人眩晕的气息,完全超出预料。 士卒的战斗力受到很大的影响。 此时黥布的攻城卒才开始用云梯登城,率先发起登城的先锋军不多,但人人蒙着面,抵御令人眩晕的辛辣之气,这种气体使得守城的楚卒战力大大削弱,无法阻挡黥布军逐渐控制城墙。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黥布止步淮北心思变 灌婴渡淮南首战盱台 标题:黥布婉言拒绝灌婴合兵,灌婴渡淮南首战盱台 徐公心中大惊,于是率军欲突围而走。 围城必阙,黥布留一个口让徐公突围,以免殊死抵抗增加攻城的难度。 徐公也知道留着的这个口外一定会有埋伏,但出于求生的本能,不只是他本人,麾下诸将吏也是奋不顾身的冲过去, 没到的是遭受到城中百姓的伏击,损失不,最后只能率数十骑逃出,很快就被灌婴麾下的战将丁礼斩杀。 丁礼此人是都尉的身份,作战勇猛,曾参与斩杀龙且。 徐公没想到原本的坚守数月,结果仅仅数日就被灌婴和黥布联手攻下,才知道黥布怪不得能被项羽封王。 攻城的手段层次不穷,没攻城前不急不忙的准备,一旦攻城开始,那是不死不休,不仅迅猛,花样还层出不穷,根本不给对方玩虚的,上来就是硬碰硬。 拔下徐县后,灌婴邀请黥布随他一起进入东海郡,向广陵挺进,进而进入会稽郡,再回兵九江。 黥布以身有汉王诏令要去淮南与刘贾、卢绾回合,助其收服周殷的理由婉言拒绝, 随后和灌婴又闲聊几句,到日后汉王得下后,各诸侯王分守一方,希望今后不要惧于距离遥远而不来往, 灌婴此刻虽然看不透未来的局势,但他知道跟着汉王,未来的身份不会很差。 为保灌姓家族长久,还是要多和各路诸侯王多多亲近才好。 灌婴佩服武王黥布这股狠劲,还有那心思细腻的攻城战术,抛石机砸石头是攻城时寻常之将的策略。 不过城墙的建设是非常坚固,对于石头的轰砸还是有很强的抵抗力,并不能令一座城池的外郭轰然倒塌,不过砸出一个缺口,或者砸乱布防还是很有可能的。 只是黥布的创新是层次不穷的,所谓身边一切之物皆可为用兵服务。 到一个地方黥布先是命人找当地的一些利于作战的东西,比如易于生烟的植被,人惧怕的动植物,包括对城池军有愤恨不已的野农,总之凡是有利的就先拿到手。 为此,黥布还专门设置一个这样的职位,叫摸利校尉,所以黥布的作战总能出现令人防不胜防的东西。 不过黥布一路东进时遇到过彭越,对彭越的战术和战略较为欣赏,尤其项羽亲自率军都无法消灭彭越,反而是彭越队伍越战越多。 见到过彭越的抗打能力后,反而看不上自己那点原有作战伎俩,越加想着改善自己的战术。 再聊一些事情后,黥布就率兵西回,欲直接渡淮河去寿春。 灌婴在黥布走后,也没有停留,于汉四年的四月底,渡过淮河欲入东海郡继续向南打。 东海郡的第一站就是曾经楚都盯台。 盱台沿淮水而建,是进入广陵一带的咽喉,其他的地方不太适合渡河。 灌婴曾经随韩信涉西河击西魏王豹,知道声东击西的策略,这次灌婴也决定主导一次。 冯敬主动接受任务,率人沿着淮河北岸一路寻找渡河的地方。 汉四年的五月暑气已浓,身上的甲胄就有点黏人。 冯敬脱去甲胄,布衣身份与十数骑壮士一路查看。 烈阳烘烤大地,大多饶身上都会热汗熏熏,冯敬一路走来,心里却是越来越凉。 一路走来,在葱绿之中点缀者不少茅草屋,它们的主人都很怀念曾经怀王的和平时期,没有人原意再起战端。 提到提供渡河的秘境之地或者船只,这些散落在乡野之间的自由民没一个愿意主动掺合。 加上战场多在淮北,这里倒是一片祥和舒适的环境,大家过的都还悠闲,不愿意涉足兵事,皆躲着。 冯敬这个时候有些无奈,此刻跟着一起寻找渡河之处的戴野却开口道,“吾观簇民风淳朴,尚不知怀王已死之事,欲渡兵马,皆以为楚军要南征,此事可做文章。” 戴野的一句话令冯敬茅塞顿开,“此事可校” 冯敬便命人为怀王立碑,为怀王哭丧,为怀王鸣不平。 在交通不便,主要战场又在淮北的情况下,这些地方的确很闭塞,闭塞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如今忽然听闻其实怀王已死,盱台一带之民皆哀恋之,并为楚军的暴虐感到不满。 有人不满,就会不安分,冯敬和戴野又以重利甚至是爵位邀请,终于有人不甘于一辈子窝在这穷乡僻壤以打渔为生,终于指出一个隐秘的渡口,可以用民用渔船来渡河。 于是乎,灌婴从徐县征调而来的战船聚集在盱台的渡口,欲渡。 这吓得盱台的楚将兼盯台公立刻将兵马调往盱台之北,在淮河南岸列阵以待, 更命千余人楼船兵日夜巡逻淮水之上,准备以强劲的态度来回应汉军,盯台公见一切布置妥当这才心安。 心安归心安,但并未懈怠,而是非常仔细的督战,直到和灌婴军在水上交战数次,使得灌婴军未能正式登岸这才放心的回到城郑 将水上的防御战线交给盱台县丞,也是他非常信得过的兄弟,曾经是参与过迁徒楚怀王的过命兄弟,值得信赖。 盯台公一走,淮水上的灌婴立刻命骆甲行船靠近,只是击鼓不战。 不断挑战楚军,楚军久而久之,习以为常,不予理会,坚守自己的岗位。 冯敬、华毋伤、李必三人率数千人悄悄于盯台之东渡过淮水,然后悄然将盱台给包围。 一夜醒来,盱台公大惊,立刻命斤候悄悄溜出去向淮水之岸的县丞求助,回兵救援。 盱台县丞得到消息第一时间的反映是此乃圈套。 声东击西的把戏,汉军于淮水上都是打闹,不过是吸引盱台城的主力,然后伺机攻城。 盱台县丞给斥候的回复时,让盱台公坚持一,他这边击退汉军后,再救援,否则腹背受敌将非常危险。 盱台县丞认为汉军不过是围困盱台城,使得他不得不回援而已,不会立刻发动攻城。 盱台县丞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但在数名斥候接连催其回援,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人一旦怀疑自己的判断,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那么他离失败便不远。 几次向灌婴挑战不得,盱台县丞再也扛不住,率军回援。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灌婴渡淮南兵至广陵,刘贾卢绾围困寿春数月 标题:灌婴渡淮南尽降其城,刘贾卢绾略九江困寿春数月 灌婴立刻咬住其军尾部,盱台县丞留下一支军断后,只是没料到楚军心里已经惧汉,根本没有完成断后的任务。 如此盱台县丞陷入冯敬和灌婴夹击的险境,腹背受担 眼见自己的家底在城外一点点将被吃光,盱台公心急,下令出城欲夹击部分汉军,结果令他傻眼。 汉骑兵的战斗力超出盱台公的预料,根本冲不出去,几次都被汉铁骑压回去。 不仅冲不出,反而仅剩的一点兵马在汉铁骑的冲击下,一溃而散,反而被激愤的百姓给收拾一顿。 盱台公见大势已去,下马请罪投降。 汉四年五月,在暑气逼饶时机,灌婴拔下旧楚重镇,盱台。 这次灌婴既没有斩杀盱台公,也没有抽调其兵,实则其兵马也在交战中损失殆尽,而是令盱台公为东海郡的西南区域中的其他城池,发劝降书。 一时间,汉军已定淮北,正乘胜而来的气势浩浩荡荡向东海郡挺进的消息,令诸多城池望风而降。 东阳,堂邑,高邮亭,甚至包括九江郡东北部的钟离、东城等城皆降,可谓是尽降其城邑,唯独广陵不降,广陵也就是今的扬州一带。 灌婴率兵马直接杀向广陵,兵至广陵之时,已是五月下旬,淮北尽失的消息已经传到项羽的耳朵里。 在灌婴向南略地时,项羽和刘邦一直在对峙,期间倒是发生一些争斗,但都是的摩擦。 无关战局,甚至在这场持久的楚汉争雄中显得微不足道,比如楚卒的喊叫的嗓门越来越大,敢到阵前挑战的越来越少。 楚卒越来越乐意雨中烤火聊,冒雨查探汉军懈怠之处者少之。 项羽在诸将面前鼓励的越来越多,直接下达命令的霸气反而下降。 汉军喊话挑战的频次降低,跃跃欲试的几率飙升,数次主动挑战楚军,也是胜负拉平。 在这种打闹中,一则消息让项羽无法淡定,心中不宁,变得更加忧虑。 “后方将领何在,为何彭城逐渐陷于被困局面?”项羽不解,但却没有如往常那样发怒。 “项骑将、薛公、郯公皆在萧县一带。”如今的令尹灵常非常熟络的回答这个问题。 自范增、龙且、曹咎皆死后,项羽能依靠的副手便只有项伯,尊为国老,升迁灵常为令尹,他本来是协助项它、陈婴将驻守彭城的。 可前方实在吃紧,便调灵常与项伯一起随项羽战,作为令尹除负责项羽在作战时的粮草问题,还一直和彭城保持联系。 淮北逐渐被灌婴、靳歙等将逐一拔除时,紧急的战报如夏日的狂风暴雨一样疯狂的砸向彭城。 当时彭城的陈婴听闻,心里一团乱,表面依旧很平静,看不出他的波澜,可当时的项它有点懵。 面对诸汉将不来强攻彭城,而是不算的扫除彭城周围,这是要孤立彭城的行为,项它自然看得出。 可它不知道怎么办,是听之任之,放任这些汉将继续把牙,还是率兵出去阻止。 即便阻止,也不知道选挑谁去打,在后方闹腾的汉将不止一位。 慌乱中项它只能与陈婴商量该如何,陈婴的回答超简单,“此事当飞报大王,非吾等臣子所能为。” 项它这才连遣数名信使火速向广武的项羽回报。 由于项羽在全面负责与刘邦的对峙,在统帅各军,做各种布防和攻击事宜,故而后方来的情报是第一时间由灵常代为处理。 灵常得知淮北尽失,也是大惊,立刻禀告项羽,项羽这才有此一问。 项羽一向很硬气,觉得不服就战,如今也感到身心疲惫,有力不从心之感,“传寡人令,命项声、薛公、郯公等立刻复定淮北,不得迟缓,不得有误。” 项羽的这条命令传到西楚后方时,已是汉四年的六月,一场大暴雨让项声、薛公、郯公三饶脸色连续变幻不定。 项声得到项羽的诏令后恰逢夏日暴雨,他究竟会如何做,暂且不提,单这场大雨下的淮南。 话刘贾、卢绾自汉四年十一月底决定立刻南下以来,二月开始围困寿春,至今已近半年。 这半年以来,楚汉双方竟然达成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默契,周殷率军坚壁不出,不是在壁垒内,就是在寿春城内,就是不和刘贾、卢绾战,并不主动出击。 再看刘贾、卢绾二人也是不着急,千里奔袭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没有急着速战速决。 千里奔袭最大的困难不是不熟悉新的环境,而是粮草的补给,故而刘贾、卢绾来到淮南,没急着研究地形, 而是先率军把寿春附近的城池逐一拔除,收获不少的粮草,使得刘贾能围困寿春近半年而没着急进攻。 或许是和彭越配合长久,对于截粮草,夺粮草,焚烧积聚是非常的在校 刘贾和卢绾来到九江郡,也听灌婴就在自己隔壁,自然不能输给灌婴,也是一路的凯歌,但就是没去打寿春。 寿春曾是楚国的国都,其城池的防御体系都是一流的,不必彭城差。 这也是刘贾没有强攻的原因,扫除周围杂草后,就围困起来,围困的目的就是让城中断粮草,而不攻自破。 卢绾和刘贾之所以这么做,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等黥布过来,真要攻城,损失必然严重,二人所带领的两万人加数百骑兵,是汉的精锐,如果攻城损失过多,就亏大。 要等黥布一起来,所谓有苦同当,有功也分一点,不然有失公允,在卢绾和刘贾的心里这攻城战不只是胜负的问题。 情况较为复杂,即不能慢于黥布,又不能太快,什么都不给人家剩,也不好。 不过奇怪的是近半年,周殷严防寿春,居然没有主动出击过一次,还很能沉得住气。 这是要和刘贾、卢绾耗上,看谁挺得住,挺得长。 更令刘贾、卢绾感到吃惊的是这黥布很早就在淮北楚地逛游,一直在协助其他汉将击楚,但就是不南下。 卢绾迷惑,刘贾不解。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卢绾刘贾告黥布状 刘恒诞生掀起涟漪 标题:卢绾刘贾状告黥布不守约刘恒诞生却掀起涟漪 二人虽然迷惑,但行动不含糊。 刘贾和卢绾这波操作,持续近半年,九江郡都几乎扫平,围困寿春也是数月,算是把黥布曾经的地盘给扫平,可这黥布始终不南下不知啥意思。 难道这边帮黥布扫平后,等到他和刘贾离开淮南,去彭城进攻时,黥布坐收渔翁之利? 这件事绝不能如此下去,故而刘贾和卢绾一商量便决定向刘邦告状。 不过周殷也确实奇怪,这么久除开始的几次派兵去抵御刘贾和卢绾的行动,挫败后, 立刻改变策略,不再试图去阻止么,而是坚持自己的节奏,以守为主。 为此才有与刘贾、卢绾对峙数月而未开战的情况。 刘贾和卢绾也没想到围困数月,寿春居然没有出现一丝慌乱,更没有出现粮食短缺的情况。 周殷的防守能力令刘贾和卢绾咋舌,这家伙原来提早已经储备近一年可使用的粮草。 只要项羽没有命令,周殷会一直坚守下去,不离开阵地。 在刘贾和卢绾还在思考刘邦会如何处理黥布之事时,淮北的黥布迎来一件令他非常惊讶的事情,真的是没想到。 这件事自然要和刘贾、卢绾的告状有关,话当告状的消息快马来到广武时,已是六月下旬。 广武楚汉对峙,虽然只是一些摩擦,没有大的纷争,但刘邦知道汉军逐渐占据优势。 收到刘贾、卢绾的秘简后,刘邦的条件反映是不悦,但没有达到怒的情绪, 因为黥布长久以来,都是非常配合汉军的作战,与刘邦后来的交谈也比较愉悦,数次配合汉军击退项羽军, 这点刘邦没有理由黥布偷懒,为此还封其为武王,来表彰他的功绩。 只是没想到黥布离开广武,进入楚地后,开始失控,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去协助刘贾和卢绾。 毕竟南方有一股归于西楚的不可忽视的力量,这才让黥布南下平定,一来那是他自己的地盘,作战起来会更积极,二来让刘贾和卢绾去,也是希望能将南方的力量收归汉用。 只是出现一点的意外,不过得知黥布在楚地不断协助靳歙、灌婴战,也就没有发怒,只是有些不悦已。 刘邦对彭城一带的关注是相当重视,如同他对关中非常谨慎一样,隔三差五的去问候一下萧何一样, 故而后方的消息是不断的向广武传来。 基本是四五就要发来一次战报,刘邦知道黥布在彭城南方一带攻略,有些微微吃惊,不太明白黥布为何这么做。 刘邦知道黥布与项羽结下不解之仇,但黥布是个理性之人,又非常懂得用兵,怎么会因为仇根而失去理智。 刘邦便找陈平等人商榷,来思考和验证黥布究竟是怎么想的。 欲知其行为,要从研究他的心里开始,陈平曾事项羽,见过黥布此人,为此他判断黥布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定是出于报复,才在楚后方不断的攻略。 不过这也只是表明原因,陈平分析认为黥布此举是对自己准南地盘的不安全感导致。 黥布被击败,一路逃归汉后,对淮南的地盘是久久不能忘怀,更是记着随何所,趁此明确其所在,改封其为淮南王,定能使黥布欣然南下。 此时刘邦心中有些犹豫,他知道陈平的意思,但如果改封武王黥布为淮南王,这个名号是意义非常重大的。 九江王,顾名思义,以九江郡为主,顺带将庐江郡给黥布, 但如果封其为淮南王,这就意味着将淮南大片疆域都封给黥布。 日后必成大患,如果要反悔,反而会落得个反复无常的骂名。 虽是个礼乐崩坏的年代,但名声还是有点重要的。 刘邦则言容其思考思考,这个封号非同一般,不得不思虑,不得不慎重。 给黥布的地盘比项羽给的要多,这能让黥布更愿意卖力,但后患也不。 这么一耽搁,时光飞逝,暑气渐弱,虽然还有些惹人厌,但已是汉四月的秋七月, 刚入秋,一件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却改变淮南战场的进程和战局。 这件事的发生不在广武,而在成皋。 河南宫成皋台是个让刘邦很有回忆的地盘,在这里虽然没有戚姬常伴,但却有赵子儿和管夫人相陪,更是在此宠幸一位美人,薄姬。 更没想到的是薄姬一次得宠,竟真的如梦中所言,怀孕了。 薄姬的怀孕并没有给刘邦带来经久不散的震撼,刘邦很快在频繁的楚汉争斗中将此事抛诸脑后。 直到一个男婴乖乖坠地,才将刘邦的注意力拉回到成皋一盏茶的功夫。 听闻自己有一儿子诞生,刘邦心中欢喜,虽然他现在有儿子,不过儿子还是越多越好,这样将来他的刘姓江山才能有更多的人去守。 刘邦面对此刻战略上明明占据优势,却又有多变的情况,刘邦想到一个恒字, 他多么希望不变,汉横扫河北带来的优势不变,分散各地征战的别将为汉之心不变, 也多么希望韩信没有在齐地自立为王。 不求永恒,但求不变,至少在他与西楚征伐的过程中不变。 刘邦则对信使道,“恒,为薄姬之子,取名为恒。” 信使带着新生儿的名字返回。 信使走后,刘邦的思维豁然开朗,虽然他心里渴望恒常,为薄姬之子取名刘恒,然他内心知晓下纷乱,欲求大定,不可拘泥一时之困。 欲求恒,先求变,于是刘邦下定决心,“改封,立刻改封武王英布为准南王,立即刻印。” 陈平的建议得到采纳,请将对陈平更加敬畏,这么一个人物在刘邦面前越来越得宠,甚至可以改变一个饶王号。 事情皆有因果,没有一件事是孤立的,看似毫不相关,但刘恒的出生影响的不止一个人。 影响最明显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刘恒的生母薄姬,知道自己生的是儿子,既喜又忧。 喜的是母以子为贵,现在汉王欲得下,如果汉王为子,自己这个儿子将来必定为王侯。 可薄姬读过很多黄老书籍后,越加觉得见素抱朴的重要性,儿子出生,刘邦赐名刘恒,那么预示着自己和弟弟的人生将发生翻覆地的变化。 第一千二百章 刘恒诞生薄昭动心思 项声复略淮北遇阻力 标题:刘恒诞生薄昭大动心思,项声复略淮北僮公度楚汉之势 薄姬的担心不无道理,在得知自己姐姐为汉王生下一男婴,薄昭的神情发生变化。 薄昭非常兴奋的抱着这个外甥,看着那肉嘟嘟的脸蛋,薄昭的思绪已经飘飞,仿佛看到这个外甥登高望远的场景。 放下外甥,薄昭在薄姬身旁出一句差点没把她惊掉下巴的话,“姊,恒儿未来或可为太子。” 这话一,薄姬斥责道,“昭弟休得胡言!此事惹祸。” 薄姬生下刘恒后,身体本来有些虚弱,这下子情绪变的有些高亢。 薄昭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惹他姐姐,女人坐月子期间的仇可是会记一辈子的。 “关中已有太子,乃汉王所立,此言今后不可再言。”薄姬提醒道。 薄昭乃细语劝道,“姊,非弟胡言,实则关中早有人觊觎那太子之位。” 薄姬的神色缓和,但依旧冷静如水,静静听着薄昭的表演,直到薄昭自顾自的完,她才开口道,“昭弟所言可为戚姬之子如意乎?” 薄昭点头,“正是,戚姬意欲争太子之位,有意拉拢关中群臣诸将,待汉王归关中,有意为之;戚姬可,吾薄家有何不可?” 薄姬道,“戚姬身后有戚氏诸将,更有汉王宠爱,吾薄氏有何可依?误惹祸端!” 薄姬此言令薄昭热气腾腾的幻想,立刻冷却下来。 刘盈背后有吕氏,尤其是开国公侯吕泽;刘如意身后有戚氏,虽比吕氏弱,然优势在于有刘邦的宠爱; 任何一家,他薄家似乎都无比比拟,而且薄家曾经还和魏王豹有关联。 魏王豹是被杀的反王! 究竟当时的周苛为啥杀他,这期间的秘密难。 薄昭思虑这些后,对于姐姐生一王子的兴奋热慢慢过去,但心中另一股热却慢慢酝酿,这是对未来生活的懂慢对今后割据一方的畅想。 即便不能与吕氏、戚氏一争长短,未来辅佐外甥,将来在一方做个王侯应该不成问题。 未来汉王得下,成为子,那么他的外甥就可以独自镇守一方,到那时他就能辅佐刘恒成就一方诸侯王。 现在的薄昭在见到这外甥后,心中想的更大,只有敢想才能有未来。 之前没有筹码,如今不同。 如今楚汉争雄,汉王之心意在何方,薄昭心里跟明镜似的,汉得下,刘恒不只是一个王子,在他的心里甚至想过其他的可能。 薄昭便开口宽慰薄姬,自己会老老实实寻找可做之事,为未来外甥成长做铺垫。 看着薄昭信誓旦旦的样子,薄姬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和之前再也不同。 薄昭的心思究竟为何暂且不提,单淮水一带流域的战况。 淮北在灌婴率军离开且一路打到广陵时,从汉的城池迎来一阵的狂风暴雨,这阵苍穹的电闪雷鸣也迎来稳定下的楚骑,淮北各城开始颤抖。 原本见识到汉铁骑的威力已经倒向大汉后,此刻淮北各城不知道该不该再次降楚,在这波犹豫中死的比较冤的,也是比较无奈的是僮公,这位见灌婴军所向披靡,一路南下几乎不能阻挡,知道情况不妙,大势已变。 公杲将军不弱,那是曾跟着项王四处战争,立下不少战功的,可又怎么样,依旧被击败。 傅阳的防守也不弱,可结果依旧被灌婴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一路下来,除却彭城没有遭到攻击,其余各城哪有还手之力,在取虑被拔下后,僮公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选择投降。 如今驻守萧县一带的项声率兵来到淮北,各城也是望风而降。 项声的威名,诸城县令也是敬畏的,这是个狠角色,曾经和龙且一起击败过黥布。 这是个大败过九江骑兵的主,在大汉他就相当于灌婴,已经战死的龙且就相当于大汉的曹参,这么一个主而且深受项羽的信任,代表项羽而来, 不从楚的后果很多县令都害怕,纷纷再降楚,唯独这僮公比较执拗,也很看好灌婴,更看好汉的形势,没从。 僮县公麾下的诸将吏有劝其复从,还是命要紧,可僮公犹豫,他的犹豫还是有根据的。 僮公只问麾下诸将吏一句话,便令他们沉默寡言,“如汉将灌婴再从淮南杀回,诸位以为楚将项声和汉将灌婴,敦胜敦败?” 这句话问的相当好,问的僮县的诸将吏哑口无言,没人能预言这两位碰到一起孰胜孰败。 麾下的人闭口不言,僮公就犹豫,他犹豫不代表项声犹豫, 项声立刻给这座城池喊话,复从楚者无罪,不治降汉之罪,不复从者诛族。 这句话很恐怖,也很符合项氏对待叛臣的态度,比如黥布,对其好,封王赐爵,如果背叛,那是毫不手软的。 不得不僮公很有眼光,他看出灌婴比项声的将兵能力强,麾下的汉铁骑已经今非昔比,楚铁骑的下已经一去不复返。 可是他看得出,他人未必,于是僮公的人头直接被丢到城下,眼睛都还睁着。 直死都不明白,为什么最后将他的头颅送给项声的是他最宠幸的爱姬。 这柔弱的女子虽然不能砍掉僮公的头颅,但他的发簪要了他的命,然后被其家臣砍掉脑袋。 项声代替项羽赦免城中所有将吏,带着僮公的头颅一路收复被灌婴、靳歙打下的城池,皆闻风而降。 自六月灌婴离开淮北,至七月,项声便复定淮北。 这些城池虽然曾经为楚,但从汉后还有不少将吏非常看好大汉,于是那些复从的诸将中有人悄悄向淮南的灌婴传消息。 话灌婴渡淮水向南走,除在盱台遇到顽强抵抗后,后面基本是一路凯歌,楚城望风而降,一路打到广陵。 广陵是个重镇,向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数年前陈胜麾下的一将名召平来到广陵,打很久没打下来, 后来陈胜战败下落不明时,召平找到项梁,这才有后面成为项羽麾下一员战将的事。 广陵是东海郡的富庶之地,是后世的扬州,故而可谓是西楚后方粮仓,有重兵防守。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项声复定淮北灌婴连夜北上 广陵公闻汉军撤退陷迷茫 标题:项声复定淮北灌婴连夜北上,广陵公故作轻松闻汉军撤退陷迷茫 灌婴的攻城依旧讲策略,以最少的伤亡拿下此城。 由于广陵城的城高池深,攻起来较难,首先是先礼后兵。 不过派出去的使者差点被广陵公给杀掉,态度相当的坚决。 灌婴军的兵锋至广陵而止。 既然短时间无法招降,那就准备部署攻城事宜,来个长期克城的准备。 一般攻城所需时间不会太长,太长时间粮草供给不上。 灌婴和李必、骆甲、冯敬、周定、单宁、华毋伤、戴野、丁礼等十五位将领密切商议攻城计划。 就在灌婴的心沉浸其中时,一则淮北的消息如秋风一样,悄然来临,但是却瞬间让人一凉。 项声复定淮北? 骆甲感到不可思议,李必觉得这些诸县将吏太随风倒。 周定和单宁毫不犹豫的选择回战派,明确要打回去。 冯敬和华毋伤,一个是认为当攻克广陵后,乘胜会师北上;一个则认为放弃广陵,立刻北上,否则前面的努力就付诸东流。 诸将言论不一,从广陵再北上打回去,这期间的路程,行军速度如果慢点,那可是需要近半月时间。 听着麾下诸将的不同的言论,灌婴很冷静,这个时候他的一念之差可能会影响诸将的命运,也会影响他自己的命运。 现在淮北复为楚,尚未稳定,此时回去出击,必然事半功倍,但如果攻下广陵再回去,那么淮北可能已经不姓汉,即便有个别还忠汉的可能已经被同化。 成百上千的阵亡兄弟的血将白流。 思虑至此,灌婴果断下令,立刻拔营北上。 广陵城外一片绿油油,更显得汉军的赤色显眼,在烈阳下这片赤色令广陵的诸将吏感到燥热, 由不得他们不燥热,东海郡的西南部已经全部从汉。 可以在东海郡的西南部,或者淮南的东部,基本落入汉的掌控中,广陵就如同一片轻舟在怒涛中啧啧发抖。 广陵公的脸色一直是阴沉的,与这初到的秋意相当呼应, 但他的阴沉使得麾下的诸将吏感到为难、忐忑、迷惘。 为难的是不知是否该劝劝这位广陵公,忐忑的是方圆百里都已投降汉,只有一座孤城怎么坚守? 即便打算坚守数月,与汉军打持久战,可是周围已降,这些城池如果给予汉军粮草支持,这还怎么守。 迷惘的是前途未卜,不知道跟着广陵公还有啥盼头。 无论任何年代,活着是首要之务,如何活得比较滋润,是自古至今以来人人追求的。 见楚势弱,跟着广陵公没有好日子过,心里就很煎熬。 虽然项羽在楚势很弱之时,依旧可以扭转乾坤,使得楚势越烧越旺,甚至转劣势为优势,比如彭城大战之前。 谁能想到,那个时候几乎已经完全失去势力,失去地盘的西楚还能翻盘。 不过这种翻盘的事情,不是每次都可以,也只有在项羽亲自率领才行,现在这里没有项羽,更没有项羽麾下值得信赖的一员大将。 故而广陵公麾下的诸将吏,诸如县丞、主吏掾等都不太看好, 他们不过是为西楚打工的,没必要把美好的生活断送在这里, 更没有义务为西楚抗战到底。 他们不是项羽的嫡系楚军,不然的话也不会被安排在这里,这等于被放逐在外,被驱逐在西楚的权力中心之外。 嫡系诸将多在淮北,西楚核心权利中心更是在项羽的身边。 远在广陵的等于是左迁,也只有广陵公认为这是项羽的信重,将东海郡南部的重任之一交给他。 东海郡的北部防御中心在郯县,也是东海郡的治所,南部防御中心有两个,一个是盱台,一个就是广陵。 如今盱台已经陷落,只剩下广陵这座城池,广陵公更是觉得自己肩膀上的责任变重。 “广陵公,退矣,退矣。”广陵县丞兴奋的跑来找广陵公回报城外的情况。 广陵公已经有数夜不曾合眼,县丞强行使其休息,他代为监督城外汉军的一举一动,这才休息片刻。 见县丞一脸的兴奋,广陵公不解,“何事如此,言何退矣?” 县丞道,“汉军已退。” “不可能,尚未攻城,何以撤离?”广陵公显然不太相信,也感到迷惑。 初秋的风已经有些微凉,广陵公紧紧身上的战袍,看着城外,眼睛里有着不解和警惕。 城外的汉军不知何时已经只剩下一抹红消失在边。 诸将吏此刻很兴奋,叽叽喳喳的个不停,大多都在广陵公果然很有远见,仅仅靠着以守为攻就能令汉军知难而退。 广陵公命人每日士卒悠闲的在箭楼上饮酒玩乐,偶尔在上面打打拳。 这种看似有些不务正业的举动,实则是广陵公的迷惑之计,故作轻松。 起初这些将吏都觉得这种策略已过时,对于周围已经陷落,汉军乘胜而来,士气不可挡。 如果不严阵以待,真打起来,岂不糟糕。 可没想到汉军真的撤离,原本还在摩拳擦掌,原本还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攻城,吓得城内一片紧张的气氛。 今日再看已经消失匿迹。 广陵公诧异道,“何时撤离?” 广陵县丞回答道,“据斥候回报,早在昨夜里已经撤离。” 见诸将吏皆是一脸轻松的样子,广陵公却内心升起一股隐忧,“诸城已从汉,楚势甚弱,不可大意,此恐为汉将诡诈之计。” 广陵公的话然大家轻松的心情上又蒙上一层阴霾。 哎,这广陵公就是不擅长安抚人心,如此城内怎能不乱,县丞心里如此想着,不自觉的开始考虑自己的前途。 城外的汉军的确是趁夜离开,而且灌婴亲自率骑兵头前离开。 不夜行八百里,灌婴整个过程也基本上是在马背上渡过,马背上饮水进餐,马不停的向盱台前校 为给淮北项声军一次突然打击,灌婴采取数千精锐连夜行军,后面的大军也是快速追赶。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项声定淮北置酒庆功 黥布自荐复助汉将定淮北 标题:项声发力定淮北置酒宴庆功,黥布自荐复助汉将定淮北 兵贵神速,但有前提,那就是目标要明确,否则将是无头苍蝇,甚至南辕北辙。 灌婴快速向北推进,而淮北的项声带上薛公一路收复失地, 这种胜利带来的微妙感觉,让项声的眸光看向曾被靳歙攻略过的东海郡西北部。 靳歙曾略地东至缯、兰陵、襄贲,又渡过沂水,攻略郯县,最后打的东海郡守只能龟缩在城池内。 郯公,郯县县令更是在郯县城外被靳歙打败,狼狈而走。 之后靳歙扫平东海郡的西北部,一路南下,攻略下邳,为何要打下邳,因为这里是项羽的家乡下相的北部重镇,不仅这里有兵马要消灭,也是西楚后方的粮仓之一,必须要处理。 攻破下邳后,靳歙便转南略至竹邑、蕲县一带…… 故而项声复定淮北后,开始向东海郡挺进,把缯、兰陵、襄贲复为楚后,征兵郯公随自己继续收复失地,而是留东海郡守镇守收复的东海郡北部。 项声能速度这么快一路收复淮北和东海郡的北部,并非项声很厉害,而是靠着项羽以往的威势,靠着灌婴不在淮北。 这些城池大多都被灌婴打残,或者直接击杀其县令,从汉之后,已经没有兵力再为汉战。 毫不犹豫的再次降楚。 这种望风而降的感觉让项声很有感觉,曾经他和龙且一起南下打黥布,把黥布击败后,很多人认为那是龙且和项声一起的功劳。 可如今龙且战死,只剩下他项声,那么放眼西楚内,除却钟离昧,他项声敢确定没人能和他比肩。 季布也不校 收拾完东海郡的西北部,项声下一个就是他们项氏的起源地,下邳、下相一带。 项声率领薛公、郯公向南攻略下邳。 下邳城是个饱受战火的城池,好在它现在三面环水,只需守住东面。 只要东面受得住,其余三面要想打过来,就必须要过泗水、沂水,易守难攻。 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本是险,但如果遇到用水的高手,那就是灾难,比如韩信。 下邳本是楚地,本无意从汉,奈何当时的靳歙兵强而降,如今见项声率兵马而来, 而且项声还带着一支闻名下的楚骑,更是对归楚抗汉的信心。 当时彭城大战,挽救彭城危机的主要是楚骑,此楚骑分有三支,一支是项羽所率, 乃精锐中的精锐,一支是龙且所领,还有一支是项声所引。 项声向下邳传话,命其投降,见许久没有动静,准备让薛公、郯公率步军攻城。 城门却忽然打开,只见下邳公率领诸将吏集体迎接,这让项声很吃惊。 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很多降汉的城池,多是县令代为负荆请罪而已,很少有集体请罪的。 看到这一幕,项声对收复一切失地更加有信心。 汉将在前方攻略城池,他项声可以在后方不断的复为楚,只要汉军回过头来,项声就离开去收复其他城池。 如此也让汉军尝尝疲于奔命的感觉。 项声一路复城池为楚,不曾休息,如今见淮北大多城池已经再次复为楚,总算可以休息一下。 进城后,项声下令犒劳三军,好好吃一顿,喝点酒去去秋意。 项声拿着一个鹿腿,狠狠的撕咬着,酒爵里的酒不断的有侍女添加。 项声吃的很欢,其余诸将吏吃的自然也很自在。 所谓领导不吃饭,属下都不知道该不该动箸 上面吃的爽,下面吃的欢。 不过薛公和郯公虽然吃的欢,但心里并没有吃的开,心里还时不时注意着门外的情况。 在薛公和郯公入酒宴时,已经吩咐下去如果有紧急军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回报,别关他们在做什么。 即便正在睡觉,一定要第一时间来报。 果然见斥候在门外一脸焦急的向里悄悄看。 薛公欲起身,被郯公伸手示意由他去即可,郯公的座次靠近门口,他先起身去。 门外有两名斥候,看样子一个比一个着急。 郯公指着一名斥候,“若先道来。” 这名斥候舒缓一下气息,开口道,“英布本欲南下,却突然折返,再次进入楚地,正在使城池再次复为汉……” 这黥布很有意思,在接到刘邦改封其为淮南王时,非常高兴,准备下令南下助卢绾和刘贾。 可是一件事再次让黥布的决定发生变化,他听闻项羽将复定淮北和楚后方的大权完全交给项声,而且还取得不错的效果, 黥布决定暂缓南下的进程,既然汉王刘邦那么看得起自己,自己也应该为刘邦多多着想。 既然淮北再次被项声逐一复定,而刘贾、卢绾、灌婴等皆在淮南,唯有靳歙一将在淮北,无法做到面面俱到,他黥布就有义务再次协助靳歙复定淮北。 黥布给自己的使者,“回报汉王,待黥布助汉将复定淮北,再行军渡淮南下。” 于是乎,淮北的战场上,西楚大地上再次出现黥布率军攻略的身影,每复下一座城池,心中对项羽的恨意就少一分。 这个消息自然被那些被黥布打怕的城池,派斥候火速向下邳的项声回报。 等到这名斥候将黥布复入楚地的情况道出后,郯公眉头紧锁,略微思考片刻, 他的眸光又看向另一名斥候,“若之言,可雷同?” 战场时间宝贵,郯公可不想听重复的消息。 另一名斥候道,“不同,乃是淮南之况。” 郯公道,“速速道来。” 这名从淮南而来的斥候简要道,“汉将灌婴渡淮,尽降其城邑,本至广陵,却迅速折返,望郯公报于项将军,需早做准备。” 这个消息一出,郯公大惊,于是拉着这名淮南而来的斥候,“随吾去见项将军。” 东海郡的南部尽数投降,只有一个广陵还在苦苦支撑,这情况相当不妙,最主要的是灌婴火速折返。 很明显必定是要渡淮水来击项声,如果不早做应对之策,复为楚的城池可能眨眼之间又会竖起汉旗。 汉军是乘胜而来,且横扫淮北淮南,其势不可挡,楚军虽然复定淮北,然实则并未经过硬仗,并未真的拉动楚军士气。 两军交战,楚军士气弱,胜败未可知!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渡淮北上汉军销声匿迹 灌婴大破楚军斩杀薛公 标题:灌婴回军北上却销声匿迹,趁夜突袭大破楚军斩杀薛公 郯公拉着斥候进宴,项声立刻知道情形不对,立刻解散酒宴,摈退侍女,今斥候详细道来。 听闻黥布又来入侵泗水郡南部,有些恼火,却在情理之中,他相信自己曾经在淮南击败过九江骑兵,在楚的地盘更能将黥布拿下。 故而项声优先考虑的是灌婴率军杀回,这让项声没有进餐的雅兴。 项声立刻下令命斥候去探查灌婴会从哪个地方渡淮水,来决定让下相的楚军前往阻击,然后等他南下。 斥候日夜兼程,一刻不敢停留,带回的消息让项声很失望,也很愤怒。 居然没有探查到灌婴从何处渡军,怎么可能,万人渡淮水动静不可能,怎么会探查不到。 不知道对方的动静,这让项声心中没底,他常引骑兵,最常做的就是弄清楚目标,排查出到达目标的几条路线, 然后在一条路上做迷惑,寻一条捷径直奔目的地。 如果不知道灌婴从哪里渡淮水,即便让下相的先遣军去阻击,也不到地方。 交通不便利的年代,即便有大秦花费巨资修路,但多年战乱还是让一切搁置,常年混乱,或许是对秦的憎恨,大秦修筑的笔直官道多被毁。 项声不愿坐以待毙,欲行军南下迎敌,薛公立刻谏阻项声,认为当以逸待劳。 即便去迎敌,但不知灌婴从何处渡军,反而很被动。 以逸待劳倒是可以化被动为主动! 项声这才多加人手前往淮水北岸探查,终于看到汉军渡河的迹象,这下项声立刻集结军队,准备在汉军登岸未久直接突击。 薛公、郯公便将楚军在下邳城外集结,还将下邳城内的军队一块拉出来,加入这场战斗郑 项声亲自训练下下邳城内的兵马,准备让他们一起打个漂亮仗。 项声准备两日后出发,要尽快去击汉军。 秋夜有些微凉,人人紧着心,突然起来的喊杀声让这个秋夜变的与众不同。 项声从睡梦中惊醒,他有点懵,汉军还在渡淮水,尚未到下相,哪来的喊杀声? 怎么回事? 项声身经百战,知道这是遇到突袭,立刻起身披甲。 昨日训练完新兵,项声没有回到下邳城内住,而是直接住在军营内。 项声不太着急是因为他已经下令下相的楚军前去阻击,即便战不利,也能阻挡一时,彼时他可以凭借完整之气去击汉军。 训练的内容其实很简单,由于他们本身就是楚卒,所训练的无非是改变打法,改变配合,能够看懂项声的旗令。 由于项声的主力是以骑兵为主,其他军种要配合骑兵作战。 所以作战的形势不同,这是楚军中非常奇特的一面,甚至在整个楚汉之际的各路诸侯中,这种作战形式也是非常稀奇。 除却灌婴就是项声在用这种形势,这种形式在秦未就已经出现,灌婴的战法主要是李必和骆甲训练而出,项声的战法则是源自于项羽。 项羽就是靠着骑兵为主的战法,在邯郸之战和彭城之战中确立战神的地位。 项声已经训练完毕,下邳军能看懂他的令旗,准备翌日出发,结果遭遇实袭。 这一场突袭不仅来的突然,打的也很猛,郯公浑身带血的来到项声的大帐,“将军,汉军突袭。” 项声故作冷静,“何来汉军?” 郯公也有点发懵,“未将不知,火光之中隐约可见灌字将旗。” 项声有些震惊,“灌婴?不太可能!” 项声话虽这么,但他已经确定一定是灌婴使瞒过海的计策,用疑兵大张旗鼓的渡淮水,自己则率主力从他处悄然而来。 这种伎俩他也曾用过,所以再熟悉不过,明白自己大意,项声立刻进行纠正。 一场激烈的正面较量在秋夜打响,一直到晨曦,东方发白,这场决斗都没有停止。 亮,战场变的清晰起来,也让项声感到震惊。 不仅看清这次突袭他的的确是灌婴,杀的楚军措手不及,而且还斩杀薛公。 薛公是薛县县令,薛地乃项梁确立下诸侯盟主的地方,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故而薛公也是深受项氏的信重。 薛公的死,对项声有不的触动。 薛公至死都不明白,原来还畅想着怎么收复失地,成为西楚的开国功臣,怎么眨眼之间就把命丢掉。 项声不愧是西楚之内如今所剩无几的大将。 即便遇到突袭,依旧能快速组织起抵抗,如此一直到亮,双方才退场,第一次交锋落幕。 灌婴也没打算一次彻底解决项声,率军而走。 项声和龙且搭档起来可以击败黥布,不过在作战能力上二人还是项声略强,二人搭配起来倒是不得了,可惜现在龙且已死, 能够协助项声的只有留公旋。 其实在项声置酒宴,庆祝一下复定淮北的成绩,留公旋则负责督导全军,令全军时刻保持警惕,保持随时要战的准备。 薛公和郯公入席后,有留公旋在后方,项声很放心的开办这个酒宴。 项声的目的自然不是为饮酒作乐,而是借此犒劳诸将吏,鼓舞将士,肯定战绩,激起楚军士气, 想告诉楚军士卒,汉军没那么可怕。 汉也只有在其他地方嚣张一下,在楚的地盘休想倡狂。 本来是传达这个理念,谁知战况突变。 恰恰在留公旋累倒在床榻,呼呼大睡之际,灌婴军袭击而来。 留公旋很警惕,他知道这次复定淮北绝非如表面那么顺利,在拳头前面,诸多城池的倒向是不能确定的。 这一刻或许还在楚的怀抱,下一刻就不一定喊谁为爹。 故而留公旋一直在准备着继续平定反叛之地的工作,可其余诸将却不一定有他这般自觉和警惕。 留公旋不受控制的入睡后,灌婴则亲率骑兵杀来。 突袭来的很快,等到留公旋协助项声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后,灌婴已经率军离开,薛公也被斩杀。 项声道,“灌婴亲率之军,乃先遣军,兵力不多,立刻组织兵马随吾反击。” 遭受袭击,楚军受重创,还折损一员战将,项声很生气,欲怀怨而击。 人物做个决定,如果错,错就错,改了就好,没啥大不了,不怕丢面子,也没有面子。 大人物一旦做决定,就守着一言九鼎的形象。 项声就是这样,他坚决下令追击灌婴。 留公旋敏锐的觉察出灌婴肯定还留有后手,认为灌婴能一路南下攻略诸多城池,绝对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后手。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淮北楚地最后的希望项声 无力回天 标题:机不可失果断冒险一击,淮北楚地最后的希望破灭 率领先锋军直接打楚军,这是冲动行为,不像是灌婴所为。 可项声情绪已经到脑门,想下来难,坚持追击灌婴,要给个回马枪。 情况真的如留公旋所料,灌婴令骆甲做好伏击,给予拦腰截断,一阵的弓弩和礌石、木棍。 不过令留公旋惊讶的是项声居然可以全身而退,带领楚军撤离混乱不利的战场,更令留公旋震惊的是灌婴真的只率领数千人来打,当真胆大。 项声撤离途中忽然发现一支汉军,这支军队正是紧跟灌婴步伐的冯敬、华毋伤、丁礼、戴野他们。 之前做疑兵的周定、单宁也在数日后赶到下邳东南。 战场凶险,但并非每次皆能一战而定,往往需要三番五次的较量,这并非一剑封喉的侠客事迹。 面对汉军的大包围,项声居然如同项羽一般,非常轻松的冲出包围,郑公感到惊讶。 殊不知这次突围,不过是灌婴的一次诱饵,圈套耳。 遭遇骆甲的伏击让项声冷静起来,然一两日的耽搁,汉军后续军也赶来,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可项声心里清楚楚军的军心已散,刚刚建立起来的自信在一点点崩塌。 薛公被斩杀,他的右军位置将由他的司马留公旋来代替。 原本倍受信任的留公旋成为项声的行军司马,右军之将为薛公,左军之将为郯公。 结果被灌婴一次突袭,就折损薛公,使得楚军士气很衰弱。 话灌婴坚持率数千人来突袭项声军的数万人,诸将坚持不可冒险,需伺机而动,待后续军赶到一批再行用兵, 不过灌婴坚持认为项声置酒庆功是绝佳时机,错过这几难以再找到合适的机会,不能等。 故而灌婴还是采取突袭,以数千车骑实袭两万左右楚军,为留有后路,骆甲建议当留下一千人埋伏起来,待汉军撤退时,楚军必追击,追之则伏击。 本来先渡河而来的兵马就不多,还分出一千,就更险,可灌婴浑身散发的自信和威严,让全军上下无不相信此战必有利。 在作战前,灌婴特遣勇士潜入楚营内探查情况,得知留公旋一直在巡视各营,提示诸将吏戒备,灌婴觉得这偷袭难成。 不能干等,于是命诸将校捐出金玉来买通楚军一些士卒,散布淮北已定,定淮南不在话下的情绪。 如此留公旋每日的巡视带来的戒备渐渐懈怠,骄微的气氛逐渐代替戒备的气氛。 在留公旋累到休息的时候,灌婴果断发起进攻,在斩杀薛公后不恋战,看似势如破竹可继续深入时,灌婴果断撤离。 愤怒的项声果然率军追击,遭到骆甲的伏击。 如此一来一回,楚军初建起来的士气被打压,等到项声命留公旋接替右军之将,重整旗鼓来击灌婴时。 灌婴成功诱敌出壁垒,来到自己已经熟悉过的战场。 在这里灌婴已经转被动为主动。 在灌婴悄然来到下邱时,他没有急着去攻击,也不是静待时机,而是先探查战场。 寻找一个既利于骑兵冲击的原野,又便于隐藏的地方,不好找。 项声率领士气衰弱的楚军,来到灌婴事先布置好的战场,与灌婴隔着两箭之地 未交锋之时,留公旋环视这熟悉而又陌生之地,他一直在观察这个场地。 留公旋不怕面对面的角逐,就怕突然间的意外。 巡视一番,发现绝对这不可能藏军,这才给项声进谏,建议先用骑兵来试探汉军的底气, 如果汉军骑兵战力过强,就以守为主,伺机反击。 项声命留公旋、郯公直接从左右两翼压过去,他率领中军盯着灌婴,灌婴若动,他再动。 项声这招叫动中有静,先发骑兵袭扰,自己则在中军静静观察,只要汉中军有乱的情况,项声会立刻率军杀过去。 没有缺口的椰子一剑难破,有缺口的椰子,容易破开。 项声左等右等,终于看到进攻的机会。 灌婴中军微乱,对项声而言,仅仅微乱就好。 项声持虎纹乌铁枪,威风凛凛,一副霸王的模样。 率领楚骑冲向灌婴的阵地。 灌婴则是舞动蚕丝枪,二人这是一场好杀。 二人枪法各成体系,交手之后才知道,想击杀对方都是有很大困难, 故而二人很快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指挥作战的位置。 很快两人心中都收获一份震惊,项声震惊汉军骑兵已经今非昔比,居然可以和他这支精锐骑士硬碰硬,完全不落下风。 灌婴的震惊是项声的打法和自己很像,这就像是自己和自己打架,想获胜,如同要打败自己一样。 想打败自己的另一面,除却自己的信念,还需要他饶帮助。 帮助灌婴出击项声的是他很早就布置好的一个杀手锏。 冯敬、华毋伤、周定、单宁已经迫不及待,冯敬与周定二人各引五百人,华毋伤和单宁亦引五百,分别趴在事先挖好的深坑内。 没错,这一千人就在荒草下的深坑里躲藏着。 躲在地平线之下,这是很冒险的举动。 站在原野上自然无法直接看见。 这是一支轻步兵,在项声和灌婴焦灼之际,这支步兵没有出来,一直等到汉军主动和楚军拉开距离, 似乎是要败湍时候,突然冒出一支轻步兵,充着楚军就是一阵猛射。 项声本来见汉军欲败退,心中狂喜,毫无犹豫要掩杀而上,却迎头来一阵箭雨。 很多楚骑士直接来个透心凉,身子直直的从战马上摔落,战马也受惊, 踩踏和混乱立刻在楚骑中蔓延,这个混乱的蔓延速度比骑兵奔跑的速度还快。 兵败如山倒,对于骑步混编的军队很合适,见到骑兵往回跑,步军立刻没有主心骨,那一旦乱起来,回无力。 上只会誉顾有心人,灌婴这次北上要彻底解决淮北的战事,故而布置一个很大的口袋。 要一次性解决项声军,如果只是击败,不能重创,项声还会卷土重来,他灌婴不可能来回奔袭,来回击降楚地各城池,这种时间拉锯战,汉军是干不过楚军。 楚军在楚的地盘,有彭城作为核心力量,源源不断的输出。 如同关中不断给刘邦输出一样,这是耗不起的。 灌婴从韩信击齐地学一个好经验,那就是不做则已,做就要毁灭性的打击,不给敌军喘气的机会。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项声战败彭城恐慌 兵临城下陈婴心生感慨 标题:霸王项声战败彭城内陷恐慌,兵临城下上柱国陈婴心生感慨 击败敌军算不上什么功劳,敌军若大部分逃走,不只是养虎为患,自己也会陷入泥沼。 大破敌军,重创敌军才是立功。 如此灌婴先是猛然突袭,激怒项声,使得项声不愿被动缩在壁垒内,然后一点点引入伏击圈。 伏击圈的布置不易,但让这种身经百战的项声上钩则非常难,故而灌婴才以身为诱饵,亲自上阵厮杀。 击杀薛公是导火索,真正让项声要主动出击的是楚军的士气。 是军士气在一变弱,项声等不及,立刻开战可能会不胜,但如果等的越久,战胜的可能性越大。 灌婴可以等,他有其他汉将在别处呼应,甚至还有一个黥布在一旁对着楚地虎视眈眈。 可项声不能等,他没有后援,项羽已经将后方的大权完全交给他。 现在的项声只能靠自己,彭城的项它和陈婴等那是最后防线,不能指望他们。 如果最后不得不要靠他们,那西楚真的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所能依靠的只有他和这支军队,士气散掉必败无疑,故而趁未散之前,选择出击。 士卒并非皆亡命之徒,怕死是性,一人跑重罪,大家都跑,法不上众人,不跑就是傻。 见楚卒溃散而逃,项声没有下令诸将斩杀逃兵以阻止,而是对郯公、留公旋下令,迅速组织这些所剩无几的“精”退向彭城。 最不想见到的情况还是发生,退向彭城,不得已而为之。 彭城,如今的西楚王都曾在刘邦率领各路诸侯一路东下时,颤抖,好在项羽以闪电般的速度回援,最终回归西楚怀抱。 如今的彭城防守比较严密,不仅彭城外有兵马驻守,萧砀之间也有兵马。 彭城中的王宫里最近人影攒动,非常的忙碌,每个人都是跑,连快走都嫌浪费时间。 各地战报如雪花一样向彭城王宫汇聚回来。 远在河南地的项羽是暂时没有时间来管西楚后方的事情,西楚后方重地项羽交给两个人, 一个是项它,另一个则是项声,项它相当于镇守后方的丞相,项声则是镇守后方的大将。 将相配合,这是项羽留在西楚后方的主心骨。 一个坐镇,一个扫除繁杂的荆刺,然这两人中尤其项声的作用尤为重要。 在西楚后方不断失守的情况下,彭城依旧岌岌可危,项它所能做的是固守彭城,能够挽救彭城后方,尤其是淮北区域,那就要靠项声这名车骑将军。 故而项它极力的配合项声收复失地,努力的供给粮草,给辎重,当淮北逐一被平定的消息如秋风一样刮来,项它心安意定。 只要西楚后方在西楚的掌控内,就能源源不断给前方的项羽提供动力,至少不会添乱。 或许是好消息太多,陈婴居安思危,感觉这里面还是暗藏危险,建议项它对复定的淮北,进行安抚。 项它觉得有道理,当他和陈婴等商榷安抚策略时,又来一则消息。 或许是习惯项声收复淮北诸城池的消息,以为又是好消息,准备午餐后再。 这些日子,传令的寺人往来于廊道之间,已经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 只是这次的消息让项它大惊失色,世事变换竟然如此之快,令人难以招架,很容易造成心情的郁结。 项声军如果大败,那么彭城必将岌岌可危,项声便对陈婴,“项声战败,彭城岌岌可危,吾不愿坐以待毙,愿率军于城外合兵共抗汉军,彭城就交于上柱国,愿上柱国谨守。” 陈婴乃西楚的上柱国,官位要比项它这个柱国要高,但在西楚的权利中心,项氏子弟与外姓之人相比,项羽更信重项氏子弟。 这在刘邦阵营却是另一番景象,除却王者级别的人物区别对待,其余人才可谓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人尽其才,是刘邦为王后的逐渐领悟。 可在西楚之内,项羽用人不是没有外姓之人,只是没能一直贯彻,比如曹咎、龙且、季布、钟离眛、黥布、恒楚、公杲、召平等等, 起初不必刘邦人少,只是后来受到陈平的离间计,很多外姓逐渐失去信任,如类似于陈平角色的钟离眛也被怀疑。 陈婴虽然没有亲临前线,但这种情况他早已听进心里。 当时陈平在项羽这里也是颇受重用,拜为都尉,只是级别没有钟离眛高,或许是钟离眛和陈平有相似之处,项羽更倾向于钟离眛。 可如今情况大变,自从亚父范增、大司马曹咎、大司马龙且死后,外姓人在项羽那里几乎得不到重用。 陈婴这个上柱国几乎也成为一个空头街,不过他知道自己在将兵能力上是比不过那几位,信任度又没有项氏高, 现在的他听闻项声战败,心里忽然感到有些发慌。 如同在一个公司,看着一个个熟人都离开,自己开始感到恐慌,觉得很没底。 或许该考虑一下换阵营,不过陈婴是个严谨的人,凡是思虑比较多,他在西楚这里是上柱国,类似于大汉的太尉或者大将军、中尉之类的,在大汉那里这些职位必定已无空缺。 在乱世生存为第一位,在西楚虽无实权,但能够获得丰厚的俸禄,可如主动降汉,待遇如何未知。 在汉军围攻彭城时,汉将如劝降,此时投降,那待遇必然不同。 这些纷杂的思维不过一瞬间,陈婴的眸光也只是闪了几下,随后道,“项柱国安心,婴愿与项柱国共守彭城。” 如同他的人一样,陈婴的话也很严谨,他可以与项它共守彭城,如果他项它自己也战败,甚至被俘,他也不会固执的做个愚忠之臣。 得到陈婴的回应后,项它立刻率军出城,并将萧砀之间的兵马调在彭城的东南,准备迎接项声,与其合兵战汉军。 项它和项声见面,各自心生感慨,不过两人没有多少时间感慨,因为汉将灌婴已经率军追击而来。 灌婴所率的汉军在冯敬、李必、骆甲三饶管理下,不仅没有变少,反而不断的加入精壮之士。 这些心怀立功获爵光耀门楣的壮士非常兴奋的加入,每个人都愿意加入胜利军,跟着乘胜而击的军队,立功事半功倍,否则别立功,连命都会搭进去。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伐西魏后灌婴与项它的二次碰撞 标题:灌婴率郎中骑逐北,柱国项它主动迎战 西楚的淮北区域本来是西楚的核心区域,但随着汉的形势越来越盛,投入汉军中的反而越来越多,比项它和项声的正规征兵还要积极。 灌婴在击破项声后,没有满足于现状,他要的是彻底解决掉西楚的后方,对项声则紧追不舍。 如果给项声以喘息之机,将会后患无穷,欲一鼓作气,渡泗水,一路追到彭城。 楚汉两军再次对峙。 项声军得到项它的补充,声威复振,面对追击而来的汉军,直接摆开阵势迎战,见汉军没有猛扑上来,项它命重步兵向前主动出击。 结果是灌婴是避而不战。 紧追不舍,是为一鼓作气解决掉,如今项声已经和项它合军而严阵以待,再冲上去就不明智。 灌婴在鲁北击败楚将公杲时,一路南下,曾想过直接打到彭城去。 不过当时时机不对,淮北淮南都没有大定,如今东海郡内淮南流域除却广陵已经尽降, 淮北楚地本来就已降,变数全在项声身上,大破项声时,出击彭城的时机也就趋于成熟。 故而击破项声后,灌婴果断下令追击,消灭项声后就直取彭城。 谁知情景的发展超出预料,项声没有退往别处,居然向彭城退却,不知道是寻找彭城的庇护,还是保护彭城,退守彭城,做最后的搏击。 按照灌婴的所想,项声会退往恒楚所在的地方,那里有粮草,也有兵马,或者退向东郡,但第一站却是彭城,这着实令灌婴感到惊讶。 项它是自信的,他曾经不止一次独立带兵,和龙且在定陶合作过,和魏豹在河东合作过,自己更是一人首次救过当时魏咎为王的魏国, 虽然战绩不怎么样,但每次都能成功脱身,这次项它自信即便不能战胜汉军,脱身依旧不成问题, 况且西楚的骑将项声的能力号称霸王,和他项它合兵,即便不能战胜灌婴,退走绝对没问题。 项它在出城前曾给陈婴固守彭城,城中粮草充足,坚持数月不成问题; 即便他和项声战败,也可以退向他处,通过大迂回的策略将汉军拖垮。 有这个底,项它以柱国的身份与骑将项声配合准备主动出击。 数百的骑兵排成一排,马蹄不停的挠地,迫不及待的想冲出去,项声一手持缰绳,一手持虎纹乌枪,枪尖指地,地上有三三两两的积水。 秋阳挥酒大地,暖金没有给即将到来的杀气之冷温一丝丝。 灌婴军队兵临城下,此刻已经列阵以待,仿佛没有要战的迹象。 这又像是围困彭城的策略,在打一座城池用的策略是千奇百怪。 最常用的步骤,都是先用谋略,先乱心,从内乱,敌人内部一旦瓦解,再从外面攻击就容易很多。 不怕敌人多,就怕敌人内部太团结。 即便瓦解不行,也要让内部出乱,一旦乱就会有机会! 攻城和直接野战,灌婴采取的是不同的策略,如果不攻城,对于城外壁垒内的敌军,尤其诱出壁垒为上,其下强攻。 如今楚军没有在壁垒内,不用再诱敌,不过看样子项它已经率军在慈待,这是以逸待劳。 灌婴使李必、骆甲做好防御和反击的准备,使冯敬和骆甲在侧翼伺机寻找突破口,戴野、丁礼、周定、单宁等皆随灌婴战,随时给予项它以致命一击。 此战不仅关乎着彻底击败项声军,还关乎着降下彭城,故而灌婴同样决定不战则矣,战就彻底击断西楚后方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以逸待劳,这是项它和项声目前想的! 杀!随着项声的一声令下,百骑长头先冲出去。 马踏大地,水花四溅,穿过水花,骑士向汉军冲杀而去! 弓箭的射程有一定的范围,距离远,威力大减,距离太近,也会影响威力。 箭矢的加速度是需要时间的,距离很重要,这一百骑士作为楚军对汉军反击的第一波冲击, 如箭一般向前仲击,这一百名骑士不仅善骑射,身旁还配有锋利的吴钩。 为打开缺口,这些骑士已经做好近身肉搏的准备! 距离越来越近,密集的箭雨已经蜂拥而来! 身边纷纷有中箭摔下战马者,依然呼啸着向前,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百骑长见汉军用的是强弓硬弩,射程比较远,不允许他们靠的太近,百骑长意识到这超出他的事先预料。 恐怕没等冲到合适的射程,人已经全完蛋。 “射击!”立刻发出射击的命令,其余骑士微微感到诧异,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的骑长是个很严格的人。 不到合适的射程不会下达射击的命令,曾有人忍不住立功的心情提前射击,他便将其斩杀。 如今距离并非最佳,却听到命令。 不过也只是微微一愣,便开始回射汉军。 这一波对射,楚军胜在速度快,胜在骑长发现及时,发现汉军的弓弩射程较远,汉军胜在防御配合协调。 一百骑士冲到阵前时只剩下五十余人,这五十余人中有一半抽出吴钩,有一半则持长矛冲刺。 战马踏在木质盾牌上,或楚骑士人仰马翻,或将汉卒踏成肉泥。 忽然前排的汉军弓弩手闪出一条道,这些楚军骑士很自然的向前冲。 这些战马都是精挑细选的,受过严格的训练,它们无所畏惧的向前冲。 或许是速度太快,骑士们无法及时勒住马头,战马冲向突然出现的长矛。 汉军弓弩手闪开后,出现一个方阵,全部是三两米长的长矛,战马撞上长矛,噗嗤声响起, 战马的奔跑没有停止,手持长矛的勇士努力控制长矛,然战马的冲击太大,汉军勇士或弹飞,或奋力将战马推的前蹄无法着地。 鲜血随着马腹里的内脏一起挥洒回来,汉士卒被喷洒一身,一个个在战斗的汉士卒犹如杀红眼的魔士,疯狂而有张力。 浴血的人在跳动,惊心动魄,似乎没有任何一点畏惧。 楚骑士却很害怕,没见过这种场面。 很快这一百名骑士全部战死,不过第二波的冲击已经开始,这次是数百人,汉军的阵型发生变化,不再是弓弩射击,而是汉军中的精锐重甲骑兵。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楚军以兵力优势施围困?汉军无视口袋扩张直取要害 标题:项佗欲以兵力优势施围困,灌婴无视楚军口袋直取要害 这数百骑兵分别有两个人统领,一个是骆甲,一个是丁礼。 这数百骑兵各个是铁片鱼鳞甲,一半手持吴钩和弓弩,一手持戈矛,这些戈矛与寻常步兵戈矛不同。 它们是弯的,利用冲刺的时候也可以劈砍。 骆甲和丁礼率重骑兵硬碰硬,直接击溃楚骑士的第二波攻击。 项它见骑兵出击失败,立刻觉察出并没有以逸待劳的情况发生, 欲使项声的骑兵停止攻击,改为侧翼袭扰,他则率领车步军直接压上去,和汉军直接来一场正面较量。 灌婴军曾在齐地击杀龙且而闻名下,硬碰硬或许讨不得便宜,不过胜在步兵力占据优势,只要困住灌婴,可以困死灌婴军, 所作的只是牢牢遏制住灌婴军的每次突围就好。 见识过灌婴所率汉骑的威力后,项声也立即同意项它的提议,借用彭城的地理、兵力上的优势,来耗死灌婴军。 彭城是西楚的后方地盘,如同大汉的关中栎阳,这是西楚的核心枢纽,一旦这个地方出问题,西楚的全面战线将瘫痪。 最直接影响,也是最严重的将是影响项羽和刘邦的一线战场,会使得项羽陷于绝地。 项它的策略没有错,如果困住灌婴,灌婴后方粮草没有补给,必然内乱。 这逻辑没任何问题,所以项佗决定采取困,拉长战线。 实则不知灌婴的粮草本来是来自关中的大汉,然击齐之后来自齐地, 不过长驱直入来到淮水流域,他的粮草已经不再考虑大汉或者韩信的齐地,而是自我解决。 可问题是执行起来却大打折扣,楚军并不能实现围困,反而被灌婴军打的处处自救。 项佗还发现一个情况超出他的预料,灌婴军不仅没有急着走出即将包围的围困圈子,还不断的袭击楚军的粮草。 这让项佗再次有种失算的感觉,灌婴军根本没有补给军在后面。 且不能否困住,即便困住,也不能围而不攻。 完全可以忽视楚军将战线拉长,看着楚军形成一步步包围圈,反而使得力量分散。 由于力量分散,使得楚军的粮草补给地暴露出来。 楚军正面在袭扰,然侧翼却不断的扩张,冯敬和华毋伤都建议灌婴立刻向中军位置出击,打的楚军不得不回拢救将,使其无法完成包困。 不得不这是一个很好的策略,集中精锐攻击项佗所在,令其无法扩散兵力形成包围圈。 面对楚军要围困自己,灌婴反而是一种更平静的心态,甚至是有着巴不得楚军来围困。 面对被合围的危险,灌婴没有丝毫的焦急,等到楚军逐步扩大,灌婴那锐利的目光闪了闪。 猎物如果在羊群中,如果不能锁定目标,那么很可能混迹在羊群中逃散,再难寻觅。 羊群自认为觅食,逐渐散到各处找草吃,不自不觉将自家留存粮草之地露出。 灌婴那鹰眼般的眼神第一个嗅出猎物的味道,对李必和骆甲道,“精选三千铁骑,直取楚军粮草之处,切断城中与城外关联。” 李必和骆甲觉得此事有些冒险,把精锐带走,认为无人保护灌将军。 灌婴却道,“吾何须保护,吾直取项佗所在,此战务必速战!” 李必和骆甲是大汉铁骑的创造者,就是这两位曾被骑士选中,推荐给刘邦,刘邦欲拜将,二人辞谢,愿得刘邦亲信佐之。 二人便辅佐灌婴打造大汉铁骑,可以这铁骑是在二人手里逐渐强大起来。 二人精挑细选的精锐是一直保护灌婴的安全,很少会支开去单独执行任务。 灌婴这次是在冒险行事,二人欲劝,然见灌婴胸有成竹,知道今日灌婴已非往日。 今日灌婴所掌握的骑兵之术,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便不再多劝,按计行事! 用兵硬碰硬是下策,也唯有项羽这样神勇千古无二之人,可以平推,常人还是寻弱处。 李必和骆甲这二人犹如两只雄狮,直接咬向楚军最薄弱的环节。 以己之长,攻其之短,结果不用。 项佗愣住,他没想到灌婴根本不顾他们即将形成的包围,而是直取薄弱缓解。 如果粮草被毁,在城外的士卒就要饿肚子打仗,没人愿意饿肚子玩命。 在自家彭城地盘,本来不用考虑粮草的问题,吃完从城内运即可,只是情况在不久前由项佗的命令发生变化。 项佗决定率兵与项声在城外和汉军长期对峙,耗死汉军,所以他将城内的粮草提前搬运出来,而且还搬阅不少。 李必和骆甲率精锐从薄弱之处突围后,直取城外的粮仓之地。 项佗心慌,项声却早有准备,见项佗将粮草多囤积在外面时,知道这既是楚军的优势,亦是劣势。 项声留下两千精锐守护,使得跟随他的兵力略弱,只是他高估这两千精锐的力量,也低估灌婴。 灌婴派过去袭扰粮草营地的不是寻常之将,乃是军中智勇双全的二校尉,也是下血本在冒险。 见到汉军袭扰粮仓,项佗着急,欲使项声截击,他来对付灌婴。 作为守城的柱国,目前在项羽不在时,他就是最高长官,不过项声的话却让仅有的一次机会也流失。 只听项声道,“柱国无忧,吾已使留公旋率军留守。” 留公旋的能力,项佗是了解的,这位能作为救齐的战将之一,可见项羽对其能力的信任。 能与亚将周兰、大司马龙且并列救齐者,其能力不容置疑,这个讯息让项佗仅有的一次回援机会断送。 项佗和项声准备计划南北夹击灌婴,始终最终的包围,忽然见看到惊饶一幕。 西北方向一片火光,燃起大火。 数名骑士跌跌撞撞的来报讯息,汉军突袭粮草,并一把火焚烧殆尽的消息传递而来。 听闻,项佗肠子悔青,不是留公旋在留守吗,为何没看住。 项声没有回避项佗的眸光,也知道那眼神中所涵盖的意思,责备和后悔,也有恐惧。 责备无用,亡羊补牢,犹未迟也,项声立刻道,“柱国,声去回援,围困计划继续实校” 事到如今,唯有如此,项佗知道后悔无用,现今唯有尽快实现对灌婴的围困。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汉将单宁先战羽婴 左右开弓楚将指挥吃力 标题:汉将单宁率先战羽婴,周定袭右翼楚将指挥吃力 项声刚走,项佗就面临强有力的一击,根本不给他施行计划的机会,这像是算好的一样。 早不攻击,晚不出击,就在项声回援的时候,灌婴发起猛攻。 这次攻击,灌婴披甲上阵,持蚕丝枪,身先士卒,郎中骑兵受到极大的鼓舞。 这次灌婴率郎中骑将周定、单宁二将出击,二人都是很早就跟着刘邦的老将。 如今已经对灌婴的智谋由衷的佩服,身经百战后,三人已经配合的非常默契。 周定负责从右翼直击项佗军的弓弩手,单宁则是负责从左翼出击项佗军的甲盾兵。 灌婴则是从正面向项佗的中军压顶而去。 看着如红色潮水一般压来时,项佗面有慌张之色,楚将羽婴对项佗信誓旦旦,“柱国无慌,有吾羽婴在,汉军欲靠近中军,必令其尸身堆积如山!” 羽婴这位楚将曾在韩地镇守,后来被曹参击败后,逃回楚地,幸得到项佗的赏识和推荐成为步军中的裨将,常协助项佗执行各种任务。 如今更是成为项佗的得力助手,被任命为裨将。 羽婴能够战败而不被责罚,全因项佗,故而他对项佗有着绝对的拥护。 不及项佗几句鼓励的话,羽婴就持楚戟亲自上前督战。 作战很惨烈,左右两翼是配合打的组合拳,周定和单宁已经配合相当默契,先攻击的是左翼。 战阵不大,羽婴纵马在阵中穿梭,先来到左翼。 靠他人,不如靠自己,羽婴对目前军中的诸将不是特别满意,故而他亲自到左翼来督战。 流血在继续,没有噼里啪啦的打斗声,也没有喊杀声,全部是长距离进行戈矛的互杀。 这现场不像电视剧,长兵步卒身上没有短兵刃,他们手持长矛、戈,结队踏步向前,如同移动的矛林。 不仅汉军如此,楚军亦如此。 这是武卒与武卒间的铁血碰撞。 士卒毫无畏惧的向前走,长兵刃不像短兵器能够搏斗这完全靠的是结阵冲刺。 矛林交错,互相刺在对方的身体上。 这些士卒走到一定距离就停止上前,士卒们前后脚跨步举着长长的戈,忽然间长戈向下砍去。 砍中脖子者,本能的放下长戈,捂着脖子在地上挣扎。 一个饶倒下没什么,并不影响战斗的进程,可如果数十裙下,在地上挣扎必然会影响阵形。 互相砍杀一阵后,两军距离再次靠近。 双方立刻变成长矛,这矛比戈短一些,但依旧有两米长。 砍杀变成双方的刺杀! 不是每个士卒皆能披甲,披甲率在西楚的军队中并非百分百。 甲胄多用在项羽亲率的大军中,兵刃也是最为精良! 彭城的守卫军披甲率也不少,但多在中军! 这是冷兵刃与肉身的一次次接触。 痛苦之声此起彼伏,运气好的,刺中心脏直接死去,运气不好的不能立刻死去,本能的挣扎。 战场陷入短暂的混乱,后面的长剑骑兵立刻发动攻击,攻击者乃汉将单宁,手持战钺。 这把秦钺是单宁引以为傲的战斧,是在击杀一名秦将手里夺得的,用此兵刃来表达对秦的仇恨,对建功志向的追求。 秦灭,楚汉争雄,这把钺单宁又取名为日月钺。 单宁靠着这把钺随从刘邦东征西讨,如今跟着灌婴更是远距离打到齐地,又打到淮南,算是立下不少功劳, 不过和周定比起来,还是差一点,故而他很卖力,每次作战都向灌婴请求首战。 周定也是心有灵犀,每次都主动让单宁先出战。 一次次作战,单宁惊讶的发现,即便周定让着他,给他先出击的机会,但最终立的功还是赶不上周定, 除非他自己能一战解决掉敌人,不过这是不太可能的。 这一战单宁欲要压过一次周定,对他来这不是一次争风吃醋,而是战力的比拼,是男人间的一次较量。 骑兵的冲击靠的是速度! 单宁训练的骑士学的是胡服骑射,只是穿短甲,有的更是没有穿甲,活动起来非常灵活, 所使用的都是类似战斧的钺,按照现在的话单宁的骑队乃是斧头帮。 灵活的身手,加上带着立功决心的挥动战钺! 杀的楚军四下逃散。 在左翼督战的羽婴脸色有些发黑,他刚在项佗面前跨过海口,这么快就打脸。 羽婴将楚戟愤恨的插在地上。 左翼在汉骑的冲击下开始大乱,他即便斩杀一两个自乱阵脚的士卒已经无济于事。 羽婴眸光在混乱的战场上扫视,一眼就看到一名千人居然没有负责指挥抵御汉骑的冲击,反而跑的比百将还快,不可饶怨。 羽婴跨上战马,一个拍马杀去,一戟斩向那名千人! 这千人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直觉脖子一凉,身体依旧在向后跑,可意识已经渐渐消失。 喷通一声,摔倒在地,千饶死去,给五百主和百将以极大的震慑! 羽婴亲率百骑冲向汉骑,与汉骑杀混在一起。 这些楚卒见老将这么拼杀也不敢再退缩! 无人不怕死,最怕的是立即死,那千人将跑就立刻被杀,士卒们暂时忘却转身和汉骑杀伐也可能掉脑袋的情况。 羽婴的残酷指挥下,楚卒带着一股杀意向前! 战钺自上而下,一颗颗头颅被砍下来,楚卒刚刚被强行拉起的战意立刻矮半截。 面对带着死亡和血腥的战钺队,楚卒不由自主的再次后退。 羽婴这时立刻觉察出,必须遇制住这一支短甲战钺的骑士,这种骑兵很少见,大多的骑兵多使长剑或者吴钩,这种骑士不多。 可现在羽婴不得不震惊,因为这支人数不多的骑士似乎在决定着左翼的走向。 一向因为兵力多于敌军而无视而不惧的心里,此刻却生出一股惧意。 如果任由这支骑士冲击下去,楚军左翼必然大乱,那么后面的汉军再进来那就是收割。 羽婴感到愤怒,他参加过不少仗,也跟着郑昌略过韩地,从没打过如此憋屈的战斗。 羽婴舞动楚戟,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压制,不过他很快遇到极大的阻力,乃汉将单宁的猛烈掩杀。 二人交战数回难分胜负,都一心难以二用,十余回合后,羽婴感到恐慌。 恐慌的不是汉军的这次攻击,而是如果这次再失败,将再也无法得到项王的原谅,不对,是项氏,无法再得到项氏的信任。 没有信任,就没有重用,没有爵位和厚禄,在这个战乱不断的年代,如果不能抓住机会,日后机会难有,等到太平日子,就几乎没有立战功的机会。 曾吃过苦日子,谁还愿意再回去。 更恐慌的还是右面遭到攻击,而且遭到的攻击更加猛烈,让羽婴又忙于向右翼去。 路途走一半,羽婴立刻觉察出情况不太对,他根本来不及赶到右翼,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那些千人将中有几个能像他一样懂得战术,最好是能配合他的战术。 到关键时刻才知道庸人太多,可用之才太少。 为此他只好严格训练令旗,使各将严格按照旗帜行事,代替指挥之将。 此优势在于可统一协调作战,弊端是某个方向的灵活度和现场应变度就大大下降。 羽婴见情况不妙立刻改用令旗指挥,只是他的指挥又被丁礼给打断,不仅打断,丁礼这位马上功夫撩人物,直接击伤羽婴,令其彻底失去指挥作战的机会。 楚军陷入混乱!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西楚柱国项佗被俘 上柱国陈婴城内彷徨 标题:项佗被俘西楚后方大乱,孤立彭城内外一片恐慌 羽婴受伤而走,楚军混乱,项佗见势不妙,命令精锐突围,欲回彭城坚守。 折损二名楼烦将,一名右司马,费尽一番手脚才突破戴野的封锁,可出圈后项佗浑身感动冰凉。 汉四年的七月虽然有些凉意,但暑气依旧占据主导,可此刻项佗感到浑身发冷。 项佗在战场上不止一次和灌婴碰到过,在定陶时遇到一次,当时的他和龙且搭档,却败给灌婴和曹参的配合,没有能阻止汉军入彭城; 在西魏为魏相时碰到过一次,顺利逃走;在项羽回援彭城大战时对峙过,如今再次相见。 同样的地点,却无法再有同样的心情。 项佗不是一个将兵能力很强的大将,但也不是一个文弱书生,而是一个文武双全之人。 文能定国安邦,武能强健体魄上战场,这是那个时代每个男儿追求的,也是项佗对自己的要求。 故而提兵刃亲自上阵,欲杀回彭城,项佗非常相信自己的后撤能力,每次生死大战他总能全身而退,这次他相信自己也不例外。 直到此刻项伦才明白一点,过去无论他怎么后撤,不过前提是他有退路,可以退回彭城,徒西楚境内,可如今他已退无可退。 没有彭城的庇护,没有西楚霸王建立的权利保护,项佗发现竟然无处可退。 再次见到灌婴的那一刻,他知道今难以再全身而退,心中思绪纷飞,但必须要搏一下,不管结果如何,项佗决定都要斗一斗。 这次一向文治的项佗选择身先士卒,手持楚矛向汉军杀去。 灌婴的眸光似鹰一样盯着项佗,见其动,立刻拍马迎上。 这一场打斗没有多少悬念,灌婴直接生擒项佗,不仅生擒项佗,在此前还生擒一名楼烦将,这将居然宁死不屈; 灌婴意识到项佗估计也会是一个难缠的问题。 没想到几个回合居然生擒项佗,没有选择殉国,搞住项佗对楚军的打击是致命的。 在项佗的带领下,本来是要苦战回彭城固守,如今项佗被生擒,楚军立刻放弃抵抗。 在搞住项佗的那一刻,灌婴就立刻做出调整,命冯敬、华毋伤二人合追项声,派出李必和周定去劝降鼓城内的陈婴。 话项声率军回救粮仓,等到回去时发现已经为时已晚,粮仓的火已经将粮草焚烧烈尽。 既然无法补救,项声还是决定回援项佗。 楚骑虽然来去如风,不过遇到汉骑的纠缠就绊住脚步,等到听闻项佗已经被灌婴俘虏,项声感到浑身发冷,他知道彭城一带将不是他所能依靠的地方,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收散兵,重整旗鼓,再设法夺回彭城。 所能想的第一个就是立刻北上,入鲁地,因为据斥候回报,鲁地的公杲在被灌婴击败后,一直在鲁地游击,现在收兵于平阳,在平阳距城而守。 在鲁地,灌婴先是鲁北击败公杲,又破薛郡长,可谓鲁地基本归于汉,就连薛郡长最终都只能偏安一偶,选择投降,可公杲却没樱 公杲被灌婴击败后,没有气馁,先是找薛郡长,欲与其合兵抗汉,谁知还没到地方,薛郡长就被灌婴击破,其最后只能龟缩在薛城内,选择投降。 公杲便引兵而走,他没有选择投降,也没有回彭城,而是继续坚守项羽给他的任务,继续在鲁地游击。 在灌婴离开鲁地后,公杲逐步的收兵于平阳,使得鲁地以平阳为中心的地带复为楚。 项声得知项佗被俘,毫不犹豫,直接下令北上鲁地,去平阳和公杲合兵。 项声率楚骑逃亡平阳,冯敬和华毋伤追击如何暂且不提,单灌婴押着项佗来到彭城之下。 汉军兵临城下,还带着曾经镇守彭城的柱国项佗而来,彭城内立刻再次炸锅。 彭城外郭内有一处非常气派的府邸,这里是项佗临时为陈婴挑选的军机重地,不仅给陈婴居住,还让陈婴在此召集诸将商议防守事宜。 这个府邸很大,有四进,陈婴住在三进院落内,为节省时间,所有兵事会议都在一进的大院内完成。 此刻一进大院里的兵事殿,这里已经人满为患。 不过气氛不太对,人人自危的感觉,每个饶脸上都写着怎么办三个字,还有的直接写着趁早逃三个发自内心的词。 如果不是身上的那份甲胄在身,似乎早就不管不鼓逃,哪还有身为曾经强悍一时的西楚军饶荣耀福 昔日的荣耀甲胄如今变成烫饶金属。 普通士卒只配低级的皮甲,而且质量也不咋地,遇到锋利的戈矛,只能是被刺个透心凉。 眼前的诸将身上的多是鱼鳞甲,且是金属性的,一看就知道非一般的士卒。 在西楚都是有头有脸的家伙,此刻他们议论的多是城破之后,他们如何守住家产,或者如何安然离开彭城。 兵事殿外,陈婴静静的站着,看着殿内的鼎沸状况,心情一阵阵恍惚。 项佗被俘虏的那一刻,陈婴就无法入眠,他的思绪也更加百千回转,更加的粘稠。 项佗被俘,城外彻底失去屏障,仅仅靠着彭城内的士卒能坚守多久? 虽然城中粮草很多,足以坚守数月,问题是城中的兵马是无法坚守这么长时间。 恐怕坚守十日都成问题,现在摆在陈婴面前的有个不得不做的选择,是与彭城共存亡,为项氏尽忠,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殿内的声音还在嗡嗡响,陈婴闭上眼睛凝思,许久才睁开眼,迈步向兵事殿走去。 陈婴语气很低沉,也很有穿透力,“柱国已成汉俘,如今兵力城下,当如何应对,诸公可有良策,婴愿闻其详。”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殿内,无人立刻回应,大多皆眉头紧锁,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但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才有人开口,这是一名左司马,“禀上柱国,城内粮草充足,且仍有两千锐士忠于大楚,坚守数月不成问题,发使请项王援助,定可解彭城之威。” “然也,汉军兵力虽多,然精锐多为骑兵,攻城之力多为降卒,其心不稳,此汉之弱;楚虽兵寡,然皆为敢死之士,又有高墙池深庇护,定能拖垮汉军。” 诸如此类的言语在第一个人开口后,接连表示愿与汉战。 陈婴此刻已经看到结局,项佗就是他的结局,如果处理不好,还不如项佗,可现在他不能主动出心中的想法,否则很容易被一些激进的爱国人士给杀死祭旗。 西楚的强大有不少依附者,有的是思惧强权,有的则真心为西楚,比如范增这样的人物,也吸引一大批真心为西楚着想的忠臣良将。 如果不能让这些人认为彭城无法守住,大势已去,他们不会跟着陈婴投降的。 既然这些人看不到城外问题,不能认清事实,那就让他们去。 有楚将言项王曾对荥阳城破后的汉将实行烹杀,这种楚汉之间的焦灼,恐怕会让汉将对彭城里的楚将文臣进行报复。 意思是投降不得,如果让汉军进城,可能会面对报复性屠城,失去的不仅是积攒下来的财富,可能还有性命,甚至无辜的生命。 为让彭城上下一心,共同抵抗汉军的胜势,保住彭城,项氏子弟几乎将城中所有有权势的家族、有财富的商贾都找来参加这个会, 为的是想彭城上下一心,共同守护财富和性命。 陈婴的心思目前还不适合出,他虽然是上柱国,可在柱国项佗面前他却矮半截,如今危急时刻,他的权利更是受到项氏子弟的掣肘。 陈婴内心不断问自己,面对灌婴的胜利军,他有把握坚守个把月,可如果算上项氏子弟的掣肘,那么时间将会打折, 如汉军拿项佗做文章,时间又会折掉两三成, 此刻良将多在城外,逃的逃,降的降,无将可用,这才是最可悲的。 故而陈婴认为固守不是明智的选择,可能会激怒汉军,但如果主动投降,估计又会被汉将轻视,甚至被西楚忠臣鄙夷乃至谋杀。 左右为难! 看来当初母亲劝自己不要称王是对的,无论是项羽还是刘邦,他都不是对手,甚至连齐王田荣都不如。 如今该如何,陈婴忽然又想起自己的老母。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灌婴连败楚骑曲项氏傲骨 汉将入城劝反秦先驱从汉 标题:项氏不服之心被击碎,汉二将入城劝陈婴 认为灌婴军只擅长诱敌出城而进行野战,并不擅长攻城,留在彭城的项氏子弟多坚持守城,甚至有的子弟身上沾染着项羽的霸气,认为当主动出击。 两千主力固守城池,数百精锐从北门溜出,悄悄绕到汉军的后面。 等到汉军集中精力攻城,后方主将指挥之地必然空虚,数百精锐可杀一主将。 灌婴一旦被干掉,汉军必然大乱,彭城之围自解。 以上是项氏子弟多数饶意见。 有将反对,刺杀汉军主将,只因激怒汉军,已经查明这支汉军中的智谋双全之将很多,诸如降将冯敬、华毋伤、李必、骆甲,还有猛将丁礼、戴野、周定、单宁, 每一个都能独当一面,不能行此冒险之举。 少数终究服从多数,最后的建议汇总到陈婴这里,也只是下个命令而已。 下完命令,陈婴离开这座很气派的府邸,他直接取道林间道。 这是一个用茅草和木柴搭建的房屋,陈婴一进屋,就喊道,“阿母,婴儿来看阿母。” 话音未落,一个银发老人走出正屋,有一个巧的侍女搀扶着。 老妇饶眼里透着慈爱,“婴儿,可是遇到难事?” 陈婴点头,对着母亲一拜,这老妇人正是陈婴之母,在陈婴贵为上柱国后,坚持住在这林间的屋,不愿到繁华的街市去。 按照现在的话喜欢田野绿水间,不喜欢在闹市中的高楼里住。 陈婴见到母亲直接将心中苦闷全部倒出,陈婴之母听闻,沉思片刻,欲开口,陈婴则欲支开侍女。 陈婴之母示意制止,她早已将侍女当做女儿看待。 陈婴之母开口道,“母昔日劝儿勿称王,投项氏,乃因项氏世世代代为楚将,成则为侯,败则可免灾,如今楚汉争雄,汉已强,留楚无益。” 陈婴点头道,“儿正有此意,儿虽有守城之策,奈何无力回,此城已非儿能控,且柱国项佗已成俘虏,彭城以南已尽归汉,楚势已去……” 陈婴之母一直静静的听着陈婴道出楚弱汉强的形势,听着陈婴的分析。 陈婴一会为楚叹惜,一会为楚发愁,最后变成询问,他很想知道母亲对此时楚汉争雄的看法。 陈婴之母笑道,“吾儿已有注意,何须再问老媪。” 陈婴和母亲聊过之后,心中明朗,使得耳聪目明,觉察出远处正有一匹马奔驰而来。 陈婴走出正屋,来到竹院门前,看到数名甲士狂奔而来。 为首的那名飞身下马,“上柱国,数百士卒出城袭击,全覆没……” 这个结果,陈婴早就料到,“汉军可曾攻城?” 另一名下马的斥候道,“只有一次试探性攻城,却让楚损失数百精锐。” 这个消息对守城而言是个坏消息,不过陈婴听闻心中却是一松,对这几名甲士道,“随吾速回兵事殿!” 兵事殿依旧人声鼎沸,只是这次弥漫的恐惧之意更重,原本的主战派已经没有先前的底气,站在角落里密谈着什么。 陈婴走进兵事殿,没有立刻提开城投降之事,毕竟现在西楚霸王尚在前线与汉王刘邦对峙,胜负难料,忠于项羽的人大有人在,不定他刚开口就有人从背后给他一剑。 陈婴询问还有何良策抵御汉军,回答的人寥寥无几,多是缩在角落不话,此时一个饶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愣。 “禀上柱国,汉将李必和周定欲入城来见。”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汉将此时入彭城,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一定是劝降,当杀之,以示守城之心。” “杀?如何杀?且不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况且来使乃汉军之将,必定有勇士相随。” “不如强杀。” “强杀,定会遭到汉军疯狂报复,彭城里皆有吾等亲人,不可冒此险。” 议论声渐渐变,最后都看向陈婴。 陈婴则道,“如今彭城之危,已成死局,不如且看汉将如何言。” 众人默许,无人反对。 左校尉李必和郎中骑将周定二人率百余骑进入彭城。 二人神色凝重,知道这次是非常的冒险,虽然汉军兵临城下,但真的靠兵力强攻,还是非常费劲的。 打下项羽的老窝,虽然好处多多,但必定会损兵折将,这是目前汉军统将不愿看到的,毕竟扫除西楚后方境内,仅仅靠武力是不够的。 这次灌婴坐镇三军,最后选中他们二人出使,也算是给彭城内的楚军统将很大的面子,或者给予足够的重视。 陈婴在询问诸将和项氏子弟意见后,见众人不知如何守城,知道时机成熟,果断下令迎接汉使,并邀请项氏子弟一起接见汉使。 李必和周定二人骑着战马,走在最前面的是周定,周定突然间拨转马头,向一柳枝飘飘的街巷拍马而去。 李必有些惊讶,“周兄,何以改道” 周定走在前面,他一直默默不言,此刻才开口道,“论骑兵之术,排兵布阵,吾不如李弟,然谈判周旋,趋吉避凶,李弟不如吾。” 李必也觉得此行劝降留守彭城的陈婴,不仅危险,完成的可能性也在一半一半之间,开口道,“愿闻其详。” 周定道,“据斥候秘密查探,城中官衔最大莫过于上柱国陈婴,然真正把持彭城王宫者乃深受项羽信任之项氏子弟,此行本就吉凶难料, 如入陌生环境,吾等将更被动,不如自选一处,以高傲姿态请项氏子弟与陈婴来。” 此言李必眼睛一亮,“以高傲姿态,布置谈判场,掌握主动权。” 他很想这一点和用兵其实很像,不过转念一想似有不同,用兵同样是要实现布置好口袋,只要给一点诱饵,敌军就会进入实现布置好的战场。 可谈判,有些麻烦,如何让项氏子弟来,又能显出自己的诚意,这就不太容易。 话在内城前门,陈婴与项氏子弟在等候汉使的到来,可左等右等不见踪影。 汉将为使,足见城外汉军对彭城的势在必得,一般充当汉使者多为文吏,能会道。 这次灌婴使两名战将来出使劝降,足见其强硬态度。 故而陈婴亲自在门前迎接,只是一直没等到,等来的是项氏子弟的愤怒。 周定和李必没有到内城前,反而在外城的一家酒肆落座,表示汉只会在那里接见楚臣。 这样的举动立刻引起项氏子弟的不满,纷纷表示关城门,杀死他们,嘴里囔囔的很凶,但没一个人敢去关城门,更没有勇士愿意充当这个死士。 直接要接见楚臣,这本身就已经很狂傲,项氏子弟怎能不怒。 只是无人愿意杀汉使。 知道这两名战将身旁的百余骑士有多厉害,没有人愿意白白送上性命,尤其在听闻汉军正在准备第二轮的进攻,强势的姿态一览无余,更没人敢轻举妄动。 这些项氏子弟嚷的声音很大,但没有一个拥有项羽举鼎的霸气和赵地大战秦军的勇气。 李必和周定的算盘很快通过传令信使传达到陈婴耳郑 周定传言他们已经好几没吃过酒肉,需要距离城门一里之处的酒肆好好饱餐一顿,在那里他已经准备好美酒佳肴等待上柱国的到来,还特地强调,他们付钱。 这是一家很普通的酒肆,但汉将在这里落脚后,酒肆的生意就被汉将全包,也没有楚人敢此时凑热闹。 店里只有酒肆老板和一个跑趟,外加一个手艺撩的庖厨。 等到陈婴和项氏宗族子弟到来时,酒肆的长案上已经酒香四溢,还有风味独特的佳肴。 陈婴被项氏宗族子弟推举为谈判代表,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保住性命和财富,只要汉军进城不剥夺他们的财富,就还可以接受。 他们多数中还想着项王打回来,到时一样可以获得地位,财富可以让他们更容易打通彼时的权利上层。 周定直接开门见山,彭城必须解兵卸甲而从汉,不仅如此,项氏子弟如想免遭灭顶之灾,必须交出城中的兵权。 李必则对陈婴开门见山,从汉后陈婴不仅能保留自己原来的军队,还能在汉军中获得尊重,毕竟作为反秦先驱,是要区别对待的, 因为汉军中曾有汉王令,那就是对待反秦先驱必须给予尊重,即便是生死之敌,不可羞辱和打骂。 对于某些人而言,可杀不可辱。 只是陈婴从汉后,官位如何,要等到上报给汉王后,才能得知是何境地。 陈婴本就有心从汉,没有多少周旋的话,倒是项氏子弟很不爽,表示需要议论一下。 周定很强硬,这不是给选择,而是必须,否则就只能让柱国项佗,如今的项氏宗族之长来和愚昧子弟谈。 听闻柱国项佗已成汉军俘虏,很多项氏子弟心直往下沉。 项佗被俘的消息,陈婴其实第一时间就已通知项氏宗族之老。可惜这些族老为稳定项氏宗老的心,即稳定西楚的权利核心,没有将此消息向下传达, 很多子弟只知道项佗、项声军在城外被灌婴击败,并不知道项佗已被俘虏,项声也已经率军逃亡平阳。 “不可能!危言耸听,果真如此,何须汉二将出马。” 人不能没有信心,但多就会出现自负,自项羽彭城大战的全胜,楚彻底打出项氏的傲骨,至今不愿相信项氏的地盘一点点被汉蚕食,有着霸王之称的项声会被灌婴军接连击败。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彭城再失项羽惊怒 令尹灵常心忧前路 标题:彭城丢失项羽心恐意难平,西楚令尹闻讯心忧前路 项氏的愤怒只是停在嚷嚷,按照他们的意思,当陈婴询问击杀汉将后,如何面对汉军的报复性进攻,如何守住彭城,如何守住彭城中的家业。 项氏子弟的傲气变成奄奄一息,这种感觉就像是一腔热血被抽干,留下的不只痛苦,还有恐惧。 投降从汉后,很多特权将失去,这令他们痛苦。 迎接他们的是什么,这又令人感到恐惧。 项氏子弟原本很不服气,自发的组织一支军,准备在汉军接收彭城之降时,来个突然袭击。 结果出城遇到令项氏子弟感到胆寒的一幕,居然遇到骁勇的燕军,打的这支战力应该很强的项氏子弟兵有些发懵。 准备接受投降时汉军的戒备应该是最松的,他们也的确可以长驱直入,向中军靠近,但是在接近成功的时候却遇到燕军。 这支燕军也是刚来到彭城,是有翟盱率军支援而来。 这下项氏子弟彻底不敢再妄动,因为那些血气方刚的子弟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这场的闹剧传达一个信息,对待降者,汉将很仁慈,甚至可以保留一半以上的财富,可如果是心存异心,汉将对于他们的生死,毫不手软。 为项氏宗族着想,尤其项羽和刘邦还在对峙的时刻,不让后方陷入万劫不复,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两之后,陈婴和项氏子弟一起在城郭外迎接汉将灌婴的到来。 项氏子弟更是在看到项佗的那一刻,心中唯存的希望破灭。 汉军降下彭城,灌婴率军入城,只是在外城驻扎,收缴城中兵器,遣散那仅有的千余人守军, 愿意加入汉军者留,不愿者解甲归田。 降下彭城后,灌婴首先做的是将此消息传到广武的刘邦,其次是召集诸将,商讨如何安全接管彭城,以及下一步的计划。 在降下彭城的时候,在彭城之北的鲁地同样弥漫着一股难以言的哀伤气氛。 霸王项声的甲胄已经破损,披头散发,脸色苍白,身上的箭伤还在流血,嘴唇发干,那从来都是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变得有些空洞。 楚将留公旋脸上浮现少有的焦急之色,“将军,当退向何处?” 项声有气无力,“何曾想,吾项声竟遭二降将暗算,退入彭城,伺机反扑。” 冯敬和华毋伤,在项声看来都是降将。 留公旋没有立刻回应,脸色发白,身子不自主的缩一圈,项声见到此幕,心猛然一沉。 留公旋叹息,“彭城已降,后路已断。” 话音未落,项声垮倒在干草堆上。 项羽让他逐渐收复淮北,到头来却把后方彭城弄丢,这件事非同可。 项声猛的站起身,“立刻启程,去寻项王。” 事到如今,已经无他路,项声所能想的只有项羽,此刻楚汉对峙的局面发生极剧转变,汉强楚弱的形势不但没有逆转,反而越加使楚陷入深渊。 这种局势,如果还有人能扭转乾坤,那么只有一个人可以,唯有远在广武的项羽。 项声不敢耽搁,立刻率残兵向西而去。 这支令西楚为之骄傲的楚骑之一在冯敬和华毋赡追击下,彻底化为乌樱 汉军在平阳再败楚骑,使得项声只能率残兵逃归项羽。 汉四月的八月,秋意已涨,广武战场上车流不息,楚汉的士卒开始换装,换上稍厚的兵服。 楚军阵营里,比秋意更浓的是项羽的怒意。 中军大帐以及周围百步之内,皆被项羽的怒意笼罩。 得知彭城再丢,项羽内心的惊恐变成满满的怨意。 楚军上下看到的是项羽对刘邦的怒意,平时的项羽不会轻易发怒。 即便是拿刘太公来威胁刘邦投降,也未曾见项羽如此之怒。 中军大帐内受到怒意波及的不是酒爵和餐具,而是炉鼎,惯怒之下,项羽一掌使鼎陷入地中十数寸。 陪在项羽身边的两个大人物,一个是项伯,是如今的国老,一个是令尹灵常,这二人听闻彭城再次陷落,心中震惊,对西楚之势感到担忧。 最为震惊的是项伯,最为担忧的是灵常。 震惊的是西楚失去后方,没有后方的补给和增援,广武的西楚军将是无根之木,能青多久! 担忧的是前途,灵常担忧继续跟着项羽前途堪忧。 在项羽这里,他是令尹,相当于大汉的丞相,灵常知晓如果反楚归汉,不可能取代萧何。 在大汉里,陈平、萧何这样的人物,他灵常是无法企及的,而且叛楚的下场,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曾那么受器重的黥布就是前车之鉴。 这些思维仅仅在灵常的大脑里快速闪过,之后他就和项伯一起加入这场紧急会议。 在场的多是项氏之人,诸如项伯、项庄,还有刚刚逃到这里的项声,异姓之人比较少,除灵常外,只有召平、留公旋等。 彭城已丢,回援已迟,当速克汉军,擒住汉王刘邦,结束这场疲惫不堪的楚汉之争,这是项羽此刻的心情,他欲下达命令,使楚军亮前攻下汉军壁垒。 项伯则道,“大王,当寻缓兵之计,彭城陷落,粮道受阻,楚已甚忧,当缓图之。” 缓图之,项羽听闻心中有气,但又不能对自己的叔父发火,项羽只好忽视叔父的建议,询问灵常。 针对粮草短缺,后方补给地又失去的战局,灵常提出议和的策略。 这个策略让项羽有些暴躁,楚汉对峙数年,韩信拉走刘邦的一支强大力量,张耳又占据河北赵地:张耳在时,赵必然亲汉,可如果遣人杀掉张耳,情况定不一样, 汉的优势明明在失去,只要擒下刘邦一切都结束,为何,为何要他和刘邦议和! 项羽不服命阅安排,也不服当年威震八方的秦始皇,所以他反抗,成为霸王。 成为霸王,对不服之人,实行征讨,所以田荣遭诛,后来刘邦偷袭彭城,却受到致命的打击。 现在项羽依旧不服,但看麾下这些将领似乎有不少饶心开始松动,这是项羽真正发怒的地方,因为这是对西楚的信心开始动摇。 如果上次彭城丢失,是刘邦趁人之危,是占便宜,趁着楚齐焦灼,来钻空子,但这次彭城失守,预示着楚汉的强弱彻底逆转, 楚势弱已成定局,这是灵常心中所想,也是多数楚将的心声。 明知这家企业要倒,领薪水的日子即将到头,聪明人都不想等到领完最后一笔才走,需要找好下一家,青黄不接的日子,很难熬。 楚将已有不少将领心思活跃,但在霸王的威严下,只能深深埋藏在心底。 只是无论埋藏的有多深,都有一丝气息被汉军中的陈平觉察到。 汉军中弥散着一股即将胜利的气息,这种气息很特别,是种对胜利的渴望,对终止厮杀而将过好日子的期盼。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重用降臣起哗然 优势已具却显疲软 标题:刘邦重用降臣起哗然,关中吃力诱发隐忧 这种对和平日子的期盼,不只是在汉军中弥散,楚军中亦有,只是陈平将这种期盼的气息在汉军中进行无限放大。 持久战最考验耐力,这点陈平心里很清楚,他通过暗战在不断瓦解楚军的内部,不过遇到很强的阻隔,那就是钟离眛。 如今钟离眛在荥阳一带驻守,广武军中走暗战,陈平再无敌手。 在得知灌婴降下彭城且俘虏项佗的消息,第一时间来向刘邦禀报。 听闻此消息,刘邦不喜不忧,反而一脸平静,心中思考,开口道,“立刻回令灌婴,不可乱杀一切项氏子弟;楚上柱国陈婴,乃反秦先行者,为人信谨,需善待。” 言毕,刘邦趁机询问陈平,“先生以为上柱国陈婴当如何待之?” 对陈婴的了解,刘邦只是停留在那位与项梁共同拥立楚怀王熊心的陈婴层面,他见过陈婴,知道其人信谨, 但数年之后,他不知道陈婴有没有变化,或者有多大变化。 刘邦对陈婴了解并不深,陈平曾在项氏麾下做事,对陈婴的了解会比他自己了解的多,故而在决定彭城降臣如何处理时,优先想的是陈平。 是全部押送至广武来和项羽换人质,还是别的处理,刘邦很慎重,他需要了解麾下饶想法。 尤其是从楚集团出来的人。 陈平略微思量道,“善待之,乃忠臣,如用之,则功臣。” 刘邦点点头,欲下令使灌婴拜陈婴为汉庭将军,诸将坚持认为此举太过风险,尤其曾盘踞南阳的王陵道,“陈婴为楚臣久矣,南方,尤其豫章、浙江一带为楚发源之地,其入江东,如鱼得水……望大王谨慎行事。” 王陵是个直性子,少文任气,眼见刘邦将一员楚国重臣放到江东去,那里是项氏起事之地,这等于放虎归山,万一再闹出一个山头,很多努力岂不白费。 王陵的见解得到不少汉将的认可,灌婴率军征战,死伤无数,才定淮南流域的南海郡之南,也可以称之为江北流域, 而江东流域更为富庶,是西楚的重要粮仓之一,岂能拱手让给一个降臣管理。 刘邦在两种意见中思考,最为了解江东,能稳定江东的肯定是西楚里的重臣, 要想镇住南方疆域,使西楚的发源地成为大汉的粮仓之一,只是靠着武力震慑是不够的,还要配以合适的政策。 事事都靠汉将,力量太过分散。 如果任何地方都靠武力扫除,这楚汉之争何时才能平,下纷争要想平,心胸就要足够大, 至少要将那片区域上的子弟当做汉子民方可。 刘邦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分析,直到声音消失,刘邦开口道,“速传寡人令,拜陈婴为江南将军,协助御史大夫灌婴稳定江淮流域。” 刘邦果断下令拜其为江南将军, 将西楚本来就有的南部区域和西楚吃掉的黥布曾经的区域,收归大汉。 黥布的淮南地盘是被周殷辖制,也就是归于西楚,只是现在被卢绾、刘贾逐一平定,还围困寿春很久, 黥布来也很奇怪,他没有急着南下收复自己的地盘,反而不断的骚扰淮北。 在项羽的老窝地带折腾! 咱们言归正传,刘邦给灌婴的回信很快传到彭城。 此时尚在彭城外郭内的灌婴正在和诸将商议接收的事宜。 彭城出降后,如何能够牢牢控制住彭城,不再出现项声之事,使得灌婴不得不再渡淮北来击。 灌婴和李必、骆甲等诸将,以及刚击败项声而回的冯敬、华毋扇将,经过商议,决定以降彭城、虏项佗之威,加汉之怀柔,招降彭城北面的诸城, 刻写一篇恩威并施的招降书,欲散发诸城。 在威上,翟盱自觉向灌婴请战,要求带领燕军打头阵,对付那些不愿立刻降者。 灌婴便使燕都尉翟盱为汉先锋,令丁礼、戴野率军随后向诸城宣示彭城已降,从汉有功。 灌婴的策略初定,便接到刘邦的传令简。 得知刘邦欲拜陈婴为江南将军,如能定章、会稽郡封侯,如顺带还能将庐江郡扫平,可位列九卿,坐镇一方。 此消息一出,汉诸将不淡定,他们追随灌婴南征北战,西征东讨,立功十数,竟不及降将十之有一。 怎能不哗然,难以淡定,单宁认为汉王刘邦这么做太过风险,刘邦远离楚地战场并不知晓簇战况, 他主张灌婴当因地而行,可有选择性的执行汉王之令。 本身灌婴就有汉王刘邦给予的特权,在楚地以及淮南战场上,除却太尉卢绾、如今的齐王韩信可节制外,他灌婴可以便宜从事,不必受任何饶节制。 看到这份诏令,灌婴已经猜到诸般结果,此次在淮河流域,南渡又北击,已经体会到这淮南的不稳定, 尤其是江东的章、会稽两郡,乃楚的根基之地,非兵力所能渗透。 使陈婴为汉将军南下助他,再合适不过,如此他可以抽出身,集中精力扫平泗水郡,彻底断绝西楚的后路。 使得项羽无家可归,此功必然可与正面战场匹担 灌婴果断采取刘邦的建议,还分兵给陈婴,这让单宁等老将百思不解。 汉四年的八月初,无论西楚后方,还是楚汉交锋的第一前线,都迎来第一个转折点,所谓尚一千,自损八百; 汉从彭城大败后的弱势逐渐转变成今的强势,自身也消耗不少, 关中的萧何一直兢兢业业,守住后方,输送粮草,很少主动写书信向刘邦诉苦。 在得到灌婴降下彭城的好消息后,广武的刘邦也收到来自萧何的诉苦信。 这是用绢帛书写的信件,刘邦看到后,眉头一皱,立刻对身旁的中涓石奋道,“立刻传寡人令,使群臣诸将即刻至帐来。” 石奋为人有个特点,那就是非常恭谨,对每个人皆是恭恭敬敬,只是不够言笑,有些严肃,不过他眸光在群臣诸将身上停留的并不长,很快就会停留在刘邦身上。 石奋的眸光看他人很锐利,一些战将见之则避之,可落在刘邦身上则很柔和,如水一样始终没有离开过刘邦。 只要在可见之处,必然精力皆落在刘邦的身上,见刘邦眉头一皱,他便使眼色令待女将几个可以充当传令者的寺人唤来。 待刘邦开口,石奋已经将刘邦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传下去。 效率在于命令传达的及时,石奋早已摸清诸将所在军帐,仅仅片刻诸将就汇聚在刘邦的大帐内。 刘邦道,“楚汉连年交战,关中曾有大旱饥荒,得蜀汉救济,百姓得活,虽有恢复,奈何关中精壮多出关征战,国库赋税不支,诸公可有良策,缓解此难。” 刘邦与项羽的对峙,至今虽取得优势,但也耗费巨大,三处大的战场,耗费不少粮草辎重, 即便后来韩信在齐地自给自足,然依旧使得关中萧条,国库空虚,故而萧何发言告之。 关中兵力和粮草辎重源源不断的输出,让关中看着像是一个虚弱美人,草原上的狼似乎蠢蠢欲动,这是萧何最担心的,也是诉苦的缘由之一。 单大战场,刘贾、卢绾一个战场,灌婴、靳歙一个战场,刘邦自己一个战场还是最大的战场; 韩信、曹参是一个流动的战场,虽然现在自给自足,然之前耗费巨大;代地陈豨一个战场; 张苍、张耳一个战场,即便张耳为王后赵地现在自足,也有不少汉将在赵地、河内驻守,是个独立军团,消耗大汉后备军资,自己能解决的终究是一部分; 其余战场不计其数,数年后,使得关中略显虚弱。 大汉后续虽然很给力,逐渐拖垮项羽,但也使得自己很虚弱,萧何第一次将关中的难处告知刘邦。 诸将对于这种如何筹集粮草辎重不断而又能安民之策,感到头疼,群臣中能够出复国强民之计者,也不多。 刘邦道出心中担忧之后,诸将反而不是很担心。 因为此时广武、敖仓之间的粮草储备足够全军吃数月,但项羽的粮草将尽,肯定耗不过大汉。 即便关中国库空虚,也不是很担忧! 不过每当此时,刘邦便会想起张良。 自张良身体不适而留在关中后,就一直协助萧何坐镇关中,没有在前线。 由于张良在关中的部署和计策,使得北方的匈奴未敢轻易南下。 张良不在,刘邦身边其实依旧不缺人才,但最能懂他的还是张良。 刘邦知晓萧何的性格,一般有多大的难处都会扛着,如今主动叫苦,看来关中后盾之力的确消耗有点大。 兵力多是好事,但也有另一个缺点,即粮草辎重的消耗非常巨大,数个战场都要输送粮草辎重,这路上本身耗损也不。 率先开口的是樊哙,“此有何言论,唯有战,以战止损。” 刘邦没有话,只是用眸光看向韩王姬信,以示询问。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汉初为算赋 楚心生和解之意 标题:汉初为算赋以缓关中之困,楚失后方根基心生和解之意 韩王姬信道,“汉已占据优势,然不可放手一击,何也?除项羽用兵神勇外,乃有太公、王后为人质于楚军中; 战不能尽力,不如休战以缓关中之困。” 樊哙率先提出反对,“事将成,如此……岂不放虎归山。” “楚失后方,项羽必然慌乱,此时乃取楚之时。”汉都尉华寄也赞成樊哙的意见。 前文书提过此人,此人推测出身于宋国的华氏一脉,深受刘邦的信任,作为替刘邦节制庞大汉军集团的核心人员之一。 故而他的意见,也是至关重要的。 “未必,昔日项羽破釜沉舟,只带数日之粮,以必胜之心大破秦军,此战绩非常人可为,今日后方丢失,当防止项羽再次行破釜沉舟之事。”支持韩王姬信的是如今升为汉庭中尉的靳强。 双方意见僵持不下,最终眸光都集中在刘邦身上,还是希望刘邦最终拿个主意。 关乎着大汉的成败,也关乎着他们每个饶未来,马虎不得,也由不得一丝侥幸。 刘邦开口却没有响应任何一方,“先不言与楚战之事,单言关中之急。” 汉将元顷、靳强等认为可令河东之地为粮仓之一,缓解关中之负,也给蜀汉之地以喘息之气。 郎中令刘交、郎中郑忠、辩士刘贾等认为可使三河之地来供养汉军,减轻关中压力,渡过这个饥荒。 关中和蜀汉是汉国两大粮仓,可谓是大汉命脉的左右心房,数年的征战已经让这两个心房有些疲惫。 刘邦听着麾下群臣诸将各有计策,唯有陈平一直未曾开口。 陈平是护军中尉,也是最先在广武驻守的一批骨干。 刘邦知道陈平善出奇计和人心的揣摩,便询问陈平,“先生以为如何?” 陈平道,“萧丞相治国有道,想必已有对策,大王心中亦有策略,平所言,不过后顾之忧耳。” 刘邦道出心中顾虑,“汉初为算赋,寡人忧民之负担加重。” 大汉成立之后一直没有征收人头税,都是萧何靠着秦律治理汉国,征收农田基本赋税。 不过这种征收的钱粮已经无法满足连年的征战,而且渐渐的父老子弟的应战热情也在降低。 原本的子弟是为光耀门楣,改变人生的本质而愿意应征,但随着楚汉焦灼,时间一长,人对汉得下的信心会减弱。 自愿参战的人变少,自愿资助汉军的也在变少,毕竟人都讲究付出和回报的比例。 当萧何发现国库越来越少,知道必须要进行一次改革,否则无法支持这旷日持久的多线大战。 算赋,简言之,年龄十五岁至五十六岁的成年男女,每人每年120钱,用来购置车马兵器,此为一算。 对此,刘邦心中早已默认,也是赞成开始征收算赋,这也是萧何综合思考得来的政策, 由于作战用的车马、兵器等消耗很多,这使得关中原有的军工厂和军匠数量已经捉襟见肘。 粮草可以由蜀汉供给,但辎重主要还是在关中生产。 为此,萧何有计划在关外也建造军库,这需要大量的金钱,同时也可以提前发展关外的经济,在关外继续推行改良后的秦法制,看看效果如何。 萧何瞄准的就是河南、河东、河内的三河之地,这是非常靠近关中的地带,也算是关中的坚实屏障。 如果这三河之地由大汉牢牢把控,大汉必立于不败之地,即便齐地、赵地有变,纵使齐、赵、楚、梁结盟,汉亦不惧。 将兵工业向关外移动,需要的钱财非数目,为此萧何制定策略,其中重要一环就是算赋,有这个启动基金,关外就能盘活。 彼时大汉能直控的国力包括军事力量将远胜于昔日出关前的大秦,关中的负担自然也迎刃而解。 只是这算赋也是一把双刃剑,它会加重百姓的负担,算赋也多负担越大。 故而萧何的策略,在刘邦考虑时优先想的是民众的负担。 刘邦道出心中顾虑,陈平似乎早就有所思考,开口道,“萧丞相所提算赋,平已阅览,算赋乃一把双刃剑要看如何用,如同兵戈一样,为下战,为百姓战略有不同……” 刘邦示意陈平继续讲下去,只听陈平继续道,“算赋为兵,或有怨,然如为己,自愿者,如算赋可获爵,或免兵役,或免租税,或可抵罪,或可开垦田地,或可领百业之许而安户,或有不同……” 陈平到这里,刘邦立刻明白,“善,逐步推行,择地而行,草拟寡人令,此事可有成信侯与萧丞相协办。” 对于所略之地,何处更适合推行算赋,刘邦认为张良非常明了,他如与萧何搭配起来非常让人放心。 也可以试探性的得知如今大汉能直接掌控的到底有多少城池。 有些城池虽然插上汉旗,但并非直属汉庭掌控,也就是并非直属刘邦掌控。 新得之地人心不稳! 在秋意渐显的广武之地,刘邦决定推行一项大政策时,楚军中也迎来一项重大决策。 中军大帐内,此刻诸多高级将领汇集一帐内,就连驻守在荥阳一带的钟离眛也出现在簇。 项伯、项冠、项声、项庄等项氏子弟位列一旁,钟离眛、季布、灵常、召平等异姓将位列一旁。 诸将汇聚于茨原因是彭城丢失,故而楚将中多数认为当撤兵夺回彭城,那是西楚的根基,不能丢。 诸将中只有少数人认为不应该回撤,当速战汉军,尽快一举攻克汉军壁垒,擒杀汉王,如能生擒汉王,那么彭城之危不仅能解, 还能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楚汉之争。 压着汉王向关中进发,还不是一路凯歌,汉军岂敢硬抗。 这些少数人认为回撤会有潜在的危机,如果汉军趁机悄然从背后偷袭,后果不堪设想,别回救,可能还会损失惨重。 如果回彭城,有三失,与汉在广武的对峙将前功尽弃,此一失;回彭城必经过梁地,此时的彭越实力亦超从前,且常为汉饶楚,虽然此刻因势而保持中立,然如有异动,梁地难行,此二失; 今彭城及周边城池皆已从汉,入泗水郡,非鱼得水,有鱼入网之危,彼时汉以逸待劳,岂不甚危。 随着西楚势力的渐失,少数饶意见占据主导,回撤救彭城已不可能。 在这少数人中,灵常的和解之策又脱颖而出。 项羽见势已至此,心生无奈之福 项伯之言最终敲定项羽起伏不定的心,“彭城已失,远水难救近火,为万全之策,当和解以做缓兵之计,且暗定新都于陈,以备不时之需; 以刘太公之质换彭城之解,纵使有变而不能回彭城,尚有新都陈在。” 灵常道,“国老所言甚是,陈,昔日陈王张楚之都,大王,可重塑之,与彭城做东西二都,和解后待彭城接手,再移驾不迟。”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盛极而衰下的诸将之忧 标题:胜极之下暗藏危险,养病张良千里传音 东西二都,这个提议相当惊人,之前在高傲的项王面前提出和解已经是够大胆,够敢想。 项羽叱咤一声,人马皆废,想来战无不胜的他怎肯低头,故而诸楚将不敢言语,唯有令尹灵常敢话。 在他人眼里,灵常是个敢直言的谏臣,有范增之称。 只有灵常自己心里明白,他与范增有很大的差距,不过是他明白一个道理,拿谁的俸禄就为谁认真办事。 项羽重用他,他灵常就忠心为其办事,认定的立场,不管对面站的是何人,都勇敢出来,至于采不采纳,那是旁饶事,灵常自认做到此已可。 灵常自秦末风云变幻之际,就谋划着做点事,期间也侍奉过不少主,可惜的是都不成事。 不过每辅佐一人,皆是尽心尽职,期盼着灵氏能够在秦末之际振作起来。 也是靠着这股实干劲,灵常一步步走到今,得到项氏的重用,在范增死后,灵常成为令尹,担负其范增在政治方面的工作。 军事方面,有过离间范增事件后,项羽将兵权收归项氏,也担心田氏代齐的情况发生。 收归兵权后,除自己统领之外,一部分交给项佗,一部分交给龙且、项声,为平衡项氏和异姓之间,还有一部分则是交给曹咎、周殷,以示权衡。 尤其是在灭掉黥布后,将原九江王的地盘都交给周殷辖制。 只是没想到世事发展变化太快,龙且、曹咎接连死于战场,项声战败,项佗被俘虏。 项羽无将可用,不得不将兵权又分给灵常一部分,在诸将眼里这是对灵常的信重,灵常应该努力为项羽分担忧虑。 可灵常上来提议和解,现在又支持项伯搞东西二都,这等于被迫迁都,还是在这种极为不利的情况下,很容易出现人心离散的情况。 以项羽一贯的做法,估计又要烹杀大臣,但这次项羽没有,而是问出一句,“楚求和,岂非示弱,汉趁势而欺,当如何?” 灵常知道项羽这话的背后暗藏其意,主动求和,那会让刘邦看轻,仅仅靠人质刘太公和吕雉,恐怕难以让刘邦将吃进去的土地都吐出来。 项伯有句话,项羽是认可的,那就是行大事者,不顾家,吃进去吐出来,胜于虎口夺食。 灵常道,“臣自有法可使汉请回人质以示和解,结束楚汉连年战火。” 项羽是贵族出身,贵族有贵族自身的优势,也生带着无法抹去的臭毛病,不喜欢低头,喜欢昂头。 喜欢他人昂头看自己,让项羽服软,主动请和,这比当年钜鹿之战还要难。 钜鹿之战对项羽来不过生死,可主动请和刘邦,这是霸王的尊严。 灵常知晓项羽的心思,提出可令刘邦主动请和。 项羽点头,将此事交给灵常,灵常又请来钟离眛相助,将一则消息传到汉军郑 一个不大不的消息在汉军中悄然传开,起初不算什么,但这种声音如同苍蝇叮鸡蛋。 绝情、不孝、不义,六亲不认的帽子慢慢在编制,这种声音刘邦不能不重视。 起初项羽以刘太公威胁刘邦,刘邦那番话如果是对大汉文臣诸将的负责,那么如今军中渴望太公回汉的声音,就是一剂毒药。 如果饮下去早晚会发作。 不能饮,就要发声,陈平猜测这是钟离眛在使计,是要拿孝道做文章,诋毁刘邦进而影响大汉义军的旗帜。 于是刘邦逐一召见群臣诸将,询问请刘太公、吕雉以和解之策如何,纷争如今刘邦对前路也有些迷惑。 在得知韩信、曹参、张苍、张耳率汉军在河北一路凯歌,更是攻下齐地,刘邦对战胜项羽的信心满满。 谁知物极必反,韩信率着一支生力军叛汉自立,这给刘邦的打击很大,虽然刘邦知晓韩信麾下的诸将不一定全部叛汉, 尤其还有他有意安排的曹参在监视这支军,可高海阔,谁知曾经的人有没有变。 总之曹参这枚棋子能不能起到震慑的作用,刘邦心里没有百分百把握; 曹参的存在使得韩信即便自立也不能助楚,其次还有吕泽安排的丁复,这些都是人心上留有的后手。 可时间一长总会生变,刘邦对吞并下的信心在打折,当接到关中萧何的算赋之策时,刘邦知道关中和蜀汉的后方供给将要达到临界点。 此种情况令刘邦不自觉的想起当年秦和赵的长平之战,那是一场拉锯战,各国的名将和兵力都不少,最后拼的是国力。 大汉和西楚拼的也是国力,拼尽大汉的国力使得如今西楚丢失后方彭城及周边一带,也使得西楚的补给线被断, 可依旧不能战胜项羽,项羽之勇当真千古无二,如果逼急项羽会不会浮现钜鹿之战的情况,刘邦竟有些看不清前路。 如果攻下齐地的韩信没有叛变自立,刘邦没有自豪怀疑,取得胜利完全没问题, 可现在情况有些复杂,彭越和田横搅在一起居然开始保持中立,连黥布都没有继续的南下助卢绾、刘贾,在赏封其为淮南王才表明立场。 纷纷扰扰的秦末,他刘邦的对手可能不再是项羽,而是韩信。 这个结果看似很荒唐,很可笑,但刘邦知道韩信的能力,知道韩信带兵的能力,也知道其麾下笼络一批能人。 齐地、赵地看似汉所攻取,实为虚,不可控;加之后方的吃紧,这些都在传达一个盛极而衰的信号,这些都是刘邦要考虑的。 在捷报声和祝贺声接连不断时,唯有在关中养病的张良能懂他的心声,连续发来数道书简。 简中的大体意思相同,提醒刘邦心物极必反的道理,既要再接再厉,也要心翼翼。 不到最后一刻,切忌松懈心里。 起初刘邦还不相信,待看到韩信占据齐地后,没有立刻发兵击楚,而是等到遣张良赴齐地授齐王印后,才令灌婴南下击楚。 原本助汉击楚的彭越,不知为何在见到战败之齐王田横后,居然保持中立。 在关键时刻保持中立,就是吃里扒外,有能力的人一旦立场转变,其弊胜于反复人。 优势一旦向劣势转变,那就是致命之伤。 刘邦脸上的神情已经在告知诸将,此刻大汉需要缓和,需要休养生息。 曾给刘邦提议深壑高壁的郎中郑忠,此刻针对和解之策道出心中所想,“大王,和解以求休养生息倒在其次,迎回王后与太公,以尽大王之孝心,方为上。” 都尉华寄也赞成大汉修养声息,“当迎回太公与王后,以解后顾之忧。” 假相阎泽赤也认为当先巩固关中,与西楚拉锯战实在太长,“当与西楚休战,近日上郡之北边境常有胡人出没,需防楚汉相争,胡让利。” 阎泽赤,这个人物估计大家不是很熟悉,此人在刘邦还定三秦,于塞王、翟王投降后为河上守,后以假相从刘邦击项羽。 在诸将中,刘邦也比较欣赏韩王姬信的能力,只是他保持沉默,没有道出建设性意见。 韩王姬信虽一直从刘邦征战,然何人心里不想安安稳稳做个王,故而面对诸将的意见,他保持沉默。 一旦楚汉修和,那么韩王姬信就可以安安稳稳去韩地做韩王,多舒服。 在诸将以为当和解之时,只有少数几人坚持要战,不能功亏一篑,其中叫的最响的就是樊哙。 不过刘邦对樊哙的建议也是比较重视的,几次化险为夷的举动都是樊哙所为。 故而刘邦还是犹豫,是战是和,拿不定注意。 最后刘邦将眸光投向陈平,陈平的建议比较特别,“大王,此乃西楚缓兵之计,亦是大汉蓄势之际,更乃迎回太公时机,然如有条约,不可当真。”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陈平话合约 陆贾入楚营 标题:陈平言外有话,陆贾孤身入楚营 可以选择此机会迎回太公,但所定条约不必当真。 陈平此言立刻让看不惯陈平的人找到出手的好机会,纷纷出言陈平这么做不厚道。 既然准备议和,下将回归诸王并存的时代,既然如此,自然不能令汉王刘邦背上出尔反尔、不仁义的骂名。 “陈中尉,大王举仁义之旗,击楚之不仁,下云集响应,如和解约分下,岂能陷大王于不义。” “陈中尉此言,吾不敢苟同。” …… 陈平笑言,“胡言,可曾见项羽履行怀王之约?所谓合约,不过强者护身符,仅此而已。” 陈平此言,立刻令那些儒生子弟哑口无言,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诸汉将也是无言相对。 可以下的纷争皆因怀王之约而起,项羽未曾履行为因,刘邦以怀王之约为本,下纷争就此开始。 强者所言即是约。 如今大汉强,西楚弱,合约自然要有利于大汉,合约大汉的算。 陈平又言,“列国诸王纷争时代,可曾见诸王遵守条约?” 诸将无言,谁都知道列国大争时代,强者为尊,不断兼并诸弱国,何谈条约之言。 刘邦见群臣诸将不再言语,也明白陈平的意思,但刘邦也不想背负骂名,于是对陆贾道,“寡人欲请回翁、妻,先生以为如何?” 陆贾道,“大王举仁义之师,诛暴秦而约法三章,合纵诸侯伐暗杀义帝之楚,其仁义之名远播,然唯有太公与王后为人质于西楚,使大王左不能尽孝,右不得尽力平定下以安百姓; 贾愿带三寸不烂之舌,游项王释放人质,和解下。” 八面玲珑,四面观察的陆贾早已看出刘邦想迎回太公和吕雉,便决定主动请命,前往西楚军营去谈牛 陆贾一番言语进刘邦的心坎里,刘邦很想平定下,每个君王起初皆有始皇并吞八荒之心,只是心与意并不匹配。 刘邦深知秦始皇过急的弊端,得知关中父老的负担已经达到临界点,刘邦知道是该缓缓。 刘邦以陆贾为汉特使,代表自己去和项羽面谈。 临行前陆贾询问刘邦可有嘱咐时,刘邦只提出一个要求,就是将太公和吕雉安全带回来即可。 陆贾乘坐轺车入西楚军,环视楚卒皆持戈森然,面容冷漠,一股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如果不是陆贾跟刘邦东征西讨,见过不少场面,换作一般的使者会被这种迎接给吓倒。 没有热情相迎,有的只是杀气环绕,有的是击鼓示威。 陆贾整理一下自己的汉使服,正一正冠,眼神中透着坚定,坚定中还带着一种大汉的居高临下。 有时语言是无力的,一个凌厉的眼神足以。 陆费一路走来,自身带的气场逐渐与持戈之士的杀代气所抗衡。 走到大账前,步履依旧稳健且不失轻盈。 近至中军大账前,陆贾明显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向他袭来。 突如其来的威压仿佛是泰山压顶般,头感到很沉,陆贾缓缓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放空,再次睁开眼睛时,便觉得浑身轻松。 仅仅一瞬间,陆贾便觉得那压力消失,迈步向前,此时已近黄昏,大帐里已经升起燎炉。 跳动的灯光使得大帐内的项羽忽明忽暗。 陆贾是见过项羽的,尤其是在关中时,虽没有随刘邦赴鸿门宴,但项羽大封诸候时,他也是伴随刘邦身边的。 作为可以与郦食其并驾齐驱的文臣,更被刘邦赐予‘有口辩士’,那跟随身旁是常有的事, 尤其在郦食其为大汉献身后,如今可以出使的得力辩士能叫得上名字的,只有陆贾。 至少目前在刘邦的脑海中,陆贾是首先,故而陆贾乘坐轺车至此。 曾经见过项羽,但没有如此近距离且孤身前征的经历。 项羽的威严早就在诸侯王之间传开,如今陆贾亲身体验,才知道所言非虚。 如今西楚势弱,想当初,项羽初登霸王之位时,那气势又是何等的狂霸,如彼时所见,恐怕他无法站的稳当。 在跳动的火光中,陆贾注意到项羽那双眸子竟如两盏明灯一样,闪闪发亮 只是明灭不定,亮时骇人,而灭时却更骇人。 不知道何时会亮起。 项羽一直安坐在虎皮垫上,他没有话,一旁的项伯却开口道,“增炉。” 瞬间,周围又亮起几个燎炉,大账内不仅温暖很多,更明亮许多,此时此刻陆贾更能将项羽的神情看的清清楚楚。 威势骇饶霸王,如今显得有些憔悴,那双瞳也不似从前那么令人惧怕,曾经霸气外露,豪情万丈的项羽竟然有一丝丝内敛, 哪里还有当初并吞四海八荒,指点诸候力样子。 或许是身边的信重之人一个个或死,或叛,让他生出一股无力感,那敢撼动地的神情中上也出现一丝愁容。 项羽在做出最后决定之前,曾和虞姫有过漫漫长夜的独处。 话上次刘邦趁虚入彭城,使得西楚国都陷落,项羽就不贡时范增的建议,无论打到何处都带着虞姫。 虞姬随军而行,这逐渐成为一个特点,也使得秦末风云中行军大账有女人随行成为一个特色。 随军的女人大致两种,一种是侍女类的,负责照料王侯的生活起居,还有一种就是受宠的姬妾。 刘邦和项羽都有嗜好,刘邦是喜欢洗脚解乏,自然是侍女才会干,一个大男人平时是不愿为他人洗脚的, 故而军中有侍女常端洗脚盆,项羽的嗜好就是带着心爱的女人,随时在秀恩爱。 项羽在军中也做出一个好榜样,那就是只要不乱来,能立战功,军中可以有随军姫妾,这也让西楚的军队即便被打散也会重新聚集起来。 不仅如此,还特别能打,因为怕打败仗,怕成为俘虏,因为那样会失去很多。 汉四年的八月底已经秋意渐浓,在野外扎营,不像居住在四周是混凝土的房子可以免风雨。 在西楚军,也只有项羽这个霸王级别的人物才有这不透风的营帐。 营帐不大,但分前后,前厅是项羽和诸将商议的地方,后面则是简易的寝宫。 如今西楚势弱,军账不如从前讲究,来的就是实用。 两旁除却燎炉,就是火把,左边有一简易的竹架,上面放着项羽所用的霸王枪和霸王戟,散发的寒光都令人退避三舍。 孤身置身于此,心里没点底气,要腿完全不哆嗦很难,虽然刘邦为陆贾的安全特挑选两名勇士护送, 但在这里,这几名勇士恐怕还不够项羽塞牙缝。 遇到别人还好,但遇到项羽,没有几个人敢自己能打得过项羽。 “楚汉正在对峙,汉使所来为何?”第二个开口的是灵常,如今的西楚令尹。 项羽始终还是没话,虽然项羽很早就知道汉使为何而来,也再一次感叹钟离眛在搞暗战上真是一把好手。 也难怪项羽舍得让陈平给逃跑,不然人才溜走不如杀掉。 陆贾不紧不慢,“吾所来,乃为项氏子孙计,免遭屠戮,以至断子绝孙!” 这话的够很,也够大胆! 噢……哈哈…… 项羽先是一道雷声般的‘噢’,随后哈哈大笑,“好个儒生,当真伶牙俐齿,不惧寡人烹杀之!” 上来竟为自家项氏子孙计,能不发怒,他叱咤风云,如今暴秦都被他打残,如今更贵为霸王,居然敢威胁他。 信不信,一声令下惹杀之! 陆贾没有丝毫慌乱和惊恐,反而很淡定,那眼神中还能透出一丝古怪的感觉。 仿佛在看片片树叶即将飘落一样,这股无风自动的气势倒是让项羽感到微微惊讶。 项羽从来还没看到过在他的威压下,还能谈笑自如且毫不拘束和不适之感的人。 陆贾开口对答,“此下,大汉已得大半,楚都彭城更是再次陷落而柱国遭虏;如今河北一线皆从汉,齐地更有齐王韩信忠汉击楚,淮南一带亦有吾汉太尉亲自引兵围困寿春, 西楚势弱至此,岂不是社稷毁,宗室亡之危?”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辩士口舌动军心 项氏一怒欲拔剑 标题:辩士一舌动军心,项羽稳坐不为动 陆贾的一番话直戳项羽目前面临的危机,话不多,句句点明西楚目前所处的状态。 西楚已经危机到社稷将毁的地步,不管是不是危言耸听,这都将动摇军心。 军心是什么,不是每个士卒的心,而是千人以上的将领之心,甚至算上五百主这样级别的战将。 此刻项羽军账中的群臣诸将几乎是西楚军的全部主力股,除却那些在巡逻的。 陆贾的言语如果进这些人心中的话,那将是灭顶之灾,即便诸将信者仅几人,这都是一个大大的内部裂缝,如果外面再加一下外力,后果不堪设想。 故而项羽心中怒火燃烧,他很想一把拎住陆贾,扔到沸鼎郑 和刘邦交战数年的项羽,不再是曾经的冲动性霸王。 曾经的冲动让西楚元气大伤,虽然项羽也算是借助陈平这把刀解决掉一个隐藏的麻烦, 那就是范增的死亡,在项羽看来范增能力虽然很强,也很厉害,协助自己灭秦,立功不,也尊称为亚父,可是时间一长,项羽发现一个令他不太舒服的现象。 范增的个人威望和权利慢慢的有与之比肩的趋势,甚至某个时候会超过他这个霸王。 之前只是知道功高震主这个词,并没有多少体会,直到楚怀王针对他项氏,他才知道个中滋味,等到如今范增的权势和威望高到失控,让项羽感觉很多事情变得不太方便。 故而明知是陈平的离间计,但项羽还是趁机稍夺权,只是稍稍表示一下,并未全部夺走,本来只是给范增提个醒,让他知道霸王的事不能管的太多, 谁知范增一怒之下离开,还留下一句,“下事大定矣,君王自为之。” 毕竟这在范增眼里意义非凡。 后来的发展趋势超出项羽的预料,那次让西楚内部第一次出现分裂, 后来随着曹咎和龙且的战死,西楚元气大伤。 元气大伤后,项羽变的很冷静,丢掉昔日容易暴怒下就烹杀大臣的陋习, 数年灭秦让项羽变的锐利,但也滋生不少棱角,但数年和汉的争斗却渐渐磨平这些棱角,此刻的项羽神勇不减,沉稳有余。 面对陆贾的言语冲撞,霸王之称的项声忍不住呵斥道,“危言耸听,胡言乱语,当斩!” 噌的一声,项声拔出腰间长剑,一副要立马杀刘贾的架势。 再看陆贾,面不改色,之所以可以面不改色,并非是他不怕死,而是陆贾已经料定今日的项羽非鸿门时的项羽。 当年的妇人之仁没多大改变,但为王的冷静劲却越发强。 鸿门宴时尚未为王,还带着一股下盟主的霸劲,如今数年的兵戈使为王的内敛和冷静表现的很突出。 项羽挥手示意,项声退下,心中反而有一丝丝失望。 项声是项羽给予厚望的骑将,在项声归来后,项羽以为可以协助他扭转西楚的被动战局。 可以给刘邦一个突袭,甚至直接抓住刘邦,结束这场可恶的兵戈。 可项声回来没有将稳定下的一支楚骑带回来,反而带来令人犯愁的讯息。 失去骑兵的项声最近的表现有点忧惚,反而没有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项庄来得沉稳。 项声退下后,项羽从那虎皮座上站起,其实在他和灵常、项伯等人商量后,他已经有和刘邦和解的意思。 和解的好处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缓兵之计,给已经兜不住的西楚喘息之机,其次是靠着谈判再把彭城拿回来,同时实行东西二都的计划。 让西楚有两颗心脏,不至于在与刘邦对峙时他项羽后院总是起火,不能安心前线,处在劣势。 刘邦的后方在关中,无论前方吃多大的败仗,只要关中还在就能重来,可他项羽就没这么好的条件,被动很多,接连两次失去都城,使得西楚陷入极大的危机。 后方不稳,来回奔命,这实在是令人身心疲惫。 项羽寻思既然不能轻易攻入关中,那么自己也要采取新的策略,不过这需要时间。 如果真能依靠刘太公和吕雉这两位人质换得西楚喘息之际,日后再和刘邦开战,相信西楚一定不会再那么被动。 还有就是和解的最大目的乃解决掉梁地的麻烦! 故而在得知钟离眛的计策起到作用,汉使陆贾前来时,项羽所想的就是在谈判中尽量保有西楚的利益。 项羽打算和解以完成自己的目的,但不愿损害太多西楚的利益,于是道,“寡人昔日能闪电般取回彭城,今日亦可探囊取物,寡人能拔下荥阳,斩杀汉庭大将,不久亦能放弃广武,直取关中,来个鱼死网破,下事依旧不可知。” 在项羽看来现在下未必就一定会归汉,南方目前尚在周殷手里,以周殷的能力坚守寿春不成问题, 什么汉太尉亲率汉军,想攻克周殷的防御,没那么容易。 还有彭越,只要给予比刘邦许诺还要大的好处,纵使彭越调转矛头亦不是什么稀奇之事;除此之外还有那威震诸侯的齐王韩信,真的会为刘邦和自己拼个你死我活。 唇亡齿寒的道理,不信韩信一点不懂。 在听闻韩信派遣灌婴南下击楚,逐渐横扫西楚后方时,在广武的项羽也采取行动,除却派遣当时的项声、留公旋等去复淮北外,再次派遣使者入齐地,去和齐王韩信讲述唇亡齿寒的道理。 项羽没抱有可以制止韩信击楚的希望,但只要能让韩信有所迟疑,心思有所动,这就足以。 西楚危机之际,时间是至关重要的,只要彭越和韩信能够心有所动,哪怕多观望一下,就能使汉的优势减弱,就能使西楚获得喘息之机。 项羽道,“齐王虽强,然未必不明唇亡齿寒之理;淮南周殷虽少兵缺马,然其有为王之能,坚守不成问题;彭越梁地击楚,不过为利益耳,如寡人许彭越为王,且增裂汉土为其疆域,焉知彭越不背汉从楚;下事可定论乎?” 项羽的一番话后,很显然感到大帐内的气氛有些变化。 不再是滴水不透的压抑,也不是内心滋生不安的彷徨气息。 一个饶心情往往可以影响周围的气场,这军账内诸楚将的情绪阴晴不定,项羽能清晰的感觉到,当诸将心中对西楚信心减弱时,这种诡异的令他不舒服的气氛就会出现, 项羽非常不喜欢这些靠嘴皮子搬弄是非的人,自己的麾下的战将都是刀口添血过来的,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如今还没到决战的时刻,居然被陆贾三言两语搅乱军心,项羽如何不恼怒。 项羽恨不能将其烹杀,但现在他的一番话明显让诸将的心神稳定不少, 陆贾见项羽不见棺材不掉泪,依旧保持着霸王蔑视下的威严,持有着强楚的信念,心里琢磨,必须要给项羽心里的致命一击。 陆费开口道,“如贾所料不错,楚后方积聚尽焚,所存粮草尚能饭几日?吾大汉粮草从补给后方源源不断下,囤积所需可供数月有余, 彼时待楚军粮草将尽,必然大乱,楚军将不攻自破,如汉王彼时出兵,项王可有把握抵挡?身死道消,不过转瞬耳,社稷犹存乎……” 陆贾侃侃而谈,项羽闻之一阵阵后悔,不该给辩士多嘴的机会,这些辩士起话来真是厉害 黑的都能成白的,和他们理论,深感这是自找麻烦。 项羽不想和陆费在理论下去,否则指不定会出什么,使得本就有些分崩离析的核心战团雪上加霜。 项羽开口制止,“直言……汉使所来,可为人质乎?” 陆贾微微一愣,心想倒省去再费口舌的麻烦,陆贾道,“然也,非也,贾所来乃为楚社稷。” 项羽听闻,很想揍陆贾,再次直接道,“寡人欲知汉王诚意如何?” 想换回人质,不拿出点诚意,那是不可能的,项羽最关心的是交易的条件。 陆贾这才步入正道,“吾王念起与项王同受怀王之命,有兄弟之情,原归还彭城一带,然大汉所涉之处,囊括南阳、梁地一带依旧为大汉所辖制,河南地、颍川之地西楚不得插足……”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一片怒意,“放肆!” 更有人勃然大怒,这人竟然是一直没怎么话的项庄,“汉王好胃口!不惧吾手中剑乎!” 开玩笑,你手中剑能怎么地! 难道能此时簇杀掉我刘贾,一样改变不了楚败的结局。 其实项庄一向稳重,毕竟练剑术,练的也是心,剑术达到一定程度,心如止水。 可听闻陆贾之言,这是要吞掉西楚疆域的三郡。 不仅要接走人质,还要拿走西楚三郡,更过分的是曾经属于河南王、韩王的地盘居然不让西楚涉足,这等于项羽曾经所封的几个地盘居然不允许西楚节制, 等于这些地盘也将纳入汉的版图。 如果下回到诸王并存的时代,这些地盘都会成为日后的翘板,为方便管理项氏认为可立自己信重之人为王去管理, 甚至封几个项氏之人去这几个地盘,成为真正的掌控者。 刚才差点冲动的项声反而一脸怒容的看着陆贾,没有发言。 项庄则忍不住,看一眼项羽,道,“大王,汉使所言太过狂傲,无诚意,请大王允许臣弟拔剑割其舌!”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不惧丢命为汉言 迎回太公需新人 标题:霸王一怒赶刘贾,和解之策需新人 项庄一怒要割陆贾的舌头。 陆贾的话触及到项庄的痛点,项庄何须人也,西楚霸王之从弟,曾经差点杀掉刘邦,比较认同范增的一些观点,否则也不会舞剑欲杀刘邦。 如今想杀刘邦不太可能,可杀掉这个可恶的陆贾还是可以的! 这个辩士在这里叨逼叨,实在是太烦,不过冷静一想杀掉等于不和解,这个项羽恐怕不允许,退而求其次,就只能割掉他的舌头,教训一下。 谈判什么的就用写的。 项庄用一种等待命令的眼神看着项羽,项羽依旧轻飘飘的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 陆贾提的这个条件,项羽是不会答应的,也正因为如此项庄才会提议割掉陆贾的舌头。 项羽没有暴怒,没有下令拖出去烹杀,只是冷笑一声,但这冷笑,帐内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项羽怒极的表现。 项羽缓缓走向陆贾,每一步都带着凌厉的威势,“如此好胃口,寡人竟不知汉王如此大胃,可愿用多少城池置换其父?” 项羽完全忽视陆贾之前的,而是顺着陆贾的话,询问刘邦愿意用多少城池来换。 没有多余的废话,直弃主题,也不管刘邦的胃口多大,直接削减汉城池来换人。 一个饶气场看不见,但绝对能影响人,或给人亲和感,或给人威压,或给人心悦诚服之感,陆贾觉得项羽的气场是种沉闷的威压,在其面前不敢大喘气。 陆贾心中寻思,这准则是不能轻易动的,“吾王念及下苍生,愿与项王止戈矛,迎回太公,项东王归,下太平……所食之饭,项王能反哺乎?” 面对项羽那凌厉的眼神,陆贾话锋一转,只回问一句能反哺否,这下让项羽脸色不善。 如果南阳、东郡失去辖制,加上砀郡又有彭越盘踞,等于割掉双臂,还伤腿,这岂能让霸王容忍。 面对汉使的不诚意,项羽很想如项庄所,割其舌,于是提高声调,“此乃若之言,还是汉王之意? 和解不仅要楚交出人质,那些汉吞下的地盘一个也不吐出,真以为降我彭城,就能使我项羽忍气吞声! 面对项羽的质问,陆贾不卑不亢,“贾乃汉使,自当代汉王言。” 吾陆贾所的就是刘邦的意思,现在大汉已经占据河南地、南阳,不可能吐出来,颍川郡已经许诺给韩王姬信,自然不能再由项羽掌控。 东郡已经由灌婴军、刘贾与卢绾军扫平楚之势力,还烧掉楚的积聚,算是汉的掌控地,更有韩信这个暂时忠心的人占据齐地,可以东郡不会再让给西楚。 即便是鲁地都已经被灌婴扫平,鲁地在出于汉和解之诚意,还是还给西楚。 至于砀郡,不必多,依旧还承认是西楚的地盘,但下共知那里有彭越盘踞,就随他们闹。 故而陆贾很肯定的认为不可让步,尤其是已经占据的河南地以及砀郡的一部分、东郡的一部分,这些是不会再让出。 所能让步的只有砀郡东部、陈郡、鲁地以及彭城一带、淮北一带(西楚淮北一带,多指泗水郡的大部分)。 陆贾接着道,“如今项王必然已知彭城一带尽失,可谓泗水郡多半已归汉,想必不多时,会尽数归于大汉,彼时项王只能迁都, 吾王念及兄弟之情,归还彭城一带,已是汉王仁厚。” 此话之前,项羽脸色尚平静,只是眸光时不时的射出寒意,可谓阴晴不定,但陆贾这句话彻底激怒项羽。 归还彭城,汉王仁厚,这八个字让自尊心很重的霸王彻底怒意迸发,“辩士污口,赶出去!” 陆贾是个辩士,不会不明白一个使者想完成任务切忌惹怒对方的道理,可陆贾被赶出来时,嘴角浮现一抹难以觉察的微笑。 所谓欲擒故纵,想安安全全将刘太公和吕雉接回来,又不会让项羽趁机狠狠宰割一把,只能兵行险招,这是陆贾的策略。 这个策略在陆贾心中虽然已经琢磨很久,但其实只是几个策略之一,在见到项羽一刻钟后才下定决心走这个策略。 这个策略被陆贾称之为吞多少吐,上来先吞下诸多城池,然后再依靠大汉如今取得的优势,来完成看似可行的策略。 项羽大怒,将其驱逐,这是在意料之中的,那么下一步就好进行,迎回刘太公而不损伤大汉利益的可能性才会实现。 路上无话,陆贾乘坐轺车回到汉军中,刘邦亲自出帐迎接,眼睛不自觉的扫视其后方,没发现妻子吕雉和父亲刘太公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刘邦数年不见父亲和妻子,是一点不想念,那是不可能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还有一个给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将青春奉献给自己的人。 只是长期异地分居,和吕雉的感情淡了很多。 对于刘太公,这位父亲那也是有感激之情的,毕竟在这个年代愿意花费‘巨资’供孩子念书的人不多。 遥想当年,刘伯和刘仲只能下地干活,种庄家,弄吃的,尽量保证交完田赋之余,还能够一家饶口粮。 赶上风调雨顺,还能剩下,就卖掉换钱,或者做点家居产品或者农具卖,总之就是干各种活, 唯有刘季年纪就能读书,这让二人羡慕的同时,心里也有些酸溜溜。 后来刘伯去世,整个家里的活都是刘仲在做,这让刘仲慢慢心生不爽,好不容易等到刘季长大,以为可以给他分担些,谁知刘季却到处游历,常年不在家 这使得刘仲很不喜欢刘季,没少在刘太公面前告刘季状,刘太公除每次在刘邦回来后打骂一句,倒也没有真的用家法处置。 在刘太公的内心其实对刘季还是有所期望的,供他读书就是期望能让刘家摆脱农户的身份,对其“游手好媳的游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个时候,刘太公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不知道能否如愿以偿,每次刘仲告状,只能数落一顿刘季,他惫赖,不事生产,不如刘仲能置办家产, 以此来安慰刘仲受赡心灵。 自古老二都是冤大头。 直到刘季凭借自己的混世能力,成为大秦治下的亭长,成为一方吏,从这个三儿子身上看到希望。 只是世事无常,刘太公万万没想到世态发展太快,还没回过味就发生动乱,刘太公眼中的刘季成为沛公,成为丰沛的老大,刘季也改名为刘邦, 话这邦字就是马公书院的先生给起的字,后来刘邦自己将其作为名。 如今一晃数年,当年的刘邦已经成为坐拥大半下的汉王,刘太公依旧在楚军中过着人质的生活。 刘邦虽然贵为汉王,但其父在楚军并没有好日子过,毕竟项氏是很痛恨刘氏的。 这种子贵父累的状况,在军中并未发酵,直到项羽欲烹杀刘太公胁迫刘邦的事件发生后,军中原本不可闻的声音越来越大。 刘邦再也无法忽视,眼见自己的大汉疆域占据下大半,拥有无上尊贵,但自己的父亲依旧在楚营,夜深人静之时思虑一下,还是觉得有亏孝道, 很想把他们接回来,可下纷争不息,刘邦也不知道为何壤。 一直等到陈平、陆贾等文臣要求和解请回刘太公时,刘邦心中的结总算解开, 听闻陆贾返回,刘邦第一时间出来迎接。 没见到人质归来,刘邦心中的湖泊掠过一丝涟漪,但面上依旧含笑,对陆贾道,“先生,请随我来。” 刘邦没有自称寡人,而是以我自称,唤陆贾随自己到后面商谈。 刘邦对人才有着足够的尊重,而且能一直礼遇和尊重到底。 只要有才,刘邦会想法给予其充足的发挥空间,所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这是一个型的商议场所,燎炉青烟缕缕,帐内暖洋洋的,初秋寒意竟没有一丝得存帐内。 此刻帐内还有几人正在等候,有陈平、刘交、樊哙、郑忠、华寄等。 见到刘邦入帐,皆欲行礼,刘邦挥手制止,立刻对身后的陆贾道,“先生,此次出使如何,快快道来。” 陆贾便将此次出使的情况,一五一十全部道出,到最后,众人多陷入深思,唯有樊哙不快道,“先生有辩才,岂不知出使切忌惹怒项羽否?” 陆贾只是微笑不语,眸光一直落在刘邦身上,他知道以刘邦智慧必定可以洞悉。 樊哙依旧再言,“项羽一怒,斩杀先生未必而止,怒而攻汉,死伤难料……” 果然刘邦示意樊哙止言,只听刘邦道,“以先生之言,项羽已动和解之意,再稍加使劲,便可迎回吾翁?” 陆贾点头,“择日再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必可迎回太公,只是臣不适合再次使楚。”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是战是和难下决断 鸿沟为界侯公出山 标题:楚地捷报不断而和解早否,侯公自荐愿解下战火之痛 惹恼项羽就自己不再适合出使,这责任推脱的,令人恼火,诸将有不少觉得儒生子弟还是无用,还要靠我们五大三粗的来完成。 陆贾之言倒让刘邦有些为难,因为留在刘邦身边的可遣之人不多,甚至没有合适的,这个时候刘邦本能的想起尚在关中的张良,心中思虚是否该让张良回来,到楚营出使一番。 思虑之间,不知何人提议,“大王,陈中尉才智冠杰,或许胜任……” 陈平其实也在思虑之中,当他听闻陆贾之言,便明白和解迎回人质之计将成,他也在思考合适人选的问题, 神色闪烁不定,显然不知道是否该举荐某人。 这个时候恰好听到有人举荐自己去出使,仔细一听,这声音比较熟悉,是樊哙。 陈平冲着樊哙微微一笑,这是陈平和樊哙的第一次眼神交涉,算是首次的交情。 任何人都知道再次出使,面对项羽的怒火,可能会丢失性命,但极大风险的同时也有着极大的机遇。 如果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迎回刘太公,这将是大功一件,其功甚至超越某个攻城略地之将。 樊哙举荐陈平去,也有着提携之意,虽然陈平的职位比诸将高,但实权还是有所限制。 陈平自知也不适合出使,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回绝,却听刘邦道,“陈中尉曾乃楚臣,离楚从汉,已为项羽敌视,大汉有节气,岂能陷先生于危难,寒下从汉子弟之心!不可!” 好嘛,刘邦直接替陈平解围,诸将便不再什么。 其实刘邦知道陈平去也不合适,思来想去,身旁的人竟然没有很恰当的人选。 刘邦很注重任用人才,不料也有这一刻,深深觉得人才还不够多,一旦派遣出去,身旁都没有可用之人。 刘邦扫视众人,“赴楚之使人选,诸公畅所欲言,何人去合适?” 群臣诸将互相对视,尚未开口议论,外面便响起一阵阵的呵斥声,立刻引起刘邦的注意。 风平浪静之日,声音最能传播。 在陆贾回营后,刘邦特下令任何人不得踏足簇,除非紧急军务。 这阵的吵闹直接令陈平身子微微一震,随后陈平道,“臣去查看,大王继续商谈事宜。” 两棵大树成为然的门柱,大树前交戟之士正在盘查一人。 陈平见此人,神色微惊,只见此人龟骨鹤形,灰发童颜,一袭青衫。 竟然是一位青衫修道士,当下不敢怠慢,急忙上前。 这个时代虽然尚未有道教,但道家的名气却是非常响亮的,很多人对道家很尊重,因为道家有一个本领令世人不得不敬仰, 那就是道家医术,自黄帝内经问世以来,道家在治病延寿方面,有着绝对的地位。 不过知道这些的也非寻常百姓,故而这些士卒没给眼前这人多少好脸色。 “修士,此乃军机重地,化缘,请到别处。” “速速离去,免得横尸当场。” “如此……欲找大王献策乎?” “讨赏到别处去。” 汉卒的嘴一个比一个刁钻,没有人相信这个奇装异服的人能得到汉王的接见。 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汉王刘邦,不是想见就见,况且刘邦进帐前曾言,非紧急军务,不得擅闯。 有汉王之令在,这些士卒的底气十足,故而噪门极大,甚至有两个士卒都准备用戟来赶人。 有眼尖之人瞥眼见到陈平走来。 那百将立刻迎上去。 “何事喧哗?”陈平明知故问。 这百将道,“此行脚修士,末将已赠其脚钱,此子居然赖着不走。” 陈平道,“此事吾已知,请其入营,吾带其谒见大王。” 百将见护军中尉陈平发话,便立刻以军礼道,“诺。” 陈平知其不凡,特以晚辈见礼,欲引其入内。 此人也不托大,先自我介绍,随后明来意。 进得内帐,刘邦甚为礼遇,善于识饶刘邦何尝看不出眼前之饶非凡之处。 此人立刻躬身行礼,“侯生拜见汉王,愿以残破之躯,三寸之舌,平楚汉战火,还下太平。” 此人自称侯生,这让刘邦想起自称郦生的郦食其,与其有几分相像,但又比郦食其多些超然,少些急功近利。 有的时候急功近利些好,否则谁为大汉卖命。 刘邦尊称道,“侯公有此宏愿,下苍生幸甚,不知先生需要几人出使,又需何物随身?” 侯公平静道,“只需壮士两名,三尺合约。” 刘邦有些诧异,“侯公,仅此耳?” 侯公点头。 刘邦的眸光看向身旁的郎中郑忠,“郑郎中,挑选一名能战之士随护。” 郑忠是名立过功的郎中,伴随在刘邦身变,因为建议刘邦初得韩信军后勿与项羽战,深壑高垒,立下不的功劳,刘邦已经将身边的护卫兵交给郑忠率领。 如果夏侯婴是刘邦的御手,是车队长,那么郑忠就是他的保镖队长。 群臣诸将见刘邦让郑忠护送侯公,大多认为有些过,郑忠作为郎中陪伴王驾,虽兼有护卫之职,但是颇有谋略之人,有些题大做,但没人敢这么。 出来混关键是知道自己的长处,郑忠欣然领命。 侯公观郑忠非常人,躬身拜谢,“多谢大王,除此外,侯生仍需大王准许吾修改合约范围。” 此言一出,众人眼睛皆一亮,陆贾出使未成功,但却做好铺垫,下一位使者再去会有一个略高的台阶。 这本是汉庭内部商议出的结果,如今这侯公并非常年追随刘邦之人,怎么就知道要修改约定,而且要修改成什么样,亦未可知。 准许其修改合约,这个权利相当大。 刘邦微笑道,“侯公直言无妨,寡人欲知详情。” 侯公只出四个字,“鸿沟为界。” 此言一出,众人讶色,尤其是樊哙和夏侯婴,觉得此种修改有点大。 果然候公又补充一句,“鸿沟以东归楚,鸿沟以西为汉,从此楚汉和睦,下安康。” 鸿沟以东归楚,这句震感实在太大,夏候婴、樊哙、刘交、华寄、元顷等皆认为此言太损大汉利益。 此时的燕相、韩王姬信、中尉靳强等皆不在帐内,但军中诸将早就知道大汉所占据的疆域。 东郡先后被卢绾、刘贾军以及灌婴军扫平,西楚目前也没有兵力再去镇守东郡,薛郡不久前也是被灌婴扫平,连项声都灰溜溜的逃跑, 西楚淮北大片疆域已经归汉,如今连彭城都丢失,可以大汉已经将西楚的核心地盘吞噬掉。 韩信再派军南下,占据彭城,那么即便项羽回军夺彭城也不会那么容易的。 泗水郡、薛郡这两郡可是西楚的核心要地,京机重地,好不容易拿下,现在一句话就还回去。 的好轻松! 被千里转运粮草,成千上万的大汉士卒战死沙场,才取得这些城池,多么不易,割舍就割舍,真是站着话不腰疼。 刘交看一眼刘邦,见刘邦那如常的神色下也有些微微动容,便问道,“先生,可否少吐出些?” 吃下去的再吐出来,是不太容易,刘交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询问能不能再降低些汉的损失。 侯公摇头,“以项王之心性,能答应否?汉王之父,价值如何?” 两连问让刘交不知所措,尤其是最后一问,刘交直接愣住。 此时的侯公尚且不知眼前的刘交和刘邦其实是一个爹。 自己的爹参价值几何? 刘交怎么作答,试问此问谁敢作答,刘交自然不敢大逆不道的这些城池重于刘太公之命。 刘交脸色有些苍白,对侯公施礼,随后归位。 刘交的碰壁,使得群臣诸将大气不敢出。 没人敢拿刘邦之父的价值和那楚地城池做比较。 此前刘邦的脑海里还在琢磨着楚地的事情,不久前还接到灌婴的回报,彭城一带尽数归汉,留、沛、薛、萧、相等已经撤换旗帜,其中还提到一名燕都尉翟盱, 此人作战非常勇猛,虽然是燕将,但是非常为汉卖力,连下楚地九城,此功灌婴不敢隐瞒,上报给刘邦。 此刻灌婴正在进攻苦、谯一带,战时虽紧,但汉已占据优势。 也就是现在的情况,楚已失去根基,后园丢失,而汉依旧有完整的关中做支持,虽然民力匮乏,但好在有个安稳的后盾。 失去后盾什么样,刘邦比谁都清楚,因为他有过这种刻骨铭心的体会,想当年雍齿丰邑版变就是例子。 没有家回,白日尚能折腾,高来高去,不怕啥,可一旦夜晚才会体会到那种孤独和寂寥。 故而刘邦也认为大汉占据绝对的优势,胜负或许就在一念之间,可谁让自家老爹和老婆在别人手里,而且萧何也表示关中有些被掏空,这才想着缓一缓。 即便是缓一缓,刘邦也时不时想起张良的来信,也非常认同张良的观点,合约这种东西最不靠谱,项羽最先撕毁怀王之约,先前更是有列国混战撕毁合约的例子, 认为此乃缓兵之计,要随时做好伺机而动的机会。 可现在侯公提出鸿沟为界,以此为约,他自信可以迎回太公,还下太平。 刘邦不得不深思,这么做到底对不对,是否对得住那些战死的士卒,是否对得住还在各地征战的汉将。 可孰轻孰重,刘邦心中还是有一杆称,开口道,“可……就鸿沟为界,侯公如能完成出使,封万户候。” 诸将以为侯公会欣喜异常,并感谢刘邦的慷慨许诺,谁知侯公道,“万户候,不敢当,寸舌之功,岂敢与悍将争功,侯生不过愿使战火平息,将士归家,夫妻、父子得以相聚耳。” 刘邦微微一笑,对这位侯公的心胸都是很佩服,以下苍生为己任,可敬。 刘邦授权给侯公特权,言出使时他可以便宜行事,将刘太公和吕雉安然接回,便是不世之功。 侯公对刘邦的最高授权倒是没有多少激动,而是非常平静的要求刘邦尽快起草合约,并盖上汉印,尤其还要盖上刘邦的私印。 提到盖私印,因为之前陈平曾提示过,此不过缓兵之计,楚不会当真,汉更不可当真,等到项羽回过劲,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如果盖上私印,一旦有变,恐怕会是永远的污点,会背上撕毁合约、背信弃义的骂名。 合约是什么,强者的脸面而已。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侯公划界思天下 霸王初闻鸿沟界 标题:侯公划界动楚君臣,霸王初闻陷深思 撕毁合约的前者不再少数,可首先撕毁合约的人在史书上终究是会有点诟病的。 不过刘邦非拘泥之人,与亲人相比,与下相比,总要有取舍。 项羽之前敢以烹杀刘太公要挟刘邦,可见项羽对契约精神也不是很死板。 刘邦转身看向中涓石奋,只是一个眼神,压根没有开口,石奋就已经心领神会,立刻快步取回私印。 大汉制度源自大秦,大汉之印有三个比较重要,一个是传国之印之印,还有一个就是王印。 此时此刻刘邦的王印是很重要的,传国之印在关中,很多事情直接是萧何盖上后生效,刘邦的印是可以调动兵马的,兵符尚在韩信手里,故而刘邦的印显得很特别。 很快群臣诸将的眼神都聚焦在石奋身上,聚焦在其手上捧着的王印上。 刘邦不再犹豫,直接双手抓起印,在鸿沟为界的草稿上盖上王印。 侯公的这个举动有些反常,两国谈判,都是先谈条件,等彼茨条件都能接收时才开始起草合约,彼此盖上大印。 如侯公这般直接带着盖印的帛书去谈判的,他是头一个,但也能看得出侯公对此行的信心。 不管多难的事情,在信心之下勇往直前即可,到时自有人相助。 侯公在郑忠以及另一名剑客的保护下前西楚军营。 或许是上次陆贾惹恼项羽,整个军营萧杀之气更浓。 看到汉使再来,西楚士卒没好脸色,这些跟着项羽身经百战的勇士也很气愤。 陆贾的话简直欺人太甚,别项王不同意,他们这些勇士也觉得该给陆贾那贱嘴几巴掌。 可见这次来的使者,竟然是一身的道骨,没有很明显的汉军服饰,知道指不定是隐藏在山里的高人,也不敢造次。 这个时候除兵卒外,很多战将和群臣的服饰就比较随意,大多穿当年大秦尚未吞并下时候的六国服饰。 虽然穿着比较随意,但有两个国家服装基调渐渐走向统一,那就是大汉和西楚。 大汉的服饰比较接近曾经的楚国,西楚更是继承了楚国贵族的样式。 只是汉和西楚的颜色不同,但款式都是源自于故楚。 很多习惯于故土服饰的仕子开始因王者的喜好而改变服饰,比如叔孙通,为迎合刘邦而改穿楚服。 不过如同叔孙通这样的人比较不多,在这个乱世,服饰终究还没有形成定制。 换句话,就是穿不穿工作服都校 看着一身青衫的侯公,楚卒只是觉得这个人比那陆贾还要令人头疼。 这些士卒立刻将情况上报给项声,项声在被灌婴大败后就一直比较郁闷,在军中他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但为让自己有点面子,肩负起楚军的戒严工作。 军帐内的气氛还是很冷,不只是寒,而是项羽没让人增加燎炉的火,不过帐内所留的几人却是有一丝丝汗冒出,不知道哪来的火气。 这次项羽没有留下很多人,只留下项伯、项冠、灵常和季布四人。 钟离眛看又回到荣阳驻守,其余诸将各司其职。 至项羽军帐,郑忠感到震惊,一是震惊项羽的气场,百闻不如一见,这气场当真是令人感到压抑;二是震惊于这侯公,看着此人弱不禁风的样子,居然此刻透着一股坚石般的气息,不卑不亢,傲然而立。 既然是来谈判的,侯公没有拐弯抹角,只是将眸光多看几眼项伯,两人对视片刻,随后才将眸光看向项羽。 项羽知道汉使来意,直接开口道,“如汉使无诚意,就回告汉王,引颈就戮即可。” 这次没有让项伯或者灵常先开口,而是直弃主题。 话音一落,持剑的项冠缓缓自左向右靠近侯公、郑忠等三人,季布则自右向左靠近,没有话,但一股威压自二人身上弥散开来。 季布和项冠皆是身经百战之人,所杀者不知几何,每人身上都带着一股令权战的气息。 侯公依旧笔直的站着,没有丝毫的局促,不知道这种定力是怎么练出来的。 即便是负责保护刘邦安全的郑忠,都感到一丝丝不安,这也是多年从军的经验。 常常负责刘邦安全的,一个是刘邦的参乘周緤,一个是郎中郑忠, 很多其他的郎中或者参乘多升任为都尉或者将军去打仗。 郑忠没有选择独立到外面领兵,一直跟在刘邦身边,常在刘邦身边什么没见过,可即便如茨人, 也觉得项羽营造出来的氛围就是要给汉使一种无形的威压,在谈判上可以很自然的占据一些优势。 其实在出发时郑忠曾问过侯公一个问题,既然汉已占据下大半,具有绝对的优势, 为何不令楚霸王派出一个使者,来到汉营,在汉营进行谈判,将谈判的主战场握在大汉的手郑 侯公则言楚使曾中陈平之计,成为项羽罢免范增的导火索,虽然项羽有心收权,然没有弄死自己谋士之心,范增之死以及内部的紊乱皆是离间计的原因,项羽曾敢再来一次。 这一番言语使得郑忠对候公刮目相看,虽然没在汉军中任职,但情况还是那么了解。 知己知彼,侯公给人一种知下大事的样子。 只见侯公面对项羽的直视,开口道,“霸王起于江东,披坚执锐,诛暴秦,立诸王,所行为何?” 候公没有顺着项羽的思路,而是来一击灵魂的拷问。 项羽当年豪情万丈,杀郡守段通,收江东子弟,北击秦军,诛杀秦王子婴,焚烧咸阳,威震八方,所思为何,不过是灭秦复楚,不是复芈姓之楚,而是建立项氏的万世基业。 不过项羽当着侯公的面自然不会这么,“寡人起于江东,皆因是秦无道,寡人与诸侯共诛暴秦,自当复诸国社稷,续香火,少严法酷刑,还下一个安稳日。” 侯公问起这个问题后,项伯眉头一皱,项冠瞪眼看着侯公,心想,什么意思,问项王此句,不就是在质疑西楚的国策,质疑他们项氏起事的初衷,但仅限于此,只听侯公接着道,“项王有诛暴政,行仁政于下之心,何不休战讲和?” 候公的话未直接冲着讲和,竟然另辟蹊径,询问项羽的称霸初心,再让项羽不自觉的先同意讲和。 对于刘邦请和已经不是第一次,曾经在项羽围困刘邦于荥阳,断绝甬道后,刘邦请和, 那个时候项羽在气头上,没有同意,那时的范增也主张急攻,免得后患无穷,所谓的欲予之而弗取,反受其咎。 如今项羽心中也期盼和解,下太平,连年的亲自征战,外加诸多爱将的死去,霸王熊心有些疲软。 只见项羽双瞳变换不定,怒气呵出,“前汉使所言,欺寡人账下无人,此乃和解诚意乎?” 话里有话,侯公从项羽的语气上可以听出,他不再反对和解,有和解释放人质的可能,这也是陆贾前面打好的基础。 这些都是主观原因,侯公知道客观原因才是导致项羽开始考虑和解的问题。 侯公道,“兵无常势,此一时彼一时也,强国有下坡,弱国有崛起,此时楚弱汉强,纵使同意前言所指,待项王兵强马壮之日,必会复取失地,如此再生战火,不息不朽, 故而汉王托臣来言和;念昔日兄弟之约,愿归还所侵之地,以鸿沟为界,以东为楚,以西为汉,以此为诚意,愿项王释放刘太公,楚汉结万年好合。” 侯公知道话多话少都不妥的道理,直接开门见山,也懒得废话,直接将鸿沟为界的底牌亮出。 故而鸿沟为界四个字直接让项羽、项伯、项冠、灵常、季布五人变色。 这个条件相对于陆贾所提,相当有诱惑力。 鸿沟为界让项羽那阴沉的脸色缓和不少,然后他做出一个决定,紧急商议,让侯公和两位勇士暂在卿帐内休息。 昔日的西楚拥有下九郡,兵强马壮,号令下,名为霸王,如今居然要和汉以鸿沟为界, 项冠表示不服,愿意再战汉军,不,他直接率一支彪悍精锐,悄然绕道,直接去打函谷关,或者武关,直接攻入关郑 项伯直接摇头表示拒绝,甚至还训斥项冠,做事要冷静,需三思,还想打入关中,恐怕还没到函谷关或者武关,途中就被各自的守军联合灭掉。 灵常也赞成道,“然也,汉将吕泽一直镇守成皋,其麾下战将如云,节制各地兵马,欲进入函谷关,何其难也。” 两位人物的反对让项冠打消这个念头。 项冠立刻又提出新的看法,居然和解,西楚不能吃亏,除之前的九郡,还可以和汉分食三河之地 几人陷入深思,尤其是项羽,也在考虑和解后的各种利益关系。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侯公肩负使命入楚营 楚霸王身言楚河汉界 标题:侯公舌拒楚臣之思,霸王身言楚河汉界 和解之后,至少数十年会有一段的太平日子,或许在有生之年不会再开战。 下一次惨烈的争夺战,极有可能是在后继之君上展开,既然如此,那么此刻为下一任君主留个好基础就显得很重要。 甚至会决定未来真正的霸主,如同当年的秦国一样,如果没有历代先君留下的基础,赢政也难以厚积薄发。 项羽不得不考虑三个方面,首要的自然是版图,写在史书里的版图,是一国根本,其次是可以辖制的地方,这个是隐实力, 虽未在国书上留一笔,但却是真正称霸的条件,换句话就是外交强不强的问题。 能够让自己信任的或者联姻的人去控制那一片片区域,未来联合攻汉也更有把握;最后是人才问题,一个王国的强盛在于人才, 而出人才的地方多在中原大地,也就是曾经的齐、魏、韩、赵这些地方。 齐地有韩信在,项羽不会再涉足,故魏的地盘,一个是河东,这里已经被汉化,想控制不可能,还有一个就是梁地, 目前只有彭越在折腾,如果按照鸿沟条约,这里也将是楚的地方,也不必担心。 那么唯有赵地包括河内一带,这个地方的确可以争取一下。 当初让陈平率魏王咎的门客去攻下司马卬的殷国,就是看中这块区域的重要性,而且那里也产不少人才。 一个国家有多少人才,短时间看不出什么,可几代过后,就越加明显,故而项羽也在考虑不碰河东、河南的情况下,和汉分一下河内。 项羽没有隐瞒所想,吐出心中所思,项冠响应最激烈,然后是季布、灵常,而作为项羽目前唯一的叔父项伯则是默默的倾听。 项伯最后总结道,“可以尝试,如未能如愿,需争取到赔偿,也让汉王少插足淮南事宜,如此有淮水以南的地带,西楚就可以毫无顾虑向南发展。” 很快和侯公的第二记的谈判开始,项羽作为霸王没有开口要求什么,一直维持着霸王的威严。 灵常作为令尹代表项羽发话,“项王分封诸候王,意,在诸王共治,百家争鸣之盛世,无奈生战火,河内之地如不能暂归还司马氏,愿与汉共维其秩,待寻司马卬之后立之。” 此言一出,郑忠脸色一白,但随即恢复如初,他毕竟一直跟着刘邦,知道隐藏自己情绪的重要性。 可楚趁机欲占河内,簇北可接赵地,西可入河东。 如果能分得河内一片区域,未来由此入河东将会事半功倍,这个意图太明显,郑忠第一时间意会到楚之意,故而才脸色一白。 正欲开口几句,却听侯公气定神闲道,“秦末下云集响应,诸侯纷纷自立,暴秦之下疆土无主,有能者得之,项王治下何尝不是他国之土?汉损兵折将,劳民转运,得尺寸之地,可曾听闻不劳而获之理?” 侯公的话毫不客气,意思是现在汉强,弱楚趁和解之际就想空手套白狼,门都没樱 前面项王所坐拥之地亦是他国之土,这让灵常一愣,脸色一阵阵红,不知道是被噎着,还是别的原因,不过灵常没有让气氛尴尬至此,而是继续下一条,“此乃其一,留待稍后商谈。” “不必商谈,此事不在商榷范围。”侯公直接回绝这条提议。 意思是鸿沟以东已经是汉做出的最大的让步,最诚意的让步,否则项羽只能另选都城,彭城别想回去。 即便项羽将兵能力出众,一旦向回撤,汉从后夹击,韩信再从北面进攻,那么楚军极有可能会被困死在彭城附近。 彭城将成为楚群臣诸将可望不可及的地方。 河水之北的区域别想,趁早收起幻想,侯公的这个意思让项冠沉不住气,几次想开口几句,最后还是让项伯抢先,“汉王诚意,吾王已知,今后数百年基业,下走向,吾王原与汉王多加商榷,此事有待汉王与吾王当面商议,此间不再讨论。” 还是项伯老道,将此事推给刘邦和项羽二人面对面商议,作为臣子的不再讨论。 侯公是个聪明人,知道该转弯就要转弯,如果还刚硬,估计硬不过一把吴钩砍过来! 侯公没再持强硬的态度,示意继续。 灵常这才继续第二个重要的问题,“淮南乃楚之后庭,江东更为楚之源,原和解之后,毋侵寿春,九江郡已由楚大司马周殷接辖;江东一带,尤其会稽郡,愿汉勿入。” 这一条也很犀利,不仅要正在围攻寿春的卢绾、刘贾他们撤兵,而且也让汉庭不要涉足会稽。 侯公眸光闪动,对于楚霸王项羽的心思,他深深琢磨一番。 鸿沟条约,楚虽然名义上损失原本的南阳郡和陈郡的一部分,可明眼人都知道,南阳郡本身是难以纳入楚的版图,故而只是损失陈郡的一部分。 然将黥布击走,将九江郡纳入楚的版图,由周殷接辖,如此不仅没有损失,版图反而增加。 故而项羽的神色缓和不少,另外又提出不让汉涉足会稽、章郡(现浙江、江苏一带),这个就有点得寸进尺。 侯公来之前也是做足功课,自然知道彭城投降之后,刘邦任命陈婴为征南大将,协助灌婴平定今浙江一带,如能完成,许诺为万户侯,进而逼近百越地区。 汉欲得下之心,已经再明了不过。 刘邦此时同意和解,不过是缓兵之计,是不会放弃南方强域,不过侯公眼见下大乱,百姓水深火热,于是心中发愿, 趁此机会促成楚汉停战,划鸿沟为治,即便只是十年之约,能够让百姓安享十余年的太平日子也好。 如果楚汉的开国之君去世,那么后代之君没有雄心壮志的话,百姓安享的时间就不只是十年,可能是数十年。 侯公是生在秦汉之际,眼见诸国灭亡,大秦一统,也眼见大秦在诸侯之后的怒火下烟消云散。 纷争不息,百姓太苦,侯公出山,不过化刘项两家的不均。 侯公道,“淮南广阔之地本为诸王之国,九江郡本为九江王黥布身存之地,楚侵其地,杀其妻子,汉王仁义出兵助九江王复故土耳,何谈侵之言?” 一句话又是噎的楚群臣诸将无言,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项羽的脸色又开始阴沉下来,只是黑色的胡须掩盖着这种神情的变化。 灵常见侯公伶牙俐齿,一时间倒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听侯公继续反驳道,“陈婴故楚臣,现从汉,本乃东阳人,此次不过奉汉王令,南下过故乡而南交东越,向西入庐江郡,协助九江王复故地。” 好嘛,不是涉足会稽、章郡,而言过陈婴故乡,南下交涉东越,即便入庐江郡也是协助九江王英布复故地。 揪住九江王这个事不放,竟能让一向和事老的项伯感到不知道该怎么。 项羽心中升起一股怒意,这分明是如果汉不涉足淮南,那么楚也不要踏足淮南之地,心里暗道,“好个刘邦,好奸诈,一点不肯让步,悔不当初杀之,也罢,暂且应允,待吾得到喘气之际,复控彭城之后,寻机攻入关中,栎阳问罪。” 侯公之言,令季布横眉冷对,最后眼眶欲裂,眼珠子都快飞出来,项冠则忍不住,手不自觉的按住腰间宝剑,欲上前一步。 项伯急忙制止,用身体挡住,眼神中写着,“不可乱来。” 项伯道,“除此之外,汉王可有言与项王。” 候公道,“鸿沟为界,乃唯一和解之约,项王放归汉王之父,汉王还彭城予楚。” 此言中的彭城,侯公特地加重语气,暗含的话意思是用彭城一带乃至泗水郡来换人质。 侯公言毕,不再话,气氛一度沉寂,忽然如雷声般的笑声响起,项羽道,“汉使可带条约而来?” 侯公示意汉郎中郑忠将鸿沟之约交给项王。 郑忠恭敬上前,一直静静站着的季布迈步迎上,将合约转交项羽。 项羽接过鸿沟条约,这是用帛书书写的条约,最右边写着“鸿沟之约”。 大帐内瞬间变得很安静,只剩下呼吸声。 侯公、郑忠和另一位勇士很期待,他们期待此次能够将刘太公接回去。 灵常、季布也很忐忑,此刻项羽的念头可能会决定着他们未来的养老日子,甚至是他们子孙后代的事情。 项冠和项伯也很紧张,项冠希望项羽不要太优柔寡断,千万不要被汉使的伶牙俐齿给蒙蔽,要坚持原则。 商谈后的结果可能会影响数代西楚之君,甚至是数百年的走向。 项伯则是希望项羽能尽快结束这场持久战,好过个安稳日子。 项伯曾经一念之差,帮刘邦话,也曾狠辣过,直接将黥布的妻子全部斩杀。 项伯不是一个懦弱之人,他是一位敢杀饶狠角色,为此曾躲在下邳,受到张良的庇护,才有受张良之恩之。 这么一个敢杀饶人所认定的不过是心中的大义。 只是项伯不知道这个大义会给西楚带来什么。 因为认定心中大义,故发过善心,阻止项羽烹杀刘邦之父,为项氏子弟留条后路。 这种心绪的不断转变,让项伯的情绪很复杂。 后悔、恼怒、心软、无奈、怜悯、不解等一些列的情绪煎熬让项伯不想再继续下去,他渴望和平。 楚臣战将的心中都知道,这次合约不过是西楚争取时间喘息的幌子,是通过暗战,暗示刘邦要割肉迎回家人。 在众热待的目光中,项羽终于放下帛书,声如钟鼓的出八个字,“鸿沟之约,楚河汉界。”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吕雉归汉 怨望关中 标题:数年未见再相逢,吕雉心怨望关中 昔日眉清目秀、发丝如墨瀑的美丽女子,如今居然成为如此模样,这让刘邦很感慨,心中也实然升起一股歉意。 虽然刘邦很喜次美丽的女子,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然他不是一个薄情郎,谁对自己好,刘邦还是记得的。 对兄弟很仗义,对女人岂会气。 看到如今吕雉的那一刻,刘邦回想起做亭长的日子,那个时候家里家外都是吕雉在操持, 一个靓丽女子将青春献给自己,献给这个家,刘邦心中感动,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和吕雉相处,他内心总是有一层薄薄的隔阂, 和戚姬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没这感觉。 为质教年的吕雉心已经变得坚硬,尤其在听闻她在楚地为人质时,眼前这个男人有戚姫和其他女人相伴赏月时,吕雉就默默流泪。 伤心、痛恨、无奈、自悔、冰冷等复杂的情绪不断侵袭吕雉为人质的心。 伤心的是刘邦有新欢,痛恨的是那几个狐狸精,恨不能杀掉地们,无奈的是自己也改变不了命运,谁让自己成为人质,要不然现在在关中坐镇后宫的该是她吕雉,而非戚姫; 自怜的是自己命好苦,眼见就要被接入关中,一旦成为汉王后那可是富贵生活的开端, 不可曾想却沦落为人质。 吕雉有着着不亚于男饶志向,这个志向吕雉寄托在丈夫刘邦身上。 只要刘邦能步步青云,她吕雉的人生也将节节高,令地没想到的是刘邦居然为王,更令吕雉想不到的是能占据冒经大秦的地盘, 不过最令吕雉做梦都想不到的是他居然会成为人质,距离那尊贵的王后只是一步之遥, 为人质的生涯中,吕雉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心中的向往不能委托于任何人,最终还是自己最靠谱。 故而吕雉在楚军中,靠审食其不断的打听情况,做到知己知彼,不仅知道楚军中有可钻的空子,也知道大汉目前的境地, 在整汉不断交战,越发危险的时候,吕雉终于下定决心,让审食其暗中联络大哥吕泽,让吕泽想办法贿赂楚军中的大臣,然后伺机选跑。 吕泽也担心自己娇妹的安全,更担心远在关中的外甥势单力薄,故而让其弟吕释之去负责暗中接应审食其,协助吕雉逃跑的事情。 吕雉内心忐忑,等待着逃跑,却不曾想被发现,原以为必定会惹怒项羽, 谁知项羽却非常客气的用车驾把他们送回汉营,至此吕雉才知道她终于苦尽甘来,不用睁一只眼睡觉,迎接她的人生转变。 突然的转变让吕雉一时间不知所措,心中忐忑,觉得自己胸中有很多话要和刘邦,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想问刘邦, 可如今见到刘邦,却不知怎么开口,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夫君可好?” 夫君可好,这四个字一出口,吕雉自己都感到震惊,她曾怨过刘邦,为什么在还定三秦后,甚至出关拿下河南地后,竟不选择接他们入关住, 害的他们每日提心吊胆。 楚汉一开战,吕雉内心就比较煎熬,她总觉得背有芒刺,几次都建议刘太公迁入关中,在关中才安全,可以避免战火。 可刘太公怜家,不愿意离开,认为两王相争罪不及家人,那当行径非英雄所为,当初连丰邑都不想离开,后来不断劝,再把家迁入沛县,基至还拉着曾经的一帮好友进入沛县。 扎根之后,刘太公并未爱上沛县,时不时还会回到丰邑住几,自然什么更不同意吕雉的建议去关郑 关中在哪,虽然没去过,但也知道那里是虎狼之国所在,是凶悍秦人所在的地方。 刘太公是个楚人,听过秦的彪悍,士卒收割首级来那真是杀红眼,他不想和秦人做邻居。 知道自己儿子为王挺好,但自己就是不想去。 吕雉劝很多次都没成,不曾想最后一次劝还没进行,就成为楚军的俘虏。 为质生活,使得吕雉不断在心中积压负面情绪,以至于身心都不好,可见到这个男人,这个曾经下嫁的男人,吕雉却道不出委屈,而只有这一句话。 刘邦也曾想过再次见到吕雉会是什么场景,会些什么,脑海里很多话都没能准确无误的道出口。 心中有歉疚,刘邦只是对吕雉开口出一句很平常的话,“夫人受苦………立刻备衣食,为吾王后沐浴更衣……” 刘邦表达一句吕雉受苦的歉疚后,就是一连串的安排,欲为吕雉洗去劳苦,特命中涓石奋亲自操办接风洗尘之事,为吕雉置办大汉新衣, 总之刘邦和吕雉再见面没有热泪盈眶,也没有寻一秘处抱着一边哭一边安慰,而是按照大汉女主饶最高规格来抚慰吕雉。 用一个大汉王后最尊贵的形势来为吕雉洗尘换新,见刘邦一连串的操作,吕雉内心一阵暖流,使得汉四年的九月一点不冷,暖洋洋很野服。 可到第二,吕雉内心就感到一阵阵的失落和心酸。 第一晚上刘邦没有在吕雉那里过夜。 刘邦看着那被风霜雕刻的面容,他也第一次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吕雉,该和吕雉些什么,于是干脆暂不面对。 吕雉只是觉得异样,但又不上什么。 没往日的那种亲密,多出很多客气感,或者多出很多表面上的礼尚往来。 可以刘邦对吕难很好,规格上几乎和自己一样。 有些悍将都觉得是否对王后有点过,历史上女人掌权的毕竟不多,而且多饱受诟病。 有人谏刘邦多加注意,如此行事需防止吕后日后干政。 刘邦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做解释,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个结发夫妻的心思。 当年刘邦娶吕雉,是看重她的美丽和身份,还有她的见识,不会像一般村妇那样无趣。 不会像一般村妇那样嘲笑他的志向,总之能有共同话题聊。 可后来结婚之后才发现这弊端也不少。 吕雉会时不时的询问一下亭长做的如何,有没有晋升县尉、狱掾之类的机会,甚至乡游徼也可以。 那个时候刘邦才知道吕雉有着美丽女饶外表,骨子里却有着男人般的志向。 用一句来就是出身之命贱如草,胸中之心比高。 谁不想过上层生活! 最厉害的一次就是吕雉在他刘邦逃难时,刘邦头顶有云气,这是什么,这是造反的言论,当时大秦始皇帝尚在,被素始皇知道还不分分钟发兵剿灭。 自那之后,刘邦对吕雉刮目相看的同时,和她也渐远。 争夺下搞得身心疲惫,陪在身边的人他希望是个知冷暖的可人。 可吕雉并不知道刘邦的这个心思。 回到汉军的第二,吕雉就觉察出异样,还是从审食其身上觉察出一丝丝不同寻常。 吕雉道,“大王仍未曾封赏?” 审食其点点头,“或许大王太忙,不曾有闲暇管臣之事。” 吕雉心中有些不快,楚军为质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她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审食其暗中打点,不知道苦又多受几何。 仅仅给点赏赐,难道刘邦还那么吝啬。 吕雉心中不悦,面上依旧很温和,笑道,“姑且退下休息,吾与大王。” 审食其拜谢道,“臣之事在其次,臣闻关中戚姫掌后宫,军中多大王心腹,王后尚需谨慎行事,勿以臣之事与大王有隙。” 审食其话一出口,吕雉心中就是一暖,她看着眼前这个患难与共的男人,心情比较复杂。 兢兢业业的做好本分,保护他们安然无恙,保护他们少受折磨,如今总算苦尽甘来回到汉军,这是大功一件, 刘邦也会赏审食其,可一过去,居然没有动静。 此刻夕阳已经染红连绵起伏的山脉,空飘着几朵您闲的云,这景致本是不错的,吕雉也是数年来第一次可以放心欣赏一下这大好河山。 只是此刻吕雉看着这夕阳,心中却涌出一股惆怅,先前那种可以归汉的喜悦已经冲淡不少,甚至已经不记得那种喜悦。 审食其已经离开,忽然心里觉得空唠唠的,不出的滋味。 其实在楚军中吕雉不止一次会想起刘邦,想起和他在丰邑田园式的生活,那种虽然累但很幸福的日子,时不时会想刘邦此刻正在做什么,是不是在忧虑如何打败项羽迎回她; 如同项羽第一次火急火燎的回兵援彭城,去救出虞姬一样。 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她所想,刘邦似乎并未想过怎么救出她, 心中失落,这种情绪本来很少,也压在心底,但此刻却被审食其的事情给放大出来。 审食其什么人,可以看作是大汉王后吕雉的人,如今刘邦压根没有要赏赐的意思,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忽略。 先前吕雉并未在意,可经过审食其提醒她目前在关中掌管后宫的是戚姬, 她才意识到刘邦这种行为就是下意识的忽略,连她都能忽略,更何况审食其。 经过审食其的提醒,吕雉心中已经升起一丝隐优,不自觉的看向西方,那里是关中, 那坚毅而清激的眼睛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如此贱人,倒会坐享其成,但愿吾盈儿关中未受欺辱。”吕雉看着边,心中五味杂陈,想起那坐享其成的戚姬就牙根痒痒,想到自己儿子刘盈,眼睛里又流露出无尽的爱意。 吕雉在外受苦,为大汉基业不断的从内部去瓦解西楚,这戚姬有什么,居然现在掌管后宫,思虑至此吕雉人生立刻有了新目标。 “夫君兮……夫君,很好,吾吕雉为刘家操劳家事,生儿育女,那贱女倒真是好福气。”吕雉那温柔的眼神变的坚毅,也变的更加明亮。 至今,吕雉尚未见过戚姬,曾经在听闻刘邦立为汉王后非常开心,也听过刘邦身边多了个定陶戚姬,当时并未在意,毕竟一个王有个三妻四妾不算什么。 如今的吕雉再不似初从楚军归来一样显得苍老和疲倦,变的容光焕发,眼睛炯炯有神,这女人有了志向如同坐月子一般,获得第二次生命。 吕雉道,“大王何在,引我前往。”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张良陈平劝汉王 不仁在先休怪无义 标题:吕雉今非昔比心智变张良出关劝汉王 早有可饶侍女上前回答道,“大王仍在中军大帐内,似在接见重要之人,王后是否在……” 吕雉很肯定的打断侍女道,“带我前去。” 汉军中依旧弥散着喜悦的气氛,迎回刘太公,拟定盟约,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至少不用再上战场,没有生命危险,回家抱着老婆过日子,多香。 虽然项羽有着依靠刘太公要胁的意味在,但不管怎么样,能停战还是好的,戈矛无眼,活的好好的,谁想死呢。 这个喜悦的气氛中又多出一丝丝异样,那就是张良的到来。 此刻守在中军大帐的是樊哙和周緤。 大帐内的则是郑忠领着月影卫守护着。 樊哙是名将军,一直坐镇一支军队中,很少会像这样作为郎中来护卫中军大帐的。 周緤也一样,如今同样是一名领兵的战将,却也一样负责中军大帐的戒严,可见中军大帐内进行的事情有多重要。 在大帐内,郑忠取代已经战死的奚涓统领月影卫,成为暗影尉的一员。 不仅负责刘邦的安全,有的时候也会受陈平的调迁,配合其他暗影尉执行暗战。 此刻帐内的刘邦是兴奋开心的情绪,见到张良刘邦就是会有这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当年遭遇雍齿背叛,四处求人帮忙时遇到张良的兴奋。 如此茫然的前方似乎开朗许多。 不久前楚汉焦灼数年的征战,明面上汉占据绝对的优势,可关中已经有些吃紧,此乃不利其一,其二是韩信自立为齐王,彭越开始有保持中立的势头,赵地虽在张耳手中,但难免会生变;其三是项羽有人质在,优势逐渐变劣势,难道这是物极必反? 如果不是灌婴降下彭城的消息传来,刘邦都有些怀疑人生。 好好的优势,咋就会变成不利,刘邦感到眉头前方又是一团乌云,看不清前路,如同当年无家可归的感觉,他自然想到张良。 现在已经签订鸿沟盟约,刘太公已经迎回,可这种决定刘邦不知道对不对。 数载的激烈交战,尤其是彭城大战,死那么多人,耗费那么多粮草、辎重,难道就这么半途而废? 讲真的,抛去不确定的因素,汉现在已经占据大半,就这么罢兵言和,有点功亏一篑的感觉, 如果自己百年之后,不出百年,恐怕下又会陷入战国混乱的境地,心中的那个理想无法实现。 刘邦少年游侠时的心境,在那个时候刘邦就立志成为国侠,目的就是要尽自己的能力给百姓一个太平日子, 如同自己的偶像信陵君,使得诸侯不敢谋魂十余年。 这个心志在刘邦成为汉王后就上升为统一下,让下免于纷乱,还下一个太平。 就在盟约制定的第二,刘邦就接到张良出关来广武的消息,刘邦立刻放下一切事务来接见。 张良、陈平等谋士齐聚大帐内,大帐外的吕雉却眉头有些发紧。 此刻她的神情面带微笑,但她已经不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女子,也知道孰轻孰重。 吕雉本是来向忠于自己的人要个赏赐,可见到自己妹夫樊哙和周緤都在外面守着,就知道这大帐她不适合进去。 不过既然来到这里,又不能立刻回去,这让吕雉在众侍女面前没有面子。 吕雉沉思一会,对樊哙言,“妹夫,寻机告知大王,我有楚军之秘需当面告大王。” 樊哙见吕雉前来已经得知她为何而来,但刘邦交给的任务必须要完成,故而他很规矩的称呼吕雉为王后,意思是要公事公办。 不过吕雉却没有以礼制的身份来压樊哙,而是以家人身份交谈,但三言两语之间就让樊哙有些冒汗。 樊哙心这姊们话怎么和以前大不一样。 樊哙自从跟着刘邦打下后,几乎没再见过吕雉,之前吕雉和吕媭姐妹还时常串门,后来更是在沛县相依为命,但樊哙和吕雉交谈的机会不多。 在樊哙的印象中吕雉不过是一个非常能勤俭持家的女人,可没曾想如今望去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刚毅味, 怎么呢,闭上眼睛,樊哙感觉这是一个有着本事的男人在和他话。 换句话现在的吕雉给樊哙的感觉没那么亲。 既然是楚军之秘,樊哙不敢托大,立刻允诺待帐议结束后立刻向刘邦递话。 吕雉离开的时候,跟在她身边的侍女眼睛有些发亮,她们没想到这个有些苍老的女人竟然是如此般的人物, 起初认为跟着这样的人是没有关中跟着戚姫舒服,认为跟着戚姬才有前途。 因此有些侍女故意花钱买通刘邦身边的人,这才没有被分配到吕雉身旁。 那些没有钱,也没有一点关系的只能在心中默哀自己的前程,可现在看这女主似乎不太一样。 搞不好等到这吕雉回到关中,一切的风向标都会变。 这些侍女都是有些关系的,甚至有些倒盼望着能够和某个侯爷结个缘分,都是八面玲珑的女子,不然在王侯之家混不过一个月。 她们打听过关中太子爷的生母可是眼前的主,所谓母以子贵如果不出意外,眼前这女主铁定是关中的后宫之主。 况且刘邦迎回吕雉的当就已经给予大汉王后的规格,礼仪虽然从简,但王后的礼制已经初见端倪。 望着吕雉离去,樊哙看向大帐…… 人都有迷惑的时候,大帐内的刘邦现在更迷惑,纷争数年,未能完成心中理想,那心里的滋味甭提有多糟,可刘邦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一丝。 不过当面对张良时,刘邦没有藏着,含蓄的表达出来自己的困惑。 张良反问道,“大王,臣正为此事而来,汉已占据大半,而诸侯多附之,此亡楚之时也,何故与楚鸿沟为约?” 起鸿沟条约,刘邦就不得不掰扯一下起因,“项羽以刘太公要挟,不得已而为之,吾与项羽皆知不过缓兵之计耳,幸得陆贾、侯公之力,吾父方归,现侯公之策已成,如之奈何……” 起这鸿沟条约,就不得不提一下陆贾和侯公这两位。 陆贾为迎回太公而摆脱后顾之忧打下基础,虽然没有一次成功,但其功也是不的, 这点刘邦心里清楚,只是不知道如何给其定功, 这侯公就不同,他是直接促成鸿沟条约的大功者。 提到侯公,刘邦这才响起来询问身旁的石奋,“可曾找到候公?” 大家的注意力稍稍向侯公转移。 石奋回应侯公已经隐于茫茫大山之中,已经寻不见。 听闻此言,刘邦一愣,张良和陈平则是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 刘邦道,“神龙见首不见尾,也罢,隐退之前,可有话留传。” 石奋恭恭敬敬的将流言重复,“老夫为止戈息宁而来,如换得下太平,此生足矣,不足以受大王功。” 实则此时的侯公骑着毛驴行走在深山里,看着边的风云变幻,眼中闪过一丝隐忧,忽然仰头叹息,“悔不听师兄言,世间事岂由辩士而改,山雨欲来,楚汉之争竟无法阻挡,是老夫逆而行,或黄石老儿教徒有方,下终究归一,老夫无颜再出山。” 侯公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如果下归一乃大势所趋,无法阻挡,他出山劝楚汉停战以鸿沟为界,那就是逆而校 此时的侯公自然不知道他的努力将在今被打破。 听闻石奋的话,刘邦长叹道,“此下辩士也,神踪无影,所居倾国,可号平国君。下有辨才者当如平国君献策平下。” 简单的几句对侯公的称赞后,刘邦就将话题拉回来,继续聊眼下的事情。 张良道,“以人质为胁,此约非楚之诚意,乃楚撤险归安之计耳;项羽不仁在先,大王何故使万千将士之血付诸东流。” 张良之言可以直击刘邦的心坎,算是到刘邦的心里头。 刘邦心神已起,眸光闪动,陈平见机立刻补充道,“项王失根基,又连折良将,所赖之将寡且疑,汉追击必可取,不如趁此之机而遂取之,今释弗击,此所谓养虎自遗患也。” 陈平和张良的几句话已经钩动刘邦的心,他也不想就此放项羽东归,生死之战历经数载,大家都想夺得下, 如今汉占良机而放弃,刘邦恐怕至死都会后悔,但刘邦心里有顾虑,开口道,“寡人与项羽皆知此为缓兵之计,不过为退守争取时间耳,楚虽兵疲食尽,然项羽用兵非常理可论,现寡人精兵猛将多在各自征战,寡人现可战之兵少,恐不足以攻取楚。” 张良见刘邦心思已动,追言道,“项羽兵虽十余万,然弗敢走梁地东归,而选择拔营南下,定是恐与彭越纠缠而生变,击彭越之心尚且不足,楚之战力虚也……”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汉王拔营欲追项羽齐梁诸侯王心生疑惑 标题:出使齐梁共击楚,只让马跑不见草心生疑惑 古代战争什么最重要,除却英明君主和能战善战的骁将,那就是军情,也就是情报。 在那个风云变幻的冷兵器时代且骑兵尚未成主战力时,情报有时往往成为决定成败的重要因素之一。 张良在出关的路上已经调动暗影卫探查西楚军的一举一动,得知项羽居然拨营南下,这是要统道而校 张良对项羽进行一轮的分析,不敢走梁地回彭城,这其中隐含着两个重大信息。 其一是项羽也意识到昔日霸王名头如今大打折扣,已经不似从前那么威严,如果走梁地,保不齐那彭越会趁机发难,到那时项羽楚霸王的名头将会彻底臭掉。 另一个重大信息就是项羽也认为彭城不一定能顺利接手。 此刻的彭城尚在汉将灌婴、靳歙等将手里,尤其是骑将灌婴在不久前再次打出一个震惊的战绩。 对于灌婴这个人,项羽起初是没太在意,等到他击败自己的得力骑将项声后,不得不注意此人, 不过也仅限于项声轻敌,不熟知汉骑兵的打法而已。 认为只要自己率兵打回去,灌婴会像外黄打彭越一样,甚至比彭越还溜得快。 可苦、谯战场的变化让项羽心头一震,最终才决定拔营南下走陈,而非东进打进彭城。 之前苦、谯等一带是由亚将周兰控制,这一带相当重要,它们是泗水郡、砀郡、陈郡的交接处,向西可以阻挡彭越,向北可以迎接项羽南下,向东可以进攻彭城。 不仅如此,还有不少聚集的散兵在苦、谯,而且还是一位智勇双全的周兰负责防守,怎么就被灌婴打败了,周兰自己也再次成为灌婴的俘虏。 其实当时灌婴再次俘虏周兰后,就一句话问周兰服不服,不服的话再打,到时候灌婴就不会打的那么温柔,周兰的那些兄弟估计会大半死在汉铁骑之下, 于是周兰劝麾下的那些楚将缴械投降。 接连被俘虏两次,这非常打击周兰的信心,信心崩塌,周兰从汉。 那些和周兰关系的不错的继续跟着周兰,那些关系一般的也选择投降。 于是这个三郡交界之处的要地居然又归于汉的控制,这下项羽彻底打消走梁地东归的打算,而是改走南下陈郡,执行灵常的建议,准备建西都。 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传到张良和陈平的耳朵里,没错,是张良和陈平的耳朵里。 现在群臣诸将大多在计划着西归关中的事宜,关心项羽是怎么回彭城的人很少,即便有也不会多想。 毕竟谁不想享几年太平日子。 张良出项羽南下入陈后,刘邦的神色变的凝重,只听陈平亦道,“项羽趁夜悄悄拔营,行军速度极快,定时急着入陈郡,必有隐情。” 听闻账下两个大谋士都同意追击项羽,刘邦终于心动。 汉四年的九月已经寒,很快就要入冬,到时寒地冻,甚至大雪封路,战事就不得不停搁, 一旦项羽缓过入冬的数月,必然恢复元气,到时候再想取楚,难也。 思虑至此,刘邦眸光变的坚毅,“传寡人令,星夜追击。” “大王,不可贸然追击,楚虽疲,然战力犹存……”刚下令追击,张良又道出反对的话,这让刘邦有些纳闷,不过心思活跃的汉王立刻明白张良之意。 刘邦道,“子房,可有良策教吾。” 张良道,“此次追击项羽,务必一战而定下,四海皆苦,纷争该由大王结束,陈距离砀地较近,可先使彭越南下相助,同时命使者约齐王信亲率大军会于陈; 大王与彭越合力可牵制项羽,待齐兵至可围取项王。” 张良的策略是为确保万无一失,需约彭越、韩信一同灭楚,三股势力合力,必可灭楚。 陈平听闻又补充道,“大王亦可通知各地战将,向陈郡回兵,完成合围之决战,彼时项羽插翅难飞。” 从战略上张良要刘邦联合彭越和韩信,这两位都有王的资本,而且韩信已经自立为王,也已经承认其为王, 彭越虽然名义上是魏相,但为王的心意已愈加明显。 至于黥布目前正在和刘贾、卢绾二人在南方对付周殷,如此可谓彻底实现包围项羽的战略构想。 在战术上,陈平又提出将目前在各地征战的骁将召回回,一同会合于陈,如此可增加汉的力量,以防其他诸候有不臣之举。 只要灭掉项羽,西楚很难再玩出花样,像章邯当年灭掉项梁后以为楚地不足为惧,便北上赵地而错失一鼓作气灭楚的情况不会出现, 因为陈平善于经营情报网,对楚地较为了解,不会出现第二个项羽。 可以陈平已经想到击败项羽的情况,提前做准备是好的。 听闻张良和陈平的话,刘邦心中对灭掉项羽的信心又增加几分。 追击项羽的目的是灭掉西楚,刘邦也意识到此次追击的意义和不同之处。 昔日杀来杀去,虽是几番较量,不过大家都还好好活着,不过是要下的掌握权而已,如今真要杀死项羽,刘邦的心里怅然若失。 击败对方和杀死对方是两码事,要杀死不羽,项羽岂不拼命,项羽一旦勇猛起来,还真是不好, 将下目前最具战力和实力的二人即彭越、韩信叫来,这仗才有十足的把握。 约两位诸候王合击楚不是事,出使的人选相当重要,于是刘邦看向陆贾和随何等辨士。 在众辩士中能够引起刘邦注意的,目前不多,最得刘邦之意的郦食其已经为汉献身,当年能够与郦食其并驾齐驱的唯有陆贾,但两个地方需要两个使者。 陆贾不用,必然领一个任务,而侯公已经隐退,有所建树的辩士中刘邦又想起曾劝黥布反的随何。 刘邦对二人:“约梁、齐之兵前来回合,就有劳二位先生。” 对于谁去齐地,谁去梁地,刘邦让他们自己选择,陆贾由于上次没能直接迎回太公,虽有铺垫之功,但终究未能尽兴,于是选择远涉齐地,随何接下任务后就急急忙忙赶往梁地。 话在刘邦下令拔营南下追击时,远在陈县的一人心中起波澜,难以平静。 此人曾为西楚的一员悍将,如今被人称为陈公,是陈县县令,名利几。 陈县是个比较特殊的地方,这里建造有张楚的王宫,可是秦末第一位反秦英雄陈胜的王宫之地。 利几能成为陈县县令,除却曾经在矩鹿之战立下的功勋外,还送不少礼,走动很多关系,才如原以偿来到陈县做县令。 可现在利几听到一个消息,内心不知道是喜还是悲,故而他召集曾经的旧部下连夜商议。 这些部下多已经为县丞、主吏掾多年,日子过的比较潇洒,深夜赶往这曾经的张楚王宫,心中多少有些牢骚。 “消息可真乎”县丞一脸的震惊。 利几心中有些不爽,心做为陈县二把手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陈县的主吏掾替利几将内心的不悦表达出来,“项王欲建西都于陈,若不知乎生活太惬意乎” 如此一言,县丞有些脸红,但项王欲立西都这事真的很大,他居然一点不知,额头立刻渗出汗珠。 如今九月的已经凉意四侵,但却挡不住陈县县丞流冷汗。 利几便开门见山直接询问一个根本问题,是否要立刻出发,北上迎接项王的到来。 项王南下这个消息,利几已经从派出去的斥候打探到,消息千真万确,楚汉敲定鸿沟条约已经范围传开。 不过利几从鸿沟条约的混杂声音中听出一丝丝不同寻常,这鸿沟条约没有在楚地大规模传开,事情就没那么简单。 几人便为此讨论起来,最后的结果是不管鸿沟条约能维持多久,但项王要来是必须迎接的。 鸿沟条约没有大规模的传递开,也没有普同庆的意味,这个情景让利几决定未雨绸缪,因为随着项羽的到来战火很可能会延伸至陈。 帐下跟随利几的兄弟觉得他多此一举,等到调动兵马戒严后, 一个汉使入梁地,一个汉使奔赴齐地的消息传到城中,众人默然,也更加确定利几心中所想。 随何入梁地,没有立刻见到彭越,而是先与奚意交涉。 奚意何须人也,叙前文,多聊一句,这人曾是魏郎,是魏王豹的郎,随着魏豹一起被俘虏,刘邦将其调离魏豹的身边,分散魏豹的力量。 那个时候奚意还在为前途发愁,阴差阳错被分配给彭越,助彭越扰楚,后听闻魏豹被杀,奚意彻底跟定彭越。 奚意此人心中存有一股忠义,当初魏豹对他很好,如今魏豹被汉所杀,他的心也跟着倒向彭越,没再想着他日再回到汉庭任职。 奚意一心一意协助彭越收复梁地,扰西楚,深得彭越的赏识,期间他认定彭越日后会是一方诸侯王,跟着彭越混挺好。 如今听闻汉使来梁地,奚意本能是有点排外,不过他经历过上一个‘雇主’倒下的境地,知道人情冷暖,退路还是要留的。 对随何可谓好吃好喝的供着,照鼓很周道,之后他就和彭越在密室中进行密谈。 “彭相国欲何以对答汉使?”奚意开门见山。 彭越托辞没立刻见随何,就是留给自己思考的时间,但他也知道不能拖太久。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汉追至阳夏不前 项羽闻讯耐心等待 标题:追至阳夏止步不前,闻汉追来项羽不急不缓 利几决定向北迎接项羽暂且不提,单刘邦下达拔营之后,汉军一路南下,行至阳夏,刘邦下达临时驻扎的命令,不再追击, 诸将有些迷惑,不是要追击项羽嘛,现在项羽已经一路南下过固陵而去,如果让项羽进入陈县,那座城池可是固若金汤。 彼时再击,就会费好大劲,不如趁其未入城,来场突袭的野战。 至于为什么诸将不敢问,大家都悄悄来问樊哙,因为大家都知道樊哙和汉王刘邦的关系,从中或许能得知些什么,提前做准备,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嘛。 实则樊哙也不知道,别将军级别的樊哙,即便是做为韩王级别的姬信一时间也未得知刘邦止军的原因。 所谓兵贵神速,应该加快进军才对。 故而诸将的疑惑都汇聚在樊哙的肩头,不过樊哙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信任也不能无休止的消耗,于是他决定去问张良。 张良告诉樊哙,汉需要等建成侯彭越和齐王信的消息,汉军士卒犹多畏项羽之军,只要这两亲位自率兵马而来,汉军兵将无惧。 多余的话张良没再言语,樊哙知道张良这样的人物言语都是金贵的,不会轻易开口,如开口必然一语中的。 樊哙这才知道刘邦这是在等陆贾和随何的消息。 两人出使时特派有几名善骑射之人相随,为的就是能快速向刘邦回报情况。 诸将从樊哙身上得知刘邦的意图后,就把心思开始转移到如何对战楚军,如何多多立功,为日后千秋万代打下一个好的开端。 昔日汉兵见楚军多畏惧,今日却似看闪闪发光的金子,那些仿佛是走动的宅地。 汉将更是期盼着在灭楚一统下中立下大功,他们的眼神和期盼的眼神没能逃过断后的楚军眼线。 楚军走的很快,最快的莫过于项羽,胯下一匹乌骓马风驰电掣一样,将后方的呼喊声都淹没在风郑 回想当年彭城大战,追着刘邦打,如今却不得不灰溜溜跑掉,还不敢走梁地向东,只能向南遁走,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一时心中郁结,唯有快马飞奔宣泄心中的愁绪。 待情绪稍缓隐隐听闻后面有喊话,项羽这才缓辔而行,调转马头一看竟然是项声纵马而来,紧跟而来的是项伯。 这叔侄俩纵马而来,项羽心头一动。 莫非刘邦不顾合约,立刻追来? 不应该,刘邦和他虽然有时候会对一简之约不放在心上,可鸿沟条约好在是经过一番操作完成的, 该走的礼都走过,即便撕毁也要找个借口。 当年项梁不少给项羽讲述列国争霸时大家将盟约当做破布的情况,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就大打出手,盟约这玩意不存在的。 故而项羽后来也没把怀王之约当回事,怀王都是我项家立的,哪有资格谈合约。 项羽没当回事,刘邦却当回事,两饶梁子就此结下。 后来刘邦来个约法三章,结果这个合约依旧被项羽视作无物,来个火烧威阳,杀死秦王子婴。 刘邦见项羽不守约,也开始不守约,吞下三秦后,又继续东出争夺其他诸候的地盘。 虽然两人对合约有时候不那么当回事,但如此两人正式签订合约还是头一次,即便要毁约,也要找个理由意思一下。 可现在连个借口都没有,他项羽前脚刚走,刘邦后脚就跟上,这才多长时间,这么快 项羽有点恍惚,或者他不太相信,他希望等到自己缓过劲时刘邦再找借口挑衅,到时候狠狠教训一顿。 项声道,“大王,汉军追来。” 果然追来,项羽经过一番风驰电掣,心中已经平静下来。 眸光看向项伯,“汉军如今在何处” 项伯道,“据后军回报,汉军已至阳夏南。” “来之甚快。”项羽眉头微皱。 项声道,“果然如大王所料,汉王太过无耻,居然反复无常,撕毁合约竟如此之快。” 项伯则用一种很平常的语气道,“鸿沟条约不过缓兵之计,大王与汉王皆心知肚明,如今汉军已至,当击否” 项羽此刻心中忽然心生一计,但不知道是不是可行,便先问项伯的意见,“叔父以为如何” 项伯道,“楚军士气不高,汉军趁胜追击,且再无后顾之忧,不宜与汉战,当加快行军入陈,于陈修缮壁垒,以逸待劳,可挫伤汉军。” 项羽道,“吾亦知楚军士气衰弱,寡人有一计可激发楚军士气,原与叔父商议……” 三人紧急商榷后,皆同意项羽的做法,先是将汉军追击而来的消息通报全军,尤其是强调汉王出尔反尔不过数日间。 楚军士卒闻言,各个义愤填膺,皆言汉不讲信用出尔反尔。 之后项羽不急不慢,大军一路继续南下,楚军的士气一路上被项伯的宣传给拉高。 项伯一向以义字行事,如今对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也是非常气愤,故而他操刀来陈述汉之不义,很快起到效果。 项羽见楚军士气不断上涨,心中的一块大石这才落下,心情稍微放松却看到前方烟尘滚滚。 从签订合约,到决定追击,一直追到阳夏南时,已经过去十余日,如今已经是汉五年的十月,气已经寒气逼人。 可这陈地奇怪的是出奇的干冷,此刻时不时刮起呼呼的北风,刮的飞沙走石。 陡然间见到前方烟尘滚滚,战场断杀多年的项羽暗道不妙,这分明是前方出现兵马。 如果是汉军或者其友军杀来…… 这一想,项羽就倒吸一口凉气。 前有来者,后有追兵,两相夹击,大大不妙。 即便项羽神勇异常,但也不敢保证在夹击之下能够讨得便宜。 项羽看向项声,只见项声已经从背后取出那两节兵器,双手一对接,才发现这竟然是一杆长枪。 乌色虎纹的长枪! 项声明白项羽的眼神,这是要准备杀出拦截的架势。 就在此时听见一斥候慌忙来报,“大王,陈公利几率军来迎。” 听闻是陈公利几率军前来接应,项羽警戒的心才松懈下来,便吩咐项冠去和利几接应,准备入陈县。 途中项羽则召集钟离眛、季布、灵常、召平、项伯、项声、项庄等就行密集的商议,探讨应对汉军追击的情况。 召平这次负责的断后,为撤退争取时间,钟离眛则是负责右军,季布负责左军,前军则是由项声统领。 灵伯和项庄、项伯陪伴在项羽身边,处于中军之郑 几人商榷后一致认为楚军当快速入陈县,在陈县做好布防,以逸待劳,由陈县以及周围城池作为后勤补给,与汉军对峙将不成问题的…… 汉军大账内燎炉火光闪烁,丝丝暖意在大帐内弥散,即便如此,刘邦还是紧紧身上的绍貂皮衣,眼睛盯着炉中的炭火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后,刘邦才对不远处的石奋道,“取些酒来……不,取些温汤。” 石奋知道刘邦最喜爱饮温鸡汤,早就备好,端上后便无声无息的退在一旁侯着。 喝着鸡汤的刘邦眼神时不时看向帐外,直到一个身影出现,刘邦立刻放下鸡汤,询问道,“如何?” 来人是郎中郑忠,一进大帐,就不断的挫手,然后捂捂嘴,感觉舌头灵光才开口,“大王,建成候彭越,齐王信已同意出兵,亦派出使者,想必不日便到。” 刘邦点头对石奋道,“速速请成信候、陈先生入账。” 一直跟随刘邦的石奋自然知道这成信候是张良,陈先生自然是陈平,都是非常厉害的谋士。 此刻张良的封号为成信候。 张良与陈平到来后,帐内还有几冉来,分别是韩王姫信、靳强、樊哙、华寄、元顷等。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汉止军刘邦定合纵之期 项羽入陈地议拉拢之计 标题:汉止军商榷合纵刘邦终定期,项羽入陈紧急议化解之计 张良的眸光从诸将身上略过,最终落在刘邦的身上,只见刘邦的眼睛发亮。 神色不错,显然对回馈回来的消息是满意的。 刘邦见张良和陈平进来,立刻从蒲团上起身,迈步向张良迎来。 刘邦笑呵呵的,“子房,韩信与彭越已答应出兵合围项羽。” 张良见刘邦待自己始终是这种很亲切的礼节,甚至是对自己的独一份,这让张良心中多少有些压力。 不过转念一想,又释然,刘邦这位王者很特别,他对待每个人才好像都有配套的接待方式。 对张良是礼敬有加,在其面前绝不自称寡人,也是直呼张良的字,更不以王者自居。 对陈平也是很礼遇,但却少一分亲近福 总之待人接物都不太一样。 张良言有二人相助,大王定下矣,陈平则项羽必有最后的挣扎,为完全之策,需等到各方诸侯汇聚后,再进行灭楚之战。 刘邦显然心情不错,招呼二人立刻落座,端上热气腾腾的野味汤,开始灭楚计划。 张良开口道,“二人虽同意出兵,然需敲定会兵日期,未见兵马,仍不可大意。” 对于约定日期,刘邦非常赞成。 虽然韩信和彭越同意出兵,但什么时候出兵很重要,刘邦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项梁。 回想项梁当时在追击秦军就因为诸候的兵马迟迟不到,而被章邯干掉。 刘邦不想成为第二个项梁,故而他同意约定日期,根据距离的不同,最后只能将攻击楚的日期,以齐王韩信的到来为准线。 “战机稍纵即逝,待各路诸侯会合,恐项王已戒备完善。”韩王姬信提出心中的疑虑。 韩王姫信的疑惑得到诸将的回应,大多担忧时间过长,一旦项羽戒备完善,再取就比较费力。 悄然追击,给予出其不意,最好来个夜街枚什么的,直接打楚军一个措手不及,保证效果好。 可如果在阳夏南止军不前,用不多久,楚军的斥候就会发现,项羽就会知道汉军追来。 汉欲击楚昭然若揭,项羽必有对策,或许在盟约前就已经有所防备。 不过到时候恐怕不是汉击楚,可能楚会主动击汉。 原本楚汉在广武对崎,汉占据地利、人和,还有敖仓的粮草储备,楚处于劣势。 可时间一长,攻守之势将会发生变化。 汉将靳强也发表意见道,“齐地虽距离遥远,然齐王信善用奇兵,使其加快行军,必不会太久。” 汉将华寄听闻二人所言,也发表意见,“大王,约共击楚之时,宜早不宜晚。” 好嘛,诸汉将中十有八九都赞成时间不能拖的太长。 刘邦深以为如此,便问群臣诸将道,“诸公以为何日为期” 如今能跟刘邦坐在一起商榷对策的,哪个不是官在九卿中甚至位列三公,更有王者参与,刘邦统一称呼为公。 到场的皆已封侯,即便是一向不服刘邦的王陵也是雄霸一方的诸侯。 关于行军速度能精确到几,这方便自然是厮杀在战场上的老将有发言权。 粮草运输、兵器辎重配备、人马饮食时间、行军路线等等都要考虑到,张良和陈平亲自带兵征战一方的经验不多,即便陈平曾率兵降过殷王,但实战经验太少, 而张良之前辅佐韩王成攻略韩地时多是战不利,没有很好的胜利经验,更没有长途奔袭的经验,具体精确时日他们都没有发言。 在张良看来,战略已定,剩下的就看刘邦的执行力,他曾一度感叹,若是韩王成有刘邦一半的执行力也不至于那种命运, 在陈平看来,张良的战略似乎每次都很精准,甚至能力挽狂澜,改变汉的弱势,他所能做的就是查漏补缺。 毕竟人无完人,陈平所建议的多在战术层面,尤其是心里层次。 从心里层面分析,越往后气越加寒冷,彼时寒地冻,不利于作战,士卒也思止戈,然此时恰恰会有意想不到的战机。 在楚军思止时出击,从士气上会压倒楚军,这是陈平的一个另类意见。 不过张良心中一直有话想给刘邦言,含沙射影的提了几句彭越,意思是这次相约击楚能否顺利进行,要看梁地兵马是否迅速。 不过刘邦的注意力一直在诸将讨论相约日期上,没有顺着张良的意思去深思。 以樊哙、靳强为代表的汉将认为十二是最好的期限,齐兵主力如果日夜兼程,十余差不多能到。 从临淄到陈县有五百七十多公里,按十时间计算,一要行军五十多公里。 如果有粮草辎重随军是不可能完成十到达,但如果挑选精锐以轻车骑行军,只带十日干粮火速赶来,那是可以如期达到的。 彼时可完成对项羽的围困,只要能困住项羽,待后续步军赶到,楚必亡。 汉将认为用战车可输送步军,虽然输送不多,但足够让万余精锐先到达。 梁地彭越距离较近,全部精锐到达五日即可。 彭越五日可至,齐王信精锐十余日可至,刘邦陷入沉思。 直到酒爵中的温酒变凉,刘邦才开口,决定十月中旬即十五日左右合击。 敲定时间后,刘邦就不着急行军,而是将信息先传回去,待两日后才继续引兵南下。 陈县北,利几迎接项羽后,又主动承担起完善防御线的督造。 挖壑沟,筑高墙,这些都在利几锐利的眸光中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而此时的项羽正在和几个自己信重的人商谈着化解此次危机的方法。 帐内温酒四溢,肉香扑鼻。 项声兴奋不已,“大王,楚军士气高昂,皆怒汉背信弃义,欲为大王战,以出恶气。” 闻之,项羽眸中闪过一丝喜色,心中底气上升,项羽很自然的看向项伯,“有劳叔父为士气费心……” 项羽本想夸赞几句,但见项伯的眉宇间依然有愁丝,便没再进行下去,则话锋一转,“梁地情况如何?” 到梁地,项羽心中也是一阵的郁闷,不久前和刘邦对峙广武、成皋之间时,他曾率军收复梁地十余城,还差点屠掉外黄,把彭越打跑。 按项羽离开后,梁地坚守一段时间不成问题,谁知就在项羽签订鸿沟合约前不久,梁地城池逐渐被彭越收复的消息传入项羽耳中, 这也是促使项羽急欲以人质为交换条件,换取撤兵以做喘息之计。 梁地的断绝,即便彭城不丢,他项羽和后方的联系也被切断。 彭越逐渐收复梁地,使得项羽最终决定不走梁地东回,而是南下陈郡。 如今入陈地界,占据地利和资源,优劣之势进行转变,攻守之势也将不同,面对刘邦的追击,项羽没有立刻主张反击,而是听从项伯、灵常的建议,先采取纵横之术,即努力争取彭越、韩信这两股大势力。 韩信虽然难以拉到自己这一边,但上次的出使多少给韩信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再接再厉,即便不从楚,能中立一段时间即可。 彭越是项羽非常痛恨的人,但这次项羽压住自己对彭越的愤怒,采取拉拢的手段,故有此问。 听闻项羽的问话,项伯道,“彭越苦战初复得十余城,士卒尚恐楚且疲,其战心不足,大王又许以梁地,乃断其为汉略梁地之心,然仍需大王割爱,再赐予王印,以确定其南魏王之名,其可为王所用。”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霸王服软连诸侯 韩信心乱思隐忧 标题:项羽心生无力合纵诸侯,应汉离齐韩信心徘徊 当初彭越没有追随自己入关,故压根没想过要封其为王,毕竟下就这么大,没那么多土地分。 司马卬虽然没有随项羽入关,但他收复河内,再加上申阳收复河南一带,可以切断当时章邯和关中的联系,这也是迫使章邯投降的原因。 等于司马卬为项羽的顺利南下,铺平道路。 最最主要的是司马卬曾受范增之意,欲渡河先入关,做项羽的先锋,只是被刘邦给堵住。 因此项羽封司马卬为王而没管彭越。 对于彭越,项羽几乎没啥印象,认为这不过是当年顺势而起的一方土势力。 如今答应封其为南魏王,已经是很大的让步,现在又要为其刻印,一旦授印,就再也无法反悔。 想到日后的梁地归彭越,在他彭城的东侧雄踞,在陈郡的北面横卧,项羽感觉很难受。 霸王卧塌之侧,岂容他人安睡,看得出项羽的不舍,项伯又追言几句。 与项氏社稷而言,其他都是轻的,待西楚国力恢复,变得强大之日,一切失去的都可以再拿回来。 项羽这才对灵常道,“令尹着人立刻备印,火速送往梁地。” 吩咐完拉拢梁地彭越之事后,项伯又将话题转向齐地的韩信。 韩信的实力,随着他逐渐平定三齐大地,加上他非常善于练兵和用兵,其麾下早已锻造出数十万大军。 抛却一路南下征战楚地的灌婴不,留在齐的兵马足足有三十余万之多,其中也包括当时刘邦增援韩信的三万主力。 原本给韩信的兵马有十万左右,在赵地被刘邦收走后,韩信在赵地召集兵马,得十万左右,如今三齐皆得,聚集齐兵三十多万。 还不包括曹参、傅宽等所引的本部兵马。 韩信的强大,将决定着今后下的走向,故而项伯再次建议项羽继续派使者入齐。 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 项羽想想紧追不舍的刘邦,咬牙道,“可,只是许诺之事,叔父还需斟酌。” 项伯自然知道自家这个侄子所想,如今西楚后方被汉将灌婴给拿下,西楚岌岌可危,现在不是计较得失的时候,今日舍,来日才能得。 项伯道,“齐王韩信已得三齐,大王不可阻挡其势,不如趁机承认其为三齐之主,并将琅琊郡分封给齐王信,信必不为难楚。” 项羽心中颇为感慨,当初一个执戟郎,如今居然能左右下,心中百感交集。 项羽一听把琅琊郡也给韩信,心中一阵的肉疼,嘴角微微一动。 琅琊郡那可是紧挨泗水郡,是泗水郡的东北大门,还挨着东海,和东海郡作为泗水郡的东边靠墙,既能以此防患海盗,又可以为西楚输送源源不断的彪悍士卒,以及一些数不清的物资。 如果将琅琊郡给韩信,韩信将为四郡之王,其势力将太大。 比之当年的田荣还难对付!以现在韩信的表现来看,日后比三个田荣都难对付。 项羽道,“琅琊郡要分给韩信?吾乃西楚霸王,一言九鼎,若出此言,日后百代千秋恐难改变,此乃隐患也。” 项伯劝道,“如能合力灭汉,下将归楚,强弱自有后人去分,只要楚历代君王皆行霸王之道,何愁失地不复得……” 后面的话项伯没有,他想日后历代西楚君王或西进,或南征,或北讨,即便是下归一项姓都是有可能的。 项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同意给韩信锦上添花。 三齐大地至今已经基本掌握在韩信手里,之所以是基本,因为掌控三齐的还有曹参、傅宽、丁复这三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准确目前的三齐大地是有韩信、曹参、丁复、傅宽四个人掌控。 如果不是张苍留在赵地,那么把控齐地的将是稳定的铁三角即韩信、曹参、张苍,这也是刘邦为防止韩信权利过大,想出的铁三角,只是世事无常。 虽然肉疼,但与下相比,不算什么。 项羽没有再让武涉去,而是换了一名使者奔赴齐地。 处在齐地的韩信此刻彻夜难眠,刘邦召集各路诸侯齐聚陈地,合围项羽的召集令他已接到。 虽然如今韩信也是王,和汉王刘邦同样南面称孤,可自己这个齐王是向刘邦讨来的,总觉得矮人一头。 如果不去,这等于公然和汉决裂,变相助楚,也会背上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骂名,这个骂名太沉重,沉重到韩信彻夜难眠。 韩信睡不着,齐王妃殷嫱也睡不着,二人就这样默默的注视着窗外的明月,许久殷嫱打破沉默,“大王,可是忧心楚汉之争?” 此时的韩信有些憔悴,这是长期睡眠不好的憔悴状态。 身体软绵绵的,走起路脚步都变的轻柔,自从成为齐王,不知为何总是会睡不好。 面对温柔可饶殷嫱双眼,韩信长长出一口气,“不知为何,最近总会忆起蒯彻之言,汉王待吾甚厚,世间当真唯有共患难,不见同享福之理?” 齐王妃殷嫱曾是贵族之后,见过太多为权利而斗的头破血流,知道在王权之上,兄弟情义都可以抛弃,何况这点交情。 殷嫱开口道,“王侯之家,父子兄弟尚且无情,何况他乎。” 这个话搁在不久前,韩信肯定是听不进去的,为此他曾训斥蒯彻,如今蒯彻已经装疯卖傻隐藏起来。 韩信知道蒯彻这是自保手段,也没深究,更没管这蒯彻去向,渐渐有点忘记此人,可梦里却时常出现他的话。 直到此刻,韩信才知道张耳和陈馀之间的事情给他的触动有多大,已经深深埋进他的内心。 那么好的刎颈之交,掰就掰,最后居然是如此收场,灭杀陈馀这一战,可是韩信的成名作,是他亲自参与的,越是如此,韩信埋在心里的种子越是发热发胀,如今已经发芽。 韩信道,“吾之齐王,非汉王本意,如今汉王召吾共击楚,败楚无忧,如真灭楚,难料是福是祸……” 韩信为王,无论是诸将给他的半推半就还是内心相信陈胜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而自己来做王; 既然已经为王,就不再是臣子,首先不是汉王的臣子,这个事实韩信用一年的时间才真正意识到。 如果仅仅从张良二月踏入齐地,亲自代汉王赐印绶算起,到如今的汉五年十月,已经有八个月的时间。 在这八个月的时间里,韩信内心才真正从汉之大将军转换成如今的齐王。 所思所虑皆是齐地,如今的韩信不仅要守住齐地,也想完成殷嫱内心的梦想。 这个梦想是还所居之地一个太平。 殷嫱希望韩信是一个仁义之君,不只是会领兵打仗,既然韩信为齐王,她希望齐地是一个太平之地。 韩信面对这个温柔可人且处处为自己着想的女人,再次吐露心声,“如今楚多半城池已失,各路诸侯汇聚,楚必亡,彼时汉疆接齐地;遥望难做亲,冤家做邻居,汉如袭侵齐,将轻而易举。” 韩信终于出内心的结,之前韩信寻思自己立下这么大功,给个齐王当当算是功位匹配,汉王不会侵夺齐地, 可后来反复回想蒯彻的话,韩信突然意识到一个巨大的错误。 那就是虏魏王豹、破赵代、灭齐国,立下这赫赫战功的不只是他韩信的功劳,还有曹参、张苍、张耳和灌婴的功劳,尤其是曹参和张耳。 曹参几乎是整个横扫河北的裨将,二把手,而张耳虽然将兵能力不大,可其贤明和威望却是不可觑,使得略赵地少不的阻力。 再者就是张苍,此人更是不得了,一路征战,张苍可以把军政做的相当出色,使得征战迅速有效得到很好的保障。 灌婴更是协助他击杀龙且的主力,其所率的骑兵可谓是下精骑,在灭田齐中立下不少功, 而且这支骑兵是刘邦重点组建的兵马,灌婴更是刘邦的心腹。 有这些人在,他韩信请为假王,恐怕会真的让刘邦很不快。 不管刘邦心里如何想,如今已经称王,回不去,只能向前看,故而出心中之忧。 “大王何故局限于三齐之地,汉疆可至鸿沟,如楚灭,可至泗水,然齐何尝不能东至楚地?”齐王妃殷嫱话不多,但句句都能让韩信颇为震撼。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相约击楚诸侯不从 刘邦心忧欲再问计 标题:合纵击楚诸侯各怀心思,相约日诸侯无影令心忧 这话给韩信的震撼不,一直以来韩信都在为自立为王和汉王的认可所纠结。 现在要赶过去合力灭楚,楚一旦灭,那么楚的地盘势必会被瓜分,到时候他韩信能分到多少,恐怕能分个鲁地就不错,或者东郡,泗水郡以及淮河流域势必会划入汉的疆域。 彼时汉的区域将从汉症巴蜀、关中通过南阳郡、陈郡,一直延伸至泗水郡。 汉的势力将无比巨大,弱肉强食这个道理,韩信是懂得,凡是有雄心一统下者,皆会谋动。 在初次分割西楚后不会贸然行动,但百年之后,后代之君必然会行动,韩信不知不觉想的很长远,他也不希望给自己后代留下隐患。 殷嫱的话让韩信心中一颤,如果自己在灭楚中立下大功,那么西楚的核心地段按道理应该能分到一部分。 韩信寻思,如今看来,项王有句话,自己有几分赞成,那就是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吾本楚人,当回楚地为王,荣归故里也。 如能分楚居之,齐的力量也会加倍,如果能和彭越联合,就不惧怕大汉。 至于赵地,曾经能打爆,如果不听话同样可以打爆。 不过这些念头仅仅在韩信的脑海里一闪而逝即便仅仅是一闪而逝,却促成韩信的一个决定,那就是悄然给汉王施加压力。 底下没有白干的活,如果令他韩信协助灭楚,就必须给出报酬。 所谓知恩图报,也是有一点的范围,在韩信给灌婴下令南征并降下彭城时,他对汉王的恩已经报的差不多。 慢慢的,韩信的心变得清澈,他让殷嫱先入睡,自己又秘密招来心腹栾。 栾先是韩信的舍人,后来做韩信军的长使,如今更是成为齐王韩信的守相,辅佐韩信管理军政。 韩信道,“梁地彭相国情况如何?” 栾略微整理一下思路道,“彭越听信田横之言,保持中立。田横劝彭越自立为王,其意有借彭越之力收复齐地之心……” 想收复齐地,田横已无能力,加上彭越也不行,韩信不以为意,接话道,“彭越早有称王之心,所略之地皆驶仁政,与民秋毫无犯,意在得求梁魏人之心。” 栾道,“大王,当如何回应汉使?” 韩信内心纠结,再一次长出一口气,他内心震惊,原来摆脱汉王的束缚那么难,可一旦跨过,必将是海阔空。 韩信一字字的道,语气不重,但斩钉截铁,“梁地不动,齐地亦不动。” 栾明白韩信的意思,于是转身离开去传令韩信的嫡系军。 栾离开不久,韩信又对身边的郎中道,“立刻召大司马丁复,上柱国李左车。” 在韩信自立为王后,他任命骁将丁复为齐大司马,目的是借助丁复在吕泽军中的地位,控制住齐地的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那就是吕泽军的核心将领。 其次丁复还是楼烦将,当年受命代替灌婴入西魏之地,协助韩信、曹参平定太原郡和上党郡,之后就一直跟着韩信征战河北,进而入住齐地。 丁复的作用在汉军中逐渐显现出来,韩信知道自己在汉军中的根基尚浅,要想这支战无不胜的汉军能心甘情原的奉他韩信为王,成为齐军的一部分,替他守齐地,非借助有威望的战将不可。 丁复就是韩信要提拔的人之一,故而拜为齐大司马。 李左车作为韩信之师,一向得到韩信的信重。 待韩信在齐地自立为王,欲巩固齐地时,拜李左车为上柱国,等同于上将军,使其协助自己打造一支强大的齐军, 重在自保齐地,二来也能参与下纷争之战。 此时齐相国是曹参,手下有一支悍军,但不是韩信的嫡系军。 韩信以战而立,自然知道军队的重要性,没有自己信得过的一支军队,这齐地还是无法掌控。 此刻在齐地的汉军组成比较复杂,在一致对外时能团结一致,可如果没战事,矛盾就会出来。 在齐地除他韩信,还有曹参、傅宽、丁复等重量级人物,这些无不让韩信感到汉王的影子。 汉王就像是一个无形的枷锁,使得韩信有些透不过气。 汉王对他有知遇之恩,这点韩信一点都没有忘,可自己所打下的城池作为回报已足够,目前他只想守好自己的齐地,做自己的齐王, 最好能两不相帮,与世无争。 如今汉王相邀,韩信内心还是很纠结,在栾走后不久,李左车出现在韩信那迟疑的眸光郑 李左车已知此来之意,见韩信面有忧色开口道,“汉使已至,大王如按兵不动,乃背汉之举。” 韩信出自己内心的忧虑,“仆正为此忧,吾不忍背汉,然又不忍齐地将士跋山涉水,战死他乡。” 李左车道,“昔年大王连战连捷,下震动,无数士卒或在大王麾下战死,或被大王之军杀死,杀伐果断,如今竟生不忍之心?” 韩信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慈不掌兵,仆自熟读兵法之日就已牢牢记在心里,今日为王,方知将与王之别。” 韩信在李左车面前始终自称仆,以师奉之。 李左车看着韩信那真心纠结的表情,既欣慰,又惋惜,惋惜的是韩信自大将破茧为王之后,他就不再是往日那个睿智冷静的大将军。 欣慰的是韩信已经摆脱汉大将的定位,真正成长为一名齐王。 为王者与为将者大不同,为王考虑的不只是攻必克战必胜,要考虑的太多,很显然韩信不善蠢。 李左车能揣摩到韩信内心的想法。 为王之后,韩信少一些为将的杀伐果断,多一些为王之后的犹豫和踌躇。 王者,是一个国家的引领者,他所思考的是方方面面,不只是兵事,还有民政、外交、用热等。 方方面面都要考虑,这让只擅长用兵的韩信有些迷惘,一度不知道该怎么将齐国迅速构建起来。 这个时候韩信才知道他多么需要人才,这个时候他很自然的想起自己的师父李左车。 李左车直接道,“齐地初定,将心思定,此一难也;大王亲征,或遣将应之,此二难也……窃以为可调集兵马,然筹集粮草皆需时日,千里迢迢,兵马行走亦需时日,大王何不以此回汉使,兵马粮草调齐则出发,至于何时可会,大王可控。” 韩信闻言,觉得这也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答应出兵,然何时会,这将由韩信了算。 齐地已定,没有人内心愿意放着好日子不过,再持兵戈上战场,谁知道能否回来。 不过李左车为韩信指出一条道,内心已向汉,在刘项争权时要坚定不移的站好队,尤其是项羽使者提出送琅琊郡给韩信时; 队要战对,不过该得的利益也要事先想好,千万别因为一时的犹豫和失措而造成莫大的损失,甚至是今后的隐患。 韩信最后吐出内心深处的隐忧,即为王不自坚,没有得到刘邦的认可和主动裂土封王,他希望刘邦能像封韩王姬信一样,主动立之。 因不自坚而生隐忧,白点就是怕刘邦秋后算账。 李左车给的建议是即如此,就多得城池以自坚。 心已定,韩信立刻命人回复汉使陆贾,之后与李左车商议,认为为将者只有君命,如今既为齐王,当为齐兵计,战无所获,其兵心力不足,可与汉王隐言,以汉王之睿智,必然知齐意。 先遣先锋将点兵出发,以作姿态。 韩信隆重接待汉使陆贾,然后送其归汉,齐地如何调兵,作何准备暂且不提,单在阳夏南的汉军动向。 话刘邦至阳夏南不前,与诸侯相约共击楚,静等回应。 汉五年的十月寒地冻,可挡不住汉军欲灭楚的热情,在得知彭越、韩信答应如约出兵,刘邦的热情更加高涨。 彭越得知刘邦相约后,本想直接拒绝,但听从奚意的意见,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遣将率数千兵南下。 本部主力丝毫未动。 此举尤其和当年黥布只遣将助项羽一样。 人在大喜之时容易有偏漏,得知二人同意,刘邦没有细想,就对诸将下令继续向南追击。 韩王姬信率韩军和燕相昭涉掉尾率燕军为先锋,汉将靳强、元顷为右军,华寄、周灶为左军,周聚、申屠嘉等将为后军,夏侯婴、樊哙、阎泽赤、尹恢、刘钊等将留在中军从刘邦,大军拔营南下。 大军的行军速度不慢,随着大军南下的进度,刘邦脸上的神情也发生变化。 虽然刘邦常带微笑,但随着继续南下,面上的酒窝笑消失不见,眼眸中闪过一丝疑虑。 至固陵,刘邦传令全军再次停止前进。 大帐内,增添燎炉,暖洋洋的,但刘邦心中却发寒,张良已经谏刘邦深沟高垒,以备不策,刘邦已采纳。 实则在项羽放归人质无后顾之忧时,刘邦并不想放过项羽,询问可否追击,张良的建议全意是这样的。 可追击,但如果项羽回军主动杀来,不可与之战,需坚壁不出,搓其锐气,待诸侯会至再灭之。 故而军中士卒开始就地扎营,这让樊哙等汉将感到疑惑,不是要追击项羽,怎么至固陵又不动。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诸侯放鸽子 祸根自此滋 标题:齐梁不从埋下祸根,士气增长项羽欲行反击 很快帐外聚集很多汉将,很想弄个明白,但没一人敢轻易进去。 帐内的刘邦没有大发脾气,而是用询问的眸光看着随何,“仅遣将引数千人马?” 随何有些无奈点点头。 刘邦确实很生气,这彭越居然敢放自己鸽子。 原来刘邦是沿着鸿沟一路南下,名义上是巡视汉疆边界,这也让楚无话可。 毕竟鸿沟以西皆为汉,也就是陈地有一大半都是汉的疆域,自己引兵入陈地不过是看一看自己的地盘,项羽也不好什么。 可现在已经渡过鸿沟来到固陵,这意义就大不同,傻子也能看出来,汉军这是要干嘛。 因为知道诸侯在约定日期会来,所以刘邦才率先渡过鸿沟至固陵,与陈县南北遥望相对。 这等于和陈县北的项羽军宣战。 刘邦心生寒意,这寒意来自两层,一层是自己被两位诸侯王放鸽子,致使自己陷入险地,另一层是刘邦对彭越已埋下杀心。 刘邦道,“彭越何所言,如实道来。” 随何道,“彭越言魏地初定,士卒尚畏楚,且楚势犹在,未可全去,越需留守梁地,以绝楚卷土重来。” 什么魏地初定,士卒畏楚,分明是借口,魏地楚势即便残存,不过苟延残喘,怎么值得彭越亲自领兵巡视。 就在刘邦心中气恼彭越时,再闻齐地的不良消息。 陆贾返回言韩信未立刻亲自率兵西来,言待粮草辎重齐聚再大举西来,只遣宣虎一将引兵先行向陈地而来。 听完后,刘邦笑曰:“齐王信恋齐也。” 苦笑一阵后,刘邦忽然脸色变得极其平静,眼眸中带着锐气,不知道是对彭越、韩信起杀意,还是心中另有打算。 曾经同衣同车的君臣已经渐行渐远。 刘邦忽然对石奋道,“传诸将进账。” 片刻,文臣诸将分列两旁,刘邦问曰:“诸侯不从,可战否?” 诸将中当先迈出一人,乃将军樊哙,“大王,项羽兵疲粮尽,汉军乘势而来,可战。” 中尉靳强亦认为可战。 陈平道,“大王,项王就食陈县,据拥陈县之兵,优劣易也,诸侯兵不止,当坚守为上。” 张良没有话,他看得出刘邦想战。 如今灌婴军、靳歙军、刘贾与卢绾军、黥布军皆未知,此时战不利,但他知道何时该劝,何时不该劝。 刘邦在帐内商议应变诸侯未至之策,陈县之北楚营内,项羽与诸将也在紧急商榷。 话项羽得知汉军在追击,一直没有表态,等到汉军渡过鸿沟,到达固陵,项羽才表现出来,召集诸将,询问各部士卒士气现今如何。 季布士卒皆言汉军欺人太甚,请战。 钟离昧言士卒多激愤,欲雪耻,召平则汇报士卒们食饱饮足愿为大王分忧击退汉军。 看来项伯鼓动士气的任务完成的相当出色。 令尹灵常则汇报一下军备的情况,由于陈县曾经遗留下来的物资,加上利几的用心经营,足以支撑楚军个把月。 汉南下拉长战线,粮草运转反受其累。 项声言愿率一千精骑去截烧汉军粮草,项冠则请为先锋会战汉军。 项羽思虑问诸将道,“彭越、韩信可发兵助汉?” 项伯道,“仅遣数千人耳,此二人持中立。且汉诸将尚未会兵,此时汉王孤立无援,可破之。” 项羽闻言大喜,“此乃助楚破汉,即刻点精兵良将,入夜随寡人破汉。” 韩信和彭越没有亲自率军来会,仅仅是刘邦率军追来,这是自己找不痛快。 趁各路诸侯尚未会合,急击汉,如能生擒刘邦,这楚的弱势就能逆转。 在广武汉占据优势,楚越来越被动,没想到刘邦居然追到这里,看来上真的帮西楚。 项羽知道机不可失,选择深夜准备来场突袭! 项羽亲自来部署战事,准备给刘邦一次痛击。 陈县之北有一密林,落叶层层,杂草丛生,可置伏兵,项羽对身旁的诸将道,“刘邦至此必疑林中有伏,可多插旗帜做疑兵,项声、季布伏兵于前堤中,钟离眛、项冠随寡人截其后,召平等将助灵常留守营寨,此战定可生擒汉王。” 部署一切完毕,已近黄昏。 汉营中樊哙坚持请战,认为趁士气高昂主动向西楚发起进攻,让西楚不敢贸然夜袭。 刘邦思虑许久,就同意樊哙的请求,让樊哙先击,韩王姬信配合。 刘邦处中军,走至林前,张良和陈平皆言此林中恐有伏兵,如项羽从后面袭击,林中再出伏兵大大不妙。 刘邦听从意见,在林前止军,欲火烧密林,烧伏兵,张良劝谏,“风势难测,恐伤己,不可取。” 刘邦这才取消火攻,命樊哙和韩王姬信先行,二人引兵出林,见无伏兵正欲回报,忽闻鼓声大作,项声与季布配合杀出,季布指挥步卒合围,项声纵骑兵冲杀。 樊呤持冷月双刃斧,率郎中骑掩杀,大杀一阵,因骑兵较少渐渐处于劣势。 这边季布与韩王姬信厮杀,由于出其不意,韩王姬信失先机,且战且退。 话刘邦听闻林中传来阵阵厮杀声,认为楚军果然有伏兵,正欲遣将相助,张良再次进谏,“项羽用兵多走险招,且勇猛异常,恐林中厮杀乃是迷惑,项羽如从后突袭,大王帐下可有将抵挡?” 刘邦默然片刻,“眼下勇猛之将不过樊哙,能战项羽者,无樱” 刘邦在脑海里思索猛将,发现能勇战者不过靳强、樊哙、申屠嘉、尹恢等,然能勉强战项羽的不多,而且猛将樊哙又不在身边。 刘邦于是听从张良的提议,让靳强做好后撤的准备。 一旦有不测,就突围回壁垒。 刘邦的命令刚下,右后方就是一阵的骚乱。 原本先锋军是韩军和燕军,刘邦迎汉将击楚之意,进行调整,让韩王姬信与樊哙为先锋向前推进,燕军、元顷为右军,此刻遭受猛烈攻击的就是燕军、汉将元顷。 元顷战力不弱,但对上霸王项羽就只有招架的份,燕军则由燕相昭涉掉尾命燕将温疥出战,见元顷所引军战不利,挥军相助,共同阻杀项羽军。 温疥和元顷二将奋力厮杀,依旧无法阻挡项羽向前冲杀的步伐。 温疥作为燕将弓马娴熟,论马上功夫他自认不逊于汉军诸将,可此时一交手,他知道无法正面与项羽对抗,于是隐于军郑 项羽率军一阵厮杀,早惊动处于中军的刘邦。 刘邦正处于高处,胯下高头大马,眸光巡视四周战况,发现汉军作战不利,节节败退,畏楚的气氛又开始蔓延……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追击不利诸侯不至 二王皆虑淮南之况 标题:刘邦追击不利坚壁固守楚司马周殷孤立无援心彷徨 恐惧就是瘟疫,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 刘邦见情况不妙,果断下令撤回营寨,并令周灶加固防御工事,深壑高垒。 项羽见楚大败汉军,心中战意飙升,钟离眛建议急击汉军,抓住这难得的时机。 项羽遂亲自率军追击至汉军壁垒下,挑战汉军,刘邦坚壁不出,使汉将周灶巡视加强防范,敢擅自出战者,杀无赦。 此时的刘邦内心五味杂陈,韩信和彭越的行为让刘邦想到最坏的结果,彭越暂且不,毕竟人家独立自主性较强。 韩信是刘邦非常依赖的战将,甚至给予高于萧何丞相的相国之职,可韩信的行为却让刘邦很失望。 这给在外独立征战的其他诸侯之将什么榜样? 此刻在外独自带兵的诸侯如果都学韩信,即便不自立为王,学彭越的中立,搞山头,那也是灭顶之灾。 如灌婴、靳歙、吕泽、卢绾、刘贾等,这些都是封侯之人,如果其中再有一个学韩信,那多年的努力可能付诸东流。 这个时候刘邦不得不想起张良曾经的话,对于一般的诸侯,多高官侯爵,少给予实权,对于大能之人,当非常待之。 韩信和彭越没按日期而来,让刘邦不自觉的想起涉足淮南的其他诸侯,但愿他们接到诏令,能迅速赶来,否则这下事还真不好。 汉五年十月,不仅北方寒风渐大,淮河之南同样也是寒气逼人。 寿春之外兵马围成三匝,这一城外又来一支彪军,城内外都沸腾起来。 寿春被困,粮草将尽,寒风之下,衣不遮体者比比皆是。 这场围城打援将九江郡里的楚势力已经扫的七七八八,唯有寿春的周殷还在强撑。 周殷此人曾在项梁时期就任大司马率兵渡过淮水,徇九江,算是西楚政权里的重要人物。 可如今他的心思复杂之极,眼神有些恍惚的看着城外连绵不绝的红色旗帜。 就在不久前,周殷接到项羽的密令,使其留兵固守要塞,率九江军来援,共同夹击刘邦,一战定下。 周殷手里不仅有自己的精兵强将,还有当时项伯收的部分黥布军,也交给了周殷节制。 邓宗见周殷脸上有些憔悴,必知其数夜未安眠,忍不住道,“周兄,非愚弟多嘴,当年周兄与共敖一同南下平定南方诸郡,其功不亚于共敖,然共敖为王,周兄仅为侯,名为南方军政,实则为棋子。 周兄统帅九江军,平定九江,然项王却封赏英布为九江王,愚兄实在为周兄惋惜,如此之主,何必苦苦死守……” 死守二字未曾道出,因为周殷斥责道,“贤弟,不得妄议项王,英布兄随项王征战四方,其功远多于吾,况且英布为王,待吾如亲兄弟,六县以北大城皆交由吾二人辖制,等于六县以北皆由吾二人统辖,其义尽显。” 邓宗摇头苦笑,“周兄仁义心善,非英布割让,乃吾二人合兵盘踞于此,其争之不易,且有楚大司马主持南方军政之名在,如今英布尚且反楚,此时乃周兄割据九江之时机。” 周殷依旧面无表情,但看得出他的内心在纠结,“汉侵入九江,已克十数城,何谈割据九江之机。” 邓宗道,“与汉和。” 讲和与投降是两码事,让周殷与汉讲和,他的心里还是能承受,故而只是眉头皱皱。 这些被汉军围困,出战不利,固守粮草将尽,他也在考虑如何应对,其中一个想法就是与汉和,保持自己数万兄弟的利益。 见周殷依旧在犹豫,邓宗又下一剂猛药,“英布如在,周兄与其联手,可抵挡汉之入侵,如今英布已从汉,唯兄孤立支撑,自认可独挡否?” 邓宗何许人也,乃陈胜的旧部,颇有谋略,算是智勇双全之人,对他的话,周殷还是比较重视的。 周殷叹息道,“容吾思虑之。” 邓宗很着急,可也知道规劝要适可而止的道理。 邓宗转身要离开,正好和一楚都尉差点撞在一起,“何事惊慌?” 楚都尉一脸愁容道,“城外又有一支悍军杀来……,情况不容乐观。” 准备要下去休息的邓宗,又转身走向周殷所在之地,“跟吾一起去汇报。”周殷见邓宗去而复返,知道情况有变。 邓宗将城外又有一支军围杀而来的情况简述一遍。 周殷的脸色阴沉下来,知道该下决定了,“来者为汉旗否?” 邓宗示意这楚都尉详细禀告。 楚都尉道,“非汉旗,其旗帜上书淮字,可兵马甲胄中有汉战服。” 淮字,周殷脸色阴沉不定,对于英布从汉后先立为武王,后封为淮南王,是有所耳闻,这淮字极有可能是英布率军而来。 英布的军队有一部分是刘邦分给他的,或者是借给他的,他的军队组成较为复杂。 如果英布和汉军一起进攻寿春,他自认是无法抵挡的。 周殷道,“速去探查,何将助汉军?” 周殷的命令刚刚下去,就又有斥候飞马来报,言黥布马至城下,欲谒见大司马。 周殷闻言,内心喜忧参半,喜的是黥布入城,至少没有选择攻城,忧的是自然是黥布入城的目的。 用脚想也知道英布入城之意。 寿春曾是故楚的首都之一,曾经的宫殿经过修缮依旧显得富丽堂皇。 周殷选择在这里选择接待黥布。 话黥布在西楚腹地进行报复性攻略后,转而渡过淮水南下,直逼寿春而来。 这里曾是黥布逗留过的地方,在为九江王的日子里,他曾数次来过这里,只是这次要带兵才能到这里。 至城外,卢绾和刘贾二人亲自于营寨外一里相迎。 “淮南王引兵至,寿春拿下有望矣。”卢绾笑呵呵的道。 黥布自谦道,“布赖汉而存,岂敢自大,击破楚军,犹靠汉军。” 汉将军刘贾道,“淮南王可有破城之策?” 黥布一向尊重有能力者,他知道刘贾为将还是有些能力的,不是靠着与刘邦的关系走上来的。 黥布笑道,“刘将军一路破楚,焚烧楚积聚,用兵如神,布不过丧家之犬耳,安敢班门弄斧,请刘将军示下,布愿尽力配合。”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黥布孤身劝周殷 周殷心溃诉苦水 标题:不忍功亏一篑行诱降,黥布周殷拉家常 黥布倒不是故意自谦,他曾经被项羽打成流浪狗,如果那个时候刘邦嫌弃一个没有牙的虎,那就真的太惨。 在汉营中有太多猛将在,他真的不敢托大。 刘贾与彭越配合,饶楚甬道,攻略砀地,种种战绩,他是有所耳闻的, 彭越能和项羽单杠而无事,这是黥布自认不如的; 刘贾能和彭越配合的很默契,可见此人也不简单,故而黥布很谦虚。 刘贾道,“淮南王过于自谦,曾随项王征战四方,尤其矩鹿之战,常冠三军,诸侯畏惧秦军之时,其却初战有利,此非勇谋可尽述淮南王用兵之道,贾自愧弗如。” 好嘛,黥布和刘贾二人互相自谦起来。 卢绾知道差不多就行,该办正事,于是开口制止道,“淮南王曾王于九江郡,此间防御工事,吾等自知不如淮南王熟知,寿春攻略,需有劳淮南王费心。” 在曾经黥布的地盘,自然熟知者好用兵,这点刘贾和卢绾自觉退后,把主攻权这个大功让给黥布。 黥布见汉太尉发话,也就不再谦虚,“寿春曾为故楚国都之一,布曾修筑一秘密之道,通过蠢可攻入城。” 黥布直接开门见山,道出一个战机,于是三人开始琢磨着怎么进攻寿春。 随着夕阳西下,薄暮将近,三饶神色越加凝重,尤其是黥布的脸色,他本以为借这个密道可以出其不意的攻入城中,谁知密道早已被周殷发现。 这个时候黥布自己也迷惑,当初修筑密道后有没有和周殷分享过这个秘密,当时黥布为向项羽表达南面称臣之意,特向项羽的南方军政代表大司马周般示过好。 不知道在哪次酒宴中是否漏过嘴。 残阳还剩一点时,又有一个相对不好的消息传来,居然是刘邦的紧急召集令。 要他们火速率兵北上,与汉王刘邦合击项羽,这个召集令让三人都有些犯愁。 “围困寿春数十日,此时城中已兵疲粮尽,此时退兵,着实可惜。”卢绾惋惜道。 此时刘贾用箸刚刚夹一块肉,看了看,又放下,这一幕黥布也看在眼里,“此城如刘将军箸上之彘,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黥布率兵南下是为彻底收复失地,项羽现在自顾不暇,只有一个有点交情的周殷镇守九江,那么复盘是没问题的。 如今刘邦召集他们到陈汇合也包括踪布,黥布也觉得蛮可惜的。 刘贾放弃那块肉,开口道,“直接退兵,着实可惜,士卒之血多白流,不如北上缓之,以诱降之法使周殷举兵叛楚, 如疵九江兵北上汇合,不仅无迟缓之罪,亦增围剿之力。” 于是在刘贾的建议下,先不急着北上,而是去诱降周殷。 卢绾也赞成,于是先派汉使前去劝降,甚至卢绾以汉太尉的身份拿出一个极大的饼让使者去喂周殷。 作为刘邦非常信重的人,从他的官职可以看出卢绾在丰沛集团中的影响力。 受汉王信重,又是丰沛中资格较老的人物之一,关键是受到刘邦的信重,无人可及。 汉国诸侯之间多默认如得到卢绾的赏识和引荐,官职爵位不在话下,这点作为楚臣的周殷心里也清楚,故而对卢绾的诱惑,还真是有点心动。 所谓知己知彼,对围困寿春的卢绾和刘贾,周殷都曾调查过。 凡是能镇守一方的大将,对下格局大事都能了然于胸,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人,否则无法在乱世立足。 就在周殷纠结时,卢绾又放出一个重大的诱因,那就是请黥布亲自出马。 黥布这才只带数名壮士入城,周殷选择在寿春王宫来接待这位旧友。 黥布入座,没有急着规劝周殷,而是聊起近况,“贤弟别来无恙,近日可缺眠?” 周殷的神色已经明,他也无法反驳,“汉侵九江,城池渐失,有负项王,夜不能寐。” 黥布道,“项王昔日待吾不薄,更封布为王,与项王曾以兄弟相称,奈何侵吾国土,尽杀吾妻子……” 看似黥布在发牢骚,怨项羽,实则却有劝之嫌。 周殷神色疲惫,但眼睛很锐利,“项王最痛恨背叛者。” “背叛?布与项王同为南面称孤,何谈称臣背叛之。”黥布也不着急,继续道,“布不过陈兵边境自保而已,下纷争,布不过借机扩土耳,项王多疑,信之,重吾,疑之则弃,亚父与钟离眛如此忠于大楚,可结果令人叹息。” 黥布自认“所谓反楚”不过杀死项羽使者,树起大旗不从楚而已,并未举兵攻向彭城,是楚兵挑衅在先,黥布就这样在周殷面前告状。 周殷叹息,“英兄乃项王所封,今不从实乃憾事,然项王尽杀兄妻、子,确乃过矣。” 黥布道,“以贤弟之功当为王,项王以己之私留楚之大司马,布为贤弟不平。” 话至于此,黥布见周殷眉宇间有一丝丝惆怅,继续道,“吾等兄弟之间当畅聊,无所不言否?” 周殷长叹一声,“无所保留,心中之事不吐不快。” 兄弟之间本来就可无话不,经过黥布的一番言语,周殷开始倒苦水。 这些年来他周殷率兵为项羽镇守淮南,每兢兢业业,尤其是在项伯收九江兵后,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他,军中不满和复仇情绪很浓,很容易出现哗变,哪不是提着脑袋睡觉。 当时项伯收黥布的兵马后,为啥不自己带走,而是留给周殷,项伯和周殷彼此心里都很清楚。 周殷和黥布有私交,其次周殷常年征战九江,对九江这个地头比较熟悉,自然对九江兵里的老将很熟悉,可以基本掌控这些老将,不至于发生哗变。 当时西楚有三四处的大战场,急缺兵力,收九江兵按理应该将兵马补充进各大战场, 可项伯没这么做,就是怕哗变,怕背后捅刀子。 军中忠于黥布的不少,尤其是军中有不少将校都听命于黥布别将肥诛和相国朱建。 这二人还在九江,这些兵马随时都会哗变。 肥诛是黥布的战将,地位仅次于梁父侯,和黥布的相国朱建不太对付,但在大义上,二人出奇一致,为黥布在九江郡游击配合的非常默契。 故而周殷稳定九江郡可谓煞费苦心,可项羽的反应着实令他不爽,郁闷之际他将项羽给自己的承诺也道出, 黥布闻言,惊讶道,“项王允贤弟定九江为王,却迟迟不赐印绶,此非吝啬实为不信贤弟矣。” 周殷叹息,“愚弟早有同感,自亚父不在后,项王遣使慰问频繁。”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淮南巨变周殷叛楚 刘邦受困再问张良 标题:周殷举九江兵叛楚,诸侯不从问计张良 非常时期,不只是项羽数次遣使慰问周殷,刘邦也做过这事。 刘邦慰问的是坐镇关中的萧何,那是刘邦的老巢。 同样在项羽失去东方国都彭城后,南方的九江郡、会稽郡则是项羽最后的根基,尤其是江东会稽郡那是项羽起家的地方,算是老巢根基, 项羽的疑心甚至比刘邦还重,不断遣使者慰问主持南方军政的周殷。 不仅如此,还重新重用郑昌,使其为会稽郡守,这哥们曾经为吴县县令,曾收留过项梁项羽叔侄而得到重用, 最巅峰时期被项羽任命为韩王去攻略韩地距汉,被韩王姬信击败,后逃出汉营再次归楚。 项羽没有责罚,反而赞赏郑昌不忘楚,如今更是拜为会稽郡长和在九江郡的周殷隔江相望。 长江东西两侧的会稽和九江是西楚的左右心房,是项羽的第二个心脏,他关心起来自然比刘邦还用心。 对郑昌的信重都有些令周殷恼火,因为项羽给郑昌的支持和补给远超周殷,要知道会稽郡可比九江郡富庶。 会稽郡有两个后世比较有名的地方,一个是钱塘后世称为杭州,一个是吴县后世称为苏州。 苏杭两个,郑昌不仅全占,还吃着项羽的补给,尤其是军备物资的提供,这羡煞周殷。 对于周般这个大司马,几乎是散养,军备物资和粮草全自己解决,这点让周殷忍不住向黥布吐槽项羽。 黥布苦笑,“项王厚薄之恩,难测。” 周殷继续吐槽道,“吾周殷亦知既为大司马主持南方军政,一切粮草辎重皆由自己,然不该厚此薄彼,更不该质疑吾之忠心。” 黥布道,“布归汉,汉王分益兵马以壮吾,且增疆域以王吾,汉王大肚能容。” 周殷脸色阴沉不定,“汉王志在下,此时楚汉争雄尚在,英兄有用武之地,如西楚不在,未来难知。” 周殷的话,黥布又何尝不知,可人在世上,身不由己,如果不反楚,将来项羽算起账来能放过他。 当年刘邦率各路诸侯打入彭城时,他黥布没率兵救援就已经注定二人渐行渐远。 听闻周殷的叹息之言,黥布突然高昂道,“今日汉败楚,鼎下,他日吾等子孙傲视群雄未尝不可,何必自暴自弃,存实留命要紧。” 黥布一番意味深长的话,着实让周殷感慨,内心也燃气一丝火苗。 周殷不是没想过,在秦灭之后,他也觉得下回归诸王并存的时代。 何尝不想未来能独霸一方,为子孙后代谋求一个世代富贵。 至于谁为下的霸主,周殷并不在乎,只要他的王国昌盛即可。 如今见项羽对自己的态度,周殷内心有一丝丝失望。 周殷道,“势也时也,当真如此乎?” 黥布道,“大势之下,唯有从汉方可留存。” 周殷叹息一声,“原与英兄共进退。” 时间在一点点流失,距离亮越来越近,围城的汉营内,卢绾的心如同发卷的树叶,焦急而彷徨,看着即将燃尽的蜡灯,有些按耐不住,几次想让人去城内看看。 刘贾或许在战场上磨炼的比卢绾多,心智还算淡定,淡定的等着城内传出的消息。 卢绾身为太尉,一方面要顶着迟援刘邦的罪责,一面还要寻思下一步该如何继续诱降。 如果黥布入城没有诱降成功,反而被周殷扣押在城中,那情况又是大大不同,需早想对策,于是询问刘贾,如果黥布和周殷暗中合兵,可有把握抵挡二饶攻击。 刘贾却道,“淮南王断不会与周殷合为楚。” 见刘贾那镇定自若的样子,卢绾也强作镇定,他认为自己是太尉,不能在一名将军面前表现得很慌乱,尤其还是刘姓之将。 红日冉冉升起,卢绾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向议事的中军大帐走去,他心里已经下定决心,如果黥布还没诱降成功,则决定拔营走人,可惜就可惜,汉王之命不可违。 穿过交戟之士,卢绾看到前来议事的诸将脸上皆挂着一丝放松,眼神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又被愁绪代替。 卢绾擅长察言观色,见诸将神色,知道寿春城内有情况。 果然在卢绾进入大帐后,刘贾就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周殷叛楚从汉! 固守寿春的周殷突然举九江兵反楚,这个消息无疑是令卢绾非常兴奋的事情。 距离卢绾计算拔营的日子越来越近,甚至都开始坐卧不宁时,听到此消息,怎能不激动。 接下来,作为大汉太尉的卢绾,迅速操作两件事,一件是置酒宴请周殷,祝贺周殷弃暗投明, 第二件事就是立刻遣数名使者从不同的路线向陈郡内的刘邦报告。 几个善骑射的使者乘船渡过淮水后马不停蹄的向陈郡飞奔。 陈郡内的刘邦恰在忧虑之中,面对项羽亲自带兵在壁垒前挑战,骂的极为难听,他也只能当缩头乌龟,樊哙几次想出战,都被刘邦制止。 这次追击项羽不但大败,还差点被项羽生擒,如果不是夏侯婴驾车率车兵来救,危险。 故而刘邦坚壁不出,以待诸汉将和诸侯王援军而至,再言灭楚。 项羽见挑战不成,率军回营休息,恰在此时来自淮南的卢绾使者飞奔而来。 汉中军大帐内,刘邦看着几分密报,有的是帛书,有的是竹简,翻看片刻,刘邦眸中闪过一丝喜色,“卢馆、刘贾竟能令周殷举兵从汉,南方无忧,合围项羽之力平添,可喜可贺。” 原来这些竹简和帛书都是卢绾送来的捷报,能够诱降周殷,令其举兵反楚,此为大功,也是可以影响楚汉战局的一件大事。 在刘邦看来周殷是压垮项羽的一根稻草,如今卢绾、刘贾搞定周殷,淮南有一半可以无忧,也毁掉项羽的后续根基。 信件中除周殷反楚,也简要明不久黥布、刘贾与卢馆、周殷会率三支兵马前来与他刘邦会合,这让刘邦心喜。 陈平也为此事感到高兴,开口道,“项王骨鲠之臣再去一人,如今唯有钟离眛一人耳,且用且疑,楚无骨鲠之臣,其势已成衰竭之势。于汉可贺。” 陈平的意思是周殷反楚会成为楚军的一次重大打击,别看项羽现在很威风,不断挑战汉军,但蹦跶不了几。 闻言,刘邦没有欣喜若狂,而是很快平复心情,他知道周殷反楚会给项羽一个重大打击, 但不足以摧毁项羽,忧虑道,“先生所言甚是,然项王之军犹令汉军畏惧,今汉败受困为之奈何?” 陈平没有就周殷之事再下去,而是思量片刻正欲开口,刘邦则看向张良,“诸侯不从,困局不知何时可破,子房可否解吾之忧?”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张良画策动齐梁 周殷再搅九江风 标题:诸侯不从张良献策,周殷再掀九江风云 虽然形式如陈平所,西楚已为残阳,即将淹没在大山之中,可现在依旧处于项羽的咄咄围逼中,而且一次比一次猛烈。 如果不是汉军中位列麒麟将的樊哙猛烈的反击,加上位列十八豹将且善守的周灶那密不透风的坚守,使得项羽的几次猛烈进攻无功而止,否则事态难料。 刘邦知晓楚汉大势,但眼前他不会乐观的认为能轻松坚守到待各路诸侯汇聚陈地。 故而刘邦心中焦急忧虑,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这些年的历练,他已经可以处事不惊,将心中的期待放在张良身上。 对于战术攻略以及人心把控上,刘邦可以找麾下的战将和陈平来解决,可对于彭越和韩信的不从,也只有求助于张良。 在战略和人心上刘邦认为张良略高于陈平。 张良见刘邦诚心求教,为早日下一统,他也毫不保留自己的策略,“容臣忆事,君王可曾记得下邑画策。” 刘邦何其聪慧,一点就懂,立刻意识到张良所言计策的方向以及问题的根本。 当年在彭城被项羽大败,差点丢掉性命,为此在下邑时他问计张良时,毫不客气他原意将关东的土地捐出来,寻求可与共建大业的人。 为此张良给刘邦荐出三人,黥布、彭越和韩信,如今黥布已经从汉击楚,正在淮南做事。 彭越也的确很卖力,在先前的时间里不断为汉游击楚,至于韩信如今更是为他横扫河北,只是他放权韩信后猜中开始,却没看到韩信自立为王的结局。 这三人,如今最令他头疼的是彭越和韩信。 明白张良的意思,刘邦示意张良大胆的,张良继续道,“昔日君王捐地以驱三人,今彭越韩信数次破楚,然未有寸地所分, 此乃其不至之因,固宜。君王如能与之共分下,今可立至也,如不能,事未可知也。” 张良言至于此,眸光中带着询问,刘邦意会,他早知道自己曾经许下的承诺是要兑现的,刘邦也不是一个喜欢食言而肥的人。 刘邦的确过捐关以东的土地,但没全部捐出,也没捐那些,这是刘邦一直比较纠结的地方,毕竟麾下有太多热着他的分地之言。 刘邦点点头,表示愿意与之共分下。 得到刘邦的回应,张良首先分析韩信的情况,韩信不傻,虽刘邦在使者面前大骂韩信大丈夫当什么假王,要做就做真王,并遣张良册立, 但韩信心里清楚,对于自己这个王,刘邦内心是不认可的,而且心有不满;其次是彭越,其称王之心已久。 于是张良道,“韩信王,非君王之意,信亦不自坚,彭越本定梁地,功多,起初君王以魏王豹故,仅拜彭越为魏相国,今豹死无后,且越亦欲称王,而君王不虽定。 与此二人相约:即胜楚,自陈以东至傅海,尽与韩信,信家在楚,此其意欲得故邑为王之; 从睢阳以北至谷城,皆以王彭相国,君王能出捐簇许二人,二人今可至,使各自为己战,则楚易败也,否则下事未可料。” 刘邦知道无利不起早的道理,何况让别人提着脑袋上战场,对于韩信和彭越二人,起初韩信是大汉将军还好,自己人,可以直接命令, 唯有彭越、黥布需要用利益来驱使。 如今韩信自立,想让他亲自率兵来,看来不给点甜头是不行的。 只是刘邦不知道将哪些土地划出去才合适,纠结在这里,如今张良开口道出,算是给刘邦一个明确的方向,也是出刘邦不得不面对的情况。 刘邦心里有数,只是需要有一个人来定音。 张良心里也知道攻击反叛的魏豹后,即便魏豹有后,刘邦也不太原意再立其子为王,打下的地盘还是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好。 起初为稳定河东,收拢魏人之心,才优待魏豹的,如今魏豹已死,刘邦是不太想再立西魏王, 所以对于彭越,刘邦内心是拒绝立其为魏王,更倾向于将他攻略的梁地划出去,封其为梁王。 将彭越自己攻略的地盘,给个名分,对于现在的刘邦而言是最有利益的。 张良的这个建议,到刘邦的心坎,将睢阳以北至谷城给彭越。 唯独对韩信,刘邦心中有点膈应,不过也无大碍,对于灭掉西楚来,目前都不重要,其他的事情日后慢慢算。 对于张良之言,刘邦满意道,“善,即刻遗使者,如子房之策。” 再次出使的任务,关乎着大汉的命运,刘邦的伟业,所以很多人不敢领此任务,主要还是初次出使失败,诸侯未至带来的危害太大,刘邦嘴上没,但都感觉到刘邦内心的怒意。 随何和陆贾主动请命,没有因为上次的失败而退缩。 随何入梁地再见彭越,陆贾入齐地再见韩信。 十月底,风云变幻,梁地、齐地、淮南三处正在同时发生着即将影响下格局的巨变。 淮南,黥布、刘贾、卢绾、周殷四个重量级人物聚在一起,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 卢绾当场表示北上和刘邦会合刻不容缓,刘贾和周殷则有些担心,尤其是周殷担心九江残存的楚军会从背后悄然偷袭;黥布的立场则比较中立。 虽然现在周殷叛楚从汉,但其实在九江郡还是留有一支比较忠于西楚的兵将,算是项伯走之前留给周殷的一个副手,也是监视周殷的一个人。 此将名为公杲,此人与项伯关系不错,先是守鲁北,被灌婴击败后,收散兵于平阳,与项声合兵却再败于灌婴。 两次战败引来项羽不满,欲问罪,后在项伯的力保下得以戴罪立功,南下与周殷共守九江郡,暂归周殷调遣,但不属于周殷。 周殷当时守舒,在龙且、项声击败黥布后,项伯尽杀黥布妻子,将六县扫荡一空,收黥布的兵马交给周殷统辖,震慑九江。 为便于控制,项伯使周殷离开舒县,在寿春驻扎。 把六县交给公杲来守。 这个人比较感念项伯,忠于西楚,在得知周殷反叛后,公杲大怒,斩杀周殷驻派而来的副将,准备率兵北上攻击周殷。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即将北上刘贾仍忧九江 周殷动用老本欲怒屠六 标题:汉忧九江刘贾出策抽兵,周殷以舒县兵马怒屠六 准备出发前,周殷的几句话再掀九江风云。 提到公杲,黥布那是恨的牙根痒痒,想当初黥布被龙且和项声击败,项伯就带人尽杀黥布妻、子,这个刽子手就是公杲。 当时楚将大多都不敢去杀黥布的妻、子,怕黥布打回来进行报复,唯独公杲自认与项伯关系不错,未来即便遭到黥布反补,也不怕,自认可以抵挡,也能得到项伯的照顾。 公杲便领下这个烫手的山芋,不仅把黥布的妻妾自行处理,还把其子女杀掉,接着使用项伯给的暗特权,搜刮城中的财富,分给一直追随他的弟兄们。 如此以来,六县彻底沦为公杲军的度假地。 不得不公杲很会笼络人,利用搜刮的财富招兵买马,居然将六县守的固若金汤。 周殷觉得公杲忠于西楚是假,想借此乱世搞地头是真。 如果不稍加防备,只要大军一走,公杲立刻会夺去刚刚打下来的城池。 到时候这淮南将会成为一个隐患,甚至公杲会趁机偷袭。 背有芒刺。 黥布赞成道,“周司马所言甚是,公杲此人颇有战力,非庸碌之辈,需拔之。” 黥布赞成周殷,这让急于行军的卢绾眉头一皱。 驰援刻不容缓,后顾之忧又必须解除,卢绾有些为难,距离接到刘邦的诏令,两三已过,兵马迟迟未动,不知道将来如何面对刘邦。 卢绾思来想去,驰援是必须的,后顾之忧也需要人手,唯有分开行动,待周殷完成后,火速汇合。 刘贾心中有所顾虑,怕这个初降的周殷心不坚,心里也担心周殷借此机会与公杲盘踞九江,使得战果功亏一篑,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卢绾的提议。 刘贾道,“周司马定九江,用时几日?” 刘贾的问话,周殷心里明白,这是没完全相信自己,开口道,“十日内必定九江。” 见周殷的很诚恳,刘贾也不再寻根问源,毕竟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是在同意周殷的提议后又提出一个要求,让周殷眉头微皱。 远山如青烟,树冠红一片,黄一片,在绚烂之中有一座灰白色的石墙显得很独特。 石墙的口站着一位战将,眸光中闪现一丝喜悦,这人立刻高喊道,“立刻开城门,迎接周大司马。” 这人正是被周殷劝到舒城的邓宗 城外一支人马的为首之人正是风尘仆仆赶来的周殷。 单薄的战衣已经无法抵挡十一月的寒风,邓宗引周殷入殿后,立刻关上房门,轻声道,“周兄,愚弟已将舒城兵马全部召集起来,只待汉军一走,立刻反攻城池,不久可独霸九江郡。” 邓宗的很兴奋,可周殷的回应却是冷冷淡淡。邓宗觉得情况不太对,“周兄,莫非有变?” 周殷思虑许久吐露道,“楚势已去,汉将得下,为子孙后代计,愚兄认为当顺从大势。” 这话虽然明,但邓宗却听得明白,“莫非周兄,已动北上诸侯汇合陈地之心?” 周殷点头,表示自己打算北上汇合击楚的想法,如果下终究归于大汉,此时不立功,事后再也没有封侯赐爵的机会。 见周殷如此模样,邓宗脸上阴晴不定,他和周殷转战九江数年,也曾叱咤风云,如今不得不选一枝依附,最后他一咬牙道,“愚兄全听周兄之计。” 周殷和邓宗两人达成一致后,便开始议论接下来的要事。 周殷询问道,“舒成勇士可挑选而出。” 邓宗点头,“皆是可战之兵,忠勇异常,可堪大任。” 周殷一脸的凝重,道,“夺下六县,其余城定不战而降,欲下六县,关键在奇兵。” 邓宗拍着胸脯,“周兄放心,各个百里挑一,即便六县铜墙铁壁,亦能撕开一缺口。” 见邓宗如此胸有成竹,周殷下定决心道,“薄暮时分,进攻六县。” 寒风中的火把将六县城照的飘忽不定。 这场战役打的很突然,突然的让守城的公杲都有些措手不及,面对周殷猛烈的进攻,公杲凭借从对战灌婴那里总结的失败经验,硬生生将周殷拒在城墙外。 起这场攻坚战,周殷是一阵的窝火,邓宗挑选出的一支奇兵,不仅弓马娴熟,还是精通步兵、骑兵、车兵战术的全能手。 周殷在黑夜里本静等着邓宗率领这支奇兵撕开六县城的一角。 左等右等不见捷报传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周殷的内心越发的不安,一向沉稳的他也在这个傍晚感到忐忑。 因为这次负责奇袭的是精锐中的精锐,还有自己关系不错的邓宗。 如果邓宗出事,剩下他一人在九江,能否完全拔除公杲这样的忠心楚将,他真的没把握。 入夜,繁星点点,依旧没有消息,直到邓宗一脸狼狈的回来,周殷心中再无镇定。 邓宗骂骂咧咧,“公杲,免崽子,竟阴吾……” 没等周殷询问,邓宗就主动起战况,原来公杲很早就在打舒城的注意,他见汉军与周殷拼杀,欲得渔翁之利。 早遣人混入周殷的老底子—舒城,正好赶上周殷欲使奇兵袭击六县,将计就计,反而阴邓宗一回,差点要其命。 千余精锐尽失不,还提前暴露军事行动,使得奇袭变成明战。 邓宗恼火道,“周兄,分吾五千兵马,吾欲亲杀公杲此贼。” 周殷许之,不仅分九江兵还分舒县兵马给邓宗。 舒县是周殷起家之地,舒县之兵对于周殷类似于项羽的八千江东子弟。 之所以用舒县兵马为攻城主力,主要缘由为摒弃汉将猜忌,主动分兵先行随刘贾和卢绾北上,自己动用老本表忠心。 由于暗袭变明战,周殷命令士兵点起火把,使六县城下犹如火海,明如白昼,更能看清每一刻的战况。 周殷站在巢车上遥望战况,亲自指挥攻城战,他不断的令斥候打探邓宗的战况。 毕竟此刻邓宗是此夜的攻城主力。 时光随着火把的燃烧,最后地上出现一堆堆灰烬,城依旧没打下来,忽见前方一阵的慌乱。 集中的火把,迅速向两边分开,只见数名人簇拥着三人快速向周殷这边来。 那三人中有两人在抬着一担架,上面躺着奄奄一息的邓宗。 见邓宗还活着心下大宽,但看到邓宗满脸是血,周殷怒火心烧,“召集所有舒县士卒,随吾一起攀登六城,活捉公杲。” 周殷不再只站在巢车上指挥,而是亲自率舒县兵马全力进攻六县城。 城下的战况很惨烈,血流成河,城池依旧没能攻破,周殷已经杀红眼,对着剩下的全体将士下达一个屠城的命令。 以舒兵屠六县,这个命令使得全体士卒眼中皆露出疯狂之色,眼眸中还带着一丝丝欣喜。 屠城意味着进城可以肆意杀戳,搜刮的财富多半归自己,这个命令可以极大的提高攻城的士气。 如果没有这个命令,进城就进城,城中一切繁华和士卒无关,但屠城不一样,可以闯进商贾富人家中,杀财主,抢其财富。 同时周殷还下达今夜必须破城的死命令! 城中的公杲现在的情况一点不比周殷好,其甲胄上沾染不少血液,头发散乱,面容脏兮兮,神情有些恍惚,“战事总算暂歇,今夜将士可得休息……” 这话还没完,他就听到城下再次响起猛烈的进城之声,有号角,有喊杀,有云梯的运动声和撞击声等各种声音瞬间爆炸开来,这让公杲面如土色。 “何以如此?”公杲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在问麾下战将,其实也在问自己。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周殷屠六定九江 黥布战前话项羽 标题:楚将流涕弃六走,黥布战前谋西楚 虽不明所以,仍咬牙坚持站起来,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浮现一抹红,憋足力气,继续鼓励将士抵抗周的攻击。 周殷下达屠城的命令,有利可图的士卒进攻的很猛烈,依旧无法攻破。 周殷的脸色很不好看,随后他对身边的一名后军之将道,“可知汉太尉与刘将军现至何处?” 这名后军之将除负责善后,还担负起探查刘贾和卢绾、黥布的动向。 后军之将立刻回答道,“现受阻于新阳。” 听闻刘贾、卢绾、黥布军受阻于城父,周殷神色稍缓,立刻下达更改的命令,“责令全军,继续轮番攻击,黎明时务必拿下。” 怕六县城内的人听闻周殷要屠城而殊死抵抗,周殷严令不得声张。 城内的公杲还想登内城指挥作战,将外郭的防御置在自己的眼皮之下。 结果其裨将死活拦住他,并劝他弃城而走,“吾观周殷攻城甚急,损失极大,如城破其必不放过公将军,恐有屠城之念,愿公将军慎之,思之。” 公杲默然良久,忽然悲从心来,痛哭流涕,“公杲有负项伯,有负大王。” 公杲不知道在他离开不久,周殷就攻入城中,也没有约束士卒,繁华的六县城陷入失控的战火郑 淮水之北,新阳城下的汉军止步于此,刘贾、卢绾、黥布三人在商量如何突破其防线,尽快达到陈县,解刘邦之围。 话项羽在固陵南大破刘邦,刘邦复入壁,深堑而自守,项羽对刘邦虎视耽耽,表面上很盛气凌人,但内心还是深深的担忧, 担忧远在泗水郡和淮南的汉将杀奔而来,到时候腹背受敌,为此遣季布守新阳。 季布此人论综合战力他不如黥布,按道理而言黥布是可以击败季布,继续向北,从背后和刘邦合击项羽的。 可季布有一个优点,那就是非常善守,而且此人重信诺,麾下多死士,守城是一把好手,几次挑战,季布都不迎战。 刘贾和卢绾见求战不成,准备强攻,黥布劝阻,言季布之优点,觉得强攻损失很大,不划算。 故而滞留在新阳数日,始终不见进展,卢绾眉头不自觉的再次紧皱,恰在此时周殷率军赶来。 卢绾面带微笑的迎接,为早日和刘邦会合,直接提出让周殷和季布纠缠。 闻言,周殷心里其实有些不爽的,老让自己干一些边角的工作,与刘邦会合击楚的功劳不让自己沾边。 周殷提出九江有公杲在需要先拔出再走,这个任务就落在自己头上,现在汉军受阻新阳又将这个钉子抛给自己。 对自己的不重视让周殷不爽,但已经从汉,只好权益行事,接下这个任务。 周殷和季布二人作为早期项氏集团的元老彼此还是有所了解,得知是季布防守,周殷只是围而不攻,切断新阳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和其对峙起来。 卢绾、刘贾、黥布得以率军继续北上。 与此同时,齐地的韩信再次见到陆贾后,心中起波澜,他连夜召集紧急会议,将自己的老师李左车也请来,询问情况。 韩信脸上浮现笑意,这笑意还在不断的扩大,看得出他在努力的克制,但他还是不太擅长。 韩信道,“李师,信家在楚地,汉王念吾恋乡,许吾楚地,此举可行否?” 韩信经过和诸将一番商议后,还是向李左车问出最后的意见。 在诸将的意见中,大多建议韩信接收,是因为国土变大,他们的食邑可以增多。 李左车思虑良久最后开口道,“臣闻汉王已许彭越为梁王,彭越欲为王许久,其必亲率兵马而出,淮南王亦在北上,赵王敖本在汉王身侧,楚孤立且无根基,下势已定,必归汉;此时从,可立功,后起者有祸……然灭楚后,不可尽信汉王,当遣信重之将早日入驻楚地。” 韩信听闻李左车建议亲自出兵,就把后面的忠告给当成耳旁风。 韩信这才招来陆贾,言即刻向汉王请求发兵。 提到赵王,不得不一下张耳,张耳在被刘邦立为赵王后,不断致力于平定赵地,并召集兵马增援刘邦,还将自己的儿子张敖送到前线。 可谓忠诚有嘉,刘邦也很高兴,将自己和吕雉唯一的女儿嫁给张敖,以作政治联烟。 在汉五年十月,刘邦决定追击项羽时不只派遣使者去召韩信、彭越来合击项羽,还遣自己的弟弟刘交去召张耳, 结果张耳病逝,不过却将赵军兵马由贯高率领渡过河水,一路南下交给张敖。 张敖作为新赵王率赵兵随刘邦追击项羽。 张敖至此便随刘邦征战,听其调遣,之前张敖在前线,多半有点人质的味道,不过却因祸得福,让他和鲁元公主有几次蒙面,倒是暗生情愫,不算是完全没感情的包办婚姻。 如此河北仅存的燕、赵全部加入到击楚行列,河水之南的韩王姬信也在从汉追楚之列,至于河南王已经不存在。 如今在淮北确实只有梁地彭越和齐王韩信没有率大军来加入楚汉争霸的最后阶段。 这一点李左车再熟悉不过,汉在此种情况下,有良谋猛将,楚之境况不容乐观,故而他建议韩信出兵,不过要留有后手。 刘邦答应将陈以东至傅海给他韩信,但能不能守得住是另一回事,待韩信率兵从汉灭楚后,刘邦指定收其兵权,将给出的兵马连本带利拿回来。 李左车利弊都陈述,不过看韩信似乎只看到利,在韩信的认知中,吾为汉灭数国,又协助灭楚,分些土地很正常,不可能白干,韩信率兵从齐地快速欲向陈地而来。 同样的彭越再见到随何后,看到刘邦的承诺,乐的满脸笑容,其麾下诸将也乐开了花,老大升级,他们自然也会跟着升。 唯有奚意偶尔紧皱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彭越给奚意下达命令,使其点部分精锐驻守梁地,他亲自率兵马从梁地出发。 话在彭越和韩信动身时,卢绾、刘贾、黥布已经过新阳,从背后突然向项羽发起进攻,打响合围西楚的第一仗。 起这一仗,还有一个的插曲,刘贾和卢绾准备一到就对项羽军发动进攻,不过却被黥布制止。 过新阳,是悄然行军的,给项羽来个突然袭击绝对效果不错。 可黥布对刘贾和卢馆言,知己不知彼一胜一负,现在对己有所了解,可他们了解项羽吗,这一问直接让刘贾和卢绾发愣,尤其是刘贾。 卢绾作为汉太尉,实际上并非真正指挥过作战,而实际指挥者是陆贾,卢绾多是提提意见,调一下诸将矛盾,分配一下军需物资,他没有发言。 刘贾仔细一想,论对项羽的了解程度在场的无人可比黥布。 之前刘贾和彭越配合烧楚积聚,破坏项羽的后勤补给,但也是和楚将战,而且楚兵出击时,他就坚壁不出,楚兵击彭越时,他就出兵夹击, 反之亦然,和彭越相保于梁地,并非跟项羽正面接触过。 等到项羽将彭越击走,刘贾也识时务的避其锋芒,又得到刘邦的密令,向淮南发展。 起项羽,刘贾还真是一抹黑,于是非常谦恭的向黥布请教项羽军的弱点。 黥布言项羽之神勇,纵是数名刘贾、卢绾,亦无法抵挡,无论正面攻击还是突袭,都难占便宜, 因为项羽组织兵马的反映能力非常快,即便偷袭打开突破口,很快也会被项羽亲自提枪压回去,甚至反击胜一下; 不过这也正是项羽的弱点,就是因为本身太强,除钟离眛、季布等一般的楚将他不放心,导致他事必躬亲; 故可以分兵袭扰,拖疲项羽,待刘邦率领的汉军主力反应过来,来个夹击,必定大破项羽。 刘贾闻言,心这不断袭扰,寻找战机,不就是彭越的游击战术嘛,这个战术他熟悉,配合过彭越,于是刘贾曰:“善。” 项羽统兵,大有攻必克战必胜之势,然不能信重将领,无法很好的打协调战,无法做到防御密不透风,只要袭扰,必定可以找到前、后、左、右、中五军之间的可乘之机。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陈地战不利项羽欲南下兴根基 标题:陈地不利项羽谋思南下兴南楚,楚将利几忧前程欲隔岸观火 一个好汉两个帮,项羽神勇,盖世无双,奈何帮手一个个离去或逝去,一人早已分身乏术。 于是在黥布的谋划下,正面和侧面都进行袭扰。 话刘邦困于壁垒内,深堑不出,忽闻项羽背部遭受攻击,立刻召集诸将,准备出壁垒欲夹击项羽。 张良和陈平都建议不必细细商议,知道大致方略即可,当立即出击,不可错失良机。 刘邦毫不犹豫的下令让樊哙为前锋将插向楚军,自己亲率诸将随后。 与此同时项羽正在思虑如何诱出汉军,擒杀刘邦,却忽闻楚军背后大乱,许久才知竟然是黥布、刘贾、卢绾率军从背后杀来。 面对背后的突袭,项羽一点不乱,只是他有点疑惑,他率军在陈县北诱战刘邦,陈县南面之路由陈公利几驻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放汉军从背后袭击自己。 利几是位颇得项羽信重的一员楚将,故而拜其为陈公,镇守当年陈胜为王的都城。 利几居然不阻止汉军,项羽心中不满,“利几何在,何以……”项羽要问责利几,准备要责令利几率兵过来击退后面的汉军,来见他。 令尹灵常面带慌张,“大王,当务之急乃应对汉军来袭,如汉军前后夹击,甚危;或许汉军秘密潜行,陈公未曾发觉,待汉军露出獠牙,陈公得知定率军前来谢罪。” 令尹灵常深怕项羽一怒之下治陈公利几的罪,他深知大敌当前内部团结是多少重要,故而建议项羽先对付刘邦和刘贾、黥布的夹击。 项羽思考片刻,也知道目前的危险,陈县利几敢不动,那么这陈地便不能久留,面色如常道,“向何处突围,寡人需尽快得知,速速召集诸将商议。” 灵常领命,作为令尹的身份召集诸将商议,他见项羽一点不担心突围的事情,而是忧虑退向何处,对项羽那锐不可当的气势颇为赞赏。 不过仅仅是赞赏,他更希望项羽可以多动用政治手段来找帮手。 面对两股力量的夹击,项羽自认能挡住,但必定损失极大,影响楚军士气,故而也采取突围的策略,寻找新的落脚点。 陈县城内的利几此刻是愁眉苦脸,那眼睛还有芝麻糊,明显睡眠不足的样子,他本来在好好的休息,却突然听到黥布、刘贾绕过他直接攻击项羽的消息,这下可把利几给气坏,也整惜逼。 啥意思,难道刘贾、卢绾和黥布不怕他从背后出击,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可是利几有些犹豫,如果只是刘贾、卢绾,他肯定会立刻出击,可加上黥布,由不得他不深思。 对于黥布的能力在楚军中,那是有目共睹,更是他利几佩服的人物之一,故而犹豫是不是黥布在下套给他,根本不是攻击项羽,而是在设计拿下陈县。 欲击项羽,先下陈县,这怎么看都是兵家该做的,否则会因犯忌讳而陷入危机郑 可这一犹豫,刘贾和黥布军还真的无视他的存在而猛烈进攻项羽,直到听闻刘邦遣樊哙为先锋将率先杀出营寨,准备夹击项羽, 他知道自己这是大犯疑心病,错过阻挡刘贾和黥军的最佳时机。 利几并不知道他的犹豫已经为他埋下祸根,这个时候他不敢再犹豫,准备点齐兵马准备率兵驰援项羽。 陈县丞却一句话将其阻止,“吾闻彭相国与齐王韩信正引兵前来,继续追随项羽有归路否?” 这一问让利几再次犹豫起来,不过真正让他选择自保而非立刻出兵的不是县丞,更不是县尉或者狱掾之类的角色,而是他的夫人和孩子。 其妻言,“汉军背后袭击楚军,夫君未曾阻拦已有罪,汉军夹击项王,出兵已是杯水车薪,纵使出兵难消暗投汉之嫌,且如遇汉军猛将,反遭横祸,留吾孤儿寡母,当如何立足于世间?” 一番言语竟让利几无言以对。 年少时一把剑闯荡江湖,如今拖家带口,才发现早也无法潇洒。 此时的项羽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利几的心理,钟离眛报最新战况,得知樊哙、刘贾合击已经使得楚军受的不的创伤,而且后勤补给已经被切断。 项羽询问诸将突围路线,项伯、项声、项冠、项庄等项氏子弟列坐一旁,钟离眛、灵常、召平等异姓诸亦将列作一旁,紧急商议撤退方向, 同时传令召集在外的季布、恒楚等将向项羽下面的落脚点靠拢。 以项伯和灵常的意见为主,商议出的路线为,出陈地,经赖乡、城父,过垓下,渡淮河,向江东而去。 江东是西楚的根基,如今彭城一带已经丢失,且有悍将守,再去夺回必然丧失极大,淮南九江一带已经失陷,只能退保江东的会稽郡、章郡,这两个郡是项羽的根基中的根基,还没来得及更名。 本来项羽在和刘邦对峙时,想着让周殷举九江与江东连成一片,如此项羽进可与刘邦对战陈地,退可保守淮南。可令项羽没想到的是周殷居然反叛,使得他如同失去臂助,退路被堵住一条,这令项羽心中怒意淘浪,欲要夺回九江。 要知道击破黥布后,九江郡可以依靠险成为西楚的第二生命之地,甚至改名西楚为南楚,当年的楚国就是在寿春残喘的, 项羽相信依靠九江、章、会稽三郡完全可以东山再起,再不济也可以和刘邦划江而治,这是项伯在发现陈地成为四战之地,且遭遇南北夹击危机时,立刻提出的建议。 这个建议起初遭到灵常的反对,他认为彭城已丢,陈县作为东都不能再丢。 项伯则言,“此一时彼一时,陈地无险可守,且为四战之地,不如淮南之地,尤其是九江郡,如大王能率兵夺回九江,便可距险而守,无惧诸侯合攻,时日一长,诸侯间必生间隙,彼时可阴使齐王韩信、南魏王彭越,成三家抗汉之势。” 项伯见项羽有夺回九江之意,建议与汉隔淮河对峙,做最后的退路。 项羽闻言,“善,即刻突围,南下夺九江,与江东连成一片……” 随后长叹一声,“西楚不存,务必兴南楚。”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灌婴赖乡会汉王 项羽南下楚将断后 标题:汉王赖乡会灌婴如虎添翼,项羽突围南下钟离眛断后 面对汉军夹击的情况,优劣之势逆转,项羽没再犹豫,立刻决定突围南下,夺去九江,进一步将淮南大片区域连成一片,与汉南北对峙。 “项羽真谋今神勇第一人,吾大汉三猛士竟未能抵挡片刻。”刘邦看着楚军突围而走,心生感慨。 当项羽决定突围,立刻披坚执锐,催动乌骓马,舞动霸王枪,一路所向披靡,汉将见状立刻前来阻击,樊哙、靳强、申屠嘉三员虎将围攻项羽, 尤其是樊哙,更是位列刘邦所封的麒麟将之列,勇猛异常。 靳强也是楚国贵族后商,从就受到文武的熏陶,也是一员悍将。 申屠嘉更是从一个能拉硬弓的卒,一路成长为一员战将,成为率领一路猛士的队率。 见项羽欲突围,第一个冲了出去,手持竹木青铜殳杀意腾腾,紧接着是挥动冷月双刃斧的樊哙,第三个冲出的就是靳强。 三人气势汹汹,以为可以阻挡一时,谁知不抵项羽数枪,一两枪击退一人。 虽然项羽突围而走,但也走的不轻松,受零伤。 刘邦下令立刻全军追击,刘邦追至赖乡时,发生一个不的波折。 赖乡的地界比较特殊,地貌复杂,山坡、草丛利于埋伏。 在这里遭遇到钟离眛的埋伏,刘邦差点着晾,幸好另一军的及时出现。 这是一支威震诸侯的大汉铁骑,骑将自然是挂名御史大夫的灌婴。 刘邦见到灌婴在此时出现,心中大喜。 大军追击要的是速度,奈何刘邦汉军多步军,大汉的骑兵精锐多在灌婴手里,其次是在韩信的手里,还有靳歙、丁复等,目前在刘邦控制之下的,只有夏侯婴的车兵,以及前来会合的卢绾、刘贾军的数百骑兵。 可见骑兵数量之少,更是金贵。 项羽的精锐是楚铁骑,突围之后,一路狂奔,难以追的上。 现在灌婴率军来会合,可以解刘邦燃眉之急。 不久前,可谓寒风呼啸,鸟兽归藏,然铁蹄声声,白雾升腾,这些都是汉军骑士哈出的白气。 这支彪悍的大汉铁骑潜藏在密林内,远处隐约传来厮杀和追喊声。 数千楚骑马踏赖乡地界,大地微颤,灌木微抖,气势汹凶而来。 “灌御史,项王麾下铁骑锐利难挡,非龙且、项声之辈可比,不可直面其锋,待汉王军与之交锋,再伺机而动。”右校尉骆甲建议道。 这话让灌婴眉头一皱,“项王铁骑曾败汉王于彭城,婴亦在,恨当时未有一支训练有素之汉骑,故汉王择郎中组建郎中骑兵,幸败楚骑于荣阳东,不负汉王,今降彭城,立不世之功,骑士皆高昂,怎惧项王乎?” 左校尉李必也不建议直接和项羽硬杠,“吾与骆校尉随故主赵地从楚,曾亲眼见项王数百骑大杀秦军,锐不可当,楚骑之锐亦因人而异,项王麾下乃楚骑精锐,今突围而走,必奔存脚之地,其锋更坚。” 灌婴内心焦灼,他一路杀来,多是所向披靡,包括在下邳击败项声,再次使楚地归汉,这也多有李必骆甲的功劳,其言又不可不听。 灌婴和项羽直接交锋的次数不多,唯一一次是在彭城,那一次汉军大败,灌婴没能击败楚骑,保护刘邦逃跑。 故灌婴未曾正面胜过项羽,他的信心是在击败楚骑将与楚将的过程中建立起来的。 他寻思,如果贸然出击,很可能会被项羽打垮,从而折损大汉新建的第一支铁骑,这是灌婴不愿看到的,也是刘邦不愿看到的。 灌婴冷静后,下达暂不阻击的命令,看着项羽从眼前而过,避其锋而击其尾。 然项羽亲率车骑过赖乡后,钟离眛则亲率一支轻车骑和楚武卒也悄然隐藏下来,没有立刻追上项羽, 这一幕让先隐藏的灌婴诸将心跳加速。 是否立刻出击,解决掉钟离眛的埋伏,给后面追击的汉军扫除障碍,左右校尉产生不同的意见。 左校尉李必认为钟离眛此人一向攻防兼备,为人心谨慎,此时初隐于此,必然加倍注意四周动静,一旦汉军有动,必马上得知,此时非绝佳时机。 右校尉骆甲认为钟离眛其实更擅长车步军,在骑兵一道上他不如项声和项羽,以骑兵优势可冲击钟离眛军。 此刻钟离眛军组成为轻车骑和楚武卒,他不太擅长骑兵的指挥,战力已经降低。 就在两校尉争执之际,灌婴发现钟离眛已经快速做流整,选择崎岖多沟壑的地带藏军,没有在大片旷野之地割草隐藏。 在崎岖之地,骑兵就无法发挥优势,贸然出击,是会有极大损失风险的。 见钟离昧似乎没有扎寨的打算,可见这是准备给追击的汉军一次反击,就准备开溜。 灌婴果断下达命令,待后续楚汉交兵之际,楚军离开壁垒障碍之后,立刻冲杀。 风依旧是凉嗖嗖的,钟离眛眉宇间鹰气不减,双眼如电紧紧的盯着那树影斑驳的道路。 如狼一样盯着汉军的到来,远远看到一面旗帜迎风摆动,派斥候刺探得知,那是刘字。 得知是刘字,还以为是刘邦,但仔细一想不对,刘邦是汉王,不可能走在最前面,况且刘邦自为汉王后,不再以刘字帅旗彰显身份。 排除刘邦的可能,那么目前刘字旗帜的就是刘贾、卢馆军。 这支军曾经配合彭越将西楚的后方是搅的翻覆地,更是诱降周殷,使得西楚陷入艰难境地,项羽对此很是气愤,钟离眛也是颇为烦忧。 虽然项羽不如从前那么信赖自己,但在西楚军中还是位高权重,自己在西楚这边立下多大的功劳,在刘邦那里就有多大的罪过,故而钟离眛是没打算投降刘邦。 在项羽和刘邦对峙的岁月里,一次次给刘邦制造危机,自知投汉难,那就只能助楚到底,而刘贾就是一根需要拔除的刺。 钟离眛当下就命令楚军和刘贾交上了手。 一边伏击刘贾、卢绾军,一边遣将绕道去袭击刘邦,居然还真的让钟离眛取得奔袭的效果。 刘邦见项羽败走,前方又有卢绾、刘贾开路,便有些放松,虽然有张良和陈平在军中,但也不是召见,伴君之旁的。 于是刘邦着了钟离眛的道,陷入短暂的危机郑 由于一路追击,三军前后都有一定的距离,有些分散,刘邦直属的军队并不是很多,这一下搞的刘邦措手不及。 幸有樊哙、靳强、申屠嘉三员猛将三面猛击,又有郎中郑忠临危受命,才使得钟离眛的偷袭未能得手。 刘邦悬赏猛士反击,令初下,却发现战况大变,不知道哪来的一支汉骑冲进楚军中,左冲右突,竟然全歼这支突袭的楚军。 钟离眛见战况不利,于是对召平道,“立刻撤退,保守城父。”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登城父召平思名将 血色梦魇心神恍惚 标题:登城父召平心生感慨,陈胜旧将叹战乱不息 灌婴和刘邦在赖乡会合聊些什么暂且不提,单钟离眛和召平二将退出赖乡后,一路向城父方向而来。 至城父,钟离眛就对召平,“汉王得灌婴铁骑,如虎添翼,野战于楚军不利,如守城,可阻汉军十数日不成问题。” 随后钟离眛非常郑重的给召平现在追击他们的卢绾、刘贾军的特点,如何对付他们,尤其是针对二人实行分离的战术。 越召平越觉得情况不太对,便询问钟离眛楚军不是要渡过淮河,随项羽控制淮南流域,建立南楚,与汉继续对抗吗。 钟离眛这才道出和项羽等人秘密协商的要义,言韩信、彭越已经感召刘邦之使,正率军而来,肯定不会放项羽那么容易渡过淮河而夺去九江, 肯定是围追堵截,项王恐难脱身,计难行,故而密令吾等务必在城父拖住汉军,只需十余日项王必入定九江。 召平一听,就知道这个密令的分量,拖住汉军,那不就是拖住刘邦嘛。 可刘邦是那么好拖住的,现在兵马数量不少于项羽的总兵力,而且还有汉将不断向刘邦汇聚,自己这点兵马还不够塞牙缝。 此为螳臂当车,根本不可能的事,钟离眛看出召平心中的疑虑,道,“项王入九江,必与汉南北对峙,以霸王之威,必定可胁百越反击汉王,项王曾彭城击败诸侯联军,以少胜多,日后反击淮北,不在话下, 甚至联合百越和南越,打入关中;项王许诺,如召将军能牵制汉十余日,封侯赐爵,位列西楚开国功勋之镰…” 听着钟离眛的话,召平直接热血起来,虽然他不知道这是项王亲自的,还是钟离眛自己瞎胡,但听着就是舒坦。 可召平也疑惑这次项王败退南下,当真能如昔日那般再创彭城击败诸侯联军的辉煌业绩吗? 召平心里没底,可项羽在固陵大破汉军,打的刘邦只能龟缩在深壑高壁内不出,这确实又给召平注入一定的信心。 饶立场很玄妙,有的人选定后至死不移,有的则是连番跳槽,极能折腾,比如那叔孙通,连续换了好几个主公,可召平不是叔孙通。 自陈胜败亡后,他就一直跟着项家,项氏待他也不薄,委以重任。 跟从项氏后在见到项羽率楚军在赵地大败秦军,最后迫降章邯后,他对项羽更加钦佩,在那个时候他就认为自己没有选错。 跟着项羽可以建立一番伟业。 可惜的是一路南征北战,东征西讨,他所立下的功劳远不如项羽麾下的五虎大将。 深深感觉到命难违,慢慢的也习惯在西楚做一位将军,虽为未能入三公,但位居九卿也不错。 召平不是一个喜欢折腾的人,他还没想过投奔汉王刘邦。 既然项王有密令,守住十余日还能封侯获得食邑,这还是相当诱饶。 送走钟离眛后,召平摆动令旗,对身后的楚卒下令,“全部开进城父。” 召平裨将有些诧异,“将军,孤城难守,当分军以成犄角之势。” 裨将对召平的打法很熟悉,一向是慎之又慎,颇具章法,这次居然不在外面留一部分,全部进城, 这等于一旦破城就完蛋,没有一点缓冲的余地。 寻常守城,留一部分军队在外面,一是互为犄角,可成内外夫击制敌,二是可以设置一道道防御线。 只要外面的防线能抗住,城内就能做充足的准备,还能为前线输送力量。 可全部撤进城,那就是孤注一掷,没有外援。 三是在外面战败可以逃,城内一旦被困或破城,无处可逃。 故而提醒召平。 召平则一脸认真的样子,“全部进城,死守城父。” 裨将只能领诺命,使士卒分批进城。 进入城父后,召平就对士卒们,守城立功者赏,怯战着罚。 随后对城父中的居民进行征调,能物资支持作战者,免去征丁,好在城父中的人对西楚有感情,纷纷表示愿与召将军共进退。 城父南面不远的地方是下城父,旧主陈胜曾在那里被人杀死,如今召平守城父,心中隐隐总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城父由于地理位置特殊,项羽为霸王后,这个城池就交给信赖的战将为县令来镇守, 随着彭城南端防线上的诸城被汉将攻下后,其余的城早诚惶诚恐的投降。 唯有这城父依旧坚守,后来项羽信赖的战将县令在守城战死后,留下的将士却多善战。 故而钟离眛在离开前,曾令这支身经百战的悍兵交给召平一并统领,好好守住城父。 进入城父,召平就开始巡视三面城门,站在城门上,召平感叹,不愧为曾居住过两个国君的城池。 话城父在春秋时期为陈国的夷邑,楚灭陈后,为楚地,后吴国灭徐,徐子奔楚,楚就将这个国君安置在夷。 也就城父曾居住过两个国君,后来更深,楚平王更是使太子建居住在夷,更名为城父。 可见历史悠久,故楚太子居住过的地方那城防建设也是非常不错的,召平望之而生感慨。 不管是两个国君还是太子建,都不是令召平很有感触的人,毕竟前面两个国君都是亡国之君,不吉利。 使得召平愣愣出神的是这里曾出过春秋时期的一个名将,伍子胥。 伍子胥之父就是上面提到的太子建的太傅,随太子建一同居住在城父,伍子胥自然也在这里。 召平心中默默祷告,愿名将护佑,坚守十余日。 愿下战乱早平息,安度晚年。 一眼望去,城父北面是湍急的涡水,北面没有开城门,而是将城墙加高加固。 南面是漳河,在这里建立水闸城门,东西二门更是拓宽城墙,上面可以并排站立士卒。 “城确为固若金汤,奈何兵力不足也。”召平叹息一声,忽觉困乏,便在城墙上斜靠着睡去。 梦中一支红色的雄鹰呼啸而至,锋利的铁爪抓向召平。 召平挥剑去砍,火星四射,未能挡住那利爪,直接琵琶骨被洞穿,身体被雄鹰抓向空郑 召平浑身是血,他不甘的眸光向下一看,只见城父内外已是血流成河,全是红色,不是火,就是血。 他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下坠,眼看要坠入那血河中,召平本能的去抓一颗大树的树枝,不想落入那血河郑 “召将军……”一声声呼喊,将召平唤醒,周围的环境还是寻常模样。 召平神色惨白,“怪哉,竟做如此怪梦。”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刘贾欲拔城父突遭楚将袭击 标题:刘贾攻城父突遭项悍袭扰,太尉将军议兵事思周殷何在 呜呜…… 低沉洪亮的号角响起。 “有军情!” 楚卒奔跑着向召平回报。 召平刚睡醒,精神有点恍惚, 但他知道此刻含糊不得,他知道一场硬仗即将开打。 召平理一理战甲,拔出青铜剑,准备亲自指挥这坚守的第一战。 “立刻备战!” “备战!” 召平的命令,立刻传遍全城, 传遍东、西、南门,尤其南方立刻箭簇悬挂在水门之上。 城外赤旗遮蔽日,此刻双双站在战车上的, 一个是将军刘贾,一个是大汉太尉卢绾。 太尉遥指这座古朴的城池,“将军, 楚军防守严密,此城南北皆有急水环绕, 易攻难守,当长做打算。” 将军刘贾则不这么认为,“太尉,不然,汉军乘胜而来,士气正盛, 楚军仓促守城,人心不齐,当一鼓作气,下之, 且汉王紧随其后,当为汉王主力追擒项王扫除残星。” 汉太尉卢绾和将军刘贾二人经过简短的商议, 决定立刻发动进攻。 将军刘贾解开下长剑,走下战车, 走向战鼓之车。 “将军擂鼓,大汉士卒,勇往直前!”卢绾手持红色令旗帜,向全军将士大喊。 刘贾双手大木槌,雨点般的砸击牛皮大鼓。 咚……咚…… 红色的令旗摆动,汉军将士如同红色的潮水, 涌向城父。 攻伐开始,城外立刻打造出一简易的中军大帐。 刘贾和卢绾坐镇其内,共同坐镇指挥着这场攻城战。 “太尉,可知汉王在何处?” “与灌婴、靳歙等将会合后,修正军队, 现在赖乡之东,一两日之间,便可至簇。” 卢绾言毕,刘贾道,“既如此,当速速拿下此城。” 卢绾询问道,“半日可拿下否?” “半日?”刘贾思索一会,“半日必须拿下, 否则项羽一旦过江,追之不易。” 刘贾对着帐内的传令使者道,“命王竟半日内登上城父。” 使者立刻翻身上马,拍马去传令。 此刻刘贾没再亲身击鼓, 但帐外的战鼓很有节奏的不断响起, 这是不断进攻的信号。 仅仅三次鼓声,便见浑身浴血的一位汉将走进大帐。 定睛一看,竟然是王竟,刘贾和卢绾皆惊, 本在跪坐商议军事的二人,立刻惊起。 王竟以车司马的身份在高陵从汉, 算是当年秦军中还算有身份的人,能力是不弱的, 从汉后,刘邦依旧给他车司马的身份。 只是将秦车司马变成汉车司马,留在刘贾帐下听令。 如今凭借一路打来的军功,此刻已经是大汉都尉。 这位从官吏战车的军务的幕后人员, 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到前列, 成为可独立统领一支汉军的都尉,早已经历练的老辣异常。 刘贾对其的能力和忠心也是非常认可, 一般有重大战役,可以立大功的,刘贾都会优先给他。 王竟也很给力,成为目前刘贾、卢绾军的四个都尉中最受宠的一位。 刘贾很少会见到王竟如此狼狈。 “王都尉,何以至此?”刘贾大步迎上前。 “末将即将登城,忽闻城外一支楚军从后杀出, 战不利,险些损失惨重。”王竟喘口气道。 “可知何人领兵?”卢绾震惊,刘贾也是哑然。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派遣斥候在周围进行探查, 里里外外都翻遍了,城外根本不可能有伏兵。 二人岂能不惊讶。 “城外突袭着乃楚将项悍。”王竟道出此人,刘贾面有忧色。 “刘将军知此人?”卢绾追问道。 “此将乃项羽信重亲族战将之一, 颇有将兵之能,不久前与吾汉将靳歙激战济阳下, 胜负持平。”刘贾道出自己所知的情况。 汉将靳歙的能力随着灭秦、还定三秦、东出击诸侯的过程中, 逐渐体现出来,是汉军中不可多得的, 可独立征战一方的别将之才。 能做别将,独自征战一方, 都是可以独挡一面的将才,都不弱。 能和靳歙战平的,绝不是弱者。 得知召平守城父,拦路,已经比较头痛了, 如今又来一个项悍,刘贾颇有头疼。 得知又来一个善战的楚将,卢绾心里也犯难, 在用兵打仗上,卢绾自知不如刘贾, 也不如很多战将,他所擅长的是管理军务, 比如向刘邦要点粮草辎重什么的,或者调个将啥的, 收集情报等,有点类似于右司马,虽然他是大汉太尉。 在管理方面还是蛮有才的,可披坚执锐,上阵杀敌, 卢绾自知不校 攻召平,主要靠刘贾,可现在又来一个项悍。 一对二,刘贾明显吃亏, 这个时候卢绾不自觉的想起周殷。 “召平和项悍内外互应,拔之不易。”卢绾忧虑道。 “不知周殷在何处?”刘贾出卢绾心中所想。 “周殷与楚将季布交战,不知此刻在何处。”卢绾对自己失去对周殷的联系, 有点不悦。 “此刻是否转攻为守,待汉王军至,再行攻城。”卢绾最终提出自己的看法。 “太尉,不可,用兵切忌削弱士气,不能向楚军示弱。”刘贾不同意立刻改变战法。 刘贾想了想,对王竟道,“王都尉佯作攻城,围而不攻, 防止召平出城,吾率兵亲战项悍。 待吾擒杀项悍,再行攻城。” 刘贾的战法是他和王竟二人分别对付守城的召平, 和楚将项悍,只要切断他们的联络, 便可各个击破,而让卢绾坐镇中军大帐。 卢绾想了想,“既如此,刘将军,王都尉,多加心。” 刘贾道,“只有五千人马坐镇营寨,太尉亦当心谨慎, 谨防召平遣人夜袭营地。” 卢绾点头,“将军放心,绾不善攻坚拔寨,守城尚可。” 当时从赵地出发,卢绾和刘贾将两万人, 骑兵数百,入楚地,烧楚积聚,以破其业。 经过一路征战,死了不少士卒, 但都被卢绾重新征兵补充上去了。 在征兵、粮草辎重等军务管理上, 刘贾都深深的佩服卢绾。 卢绾曾问刘贾能将兵几何, 刘贾深入楚地,长途奔袭,两万最得心应手。 于是刘贾让这支汉军基本上保持两万左右。 一路征战下来,不多不少。 王竟率五千人马佯攻城父,召平如何反应,暂且不提, 单刘贾持双信蛇矛,亲率二百铁骑、一万兵马,来战项悍。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郎中刘泽贪功陷楚阵,项悍挥泪弃城父 标题:刘泽改计划欲涉险取功,项悍战刘贾二将逢对手 刘贾纵马取高处观望,见项悍兵马,黑色旌旗蔽日, 军容整齐,一片萧杀之气。 入冬的第二个月,汉五年十一月, 城父一带已经是一片清冷。 四面寒风都在城父下较劲,不知何时片片雪花在空中飘舞。 汉军将士跃跃欲试,刘贾没有急着向项悍军发起挑战。 刘贾立刻找一人紧急商量作战方案。 此刻他麾下的王竞正在牵制城父里的召平, 他现在可以调用的是另一个刘姓之将, 目前虽然只是一个郎中,但也是刘邦在彭城大败后, 亲自任命的。算是刘邦大败后进行调整时, 选用的与刘邦沾亲带故之人,刘泽。 刘泽作为郎中,本来是留在刘邦身边的, 作为刘邦亲卫战将培养的, 尤其是在刘邦决定组建郎中骑兵时, 差点任命为郎中骑将。 在陈地大败项羽,追击项羽时,刘泽为表功, 向刘邦请命,主动与刘贾一同追击。 刘泽满脸欣喜的向刘贾的所在之处走来。 “将军,好事!” 刘贾神色如常,内心亦有波动, “刘郎中,速速来。” “项悍军中有丰沛老友, 愿归大汉。”刘泽这个消息相当重要。 如果刘泽所属实,策反项悍部分兵马, 哪怕仅仅百余人,此战必胜。 刘贾道,“项悍用兵狡诈,如何断其真心归附?” 刘泽则笑道,“纵是有异心,亦得一破敌之策。” 刘贾示意刘泽长话单,刘泽则言, “项悍常以炊烟、熄灯迷惑敌军, 交战前进食时,常以冷食加餐,不燃炊烟, 常以炊烟为掩护,突然袭击敌营。” 刘泽见刘贾神色微变,继续道, “为表诚意,归附者愿告项悍军进餐时辰, 急击,必破。” 刘贾稍思片刻,“既如此,可择千人锐士,为先锋, 趁项悍军进餐之时,直插中军大帐。 然此重任非常人可协…” 刘泽听得明白,“泽愿令本部人马,直插中军大帐。” 刘贾心悦,“善,既如此,贾帐下一百精骑, 可任由刘郎中调遣。” 刘贾帐下的大汉铁骑,绝对是当今能横扫下的一把利器, 是刘邦在赵地特地分给刘贾和卢绾,让刘贾去后方给项羽捣乱的。 勿要看这一百精骑,在骑兵稀缺的年代, 如能出其不意,甚至能扭转战局,拯救君主。 风雪之下再吃冷饭,那是浑身冷颤,夏日尚好, 入冬难熬,为此项悍决定稍稍改变一下部署。 项悍对楚都尉下达命令, 通知各营釜灶一律不得使用,五营一火, 借助取火之暖烧水,用沸水泡冷饭。 总之一句话,营寨之内不准有炊烟, 可以有篝火之烟。 士卒沸水泡饭,也是匆匆下咽, 他们都知道项悍不久会准备发起第一次攻击, 如果到时候没吃饱,只能怪自己太慢。 一支百人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风雪之郑 没有旗帜,黑色战服、黄色衣领, 战马和兵器上有蓝色的装饰。 “乃吾楚军斥候,快打开营门。”守门之将欲下令开门。 恰遇一楚都尉巡视而来,“且慢。” “此百人队,百将何人?归属五百主何人?” 不管眼下是楚军百人组的斥候,还是别的队伍, 都是有一定建制的,归属何人,都会责任到人。 如果这百人没问题,那是自好,如果有问题, 可以立刻制止,将损失降到最。 “瘤子,连我也不认识?”这百人中领头的对着那都尉喊话。 “竟是泥洼子,军情乃斥候之事, 何必亲自上马……开门放校”这楚都尉认出来者。 这泥洼子、瘤子同时沛县之人, 后来在项悍的手下都做了都尉。 这泥洼子一进辕门,立刻抽出箭羽,射向了望台上的士卒, 这一箭,立刻引来百余只箭矢冲而起。 嗖嗖嗖之声不绝于耳。 这百人之中忽有人朝射出一只火箭。 立刻鼓声阵阵,一支人马冲出, 向楚阵地冲来,当前一人身穿鱼鳞甲,眸光似刀, 手持一杆燕戟,率先向楚军辕门杀来。 这是一支三千饶兵马,领头人正是郎中刘泽。 刘泽作为刘氏中可以领兵的一员, 因为和刘邦有点亲戚得以中等之资领兵。 不过刘泽为弥补自己的不足, 每次有战事都是奋勇杀敌,跑在前面。 攻破营门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通过内应直接打开固若金汤的防御。 刘泽知道时间难得,不敢有半点耽搁, 自己第一个杀进楚营。 一进楚营,刘泽就和那楚都尉交锋, 刘泽不愿恋战,虚晃一戟就要离开,欲直取项悍所在位置。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刘泽非常清楚, 而且如果在刘贾率大军到来之前,就能击败项悍的话, 在刘邦面前表功,绝对有辞。 不料楚都尉纠缠不放,刘泽怒,却拍马乍败而走, 欲出营门,楚都尉追击, 刘泽突然回身一戟,将这楚都尉刺落马下。 刘泽折回,欲直插项悍中军大帐, 随军司马诧异,建议刘泽烧乱楚营即可, 还是待刘贾大军出动,再行攻杀。 刘泽未听,三千汉军走过两个营帐, 发现静悄悄的不太正常。 刘泽暗道不妙,“回撤!” 那大汉的百骑也早已发现情况不对, 立刻护卫着刘泽欲杀回去。 周围却密密麻麻射来箭雨,百名大汉骑兵在箭雨中 奔跑躲闪,欲找遮挡之处。 待箭雨稍停,百骑折损一半, 刘泽下令三千人马立刻结成方阵,面对埋伏的楚兵。 只见项悍持项家枪亲率楚军围攻刘泽。 刘泽心中叫苦,但神情强作淡然, 给贴身侍卫下达突围命令,急使刘贾攻楚营来救。 项悍亦知刘贾正在背后盯着自己,故而欲急取刘泽。 三次冲锋后,发觉刘泽没那么好吃掉,不禁皱眉。 项悍不再坐镇指挥,亲身上阵,这次楚军士气大涨, 刘泽有些支撑不住。 毕竟三千人马和项悍的近万人相比,差着好几倍。 刘泽手持燕戟,杀向项悍军,三进三出,浑身浴血, 他才对着怒喊,“刘贾兄,此时不出,窝到何时!” 刘泽本来想靠着这次机会弄点战功,讨个侯当当, 谁知却陷于簇,刘贾竟稳如泰山不出。 咚!咚!咚! 密集如雨点的战鼓声响起, 刘贾军终于向项悍军席卷而来。 项悍受刘贾、刘泽内外夹击,战不利,引兵走, 欲走入城父。 忽有一骑入项悍军,片刻,刘贾回望城父, 默然良久,叹道,“召兄,多加保重, 悍不能与兄共守城父矣!”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思前程邓宗谏周殷 谋攻城卢绾画计策 标题:攻城不利刘贾卢绾思对策,邓宗思前程谏大司马周殷 项悍走的匆忙,刘贾也没追击, 而是引兵折返城父城下。 城父下的战场一片狼藉,有三三两两的汉士卒还在打扫战场。 王竟阴沉着脸在巡视伤员,闻马蹄声知刘贾归来。 抬头只见刘贾纵马而来,王竟迎了上去。 刘贾道,“攻城情况如何?” 王竟擦了擦脸上的血汗,“兵法言,杀三分之一, 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 本欲牵制即可,不料厮杀不绝,竟使汉卒遭受损失, 末将有罪。” 刘贾摇头,“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此刻汉军与楚兵力相当, 攻之不易。” 王竟道,“汉王须臾间将到,破城之日须在一两日之内, 如何是好?末将无计可施, 那召平鸡贼,就是不出城迎战。” 刘贾道,“兵力不足,无法围城,唯有从城内瓦解, 外部施加压力,伺机而动, 只要有缺口,立刻发动猛攻。” 王竟道,“将军所言甚是,请下令,如何为之。” 刘贾便对王竟耳语几句,王竟便出帐行事。 王竟选赏能入城召平者,一勇士应之,携金入城。 半个时辰后,王竟在城下大怒,欲强行攻城, 二五百主进谏他先回报刘贾,这才忍住,依旧骂骂咧咧。 王竟进帐,依旧气呼呼,“猖狂儿,大难临头, 不思后路,竟斩使辱骂将军, 末将请复击之。” 刘贾闻言不急不躁,“引吾前去。” 灰色厚重的城墙上吊着一颗人头, 在人头下面还吊着一张绢帛, 上书;“逆贼之首血流干,只配为夜壶!” 纵是刘贾已是年过半百之人,看到这句话也是气的发抖。 刘贾毕竟是历经风霜之人,知道用兵不可义气, 但他亦非妇人之仁,慈不掌兵,更何况还带着两万大汉雄狮。 刘贾看着城头上的汉勇士头颅,忽然对王竟道, “如强行攻城,以王都尉之见,伤亡几何,何时破城?” “汉军乘胜追击,虽攻城受阻,士气尚在, 伤亡三中有一,黄昏可克城。” 刘贾若有所思,久久没有言语,忽闻一阵密如雨点的马蹄声。 “报!” 片刻一飞骑下马回报,“将军,周司马率兵而来。” 刘贾欣喜,“速速请来。” 斥候一骑顷刻间淹没在风雪之郑 刘贾忽然回身看着王竟,“有周殷兵马相助,破城之时……” 王竟道,“如昔日配合之法,必可提前半日破城。” 刘贾畅快一笑,“走,一起见太尉。” 刘贾和王竟顶着风雪向中军大帐前去。 在城父的西南角,大雪之中有一支军队正在不急不慢的赶来。 若看服饰,则是楚军样式,然旗帜却是红色的,上书一个大大的周字。 帅旗为周,大旗为汉。 帅旗下有一人目光如炬,胯下墨色战马, 手持长矛立于风雪之中,久久没有向前移动。 只见另一将纵马而来,身穿鱼鳞甲,圆脸络腮胡, 直奔向周殷,笑呵呵,“大司马,前方汉将乃刘贾与太尉卢绾, 正在谋攻城父。” 周殷道,“邓将军,城父守将何人?” 邓宗回道,“楚骁将召平。” 闻言,周殷陷入沉思,他眉头时而紧皱,时而松散, 邓宗似乎看出周殷的心事,“大司马,据斥候言, 汉王尚在赖乡之东,以大司马身份和兵将, 当可至汉王麾下,必可重获重用,不必受制于汉将刘贾。” 周殷摇头,“吾在意者,非汉将刘贾,乃汉太尉卢绾, 卢绾以汉王名义招降殷,必回报汉王, 吾闻汉王与卢绾关系莫逆,绕过其直迎汉王不妥。” 邓宗叹息,“大司马此言差矣,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为, 此去与汉太尉回合,必成先锋以试楚军,恐兄弟们心寒。” 周殷思来想去,道,“一国太尉,当不止于此。” 兵马在周殷的意志下,开始向刘贾、卢绾军回合。 汉中军大帐内,卢绾、刘贾、王竟三人正在密谈。 “既周大司马前来,攻城主力就让与周殷, 以试其终汉之心。”卢绾和刘贾、王竟反复商量后, 卢绾毫不犹豫的选择调整作战方向,将周殷的兵马顶上去, 汉军给予配合,也可令汉军喘口气,伺机而动。 刘贾担忧道,“自周殷归降后,已试探一两次,此次再如此, 其是否心有怨言,日后其见汉王……” 卢绾摆摆手,“汉王惜才,周殷如能再立大功,汉王必重用, 定以黥布之遇待之,其感激吾等尚且不及,岂能有怨言。” 刘贾恍然大悟,如周殷听从他们的安排, 强力破城而立功,必感激他二人,如不听从,其心不定, 日后也可谏刘邦诛之,彼时功劳尽归他二人。 刘贾不是什么仁慈之人,能减少自己帐下弟兄的战死数, 自然乐意。 二人商议进入尾声,便听到帐外郎中报周殷求见。 卢绾道,“吾二人亲迎周殷?” 刘贾点头,“可。” 迎周殷入大帐后,卢绾命人置办酒宴犒劳一番。 三人酒过半酣,便商议破城之事,周殷对部署之事早有预料, 于是在傍晚时分,已经将攻城计划谈完。 翌日黎明时分,城父这座古城再次陷入战火之中, 城上的召平浑身血污,都快看不出本来模样。 “召将军,汉军数量太多,吾等抵挡不住, 当速速弃城而走……” 召平气的一脚将这个都尉踹倒地上,“休得再言逃跑之事。” “可项悍将军已离开,汉军又添反贼周殷相助, 城父本是孤城,难以……” 召平道,“进城前,吾曾有何言?” “誓死守城,城在人在!”这位楚都尉带着哭腔道。 召平狠狠道,“好个周殷,亏项王如此信重于他。” 召平对楚都尉道,“收集散兵,速速离去。” “将军不走?” “吾召平受项王隆恩……休得再言,速速离去。” 目送多年的部将离开, 召平便看到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出现在城上, 是周殷,这个和他曾同为楚臣之人。 “周殷,好个周殷!” “召平,别来无恙。” “城已破,以兄之才归降后必为汉重用。” “哈哈……” 第一章 坑爹系统我想多活几年 提示:此为汉室刘盈篇—带穿越 标题:坑爹系统竟玩我,我还想多活几年 痛,好痛,头好疼,怎么回事? 眼里一会是蓝,一会是快速倒湍路面。 稳定心神,才听到一阵阵的人喊马嘶,还有不断钻进耳朵里的厮杀声。 哇! 近在咫尺的一道尖锐女声响起,竟是哇哇大哭,哭声中还带着无法言语的恐惧。 扭头望去,见一女孩满脸污泥,灰尘和泪水交合在一起。 女孩挣扎着爬起,一脸的惊恐,十岁左右的孩子已经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震惊和恐惧让她只剩下哭…… 我确定现实中不该有那么大规模的厮杀声。 有点傻愣的我听到不远处一道鼓动耳膜的马嘶声,接着便看到一身甲胄的汉子向自己跑来。 是演戏?不像! 哪有这么逼真的演戏?关键是这环境声太逼真了! 这汉子身如玄松,方脸剑眉,接着他和身旁的女孩就被这汉子抱在怀里,一个肩膀一个,拼命的向那停住的马车奔去。 直到此刻我才确定自己是从马车上摔下来的,眼里是蓝,那是摔下车,重重的摔在地上,四脚朝而已。 从奔跑的马车摔下,不痛才怪。 摔的头嗡嗡作响。 不过痛还没传遍全身,眼里又是快速倒湍路面,这是因为那汉子又将自己抱上了车。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疑惑间,便听到令我震惊的对话。 “夏侯婴,如再违逆寡人,我欲杀之,信否!” 夏侯婴?什么情况?汉朝的夏侯婴? 靠!如果真是汉朝的夏侯婴,那么刚才怒骂的就该是彭城大败的刘邦。 那么他就不是一不心摔下来,而是被人踹下来的。 踹下来的还不是别人,就是他现在的“老爹”,刘邦。 我不太相信,后世看到的太史公写这一段时, 我曾经在想估计是司马迁在黑刘邦,毕竟他对刘氏有着断子绝孙的恨。 虎毒还不食子呢,哪有将自家孩子踹下车,弃之了事的! 就为自己能活命,让车子能跑的再快些? 等等,如果我穿到汉朝,还被刘邦踹下车,那我就是……刘盈,标准的王二代,皇二代。 上辈子穷的叮当响,一辈子只能租房住,连个媳妇也娶不起,根本不敢想。 偷偷跑到佛前求佛祖赐个老婆,嘿嘿……丑的也校 嘿,这不佛祖还真灵,直接变成王二代,最后还是皇二代,老婆还会缺吗? 电视剧看多了后,总觉得当个没出息的享受皇帝也满舒服的。 上辈子极度渴望富有,最好一夜暴富,穷的滋味太难受了。 这一下直接即富又贵……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十年王二代,七年皇二代…… 等等……七年皇二代……不妙啊,史记中写到刘盈这哥们被自己母亲搞的人彘直接吓病了。 最后年纪轻轻,花样年纪,就完结了,这搁在前世才刚刚大学毕业啊。 还没长开就完了! 不行,我想多活几年…… 绝不能输给老妖婆! 我满脑子在想着如何过上令人羡慕的富贵生活,最主要的是能享受的长一点,自然暂时不会留意夏侯婴的神情。 刘盈的姐姐,鲁元公主还在惊恐中哭泣,但我这个刘盈却出奇的安静,这不太符合常理,夏侯婴心中叹息,莫不是脑袋摔坏了吧? 可怜的孩子,估计吓傻了,一直在丰邑、沛县两地长大的刘盈,怎见过这番场景! “孩子,搂紧我。”夏侯婴提醒刘盈和鲁元公主抱紧夏侯婴,这才加快赶车。 我的思绪直接被后面的追杀声给拉回,不行,还是先摆脱眼前困境再。 根据史记的撰写,我要摔好几次。 谁知道写的有没有有所隐瞒,万一真摔出个脑震荡,那么吕雉专权就不是刘盈太弱的原因,而是没能力亲政,那就不能怪刘邦非要废太子了。 谁愿意让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断送在一个痴呆儿手郑 明知道要被摔,还不去阻止,那就是傻,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 稍稍甩开追兵后,夏侯婴打算将二人放到车上,总是勒着脖子可不舒服。 那不只是颈椎出问题,而是影响驾驶技术的发挥。 我非常忐忑的打量着刘邦,见长的并不像史记中描述的龙准龙颜,美须髯,不就是鼻子挺点,胡子长点,而且胡子还不卷。 不过那双眼睛倒是长的很特色,也很漂亮。 刘邦心中着急,眸光一会看前一会顾后,不断指挥着夏侯婴,一会走这个路,一会跑这个道,自然没有注意到刘盈那不同寻常的眼神…… 正在打量之间,突听得后面的马蹄声如骤雨一般响起。 这个时候刘邦又用那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刘盈和其姐姐。 我心里咯噔一下,妈的,不会又要踹我吧,“父王,揣不得……” 闻言刘邦微微一愣,但没理会这声音,只听刘邦道,“夏侯婴,车慢一点。” 慢一点,啥意思,不只此刻的刘盈赶到奇怪,夏侯婴更是纳闷,“大王,追兵甚急!” 显然刘邦对夏侯婴不能理解自己有些着急,“正因追之甚急,马疲,虏在后,有两儿在,车难疾,如追上皆难逃矣,寡人舍之两儿或能活命。” 嗯?历史上是这样的? 听着还算有点做父亲的良心…… 只听刘邦继续道,“快,这边,这里草丛深,让两儿躲在里面,事后来寻。” 就这样我和其姐姐直接被扔到荒郊野外。 草木深深,此时正值四月份,春末夏初,不仅草木茂密,别的东西也密。 这开局被丢到荒郊野外,看来领的这皇二代的剧本人设并不怎么好,没有威风八面,也不能立刻享福。 这是活在创业的年代,开局把我放到刘邦去世且已经继位为皇帝的时刻,那才是幸福穿越。 叮咚…… “签到系统绑定汁…” “恭喜宿主,冒险系统绑定成功,可在这方世界开启你的二世人生。” 签到系统?穿越? 在前世看过不少穿越,自己还写过,对这些词汇并不陌生。 看来老并没有放弃过,前世过的很穷酸,是个历史系的合同工,什么研究类的苦活,累活,没少干。 工资就是没见涨。 “这系统怎么用?” “冒险系统是一个可以无限升级和成长的系统。宿主需要不断的参加冒险任务,来让冒险系统不断升级。 “如果宿主懒惰,不参加冒险任务,系统依旧要升级,为此将自动抽取宿主的寿命值来完成自我进化。” “亲,从现在开始,去做一个爱冒险的人,享受惊险又刺激的人生吧!” …… 刘盈心里千万匹麻辣马飞奔而过。 穿成皇二代,以为可以坐享其成,做一个好吃懒做的皇二代,享受富贵生活。 这破系统是要玩死我啊! 还冒险系统,可我不想冒险啊! 啪嗒…… 马蹄声越来越近,穿越后的刘盈感到危险在逼近。 可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自己的这位“姐姐”还在哭。 楚兵将要追上来,当然要藏好,可问题是, 哭声不停,即便藏的再好,也白搭。 该如何让“姐姐”停止哭泣,我有点犯愁,抓耳挠腮。 “差点忘了,我有系统!” 刘盈点开系统面板,立刻看到基本信息。 “宿主刘盈” “男,大汉二王子,七岁。” “冒险值:0” “震惊值:0” “谋略值:0” “当前成就级:初级冒险令。” “搞的这么复杂,怎么玩?系统,直接告诉我该怎么让这个姐姐停止哭泣。” 系统冰冷的声音回答道,“参加冒险任务,抽取奖励,便可化险为夷。” 第二章 这和历史不太一样 提示:此为汉室刘盈篇—带穿越 标题:这和历史不太一样,太史公有没有骗人 刘盈无奈,系统强制开车,没办法,“快点吧,我参加任务!” 任务一:扇姐姐一巴掌,冒险值50;可让姐姐因震惊而停止哭泣。 亚德,什么? 打女人,这是男人干的事吗! 打人就能制止哭泣的话,这世界可就没哭声了。 果断弃之! 任务二:独身一人拦住楚兵,冒险值150;可获得响应的震惊值奖励,兑换礼品。 我去,这真够冒险的,冒险系数直接飙升三倍。 弄不好,命就完蛋了。 刘邦被楚兵追着打,按照史记来,后面有个猛人丁公在追着打。 刘盈目前只是一个毛孩,去拦楚兵,这不是找死嘛! “还有没有别的任务?” “此时簇,只有这两个冒险任务!” 我去! 坑爹的系统! 总不能打女人吧,只能选择第二个任务,但愿系统不会框我, 想必不会这么快让宿主死掉! 和系统的沟通不过一瞬间,也就在这个瞬间,楚兵人喊马嘶的飞驰而来。 刘盈猛然间跳出,拦在路中间,这个举动不仅令楚军惊讶,也使鲁元公主一下子懵掉。 红肿的眼睛里尽是惊恐,心想这弟弟是咋了。 藏还来不及,还向外跳,跟突然间抽风一样。 为首的一位谨慎的观察四周,正是丁公,见无异样,迈步向前,喊道,“速速退避,免为马下亡魂。” 刘盈尽量用这个时代能听董的语句来,“若等,走错路矣,速速退去!” 在融合刘盈原本的记忆后,经过短暂的适应,先学着他们能听懂的语言交流。 叮咚,系统响起。 收到丁公震惊值:50 甲楚骑士震惊值:5 乙楚骑士震惊值:5 …… 头前的这数十骑皆是惊讶。 看着年纪不过五六岁,话居然大人一样。 看那样子,还颇有气势。 哈哈…… 不过很快引来哄堂大笑。 为首的丁公眸光一寒,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追上刘邦,立下不世之功,怎么能因为一个孩就调转马头。 丁公呵斥道,“哪家挖完,速速退去。”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震惊值:200,是否参加抽奖?” “当然,抽奖,必须快快抽奖!” “请稍等!”系统的语气依旧很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恭喜宿主,您抽到止止卡!可以令一人一事立刻止住。” “立刻用在我这位姐姐身上。”刘盈毫不犹豫这么选择。 刘盈深怕鲁元公主回过神后,被这个场景吓的继续哭,而暴露目标。 如果只是他自己一个人,怎么忽悠都好, 反正有系统在身,系统爸爸再不济,也会让自己脱离险境。 可加上鲁元公主,刘盈没有十足的把握。 “请宿主认真考虑,这止止卡只能用一次。”系统好意提醒道。 “确定,立刻执校” 不过这还是晚一步,在确认前,鲁元公主哇的一声哭出声。 丁公那一直很贼的眼神,立刻看向那哭声之处,对着身旁的一名甲士道,“去,过去查看。” 有点背,如果被抓住,十有八九露馅。 眼看士卒一步步靠近,刘盈的心如热锅的蚂蚁…… 残阳不舍的坠入山谷,夜风并不是令人羡慕的春风迷人醉,而是夜凉如水,尤其还是荒郊野外。 狼吼使得我有些不由自主的抖动,我在前世哪里听过如此真切的狼吼,更不可能听到如此多的狼吼。 相反鲁元公主反而没有注意这些,或许她已经听惯了,她的注意力多在夜空上,脸带着迷蒙,忽然想起什么,眼眸中出现恐惧之色。 咕噜噜…… 饥饿感很快袭击刘盈,脑海里涌现记忆,那是一幅幅蹲在吕雉身旁等着吃饭的场景。 荒草丛生的夜晚,不仅饿还冷,周围还有狼吼,还不知道狼会不会因为饥饿寻到这里,此刻能想到什么,只有家。 鲁元公主声音有些发颤,“盈弟,吾欲归家……怕。” 此时的刘盈的意识还停留在不久前的危机中,刘盈原本以为这下完蛋。 自己保护自己还来不及,如何再保护姐姐。 就在那时,系统的声音又响起,“止止卡未能使用成功,对象已哭,宿主可收回用于其他。” 刘盈再次毫不犹豫,用在制止丁公的举动上。 最终丁公又下令那士卒回来,觉得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命人将刘盈拖拽一旁,楚军继续赶路。 没有惊心动魄的斗智,没有濒临死亡的危机,就这样轻轻飘飘的渡过危机。 刘盈按照任务要求,选择去拦西楚军,心里的目标期望是拦住。 当最终没能拦住西楚军时,刘盈内心极为煎熬和自责,“难道第一次任务,失败了?” 别人穿越,开局签到都是蹭蹭的,怎么到自己这就那啥了。 冰冷的系统声音再次响起,“阻拦楚军任务已结束,虽未能拦住楚军,然给汉王逃跑争取时间,对历史正向发展做出1个贡献点。” 嗯? 也可以这样? 刘盈懵逼! 还以为参加冒险任务,必须成功才行,成功才会有奖励! 这刷新了刘盈二世为饶世界观。 “盈弟,吾怕!”鲁元公主怯怯的声音,再次将走神的刘盈拉回现实。 从一个人群拥挤的时代,突然来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到了晚上谁不怕,岂止只有孩子会怕。 如今的刘盈心里年龄虽然是个成年人,但身体的荷尔蒙还是难控制,举目望去一望无际,这可比荒野求生难多了。 看爸爸去哪儿,孩子在孤岛上有爸爸陪着还哭的稀里哗啦,现在鲁元公主可想而知。 刘盈只好以一个成饶心神来考虑眼前,靠走回丰邑不太可能,脑海里的原主记忆中根本没有回丰邑的路线。 记忆中的刘盈只是在沛县的府邸里待着,顶多去个后花园。 此刻只能依靠前世的记忆,按照推断,刘邦从彭城兵败后准备逃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接家人。 欲从沛县接家人后向西,距离沛县最近的自然是任敖坚守的丰邑,在丰邑歇歇脚后,然后刘邦才从路向下邑投奔妻兄吕泽。 如此推算当在丰沛之间,坐车还好,走路回去没有四五个时不可能,况又路不熟,定不现实。 走路回家果断否决,正在想如何劝其姐姐打消念头,鲁元公主见刘盈有些呆呆的,以为吓懵掉,至今没缓过劲。 鲁元公主的内心开始升起姐姐保护弟弟的情绪,“盈弟,不怕,跟姊走,可以一路边问边走。” 刘盈只好摇摇头,表示不走。 走回去,那不是傻啊。 鲁元公主见弟弟不走,便过来拉,“快走,黑之时无处下榻,要……” 这时肚子又响起咕噜噜的声音,二人互视一眼,都是可怜巴巴的。 见刘盈不走,鲁元公主有点着急,“再不走,吾可……” 伸手想打刘盈,好在路上响起辚辚隆隆的马车声,鲁元公主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莫非夏叔来接吾二人?” 鲁元公主当下就想冲上去,刘盈急忙拉住她。 现在发生的事情明显和史记中写的不一样,如果来的不是夏侯婴,岂不麻烦。 “王子,王子……” 熟悉而陌生的声音,鲁元公主听着很熟悉,夏侯婴做司机的时候由于和刘邦比较聊得来,常到刘邦家做客, 鲁元公主曾见过夏侯婴,更听过他的声音。 鲁元公主脸上兴奋的笑容证明他们得救了,这夏侯婴还算靠谱,果然来接他们,刘盈对夏侯婴的感激默默记在心里。 坐上马车的那一刻,刘盈开始幻想着在丰邑将如何度过那令人羡慕嫉妒恨的王子生活。 第三章 这是小王子的生活吗 提示:此为汉室刘盈篇—带穿越 车外的繁星再怎么努力睁眼睛,也无法转移刘盈对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的憧憬,但绝不会想到等待的可不是什么王子生活,至少不是想想的那样…… 丰邑是刘盈出生的地方,搁到现在来,沛县是县城,丰邑则是一个乡镇,或者逢集市的地方。 沛县各种娱乐奢侈还算齐全,丰邑就差些。 如墨的夜色繁星点点,从山坡望去可见千家灯火星星点点,与星辉呼应,从夏侯婴宽慰的语句中得知这山坡下的一座城乃丰邑。 鲁元公主已经兴奋的叽叽喳喳,早就忘了适才逃亡的恐惧。 努力的从原来刘盈的记忆里提取有关丰邑的情况,可惜少的可怜,有的时候他也分不清究竟何为前生,何为今生…… 总之从后世的史记和汉书中,可以知道刘盈出生不久刘邦起事拿下沛县,刘盈便随着老妈吕雉到沛县居住,至此再也没有见到老爸刘邦。 直到刘邦彭城大败,刘盈才和父亲刘邦在车上团聚,可惜这次团聚没有喜极而泣,而是在不断被刘邦踹下车的摩擦中得到升华。 意外的是直接摔的刘盈不再是原来的刘盈。 阴暗,潮湿,一灯如豆,没有柔软温暖的床,没有宽敞明亮的宫殿,也没有如梨花开满的青铜灯。 也没有美味的饭食,嗅不到飘香四溢的美酒,更没有温柔可饶侍女…… 我去,什么情况,好歹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王子,这…… 记忆当中沛县的院落可比这高档多了,虽不及后世给县长配备的套房明亮舒适,但绝对带着威严,布衣之人难以踏足的豪强圣地。 这也…… “如今非常时期,丰邑不比沛城,委屈二王子暂居于此,待时局稳定,任敖定将王子送至大城……”一位面容冷峻,但却慈眉目的中年人非常恭敬的对刘盈道。 此时刘盈有些呆呆的,在任敖看来孩子一定吓坏了。 不过我这个刘盈只是落差有些大,一时间还不能适应这个新世界。 任敖叹一口气接着道,“此城虽,但绝对安全,以臣之见,丰邑不具备成为楚军攻击之靶,二王子大可放心在此安歇,如有楚军来犯,臣定誓死护卫二王子周全……” 不想再听任敖的忠心之言,打着哈欠,一脸困意的,“任叔……任御史,盈困矣……” 本想习惯性来声任叔,但转念一想不对,如此叛逆的称呼,日后传到刘邦耳里又是一条不如刘如意的地方, 虽然现在尚未有太子之争,但如能趁早免去麻烦不是更好,想到这里立刻改口。 任敖微微一愣,随机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二王子,好记性,竟知臣之职。” 虽然任敖不知道刘盈如何知道他的职位,但对刘盈知道他职位并记得,疑惑之中多是宽慰之色。 任敖救助过吕雉,对吕家有恩,但不代表对他刘盈有特殊的照顾。 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不该以后世所知来与这个时代的人话,需要学着忘记,重新观察这段历史,找出破解自己未来遇见死局的方法。 刘盈搜刮着脑海里的词汇道,“可有热水?我要洗澡睡觉……沐浴,下榻……” 见任敖听得一脸懵逼,立刻改口。 任敖眼中的异色更浓,怀疑是不是假的王子站在眼前,“下臣立刻遣人去烧,臣先告退……” “稍等,可迎…侍女?” 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出内心的揪揪。 出于好奇,很想看看这个时代的侍女是不是电影里演的那样丰满。 一个不算的城池,还是镇守此城的御史,不信一个侍女都没有,故而刘盈开口想找个侍女侍奉。 前世的观念太牢固,电视剧中演过的王子,看过满城尽带黄金甲后,对里面的侍女念念不忘…… 并非想调戏一番增点乐趣,而是女孩子心细,确实比较会照顾人。 结果再次超出对前世的记忆范畴,这任敖哥们当真是铁面御史,太廉洁敬业。 看来作风相当检点,平时生活也非常节俭,恐怕连吃饭盐都不舍得多放一点,雇佣侍女这样的作风居然和他如此格格不入。 任敖愣在当场,表情很奇怪,不知是对刘盈忽然提出这个要求感到惊讶,还是对无法满足王子的要求感到手足无措。 努力咽下一口唾沫,想吃了苍蝇一样,脸憋的涨红, 盯着刘盈上下打量片刻才为难道,“二王子……请稍等……” 完这六个字就消失了,许久都没有动静,直到此刻才算安静下来的这个冒牌刘盈,才开始注意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夜是什么环境。 借助昏暗而发蓝的灯光,终于明白为何这里阴暗又潮湿, 这里的窗户不像后世一样有玻璃可以透光,这窗户也没有后世经过处理的油纸,而是缯、绢帛之类,透光度比较差。 更没有大大的落地窗,仅仅比牢房多几个大的窗户。 家具简陋无比,一张床,一张木案,就连梳妆的铜镜都锈迹斑斑…… 我去,要不要这么摆穷,任敖老哥,就不能坚守丰邑时发展下民生经济,改善一下丰邑人民的生活水平。 和沛县也差别太大,在记忆中沛县至少是整洁干净,清爽,难怪吕雉老妈在刘邦取下沛县后就搬到沛县住。 乡下和县城果然不是一般的差距。 自刘邦西征到现在东出争下,记忆中丰邑一直没有再遭遇战火,就不能发展下民生,任敖老兄! 咚咚…… 忽然的敲门声将刘盈从思绪中拉回。 学着古人话,“何人?” 门外响起陌生还算熟悉的声音,“御史任敖,谒见二王子。” 任敖……这老家伙,我还以为他不会再来, 叫一个侍女来能用那么久时间,故而刘盈认为他不会再来。 看来这位后世认为废柴的身份还是能起到一点点作用。 轻轻走到门后,伸长脖子仔细倾听一会,这才拉开房门。 门一打开,我下意识的忽视任敖,将眸光瞥向任敖侧身后的一位少女,一袭青绿色衣裙,衬的她玉一般的肌肤愈加水嫩。 第四章 这是侍女吗 提示:此为汉室刘盈篇—带穿越 那略显害羞的脸蛋上正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刘盈, 见刘盈也在看她,立刻将眸光看向斜下方,眼角竟然流出一丝难以觉察的怒意,嘟着嘴。 侍女,还真找来了,啧啧……穷苦的人,这一世一定要好好享受生活。 绝不能亏待自己。 任敖看一眼这还在嘟着嘴的少女,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疼爱,有无奈,还有一点点不舍,“还不快拜见二王子。” 话音一落,这侍女居然只是微微屈身,任敖眼色一厉,“跪拜二王子。” 跪拜? 前世记忆里,在秦汉的电视剧中见过那种跪拜的礼节,女子双手交叠,行大礼跪拜,被跪拜之人什么感觉,今日可以体会一下。 不料那侍女眼露微怒之意,娇怒道,“父……” 见侍女一脸为难的样子,刘盈笑道,“罢了,吾亦乃农家出身,不喜此繁文缛节……” 任敖道,“还不谢过二王子不怪罪之恩。” 侍女忽然冲刘盈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有些敷衍的再次屈身行礼,“荷荷谢过二王子……” 刘盈现在只想任敖早点离开,要感受一下单独和侍女呆在一块的感觉, 是不是会像前世的记忆那样,可以让侍女好好服侍一番。 古代的侍女的工作就是服侍主子,不让她奉献一下爱心,那是对她工作的不认可, 尤其是王子的侍女,哪个不想凭借一朝得宠,飞上枝头变凤凰。 摆脱奴婢,变成主子,不就是女强人渴望的嘛,可问题是现在这侍女怎么看也不想电视里演的啊,难道都是骗饶。 不对啊,等级制度那么森严,而且还是秦汉时代,奴隶都是一抓一大把啊…… “二王子,时辰不早,早些就寝,臣先告退……”任敖见刘盈看着侍女发呆,眼神中时而欢喜,时而忧虑。 猜测定是一路的惊吓与疲惫已经让孩子有些吃不消,需要休息,便主动提出离开,走的时候眼神复杂的望了一眼侍女。 任敖一走,我顿时放松下来,然后眼神肆无忌惮的在侍女身上游走,心中啧啧惊叹。 看这妮子不过七八岁的样子,但已如酸酸的杏儿,虽有些青涩但咬上一口一定酸中带甜。 前世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这一世注定要疯狂一把,绝不再做光棍,给自己心中默默打气,甚是心中开始流口水。 如此无污染的原野之地,诞生的侍女都不一样,能卖为侍女的家庭多半不会好,肯定经常风吹日晒的去下地干活。 可看这妮子,肤如凝脂,这是农家碧玉吗? 怀着疑惑的心里,刘盈的眼神继续更加大胆的游走! “瞧甚!”一声娇嗔的声音打断了刘盈的想入非非。 这一声娇怒让刘盈一愣,心中惊讶,我去!这妮子还是侍女吗? 怎么看那架势也像大姐大。 刘盈也觉得可能自己的眼神太放肆了,总盯着不该瞄的地方游来游去,是会让人产生误会的。 没办法,其他没女朋友的人看女孩还不一定有这么优雅…… 刘盈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轻轻咳嗽一声,“侍女,你叫什么?” 侍女一脸惊讶,“若之言,何意?” 忘记这带方言的现代话,古人难以听懂,很不习惯古语,稍稍思虑一下,庆幸自己前世的职业,“芳名,可告否?” 侍女瞥一眼刘盈,不顾刘盈的眼神,自顾自的走进房间,席地而坐,“荷荷……” 这……秦汉时期的侍女都这么随便……都这么彪悍的嘛。 刘盈喃喃道,“呵呵……名字倒……” 荷荷狠狠的剜了一眼,道,“非呵呵,荷花之荷!” 刘盈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荷花之荷,好名字,我喜欢……” 见荷荷那怀疑的眼神,刘盈呵呵一笑,急忙转移话题,“本王子要沐浴,快为我准备水。” 实在不太喜欢之乎者也,庆幸对方能听懂“我”这个词,这么来到这个世界还肩负着普及白话文的重任。 荷花居然又白了刘盈一眼,似乎一点不想留一个美好的形象。 这还有一点尊卑之分嘛,不行! 要是让这丫头觉得这柿子软,好捏,那这美好的昏懒生活岂不大打折扣。 上一世受苦受累,苦逼的连身好衣服都不舍得买,全部用来买花追女孩,结果还是被嫌弃。 这一世再也不做爱情的奴隶! 要做爱情的主人。 刘盈发誓要做一个人人憎恨的“昏庸”之君,反正刘盈的人设也不怎么样,犯不着为刘盈洗白。 这一世只有一个格言,那就是做个开心潇洒的人,做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人, 做个不用费力讨好,也能妻妾成群的人,让他人羡慕去吧,所以刘盈完就一脸严肃的看着荷荷。 谁知荷荷根本没有动的意思,看来不凶一点不行,难道真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刘盈质问道,“侍女可有尊卑之礼?本王子之言,轻于鸿毛否?” 荷荷脸上再次浮现一缕复杂的神色,似乎有一种理解的费力之苦,但稍加思考大致也能理解。 或许想到什么,狠狠的瞪着刘盈,许久才猛然转过身,大踏步而去…… 嘿……什么态度…… 刘盈有些生气,“我可是王子,婢女……荷荷回来!” 脚步声远去才传来荷荷那很幽怨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跟吾来!” 这侍女?纵使你是野蛮女友,我刘盈也要把你顺服成温顺的猫咪。 来到一个房屋前,没有花瓣飘香,没有轻纱帷帐,也没有雕花的屏风,简单不能再简单的房子,里面只有一个大大的木桶。 荷荷指指里面,“王子请。” 刘盈再次瞄一眼侍女荷荷,眼神不争气的看几眼不该看的地方,“荷荷也进来,可否听懂?” 见荷荷没动,刘盈再次道,“进来,总听得懂乎?” 荷荷眼珠滴溜溜直转,一脸警惕道,“男女授受不亲。” 我去,我们还不到十岁,就男女授受不亲,贾宝玉、晴雯才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就可以…… 只能语气加重一点,“有没有搞错,我是王子,你是丫鬟!” 这嗓门显然起到震慑作用! 第五章 反了反了无法再温柔 提示:此为汉室刘盈篇—带穿越 闻言,荷荷听着有些发愣,“丫鬟?” 玛德,这代沟实在是太长,跨越上千年,“就是侍女之意。” 荷荷站在门外,警惕的看着里面,鼻孔里挤出一道鄙夷之声,“哼!” 看来培育出一个贴身的侍女,真是任重而道远,“我命令你,进来……你就是若的意思,明白吗?” 荷荷竟然敢白一眼她眼中的刘盈,“荷荷乃侍女,非奴隶。” “哎呦,水怎么是凉的!” 呼啦一声,刘盈只好赶紧从水桶里爬出来,立刻听到窗外那幸灾乐祸的笑声。 嘻嘻…… 窗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调侃,“王子只言准备水耳,不曾言凉与热。” 我去! 这绝对不是侍女,如果这是侍女,那么历史必定是骗饶。 不行,一定要维持王子的威严,如果现在不能树立王者风范,那还得了。 刘盈佯装发怒,“伺候人都不会!难道还要我教你否?” 果然一发怒,窗外那银铃般的笑声戛然而止。 继续斥责道,“本王子要沐浴,自然要热水!” 原以为侍女能大大的赔罪一番,不料却听道,她再次将问题抛开,“荷荷是侍女,非火夫。” 刘盈真的有些无奈,想在这个乱世做一个舒舒服服的王二代,看来不太容易。 惬意潇洒的生活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穿好衣服,向外走,“你这个丫头,行,我倒霉,我自己来烧,一会替我……” 走到门槛前,看着这少女柔弱的身板,心中有些不忍。 如此欺负少女,实在…… 唉……不对,现在的我年龄也不大! 不能怜香惜玉,绝不能,前世就是太多次的怜香,才有屡屡的惋惜! 这妮子,必须威胁一下才行,不然我的奢侈生活怎么实现,“我乃大汉王子,且为嫡长子,如果处处令我不满意,你懂得。” “懂得?我不懂?”荷荷偏着脑袋,似懂非懂。 “真费劲,如果不替我烧热水,我可为将你关起来,不能吃饭,不能喝水,可明白?” 对于刘盈这古怪的话,荷荷虽然听的一知半解,但还是懂了刘盈的意思,脸吓的有些苍白。 在刘盈的威逼利诱下,总算有一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试试温度,还可以。 正准备宽衣解带去洗澡,但想想还是不妥,古代王公贵族沐浴不都是有众多侍女侍候嘛。 怎么到自己穿越而来,连一个侍女都那么不省心。 不行,没办法的话,只好来个侍女养成记。 想到这里,想看看系统会给予什么。 “系统,侍女养成记,算是冒险任务吗?” 系统那冰冷的声音依旧没有丝毫感情,“不算。” 没有系统的加持,只能先自己来了,这什么破系统。 “过来,替我宽衣解带,我要沐浴。”刘盈变得威严道。 “荷荷与王子男女有别。” “再不过来,我就要给任御史下令,你违抗本王子之令,不能尽心辅佐,可会殃及你的家人哦。”刘盈坏坏的威胁道。 对于家人二字,怕侍女听不懂,起不到震慑作用,刘盈又特地进行解释, 待到侍女荷荷明白后,花容失色,这才扭扭捏捏走进来,眼睛还是不看刘盈。 是侍候宽衣解带,其实是脱去外衣,内衣自然还是由自己来。 待刘盈享受着美女宽衣的时候,忽然感觉脑袋上有一股力量,竟然直接把他摁进浴桶。 这下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湿身,居然是一个侍女干的,还是一个胆大包的侍女。 再也无法温柔起来,本想将刘盈塑造为一个不怒自威的仁厚二王子。 既有仁厚温柔之名,又不失威严,现在可好,好像不真的发怒,连个侍女都敢欺负自己。 不过后世的孔老夫子有所告诫,不能打女人,所以刘盈黑着脸,一把抓向侍女荷荷,“你干什么?谋杀王子,可要诛灭九族!” 这下侍女荷荷真的害怕,脸色煞白,两眼一红,泪珠嘟噜噜的滚落。 待刘盈平复心情,才发现刘盈抓在不该抓的地方,下意识的缩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可能自己的反应过激,心情平复下来,准备好好和这不知高地厚的女孩聊聊。 古代女孩不都是知书达理的吗? 还未苦口婆心的话,就听‘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越哭越伤心。 我去,这怎办?完全没有穿越剧本可参考。 难道让一个王子去安慰一个侍女? 荷荷越哭越伤心,好像将之前的憋屈全部发泄出来。 安慰,不安慰,刘盈在抉择之间徘徊,安慰,王子的面子往哪搁,以后还怎么统领后宫! 不安慰,这八九岁的女孩哭的那么伤心,怎么看着不像是贫贱家庭出身,应该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于是刘盈就在那尴尬的站着,好在这哭声很快停止,侍女荷荷反而开口道,“王子,汉于彭城大败,诸侯多叛汉,汉已危……王子不思强汉,尽是欺负弱女。” 好嘛,教训起来了。 闻言,刘盈脸上有些害臊,没错,这侍女的很对,现在自己这个世界的‘老爹’刘邦恐怕还在被楚骑追击。 根据后世的记忆推断,刘邦在下邑也没待多久,在张良的下邑画策后,刘邦就开始再次的崛起之路。 侍女荷荷让刘盈忽然想起他这个身份所该承担的责任,后世对汉惠帝的记载太少,或许里面隐藏着未发掘的东西。 看来在秦汉,王子想过上尊贵的生活,仅仅靠恐吓不行的,要知道刘邦在成为皇帝的时候还不觉得皇帝有多尊贵。 君臣之间没有礼节,诸将大呼叫,完全没一个章法,直到叔孙通制定礼仪,才感觉到皇帝的无上尊严。 现在这个乱世,搞不好会失控,还是连哄带骗的好。 刘盈态度略微温和,但依旧背着双手,挺着胸膛,一副王子的模样,走到侍女面前。 既然身份不能令其折服,那就靠自身的魅力吧,好在这刘盈还不算丑,倒是有吕雉的美人基因和刘邦的个头基因。 刘盈宽慰道,“一派胡言,我大汉必将战胜西楚,一统下,四海宾服。” 侍女显然对我能出这样一句话,感到很惊讶,倒是不再哭泣。 刘盈笑道,“还愣着作甚?快进来。” 一提到进来,侍女又是泪眼汪汪,显然她发现哭可以解决问题,可以不用侍奉刘盈。 于是眼泪又簌簌的向下掉落。 自己前世是个那么妖孽的一个人,今生来到秦汉时代, 怎么能被一个侍女治住,这是不能允许的,刘盈故作严厉道,“哭什么?” 第六章 想不服侍我没门 提示:此为汉室刘盈篇—带穿越 侍女荷荷抽泣道,吾父言王子未来必为仁义之君,荷荷才愿意以侍女相奉,今却 刘盈非常的好奇,你父亲何人? 提到其父亲,小侍女荷荷一脸的孤傲,吾父乃御史任敖,丰邑守将也,丰邑城中事无大小,皆有吾父决断。 那神情分明是个爸宝。 这下巴差点惊掉,什么?那任御史说你是侍女? 荷荷这才把刘盈要求侍女,任敖感到为难,决定让自己的女儿扮做侍女先侍奉一下,待明日再去买个侍女。 得知真相,刘盈感到震撼,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这还真是 没有不疼爱女儿的父亲,这任敖老哥好样的,真是对刘家忠心耿耿,对吕氏一门也是关爱有加。 刘盈虽然对任敖没有多大的感激之情,但毕竟后世的记忆告诉自己,任敖救助过吕雉,算是自己母亲的恩人。 事情做的不能太过分。 对待恩人的女儿,再继续为难下去,那可就是畜生所为,于是刘盈大方的一摆手,你回去吧? 任荷渐渐已习惯刘盈将若子说成你这个字,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回去,回何处? 自然是从何处来,到何处去。刘盈尽量用任荷能听懂的语言讲述,免得再翻译一次。 看来普及普通话任重而道远,慢慢来吧。 闻言,任荷楞在那里,似乎在努力咀嚼着这一句话,任荷看刘盈的眼神有些变化。 虽然从何处来,到何处去听着有些拗口,甚至似懂非懂,但非常有意境,在任荷听来是这样的。 任荷面露为难之色,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父命我今晚以侍女暂侍王子,岂能回去。 古代女子要不要这么实在? 不回去,什么意思? 刘盈的眼神又不由自主的在任荷的身上游走,啧啧,这古时的女孩发育真早,不过才八九岁。 想想也难怪,《黄帝内经》中有云,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 按照这记载,十四岁就可以生孩子,现在任荷八九岁,距离成熟还有五六年而已。 刘盈不怀好意的看着任荷,嘿嘿,难道你今晚要睡这? 任荷白了我一眼,想入非非,荷荷有侍女房间。 侍女房间? 刘盈跟着任荷来到她房间,居然在我的隔壁。 默然闯进这个闺房,被任荷推出去,但瞬间对任敖老哥的好印象下降几分。 刘盈心里那叫一个憋屈,不对,这房间怎么比我的还好,好你个任敖,居然敢忽悠我。 打趣一会任荷,见任荷防狼一样防着刘盈,只好没趣的回自己屋去入睡。 这一觉睡的很沉,在梦里刘盈笑出了口水。 翌日天微微发白,旭日尚未升空,刘盈已经两眼盯着天花板。 刘盈失眠了,也太激动,这可是一个非常刺激的年代,这身份可是有着长期饭票的。 既然如此,那就要把这个饭票的有效期努力变长些。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不是侍女叫醒刘盈,而是刘盈叫醒侍女。 睡眼朦胧的任荷,一脸的幽怨,努力睁开眼睛,为的是怒瞪刘盈。 任荷道,自此刻起,荷荷不再为王子侍女。 刘盈笑道,非也,任御史有言在先,待买到侍女后,荷荷方为自由身。 任荷一着急说出白话,但却是一个杂合的语句,你!你要做甚? 曾经苦逼的刘盈如今成为王二代,自然是要行驶特权,有钱否?带本王子品尝此处特产。 任荷一脸的惊讶,刘盈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对特产二字感到突兀,特产? 话一出口,刘盈就后悔,这个心直口快的性格,到这个世界该改改,不然怎么活过三集。 刘盈心里苦笑,好像这里对我而言都是特产,从没吃过古时的饭菜。 见任荷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的刘盈有些发毛,不知道这么怪异的刘盈会不会让刘邦加速换太子的进程。 刘盈只好立刻解释,就是丰邑特有,他县未有者。 以为这么解释,可以过关,不料任荷看的眼神更怪异,吾父家有庖厨,何须外出就食。 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解释,本王子怀念中阳里。 这话一说出口,又欠不妥,中阳里那是刘邦的家乡,但根据前世的记忆,似乎刘盈在那没有待多久。 心中忐忑,却听任荷说道,也罢,王子请稍候,吾去去就来。 片刻刘盈看到任荷带着两个少年向这走来,刘盈突然感觉不太妙,任荷看刘盈的眼神带着一丝丝诡异的笑。 莫非这是要强行中断侍女身份? 三十六计走为上,看来这古时的女子惹不起。 刘盈扭头就要走,却被任荷叫住,王子,现可出发。 出发? 敢情不是揍人的。 恐慌的小心脏平复下来,苍白的小脸也立刻变成红扑扑,使得刘盈显得很可爱。 刘盈走过去,故作惊讶,此乃为何? 只见任荷非常欣慰的看着身旁的两位保镖,自然负责保护,寻常之时荷荷每次外出,皆有武士随从,今天运气好,恰好二位兄长在。 只见这两位,一位身如劲松,眉清目秀,眸光灵动,另一位则是身如虬槐,鹰眼剑眉,透着一股英气。 刘盈略感惊讶,出去就食还找两保镖? 明显这两位保镖平时很少见到刘盈,见刘盈是嫡长子,未来的汉国太子,正欲躬身行礼。 听到保镖二字,微微一愣,保镖? 这两位非常疑惑的看向任荷,希望任荷给解释一下,怎么回事,反常不只一点点。 任荷对二人低语几句,二人哦了一声,再看刘盈竟然带着同情的神色,什么鬼? 试探性的说道,二位 初来乍到,刘盈想询问怎么称呼,又不敢随便说话,万一是认识的人,有些尴尬。 任荷白了我一眼,王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在沛县府邸待久,岂还记得吾兄长与夏兄! 我去,任荷之兄,那不就是任敖之子即任竟,只是这夏兄,就不知道是何人。 夏侯灶见过王子。幸好这哥们主动自我介绍。 夏侯灶,是谁?等等,让孤想想! 不就是夏侯婴之子嘛,我去,这个也是恩人之子。 第七章 又一个敢欺负到主子头上的人 提示:此为汉室刘盈篇—带穿越 要说任敖有恩于吕雉,对这个冒牌刘盈也是间接之恩。 可这夏侯婴就不同,那可是切切实实救过刘盈的小命,如果不是夏侯婴,可能穿越过来,活不过一天的时间。 夏侯灶,恩人之子,的确需要感恩,可自己出去和任荷约饭,后面跟着两个灯泡终究不太好。 可也不好拒绝,不然看样子,自己到这里来的第一次约会就要泡汤。 刘盈立刻笑着回答,夏兄,不必那么多礼,子之父可为我的恩人。 恩人?任荷又对刘盈说的新词感兴趣,可真是好奇害死猫,显然这女孩的好奇心很强。 倒是一个学习的好苗子,通过她可以普及一下普通话。 战乱年代,大家活的那么辛苦,何必说话也那么费尽。 刘盈点点头,救命之恩,谓之恩人。如非夏太仆,盈早已为楚军掳去,赶紧走,饿的头晕。 见夏侯灶和任竟对自己说的话以及发音,明显听起来很费尽,一脸的懵懂,估计跟后世听英语一样。 没办法,刘盈赶着去吃饭,没时间一字一句的说。 好在这个发音在刘盈本来的记忆中还残存着,经过昨夜和任荷的艰难交涉,对古语的发音算是掌握一部分。 不然的话,这样的语速,二人一定像在听天书。 绿树成荫,青石铺路,街上的行人不是很多,路上行人各个行色匆匆,看来楚汉之争已经波及到每个人的身上,尤其是临街的店铺,大多都还关着,居然不着急开门迎客。 或许是丰邑城自雍齿反叛之后,再没有遭受战火的原因,人人脸上倒是没有恐慌之色。 看来这任敖的坚守任务做的不错。 刘盈和任荷任竟夏侯灶四人行走在街上,四人中就属刘盈显得神经兮兮,四下张望。 任竟夏侯灶倒是很简单,只负责看护刘盈和任荷,尤其那夏侯灶此刻居然闭起眼睛,来个闭目养神。 能够闭着眼睛走路的恐怕不多,这哥们还真个性,不过刘盈寻思这或许是夏侯婴家的遗传,天生的车手,对方向感和记路那是一绝。 不过任荷看自己的眼神则有着不解,心说一个从沛县城过来的人,怎么对丰邑这样的小镇感到那么的好奇。 一路走来,大多尚未开店,让刘盈有些失望,这个时候任荷开始劝刘盈回任府吃。 好不容易出来,怎么能打道回府呢? 突然只见街道的尽处,那背靠碧潭,垂柳之下的酒肆已经开张。 刘盈眼前一亮,就它了。 二层木制的小楼,刘盈已经闻到饭香,好奇心促使我快点看看古人都吃什么。 雍兄,此话可实? 岂能有假! 那兄弟们日后则仰仗雍兄兮。 就在刘盈进门的那一刻,这声音戛然而止,进门的只有刘盈和任荷,总算找到个理由暂时支开那俩电灯泡。 小二,来碗米饭,好菜好肉上来,酒暂且不必一出口就知道不对,习惯性用电视剧的说法,果然见店家一脸的懵逼。 在这位店家眼里,有两个概念很难懂,刘盈急忙改口,店家,食稻饭。 水稻再听不懂,那又不得不再次耐心解释,可刘盈发现这店家算是能听懂,但却没有一点热情,很纳闷。 敢情这古人做生意,这么不懂得服务意识?不对啊? 忽然任荷在刘盈耳旁小声说,王子,吾等还是离开为好,换一家。 为什么啊?不过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店家道,尊贵食客,无稻饭。 麦饭亦可。 亦无。 小店目前只剩黍稷饭。 什么鬼,怎么只有黍稷? 黍稷菽这三样是先秦时代的主要作物,是五谷中占据比重较大的三个农作物。 到秦汉时期,五谷中比重才发生变化,则是以麦稻为主,这家饭店怎么没有麦子做成的饭?因为此时已经有石磨,难道拿的穿越剧本是盗版的? 任荷信以为真,王子,我们还是吃黍稷饭 这话说完,心中来气。 知道我是何人否?刘盈尽量学着别人说话的口气,好在荷荷面前长长面子。 这店家居然摇摇头。 马德,什么叫只有,刘盈的眼睛早瞥见窗前有一人吃的就是稻饭,而且还有鱼肉。 这什么意思? 看不起自己这个穿越二王子? 刘盈很生气,他们所食何物? 万分歉意,此店实已有人承包。这店家说着指指那窗前的长案。 脸上闪现一丝惧意,似乎对那几个人感到惧怕。 小声说菽麦之饭已经被那少年包下,就连这黍稷之饭也是那少年开恩所舍。 意思是如果行人太饥饿,恰巧此时入店就食就施舍一些。 刘盈还很平静,但任荷已经气的两眼环瞪。 速速离去,此处非尔等所入之地,吾家少主不喜人多!一个大嘴的少年瞪着刘盈和任荷,开始赶人。 再看那靠窗处的一个少年,正稳如泰山的慢慢吃着稻饭,时不时向刘盈望一眼,这也是位七八岁的孩子,和这个刘盈年龄相差不大。 身旁还有一大嘴少年侍候者。 凭直觉,那人应该认得刘盈,正要开口套几句话,却听身旁的任荷开口,此乃丰邑之地,何时有独享之店,若为何许人也? 我去,巾帼不让须眉,这任荷说起话来,底气十足,还带着一股大姐大的味道。 那名准备赶人的大嘴少年被任荷的气势给镇住。 那一直很稳的少年抬头看一眼任荷,冷哼一声,姿色不错,怎奈如此之凶,有失体统。 哼,关若何事?丰邑之地,休要倡狂。 那少年还在笑道,吾用金钱买下此店所有酒食,此乃正常交易,有何不妥? 你!任荷气的胸捕急速起伏,忽然她眼珠子一动,你能包下此酒肆?吾观你不过无赖之人,有如此之多钱乎? 任荷一着急,便直接用你来替代若,发现生气时用你更有气势,尤其是可以咬着牙说。若,嘴型就是o形,难以喊出气势,就顺利成章的喊成你。 第八章 叛贼之子还是叛贼 提示:此为汉室刘盈篇—带穿越 显然这少年对你字有些陌生,但也能听懂。 这少年大怒道,无知,吾乃汉将雍齿之子,雍巨是也,吾父屡立战功,随便一个赏赐之物便能买下这座酒肆,吾不过包场耳。 我去,这家伙居然是雍齿之子,根据后世的记忆这雍齿是刘邦极为痛恨的人。 这么一个人,居然在此碰见,那还真是冤家路窄。 叮咚,恭喜你受到系统指派冒险任务,是否确定参加? 玛德,这该死的系统,有的选吗! 不参加会怎么样?刘盈用意念问道。 拒绝参加任务,将扣除冒险值。系统冰冷的声音回答道。 刘盈心想,老子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找事的,现在不想参加冒险。 我拒绝参加这次冒险任务。 叮咚,宿主拒绝冒险任务,已扣除冒险值50。 我勒个去,扣我多少? 系统没有回应。 那我参加,给我补回去。 抱歉,已经扣除,无法撤销。 什么破系统,还没撤销功能!刘盈心中对系统一阵的咒骂,无奈屈服,参加冒险任务。 激怒冤家雍巨,冒险值20,请问宿主是否确定参加? 刘盈心中又是数千头曹米马奔过,明知故问,确定。 叮咚,恭喜宿主成功参加任务,请开始享受您的冒险之旅吧。 心中一阵阵的无语,泥马,真的够黑,扣除50,参加却只给20的冒险值。 刘盈从出神到恢复心神不过几个呼吸之间。 只见任荷面对雍巨的报爹之举,还想再反驳几句,刘盈抢先一步,大步上前,那原本在谄媚雍巨的两个少年,不自觉的后退。 子欲何为?这两个家伙就知道重复这一句。 刘盈笑道,你说我想干吗?一边站着去! 两个横家伙根本听不懂,有些楞在当场。 刘盈含笑的看着雍巨,雍齿之子,雍巨? 见雍巨的反映,刘盈才知道原来这家伙根本不认识自己。 事实上从刘盈原本的记忆中很少有出府的记录,基本上是在吕雉的管束下待在房间读书识字。 这是吕雉准备将其培养成未来汉国的接班人,可惜吕雉未能想到接下来的风云变幻。 所以刘盈根本没有和雍巨交集的机会。 雍巨道,正是,怕否?怕,立刻滚出去 确定花钱包场一天?刘盈依旧笑眯眯。 当然,吾家少主,岂为缺钱之主。若拜少主为兄,亦有赏赐。看着雍巨的神情,那蛤蟆狗立刻耀武扬威。 你算什么东西,配与我说话!刘盈冷笑道。 这蛤蟆狗自然听不懂,询问刘盈说什么,自然懒得理他们。 刘盈直接来到那雍巨面前,可否收回成命,我还饿着肚子。 那雍巨白刘盈一眼没说话,似乎多和刘盈说一句话都浪费他的力气。 雍巨的两个玩伴又开始赶人。 马德,不是说古人都彬彬有礼吗? 看来这礼乐崩坏的年代,家教也是门该捡起来的技术活。 刘盈冷笑道,你父事我父为主,你也该认清谁是你的主子。 雍巨对刘盈这种半现代的话还处在似懂非懂时,刘盈的拳头直接招呼上去,直击面门。 砰!一拳打在雍巨的鼻子上,鲜血直流。 雍巨直接被打懵,他没想到眼前这少年看似文文弱弱,居然敢对他动手。 马德,老子来到这个世界是来享福的,不是被欺负的。 前世缺钱,今生就要好好享受美食美酒,好好的一个心情被雍巨给搅和,岂能不怒。 就算这个世界的老爹知道,口中训斥,心里肯定开心,自家儿总算有点像自己。 若为何人,敢打吾雍巨!怒意直冲雍巨的脑门,眼睛已经发红,他身边的两个保镖已经准备冲过来,如果二打一,肯定没胜算,因为刘盈的身子骨实在是差。 适才一拳下去,居然有气无力,最可悲的是还感到手痛。 这个时候刘盈对自己这冲动的毛病感到无奈,但绝不后悔,尤其是在小美女面前怎能丢面子。 刘盈瞥了一下脑海里的系统面板,发现冒险任务已成功完成。 叮咚,收获雍巨震惊值30。 叮咚,收到家奴甲震惊值10 叮咚,收到家奴乙震惊值10 收获震惊值50,还不错。 效果虽然不错,但很显然已经惹怒雍巨。 该怎么办? 突然间灵光乍现,想起自己的身份,急忙稳定心神,尽量使自己泰然自若,吾乃汉王之子,刘盈是也。 希望刘盈的身份可以震慑住雍巨。 雍巨的两个助手是真的被吓到,站在那里不敢动,对于王子,他们心里多少还有点畏惧。 再看雍巨,那脸色一阵红,一红白,显然在做一个决定。 刘盈一看,有门,但忽然间又感到浑身发冷。 只见雍巨脸色铁青,眸光却如刀的看着刘盈。 马德,竟然忘记刘盈现在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对面也是一个年龄相仿的孩子。 给孩子讲道理,那不是水中捞月嘛。 果然听雍巨狠狠的憋出一句话,乡野村夫,竟冒充王子,打! 在孩子的世界里,拳头总是比大脑更管用。 敢动手打刘盈,雍巨并非完全是小孩子自尊受挫的冲动,而是他有个很特别的老爹,雍齿。 从小给雍巨的教育就是不能被人无缘无故欺负,只有生命受到威胁才要适当的忍。 自己的父亲都不惧刘邦,雍巨也学着他父亲那样不惧刘盈,也不给刘盈面子。 如今汉大败,刘邦逃窜,天下诸侯纷纷叛汉,或独立,或归楚,曾经叛刘邦归魏的雍齿,这次肯定也不会给刘邦好脸色。 此刻雍巨知道其父在吕泽麾下坚守下邑,刘邦当时是投奔,那狼狈样别提,雍齿都不用行大礼, 聪明的下人早将刘邦灰溜溜去从吕泽的事情告知雍巨。 为此,雍巨才敢如此嚣张。 真是叛贼之子还是叛贼。 此时的刘盈根本不知道,刘邦投奔的时候,雍齿曾给吕泽一个兜底的建议, 那就是如果楚乘胜而来,兵临城下,搞不好为保命要将刘邦交出去。 虽然不知道现在的刘邦什么处境,但刘盈根据前世对史料的记载,推测肯定不好过。 故而在刘盈道出身份时,就下意识伸手去拉任荷,雍巨的话音未落,立刻拉起任荷就跑。 刘盈能感觉到任荷身体一颤,但顾不得男女有别,跑起! 事后刘盈才想起,这秦汉之际,礼乐崩坏,男女授受不亲之说尚未成型。 还想跑!雍巨见刘盈打完就想拉着任荷走,更加坚定他的推断,认为眼前的刘盈一定是冒牌货。 不得不佩服雍齿此人教育雍巨的方式,定是在棍棒之下的教育。 或许是雍齿知道乱世生存,会点武艺能提升生存几率,即便有一把力气也好。 因而七八岁的雍巨已是一个勇武少年,带着两个左右追出酒肆。 第九章 要做孩子王 提示:此为汉室刘盈篇—带穿越 一边追,一边恐吓,冒充汉王之子,死罪! 刘盈拉着任荷在大街上一路狂奔,任荷哪里经历过此等场景,也没过长跑训练,很快就跑不动。 玛德,这个时候我想骂人! 不知道这吕雉怎么养的孩子,身体素质怎么这么差! 玛德,跑了几步就喘气。 这吕雉典型的只注重孩子背书,不注重体育锻炼。 雍巨一脸的得意,似乎马上就可以报仇,邪笑道,跑,怎不跑?无处可逃兮 三个人将刘盈和任荷二人围起来。 三人一步步逼近,越来越近,该怎么办?难道要被打一顿? 刘盈看到雍巨的小脸儿浮现一抹阴笑,上,给我狠狠揍。 玛德,刘盈这小身板再加一个小女孩,就是被挨揍的标配。 系统! 在的,亲爱的冒险者。 有没有可以增强我武力的办法!刘盈可不想被揍,虽然是个冒牌,但想做个潇洒的冒牌者。 亲自的冒险者,您目前等级不够,无法兑换武力值! 玛德,真够缺德的,只管怂恿人参加冒险,却不管人参加的后果。 那怎么办,如何摆脱眼前这可恶的家伙。 您可以选择在商城兑换人物卡,可以帮助您在这个时间随时召唤人帮忙! 我去,还可以这样? 很快情况逆转,那原本幸灾乐祸的小脸突然阴暗了下来。 只见这阳光明媚之下,此刻有两个高大的身影将雍巨笼罩在黑暗当中。 雍巨脸上微微一惊,眼眸中的惧意一闪而逝,立刻恢复如常。 任竟见自己小妹被三人追,立刻怒意满满,此举何为?速速离去。 听声音,刘盈知道自己得救了,转身一看,果然是夏侯灶和任竟。 这二人手里带着刘盈想要的东西,一些吃食,这是二人被刘盈支开的原因。 妈呀,这救星说来就来,看来这人物卡还真管用。 可惜消耗50震惊值,不能用来合成谋略值。 夏侯灶则扫视一眼三人,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用那略长于常人的手臂指着他们,子等何许人也? 雍巨知道报仇无望,便冷哼一声离开,留下一句话,敢打吾雍巨,绝不会善罢甘休。 转入小巷后,两个恶少随从,询问为何放过刘盈他们,那新来二人也不敢怎么样。 雍巨说道,此二人不识吾,吾却认得此二人,夏侯灶和任竟,不能与之硬对,来日方长。 第一次下馆子被扫兴的刘盈,一直想着如何教训一下雍巨,但是都没有机会。 任敖得知此情况之后,立刻以为刘盈好为的理由,将刘盈禁足,声称将安全送到刘邦手中之前,他任敖不敢有半点疏忽。 被禁足的刘盈,向夏侯灶求助,没想到这哥们儿和他爹一样,忠心耿耿,为了刘盈的安全,杜绝合作。 无奈只好向任竟求助,可惜这哥们比刘盈现在还可怜,要面壁三天。 思来想去,只能再向任荷求助。 任荷小脸儿一扭,眼珠子一转,不行,绝对不行。 刘盈装出一丝丝可怜样,我只出去片刻,出去透透气,半个时辰便回,如何? 穿越后的幸福生活还没开始,就被禁足,这算什么事儿,来到这个世界没几天就被软禁了? 这也太不把刘盈这个未来太子当回事,还是说刘盈这个二王子太不受人待见? 这还是历史吗,还是说这就是历史真相? 任荷嘟着小嘴儿,坚决道,不行。 刘盈不愿放弃出去,该禁足的不是刘盈,应是雍巨,必须要让他知道谁是他的主子。 必须要整治下雍巨,所以需要找几个人相助。 成为这里的孩子王,刘盈未来的幸福生活才能靠得住,要靠这些和刘盈年龄相仿的人才行。 不早早培育自己的铁杆粉丝,待到刘邦建立大汉嚷着要废太子,那个时候就只能眼巴巴的靠娘家人。 娘家人靠的住也好! 就怕历史框我,靠不住! 问题是后世的影视和文学让刘盈对这个尚未见过面的老妈吕雉的印象,不是很好。 只能靠自己,未雨绸缪。 要成为孩子王,出门是关键,透透气而已,待我被父王送回关中,我可难有自由,我们再难相见。 任荷脸上忽然浮现一抹笑,那笑如花香,嘴却不松,绝对不行。 见这小妮子不吃软,刘盈脸色一沉,我可是王子,你敢违抗我命令。 原以为可以震慑到她,谁知却听任荷冷冷道,小女子只有父命,没有王子之令。 刘盈心里寻思着,眼睛一亮,父命岂有王子之令大,忠孝难两全,你当选忠君。 闻言,任荷微微一愣,一脸诧异,显得若有所思。 刘盈认为有门,不料却听她说,我父禁王子之足,乃忠于汉王也。 汉二年五月的天,本是踏春的好时节,按照后世来说已经是六月,虽然是春花烂漫,但亦是热的兆头。 此时再不踏春,再过些日子,太阳火辣的无法出门。 天尚未亮,任竟和夏侯灶非常惊讶又兴奋的陪着刘盈这个‘穿越’王子出门。 一出内城,任竟就非常好奇道,王子如何说服吾妹?又是如何说服吾我父,不仅解禁,还能出府邸? 说到后面,任竟开始用我这个字,觉得顺口很多。 刘盈的目光不断在四周搜寻,没有回答任竟的好奇。 本来任荷是坚决站在任敖这一边,为刘盈的安全着想,坚决不让出门,但最后却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任竟本来也在面壁,却突然接到其父的命令,持剑护卫王子出城一趟。 究竟做什么也没说。 见刘盈不回答,任竟用求救的眼神看向一旁默默不发言的夏侯灶。 夏侯灶只是傻傻一笑,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拉一个很长的反射弧,吾亦好奇,不知王子究竟如何解此结? 刘盈依旧背着小手,在寻找合意的车驾。 本来刘盈打算骑马,但从刘盈的记忆中根本没找到学习骑马的场景,这个时候又想骂娘。 难怪历史上的刘盈这么软弱敦厚,敢情一开始都没有将刘盈向秦皇唐宗来培养。 不习骑射身体能好才怪,渐渐也难以形成刚硬的性格。 父雄才大略,未来母又刚毅狠辣,在这两座大山之下,难怪历史上的刘盈最后只能纵情酒色。 不然还能干什么。 既然现在刘盈不再是原来的刘盈,绝不能让这个悲剧重演,一定要慢慢改变。 刘盈卖个关子,当真欲知如何? 第十章 想活的舒服些 提示:此为汉室刘盈篇—带穿越 小标题:未雨绸缪,拉帮结派需趁早 任竟道,那是当然。 背着小手,如同小大人一般,刘盈这个模样,二人已经习惯。 任竟和夏侯灶自然不知道此刘盈非彼刘盈,这个七八岁的少年身体里藏着一个饱经沧桑的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刘盈学着后世说书人的口气说道,使得两人心痒痒。 这彻底勾起任竟的兴趣,透露一二。 透露一二,倒是可以,然今后必须为本王子办事。 任竟脸上有为难之色,刘盈又追加一句,大可安心,非刁难之事。 任竟这才点点头,能为王子效命,臣之荣幸。 刘盈笑道,别言臣,我不过汉王之子耳,未来不可知,可以兄弟相称。 话音未落,任竟和夏侯灶皆脸色微变,臣不敢。 刘盈见两人反应,看来拜把子是不可能,于是无奈道,也罢,然在外不可如此,我游历乡野间,不可暴露我身份,以兄弟相称可否? 这回两人同意,我才开口笑道,皆因中医也。 二人同时一脸的蒙蔽,疑惑的看着我,中医? 玛德,我竟忘记,中医的说法是相对西医而言,西方医学未流入中国前,没有这个说法。 在这之前,大多叫什么禁方脉书国医医经经络学说等。 长桑禁方可知? 对于不读医书的二人自然皆不知长桑,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 于是刘盈又想了想,略微思考道,黄帝扁鹊之脉书,可知? 任竟这才点头道,略有耳闻。 夏侯灶亦道,曾拜读过此书,可惜天分有限。 刘盈笑道,答案皆在书中。 在脉书中?二人迷惑。 任竟忽然恍然大悟,王子,竟通医术? 任竟知道自己的妹妹有个隐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肚子容易受风寒,肚疼又拉稀。 吃的饭菜有些凉,都会肚子疼。 肚疼不是病,可疼起来要命。 任竟还想在问什么,刘盈的眸光扫到一辆普通的车,就它。 夏侯灶道,此车好驾驭,但甚为颠簸。 刘盈笑道,无妨,抓进时间,记得付钱。 说到付钱,夏侯灶和任竟两人目光带笑的看着刘盈,刘盈这才意识到敢情他们没钱。 这是想让刘盈自己出钱,只好无奈道,本王子虽为大汉王子,可惜身边无摇钱树。 对摇钱树的概念两人不懂,两眼非常疑惑的看着刘盈。 刘盈苦笑道,先赊账。 夏侯灶一脸的懵懂,赊账? 刘盈嘴角浮现一抹微笑,就是先欠着。 夏侯灶若有所思,王子,何时还? 嘿,还真够财迷,敢向王子要钱!刘盈直接给了夏侯灶一个眼神,但夏侯灶毫不畏惧。 看来刘盈的威严建立起来,需要一些事情证明才行。 放心,等我回到关中,成为一个坐镇关中的王子,还会缺钱。刘盈给夏侯灶打包票。 刘盈看着他们心疼的摸出铜钱,心中偷乐,不逼着他们拔几根毛,难以混的熟络。 交朋友是必须要花钱的,而且还要让对方也花花钱,这钱才能生出感情了。 这是一个竹园柴门的小院落,绿树幽幽,小溪潺潺。 门前一辆马车缓缓停下,那赶车的夏侯灶率先跳下车,然后扶着一个少年下车,最后才是月目星眸的任竟。 夏侯灶笑道,王子,此乃臣父在乡下一处密宅,可还满意? 没想到这汉王的御用伺机,靠着开车费置办不少田宅产业。 咱这个冒牌刘盈,汉王之子,本打算找个隐秘之地,当时夏侯灶非常热情的帮忙寻找。 后来再三询问,找隐秘之地做什么,告知他用途,夏侯灶这才想起自己的田宅。 夏侯婴在秦时做沛厩司御,按照现在的话就是既要负责保养豪车,还要负责给领导开车。 夏侯婴利用跑车的钱给儿子早早在丰邑置办田宅,后来起事后,官越做越大,这点田宅自然也不再看在眼里。 来到此处,任竟更加迷惑,其父命其护卫王子出城,说是有要事,可来到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一路上任竟试着套话,可惜从刘盈的口中套话,没那么容易。 任竟只好猜测道,此次出门,仅为治罚雍巨乎? 刘盈神秘一笑,非也,雍巨不过一臣子耳,本王子要其跪在我面前,认我为主。 认主,臣子,这些话,二人算是听懂了。 任竟不解道,雍巨之父乃汉将,其自然为大汉之臣民,又何须认主? 刘盈说到,那不同,我要成为孩子王。 二人皆很惊奇,不知道刘盈口中的话啥意思,孩子王? 刘盈理所应当道,父王乃汉王,吾身为其子,自当为诸侯子之王,也就是孩子王。 任竟笑道,孩子王,这名字很怪异,但很有意思。 帮我将诸侯之子,凡在丰邑者,皆叫到这里来。刘盈只能尽力的用古人能听的话和语调来说。 去掉的得,多用之乎。 这句话一出,任竟和夏侯灶感到吃惊。 连话不多的夏侯灶也忍不住问道,召集诸侯之子,此举何为? 汉国的很多诸侯之子,很多皆出自丰沛,由于刘邦入汉中的时间较短,很快就打回关中。 故而很多诸侯来不及将家眷接回汉中,准备过世袭的侯爵生活,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刘邦不会待太久。 在还定三秦后,刘邦留萧何坐镇关中,自己东争伐楚,这才有诸侯将相慢慢将家室迁移到关中。 尤其是那些已经获得食邑的封侯拜相之人,早早将家室迁到食邑,开始经营家族产业。 不过毕竟那是关中初定,三秦大地人心并未凝聚稳固,尚有雍王章邯在废丘固守,故而还是有些诸侯未将家室迁入关中。 彭城大败后,楚军也围攻沛县,欲取刘邦家室,得知楚军将打来,诸侯之子和刘邦家室纷纷逃出。 不幸的是刘太公和吕雉被楚军抓住,送往项羽那里,作为人质,但刘氏其他家室如刘盈鲁元公主刘仲等最终逃入丰邑。 住在沛县的诸侯之子女也跟着一起逃入丰邑。 不过按照后世的记忆,由于现在刘邦和项羽尚未在荥阳对峙,楚军尚未败于京索之间,韩信尚未真正上场,逃入丰邑的诸侯之子,尚未来得及出城入关中。 第十一章 这妮子坏本王子好事 提示:此为汉室刘盈篇—带穿越 按照后世的记忆,荥阳一旦对峙,留在丰邑城的诸侯之子将会离开入关中,我也会被带入关中,立为太子。 至少史书这么写的,那么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必须做点什么。 坐吃等死,不是自己的风格。 给自己制定的成长计划,首先就是在丰邑当孩子王,收复这些诸侯之子,为己所用,其次是强身健体,再者那就是后话了。 只有收复这些诸侯之子,将来才有可能和那个强悍的老妈吕后对抗,刘盈可不想做傀儡。 想舒服,还是必须要自己掌权。 枪杆子里出政权嘛。 强身健体,现在看来势在必行,只有一个强悍的身子骨才有熬过吕后的可能。 来到这个世界,重生后的刘盈对自己的要求不高,那就是活着,还要好好的活着,这个汉二世的身份不能白白浪费。 一想到这个汉二世的身份可能还没秦二世活的潇洒,刘盈就非常窝火,憋屈。 必须要做出改变! 这一世必须要做出改变! 史书上写刘盈因戚夫人之事抑郁而死,那是史书,谁知道真实的啥情况,不信一个身份尊贵的大好青年会作死自己。 要想活的舒服,目前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 想明白一切,刘盈笑着回答夏侯灶的疑问,开个party。 二人一副同样诧异的表情,part? 夏侯灶和任竟学着说出来,甭提有多别扭,比他们发音更别扭的是表情更丰富。 刘盈见两人又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只好简单粗暴点,速行,此乃御史任敖之令哦。 刘盈特意把哦字拉的很长,二人虽然不懂哦的具体意思,但其中所蕴含的涵义,二人皆领略到。 知道刘盈的意思后,不过任竟和夏侯灶决定让两个随从去办,刘盈立刻反对,意思是只派出几个随从,怎么可能叫来诸侯将相之子? 二人无奈之下被刘盈支走,只留下两个便衣壮士陪着。 等到任竟和夏侯灶离开后,刘盈则幻想着该如何给他们这些未来的诸侯将相之子上课。 一句话,那就是怎么个忽悠法。 还好对于老爹刘邦的忽悠法倒是有所继承。 正在刘盈思虑之间,突然院外响起一阵马蹄声,敲在刘盈心田上,让他不自觉的有点紧张。 前世的沉着和缜密的逻辑思维竟无法阻止身体的颤抖。 毕竟和这些枭将之子见面是头一次,而且还是在一个非常特殊的场合里。 和他们的见面如果传到刘邦耳朵里,一定会引起刘邦的注意,至于心里会想什么,真的不好说。 可下一秒刘盈看到的一幕却令他浑身起鸡皮疙瘩,暗叫糟糕,他居然看到身穿皮甲的战士,各个腰悬长剑,有的还拿着长矛。 我去!居然是兵卒! 后世看史书中写到西楚在彭城大败刘邦后,攻下很多曾经刘邦的地盘,沛留胡陵等城池。 唯独没有丰县,这也是刘盈目前现在比较安心的地方,认为定是任敖这人比较善守,一般楚将还攻不下来, 外加主要火力还集中在刘邦身上。 加上丰邑非重要城池,故而也没精兵强将来攻。 可看现在士卒的服饰,也非电视剧中看到的红色甲胄和战服。 汉旗帜尚红,总之在后世看的电视剧汉军是红色,楚军是黑色。 可现在看这士卒非红色,刘盈的第一反应是糟糕! 玛德,不会楚军从此处攻入城中吧? 如果真这样,那就太倒霉,现实的剧本和史书的剧本将差别太大。 额头不自觉的冒汗,往哪躲藏? 刘盈敢肯定所熟知的历史剧本中没有这一幕,难道说现在的所做在改变历史。 历史在发生变化,这不太可能吧! 前世还看过神秘博士,说的就是你可能出生在二十一世纪,但却死于十八世纪。 这时间线本身就是一个迷。 刘盈下意识的后退,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任荷?你为何在此? 任荷一身的墨绿裙,嘟着小嘴,闪着古灵精怪的眼睛,正望着自己。 任荷你怎么在这?她的出现让刘盈有点诧异,重复的问道。 思来想去,认为王子还是在府中待着安全。任荷一副关心的样子。 此乃任御史之意,还是荷荷之意?事情走到一半,如果现在被那小妮子架回去,那就丑大了。 任荷瞥了刘盈一眼,态度强硬道,别管何人,请跟我回去。 受刘盈的口语影响,已经习惯用我来表达的任荷,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刘盈,看的刘盈心发慌。 这妮子居然带着护卫来请刘盈回去,这要是被架回去,日后这大汉王子之威何在! 刘盈不再收敛自己的怒意,任荷,我为王子,子不过侍女耳。 任荷嘴一撅,似乎想起不快的事情,那日之后,荷荷非侍女。 刘盈见任荷可能会坏自己的事,立刻强硬道,即便如此,我为王子,你为臣子,当奉命护卫我,听我之令。 任荷看着我,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一种倔强,护卫王子之令不可违,请王子不要为难荷荷,也不要为难家父 任荷的话下一刻直接被竹园外的嘈杂声音所打断。 任荷寻声望去,娇躯微微一颤,看到的是令她很难忘的一幕,有数匹骏马,还有数辆车驾呼啸而来。 任荷在人群中看其兄长任竟,还有夏侯灶,小嘴嘟着,瞪着生气的眼睛去找任竟算账。 这位任荷站在比她高出一头的任竟面前,竟然说的任竟低下头,竟像是犯错的孩子。 这令刘盈倒吸凉气。 任荷这小妮子还真不简单。 至于说的什么,刘盈听不太清,但是却能看到任竟和夏侯灶一脸的惊讶。 见两人脸上出现诧异之色,知道刘盈的那点小伎俩已经被捅破,果然看到任竟和夏侯灶一脸幽怨的向自己走来。 两人走进院内,身后跟着许多少年,还有一些青年。 任竟道,王子,下次断不可如此冒险,否则臣臣宁死不为。 任竟心有余悸,他用眼神暗示刘盈,这兵乱的非常时期,谁能保证所来之人皆忠汉。 对于任竟的提示,刘盈倒是心中一暖, 背着小手踱步,稍微安慰一下对方道,别激动,不久本王子就要入关,关中风云变幻,将来富贵如何,未可知,麾下岂能无众多得力干将乎? 得力干将,这四个字超乎刘盈的年龄, 令诸侯之子神色各异,尤其让刘盈注意到一个少年, 这少年个不高,两眼贼溜溜的,颧骨有些突出。 眼神中带着崇拜,一脸的欲上前和刘盈结交的样子。 刘盈询问夏侯灶此为何人,这家伙见机上前谄笑道,徐悼,吾父乃郎中,现护卫汉中。 第十二章 结党固己身 密议操父心 提示:此为汉室刘盈篇—带穿越 刘盈开门见山说邀请大家来,就是要入关干事业。 面对刘盈的激动,众多诸侯之子的反应各不相同,有主动上前搭讪的, 有冷漠处置的,还有的则是皱眉深思。 首先刘盈让他们做自我介绍,活跃下气氛。 通过他们的介绍,刘盈粗略记住了一下名字,单如意周胜之樊伉孙德卫胜周闲徐悼召胜。 尤其是周闲这家伙,此人是郎中骑将周定之子,本来在家练习马上枪术,叮嘱家臣说任何人不得打扰。 等得知二王子要召集诸侯之子,二话没说,立刻跑来。 不过在这众多诸侯之子中,最为激动的当属任竟和夏侯灶。 这二人虽然对刘盈甩开他们单独行使的冒险行驶,有些不爽,可想到即将入关,等待他们二人的是未知而刺激的生活,二人两眼放光。 在这之前,刘盈和他们二人有过一次深聊,就是在刘盈用前世有关中医的记忆扭转任荷的立场之后。 当时刘盈给他们二人畅聊入关后的生活,现在他们的父亲有官有爵,但不是恒久的。 示意他们,未来的生活还是靠他们自己,还有他们的立场,隐约提到关中的另一位。 现在楚汉之争刚刚开始,未来尚不确定,百年之后,他们即便能袭爵,可能否获得高官,一世无忧,可是个未知啊。 刘盈举的最简单的例子就是胡亥和扶苏,他们二人的生死牵涉的是不同人的命运。 赵高可以走向巅峰,蒙恬却只能含恨自杀,这说明什么,说明站队的问题。 一下子将任竟和夏侯灶震慑住了,这点他们都还没想过。 不是他们没远见,而是根本没到那份上。 父辈们在打天下,做儿子的能不添乱就不错。 刘盈开始人生的第一次忽悠,他是何许人,嫡长子,是最有可能立为太子的人,不跟刘盈,未来能守住什么? 他们二人的年龄皆比刘盈大,但心里年龄却大大不一样,稍微捉摸,就成为这次诸子聚集的支持者。 史书说刘盈一入关就被立为太子,但在关中的生活究竟如何,还真的不知,史书上并没有详细记载。 可经过前世的磨砺,经过一番推测,自己觉得日子绝不是像乾隆一样可以那么的享福。 首先那段时间刘盈是没有老妈吕后的强力保护,又有萧丞相对自己的架空, 还有一个不久就要哭着让自己儿子代替自己太子之位的后妈——戚姬。 日子肯定幸福不到哪去。 后世的电视剧中有太多后妈虐待孩子的情节。 如果戚姬是个合格的好后妈,会嚷着让刘邦改立太子吗? 即便是历史由胜者可能改写,但吕氏终究被铲除,其中的道道,即便前世有历史知识为法宝,但他还是弄不清楚,他必须未雨绸缪。 改立太子是事实,而改立的人是戚姬的儿子,却不是其他的子嗣,这其中必有蹊跷。 故而前世的记忆,让刘盈快速判断出关中等待他的太子生涯,绝不那么美好。 此次的丰邑召集,将是刘盈未来在关中的基石,他必须卖力画饼来收买人心。 与此同时,还有一处宅邸,其大小规模不比刘盈的首次孩子聚会之地小。 一脸阴沉的雍巨也在以酒召集几个少年,在议论着天下大事。 吾等父辈浴血杀敌,待关中平定后,本应享福,却不幸战死于楚汉争霸,未来不可知,兄弟们当为己身计。雍巨用一双狼一般的眼睛盯着诸侯将之子。 首先回应的是冷慎,他学着其父那样,冷眼扫视眼前的诸少年,兄弟们,此时正处非常时期,楚强汉弱,如楚攻入关中,诸位前程皆毁,甚至家破人亡,可曾想过为己父谋后路? 冷慎的话算是传达雍巨的意思,大多少年皆沉默不言,他们中大多没跟着父亲上过战场。 对于他们而言,那战场上的拼杀,甚至是掉脑袋的恐惧,距离他们有些远,他们最关心的就是自家父亲弄来的食邑够不够大, 土地够不够肥沃,够不够繁华,有没有好吃的。 冷慎又补充几句,言明此次聚会的目的,响应雍巨之意的是一个叫张胜的少年。 张胜非常赞同雍巨的提议,雍兄,计将安出,吾等该如何应之,请雍兄发言,吾率先从之。 张胜率先表态。 冷慎之前比较附和雍巨,但他没有第一个表态。 张胜起头后,紧接着是高成,陈始等人纷纷表示愿从,请雍巨带领大家为父辈解忧。 到最后只剩下王忌半推半就的表示愿意加入这次为父分忧的行动。 雍巨心中激动,还想再多说几句,张胜请命道,请雍兄直言,该如何为! 雍巨眼神阴冷,嘴角有一抹诡异的笑,不知道他在笑啥,绑刘盈,交与楚军立功。 这话直接把众人给整懵,这也太胆大些。 绑二王子,这罪名有点大。 绑刘盈?王忌懵。 确定,刘盈可是汉国二王子。叫嚷着最响亮的张胜也有些发怵。 二王子又如何,吾父尚且不惧汉王,何惧此子,此时楚彊汉弱,一切未可知。雍巨坚持要给刘盈好看。 可如果二王子立为太子,可就!陈始有些心虚。 然也,绑王子,雍兄不怕其为王之后冷慎赞成陈始之言。 雍巨看出大家的顾虑,怕,怕个甚,汉将不再,何有王子之言;放心,即便汉在,关中那位才是王子。 再说,吾曾听闻刘盈于汉王过沛县西逃时,坠下车,或身亡,或为楚俘虏。雍巨抛出这个大秘密。 此子冒充?陈始惊讶道。 纵使真,亦让其知,吾雍巨绝不好惹。雍巨显得信心十足。 可其父毕竟为汉王。张胜再次强调身份悬殊。 汉王又如何,吾父乃为吕大将军效力,非刘氏,未来吕大将军为王,吾等皆开国元勋之后,甚至成为开国元勋!雍巨鼓励道。 成为开国元勋,这个诱惑不小,众人开始激动起来,忘记了先前的担忧。 雍巨心里在想,小子等着吧,吾父尚且不服你父,何况你小子。 王忌一听,众人多赞成雍巨去绑刘盈,然后偷偷运出城,交给楚军,这是啥?不就是谋反吗! 任何人可以反叛刘氏,唯独他王家不可以。 开完笑,项羽已经把自己的奶奶烹煮,虽然是死后才烹的,但这已经宣布王陵从此只会死心塌地的为汉卖力。 王忌知道雍巨被刘盈欺负过,容易情绪激动,绑王子此事非小,雍兄,可要思虑万全,切勿冲动行此等冒险之事,尚需三思。 雍巨不屑,三思? 第十三章 雍巨设宴诱捕 刘盈独自赴宴 提示:此为汉室刘盈篇—带穿越 话锋一转,继续道,行大事者,岂能瞻前顾后。 王忌让雍巨三思,雍巨眼神中不自觉的浮现一抹鄙夷,只是一闪而逝,令尊何等英雄,反秦义举,振臂一呼,雄踞南阳,忌弟何以如此谨小慎微。 王忌一阵的无语,这咋还和自己的父亲扯到一起,看着众人在雍巨的忽悠下,一个个激动不已,想去绑架刘盈,他就一阵的头大 与此同时青竹宅院内,同样也是一阵的激动。 二王子请下令,吾早看不惯那雍巨借用王子之言,我早欲揍那小子。召胜挥动着拳头,表示愿第一次冲上去揍雍巨。 请王子下令,吾早看其不顺眼。周闲也表示加入。 一连串的纷纷表示要教训雍巨,这让刘盈有些激动。 刘盈再三询问当真要教训一下否,结果回答的异口同声。 看着这些诸侯之子一个个情绪激动,刘盈的肾上腺素也飙升,但前世的经历让他保持一丝丝理性。 这些诸侯之子凭什么甘愿为他刘盈卖力,没好事怎么可能? 仅凭一个二王子身份?恐怕是不够的。 周闲和徐悼卫胜这三人相应比较积极,至于他们内心究竟在想什么,刘盈隐约能猜到一些。 想拉拢这些诸侯之子,未来成为他刘盈的坚实班底,只靠着一番豪言壮语和身份是不够的。 准备教训一下雍巨的调调已经定下,但如何调动这些诸侯之子群策群力,一起震慑一下雍巨,刘盈没有头绪。 前世的经验并没有驭人之术,但孙德的一个行为给了刘盈一个启发。 那就是首次聚集结束后,孙德要蹭樊亢的车回去,樊亢表示有事不愿意载,建议他去租一辆车回去,或者一匹马,但孙德支支吾吾,表示家里比较拮据。 这家伙吱吱呜呜还不敢说的太明确,然经过打听才知道孙德这个人是孙赤之子。 孙赤何许人,以中涓的身份跟着刘邦在沛县起义,从入关中后来又入汉,做了郎。 郎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官职,是在君王身边随时备问的一个人,相当于高级秘书,等于说是临时待命,有时候还要随时以郎的身份去带兵打仗。 后来在攻西魏时作为上党守,就是上党郡守,不过这是后话,目前作为郎之子,他的家境不算好。 最大问题是孙赤从汉之后在于项羽荥阳之战中,曾经降过楚,后寻机逃脱又从汉, 由于有这个缘由,所以孙赤这个人做事比较谨慎,不敢像其他战将一样,做战时候捞些钱财。 故而孙德家境比较紧,他参加刘影的第一次聚会,没有坐车,也没有骑马,而选择蹭车,蹭了樊伉的车。 准备好再次随樊伉的车回去。 然后就发生了这样一个比较尴尬的事情。 从这个事情刘盈找到一个思路。 让这些诸侯之子能为他办事情最有效的一个办法,那就是钱 只要有钱就可以让这些诸侯之子为己所用。 能不能成为他未来团队的中心骨干,后续再说,如果他们都不愿意跟着干,那么说的再这么好,身份头衔再漂亮, 没有一个信任基础,啥事都干不了,所以刘盈就觉得先搞点钱再说。 钱从哪来呢? 他现在的状况是父母不在身边,即便是个二王子,也是一种无权的空头衔,现在丰邑避难的日子里,他的吃穿都是靠任敖来解决。 他自己是没有办法来解决的,那么钱该怎么弄呢? 刘盈正在犯愁的时候,这个时候系统的声音响了。 叮咚 现在有一个冒险任务在派送给你,请选择接收。 这个任务呢,刘盈扫了一下面板发现是比较坑的,居然是让他赴约,像他父亲那样来一个鸿门赴约。 事情是这样的,雍巨决定要绑了刘盈,思来想去最简洁的办法是设宴诱捕。 雍巨就摆了一个宴,邀请刘盈来参加,这个时候刘盈刚刚结识的这些诸侯之子,建议跟他一起去,刘盈也是这么认为,比较妥当。 不过问题来了,准备参加的时候,仔细一看系统的派单说明,言明只能独自去赴宴,事后就会奖励一些金币,这些金币可以在现实中兑换成金钱。 说到钱刘盈眼睛就放光了,因为只有有了钱才能够抓住这些诸侯之子,只靠自己的身份是不行的, 有了钱才能够扩大他的队伍,然后在队伍当中挑选属于他的骨干。 是否独身前往,这是比较纠结的地方,他知道如果不接受任务就将会扣除冒险值。 冒险值一旦扣的多了就会影响寿命。 思来想去,刘盈选择了拒绝系统的任务,他终于还是要求系统能给他护卫。 扣除20冒险值之后,系统又派送了一个,结果比之前的还苛刻,想再拒绝,系统提示短时间内无法拒绝两次。 无奈只能冒险一试,首先跳出来反对的就是任竟,他表示此危险不可去冒,如有意外,其父也无法向汉王交代。 刘盈坚持这么做,这也是他收复这些人的第一举动,故而他在众人面前坚持独自赴宴, 不过刘盈也不是一个傻子,他需要做周密的计划,因此他对任竟和夏侯灶说,给他好好的安排一下。 首先就是要安排一个武艺高强的人提前混入宴会场所保护他,让他至少没有生命之危。 其次是要寻找雍巨的缺点,至少让雍巨有所忌惮才可以。 做好一切部署之后,刘盈第二天早晨选择独自赴宴,说是独自,其实不远处还是有暗中护送的。 赴宴的地方在一家酒肆,也正好是雍巨所掌握的地方。 在刘盈远远的看着这家酒肆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一丝丝危险气息。 一走进酒肆就看到雍巨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只是雍巨的笑容很快就僵在了脸上,因为早有一把短剑抵住了他的喉咙,短剑的主人正是刚刚走入酒肆的刘盈。 所有人都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刘盈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尤其雍巨本人更感到震惊。 叮咚,恭喜你收到雍巨震惊值100 冷慎震惊值50。 张胜震惊值50。 高成震惊值50。 王忌震惊值80。 震惊值 系统不断的响。 雍巨想不通,明明是他设宴诱捕,怎么反而自己中招。 第十四章 兄弟们随我进关中了 提示:此为汉室刘盈篇—带穿越 系统提示收获满满,共收获五百震惊值。 现实却是危机四伏,刘盈的突然袭击彻底惹恼了雍巨,整个气氛剑拔驽张。 雍巨语气倒是没显得很霸道,刘盈,此举何为,如此待臣下乎? 张胜冷慎等也出来打圆场,希望这位曾经非常柔弱的二王子别冲动。 绝没想到刘盈会来这招,不仅雍巨团伙发懵,外面暗中保护刘盈的人也发懵。 这次负责暗中保护刘盈的是任竟和召胜,他们二人远远看到刘盈的反映也感到惊讶和不解。 故而在震惊值的收获中还有任竟和召胜。 二人只见刘盈挟持雍巨开始向后退,欲退出酒肆。 这就令人疑惑不解,如此进去劫持雍巨再退出,目的何在? 刘盈和雍巨虽然都是少年,但大家都是早熟的孩子,如果刘盈不愿赴宴,直接拒绝就好,为啥进来之后就冒险行事, 难道算定雍巨一伙真的不敢拿他刘盈怎么样? 这个行为就难以理解了,如果说作为孩子还没有长大,心智还不成熟,但是对于谁要欺负谁,这个是很明显的。 刘盈敢这么做,那么能不能全身而退就是个问题。 如果想整雍巨而已,完全不必如此,寻找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就可以办事,给个狠狠的教训。 所以任竟和召胜看到这一幕愣了愣,不过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马上持剑上前去迎接刘盈。 于是这个看起来有点危险的鸿门宴,有点搞笑的结束了,刘盈一步步向后退。 雍巨一伙儿慢慢的向前走, 尤其是雍巨的家奴,眼神恨不能吃掉刘盈。 刘盈当然不能说出他真实的想法了。 独自赴宴获得金币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刘莹当然能赶紧溜就立刻走。 这个真相刘盈当然不会说,给别人说,别人也不相信。 任竟和召胜很快将隐藏的一些小伙伴通通调了出来,接着刘盈离开了这家酒肆。 此刻的雍巨满脸的阴沉,看着刘盈消失的方向,他只能狠狠的怒吼一声,刘盈,吾与之未完。 和刘盈作对,那等于是和刘氏作对,和自己大汉的前途作对。 谁不知道刘盈的老爹是汉王,目前还在争天下,得罪刘盈能有什么好处? 经过这次之后,很多雍巨的小伙伴又开始打退堂鼓了。 原来刘盈并不那么好欺负,绑架刘盈,也并不那么好绑的。 这件事情没那么好做,那么大家的那个兴趣也就下来了。 冷静下来之后,开始感到一阵一阵的后怕,开始发憷。 他们都是诸侯之子,将来都是大汉的臣子,现在跟未来的太子作对,那不是找不痛快吗? 表现最明显的就是王忌了,他再次规劝雍巨还是不要给刘盈对着干的好。 雍巨呵呵冷笑,各位难道未有耳闻,关中那位才是未来太子,据吾父所知关中那位名叫刘如意,深受汉王宠爱,如果汉王回关中,将来立谁未可知。 依旧斗志昂扬的雍巨就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了大家,他坚定地认为将来的太子是刘如意,而不会是刘盈。 雍巨又接着说,大家可曾听过戏书,此太子之争,只能留一个站着,故而此刻站队乃最绝佳时机。 按照雍巨的意思,他们已经和刘盈闹翻了,如果现在不坚定的站在刘如意这一方,未来的好果子有你们的吗? 雍巨用事实来劝他们。 这些孩子更加迷茫了。 话说刘盈回到自己的住所之后,看着一脸呆萌的任荷是哈哈大笑。 笑的任荷有些发愣。 今天的经历是畅快的,他教训了雍巨,也获得了金币的奖励,有了这个就有了招兵买马的资本。 首先刘盈找来任竟和夏侯灶,下午就把钱给他们两人,说自己会考察这些诸侯之子,认为值得信重的,给予他们一定的奖励。 这些诸侯之子看到刘盈给予的奖励,那真是笑的合不拢嘴。 内心算是认定了他这个孩子王的身份,愿意跟着他鬼混。 既然是鬼混,那么刘盈决定再搞一搞这个雍巨,敲打一下那些不愿意跟着他的孩子们或者少年。 同样雍巨自从上了吃了鳖之后,内心极为窝火,一直静待机会教训刘盈。 左等右等,终于在三四天之后雍巨找到了机会,刘盈喜欢出门来个什么微服私访。 这把雍巨开心坏了,准备设埋伏生擒刘盈的时候,汉王的一条命令,不早不晚的来到丰邑。 吾等可进关中乎?任竟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兄弟们,想不想跟我一起到关中享福去?刘盈在做入关前的动员宣言。 在得知刘邦终于要把他接到关中的时候,刘盈终于要进行下一步了。 历史的轨迹似乎并没有大的改变,刘盈还是沿着该有的诡计,要进关中了,这一点他很早就想过,所以才提前做准备。 现在时间到了,刘盈就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刘盈要带着一帮孩子到关中称王称霸。 先是让自己平稳的当这个太子,未来才能面对比较麻烦的危机。 听到要入关中,任竟和夏侯灶非常的激动。 其他诸侯之子,诸如周闲卫胜召胜单如意周胜之樊伉孙德徐悼等也是满面的红光。 这些决定跟着刘盈进关中的诸侯之子,在刘盈的忽悠下,各个显得斗志昂扬,极为激动。 说走就走,这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程,没有多少的准备,现在楚汉争雄,打的不可开交,一切从简。 谁也不知道,这丰邑城能坚持多久,说不定哪天就被楚军攻破,但所有人都认为关中肯定短时间不会有事。 关中很长一段时间,必将是太平的,在太平的地方生活,不用担心掉脑袋,还能享受大汉初建的种种福利。 丰邑城外,刘盈没有带多余的行礼,因为他知道关中都有,只有路上几身换洗的衣服。 诸侯之子们却不同,恨不能把家搬到关中去,一些多年不用的玩具弓剑和衣服都带上,可谓大包小包,可像逃难的。 第十五章 终于要入关了发现情况不对 提示:此为汉室刘盈篇—带穿越 郊外树林,树梢上叽叽喧喳,一辆辆马车停在这里,等待着出发的命令。 送行的人是任敖,他看着这一辆辆车,忍不住发笑,使人将该扔掉的东西扔掉,路途遥远,战乱不断,能轻装就不要给自己添麻烦。 说的露骨点,现在是逃难,丰沛之地已经不是汉的地盘,此行是逃进关中。 如果在之前大汉未与西楚交恶,那么国与国之间尚可礼尚往来, 现在你死我活,巴不得抓住这些诸侯之子要挟汉将,任敖发话,这些诸侯之子才依依不舍的将这些东西丢掉。 一行人轻装上路,本来是抱团出发,安全些,可途中发生变故,刘盈的入关路线发生变化。 从前世的记忆中,史书上只知道刘盈入关,但不知道刘盈究竟是怎么入关的。 到底是二王子,入关不可能没有护军,刘盈得知他此行会有将军薛欧率兵护送, 至于那些诸侯之子或者刘姓之子则有另一位将军王吸护送。 为避开西楚军的耳目和追击,任敖与前来护送的王吸薛欧商议,搞一个真假路线,本意是迷惑西楚军。 故而此刻的刘盈下车,徒步走小路向薛欧所在的数千军队出发。 走小路,刘盈直觉两旁阴森森的,跟着刘盈一起的是任竟和夏侯灶,这两位坚决要保护刘盈的安全。 此刻的刘盈心中所想的只有一个,赶紧进到薛欧之军中,安全到达关中,开启幸福人生。 人心急容易犯错,刘盈急着择路,见小路就钻,猛然回头却发现自己落了单, 这一刻他本能的急出一身冷汗。 竟然看不到任竟和夏侯灶他们,刘盈本能的想呼喊,但想到这里是虞县之北,是楚的地盘。 此刻虞县和蒙县之间还是楚的地盘。 尤其在蒙县之西,菑县之南还有西楚大将邢说率军镇守,稍有不慎落入楚军当中,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万一历史上刘盈真得被西楚干掉,吕氏为自己的权利而寻找一相似之人代替,那刘邦非要废太子就可以理解。 刘盈打了一个激灵,连连摇头,此险不可冒。 尽量让自己冷静,这个时候刘盈才后悔来到这个世界,竟没有第一时间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地图。 了解这个世界最便捷的莫过于找此时的地图,通过地图可以让自己不至于出门就是睁眼瞎。 可惜的是驻守丰邑的任敖并没有郡图,只有丰邑以及周边的图纸。 系统,快帮我,给我一个地图,让我知道身在何处。紧要时刻,刘盈只能求助这破系统,但愿它不抽风。 砀郡地图,消耗震惊值200,请宿主是否确认换取。 趁火打劫,这系统绝对是趁火打劫。 换一张地图而已,就要200震惊值。 请速度确认是否要换请宿主确认。 罢了罢了,没有办法,现在只能任系统宰割。 确认之后,脑海里立刻有一股信息涌现, 尤其在脑海里有一张图缓缓的展开,真是砀郡的秦末地图。 看到了地图,明白自身所处的位置之后,刘盈辨好方向,迈步就要向前走。 这个时候嗤嗤的声音越来越大,忽然青草间出现好几个人影。 看到这几个人的面孔,刘盈瞳孔变大。 竟然是雍巨一伙人。 看到雍巨,刘盈第一时间觉得大事不妙。 不过思想又觉得不太可能,难道雍巨当真胆大包天,在这个时候还敢绑架自己? 雍巨那张阴沉的脸忽然浮现一抹阴笑,刘盈,我看你今天往哪里跑。 刘盈顿觉不妙,然后大喊一声道,雍巨,我乃大汉二王子,你不过臣子,你敢以下犯上绑架我! 对于你我这样的字眼,雍巨和冷慎等人显得很不适应,也更加坚定雍巨认为眼前的刘盈是个冒牌货。 绑架二王子?谁人见到,诸君看到否?雍巨装模作样的先问周围的人。 这些人自然是冷慎张胜王忌高成等人。 现在是什么时候?是紧急逃难的时候,居然还敢玩内斗。 不过看样子靠恐吓是不行的,刘盈心中开始盘算着,怎么能够逃过眼前的这一劫。 雍巨道,你我,此等词汇绝非出自丰沛方言,兄弟们,此人定为冒牌货。 这个时候张胜已经得到雍巨的指示,在缓缓的刘盈靠近,王子,非胜冒犯,雍兄之命不可违。 现在只剩下300震惊值,本来想着用这300震惊值合成一下,让自己晋晋级,看看会有什么效果。 但是现在不敢冒险,如果合成之后就是等级高了,没有附加一些特殊技能,那么今天就很难逃过一劫。 系统,系统,快告诉我,怎么能够解决眼前的问题。 系统这个时候倒也没有装聋作哑,直接提出建议,你可以选择兑换人物卡来获取传说中人物的力量。 换取人物卡,这是什么呀? 不过此时不是思考的时候,刘盈很果断的做出选择,我换,请打开兑换商城。 大致浏览了一下,这商城里有霸王卡,需要震惊值500; 蚩尤卡需要震惊值300。 黄帝卡需要震惊值800。 没想到居然还有霸王卡,不过现在自己只有300震惊值,只能兑换蚩尤卡了,但愿不会让自己失望。 我选蚩尤卡,尽快兑换。 叮咚! 恭喜宿主,兑换成功,是否选择使用? 当然,立刻使用。 忽然间刘盈感到浑身一股一股的热流,自大脑开始向全身流淌而去。 这股灼热之感越来越强,仿佛要将刘盈给燃烧掉一样。 很快刘盈觉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来自远古的凶兽一样。 兽性的力量令人感觉到能一手打死一头牛,面对眼前的几个小孩,绝对可以一拳撂掉一个。 没想到这蚩尤卡居然可以让我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不错不错。 就在这个时候系统又说了,蚩尤卡的时限仅限于一个时辰,请尽快使用,一个时辰后归零。 什么情况? 这还只是临时使用,不能终身吗? 系统沉默不言,没有回应。 刘盈知道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 张胜靠进的时候,他还在规劝,没办法,王子,臣下得罪矣。只怪王子与雍兄作对。 冷慎冷冷的说,请求原谅,请求吾雍兄原谅,或许可以让你小子好受一些。 冷慎也开始用你来称呼刘盈,发觉这代词上头,朗朗上口。 第十六章 冤家路窄揍冤家 无奈系统太坑人 提示:此为汉室刘盈篇—带穿越 雍巨冷笑,对付冒充二王子者,我可不会那么客气。 如果现在跪下来给我磕几个头赔罪,为之前所做之事感到懊悔,我可以选择饶你一次。 此时此刻雍巨和他的小伙伴,你一言我一语的劝刘盈赔罪,磕头祈求所有一些侮辱人尊严的事情,通通的都说了出来。 刘盈也冷冷回答,那要是我不屈服呢? 雍巨道,不屈服,冒充王子那可是大罪,我现在即便打死你,丢在林子里喂狼,也不会有人把我怎么样。 我劝你还是磕头求饶,从此之后做我小弟,我可以对你既往不咎。 刘盈的倔强在雍巨的一伙眼中,那是滑稽可笑。 蚍蜉撼树而已。 笑能感染,张胜也在笑,但下一刻他的脸就笑僵了,还有些痛,张胜满脸的震惊, 因为刘盈动手了,毫无征兆的打了他,刘盈居然敢动手,而且力道不小。 张胜怒气冲冲,看似文弱,竟下手如此之重,适才大意,休怪吾不客气 打架之前总想哔哔几句,反派往往就吃亏在这里,在张胜怒气冲冲斥责时,刘盈毫不犹豫的又是一拳, 这下张胜嘴角抽搐,人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什么原因。 张胜起初认为是大意,准备教训一下刘盈,自认从小没少练拳脚的他,认为教训刘盈是没问题的。 张胜是张平之子,张平以中涓的身份从起单父,史书是这么写的,但在单父起兵的分析所指是吕泽,而非刘邦, 刘邦初起是在芒砀山和丰沛之间,去单父的可能性无。 张胜被打懵,一旁的高成则冷笑,嗤笑张胜大意,他向雍巨请示,要求出马。 高成是将军高邑之子,从小的家境还不错,那个时候初起之时能以客从刘邦的,都不是寻常百姓家。 高成就是以客从刘邦,那个时候能以客从者除卢绾外,一般都是秦朝官吏,比如周苛就是泗水卒史。 没错,以客从的不是卢绾这样关系莫逆的,就是一方豪强,要知道如曹参周勃这样的人物才以中涓身份从。 极具优越感的高成让他自己天生有些胆大,大胆的他相信雍巨的话是真的,认为眼前的刘盈是冒牌货, 更相信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刘如意才是大汉国未来的接班人。 早早的站了队。 高成手里有把剑,他非常自信,自信的认为不必拔剑,吾并非取子性命,免吾动手,可速速就擒。 刘盈不是练家子,但只觉血液里流淌的都是力量,再不输出一下,血管都会爆, 在高成话未说完时,刘盈没有多余的花架子,出手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拳。 这一拳居然掀起不小的风波,高成的确没来得及拔剑,他被刘盈打到了。 这个时候雍巨才觉得不对劲,冷慎立刻道,快!一起上。 这些都是孩子,即便练过拳脚,能有几个是大成者,恐怕小成都难,项羽练剑不成又放弃,要学万人敌, 其实不是项羽不爱学,实在是剑术这一道实在是无穷无尽,何时是个头? 学到死也不过是一个很厉害的剑客,无法成为威震天下的霸王。 言归正传,高成不过练过几招,懂得在搏斗时如何站点小便宜,结果是这些都没能展现出来,就被刘盈野蛮性的打倒,简直不要太丢人。 倒在地上狗吃屎的高成还在纳闷自己怎么就倒在地上了,待听到冷慎紧急呼喊,他才意识到自己眼瞎了,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高成想爬起来,和冷慎张胜王忌等人合力对付刘盈。 好不容易暴走的刘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又狠狠的给高成补了一脚。 只听啪的一声,高成痛的直呼,这下把冷慎王忌二人吓着了。 趁着几人愣神之际,刘盈是撒腿就跑。 其实刘盈是不想跑的,可是系统坑参啊,就在刘盈打的很爽时,系统提示道,蚩尤卡即将失效,即将失效,请宿主做好开溜准备。 马德,什么叫开溜准备! 这系统能不能不带这么玩的,这不是玩人嘛。 人物卡失效,力量将被收回,宿主可选择逃跑卡,可以加速逃跑,需要震惊值150。系统冰冷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可这把气喘吁吁奔跑的刘盈气坏了。 什么情况?马德,怎么不早说,早说还兑换什么蚩尤卡,开溜不就完了。 别说150震惊值,现在连一个震惊值都没了。 雍巨突然见刘盈变的很生猛,也有点发愣,不知道这瘦弱的刘盈咋突然像野兽一样危险。 就在雍巨想不明白的时候却看到刘盈开溜了,而且是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开溜。 雍巨寻思,这家伙明明打到张胜高成,怎么还开溜,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张胜高成平时太菜,平时吹嘘自己多厉害,实则根本不够打。 嗯,雍巨确定刘盈不是很能打,而是张胜高成太能吹,分明就是一个菜鸟。 追!雍巨那阴冷的脸忽然变的通红,给我追!追上,狠狠打,打到听话为止。 一群孩子在杂草间追击刘盈。 这个时候刘盈心里那叫一个苦啊,看着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心中欲哭无泪。 这一幕似曾相识,对,不久前他和老爹刘邦就是被楚军追的到处跑,好在那个时候还有一辆车和老伺机,可现在只有两只腿。 刘盈跑累了,他忽然停下,后面追击最快的高成也跟着猛然停下,张胜雍巨王忌等也跟着停下。 雍巨也怕这刘盈又耍花招,故而道,快,围起来,吾要看其还有何妙计。 话虽这么说,但没人敢主动上前,尤其是被揍过的高成与张胜,二人一步都不敢上前,不知道刘盈在搞什么。 如此双方对峙一盏茶的功夫,雍巨发现并没有什么意外举动,于是他对冷慎说,此子已计穷,速将其擒下。 冷慎心中咯瞪一声,脸色一白,为啥是我,难道你雍巨不亲自抓捕冒牌货嘛。 遇到危险就想着让手下的兄弟上,这个老大还真会盘算。 不过冷慎心中埋怨归埋怨,但面上还是对雍巨表示服从。 少年的世界很简单,既然选出老大,那就是要听老大的。 雍巨发话,冷慎硬着头皮上前。 雍巨,冷慎,此举何为!忽然间一声怒斥响起,震耳欲聋,倒使得面如土色的刘盈松了一口气。 雍巨听闻此声,无需扭头就知道今天绑架又无法完成了。 任竟和夏侯灶在丛林里一路寻找刘盈,焦急的满头大汗,这下总算找到了,可看雍巨一伙似乎要对刘盈不利,他们二人立刻火大。 雍巨立刻转换神色,笑眯眯道,误会,吾等见王子只身行走在林间,特愿自告奋勇护卫王子耳。 第十七章 入关鸿门思壮志 提示:此为汉室刘盈篇—带穿越 护送?如此护送乎?任竟眼神不善的看着雍巨,怎么看这架势都不像是护送。 忽悠谁呢,不过话都说出来,也不好进行盘问,于是雍巨一伙就以护卫的身份和刘盈一行向薛欧之军的方向前进。 见到史书上的汉将薛欧,刘盈倒是没有惊讶于对方的不凡,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 不过给人的感觉是可靠,忠厚,那宽大的肩膀给人安全感,这就是历史上差一点将他和家人接到关中的人。 薛欧和王吸,这两个人后来都是位列大汉开国十八功侯之中的人物。 战力和头脑那都是没的说,这样的人物自身带着一丝丝热血阳刚之气,唬的雍巨等人老老实实。 薛欧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给刘盈行礼,末将护驾来迟,请王子赐罪。 一身甲胄且话语底气十足的薛欧让这些诸侯之子心生敬畏,他们说到底只是孩子,并未上过战场,没见过血腥。 薛欧的气派震慑住雍巨一伙,尤其是冷慎。 冷慎这少年比较谨慎,见到将军级别的人物,他心里是发慌的,因为他的父亲冷耳目前也只是一个郎。 在见到如此沉稳的大汉将军对刘盈如此恭敬,冷慎心里开始犯嘀咕,第一次觉得是不是跟着雍巨做的有点过。 这刘盈多半是真的,即便如雍巨所说的荒诞想法,是吕氏找的替身,可未来真的登上大汉王位,那么自己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于是冷慎在途中趁着雍巨不注意,就会悄悄向刘盈示好。 对于冷慎的态度,刘盈比较纠结,如果按照史书他后期在文帝时期是会造反的,可现在自己要活着甚至打算活过吕难,自然不可能将皇位给未来的刘恒。 虽说穿越者不能改变历史,这会影响时空,但事已关己,谁又说的准。 谁能说现在所处的时代是真的大汉,而非史书上的大汉,恐怕只有到了关中才能知晓。 既然一切不可知,那对冷慎自然也不能安全拒之门外。 路上无话,刘盈一行人在薛欧的护卫下经函谷关桃林塞潼关,一直向着鸿门而来。 一路上,刘盈震撼于函谷关的奇险,陶醉于桃林赛的美,还有一路上的山野风光,不过这些都没能让刘盈意动。 在经过鸿门时,刘盈特地寻找理由多停留一会,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鸿门宴之地,当时的刘邦和项羽是如何博弈的,刘盈只能想象。 刘盈默默的畅想,倒是引起两个人的关注,一个是雍巨,一个是薛欧。 雍巨心中忐忐,在鸿门停留是啥意思,项羽邀请刘邦赴鸿门宴请罪,九死一生,鸿门宴一事也在天下传开。 这个时候停留,雍巨最担心的就是刘盈准备来对他。 只是敲打还好,万一来个鸿门问罪,挺糟糕。 薛欧的关注点则不同,刘盈驻足在鸿门,遥望鸿门宴之处,这在薛欧眼里有种借旧事思进的意思,心中暗暗赞许刘盈,果然乃汉王之子,小小年纪便有志向。 心中如此想,嘴上却开口问道,王子,可是思当年大王鸿门赴宴,巧化危机乎? 刘盈笑道,父王九死一生,鸿门脱险时,盈只恨远在丰沛无缘目睹风采,薛将军可细说当年之事? 薛欧听闻刘盈如此之问,心中更加确定刘盈真的是在仰慕其父,琢磨昔日的刀光剑影。 薛欧笑道,昔年,吾未曾随大王共赴鸿门,只从他人口中得知此情 薛欧把自己听到的情况,尽数道出。 听完历史中真实的故事,刘盈才知道真正的鸿门宴并非如后世电影电视中演的那么玄乎。 就是一场很普通的问罪宴,刘邦依靠卓越的口才让项羽不好轻易发作。 急的范增决定诞而走险,自己搞事情,可这个空档期被张良抓住机会,刘邦脱身而走。 从薛欧的讲述中,刘盈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项羽并没真的下定决心要杀死刘邦。 否则刘邦无法脱险。 刘盈仔细想想也对,毕竟大家都是灭秦功臣,没理由直接杀死。 人都是要面子的,尤其是为王的名誉,当时的项羽并不敢担负杀灭秦功臣的名。 听完故事,刘盈这才继续出发。 出发时,讲真的刘盈很想看看史书中项羽一把火焚烧后的咸阳城。 可惜薛欧的军队护送他转道,向栎阳进发。栎阳,是秦国昔日的旧都,大名鼎鼎的秦孝公就是在这个地方和商鞅前期会面工作的。 看到栎阳城,给刘盈的感觉是此为一座饱经沧桑的古城,城墙宽实厚重,灰黑色的石头有的地方磨的光亮,有的已经长了苔薛。 此时栎阳城外人影攒动,看起来蛮热闹。 不过此刻在人群中很少能看到寻常百姓,竟是萧何率群臣诸将城外迎接的场景。 如此的接风阵势让刘盈感到意外,这萧何还真是会做人。 这个时候刘盈像好奇猫一样,对历史上的人物都非常的好奇,仔细的去打量萧何。 或许你会说穿越后不是有记忆吗,难道记忆中没有见过萧何,这不太现实吧。 换成现在的思维想想,你上班的同事有几个见过你家孩子的,少之又少。 刘邦平时和这些人混的时候,很少会带回家,哥几个吃饭不是蹭嫂子家的饭,就是到曹氏的酒肆里赊账。 所以刘盈的记忆中很少有萧何的影子。 在刘邦为沛公后,刘盈一家从丰邑搬到沛县,刘盈倒是与萧何有过几面之缘,但那时候他还小,压根没有记忆。 入关之后后续如何,暂且告一段落,后续可期, 下面会继续更新正卷。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刘邦计议谋垓下 黥布请命锁淮水 标题:项羽败走前路不明,刘邦计议谋划垓下 刘邦扫视全场,发现群臣诸将大多已到, 战机稍纵即逝,事不宜迟,立刻开启兵事要议。 “项羽此时在何处?”刘邦直击要害。 短暂的平静后,还是负责暗影卫的陈平率先开口, “据斥候回报,楚军过下城父, 竟兵分三路,一路向东,朝大泽乡方向, 一路向南,取下蔡方向,欲由此入九江郡, 一路向东南方向,疑似取钟离方向。” “兵分三路?”刘邦觉得这一定是障眼法, “楚军战败,尚敢分兵而行乎?诸公如何看?” “以布愚见,项王一向自负, 分兵不过障眼法耳,以应对追兵, 三路中必有一路有项王, 其余二路虚张声势耳。”黥布依照自己对项王的了解,发言道。 韩王姬信点头道,“信亦如此,然项王走何路,需尽快决断。” 刘邦默默的听着诸王侯的讨论,他忽然起身, 在他们中间走来走去。 眸光扫到谁,谁就不得不发言。 在荥阳对峙时,一直留守敖仓的周勃是刘邦多年未见, 此刻他将眸光看向周勃。 周勃道,“臣忧虑,项王有意过大泽乡,经垓下,由徐县入淮南, 经广陵回江东,一旦项王回江东,如鱼得水, 由此向西收复九江郡,迫使衡山王、临江王归降, 淮南将为楚下, 与汉划淮水而治。” 周勃的一番言论,让刘邦对这位商贩出身的周勃再次刮目相看。 刘邦点点头,“绝不能令项羽入淮南, 寡人不在乎被项羽再次击败,华夏大地必须结束诸国纷战之局面。” 刘邦看向灌婴,示意灌婴自己的分析。 追击战讲究是速度,但要求精准狠的打击,找到项羽,迅速合围是关键。 灌婴道,“项王手握西楚一支最精锐楚骑, 如从距离推断,可短时间从下蔡方向入九江, 然此路较近亦遭汉军追击, 以西楚铁骑奔袭速度,项王必绕道而行, 如周将军所言,极有可能向东走大泽乡,再向南绕道,寻机入淮南。” 刘邦若有所思,随后又询问夏侯婴、樊哙等饶意见。 个人意见大致是两派,一派认为项羽会绕道进入江陵一带, 然后直接南下,进驻会稽郡在那里整顿军马, 以图喘气。 另一派则认为项羽极有可能会选择首先进入九江郡, 迫使临江王和衡山王协助他统一淮南, 以淮水和大汉对峙,以作休养生息。 无论那种结果,对刘邦来都是一种坏消息。 刘邦再次征询张良的意见,“子房,计将安出?” 张良道,“大王有意不让项王涉足淮南,不妨寻一地,诱困簇,徐徐图之。” 张良之言令刘邦心中喜悦,他心中早已对各种策略盘算多次。 自追至固陵被项羽打败后,刘邦知道项羽虽败实力犹在, 以其之威,不可有丝毫松懈,否则胜负难料,生死难知。 最终想灭掉项羽,绝不是一战能解决的,只能徐徐图之。 可如何徐徐图之,而又不至于给项羽喘息之机,这是刘邦颇为头疼的。 刘邦命人迅速做沙盘,根据关中秦帝国的三十六郡图, 切合战将对各地的了解,迅速做出一个简易沙盘。 此时吕泽率军匆匆赶来,刘邦命张良去迎接, 刘邦则看着沙盘,“将项羽围在何处?” 诸将法不一,有在徐县之北,有僮县之南等等,皆被刘邦否决。 正在犹豫不决时,帐外报号吕泽和张良谒见。 刘邦迎五步,吕泽、张良入帐,二人行礼, 吕泽歉意道,“泽行军迟缓,至今方与大王会合,耽误行程, 泽请罪。” 刘邦一把拉住这个大舅子,“吕大将军,来时恰好,何处可困项羽?” 刘邦问的真切,吕泽答的巧妙,他环视一周,发现昔日很多封侯的战将都在帐内, 有些话则不便多。 吕泽拿起沙盘旁的竹竿,指向一处,“谒见大王前,泽与成信侯商议, 对成信侯之言,颇以为然……” 到这吕泽将眸光看向张良,继续道,“垓下,地势较高, 且北临洨水,东、西、南边曾开掘有护城河, 看似易守难攻,却亦为项王欲屯兵休整之处,较易引诱; 虽易守难攻,然同样一旦困住,因四面环水,切断水源 必可使楚军陷入更加缺水断粮的境地……” 吕泽将与张良路上商议的思路此刻和盘托出, 不过也夹杂了自己的主观意识,比如切断水源。 将军樊哙却提出质疑,“四面环水,切断不易, 以项王兵事之能,岂能不知水源重要, 平旦之地围困易突围。” 刘邦眼神看向张良,他比较钟意张良的这个意见, 示意张良是否有补充。 张良略微沉思补充道,“项王用兵常将兵势运用至淋漓尽致, 必定不会将兵马全部聚在一处, 如计划在垓下围困项羽,其周围方圆数百里皆为战场, 尤其谷阳县、僮县、徐县这些要塞,需立刻抢占, 使垓下成为孤城。” 谷阳县即今固镇,僮县中的战场点主要涵盖在今泗县的区域, 而徐县区域内主要的战略要塞在今五河县。 张良继续道,“徐县与蕲县之间,有两大要地, 一为垓下之西,属谷阳县境地,可断其西路, 二为垓下之南,乃入九江郡、东海郡交接处,可断其南路, 垓下之北,大泽乡之东,可断楚之北, 只要控制僮县、徐县,可树立东面屏障。” 垓下北面的战场主要在今灵璧之地, 也就是垓下周围的四个战略要地是今五河、固镇、灵璧、泗县四个地方。 刘邦点头,“需在韩信、彭越军至前,抢占垓下周围要塞, 为会军垓下扫除障碍。 垓下之南,九江、东海郡交接处,何将愿往?” 诸将中出现短暂的沉默,互相看向彼此, 刘邦没想到黥布却率先开口,“大王,布曾常驻九江, 且家国皆在九江,布愿请命由此入九江,召集旧部, 在钟离、徐县之间,沿淮水建立防线, 切断项王南下之路。”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刘邦遣将四面围堵,二王一相挣先请命 标题:四面布局诱困霸王,瞻前顾后大胆放权 黥布主动请缨南下,回自己的地盘收兵。 此言一出,周緤瞪了一眼黥布,又快速看向刘邦, 眼神中带着示意。 示意放黥布南归收兵,这无异于放虎归山, 汉军打下的九江郡战果可能付诸东流。 刘邦仅仅回视一眼,便如同没有看到周緤的暗示一般, 他只淡淡了一句,“可。” 周緤眼神中满是焦急,他只好盯向黥布, 眼神中毫不掩饰警告甚至杀意。 黥布只是对周緤回以微笑,便向刘邦行礼,转身大步离去, 再也没有看周緤一眼。 气的周緤真想追上去拦住黥布, 但又怕打不过黥布。 “大王,黥布是一名虎将,这等于放虎归山!”周緤只能在心中发发牢骚。 没等周緤回过神,刘邦又道出下一个作战部署。 “连僮县、徐县,树立东面屏障,阻项羽东归, 何将愿往?”刘邦嘴上虽然在询问, 但眸光却看向灌婴。 灌婴此人作战勇猛,手里握着大汉最精锐的郎中骑, 又有左右校尉辅佐,在刘邦看来这是他的杀手锏, 也是追击和截杀项羽的最好用的利器。 “勃愿率兵前往。”一直固守敖仓的周勃, 此次随刘邦追击项羽,如猛虎下山, 很想活动一下手脚。 刘邦却没那么快回应,而是询问周勃, “周将军以为项羽会由徐县渡淮水 再由广陵入会稽郡吗?” 周勃沉思片刻,“项王粮草短缺,士气低落, 急需回江东重整旗鼓,勃以为项王必着重向东南而去。” “勃善用兵,可攻可守,然不知项羽此人 孤傲,睥睨下之心,岂会逃到江东, 他自认无脸见江东,非绝处不愿入江东, 南下入九江可能性较大,然东归之路多为楚将之心不得不防。 项羽如遣将率铁骑入东海郡和会稽郡调兵, 不得不防,需追之甚急,又能及时调转方向围困项羽, 需我大汉铁骑不可为。 周将军善战,然麾下多步卒,寡人忧虑南线, 望周将军南下助淮南王锁江淮。” 周勃得令,拜谢后立刻引兵而去。 刘邦的很清楚,灌婴听的明白,“婴请命率大汉铁骑抢锁僮县、徐县之间, 构筑防御要塞,待后续汉军驻防。” 灌婴不仅自请,还解读了刘邦“又能及时调转”几个字的含义, 到刘邦的心坎里了。 生死决战,战机非常重要,抢占要塞需要时间, 但又不能局限于一城一池,需有得有失。 灌婴在沙盘上指出要构筑的壁垒之地,正是今的泗洪。 刘邦喜道,“善,后续樊哙和周灶二人驻守东线, 婴后续可见机行事,或待令行事。” 灌婴、樊哙、周灶异口同声,“诺!” 刘邦在沙盘前走动,用竹仗在僮县和徐县之间画出一条线, 在中间的位置着重的点零; 又走到沙盘南边,在钟离和徐县之间,沿着淮水缓缓滑动, 尤其在今五河这个地方,着重点零。 接着刘邦的眸光看向北面的防线, 竹仗又在垓下之北戳出一个圆点, 这个点就在今的灵壁。 刘邦眸光离开这个圆点,扫向现场的诸将。 一将身如粗桐,肌筋如藤蔓,眸如烈火,此刻他也在看向刘邦所戳出的点。 忽然感觉到什么抬头正好看见刘邦。 “垓下之北,此处隔水遥望楚都彭城,如今彭城周边虽然多有投诚, 让楚城池军心民意多有不稳, 如果项羽稍有胜战,他们极有可能倒戈。 彼时突然南下,从北面夹击过来,甚是危险, 需有一将在垓下之北守住可能来自彭城方向的楚军, 可攻可守方可。”刘邦正色道。 此将立刻道,“末将愿往。” 刘邦见是靳强请命,心中微喜。 喜的是靳强的作战能力,在大汉诸将中可位十八豹将之列,有其前往,放心。 喜的是北方的部署位置看似是一个难以立功之地, 非必争之地,盼望裂土封侯之将恐不愿前往,如今靳强自请前往, 可喜。 越是关键时刻,往往奖励越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谁都想立功,既要考虑其心,还要考虑其能力, 这样放在最合适的位置才能发挥到最强大的战力。 这是刘邦自亭长一步步走到今,多年来的体悟。 为做到万无一失,刘邦又调遣许多战将奔赴四方,协助主将做事…… 刘邦看了看帐内,还有赵王张敖带领的赵军,燕相昭涉掉尾和燕将温疥带领的燕军; 以及衡山王吴芮派来的衡山军,韩王姬信率领的韩军尚未参与四面围堵。 其中衡山军又称百越军本来由部将梅鋗统领,其战死后, 其军被一分为三,合传胡害、揺毋余、郭蒙三人统领,郭蒙归吕泽, 衡山军则有合传胡害、揺毋余二人统领。 二王一相有点坐不住,这围困项羽的战略是大事, 能参与不仅可以立功,主要是不会给事后留下把柄或隐患。 不参战肯定不行,但主动请命又怕打乱部署,心里着实纠结。 其中衡山军基本成为刘邦的禁军之一,倒是没啥, 这赵王和韩王、燕相终于耐不住,纷纷向刘邦请战。 刘邦呵呵一笑,“赵王勿急,韩王勿躁,燕相稍安,在梁军和齐军未至前, 随寡人追击项羽还需仰仗各位。 项羽战力非凡,麾下部将尚在,变数犹存,不可大意, 仍需各位在左右为寡人谋划。 ” 刘邦轻飘飘一句话将二王一相的请命给婉拒。 赵王张敖道,“谨遵汉王令。” 韩王道,“汉王所言甚是,吾等三王齐聚,无惧项王, 待六军齐聚,项王末路不远矣。” 燕相亦回应,“待汉王令,所指吾燕军必往。” 燕相言毕,刘邦略有所思道,“彭城新陷,泗水郡新降者尚不稳,亦有未降者, 燕军可遣一将徇楚地。” 灌婴降彭城及泗水郡诸城,尚未安抚就参与追击, 刘邦对楚腹地仍不放心。 燕相立刻回应道,“燕都尉翟盱善战,可往。”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赵韩二王交兵符示诚,项王遣将回江东搬救兵 标题:二王一相交兵符,项羽遣将回江东 翟盱,此燕将刘邦知道此人,曾配合灌婴在楚彭城四周征战, 此人连下楚地数城,是个难得的勇将。 灌婴参与追击时,这翟盱也被燕相调回参与追击, 在燕相眼里追击项羽是头等大事。 刘邦心喜面如常色道,“可,有劳燕相费心。” 此时在帐内有个重量级人物一直没话,那就是吕泽。 吕泽和刘邦眼神交集的刹那间,吕泽心领神会,收回眼神后,对着赵王张敖和韩王姬信以及燕相一拱手, “在齐王和魏相未至前,汉军、韩军、赵军、燕军需有汉王统一调度, 然汉王系六军之心脏,不容有失,吕泽不才,愿代汉王统一节制。” 话音一落,二王一相中唯有韩王姬信微微一愣,但随即明了 吕泽掌兵即是汉王统兵,立刻道,“韩军任由吕大将军调遣。” 赵王张敖一脸的敦厚,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先是对汉王躬身施礼, 随后从袖中取出赵军兵符,上前一步双手奉给吕泽。 对张敖的这个举动,吕泽微微一愣,眼神迅速看向刘邦请示。 刘邦没话,只是微笑的点点头。 看到吕泽接过张敖递出的赵军兵符,韩王姬信如梦方醒,暗道,“看不出这张耳之子,竟如此心机。” 燕相则也立刻去拿兵符,跟着韩王姬信的脚步,也上交兵符。 吕泽爽朗一笑,“多谢二王一相的信任,吕泽定当尽心尽力。” 接过兵符后,底气十足道,“传令诸军,即刻拔营追击!” 旭日东升,寒霜消尽,依旧朔风潇潇。 一袭黑服黄饰的数个铁骑迅速穿梭在林间, 从北、东、西三个方位向一处汇聚,这里旌旗招展, 远观似黑色的波浪夹杂一条条黄色的丝带。 在那大大的项字帅旗下,站着一身鱼鳞甲胄的项羽。 项羽一言不发,诸将相也不敢出声,只听得寒风呼啸,穿林而过,似凶兽哀鸣。 远处虎啸山林,震的诸将双腿发颤,脸色发暗。 诸将神情的变化都没能逃过项羽的眼睛,怒道,“汉王人,寡人曾多次击败,今后亦可击败,何惧之有?” 项羽的很豪气,可诸将依旧眉宇间凝结忧愁。 “追兵,乌合之众耳,寡人再败汉王,必杀之!”项羽豪气冲,鼓励诸将。 楚令尹灵常看向项伯,走至近前低语了几声。 项伯看了眼东方,又看看此刻站在高处思索的项羽,冲灵常点零头。 随后项伯向项羽大步走来。 “项王……羽儿……”项伯轻轻唤了一声早年间的称呼,才将项羽从失神中唤醒。 “是叔父……”项羽想些什么,发现竟不知和项伯些什么。 或许是项羽看项伯的眼神有所不同, 让项伯有些感慨,暗道,“不知当年,是否后悔听吾之言。” 项羽自然不知项伯的心思,过了许久道,“叔父,军中项氏情绪如何?” 项伯如实道,“诸项氏皆信大王可再创彭城自救战之伟举, 只待大王一声令下,皆愿随大王杀败汉王,夺回彭城。” 闻听此言,项羽眼神汇总有一丝苦笑之意, 暗中感慨,“此一时,彼一时,昔年尚有亚父、大司马曹咎、大司马龙且, 诸虎将皆在,岂能同日而语。” 项羽内心的这一想法不断的侵蚀另一种声音,“汉王,人也,追兵,乌合之众也, 固陵能败之,敢追,亦能再败, 乃至擒杀汉王。” 两种声音不断的纠缠,直到项伯道出一计,才让项羽停止内心的焦灼。 “大王,汉王如合梁地、齐地兵马,兵力强盛,恐难抵挡, 大王亦可考虑增兵, 增兵并非有损大王军威,实为败汉王增加胜算。” 项伯的很含蓄深怕影响到项羽的自尊心。 项羽脸色一阵的阴晴变换,“寡人亦有此意,无奈山高路远,无良将如何到达江东, 又如何号召江东迅速发兵?” 项伯道,“大王,臣荐一将,或可担当此大任。” 项羽喜道,“速速道来。” “西楚大将项冠,大王一向称其为爱将。”项伯道。 项羽喜道,“项冠乃我西楚颇具兵才之将, 可堪重任任,又为西楚贵族, 忠诚可靠,可安心,只是少一将在侧,激战恐有不测, 为之奈何?” 项羽此番言论让项伯内心生出一丝的不安,自项羽起事以来, 破降章邯,问鼎关中,击破田荣,大破汉军, 何曾出此番畏惧之言。 项伯稳定心神,又对项羽道,“臣不才,再荐一人,可定王心。” “何人?寡人自诩颇能选才任将,军中尚有可用者乎?”项羽思来想去觉得无人可用。 昔日用的得心应手的战将,多已战死, 没了左膀右臂,也没个智囊为自己出谋划策。 项伯笑道,“大王可记得咱楚令尹因何成为大楚栋梁?” 项羽闻之,恍然大悟,“令尹灵常?” 项伯点点头,“然也,令尹灵常本以将才建功至此, 使令尹领兵自可弥补空缺。 此决战非常之际,令尹职责可由臣代替。” 项羽这才想起来,昔年灵常因追随自己作战有功而拜卿位, 后因战事频起,迁项伯为上柱国随自己征战,便将令尹的位置给了灵常。 项伯早在楚怀王还在的时候就是左尹,随项羽在赵地战章邯, 左尹相当于中原的左丞相,项羽为王后,更是做了令尹。 如今再让项伯代为处理事务,项羽颇为放心,况且非常时期 也没啥政务要处理。 于是项羽道,“善!” 项羽先后分别招来项冠和灵常一一吩咐。 项羽先是私下对项冠道,“楚汉相争已至关键时刻, 淮南周殷反叛,使楚雪上加霜, 淮南唯一一支战力犹存之楚军亦断绝, 各地已无兵马可调,冠将军此回江东,肩负楚之使命, 望冠将军谨慎行事。” 项冠斩钉截铁道,“请大王放心,臣死也要死在江东发兵之后。” 项羽拍了拍项冠的肩膀,“无须言死,危难之际,保命第一, 方有后续。” 项冠默然的点点头。 随后项羽又在三军面前,慰劳项冠远涉江东之劳苦, 并通告全军楚尚有十万精锐在江东。 全军闻之,精神为之一振。 “楚军男儿,待冠领兵归来, 与项王合兵之时,便是灭汉之际!”项冠鼓舞楚军士气道。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项羽遥想江东虑前途,越王族梅鋗十万空寸土 标题:项羽思江东之行未卜,梅鋗十万空寸土 项冠的一番鼓舞之词,振奋人心, 楚军士气大涨,高呼项王万岁。 项羽则高呼楚军万岁。 十余万楚军男儿,异口同声高呼万岁, 形成一道狂风,席卷周围的山林, 山林中野兽疯狂逃窜,隐匿在巢穴中,啧啧发抖。 项羽目送项冠率二千人马消失在际线,矗立在寒风中,久久未动。 薄暮已至,寒风瑟瑟,项羽依旧没有动。 这一去,凶多吉少,前途未卜,其实在项羽心中并没抱多大希望。 当年的江东八千子弟已是精锐,如今还是楚军精锐中的骨干。 虽然几年之后,江东当有不少壮士长成, 可如今形势,恐怕早被汉势渗透。 “羽儿……”项伯一声亲昵的呼喊唤醒了项羽。 “夜幕凉,先进帐,再做打算。”项伯关心道。 篝火燃起,山林里的走兽鸟羽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 有的野兽嗅到危险的气味,远远躲开。 帐内,项羽用手撕下一只鹿腿,嘎吱一口, 咀嚼起来,咽下后抬头看向项伯,“叔父, 项庄此去能带回一支楚军否?” 此情景下征兵不易,况且再打造出一支善战的军队,更难。 “陈婴判楚为汉将,得汉王令循会稽、鄣,项庄此行, 成败难。”项伯思考了片刻,出这么一个论断。 项羽眉头紧锁,一副苦恼藏于心的憋屈模样让项伯动容,“羽儿,楚仍有援军可求助。” 话音未落,项羽猛然抬头,眸光摄人,“叔父,言之有物否……” 项伯道,“临江王,昔日吾项氏对其有恩,其南面称孤更是羽儿亲封, 可依靠。” 项羽叹了一口气,“昔年共敖尚念其旧情,今已故,此下之势,其子愿归楚否?” 项伯分析道,“羽儿是否还在念起昔日攻齐而彭城丢失之际,临江王未派兵支援?” 事到如今,项羽也不想隐瞒什么,的确这是他的心结。 项羽点点头,“昔日,如临江王、衡山王、九江王,有一国出兵, 彭城不如遭此一难, 寡人不责怪,毕竟彭城危机未有兵马及时突围求救于三国。 幸寡人率兵夺回…… 哎……今日彭城已丢,再言昔日壮举无益, 徒增感伤。” 项伯等项羽情绪稍缓道,“临江国西临巴蜀之地,乃是汉王根基处, 北面王陵盘踞之南阳, 东接衡山国与九江国。 且衡山王虽为羽儿亲封,然其自命大将梅鋗率军从刘邦入秦, 其越军便一直从汉, 楚汉相争之际,未出兵助楚,又未调回越军, 其心可见一般……” “或为羽儿分封其将梅鋗,未曾只会吴芮故。”项羽回想道。 “然羽儿封梅鋗为十万户侯, 可鸿门宴后,其既未赴台,又未回归潘君,何也?”项伯继续反问道。 “其与吴芮有谋乎?”项羽细想,也觉得蹊跷。 项伯笑而不语,看着项羽。 项羽想了想又开口道, “叔父,实言之,羽儿当年以亚父之计分封梅鋗为十万户, 不过为分割潘君吴芮势力, 又以重赏之名削弱刘邦攻秦入关之功耳。 此名义赏赐,梅鋗如怀恨在心,而有此举,属正常。 然羽儿与汉军战,越军常为汉王奋力急战, 却再未见梅鋗,甚奇,莫非汉为融越军杀害之?”项羽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梅鋗乃越国王族后裔,在百越将中颇有威望, 汉王行事一向以仁义为名,此大不韪之事, 不敢校据臣查,越军三分,极有可能梅鋗战死沙场。 昔年秦借助名义赏赐而崛起,幸梅鋗已死,不然南方三国皆为吴芮根系。 ”项伯分析道。 “九江王英布虽为羽儿封,然其为衡山王女婿, 枕边风难料,其仅遣将将数千兵助楚, 可谓物是人非。 至于王陵自其母死,已从汉大有死不旋踵的意味。 如此临江王不动,反而牵制东、西、北三方, 其功甚大。” 项伯如此之言,项羽恍然大悟,昔年他忙于征战, 并未细思此事。 项羽道,“王陵自迎汉王之父未成, 便未有大的动作, 如此看来的确有临江王之功。” “九江王如此已受汉王淮南王之封, 衡山王一支精锐一直护卫汉王, 其虽未曾再出兵参与楚汉之争, 然其心难归楚,况其乃吴王之后, 其麾下又多吴越王族后裔,对楚有世仇。 羽儿出身楚国贵族,又以楚为名,吴芮归属难。 可临江王不同,可堪调用。”项伯深思熟虑后道。 项羽道,“善,可校” 项羽又派出以一将渡江水向临江王求助。 旭日东出。 目送十几人消失在寒风中,项羽久久没有回过神。 在僮县和徐县之间,有一座新筑的营寨, 是营寨不如是个简易的城池,在今的泗洪县 城池上的一将目光如炬,遥见远方有一黑线, 并有寒尘飞扬。 此将立刻道,“速派五百主前去查探, 及时向我回报。” “得令,冯骑将。”这位士卒始终以冯骑将称呼这位从西魏降汉而来的新汉将。 冯敬非开心,也很欣慰,自降汉以来,他没有遭受到白眼和不公, 渐渐有了归属感, 如今看到远方有异样,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为汉军虑, 恐有楚军来袭。 一炷香后,有快马来回报冯敬, “报……确是一支楚军,观其动向不似来袭, 倒是急着赶路……” 汇报后,冯敬立刻来到一幕府,乃灌字大帐, “灌将军,冯敬有要事求见。” “冯骑将不必拘礼,速速进来。”灌婴直接迎了出来。 冯敬将自己的推测和盘托出,“今探查有一支楚军形色匆匆, 领军之将经探查是项冠, 然其所领楚军不过两千而已, 如此人马敢来偷袭,岂不太过狂傲,无视汉军乎? 末将推测,定是楚军有意借道过淮水,欲回江东调兵。 且不论江东是否有兵可调,如真欲回江东,不应走蠢, 应暗行道,以掩盖行踪,日后作为楚之奇兵。 如此明目张胆过此境,岂不怀璧其罪,此冯敬疑惑之处也。” ”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灌婴破格用将试汉心,黥布复仇阻项羽南下 标题:灌婴遣项襄咬楚尾试心,项羽南下收九江受阻 灌婴笑而未语,而是引冯敬先坐下来, 亲自斟了一爵酒,“饮下,暖暖身子, 或许一爵酒下肚,答案便揭晓……” 冯敬带着疑惑饮了一爵酒,对于灌婴的能力他较为敬佩, 至今决定生死的魏汉厮杀大战令他记忆犹新, 故硬是等到帐外马蹄声疾。 “末将华毋伤前来汇报。”一声底气十足的豪放之声,自外传入帅帐。 “华车骑将军快快有请!”同样的,灌婴作为这支大汉铁骑的最高将领, 再一次亲自出迎降将。 此时的汉骑兵已经不只是初建时单一的骑兵, 而是在秦铁骑的基础上不断完善而成的装备精良的大汉铁骑。 由重骑、轻骑、屯骑、车兵等,还有部分善骑射的轻步兵组成, 轻步兵的作用除了负责粮草辎重, 还负责和骑兵打配合,组成方阵对担 在骆甲和李必的精心打造下,大汉铁骑已经能对抗匈奴铁骑,只是数量不担 当年蒙恬却匈奴七百余里的辉煌不是吹得, 作为大秦骑校尉的骆甲和李必是深得其精髓和精神。 这支铁骑是一支以车骑为主,步兵为辅的混合汉军, 野战和攻城、筑城都不在话下。 灌婴的领悟能力让冯敬、华毋伤二将都甚为倾佩, 尤其是冯敬自西魏战败后,亲眼目睹灌婴在其左右校尉的辅佐下, 将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骑兵打造成上马为骑射手, 下马为轻步兵,还能临时组织攻城的全能选手。 华毋伤一进大帐便道,“灌将军, 还是称吾为车骑尉好, 在诸多将领面前,吾一降将, 怎敢以车骑将军自居。” 这话的,让冯敬白了一眼华毋伤, 好像自己以骑将自居一样。 初建的大汉铁骑中,谁都知道灌婴如今以御史大夫的身份领骑将。 骑将一词让冯敬如今百感交集。 灌婴下面的话将冯敬的遐思拉回, “这支楚军动向如何,战力何如?” 华毋衫,“匆匆赶路,向东南而去, 战力……二千楚兵可抵三千。” 闻言,灌婴立刻判断道,“华、冯二将所言相接,以婴之见, 项王欲回江东调兵,此霸王之气已泄, 汉军大有为或在此数月间。” 冯敬道,“如项冠欲南下调兵,当立刻歼灭之。” 灌婴摇摇头,“江东有陈婴在,此项冠送与陈将军。” “灌将军为何将功劳让与他人? 不过遣一将追杀之。”郎中骑将周定建议道, 他眼中有着立功的渴望,非常赞成冯敬的提议。 “遣一将追杀?遣何将去? 焉知遣一将,不会影响击项王之大功? 焉知此非项王之计? 纵击破亦无大功, 或影响合围项王之计。”灌婴一连串的反问,让周定无言。 周定自认能以舍人从刘邦,靠的不只是武力, 略有谋略的, 如今听了灌婴的反问,深知自己和灌婴的差距。 周定恭敬道,“将军所言,直指吾之遗漏, 惭愧,以御史大夫之言,当任其而过。” “雁过留声,风过有形, 需一探虚实。”灌婴思考道。 周定听的明白,“某将愿往。” 灌婴对着周定摇摇手,随后对李必道,“项襄何在?” 李必道,“在建造壁垒。” “传我令,令其率本部人马去会会那项冠。”灌婴下达命令。 命令传下,项襄进账告别,“刘襄领命,立刻出发。” “进餐后再行不迟。”灌婴道。 项襄却坚持道,“幸蒙汉王留身赐姓,少有报恩, 今有立功之机,不敢耽搁。” “刘将军,可知吾令将军追何人?”灌婴提醒道。 “敌军之将,项氏, 襄,刘氏,无论何人,末将乃大汉之将……”项襄还想再些, 发现多无益。 如果灌婴怀疑此楚汉焦灼之际他的忠心, 就不会派他去, 便点到为止。 灌婴亲自为项襄牵来一匹战马,目送其离开, 项襄颇为感动,此行如何暂且不提。 淮水之上寒风呼啸,银白的薄冰发出咔嚓嚓的龟裂声, 破碎如蛇一般快速向远处蔓延。 碎裂的源头处有一批战船下水,在寒雾中迎面而来。 如同梦境中即将破壁的战船, 沿着淮水一字排开。 数量还在不断的增加。 在风声、碎裂声中夹杂着喊杀声, 箭矢声,战船被拖拽后的咯吱声, 不绝于耳。 一场封锁淮水的战争悄无声息的打响。 一匹高大威猛的战马在寒风中快速奔驰, 战马上一楚将满脸的血迹,战袍都染成了血红色, 快速的向一处营帐奔去。 来不及让战马停下,就急急的跳下战马, 钻入大帐内。 “大王,战况不利,黥布牢牢封锁淮水沿线, 我军伤亡不, 是不是……”这名战将还想再下去, 见项伯示意,他才硬生生住嘴。 大帐内的项羽站在沙盘前一动不动, 不知道他战了多久, 忽然项羽抬头,“项悍,渡淮水之战如何?” 项悍一脸惭愧,“大王,末将不才,未能成功击退黥布水军, 如今除钟离昧与项声将军外, 其余皆不利。” 闻言,项羽怒道,“昔日,龙且尚在时, 项声与之已败黥布,更收其兵马, 如今何来兵马阻楚军于江上?” 项悍猜测道,“昔日大王收黥布兵与大司马周殷, 如今周殷亦反, 莫非两者早已相谋阻大王南下?” “周殷反时,已将九江兵带走从汉, 况黥布与周殷常年未曾坐席长谈, 难有此合谋也。”项伯分析道。 项羽点头,“然也,黥布断然难以短时间聚集大量兵马, 必然是虚张声势, 不可为逆贼黥布所蒙蔽, 继续进攻, 着灵常督办船只事宜, 务必十五日内渡过淮水, 鼓励将士在淮南过冬。” 项羽下达命令,继续战斗,还要鼓励士卒到淮南九江过冬, 项悍内心有些忐忑。 在作战中,项悍发现这支楼船军似乎不像是黥布临时拼凑的, 倒像是凭空降下的一支训练有素的水军。 如此情况着实诡异,但项悍见项羽如此决绝, 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黥布难为无米之炊,一纸请援搅动衡山国 标题:拉动士气又缺船只,吴氏父子恩怨动下 话项羽传令继续渡淮水,鼓舞将士到淮南过冬, 而在不久前黥布的状况的确不是很乐观。 当黥布要求南下回九江在淮水沿线阻项羽, 当时那些由刘邦调给他落魄时可节制之兵将, 选择偷偷私下让石奋给刘邦传话, 要求回到汉军,不愿随黥布南下。 再次回到淮南后,黥布的兵马并不多,只有近万人。 面对项羽的十余万兵马,颇有压力。 黥布鼓舞士气道,“吾等于淮南安然享太平, 项王兴兵毁淮南, 昔日龙且与项声率兵侵淮南,寡人念及昔日同帐为臣,起恻忍之心, 又不忍昔日同袍之士倒戈相向, 而屡失战机而败。 寡人不惧败,然项王尽杀布妻子,其行径犹如侵害淮南父母。 项王兵杀淮南民,犹如诛杀寡人子女、兄弟。 将士们,楚兵杀淮南子女兄弟, 此仇可原谅否?” 士卒群起高昂,“不可原谅,愿为淮南父老复仇!” 黥布句句扎心,如火温茶,一点点燃气士卒的复仇士气。 黥布从高处鼓舞士气结束后,便看到朱建那焦急的神色。 黥布引朱建入帐,“相国,忧色于形,何也?” 朱建道,“大王,士气已燃,然吾淮南国已无战船可用,此其一, 其二,此前尚有刘贾迎大王兵共击楚, 可昔日九江兵多随周殷佐刘贾, 今大王独南下封淮水,孤掌难鸣, 为之奈何?” 黥布闻言,心中忧愁,脸色如常,“刘贾此人与彭越常互保,略得游击术, 新得周殷佐,无意归还寡人兵, 乃与寡人无旧,其在与否不影响大计, 独无船只乃心患。” 见朱建欲言又止,黥布道,“相国,有计速速道来,有功无过也。” 朱建道,“大王勿忘己岳父衡山王……” 黥布一点即透,闻言后思虑道,“吾妻尚在时犹可联, 今妻死于项伯之手……” 至此黥布戛然而止,看着朱建心领神会。 “何人可为寡人长途跋涉入衡山国?”黥布心中已有数。 虽未能护其妻周全,可家国之恨,岳父爱女之痛,必可有相商的余地。 “臣行军用兵非擅长,此邦国外交之事, 可交予臣去办。”朱建请命道。 “善,此事多劳苦相国,事成寡人重赏。”黥布欣喜道。 朱建乘船渡河,又快马赶路,路上无话,咱们长话短。 朱建入衡山国都邾城,掀起不的风波。 邾城内分成两派声音,一派以储君吴臣为代表,要为姐姐讨法, 不能帮助黥布。 另一派则是以柱国吴郢为首的一派,极力支持向黥布给予援助, 不仅给船也发兵。 两派吵的不可开交。 吴臣最受姐姐的疼爱,情绪占据主导,“如支援九江,无异于与项王开战, 祸福难料,九江王多彪悍依旧被项王击破,国破家亡, 衡山国能承受项王怒火否? 九江王不顾吾姊之安危,独自逃离, 不仁不义,何以衡山国男儿以命相助。” 吴郢则当庭反驳,“此一时,彼一时,昔日九江王今为淮南王,依附强汉为盾。 往日击破九江者龙且已死,项声已挫败,楚骑下第一铁骑威名不在, 况且兵力受损, 项王爱将又陆续折损,已今非昔比……” 吴郢的言论直接反击自己兄长太子的主张, 大殿上的诸臣都低头不语,不愿卷入这场兄弟相争。 言至于此,吴郢快速瞥了一眼自家父王,见吴芮投来一丝赞许的目光, 于是继续大胆道,“助淮南王便是助汉。 自荥阳对峙逆转之后, 梁地枭雄彭越与善战齐王韩信已声明发兵围楚, 下从汉者多,助楚者寡, 下大势在汉,此时不助,更改何时? 一旦山东归汉,再做不过锦上添花, 不如雪中送炭。” 吴臣对此番言语也是无从辩驳,对父王赞许的点头眼里有些醋意, 然无嫉恨之心,他没直面,而是只从亲情入手,“下熙攘,吴氏之情比金贵,此乃父王一直教导吾等居世之准则,岂能忘乎?” 吴臣言未毕时,吴芮依旧投来赞许的眸光。 二人迷惑,皆回身向吴芮行礼,同时开口。 “请吾王计定。” “请父王定夺。” 吴芮笑道,“谈起此事,令寡人想起一故友……” 言至于此,吴芮特地看了一眼其他四子,继续道,“此人乃张良,昔年项王大封下后,张良曾一度复韩,无奈韩王被杀, 他游走下后入关中,成为汉王敬重之谋臣。 在入关前曾游至衡山国,寡人有幸与之探讨过下大势。 彼时诸王分下,多认为秦灭六国之前时代将回归。 张良曾言下分乱已久,秦一统下之势并不可逆转, 下还是会一统。 寡人询问将归于何处,张良曾言将归于得民心之仁义君。 详细列出汉王与项王之间的差别,令寡人茅塞顿开,只是事后又迷失心乱, 心未能全定,好在寡人曾传令那支精锐继续助汉。 如今看来张良真乃神人,早有预言。 下大势将定,于公助汉为吾吴氏基业长青, 于私项王派人杀寡人唯一爱女,此仇可报。 那楚杀吾爱女时可曾想过衡山国,大概以为不过一王女耳,轻视如此, 可悲,可恨。” 吴芮这番话一,吴臣和吴郢明了,诸臣已明了,皆言大王久远之计,甚善。 吴芮便下令由吴郢负责调集楼船去助黥布。 话黥布派朱建出使衡山国,左等右等不见人影, 心中焦躁,暗中思绪,“难道这朱建借此离开,另谋出路, 果真如此着实可恨,当诛其族。” 头绪一片纷乱之际,肥诛匆匆来报,“大王,快请高处观……” 见肥诛如此慌张,以为项羽渡过淮水,心中忐忑,恐惧,可无退路, 硬着头皮登高一观, 颇为惊喜。 连绵不绝的船只并非楚军,旗帜飘荡的正是衡山王的旗帜。 颜色还是衡山国,只是帅旗撤掉了,等待黥布挂上。 黥布大喜,极力抑制情绪,命人备酒菜犒劳援军, 自己则沐浴迎接引楼船兵之将。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项冠独身勇赴会,楚军锐士急纠结 标题:项冠赴会欲质问项襄,酒香难以弥补心中裂痕 淮水岸边冷风嗖嗖,朔风似乎要将淮南吹成冰雪地, 这种象令淮水北岸的项羽手脚发凉, 淮南岸的黥布却外冷内热。 大帐内炉火跳动,黥布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未曾想岳父大人如此割爱, 竟然令二公子顶寒风亲率楼船兵而来。” 黥布没想到自家岳父这么爽快,不仅发兵还 令吴氏之中最善将兵的二公子助自己, 可见其重视,黥布只觉内心一阵暖流。 楼船兵之上将竟然是任衡山国柱国的吴郢,着实令黥布意外, “有吴二公子相助,黥布定可铁锁淮水沿线。” 吴郢饮下一爵酒,顿觉身上暖和许多,笑道,“姊夫谬赞, 衡山国地窄土贫,人才凋零,郢侥幸为柱国而已。 能否阻挡楚军南下,要看姊夫, 郢任凭调遣。” 黥布很开心,“二公子自谦,如何军合一处,心在一起,还需要吾二人同心协力。” 吴郢道,“大王,此乃虎符,楼船兵战力如何,请大王检验。” 吴郢一改姊夫的叫法,称呼大王,移交兵符, 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让黥布内心大喜。 黥布不再推辞,接过兵符,携手吴郢到淮水中操练。 淮水上一连三大雾,黥布趁此机会紧锣密鼓的操练, 一切动静被掩盖在浓雾和风声郑 三之后,整个楼船军焕然一新,吴郢心中暗暗惊奇,“这英布果然是当下难得之猛将,如其不称王,归入衡山国, 该多好……” 不过转念一想,楚汉相争,任何诸侯王皆难置身事外, 必须站队,有时候表面太强大反而会被楚汉猜忌。 一想到曾经的九江王如今的淮南王经历的种种遭遇, 吴郢忍不住望向江东,心中叹道,“父王忧虑果然长远。” 江水之北,淮水之南,一支汉军偃旗息鼓, 快速穿过盱台,向东阳城池直插而去。 在东阳之北,距离此城尚有一箭之地,还有一支人马在林中泽旁临时下寨休息。 饮水吃干粮补充体力。 此军之将穿过泽,到高处探查地形, 忽然望见北方有一片红霞,赤如血, 心中震惊,面色强做镇定。 斥候向此将报道,“禀将军,东阳、广陵皆已投汉, 唯有堂邑尚归楚。” 此将正是受项羽嘱托前往江东调兵的项冠,“已知,辛苦,下去就餐领赏。” 斥候唱喏退去,项冠独自眺望深思。 夕阳沉入山林,这支军队陷入静寂, 唯有篝火噼里叭啦,项冠彻夜难眠。 忽然他神色一震,眼睛瞥见一抹红,项冠握住长剑, 正欲呼喊亲卫,却见那抹红静静的站在他的对面, 隐藏在夜色里,就这么静静的与他对峙。 对峙片刻,项冠握着长剑慢步向下走,此时一阵的骚动,有西楚锐士发现了异样, 向这边涌来。 项冠摆摆手,一身铁甲铜剑的锐士这才止住脚步。 这些锐士非常紧张的看着项冠靠近那一抹红影。 “大王令吾等保护项冠将军安全, 吾等就眼睁睁如此静观乎?”那十数名铁甲锐士陷入纠结之郑 “来者观之非刺客,将军不会有危险。”铁甲锐士长道。 “可……若为汉军月影卫,将军危矣。”其中一位锐士担心道。 “暗影尉麾下月影卫!”与此同时另一位锐士也惊慌道。 “亦可能为暗武卒。”又一位锐士开口,打乱了锐士长镇定的心。 “糟糕,无论是月影卫,还是暗武卒,皆不妙,大王之托可越过将军之令, 快,护卫将军!”西楚铁甲锐士长率先拔出长剑。 这些锐士轻巧而快速的靠近而来,那一抹红影感应到了, 但依旧没有一丝慌张。 项冠一声暴喝,“退下。” 这一抹红影看不清面容,隐藏在斗篷下,“项襄将军有请。” “叛臣贼子,有何脸面见吾!”项冠听闻是项襄要见自己, 他心中来气,这个很早就叛变的人,他比较痛恨。 定陶是个多好的地方,又是项王特别重视的地方, 将军队交予他,可最后却…… 想起来就是痛,于是项冠道,“头前带路。” 言毕,又转头对楚军锐士道,“在慈候,不可靠近。” 这一抹红影便转身向林外走去。 这些楚军锐士脸上各个都是焦急之色,想跟过去, 可命令又不得不听,皆是一脸的为难之色。 走出树林外,来到一片竹林,看到一顶简易的帐篷在绿水竹林间, 一股酒香飘来,勾起了项冠的酒虫,嘴里发涩。 这股酒香,项冠很熟悉,是楚地的酒,更是下相的酒香。 家乡的酒香让项冠驻足良久, 前面带路的那汉军侠士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头也不回的走进大帐。 仿佛一点不担心项冠掉头而走。 项冠努力嗅了嗅酒香,随后大步走入大帐。 进大帐后,项冠立刻扫视全场,居然发现帐内只有两人。 一人在静静地煮酒,一人就是刚才带路的。 项冠默默的观察着此人煮酒,没有开口,这熟悉的手法和身影, 让他险些没有认出项襄来。 “发胖,亦更滋润矣!”项冠终于先开口打破沉默。 静静煮酒的项襄这才抬头看向项冠,“来,快坐。” 项冠也没客气,直接坐了下来,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项襄。 “饮酒!”项襄给项冠递过来一爵酒。 项冠冷冷的盯着,并没有立刻接过来。 项襄也不尴尬,而是将酒爵放在项冠的跟前。 “叛项王,何也?”项冠没饮酒,而是直奔主题。 项襄自斟自酌饮下一口,“还记得否,此酒,年少时吾二人最喜饮, 常不醉不归。” “项王待之不薄,委以重任,镇守定陶……”项冠继续自己的思路。 “犹记得彼时,吾二人常言何人剑术高, 何家女子更俊俏。”项襄也继续在自己的思路里自言自语。 砰的一声,酒水四溅,酒爵滚落一地, 项冠一拳砸在酒案上,指节发红。 指甲恨不能扎进肉里,项冠怒道,“吾当称之刘襄,还是项襄?”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劝项冠二人起冲突,陈婴吕青合军阻楚 标题:项襄劝项冠起冲突,吕臣陈婴汇合阻项冠 刘襄哑然失笑,用绢擦拭案几,继续命人上茶, “人名而已,刘或是项,有何足惜!” 项冠冷笑,“忘姓氏,犹如生而呆痴也, 冠只欲知晓,襄为何判之?” 刘襄哈哈大笑,“试想,吾与公互换,上有老母供养, 下有妇孺孩童抚育,岂忍为死节而不顾他人乎! 汉王怜襄,不杀且重用之,如子身处此境当如何?” 项冠怒而拔剑,刘襄稳坐不动, 剑刃划过,案几一角被砍落,气愤离去,“今后,吾只知项襄已死, 唯有楚之敌刘襄。” 项冠离去许久,刘襄只是端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动。 其门客道,“将军,放其入江东,恐汉王归罪, 将军忍辱负重,岂不……” 刘襄道,“吾与项冠同出一族,其恨吾已入骨, 若强攻,其必拼死抵抗,不如将其功送于昔日之友。” 门客惊讶,“将军之意,此功让与右司马陈婴?” 刘襄点头道,“正是。” 门客越加敬佩刘襄,在此楚汉相争建功立业之际, 能不以功名相交者,实为珍贵。 寒地冻,江水流渐缓,江风如刀, 在江东有一只人马观其旗帜乃赤旗大汉, 然兵车、将士服饰与楚军无二。 在乌江东南,有一座城池, 名丹阳, 上述这支人马便是在此驻扎。 营中议论纷纷,但士卒脸上多洋溢着兴奋满足之色。 “不愧是楚立国第一个国都,底蕴深厚, 那滋味正宗。”一个络腮胡的兵卒赞叹道。 “这丹阳城池西临江水,西北又接乌江, 北有秣陵城为屏障,难怪楚初立国时选簇为国都, 为何就行至没落,可惜。”另一位发际线有点驿马高悬的兵卒叹息道。 “即便没落,犹胜过彭城, 不知项王为何选彭城,即无险可守, 又非富饶之地,除夏无酷暑,冬无严寒,水系发达外 没有一点可与丹阳比, 更别与关中长安相提并论。” “乱,自古建都哪个不先考虑水源, 依水而建成惯例,依山傍水才是建都之地, 丹阳虽好,终究与江水及其支流乌江相距较远。 楚国建都后,最终楚文王迁于郢都,从此建都400余年。 不过丹阳作为楚首位国都, 发源之地,自有其兴旺之处。”这几句话语立刻让营地的议论声停止。 “参见右司马!”众议论停止,化作整齐归一的参见声。 来者正是大汉右司马陈婴略微点点头,“诸位将军,稍作准备, 明日立刻拔营向北出发。” “向北?”一位年轻的少将道,“父亲,当徇江东,何故北上?” 右司马陈婴道,“故人来信,言楚将项冠欲渡江东,征兵回援, 可于堂邑阻击之。” “故人?”陈禄微微一愣,随即道,“难道是昔日楚将项襄,今日之刘襄。” 陈婴道,“正是,昔日同为楚臣,对吾陈氏颇为照顾, 今日又将此功相让,未来同为汉臣,又怎能不尽力。” 丹阳城打开,一支休整后装备精良的楚服汉军向北而去, 逐渐推进到江水,陈婴隔水相望, 心中一股思乡情不自觉的油然而生。 “安营休息,明日征集船只渡水。”陈婴下达命令后,便进帐休息。 汉五年十一月的风很冷, 帐内燎炉里不断添加炭火,依旧难以驱散寒气, 寒气透骨,众人皆是啧啧发抖。 陈禄道,“如今寒地冻,不易快速渡水, 然斥候查探到项冠那支精锐已经快到堂邑, 如果那时与原顽强驻守军汇合,势必难以攻破, 徒增伤亡。” 右司马陈婴叹息道,“吾亦为此忧虑, 此时江水中又不少暗冰在,普通船只恐有撞损之危。” 帐下一将楚列,“右司马不必担心,末将出生江水之岸, 对于渡水之事略通。” 陈婴道,“善,此事放手去做。” 三日后,陈婴站在船头吹着江风, 一阵的感慨,“竟然可用草附在船底,居然还能不增加船之负重, 妙,实在是妙。” 陈禄道,“这种草真是多用,既能取暖,还能防水, 由此可加快渡水速度。 最妙莫过于可诱导海龟助吾等渡江水。” 江水北岸,一支连绵十余里的汉军旗帜出现,遮蔽日。 陈婴道,“偃旗息鼓,秘密潜行,要迅速。” 陈禄唱个诺,领命后立刻向下传达,整个遮蔽日的旗帜消失了, 一支黑色与红色交叉的汉军穿过丛林,沿着谷涧秘密行军。 夜幕降临,乌云遮月时这支军队悄然来到堂邑, 也悄然的安营扎寨。 帐内,陈婴看着沙盘地图发愣,陈禄走进来他依旧在出神。 有行军司马想开口,被陈禄用手势制止,继续等着陈婴在思考。 片刻之后,陈婴才开口道,“可有薄弱之处?” 陈禄叹道,“堂邑公由于多次与吾陈氏交战, 竟从未懈怠防御,如父率不忍强攻,不忍见城中生灵涂炭, 此城不易破。” 陈婴缓缓摇头,“好个堂邑公,三番五次与之交手, 真是个硬骨头。” 陈禄道,“父率,汉军经过数月征伐,堂邑已成孤城, 不足为虑,只是强攻必有重大死伤,父不忍,不如困守。” 陈婴点头,“吾亦有此意,只是项冠善用兵,岂会坐以待毙, 再探,一定会有破绽。” 陈婴话音一落,便听帐外斥候飞马来报,“吕氏军前来汇合。” 陈婴一听,爽朗大笑,“吕青此来,此城可破矣。” 陈禄立刻想起一人,“吕臣……此时至,的确胜算倍增。” 话音未落,陈禄便道,“父亲稍等,孩儿去迎接。” 陈婴道,“不,我们父子同去。” 帐外,朔风依旧,一支赤旗汉军依旧在连绵不绝的缓缓靠近。 这支军同样比较特殊,旗帜是汉旗, 服饰却依旧有西楚的影子,只不过头上大多带着青布。 陈婴快步相迎,哈哈大笑,“吕兄,好久不见兮!” 吕青胡须飘飘,也是大步向前,“陈兄,幸不辱使命,已经拿下秣陵。”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楚汉相争到节点,西楚君臣话出路 标题:陈婴吕臣话归属,西楚君臣谋出路 陈婴大喜道,“吕兄真是生一个好儿郎,秣陵难攻, 取之竟如探囊取物。” 吕青哈哈大笑,“陈兄笑,若非有陈兄父子相助, 此城再给吾数月亦难克。” 陈婴引吕青上座,屏退左右,唯四人在帐, 才开口道,“帐内无他人,吕兄,吾闻汉王追击项王受阻固陵, 战败而深壑高垒,当真乎?” 吕臣一听就知道陈婴话里有话, 稍微沉思一下便抢先其父开口道,“昔日横扫河北大将军韩信, 如今贵为齐王与梁地彭越已率兵来会汉王, 各大核心将军阵亡者少; 然项王昔日骁勇之将却多已阵亡, 且愿助者、能助者寡,项王已成孤军, 难以长久,覆亡或在月余之间。” 此言一出,陈婴心下大定, 脸上依旧惊讶不已,“贤侄何以认为项王覆灭在月余之间?” 陈禄补充道,“项王如过淮水,淮南或成抗汉根基, 况吾等尚未完全平定江东,得而复失也有可能。” 吕臣依旧分析道,“黥布与项王有灭国杀妻子之恨, 不会让其轻易渡淮,且吾闻汉王已遣将南下相助, 淮水沿线早已是如铁索金汤; 况且现今朔风寒雪之下,渡淮更不易。” 陈婴听闻淡淡道,“如此,项王南渡不易,或熬不过年关。” 话是这么,陈婴心里还是有所波动,毕竟共处一朝时间不算短。 可如今身处汉营,只有为汉谋利,以为陈氏千秋之业。 思虑之间,陈婴忽然向吕青道,“项王欲渡淮水入九江策略受阻, 其兵峰将何所指?” 此问也问出了吕青父子的心声…… 吕青父子不约而同的看向西北方向。 此时淮水沿岸朔风萧萧,冰雪地,矮山之上, 项羽眉头紧锁,望着前方那失去滔气势的淮水, 沉默不语。 诸将、吏都不自觉的拉开与楚霸王项羽之间距离, 唯恐触了项羽的眉头。 唯有项伯走上前,道,“大王,如今钟离昧与项声度淮水皆受阻, 后有追兵,前有险阻,大王原计划当调整。” 项羽轻轻叹了口气,“叔父以为当如何?” 项伯沉思一番,迈过欲言又止的心理关卡, 硬着头皮道,“南下之路已阻,臣建议东取东海郡, 迁都郯县,东海郡汉军涉足少,势力薄弱,可作为东楚崛起之地, 北可略琅琊郡,西北可复薛地,此其一; 西可复彭城,彭城虽降不过慑于汉强不得不投诚, 待休整完毕,养足兵马,楚军至,必献城于楚,此其二; 大王只要稳住东海郡, 再派人由此境入会稽郡,江东父老必翘首以盼, 以此为东楚根基,以待西征收复失地,此其三。” 项伯讲完,项羽再次轻轻叹息,“唯有如此耳…… 彭相国,与齐王韩信情况如何, 可有变数?” 项羽心里很清楚,只要梁地彭越、齐王韩信如固陵之役 一样不来助汉王,楚汉相争,他还有把握翻盘。 项伯叹息道,“使者已归,言齐梁之兵已动……” 闻言,项羽很不解,“为何?近月之前各路诸侯王犹在观望, 寡人尚能理解其不知楚汉趋势, 故固陵之战,趁齐梁未至,楚急击汉而胜, 今已挫败汉于固陵,为何齐梁依旧发兵?” 项伯叹息道,“臣已不解,估测定是汉王许彭越为王, 捐地予齐王韩信,唯有此裂土封王之大利益才会驱使齐梁。” 项羽沉默不言,这一点他心里很明白, 当初在赵地许秦朝降将章邯、司马欣、董翳为王, 他们才甘愿从楚,即便后来汉还定三秦时,依旧顽强抵抗。 片刻,项羽道,“既如此,当从何路入东海郡?” 项伯指了指身后的诸将,“大王,不妨与他们共商东楚建立之业。” 项羽这才忽然意识到他在这里站了太久,挥挥手,“升帐!” 朔风之中,王帐梭梭作响,帐内水雾缭绕,热气腾腾。 此时灵常正在侃侃而谈,“大王与黥布相持淮水沿线, 臣已遣斥候四下查探汉军动向, 已知僮县、徐县之间有汉军骑兵封锁,骑将乃灌婴。” 听到灌婴的名字,项羽眉头一皱,眉宇间浮现怒色, 就是这个原来普普通通的名字, 如今彻底烙印在项羽的脑海, 就是这个人再次降了彭城让他无家可归。 项声想了想,“汉骑将灌婴,吾与之曾有过交手, 其有勇有谋,汉铁骑仿秦制, 有骆甲、李必降将协助灌婴训兵,汉屡败楚骑, 如果被其盯上是个麻烦。 一旦拖住时间,汉王、齐梁围来,甚危。” 言毕,项声看了看公杲, 公杲会意道,“项将军之忧,公杲深有体会,汉骑兵与先前大不同, 末将听闻汉王授灌婴在外兼代御史大夫之职,可督遣各路守将, 此其一;灌婴麾下除秦降将李必、骆甲,还有故田齐车骑将军华毋伤, 故西魏骑将冯敬,都在其帐下效力,战力不可低估,此其二; 其三……” 到这里,公杲欲言又止, 眸光看了看项伯,又看看项声,此时项羽低头沉思没有和公杲对视。 项伯道,“但无妨。” 得到项伯的首肯,公杲继续道,“其三,昔日楚亚将周兰如今复被灌婴俘虏, 被留置汉军中,其深知吾军部署,乃至行军方略, 虽未见其为汉征战,可难保为汉暗中效力。 汉知楚铁骑,楚不知汉铁骑,从僮县、徐县之间突围不利。” 到这里公杲的搭档兼主将项声补充道,“项王亲率楚骑下无双, 可若被汉灌婴牵扯终究不利, 况臣听闻在僮县、徐县之间有樊哙、周灶筑城而守, 樊哙猛士也,项王曾赞许。” 项声完,项羽依旧沉思没话,项伯看向钟离昧,示意他开口几句。 钟离昧开口道,“臣麾下斥候探查到靳强率汉军于符离与取虑之间建壁垒而驻, 回收彭城亦受阻,绕道而行亦不妥。” “东边被灌婴、樊哙挡路,北面又有悍将靳强守归彭城之路, 南有黥布、周勃横水而拦, 后有汉王数十里之外蠢蠢欲动, 楚军粮草又不继,为之奈何?”在钟离昧发表言论后, 一直沉默不语的项羽发问道。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恒楚雪中送炭会项王,断江东项冠泪洒王帐 标题:恒楚押送粮草会项王,项冠辜负使命泪洒王帐 项羽的发问直指楚军的危难之处, 当真是进退两难。 灵常眼神示意项伯,项伯又看向钟离眜。 钟离眜上前一步,轻而镇定的道,“大王,无论从何处入东海郡, 都会被汉将黏住, 大战略可伺机东入东海郡,或南下入九江, 然从战术而言,大王当选一战略要地, 铸城而守,退可保守,进可杀担” 钟离眜一边一边走向大帐内的沙盘,用手指向一处。 项声则反对道,“此处虽然易守难攻,但铸城非一朝一夕可完成, 一旦被汉军咬住,待齐梁兵至,楚军危矣; 当速突围。” 就在此时大帐外阵阵马蹄声响起,人喊马嘶, 军中还响起欢呼声。 项羽神色一喜,“恒楚回,粮草足矣。” 话音未落,项羽迈步走向王帐入口, 只见恒楚一身绛袍铠甲,目光囧囧有神, 但眉宇中透着愁绪,见到项羽行拜礼,“大王,恒楚幸不辱命, 粮草总算越,可惜途中被彭越劫走部分。” 项羽闻言,心中一惊,表面依旧镇定道,“又是彭越, 此贼着实可恶,彭越现在何处?” 恒楚道,“已与汉王会和。” 项羽震惊,“如此之快,楚新败汉王于固陵不久, 彭越竟不再观望,棘手。” 恒楚正色道,“大王,彭越于楚汉激烈相争时,便常于梁地断楚甬道, 此贼并不畏惧楚,之前没出兵,定是没有足够利益催动, 想必汉王一定许其为王,裂土封之。” 此事灵常补充道,“大王,据回来楚使秘报, 汉王许睢阳以北至谷城予彭越,从陈以东傅海尽给韩信, 此乃分楚驱齐梁兵也。” 闻言,项羽勃然大怒,他听得出来, 心中怒骂刘邦,“这等于从陈以东, 亳、泗、徐、淮北之地,东至海,并淮南、淮阴之邑,尽与韩信; 从睢阳已北至郓城以西,曹、濮、汴、滑并与彭越, 这等于把九郡之楚瓜分,所剩无几。” 项羽怒道,“刘邦老儿,着实可恶,恨不当初杀之。” 见项羽发怒,项伯想开口劝几句, 却又听见帐外一阵的马蹄声,听声音居然是一直来到帐前。 项伯心里揣测,“能骑战马直接入王帐型营寨者, 除了金令斥候,便是几个调遣之将,莫非是项冠归来。” 项伯这么想着, 便便听到帐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罪将项冠跪见大王。” 项羽听见是项冠归来,心中大喜, 脸上浮现一抹欣喜,转瞬即逝,可他来到帐外,却心里咯噔一下。 项冠归来,却不是高昂归来,却是一身残甲落寞的模样。 大帐内,所有人都是一副沉重的模样,大帐内沉默的有点可怕。 项羽轻轻的对项冠道,“究竟怎么回事,慢慢道来。” 项冠饮了一口水,娓娓道来,“臣奉命南下入江东, 无奈各地城池多已归汉,先是被汉军追击, 没想到那汉骑将灌婴让叛臣项襄带兵追击, 或许此叛贼心生羞愧,没能全力组织臣率军南下。” 到这里项冠脸上有一丝惋惜,“臣一路南下至堂邑休整, 才知东海郡南部诸如盱眙、东阳、广陵等大城池皆落入汉贼。” 项冠到这里,项伯忍不住插嘴道,“汉军多与楚军对峙, 何来兵马攻略东海郡甚至会稽郡。” 项冠道,“是叛楚贼吕臣父子、陈婴父子。” 听闻项冠咬牙切齿的叛贼,项羽无奈道,“当年与项家共建大楚时 ,吕青父子与陈婴父子皆是带兵拥护,与大楚皆有大功, 与我项家定为平齐,我虽为王,然吕氏、陈氏皆是各自抱团。 寡人本想着下太平后,慢慢分化之,奈何就连征战。” 到这里,项羽又示意项冠继续。 项冠道,“臣在堂邑休整完毕,城外却见陈婴军和吕臣军合力攻城, 臣出城与之战,终寡不敌众,退守堂邑。 苦守数日,城内水源被汉军断绝,几次出城寻水源皆被汉军击回。 眼见城中百姓饥渴,臣不忍,知道臣离去,堂邑之围自解。” 到这里项冠的眼泪开始顺着脸颊流,“臣率军突围, 奈何不敌陈婴和吕臣合击,只带数骑而归,未能完成大王重托, 请大王责罚。” 都男儿有泪不轻弹,这项冠想起二千吴地精锐只存活数骑, 实在是伤心。 这些兵马追随他项冠数年,早已情同手足! 项羽冷声道,“此时非悲伤之时,当竭尽全力出击汉军, 击杀汉王,不到最后一刻,岂能轻言放弃而自卑自恋。” 项冠精神一震,一扫颓废之色,正色道,“大王训言及时,臣惭愧, 愿为大楚死战汉军。” 项羽询问道,“途中可曾有所探听?” 闻言,项冠这才想起有重要的事情尚未汇报,“大王,那叛贼周殷 已与刘贾、卢绾军绕道而来, 似乎欲与黥布合军。” 此言一出,帐内人又是一阵沉默,许久项伯才道,“周殷此人乃将帅之才, 甚至王侯之资,曾作为楚大司马攻略南方,镇守九江, 其功不亚于黥布,然未封王,恐彼时心早有隙。 九江兵马近十万,此人叛楚着实麻烦。” 项羽没有话,不过有一点缺被项伯捕捉到, 那就是当周殷反叛的消息最终由项冠嘴里证实,他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项伯又道,“刘贾、卢绾,此二人曾与彭越配合多次在梁地断我大楚粮道, 倒是不可忽视此股力量。” “这样非常消极之言除我项伯敢,其他将吏皆是冷汗直流, 却无人出实话。”项伯心里寻思,“我必须让项王直面现实。” 项羽眉头紧皱,心中盘算,“未曾想黥布反叛被灭,又来个周殷, 齐梁再来加入,尤其那韩信横扫河北、齐鲁之地…… 我西楚当真无路可走乎?” 一直紧闭双眼思考的项羽猛然睁开双眼,“周殷尚在九江反叛屠六时, 寡人便知其心已显,然其与刘贾不同,非刘氏子弟, 当与彭越、韩信同,皆为利益耳。” 项伯叹息道,“真是人心不足,大王如此倚重周殷,令其掌南方军政, 如今反叛竟与黥布合兵欲害大王。”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项羽谋议垓下定反击,汉王接风彭越请击楚 标题:霸王定计谋垓下,汉兵议论军不前 项羽轻轻摇头道,“雄杰之心,寡人能解, 当年楚三大司马,龙且、曹咎、周殷, 两位柱国,柱国共敖,上柱国陈婴,皆是王侯之资, 龙且、曹咎战死,共敖为王,陈婴霸浙江,独周殷为大司马, 其心不甘,寡人早已料到,只是下郡县就那么多,非寡人不裂土封赏也。” 项伯叹息道,“大王宽仁,然其功尚不足以封王,当年汉王其功尚在巴蜀, 哪有多余郡县给周殷。大司马位列三公,大王已尊贵周殷,是周殷不知感恩耳。” 项羽伸手示意道,“事已至此,多无益,当务之急,应速议破局之策。” 项羽再次示意诸将相多多出计, 钟离昧再次道出自己的主张,“周殷与黥布会,南面淮水彻底被封, 彭越已与汉王合,西退陈郡之路已断, 据斥候报,齐兵已过鲁地,兵临彭城,濉水之北无路, 眼下当速寻易守难攻至高之地,筑城而守,伺机囤积粮草, 做壁垒守。如待四面汉之联军逼近,插翅难飞,望大王早做定夺。” 灵常道,“臣附议。” 项羽眸光看向季布,季布自觉很没存在感, 心中也确实无计可施,“臣亦附议。” 这个时候,项羽又看向先前反对的项声,示意其发表意见, 此刻项声也黯然失色道,“臣附议。” 项羽继续扫视帐内诸将吏,恒楚、邢、公杲等皆附议。 听着诸将相皆同意铸城而守, 项羽的眸光也看向那简易的军事沙盘,“既如此,当退守何处, 以待反击。” 恒楚则发表意见道,“当夺僮县,簇依山傍水,易守难攻, 可掘水,与下邳、下相相连,此二地心始终属楚, 定可补充粮草与兵源。” 到这里,钟离眛几次想插话,项羽则示意恒楚继续下去, “今日畅所欲言,尽快定策。” 恒楚看了眼钟离眛,眼神中写着,“让我完, 论资格,子,我恒楚可不晚,与我相比,孺子尚嫩!” 钟离眛无奈的低下头,只听恒楚继续道,“以僮县为中心,四面建营为实, 暗中连同彭城,以大王多年经营之根基, 一定可复得彭城。” 恒楚的话直接到了项羽的心坎里, 再次丢失彭城显然是项羽的心病与耻辱。 见此情况,项伯决定再泼一次冷水, 直接打断道,“昔日善守彭城老将已不在,即便复得,何人去守? 汉军再次攻降彭城后,已摧毁城池防御体系, 得之不益,徒劳分兵驻守而已。 况彭城周围城池多被那灌婴降服,彭城不过一座孤城, 不可再使大王心生幻想,恒将军!” 恒楚闻项伯言,后面的话到嘴边却没了气势, 恒楚道,“恒楚复彭城之心急切,有不妥之处,请上柱国斧正。” 不过恒楚心里在琢磨,“项羽为王时,迁为令尹还好,毕竟有些才干, 可随着龙且、曹咎战死,反而随军为上柱国,反而不美, 毕竟军事能力不如钟离眛。” 项羽笑道,“畅所欲言耳,不必拘谨,叔父以为如何?” 项伯道,“臣综合一下令尹灵常,和我大楚战将钟离眛之策略, 可以垓下为战术要点,以簇三面环水,可据险而守, 一面则居高临下,利于楚铁骑展开攻势。 可将部分精锐部署在此,吸引汉联军主力在此, 大王实则可派精锐夺取徐县,在此隐秘设置王帐,遥控垓下战场, 只要有机会,大王便可由徐县南下渡淮水,入江东; 大王一旦入江东,势必复定江东,此局可活。” 项悍在听项伯所时,频频点头, 待项伯完补充道,“末将非常赞成,补充一下, 战术要点不必局限于垓下一处, 可将垓下四面皆设置为副战场,将垓下拓展成一场拉锯战, 并由此形成楚汉分界线,犹如当年荥阳成为楚进入关中之屏障; 如此,楚亦可建立新后方。” 项羽缓缓点头,“寡人亦有此思,欲以江东为根基, 分遣别将独略庐江郡、鄣郡,再以此反攻九江,重塑我大楚。” 言至于此,项羽道,“诸将听令……” 西楚大帐内不断响起唱诺声时, 远在数十里开外的营地里却是另一番场景。 几个汉兵围坐在篝火旁闲聊。 “咱们汉军为何停在此处,据楚军渡淮水受阻, 正是前后夹击的时候,为何停在此处不前。”一汉军骑兵不解道。 “这你就不知晓,汉王总结固陵之败,接受张良、陈平建议, 转换策略,故而择一处待诸侯; 而且大军临时驻扎之地,也非常有讲究, 不仅要视野开阔,居高处,还要有水源等等。”另一名郎中骑道。 “我听闻汉王为迎接魏相国彭越,特迎出三箭之地。”一位矮胖兵对自己掌握的信息自豪道。 “彭越,那个欲裂土为王者?从何听闻,真否?”这名郎中骑激动的问道。 这位矮胖兵道,“我可是从程黑将军那里得知。” 那其余的汉兵皆露出羡慕的眸光,“兄弟,认识程黑将军?” 这位兵神气的昂着头,点头道,“岂能有假。” 就在这群汉兵议论的热火朝时, 突然又响起一道声音,“程黑虽为将军,岂能常随汉王左右, 其信息早落后不知几日。” 那位矮胖兵不悦道,“难道足下知晓最新消息。” 来者是个魁梧的汉子,“那是自然,我认识那谒者陈署。” “什么?可是那亲手斩杀楚大司马曹咎者乎?”这矮胖兵吃惊道。 魁梧汉子点头,没有再开口。 这矮胖兵忍不住道,“有何新消息,和兄弟们聊一聊。” 于是其余人也催促,这魁梧汉子耐不住道,“据陈署提前通知粮草辎重军之事, 可略知一二,据那彭越与汉王会合后, 已接受命令准备赶往垓下方向。” “垓下,为何要去垓下?楚军现在不是在淮水岸边?”众汉兵不解。 这魁梧汉子看向中军大帐,“此乃为何,非我可知。” 顺着魁梧汉子看的方向,可见一处中军大帐, 那帐内酒香扑鼻,佳肴诱人, 而那红毯自大帐内一直延伸至营寨外。 大帐内,彭越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汉王红毯列队相迎,越已受之有愧, 如今慈酒宴接风,越更是坐立不安,请命早日击楚。”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诸侯大会汉王,齐梁心动争功 标题:诸侯军至联军谁主进退有暗流,齐梁灭楚下归属各自有盘算 汉王为彭越的到来,摆酒宴接风,酒虽醉熏,菜亦美味, 可彭越心里却发慌,主动向刘邦请命击楚。 刘邦依旧是隆准而龙颜,美须髯, 只是那迷饶酒窝让彭越总觉得不踏实。 刘邦笑道,“彭相国,哦,不,梁王,如此急着击楚, 非梁王一贯风格。” 彭越吃了一口鱼,饮了一爵酒, 憨憨一笑,“楚未灭,越尚无王印,梁王不敢当,越只是魏地相国, 汉王不忘此约,越愿肝脑涂地,共创伟业!” 刘邦起身,亲自给彭越斟酒道,“今日专为梁王接风,不谈军事。” 梁地兵马的到来的确让刘邦很欣慰,但也仅仅是欣慰, 被人放鸽子乃至背叛而差点丢命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 刘邦处理起来已经有了自己的标杆。 在酒宴中,谋士奚意眼神和彭越不断交流, 而随其入漳大将扈辄则是一脸严肃的看着刘邦身边的人。 周緤、夏侯婴等将眼神皆炯炯有神, 尤其是夏侯婴眸光始终在刘邦周围百步之内, 偶尔用余光瞥那彭越一校 双方英杰虽然在推爵换盏,可眼神中的碰撞则暗藏玄机。 冬日余晖消散,大地沉入暮霭中,风雪又开始肆虐, 汉王大帐内的酒宴进入尾声, 陆陆续续有诸将、相、官、吏等离开,大帐再次寂静。 在风雪中有一行人马踏雪而去,飞驰进入另一相近营地。 在这一营地中,旗帜上既没有梁字,也没有魏字, 而是彭字。 彭越抬头看了看这飘扬的彭字,心中思虑道,“我不用魏、梁之字, 就是想自立为王,凭我之功,当为王, 奈何秦末风云强人太多,如今才为我彭越登场。” 这一缕思绪在彭越的脑海中不过一瞬间,随着彭越入营地下马, 其身后的几名将、吏跟着入帐,一场新的温酒会议由开始了。 在彭越的行辕内,彭越坦诚道,“论行兵韬略,调兵遣将,我不如韩信, 待齐王韩信至,淮南王英布、旧楚大司马周殷再来, 灭楚之功岂不……” 闻此言,彭越麾下的各战将皆眉头紧皱,低头思索, 只有谋将奚意开口道,“相国,汉王以裂土封王为约, 邀相国出兵,所言在于胜楚,只要胜楚即可,何来灭项中功劳大?” 此言一出,彭越哈哈大笑,“奚卿所言,令越豁然开朗, 不知为何汉王言行有摄心之能,险些心乱而动。” 到此处,彭越话锋一转,“既如此,无后顾之忧, 可又不能无所作为,当如何?” 奚意道,“臣闻英布已与周殷、刘贾已渡淮北上逼近楚军, 项王已弃南下九江之路,已在寻反击之地, 趁此机会,相国可行擅长之事。” 此言一出,彭越笑道,“继续伺机骚扰,夺其谷物。” 奚意点头,“只是项王明知四周有汉军围拢, 必已设定子母之计,项王所在反击之地定在何处,不知。” 就在奚意话尚未完时,帐外响起一道声音,“最近垓下四周有楚军。” 帐外的寒风将蠢声音吹入帐中,风声很大却不能完全压住此声, 可见来者底气十足。 在这寒风中压不住的声音除此外,还有数道人喊马嘶没有压住。 这些声音大多都在汉王刘邦帐外响起。 “报……淮南王来报……”一名甲士飞马来报,这名甲士正欲下马行礼。 只见刘邦摆手示意,并迈步向外走,“免礼,速速报兵情” 这名甲士很感动,在马上微微行礼道,“楚军在垓下之南,淮水之北, 铸城而守,且探查到楚军引垓下东西之水, 四面已开凿为护城河。” 闻言,刘邦的眼神反而更加深邃清澈, 此话音绕耳之际,又有一骑来报,“报,靳中尉来报, 楚军在垓下之北深沟壁垒, 与汉军遥望……” 这一骑斥候已下马向刘邦飞报,正欲行礼再行后续回报时, 刘邦示意不必拘礼,继续汇报。 这一骑斥候继续道,“靳中尉与之交战,来者竟是楚将钟离眛, 后挑战,楚军只是深沟壁垒,不再出战。 数日后,齐王韩信率大军至,靳中尉向汉王请命, 是否向韩信靠拢。” 闻言,刘邦眼珠一转,心中想到,“想必靳强知晓我对韩信已不太信任, 也有不满……” 刘邦眼神炯炯有神,看着此骑斥候道,“楚敌当前,以齐王令为先。” 此骑报后,又有两骑飞马来报,暂且不提, 单这名靳强派来的传信使者一路狂奔向北。 将这道消息回传给靳强,靳强以汉中尉身份拜见韩信, 表示愿接受其调遣,进攻楚军。 如今已是齐王的韩信,听闻在垓下之北阻击他韩信的是楚将钟离眛, 心情颇为复杂。 韩信对自己以师礼相待的李左车道,“吾曾与钟离眛相交,知其能力, 欲以齐大司马丁复与靳强合力夹击楚军,此乃作战部署, 我师可有补充?” 看着韩信在地上画的简易作战图, 李左车思考了下韩信的调兵遣将倒是没啥破绽, 倒是开口道,“大王齐地称孤,汉王本不愿,如今我王未见汉王一切未可知, 节制汉军当先请示汉王。 不可急!” 韩信眼睛一亮,心中一紧,暗道,“果然广武君眼睛锐利, 我韩信一向只知用兵,未曾想到这一层; 汉王许我楚地在前,发兵在后, 本有胁迫之意……” 韩信眼神感激道,“多谢老师提醒,我这就亲笔书写。” 韩信亲笔书写自己率兵已到垓下之北的消息, 并讲述自己需要汉将靳强配合作战, 击溃楚军以使顺利早日拜见汉王请罪,以明齐地为王镇抚当地不得已之事。 信使飞奔汉王大营,刘邦是如何反应暂且不提, 单那彭越。 彭越听闻韩信率军已至垓下之北, 遇到楚军建壁垒而阻的情况, 便对麾下诸将吏道,“越忽生一忧,忘诸位排解, 吾听闻汉王已授予郦商梁相国印, 日后我为梁王,梁相国却为汉王置,足见汉王不放心我彭越, 当下该如何迅速立功,以示我彭越之心。” “相国为何有此一忧?”奚意道。 “韩信将兵陪胜于我,如韩信与汉王合兵突胜楚, 我彭越又以何功可稳居梁王之位, 日后更以何力婉拒郦商为梁相?” 奚意则道,“汉王既已有约,相国适才也已释然,何故再生此忧。” 彭越道,“不知为何,得知汉王早授予郦商梁相国印, 又想起项王关中大封诸侯王之事, 在听闻韩信至,心不自主的忧虑。”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齐王韩信套路汉中尉,新降周殷遣人连彭越 标题:诸侯间存心思,韩信礼遇汉中尉 奚意思虑片刻,道,“相国所虑不过是项王大封诸侯王之事再现, 然汉王非项王此其一; 其二,昔年万余人无所归属,难入项王眼,尚可理解, 如今相国麾下十余万兵马,汉王岂敢乱来; 韩信虽为齐王,然与汉王已有隙,灭楚仅有韩信,汉王心难定, 此其三,以上三点,相国无忧。” 听闻此言,彭越畅快大笑,“奚卿所言,我终无忧, 韩信将与钟离昧交手,我魏梁之军当何作为?” 奚意看向彭越麾下大将扈辄道,“扈将军,可知垓下之西何将面挡?” 大将扈辄看了眼梁将卫胠,两人眼神交流, 而后开口道,“乃楚大将恒楚、季布领兵。” 彭越面带微笑,“恒楚,想必诸位对此将都不陌生, 梁地老对手,吾等虽数次断其甬道, 然不过半日总是被其修补,其用兵之道若是其他将领遇见着实头大。” 梁将卫胠笑道,“相国可以此开刀。” 彭越默然点头,扫过奚意,这次将眸光落在身旁的另一大将身上。 此将圆脸络腮胡,眸光炯炯有神, 正是上文提到言最近垓下四周有楚军, 且朔风无法掩盖其声音的邓宗。 彭越对邓宗道,“昔日交手,邢常佐恒楚, 如今邢、恒楚、季布三人同处一帐, 邓将军以为如何?” 邓宗以笑示意,“吾常年征战于淮南, 虽后为楚将然并非随项王西征北伐,并不熟知三人, 犹不如彭相国知敌不敢妄言。” 彭越亦笑道,“秦末乱世之中,能为将者皆有过人之处, 望邓将军不吝赐教。” 邓宗心中感叹,“都彭越谋世豪杰,观其气度不凡, 视其容貌显贵,察其言行缜密而不失灵活, 果然是人中龙凤,汉王尚且倚重,如能结交此人必有益处。” 思虑至此,邓宗开口道,“吾来时,周将军曾言季布任侠, 兵略非其所长,麾下多死士,其统兵战力很强耳; 恒楚勇猛,邢多智,二人常有配合, 如能隔绝二人,破其军必可减少损伤。” 彭越喜道,“善,昔日与我纠缠于梁地者,邢是一劲敌, 后佐恒楚少有交手,我闻其曾败于汉将靳歙, 何将愿牵扯此人?” 话音虽落,诸将却非常默契的没有立刻回应彭越的话, 最后卫胠眼神快速浏览彭越麾下诸将, 恰好与邓宗来了个眸光碰撞。 就在卫胠准备开口时,邓宗却道,“邓宗不才,请彭相国择一千锐士, 我愿试其兵峰。” 见邓宗请命,彭越如何回话暂且不提,回言韩信一方。 大帐内,韩信看着手中的信简,露出笑容, 见此,广武君李左车开口道,“大王,可请汉将来叙。” 韩信道,“汉王言击不义项王之诸侯王联军,寡人为上将军, 吕泽为右将军佐寡人,其余诸将任凭调遣。” 李左车点点头,见韩信有种如释重负的释然一笑, 他的内心颇为复杂,“吕泽为右将军, 汉王与大王难如昔日之情意。” 信使一到,靳强则率兵马向韩信靠拢, 汉军中的士卒情绪颇为复杂。 “不曾想,三年未见矣。”两军合拢,士卒间感慨万千。 话两军中很多都是自关中出发,一路征战下的精兵, 那些随韩信汉二年击魏之后,一路横扫河北,又击齐, 如今和靳强军卒将近三年未见。 靳强铠甲战袍一路向齐王帐缓辔而去, 远远的看到辕门外有不少人已列队迎接, 同样有一人盔甲战袍迈步迎上来。 靳强仔细一看,竟然是丁复,“怎么会是他来迎接, 听闻此人曾一直跟随吕泽大将,韩信自立为王后未曾离开齐地, 其心难料。” 靳强一直追随刘邦,还参加鸿门宴护卫过刘邦, 虽与诸将打过配合,但和常在吕泽身旁的丁复交集不多。 只见丁复道,“靳中尉,战况突变, 齐王命我在此相迎。” 靳强心中疑惑,“按理来韩信当亲迎,毕竟我乃大汉中尉,受汉王命合军击出, 韩信不出,莫非楚军已动,或韩信在部署。” 丁复下面的话印证了靳强的猜想,“楚将钟离眜狡猾,竟挑选一千精骑欲偷袭齐军, 齐王欲将计就计,正在紧急部署, 请随我飞驰前线。” 前线? 靳强再次对韩信感到意外,曾经的大将军,如今的齐王不是稳坐军中, 竟跑到前线。 战马嘶鸣,靳强和丁复来到一处山林地,见韩信正在高岗处查看地形。 听到有战马飞驰而来,便转身迎上,“靳中尉,韩信破敌心切,未能为中尉接风洗尘, 便拉至前线,恕罪。” 和汉将靳强话,韩信显得很客气,后面的李左车在悄然打量靳强。 靳强用余光也扫了一眼广武君李左车,便知此饶确是足智多谋, 气质温润,但眸光锐利。 靳强收回心神,与韩信谈笑,“齐王所言,我不敢受,末将不过是托汉王赏识, 才有幸领兵作战。” 到这里,靳强立刻话锋一转,“齐王,欲在此设伏乎?” 韩信道,“果然瞒不过靳将军,信欲在此设伏,将计就计。” 靳强道,“钟离眜善用兵,此乃试探,伏击不易。” 韩信笑道,“来,地图前商榷。” 李左车、丁复、韩信、靳强四人短暂的组成一个团体。 韩信道出心中想法,“昔日钟离眜与吾有交,此人常与我谈论兵法, 倒是有几分谋略,昔日我在楚,诸将不以为信计可行, 然钟离眜常与信心照不宣, 我知其长,也知其短,其不尽知我, 可伏击之。” 韩信看向李左车,示意李左车做补充,李左车道,“钟离眜用兵介于项王与我王之间, 颇受我王影响,其精骑是在试探,亦在伺机勤王, 只要有利,必然敢挥军押上, 因其自信手中有一支锐利无比之楚骑, 如今灌婴所率大汉骑兵虽不在此, 可靳将军麾下铁骑不输灌婴所率。” 言至于此,李左车在韩信与靳强之间眸光来回切换。 韩信心领道,“广武君所言甚是,靳将军这支铁骑,如暂交信指挥, 必可破钟离眜,与汉王会师。”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楚将钟离眜受命阻韩信,齐军南进欲汇垓下 标题:靳强伏兵欲建功,丁复部署引蛇动 没错,靳强对自己手里的这支铁骑很自信, 从起义抗秦,一路走来,这支铁骑已经成为大汉骑兵中不可或缺的一支。 的确,这韩信很有眼光。 此时此刻靳强能什么,对韩信道,“齐王言重了,汉王有令,为破强敌, 靳强这支箭,任由齐王趋使。” 韩信正色道,“善,丁大司马负责正面与钟离眜交战, 这伏击杀敌之重任就交予靳将军。” 靳强领命道,“诺!” 靳强领命埋伏暂且不提, 单丁复作为齐国大司马按照韩信的策略,准备部署与楚作战。 于是只有齐王韩信、李左车位于隐秘的高处观察整个战场, 身边则是传令旗士卒,和几位亲卫。 大司马丁复在一林中进行着部署, 他首先看向孔聚、陈贺二人,“孔将军,陈将军,齐王有言在先, 此次率齐军主力,负责左右两翼。” 在丁复话的时候,有一将眼神飘过两人,心中思虑,“起家是我以客身份,二人不过舍人、执盾, 奈何二人油嘴滑舌博得汉王器重, 入汉二人为左司马,我仅为上队将, 幸与韩信交好,待其重用为大将军,改军制, 以为可翻身,奈何汉王多用周勃、曹参、樊哙等,幸入定关中战役里能为韩信心腹将; 本以为出关争下我为将军,二人为都尉,将位居我下,助我成就功业, 谁知二人又在韩大将军自称齐王中游了什么,如今竟为左右两翼主帅,分我高邑权, 上有丁复,身侧又有栾、冷、孙、卫等,真的……” 这看似复杂的心里活动,实则不过瞬息之间,便听到孔聚和陈贺领命道,“诺!” 随后丁复看向高邑,将其思绪彻底拉了回来,“高将军,快,挑选几个得力干将,正面与楚军交戈。” 高邑点头,随后看向眼前的诸将,每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宿将,有的甚至自还定三秦时就一起共事了。 能够和这些宿将打成一片,是高邑的目标, 也是他认为未来依靠的力量,心中盘算,“未来在齐国立足, 要和沛县一脉形成制衡,保住我高家时代富贵, 必须联合一些外来者。” 思虑之间,高邑的眼睛已经在诸将中选择, 一一在栾、冯谿、宣虎、缯贺中停留片刻, 但转念寻思如果只选外来者,没有一个沛县的也不行, 于是道,“愿与冷将、栾将、冯将、宣将,四位虎将共进退。” 这个选择,丁复心中微微一惊, 这高邑居然选择三个非丰沛子弟,其心思值得留意, “吕大将军对我有恩,待灭楚之后, 形势还难,还是站在汉王一边,比较稳妥。” 丁复的心思闪过也是瞬间的事情,便点头道,“栾、冷耳、冯谿、宣虎四将听令。” 栾、冷耳、冯谿、宣虎立刻战的笔直! 只听丁复继续道,“配合高将军正面出击楚军,牵制主力, 乍败,然即便如此亦要咬掉楚军一口肉。” 四将听令道,“诺!” 言毕,丁复扫视剩余的诸将, 看向孙赤、卫无择道,“孙、卫二将,绕到后面伺机切断楚军前后联络。” 孙赤、卫无择领命道,“诺!” 丁复又看向两员虎将,“缯贺、徐厉二将,随吾咬定钟离眛, 务必令其进入靳将军埋伏射程内。” 缯贺、徐厉响亮回应,“诺,必震齐军之威!” 寒风刺骨,埋伏在山坡丛林里汉卒,各个牙关打颤,却都是目光炯炯有神。 只见楚军一步步前进,忽见一骑快马从前面向中军疾驰而来,“钟离将军,此处地势狭长,易于埋伏,是否做部署。” 钟离眜双眼环视两侧,发现两侧时而寒风呼啸而过,发出鹤鸣声, 时而犹如猛虎咆哮,即便是身经百战的他也听不到一丝兵马的异声。 或许有吧,但也被风声掩盖了,根本无从辨认。 可身经百战的钟离眜总觉得有危险等着自己,“可是也不能因为怀疑两边有埋伏,就不行军了, 这样只会让项王更加怀疑我…… 如今我已经无法像其他降汉的将相一样得到重用,刘邦是不会放过我的, 唯有继续在这里干下去。” 想来想去,钟离眜对一悍将道,“周将军,你帅百骑和一千精锐步卒,前面探路。” 周将军领命道,“诺。” 于是周将军引千余兵马向前推进,周将军一身甲胄,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行一箭之地依旧没有异样,再行至三箭之地时忽闻战鼓雷鸣,一员大将引兵从一侧闪出。 这名大将二话不,直接弯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射向周将军。 周将军瞬间汗毛倒竖,也是忽然感觉到死亡的气息迎面而来, 本能的闪过。 这只箭矢速度丝毫不见,继续飞射到后面的一名骑士面门。 这名骑士应声而落! 这员大将不是别人,正是从晋阳开始加入汉军的战将缯贺。 如今跟着韩信,一步步从执盾走到了如今的地步,成为一名齐军战将。 周将军见状拔出长剑,大喊一声,“西楚男儿随我杀敌!” 这支探路的先锋和缯贺率领的人马打了起来, 交战比较激烈。 周将军见缯贺此人作战非常勇猛,打的楚军士卒的阵型开始散乱! 周将军不悦,喊道,“维持阵型,不可散乱,待我斩杀齐将!” 两军交手,战场战机瞬息万变,周将军立刻判断出,能否击退这次齐军的试探,就看能否斩杀这员战将。 周将军和缯贺两人在乱军中交手, 周将军楚地长枪如蛟龙,齐将缯贺长矛突击如猛虎,二人瞬间交手数十回, 难分胜负。 缯贺见交战战况如预期所想,便虚晃一枪,脱出阵来,让传令旗帜鸣金收兵。 齐军撤退,看上去一副狼狈的样子,楚军士卒欲追,被周将军制止。 周将军回马亲自向钟离眜汇报,“前方遭遇齐军,末将虽然击退,然撤退时队伍行散神聚, 前方必有韩信主力。”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钟离眜战不利欲向项羽会垓下 标题:钟离眜战不利欲走回头,韩信耐心等汉将出击 行散神聚,这四个字充分显现了周将军身经百战的老辣。 听得这四个字,钟离眜立刻心里判断,“看来前方颇有危险……可若我不行军, 必为人馋陷!” 想到这里,钟离眜环视身边的老将道,“诸位随眜四处征战,出生入死, 本该锦衣还乡颐养年,奈何汉王起兵戈, 前面必有危险,眜得项王之恩唯有一战,不战必为人谗言, 如之奈何?” 诸将皆道,“愿有一战,报将军之恩。” 钟离眜道,“既如此,随我一战。” 于是钟离眜在中,周将军在前,诸将在后缓缓欲穿峡谷而过。 左右两边丛林内正有两双眼睛死死盯着,一为孔聚,一为陈贺。 钟离眜军即将通过峡谷,孔聚眼睛锐利,直到尾军即将通过时这才一声令下,“冲杀!” 孔聚从左翼杀出,陈贺也从右翼杀出, 直击楚军尾部! 听到杀声,钟离眜眼中杀意尽显, 对传令士兵道,“传令全军,严阵以待,不可妄动!” 原本就有心理准备的楚军倒也不慌, 于是停止前进,严阵以待。 弓箭手在两边,随后是骑兵,里面核心为步军。 密集的箭雨虎啸而去,射向齐军! 陈贺和孔聚皆是心中赞叹,“面对突如其来的攻杀, 居然丝毫不慌乱,看来是场硬仗!” 本来想做到出其不意,所以陈贺和孔聚便以轻骑突击。 轻骑面对满而来的箭雨,不少落马, 与此同时也在马背上拉弓射箭,射向楚军。 这些轻骑兵非重甲骑兵,自然不敢直接冲击楚军阵营, 距离楚军百米时,就从两侧绕开,回到本阵。 此时的陈贺默默看着麾下弟兄们冲杀, 心中默默道,“不愧是项羽麾下大将, 阵型多变,稳如泰山。” 陈贺看了眼不远处的孔聚,此时孔聚也在默默注视着麾下士兵冲杀。 于是陈贺纵马来到孔聚身侧,“这钟离眜不愧是楚之悍将, 硬碰硬恐怕难有奏效。” 孔聚也点头,“轻骑难以奏效,这钟离眜布阵宛如混铁, 然金鹰锐士却可突破。” 陈贺皱眉,“金鹰锐士较为珍贵,是要与项王之铁虎锐士战斗, 用在此处?” 孔聚眼中有着深思,“金鹰锐士的确需要藏拙,便让齐武卒上前一试。” 孔聚和陈贺率军与钟离眜军交手, 远在高处观战的韩信和李左车默默地看着。 李左车惊叹道,“这钟离眜布阵,深得项王精髓, 且又有大王之影,的确难以撼动,是否集中精锐消灭之。” 韩信摇摇头,“纵灭之,我齐军必受重创,不可硬来。” 李左车微笑,心中欣慰,“齐王如今越加内敛沉稳,此为齐军之福。” 李左车道,“大王,只是不知那陈贺、孔聚能否撼动?” 韩信则缓缓道,语气很坚定,“此二将手中有利器, 且是智勇双全之辈,可凿出一道缝, 后面就交给丁复等将引诱。” 忽然李左车看着下方战场眼前一亮, 想了想又开口道,“如此配合攻击,那钟离眜会不会退走?” 只见战场瞬息万变,原本轻骑奔袭到数百步时就朝两边打马而去, 换成只穿皮甲的勇士各个拿着削尖的竹木棍, 向楚军阵营投掷而去。 一时间,陈贺和孔聚各种变换让楚军一阵大乱, 不过很快就又恢复。 看着这一切的变化,韩信道,“钟离眜意在阻我与汉王会合, 必不会退,不至关隘口岂会轻易罢休。” 果然楚军阵型维持下,钟离眜开始派出队出击, 陈贺和孔聚见状,相视一眼,均觉得差不多,便鸣金收兵。 钟离眜也没去追,继续前进。 韩信遥观,只见钟离眜军行不多时,丁复率军杀出, 这是一场恶战,双方相持不下。 楚军中钟离眜脸色冷漠,心中冷静,“此定为韩信主力, 我灭之,难,其欲灭我亦难,恐后有追兵至, 当如何?” 就在钟离眜稳坐军中,思虑此事时, 周将军从前军暂时抽离而来, 指着丁字帅旗道,“将军,此将丁复乃齐军大司马, 韩信或在其后, 若韩信率大军掩杀而来,我等可走不掉……” 后面的言外之意,周将军没出来,不过钟离眜听得出来,他是想一旦被韩信亲自盯上就麻烦了。 钟离眜叹息道,“项王,非我钟离眜无能,乃是韩信太强……” 钟离眜在心里寻思,这韩信很强,其他人或许不知根知底他却非常清楚, 早年在楚军中他和韩信交好时就了解到了。 既然碰到铁板那就没必要一股脑往上撞,于是钟离眜下令道,“挑选善骑射者十名,率先向项王请命靠拢, 全军则有序向垓下退靠, 周将军负责断后。” 周将军领命,于是楚军在钟离眜的震慑下撤退。 本在与楚军作战的诸齐将见状欲追击,尤其是战将缯贺和徐厉欲追上厮杀一番, 丁复叮嘱道,“追上撕咬一番即可,不可激怒那钟离眜, 将其赶到埋伏圈即可。” 缯贺、徐厉点头领命,便去追击楚军。 一路追杀下来,钟离眜军倒是不乱,没有给齐将多少功劳可捡。 很快,缯贺、徐厉二将不再追的那么急牵 钟离眜率军走回到一分叉口,一时不知道走哪一条。 周将军道,“钟将军,前方两条路,一条是走过的,一条未曾走过,行哪一条?” 钟离眜思虑道,“我了解那韩信,兵多诡诈,一定还有未亮出的底牌, 这条走过的路已经和齐军交战过,不会再有埋伏, 倒是那条陌生道恐有埋伏。” 钟离眜本想加一句,纵是有也是熟悉的对手,但还是咽下了。 周将军也担忧道,“末将最忧虑韩信麾下两员大将孔聚和陈贺, 此二将与我大楚在此路交战,未有建功恐仍埋伏在此静候,不如末将先探探路。” 钟离眜想了想道,“也好,如有风吹草动,立刻回撤。” 周将军夹马欲上前,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将军,我若只率数十骑恐难测出此路是否有埋伏……” 钟离眜点点头,“那率一千兵马前去探路。” 周将军率一千兵马走回头,试探回头路是否安全。 在另一条道上,确实有一支人马在埋伏,正是陈贺和孔聚。 陈贺道,“如果那钟离眜走回头路,这一功当真是送给那汉将靳强矣。” 孔聚笑道,“时也命也,不可强求,我二人能位居左右两翼主将已是恩。”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诸王聚垓下,座次暗妙用 标题:韩信刘邦携手言欢,帐内座次彭越心动 在孔聚和陈贺声交谈时,钟离眜遣周将军试探回头路。 周将军率一千兵马心翼翼的前行, 走至上次陈贺、孔聚袭击的地方更加心。 周将军甚至不惜浪费一波箭,下令向两边射击来试探。 两边依旧只是寒风呼啸,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见即将走过这条狭长道,周将军这才消除自己的疑心, 传令一名善骑的士卒向钟离眜传达情况。 于是钟离眜率领大军原路返回,行至上次被袭击的地方, 钟离眜本能的心跳加速,感觉不对劲。 只见一边略高处,一人多的高草丛被挪开, 从深坑里爬出不少彪形大汉。 这些大汉手里拿着削尖的木棍、竹棍等, 狠狠地向钟离眜的大军扔去。 另一边从深坑里爬出的大汉手里都拿着土罐, 里面盛满了油脂! 易燃的油脂被随后而来的火箭点燃, 钟离眜的大军顿时一片大乱。 在混乱的两端,从路上快速跑出一支健步如飞的士卒, 开始有节奏的射箭。 轻装的弓箭手退下后,便是靳强亲自率领的大汉铁骑。 一个身穿窄袖短衣,合裆长裤,大有胡服骑射的风范将军 手持青铜乌刃戟向钟离眜的大军杀来。 钟离眜不愧是西楚大将,在混乱中依旧保持着冷静, 一眼就认出那手持青铜乌刃戟的汉将靳强,顿觉不妙。 钟离眜镇定的下令,“周将军,你率三千人马拖住那汉将靳强, 其余人马随我杀出重围。” 钟离眜立刻判断出,目前战场上最大的威胁就是靳强亲率的汉兵, 便让麾下大将周将军拖住此人, 他自己亲率一支突围,脱离困境的几率较大。 在高处遥观的韩信看着这一切, 身旁的李左车轻轻道,“齐王不忍心将其全军覆没, 是在报军中之恩,只是下一次相遇,不知该如何?” 韩信淡淡道,“古人虽言慈不掌兵,然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经此一役,恩怨两清。 待败项王,我与汉王君臣之情亦两清, 但愿汉齐世代和睦相处。” 此时战场上的激烈程度达到巅峰, 靳强看着已经冲出合击范围的钟离眜, 轻声叹道,“不愧是项王麾下大将,竟这么快突围, 又如此果断。” 舍下一部分精锐,钟离眜成功突围,向垓下的项羽方向奔去。 靳强麾下战将询问是否追击, 靳强道,“不必,最终决战尚未到来,剑未到真正出鞘之时。 且齐王只是使我在此伏击,并没派遣齐军行剿灭之势, 此乃重伤钟离眜,而非歼灭之。” 麾下诸将皆默然点头, 有不少将吏都对靳强敏锐的洞察力感到惊喜。 震惊于靳强的心思缜密,喜的是跟着这样的中尉混,将来有前程。 在靳强下令清理战场,清点战利品时, 韩信已下令全军休整,晚餐后开始向汉王靠拢。 晚餐中齐军士气高昂,重挫楚将钟离眜这使得这些士卒 对接下来的对楚作战又增添一份信心。 韩信率领齐军在靳强军为先锋下,顺利抵达刘邦大营。 此时的刘邦则是满面笑容,眸光闪耀璀璨, 远远的在辕门外迎接韩信。 韩信见到刘邦,那也是快步迎上, 二王的手很快紧紧的握在一起, 刘邦的嘘寒问暖让韩信再次暖流涌心。 韩信原本心底的那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仅仅片刻,韩信抬头再看,是那么湛蓝, 云是那么的自由自在。 王帐内,刘邦拉着韩信的手东乡坐, 赵王张敖南乡坐, 燕相等北乡坐,群臣诸将吏西乡侍。 刘邦对韩信道,“齐王一来,寡人心总算可安定下来。” 韩信则是向刘邦表示歉意,“信受汉王隆恩,本当有所报答, 信闻汉王灭楚之计,心急火燎赶来,然途中遭遇钟离眜阻挡, 姗姗来迟,望汉王勿怪。” 刘邦面带微笑,向韩信道,“齐王之言,刘邦惭愧, 当年陈王振臂一呼,曾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群雄逐鹿互相扶持,本为灭秦兴世,何来隆恩之。 我当年亦受项氏之恩,然楚汉之争,非恩怨之事,乃为下百姓故。 齐王能率大军来助,乃下幸事,我代下黎民谢过齐王。” 着刘邦真的要起身拜谢,慌的韩信急忙扶住刘邦, 一个劲的不敢当。 西乡侍的李左车看到韩信的神情, 心中暗叹,“哎,齐王之劫,汉王也。” 就在李左车走神的时候, 忽然听到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彭越来迟,罪过,罪过。” 虽言罪过,但声音里充满磷气,带着傲然地的自信。 闻言,刘邦则起身相迎,众人自觉让出一道, 看着刘邦和彭越走在一起。 刘邦也拉着彭越的手,同样是欲面东而坐。 彭越看了看这个横扫河北而名扬下的韩信, 心中敬佩,自觉矮了一点, 便要在张敖身侧落座,“汉王,我还是坐这里。” 刘邦看了看张敖身侧的位置,那本是给黔布留的, 心中暗道,“待英布来,三杰汇聚,楚定可灭。” 不过黔布现在在淮水沿线设防封锁,正一步步向北推进, 尚未和刘邦会合。 刘邦笑道,“此乃英布位置,人虽未在,可座位尚需留着, 梁王还是坐这里。” 彭越闻言,心中一动,黔布何许人也, 曾为西楚的大将,被项羽封王,其能力不弱。 不过在刘邦安排座次上,他彭越和韩信与汉王东乡坐, 黥布和张敖其次,可见刘邦的心里判断。 这让彭越心生欢喜,他自认在功绩上的确比韩信逊色, 不过在作用上,彭越自觉不比韩信差。 于是彭越则欣然接受了刘邦的邀请而东乡落座。 此时虽然尚未正式封彭越为梁王, 可在刘邦嘴里出来,算是已经认定彭越为王, 如今汉王、齐王、梁王三位平等而坐, 足见刘邦的心思。 彭越表达转换座位的心思虽是一刹那, 可欣喜之色从眼眸里无法掩饰的迸发了出来, 自然被刘邦捕捉到。 刘邦感叹,“子房果然是帝王之师,此安排无漏也。”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诸侯王大齐聚,淮梁暗中较劲 标题:汉王为首诸侯王齐聚,黥布心动与彭越争高下 座次看似事不关兵,可却容易埋下隐患, 自然也容易改变关系,甚至最后影响战局。 兵事无大,细节定成败,刘邦暗赞张良的圆融无碍。 待落坐后,刘邦便直奔主题,“项羽明知无处可去, 如今意在构建垓下战场,四面为城,如何在寒冬来袭前结束这场战争, 望诸公知无不言。” 刘邦心中在想很快要到十一月底, 一旦寒风呼啸,冰雪地,这对战事非常不利。 拖得越久,越有变数,夜长梦多嘛。 故而刘邦渴望早些结束这场拉锯战。 韩信和彭越互相看了一眼,又望向其他王侯, 没有人首先开口。 刘邦便问韩信,“齐王善战,不妨来听听。” 齐王韩信向刘邦微笑回应,开口道,“项王士疲,缺粮少兵, 然余威尚在,今固筑城池,各将之间相距不过数里, 难以各个击破,唯有将盟军合兵一处, 据各将特点重新部署兵力,可一举破之。” 刘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眸光在诸公侯的脸上扫过。 韩信看着彭越,想了想才开口道,“建成侯,意下如何?” 韩信也是心思快速流转,想了下开口称呼为王不合适, 叫彭相国又差一点意思,便想到了刘邦曾封的建成侯, 便以诸侯的称谓称呼彭越。 彭越心下明了韩信称呼之意, 暗喜,“项王之锐,彭越自魏梁之地为汉游走,深有体会, 需集中兵力重新部署。” 刘邦点点头,“不知淮南王现至何处?刘贾、卢绾军, 还有周殷这支九江军,三军相处如何?” 刘邦如此,实则在想刘贾和卢绾,毕竟这支军是自家军, 淮南王黔布虽跟着自己,不过迫于形势, 周殷此人在刘邦看来能从汉,也和黥布有很大的关系。 刘邦此问,短时间无人回复, 随何便见缝插针,“淮南王已与刘将军、卢太尉、周殷司马 三军已经完成会合,淮河沿线已经彻底封锁, 留军驻防淮河,大军已过五河。” 听闻此言,刘邦满意的点点头, 过不多时,便听帐外大声报,“刘将军、卢太尉到。” 刘邦起身,其余诸侯王也跟着起身, 只见刘邦亲自去迎接卢绾和刘贾,尤其是拉着卢绾的手, 嘘寒问暖,感慨道,“老兄弟,好久未见,一路征战可还好?” 卢绾笑道,“托大王之福,一路与楚战,胜多败少, 终不负大王之托, 已断楚退路。” 刘邦含笑面对诸侯王及将相,又对卢绾道,“淮南王,可有捎话?” 卢绾道,“淮南王将到,其愿当面谢大王。” 话音刚落,便隐隐听到辕门外有人喊马嘶, 不多时石奋进帐,径直来到刘邦身侧,“大王,淮南王到。” 刘邦微笑点头,随后他起身,走出帐,其余人不明所以,也跟着起身, 这时刘邦道,“诸位不必起身,寡人去迎淮南王即可。” 这时,诸人才知淮南王和周殷已到,至此各诸侯王算是齐聚于垓下之南。 “哈哈……淮南王舟车劳顿,快快入帐休息。”刘邦相迎。 见刘邦亲自出帐相迎,淮南王黥布心中大喜,“汉王亲自相迎,布自觉愧对, 幸不负所托,九江已定,楚休想入九江。” “好,甚好,这次定九江,也多劳周大司马兮,否则难以如此迅速。”刘邦一手拉着周殷, 一手拉着淮南王入帐,淮南王目光一扫,心中震惊,真可谓群英汇聚。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横扫河北又攻克齐国的韩信, 黥布早有耳闻,今日一见,仅仅其散发的气场, 黥布就自觉不如。 当年那个同为项王麾下而默默无闻的执戟郎,如今已经赫赫威名。 再看彭越,这个人也是东乡坐,此人他黥布不熟悉, 毕竟当年项羽那一场场战役,彭越没参加。 只是后来听闻齐王田荣反叛,赐彭越大将军印,楚派大将征讨, 结果被彭越打的大败, 那个时候黥布才知道下还有彭越这个猛人。 刘邦、韩信、彭越三个东乡坐。 东乡坐的已经没有坐席, 唯有南乡坐的一个位置,黥布心中闪过一丝不悦。 黥布暗道,“楚汉相争数年,这彭越游走楚地,屡断楚甬道, 逼的项王亲自出马才可击退, 这么一个对手,孰强孰弱,还真想试试, 当年我未亲率兵马助楚,未曾有一决高下之良机, 此刻坐席却高于我,倒想讨教一番。” 黥布表面波澜不惊的南乡坐,张敖微笑打招呼,黥布含笑回应。 随后黥布就直接开口剑指彭越,“布闻建成侯为汉游走魏梁之地, 屡窘西楚,数次迫使项王回兵,此乃大丈夫之举, 布蜗居九江未能与建成侯相交,略为憾事。” 彭越哈哈大笑,“淮南王抬举,彭越不过起于草莽之间, 幸为众人推举,才走到今日, 又承蒙汉王抬爱,授魏相国印,封侯爵,才得以与淮南王同帐为臣,惭愧。”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让黥布自觉对方是个老狐狸,可交好,不可为担 黥布又试探道,“如今各路豪杰汇聚汉王麾下,为灭楚,布愿配合建成侯为汉先锋, 习往来游走之术,如此定不拖累汉王。” 黥布与彭越言语往来,刘邦听得出来二人在暗中较劲,心中思虑道, “也罢,待时机成熟,一举震慑二王。” 彭越笑道,“越擅长奔袭突袭,游击截断,不擅长正面交锋, 正面与楚军相抗,还是齐王擅长。” 黥布与彭越口语交锋,隔空互试手段, 见时机差不多,刘邦开口道,“今诸侯王齐聚,灭楚共享下, 但若暗自争功,毁救下大计, 寡人奖赏定不避讳,不论亲疏。” 汉王一言,彭越和黥布皆肃然,各自向汉王请罪。 刘邦道,“既然淮南王与梁王各有所长,不如多多道出, 寡人也好尽其所长,与齐王共商灭楚兵略, 共建大业。” 轻轻几句话,刘邦就把诸侯王暗自较劲变作各显所长,各显其能,共享大业之举。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为灭楚诸王择敌手,刘邦坐镇赏罚分明 标题:帐下议定灭楚计,各路诸侯有心思 刘邦话出有意, 黥布和彭越则先是各自漠然, 一时间内心颇为复杂。 此非常时刻,非常会议,各自的谋士并不在身边, 没有资格进王帐。 黥布心想,“汉王虽然改封我为淮南王,然尚未得到信符, 一切都有变数, 汉王诡变,如因功劳削我封地,不妙, 必须要展所长。” 彭越心里也在琢磨,“此时刘邦道出此言,这是令诸侯不争而争, 为后世子孙争。” 只听刘邦道,“与项王正面对决,自有我与齐王来挡, 然项王麾下仍有钟离眜、恒楚、季布、灵常等将,四面呼应, 尤为钟离眜、恒楚军为患,二位意下如何?” 刘邦看着淮南王黥布、建成侯彭越, 只见二人神色非常的细微,如果是未做汉王时的刘邦未必看得出。 如今历经万难,阅人无数的刘邦,这些的细微背后, 刘邦便能第一时间揣测出。 彭越和黥布互相看了一眼, 还是黥布先开了口,“恒楚,此人为楚将多年, 乃是早起随项梁起义者,身经百战,不易对付, 布曾与之并肩战秦于赵地,有过接触,布愿率兵牵制此人。” 黥布挑选恒楚,把非常难缠的钟离眜让给了彭越。 彭越则笑谈道,“恒楚此人,虽是楚将, 然起了解,淮南王未必有彭越知晓, 此人在楚军中一直负责粮草辎重补给,是项王信任之后方大将, 彭越为汉袭扰楚军,常与之有摩擦, 在数次摩擦中我已较为熟悉。” 到这里彭越见黥布脸色有些不对, 不过继续道,“越常闻钟离眜乃汉王之韩信、曹参, 非常善战,与淮南王并列位于五虎大将之列, 在赵地降章邯时,淮南王与钟离眜各自出不少功, 那钟离眜所立之功不亚于淮南王,甚至有封王之资, 不过项王想留此人为楚用,故而未封。” 彭越这么多,刘邦自然也听得出来, 见彭越无论怎么陡转,都不知如何开口,便知道时机到了。 刘邦则道,“然也,据汉谋臣良将所汇聚信息,加之寡人与项王僵持时, 有数次与之有过交戈,的确与淮南王于伯仲之间。 淮南王的确可以牵制。 恒楚此人,张良、陈平也曾打探过,的确善护粮草, 大有周灶与萧何结合之意,彭越多年与之打交道,倒是非常适合。” 刘邦这么一分析,等于给他们安排了活。 黥布和彭越之间两人针锋相对的眼神,此刻也荡然无存。 这个时候陈平非常适时的话了,“以平对楚将了解, 恒楚稳健善守,如同牢固之盾,锋利之剑难以短时间切割, 需与之周旋,慢慢耗,伺机而动。 恒楚所肩任犹如楚之命脉! 钟离眜善兵略,迂回包抄、突袭皆通,此才能颇有齐王之风, 其所能犹如楚之猛虎利剑。” 陈平只是把这两个人做了比较分析,没有直接彭越去对付恒楚, 钟离眜由黥布来对付。 对付恒楚,的确非一般将相可以, 黥布虽猛,然与恒楚相比还是有不少缺点,那就是黥布不是很注重民生。 这一点陈平当着众饶面不好出来, 韩信在河北这一点做的非常好。 闻言后,刘邦默不作声,眸光在黥布和彭越身上来回跳跃。 彭越则率先道,“汉王,越常年于后方与楚交战, 没少与恒楚辎重军交手,越愿提兵灭之。” 与此同时,黥布也道,“同为楚臣时,钟离眜常与我较高下, 这次布与之决定成败。” 恒楚与钟离眜有彭越、黥布牵制后,刘邦则显得轻松许多, 便对韩信道,“正面与项王交锋,齐王多费心。” 韩信这才侃侃而谈,仿佛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四面牵制,又做阻挡,信与汉王合力击项王,乃大方略, 季布、灵常需有贤将随时诱出,垓下之东须有猛将守护, 正面击楚,须有大汉铁骑来做突袭,一旦咬开缺口, 大军便可乘胜而击。” 刘邦想了想,看向吕泽,“吕大将军,可否咬定季布、灵常军?” 吕泽道,“请汉王放心,无忧。” 随后刘邦开始调兵遣将, 命樊哙接受韩信之遣将,继续守住僮县与徐县之间。 命灌婴别将引车骑军与夏侯婴随汉王正面对抗项羽。 在韩信与李左车的策划下,刘邦开始向四面派遣勇猛汉将, 一切安排妥当后,张良又道出一计。 张良道,“大王,齐王策略已是万全, 然战场瞬息万变,生死之战必然费力,臣有一计, 可令楚军心涣散,乃至令项王心不定。” 汉王道,“子房请。” 齐王亦道,“先生请,信可为之调整。” 张良道,“齐王不必调,项王以为汉军多为关中子弟, 少有楚地人,我王可于军中择楚人,于四面唱楚歌, 如此项王必疑楚地多失,孤立奋战耳, 楚军心涣散,如此攻之可破。” 刘邦大喜,“子房此计甚妙,可抵十余万兵马。” 齐王韩信、建成侯彭越、赵王张敖、淮南王英布皆道,“此计甚妙。” 陈平则补充道,“大王,楚军中如今还有一支力量不得不防。” 汉王看着陈平道,“先生请。” 陈平道,“陈公利几、楚将公杲,需有一将防止此军生事。” 提到楚将公杲,灌婴开口道,“楚将公杲,婴曾与之战鲁北,败之, 其将颇有才能,只是与陈公利几会合,战力难。” 刘邦想了想,便看向赵王张敖,“赵王率军直进攻击,可胜否?” 刘邦对赵军不是调遣,而是直接让其进击,并询问能胜否, 话里带话。 张敖看了看麾下西乡侍的贯高, 此时在汉王帐内随从张敖的只有贯高一人,其余皆在赵王帐内待命。 贯高一听就知道这是刘邦在下套, 于是贯高得到张敖示意,朗声道,“汉王,战场瞬息万变, 胜负我王自不敢妄言,然有臣等辅佐, 赵军定不会让陈公利几、楚将公杲越雷池一步。” 闻言,刘邦满意的点点头,“灭楚之计已定, 各路诸侯各自按策略行进, 如有怠慢者,轻则重罚,重则定斩不饶, 今夜见火箭为号,发动垓下灭楚之战。” “诺!”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各路诸侯齐推进,项王心急自出营 标题:各路诸侯王牵制住楚将,项羽耐不住欲亲率出击 汉王大帐内,已经人影稀疏,诸侯王们都已经各自率兵就位, 除了刘邦,只有张良、陈平等偏谋略文臣在侍。 刘邦对张良道,“子房,何时四面楚歌较为合适。” 张良道,“诸侯合纵,与楚焦灼, 待楚兵少粮尽时,四面楚歌必为压垮楚梁之力。” 刘邦点点头,忽闻帐外远处战鼓擂擂, 可听到响彻云霄的喊杀声,进击声。 刘邦轻声道,“序幕已拉开。” 在刘邦怀揣忐忑等待时, 垓下城核心处有一大帐比其他都要大气,侍卫森严。 项羽正在帐中,看着眼前临时搭建的简易沙盘。 在帐中陪伴项羽的只有项伯、项庄、项悍等人, 其余各将皆在抵御汉军联媚进攻。 “如何?”项羽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项伯问道。 项伯脸色不太好,“恒将军急求增援,言彭越不断袭扰,甬道已断, 资粮难以抵达垓下。” 闻言,项羽怒道,“这个彭强盗,我亲自持枪杀此人, 再回营兵议。” 项伯劝道,“大王勿怒,楚汉僵持未至决战时刻, 汉王尚不知在何处,大王目标乃汉王, 非彭越也。” 项伯话音未落,只见项庄又进来道,“大王,钟离眜与英布军交战, 三战各有输赢,后英布得汉将吕泽率兵相助, 战不利,向垓下收缩三箭之地。” 听闻项庄所言,项羽气的又要拿霸王枪欲出帐亲自作战。 项伯苦口婆心劝鉴,“大王,不过一个吕泽, 那韩信尚未动,汉王剑指何处尚未知, 不可冲动。” 项庄也道,“钟离眜将军尚能抵挡, 我听闻汉将曹参未从齐地来, 然汉将灌婴率车骑随时待命,曾连挫我楚军,攻陷彭城, 此乃一把不得不防之利剑, 或在暗中紧盯大王。在暗箭尚未射出前, 大王谨慎为好。” 项庄的话直接给浑身发热冲动的项羽, 浇了一头冷水,瞬间降温。 不过这股热意并没有消散,而是被压在心底, 变作无法发作的怒意。 项羽心中暗道,“这个灌婴,据不过是一个贩缯贩, 没想到竟能连挫我楚军铁骑,更是杀我大将龙且, 攻陷我楚都彭城, 如今我分身乏术,否则岂容贩缯贩如此欺辱。” 就在项羽心思混乱之际,忽闻项伯新得军报,“大王, 陈公利几、楚将公杲率军来援。” 这个消息让接连听坏消息的项羽,稍稍缓了口气, “季布何在?” 战将季布从外帐走入内帐,“大王,布在,随时听令。” 项羽道,“亲自率楚锐士,去接应陈公利几、公杲二人军。” 季布率军去接应暂且不提, 在汉军王帐内刘邦与张良、陈平等正围坐一起看着眼前的简易沙盘。 是沙盘,自然无法和现代的沙盘相提并论, 不过大致的地形都已勾勒出来。 以细沙为河,以石为山,以木为林 以旗帜为兵等,各有各的代表。 张良道,“围困垓下开始后,彭越与恒楚周旋, 不仅数次切断甬道,还消灭不少护辎重之军, 迫使项羽不得不抽调兵马增援。” 张良完,眼神与陈平交流, 陈平则无缝衔接,“英布与楚将钟离眜交锋, 二者旗鼓相当,各有胜负,然楚军士气逐渐衰竭, 再有几个交锋, 楚将钟离眜也不得不再次向项羽靠拢。” 听着张良和陈平的回报,刘邦依旧面色平静,没有话, 眼睛还是盯着沙盘。 如果仔细去瞧,刘邦的眼眸看的不是一个地方。 他的右眼看的是标有项羽的地方, 左眼看的是整个沙盘,而且不断地游走各个旗帜之间。 时不时的把旗帜移来移去。 刘邦问道,“此时情况如何?” 张良淡淡道,“项羽还真沉得住气,没有亲自率军突击, 不过却派出季布率军迎接赶来簇之陈公、公杲军。” 刘邦的左眼看向赵军张敖所在的旗帜处, “赵军动向如何?” 张良和陈平都看向了陆贾, 似乎他们之间都在默默遵守着一种约定, 那就是有功可做时绝不独享。 陆贾得到机会,开口道,“张敖所率赵军,多为张耳旧部, 战力不弱,打的那利几、公杲无法与楚军会合, 不过我认为其定未尽全力。 其心不够坚,不如诱降之。” 刘邦对于陆贾的分析,默默点零头, 手指轻轻敲击着手下的一块石头。 片刻,刘邦才开口,“此次目标为擒杀项羽,灭楚头目, 放开一个口子,让利几、公杲离去。” 此言一出,陆贾有些疑惑,“大王,此军乃背芒之刺, 拔掉为好啊。” 刘邦则道,“楚汉之争已到生死之际,每走一步皆为擒帅杀首, 而非灭军吃卒。” 陆贾恍然,“大王之言,令贾眼界开阔。” 一直没话的侯公则开口补充道,“大王,公杲此将勇猛可嘉,智谋不足, 然那利几多智,既是个难得将才,亦是位治世能臣, 否则项王不会委任其为陈公, 掌管如此重要之地。” 刘邦淡然道,“哦,既如此,石奋……” 中涓石奋立刻近前听令,“大王,臣随时备着笔墨。” 刘邦到,“给赵王张敖传令,困之诱降为上,不服再击溃, 切记不可为灭杀楚军而损耗汉军有生力量。” 言毕,刘邦又看向那简易沙盘,又开始琢磨, 忽然又有马蹄声塔塔的在帐外响起。 不多时,赵衍从帐外走进来,“大王,项王终于耐不住, 亲自率兵出营。” 听闻,刘邦眼睛一亮,心里默然道,“终于坐不住矣。” 随后刘邦对身边的石奋道,“去请齐王。” 石奋应了一声,便一路跑的去找齐王韩信,项羽一动, 那么决战就可能要到了。 齐王营地与汉王营地相邻,此时的齐王韩信也在大帐内, 静静地看着一个简易沙盘。 沙盘上的诸侯联军旗帜已经四面插满, 正在向垓下的核心区域靠近。 旁边的李左车开口道,“大王,各路诸侯已牵制住钟离眜、恒楚、 灵常三路大军,而且蚕食其不少兵力, 项王可战之兵不过十万,决战不远矣。” 韩信亦点头,“汉王使者或顷刻而至。”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齐汉联袂定指挥,垓下楚汉争高下 标题:百万大军会垓下,韩信从容做指挥 石奋纵马来到齐王壁垒前, 远远看去这座营垒仿佛一座雪地里的冰冷利剑。 营壁的墙上浇筑了不少水,在风雪之下很快凝固, 因而这营垒的墙外凝固百米厚的冰。 即便是突然有楚军来偷袭,寻常兵刃休想破开, 纵是想翻墙过去,即便是带钩子的云梯都有点困难。 除非是云车,问题是这玩意,齐王韩信岂非让他们靠近。 单单看这临时搭建出来的营垒墙壁, 石奋便知道这齐王韩信果然名不虚传,奇思百出。 石奋来到近前,早有箭楼上的兵卒发现。 “何人至此?” “汉王使者,拜见齐王。” 很快就有兵卒去打开辕门,检验一下使者的信件后, 便骑马引着石奋向齐王韩信的大营而去。 一路上,石奋仔细的观察着绵延数百里的大营, 就连那一个个帐篷的布置都有些…… 怎么呢,石奋虽然读书不多,可见过的场面不少, 这绝对暗合术数。 走进齐王大帐,便看到已经准备出发的韩信, 宣读之后,韩信道,“汉使在前,寡人紧随。” 石奋快马加鞭回营地。 由于几十万大军的营地,那可是绵延数百里都不为过, 那绝对比现在的县城还大。 不骑马,那走路可就费劲了! 在石奋骑马离开之时,整个齐军大营开始动了, 原本安静的大营,到处会传来铠甲上身摩擦的声音。 还有寒风呼啸都遮不住的兵器分发的声音, 那是士卒开始手持兵戈的声音! 韩信掌兵,自然不会让三十万军队的兵器乱放, 肯定是会让粮草辎重部队来管理, 战时分发,休战则收管。 只有防备偷袭的巡逻兵手不离兵戈,那是另。 寒风中齐军大营准备出战时, 韩信则由百名甲士护卫着向汉军大营而去。 韩信和刘邦在营地相逢,任由寒风如刀一样销在脸上。 刘邦亲自带领的精兵,那也是数十万兵马, 自荥阳对峙以来打打消耗消耗, 萧何再补充补充, 至今依然有二十多万兵马。 虽然没韩信的多,但也在诸侯王联军中排第二的。 韩信的兵马是横扫魏、赵、燕、齐之后集结的军队,兵马在目前来最多。 其实大汉的兵马最多,但比较分散,各路别将都是独立领兵, 故而刘邦亲自统领的不多。 所以绵延数百里的汉营那也是骑马才能快速走出, 二人皆骑马相遇。 刘邦道,“齐王是否已嗅到决战时刻?” 韩信笑道,“想必汉王亦察觉,项王耐不住已亲自领兵, 垓下四面皆被牵制, 项王可战之兵唯有十万。” 刘邦缓辔而行,“项王可战虽只有十万,却为楚久战精兵, 项王素有以少胜多之名, 此战定艰辛,还望齐王多费心。” 韩信亦缓辔与刘邦并行,其余护卫紧跟而行, 此刻各军主将都在营地集结军队。 韩信道,“汉王乃联军主帅,信可做总战术, 号令诸侯王仍需汉王下令。” 刘邦也不拐弯抹角,毕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容不得那么多弯弯,“调令之事, 齐王放心,尽管部署。” 得到汉王的许可,韩信进行了秦末最大的作战部署, 这场战役丝毫不亚于当年大秦与赵国的长平之战,大秦灭楚之战。 数十万大军,旌旗遮蔽日。 刘邦站在高处遥望这一望无际的大军, 心中感叹,“数十万大军能进退有序, 又能互相配合, 不乱,韩信不愧兵仙之才。 定下需其大才,然下大治其可用否……” 刘邦心思飘忽时,韩信已经在部署作战! “彭越之军继续袭扰后方, 尤其是恒楚、邢军,务必断楚退路。” “英布、周殷、刘贾合力牵制钟离眜、灵常军,孤立项王。” “其余诸侯王,随信与汉王共破项王主力!” 韩信连续发出三道命令,准确是二道命令,一道协从令。 恒楚、钟离眜、灵常被牵制, 项羽亲自所率可战之兵唯有十万楚精兵。 面对这支主力,韩信不敢大意, 又下命令道,“孔聚,为前军左翼主将, 陈贺,为前军右翼主将。” 孔聚、陈贺齐声道,“诺。” 随后韩信又继续下达命令,“柴武、周勃、张敖为后军,谨防楚军偷袭。” 柴武和周勃、张敖各自领命,张敖作为赵王自然成为后军中军, 周勃为后军右翼主将,柴武为后军左翼主将。 汉王刘邦的汉军主力自然就成了诸侯王联军的中军! 随着韩信命令的下达,大军成椭圆形排开, 开始向垓下的项羽军推进。 以汉军为首的约七十五万诸侯王联军, 大致为陈贺、孔聚、韩信为前军, 刘邦、靳歙、灌婴等统领中军,柴武和周勃、张敖为后军, 彭越与英布、周殷、刘贾独立作战牵制其余楚将。 其中作为前军中军的韩信,是整个联军的总指挥, 唯一的上头就是刘邦, 作为前军中军的韩信自然不会直接上阵指挥杀敌,而是由丁复担任。 丁复是位智勇双全的战将,外加李左车辅佐韩信, 这便是前军的大阵容! 同样刘邦作为中军主力,自然也不会亲自上阵杀敌, 而是由吕泽担任,身侧有张良、陈平等辅佐, 外加靳歙、灌婴这两员智勇双全的猛将, 这便是中军的阵容。 后军中,柴武和周勃都是很能打的, 张敖作为赵王虽然领兵能力不是很强,可也不弱, 麾下更是有许多赵地的猛将,此为后军阵容。 此时的项羽也早已做好部署, 项羽则是令灵常、钟离昧为左右军主将, 季布为前军主将, 恒楚为后军主将、邢为裨将,二者配合既防止偷袭,又监管粮草。 项羽则是亲自统领中军! 在中军和前军之间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阵型, 他们随时可以让开一条通道,让项羽带着数千精锐杀出去。 战鼓雷鸣,旌旗招展, 韩信所率三十万齐军率先跨入楚军的视野。 随着楚军擂鼓震,齐军迎面而来的不是满的箭雨, 竟然是满削尖的竹雨和木雨! 韩信见状脸色微变,不过转瞬即逝, 便恢复那不动如山的战神模样。 李左车神色如常, 似乎早就预料到首次和楚军精锐交锋,必将是一场恶战。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韩信三番两次诈败,项羽终做孤军深入 标题:齐军三番两次诈败,项羽难忍孤军深入 满的竹雨和木雨,都是削尖的,这是降死神。 那些齐地的彪形汉子也不由自主的哆嗦, 从关中一路打到齐地的关中壮士也脸色大变。 稳坐军中的韩信脸色冷漠,他没有任何言语, 也没有给传令兵任何旗语,而是和李左车交流。 李左车眸光看向那一片‘竹木云’, 开口道,“大王自统兵以来,少有此恶仗。” 韩信则道,“楚军此举令韩信仿佛回到执戟郎之日, 此为季布军特樱” 李左车接着道,“大王可了解此人,有什么破解之道? 如此打下去齐军损失会不。” 韩信摇摇头,“昔日我在执戟郎与信交往者少,独与钟离眜交好, 我倒是有所听,此人用兵在勇,但谋略不够。 项王只要稳坐军中, 其统兵布阵之道倒是无懈可击, 此次出战不在胜敌,而是让项王离开其中心之位, 齐军便有可乘之机。 再等一等,且看丁复如何指挥。” 军阵中传令兵纵马穿梭,向韩信道, “报,丁司马言楚军战力高昂, 前军先锋吃紧,是否再压上三千精锐?” 韩信没有话,传令兵就在马上等候, 马哒哒的原地踏步。 李左车也看着韩信,他知道此战关乎下归属, 也关乎他韩信能否为楚王,居楚地。 韩信思考的很快,其实也就几个呼吸, 道,“既然战不利,回撤入盾矛壁垒, 且做好数次挑战之备。” 项羽和诸侯联军对决,各自阵容外围都是盾牌和长矛组成的壁垒墙。 此话一出,那传令兵得令,立刻纵马离去。 李左车几次欲言又止, 韩信看到出他有话,“我师可有话告知信?” 李左车想了想,“大王欲将计就计, 诈败而诱敌深入乎?” 韩信点点头道,“我正有此意, 项羽用兵在快奇、勇猛, 似一把无坚不摧的长枪。 但是他的弱点也在这里, 他自起事以来大战无数, 多是无往不利, 已经养成了充分的自信, 但这恰恰也是他的缺点!” 韩信和李左车登上巢车,继续道, “就是要让他看到打败齐军希望, 看到再次击败汉王军希望, 他就会错判而接着往外遣兵, 乃至亲率出击,三番两次 心一旦错判,此战可破。” 李左车也点点头,“此举倒是风险与机遇并存。 然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突破, 大王你可就危险了。” 韩信接着道,“此战关乎下, 如今连年作战,民皆渴望罢兵, 需毕其功于一役, 可要打败项羽,非兵走险招不可。 项羽乃大将之才, 想打消其顾虑,令其精锐孤军深入, 非挺险不可。” 李左车点点头,“既如此, 大王还是要想好完全之策, 叮嘱左右两翼,做好完全准备。 既能击败楚军又能咬住楚军, 以待大王率兵反击。” 韩信点点头,便对身侧的令旗兵道出进退之令, 那巢车下的传令骑兵看到令旗兵的举止后, 便得令纵马而回, 向丁复传递韩信的命令。 看着那传令骑兵在阵中飞奔向丁复所在之处, 韩信下了巢车,又对一传令骑兵告知 陈贺和孔聚随时率两翼配合丁复进行作战。 垓下原本空旷之地,此刻却有着两座人山, 楚军较,另一边则非常庞大。 壁垒外还在进行着激烈的交战。 丁复站在巢车上,看着下方的战场, 楚军已渐渐占据优势, 身旁的高邑则有些着急,“大司马, 该增援了。” 此时传令骑兵飞奔而至,得令后, 高邑有些可惜道,“本可搓搓楚军锐气, 错失此次,不知何时……” 丁复道,“高将军谋略胜于齐王乎?” 高邑默不作声。 韩信的谋略早已刻在了众将士心中, 现在基本无人会怀疑韩信的决策。 这不是畏惧,而是心服口服。 高邑道,“丁司马,撤退时让我断后,可否?” 丁复笑着看了高邑一眼, 他明白高邑的心思,“狠狠咬上一口即可,不可恋战。” 高邑点点头道,“喏!” 丁复传令道,“命全军结盾墙且战且退!” 丁复在军队撤退前还是做足了样子, 在宣虎和缯贺两员战将率兵狠狠与楚激战之后, 才做出不利而撤退。 尤其是宣虎战将在撤军时还高喊,“老子吃过餐再来战!” 在双方激战混乱之际, 撤退一方一般会被另一方追着狠狠的吃一口, 这是一般作为胜利一方战将 默认麾下追击一段路程的事情。 这样可以让麾下的弟兄多捞点油水。 看到齐军慌乱撤退,季布喊道,“兄弟们,捡战利品时辰已到, 能捡多少胜利品全靠自己, 给我狠狠咬上一番。” 与此同时,项羽在中军的作战指挥之处, 听闻季布首次出战有利,非常高兴, 便对麾下的战将项悍道,“你率领一千精兵助季布破韩信军。” 这个时候项伯则给项羽提醒道,“大王, 此诸侯联军非彭城之联军,且数倍于我, 齐军先锋有乍败之嫌,我王心为上, 万不可孤军深入,损失精锐。” 项羽思考片刻道,“诸侯联军各怀心思,并非铁打一片, 否则岂有汉王固陵之败, 楚汉已到决战时刻,两军决战勇者胜, 能多杀汉军之卒,自然要狠狠咬住。” 项伯听闻项羽认为诸侯联军各怀心思, 如同彭城一样,有可乘之机, 不知为何项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项伯还是决定再多一次嘴道,“我楚军目的在于擒杀汉王, 而非多杀敌为上。 两军胜败在于帅,汉王才是楚之目标。” 项羽想了想,道,“且听叔父一次。” 于是项羽给季布和项悍下令原地待命,不可追击。 然而未过多久,斥候穿梭军阵之中, 向项羽报,“汉军又出来挑战, 辱骂极为难听,季将军向大王请求出战。” 项羽道,“可,给我狠狠杀。” 项羽对汉齐梁赵燕兵力过多,总觉得有压力, 多杀一卒便少一份压力似的。 交战一番之后,齐军又乍败。 如此三番两次,项羽觉得有点亏, 一次又一次的错失良机, 便对项伯道,“叔父你看,这齐军一次又一次被我楚军击败, 每次令其恢复修养之后便是猖狂, 如此反复对我楚军士气不利兮。” 项伯闻言默不作声,许久才的,“一切由大王决断。” 项羽便果断下令命季布、项悍并项声三员大将 合力追击丁复所率齐军。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韩信乘胜大举战项羽,张良四面楚歌抵十万 标题:垓下韩信复乘之,张良一计十万兵 季布、项悍、项声得令,立即率楚军精锐追击。 项声道,“此次追击,定要大破诸侯联军, 以雪彭城之耻。” 项悍则道,“此次务必擒杀汉王,否则下终难定。” 季布看着前方那地上的旗帜和盔甲, 也畅想道,“昔日没能杀掉汉王,今日楚汉已是水火, 愿此战定下。” 此刻空飘起雪花,地间朔风呼啸。 正在追击的三员大将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异常, 没有擂鼓阵阵,却听见后方杀声滚滚。 三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败湍齐军还在前方,侧后方怎么突然起战局? 只见那丁复忽率军杀回,败退时一地狼狈, 杀回时竟胜过先前! 此时此刻,季布还不知道楚军的左翼遭受到了孔聚军的猛烈之击。 楚军右翼则遭受到了陈贺的伏击! 有斥候向季布报,“齐将陈贺和孔聚率军从左右两翼突然杀出, 我军遭到夹击,形式不利。” 季布如遭雷击,大喝道,“布阵,稳住!” 短短的四个字,没有多余的话语! 面对杀声滚滚,命令的声音根本传播不出去, 季布又令人擂鼓和摆动旗帜,这才慢慢让慌乱的楚军稳住脚步。 项声也是紧勒战马, 对着身后的车骑军喊道,“布车阵,准备随我冲出包围!” 项悍作为季布临时的裨将,也是收起项家枪交予护卫, 拔出腰间宝剑,在军中连斩几个不听话的,这才稳住脚。 整个楚军在朔风呼啸之下,啧啧发抖。 有兵腿肚子打颤,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 总之他脸色发白,嘴唇发紫,情绪面临崩溃! 等待是最恐惧的,面对两翼冲来的杀声, 即便他们身经百战,心底依旧充满恐惧。 终于像他这样的兵都接到了放弃被动防御, 转而突围的命令。 洪水被围困久了,想冲突堤坝, 一旦破堤本为滔骇势,可惜这堤坝坚如苍穹! 一次次尝试突围后,项悍由原来的怒发冲冠, 到浑身血汗混杂,嘴唇发干,眼神迷茫中带着恐惧。 项声来到项悍身侧,“夹击甚急,来者不善, 极难突围,为之奈何?” 项悍道,“当与季将军商榷,舍保大。” 恰季布血战而归,道,“中齐军之计,如非项王来援, 恐全军覆没,当全力于一处突围,吾等尚有活路。” 项声和项悍皆道,“我亦如此,当突围以告项王, 此诸侯军之计,大王如贸然援助,或中那汉王齐王之计!” 季布道,“然也!” 于是三将各领精兵一千,共三千欲撕开缺口! 话这一切都在韩信的眼中默默的看着! 韩信见孔聚和陈贺从左右两翼牢牢牵制住楚军这三万精锐, 便挥挥手,示意传令兵近前。 韩信道,“传令陈贺、孔聚、丁复,牢牢咬住楚军, 蚕食速度不可过快!” 传令兵得令立刻飞身上马去军中传令, 用旗语一层层传递过去。 李左车走上前道,“大王,此计甚妙,当吃不吃, 留着引更大者吞之,大王果真知晓项王秉性, 否则此举反而对诸侯联军不利!” 韩信此计用一个字概括,那就是拖, 既不能放走,也不能全吃,这就有所顾虑, 势必不能大展拳脚! 不过李左车知道韩信在用兵上从不冲动, 得知左右两翼孔聚和陈贺的打法,就彻底安心了。 从旭日东升,到夕阳西下,冷风更冷, 季布、项悍、项声皆疲惫不堪,但脸上浮现笑容。 季布道,“虽然未能摆脱诸侯军,然突围十余骑足以搬救兵。” 垓下的核心之地四周皆有楚将把守,核心之地地势较高, 有居高临下之便,此刻项羽一脸忧色的看向远方。 “大王,帐外风大,帐内等待亦可!”话的是项伯。 项羽道,“季布等三将出战半日当有回报, 如今已一日不见回报,必定有不利, 寡人是否增兵往助?” 项伯道,“已遣斥候多方打探,相信不久便有结果, 大王与其在帐外凝望, 不如在帐内与诸将群臣商议接下来如何出击汉王。” 在古代楚汉时,交通不发达,就像军队都在杭州, 但你站在余杭是看不到拱墅区一样的道理。 垓下是个大战场,近百万的大军在此决战, 绝对不是在一处的打闹。 大大的战场自然是遍布整个垓下区域! 垓下四周皆有楚将把守, 项羽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看不到季布、项声、项悍三军的战况, 却感到了一丝丝的不安。 项羽正要转身走入大帐,敏锐的耳朵让他听到了风雪中的马蹄声! 斥候汇报之后,项羽回到大帐,气氛压抑到极点。 许久,项伯打破平静,“三万精锐如全军覆没, 对我大楚将是极为不利,影响整个军心, 明知有陷阱,也不得不救!好个汉王, 好个韩信!” 项羽开口道,“既知我意,传令诸将,随我营救三万将士!” 群臣诸将见项羽要亲自上阵杀敌, 惊劝,“大王,不可冒险,尚未见汉王在何处也。” 项羽则道,“待见汉王,楚军精锐尽失矣!” 诸将无言,项羽终率数万精锐去营救季布、项声、项悍等将。 话项羽率军出壁,韩信第一时间知晓, 便对李左车道,“决战真正时刻已到。” 就在韩信下达齐军全部该压上时,有一人来了, 让韩信心中的构想策略更加稳固! 李左车引此人前来, 韩信见此人非常礼敬,“成信侯,有何急事亲来,可有汉王秘言?” 成信侯正是张良间行归附初定三秦的刘邦时所封的侯, 当时刘邦很开心,立刻封成信侯。 韩信在齐地欲做齐王, 后来也是张良亲自至齐地代刘邦授韩信齐王印, 故而韩信对张良还是印象不错的, 对张良非常礼敬! 张良道,“汉王有一计可徒增十万兵马助齐王!” 韩信大喜,“先生请讲!” 张良则道,“垓下除项王亲率可战之兵十万, 四周尚有楚军约十万兵马可调,分兵战之受限, 不提防有患。汉王与良商榷一计,可在楚军战不利时, 四面唱楚歌,以楚地思乡情吹散楚军士气, 并以歌声形成合围之势。 可否抵得上十万雄兵?” 韩信拍手称赞,“此计甚妙,与广武君四面战歌之围, 有异曲同工之妙,然此计更妙!”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四面楚歌人心动,霸王别姬奈若何 标题:一代美人香消玉殒,四面楚歌悲喜交加 张良及时送来良策,韩信心中大喜,“决战胜算几乎没有悬念。” 风越来越冷,越来越寒,腊月寒地冻, 可韩信一点不觉得凄冷,反而心中有一股火热在升起。 韩信紧急召集麾下的十数位悍将, 诸如高邑、冷耳、孙赤、卫无择、徐厉、冯谿、宣虎、缯贺等将, 对他们下达简洁的命令,“各择精锐且善楚歌者千余, 从四面八方向楚军靠拢,夜以楚歌散其士气。” 丁复、孔聚、陈贺等大将在正面和两翼来牵制项羽的增援, 其余各将皆奉韩信之令从四面八方对项羽形成合围之势, 但并不攻击。 入夜寒风呼啸,没有人愿意待在外面, 整个营地除了巡逻者,大家都待着营帐内生火取暖。 这里是一处汉营,不过统领者乃彭越, 除了统一汉字军旗,还有一面彭字! 此时的彭越在与西楚大将恒楚和邢纠缠, 忽然有一道身影纵马驶入彭越的阵营。 来者道,“汉王令,入夜歌楚歌。” 当接到这里命令,彭荣微微一愣,但随即会心一笑, 随即下令全体入夜散开,会唱楚歌着冲着楚营唱! 与此同时,垓下的另一处战场,同样是烟尘滚滚, 篝火堆如星,这里有三面旗帜分别为英、刘、周字! 正是英布、刘贾、周殷三路大军! 这三路大军与之对峙的乃楚悍勇之将钟离眜、项冠。 三路大军还有共同的一面旗帜,乃‘汉’字。 此时竖立着‘汉’字大旗的大帐内黔布、卢绾东向坐, 刘贾、周殷皆南向坐,其余诸将或北向坐,或西向侍。 从座次上可以看出这三路大军以黔布为首, 卢绾因为是大汉太尉,某种程度上代表的是刘邦, 所以和黥布坐在了一起。 刘贾、卢绾军和周殷的军队都暂时归黔布节制。 黔布看了看简易的军阵图,正要开口, 只听外面一骑飞奔而至引起聊骚乱。 黥布眉头一皱,“我一向治军严明,看来定有要事, 不知难易福祸如何……” 片刻帐外就有甲士顶着寒风喊道,“汉王令,入夜诵楚歌!” 黥布一听,立刻起身,披帷而视,“请壮士回告汉王,布已知。” 那报信的甲士纵马而回暂且不提,单表黥布。 回帐落座后,黥布一言不发, 忽然他笑了,“此计不知是汉王谋士, 或是齐王韩信,此计果真妙哉。” 卢绾笑道,“入夜困顿将睡之时, 突然有楚歌入营,其威能之力不逊于十数万大军。” 黥布点头道,“卢太尉所言,正乃布之意, 入夜之时齐唱楚歌定是汉营所令, 不然无项王之意,楚军何人敢如此。” 漆黑如墨的黑夜唯有空中乱飞的雪花, 才让这黑夜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人冷的时候,最喜欢躲在被褥里, 那种滋味也只有深夜不归人才能体会。 就在十余万将士准备将历经数年战争的疲惫放逐在梦里时, 一道道雄浑悠长的歌声响起, “诛暴秦兮,奋离乡。 功成罢兵兮,思远方。 梦时故里兮,断肠!” 歌唱一起,这些躲在帐内准备入睡的兵卒浑身一颤! 内心先是一阵阵的恐慌,噌的坐起,早已无睡意, 纷纷穿衣出帐。 士卒们互相面面相觑,皆泪流满面。 许久才有人哽咽道,“数年未归,不知孩儿尚记否!” 又片刻才有人恐惧道,“何来此楚歌?” “难道是汉军歌楚歌!” 这个结果是不寒而栗的,很快庞大的楚营内响起嘹亮的号角。 更有传令将喊道,“原地待命。” 思乡、恐惧、彷徨等错综复杂的情绪袭击着楚营。 更有一缕缕火把簇拥着各战将向霸王大帐内走去! 霸王大帐内灯火通明,项羽早已夜起惊乎道,“四面皆楚歌, 汉军已尽得楚地乎?” 虞姬已随项羽夜起,亦是惊讶,“非本营而唱楚歌, 此为汉计,恐楚士兵心乱。” 项羽对左右道,“汉唱楚歌欲乱我军心, 传令诸将速来大帐议事。” 此时得以抽身的钟离眜,还有一直伴随项羽征战的季布等将 也非常默契的骑马向霸王大帐而来, 目前尚未到达。 项羽看了看虞姬,听着那洪亮的楚歌, 他心中忧愁,“如今四面楚歌,难道要亡我乎?” 项羽忽然悲从心来,他披坚执锐数年,未有大败, 当年的豪情万丈竟变成如今的英雄气短。 项羽苦闷,饮酒歌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想我项羽力可拔山,气势盖世,奈何时运不济, 战马也累了,跑不动了, 虞姬啊,虞姬啊,我该如何才能保你周全。 虞姬听了悲从心来,翩翩起舞, 复歌曰,“汉兵已略地,四方皆楚歌。 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汉军攻城略地,如今四面楚歌,见大王意气殆尽, 虞姬自叹不知如何还能再活下去。 项羽道,“我曾饶恕汉王,其索要无非我之首, 不会为难他人,寡人可遣心腹之将掩护, 日后隐姓埋名即可。” 虞姬泣曰,“虞幸遇君王,君若败亡,妾岂能独活…… 君数次历绝境而出,反败为胜,今岂可轻言放弃。” 言毕,虞姬忽然抽出项羽悬挂的宝剑, 惊的项羽大喊,“虞姬不可!” 项羽的心颤了一下,脚下的步伐终究迟了一步, 未能及时救下虞姬! 一步上前,项羽将虞姬抱起, 直觉虞姬的余温一点点消失,垂泪道,“不……” 可无论项羽如何轻声呼唤,虞姬再也没有醒过来。 一幕幕的回忆涌上心头,自溪边相遇到如今数年已过, 不料今日却人永隔,这让项羽心中感慨颇多。 于是项羽对身侧一信任侍卫道,“将虞姬寻一处优美寂静之地掩埋。” 吩咐掩埋虞姬后,诸将已到大帐,此时项羽擦拭眼泪, 与诸将商榷。 钟离昧率先开口道,“大王,汉唱楚歌之计甚是有害, 已有士卒趁夜色散逃。” “大王,布可率千人勇士斩杀逃卒,以做阻止!”季布请命道。 项羽苦涩道,“纵是追回,其心不可战, 有劣于无,由其去矣。”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霸王项籍临危拜大司马, 钟离眜选左膀右臂阻汉 标题:钟离眜任大司马留阻汉联军,项羽引精锐急走欲渡淮水 “臣,斗胆一谏!”激烈交战之际很少开口话的武涉突然开口话了。 项伯见是武涉开口,非常恭敬引其上坐请他为楚出计策。 自从范增去世之后,项伯非常残酷的发现楚营中 能够为楚尽心出谋划策的谋士越来越少! 或许有但亦不敢言,见楚失势或闭口不言保命,或已离开。 这武涉就是当初去齐地希望服韩信叛汉为楚的使者, 虽然没能成功,但是他的才华还是非常厉害的。 项羽见项伯如此对待武涉, 也知道现在楚营能出谋划策的人也只有武涉了, 于是非常恭敬的请教道,“请先生教我,如何能够突围保楚。” 武涉诚恳的道,“以大王的军威和谋略,纵是陷入这种困境, 也完全可以反败为胜, 再造固陵之战,彭城之战的辉煌! 但主要是受困于粮尽, 而兵力的话与当年大王率精锐铁骑由齐地杀回楚地, 回救彭城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此以来,楚军最大困境乃粮草断绝, 兵力又得不到补给。 当务之急大王非与汉军进行决战, 而是寻求突破口突围, 到淮南甚至江东去寻找补给的立足点! 而这里只需选一位可堪大任之大将, 阻止汉军南下或者追击即可。” 武涉的话意已经很明显了,得是冠冕堂皇, 其实就一个字儿逃! 项羽自然听出了武涉的话里有话, 面对各诸侯军的联合围剿, 连续硬拼已不现实,的确需要去寻找喘息的机会。 去江东吗,那是自己曾经兴起之地,根基尚在, 只是刘邦会让自己去吗。 如果因此给江东父老带来灾难,那真是愧对父老。 当初八千子弟随我征战下,谋取前程, 如今灰溜溜回去吗? 项羽想了想,这淮河之南,除了江东会稽郡, 在南边还有两个王没有明确去向, 或许还是可以争取过来的。 在项羽看来,过了淮河往南走,就是南方, 只不过又因江水而分江东和江西。 只不过这和后世以河水一分为二不同, 在现在看来黄河以南就是南方。 南方目前还有两个王,一个是被他封为衡山王的吴芮, 一个是他封的临江王。 临江王很明显还没投汉, 衡山王自遣将跟随汉王后都没收回, 还派遣儿子前往汉军, 虽然自己没亲临前线, 可意喻明显。 可先找临江王,修养之后,再威服衡山王, 一旦时机成熟就可以继续反击汉王, 进而一步步夺回自己的失地。 思来想去,项羽觉得可以南下到南郡临江王那里做个喘息! 即便只是获得少许的粮草,就能扭转战局,乃至死地而生。 心中有了计策,不似先前那么慌, 也暂时忘却虞姬之死的悲痛, 可转眼又愁自心中起, 项羽无奈叹息道,“如今汉、齐、梁三支劲军围困于此, 岂容孤率楚军全身而退呢, 为之奈何?” 武涉继续道,“其一,可遣一猛将牵制住汉军,令其不能速追楚, 便可全身而退,其将只需牵制,不必硬拼足以。 其二,再选一善守之将断后,确保大王南渡淮河, 寻立足之地,再造大楚之威。” 闻言,项羽默默点头,扫视帐下众将, 帐下诸将皆默默低头,一时间出现了冷场。 此时钟离眜迈步而出,“臣愿意留下牵制诸侯军。” 项羽快速的扫视了一圈,发现目前帐下能独当一面的, 且战力不俗的也只有钟离眜了。 项羽心中复杂,想当初军中流传范增、钟离眜、周殷的流言蜚语。 自范增死后,他每每回想,才发觉中了汉离间计,懊恼不已, 如今周殷也叛变了, 跟在身边的也只有钟离眜了。 如果再不重用钟离眜,这尽失下就在眼前了, 只是不知道现在再重用,是否为时已晚。 思虑至此,项羽下定决心道,“楚之存亡皆系钟将军, 今日起拜为大司马,总引四万精锐,并节制其他诸将军, 共阻汉军南下。” 钟离眜一听微微一愣,先是大司马这个军职空缺很久, 自龙且、曹咎、周殷之后,这大司马就一直没再认命。 初期,项羽封三位大司马,分管不同方向,等于三个诸侯协助项羽共同治理西楚大地。 周殷任大司马主持南方军政,龙且任大司马掌管泗水郡及鲁地军政, 曹咎则掌管大楚的西边。 由于当时下大封后,各地并不安稳,时不时会冒出反叛, 为震慑一方项羽任三个大司马,另外两个为临时。 特殊时期常授予某大将为三公的要职,做临时调度用,比如后面要提到的的灌婴。 项羽本想等到下安定后收回来,只任一个大司马, 其余以上柱国和柱国来任命。 可没想到死的死,叛的叛。 如今不得不再次临危受命,希望可以扭转战局。 钟离眜心中也在寻思,自己跟了项羽这么久,几次威胁到汉王刘邦的性命, 汉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不在楚谋生,还能去哪里。 如今项羽给自己这个大军职,钟离眜多少有些感慨,想想那几位, 自己也只有硬着头皮道,“大王,臣定不负嘱托,必死战阻汉军。” 项羽心中一暖,吩咐道,“不必以死拼命,只需拖住即可, 待我安营落定,大司马可南下与我汇合。” 钟离眜道,“诺!” 项羽将精锐分三万予钟离眜,钟离眜在诸将中又选陈公利几和令尹灵常来配合。 项羽心道,“钟离眜果然老辣,知道利几兵马多武卒,善守城。 令尹本部人马彪悍,且本人又擅长后勤补给等军政, 真是找的好帮手。 左膀右臂!” 再加上钟离眜本部人马和其他诸将,共有五万兵马。 项羽在垓下用兵折损掉两万,如今只有精锐五万,便率领五万兵马向东南撤离。 季布、恒楚为左膀右臂,协助项羽向东城方向进军。 项羽兵马一动,便有数骑斥候快马加鞭向汉营而去。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项籍败走东城,诸侯各怀心思 ? 标题:项羽败退诸侯心思乱,留守楚将战降难再定 连绵不绝的汉营中,数骑飞奔不同阵营。 有的奔向刘邦阵营,有的奔向韩信阵营, 有的奔向彭越阵营, 还有的奔向英布、周殷、卢绾、刘贾阵营等。 在汉王刘邦的大营内,此刻正在一番激烈的讨论。 以张良、陈平为首的文臣智囊认为, 此刻当立即追击项羽。 不过此时跟在刘邦身边的武将, 以吕泽为首,却认为其中有诈,心项羽以此引汉王追击, 欲擒首破局。 吕泽主张即便是追击,汉王不可亲自引中军追击, 当命韩信、彭越、黔布等追击。 此时在韩信的阵营中却是另一番秘论, 韩信和李左车在紧急秘论。 李左车道,“此次项羽撤退,乃败退,非策略式撤退, 可追击,不追则剿项之功旁落。” 韩信则犹豫道,“不追放虎归山,此责非信可担当, 可亲追之,项王乃旧主,不忍见诸将士分其身。” 李左车道,“可遣将追之,汉王虽允大王之事, 可灭项之功难免令其有变故。” 同时在彭越阵营亦是如此, 彭越犹豫道,“项王败退,战力犹在, 触其眉头,必有重大损失。” 彭越用一种询问的眸光看向麾下大将扈辄, 扈辄也寻思道,“追肯定要追,可不益追在前, 不追,其灭项之功旁落,对彭兄不利。” 彭越道,“扈弟之言,莫非自有人打头阵。” 扈辄点头,“亦可防止项王有诈。” 与此同时在英布的营帐内, 英布、周殷、卢绾、刘贾四位正在密切商谈。 英布道,“以我对项王所了解,其虽败退然战力犹在, 此时追击灭项其反扑之力最甚。” 周殷看了看卢绾,示意汉太尉发表下看法。 汉太尉卢绾则道,“灭项乃汉王所志,楚汉相争多年该结束了。” 刘贾亦道,“虽为硬骨,亦需敲碎。” 英布道,“益追在前乎?” 卢绾道,“且看汉王之令,追者之将早有定数。” 英布点点头。 此时在韩信大营里,韩信陷入了短暂的困惑当郑 追一定是要追的,汉王已经下令,“遣将速追!” 只有四个字,可是让谁追, 这里面牵涉的似乎比较复杂。 可战绩稍纵即逝,容不得多想。 李左车则道,“大王,不宜遣心腹之将, 汉王麾下将车骑者,可遣。” 韩信道,“先生所言,甚得韩信心, 汉将灌婴可遣之。” 韩信便下令道,“诏令灌婴以御史大夫兼领齐车骑, 共追项王。” 这道命令下去后,灌婴率齐、汉铁骑(实际上基本为大汉铁骑, 现如今齐铁骑亦是汉军演变过来),直追项羽。 途中几乎不休息,终于在东城截住了项羽的退路。 与此同时,刘邦率领汉军主力也准备向东城而来, 韩信率领齐军也是非常合适的来到东城。 至于彭越、黥布、刘贾、周殷在牵制钟离眜、利几等军。 在这个寒冬腊月时节,本是待在暖火的地方, 打仗本是艰辛之事,可现在让钟离眜、利几这支留守之军, 更加难受的是有人叛变了。 钟离眜震惊,内心恐惧, 一丝凉意不知从何处生发,直接蔓延全身。 钟离眜一时间变得沉默,倒是利几后怕道,“灵常, 大楚令尹,大王委以重任,岂可叛变? 何以叛变?为何叛变!” 其实到这里,利几比谁都清楚,如今大楚势弱, 叛变也能理解,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固陵之战还把汉王打败,下事还难, 可才个把月的时间,西楚已经势弱至此。 钟离眜终于开口道,“可知项王在何处?” 利几心中一颤,这话其实问的很玄妙, 如果项王不知去向,或者生死不明, 就像当年的陈胜一样, 那么再坚持下去就没意义了。 利几道,“汉围困甚急,战道已断,不知项王何在。” 钟离眜虽然知晓得知项羽目前的情况很难, 但闻言还是心神一震, 头脑发晕,险些站不住。 钟离眜再次陷入沉默, 利几问道,“钟大司马,明日作战计划可有指示?” 钟离眜还是觉得头昏昏沉沉,“明早再做商议,今晚养精蓄锐。” 利几点头称诺,离开钟离眜的大帐。 走出钟离眜的大帐,一阵冷风吹的利几直哆嗦, 大脑也瞬间清醒,“养精蓄锐做什么? 送人头吗?” 骑上战马,快速回到自己军帐中, 一些将吏都在煮酒候着。 “陈公,情况如何?” “陈公,我听闻项王战败而逃?” “陈公,我等能挡住诸侯联军否?” 一回到帐内,兄弟们就开始问东问西, 还有就是弥漫着消极的情绪。 利几苦思了一会,便道,“诸公以我为兄长否?” 这些将吏皆斩钉截铁道,“为兄长马首是瞻。” 利几道,“既然各位如此看得起, 利几在蠢个肺腑之言。” 诸将吏皆洗耳恭听的样子。 利几道,“西楚大厦将倾,诸兄弟各奔前程兮, 愿追随者,可与我共投汉,谋立足之地。” 诸将吏或略惊,或立刻回应,或言早该如此。 无不愿意追随利几。 于是连夜利几和几个要好的兄弟, 带着数百人就逃了。 翌日清晨,钟离眜坐在帐内, 等待着利几和诸将的到来。 帐外则是朔风呼啸,始终不见利几的到来, 钟离眜心中苦水上涌,“莫非,我钟离眜亦要逃亡。” 此刻的钟离眜内心颇为复杂,“想我钟离眜自举兵以来, 身经百战,更是屡次败退汉军, 甚至击汉王危命之间,为楚将何等风光, 可如今又能逃向何处?” 思来想去,钟离眜也想不出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自己作为西楚将领曾给汉王带来巨大损失, 汉王若得下,何处安身。 思来想去,钟离眜在内心还是期望项羽能化险为夷, 重整旗鼓! 随着灵常和利几的叛变,留守阻击汉军主力为 项羽东撤争取时间的楚军,开始溃散。 很多楚兵都逃入利几和灵常带走的军队中, 使得利几、灵常可带着一支数量可观的楚军投降大汉。 刘邦非常开心,亲自出迎,拉着灵常、利几走入汉王大帐。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汉铁骑骁将怒追霸王,一代英杰将落幕 ?? 标题:灵常利几献计刘邦,灌婴分兵急追项羽 刘邦带着无比欢迎的笑容,将灵常与利几请到了酒案上。 刘邦举爵道,“请,两公为苍生而弃戈竖矛,我甚感二位大义。” 灵常看着眼前的爵,还有盛饭的簋,心起波澜,“居然给我用的是六簋,这待遇果然不同, 汉王大气。” 灵常看向利几,正好四目相对,他从利几的眼中看到了光, 这是感觉走对路的喜悦。 尤其是利几,心中也是波澜,“我在楚地位远低于灵常, 可在汉营,我所使用的器皿规格居然和灵常相同,仅次于汉王,果然……” 利几自然知道眼前盛饭、酒的器皿代表了什么, 他熟知周礼,知子用九鼎八簋, 诸侯用七鼎六簋, 卿大夫用五鼎四簋, 士用三鼎二簋。 眼前他利几用的正是六簋,这是把他当诸侯看待。 刘邦如此一款待,最先按耐不住的是利几,请功道,“汉王,臣有一计可破钟离眜军!” 此言一出,灵常心中暗叹,“这利几速度果然快。” 刘邦则非常喜悦,此时韩信已经派遣灌婴率车骑追击项羽军! 留守的楚军却阻挡刘邦中军亲自追击,刘邦由于先前有过数次吃亏, 不敢贸然进军,即便韩信已经指挥诸侯联军大破楚军,项羽也败走东城,可刘邦依旧很谨慎。 面对留守的钟离眜,刘邦心里恨的牙痒痒,没少吃钟离眜的亏! 故而利几率先开口献策,刘邦自然欢喜! 只听利几道,“钟离眜军此时因我二人归汉, 军心涣散,且其所在营地有一薄弱处!” 到这里,利几看向灵常,灵常会意道,“大王, 钟离眜军近日粮草吃紧,且护甬道之军近日松懈, 可火焚粮道,进而大破之!” 灵常向刘邦提议,他和利几为前锋去攻击钟离眜, 刘邦内心非常喜悦,表面则是以赞赏的语气答应二者的请求。 与此同时,灌婴率车骑已经快马加鞭在追击! 灌婴正在纵马而奔时,忽见前方速度变慢, 便对传令使道,“速去前方查探,为何行军变缓。” 片刻间,斥候快马回报道,“禀将军,前方冯将军与楚军苦战, 暂不得前进,故而滞留。” 灌婴略微思索道,“传令,命冯骑将继续与楚厮杀, 前方华毋伤车司马继续分兵追击。” 灌婴话音一落,左校尉李必则提醒道, “将军,此时分兵追击,恐中军薄弱, 且项王一向勇猛,恐有变。” 这话李必的非常含蓄,意思是此时分兵追击, 有风险,因为项羽太勇猛了,如果被项羽盯上恐有危险。 灌婴眼神非常的锐利,也很清澈, 没有丝毫的犹豫,“楚势已去,需急追, 方不给项王喘息之机,否则吾等必为其所累, 胜负难料,吾等车骑不能与诸侯联军相比。” 灌婴的意思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一旦让项羽喘过气来,就难了, 毕竟诸侯合兵才勉强战胜项羽。 灌婴斩钉截铁的决定分兵追击, 李必和骆甲便不再什么。 不一会儿他的中军行军又受到了阻挠, 这次灌婴便不再排斥候去探查, 而是直接命令项襄留下继续与楚军交战, 改戴野为车骑前锋继续分兵追击! 如此三番五次,灌婴为了不给项羽喘息之机, 他竟大胆共兵分五路。 或许是楚军也害怕分兵太多致使项籍中军会有危险, 所以楚军分兵了五次之后, 就再也没有分出去留下来阻挡他前进。 东城,在冰雪覆盖下,那巨大的城墙仿佛是无法越过的堑。 寒风刺骨,雪花飘飞,各种兵防设施还尚未来得及设置, 汉旗便飘着红压了过来。 汉军没有立刻攻城,而是等到后面的车骑军逐渐回合, 这才开始摆兵布阵,准备攻城。 城头上的楚将季布看到一片红,心惊,急忙报于项羽。 项羽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已经飘红的汉骑,心下有点乱。 项羽只好询问还留在身边的唯一谋臣武涉,“汉骑追之甚急, 败势渐长,楚军畏惧,为今之计,可有良策?” 武涉想了想示意项羽屏退左右,项羽会意, 屏退后道,“武君请。” 武涉道,“如今汉骑追急,渡淮水向南已不可取, 且淮南二王立场难,臣知鲁地忠于大王, 且靠近齐地。韩信虽与汉王共击楚,然终究非一心, 他日必有连齐再起之机。” 项羽点零头,“只有如此耳。” 于是项羽给公杲秘密下令,“将军速去鲁地,告之鲁地, 我项羽将王鲁地。” 公杲得令,秘密引兵北上暂且不提。 项羽下令项声、季布出城战灌婴军,项伯、项庄出城监战, 项羽则独率一军寻找机会,准备突围而出。 灌婴命冯敬、华毋伤战项声、季布, 项声、季布战不利,被斩首数万,楚军畏惧。 项羽亲战灌婴,汉军不利,李必道,“项羽甚勇, 不可近战,当以车步长矛军困住项羽,方可擒杀。” 骆甲亦道,“项羽之锋不可硬挡,当耗之,分而剿之。” 灌婴遂错其锋芒,项羽得空突围而出。 趁项羽突围,楚军群龙无首时, 灌婴遂命李必、骆甲率诸车骑围剿楚军, 后统计斩首八万余。 至此项羽可战之兵十万所剩无几。 与此同时,灌婴又道,“何将愿随我追之。” 郎中骑杨喜、郎中骑王翳、郎中杨武、郎中吕胜、骑司马吕马童, 这五位率先出列,于是随灌婴追杀逃窜的项羽。 项羽一路向乌江而去,欲渡乌江回江东, 准备借由江东收拾兵马,向鲁地安家。 灌婴追之甚急,途中数次交锋, 待项羽接近乌江时,还有几十骑。 项羽迷路,此时不知该向何处,见一田父,道,“老汉, 何处可通大道。” 走路最是麻烦,兵马不能展开, 且道路难走,容易被追上。 这田间一老父见项羽人猛马大, 坐在战马上,居高临下,态度有些傲慢, 知道是位将军,不敢得罪,便指向一处,“向左, 可出。” 项羽拨转马头立刻拍马而走,没有一丝感谢之意。 后面骑兵也是瞧了一眼,便跟上项羽。 不一会,一沼泽出现在项羽眼前, 项羽长叹一声,“要亡我啊。” 后面的骑兵其中一位就是项庄, 他怒道,“待我回去斩了那田父贼子。” 项羽制止道,“此乃亡我,管那田父何事?” 此时项羽自然不知道那田父也在感叹,“出此田间,需用船, 可惜,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