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们是死对头》
1. 第 1 章
如果你曾亲眼目睹海啸,便可知我是如何暴烈地爱着你。
生生不息,不知疲倦。
京州市中心巨大LED屏幕下方,正在滚动播出这段台词,而此时对应的画面:
被雨淋湿的高挑女生,失望痛苦地望向渐行渐远的男女主角。
她身后的大海,掀起惊涛骇浪,犹如她眼底翻滚的情绪。
远处的男生用衣服撑起小小天空挡雨,女孩缩在他怀里,两人边跑边说笑。
高个子的女生脸颊湿漉,不知是被雨水打湿,还是被泪水浸润。
这画面,很有韩剧悲情苦涩味道。
别看这只是情人节的一个爱情小短片,但制作班底拿过不少奖,画面精美度不输院线,主角是从京州大学里挑选的,男帅女靓,演技青涩略显稚嫩,但恰到好处地展现初恋的百般滋味。
“嘁。”靠在白色保时捷副驾驶的秦淮荏,听许嘉宁深情读完“生生不息,不知疲倦”,她嗤笑一声。
“吵醒你了?”许嘉宁回眸笑着看她。
她摇摇头:“没睡着。”
秦淮荏按下车窗,冷风扑面,人瞬间清醒了。
“别冻着。”许嘉宁将车窗调上来些,回身从后座拎过一个保温袋:“里面有热好的牛奶和点心,你先垫垫胃。”
秦淮荏咬着吸管喝奶,盯着前方红色长龙出神,半晌长舒口气,像是在叹气。
许嘉宁明了道:“这是去瑞丽和京大的必经之路,没得选,咱们出来早,不怕堵。”
秦淮荏嗯了一声,又开始打呵欠。
这就是连续熬夜的后果,秦淮荏很困,但又失眠,现在打呵欠打得流眼泪,好像在哭。
许嘉宁心疼又无奈:“我记得某人还没到毕业,就说死都不会参加校方举办的任何聚会,这次怎么就同意了?”
是啊,秦淮荏是不打算来的,校方连发三封邮件邀请,她都没点开。
只是,后来京大校长陈老,不知从哪知道她的新号码打过来,瓮声瓮气地问她:“是不是打算等我死了再来?到时葬礼见我最后一面呀?”
她哭笑不得,连忙道歉,旁敲侧击问校庆的邀请名单,老校长几句戳破她的小心思:“都毕业多少年了,你们不会还不对付呢吧?就那么怕见到她啊?”
她们俩水火难容,针锋相对,京大无人不知,最夸张的那次是在洗手间打起来,见了血,救护车和警车同时来了,校长因此都被惊动。
现在陈老说她怕,简直戳肺管子,秦淮荏笑得温和,语气寡淡但实则较真道:“她?陈老说的是哪个她?我一个墓地都敢睡的人,鬼都不怕,谁那么厉害,能让我怕?”
陈老只是笑,说:“那你有时间就来吧,她可能来不了,听说又是参加什么桌会,还有什么论坛来着?”
“津川国际经济圆桌会议?”
陈老应声,别有意味道:“你挺了解嘛。”
她惊觉被陈老给套路,脸不红心不跳解释道:“电视和网上天天说,路边的阿猫阿狗估计都知道。”
有人不好好做企业家,出镜次数堪比明星,热搜话题不断。
秦淮荏回京州没多久,看见那三个字一次,不爽一次,最后她干脆一头扎进工作,熬夜通宵,眼不见心不烦。
谁知还是躲不过,万一那人出席校庆呢?秦淮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不能被比下去。
于是,她决定参加校庆那天,特意准时下班,逛街买衣服。
途中偶遇许嘉宁,被拽去瑞丽。
瑞丽,那是时尚品牌界的宠儿,尤其以婚纱设计出名。
据说瑞丽所有服饰的原材料,都来自公司的种植基地,而高端礼服制作更是纯手工,价格固然不菲,但备受高端客户喜爱。
瑞丽总监特意调整日程,亲自给秦淮荏量体裁衣,她眼神里的欣赏丝毫不掩饰:“你是标准的九头身比例,这么完美的身材,当模特还是进娱乐圈,随便你挑,怎么偏偏把自己藏进博物院了。”
秦淮荏只当人家是客气,毕竟她是许嘉宁的朋友,哪知今天来取晚礼服,总监塞给她一张名片,亮灿的金色,看起来也价值不菲,总监低声:“这可是娱乐圈大佬。”
“你还给她,替我说声谢谢。”秦淮荏小声告诉许嘉宁,许嘉宁说她傻乎乎:“这都是人脉和资源。”
秦淮荏无奈:“你看我像不像资源?”
听出她不乐意了,许嘉宁放自己兜里:“得,先放我这,我替你保管。”
“……”
秦淮荏去了试衣间,晚礼裙很漂亮,美中不足,是一个人难以驾驭。
秦淮荏手伸到后面,还差一点,她嘀咕:“真是受不了这种拉链式设计,设计时都不考虑一下,自己都拉不上,一个人不配穿礼服吗?”
她手臂拧得快抽筋,才算是把拉链拉上来,不小心夹到几根头发,疼的她叫出声,许嘉宁忙问怎么了。
“没事。”秦淮荏长舒口气,挑开帘子走出来,许嘉宁看得一愣。
秦淮荏低头打量自己,往镜子那边走,纳闷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镜子里的秦淮荏,美得不可方物,总监也看得出神,感叹道:“这件晚礼服,写着你的名字,你完全撑得起它的华丽和矜贵。”
一袭亮白的吊带晚礼裙,双肩莹洁似雪,胸口半开敞设计,凸显浑圆线条,巧妙的中腰收腰款式,衬得秦淮荏腰身纤细,身材高挑。
裙身点缀亮色圆片,纵向排列至鱼尾设计的裙摆,她每走一步,裙身一闪一闪,她像是会发光,引人注目。
“太美了吧?快让我拍一下。”许嘉宁最大乐趣之一,给秦淮荏拍照。
秦淮荏最开始排斥,到如今也没习惯,她微微侧身,提醒道:“拍一张就行了。”
从瑞丽出来,许嘉宁怕她踩着高跟鞋不方便,示意她挽自己的手臂。
秦淮荏微扬头甩发,指尖捋顺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丝,笑得恣意张扬:“这点高度,小菜一碟。”
时隔几年,她重新穿回高跟鞋其实多少有些不适应,但要强的人走得摇曳生姿,张扬却又不失优雅。
临到车边,下水井盖不平,秦淮荏脚踝一晃,崴了一下。
许嘉宁吓得一蹦三尺高冲过来,她摆摆手,坐进车里,抚弄脚踝,恨恨道:“你什么档次啊?敢崴老娘的脚。”
许嘉宁拉开车门坐进来,一番关心,确定没事才驱车前往京州大学。
今年是京大的百年校庆,规模空前,隆重程度也是前所未有,邀请的嘉宾据说都是重量级,囊括各行各业的精英。
红毯从路口一直铺设到校门口,受邀的主流媒体在里侧,闻热点流量而来的其他媒体,还算规矩地等在路边,围观群众在最外层,踮脚看刚好停在路口的保时捷。
秦淮荏婉拒许嘉宁帮忙,推车门下去,镜头陆续转向她。
冬日暖阳,她迎风而立,长裙飘逸,人群里爆发出欢呼声。
当年闻予知和她是并列的宝藏级校花,闻予知气质清冷,被评为高冷禁欲女神NO1,她则是热辣拽姐,无人敢惹。
当然,闻予知是个例外,处处与她作对,以至于秦淮荏只要想起这个人,牙根就直痒痒。
“这里!这里!”外围的摄影师生怕美人就此错过,不停喊着,只为让她多驻足几秒。
红毯提早清场,此刻只有她站在中央,她礼貌优雅地挥手,镜头频闪,一组组惊艳的照片,在她还没进门就已经发布到网上,冲上了热搜。
秦淮荏其实没少上热搜,上学那会参加各类比赛,冠军奖杯拿到手软,但最为轰动的一次,是毕业那年,她销声匿迹一年,再出现是在央视的《对话》人物采访节目里,她凭借一己之力,将碎成57片的国宝级青铜佛像修复到连机器都检查不出修复痕迹。
那一年,全国人民知道秦淮荏,与文物挂钩,被称为“文物陆时语”。
再之后,秦淮荏藏形匿影,想要采访她的媒体,打她的电话却始终是无人接听。
时隔几年,她以京州大学校庆的重量级嘉宾再次出现,与当年央视采访时儒雅素气打扮对比,简直是换了个人。
许嘉宁透过车窗凝望,恍惚间,似乎是当年校园里热辣张扬的秦淮荏又回来了。
但哪里又不太一样,现在她一身晚礼裙,端庄优雅,妩媚精致,更让人移不开眼。
靠右侧的停车区域,停了不少豪车,其中一辆全球限量款的劳斯莱斯跑车,车窗缓缓落下,副驾驶座位露出美人侧脸。
美人从刚才就略侧着头,半晌一动不动,望着红毯方向。
秘书燕青抬手腕看了几次表盘,低声提醒:“闻总,时间到了,该走了。”
风从车窗灌进来,吹散车内的热气,闻予知眉目冷淡,风起时耳鬓的发丝轻舞,风落时散落在瘦削肩头,美得像是电影画面。
不远处红毯上的美人,照了一波又一波,秦淮荏大概心情不错,对于外围的摄影师提出的姿势要求,她也都尽量配合。
至于提问,她能回答的,也都回答。
距离有些远,车里只能听个大概。
“脾气好像变了些。”闻予知淡淡的声音飘过来,燕青以为她自言自语,没搭茬。
下一秒,闻予知回眸,眸光冷锐。
燕青求生欲飙升,连忙说:“毕竟是镜头下嘛,她一向清醒理智,轻易不会发火的,除非……”
“除非什么?”闻予知问罢,红毯那边突然沸反盈天,似乎吵起来了。
“我再说一次,闻予知的事,你好奇,就问她本人去。”秦淮荏虽然还是笑着,但谁都看得出来,那笑里藏着明晃晃的刀。
递话筒的媒体手都有点抖了,秦淮荏摁住他的镜头,一再往下摁,一字一顿道:“谁再问和闻予知相关的,我要发火了。”
没一会儿,一个年轻的男记者,在后面不知死活地喊着问:“听说你们早就认识,在高中你抢了闻予知的初恋男友才开始闹翻的!”
几乎全场都听见这番话了,秦淮荏噙着笑,冲男记者招手。
被保安拦截的男记者挣脱,兴奋地喊着让一让往前挤,众人看着他,燕青嘟囔:“要遭殃了。”
此刻的秦淮荏微微俯身,乌黑的发散落犹如瀑布,葱白似的手指看似骨感,实则很有力气。
她紧紧抓住男记者的镜头,记者被她的笑迷了眼,更加放肆地问:“听说,其实你是同性恋,喜欢闻予知才抢她男友的。”
“首先,我不喜欢闻予知;其次,我不是同性恋……”秦淮荏的拒绝顺序挺独特,燕青抿唇,这果然是和闻总划清界限,比澄清性取向更重要。
“但你是同性恋我有……”
“我说了我不是,再造谣,我可不客气了。”
“其实喜欢闻予知也……啊!”
下一秒,男记者惊呼,因为他的镜头险些离了手,秦淮荏眼神犀利道:“你再说一次。”
男记者抓紧设备往怀里拽,被众人围观,他面子上挂不住,脸红脖子粗地较劲:“说又怎么了?你就是同性恋,喜欢闻予知但得不到,所以……”
镜头被拽出去被狠狠摔在地上,别说围观的人愣住,男记者也没想到,秦淮荏力气如此之大。
男记者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周围摄影师给按住了。
人被保安带走了,同时校方也宣布最新安排,所有不被邀请的媒体尽快离开,不准再靠近红毯。
大家免不了抱怨,一个说:“这愣头青谁啊?咱们本来就没被邀请,学校没驱赶我们就很够意思了。”
另一个说:他好像有那个大病,京大头一次校庆对外公开,多好的流量啊,居然砸了咱们的饭碗,靠。”
还有人不舍地回头,感慨道:“几年不见,秦淮荏变化好大啊,我以前拍过她,现在越来越有味道了,话说……你们说她真的会是那个吗?”
众人聊天话题最终转向八卦,毕竟话题中心人物质疑可是闻予知,华信集团的执行总裁,薪资待遇好到离谱的华信集团本身就是热点,而传闻又说闻予知其实京圈富二代,未来的集体接班人,这也是无人敢惹她的真实原因。
热搜也很快同步,秦淮荏耍大牌,脾气差,素质差,摔东西,建议博物院辞退……热评内容五花八门。
闻予知在车里刷手机,突然说:“刚才你说除非什么?”
燕青小声嘀咕:“除非……是和闻总您有关的。”
燕青也是她们纷争的见证者,她和闻予知从小到大都认识,她陪着闻予知上学,放学。
大学,她是闻予知的室友,一毕业,直接做了她的秘书。
全公司都知道只有燕秘书敢和闻总大声说话,哪怕闻总不爽,她该说的还是会说。
当然,闻予知也有禁区,别人不知道,但燕青知道,她也有不能轻易碰的……比如说那个人的名字:秦淮荏。
谁都不准提,包括闻予知自己。
这刚听说秦淮荏今天出席校庆,不打算参加校庆的闻总,从会场开飞车过来,燕青也不知道她为的什么。
随着摔镜头,秦淮荏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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毯提早结束,她随迎宾进了校门。
闻予知发完信息,丢开手机,淡声道:“走吧。”
劳斯莱斯跑车冲出停车区域,驶向市区。
许嘉宁等红灯,变绿那一瞬,一辆豪车嗖地一下飞驰过去,她恍惚间好像看见熟悉的脸,闻予知?
她发信息给秦淮荏问现场情况,想问摔镜头细节又不敢。
别看秦淮荏平常笑呵呵,但冷起来,谁的面子都不给。
秦淮荏回复:现场挺好。
她状态似乎不错,许嘉宁这想法冒出来不到三秒,秦淮荏又回复:狗东西没来,算她识相。
看来心情不怎么样……
被男记者说是同性恋,铁直的人已经很无语,而且爱慕对象还被说成是死对头闻予知……这都不是火上浇油,是直接往里面扔原子弹,许嘉宁听着也生气。
其实秦淮荏状态还不错的,刚才小插曲,完全影响不到她。
教授们和校友们,没人看热搜,与她寒暄,至少明面上都在热络地聊天。
很快到了校庆的入场时间,她备受恩宠,座位在陈老旁边,左边是空的,她不用看都知道,估计是当初给闻予知留的。
从陈老开始讲话,教授,再到学生代表。
不同于一般院校的校庆偏娱乐性,京大的校庆,每次都会发表学术界的新发现,而这次百年校庆,更有重磅医疗研究结果公布,这也是很多媒体热衷追捧的原因。
她今天是学生代表之一,能被选中发言,是因为她独一无二的修复文物方法。
此刻秦淮荏坐在台下,余光瞥了一眼旁边贴着“闻予知”标签的座位。
上次这种排列,还是毕业时,她们作为优秀毕业生,被安排在陈老旁边拍照。
能坐在学术泰斗陈老身边拍照,本身就是一种荣耀,秦淮荏拼尽全力才争取来的位置,那次闻予知却没来。
仔细算来,读书时,她们一起代表校方参赛,但颁奖时,都是她一个人。
闻予知的位置,永远是空的。
有人说闻予知不珍惜,也有人说她不尊重,秦淮荏只觉得,不来更好,她见到闻予知就不爽。
很快,轮到她上台讲话,她脱稿,不讲官方的。
尽量用简单通俗的语言,去阐述文物修复,文物与她而言,是富有生命感的,修复过程是在与历史对话,所以修复就注定不只是修复痕迹,而是要保留时代的印记……最后,她做结束语:“如果有想问的,可以现场提问,但我要再说一次,与闻予知有关的,请问她本人。”
现场突然噤声,很显然大部分在校生都刷到热搜了。
她摔镜头的动作很帅,但也很烈,一时没人敢举手提问。
秦淮荏准备下台时,一名女学生举了手,说的是:“现在学校依然流传着您和闻学姐双剑合璧,代表中国一举夺得全球级的数学竞赛金牌的故事,有人说学习好是需要靠天赋,但也有人后天努力也可以,学姐觉得天赋和努力哪个更重要?”
虽然提闻予知了,但主题落在努力上,她认真思考几秒,说出早就想过无数次的答案。
天赋固然重要,但后天努力也很重要。
有天赋的人,只需轻轻一跃,就能跳过龙门。
但是后天努力,不放弃的小鱼,也可以奋力一跃。
一跃不成,那就再跃。
“如果你内心有清晰的目标,且那是你非成不可的,那么你就可以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她今天说了过去一个月的话量,又加之连日来失眠,她从台上下来,一直到随着陈老往餐厅走时,都没兴致再说话。
周围喧闹,吵得人鼓膜生疼,秦淮荏突然发现,她或许早已习惯一个人的独处,更喜欢与不会出声的文物相处,她现在有点不适应,或者说不喜欢热闹了。
“陈老,我去个洗手间。”她短暂地抽离喧嚣,在格子间里揉太阳穴轻舒口气,自言自语道:“果然除了吵闹,还是吵闹,下次真的死都不来了。”
她从洗手间出来,拐向盥洗台那一刻,一下子愣在那。
镜子里,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但又比过往任何时刻都明艳璀璨得刺眼。
她们的目光,在镜中碰撞,谁也没有避开,这是她们交锋多年的一贯方式,谁也不会先避让示弱。
秦淮荏手机在手包里震动,她淡漠地收回目光,往门口走,却被闻予知先一步挡住。
久违的,两人相对而站,秦淮荏仍比闻予知矮半头,她微扬起头,丝毫不输气势:“让开。”
闻予知突然抬手,秦淮荏不明所以,下意识打开她的手臂,语气不善:“闻予知,别惹我。”
闻予知却只是淡声说:“你的耳环,掉了。”
她抬手摸耳朵,耳环真的不见了。
闻予知摊开掌心,她的水蓝色海洋耳环,安静地躺在粉红的掌心。
“我帮你戴。”闻予知再次抬手,指尖碰到她耳垂时,她精神紧绷,全身抗拒。
秦淮荏眉头紧皱,一把从她手里夺回耳环走了,指尖还残留着触碰柔软掌心的温热感,她烦躁地低声骂了句“有病”。
闻予知定在原地,低头望着被微凉指尖触碰过的生命线,断断续续却也延伸到手腕。
她慢慢合上掌心,轻轻握住,似乎握住了还没散去的余温。
秦淮荏没立刻去餐厅,她去阳台吹了会凉风,不适的燥热感散去,她也差不多看完许嘉宁发来的信息情报。
原来那位男记者,以前是华信集团的实习生。
秦淮荏冷笑,哦,原来和闻予知有关,那就不奇怪了。
多年不见,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现在意外见到了,还是要和她过不去是吧?
秦淮荏回到座位,发现闻予知已经落座了,就在她座位旁边,不少人正和她攀谈。
她一度头疼想离开,但刚才红毯和洗手间的事,她还不爽,恰巧陈老也瞧见她了,冲她招手,招呼道:“小秦,这里。”
所有人看向她,包括闻予知。
更多人,是在看她们。
曾经校园里的两位学神级别的女神,最重要的是她们的关系,昔日水火难容,今天座位还被安排在一起,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吧?
她们再次站到彼此面前,闻予知主动伸出手,语气一如过去那般冷清,却又多了分温婉:“阿荏,好久不见。”
——
官配是闻予知VS秦淮荏,文案那里显示是配角,我无法修改,站短晋江也没人理我,唉。
2. 第 2 章
秦淮荏拉开椅子,唇角勾起笑的弧度,看似热情,但眼底满是冷漠,她似笑非笑道:“久么?我觉得没多久啊。”
她们什么关系?见面就和她过不去,一辈子不见面才好,再者刚刚在洗手间明明见过了。
时隔几年,有人抱着“吃瓜”心态看她们,她们还真如过去那样不和吗?
现在看来,好像是的。
曾经的系班长陈铭生,现在主动帮忙打圆场,附和道:“可不是嘛,确实很久了,别说你们,其实大家都好久不见了。”
“是啊,每次你们两个都不来。”不知谁插了句:“今天太阳从北边出来了,咱们系居然聚齐了。”
秦淮荏这才知道,敢情闻予知也没参加过同学会,不过也很正常。
闻予知性子冷,读书那会时常不来学校,被说不爱搭理人,她根本不在意。
闻予知是标准的好学生,无论高中还是大学,那都是老师们的宠儿。
秦淮荏不接话,给陈老倒水,旁边多出一个杯子,杯子的主人——闻予知表情淡淡,双手捧着,温和道:“请帮我倒一杯,谢谢。”
秦淮荏不大爽,但还是给闻予知倒了一杯,顺便把茶壶放在她旁边,意思是:想喝自己倒。
闻予知提起茶壶,壶嘴凑到她的杯口,她抬手挡开,不冷不热地回:“不用。”
许久没见,自然是要叙旧的。
结婚的聊家庭孩子,事业心强的聊工作,也有极少一部分,没怎么说话,比如她和闻予知。
她主要是在听陈老说学校这几年的发展,尤其这次百年庆公布的医学研究结果,有望治愈一种极其复杂的疑难病症。
医学术语她听不懂,但听说正在走流程,马上能进入临床阶段,一旦成功会震惊医学界,她连连称赞校友优秀。
闻予知的手机一直没消停,因为两人挨着,只要手机震动,她的手臂就跟着一震。
秦淮荏特意往陈老这边挪了几次,奈何空间有限,她们手臂时不时还是会碰到,起初皱眉嫌弃,后面专注聊天也就忘记关注了。
陈老突然提及许嘉宁:“这次医学研究的成本很高,幸亏嘉宁人脉广,找来知名的机构和企业投资,本来今天也邀请她来着,她没时间来,晚点你把那份随手礼拿上,算是学校的一份谢意。”
许嘉宁和她关系好,人尽皆知的事,不过许嘉宁没提被邀请的事,秦淮荏倒有些意外。
陈老提到许嘉宁,想到什么笑出了声,她说起当年许嘉宁为了和秦淮荏一个寝,从下到上找了个遍:“最后找找到我这,哭得泪人似的。”
京大都是同系同寝,许嘉宁和秦淮荏不是一个专业的,哪怕秦淮荏后来修了双学位,两人专业还是不重合。
秦淮荏头一次听说,也笑道:“不至于吧?我都没听她提过。”
“那丫头自尊心强着呢,换寝不成,哪里好意思让你知道,”陈老无奈:“不怪我不同意,她换寝的理由是,你们两个高中就同寝,习惯了,分开会睡不着。”
秦淮荏只觉好笑,许嘉宁还真敢胡说八道,她们高中哪里同寝了?她是走读,偶尔借住许嘉宁宿舍而已。
嗡——闻予知手机又震动,秦淮荏一回身,差点撞进闻予知怀里,长久以来的“对峙”习惯,让她选择僵着身体,没躲开,低声道:“你离我那么近做什么?”
“听你们聊天。”闻予知一脸无辜。
“您那个电话,要接就接,不接就挂了,再贴着我嗡嗡,信不信我顺窗户扔出去?”秦淮荏还算好脾气地“警告”。
闻予知嗯了一声,挂断那通电话,说:“丢出去可能会砸到人,就算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
这是重点吗?秦淮荏无语,不过闻予知乖乖挂电话,倒是她没想到的。
她瞥见闻予知屏幕上一个陌生号码,属地是津川。
随后跳进来一个短信,是刚才打电话那个号码的,内容……秦淮荏避嫌,立即收回目光,却瞥见旁边的顾天宇歪头斜着眼睛老偷看。
秦淮荏蹙了眉头,一直盯着他看,几秒后两个人视线对上,她便笑着说:“你那不方便,跟我换位置,坐她旁边看多好。”
顾天宇像是没听出其中嘲讽,开玩笑说:“你对我可真好,不过我没有看她手机。”
“我可没说你看手机。”秦淮荏淡淡道。
顾天宇自己说漏嘴,丝毫没羞耻感反,反而凑到秦淮荏面前,露出几分深情,轻声说:“其实,我在看你,我……”顾天宇突然对上旁边闻予知冷峻凌厉的眼神,一时忘记下句要说什么。
这时有人过来敬酒,话题就此岔过去,陈老抿一口,他们都一口闷。
酒过半巡,秦淮荏也准备敬酒,后桌的男生齐刷刷站起来,先和陈老喝完,再来敬她的酒。
为首的男生是顾天宇,他们那届京大的学生会长,家里有些背景,拆迁分了不少钱,加之长得也不错,那时人气颇高。
现在,人靠在她椅边,带着几分醉意问:“唉,淮荏啊,你都去哪了?消失好几年,一直不接电话,可把我伤心够呛。”
有人起哄,说他怎么给秦淮荏打电话,顾天宇用着自以为的深情语气说:“读书那会我们关系就挺好啊,刚才淮荏还和我聊天呢……”
又凑过来几个女生,直说他是不是对秦淮荏有意思,秦淮荏脸颊微微泛红,喝酒喝的,但现在被她们看成害羞,逗趣她:“说真的,淮荏现在有对象没呢?觉得天宇怎么样?咱们系里可基本都结婚了,女生就差你和那谁……”
闻予知的名字,她们不敢大声说出来,顾天宇扯了扯领带,扒拉开其他人,扶着闻予知的椅背,借着酒劲,说:“就差你和闻予知了,当然,还有我嘿嘿。”
众人哄笑间,陈老手机响了,有事不得不先离开。
陈老嘱咐大家少喝,她往外走,不少教授跟着她一起出去了。
顾天宇顺势坐到陈老的位置,拍了拍秦淮荏的肩膀:“刚才没说完,咱们继续,继续,你说说,你喜欢啥样的?”
看那意思,下一秒就要告白了,尤其大家酒后瞎撺掇。
秦淮荏坐在那,抬眼看他,眉目间已经冷凝了一层霜,语气还算温和:“今天是借着校庆组的同学会,不是相亲,喝酒我欢迎,其他的,你找别人聊去。”
“别害羞嘛。”顾天宇笑嘻嘻,半真半假地说:“这几年突然消失,听人说你是隐婚生子去了?”
秦淮荏手里的酒杯啪的一声砸桌,脸色也冷了,淡漠道:“看在同学的份上,我给你留着脸呢,别给脸不要脸。”
现场突然安静,闹腾的人酒劲上头,还要再说,却被陈铭生拉着往洗手间那边推,嘀咕道:“天宇,赶紧洗把脸,醒醒酒去。”
秦淮荏仰头灌了一杯酒,她倒第二杯,闻予知站起身,往洗手间那边去了。
秦淮荏皱着眉头,倒满第二杯端起:“我不一一敬大家了,这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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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咱们的同学情分,我看得出来,不少人都好奇我之前干嘛去了,我今天在这里做个说明……”
她在说话时,闻予知已经到了洗手间门口,顾天宇正在骂秦淮荏假清高,被包养任人玩弄……不堪入耳。
陈铭生一个劲儿往他脸上扑冷水,一抬眼看见镜子里的闻予知冷清的脸,吓得心哆嗦。
闻予知走到盥洗台旁,摁住塞子,打开水龙头。
陈铭生连忙拍打顾天宇的脸,让他别胡说,边说边冲闻予知尴尬地笑,大声说:“闻、闻总,天宇他喝多了。”
闻予知看似面无表情,但目光冷冽,陈铭生有种压迫感,没敢直呼姓名。
醉熏的顾天宇听见“闻总”,扭头看了一眼,灯光下的闻予知,像是被打了高光,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闻、闻予知,你……”顾天宇往她身边凑,“不怪你看不上姓秦的,她不就是个……诶诶?”
他突然被闻予知拽了个趔趄,下一秒,脑袋直接被摁进早就装满水的盥洗池,他挣扎着,却无法动弹,只能咕噜噜冒泡。
陈铭生看傻了,他见闻予知次数不多,这是头一次从闻予知的手臂肌肉线条看出点别的来,她应该是个练家子出身。
顾天宇被呛水,咕噜咕噜嘟囔,陈铭生赶紧劝:“闻总,他嘴贱该打,但可别淹死了。”
闻予知薅着他的头发,猛地往后一拽,顾天宇得以大口喘气,猛烈咳嗽,脸色涨红发紫,气得要死,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呀一个劲儿地说:“你你你……”
陈铭生在后面推他,意思是别吭声。
闻予知再往后拽,顾天宇身体后仰,他怕摔倒最后不得不跪在地上,仰视她。
仍是灯光下,同样的美人脸,却透着冷漠阴森。
他一时害怕,肩膀缩了下,没说出话来。
“是谁打的你,”闻予知语气平静,甚至听不出她此刻的情绪来:“看清了么?”
顾天宇被陈铭生踢了一脚,他喘着粗气,从喉咙里断断续续挤出“看清”两个字。
闻予知突然松了手,他瘫倒在地,腿发软愣是站不起来。
“有事冲我来。”闻予知摁开池底的塞子,打开水龙头,慢条斯理地洗手:“我奉陪到底。”
陈铭生扶起顾天宇靠墙壁站着,他狼狈不堪,却又不敢多说一句,等闻予知往外走,他才目露凶光,咬牙切齿。
闻予知走到洗手间门口,想起什么似地回身,顾天宇紧咬的牙关松开,往后瑟缩,她淡漠道:“还有,以后离她远点。”
人,终于走了,脚步声渐渐远去,陈铭生后怕嘀咕道:“卧槽,我汗毛都起来了。”
顾天宇狠狠推开他,从兜里摸索着拿出烟,踉跄往外走几步,突然回头说:“别和外人说。”
陈铭生掌心和额头都是汗,回到餐厅,见大家围成一团,却异常安静。
等他挤进去才看清,秦淮荏掐着闻予知的脖子。
闻予知的长裙上,有一大片红痕,分明是被泼了红酒。
秦淮荏脸色绯红,眼底的红血丝有点骇人。
闻予知那么能打,怎么都不还手?陈铭生惊诧,难道秦淮荏也是练家子,比闻予知还能打?
有人推他,催促道:“班长,你赶紧劝劝啊!”
陈铭生回过神,在众人帮忙下,将她们分开,秦淮荏冷声道:“闻予知,今晚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3. 第 3 章
秦淮荏撂下狠话,摔门而去。
寒夜烈风,被割裂成碎片,钻进窗户细缝,此刻发出诡异的呜咽。
餐厅午夜钟声当当响起,打破餐厅的沉寂。
闻予知拿起桌上手机,向门口走去,高跟鞋碰撞地面的哒哒声,不徐不疾。
众人噤若寒蝉,只敢远远观望,直到厚重的门轻轻关上,有人长出口气,捂着心口说:“我的天,好吓人啊。”
陈铭生怔怔愣在那,他也很懵。
今晚秦淮荏面前的闻予知,显得过分柔顺乖巧;洗手间里将顾天宇摁进水池,薅头发让他下跪的那个人,也是闻予知。
真是极致的反差。
陈铭生还记得初次见闻予知,她和秦淮荏是这一届新生并列第一名。
她作为学生代表讲话,站在讲台中央,高高在上的。
闻予知的眼神里,有着某种阶层特有的凉薄,礼貌又疏离,她端庄高雅,但也很高傲,浑身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
那时,全系乃至全校的男生都在追捧她,唯独秦淮荏不把她放在眼里。
陈铭生曾经以为她们是同性相斥,加之同等优秀存在竞争关系,所以互相看不顺眼,但今晚的闻予知……让他迷惘了。
沉寂许久的学生群活跃异常,闻予知压根没进这个群,秦淮荏毕业就退了,而顾天宇今晚悄无声息退群,所以大家都在公开讨论。
陈铭生大致听说今晚的细节,说闻予知从洗手间出来回到秦淮荏身边坐下,本来好几个人打算组队壮胆去敬酒,只是还没到跟前,就已经瞧见秦淮荏脸色不对,随之说话声也高了,氛围也开始紧张。
秦淮荏一直问闻予知为什么要这样做,闻予知说话声音很轻,他们离得远听不清。
没人知道具体是什么事,震怒的秦淮荏像是暴风雨呼啸而过,而闻予知平静得像是激不起波澜的死海,这似乎让秦淮荏更恼火。
所以才有了秦淮荏泼红酒,动手那一幕,她掐着闻予知的喉咙,质问:“你就是故意的吧?”
其实大家也都挺奇怪的,秦淮荏脾气火辣,但并不算是坏脾气。
相反,大家眼里的秦淮荏不仅情绪稳定,而且豪爽讲义气,对人也大方,最难得的,她没有因为美貌和优秀而居高自傲。
可偏偏面对闻予知时,秦淮荏总是“失控”。
是啊,秦淮荏走出餐厅那一刻,冷风席卷,她瞬间清醒了很多,她也在问自己:明明几年没见,为什么还是轻易被闻予知激怒?
她一袭长裙,冷得瑟瑟发抖,她刚抱紧双臂,听见身后有高跟鞋声。
秦淮荏没回头,直觉告诉她,身后的人,是闻予知。
所以秦淮荏迎着凛冽的风,长裙犹如旌旗展展,该死的胜负欲,让她热血沸腾,似乎真没那么冷了。
“我送你。”
果然是闻予知,秦淮荏头也没回,也没做声。
身后响起窸窣声,秦淮荏不由得戒备起来,脚步声停在她后面,一股熟悉的淡香,扑入鼻间。
这是她喜欢的沉静木质香,很可恶的是,闻予知似乎也喜欢这款香,一直没换过。
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肩上,秦淮荏嫌恶地抬手挡开,语气不善:“少来这套。”
与此同时,一辆劳斯莱斯滑行至跟前,停了。
一个OL风格打扮的女人从车里下来了,秦淮荏再细看,正是闻予知的跟班,燕青。
燕青小跑过来打开车门,看见闻予知裙子的红痕吓了一跳,连忙说:“淮荏,天气怪冷的,你和闻总先上车再说吧。”
秦淮荏望向随后而来的奔驰,隐约已经看见熟悉的人冲他招手,她便头也不回往后走,随口道:“不必。”
燕青眼看着闻总的脸更苍白了,心疼之余,她夹在中间又有些窘迫:“闻总。”
“燕青。”秦淮荏突然叫她,燕青回头,秦淮荏站在奔驰旁边,西装革履的男人,是曾经秦淮荏的热烈追求者——林知洵,正替她扶着车门。
秦淮荏原本淡漠的脸,忽而勾起一丝笑:“好久不见,燕青。”
这一笑,明媚如月,确实好看。
燕青第一时间看向闻予知,闻总脸色看似平静,但燕青懂那眼眸深处翻滚的情绪,连忙站位精准地走到闻予知身边,顺带着和秦淮荏打招呼:“好久不见。”
“有时间一起吃饭。”秦淮荏说罢,矮身进车,男人贴心地护着她的头,和闻予知打了声招呼:“闻总,路上慢点哈。”
奔驰转瞬消失在夜色里,燕青拿过闻予知手里的衣服,准备替她披上却被挡开。
完蛋完蛋,一见到秦淮荏,闻总的阴晴表就变得风云莫测了。
燕青连忙上车,主动问:“今晚回天鹅湖吗?”
天鹅湖,是闻予知的私人庭院之一,有时不爱回老宅,闻予知都会去天鹅湖过夜。
“不回。”闻予知望着窗外,窗镜里的人,眉头微蹙,“跟着那辆奔驰。”
燕青几次想开口说最好不要跟踪,但最后放弃了,闻总不是她能劝服的人。
劳斯莱斯在下一个拐角,看见了路尽头的奔驰,燕青余光偷瞄,闻予知突然说:“你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啊?”燕青一时没明白,闻予知冷淡道:“都能私下约着吃饭了。”
啊……燕青小心脏乱跳,忙解释:“我也挺意外的,不过淮荏是个懂礼节的人,这就是跟我客气一下。”
“懂礼节?”闻予知一旦重复且用反问的语气,那就是不爽的意思,在公司她下达任务,没人敢问她第二遍。
燕青深知这点,接话道:“她跟不熟的人,一直都很讲礼数的。”
闻予知没再出声,燕青脑门差点出汗,秦淮荏回京州了,应该是好事吧?但她的日子怎么好像又水深火热的了。
路两侧的绿植葱郁,悬挂的红灯笼被风吹得狂摇,爱心形状的花式,像是谁乱了的心。
闻予知望着车窗外的一大片红,像是她长裙上的那片红痕,嗯,懂礼节的人,往她身上泼红酒。
她低头看裙子,红酒晕染弥散开,有点像是大片盛放的桃花。
燕青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但是她确实从闻予知的嘴角看到极浅的弧度。
晴雨表变换,阴天转晴了,燕青跟着松口气。
奔驰最后停在一家酒店前,秦淮荏道谢:“麻烦你了,谢谢,下次不用特意来接我了。”
她刚要推车门,林知洵落锁,秦淮荏敛眉,回眸冷冷看着他。
“别动怒。”林知洵从后座拿来一个精致的礼袋,递给她:“明天就是情人节了,我约你,你肯定又说没时间,提前把礼物给你。”
秦淮荏没接,淡声道:“我记得我当年和你说的很清楚了。”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还气着呢?那时我不成熟,做了些冲动的事,很抱歉,”林知洵歉意地笑:“现在我很成熟,真的,我们就先从朋友做起吧。”
秦淮荏的手搭在车门上,多一个目光都不再给他:“朋友更不必送礼物,开门。”
林知洵无奈地叹口气,只能先让步,但坚持要送她上楼。
林知洵脱下西装外套,替秦淮荏披上,她拒绝不过,懒得再费口舌就披着了。
“房子还没装修好?”林知洵突然问,秦淮荏嗯了一声,声色不动地往旁边挪,和他拉开距离,说:“是宁宁告诉你的吧?”
秦淮荏回京州挺突然,加之当时准备博物院初试,不确定自己是否留在京州发展,就找了个便宜旅馆住。
没想到旅馆大半夜被人撬门,吓得她连忙换了酒店,等博物院初试复试都过了,公示期也过了,她才决定留在京州,开始找房子。
博物院周边房价高,工作又忙,她挑挑选选买了个二手房,布局是她喜欢的,东西置办的差不多,楼上突然发水,她打算简单弄弄得了,但许嘉宁直接找人上门大装特装。
许嘉宁让她跟自己回家住,她没同意,继续住在酒店里,离家不远,时不时回去取些日常用的东西。
“我家有空房子,你就去住,咱们也不是外人。”林知洵也说了几次,秦淮荏态度坚决,他唉声,却也没辙。
电梯轿厢明亮照人,秦淮荏微低着头,林知洵望着轿厢折射出的倩影,即便是西装也掩不住她的楚楚动人。
被风拂乱的发丝,让她多了一丝凌乱的美感,林知洵看得心口发热时,秦淮荏突然抬头,目光在轿厢里撞上。
林知洵连忙移开目光,咳嗽一声,转移话题说起闻予知,他从网上看见今天的热搜,也从许嘉宁那里听说可能是闻予知所为,有些无语道:“闻予知这类人,看着高冷淡漠,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可能都是假象,这都是她的人设,你觉得呢?”
秦淮荏瞥他一眼,问:“你想说什么?”
“我是说,你觉得闻予知怎么样?你和她算是打交道最多的人了。”林知洵话音落下,电梯门也打开了。
秦淮荏率先一步出来,扯下身上西装递给他,淡声道:“看你的意思,你是希望我说闻予知不好。”
林知洵有些意外,接过衣服笑了笑,要走出电梯。
秦淮荏挡住他的去路,摁住开门键,淡到冷漠的语气说:“恰恰相反,和大多数人相比,她算是好的了。”
电梯提示要关门了,林知洵再次要出来送她,她直接按了关门键,说:“我和她不对付,从不是因为她有多坏。”
门,渐渐关闭,林知洵眼底的诧异和不解,还没散去。
秦淮荏率先转身走了,回到房间,她给许嘉宁发信息报平安:下次不用你安排人接我,尤其林知洵,我不想再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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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宁打电话过来,她按了拒绝,发信息:我累了,去洗漱了,你的随手礼,陈老让我转交你,我放在林知洵车上,他应该很乐意给你送去。
许嘉宁又到了一次电话,没人接,才不得不回复:你生气了,是不是?我先给你道歉,到时候请你吃饭赔罪。
秦淮荏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问许嘉宁为什么隐瞒被邀请的事,她没回复,许嘉宁又发:你今天忙了一天挺累的,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秦淮荏长舒口气,丢开手机,去洗澡了。
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后半夜。
秦淮荏揉揉鼻子,有点不通气了,理智知道该喝点热水,最好是红糖姜水驱寒,但身体很累,不想动,她窝在沙发上。
她点开微博,一看头条有“闻予知”三个字,后面跟着年轻企业家的字样,秦淮荏跟见了鬼似的赶紧关上。
难得有心情看剧,刚打开弹幕上也有闻予知,说什么闻予知出道肯定爆红,秦淮荏直说晦气赶紧关了。
最后,她登录了“文物说”APP,她在里面分享不少关于文物和修复相关的知识,粉丝快到百万,粉丝群10个,她一上线,没睡的粉丝兴奋地嗷嗷叫,非让她直播。
闲来无事,秦淮荏打开电脑开直播,和大家聊聊日常。
她隐去关键信息,说起今晚和闻予知吵架的事,粉丝们七嘴八舌替她分析。
有人说W就是小人,见不得她好;也有人说,W那么优秀,不至于小人之心,估计另有苦衷;还有人附和,你又是泼酒又是卡脖子,W都没发火,那脾气不是一般的好……
秦淮荏大致看看,突然有一条特别反常的长条信息弹出来,她想忽视都难。
她索性截屏仔细看,内容写着:我可能是你的黑粉,我觉得这事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的脑回路不对……随后一堆自以为是的文字写了大一堆,看得秦淮荏恼火,在直播里直接回复:“这位叫‘故乡的百合花’的粉丝,你说得根本不对,你根本不了解W,我和她认识很久了,她一开始就和别人不大一样,后来发现她这个人处处针对我,真的是只要涉及到我,她就会兴风作浪,和我过不去……”
门,这时候被敲响,当当当当当当……很急促。
“这谁啊,别把门敲漏了,你们等会。”秦淮荏嘀咕着去门口,透过猫眼一看,竟然是闻予知。
她开了个门缝,戒备地问:“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想干嘛?”
“能进去说么?”闻予知脸色苍白,看起来像是冻的,说着:“我想当面和你解释今晚的事。”
秦淮荏眉头一蹙,闻予知嗓音有些沙哑:“我说完就走。”
秦淮荏这才打开门,擦身而过时,她闻到浓郁的酒气,眉头不由得皱紧。
她关门回身,差点撞上身后的闻予知,忍不住发作:“离我那么近干嘛?你……”
“给。”闻予知突然抬手,手里拎着一个纸包装的盒子:“红糖姜水,趁热喝。”
秦淮荏都愣了,上下打量闻予知,以最大恶意揣测她:“干嘛?你往里面下毒了吗?”
闻予知近似病态苍白的脸颊,浮起一丝笑:“那我先喝一口?”
姜水很热,烫得闻予知呼气,秦淮荏都看见她粉嫩的舌尖了,心里腾起不适感,没了耐心:“你到底要干嘛?做了亏心事现在来弥补?”
“今晚的事,与我有关,但不是我安排的,我保证我会解决好,以后不会再发生。”房内空调很热,闻予知刚才又喝了一口姜水,脸颊一抹红隐现,两鬓发丝略微凌乱,她抬手掖碎发到耳后,脸庞越发瘦削,她黑曜石似的双眸闪动的,似乎是真诚,她允诺道:“这事解决完,会有人向你道歉的,当然你需要,我本人也可以向你道歉,以你喜欢的方式……”
闻予知的脸,愈发红起来,红霞爬满脸颊,像是娇羞到极致。
秦淮荏忍了半天,忍不住打断她,纳闷道:“你说就说,脸红什么?”
“我……”闻予知像是被提醒,摸了摸脸颊,说:“我的脸很红吗?”
“你自己照照镜子。”秦淮荏闪身,闻予知往浴室去,按压着心口的手,才感觉到狂跳的心脏有些过分强烈。
秦淮荏嘟囔着无语,往桌边走时意识到直播忘关了,她刚要去关,听见浴室里的闻予知颤声叫她“阿荏!”
阿荏阿荏……一声高过一声,一声软过一声,秦淮荏都摸到鼠标了,听见洗手间咣当一声,随后稀里哗啦响,好像什么东西碎掉了。
秦淮荏胡乱摁了一下鼠标关闭直播,连忙跑去洗手间。
她不知道的是,直播并没有关掉,而是最小化了。
直播间的粉丝,像是瓜地里的猹,兴奋地翕动鼻子,闻到了特别的味道。
很快,不可描述的声音传来,迫切、激烈又灼热。
4. 第 4 章
秦淮荏活了二十多年,离谱的事也算是见了一些,但像此刻让她无语到不知所措的事,她还是头一回。
洗手间满地狼藉,还没来得及拆封的化妆品瓶瓶罐罐碎了一地,折腾一天的秦淮荏早就精疲力尽,但闻予知柔若无骨,靠在她身上。
乎西扑在耳朵上,一阵阵的样,她努力偏过头却根本躲不开,脸都虹了,急得直说:“你你你不准乎西!”
这是何等无礼的要求,闻予知似乎根本没听见,乎西反而越来越及,馋着音叫她阿荏:“帮我。”
秦淮荏头一次经历,想打电话被闻予知抓着手阻止,她心慌又没辙:“那你倒是说怎么帮啊?”
闻予知抓着她的手直接往兄上放,除了自己的兄,她还没碰过别人的,但大脑很直观,闪过很无齿的第一反应,好阮啊。
秦淮荏目测知道闻予知汹形好,但没想过是鞣阮不失谭姓,手感真的不错,她还下意识鞣了两夏。
不知是闻予知难受,还是她鞣的,闻予低低地嗯了一声,百转千回的,人往她槐里层。
秦淮荏耳根子都麻了,脑袋里的神经轰的一声,心跳得更快了,身体哪里好像有些莫名其妙的难受:“打打打120吧!”
“鞣,顺。”闻予知费劲拉她的手,从锁骨沿着兄口之间,秦淮荏恍然,原来是要帮忙顺气吗?
秦淮荏按照闻予知说的帮忙顺口气:“还是得打120。”
她脸红红,鼻尖有失意,满眼的担忧,闻予知迷糊中却也看清了,等呼吸稍微平复,她喃喃道:“怕我死吗?”
“死个屁!”秦淮荏凶巴巴:“赶紧呸三下!”
闻予知只是笑,明明脸虹得好像熟螃蟹,额头的汗往下淌,人也呼吸微弱,却还在笑着说:“我没事。”
“快点呸三下,要不然我就真的要发火了!”秦淮荏脸色和语气都冷了,闻予知虚弱无力呸了三下,气用的不对想咳嗽,她想侧身,不成想秦淮荏的手刚好落在兄上,手习惯性地案鞣往下,这下正好輮蹈汝间上。
苏嫲迅速曼盐到全参,闻予知着实奈不住,参银出了生,而秦淮荏的掌心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汝间映艇,像个立正的小士兵,她休得连忙缩回手。
两个人都虹着脸,乎西也都乱了,秦淮荏故作镇静:“我看你好像好了,不用继续了吧?”
闻予知嗯了一声,再继续怕是真的要有感觉了。
现状是秦淮荏要使出吃奶的劲儿,才能打横抱起闻予知小心翼翼绕过玻璃渣子和水乳混合物。
“我自己应该能走……”闻予知刚开口,秦淮荏瓮声瓮气喝道:“闭嘴!”
她憋着一口气走到沙发跟前,瞥见电脑右下方的文物说APP还在闪,本打算“轻拿轻放”的秦淮荏,下一秒意识到什么,直接把人丢向沙发,扑到桌边。
闻予知被摔得一脸懵,略微起身歪头看她。
文物APP的直播果然没关上,秦淮荏点开的时候,那位叫“故乡的百合花”正在刷屏,写着:啊~~~我开了~~~
秦淮荏手忙脚乱连忙关了直播,祈祷粉丝什么都没有听见。
她一回身,躺在沙发上的罪魁祸正在看她。
她气不打一处来:“看什么看?”
秦淮荏刚才一进洗手间,闻予知躺在碎玻璃中间,她差点以为要出命案。
她越想越不爽,双手叉腰,吐槽:“你要想不开,别死我这。”
不等闻予知说话,秦淮荏扭头去洗手间,边走边嘀咕:“老娘刚上岸,端上铁饭碗,竟然敢毁我人生,狗东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秦淮荏收拾洗手间的残局,闻予知躺在沙发上,呼吸总算回到正常节奏,慢慢平复,脸颊的热度也开始降下来。
她的身体渐渐恢复知觉,感知到了疼,前所未有的疲惫感袭来,闻予知闭上眼睛,脑海里闪现刚才洗手间里手忙脚乱的画面,有些朦胧,但仍残留部分记忆。
她是不是叫了好多声阿荏?而且那叫声好像阮得不成样子?她还抓着秦淮荏的手放在兄口……她当时莫名有些怕,完全是下意识习惯性叫秦淮荏,彷佛那样会让她好受些。
闻予知抬起隐隐作痛的右手,掌心被划了个口子,手背粘着淡粉色的乳液。
她眯着眼看半天,没记错的话,她是用右手抓住秦淮荏的手。
“挺好看呗?”秦淮荏拎着湿毛巾过来,瞧见这位大小姐,正自我沉醉在玉手美貌之中,她无语道:“欣赏完了么?”
闻予知缩回手,强撑着坐起来,秦淮荏抖了抖手里的毛巾打量她:“你确定不用叫救护车?是吧?”
她摇头:“可能最近熬夜多,突然见到你又兴奋过头,然后……”
秦淮荏丢过毛巾让她擦手:“你还赖上我了,洗手间我们就见过了,你也没怎么样。”
“那是你没看出来,我也是兴奋的。”闻予知认认真真的,秦淮荏送她一个白眼:“没见过谁兴奋时还心如止水的,你自己身体不好赶紧去医院,不要乱扔大黑锅。”
秦淮荏扭头不知又干嘛去了,闻予知盯着右手翻来覆去瞧,抵到鼻翼下嗅了又嗅,一股血腥味,夹杂化妆品的香,仔细嗅才能闻到独属于秦淮荏的淡香,她默默把毛巾放到桌上。
“你哪里有伤口在流血?”秦淮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端着两杯水,歪头看自己掌心从哪蹭来的血迹,纳闷:“我刚刚怎么没看见。”
闻予知右手紧握藏起伤口,右小臂压住小腹,淡声道:“我没有伤口。”
秦淮荏喝了一大口水,放在桌上,另外一杯递给闻予知:“喝完赶紧叫燕青过来。”
“不用叫燕青。”闻予知接过水杯放到腿上,不动声色地转了转杯身,握住秦淮荏刚刚拿杯子的位置:“我没事了。”
“没事赶紧走。”秦淮荏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个澡白洗了,她想起什么:“对了,化妆品,你得赔,那都是别人送的。”
“谁送的?”
“你管呢。”秦淮荏懒得给她好脸色:“照价赔偿。”
“那你把微信给我,我转你。”闻予知摸兜找手机,秦淮荏面无表情:“现金,找时间放到博物院前台,而你,现在走。”
“可我还有点累。”闻予知垂眸,笔挺纤长的睫毛低垂,再加上微微抿着的红唇,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秦淮荏默默盯了几秒,咬着唇没做声。
闻予知抬眼,水润眸光潋滟,桌边的灯光映在她的眼里,亮晶晶的大眼睛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秦淮荏没忍住,歪头挑眉吐槽道:“你刚才不是说没事,自己能走吗?”
闻予知眨眨眼,噢了一声,一脸认真地解释:“是没什么大事,不是一点事没有。”
“……”
“我是能走的,但走不了几步。”
“……”
秦淮荏扫了一眼她眉梢的青紫,估计是刚才洗手间摔倒撞的,嘴角也不知在哪划破了皮,她深吸口气,憋半天,说:“行吧,谁让我今年决定做个大善人,允许你再休息会,我去洗澡,等我出来,你必须从沙发上消失。”
闻予知靠坐在沙发上,浴室很快响起水流声。
她喝光杯子里的水,回头看浴室的门紧闭着,闻予知拿起秦淮荏刚刚喝过的那杯水,握住同一个位置,和杯口的水痕唇印保持一寸距离,隔空喝完一杯水。
最后,她的指肚轻轻擦着秦淮荏喝过水的位置,刚才那双漂亮的唇含住的杯口,在灯光下闪亮。
杯子倒映她的脸,有点红,闻予知放下杯子,拿出手机。
时间已经是凌晨2点了,等秦淮荏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半小时后。
她穿浴袍出来,第一件事是看向沙发,没人了。
秦淮荏松口气,甩了甩手臂,自言自语道:“人看着挺瘦,还挺沉,累得老娘手都酸了。”
她过去长期一个人,习惯了自言自语,去浴室旁边的柜子上拿吹风机,继续在那念叨,费解道:“不是,这人莫不是有病吧?大晚上说什么要解释,最后解释了个啥?”
秦淮荏很是无语,跟吹风机对话上了,说:“你说她到底玩的哪一出?说什么看见虫子才那么叫我,后面又说见我太兴奋,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再者至于叫成那样吗?至于把盥洗台都掀了吗?”
秦淮荏不知道闻予知搞什么鬼,边插电源边嘀咕:“叫得那么奇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她怎么了。”
吹完头发,秦淮荏回到浴室洗手,特意挤满泡泡,边回想边嫌弃地撇嘴:“真是有病,还拉我的手往她兄口放,让我帮她顺气,明明她晚上干了那么不是人的事儿,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要遭这种罪。”
她边说,手沿着凶口,从上到下滑动几次,最后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左扭扭右看看,不大满意地数落自己的凶:“完蛋玩意,为了你我吃那么多不喜欢的木瓜,晚上睡前还给你按摩,到现在也没赶上人家的。”
闻予知的身材,谁也挑不出半点瑕疵,读书时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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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星探挖掘她进娱乐圈。
秦淮荏不羡慕别的,内心非常羡慕她的凶型,漂亮女人的韵味,那是化妆也没办法补救的。
唉,秦淮荏洗了几次手,甩甩水,叹口气。
她还是没忍住在洗手间巡视一圈,用喷头到处喷水,确保没有虫子出现,秦淮荏放心了。
时间已经奔向3点,秦淮荏直接回卧室躺着。
没过几分钟,困意没来,她又口渴了。
秦淮荏任命地爬起身去拿杯子,嘀咕道:“都怪闻予知这个狗东西,要不是为了和她较劲,我才不喝酒,难喝得要死,喝完还口渴,再喝我是狗……啊!”
沙发旁边分明靠着一个人,不是闻予知还是谁?秦淮荏捂着心口,下意识低声说了几次卧槽。
她以为闻予知走了,谁能想到,人家居然坐地毯上靠沙发睡着了。
秦淮荏很想一脚把她踹醒,脚都抬起来了,自我劝慰:“说好的,做个善良的人。”
她轻轻蹬了一脚闻予知的小腿,小声:“算你走运,佛祖把你救了。”
秦淮荏拿自己的杯子,挑起眉头犯嘀咕:“我都喝光了?”
临去厨房前,秦淮荏俯身低头盯着闻予知,魔咒似的说:“你是不是在装睡?恩?”
毕业后,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闻予知。
闻予知的五官精致到完美,艺术学的教授曾经拿闻予知举例,说她的长相百年难出一个,多一点会赘余,少一点就欠缺,但偏偏一切都那么刚刚好。
“这脸怎么长得呢?”秦淮荏愤愤然:“老娘原计划就是长这样的。”
秦淮荏总是嘴上不服气,但她自卑的地方不少,自然也包括长相这一块。
和闻予知相比,论外貌,人家轻松满分,她加上化妆和打扮才能90分;论气质,闻予知天生丽质,从骨子里散发出的矜贵优雅,让她素颜套麻袋站人群里,都比别人闪光夺目。
她看得出神,口水差点滴下去,秦淮荏连忙吸口水,满是庆幸的语气:“差点差点。”
差点口水就掉闻予知身上,秦淮荏直起腰,腰酸却没站起来,整个人往前趴去。
她眼疾手快扶住沙发扶手站起身,长出口气,怨念:“和你一起,还真是事事不顺。”
秦淮荏连忙远离是非之地,喝了一杯水,又倒了一杯回到卧室。
夜,又安静了。
闻予知缓缓转身,换个姿势靠着沙发。
不知过了多久,窗子已经透亮,外面似乎天亮了。
闻予知撑沙发起身,手上的伤口有点疼,脑袋也有点疼,身上大概也有青紫的地方,人一站起来,浑身都疼。
她去了趟洗手间,左右照照镜子,从下巴摸到喉间那颗痣,半晌喃喃道:“好像是有点。”
闻予知拧开水龙头,右手碰到水,又缩回来。
右手伤口有点深,一碰水又有点要出血,她简单洗了洗,再擦去手背淡粉的乳液,从洗手间出来,她望着唯一的那间卧室。
内心似乎有鬼灵精怪发出指令,促使她轻轻推开卧室的门。
秦淮荏睡得不怎么安稳,翻来覆去的,有几次闻予知都以为她要醒了,但人哼唧两声又缩进被子里。
果然,也只有睡着,她才会收起利爪。
闻予知起初蹲在旁边,腿酸之后干脆跪在木质地板上,朦胧的夜色使得秦淮荏的五官都变得不真切。
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描摹秦淮荏脸庞的每一寸弧度,隔着空气,也能感觉到秦淮荏身体的热度,这一刻,秦淮荏,是真实存在的。
算命的人说,鼻梁高挺且翘的人,多半是个急性子,现实里会是个暴脾气。
算命的还说,耳朵硬的人,很有主见,但也容易固执己见,不爱听别人说什么。
可算卦的人也说了,薄唇,眼灵动,高鼻梁,小而精致的尖下巴等等这类人,都是嘴硬心软的人。
这一切放到秦淮荏身上,倒也挺准的,只是算卦的,也解不了她心里的疑惑,闻予知又觉得不够准。
秦淮荏渐渐睡得安稳,不再翻腾,呼呼的气息,像是熟睡的幼崽,她喜欢蜷缩身体,愈发像是没安全感的小动物。
闻予知眼看着窗帘上的色彩渐渐明亮,天真的快亮了。
她慢慢起身,掖好被角,端望秦淮荏几秒,她深西口气缓缓俯身,隔着被子轻轻抱了抱乖顺的人,脸颊贴着温热的肌肤轻轻地层,她几乎浑身痉挛,颤抖着呢喃:“阿荏,情人节快乐。”
5. 第 5 章
距离太近,近到容易让人沉浸其中,乱了心智。
闻予知鬼使神差低下头去,满脑子都是梦里的画面,她告诉自己要蜻蜓点水,于是掌心覆盖秦淮荏柔软的唇,她稳了自己的手背。
哪怕是隔着掌心的蜻蜓点水,她还是一点再点,根本舍不得离开。
内心的玉望被无限放大,理智被撞击得七零八落,闻予知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惹度遍布全身。
有一个声音在叫嚣,恨不能吞人下腹的占有玉,连她自己都被吓到。
闻予知几乎是落荒而逃,她关上房门,靠着墙壁,手抚顺心口,心跳太快,快到她有些难受。
突然,她听见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是质问:“闻予知,你最好解释一下,你怎么会从里面出来?”
“解释?”闻予知瞥了一眼,恢复到平日里的孤傲,淡漠道:“你以为你是谁?”
许嘉宁拎着精致的礼袋,怒气冲冲走近,带着比她还浓郁的酒气,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闻予知寡淡的神色,刺激得许嘉宁更火大:“她为了躲你,消失几年,音讯全无,现在好不容易才回来,你又来招惹她,你……”
“她跟你说的?”闻予知冷着脸,眼底暗黑情绪一闪而过。
“什么?”许嘉宁没反应过来。
“她消失,是因为我?”
“要不然还能是什么?”许嘉宁手指着电梯方向,一字一顿道:“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来的,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不要再靠近她。”
闻予知冷笑着上前,视线冷峻,低头盯着许嘉宁的眼睛。
一股莫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许嘉宁下意识退后,闻予知的眼神在她看来是轻蔑,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如此,闻予知反问:“你在命令我?”
许嘉宁听出嘲弄的意思,怒火中烧,酒气上涌,握紧拳头:“你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闻予知的视线,像是钉子,钉在她身上。
闻予知再次近前,她们几乎挨着彼此,她咬紧后槽牙,闻予知清冷地笑:“你还真是醉得不轻。”
许嘉宁感觉再次被挑衅,握紧的拳头猛挥出去,闻予知略微侧身偏头躲开,在她第二次挥拳时,闻予知扬手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许嘉宁都被打愣了。
闻予知冷淡地问:“醒酒了么?”
许嘉宁手里的礼袋,因为她刚才的猛烈动作敞开口,闻予知瞥见里面爱心形的煎蛋、牛排,还有一盒坍塌的小蛋糕,她走近看了个大概,饶有趣味道:“这是想和阿荏过情人节?”
闻予知指尖彻底挑开礼袋,露出一小束玫瑰花,精致包装的刀叉泛起银色,最边上是一小盒切好的水果,木瓜被摆放成爱心的形状。
“呵。闻予知一声轻笑,许嘉宁听出嘲讽,被扇过的脸颊更加灼热刺痛。
闻予知接下来这句更刺痛许嘉宁的自尊心,她说:“和她过情人节,你不配。”
巨大的羞辱感袭来,许嘉宁红了眼,她再次动手,却因为用力过度,整个人站不稳,踉跄着摔倒了。
闻予知高高在上地俯视她,走到散落的礼袋跟前,高跟鞋踢了踢地毯上的木瓜,面无表情道:“还有,她不喜欢吃木瓜,以后别买了。”
许嘉宁被彻底惹火,酒精烧断理智,她抓起地上用来切牛排的刀子扎向闻予知。
房门也是这一刻被打开的,秦淮荏吓得尖叫,大惊失色。
许嘉宁的理智瞬间清醒不少,手一抖要缩回来,闻予知却突然握住她的刀子。
当时有几秒的空白,时间仿佛静止,直到血滴答滴答,从闻予知紧握刀子的掌心滴落。
“快给我!”秦淮荏心惊肉跳冲上前,闻予知握着刀子,刀柄朝向她,苍白的脸浮起一丝笑,“给。”
“我说手!”秦淮荏一副看二傻子的表情,掰她的手,吼:“快放手!”
刀子应声落地,秦淮荏连忙问:“你疯了吗?啊?感觉怎么样?说话啊!”
闻予知靠向她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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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弱道:“感觉有点晕。”
“你别晕啊。”秦淮荏赶紧抱住闻予知,回身和许嘉宁嚷:“叫救护车,快点。”
“不用,”闻予知挤在她怀里,下巴垫在她肩膀,呢喃道:“我讨厌医院,你帮我包扎。”边说边轻轻蹭她,低声:“算我求你了。”
秦淮荏只能半抱半扶的姿势,带她往房间走,想起什么又回头阴着脸说:“宁宁,你也进来。”
许嘉宁绕过地毯上的血迹跟在后面,闻予知趴在秦淮荏的肩上,往她身上贴,语气很软地说着“阿荏,我有点冷”,听得许嘉宁恶心反胃。
视线碰撞,她从闻予知眼底看见了熟悉的高傲冷漠,还有眼底来不及藏匿,或者根本不想收敛的戾气。
许嘉宁脊背突然发凉,这TM就是个精神病吧?难道她低估闻予知了?
许嘉宁稍微分神,差点撞上她们,闻予知淡淡的提醒:“你先把走廊的垃圾收走。”
许嘉宁咬牙切齿,低声:“那不是垃圾!”
“这些都不要了吗?”不远处的保洁阿姨,不知何时从清洁房出来,指着地上散落的木瓜、倒扣的牛排、变形的煎蛋……许嘉宁皱眉:“不要了。”
幸亏秦淮荏提前把家里的医药箱拿到酒店来了,她去卧室前,命令她们:“你们两个,谁也别乱动。”
秦淮荏去拿药箱,闻予知看向卧室,许嘉宁盯着她的侧脸,曾几何时许嘉宁也被闻予知的美貌震撼,只是后来愈来愈讨厌,嘲讽道:“你够狠的啊。”
闻予知瞥她一眼,目光凛冽。
许嘉宁低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握刀子弄伤自己,你是故意的吧?是吧?”
“是。”闻予知简短回答,淡漠地望着她。
这么干脆?许嘉宁以为自己听错,因为她没从闻予知脸上看到被戳穿该有的慌乱,亦或是窘迫,于是再次确认:“你承认你是故意?”
闻予知挑眉,眼底写着不耐,凑近盯着许嘉宁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是又如何?”
6. 第 6 章
闻予知靠着椅背,继续扭头盯着秦淮荏所在的卧室。
“她知道你这么虚伪吗?”许嘉宁讥讽,说她装可怜,说她变态恶心,还说她处心积虑的这一切,都会被曝光,许嘉宁压低声音,冷笑道:“你敢承认,那我就告诉她,待会儿,连同你这几年的精彩生活,我一并告诉她。”
闻予知不耐烦嘶了一声,拧眉看向她。
“怎么?怕了啊?”许嘉宁好笑道:“你应该知道,她最讨厌的是什么?这也是她讨厌你的原因,所以……”
“我再找下纱布,你们两个!”秦淮荏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没搞事吧?”
“没有!”闻予知回答。
“没。”许嘉宁回答。
其实沙发两侧的人,目光碰撞,炸起电石火花,硝烟已经弥漫。
许嘉宁倾身,低声警告:“别妄想带着伪善的面具接近她,我会全部撕开,让她看看你多恶心。”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闻予知别过头看卧室,漫不经心道:“你不会以为你和林知洵的事,你藏得很好吧?”
许嘉宁屏气,一时不知闻予知的底牌是什么。
她紧张,也说明闻予知所说的,确实切中她要害。
“找到了!”秦淮荏欣喜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人也出现在卧室门口。
闻予知突然朝许嘉宁绽放极尽温柔的笑,这是她头一次见,明知是虚伪的眉欢眼笑,但暖黄色的灯光落在脸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色,人也变得璀璨,有些刺眼。
只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笑容背后,是狠厉的警告,闻予知笑着低声警告:“所以,管好你的嘴。”
“聊什么呢?”秦淮荏拎着药箱坐下,左瞧右看,纳闷道:“你们两个刚刚不是打得死去活来么?”边说边剜了一眼闻予知,不悦道:“看什么看?爪子伸过来!”
伤口消毒,免不了的疼,闻予知往回缩手,秦淮荏抓着她的手腕,凶道:“刚才徒手抓刀不是很勇猛吗?现在知道疼了?”
“我那是为了保护自己。”闻予知“低眉顺眼”的样子,看得许嘉宁简直要心梗,反驳:“我那就是吓唬你,我还能真扎你,我……”
秦淮荏飞来一记严肃的眼神,让许嘉宁闭嘴,数落道:“吓唬?多大的人了,拿刀子吓唬人?”
许嘉宁低头,不甘心地补了一句:“那还不是她先打我一巴掌。”
“你扇宁宁巴掌?”秦淮荏不知发生了什么,听着像做梦的场景,还是那种噩梦,难以置信道:“你凭什么打我朋友?”
许嘉宁听她这么说,心里终于舒服点。
下一秒,闻予知头埋得更低,声音透着委屈:“明明是她耍酒疯先要打我的。”
“谁耍酒疯?”许嘉宁听她故意可怜巴巴的语气很嫌弃,回怼道:“那也是你先语气不好,看不起人,要不然……”
“够了!”秦淮荏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两个是小学生吗?”
这回谁也不吭声了,秦淮荏心里还是不爽,她招谁惹谁了?从昨天到今天一直都不顺,一大早从噩梦里醒来,就听见门外有动静,一开门简直是杀人现场,吓得她魂丢了一半。
秦淮荏愤然,消毒力气大了些,疼得闻予知倒吸口气,再次往回缩手,她嘶了一声,绷着脸:“又干嘛?”
闻予知垂着头,声音很轻:“太疼了,不弄了。”
秦淮荏半蹲在地上,一抬眼就能看见她忽闪忽闪的眼睛,潮湿可怜,好像下一秒要哭出来。
那该死的长睫毛子,跟两把扇子似得,扇得秦淮荏眼睛有点酸,她最看不得女人可怜巴巴的,无语又无奈,拽紧闻予知的手腕用,命令:“别动。”
秦淮荏上药轻了些,嘟着嘴巴轻轻吹伤口,吹得闻予知睫毛乱颤,也吹得许嘉宁心酸。
靠!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闻予知那么会装可怜。
许嘉宁看得心酸,两手相握,就差摩擦出火花来,她心里暗暗骂:闻予知个绿茶白莲花,真TM恶心!
早知道,许嘉宁宁可捅自己一刀,至少还能被秦淮荏心疼,现在她坐在沙发边上,只有看着闻予知被疼爱的份儿。
许嘉宁真是越想越气,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秦淮荏上完药,摊开手掌:“手机。”
闻予知乖巧地转身朝向她,意思是自己手伤了,她可以直接拿。
那意味着要有身体接触,秦淮荏紧了紧手心,下不去手。
许嘉宁看不下去,探身过来,直接从闻予知兜里摸出手机递给秦淮荏。
手机有密码,也有面部识别,秦淮荏举起手机凑到闻予知面前,解锁之后她找到燕青的电话:“你在哪呢?”
“我、我啊……”燕青瞅瞅枫叶酒店的logo,秦淮荏自顾说:“不管你在哪,现在来枫叶酒店2004把人接走。”
燕青没来得及说句话,那边已经挂了。
等燕青来的时间,房间陷入诡异的安静,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秦淮荏先说话:“我不是让你昨晚从我这里消失吗?”
闻予知抚着伤口包扎处系成的漂亮蝴蝶结,抬头认真说:“你让我从沙发上消失,我就在地板上坐了会,想歇会再走,但太累了睡着了。”
“真的?”秦淮荏问。
“真的。”闻予知回。
一旁的许嘉宁仰头看天花板,白眼翻了不知多少个,虚伪的变态,撒谎精,秦淮荏怎么信她明显的鬼话啊。
“我不管真假,以后不要不请自来,这是酒店,但暂时也是我的家,这里不欢迎你。”秦淮荏语气冷淡且认真:“听见了吗?”
闻予知嗯了一声,乖顺的回答:“听见了。”
许嘉宁听着有点爽,但又说不出的违和感,秦淮荏也是同感。
许嘉宁的认知里,闻予知可不是好脾气的人,她忍不住揣测闻予知到底想搞什么?在秦淮荏面前装乖存的什么心?她甚至觉得可能和近期的一个项目有关,问题是秦淮荏就算能借调过来,也是个技术人员,没有任何话语权啊……
房门终于被敲响,秦淮荏开门,扑面而来的花香,眼前被一大束花捧挡住。
许嘉宁第一眼认出好几种,有白蔷薇,向日葵,栀子花……她心疼自己专门做好的小花束,于是站起身状似随意说:“你也不喜欢大捧花,再者不明不白收花算怎么回事。”
秦淮荏确实不打算收,闻予知也起身过来了,燕青双肩突然身负重担,在领导面前,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只有勇敢的燕青。
燕青推了推眼镜,冲秦淮荏笑了笑:“我们华信集团开年,都会给女士送花,寓意新的一年前程似锦,一路生花。”
许嘉宁插嘴:“她又不是华信集团的。”
闻予知蹙眉,不耐烦都写在脸上了,许嘉宁权当没看见。
燕青柔声道:“淮荏是哪里的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也是漂亮的女士,新的一年我也希望她平安喜乐,万事胜意,”她双手奉上,“你昨天说的对,我们好久没见,今天一次把过去漏掉的新年祝福都补上,你要是赏脸,改天我们吃顿饭,叙叙旧当还了这祝福的诚意,可以吗?”
燕青态度温良谦和,让秦淮荏无法再拒绝,她只好道谢接过来。
闻予知声色未动,随着燕青出了门。
两人走出没几步,燕青轻轻叹口气。
闻予知挑眉:“叹气做什么?你这次做得不错,有bonus。”
燕青挡在她面前,查看她的伤势,心疼道:“您答应过我的,会保护好自己。”
闻予知绕过她,随口道:“不碍事。”
“元宵节就要到了,等您回家,可能就有事了。”燕青跟上她,问受伤细节,两人说着话下楼了。
酒店房间,许嘉宁绕着花捧,横竖看着不顺眼,一再地提醒秦淮荏,要小心闻予知。
“你刚回来没多久,没和她联系,她就知道你住在这,分明是跟踪你,”许嘉宁想到什么,猜测:“该不会是闻家派人调查你了吧?要不然咱换个地方吧。”
秦淮荏靠着沙发上,打了个呵欠,闭着眼睛说:“说说吧,今早怎么回事。”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许嘉宁嘟囔,秦淮荏眯着眼歪头看她,拍了拍沙发,示意她坐下:“你不是那么冲动的人,怎么一见到她不对劲。”
“你不也是吗?”许嘉宁说罢,见秦淮荏脸色不大好,转了话锋,“我就是不喜欢闻予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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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总是心怀不轨,从刚认识那会我就看出苗头了。”
秦淮荏没做声,又闭上眼睛,听许嘉宁分析闻予知性格里的阴暗面,说她连自己都敢弄伤,那说明是个连自己都不爱的狠茬子,这是最不能招惹的类型。
最后,许嘉宁说得口干舌燥,发现靠在沙发角落的人,蜷缩身子,睡着了。
许嘉宁唇角动了动,唉了一声,主动拿来被子帮她盖上。
秦淮荏的手机突然响铃,许嘉宁连忙摁了静音,一串陌生号码,但她知道是闻予知的。
随后跳进来一条信息:阿荏,这是我的手机号,记得存上。
许嘉宁冷嗤,直接把信息和最新未接来电删了。
临近到上班时间,许嘉宁帮着简单收拾了卫生,拎起包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她望了一眼桌上的大捧花,绕回去轻手轻脚抱着花出门,直接丢进保洁阿姨的大垃圾桶,花束中心飘落一张金色卡片,里面夹着3张门票,附带手写的情人节祝福。
花,是燕青送的不假,但字体许嘉宁认识,豪放飘逸,笔走龙蛇,那是在书法大赛上得奖的笔体,来自闻予知。
而门票,来自国内名家——苏家。
苏家有座私人古风园林,精美绝伦,颇有盛名,园林里还建有一座博物馆,里面陈列世代传承下来的古董文物,更是绝无仅有。
苏家园林一年只开放一次,门票限量,一般只给特定的人。
许嘉宁的客户不乏古董文物爱好者,她花钱都没能弄到的门票,闻予知却拿到了三张。
她收好门票,捏着卡片进电梯。
卡片上除了祝福,闻予知嘘寒问暖,主动邀请秦淮荏一起吃饭,她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从自己的御用邮箱,到微信,再到家里的座机……意思是无论用哪种方式,都能联系到她。
许嘉宁边看边冷嗤,外人眼里,高冷矜贵的闻予知又能怎么样?她在秦淮荏这里还不是卑微至极?她还真是没看错闻予知。
许嘉宁要毁了闻予知的“美梦”,她使劲儿撕扯金色卡片,零星碎片飘落,她沉浸在某种莫名畅快的爽感里。
出了电梯,许嘉宁扬手丢碎片进垃圾桶,双臂抱膀,摇头笑着嘲弄道:“可怜的闻予知,还有心思搞这些,你不知道你们闻家的天都要塌了么?”
“是么?”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冷清声音,许嘉宁回头,吓得倒退几步,直接撞到垃圾桶。
闻予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她根本不知道,再想起被自己撕碎丢进垃圾桶的卡片,她脊背冒冷汗。
“你不是走了么?”许嘉宁故作镇静。
闻予知突然伸手过来,许嘉宁戒备地问:“你要做什么?”同时,她本能地往后退,但还是被快一步的闻予知抓住肩膀。
许嘉宁挣扎,愣是没挣脱,正慌神,闻予知从她右肩膀取下一枚粉色的花瓣。
她心里咯噔一下,一定是刚才丢花沾到的,许嘉宁再次挣扎,闻予知顺势放手了。
闻予知指尖夹着花瓣,问:“从哪来的?”
“我怎么知道?”许嘉宁嘴硬,装不知情,转身要走,却被燕青拦住去路。
许嘉宁火大地质问:“闻予知,你到底几个意思?”
“丢哪了?”闻予知轻飘飘的一句,犹如巨石掷进大海,咕咚一声,震得许嘉宁愣了几秒,但她又很快回过神,辩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么?”闻予知摆弄手机,随机传来嘟嘟声。
手机开了免提,闻予知举到许嘉宁面前。
手机屏幕中央写着四个字:我的阿荏。
如此亲密的称呼,让许嘉宁翻腾的思绪更乱。
闻予知淡声道:“现在承认错误还来得及,要是等阿荏接通了,我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许嘉宁心跳加速,咚咚声如密集鼓点,敲得她胸腔疼。
一声紧着一声的嘟嘟响,刺激得许嘉宁伸手要去挂电话。
然而也是这一瞬电话被接通,嘟嘟声戛然而止。
许嘉宁急了,咬牙低声道:“我说,我说总行了吧?”
“晚了。”闻予知漫不经心的笑里透着狠厉:“你还真敢啊,许嘉宁。”
7. 第 7 章
以前许嘉宁确实不敢的,读书时,她比不过闻予知的美貌,比不过她的经济实力,更比不过她的学习……事事不如闻予知,她内心自卑,每次只能站在秦淮荏身后,以此表示和她同一战队。
如今的她,不再是许同学,而是许总。
闻予知,也不过是闻总,闻家的傀儡罢了。
所以许嘉宁笑着反问:“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现在就算解释,也是解释给电话那头的荏荏听的,你的花有虫……”
“捡回来。”闻予知突然打断她,她还要继续解释,燕青无语,旁边挑明:“许总,那些花都是今早从闻家花圃里采摘的,每一朵都是精挑细选,严格处理,捏造拙劣的谎言,谁会信啊?”
说谎的人,早就做好被揭穿的准备,许嘉宁淡淡的笑:“你们信不信不重要,荏荏会信,不信你问问。”
许嘉宁上前打算亲自问秦淮荏,却意外发现闻予知手机屏幕都没亮,她转瞬明白电话现在根本就没通,有些恼火:“你在耍我?”
闻予知不理会,只是说:“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捡,还是不捡?”
她扔的,她再捡回来,等于打脸,只是下一秒,闻予知提及了3月的小组会,那是她今年工作的重点,最后只能咬咬牙,恨道:“捡,我捡,行了吧?但是我有个条件。”
许嘉宁的条件,就是闻予知不要在小组会上从中作梗,当初帮客户单位进组就是难上加难,好不容易进去,她其实一直都担心闻予知使坏,搅黄了她的机会。
闻予知嗤笑,走近低头盯着她的脸,淡声道:“跟我谈条件,你还不够格。”
许嘉宁五脏六腑要气炸,却又只能眼睁睁望着闻予知进了旁边电梯,往地下车库去了。
“许总,请吧。”燕青随她上楼捡花,保洁阿姨一脸难色,毕竟垃圾丢进去一堆,花早都被埋上了。
许嘉宁拧眉,提议干脆再买一束一模一样的代替:“荏荏不会介意的。”
燕青推了推眼镜,否决了。
“你不问,就知道闻予知不同意?”许嘉宁火气压了半天,“燕青,你不要以为你跟着闻予知,你就有什么了不起,你不就是个小助理么?我劝你想清楚,哪天闻家不行了,你该何去何从。”
燕青哦了一声,礼貌道谢,不接她话茬,只说花的事情:“我不是故意为难你,是我了解闻总,请您尽快吧,闻总还有事,只能等您10分钟。”
最后,许嘉宁几乎是边呕边捡,呕得厉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恨死闻予知了。
与此同时,燕青手机不离手,不知在和谁发信息。
零碎的花瓣,只能放弃,许嘉宁抱着残缺不全,沾染了怪味道的鲜花去了地下停车场。
“闻予知,这回你满意了吗?”许嘉宁举着花,红着眼睛问。
闻予知看都没看,冷淡道:“丢了吧。”
许嘉宁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没来得及质问,车窗已经关上了。
燕青重复了一遍:“闻总说不要了,可以处理掉了。”
“我草**,闻予知,你有病吗?”许嘉宁扬手就把花往车窗砸,刚砸了一下,车门突然开了,她破口大骂。
闻予知下了车,许嘉宁已经忍无可忍,拿花当武器砸向她。
只是,手腕被狠狠攥住,闻予知再用力,她疼得连花都拿不住,花直接散落满地,犹如她此刻的狼狈。
闻予知受伤的右手,摁着她的脑袋,迫使她低头看满地狼藉。
“你辛苦捡回来的,我让你丢掉,你很委屈是吗?”闻予知略微低头盯着涨红的脸,淡声道:“当你丢那束花时,你也一样糟蹋了很多人的劳动成果,当然,”她顿了顿,她捏了捏许嘉宁的下巴:“还有送花人的心意。”
“那我的呢?”许嘉宁红着眼,泪水在眼里晃,闻予知冷笑道:“早上是你先动手,你那叫咎由自取。”
许嘉宁死死瞪着她,泪水终于滑落,闻予知缠着纱布的手背,轻轻地擦了擦她的眼角:“许嘉宁,你听好。”
别人在闻予知这里,只有再一没有再二。
而许嘉宁因为秦淮荏的关系,有再三再四,闻予知警告她:“你做的那些烂事,我都懒得计较,但是我和秦淮荏之间,你这已经是第四次惹到我了,再有一次,我就不客气了。”
闻予知推开她,她踉跄着,险些摔倒。
燕青扶住她,将刚刚准备的纸巾和湿巾,塞到她手里,无奈地说:“许总,鲜花也是无辜的啊。”
如果鲜花会说话,她或许也会想说:“花期易逝,希望人类能用心欣赏,如果不喜欢也请不要践踏。”
闻予知的车驶离,许嘉宁仅仅攥着手里的纸巾,泪水滴答,似是雨珠坠落,她狠狠地踩烂所有的花,仿佛花是闻予知的化身。
许嘉宁在地下车库,冷静了好一会,重新补妆准备离开时接到秦淮荏的电话。
人像是刚醒没多久,问她花怎么不见了。
她刚调整好的脾气又暴躁,有些忍不住怒气:“你就那么喜欢?”
秦淮荏迷瞪眼彻底睁开,她听出情绪许嘉宁情绪不对,没有再说话,反过来关心她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许嘉宁眼眶发酸,泪水在眼眶里打晃。
“你喜欢,我再给你买不行吗?一束破花至于么?”她赌气一般,像是为了和闻予知较劲,问秦淮荏:“花里有虫被我扔了,你信不信?”
“信。”
秦淮荏简单一个字,解脱了许嘉宁,她呜呜哭出声。
秦淮荏没做声,听着她哭了好一会,轻声说:“你在哪?我去找你吧。”
许嘉宁哭得更厉害,哽咽道:“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闻予知找你茬了是不是?”秦淮荏和许嘉宁是闺蜜,她自认了解许嘉宁,每次只要涉及到闻予知,闺蜜都会情绪激动。
如果说她遇见闻予知容易失控,那么许嘉宁则是会因为她和闻予知有接触而发脾气。
秦淮荏时常有错觉,那就是许嘉宁比她更厌恶闻予知,她问过许嘉宁,许嘉宁理所当然地回:“我和你是一起的,你讨厌的人,我更讨厌。”
可秦淮荏也了解许嘉宁,她性子不是展现出来那么强硬,在闻予知面前容易吃瘪。
秦淮荏印象里许嘉宁哭过那几次,都是和闻予知有关,朋友处处为她出头,她每次都背着许嘉宁去找闻予知算账。
这次也不例外,秦淮荏一直安抚许嘉宁,直到人不哭了,给她发语音,听着声音正常,她才放心。
秦淮荏准备找闻予知讨公道,顺便彻底划清界限,再去那附近她喜欢的面馆吃碗面……一切计划好好的,她突然想到,她没闻予知的联系方式。
秦淮荏想了一圈,愣是没想到合适的人选要电话。
于是,她直接打车杀到华信集团找到燕青。
燕青一脸懵,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淮荏,旋即明白:“您是来找闻总的?我这就告诉……”
秦淮荏一把拉住她:“把她联系方式给我就行了。”
燕青不明所以,没敢贸然给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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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把公司座机给她了。
燕青看着秦淮荏转身风风火火离开,她连忙给闻予知报备,闻予知少有地回了一条60秒语音,大意是:下次再有类似情况,最优的选择是面谈,不管是秦淮荏上来,还是她下楼,最差也要给手机号,而不是只给一个座机……
燕青推了推眼镜,认真回复:闻总,您和淮荏也几年没联系了,害人之心咱没有,但防人之心……
“别写了。”闻予知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冒出来,燕青吓一跳,见闻总拎着礼袋,四处张望,她意会道:“她往右边走了,进了巷子,估计是去吃饭了,那条巷子好多小饭馆都不错的。”
闻予知嗯了一声,直接往右去了。
燕青连忙跟上去:“闻总,就算是接下来的项目有求于淮荏,但也不至于您事必躬亲,礼袋我帮您转交吧。”
闻予知拒绝了,且不让她跟着,燕青扬声道:“闻总,今早的事已经上热搜了,要处理么?”
闻予知抬手挥了挥,意思是不用。
燕青回公关部,不用处理,但持续留意。
至于闻家的电话,正常接听,骂的就听着,等骂够了再重复一遍:“这是小闻总的意思。”
在之后,闻家就会疯狂打闻予知的电话,那就不是燕青该操心的了。
燕青不远不近地跟着闻予知,绿灯马上变红,闻予知疾步,抢占黄灯3秒过去了。
燕青差点喊注意安全,等红灯变绿,她小跑追过马路,闻予知已经不见踪影。
燕青穿着高跟鞋,跑得太累,扶着路灯杆子歇口气。
华信集团处于旧城区,周围新高楼林立,但也保留了很大一部分老城区的院落和巷子。
巷子弯曲幽深,燕青原地思考,闻总爱吃的VS淮荏爱吃的,最后,秦淮荏的口味胜出,毕竟这一片,闻总几年都没进去过一次。
于是燕青左拐右拐,冬日里她找得满头汗,不得不边走边给闻予知发信息:闻总,你有伤口,千万别吃辣。
发完信息,燕青一抬头,一眼看见人群里高挑的倩影。
是闻总!
中午饭时,口碑不错的饭馆前排长队,闻予知挨家门口溜达,燕青看得心疼又心酸。
闻家根本对不起闻总的付出,她为了接下来的小组会顺利,处处对昔日的死对头示好,现在为了能创造机会多接触增加好感,大中午挨家挨户地找秦淮荏,还有谁能为了工作付出到这种程度?
燕青越想越痛心,数不清的饭馆,闻总都没来过这边,这得找到猴年马月去。
燕青按照网友提供的必吃名单,挨家打电话,总算找到秦淮荏的去向,她在一家开了几十年的安徽板面馆子里呢。
燕青一路往安徽板面那边走,一边装作无意给闻予知透露信息:“那边有几家爱吃辣人士必去的馆子,淮荏爱吃辣,您往那面找估计快些。”
闻予知站在烈日寒风里,走得竟有些热。
她在京州生活多年,在华信集团工作也很久了,但这条小巷,她只开车经过几次,没想到这里面密密麻麻的小馆子,全中国的地方美食几乎占全了。
她按照燕青给的名单,终于瞧见了树底下的秦淮荏。
小巷里窝风,不少店家饭口时为多赚钱,支起桌子增加座位,秦淮荏拎着三脚凳放在粗壮的树干旁边,拿筷子搅动面前热气腾腾的面。
闻予知稳了稳呼吸,一路望着秦淮荏走过去,几百米的路,仿佛走了几个世纪,她终于走到秦淮荏面前,淡声说:“真巧啊。”
8. 第 8 章
秦淮荏满脸意外,在这见到闻予知很违和。
她记得高中午休时间,所有人都往学校的破食堂跑,唯独闻予知往反方向的校门口去。
秦淮荏终于忍不住,偷偷跟踪一次,闻予知每次都会出校门,往左走,至于去哪,她后来从学校的一个塌陷的地坑钻出去发现了。
闻予知往左走,路的尽头,是一片树林,一辆崭新的大车停在那。
车门口有两个穿西服的人,为闻予知打开车门,等到午休快结束,闻予知才会从车上下来。
秦淮荏私下和许嘉宁说过这事,两人曾扒着学校大铁门,像是被关起来的囚犯,眼巴巴地往外看,许嘉宁不满:“学校不是不开大门,不准外出的么?凭什么她可以!”
是啊,闻予知就是行走的特权,学校任何规定对她来说不存在。
秦淮荏也不服气,学校最便宜的萝卜包子她都快吃吐了,而闻予知却能出校门吃大餐?
她为此去找班主任:“我有一个朋友想出去吃一碗冷面,天这么热,一个学习很累的小姑娘,想吃一碗冷面很过分吗?”
班主任脸色难看:“说了不准就是不准。”
许嘉宁私下没少骂老师是势利眼,见闻予知喜笑颜开,对她们横眉冷对,秦淮荏当然也生气:“诅咒他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
后来,不知怎么的,越来越多的人知道闻予知出校门吃饭,不少家长和学生都抗议,闻予知出门的特权被取消了。
秦淮荏问许嘉宁,许嘉宁摇摇头:“我没说。”
她最后也不知是谁泄露风声,但闻予知显然把罪名钉在她身上,每次她和许嘉宁在食堂遇见闻予知,都会被冷幽幽的眼神盯着,秦淮荏有时被看得恼了,就拍桌子发飙。
也是那时候,闻予知瘦得厉害,可能因为她几乎不怎么吃学校的东西。
有人表示同情,秦淮荏嘁了一声:“还是不饿,给她扔大山里呆三天,看她吃不吃。”
就是那么有讲究的人,竟然出现在巷弄里的安徽板面小馆子,秦淮荏左右看,费解:“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吃饭。”闻予知张望,饭馆里人头攒动,一想到要和陌生人有身体接触,她登时心里打怵,手不由得握紧。
闻予知一脸严肃,全身透露着抗拒,秦淮荏筷子夹着面条都忘了吃,略微歪头看闻予知,好笑道:“干嘛?你是来打劫的?”
闻予知硬着头皮往里走,左躲右闪,好几次差点被对方碗里的汤溅到。
她刚松口气,迎面一个端着面碗的男人耳朵和肩膀夹手机讲电话,从台阶上一脚踩空,直挺挺冲她而来。
路人伸手要拉她,她本能抗拒往后退,高跟鞋被凹凸不平的地绊了一下,闻予知想着完了,腰肢却突然被谁揽过抱住转到一旁。
一碗安徽板面全洒了,被热汤溅到的其他乘客尖叫躲开,闻予知心有余悸,回头看秦淮荏,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她长舒口气:“谢谢。”
秦淮荏也着实吓了一跳,放开她,甩了甩手,和旁边的“罪魁祸首”说:“这位大哥,那么明显的台阶,你打电话也得看路啊,这热汤会把人烫伤的。”
男人过来道歉,老板也过来查看,问大家有没有事,有人被热汤溅到,烫得手都红了,老板连忙叫人进去冲凉水。
闻予知还要进去点面,秦淮荏也不知道她抽的什么风,连忙拉住她:“你说你们单位什么好吃的没有,非要跑这里挤什么?”
“我饿了,想吃面。”闻予知认认真真的。
秦淮荏最是知道她性子,她想做的谁都拦不住,干脆问:“你到底要吃什么?”
“跟你一样。”
秦淮荏让她等着,自己转身进去点单去了。
老板娘眼尖,指着秦淮荏手背上那一块红:“诶诶,姑娘,你刚刚是不是也烫到了,快冲下。”
秦淮荏抽了几张至今擦了擦:“没事,咱们这有不辣的面不?”
老板摇头,老板娘推搡他,笑着跟秦淮荏说:“姑娘,你要吃,我单独给你下一碗清汤面。”
秦淮荏道谢,出了面馆,撞上不远处闻予知直视的目光,她颇为不自在,但眼神没闪躲,走到跟前不爽地问:“看什么看?”
秦淮荏绕过人,回到位置坐下吃面,闻予知坐在她对面,还是直直地看着她。
秦淮荏用脑瓜顶对着她,不客气道:“再看,老娘往你眼里甩辣椒油。”
闻予知扯起唇角笑,凑近一点,轻声说:“幸亏你刚才跟在我后面,要不然……”
啪的一声,秦淮荏刚挑一筷子的面,撂下筷子抱怨道:“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是去拿醋的。”
闻予知回头看着她的背影,马尾在背上一颠一颠,正午阳光下透过干枯树枝洒落,碎裂成金色,一片片映在她身上,她也闪闪发亮,让人移不开视线。
秦淮荏回来,顺便端着她的面。
碗里零星的几朵葱花,是唯一有别于白色面条的点缀,闻予知再看看秦淮荏面上漂浮一层红油,于是端起面碗站起身。
“站住。”秦淮荏放下筷子,闻予知解释:“老板做错了。”
“没错。”秦淮荏指了指小板凳,“坐下。”
“我要的,是和你那碗一样的。”闻予知故意把面碗放到秦淮荏的旁边作对比:“你自己看。”
秦淮荏的面都要坨了,愣是没吃上一口,不爽道:“我看什么看?你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
秦淮荏跟教导主任似的批评了一通,主旨自然就是:有伤的人不能吃辣,这是基本常识。
最后,秦淮荏端着她的碗,只问她吃不吃,不吃就现在直接打包:“至于你,哪凉快哪呆着,等我吃完面,跟你算账。”
秦淮荏说着就要起身,闻予知护食似的摁住她的手:“我吃,但是……”
“没有但是。”秦淮荏饿得胃都要抽筋,命令:“吃面。”
天生矜贵不是白说的,一碗清汤面,也被闻予知吃得优雅端庄,好像在食用精致料理。
秦淮荏也饿了,板面本身的热辣,加上她喜欢醋酸,中和之后很开胃,最后吃得鼻尖冒了汗。
闻予知递过纸巾她没接,自己重新抽了两张。
等秦淮荏撂筷,闻予知也顺势放下,说是饿的人,并没有吃多少,因此又被秦淮荏数落浪费粮食。
“你知道西部地区还有人吃不上饭么?”秦淮荏自然而然地说出口,没想到闻予知反问:“西部?具体是指哪里?”
秦淮荏擦完小嘴巴,继续擦桌子,也不看闻予知。
闻予知懂,那是不想说的意思,便顺势往下说:“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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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京州市有精准扶贫的项目,华信集团也参与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方便,就说一下具体地址,等我实地考察之后,我会出具体的扶贫项目。”
秦淮荏擦桌子的手一顿,继续擦桌角的积垢。
闻予知盯着她的手指,骨感修长很漂亮,试探道:“是西南还是西北?”
秦淮荏嘁了一声,头也没抬,自顾说:“说得好像你真的会去一样。”
空头支票,秦淮荏见多了。
“我会去的。”闻予知认真道:“你可以告诉我。”
秦淮荏丢了纸巾,舒口气站起身,往巷口走了。
闻予知拎上礼袋,绕到树后,燕青正缩着身子,四目相对,她尴尬地左看右看,没有树洞可以躲。
闻予知指了指桌上的面,疾步跟上秦淮荏。
“阿荏,我真的会去。”闻予知和她并行,秦淮荏双手背在身后,眯着眼慢悠悠踩着青石板往前走,随口回:“那里苦着呢,不是你们这些大小姐能去的。”
“你不信,我们可以签合同。”闻予知一再表态,秦淮荏没再故意说意味不明的话,但也没说同意,而是突然提起许嘉宁。
今早许嘉宁哭得挺凶,要不是欺负得狠了,不至于如此。
闻予知一脸无辜:“我没欺负她。”
秦淮荏挡在她去路,金灿灿的阳光像是坠进她眼里的星光,闻予知一直盯着那双眼睛,直到鞋跟被踢了一下,秦淮荏不满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麻烦再说一遍。”闻予知收回视线。
“你还真是……”秦淮荏自嘲的笑,她无数次被闻予知忽视,哪怕她站在闻予知面前,高高在上的人还是看不见,听不见。
“真是什么?”闻予知问,秦淮荏不说,大步向前走,将她甩在后头。
闻予知上前拉住秦淮荏的手,问:“你把话说完整,别让我猜,真是什么?”
秦淮荏听得恼火,自己不听,反而甩锅,一把打开闻予知的手,冷声道:“你还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闻予知怔了怔,秦淮荏刚刚因为吃面泛起潮红的脸,配上写满嗔怒的眼神,很像是气得不轻,继续火大道:“闻予知,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招惹我的朋友。”
半晌,闻予知:“阿荏。”
“闻予知。”她们几乎同时开口,秦淮荏完全不想听她说什么,只是冷着脸,说:“毕业之后,我就决定不再和你有任何接触,我现在和你正式说清楚,你爱怎么折腾,那都是你的事,只要你别不识好歹地在我面前挑衅,我都懒得理你,但是,”秦淮荏顿了顿,语气前所未有的凌厉:“你要是敢招惹我的朋友,你看我怎么弄你就是了。”
秦淮荏严词厉色,换来的却是闻予知几分玩味的笑,但那双眸底深处却未有半点笑,只有转瞬即逝的阴鸷,她幽幽叹口气:“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在乎她。”
“那又怎么样?”秦淮荏看不惯她这副样子,总是嘲讽意味十足,秦淮荏宣誓一般:“她是我的朋友,我就是要护着。”
“既然这样,”闻予知笑意淡了淡:“那我偏要招惹她看看。”
秦淮荏大为光火,怒道:“闻予知!”
闻予知凑近盯着那双春水眸,漫不经心道:“我倒要看看,阿荏要怎么护她周全。”
9. 第 9 章
秦淮荏的小火山即将喷发,闻予知轻轻叹气,无奈道:“我这是开玩笑,难道你是真的相信她说花里有虫,所以把花扔了?”
“她说什么我都信。”秦淮荏典型的心口不一,她再没见识,也晓得所有售出的鲜花,都会经过处理。
真实的理由其实没那么重要,单单那束花是闻予知秘书燕青送的,就已经像是一座小山压在她心口,许嘉宁趁她不知情扔了,她莫名松口气。
其实,她现在并不怕虫子,许嘉宁扔花不对,她们私下再说就是。
闻予知点点头,表示可能是燕青的疏忽,她会提醒燕青以后注意。
人突然变得乖顺,秦淮荏被打了个措手不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闻予知事先准备好的礼袋递过去,秦淮荏心里已经拒绝,却听闻予知说,礼袋里是她们毕业前最后一次参加竞赛时拍的照片,以及竞赛主办院校准备的礼物。
“他们联系不到你,就放在我这里了。”闻予知主动塞到她手里,说:“你再等下。”
闻予知转身绕进巷子里,不见了。
秦淮荏撑开礼袋,比赛专用的纪念文具、当地知名景点的冰箱贴、三个制作精美的相框,里面的照片……她还没得及细看,闻予知再次出现在巷口拐角。
“手伸出来一下。”闻予知见她不动,伸手要拉她的手腕,秦淮荏抗拒地后退:“干嘛?”
“你的手背烫红了。”闻予知摊开纱布缠绕的掌心,露出一盒药膏:“毕竟是因为我造成的,我给你上药。”
她以为自己藏得挺好,也不知闻予知什么时候看见的。
她不是娇气的人,一再说不用,奈何闻予知坚持要给她上药:“你的肤色白,稍微红一点都会明显,万一留下疤痕,这么漂亮的手不可惜吗?”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秦淮荏不自在,好端端的说恶心人的话。
秦淮荏敞开拎袋,让闻予知把药膏放进去:“我自己会上药的。”
闻予知放药膏进去,嘱咐她注意饮食,生冷辛辣尽量别吃……秦淮荏啧啧两声:“原来你也知道不能吃辣。”
“那是阿荏教得好。”闻予知绽放笑意,在明媚的天气里有点惹眼,秦淮荏瞪她一眼,转身去附近的地铁站。
不是高峰期,地铁人不多,秦淮荏找个靠边的座,将袋子里的礼物逐一拿出来。
纪念文具是根据每次比赛精心主题设计的,很有纪念意义,那时她就喜欢,但老师说过是非卖品,只作展览的用途,她只能作罢。
现在再看摆放其中的尺子、笔和橡皮等用品,她依旧喜欢,关于竞赛的记忆也被勾起,那是她和闻予知打得最艰难的一次竞赛,但她们配合的很好,最后赢了。
冰箱贴,都是她竞赛期间想去但没机会去的地方,附赠了一整套的景点盖章打卡,她翻看好几遍,摸了摸崭新的本子,嘀咕道:“还真够细心的,这么好的竞赛组,去哪里找哦。”
木质相框,散发着熟悉的木质香,她凑近嗅了嗅,喃喃道:“好像和闻予知的香水一样。”
她喜欢的木质香,忍不住深呼吸,淡香沁人心脾,秦淮荏整个人放松下来。
也是这时候,秦淮荏才意识到,她和闻予知独处时,身体和神经总是紧绷的,她总处于一种戒备的状态。
三个相框里的照片,分别是所有竞赛考生的大合照,来自京州的考生合影,最后是……她和闻予知的合影。
说是合影,两个人却是各自在往学校银杏古树上挂祈福牌,秦淮荏记得那天是元旦,刚下过雪,天很冷,食堂没有开火,闻予知请所有人吃早餐,她吃上了当地热乎的油条、灌汤包和鸭血粉丝汤。
饭后大家有半天的活动时间,她在校内好好逛了一圈,最后去古树祈福,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闻予知在她后面。
她们穿着京州大学特别定制的赛服,她一身白色,而闻予知一身黑,两个人站在雪地里,形成鲜明对比。
那一身黑,尤其衬得闻予知肤色冷白,侧脸线条犹如刀刻,比她的人生规划都清晰。
午后斜阳为世间万物镀上一层亮色,闻予知在冰天雪地里熠熠生辉。
这张脸啊……秦淮荏啧啧两声,有些艳羡。
不知是谁拍的,拍得挺不错的。
秦淮荏突然意识到,这是闻予知唯一一次参与的合照,领奖那天,她以为闻予知会来的,毕竟赛后合照都拍了,但最终还是她一个人站在领奖台上。
秦淮荏翻到底,发现礼袋底下还有一张折叠的纸。
纸明显是后撕的,四边都不平整,她打开,竟然是闻予知的手机号码。
下面写着:随时联系。
底下还写了一行小字:这个手机号,中间你生日,后面我生日,很好记,是吧?
不说还好,一说秦淮荏立刻记住了。
秦淮荏气得把纸条团成球,但那串数字却挥之不去。
太可恶了,她一点都不想记闻予知的手机号!
到了家,秦淮荏换衣服,倒在沙发上。
难得请一天假,她只想好好休息,可自从见了闻予知,她平衡了一个多月的生活又开始跑偏。
秦淮荏怨恼地踹抱枕,翻身趴在沙发上,打算再眯会,手机却又响了。
她啊啊啊暴躁地叫,到底又是谁打电话?一个来自津川的陌生号码,她犹豫几秒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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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原来是校庆那天向她提问的男记者,现在和她道歉,说不是故意的。
道歉的话,说得轻飘飘,秦淮荏冷笑道:“你一句不是有意的,我就得原谅你?你事后自己看过网上的言论么?我的性取向都上了热搜,成了大家的谈资。”
秦淮荏校庆那晚回来翻过各大社交软件,网友们讨论热烈,话题无非是她的性取向到底是什么?她是不是真的喜欢闻予知?
很大一部分人,认为男记者曝光的内容是真的。
理由是,要不然秦淮荏为什么非要和闻予知过不去?会不会是爱而不得,转而生恨?
还有网友表示,秦淮荏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连一个亲密的异性朋友都没有,这真的很可疑。
而之所以没人怀疑闻予知的性取向,是因为她的社交圈里,从不缺乏优秀的男生,并晒出多组帅男靓女合照来证明。
秦淮荏当时边看边吐槽,这都能和性取向扯上,别说她是直女,就算她是同性恋,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喜欢一个总是和她过不去的闻予知?
只是网上的话题跟雨后笋子似的往外冒,她凭借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删掉,这时候发帖回应,只会让他们更兴奋。
所以,秦淮荏的做法,和以往一样,不去关注。
只要她不出现,要不了几天,人们会忘记她,扑向新的热点,顺便蹭一波流量。
男记者的意思,她需要的话,他可以发微博澄清。
“澄清?”秦淮荏只觉得好笑,一个陌生人澄清她的性取向,听起来有够滑稽:“我不需要你澄清,你的镜头我砸了,我不会赔偿,我们算扯平了,再有下次,我直接送你一张律师函。”
男记者挂断之前,一再强调,这件事和闻予知无关,不是她授意的。
秦淮荏倒觉得那是欲盖弥彰,至于闻予知为什么这么做,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闻予知在她眼里就不正常。
本以为这下终于可以休息了,许嘉宁的电话又来了,约她一起吃晚饭,地点定在秦淮人家,一家去年刚开就爆火的中餐厅。
许嘉宁的鼻音还有些重,她疲惫,却也应下。
傍晚,秦淮荏里面套了件高领毛衣,外面穿风衣下楼。
晚高峰,枫叶酒店前面一片红,冷风钻进她的风衣里,她裹紧衣服站在街边犯愁。
打车,意味着堵,不仅心烦还要花更多的钱。
公共交通工具,则等于拥挤。
她正犯难时,滴滴滴,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在她身边。
秦淮荏定睛看了又看,最后看了一眼车牌号,确认自己没看错。
这不是闻予知的车吗?
10. 第 10 章
然而,从车上下来的,是燕青。
燕青扬起笑:“诶呀,这不是淮荏吗?要去哪?我顺便送你。”
“你都不知道我去哪,怎么顺?”秦淮荏好笑道。
“因为我在兜风啊,去哪都是兜风。”燕青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小跑过来拉着她的手:“你看看,手都凉了,快先上车,你要是觉得亏欠,咱们多约几顿饭,约顿大的。”
秦淮荏承受不了过于热情的行为,愣是被燕青给塞进车里。
车里有熟悉的木质沉香,副驾驶肯定是闻予知常坐的,这辆车外表看起来很新,但是秦淮荏的记忆里,车龄应该不小了,高中和大学她都见过很多次。
车内弥漫着咖啡香,像是刚刚煮好,还冒着腾腾热气。
似乎怕她下车,燕青上车就落了车锁,问清地点是秦淮人家,燕青眼睛一亮:“这家店很不错。”
“嗯,听说是必吃榜第一名。”秦淮荏从许嘉那宁听说的。
燕青嗯嗯两声,安静开车。
秦淮荏过去都是站在远处,她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坐进车里近距离观察,内饰崭新高奢,哪怕不懂车的人,乍一眼也看得出车子很贵。
车子前后排座完全隔离开,后面应该能躺下一个人,没准是个卧室?
这大概也算是房车吧?秦淮荏突然就想起高中偷偷溜出学校,看见闻予知上的那辆房车比燕青开得奔驰还大些。
闻予知有钱这件事,秦淮荏那时发现豪华房车之后就有所察觉,但到底多有钱她不清楚。
大学活动自由了,秦淮荏总能看见不同的豪车来接闻予知,当然也有现在她坐的这一辆,这也是出镜率最高的,车牌号后三位是她生日,所以很容易记住。
红灯时,燕青看了一眼智能手表,突然问:“淮荏现在的工作怎么样?”
文物修复师,一份看起来高大上,但需要沉得住气的工作,秦淮荏如实说:“就那样吧,基本一坐一天,很多人看来挺无趣的。”
燕青噢了一声,纳闷道:“你当初怎么就突然修了文物修复与保护的第二专业了?金融和文物修复之间跨度那么大,你一直稳居第一,太厉害了。”
秦淮荏敷衍回了句:“想学就学了,没啥厉害的。”
往死了学,都能搞定。
大概看她兴致不高,燕青没再说别的。
到了秦淮人家,车童小跑过来,燕青摆摆手意思是不用。
燕青送秦淮荏到门口,等她往里拐,见燕青还站在门口。
她连忙摆了摆手,燕青转身在门口站了会,之后进店里,几分钟后才回到车里。
车子前后座中间的侧滑门打开了,闻予知坐在后面,电脑旁摆着一杯冒热气的咖啡,她敲键盘的手顿了一下,头也不抬地说:“你现在出息了啊。”
不明不白的夸奖,燕青大脑快速运转,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便小心翼翼凑过去,四目相对,她眨眨眼,眼神略显清澈。
闻予知淡淡地眺她一眼,继续敲字:“都敢随便牵人家姑娘的手了?”
哪里不对的感觉,闻总这是……生气?问题是为什么啊,难道?燕青浑身一个激灵,再想到之前她约秦淮荏吃饭,闻总也是不大对,难道是气她和秦淮荏太亲近了吗?她和闻总认识那么久,确实不曾牵过闻总的手,也从没私下约闻总吃饭。
燕青小心脏噗噗乱跳,稳住阵脚,宣誓:“闻总,你放心!”
闻予知端起咖啡:“放心什么?”
“我心里最亲最爱的人是您……”
“咳!”闻予知一口咖啡呛着了,差点喷在燕青身上,有几滴溅到座位上,燕青连忙抽纸巾,继续表忠心:“闻总!我对您忠心耿耿,我……”
闻予知突然突然抬眼,一记飞刀眼神,她不敢再说。
闻予知擦着手,冷清地睨着她,燕青缩了缩肩膀,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闻总,我真的最爱您,和您最亲。”
“滚。”
燕青松口气,不怕闻总骂她,就怕闻总不说话:“我还没跟您汇报呢。”
秦淮荏和许嘉宁约在秦淮人家川蜀包厢吃川菜,这是餐厅特色,不同地域的美食,有不同的包房装饰,下厨的厨师也都是当地的,口味非常地道。
“情人节活动期间,都是情侣主题装饰,她们用的包房基本都是情侣用得居多……”
啪嚓,闻予知突然合上电脑,燕青吓一跳。
闻予知靠着椅背,闭目休息,燕青观察几秒,确定没事继续汇报,餐厅关门时间是22点,21点半停止点餐……而许嘉宁约了小提琴演奏助兴,时间是21点半。
汇报完毕,闻予知冲燕青摆了摆手,让她先回去。
“您要一个人留在这吗?”燕青难以置信,“为了让淮荏来咱们公司帮忙,也不至于如此吧?要不然下次吃饭我和她好好聊聊,实在不行,我留在这里……”
燕青想到什么,话锋一转:“您放心,我的心只属于您。”
“滚!”闻予知不留情,丢包纸巾砸她。
“那您小心点,最近可别被偷拍了。”燕青只能先离开,内心安慰自己,闻总不是小孩子,闻总准是心疼她最近熬夜太多,让她早点回去睡觉。
临近21点半,包房里的秦淮荏拦住许嘉宁:“你喝多啦,快别喝了。”
“我没醉。”嘴上说着没醉的人,目光迷离,许嘉宁摇摇晃晃站起身,含糊道:“我、我真的可以跪下来给你认错哦。”
“没人让你跪着认错。”秦淮荏酒量一般,最近状态也一般,喝得不多但也有醉意,她费劲拉过人,摁在椅子上:“我没怪你的意思,你别喝了,好不好?”
“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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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宁靠在椅背上,抓着秦淮荏的手,贴在心口,连红扑扑的,问:“真的不生气了?”
秦淮荏被她折腾得鼻尖冒汗,腿有些软,无奈道:“真的啊,我什么时候怪过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许嘉宁抓紧她的手,目光湿漉漉的,一个“你”字说了半天才吸吸鼻子,问:“我的心跳,感觉到了吗?”
莫名其妙的问题,秦淮荏轰隆隆的大脑反应慢,试着抽回手,许嘉宁却抓着不放,喃喃道:“荏荏,荏荏,荏荏。”
她不应,许嘉宁叫魂似的叫她,秦淮荏没辙嗯了一声。
许嘉宁现在怎么和闻予知一个德行?喝醉就幼稚地说叠字,喜欢一直叫她。
许嘉宁两手抱着她的手臂,脸也贴着她的小臂,温度滚烫:“荏荏,荏荏。”
“恩恩。”秦淮荏累了,不想说话。
“我、我有话想说。”
“好。”秦淮荏一手被她抓着,一手扶椅背,倾身低头望着她。
许嘉宁的脸很红,唇咬了又咬,顿时变得莹润亮泽,眼神错也不错地盯着秦淮荏,酝酿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我……”
当当当,敲门声突然响了。
秦淮荏转身要去开门,被许嘉宁一把拉住,给推到椅边上,非让她坐下。
秦淮荏无奈提醒她小心点:“诶呀,你别磕到自己。”
许嘉宁摇晃走到门口,让秦淮荏闭上眼睛。
秦淮荏不知她要干嘛,怕她摔着,只能眯着眼假装闭眼睛。
“我给你个惊喜噢。”许嘉宁如此说着,从门口旁边柜子里翻腾什么,发出哗啦啦声响。
敲门声又响了,秦淮荏急性子,起身要去开门。
许嘉宁猜到,回头指着她:“诶诶,你别动,别睁眼睛,坐在那别动。”
秦淮荏只能坐下,催促她赶紧开门:“可能有急事,都敲三遍了。”
许嘉宁不急不慌,先去关了灯,回身继续在柜子里摸。
秦淮荏眼前一暗,她下意识睁开眼,门被许嘉宁拧开一道缝,悠扬的小提琴声飘进来,跳动的烛光,翩翩起舞。
许嘉宁终于从柜子里抱出一大捧鲜花,而房门此时缓缓打开,一个高挑婀娜的背影映入秦淮荏眼帘,墨色长发如瀑布一般,垂至柔美纤细的腰间。
那个人拉小提琴的每个动作,说不尽的优雅端庄。
漂亮的倩影在烛光里摇曳,像是置身秋日清晨迷蒙的雾气里,带着一丝迷离的美感。
烛光晃动着,晃晕了秦淮荏的眼。
门彻底开了,秦淮荏的视线也完全适应朦胧烛光。
如诗如画的背影,秦淮荏越看越熟悉,当许嘉宁抱着鲜花一束鲜花走到她身边单膝下跪时,她扶着酒意昏沉的额头,踉跄走向门口的人,迟疑地叫出声:“闻予知?”
11.第 11 章
闻予知缓缓转过身,一个小巧的玫瑰色蜡烛,被安装在小提琴一角。
小提琴造型奇特,和秦淮荏在网络上看过的都不一样。
现在的闻予知也很不一样,她知道闻予知长得好,学习好,身材也好……但她不知道闻予知会拉小提琴,更不知她拉小提琴的样子,极尽温柔优雅。
小提琴声如丝绸般丝滑,秦淮荏不懂音乐,也不知什么曲目,她只觉好听到沉浸其中。
或许是烛光的作用,秦淮荏总觉得这一刻的闻予知,眉目间镌刻柔情,黑曜石的眼睛含着春水似地望向她。
那双眼睛,又黑又亮,似乎在诉说什么。
秦淮荏看不清,跌跌撞撞走向闻予知,她的好奇心像是雨后的春笋冒出尖尖,她想看个清楚。
琴弓划过琴弦,美妙的声音仿佛环绕住闻予知,秦淮荏走近,能真切地感受到,悠扬的旋律流淌进她的心里,她的心开始柔软。
“闻予知!”许嘉宁突然歇斯底里的喊声,让秦淮荏回过神。
许嘉宁抡起那束花,冲撞着砸过来,秦淮荏来不及想,侧身护住闻予知,抬起手臂挡花。
但下一秒,秦淮荏的腰肢被揽住,她被闻予知抱住,忽地转了半个圈,呼吸中都是木质香,她喜欢的味道。
蜡烛也是这时候灭的,黑暗中,那束花砸在闻予知的后背,秦淮荏也没能躲过,有什么东西勾到她的头发,她疼得哼出声。
许嘉宁痛苦地尖叫,再次挥着花束打过来,闻予知两臂抱紧她,完全把她护在怀里。
小提琴掉地上,咣当一声,许嘉宁狠狠踢开小提琴,不知撞到哪里了,梆的一声震耳。
许嘉宁第三次朝闻予知头上砸,闻予知半抱半推着秦淮荏到墙角,轻声说:“别动。”
秦淮荏还没反应过来,发疯似地乱抡花捧的许嘉宁不知怎么的,就被闻予知拧着手腕,压在餐桌上了。
许嘉宁咒骂着,不堪入耳的话,听得秦淮荏都傻了。
秦淮荏从没听她说过脏话,也从没听她哭得那么惨,慢半拍的秦淮荏连忙起身,拉扯闻予知推搡嚷:“放开!快点放开她!”
许嘉宁还在诅咒闻予知下地狱,闻予知死死地摁着她。
秦淮荏拉扯不开,心急之下,抓过闻予知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闻予知吃疼放了手,许嘉宁身体往下滑,秦淮荏抱住瑟瑟发抖的人,心疼道:“不哭不哭,哪里疼,我给你揉揉?”
许嘉宁缩在她怀里哭,秦淮荏也从刚才的“迷幻”里清醒过来,眼前的人还是那么冷漠无情,她抬头凶巴巴地吼闻予知:“你发什么疯!”
“你的脸……”闻予知蹙起眉头,要摸她的脸。
秦淮荏嫌弃地侧脸避开,闻予知的指尖还是碰到她的脸了,她恼火地打开那只手。
不成想,闻予知抓住她的腕子,另一只手虎口卡住她的下巴,冷声道:“别动。”
掌心的纱布粗糙,摩得肌肤有点疼,秦淮荏皱眉,彻底发火了。
许嘉宁像是没生命的玩偶,被秦淮荏一把推到椅子上坐着,她的拳头如密集的雨点,打在闻予知的身上。
闻予知没躲,没动,也没发出任何声响。
秦淮荏的火气,仿佛打在了棉花上,她愈发生气,但酒精强撑的身体,很快就没劲儿了。
她眼底燃烧的熊熊烈火,却在近距离看见闻予知脸上血迹时几近熄灭。
即便关了灯,但窗外的花花世界,足够的光亮洒进来。
秦淮荏猜测,闻予知的脸被应该是划破了,正在流血。
秦淮荏呼吸剧烈,身体几乎支撑不住,闻予知一手环抱住她,一手抓着她颤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声音没有太大的起伏:“打这里最疼,羞辱感也最强。”
秦淮荏摸到滚烫的脸颊,也摸到湿热的黏腻,她缩回手,呆愣愣地望着沾到手上的血迹。
她的心,莫名的像是被针尖刺了一下,有点痛。
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深刻到过了很久,秦淮荏都记得这一刻。
闻予知从旁边的纸抽拽出一张纸,微微躬身凑近,她下意识往后躲,闻予知抬手勾着她的后颈固定,语气很轻,但却透着不容忤逆:“别动。”
纸巾,一下一下擦着她的脸,秦淮荏这时候才感觉到一点点疼,她眉头紧锁。
闻予知幽幽叹口气,轻声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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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都划破了。”
秦淮荏的唇动了动,她想说你的脸也破了,但是喉咙很紧,她一句话都说不出。
近距离的呼吸缠绕,她闻着熟悉的木质香,似乎过去分开的漫长岁月都是假的,她们好像从没有分开过。
她没告诉任何人,但她的心很清楚,那次洗手间重逢,她对闻予知的感觉依旧强烈到自己都诧异。
“嘶。”突然而来的剧痛,让秦淮荏再次回过神,闻予知呢喃着“疼了吧”,人靠得更近,朝她脸上的伤口吹气。
一种陌生又强烈的感觉,像是电流,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的身体抖了一下,浑身燃烧似的热起来。
闻予知微微嘟起的红唇,在朦胧的光色世界里,像是熟透的果子,秦淮荏突然就觉得很口渴,她很想吃大颗饱满的车厘子。
一念,一瞬,秦淮荏走了神。
闻予知再次靠近,秦淮荏吞咽口水,闪躲不慎,闻予知的唇,犹如蜻蜓点水一般,碰到了她的脸颊。
秦淮荏跟弹簧似的,猛地弹开,嫌弃道:“别碰我!”
碰到了吧?又好像没碰到,秦淮荏脑子里乱糟糟的,最后归结:一定是酒精麻痹了她的神经,她才产生了幻觉!
酒精,黑暗,迷幻的光亮……秦淮荏立刻去打开灯。
一切无所遁形。
哭得红了眼的许嘉宁,此刻才回魂,扭头看向窗外。
闻予知的脸上,有残留的指纹和掌印,血液有些凝了。
秦淮荏的脸有些疼,她的手沾了血,很像案发现场的凶手。
地上散落的花瓣,和上午车库里那一抹破败极为相似,许嘉宁到底没能送出一束花,她抹了一把眼泪,硬撑着站起来。
她似乎累了,没再说一句,只是低头收拾东西,慢慢地往门口走。
秦淮荏俯身,却被闻予知拉住,闻予知捡小提琴,秦淮荏挣脱开,去追许嘉宁了。
闻予知低头望着小提琴,抬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被咬过的手腕有些疼,她蹙眉也跟着出去了。
闻予知简单粗暴地擦着伤口的血,往门口走,还没出店门,就看见街边的两个人。
她们,抱在一起。
12.第 12 章
秦淮荏站在风里,抱着一言不发的许嘉宁,轻声说:“宁宁,我真没怪你,早上的那束花是扔就扔了,你说有虫,我信。”
许嘉宁吸吸鼻子,哑着嗓子苦笑了一声。
“我说不希望有下次,也不是在警告你,”秦淮荏轻轻拍她的后背,唉声:“我和闻予知之间,有很多细节你不知道,我不想你掺和进来,更不想你因为我而吃亏,我是真的心疼你,你知道吗?”
许嘉宁低头不做声,她不知该说什么,她今晚精心准备的一切,又让闻予知毁了。
“所以,我和她的事,从此以后,就让我自己来处理吧。”秦淮荏轻轻抱住她:“你夹在其中,会让我更难受。”
恨,对闻予知的恨,越来越浓。
尤其当秦淮荏为了闻予知让她保持所谓的距离,她的恨意简直要化作熊熊烈火燃烧所有。
“今早的事,以及今晚的事。”秦淮荏声音低了下去:“我不想再发生了。”
秦淮荏很累,朋友站在她这边,她本该更轻松。
可她也担心朋友,当许嘉宁因此难受,她的负面情绪加倍,所以秦淮荏当下的情绪,也是低到尘埃里去了。
秦淮荏更担心,万一闻予知真的故意针对许嘉宁,她工作生活因为她受到影响,自己会陷入自责。
闻予知走出门,脸上的血迹擦掉了,只是几条红道子,刻在白皙的脸上,太刺眼了。
今晚发疯的人其实是许嘉宁吧?她怎么会把人打得那么重,闻予知没还手也算是好脾气了。
秦淮荏便直直地盯着她,警告她不要再靠近。
原本径直往前走的闻予知,拐了弯,走到旁边树下,似乎在看路对面发呆。
寒风扬起她的裙角,她似乎不知道冷,秦淮荏借着路灯能看见的,是苍白的肤色,精致的侧脸一如往日冷漠。
粗壮的树干下,枯枝层叠的阴影笼,整个人散发着悲凉的气息。
今晚的秦淮荏,心口仿佛被谁压了块石头,她想是因为怀里哭到抽动的闺蜜吧?
秦淮荏拦了辆车,送许嘉宁回家。
一路安静,许嘉宁靠在她肩膀,仿佛睡着了。
秦淮荏望着窗外,世界从她的眼前飞驰而过,她脑子里却都是闻予知割伤的右手,划破的脸颊,还有树下那一抹小小的身影。
哦,对了,她还咬了闻予知一口,秦淮荏当时是用了全身力气的。
许嘉宁发疯,她也发疯,她其实不该咬闻予知,只是当时太着急,很习惯性的……闻予知还是那么傻,不躲不让,有些东西又好像没变。
许嘉宁到家后再次跟她道歉,校庆那天她不该擅自让林知洵去接她,也不该随便丢掉那束花,更后悔不小心弄伤她的脸,她说着说着又哭。
秦淮荏心里在叹气,面上哄道:“我没骗你,我真没生气,咱们多少年的关系,我知道你为了我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许嘉宁抹去眼泪,让她等会,她再出来,手里多了三张票,还有一盒药膏。
苏家典藏版的展览票,这是秦淮荏一直想去,但没有机会去的。
她低沉一晚上的心浮上来,欣喜像是碳酸饮料的汽儿,打开盖子后,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眉眼也有了笑。
秦淮荏一把抱住许嘉宁,感慨道:“还是你懂我,这将会是我今年收到的最棒的礼物。”
许嘉宁的嘴巴张了张,心里的酸涩冒了泡,那句实话如鲠在喉,最懂她的还是闻予知,许嘉宁心里越发难受。
秦淮荏紧紧抱着她蹭了蹭,雀跃:“谢谢你,宁宁,今晚我也很开心,谢谢你为我准备的一切,你不用再为了弥补送我花,就让那束花见鬼去吧!”
许嘉宁唇角动了动,她想说那束花并不是为了弥补送的,但秦淮荏已经开始自我检讨:“我这个朋友很不称职,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你知道我不爱过任何节日,尤其这还是……”
“我懂我懂。”许嘉宁打断她,嘶哑道:“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希望你开心。”
秦淮荏不贪心,她只留下一张票:“如果你有时间,那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许嘉宁点点头,秦淮荏提议她,另外一张拿去送人,毕竟是典藏版的票,本身就具备收藏价值。
许嘉宁让她留宿,顺便上药,秦淮荏摇头:“这点小伤口,我自己回去弄就行,你这边离我单位有点远,你晚上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秦淮荏下楼,站在路边叫车。
冬夜寒风更烈,秦淮荏打了个冷战,指尖点着屏幕。
目的地,她删了又写,写了又删,最后深吸口气,拧眉写上“秦淮人家”。
网约车到之前,她去隔壁的药店买药,一种是按摩帮助消肿,一种是针对有伤口的,店员提醒:“伤口别碰水,容易留疤。”
她不大好意思,迟疑地问:“被咬破的伤口,也能上这种吧?”
店员疑惑啊了一声,显然没懂:“什么咬的?狗还是猫啊?那得赶紧打疫苗。”
她无言的表情被店员看了去,店员秒懂,不好意思地笑:“人咬的也一样,消好毒,再上药。”
从药店出来,秦淮荏长舒口气,她拎着药袋子朝空气甩了几下泄愤,嘴上嘟囔嘲笑不在场的人:“猫狗还不如我咬的呢,至少老娘咬的不用打疫苗,要是给你扎针,你不得窜出二里地。”
说她图心安也好,说她善良也行,秦淮荏冥冥中有预感,闻予知应该还在那,她不回去,心里不舒服。
午夜的车速飞快,车子离秦淮人家越来越近,秦淮荏的心,莫名的跳得很快。
这感觉陌生又奇怪,她内心也有这一种说不清的矛盾。
她希望闻予知不在那了,但又隐隐觉得自己猜的肯定没错。
当车子离秦淮人家越来越近,树下没人了,但秦淮荏透过车窗,望见巷子里站着一伙衣服笔挺的西装男,各个人高马大,巷口停了一辆车,离得远看不清,但能看出是很新很亮的一辆越野车。
秦淮荏催促师傅加快速度,哪知老天不顺她的意,前面的绿灯刚好变红。
“我就在这下了!”秦淮荏急忙下车。
来自女人的第六感,以及过往秦淮荏曾经亲眼目睹过,一群人堵住闻予知的画面……秦淮荏总感觉,闻予知被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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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在中间了。
秦淮荏下车后,能听见街对面巷子里的说话声,不是争吵,但听得出语气不善。
秦淮荏左右张望,瞥见路边的垃圾桶里插着半截生了锈的铁管,她抄在手里,焦急地盯着还没进入倒计时的红灯。
巷子深处,男人挤在一起推搡,声音也高了,隐约听见其中夹杂着女人发火的声音。
她拿出手机,放大街对面的情况,透过男人的肩膀,错开的身影,秦淮荏终于看见闻予知冷清的脸。
她那么小的一小只,被一群男人围住,这分明是欺负人,秦淮荏看得恼火,直接闯了红灯往路对面跑。
她举着手机录像,冲到路对面,手里的铁管猛地敲垃圾桶,喊了一声:“喂!”
伴随着金属碰撞“咣”的一声,深夜传出很远,所有人齐刷刷回头看她,包括闻予知。
“你们够不要脸的啊,”秦淮荏嘲讽地笑,她拎着铁管,举着手机往前走:“大半夜一群人堵着一个姑娘家,可把你们厉害坏了,用不用我发到网上,让大家一起见识见识你们的嘴脸?”
其中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走上前,让她别管闲事:“这是闻家的家事,请你立刻把手机录像关掉,把录像删除。”
“我管你什么事?我就看见一群疯狗,堵着一个人狂吠,”秦淮荏用铁管指着男人:“还有你,离我远点,棍棒无眼。”
墨镜男人回头看闻予知,看似商量但很有威胁的意味说:“小闻总,这是您朋友吧?我也是为了她好,麻烦您让她删除录像,立刻离开。”
人群中间的闻予知,脸色铁青,眉目凌厉,但秦淮荏看见她眼底深处的红血丝,那是极度愤怒却又不得不被迫忍耐的情绪。
冬夜的寒风又烈又劲,闻予知身形本就瘦削,风再大些人就要被吹走了。
乌黑的发,散落在肩膀,贴着脸颊,明暗交错的光亮洒下来,闻予知整个人浑身散发着悲壮的破碎感。
这画面,太熟悉了,秦淮荏见过,她的心,一如当初那般百味陈杂,说不出的难受。
她还是更喜欢闻予知高冷强势的死德行,不给任何人面子,拽得上天,而不是被一群人围堵施压,只为逼她乖顺。
“阿荏。”闻予知温柔的语气,与此刻她冷漠狠厉的眼神不相符,秦淮荏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你走吧。”
“我不走。”
上面那句,是闻予知说的,之前她就是这么说的。
下面是秦淮荏说的,她预料到了。
“我一个人可以。”
“你管不了我的。”
同样的对话,几年前发生过,现在这一刻,仿佛又回到最初。
“闻予知,我跟你说过吧?”秦淮荏拎着铁管往前走,那些男人紧紧盯着她,她毫不在意:“谁都管不了我。”
秦淮荏看不了她泛红潮湿的眼睛,更见不得她好似孤注一掷,随时破釜沉舟的决绝。
所以,不管是助人为乐,还是多管闲事,秦淮荏稳住颤抖的呼吸,做出和之前同样的决定,她用铁管指着那群人:“我今晚就要带她走,你们拦一个试试。”
13.第 13 章
谁也不让步,闻予知走到车边,一把拽开车门,她站在车边,大概和车里的人交涉。
“前两次也是你吧?”墨镜男认出她。
“是啊。”秦淮荏讥讽:“几年不见,你们还没学会人类的正常沟通方式。”
男人让她关掉录像,删除录像,她不依。
男人阴沉着脸,上前要抢她的手机,秦淮荏也没客气,挥铁管就打,呼的一声,吓得男人赶紧闪开。
旁边冲过来几个人,抢手机的,抢铁管的,秦淮荏抡起铁管一顿乱挥,被揍的惨叫,最后侥幸躲开的抓住她的手臂夺铁管,另一个趁机抢手机。
秦淮荏此时只恨男女体型和力气的差异,她死活抓着手机不放,那人强抢,她逮着对方手臂就咬,男人疼得倒退几步。
这回她手里没铁管,一窝蜂都过来,拉扯时手机也飞了。
秦淮荏这回是真急了,一个蹦高,跳到打飞她手机的男人身上,双腿死死夹住他的腰,两手使劲儿薅他头发,恨恨道:“MD!那可是我的新手机!今天不赔,我饶不了你!”
男人被他薅得连连后退撞到墙上,嘴里还在惨叫着:“啊啊啊!卧槽!快把这个疯子弄下来啊!”
其他人上前,一个刚伸手要去抱秦淮荏,膝窝被谁踹了一脚,他噗通跪地,龇牙咧嘴要发火,一看是闻予知,愣是憋回去了。
另一个要抓住秦淮荏脚踝,就被铁管砸得惨叫。
闻予知动手了,没人敢再动。
只有被秦淮荏薅头发的男人,他往墙上撞,试图撞到秦淮荏疼得受不了放开他。
可惜,秦淮荏就跟不知道疼一样,薅掉一撮头发再换个地方薅,男人见闻予知冷着脸过来,扑通一声跪地上哀求:“小闻总,我就是个打工的,我也没办法啊啊啊啊,我的头发要被薅没了!”
闻予知从后面抱住秦淮荏,秦淮荏挥手要打她,她抱得紧紧的,安抚躁怒的人:“阿荏,是我。”
看清是闻予知,秦淮荏收回手,她胸口剧烈起伏,仍然不肯从他身上下来,只是问:“你赔不赔?说!”
“我给你买。”闻予知哄着,要抱她下来,她火大道:“就让他赔!他摔的!”
男人求饶,连连说赔赔赔。
秦淮荏这才从他身上下来,浑身说不清哪里麻哪里疼,她气息很急,情绪激动,冲到车边,指着车里的人骂道:“闻鹤云,你TM就是个狗杂种,再不济闻予知也是你亲妹妹,你就这么对她,你连个男人都不算!”
那辆车,嗖地一下开走了。
闻予知脸色阴沉:“你们主子都走了,你们还不走?”
秦淮荏一把抓住眼泪汪汪的男人:“你!联系方式!给我!不赔我手机,我饶不了你!”
男人留了个联系方式,赶紧跑了。
秦淮荏浑身都软,像是要散了架,她再也支撑不住,要往地上坐。
下一秒,身体却腾空,闻予知稳稳地抱起她,她不领情,挣扎着要下来。
闻予知却不肯放下,她又打又咬,但其实没多大力气,最后无力地趴在闻予知肩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和之前的结局也一样,即便最后身体发抖,哭得不能自已,下次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闻予知抱她回到车里,人蜷缩在后座,挤在车缝呜咽地哭,又输了,她恨恨地咬牙,越想越丢人。
闻予知坐到她旁边,熄了灯,抽出纸巾塞给她,自己也轻轻揉了揉眼角。
京州的冬夜,很冷。
即便繁华街头,后半夜也没什么人了。
刚才一场闹剧,偶有几个打算看热闹的,都被赶走了。
这会儿,窗外的夜终于安静,车内的哭声持续了好一阵,闻予知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说:“阿荏,我饿了。”
也和往次一样,打完架闻予知就说饿,秦淮荏抽抽搭搭,哑着嗓子没好气:“饿就吃,告诉我干嘛,我又不是你奶妈。”
“去吃热热的火锅怎么样?”闻予知商量着,“我知道哪里最好吃。”
秦淮荏没说反对,她现在只觉得累。
闻予知拉开车门,下达语音指令,车子开启无人驾驶模式,目的地是天鹅湖。
等车子驶离城市喧嚣,秦淮荏揉了揉哭红的眼睛,鼻音很重地问:“天鹅湖是什么火锅店?新开的嘛?”
天鹅湖,是闻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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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的私人庭院,她没听过很正常。
“到了你就知道了,你不会失望的。”闻予知倒了杯热奶给她,“你也喝点,我现在又饿又渴。”
闻予知自顾端起咖啡杯,望向窗外原本应该黑茫茫的森林,此刻被月亮和雪照的很亮,她喃喃道:“大冬天最适合吃火锅了。”
闻予知自言自语,秦淮荏捧起温热的牛奶咕咚咕咚,又喊又哭,嗓子干涸。
她很累很困,但第一次坐在房车的后面,迷瞪眼也要硬撑着打量车的内饰了。
如她所想,后排不仅能躺着,还有办公桌,更有煮咖啡热牛奶的地方……车内暖黄灯光洒落,这里仿佛是一个小而温馨的家。
原来这就是房车里面的样子,她一个人在京州买不起心仪的大平层,不如退而求其次,以后买个房车,想去哪里都行。
车内弥漫着咖啡香,奶香,还有秦淮荏喜欢的木质香,她紧绷了一晚的神经,此刻慢慢舒缓。
酒精的劲儿,似乎还没完全过去,秦淮荏的头有些沉,她侧身靠着椅背迷迷糊糊地打瞌睡。
当车子停在天鹅湖,秦淮荏还在睡梦中,睡前激烈的打斗,睡着做了梦,嘟嘟囔囔情绪激动,甚至有了哭腔。
闻予知坐到她旁边,轻轻抚摸她的手臂,想让她放松下来。
哪知道,秦淮荏索性转了个身,主动往她肩膀上蹭。
闻予知身体僵着,心跳急速,心悸动得好像有电流在身体里乱钻。
车内的灯光更暗,暗到可以藏匿起红透的耳朵,但热度却无法让人忽视,闻予知的脸也很红,她抬手轻轻扇着风。
这个冬天,京州有点热。
秦淮荏睡得呼呼的,闻予知保持着一个姿势,让她睡得舒服些。
直到秦淮荏换姿势,扭过身子又朝着车窗,但后背大概疼了,她侧身往车门上贴,嘴里又在愤愤不平地嘟囔着说闻予知的名字,说着“你放开她”什么的。
闻予知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无奈却又饱含宠溺地嗔了一句:“我的小傻瓜~”
紧着,闻予知缓缓凑过去,唇吻印在乌黑发亮的秀发上,她轻不可闻地呢喃:“我要如何才能不想你啊~”
14.第 14 章
最后,是秦淮荏尿急被憋醒了。
她本有机会在房车里体验一次,但不好意思,也担心房车的排污系统……秦淮荏最终去房间里解决的。
天鹅湖,是典型的中国园林式建筑,山水楼台亭榭,错落有致,一步一景。
秦淮荏站在窗边,能闻到木质窗框散发的木质香,和闻予知身上的相似,但更浓郁些。
她喜欢木材本身的香气,大自然原生态的味道,闻着很舒服。
“秦小姐,您好,我是闻总的私人医生陆时语。”陆时语刚和闻予知沟通过,又来找她:“要不我先检查一下您的伤势,检查完再吃火锅可以吗?”
“我要先吃火锅。”秦淮荏全身都有点疼,最疼的自然是后背,但可以忍,提议:“我没什么大事,倒是你们闻总,确实需要先处理伤口。”
陆时语幽幽叹口气:“闻总和您一样,也要先吃火锅。”
两人正说话,“阿荏。”闻予知过来叫她去吃火锅,让陆时语先去休息。
秦淮荏不忍细看,她们重逢时闻予知精致漂亮,才几天她却被弄得到处都是伤。
其中撇不开她的原因,毕竟许嘉宁发火,也和她有关,可秦淮荏现在无心去分析今晚的一切,太累了。
于是,秦淮荏随着闻予知去了餐厅。
餐厅的装修,单从边角摆放的古董花瓶,就能看出是花了心思,连易经风水都考虑进去了。
这还只是其中一个中式餐厅,已经大到离谱。
秦淮荏内心感慨,有钱人的世界,真是她无法想象的。
读书时,秦淮荏还能通过努力,从成绩方面去赶超闻予知,以此证明自己的优秀。
毕业后,她渐渐发现,人生中相对最公平的地方,也就是校园了。
现在的她,无论如何努力,有些东西无改变。
就像闻予知的家世,又或者她所掌握的财富和资源,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触及,但是……秦淮荏想到今晚街头那一幕,她扪心自问,透过穷富的表象,如果真把闻予知所拥有的一切都给与她,她能承受吗?
不。
她确实不幸,但身在豪门的闻予知,也有属于她的痛苦。
秦淮荏坐在古色古香的檀香木桌前,中间的铜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肉香气。
厨师正在一旁介绍,牛肉的不同部位,下锅时间不同,口感也不一样。
秦淮荏分不清吊龙和顶级雪花的区别,总之都是最新鲜的,口感确实比她在超市买的肥牛卷好太多。
闻予知非要亲自调配不同口味的蘸料,秦淮荏没那么多讲究,懒得费口舌,就坐在那看着。
她今晚很累,没力气再讲话,她的大脑都无法好好地思考,否则怎么会安静地坐在这吃火锅?
偶尔理智上线,她会和自己说:秦淮荏,你疯了,来闻予知家里吃火锅?你们什么关系?你……
更多的问题,她的大脑处理器开始宕机,这时候她看见的,仅仅是她看见的,没有经过潜意识和人为的处理,所有的想法也很真实地流淌出来。
闻予知正在调制北方的特色麻酱蘸料,厨师在一旁轻声说着:“麻酱两勺,花生酱一勺,豆腐乳少许……哎呀有点多了……”
秦淮荏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出声才意识到自己笑了。
当事人自然听见了,闻予知抬头看她,眸底的羞赧被头顶的竹编吊灯照亮,厨师忙打圆场:“闻总第一次调制,已经调制的很好了。”
秦淮荏咳咳两声,低头装作无事发生,内心却忍不住想笑:富人家的小孩,还真是……连摔跤可能都要被夸摔得姿势漂亮吧?
秦淮荏低头看见自己的手,不似一般女生的小手,她的手偏大,工作关系,还磨出茧子。
唯一可以比较的,是她天生肤色白,晒不黑。
秦淮荏余光盯着闻予知那双手,很符合小说里不沾春水的玉手,指尖纤细红润,手指修长,握住瓷碗时指节泛着白,一种说不出的骨感美。
所以,比肤色白,她也赢不了。
唯一能比的,就是长度,她和闻予知的手指,谁更长呢?
秦淮荏低头盯着自己的中指,正在做出不雅的动作时,闻予知叫她:“阿荏,可以吃了。”
光蘸料就10种,秦淮荏佩服她的好耐心。
之后闻予知涮肉,精准到秒,秦淮荏急性子:“你顾好你自己吧,我自己看着来。”
秦淮荏夹了一大筷子肉,丢到九宫格里的爆辣锅涮了涮,等到肉变色她捞出来沾满酱料。
一大口肉片,烫得她嘶嘶哈哈,但很过瘾。
每个蘸料都不落,雨露均沾,秦淮荏不得不佩服,所谓秘制配方有它的道理,每款都很好吃。
有那么几次,秦淮荏抬头,撞见闻予知注视的目光,她眼睛一瞪,闻予知笑了笑,问:“哪个最好吃?”
“我喜欢辣的。”秦淮荏指了指油碟,闻予知嘴上说着“我尝尝”,作势要往油碟里放,被秦淮荏叫住:“住手。”
闻予知手抖,肉片掉进去了。
“你伤口那么多。”秦淮荏说罢上句,好学生闻予知自动接下一句:“确实不该吃辣,我就尝一口。”
“不行。”
“可肉片都掉进去了。”
秦淮荏站起身,一筷子夹走她碗里烫得粉嫩的肉片,摁进自己油碟里。
闻予知抿唇笑,无奈却又也有宠溺的意味:“你也有伤,少吃辣。”
“少管我。”秦淮荏赌气似的,涮了一筷子肉怼进油碟,翻来覆去沾满蘸料,连同从她碗里夹得那块,一起吃下去。
“行嘛,那你多多吃辣。”闻予知这样说,她偏不,这次沾了完全不辣的麻酱:“你管我怎么吃。”
她的那点叛逆,似乎都用在和闻予知对着干的事儿上了。
两人颇有默契,专注吃火锅。
秦淮荏是肉类的爱好者,她偷偷观察,闻予知今天吃蔬菜偏多,当然也少不了闻予知喜欢的各种蘑菇菌类,桌上摆的,她大多都不认识,但菌锅的香气倒是浓郁,闻予知替她盛了碗汤尝鲜。
秦淮荏不喝蘑菇汤,拿起一旁瓶身带着乌蒙水汽的小饮料,喝一口咂咂嘴,诶了一声,和小饮料相面似的,说:“还是你好喝,啤酒红酒白酒统统比不得你。”
她明显心情好了些,语气轻快,冰镇过的碳酸饮料清爽解腻,明明吃过晚饭的人,愣是吃掉了两大盘的肉。
最后,秦淮荏实在吃不动喝不下,撂了筷子,靠着椅背发誓道:“明天我要开始减肥。”
闻予知心头警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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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响,她也该减肥,今天居然忘记和燕青说调整食谱了。
“休息会,就上药吧。”闻予知也撂下筷子,秦淮荏站起身:“我太撑了,要一个人溜达消消食。”
闻予知嗯了一声,说:“室内也有花园,你要是想出去,披件外套。”
“我不怕冷。”秦淮荏的声音,消失在门口。
闻予知去衣帽间取了件厚外套,围脖和手套,经过餐厅时,管家正带人收拾餐桌,她叫住收杯子的管家:“别倒。”
管家平日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现在难掩诧异:“闻总,您是要喝碳酸饮料吗?”
闻予知嗯了一声,管家忙说:“我给您重新倒……”
“不用。”闻予知喝了秦淮荏剩下的那一口,她人生中,第一口碳酸饮料,只觉得很甜,她皱了皱眉,喃喃道:“怎么看她喝得那么爽?”
“这个都没汽儿了。”管家纳闷,今天的闻总,怎么会突然尝试碳酸饮料,但已经贴心重新倒了一小杯:“您喝这杯。”
冰,凉,舌尖仿佛有密密麻麻的刺,吞下去有一股气往上涌,她深吸口气缓了下,好像是有点爽的。
闻予知走出几步,又回头问:“这个除了橙色的,是不是还有种深棕瓶的?”
管家连忙点头:“对,那个是原味。”
“那个也在这边备一些。”闻予知转头出去,管家挠挠头,犹豫了几秒,还是和陆时语说了闻总突然改变的习惯。
陆陆时语眉头一皱,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她喝碳酸饮料,还要你买原味的多备着?”
“是啊,”管家压低声音:“感觉和今晚的秦小姐有关,闻总大晚上打电话特意叮嘱我准备买橙色的碳酸饮料,闻总不知道名字,我就把橙色的买了一遍,秦小姐挑了这款,闻总刚刚就说原味的也要买,感觉像是专门给秦小姐准备的,这位秦小姐到底什么来头啊?”
林陆时语让她先备着,其他的别操心,便挂了电话。
夜很深了,秦淮荏之前在车上打了个盹儿,现在被撑得更是很精神。
天鹅湖同样大到让她吃惊的程度,秦淮荏兜兜绕绕,步步都要惊叹,设计者何其厉害,不破坏原有山林景致基础上,移花接木,借山造亭,挑廊架桥……她走了不知多久,眼前的景色竟然无一处重复的。
走到最后,秦淮荏发觉自己迷路了。
她索性往上,爬到高处看清布局就可以知道走哪条路了,秦淮荏倚在一处楼阁,俯瞰天鹅湖的山水石林。
不远处的瀑布哗哗作响,顶端雕刻双狮舞绣球,月亮虽已睡去,但绣球巧妙的设计成了琉璃灯,宛若另一轮月。
秦淮荏正看得出神,朦胧灯光下,闻予知突然转出廊道。
瀑布下水雾迷蒙,她的身影闪现,迅速又隐没在夜色里。
秦淮荏不由得屏住气,猜测着……很快,与她相对的亭子,闻予知再次闪现。
琉璃灯的光此时缓缓旋转,将亮色涂抹她周身,闻予知整个人变得熠熠生辉。
闻予知在找她,秦淮荏定定地望着,心里头嘀咕:傻子,回头,回头啊。
闻予知似乎感应到了,她真的回眸,侧脸都被镀了一层朦胧的光,美得不真实。
目光在夜色里相遇,闻予知扬起笑,踏光向她而来。
15.第 15 章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但偏偏有人,是作为上帝宠儿降生的。
就像闻予知。
她生在豪门,貌美多金,自身学习能力出众,毕业后第一份工作就是进了华信集团。
外界都知道,华信集团与闻氏集团有着某种关联。
闻予知含着金汤匙出生,一路顺风顺水,要说一点不羡慕是假的,秦淮荏打拼一辈子,也买不起天鹅湖。
可人与人,哪能比呢?
生来命就不同,闻予知是被看作命好单位人,她不仅命好,长得也好,连走路的样子都摇曳生姿,怎么会有人走路宛如画中景一般啊?
秦淮荏轻轻叹口气,被闻予知听见:“怎么了?”
闻予知作势要给她披衣服,她后退避开:“我不冷。”
秦淮荏后背肿痛,火辣辣的,吹凉风反而更舒服些。
“那就围个围脖,别冻到。”闻予知抬手,毛绒围脖贴着秦淮荏后颈,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浑身一个激灵:“我自己来。”
秦淮荏胡乱围上围脖,说什么不肯戴手套。
两人凭栏而站,眺望远处,周围只有水流声,和穿亭而过的风声。
冬日夜空深蓝,夜幕缀饰明亮的星一闪一闪,像是谁在眨动漂亮的眼睛。
秦淮荏趴靠在横栏上,眯着的眼,渐渐闭上。
她们很少独处,或者说,秦淮荏会尽量避免只有她们两人一起的情况。
现在她也不太自在,但架不住身体太累,脑子都放空了,她无法思考,连同那份不自在也淡了许多。
“今晚挺抱歉的。”闻予知突然出声,秦淮荏睁开眼,一动不动,懒洋洋地问:“你是指什么?”
秦淮荏以为她说的是街头那一幕,没想到,她说的是秦淮人家的事。
“噢。”秦淮荏噢了一声,顺势问:“你怎么会出现在那?”
原本许嘉宁定时间让小提琴家去包房演奏,但小提琴家临时有事,而闻予知是秦淮人家的投资人之一,算是半个老板,所以她去救场。
闻予知说得认真诚恳,但秦淮荏听着像假的,便打断她:“你不必向我解释。”
“但我希望你知道。”闻予知站到她身边,她戒备扭头看了一眼,跟着往旁边挪,眉目冷淡道:“什么意思?”
“我不想你误会我。”闻予知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所以请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要坏许嘉宁的‘好事’。”
“好事”两个字,格外咬重音,别有深意,但秦淮荏没多余精力思考分析,随口说:“我误会与否不重要。”
“重要。”闻予知非要较真似的,又走到她身边,重申:“对我重要。”
秦淮荏想起什么,嗤笑道:“现在搞这套假惺惺的做什么?”
夜色下,闻予知的脸上先是疑惑,之后是正色:“现在?假惺惺?”
“你以前假话还说少了?”秦淮荏可都记得,她被闻予知那些似真似假的话骗得跟傻子一样:“所以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真真假假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我无所谓。”
闻予知干脆站到她旁边,身体挨着身体,秦淮荏再往后躲,是亭子的一角,她刚好站在角落,无处可躲,她不爽,拧眉道:“闻予知,离我远点。”
“我不知你说的话什么意思,”闻予知低头盯着她的眼睛,严肃又凛然:“你能把话说清楚么?什么叫真真假假?”
也不怪闻予知不理解,这是秦淮荏第一次说出口,她以往就没和闻予知闲聊过,非必要都不张口,现在大概是神经松懈,所以才会说出来,她扬着头,不输气势,一字一顿道:“别装了,闻予知,关于你的家世,你的背景,你个人……你说的谎话还少吗?”
秦淮荏拍她的心口:“你问问你自己。”
闻予知难以置信似的,低头看心口,又抬头看秦淮荏,眨眨眼,说:“我自己问不了,你可以问。”
她刚想说我怎么问,闻予知捞起她的腕子,将她的手心贴着自己心口,低头看着她,认真地说:“阿荏,我对你,做不到知无不言,但我说的就一定是真的。”
闻予知的手心很凉,反让秦淮荏感受到自身的温度,以手掌为圆心,蔓延到四肢百骸。
扑通——
扑通扑通——
闻予知的心跳很快,像是密集的鼓点,引得她心跳也加快。
秦淮荏的脸,有热度爬上来,她使劲抽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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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弃的口吻:“你怎么跟有病似的,干嘛突然这样?”
“因为我在意。”闻予知说得大方直接,秦淮荏有种吃馒头被噎住的感觉,半晌混沌的大脑才给出回应,她不以为意的笑,嘲讽道:“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你在意的?你貌美多金啥没有?你……你干嘛靠这么近?”
秦淮荏后退,后腰靠在横栏上,后背有点疼。
闻予知扶住她的肩膀,提醒道:“别往后靠。”
秦淮荏双手推开她:“那还不是你一直往我身边贴,你是狗皮膏药吗?”
秦淮荏赶紧绕过凉亭的长椅,站到凉亭下面,指着闻予知,不准她靠近:“还有,你别那么看我。”
闻予知无奈又好笑,隔着凉亭的围栏站在秦淮荏正对面,故意问:“怎么看你?”
就是那种目不转睛,要把人看穿,甚至那双黑漆的眸底跟深渊一般,要把她吸附进去,这让秦淮荏不爽。
“总之,你不许看我。”秦淮荏说不听,大脑很直观地给出指令,她用手推开闻予知的脸,“转过去,有话就说,别看我。”
闻予知居然真的听话地背过身,她抬手摸了摸刚刚被触碰的脸颊,微仰起头,望着夜幕上镶嵌的蓝宝石,嘴角勾着细微的弧度,轻声说:“你刚刚说我貌美多金什么都有……”
“不对吗?”秦淮荏不觉得哪里有错。
闻予知没忍住回了头,凑近盯着她的眼睛,噙着笑问:“那就是,你觉得我好看?”
秦淮荏无语,重点是这个吗?
秦淮荏本来很自然说出口的话,现在被闻予知盯着看,她浑身不自在,手乱挥,让人家转过去。
闻予知倒是转过去了,但轻笑声飘过来,秦淮荏说不清是羞耻还是恼怒,辩驳道:“你不要太得意,你就是有一点好看而已。”
“不是吧?”闻予知笑得肩膀颤抖,也不知怎么笑得那么开心:“听你的意思,我很好看。”
“呸!”秦淮荏照着她后背拍了一下:“你很开心么?笑得那么嗨。”
闻予知回眸,黑亮的眼睛望着她,凑近,再凑近,直到能看见彼此眼底世界那片荧光,闻予知气息温软,问:“那你觉得我哪里最好看呢?”
16.第 16 章
四下静寂,周遭的空气似乎在升温。
下一秒,秦淮荏掌心推开闻予知的脑门,没给好脸色,凶巴巴道:“再不离我远点,我给你好看。”
闻予知轻笑,扯过衣服要给她披上:“你的手都凉了,别冻着。”
秦淮荏夺过衣服,手忙脚乱地往后甩,人在尴尬时,总是显得很忙。
她们之间,有过更近的距离,但秦淮荏都会和现在一样不避不让,仿佛退让一寸就输了。
但没有哪次,脸这么烫的,心跳从刚才就有点快,一定是最近休息不好,加之冷风吹了太久,脸缓过来些就会很烫,这是常识!
秦淮荏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空气再度安静。
天边微微泛着亮,太阳似乎在爬坡了。
“你手机摔坏了吧?”还是闻予知主动开口。
手机确实摔坏了,屏幕裂了,无法开机,后壳磕掉了一块,秦淮荏嘟囔:“那么大劲儿,不坏才怪。”
“如果,我是说如果,”闻予知微微侧身回头看她一眼:“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我已经把你手机里的录像删掉了,这手机我建议给我保管。”
“谁需要你的建议?”
“呵。”闻予知轻笑,预料到了似的:“恩,你想留着就留着,就是别被人看见。”
闻予知没明说,秦淮荏不傻,猜得到闻鹤云会因此找茬:“你说删了他就信?”
“没事,我会让他信的。”闻予知屈膝,后腰靠着横栏,双手搭在上面。
秦淮荏盯着她自然下垂的手,明明是随意的一个姿势,但手指骨感又好看。
即便秦淮荏不想承认,但闻予知就是行走的画报,就像现在她靠着横栏的姿势,随意慵懒,浑身都散发着贵气。
气质这东西,真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般人比不了。
“看什么呢?”闻予知偏头,见秦淮荏正低头发呆,秦淮荏被捉,心虚但很强势地回:“什么?我看什么了?我可没看你。”
闻予知忍俊不禁:“你看我也没事,从医学角度讲,多看漂亮的人和事物,对你的身心都健康。”
秦淮荏今晚一再被抓包,很是不爽,气鼓鼓:“你再笑一个?”
闻予知故意清了清嗓子,正色地表示,不笑了。
“还有,就是今晚我家里的事,”闻予知主动提及:“你想……”
秦淮荏的脑袋摇成拨浪鼓,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闻予知无奈:“你以前不是挺好奇么?”
秦淮荏心想,你也知道是以前,现在她没兴趣了,看似随意却又分明计较的口吻说:“我就一个小老百姓,可不敢瞎好奇。”
其实闻予知也没想讲的太复杂,只是想告诉她,今晚自己站在树下,手机不停地震动。
从校庆那天,闻予知的手机就没消停过了。
她统统不接。
最后,闻鹤云专门来堵她,这是他惯用的方式,要带她去特定的地方聊聊,目的是采取一些手段让她听话。
直到她答应元宵节回家,这场闹剧才收尾。
那句话怎么说的,越没什么,越要彰显,闻家逢年过节,所有人都要回家,以此展示家庭和谐。
呵,闻予知清冷地笑,带着一丝嘲弄。
秦淮荏听在耳里,以为那是针对自己,不爽的情绪升上来,便扯掉外套塞给闻予知,拽掉围脖挂在她的脖子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时语在等她们上药处理伤口,秦淮荏闪身让开,指着闻予知:“你给她处理就行,我自己的,我自己来。”
陆时语看向闻予知,闻予知劝道:“你的伤在后背,先让医生看看,如果伤势不重你就自己处理,可以吗?”
闻予知语气温和得陆时语都不习惯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人,原来不是天生性子冷啊。
陆时语一起劝秦淮荏,秦淮荏没辙,最后只能同意,但开出条件,检查完她要回酒店了。
闻予知点点头,陆时语带着她拐进药房,扑面而来的药味,秦淮荏也算是见识到了,有钱人还有专门处理伤口的地方。
秦淮荏撩起衣服,闻予知轻轻推开门进来。
陆时语刚张开嘴,闻予知嘘声,秦淮荏在那问:“这样可以吗?”
“可以。”陆时语何等精明,她跟在闻予知身边那么久,今晚见闻总主动带人回来本就不寻常,听管家说回来前提前打电话叮嘱准备火锅,还要专门买碳酸饮料冰镇上,最后有些洁癖的人更离谱地喝了秦淮荏喝过的小饮料……一桩桩,一件件,再加上刚才那温柔哄人的语气,这是掌管恋爱的天神终于射偏了吗?
闻总要恋爱了?
陆时语一边检查伤势,一边询问秦淮荏的感受,一边内心分析闻总恋爱的可能性,看秦淮荏的反应,又不太对。
恋爱之神只射了一箭?没给秦淮荏来一箭?
“严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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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荏突然出声,陆时语嗯了一声,应声道:“初步看来没伤到骨头,大面积的红肿青紫,最好是上药加上按摩,这样吸收效果好一点。”
秦淮荏一个人没那条件,她不是娇气的人,她放下衣服,说:“我自己上药就行。”
“要不这样,”陆时语提议,她每天方便的时候,去京州第一总医院的外科:“我让朋友给你留个号,你每天直接挂个门诊普通号,过去上药。”
秦淮荏哪里好意思,刚想拒绝,陆时语又说:“女孩子嘛,对自己好点,我呢,就是顺手的事,你也不用谢我。”
陆时语帮她整理衣角,语重心长道:“一个人在外不容易,好好照顾自己。”
陆时语坚持,秦淮荏只能先道谢,她心里清楚,这是闻予知的面子。
“陆时语,这边有公交,或者能打到车吗?”秦淮荏临出门前小声问。
陆时语看她不想麻烦闻予知的样子,更笃定两人中间有隔阂。
“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坐我的车,我本来也赶早回市区,怕堵车。”陆时语替她拿好药,出了门,和闻予知说明情况。
闻予知眸光微敛,陆时语冲她笑了笑,点点头示意说:“闻总,您放心,我肯定把她安全送回酒店。”
闻予知嗯了一声,叮嘱她们路上慢点。
然而陆时语的车子还没开出庭院,闻予知拎着外套,也上了车:“先送阿荏,再送我去公司。”
从天鹅湖出来,已经是5点。
秦淮荏的后背靠不得,侧着身子朝窗外。
车内安静,温度适宜,呼吸间熟悉的木质香沁人心脾,积攒了多日的瞌睡虫,顷刻间全部出击,秦淮荏困得呵欠连天。
陆时语劝她睡会,她琢磨半天睡姿,靠一侧久了身体肯定会麻,她必然会转到闻予知这一侧。
秦淮荏干脆低头坐着睡,但她忽略了人睡着时身体摇晃,也忘记一路的转弯,她身体一晃,闻予知立刻抬手搂住她的肩膀。
陆时语透过车镜,看见闻予知把秦淮荏揽入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肩膀上,然后闻予知略微歪着头,枕着秦淮荏的脑瓜顶。
大概姿势不舒服,闻总还抚顺秦淮荏的发丝,跟摸珍宝似的小心翼翼。
那满眼的宠溺,都要拉丝儿了。
最惊人的,是闻总注视秦淮荏,距离越来越近。
一线吃瓜的陆时语,心都要痉挛。
我的妈!亲上了!
17.第 17 章
然而下一秒,闻予知突然扭头,她们的眼神,在车镜里撞上了。
陆时语心虚,她时不时往后瞟几眼,车内光线昏暗,两个长发美女靠在一起的画面,唯美得跟电影海报似的,太养眼了。
但是,这可是闻总,闻家的家规,闻家那些豺狼虎豹……闻总怎么敢的啊?
一路上,陆时语冒着粉红色的泡泡的心,逐个被被击破。
车子进入市区,红灯多了,走走停停,秦淮荏睡得不安稳。
闻予知轻轻放开她,手臂横在她后颈,只要她摇晃,便能一下子捞回来。
陆时语见多识广,她对同性恋爱态度宽容,让她有些难以接受的,是闻家高高在上的闻大小姐,平日冷漠寡言,现在居然心细体贴地照顾另外一个人,而且还怕人家知道?
当车子拐弯,秦淮荏的脑袋突然一歪,当的一声,撞在闻予知贴着玻璃的手掌。
她迷瞪哼了一声,显然是撞疼了,闻予知轻轻抚摸,跟哄小孩一样,秦淮荏竟又昏睡过去,陆时语看得目瞪口呆。
最后,车子停在酒店门口,秦淮荏还没醒,闻予知不做声,陆时语假装低头玩手机。
没多久,秦淮荏辗转,似乎做了梦。
闻予知轻轻抚顺她的手臂,秦淮荏却是情绪激动地挥手,啪的一声打在闻予知脸上,人也叫着从梦中醒来。
陆时语吓了一跳,闻予知被打却没有异样,反而低声问:“做噩梦了?”
秦淮荏听见声音,直愣愣盯着闻予知,像是才回过神,皱眉咳掩唇咳嗽一声,嘟囔:“到了吗?”
“到了。”陆时语下车,帮着开门,秦淮荏要下车,又被闻予知拉住:“外套你穿着。”
“不用。”秦淮荏避嫌似地打开她的手,下了车跟陆时语道谢,一路往酒店里跑。
这一觉睡得不好,梦里都是闻予知,最可怕的,是她在梦里被闻予知美色迷惑差点亲上去,而闻予知给了她一巴掌。
画面之后跳跃到高中不快的时光,她的关心被说成无事献殷勤,她的真心被打翻在地,秦淮荏不觉得自己小气,但她没办法忘记那些不快。
秦淮荏眨眼间消失,陆时语刚要上车,闻予知却下车了,说:“不用送我了,你去忙吧。”
陆时语知道不该多问,但还是提醒了一句:“闻总,你好久没有体检了,是有自己单独去别的医院检查还是单纯太忙?”
“忙。”闻予知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往酒店走。
“闻总。”陆时语又叫住她,闻予知回身,眉头微蹙,陆时语别有意味地提醒:“我听说元宵节,家里给您了相亲,您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这算是试探,也算是提醒,试探闻予知对秦淮荏的用心,是真的爱上了,还是别有所图?秦淮荏何许人,她这会倒是真好奇了。
闻予知神色淡漠:“我知道。”
陆时语只叹,难怪最近闻家不消停,闻总天天往酒店跑,媒体拍到不说,还拍到闻总受伤……这早晚是个事儿。
当闻予知出现在门口,秦淮荏都愣了。
闻予知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给她,她狐疑地打开,竟然是苏家典藏版的展览票。
“不用了。”秦淮荏塞给她:“我已经有门票了,宁宁送我了。”
闻予知挑了挑眉头:“真的?”
“当然是真的。”秦淮荏眯着眼,“你什么意思?”
闻予知摇摇头:“没事。”
秦淮荏挡在门口:“没事了吧?”
秦淮荏摆摆手,准备关门,意思是没事可以走了。
闻予知挡住门,递过一个拎袋:“早餐。”
秦淮荏上下打量闻予知,这次重逢,她总感觉闻予知变了不少。
现在闻予知频繁出现,即便有巧合的可能,但秦淮荏不得不怀疑,她现在异常的主动热情是别有用心?
“怎么这么看我?”闻予知笑了笑:“就是想着你早上忙完没时间,你肯定会省略早餐。”
秦淮荏瞪大眼睛,她确实这么打算的,闻予知是不是学了算卦?
闻予知把早餐挂在门把上,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秦淮荏叫住她,试探道:“你干嘛突然这样?”
“哪样?”
“你再装?”
闻予知笑着说:“你不妨直接些。”
秦淮荏本意是留着面子,所以委婉,现在闻予知的意思,反倒是说她拐弯抹角,她便拉开门,双臂抱膀,俨乎其然:“你这两天,可真是够关心我的。”
闻予知的笑意僵住,秦淮荏好笑道:“我吃不吃早饭,和你有什么关系?”
秦淮荏取下门把的拎袋,尚带着余温,拎在手里沉甸甸的。
秦淮荏走到闻予知面前,递给她:“拿回去,我不吃。”
闻予知看了一眼拎袋,没接,秦淮荏拉起她的手,状似回忆道:“当初你是怎么说我的来着?”
指尖的温热,顺着秦淮荏的手,传递到闻予知的身体,闻予知抬头看她的脸,灯光下显得苍白,双眼周围有明显的黑眼圈,琥珀色的眼睛依旧明亮,但却写着抗拒、排斥和不满,还有眼底深处的……受伤的神色。
闻予知张了张嘴,说:“我吃不吃早饭,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少来无事献殷勤。”
这是她们针锋相对历史中的一环,闻予知确实对秦淮荏说过伤人的话。
秦淮荏笑了笑,但那笑意不及眼底,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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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融化长久以来冰封的雪山,她把拎袋塞到闻予知手里,倒退一步拉开距离,自嘲道:“你也记得啊,闻予知,所以从今以后,少在这里献殷勤。”
秦淮荏转身要走,却被闻予知抓住手腕,她几乎下意识想用力甩开,但闻予知很有心机,用那只受伤的右手抓住她。
“又干嘛?”秦淮荏耐着最后一丝性子,皱眉回头看她,却对上闻予知写满真诚的歉意眼神,她的语气亦是如此:“对不起。”
人活着活着,真是什么事都见到了。
自诩从不会错的闻予知竟然和她道歉了,秦淮荏掰开她的手,淡笑道:“你也会道歉,我真意外,看来你也知道以恶意看待别人的真心,拒人千里说冷漠的狠话,是错误的行为。”
“如果当初的话,给你造成很大的伤害,我愿意用任何方式去补偿我的歉意。”闻予知再次递过早餐:“不如就从今天的早餐开始,我用我的方式表达我的歉意。”
“呵呵。”秦淮荏只觉得好笑:“谁同意了?你和我商量过了么?你就擅自决定送早餐来表达所谓的歉意?”
闻予知递过去的拎袋,坠得她的手摇晃,像是谁乱了的心。
“那你喜欢什么方式?或者,”闻予知顿了顿:“你希望我怎么做,你可以告诉我。”
“我只希望你做到一点。”秦淮荏的话,让闻予知的眼睛亮了,她的期待都写在黑色的瞳仁里,“你说。”
“离我远一点。”秦淮荏说完,转身回房,门关得山响。
闻予知低头盯着手里的拎袋,半晌转身往电梯方向走,经过保洁阿姨身边,她扬起手就要往垃圾桶里扔。
下一秒,闻予知默默缩回手,无论怎么样不该浪费粮食。
燕青早就等在楼下,见闻予知脸色深沉,便赶忙打开车门候着。
闻予知递过拎袋:“给你。”
燕青纳闷,打开袋子一看,她顿时受宠若惊:“您专门给我买的早餐?”
闻予知一脸淡漠没回答,直接坐上后排。
燕青本来觉得昨晚自己多想了,现在又觉得,闻总可能真的是在吃醋她和秦淮荏的关系,毕竟她和闻总多少年的关系,她碍于身份、性格等等因素,从没有主动牵过闻总的手,更没约闻总吃过饭。
燕青感动得要落泪,发誓一定要好好报答闻总。
而闻予知,此刻靠在秦淮荏曾经坐过的位置,像她一样蜷缩身体,挤在缝隙里,藏起微微泛红的眼眶。
闻予知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呼吸间仍残留了独属于秦淮荏的气息。
同样疲惫不堪的人,渐渐跌入梦中,哭腔地呢喃着。
阿荏,阿荏,阿荏……
对不起。
18.第 18 章
后背有伤,秦淮荏只能简单洗洗,吹完头发累得人都麻了。
等换完衣服,她都冒汗了,秦淮荏喃喃自语:“不就是最近都没睡好吗?再加上缺乏一点锻炼,你也不能这么虚啊。”
秦淮荏一边教育自己的身体要争气,一边出门拦了辆车。
经过市中心,无法避开的堵车,秦淮荏被迫又看了一遍爱情主题的小短片。
情人节不是都过了吗?怎么还不下架。
如果你曾亲眼目睹海啸,便可知我是如何暴烈地爱着你。生生不息,不知疲倦。
这段话又跳出来,秦淮荏心里嘀咕:“想要知道你爱我,我还得去看海啸?海啸把我淹死怎么办?老子可是很怕水的。”
爱,就大大方方说出来,憋在心里,憋屈死也是活该。
秦淮荏心里吐槽,不耽误她发信息给许嘉宁。
要不是之前的旧手机没丢,她现在都要失联了,可到底是旧手机,卡顿得厉害。
她自己没吃早饭,却不忘提醒许嘉宁早起喝杯蜂蜜水,许嘉宁回了个表情包,一直缓冲,她也不知发的什么,就先没回。
许嘉宁大概等不及,直接发了个语音通话,接通就怨气冲天地吐槽:“闻予知是不是有病,一大早她律师联系我,让我赔她小提琴的钱。”
小提琴的价格,秦淮荏看它造型奇特猜测不便宜,但是她断然没想到基础款就要几百万,而闻予知的是纯手工定制款。
“她自己摔的,让我赔?”许嘉宁愤愤不平,抱怨一通,秦淮荏等她发泄完,实事求是地说:“但你确实踢了一脚。”
那一脚,踢得很用力,梆的一声,也很响。
许嘉宁委屈哼唧唧,直说她偏向闻予知,昨晚要不是闻予知突然冒出来,哪有后续的事?
秦淮荏帮理不帮亲,建议许嘉宁和闻予知好好协商,许嘉宁气得在那头蹬被子:“我和她协商?人家高傲得很,都不见我,让律师和我谈,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
许嘉宁气得牙痒痒,发狠道:“她最好别让我逮到机会,否则我弄死她。”
秦淮荏听得蹙眉,但也没做声。
许嘉宁在那头说闻予知的卑劣和下作,她是如何费尽心机,耍手段,从华信集团的实习生,最短时间爬到执行总裁。
听许嘉宁话里话外的意思,闻予知不惜出卖色相和身体,来换取权力。
许嘉宁满是鄙夷的口吻:“这种人眼里只有钱和权,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能做出来,荏荏你一定要小心,我总觉得你回来以后,她很不对劲,她连自己都能牺牲,还有什么是她在意的?你和她单独出去我都担心,万一……”
“宁宁。”秦淮荏打断她,眉头越皱越紧,但语气尽量平和:“你说这些,是你亲眼看见的,还是你有真凭实据?”
许嘉宁明显一愣,不以为意道:“圈内人都知道啊,她为了上位,男女通吃,人家可厉害,和她分手的,各个都夸她好,咱也不知道是哪方面好,呵呵。”
秦淮荏听得生理不适,主动说到单位了,提前挂了电话。
窗外的天,阴沉灰蒙,秦淮荏的心情也差不多。
时间真的会改变一切吗?她重回京州,不得不接受两件事,一是闻予知变了;二是许嘉宁也变了。
秦淮荏揉揉太阳穴,她累得不想再去思考了。
车子停在京州博物院,门卫大爷原本笑呵呵打招呼,瞧见她脸上的划痕一愣,愣是拉着她关心半天。
她刷了卡去她的办公室放好东西,换了便服,直接去工作室了。
工作室好几个,修复的文物不同,她最近和小组一起主要修复明朝的家具。
房间里很安静,原本大家各自忙着,无需寒暄,但不巧的是大家也瞧见她脸上的划痕,她摆摆手说没事。
她很快把手机静音,投入工作。
直到中午,同事叫她吃饭,她的胃才开始难受。
秦淮荏和同事往外走,顺便翻手机看信息,许嘉宁给她发信息,先对闻予知的律师,以及闻予知本人的无耻表示愤怒。
闻予知的诉求很变态,赔钱要翻几番,理由是小提琴是纯手工制作,很名贵。
如果直接赔偿小提琴,需要按照原材质,而许嘉宁了解过,其中的几种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许嘉宁恨恨地写:她就是故意的!
秦淮荏没来得及回复,偶遇院长一起吃饭,有人听说接下来有国宝级的项目,需要借调院里的人。
院长点点头,确有此事,但借调谁,最终还没定,不过午饭结束,院长端着餐盘和秦淮荏一起走时,轻声说:“你手里的皇宫椅修复完,暂时就给他们几个打下手,先别开始新工作了。”
秦淮荏明了,这大概是要借调她。
她也习惯了,反正最难最累的,她已经经历过了。
临和院长分开,院长问她脸上的划痕,她一再说没事。
院长嗯了一声:“你一个人在京州不容易,平日里和同事们搞好关系,别总一个人闷头干活。”
每个来博物院的人,院长都细聊过,对他们的情况不说了如指掌,但也差不多了。
博物院的岗位也固定,能来的都满怀热忱,不会轻易离开,所以单位关系网非常稳定。
秦淮荏是这几年唯一一个后招进来的,偏又性子淡,院长知道她情况特殊,加之小姑娘做事态度和能力都没问题,年纪和女儿相仿,内心多几分偏爱,时不时提点几句。
秦淮荏笑了笑,认认真真道谢,让院长放心。
下午,秦淮荏把从皇宫椅卸下的角花清理修复完,已经是下班时间。
秦淮荏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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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时下班。
同事见了都惊奇:“今天不加了?”
秦淮荏笑了笑,嗯了一声,她的后背肿痛,再加腰都要断了。
从院里出来,秦淮荏舒口气,翻手机发现自己忘记回许嘉宁的信息,而许嘉宁后续又发信息,还给她打了电话。
许嘉宁现在被律师逼得紧,她没辙,找秦淮荏想办法。
许嘉宁没直说,但秦淮荏看出她的意思了。
许嘉宁希望她能找闻予知聊聊这件事,至于怎么聊,聊到什么结果,许嘉宁希望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们是朋友,昨晚也有她的原因,秦淮荏理应帮忙,但早上刚和闻予知说了保持距离,晚上又找人家,她的脸上过不去。
秦淮荏麻木的脑袋暂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怕许嘉宁着急,回复:你别急,再想想办法,我也想想。
秦淮荏的眉头皱得快打结,她拍了拍百会穴,打开各大搜索和社交软件,离她最近的武道馆。
今天下午后背一阵阵疼的时候,她就决定了,她要报班学功夫,哪怕用来保护自己也好。
秦淮荏急性子,在路边找了个面馆,等面的功夫,打了几通电话了解适合她的。
吃完面,她步行去了最近的正阳武道,教练推荐她学自由搏击。
她实地考察一圈,全国连锁的武道馆,声誉不错,成绩斐然,京州有二十三家,最让她心动的,是接待她的,是一名名叫赵曼的职业女教练。
两人聊得不错,赵曼的肌肉线条,让秦淮荏心生羡慕,更有动力学习。
最终让她决定办年卡,是在她表示不想被外人知道她练自由搏击时,赵曼同意她来自己家的私人武馆,她积极表态:以后只要续卡,就在她这。
赵曼笑:“那敢情好,我也有忠实会员了。”
秦淮荏办了个年卡,手头的流动钱顿时少了,她默默叹了口气,都以为博物院待遇多好,其实基本工资低到她想哭,每个月房贷像是一座山压在肩上。
于是,晚上舍不得打车的人,坐了地铁。
晃晃悠悠到酒店门口,已经是晚上9点半。
酒店不远处的生鲜超市,大喇叭正在喊打折促销的信息,听见“车厘子跳楼价”几个字,她脑子里居然诡异地闪现闻予知的唇。
她的思绪不受控制,自动回放从开门飘进小提琴声的画面,秦淮荏喃喃感慨:“居然还会拉小提琴。”
末了秦淮荏自嘲的笑:“这点你可比不得人家哦,闻予知会的乐器,可能不止小提琴。”
秦淮荏最终没忍受住诱惑,咬牙狠心买了车厘子,个大饱满红润,没多少颗就有一斤了。
回了酒店,秦淮荏洗澡,洗车厘子,收拾妥当,坐在沙发上边吃车厘子边刷手机。
这不刷不要紧,刷到了上热搜的闻予知。
19.第 19 章
热搜还算新鲜热乎,昨晚就已经挂在热搜榜上了,内容正是闻予知站在树下,一个人,孤零零的。
媒体挺会拍,背景虚化,人物突出,色彩鲜明,闻予知仿佛漆黑夜色里的一抹彩色的光,她脸上的几条红痕尤其明显。
有人夸她漂亮,哪怕是受了伤,都像是战损妆;也有人幸灾乐祸,说豪门难为,闻家千金被家暴深夜离家出走;也有人纳闷闻予知上热搜的次数,比他家哥哥还多,他家哥哥可是流量明星,闻予知频频上热搜他都烦了……
秦淮荏的小嘴闲不住,吃着车厘子也得“句句有回应”。
“这家伙说的,还家暴,你是看着了怎么的?开局全靠一张嘴,那么会编,怎么不去晋江写小说?”
“烦了你就屏蔽,谁让你看了?你以为人家想上热搜啊?屁大点事都拿到网上让你们指指点点,你就感谢人家脾气好,没告你们吧。”
当然最多的评论,还是夸闻予知漂亮,美得惊为天人。
“怎么会有人是完美的?”秦淮荏挨张翻,放大看:“总得有点瑕疵吧?”
问题是,真就没有瑕疵。
非要挑的话,那就是风吹乱她的头发,但散乱的发丝,平添一丝凌乱的美。
秦淮荏早知道闻予知是美的,但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见,加之年龄长了,现在的闻予知,身上多了一种……特别的味道。
那大概可以称之为成熟的韵味。
漂亮成熟的女人,收获数以万计的粉丝。
秦淮荏过去哪怕刷到闻予知,都忍着不点开,今天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点进闻予知的微博主页,粉丝居然已经1468万。
秦淮荏咂舌,我的天,难怪刚才有人说,堪比某位明星顶流。
这么多人关注闻予知,出于什么目的?
闻予知最近的一次更新,是校庆那晚,单纯晒了几张图。
一个水杯,出镜的还有漂亮骨感的手,不是……这不是她的水杯吗?闻予知干嘛拍她的杯子?真是的。
第二张,秦淮荏以为自己看错,但确实是她泼了红酒的长裙,她当时也不是故意要泼的,是手里握着杯子,情绪激动小动作多,酒泼出去她才意识到……
还有一张,是闻予知的自拍,死亡视角怼脸拍,但她的颜值能打,所以照片该说不说,挺好看的。
评论区就更离谱了。
一群网友,不是喊老婆,就是喊老公。
秦淮荏好奇,挨个点进粉丝主页,翻完疑惑:“怎么女的又是喊老公又是喊老婆的?”
多翻几个,秦淮荏大概懂了,闻予知有成熟端庄一面,也有冷漠骄矜的一面,男女通杀。
秦淮荏突然想起许嘉宁说得那句男女通吃,她皱起眉头,往下滑页面,闻予知之前的照片,都是黑白色的,包括自拍照。
有网友说黑白照,很好看,但太严肃。
也有人细心地问:你的世界只有黑白色吗?为什么不多拍拍彩色的东西呢?
可闻予知并不在意,几年来她像是打卡一样,不发动态则已,只要发了就是22点10分,准时更新动态,每次都是三张,前两张主题不一定,最后一张肯定是自拍。
闻予知的照片,没有半点笑,但每张照片都不一样,因为那双灵动的眼,藏着不同的情绪,这不当演员可惜了。
秦淮荏原本是打算早睡的,但她滑动屏幕几次,直到看见下面显示到底了,才意识到她居然翻完闻予知的全部微博。
疯了疯了,她真是闲的,末了自我宽慰,这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开始犯愁小提琴的事,该怎么找闻予知,该怎么和她说?
秦淮荏甚至想着,要不然干脆直接去华信集团,当面和闻予知正面刚,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唉,秦淮荏捂着脑袋:“所以说,千万不要试图跨越阶级。”
以前她不懂事,还想和闻予知一争高低,这次重回京州,她表现出来是对抗,但内心想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看,就像小提琴的事,那么昂贵的小提琴,把她卖了,她也赔不起。
秦淮荏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实在不行,她豁出这张脸,恳求闻予知放过许嘉宁一次,以后绝不能三人一起出现。
秦淮荏就此决定,退出闻予知微博主页。
热搜已经更新了,但依旧和闻予知有关,她被拍到去了京州最大的夜店club。
秦淮荏光看标题就皱起眉头,“闻予知低调闪现夜店”,带伤也要去玩,还真是敬业啊。
秦淮荏都打算退出来,却发现其中一张照片的角落,有张熟悉的脸。
她一度以为看错,但点开放大,还真是许嘉宁。
画面模糊,但看得出,许嘉宁在笑,旁边一个男人搂着她,侧脸看起来,像是林知洵,斜对面的脸部轮廓也有些熟悉,但太模糊,她一时不敢确定。
秦淮荏怔怔看了半晌,有些无奈,她以为许嘉宁会着急上火,看来是她想错了。
秦淮荏丢开手机准备睡觉,但死活睡不着,一闭眼不是闻予知就是许嘉宁。
最后她打开电脑,登上文物说APP,粉丝们见她上线,异常激动。
有问好的,有表白的,也有问她是不是失眠了,也有一小撮人主动问起那晚的事,那位叫“故乡的百合花”一直发坏笑的表情包。
她本来都把那晚的事忘了,这会儿被提醒,连忙问:“你们那晚听到什么没?”
她不问还好,问了之后,都是坏笑表情包。
秦淮荏一头雾水,最后管理员私信她一段录屏,还单独发了一句:放心,没有传播,只有内部一些粉丝有。
秦淮荏点击播放,声音起初很小,她不断调高音量,后面声音就开始不对了……
秦淮荏吓得赶紧调低音量,仿佛小小的空间里,还有别人在偷听。
怕粉丝误会,秦淮荏单独说明,那晚来了一位朋友,朋友身体不舒服,她手忙脚乱,本意是想帮朋友抚顺后背和胸口,让她呼吸顺畅,但操作可能不规范……
“总之,那晚是救人的情况,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秦淮荏义正词严,粉丝们纷纷表示:宝宝说什么就是什么,宝宝说得都对。
但也有一部分不乖的粉丝很好奇,问题接连抛过来。
“那晚来的是W吗?特意过来和你道歉,大半夜的哦。”
“你们关系真不错,还叫你什么阿仁还是什么,听不清什么,但她喊得好深情。”
“W声音好好听,以后另一半可有福气了。”
“……”
秦淮荏无言,这帮家伙说得什么鬼?
粉丝表示:我就偷偷浅磕一下你和W,因为听起来真的很意乱情迷,我们都听了无数回了。
秦淮荏哭笑不得,无奈道:“你们什么牙口啊,连我和我朋友都磕,我们两个都是直女。”
粉丝们:“直女那就更刺激啦。”
这世界,好像疯了。
更有粉丝告诉她,已经有人建立专属于她和那位不知名朋友的超话,名字叫:夜泊秦淮。
秦淮荏手欠,点进去就是高赞的同人文,文名:《我和不可言说的W》。
听名字很文艺,点进去第一句“W把我睡了,三天三夜”。
秦淮荏吓得手机都掉了,这是什么狼虎之词?
是她与世隔绝了吗?外面的世界已经疯成这样了?
秦淮荏嘀咕着我的妈我的妈,去浴室给后背喷药,本来照镜子是为了照后背,现在撞见镜子里红红的脸。
“脸怎么这么红?”秦淮荏宽慰自己:“这不是不好意思,人受到冲击都会这样的。”
只是……这帮粉丝,不是为了文物关注她的吗?哦,还有说她声音好听的,可怎么发展到写起同人文:“不是……”
秦淮荏喷了一半的药,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她双手叉腰,愤愤不平:“凭什么是她把我睡了?凭什么啊?”
“秦愤愤”上完药,趴在床上,还是不爽。
她拿来手机,重新点进那篇同人文,看一会丢开手机,但又忍不住拿起来看,最后脸红得不像话,直摇头:“太可怕了,这帮家伙年纪不大,怎么那么懂?”
愤愤不平的人,临睡前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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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号,在那篇同人文下留言:依照我对她的了解,要睡也是她睡W,轮不着别人睡她。
秦淮荏丢开手机,趴在床上,明明很累,但困意很远。
好像自从回到京州,她的好睡眠就没了,明明之前条件那么艰苦都能睡得着,现在软床暖被,她却失眠!
周围安静,失眠的人开始思绪脱缰,不一会就跑到不健康的同人文世界里去了。
秦淮荏连忙人为调整,可思绪又转到早上的噩梦,闻予知扇她巴掌,虽然是梦,但她还是很生气。
秦淮荏气得扭头,转到另一侧,瞥见墙边放着的拎袋。
啊……秦淮荏想起什么,下了床,翻出拎袋里的相框。
相框的木质香,是她喜欢的,她闻了闻,心情好像舒服了些。
两张合照并排放桌边,她和她的合照,她低头端详半晌。
分开这几年,她一直以为她们再也不会见,可命运的齿轮碾压,她们又在京州重逢了。
闻予知有时像是风,她躲着,但不知何时会在下一个转角相遇。
秦淮荏把合照扣在桌上,她往桌边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呼吸久了,能闻到熟悉的木质香。
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木质相框散发的香气起了作用,秦淮荏渐渐跌入梦里。
梦里,闻予知如同人文里描写那般,她勇敢赤诚,她褪下彼此所有的阻碍,她们拥抱,她们极尽缠绵,她们占有彼此。
她在她耳边说:“阿荏,我爱你,很久很久了,你知道么?”
秦淮荏有许多话想说,偏偏发不出声音,她急得快要哭了,人也从梦里醒来。
如鲠在喉的憋闷感,让秦淮荏闷得喘不过气,她缓缓爬起来,抚顺心口,一定是睡姿问题。
手机这时震了一下,秦淮荏瞟见一串数字,她没存,但她看见尾号就知道了。
是闻予知发来的。
下一秒,手机嗡嗡震动。
闻予知打过来了。
秦淮荏深吸口气,眉头紧锁,接通了电话。
那头先传来呼呼的风声,很显然,闻予知在外面。
秦淮荏冷不丁想起来,闻予知不是在夜店喝酒吗?这会儿怎么在外面?难道大晚上一个人跑出去了?
“诶?喂?”闻予知似乎终于意识到手机接通了,但秦淮荏没出声,她又“喂喂喂”起来,秦淮荏听她温软含糊的声音,就知道这人没少喝,冷声问:“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阿荏,阿荏。”闻予知开始笑,“你等下噢。”
喝醉的人,喜欢讲叠字,幼稚得要死。
秦淮荏耐着性子等,虽然根本不知自己在等什么。
风很大声,盖过了闻予知的呢喃。
秦淮荏耐心殆尽时,闻予知突然大声叫她“阿荏,阿荏”,她深吸口气:“你要说就说,别叫我。”
“现在2点45,噢,不,是46了。”闻予知认真地回答:“阿荏,2点46了。”
“……”
秦淮荏无语,她那是在问时间吗?如果不是闻予知喝醉,她会以为这人故意装傻。
秦淮荏都佩服自己的好脾气,被吵醒……当然,也不是被吵醒,总之,她觉得自己真善良,夜里接闻予知的电话:“所以,你大夜里打电话,是要干嘛?”
闻予知嗯了一声,拉着长音,似乎在努力回忆。
时间久到,秦淮荏以为她挂了。
秦淮荏看了一眼手机,仍在通话中。
那头终于传来缓慢低沉的一句:“我们,我们可以重新认识吗?”
“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闻予知那头的风,呼呼的灌进秦淮荏的耳朵里,她下意识贴近听筒,真切地听见闻予知明明是笑意的声音却带着颤抖的哭腔说:“你好,我叫闻予知。”
秦淮荏的心,瞬间被记忆的子弹击中,接下来的话,如她所料,也亦如她当年所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你长得可真好看啊。”
原来,深陷过去无力逃跑的人,不只是她一个,问题是,人生真的可以重来吗?
20.第 20 章
秦淮荏原本总是责备自己,她本以为几年独处,她已经放下一切,可以坦然面对闻予知的。
可惜,数不清的日夜,她内心的自我建设,在洗手间见到闻予知那一刻崩塌。
或者说,从她回京州,关于闻予知的信息充斥着她的生活时,她内心好不容易搭建的防线就已经开始倒退。
她骂自己没出息,可她拿自己半点办法都没有。
这一晚,她从醉酒的闻予知口中听见的,不只是熟悉的话,更将她拉回她们初次见面的开端。
她休几天病假回来,班里来了个仙女,美得秦淮荏想一直看,怎么有人那么好看?好像和周围人不是一个世界的。
大家都只敢远观,只有她热情主动问候,换来的是漠视和敌意。
那算是奠定了她们走向水火难容的基调吧?
时间过去那么久,秦淮荏从没听闻予知提起过,她以为闻予知不记得了,只有她小肚鸡肠地记仇。
她也不想否认,她就是锱铢必较,她甚至有仇必报。
所以,再提及当年,秦淮荏心里仍然不爽,她不知喝醉的人玩得哪一出。
她半晌没做声,等待着下文,但闻予知没等到她的回应,也没了后续,改口说打扰她睡觉很抱歉。
秦淮荏还是没说话,闻予知自说自话,说她今晚本不想出来的,但有人过生日非要她出来,她睡不着就出来了……
末了,自言自语很久的闻予知低声呢喃:“你还在吗?”
秦淮荏无言,她不在还能消失?
闻予知嘀咕:“你睡着了吗?”
那她直接睡吧,秦淮荏懒得说话,谁知道闻予知想一出是一出,这又是哪一出?
闻予知叽叽咕咕,被风吹得零碎,秦淮荏听不清个数,她干脆手机免提放到旁边,她趴在床上,不一会打了呵欠,闻氏念经,听着倒挺催眠的。
最后闻予知深吸了口气,声音突然大了些,委屈又难过地问她:“阿荏,就真的不可以吗?”
可以什么啊?秦淮荏闭着眼睛。
“重新认识,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都不行吗?”闻予知翻来覆去不知说了多少遍,秦淮荏默默回答:“行行行,别絮叨了。”
可惜,秦淮荏没说出口,闻予知在那头兀自陷入懊悔悲戚的情绪里,碎碎念着什么。
秦淮荏犯困,迷迷糊糊中,听闻予知说初见:“你不知道,我早就见过你了,早在你主动和我打招呼时,那是一个初春……”
红白相间的教学楼,坐落在森林花园中,冰雪早已消融,等不及的花儿抵挡寒意开始绽放。
风裹挟着春天的芳香,席卷校园里每一个角落。
放学铃声敲响,落日斜斜地挂在天边。
所有学生都逃离牢笼似的冲出校园,闻予知等校园安静,她让其他人在外等着,独自进入校园。
那时闻予知正在休学,还没想好去哪里复学,有时间就来到京州市的每所高中看看。
她被空气中弥漫的桃花香所吸引,她一路循着,走到桃花深处,见到了秦淮荏。
那时的秦淮荏穿着蓝白色校服,扎马尾辫,她坐在花丛中,借着余晖正在背书。
她习惯出声读一遍再闭上眼睛复诵,她的记忆力不错,第一遍背诵偶有磕绊,但不会错。
等第二遍,秦淮荏就能流利地背诵全文了。
从语文到英语,从政治再到历史,似乎所有需要背诵的,她都要在花园里完成。
她的音色干净,她的语速低缓,闻予知站在圆球树后面听了许久,躁动的心平复下来。
天色渐渐暗了,秦淮荏揉揉眼睛,收好课本,打了个呵欠,她躺在花丛中的石板上,半晌没了动静。
闻予知无声走近,风吹乱秦淮荏耳边的碎发,摇摇晃晃的,也晃动了闻予知的心。
她蜷缩身体,抱着书包,像是睡着了。
她睡得很香,但又分明睡得很冷,所以一直抱紧自己。
原本是来看学校,是循着花香来的,最终却满眼只看着睡在料峭初春里的女孩。
之后闻予知每天多了个行程,每天学校安静后,她就去京州希望中学,在教学楼后面的花丛里的不同位置,找到沉浸其中的秦淮荏。
久了,闻予知发现,冰雪消融,春天来了,意味着秦淮荏的“外宿”就开始了。
秦淮荏喜欢一个人往花坛深处去,在不同的花丛中学习,打瞌睡,自得其乐。
夏天日光悠长,她会在外面待得更久。
直到夜幕完全降临,秦淮荏才会一个人从花坛树丛旁边的门洞离开。
闻予知最终没忍住,她偷偷跟着秦淮荏,一路颠簸周折,她看见秦淮荏住的房子,或许都不能称之为房子。
难怪她要在花园休息,那里像是她另一个家,一个不能过夜的家。
家,该是怎么样的?家又是怎么创造出来的,闻予知从小到大都没有过具体的实感,而在第一次见到睡在花丛中的秦淮荏,她内心生出渴望来,关于家也开始具象化了。
也是那时起,闻予知心底萌生一个奇怪的念头。
她想拥有一座只属于自己的房子,周围最好是种下万紫千红,中间小草幽径互通,无论怎么走,都可以直接回到充满温暖的房间。
朝南的房间,放上一张舒适的大床,床头柜子摆放青花瓷瓶,里面放着刚修剪的花枝,而她……闻予知微微俯身,歪头看着熟睡恬淡的女生,她可以睡在床上,她不必睡在冰冷的石板上,不必睡得得拘谨,更不必抱着书包取暖。
如果有那样一个地方,她会愿意来吗?
如果可以,那个地方,可以称之为家吧?
家,首先该是一个自由的地方。
人应该可以在家里做任何想做的事,不用担心惊扰了谁。
大声的背书,放肆的开心。
家,更应该是,只要我愿意,我可以一直待着的地方。
而秦淮荏,在京州似乎没有真正的家。
而闻予知在京州,住着别墅,出入豪车接送,路人看接她的车子毫不掩饰艳羡和嫉妒,但只有闻予知清楚,她一样没有家。
闻家的一切,都不是她的。
闻予知有了目标,拼了命的努力,与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但事与愿违,她和秦淮荏渐行渐远,最终背道而驰。
秦淮荏毕业突然消失,她不能,不愿,却不得不接受的结果。
闻予知心中蒙生悲凉,她所有的努力好像都白费了。
直到她突然得知,秦淮荏回到京州,要参加校庆……一切死灰复燃,闻予知不甘,不想放弃。
她抽抽搭搭地在电话里恳求:“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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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回应,内心的痛苦几乎要将闻予知吞噬,她有些歇斯底里:“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秦淮荏被吓醒,张嘴就要骂人,却听见那头呜咽地哀求:“就一次,我求你了,阿荏。”
秦淮荏好不容易睡着被吵醒,脑袋埋进枕头,咬牙切齿:“你再吵,我活吃了你,信不信?”
闻予知“啊”了一声,有点懵懵的,几秒反应过来,轻轻地说:“只要是你,什么我都愿意。”
秦淮荏无言,抬杠道:“我要你的命,你也给啊?”
“恩。”
还恩?秦淮荏的脑子突然灵光:“你这么说,我倒是真有一件事,就是小提琴的事,你能不能和许嘉宁好好商量,考虑下她的情况,她拿不出那么多钱,我也没多少钱可以借给她。”
虽然趁着人喝酒提要求有点不道德,但有这茬儿,至少许嘉宁那边能稍微通融喘口气,不用被逼的那么紧。
闻予知半晌才说了一句:“许嘉宁?”
“对。”
“你……”闻予知你了半天,哼了一声,听起来相当不满意,说:“那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得如实回答。”
“你说。”秦淮荏端起水杯,喝口水,瞥见旁边的时间,已经是后半夜3点了:“你该不会从打电话到现在,一直都在外面吧?”
闻予知嗯了一声,秦淮荏拧眉:“你一个人喝那么多,没人管吗?”
“谁也管不了我。”闻予知气哼哼,挺小孩子气的。
“哼个屁,你赶紧回家,这都几点了?”秦淮荏听不见答复,声音高一度,说:“听见没?”
“听见了。”闻予知不大情愿:“那我先问你,可以么?”
秦淮荏嗯了一声,闻予知清了清嗓子,不知是犹豫还是忸怩,半晌才问:“你说,我和许嘉宁同时遇到危险,你先救谁?”
谁能想到,她还没结婚,就遇到死亡提问了。
答案很明显,她必须得说闻予知。
她也确实说:“先救你。”
“可万一你没有先救我呢?”
秦淮荏淡淡提醒:“你自己说的,刚才那是最后一个问题。”
闻予知静默几秒,声音嘶哑,却笑得开心,说:“还是要谢谢你,阿荏。”
“谢我什么?”秦淮荏怀疑她喝傻了,不过是一个问题,又不是真的救了她。
闻予知笑着说:“你恨我,但你还愿意救我,你真好。”
“……”
秦淮荏心里莫名不是滋味,所以闻予知喝醉了,也知道她们关系不对付,但却还是打来电话,放下高贵的身份,卑微的恳求她?
“闻予知。”
“恩?”
“你可能是误会了。”秦淮荏顿了顿,如实说:“我们是针锋相对,但我内心没有恨你,所以……”
“所以,你有没有,”闻予知接过她的话茬:“就是我们认识这么久,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起,你有没有……”
闻予知说得磕磕绊绊,似是难以启齿,但又无法继续压抑,秦淮荏耐着性子:“闻予知,你不妨直接些。”
这是闻予知的原话。
闻予知嗯了一声,很低很轻的声音:“你有没有过喜欢过我?”
秦淮荏怔住,那头闻予知卑轻不可闻地问:“有吗?一丁点的喜欢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