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猫们,捡个人!》
1. 跌落悬崖(捉虫)
“啊!”
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惊呼声,一道白衣身影宛如流星般从悬崖边坠.落。下坠时冲断了不少长在崖壁上的细小花枝,红粉相间的花瓣随之落入崖底。
——两个时辰前
宽阔的广场上沾满了人,声音略显嘈杂。在一群.交头接耳的人群中,一道身影显得格外得显眼。
青年将剑抱在怀里,微微向后靠在了树旁。
金灿灿的阳光被茂密的枝叶分割成细碎的光斑,零零散散地落在了青年的脸上。
宛如鸦羽般的睫毛上满是跃动的光斑,如同融金一般。
此人正是许青遮,七年前,他离开家来到中洲第一大宗——无窍宗求学。不仅日日勤加苦练,甚至还经常接一些任务锻炼自己。
如今七年转瞬即逝——他依旧是一名外门弟子。
“诶!许青遮!”
自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听语气似乎和青年之间的关系很是熟稔。
不曾想,刚才还闲适靠在树旁的许青遮在听到这道声音后立刻皱了一下眉头。
“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青年在心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但对方都已经喊了他的名字,又怎么可能不过来呢?
或许是顾忌着周边人多,他眉头蹙罢很快就收敛了起来。
不过眨眼之间,开口喊他的人便来到面前。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来人身材瘦小,仿佛从小到大一直受苦般。实则不然,此人乃是外门大师兄,不管是月例还是衣食住行都比他们这些弟子好。
碍于面子,许青遮只好将视线落在了对方身上:“大师兄。”
他微微颔首以示问好,随后才语气缓缓地回答着对方刚才的问题:“今日是单人考核。”
青年说罢浅浅一笑,略微改变的姿势让原先落在他眼睫上的阳光恰巧点进了那双漆黑的眼眸。
被这么一双眼睛看着,武攀亭有些心虚,好像自己心中所想尽数都被对方看破了似的。
“哈哈,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还以为没人想和你组队呢。”
他笑着说道,随即四处张望一番,疑惑发问:“怎么不见月师妹?你俩没在一起?”
周围有几个人听到这句话之后下意识地回头,更何况武攀亭的声音并不小。
许青遮抿唇,心里有些许的不适:“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要诬蔑月师姐和我?还是说觉得我离不开月师姐的帮忙?”
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话,许青遮心里的猜测便冒出了好几个。
对方这两句话说的让人听起来有些歧义,他假装没听懂:“月师姐为何会与我在一起?”
青年放下环抱在胸.前的胳膊,略微颔首:“月师姐平日里对我们这些师弟师妹照顾颇多,不过考核本就是考察个人,月师姐总不能这也要照顾我们。”
虽然刚才心里想着要心平气和,但话一出口便不免沾些阴阳怪气。
只是话刚一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武攀亭乃是外门大师兄,还是万长老的弟子。他这番回怼过去,对方会不会就此记恨他?
其实许青遮和武攀亭之间的相处并不多,但仅有的几次也足以让他打心底里不喜欢对方。
没在青年这里讨到好的武攀亭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他堂堂外门大师兄,总不能在这里受一个平平无奇的师弟的气。
武攀亭皮笑肉不笑:“听说这个秘境很危险,好在师父昨晚给了我一件灵器,不然我都要担心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将悬挂在腰间的短刀取下,在许青遮的眼前晃了晃才收回去。
炫耀一番之后,这才满意地离去。
见武攀亭离开,许青遮脸上的表情这才恢复到平时的模样。只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不断地想起刚才的事情。
甚至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仔仔细细地回想着。
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也算不上回怼,只是解释罢了。若心中无鬼,又怎会觉得这话阴阳怪气?
分明刚才还在心里揣测不安,现在却又放松了下来。
如此这般,对于许青遮而言已是家常便饭。
他这人,就是拧巴。
*
宗门考核两年一次,分单人和组队两种模式,每种模式五天,一共十天。
许青遮几个月前就已经着手准备这次的试炼了,若是能取得一个好成绩,说不定年底有机会进入内门。
青年垂眸思量,宛如水墨画般清隽的面庞不知不觉间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伴随着一声钟鸣,试炼准时开始。
原本堵在周围的弟子们顿时往入口挤去,而许青遮也不由自主地被裹挟进去。
一踏入秘境,耳边便猛地一静,似乎还有细微的嗡嗡声萦绕在耳边。
青年环顾四周,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此次考核是在一处小秘境,里面的灵兽品阶不是很高,刚好让他们这些外门弟子试试手。
不过,看周围这幅山清水秀的样子,他恐怕又被传送到什么犄角旮旯了。
许青遮无奈摇头,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差,每次去秘境或是其他看运气的地方总会一无所获。
刚开始或许还会有些不甘,但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他也便……习惯了。
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蝉鸣的声音,奇怪的是,竟然听不到一丁点儿的风声。
按理说,在这种树木丛生的森林里,应该会时不时有树叶摆动的声音。
难不成他时来运转?越是古怪危险的地方越是机遇多。
不过,许青遮无奈扶额。
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明确的认知的,相比于机遇,他还是先保全自己的小命吧。
这么想着,青年单手持剑警惕地沿着杂草丛生的小径向前,洁白的衣摆从翠绿的草丛上方掠过,带起一阵微风。
看来是他真的想多了,机遇什么的,怎么会这么轻易得落到他头上?
一个时辰过去了,别说是灵兽了,他连只虫子都没见到。
好好好,又是一无所获。
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
许青遮缓缓呼出一口气来,清俊的脸上满是平静,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放在心里,还是习惯之后的平静疯感。
日渐西垂,暖黄的阳光被茂盛的枝叶遮去大半。他走了这么久都没遇到一个同门,这个秘境到底有多大?
青年在一处空地停下脚步,抬头望了一眼翠绿的树林,犹豫片刻之后便席地而坐。
算了,还是先歇一会儿吧。
许青遮将手里的长剑横放在腿上,略微垂眸深思。
和刚才相比,周围的树木稀疏了不少,他估摸着已经走到了树林的边缘。
树林里的灵兽都没遇见一只,对于接下来的日子他也没抱有太大的希望。
“哎——”
寂静的树林中,一声低叹响起。
伴随着这道低叹,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从前面的灌木丛中传来。
许青遮握剑而起,虽是猛地站起身来,但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唯有垂在脸侧的长发向后飘去。
“嗷——”
紧接着,裹挟着满满威胁的兽吼直冲进耳朵,几乎是眨眼间,一道灰色影子冲了上来。
“咔”的一声,利剑出鞘。
青年将剑横在胸.前挡住迎面而来的利爪,另一只手掐了个引雷决扔了过去。
随后,许青遮和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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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距离,定睛一看。
也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真的倒霉,一路来没碰到一只灵兽,结果一来就是一只五阶灵兽。
要知道,许青遮灵根一般,资质平平,拜入无窍宗七年才是练气中期。
“呼——”
青年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来。
他刚才捏的雷决劈到这只灰狼身上也只是伤了对方的皮毛,甚至都没有见血。
“真是倒霉。”
许青遮扬剑前冲,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紧了剑柄,飘逸的白衣在他行动是宛如山谷薄雾一般。
许是这只灵兽饥饿许久,再大的本事也只余下三四分力道,这才让许青遮能够与其抗衡。
眨眼间,最后一抹阳光也消失殆尽,夜幕逐渐降临。
风啸狼的体力也如同天边的晚霞般逐渐消散,一扑一咬的动作都显得力不从心。
许青遮抬手随意擦去脸颊上被风刃划出的血痕,洁白如雪的手腕上顿时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红。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风啸狼低吼一声,身体微微下沉,做出一副蓄力的模样。
见状,许青遮也握紧了手里的剑,甚至都准备掏出一直没舍得用的符篆。
千钧一发之际,面前和他对峙的风啸狼总算是有了动作,十分迅速且果断地——逃跑了。
许青遮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转念一想:“这风啸狼已是强弩之末,富贵险中求,不如跟上去。”
参加这么多次考核了,若说他不想名列前茅,那是假的。
青年平日里看似随遇而安,一旦下了决定,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或许在平淡的生活中,他总幻想着一种刺激。
转瞬之间,许青遮便冲了上去,和前面的风啸狼相比,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谁是亡命之徒。
两旁的树木迅速倒退,修行人的速度又非寻常人可比,几乎是几息间就已经将原先的树林抛在脑后。
前面是一处空地,准确地来说是悬崖。
夜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月光清透如水,将此处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风啸狼停下,后面是穷追不舍的两脚兽,分明差了一个大境界,这人跟没见过灵兽一样。
“嗷——”
一道低吼声充斥着危险,似乎想要将面前的两脚兽给吓走。
但许青遮面不改色,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篆就扔向了精疲力尽的风啸狼。
买的符篆就是比他亲手捏的引雷决好,一张下去,刚才还有力气冲着他吼叫的风啸狼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呼——”
还好还好,虽然修为不够,但他道具来凑。
青年勾出一抹淡淡的笑,一瞬间竟比皎洁的月色还要动人。
他走上前,垂眸执剑准备剥出妖丹。
“噗嗤——”
利爪划破皮肉的声音——两道重合在了一起。
许青遮蹙眉,欲回头,却被一爪拍向悬崖。
天杀的,一路上没遇到一个人,谁知会被人暗算。
月光明亮,一道白衣身影如流星般坠.落。悬崖壁上的花枝被撞击得零散,如火的花瓣纷纷向下飘落。
“扑通!”
落水声震彻一方,疼痛和河水的冰冷一同袭上全身。
眼前血红一片,还夹杂着迷迷糊糊的漆黑。
失去意识之前,许青遮只看到一片模模糊糊的白黑影子,约有两人高。只是他如今意识不清,竟不知这是何物。
“难道要丧命于此?黑白无常都来了……”
“黑白无常”一个跳跃便落在了青年身边,垂下巨大的头颅,用那双拳头大的眼眸看了片刻。
随后,张开了血盆大口。
2. 幼年期?(捉虫)
夜,虫鸣声不断。
周围似乎有一处渗水,缓慢的滴水声滴答滴答,仿佛还能够嗅到潮湿的味道。
光线昏暗的山洞中,躺在光滑石板上的白衣青年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咳咳——”
许青遮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撑在旁边想要坐起身来。
只不过他刚一起身,浑身的疼痛便铺天盖地传来,甚至将刚从昏迷中醒来时的混沌都一扫而光。
青年垂首咳嗽,放下手时掌心已经染上了些许猩红的血迹。
伤口裂开了。
他很快就查明自己如今身在何处,只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他竟然还活着。
昏迷前的最后一眼看到的那个白黑影子是谁?
难不成真是他意识不清将什么东西认成了黑白无常?
想到这里,青年不由得扯起唇角笑了一声。
这一笑不要紧,倒是扯动了身上的伤口,阵阵隐痛。
身上传来的疼痛让许青遮来不及去想自己为何会在这里,而是回想起当时掉下悬崖的场景。
他当时一路走来并未见其他灵兽,当然,他修为低,若是有灵兽藏匿于暗处,修为还比他高的话他确实难以发现。
可是……
许青遮蹙眉,雪白的指尖上血迹斑斑:“我只是在追疾风狼,怎么会有其他灵兽杀我?”
难道……袭击他的人不是灵兽,而是谁的契约兽?
那,会是谁呢?
就像是许青遮有不喜欢的人,自然也会有人不喜欢他。
他曾不止一次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大约是什么“就凭他也想进内门?没有家世、没有靠山。哈哈哈哈,可怜这么一张脸,竟然长到他身上。要我说,他还不如去做炉鼎!”
青年在回忆这些时,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正当他准备细想的时候,周围突然想起来一阵脚步声。
他动作立刻停了下来,侧耳细听,手也忍不住紧握成拳。
来的人究竟是谁……
许青遮双眸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洞口,心里也知道自己如今受着伤,就算是有人来了恐怕也无法反抗。
在他的注视下,一道白色的影子出现在洞口。
原本满脸警惕的青年看到来者是谁之后险些难以维持脸上的表情——一只堪比两人高的白虎正款步而来。
猛兽背着光,因此巨大的虎头只有一双拳头大的眼睛清晰可见。
对方似乎没想到许青遮已经醒来,先是步子一顿,随后便猛地扑了上来。
它体型巨大,甚至无须用术法,一掌都能将他拍死。
青年屏息凝神连忙上身后仰,眼见这猛兽眨眼间就来到自己面前,他不由得想要抬手去阻挡对方的“进攻”。
“?”
白虎垂眸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胳膊,好细一条,仿佛一呼气就能将对方吹飞一般。
它嘴里叼着几枝带着鲜红果实的枝丫,一张嘴,这些树枝尽数落在了许青遮的身上。
“嘶——”
原本就重伤未愈的青年猛地被重物压中,都来不及去害怕眼前的猛兽,只顾着捂住往外渗血的伤口。
许青遮轻“嘶”着,脑海里混混沌沌:“这是梦?不然怎么会碰见这——么大的一只白虎?”
或许是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恶意,他这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奇怪的是,这只白虎上下瞟了他一眼之后便低下头拱了拱他。
“……”
刚好怼到他伤口上。
许青遮敢怒不敢言,随后才将视线落在自己腿上的树枝上。
上面的叶子还是翠绿的,丝毫没有因为外面炽热的阳光变得干枯。不过,更加引人注目的还是枝头悬挂着的红果子。
不大,约摸和杏子差不多,只是比杏更圆,红如血,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虽然这是许青遮第一次见到这个果子,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这是什么。
“朱火果?”
他抬眸四处张望了一番,从洞口向外望去可以看到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森林。
这看着也不像是能长出朱火果的地方,那这白虎是去哪儿摘得?
许青遮心生疑惑,于是开口询问:“这是你在这里摘的?”
正准备趴下的白虎听到这句话之后掀起眼皮,露出那双烛黄色的兽瞳。
虽然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但许青遮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不是在这儿摘的……”
手里的树枝叶子还新鲜着,一看就是刚摘下没多久。
青年在这儿墨迹了许久也没吃下朱火果,那白虎有些等不及。
只见它扬起长长的尾巴,无比准确地圈住了许青遮的手腕。
一股毛茸茸的暖意传来,青年咳嗽一声,伸手摘下一颗朱火果吃下。
朱火果只生长在严寒之地,而且百年才长一颗。据传吃下一颗朱火果就能使身上的伤痊愈,不论是旧疾还是新伤。
不过,大部分人也只是在书中见过此物,许青遮也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朱火果。
“多谢。”
吃下朱火果之后,一股暖流逐渐蔓延全身。刚才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几乎是以可以察觉到的速度痊愈。
许青遮伸出食指试探性地戳了一下伤口,不疼。
“竟然这么快。”
他身上衣服的血迹还没有干,此时指尖的猩红也是黏腻的,伤却完全好了。
看来书中记载的是真的。
许青遮食指和拇指互相摩挲着,随后便抬头望向了趴在旁边闭目养神的白虎。
这猛兽一看就非凡虎,不仅体型巨大,甚至还能听懂人话。
如此看来,应是对方救了他。
还好还好,是救了他,不是吃了他。
想到这里,许青遮只觉后怕,但凡这白虎有一丝想要害他的念头,他恐怕都睁不开眼睛。
青年正在沉思,眼前猛地一花。
原来是那白虎,对方方才还缠在自己手腕上的尾巴此时高高扬起,尾巴尖却是垂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这幅模样,倒是像极了逗猫。
许青遮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他是人,又不是猫。
只是对方见他没有任何动作,大概心生不满,竟将尾巴往前一扫。
青年的脸先是微微一疼,随后便被毛茸茸的尾巴尖缓缓扫过。
这个动作说不上来的怪异,许青遮耸耸鼻尖,险些打喷嚏。
见他有了反应,白虎将两只前爪垫在下巴处,鼻子呼出一口气,吹得面前的灰尘四处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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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直举着尾巴竟然也不嫌累……”
许青遮在心里暗自想道。
青年只着中衣,原先束发的发冠也不知道丢在何处,一头乌黑长发就这么披在身上。
他看了又看,总算是如白虎所愿抬手虚虚抓住了对方的尾巴尖。
或许是人兽之别,对方的体温很高,隔着一层厚厚的毛都能感受到对方尾巴尖处的炽热体温。
许青遮掀起眼皮,脸上的表情平淡,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是谁在逗谁。
白虎依旧是在原地趴着,只不过慢悠悠地将自己的尾巴从对方的手里抽了出来。
就当青年准备起身之际,它再次将尾巴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
许青遮再次伸手欲捉虎尾,对方却在他快要抓住之际猛地抽离。
他这是明白了,对方是真的在逗他玩儿。
青年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白虎的尾巴。洁白如雪的尾巴尖和他的手指一样沾上了血迹,大概是刚才不小心蹭上的。
“嗷~”
白虎嚎叫一声,声音并不大,但外面的鸟雀却立刻扑闪着翅膀逃离了这里。
那双令人浑身发寒的兽瞳此时写满了对许青遮的兴趣,仿佛是遇见了什么好玩的一般。
青年坐在石头上,微微沉吟:“你已开灵智,应该能听懂我说话。”
他双手撑在身后,微微一跳便落在白虎旁边——距离三步外。
哪怕对方没有想要伤害他的念头,但许青遮还是没有放下戒备。
不过……
这白虎也不知是不想回答他,还是犯了困,竟然将眼睛闭了起来。
光线不甚明亮的山洞中,这么大的一只白虎很是显眼,几乎快要占据半个山洞。
因此,许青遮站在对方身边显得很是渺小。
“你……”
青年还想继续往下说,只不过刚开口吐出一个字,一只鼓面大的虎爪便从天而降。
“啪”的一声,许青遮被白虎的爪子压在地上,对方收起尖锐的指甲,微鼓的肉垫压在身上存在感很强。
这一压看上去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实则是将青年完全压制住,不管他怎么动都无法起身。
“呼——”
猛兽睁开一只眼睛,凑过来在许青遮身上嗅了嗅,随后便再次闭上眼睛。
可怜许青遮身上的伤刚好,就这么被对方擒住,像是猎物一般。
外面刮起一阵风来,满树的枝叶相互摩挲发出沙沙的声音。山洞里的滴水声不绝,对于困倦的人来说很是催眠。
但许青遮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至少也有一.夜了,现在根本没有丝毫的睡意。
如今被白虎压在爪下动弹不得,只好干睁着眼睛等对方醒来。
不过……
对方这是何意?难道是觉得他如今肉少,准备养肥了再吃?
没一会儿,小小的呼噜声响起,甚至还时不时地抖抖胡须。
也不知考核是否结束,若是发现他不见,恐怕也无人寻他。
许青遮闭上双眼,毫无睡意。
压在他胸口的虎爪有些分量,惹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听闻小孩子睡觉时总喜欢抱着什么,这白虎该不会还在幼年期吧?
3. 剑(捉虫)
这白虎慵懒惬意,浑然不顾被压在爪下的许青遮。
“咳咳咳。”
没过一会儿,青年就已经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抬手推搡着胸口那只巨大的虎爪,指尖深陷温暖的毛发中。
“呼——”
他的动静不小,不过三两下就将闭着眼睛的白虎吵醒。
对方睁开双眼,琥珀色的竖瞳乍一看充斥着森森寒意,只不过很快就恢复到了刚才的慵懒模样。
反倒是许青遮,被对方刚才的样子吓了一跳,几乎后背都直冒冷汗。
哪怕对方对他没有恶意,但面对如此猛兽,他还是会有些害怕的。
听着外面的风声,大概是一刻钟后,白虎才将自己沉甸甸的爪子从许青遮身上拿开。
青年立刻站了起来,生怕重蹈覆辙。
他低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后转身往外走。
身后传来白虎的呼噜声,似乎是在警告。
“我只是出去看看。”
许青遮谨慎地回答着,一边说一边转头打量着对方的神情。
毛茸茸但威严的虎头上,其实看不出来鲜明的情绪,他也只能根据对方的眼神猜个大概。
他看着对方已经没了阻拦之意,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山洞外是一片郁郁葱葱,各种各样的树木花草遍地都是,还有好些他从未见过的奇珍异草。
许青遮仰头望着高高的崖壁,在心里思索:“我从秘境中的悬崖跌落,此时应当还在秘境中吧?”
他心里难得焦急起来,若是考核结束之日他没有出去,恐怕就要困在这个秘境了。
青年深吸一口气,垂眸。
他的佩剑也不知道掉在何处,如今只是练气的他无法凭空而行,只能御剑。
可现在,剑呢?
许青遮环顾四周也没发现什么河流,想必这里距离他掉落的地方还有些距离。
现在最关键的是,他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
还是回去问问白虎吧。
*
“嗷呜——”
白虎前爪搭在山洞外的石头上,此时正仰首高呼。
方才还在叽叽喳喳的鸟雀和趴卧在地面上的动物连忙逃窜,生怕慢一步就会落入虎口。
“哼哼,看来我还是雄风依旧啊。”
白虎晃晃脑袋,一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缓缓走来的青年。
在一大片绿色之中,对方一身白衣格外亮眼,洁白的肌肤似乎和身上雪白的衣衫融为一体,就像是山神一般。
它俯首呼出一道鼻息,脑海里回想起不久前在老友那里见到的人,心里暗喜。
“你……”
眨眼间,青年已经跑到了它面前,正仰首望着他。
许青遮在心里斟酌片刻才开口询问:“我昏迷多久了?”
他问罢一愣,垂眸一笑,也不知是被自己蠢笑的还是真觉得好笑。
“你能听懂我说话,那你会说话吗?”
白虎微抬起下巴,神态倨傲。
它可是神兽,怎么可能不会说话?
不过……
那双烛黄色的兽瞳转了转,紧接着就轻松的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天?”
许青遮从醒来就一直紧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然后,他惊异地看着白虎的爪子。
“你竟然有手指。”
“……”
白虎没作答,只是撇过头,眼神有些洋洋得意。
旁的动物大多能够张开爪子,但它这种神兽自然和那些动物不同。
不过是区区伸手,就将人类迷成这样。
“哈。”白虎在心里笑出声来,“不愧是我。”
许青遮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高兴起来,疑惑片刻便将此事抛在脑后。
这悬崖很深,从崖底向上望只觉高.耸如云。
凭借他的修为,御剑都不一定能出去,更别说现在连剑都没看到了。
青年无奈苦笑:“你救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柄长剑,样式很寻常。”
白虎思索片刻,可能是因为许青遮的佩剑太一般,它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罢了。”
许青遮:“我自己找找吧。”
话音刚落,他就转身准备离开。
只是刚迈出一步,腰部就传来一道阻拦的力道。
白虎慢条斯理地用尾巴圈住他,毫不费劲地就将他甩到了背上。
许青遮略有些狼狈地趴在白虎背上,暖意透过身上单薄的衣衫染上自己的肌肤。
“怎么了?”
短短半天,他也没摸清这白虎的脾气,并部知晓对方现在是为何如此。
白虎呼出一口气,为了装高冷,依旧一句话都不说。
不就是剑么,它多得很,干嘛非要去找那根破铜烂铁?
还在心系“破铜烂铁”的许青遮根本不知道白虎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趴在对方背上都不知道该不该动弹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
青年表面上看着很镇定,实则心里慌乱不已。
说实话,从拜入无窍宗到现在,他差不多一直都在宗门生活,最多是去一些小秘境考核历练。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如此凶猛的猛兽待在一起。
不对,这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在秘境的范围的。
许青遮的思绪逐渐跑偏,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白虎丢回了山洞。
而对方将他放下之后就跑出去不知去往何处。
青年将肩头散落的长发拨到身后,试图趁对方离开逃走。
可当他走到山洞口时竟被挡了回来——那白虎竟然下了禁制。
“……”
他又不是什么猎物,更何况,他一个筑基期的修士,至于这么防着吗?
许青遮不解,伸手试着突破对方设下的禁制——没有成功。
想来那白虎的修为也在他之上,至于高多少他就不知道了。
山洞里安静下来,就连不久前的滴水声都消失不见了。
周围只要一安静下来,许青遮便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胡思乱想,从自己说过的话再到别人说的话,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拆开解读。
他在同门中称不上有天赋的,但胜在努力刻苦。
只是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人家天赋异禀的,每每这时,许青遮总会陷入自我怀疑。
“哎。”
青年晃了晃脑袋,撩起衣袍就坐在了地上。
他单手托着下巴:“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还是要想办法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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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话音落地,眼前猛地一白。
那白虎哼了一声,甚是倨傲。
许青遮沉默,难道刚才说的话这白虎听到了?
他缓缓抬起头,与那双烛黄色的兽瞳对视上。
幽幽寒意裹挟着炽热的鼻息一同而来,青年微微向后仰,半躲开了对方的头。
“哐当”一声,白虎叼在嘴间的东西利索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许青遮的视线被吸引过去,看清楚的一瞬间就挪不开挪不开视线了。
对方扔在地上的是一把剑,不过不是他那把,而是一把无论从做工还是样式都比他那把剑强百倍的。
“这是……”
他疑惑看向白虎,望着对方的眼睛看了半晌,试探开口:“难道是送给我的?”
白虎颔首,满意地点点头。
仿佛扔在地上的剑是什么废铁一般。
依许青遮拙见,这把剑恐怕是一件灵器,至少是地品!
这一发现简直让人瞠目结舌,要知道,就连武攀亭的佩剑也只是一件地品,还是最次的那种。
对方可是外门大师兄!就连外门长老都是对方的师父,这才获得一把地品灵器。
可眼下这白虎,就这么不经意地将灵器扔给了自己。
许青遮觉得事情不简单,白虎恐怕身份不一般。
难道是秘境的守护兽?之前也听说过一些秘境会有专门守护的灵兽。
眼前的小人类面色沉重,像是遇到了难题一般。
白虎有些疑惑不解,它分明精挑细选了一把适合眼前人的剑,怎么不高兴呢?
它记得老友送人类东西的时候,那人类高兴地都能跳起来。
可如今换成它,倒是如此寻常。
这让白虎有些不高兴,顿时对着许青遮龇牙咧嘴。
它这幅模样明显是在耍小脾气,但它却忘了人兽有别,更何况它还是这幅高大凶猛的样子。
惹得许青遮怀疑自己是不是惹它生气了。
“抱歉。”
不管如何,青年还是先道了歉,表情正经,态度诚恳。
短短两个字,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白虎大爷给哄好了。
“看来这人类修士还挺听话,至少比雪小子好多了。”
白虎在心里想着,垂眸望着眼前拿着剑细看的许青遮,思绪翻飞。
它一开始救下对方只是看青年身上穿的衣服是无窍宗的校服,等把人带回来之后才想起之前在老友那里看到的场景。
对方也不是人,但也不是妖,一年前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个人类,几乎对那人百依百顺。
说是什么“宠物”,虽然有些不尊重,但它看那人类也是乐在其中。
白虎抖了抖胡须,扬起尾巴圈住了一旁的许青遮。
算了,反正对于它们而言,人类的伦理纲常只是不用在乎的条款,更何况是它这么尊贵的身份。
白虎洋洋自得,这幅表情在它做来没有丝毫的跋扈,倒是很有威严,如同它百兽之王的身份一般。
“真是好剑。”
许青遮感叹道,说罢不动声色地抬手想要将缠在自己腰间的长长尾巴给扯下来。
等等!
青年抬眸看了一眼不作声的白虎,他刚才说的是剑,真的剑,可不是骂它。
4. 不许离开(捉虫)
许青遮废了好大劲儿才将白虎的尾巴从自己腰间拽下来,根本没发现对方若有所思。
而白虎心中所想并不是多么复杂的事情,只是在考虑该如何将眼前的修士弄到自己身边。
像是其他妖兽,恐怕都不会去过问青年的意愿,直接就强行留在身边。
可它不一样,它可是神兽,再加上和人类待了那么久,多多少少还是会走些流程的。
一旁的人类手捧着那块废铁很是开心,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
白虎重重地甩甩尾巴,这是不在它洞府,若是在洞府,它肯定拿好剑。
现在这把,嗤,它剔牙都看不上。
许青遮垂眸,洁白如月的侧脸宛如一道剪影,就连垂在肩头的乌发都显得漂亮了起来。
依照妖兽的审美,眼前的人都能称得上是好看了。
白虎猛地凑上前,半个拳头大的鼻子都快贴到许青遮脸上了,吓得他连忙后仰。
这白虎,总是一声不吭地就凑上前来,好没分寸感。
对方呼吸时的热气吹得许青遮未束地发丝向后飘荡,先不管对方对自己有没有恶意,单是如此大的妖兽在面前,恐怕没几个人会不害怕。
但白虎也只是在熟悉他的气味。
嗯,反正它们猫科都这样。
真是好看。
白虎心里高兴,恨不得将更多的好东西都送给对方。
只是它不说话,许青遮有时还是会不明白它的一些举动。
“咳咳咳。”
夜晚将至,晚上的山谷气温低,山风不断。
青年衣衫单薄,更何况重病初愈,因此咳了几声。
希望可以快些突破。
许青遮盘腿坐在石板上,体内灵力运行了一个周天,身上的冷意这才缓缓退去。
“呼——”
他放下手,遥望着外面郁郁葱葱的景色,眉宇间显露出些许的忧愁。
青年思索片刻后明显松了一口气,估计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至于是什么还尚不知晓。
山洞外传来脚步声,按理说这么厉害的妖兽,他应当听不见对方的脚步声。
那白虎如此,恐怕是刻意让他听到,以此告诉他自己回来了。
“你这是……”
瞥见对方虎口叼着的果子,许青遮眨了眨眼睛,神情略有不解。
“啪”的一声,白虎走到他面前,松口将果子放了下来。
它也知道干净,因此是叼着枝干回来,并不是直接咬着果子。
被投喂的许青遮沉默片刻,在白虎的注视下试探地摘下一颗果子,在衣袖上随意擦拭之后就咬了一口。
这果子口感很怪,咬下去时分明是脆生的,但入口就化成了水,微甜,像是掺了水的西瓜。
而且,这果子竟然会化,随着时间的流逝,许青遮手上的果子逐渐融化,颜色鲜亮的汁水顺着手腕向下流去。
青年紧皱眉头,不过还没等他放下手,原本站在自己面前的白虎便十分果断地向后迈了一步。
这幅模样,是生怕弄到自己身上。
许青遮不免有些尴尬,放下手里的果子便四处张望着。
服了,连帕子都没有,他这一手黏糊糊的汁水该怎么擦?
青年抿唇,脸上满是尴尬,在外人面前这个样子让他难受得不行,下意识地去想对方会不会在心里嘲笑他。
就当青年快要面红耳赤之际,后退的白虎这才上前。
眨眼之间,狼藉一片的手变得干净如初。
许青遮抬手猛地一拍额头:“忘了还有净尘决……”
这下是真的尴尬了,怎么突然脑子转不过来?
白虎看着恢复了干净的许青遮,满意地点点头:
这样才对嘛,就是应该干干净净的。
它垂下头,猝不及防地顶了许青遮一下,力气不大,但还是将人给顶翻。
青年躺在石板上,长叹一声。
算了,反正也没人看见。
他思索片刻,干脆起身再次打坐。
这个小秘境灵气比他所居住的外门多了不止一星半点儿,既然目前无法猎杀灵兽,还是先修炼吧。
青年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干净了下来,淡淡的雾气飘在他周围,宛如仙人下凡似的。
也正因如此,许青遮并没有看到旁边的白虎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眼前的修士修炼方法并没有出错,但不知为何竟然会有些阻塞之感。
白虎活了这么久,断然不会看错,吸纳灵气与它而言就像是呼吸一样简单,所以才能第一时间就察觉出异常。
看样子,这个人类修士并不知晓这件事情。
白虎龇了龇牙,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一.夜转瞬即逝,许青遮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没有丝毫犹豫地拿起放在旁边的剑起身。
他昨天大致看了一眼,虽然谷底的灵兽没有几只,但灵植不少,干脆采一些吧。
珍贵的灵植可不比猎杀灵兽差。
青年扯下一段衣摆,随意将长发束在脑后。
他并没有将白虎给的剑认主,只是先借用,之后还会还给对方。
也不知道许青遮这种拧巴的性格是怎么来的,大概也没人会在意。
昨夜似乎下了雨,整个谷底都烟雨朦胧的,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罩着碧色的树林,几只鸟雀悠闲鸣叫。
青年出来时,卧在旁边休息的白虎也只是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随后便闭上了。
估计是觉得他一个人也走不了多远。
许青遮在雨雾中漫步,视线在四周扫着。
不愧是秘境,他在心里感叹一声。
这才出来多久?他便看到了不少灵植,虽然只是低阶,但总比没有好。
许青遮是火木双灵根,因此对于灵植的感知会比其他人灵敏一些。
按理来说,双灵根还可以,这么多年他不该还处在练气,或许是真的天赋如此罢。
再加上他的灵根相互排斥,每每修炼时总觉得脉络堵塞,时间长了还会有疼痛之感。
许青遮只好每次修炼时控制好时间,当然,他总是在疼得受不了时才肯停下。
有同门笑他总做无用功,青年也只是一笑而过。
不知不觉间,思绪便飘远了。
白衣青年笑着摇头,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白玉盒子,随后才将采的灵植放进去。
有些灵植娇贵,一离开土壤,效果便会大打折扣,因此他才会花钱买了一个专门放灵植的玉盒。
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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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待了一小会儿,漂泊在空中的水汽都打湿了衣摆。
许青遮皮相极佳,几乎是人人都觉得他好看,但大家看到他的第一眼注意到的反倒是他的眼睛。
清润中带着坚定,就像是浓墨画成的一般。
“咦?”
眼前的杂草中一晃而过一抹浅蓝,他心生好奇,伸手拨开草丛仔细查看。
躲藏在杂草后的是一株拇指长的灵植,纤细的茎身上有一圈缠绕的纹路,枝头正开着一朵如米小的花朵。
如此小的一棵灵植却让许青遮喜出望外,没想到在这里竟能发现五阶灵植——回春草。
效果如其名,是炼制回春丹的主要药材。
许青遮挽起袖子,小心翼翼地将回春草采下来。
小小的叶片上尚带雨水,晶莹剔透的雨珠映衬着回春草的浅蓝,煞是好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看来此次跌落悬崖并不全是坏事,只是……
青年站起身,微风轻拂,带来一股雨水的潮湿以及泥土的腥味儿。
难不成背后出手的人是他?
许青遮心里大概有了想法,只是两人身份略有悬殊,他又没有证据,恐怕……这件事情说了也没人相信。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轻叹一声。
就像他不喜欢那个人一样,对方恐怕心里对他也颇有微词。
当然,就算对方知道了又如何?
合上玉盒,许青遮抬头仰望了一眼高.耸的崖壁,思绪很快就被另一件事情所取代。
如今有剑在手,不如试试御剑?
毕竟悬崖这么深,他也不确定能不能飞上去。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许青遮便立刻行动了起来。
锵然一声,悬挂在腰间的长剑出鞘,霎时间寒光闪烁。
好剑!
许青遮手腕轻转,反手持剑之后便将剑抛向半空。
只是,还未等他念出口诀,在半空还未落下的剑突然向后飞去。
他顺势回头,便看见白虎站在身后不远处,而那柄剑正被对方的虎尾缠着剑柄。
“?”
许青遮疑惑,不由得在心里想道:“难不成是觉得我要逃跑?”
不对,他又不是犯人,怎么会是逃跑。
白虎眼眸中带着些许不悦,在它心里,许青遮被它捡到就是它的,理应和它在一起,怎么能露出要走的架势?
难道在它身边不好?非要去“流浪”?
“哼!”
白虎张嘴哈气,看架势是想威胁许青遮。
青年垂眸看了一眼空了的剑鞘,随后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开口说道:“我原以为你在睡觉,没想到也过来了。”
他微微抬手:“谢谢你帮我接住剑。”
白虎狐疑地扫了他一眼,随即下决定:看来它捡的这个人类脑子不是很清醒。
罢了罢了,它可是主人,自然要宠爱自己的人类。
“唰”的一声响起,白虎一甩尾巴,被圈着的长剑直冲不远处的许青遮。
剑光生寒,气势汹汹。
单是随意一甩,就有如此凶猛的架势,看来这白虎的修为不低。
许青遮勉强接住剑,脸色变化不大,但心里却惊讶不已。
5. 凶兽
白虎跟中了邪似的不肯让许青遮离开,以至于接下来的几天青年除了外出采集灵植外就是待在山洞里修炼。
外面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在山洞外的一丛阔叶上,噼里啪啦的。
山洞中的石板上盘腿坐着一位白衣青年,衣袂如雪,眉目如画。
良久,青年睁开双眼,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窝在旁边的白虎。
修道之人基本上辟谷,很少食五谷,但白虎这几天每天都从外面带回来新鲜的果子。
有些还是珍贵的灵植,在外面都不一定买得到的那种。
许青遮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思索着对方这么做的目的。
这么珍贵的东西就如此轻易地给他,当真一点儿目的都没有吗?
青年又陷入了拧巴,好在白虎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恐怕早就嗤之以鼻了。
不算大的山洞里响起呼噜声,伴随着外面的雨声很是催眠。
只是还没等许青遮再次闭上双眼,原本还在闭目休息的白虎就立刻站了起来。
它气势汹汹,仿佛如临大敌。
这幅模样被许青遮看在眼里,也跟着起身。
他一手按在剑柄,一手掐了个决:“怎么了?”
但白虎没有回答他,只是一声不吭地冲出了山洞。
它动作快如闪电,如同一道白光般眨眼间就消失在许青遮的眼前。
等青年追出去时,外面早已没了对方的身影,甚至连根虎毛都没看见。
“究竟是怎么了?”
他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可疑的地方。就连刚才在山洞里,他也没有察觉到丝毫危险的气息——当然,不排除他修为太低感觉不到。
许青遮站在原地思索片刻,犹豫再三还是先回了山洞。
希望对方不会出什么事情。
他在心里暗自想着,眉宇间也平添了几许忧愁。
虽然白虎不让他离开崖底,但……对方对他也算是很好了。
如今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于情于理都会担心对方的安危。
滴答——滴答——
雨悄无声息地停了,断断续续的滴水声中,一道熟悉的声音若有若无。
许青遮一愣,立刻走出山洞四下查看。
“声音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抬脚刚准备过去之际,他停了下来,嘴里喃喃自语:“不对,师姐又不知道我在这里?”
许青遮都快要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引他过去,好在那道熟悉的身影自前方冒了出来。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找到你了!”
来人正是月落霜——外门二师姐,为人和善,平日里对许青遮他们这些师弟师妹们多加照顾,如同长姐一般。
“师姐。”
许青遮快步上前,任由对方仔仔细细看了自己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月落霜见他不像是受伤的样子,一路以来高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你真是吓死我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香囊递了过来:“这是我在悬崖边看到的。”
看到这个,许青遮这才想起来自己当时从悬崖边跌落时好像撞到了一颗不甚粗壮的小树。
恐怕就是那时,腰间的香囊不小心挂在枝头了。
“谢谢师姐。”
许青遮抬手接过对方手里的香囊,一边垂首将失而复得的香囊系在腰间,一边疑惑发问:“所以,师姐是来找我的?”
青年抬眸,眼神有些惊讶。
“哼。”
月落霜回忆起什么,脸色有些难看,只是她并没有将事情说出口,只是委婉地说道:“今日是考核最后一天,你该怎么办?”
“师姐放心,我在崖底采了不少灵植,这次考核会及格的。”
许青遮弯眸笑了笑:“师姐呢?”
他脸上的表情趋于一种平和,实则心里已经自我埋怨了起来。
毕竟月落霜特意为了他下到崖底,如此麻烦对方,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放心。”月落霜晃了晃手里的储物袋,“保准名列前茅。”
明艳的笑在潮湿的树林中无比显眼,就像是夏日的炎炎烈日。
毕竟是二师姐,若不是武攀亭比她早入门一年,不让她便是大师姐了。
月落霜不将这些挂在心上,见找到了人,便微抬下巴:“走吧,我们赶紧上去,说不定还有时间猎杀几只灵兽。”
听到这句话,许青遮迟疑了一瞬,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山洞。
白虎还没回来,他究竟要不要告诉对方一声呢?
不过,对方也不一定认字。
思索片刻,青年开口:“师姐稍等我片刻。”
说罢,他转身往山洞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走吧。”
许青遮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件干净的外门校服披上,之前那件雪白的衣衫不知去了何处。
但月落霜也没多问,来这里找许青遮也是因为责任,她身为师姐,自然要照顾师弟师妹们。
当初入门时师父说过的话,她一直铭记在心。
*
这处悬崖高约百丈,两人御剑而上,并没有废太大的力气。
悬崖边,许青遮几日前掉下去的那一片地上还残留一片干涸的血迹。
风啸
估计不止是他当时受伤留下的血,还有那只风啸狼的血。
可惜妖丹没有到手……
青年温和的眼眸之中有一瞬暗沉,只是很快就恢复到了原状。
“看来没多少时间了。”
秘境考核的时间卡得很严,之前似乎是出过什么事情,具体是什么便不知道了。
月落霜:“梦渺他们就在前面,我们过去吧。”
“好。”
许青遮收回思绪,搭在剑柄上的手指放松了力道。
修长洁白的手指如同白雪铸就,以至于手背上的青筋无比明显。
此刻,他指尖微微泛红,指节发白,看来是刚才用力所致。
*
考核结束,所有弟子在习武场集合。
人潮拥挤间,许青遮长身玉立,微微侧首和其中一个人对视上。
对方看到他很诧异,大概是没想到他还活着。
也是,且不论跌入悬崖,单是对方刺来的那一剑就足以让他丧命。
因此,许青遮心里很感激白虎,若不是对方,自己这时恐怕真的就要和黑白无常见面了。
“大师兄?”
萧暮雨轻声喊道,略微低着头,过长的刘海半遮住眼睛:“师父在喊你。”
“知道了。”
武攀亭扯了扯嘴角,甩袖愤然而去。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萧暮雨喉结上下微动,还以为是自己惹到了他。
“希望……不要找我麻烦……”
少年手指蜷曲,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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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对方刚才视线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了半张模糊的侧脸。
那是谁?他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
许青遮考核顺利通过,但想要进内门还是有很大差距,更别说年底会有一场大型比试。
外门弟子向内门弟子发出挑战,若获胜,便可成为内门弟子,对方则成为外门弟子。
只是这些年来,似乎没几个人成功。
许青遮自然也想通过这场比试进入内门,只不过……
“唰”的一声,青年利落收剑入鞘。
这些年来他日日勤勉修炼,一刻都不敢放松,但……努力不一定会成功。
当年和他一起拜入无窍宗的同乡如今已经顺利结丹,现在才不过五十多。
若是放在外界,恐怕都能称一句天才,但这是在金丹遍地走的无窍宗,便显得无功无过了。
许青遮叹气,在松树下负手而立。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废柴,二十岁练气后期,只用了七年。
即不快也不慢,和他如今的处境一样,很普通。
普普通通的许青遮却胸怀大志,当梦想和本事相差太大时便会产生一种落差感。
许青遮便是如此,没有靠山,没有家世,甚至没有天赋。妄想在无窍宗出人头地,难呐。
月上柳梢头,今夜无星,墨色的夜空铺得浩浩荡荡,与远处的地平线合二为一。
练了一天剑的许青遮晚上照例打坐修炼,他修剑道,不多的月例几乎都花在佩剑上了。
如此想来,他真是没天赋、没家世、没靠山,又没钱的四“没”弟子。
青年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不由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宛如冬日和煦的阳光落在结冰的湖面。
即疏离又带着几分暖意。
*
翌日,许青遮早起练完剑准备去做早课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住了他。
距离他上次见到对方,已经是七年前了,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对方。
“云长老。”
许青遮停下脚步向对方行礼。
“嗯。”
云逸尘甚至没有垂眸,就这么飘了他一眼:“你明天就离开外门。”
“什么?”
许青遮面色逐渐凝重,心里咯噔一声。
“哼,真是走运。”云逸尘不明白眼前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会走如此好运,“掌门亲自下的吩咐,让你自明日去郁孤山。”
说罢,他转身就走,根本不在乎许青遮此时的表情。
毕竟依他所想,许青遮去了郁孤山要么当天就被赶回来,要么就死在那里。
不过是一个不知名弟子,何须他记挂在心?
*
“什么?!郁孤山?”
月落霜忍不住站起身来扬声道,语气满是诧异。
“是,怎么了?”
许青遮入门时间不是很长,平日里也不关注这些,所以知道自己要去郁孤山时也只是疑惑。
没想到师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月落霜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见状,一旁的许梦渺抱臂仰首:“切,连郁孤山都不知道。”
他俯视着坐在旁边的青年,语气古怪:“你小子可走运了。”
说罢,他弯下腰来:“不过是霉运。”
许梦渺:“可怜喽,虽然那白虎是上古神兽,可它却弑杀成性,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蜕变为凶兽。”
6. 终于死了!
自从昨日许梦渺说自己是走了霉运之后,许青遮心里一直有些不踏实,像是被无形大手挤压着似的。
而且,他也趁机了解了一下郁孤山是什么情况。
无窍宗占据了数个山脉,山头多如牛毛,以郁孤山为中心向四周散开。
按理来说,宗门最中心要么是宗主所居住的山头,要么是宗门里的议事大殿。
但无窍宗却不一样,宗门最中心的山是禁地,严禁弟子前往,就连在周围闲逛都不行。
若是被执法堂的抓到,且不说要被罚月俸,甚至还会被处以刑罚。
以上这些许青遮是知道的,所以他入门这么久以来,从未往郁孤山去过——当然,他只是一个外门弟子,连内门都进不来,更何况是最中心的郁孤山呢?
由于没多少人去过,所以大家都不知晓郁孤山究竟是什么情况。
不过许梦渺不一样,他是内门弟子,和月落霜是表兄妹,因此经常来外门闲逛。
“那郁孤山不仅危险重重、荒无人烟,更重要的是……”
许梦渺压低了声音,凑近说道:“那里住着一只凶兽!”
“凶兽?”
月落霜不解:“宗门竟然会养凶兽?”
许青遮还未见过能被称为凶兽的妖族和灵兽,除了那位从体型上有些像凶兽的白虎之外。
“哼,这消息鲜少有人知道。”
许梦渺向后靠,倚着墙壁,语气有些洋洋得意:“我可是知道。”
“你快说,别卖关子了!”
听他前面说的这些,月落霜不由得担心起来。
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会让一个平平无奇的外门弟子过去?她心里此刻满是怀疑,同时也对即将过去的许青遮报以担忧同情。
吊足人胃口的许梦渺耸耸肩,随即解释道:“我在内门有个关系还不错的弟子,几年前不知道得罪了谁,被派去郁孤台之后的第三天就被人在山脚发现了他的尸体。”
“而且……”他顿了顿才继续说,“听说那凶兽活了很长时间,千年前还曾经孤身捣毁了魔族老巢。”
“种种原因吧,大多都是说那凶兽喜怒无常,还喜欢吃人。”
许梦渺以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坐在旁边的白衣青年:“久而久之,内门便对郁孤山敬而远之了。”
话音刚落,三人之间弥漫着一股可怕的寂静。
谁都没有率先开口,生怕打破了此时平衡的安静。
终于,一直没开口的“倒霉蛋”打破了这种古怪的氛围:“宗门为何要养这凶兽?还是吃人的凶兽?”
说罢,许青遮食指摩挲着剑鞘,在心里思考自己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会被派去那种地方。
首先被他怀疑的便是外门大师兄武攀亭,若他没有猜错的话,当初在悬崖边杀他的便是对方。
随后见自己活着回来便想出此策。
但……对方虽然在外门有所名声和权力,但内门那种地方,还是禁地,对方怎么会插得上手?
不对!
许青遮微眯起双眼,由此想到了另外一个人——云逸尘,武攀亭的师父,同时也是外门的长老。
偌大一个外门,全听从对方的命令。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且没什么用的外门弟子,调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岂不是轻而易举?
至于说是掌门的命令,恐怕只是借口吧。
但……
就如同他觉得当时在秘境中杀他的人是武攀亭那般,他没有证据证明。
许青遮抬手抵着额头,发出了低低一声叹息。
“别担心,我去问问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到青年这幅模样,月落霜猛地站起身来,眉头低压,看样子心里也十分的烦躁。
“师姐!”
许青遮连忙喊住她:“不用麻烦师姐。”
他微微一笑,安抚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些只是传说,或许真相并非如此。”
之前已经麻烦月师姐那么多了,这次又怎么能继续麻烦对方?
许青遮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蜷曲着,感到了些许的自责。
因为自己的缘故,对方不知道操了多少心,这让他如何释怀?
这次……就不要再麻烦对方了。
月落霜张了张嘴,但还没等她说出一个字,旁边的许梦渺就拦住了她:“行了,你就算去找你师父也没什么用。”
“这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语气有些懒散:“况且,对方为什么要帮他?”
“可……”
“师姐。”
见月落霜还想继续往下说,许青遮只好也跟着站起身。
他冲对方微微摇头,语气是柔和的,十分礼貌:“放心吧,我没事。”
青年略微低垂眼眸,纤长的眼睫在雪白的肌肤上落下了一片暗色的阴影。
遮住那双眼眸之后,便很难看清他的心思。
月落霜有些不赞同,但她也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就算去求师父也没用。
夜晚将至,很快许青遮就要去郁孤山了。
这是他第一次去宗门禁地,恐怕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
翌日,一.夜未眠的许青遮还没收拾好东西,外面就有人开始敲门。
也不知道是谁,敲门敲得砰砰响,一副生怕他不会去郁孤山的样子。
许青遮放下衣服,转身过去开门。
紧闭着的房门一打开,站在外面还想继续敲门的人一个控制不住就往门内摔。
他不动声色地向后撤了一步:“大师兄来这么早?“
原本许青遮就怀疑这件事背后是武攀亭搞的鬼,今早对方这么迫不及待前来,倒是让他更加怀疑对方了。
“我是你师兄嘛。”
武攀亭很快就稳住了身形,随后笑着说道:“自然要来送你,你不是一直都想进内门嘛。”
许青遮自然是想进内门,但那是在年底考核进去,而不是被算计进去,成为凶兽的口粮!
青年心中所想繁多,只是在外人面前没有外露一丝一毫。
他微微颔首,表情客气:“师兄稍等。”
转身后,许青遮还是忍不住白了一眼。
当初见到对方的第一眼他就不喜欢对方,当时还觉得有些奇怪,现在看来。
他当时没有错!
许青遮深吸一口气,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之后就冲着守在门外的武攀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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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好了。”
青年率先一步离开,身后大开的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险些被门夹到的武攀亭冷哼一声,不过这小子马上就要落入虎口,他就大人有大量,不与对方计较。
内门与外门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却是天差地别。
先不论地位和资源上,单是山脉都有着极大的差别。
一踏入内门地界,比外门浓郁数倍的灵气便扑面而来。就连许青遮这样吸纳灵力一般的弟子都能感受到差别,更何况其他人了。
武攀亭两眼发亮,步伐立即变得磨磨蹭蹭,恨不得多在这里停留一会儿,以便吸纳更多的灵气。
旁边的许青遮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不过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若是东张西望,恐怕很容易就会被其他同门当做没有见识。
许青遮不想别人对自己的印象是这个,因此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会尽力做到冷静自持,乍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你们是外门弟子?”
迎面走来了一队身着白衣的弟子,和其他弟子不同的是,他们的衣服上都滚着黑边,乍一看就像是掀翻了墨碟似的。
“师兄,我是外门大师兄武攀亭。”
刚才还磨磨唧唧的武攀亭在看见执法堂的内门师兄后立即凑了上去,语气略有些自得地介绍着自己。
“你们去的方向可是郁孤山,宗门禁地,速速离去!”
执法堂的师兄瞥了武攀亭一眼,对于他刚才的语气有些许的不满。
就算是大师兄,那也只是个外门的,如此得意洋洋,想必也不是成大器之人。
因此,执法堂师兄的语气立刻严厉了起来:“还不快走!”
“师兄有所不知!”
武攀亭立刻开口解释,听到他们是受掌门命令去郁孤山之后,执法堂师兄顿时将视线落在了旁边一直气定神闲的许青遮身上。
刚一看到对方,他脑子里立刻蹦出来一句“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当时从书中读到这句时还不理解为什么会用松树间吹过的风来形容人,现在看到眼前之人,他这才明白。
还真是沉静高雅,如同松间吹拂而过的风一般高远悠长。
“你要去郁孤山?”
执法堂师兄不敢置信地反问。
见许青遮颔首之后,便用怜惜的目光看着他:“哎。”
对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前路是如何凶险,但许青遮已无退路。
武攀亭原先和执法堂的师兄套近乎,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只和许青遮交谈,不满立刻就写在了脸上。
算了,反正这小子也活不久!
*
郁孤山
薄雾仿佛永远不会消散一般弥漫在半山腰,郁郁葱葱的树林密不透风。
“到了,你往上走就是。”
望着诡异的高山,武攀亭有了退缩之意,反正许青遮也跑不了,他还是先走一步吧!
说罢,武攀亭立刻转身离开,刚跑出百米,身后便穿来一声猛兽嘶吼声。
他半是惊喜半是恐惧地回头,只见许青遮被一只快要两人高的巨兽扑到在地。
“哈哈哈哈,许青遮!你终于死了!”
7. 必须睡!
武攀亭很是高兴地往回走,根本没有再次往后瞧。
而在其他人心里早已命丧于此的许青遮仰面躺在地上,翠绿的草地被压弯了一个轮廓。
压在自己身上的凶兽体型高大,堪比一座小山峦。尤其是猛兽弯腰俯身时,耳朵后的两点墨色宛如炯炯有神的眼睛。
青年一开始确实是被吓了一跳,当时周围只有武攀亭远去的脚步声,突然之间,自不远处茂密的森林中窜出了这只凶兽。
对方一身雪白,只有些许的墨迹点缀在身上,在碧绿如玉的林间很是惹眼。
甚至还没等许青遮反应过来,自己就被对方猛地扑到在地。
如同盘子大的虎掌一只撑在自己脑侧,另一只饱含着威胁地压在了自己胸口。
只要对方有心思,稍微一施力就能用利爪将自己如同抓豆腐般抓碎。
但……还没等青年反抗,他就看清楚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凶兽”究竟是谁。
一人一兽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肿看出了熟悉的神情。
许青遮后知后觉地松了一口气,就连从出门开始一直紧绷的身体都有些放松。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刚才表面上无动于衷只是在强撑罢了!
见是认识的,许青遮便试探地抬手去推虎视眈眈的白虎。
对方冲着他哈了一口气,尖锐的牙齿都似乎泛着寒光。
若是之前,许青遮定会害怕,但现在他心里也只是剩下了几分紧张而已。
而白虎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不满,他也大概猜到了对方是在因为什么事情觉得不满。
于是,青年斟酌片刻之后才开口解释:“当时秘境考核就要结束,你又不在,情急之下才不告而别。”
话是这么说的,至于是真情还是假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听完他的辩解,一直做攻击状的白虎这才缓缓从他身上离开。
肌肉鼓起的虎背充满爆发力,甚至都不用去考虑对方的修为,单是看如此令人瞠目结舌的肌肉就知道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
“对了,你也是无窍宗的?”
许青遮起身后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草屑,可能是为了防止对方会和他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他便不动声色地转移开话题。
听到青年的询问,白虎围着他绕了一圈之后用鼻子哼出一口气。
看着架势,竟然还在生气。
白虎的这幅模样让许青遮不由得想起来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猫,那猫很矜持,平日里都不许他摸。
但若是许青遮在外摸了其他小猫,一回家对方嗅到其他猫的气味之后就会十分生气。
一如此时白虎的样子。
将凶狠的白虎当做小猫,许青遮还是没那个勇气,只是觉得似曾相识而怀念一下罢了。
白虎围着他绕完一圈之后便慢慢地在他面前站定,那双烛黄色的兽瞳乍一看很吓人。
突然,黑白相间的虎尾如同一条鞭子向许青遮袭来。
动作快如闪电,许青遮手刚搭到剑柄上时早已被白虎用尾巴圈着甩到了背上。
纵观整个无窍宗,甚至是整个中洲,还从未有人能跃上它的背。
许青遮算是头一个。
当然,青年自己并不知道,就像是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样。
刚在虎背上稳住身形,下一刻周围的景物便猛地一花。等他眼前的世界再次恢复到平常模样时,周围的景色都变了。
许青遮抬手扶额,随后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山顶。
不过是眨眼间,白虎就能驮着一个人从山脚到山顶,更何况郁孤山是宗门第一高山。
看来白虎的身份和实力都不简单。
许青遮一跃而下,衣摆在空中如同一朵浪花般散开。
“你不会说话?”
不应该啊,既然白虎修为很高,那不至于不会说人话。
难道是不想和他说话?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许青遮脸上淡淡的笑都消失不见了。
他瞥着一旁垂首舔毛的白虎,忍不住在心里揣测自己是不是惹到了对方,不然对方为什么会是这幅态度?
慢条斯理地疏离完毛发之后,白虎总算是抬头看向了许青遮。
青年长身玉立,此时正背着光,纤长的眼睛如同秋水湖畔的芦苇一般。
白虎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许青遮,心里也是疑惑不已。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觉得对方突然不开心了起来?
它不是已经原谅他的不告而别了吗?
“你是无窍宗的弟子?”
一道陌生的嗓音响起,语气带着三分疑惑。
“是。”
许青遮微微后撤一步,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距离自己没有那么远的白虎。
“你会说话?”他抿唇,略微低下眼眸,反问,“之前为何不说?”
白虎——莫东流打了个哈欠,态度不是很在意。
但询问它的人是许青遮,它便懒洋洋地开口回答:“我又不是人,为何要说人话?”
莫东流说罢,看着许青遮怔楞住的表情,立刻追问:“你刚才生气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没有!”
许青遮缓缓闭上眼睛,回答时的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尴尬……”
见自己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讲了出来,他连忙打住话题。
可莫东流活了这么多年,就算很少往人世间去,但多多少少也能看出来眼前人的心中所想。
它有些不明白,只是一件小事,竟然会让小人类想到现在,甚至是耿耿于怀。
莫东流向前一步,逐渐接近了许青遮。
青年的衣衫很干净,还带着淡淡的皂荚香气,不,不对,比其他人的味道都好闻。
它很喜欢这个味道,毕竟当初他发现对方可不是用眼睛看到的,而是闻到的。
一股淡淡的味道,犹如隔着万里被长风送过来的香味似的。
莫东流蹭到许青遮面前,或许是因为将对方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因此它对于眼前的人会有一种包容感。
哪怕对方捅了天大的篓子,它都能将天给补了。
当然,依照朋友所说的,面对闯祸的宠物,该教训时还是要教训的。
比如不许吃饭,或许力道不重地打几下以示警告。
许青遮并不知道白虎心中所想,他见白虎不再去想他当时不告而别的事情,这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你怕我?”
莫东流安静了片刻,随后冷不丁地开口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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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其实开口之后它就觉得没必要。
不是说宠物回到家都不会很亲近主人吗?大概人类也是这样。
许青遮:“还好,认识之后就不怎么怕了。”
说罢,他不禁怀疑那些有关白虎的传言是如何传出去的,难道没有一个人怀疑这些传言的真假吗?
还是说……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白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傲娇得尾巴都翘了起来:“能让雪小子开口,真是太棒了!”
莫东流不喜欢朋友对于宠物的那种严厉模式,所以在面对许青遮时,一些不足挂齿的事情它都会夸赞对方。
“什么?”
许青遮眉头微压:“这不是我要求的。”
他原本以为对方会反问幕后指使是谁,没想到莫东流的注意力不在这个上面。
反倒是不高兴地指责他:“怎么?难道来我这里委屈你了?”
“没有。”
许青遮连忙解释,垂在身侧的手指都尴尬地蜷曲起来。
糟糕,他怎么能这么说呢?竟然觉得对方好所以这么放肆。严格来算,他们也才认识不到半个月。
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十年二十年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只是十天左右呢?
许青遮解释着,尽管他很快镇定下来,实则心里还是在后悔刚才说那句话。
“行吧。”
莫东流甩了一下尾巴,旁边一人合抱粗的松树瞬间断裂倒地。
许青遮:“……”
这是警告吧?这是对他的警告吧?!
青年之前见过最厉害的人便是外门长老,白虎显然比对方还要厉害。
哪怕它刻意收敛起了自己的修为,但身居高位久而久之的那种睥睨感以及身为神兽的威压是遮都遮不住的。
许青遮是一个修为只有练气期的小弟子,面对莫东流时自然会感到一种害怕。
那是人类面对危险时天生的警觉。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
莫东流转身往前走:“走吧。”
知道许青遮要来,它还刻意去问了那个养人类的朋友,把住处和生活等等的注意事项就牢记于心。
以至于许青遮跟着它来到洞府之后都被惊呆在原地。
“这是……”
莫东流不似人类喜欢住在房子或者洞府里,更喜欢住在山洞或是山林里。
但许青遮是人,它便专门为对方在山壁上开了一个洞府,墙壁十分光滑,里面的摆设都是用的最好的。
比如那床,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恐怕是寒玉床,躺着就能增加修为。
这寒玉千金难求,就算是有,估计也只是巴掌大小,大部分都会做成玉佩常年佩戴。
如此豪横地直接做床,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
青年眉头轻蹙,在心里暗自想道:“不是我来照顾它的么?现在这个架势,怎么像是对方照顾我?”
莫东流如同巡视领地的王一般在洞府里转了一圈,很是满意。
不过听说养的宠物都不喜欢睡在专门准备的窝,而是喜欢睡在破烂里。
于是,正当许青遮准备开口询问时,它转身盯着青年,一字一句道:“你、必、须、睡、在、这、里。”
8. 洗脸
许青遮环顾四周,听到莫东流的要求时不免有些诧异。
这里条件这么好,他自然会住在这里。
“很好很好。”
见许青遮在自己的地盘上接受良好,莫东流很是满意,垂着的尾巴都慢悠悠地敲了起来。
郁孤山还保持着之前一种原生态,并没有遭受到任何的干扰和破坏。
当然,这并不包括时不时造成一大片伤害的莫东流,对于它来说,整个郁孤山都是他的地盘,不过是断一些树而已,算不上什么。
这些事情许青遮并不是很在乎,他一心一意地待在洞府修炼,对于他来讲,只是换了一个地方修炼罢了。
内外门的灵脉差别极大,以至于内外门的灵气也不一样。
平常在外门辛苦修炼一个月所吸纳的灵气,在内门一天就能够吸纳这么多。
许青遮心情很好,觉得按照这种速度,大概一年,甚至是不到一年就能够突破练气甚至可以练出金丹。
眼前一片光明,连带着心情都好了起来。
他心情好,莫东流也心情好。
“不错,太厉害了!”
清晨,当太阳升起之时,早早起来的许青遮便练完了剑。
无窍宗身为中洲第一大宗,门内弟子众多,有符修、音修、丹修和剑修。
而许青遮,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剑修。
和世人印象中的剑修一样,他也很穷,每月的月例基本都用于保养自己的佩剑了。
可惜,跟了他那么久的佩剑丢了。
虽然现在的剑也不错,不过那一把感情深厚。
似乎是看出来了他心中所想,卧在一旁的莫东流站起身来。
它卧在那里就已经够引人注目了,现在完全站起来,压迫感十足。
“不喜欢?”
“没有。”许青遮担心对方会觉得自己不识好歹,便连忙解释,不过,还未等他开口,对方便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这种破铜烂铁确实不适合。”
莫东流打着哈欠,一张血盆大口,牙尖嘴利,乍一看都比许青遮手里的灵器还要锐利。
“破铜烂铁?”
许青遮重复了一遍对方刚才说的话,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长剑。
这……不管怎么看也称不上破铜烂铁吧?
当然,在莫东流眼里确实是这样。
许青遮耸肩,嘴角仿佛带着一抹淡淡的笑。
他收剑入鞘,随即便在原地打坐。
日出时的景色很美,不过他现在并没有心思去欣赏美景。
暖黄色的阳光逐渐变成金黄色,落在盘腿打坐的青年身上,莫名有一种神圣的感觉。
莫东流微眯双眼,在一旁趴下。
巨大的虎头搭在它自己的爪子上,胡须颤动着,一副慵懒的模样。
它掀起眼皮,阳光映入它烛黄色的兽瞳,宛如晶莹剔透的琉璃。
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喜欢的玩具,刚开始的时候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
莫东流也一样,不同的是许青遮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并不能随意地带在身上。
不过它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做,寸步不离地跟着对方也没什么差别。
此时,体型巨大的白虎正在看许青遮修炼。
可以看出来,青年无论是修炼时的姿势还是吸纳灵气的办法,都与宗门教的一模一样。
只是……
莫东流微眯双眼仔细观察了一番,突然开口:“你重新吸纳一个周天的灵气让我看看。”
被打断的许青遮险些遭到反噬,不过有莫东流在,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青年疑惑不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按照对方说的去做。
从打坐到吸纳灵气,他每一步都标准地坐着。
和平常一样,许青遮没有察觉到丝毫的不对劲儿。唯一的区别估计就是吸纳的灵气比在外门时多了两倍有余。
莫东流上前,和他的距离只有一寸多,近到呼吸时的热气全部都喷洒在它的脸上。
“好近……”
许青遮忍不住浑身紧绷,既是对于凶兽的害怕,也是如此近距离而感受到的冒犯。
他闭着眼睛,眼睫乱颤,足以窥见此时不平静的内心。
莫东流活了这么久,自然没花费多少功夫就看出来了许青遮修炼出了问题。
“好了。”
白虎拉开了距离,垂在身后的虎尾搭上了青年皓如白雪的腕子。
脉搏的跳动隔着一层皮肉和毛发传来,充斥着蓬勃的生命力。
莫东流没有打一声招呼地就将一缕属于自己的灵力探入了许青遮的脉络。
无论是强势的灵力,还是高出多个大境界的修为,都让许青遮在对方的桎梏下无法挣脱。
自己脉络中闯入一道陌生的灵力,任谁都会激烈的反抗。
但莫东流修为太高,自己体内的灵力纷纷为对方让出一条路来。
绕了一个小周天之后,莫东流才收手。
“咳咳咳!”
它刚将尾巴从青年的手腕上撤离,青年就宛如惊弓之鸟般站了起来,甚至还步步后撤。
“嗯?”
久居上位的莫东流自然不懂许青遮的心情,毕竟也从未有人敢用灵力探查它的脉络。
“好怪。”
莫东流盯着许青遮看,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修炼的?”
“七年前。”
七年前,也就是十一岁的时候。这个年纪才开始修炼已经有些晚了,但许青遮只用了三年便到了练气。
这种速度,虽然称不上绝世天才,但也能算得上有天赋。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自从练气之后,整整四年,他的修为竟然没有丝毫进展。
分明吸纳灵力也很顺利,平日里也勤加修炼,按照之前修炼的速度,应该早就筑基了,不应该在原地踏步。
刚开始许青遮还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可他找人看过,并无大碍。
因此,他也只好比平常刻苦百倍地修炼。
可一次次的毫无进展,是个人都会气馁。
许青遮自然会受到挫折,中间确实是有一段时间情绪低迷,可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这些,莫东流都不知道,它只知道自己的小人类修炼出了问题,还以为是最近出现的。
“啊——”
白虎恍然大悟,围着青年转圈。
“我知道了。”
“什么?”
有关自己的修行,许青遮立刻追问。
莫东流言语未详,只是再次打量了青年一眼。
它这幅话说一半的样子让许青遮心里很不舒服,抓心挠腮地想要知道接下来的话。
“我不是很确定,且待我和雪小子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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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再告诉你。”
它这么多年来从未被人陷害过,因此也不确定眼前人类究竟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那样。
莫东流站定,挑起尾巴尖轻飘飘地在许青遮脸上扫过,动作有些轻挑。
“阿嚏!”
青年耸耸鼻子,被对方尾巴尖的毛扫过之后痒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没想到活了这么久都算得上长辈的白虎竟然还会恶作剧,成功之后还十分得意地往外走。
留在原地的许青遮抬手揉了揉依然发痒的鼻子,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垂眸作沉思状。
*
怜青峰
“师父,你还真厉害。”
一道身影出现在书房,动作无比熟练地沏茶。
此人正是武攀亭,他亲眼看到许青遮被那凶兽扑到在地,看架势估计已经丧命。
呵,虽然只够凶兽塞牙缝的,但只要人死了,他就高兴!
“要不是掌门闭关,你以为怎么会这么快成功?”
在窗前负手而立的人转过身,正是外门大长老——云逸尘,同时也是武攀亭的师父。
“我这不是来感谢师父了吗?”
他听到这句反问后立刻倒了一杯茶捧了过去:“弟子自小跟在师父身边,知道师父心疼弟子。”
武攀亭很是感动:“反正早晚都要人去郁孤山,干脆让许青遮去算了。”
他笑着,恨不得亲手将茶喂给云逸尘。
“你和他究竟有什么矛盾?”
云逸尘从不过问弟子之间的矛盾,但眼前的人总归是自己的第一个弟子,他自然会偏心对方些许。
更何况武攀亭嘴甜,很会说话,被吹捧的云逸尘自然心情舒畅。
不过是一个没有人撑腰的小弟子,就算死了也没人在乎。
云逸尘瞥了一眼还在献殷勤的武攀亭,警告道:“这些天你老实些,别给为师捅娄子!”
“弟子知道,师父放心。”
武攀亭笑:“弟子也就这件事耿耿于怀,若不是师父出手,弟子恐怕都要呕死了。”
他上前一步,赔笑:“依我看,师父这么厉害,早就该去内门了,何必在这个……”
“蠢货!”
云逸尘听到一半就拂袖而走,见状,武攀亭连忙跟上:“师父,弟子是哪里说错了?弟子愚钝……”
*
郁孤山
洞府后不远处有一泓温泉,泉水周围生长着蓝紫色的花,约摸半人高,刚好可以当做帷帐遮挡泉水中的景色。
这一处还是许青遮不经意间发现的,当然,仔细观察一番便知这处温泉经常有人来,大概是那白虎。
青年没有去泡温泉,只是看了一眼便回去了。
毕竟是白虎的地盘,他也不好意思不打招呼地就贸然使用人家的温泉。
在这种小事上,许青遮总是别别扭扭的。
一层薄薄的水雾弥漫在四周,被水雾笼罩的蓝紫色花朵显露出了几分妖艳。
身后传来一阵破空声,许青遮侧身躲开,但下一秒,腰部就被什么东西缠上。
“扑通”一声,温泉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
落入温泉的许青遮浑身湿透,刚从水下探出头来,下一瞬脸颊就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搓了起来。
莫东流毛发皆湿,探着前爪就搓起来青年的脸颊。
美其名曰“洗脸”。
9. 活着回来
“嘶——”
许青遮闭着眼,抬手便想将莫东流的爪子从自己脸上扯下去。
虽然对方是刻意用爪子的肉垫,但如同揉面一样揉脸是真的疼。
或许是看出来了青年的挣扎,莫东流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松开了爪子。
“你……”
许青遮向后仰去,险些再次摔入水中,还好手往旁边的岸上一撑,这才避免再次出丑。
他原本想指责对方,不过话刚开口就将卡在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
他们修为差这么多,还是别得罪白虎了,更何况自己也算是寄人篱下,而且,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罢了。
许青遮脑海思绪纷飞,很快就将自己给哄好了。
“你回来了?”
平静下来之后的青年仰面看向面前的白虎,对方身上的毛发被打湿之后也不见身形变小。
原来是个实心的。
莫东流下半身还淹没在水中,裸露在水面之上的身子也被水打湿。
大约是觉得不舒服,它便甩了甩头。
从白虎身上甩下来的水滴大多都扑向了对面的许青遮,惹得青年下意识地抬手阻挡。
还好这是温泉,不然就这么在泉水中泡着,恐怕都要生病了。
月色如水,夜里的寒意加重,不过没有蔓延到这一片温泉,热气向上蔓延,水雾在此时成了天然的帷幔。
莫东流上下打量着浑身湿透的许青遮,原本竖起的烛黄色兽瞳都有些扩散。
青年湿发披肩,无窍宗的校服偏轻薄,沾水之后便会紧紧地贴在身上,身形轮廓一目了然。
不得不说,活了这么久,许青遮是它见过最好看的人。
若是在百年前,恐怕中洲群芳榜都要有对方一席之地。
许青遮并不知道白虎心中所想,只是抬手揉了揉鼻子。
雪白的鼻尖因此泛起粉意,冷白如月的人在此刻就像是透明的冰浸入水中。
“多泡泡。”
白虎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便将许青遮揽了过去。
人与兽的体型差别太大,被揽入怀的青年与身后的白虎一比,堪称对方的瓷娃娃。
许青遮见自己挣脱不开,便勉强接受。
被温泉水打湿之后的虎毛湿漉漉的,贴在背上有一种诡异的温暖。
水雾弥漫,温泉周围的蓝紫色花朵散发出一股类似于玉簪花的香味儿,混合着温泉特有的味道,竟有几分蛊惑人心。
约摸一刻钟之后,许青遮感受到一股暖流在自己浑身经脉中流淌,这时才明白对方刚才为什么要让自己多泡一会儿。
白虎体型巨大,就算趴卧在温泉里,水面也才到他的胸口。
好在里面有一些石头,许青遮便挑了一块平滑的石头准备打坐。
灵气运行了一个大周天之后,许久没有进展的修为竟然隐隐有了要松动的迹象。
许青遮喜出望外,当下就准备突破。
正当他要继续吸纳灵气时,头顶猛地传来一道不可忽视的重量。
莫东流将大大的虎头搭在了青年的头顶,压得许青遮猛地一缩,要不是白虎将他整个人都围了起来,恐怕他此时早就扑到水里了。
“先等等。”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语气懒散。
“可是……”
许青遮有些急迫,毕竟自己已经停在练气后期好些年了。
听到青年的声音之后,莫东流睁开了双眼,烛黄色的兽瞳乍一看充斥着神性。
“已经很厉害了。”
湿漉漉的虎尾从水下探出,准确无比地圈住了许青遮的腰肢。
莫东流向来会夸人,只是之前没有值得它夸赞的人。
“你的修炼出了一些问题。”
它缓缓开口,似乎是害怕许青遮接受不了。
“什么问题?”
果不其然,青年听到之后立刻追问,宛如精心描画的眉都低压了下来。
莫东流低垂下眼眸,白色的眼睫如同落了一大片雪。
和人类清透的眼睛对视上之后,莫东流有那么一瞬间滞涩,不知道究竟该不该继续讲下去。
“你知道蚀脉散吗?”
“知道。”
许青遮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心就揪了起来,蚀脉散如其名,食用之后浑身经脉会被逐渐侵蚀,直至寸寸断裂无法修炼。
如此狠毒的毒药在千年前就已经被禁止使用,当时的蚀脉散都被统一收集起来销毁,甚至连丹方都销毁了。
现如今,几乎很难买到蚀脉散。
“你的意思是,我中毒了?”
许青遮脸色略微发白,垂在水下的手紧握成拳,修剪合适的指尖深陷进肉里,传来阵阵刺痛。
他沉思片刻,想不到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中毒,不过,心里倒是有了一个怀疑的人选。
“嗯。”
莫东流颔首:“你难道就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儿吗?”
它怀疑地看着身前脸色难看的青年,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察觉不到自己中毒。
许青遮缓过神来,语气平静地回答:“蚀脉散千年前就已经失传,我也不不知道中毒后的症状。”
原本冷白的脸此时被温泉的热气熏得微微泛红,像是枝头初绽的桃花一般。
莫东流的虎头向前一凑,胡须都快要扫到青年的脸上。
见状,许青遮连忙向后撤,险些再次摔入温泉。
“放心。”
白虎拉长了声音,纵身一跃便到了岸上。
原本湿透的毛发眨眼间就干燥温暖起来,就像是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许青遮依旧泡在温泉中,仰面看向岸边威风凛凛的白虎,似乎是在等着对方继续往下说。
月下观美人别有一番滋味。
莫东流甩甩尾巴,微抬起头颅:“区区蚀脉散,我还不放在眼里。也就是你们从未见过,才会如此惧怕。”
它示意许青遮从温泉里出来,随后便用虎尾圈着人一路带回了自己的巢穴。
和专门为青年开的洞府不同,莫东流的巢穴几乎充满了自然的气息。
山洞外的崖壁上垂满了开着淡色小花的藤蔓,进去之后,只见旁边干燥的一处石板上铺满了火红色的绒羽。
见许青遮的视线落在这里,莫东流走到石板面前,语气洋洋得意地说道:“这是我和老东西打赌赢来的。”
这么多……恐怕都要将人,哦不,将对方薅秃了吧?
若是他没看错,这些火红色的绒羽应该是火凤凰的。
身为神兽的一支,火凤凰向来居住在炎热之地,很少在俗世现身。也因此,一支火凤凰的羽毛都能卖到天价。
可白虎竟然如此豪横地直接铺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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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能看到青年崇拜目光的莫东流自信转身,虎脸上不甚明显的笑容瞬间垮掉。
不过许青遮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么厉害?你们赌的什么?”
总算是听到满意答案的莫东流缓缓走过来,光滑的毛发在墙壁上镶嵌的鲛珠光芒下仿佛是在发光。
“时间太久,忘了。”
这时许青遮才有了对方已经活很长时间的真实感,时间对于它们而言如同饮水一般。
“过些天就是宗门大比,你的毒虽然短时间之内解不了,但修为还是可以进步的。”
莫东流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听罢,许青遮规律跳动的心脏顿时怦怦直跳起来。
“谢谢。”
他站在不远处,洞口垂下的藤蔓将外面的月光完全遮挡,只剩下洞内鲛珠散发出的光芒。
许青遮太好面子,每次被人帮助之后除了感谢便是自责,他会自责自己给别人添了麻烦。
但由于他将这一点隐藏得很好,以至于现在都没什么人发现。
莫东流在这一点上并不上心,毕竟它目前只是将青年当做宠物,思维都沾上了些许天真。
*
翌日
练完剑之后许青遮便准备下山,洞府里的东西很齐全,但他当时以为自己会命丧于此,因此并没有带换洗的衣服。
“你自己回去?”
莫东流趴在树下闭眼休息,都不用睁眼就知道过来的人是谁——毕竟整个郁孤山只有这一个人。
“嗯。”
许青遮颔首,其实心里有些好奇。
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并没有发现白虎有什么需要照顾的地方,那么之前为什么还会有人被派来照顾“凶兽”呢?
但这个疑问他没有问出口。
眼看着青年就要离开,原本窝在树下的白虎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随后抖了抖身上沾着的草屑。
*
外门
对于生活了七年的地方,许青遮就算闭着眼睛走都能找到自己住的地方。
他一回来就让不少人受到了惊讶,甚至都怀疑是他的鬼魂。
不过大白天的,哪儿来的鬼魂?更何况,无窍宗可是中洲第一大门派,怎么会有鬼魂敢来这里?
这么看来,是本人了?!
许青遮去了郁孤山竟然没有死!
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遍了外门。
许青遮,这个名字之前在外门也算是众人皆知,但当时是说他白长了一张漂亮脸。
可现在,他竟然从郁孤山活着回来了!
“啪!”
一盏青瓷茶杯摔落在地,碎片如同雪花一般迸发。
武攀亭气得脸红脖子粗,不敢置信且愤怒道:“你确定?”
“对……对啊,好多人都看到了。”
一个弟子低声道:“不仅回来了,而且……”
他结结巴巴,不敢再继续往下讲。
武攀亭呼吸声粗重,咬牙切齿道:“说!”
“而且看上去过得还不错。”
怎么会这样!
武攀亭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气得肺都要炸了。
怎么可能!那可是郁孤山!还从未有人活着从那里出来!
许青遮究竟走了什么运,这都没死?!他当时明明看见那凶兽将许青遮压在身下,怎么没吃了他!
10. 就你?
许青遮住的地方在外门的外圈,基本都是一些没有师承的弟子所居住的地方,再往外便是记名弟子的住处。
说是记名弟子,其实就是好听一点儿的杂役弟子。
他也曾在那里住过,几年前才搬到这里。
虽然没有师兄师姐他们住的那么好,但已经不错了,至少是一人一间,比当初住的四人间好多了。
许青遮的物欲不高,因此房间里除了桌椅和床之外几乎就没有了,最多还有一个小小的衣柜,只是衣柜里也没几件衣服。
除了校服之外便是一件洗得衣角发白的衣衫。
收拾起来用不了多少时间,不到一刻钟,许青遮就已经将东西放入储物袋。
他站在门口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之后,便准备转身关门离开。
“吱呀——”
伴随着关门声,自身后传来了有些熟悉的脚步声。
“诶?青遮,你怎么回来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许青遮转身望去。
迎面走来的是之前一起组过队的同门,性格好像有些怯懦,组队时都不怎么说话,更别说平日里了。
如果没有想错的话,这还是对方今年第一次和自己说话。
许青遮身姿挺拔,衬得面前的同门都矮了一截。
“怎么了?”
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只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微微颔首示意。
“我这几天都没看见你,一打听才知道你去了内门。”
赵微尘笑了笑,说话时的声音很小,若不是大家都是修仙之人耳目聪敏,不然许青遮还真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嗯,有事吗?”
青年一身白衣,明明是最普通的校服,可穿在他身上却自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感觉。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
赵微尘先是犹豫了片刻,看周围没什么人之后才继续开口:“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听到有人在议论你,所以……”
“没事。”
许青遮眸光微闪,垂在身侧的手指都有些微微蜷曲,看起来不像是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的人。
不过,在外人眼里,他还是做出了一副平淡的模样。
“随他们去吧,难堵悠悠众口。”
青年眉宇间还带着几分少年时的意气风发,这让赵微尘有些不解。
明明资质和自己一样差,怎么就能运气如此好?
不仅月师姐愿意帮助他,就连大师兄都这么在意他。
而且,不过和自己一样都是练气期,怎么他就能进内门?连年底考核都不用。
这一点才是让赵微尘眼红的一点,那可是内门,又不是菜市场谁都能去。
他怎么就这么好运!
赵微尘心里百转千回,但表面上确实一副寒暄时的关心模样:“你在内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这话问的……
许青遮眉眼微压,不答反问:“你怎么问这个?”
“我……”赵微尘被问住了,支支吾吾地回答,“我这不是担心你受欺负吗?”
“……”
许青遮再次打量了他一番,确定自己和他真的不熟之后才随意说道:“内门有执法堂,管理很严格,而且门规也严禁弟子间闹事。”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没有人欺负他。
在这里说了这么久,许青遮便礼貌颔首:“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他便从赵微尘身边走过,径直往外走。
这里的小木屋很多,乍一看显得有些凌乱,和内门相比,肯定比不少。
赵微尘握紧了拳头,就这么看着许青遮一步步地远离这处。
凭什么!凭什么!
*
许青遮并不知道赵微尘心中所想,当然,就算知道了恐怕也并不放在心上,顶多只是去思考自己之前是不是得罪过对方。
“青遮!”
有一个人来了,不过这次来的人是月落霜。
对方面色焦急,步履匆匆,一看就是听到消息就连忙赶过来的。
“师姐。”
许青遮停下脚步:“你怎么来了?”
他关心道:“今天不是有云长老的课吗?”
“师父今日有事,并没有来授课。”
月落霜抬手轻抚胸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师姐放心,我没事。”青年浅浅一笑,“那些只是传闻,其实并没有说的那么可怕。”
“竟是如此?看来耳听不一定为实。”
月落霜笑道,她好奇地瞥了一眼许青遮:“你今天过来是?”
“来收拾一些东西。”
外门弟子很多,几乎是内门的一倍,因此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周围已经经过不少人了。
大多数经过时都会看他们几眼。
一个是二师姐,实力不容小觑,一个是之前被议论纷纷的许青遮,那张脸几乎看了都不会忘。
“哟!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花瓶吗?”
这道声音充斥着嘲笑的意味,在话音刚落时还有不少附和的声音。
“我说月落霜,你和花瓶走这么近,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哈哈哈哈!”
“闭嘴!”
月落霜脸色一沉,浑身气势都变了。
她看向迎面走过来的一群人,眼中划过一丝厌恶。
正当她想要继续回怼时,许青遮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她。
青年长身玉立,站在那里不说话就很赏心悦目。
“你每次都来嘲讽我几句,难不成也是看上我了?”
许青遮语气平淡,说罢,还浅浅一笑,宛如昙花一现:“不过,我不喜欢你。”
“你!”
来人之前也曾找过许青遮,大多是在说一些风凉话。
那些不痛不痒的话,他听几次就习惯了,甚至无聊的时候也曾将对方当乐子。
“哼!”
来人虽然也穿着校服,不过衣服用料显然比大家好,衣摆都绣了暗纹,走动时阳光洒落,宛如湖面一样波光粼粼。
他家世很好,就算是资质较差,凭借家世还是进了无窍宗,只不过这么久以来一直待在外门,就连外门长老都没有人收他为徒。
几天前乍一听那个只有一张脸能看的许青遮进了内门,气得他在房间里摔了不少东西。
这也是他这次来找青年麻烦的原因。
至于之前那几次……恐怕还真让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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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猜对了。
“呵,我不和你吵。”
何供秋瞪了许青遮一眼,随后便满怀恶意地猜测:“现在还没到年底,你就直接进了内门,怕不是……”
他上下打量着许青遮,嗤笑:“爬上了谁的床吧?”
“噌”的一声,一柄长剑出鞘,眨眼间就刺到了何供秋眼前,只要再进一寸,这锋利的剑就会刺入他的眼睛。
持剑的人正是许青遮,此时他脸上已然没了笑。
“怎么?你是说不过我,所以想要造谣吗?”
许青遮说话时的语气平淡,仿佛何供秋这样的人入不了他的眼。
“你!门规规定不许弟子打斗!你还不快……”
“我打你了吗?”
青年疑惑,他虽然修为没有什么进展,但体术倒是一骑绝尘,单是用剑就能单挑筑基后期。
因此,这也是何供秋此时害怕的原因。
这么近的距离,就算自己立刻出手,恐怕还快不过对方。
“道歉。”
眼看周围的人变多,许青遮便想着快点解决掉这件事情。
他略微皱眉,蹙眉时的气质和平日里略有不同,竟然平添了几分压迫感。
再加上他最近和白虎经常待在一起,身上多多少少沾上了些许对方的气息。
“道歉?!”
何供秋咬紧后槽牙,心里自然不认同这个方法。
他是谁?怎么可能向许青遮道歉?!
一旁的月落霜深吸一口气,总算是将心情平复了下来。
“身为同门,不仅不互相帮助,反倒是造谣嘲讽。”
她冷笑一声:“你不把我这个师姐放在眼里?”
和许青遮不同,月落霜不仅是外门的二师姐,更是南州月家的人,何供秋自然不敢招惹对方。
刚才所说只是头脑一热。
眼下被剑指着,他只好先向二人道歉。
周围的小弟紧紧围着,就怕许青遮手一抖,将剑刺入何师兄的眼里。
“呸!不就是进了内门嘛,竟然敢这么对师兄你!”
一个小弟连忙扶着何供秋,唾骂道:“他既没有家世,又没有师父,就算进了内门也待不了多久。”
听到这句话,何供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他怎么觉得眼睛有点疼?刚才许青遮的剑不是没有碰到自己的眼睛吗?
这么想着,他停下来低头抬手揉眼睛。
眼前黑下去的瞬间,身边猛地传来几声惨叫声。
何供秋连忙睁开眼睛,但眼前袭击他们的东西动作太快,快到他只能看到一篇花白。
“砰”的一声,男子向后飞去,整个人都摔倒在地。
还没等他回过神,胸口就传来了一道重量,力气大的他快要喘不过气。
“你!”
眼前恢复清亮,视线中赫然出现一头比寻常老虎大两倍的白虎,浑身毛发光滑发亮,烛黄色的瞳孔满是寒光。
莫东流前爪压在何供秋的胸口,呼出一口气。
属于神兽的威压四处蔓延开来,就算它没有动手,何供秋也被迫吐出一口血。
“就凭你也想欺负我家小猫?”
莫东流龇牙,锐利的牙齿竟比许青遮的剑还要渗人。
11. 药浴
郁孤山
山脚处长了一丛雪白色花,由于遍布山脚,因此经过时会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许青遮辞别月落霜之后便回到了郁孤山,至于不久前在外面遇到的那些事情,他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刚到花丛,一只巨大的猛虎便从山上蹿了下来,带起一阵旋风。
“回来了?”
莫东流在青年面前停下,压倒了一大片玉簪花。
“嗯。”
看到对方的那一刻,许青遮心头一动,或许是这些天一直在一起,他已经熟悉了对方的存在。
一个人的时候,遇到什么委屈的时候还能忍忍,但一遇到熟悉的人,心中的那份委屈便会控制不住地往外冒。
许青遮略微侧过头,将脸上流露出来的一些情绪遮盖住:“你……该不会在等我吧?”
“嗯哼。”
莫东流甩了一下尾巴,声音拉长:“你猜猜?”
它略微眯起眼睛,雪白色的眼睫遮盖住眼睛,让人难以猜到它心中所想。
许青遮侧首看向一旁的茂密树林,并没有依照白虎的心思往下猜。
猜中了还好,若是没猜中,岂不是太过尴尬?
青年很快就收拾好了思绪,转过头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到了平日里的冷静。
“对了,你昨天说的那件事。”
昨日,白虎叼了一把草过来,随后就扔到了他脸上。
许青遮即不敢怒也不敢言,好在对方告诉他,这是解毒的草药。
只不过并不能一次完全解毒,只是用来缓解的,不会让蚀骨散继续侵蚀经脉罢了。
“泡药浴。”
白虎一甩尾巴便向前走。
望着它的背影,许青遮蹙眉,心里纠结不已:“它该不会觉得我事儿多吧?”
“怎么不跟上?”
莫东流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这才停下来回头问。
难道还是没习惯?它耸耸鼻子,隔着距离也能闻到对方的气息。
它都熟悉了,人类竟然还没熟悉?
莫东流心里诧异,不过,好友也说了,大多宠物被带回家之后都会怕生。
想到这里,它的语气柔和了些许:“走吧,去泡药浴,还有几个月就年底了,好像还有什么考核。”
“好。”
许青遮快步跟上,走到白虎身边之后垂首瞥了一眼对方,犹豫片刻,在心里组织了许久的语言,开口时却是朴实无华的两个字:“谢谢。”
这声“谢谢”倒是将莫东流惊了一下,不过,它很快就颔首应下。
相处的这几天,它大概也看清了一些人类的性格,若是不应下,对方心里恐怕又要觉得不自在了。
其实,向来养尊处优的莫东流并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养成这种性格,但它也只是疑惑一瞬,并不会开口去问。
还好人类和它回家了,它一定会好好养人!
白虎略微握了一下前爪,幅度不大,不会让人看出来的那种程度。
毕竟它可是神兽!怎么能露出这种不成熟稳重的模样?
*
白虎带回来的那些草药许青遮不认识,草药上似乎蒙着一层雾灰色的绒毛,乍一看很不起眼。
不过,看似寻常的草药在做成药浴后便散发出一种难以忍受的味道。
“你自己进去吧。”
白虎趴在树荫下,大大的虎头垫在自己爪子上。
哪怕没有进去,它都嗅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嗯,还是让人类自己进去吧,给他一个独立成长的机会!
许青遮大概看出了白虎心中所想,心里对于即将要泡的药浴也有了心理准备——准备得还是不够。
刚泡入药浴,那股难闻的味道便一直萦绕在鼻端,许青遮险些吐出来。
等他好不容易适应了之后,浑身上下就开始疼了起来。
仿佛有虫子在往自己身体里钻似的,能够体会到的脉络没一会儿也开始难受起来。
先是一阵冰冷,如同冷气在里面横冲直闯,随后便是火燎般的炽热难耐。
青年身上只穿了一件雪白色的寝衣,被药浴打湿之后呈半透明状,略微泛着灰青色。
束起的长发也在幅度不大的挣扎中散开,发冠“砰”的一声就摔到了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乌发被水打湿,紧紧地贴在汗湿的脸颊上,样子颇为狼狈。
许青遮眉头紧皱,冷白的脸一会儿绯红一会儿惨白,就像是在经历着某种酷刑似的。
他原本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抬起,两只胳膊搭在浴桶边缘,略微垂下的手指紧紧地叩着木桶。
青年喘息着,声音中满是痛苦。
眼下只是简单的缓解药浴,若是真要彻底解毒时,他怕不是会承受不住。
越是疼痛难忍,许青遮的思维越是清晰。
各种各样的记忆涌上心头,从小到大,一桩桩一件件,并没有因为时间而变得模糊,反倒是恍如隔日一般。
惨死的父母、贪婪的亲戚、难搞的同门和破碎的他。
有时许青遮真的很想就这么算了,一辈子待在外门也行,每天接一两个历练,拿着还算可以的月俸。
反正他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可这种念头也只是想想罢了,冷静下来之后的青年总是扯扯嘴角,随后提剑在院子里练剑,直到自己手臂酸胀再也抬不起来为止。
自嘲并非真心话,只是在麻木中的自我开解。
许青遮指节用力到发白,当所有事情都从脑子里过一遍之后,他忍不住想道:“这究竟是什么草药……”
*
待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青年艰难地睁开双眼,身上的衣服干燥温暖,显然是被清理过的。
之前的疼痛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现在的他浑身轻松,身上除了酸胀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咳咳咳。”
许青遮有些吃力地坐起身来,身下的寒玉床铺着一层绒羽,虽然不是火凤凰的绒羽,但是也能中和掉寒玉的森森冷意。
洞府中没点灯,不过修仙之人大多都是感官灵敏,模模糊糊也能看清。
是白虎帮他收拾的?
许青遮心中先是感到一阵诧异,毕竟白虎一看就不像是会照顾人的。
随后,他想到的便是自己又麻烦对方了,从认识到现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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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一直都在被对方帮助着。
想到这里,他便有些自责。
正当他感到不好意思时,一只虎头从洞府外挤了进来,随后便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那双烛黄色的兽瞳初见时会感到无比地骇人,但熟悉之后,却能感受到可靠。
仿佛只要对方在,一切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许青遮眨了一下干涩的眼睛,再开口时,声音都是沙哑的:“谢谢……”
白虎疑惑,轻轻一跃就跳了上来。
不过,它似乎没有发现自己体型太大,跳上来时前爪不可避免地压在了许青遮腹部。
刚艰难坐起来的青年顿时发出隐忍的痛呼声,随后就抬手捂着腹部倒在了床上。
许青遮哑言,想要捂腹部的手却按到了一层温热的毛发上。
见状,莫东流抬起前爪,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低下头。
偌大一个虎头凑上来,若是许青遮刚从昏迷中醒来就看到这一幕,恐怕早就被吓得后背发麻。
“没看见。”
莫东流嗅着青年身上的味道,胡须颤动着,搔在青年脸上,痒得不行。
“没事……”
许青遮勉强一笑,随后便抬起手来。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习惯?”
莫东流跳下床,它当时检查了一番,确定青年没出什么事。
“嗯。”
许青遮总算从刚才的暴击中缓过神来,再次坐了起来:“感觉轻松了不少。”
“那是当然。”
白虎都快要翘起尾巴了:“区区蚀脉散而已,若不是现在解药方子不好配齐,我当天就把毒解了。”
说罢,它抬眸,雪白的眼睫衬着如同琥珀一般的眼睛:“不过你也很厉害。”
“我?厉害?”
许青遮没想到这两个字能饿自己联系到一起,因此他笑了一声。
听到这声有些自嘲的笑,莫东流微眯着双眼,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到了平常的模样。
“当然厉害,那药浴又臭又疼,你能坚持下去已经不错了。”
它在床周围踱步,看向许青遮的眼神有些骄傲:“我见过不少因为疼痛半途而废的人,你已经很厉害了。”
“就算是雪小子,恐怕也承受不住。”
这不是对方第一次提及“雪小子”,一开始许青遮还疑惑此人是谁,直到想起来宗主姓雪。
他咳嗽几声,随后再次感谢对方。
“谢谢说一遍就够了。”
莫东流不在乎这些,它看向许青遮:“如果顺利的话,大概明天就能筑基。”
白虎慢悠悠地在洞府中走来走去,语气从容:“你还算好的,虽然经脉被侵蚀了五六分,但平日里刻苦修炼,尽管修为没有再进一步,但灵力却十分充足。”
它砸吧一下嘴:“真是稀奇,我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按理说,服下蚀脉散后,不到十年就会变成一个经脉尽废的普通人。但这个人类却不一样,经脉受损之后,体内的灵气便像是换了一个出路似的。
不再一股脑地突破修为,而是像夯实路基一般一层层地积累着。
难不成……
12. 第一(改设定)
许青遮顺利筑基,只是在筑基之后浑身经脉泛起丝丝疼痛,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
等他想要仔细探查的时候,经脉又恢复了正常,好像刚才的疼痛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青年眉头紧锁,模样如同遇到了天大的难题一般。
“算了,也不是特别疼,还是先别告诉它了。”
许青遮在心里想道,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安危,每次都是忍一忍。
开口去麻烦别人似乎比杀了他还难受。
*
立秋之后,天明显得冷了起来。虽然大家都是修道之人,这些冷对于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郁孤山却不一样,原本高山之上就比山脚下温度低,此时不过立秋没多久,郁孤山便已经飘起了细雪。
这段时间的许青遮也没闲着,去门派堂口接了一个小任务练手,主要是为了巩固一下自己现在的修为。
这次,他接了一个不算简单又称不上难的任务——采集玄冥草。
玄冥草喜湿暗,因此大多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也有一些茂密到遮天蔽日的森林有玄冥草的存在。
当然,单从这个条件来看,采集玄冥草的任务并不难。
难就难在有一种灵兽和玄冥草有着相同的生活环境,只要有玄冥草生长的地方,基本上都会有此灵兽的出现。
反之亦然。
许青遮火木双灵根,对于灵植的感知较其他人更为敏.感,因此他平时也会接一些采集灵植的任务来放松自己。
至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会觉得放松,大脑都是放空的。
*
最后一缕阳光随着他踏入骨哀森林而消失,头顶是遮天蔽日的树枝,几乎将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
森林里光线昏暗,空气中还遍布着一股浓厚的腐朽味道。
许青遮一身滚红边的白衣,在眼前这个昏暗的环境下格外明显,就像是一朵云飘进了污泥。
他步履轻轻,踩在地上软绵绵的,半腐烂的叶子还有几片沾在了脚上。
青年察觉到些许,眉眼中显露出了几分嫌弃。
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总算是让他找到了玄冥草。
不远处生长了一丛浑身乌黑的草,在这种情况下,要是眼力不好,恐怕还看不到。
目标已在前方,不过许青遮并没有继续向前。
只好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玄冥草周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宛如蠕动的黑色泥土一般。
其实不然,这正是和玄冥草相伴生长的幽蛇,喜阴暗,群居,一出现就是一群。
这也是幽蛇只是五阶妖兽,但许青遮没有轻举妄动的原因。
更何况眼下的情况,似乎已经不能用“群”来形容了,这分明是蛇沼。
虽然这些幽蛇互相缠绕着,看上去没什么杀伤力,但只要不小心踩到或者进去,便会被它们绞死。
不到半刻钟,便尸骨无存。
如同这森林的名字一般,骨哀。
许青遮略微眯起双眼,幽蛇视力不太好,群居在一起也有这一方面的原因。
他抬手,食指轻轻地点着下嘴唇。
用雄黄那套恐怕对妖兽不管作用,看来要用其他办法了。
青年纤长的眼睫微垂,光线愈暗他的肤色便愈白,极致的黑与白遥相呼应,颇有几分诡异的感觉。
许青遮目前站在安全范围内——在幽蛇安静如初的情况下。
安静的环境更能将细微的动静衬托出来,更别说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了。
听到这阵动静之后,他下意识的想法便是连忙撤离这里。
若是惹恼了蛇沼,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可他的动作远没有那阵脚步声明显,一个呼吸间,一大群人便浩浩荡荡的跌到了他面前——不远处的蛇沼中。
其中一些人修为和身手不错,很快就稳住了身形,这才免于丧身蛇口。
但剩下的三个人结结实实地掉了进去。
这么多蛇,定是没有摔疼。
还未等他们回过神来,许多微凉的奇怪触感涌到身上,还能听到窸窸窣窣的爬动声。
“啊——”
一道尖锐的惨叫划破骨哀森林的寂静,眨眼间,这人的一只胳膊便不见了踪影。
血腥味很快在周围蔓延开来。
“是幽蛇?!”
“这么多,我们快跑!”
“可是……”
一群人中有人纠结,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
突然,一道火光照亮了眼前的黑暗。
“刺啦”一声,宛如烤肉般。
和烤肉不同的是,周围只有雄黄的味道,并没有烤肉的味道。
“你!”
见状,刚才还在纠结的一些人这才尝试出手。
幽蛇视力不好,又畏惧光亮和火焰。
这道火光格外炫目,又如同烟花般转瞬即逝。
虽然没有将幽蛇全部杀死,但也为救人争取了时间和机会。
刚才还安然无恙的三个人,如今少腿的少腿,缺胳膊的缺胳膊。
甚至还有一个人,脸都被啃噬了一半,裸露在外的猩红血肉还挂着为咬断的碎肉。
一些胆小的人已经侧过头去不敢看,甚至还有些许的啜泣声。
直到这时,这群人才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白衣青年,对方手中持剑,显然刚才那一剑是对方出的。
看修为似乎是个筑基修士,但剑术却很好。
他们中有人是剑修,一眼就看出来这位白衣男子在剑道上的天赋不低。
“你是谁?”
许青遮抬眼望了过去,看他们的衣着并不像是无窍宗的弟子。
听到这句话时,青年抬起眉眼,那双眼眸在幽暗的骨哀森林,硬生生地透出了几分森森冷意。
不过,看对方刚才出手的样子,应当是正道人士。
许青遮这次出门并没有穿校服,对方认不出来也正常。
他将视线落在了将要狂躁起来的幽蛇沼上,随即开口:“这里危险。”
至于玄冥草,还是等一会儿再来采集吧。
想到这里,青年果断地转身离开。
自身后传来一道不悦的声音,带着几分傲气:“喂!问你话呢!不许走!”
短短的一句话,便足以让许青遮后悔插手这件事情了。
他脚步只是轻微地一顿,很快就恢复了原先的步伐节奏。
见白衣男子假装没听见,开口的少年气得脸都红了,当即抬手挥出一道雷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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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惹恼了还未平静下来的幽蛇。
也趁着他那道闪电,在场的人都看到了那数十条缠绕在一起、身上还带着猩红血迹的蛇群。
“糟了!”
不知是谁开口,周围的人顿时四处逃离。
许青遮蹙眉,一瞬间,他脑海里蹦出来了许多话,却又在开口时堵在了喉咙。
眼看着幽蛇群进入了狂暴模式,青年也不得不小心谨慎地向后退去。
接二连三的动静彻底惹怒了幽蛇群,它们四处游走,气势汹汹,恨不得将人给咬下一块肉来。
许青遮环顾四周,在昏暗的光线中想着该如何逃离。
身后的几条通体乌黑的幽蛇穷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他了。
青年深吸一口气,肺部全是腐朽的枯枝烂叶的味道。
正当他要提剑格挡时,身后的那些幽蛇竟然绕开了他,从他两侧经过。
这个场面太过惊奇,就连许青遮都愣了一瞬。
幽蛇在平静时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但这也只是看起来。
若是一条两条还好,身后的所有幽蛇都绕开他,这就有些奇怪了吧?
难不成是因为他身上带了雄黄?
这么想着,青年试探地将布袋里剩下的雄黄全部撒开,但也只是让这些幽蛇停滞了几息。
“这些蛇竟然不攻击他!”
一道惊讶的声音响起,霎时间,还在附近的人的所有目光都落在了许青遮的身上。
这些目光大多都带着几分恶意,让他很是不适。
青年侧目,纤长眼睫宛如一道剪影。
他身上的白衣依旧不染纤尘,衣摆贴的红边隐隐有了想要和地面上蠕动的幽蛇同化。
“不要慌!”
有人站了出来,高声喊道:“不过是一些幽蛇,我们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将它们都打死!”
剩下的人逐渐稳了心神,纷纷跟着此人做出攻击。
而许青遮看到之后心里确实是犹豫了片刻,但还是没出手。
这些人加起来,努努力确实是可以打过这些幽蛇的。
还是趁此机会先把任务做了吧。
大约是一刻钟之后,周围散发出一股血腥味儿,还夹杂着一些腥臭。
“呼——呼——”
一少年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他们这些人都是第一次出宗门历练。原本的历练地点并不在这里,但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相信骨哀森林的一些传闻。
于是便偷偷跑了过来,想要给考核长老一个震撼的结果,让那些说他是关系户的人刮目相看!
“师兄,那个人好奇怪。”
一个胖子凑到少年耳边:“先是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而且刚才要不是他突然来上一剑,这些幽蛇也不会追我们。”
“我看,他说不定就是林文鹤意外知道了我们的打算,特意派人来暗算我们的!”
听完胖子的这番话后,少年狐疑地瞥了他一眼,随后便深信不疑:“哼!就凭这也想吓到我?”
“喂!就是你!本少爷已经知道你的计划了!”
将玉盒放回储物袋的许青遮抬眸,这幅猝然临之而不惊的模样,让少年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对!就是他!
13.陪练
骨哀森林距离无窍宗有些距离,所以来此的人也不止本宗弟子。
被少年质问的许青遮转身,心平气和地打量对方一眼:“你说什么?”
他像是没听清少年刚才说的话一般,随即反问:“你是哪个门派弟子?”
“师兄。”刚才和少年说话的胖子低声道,“他好像是筑基期修士。”
少年哽了一下:“筑基……筑基期又怎么了?!”
他一梗脖子,喊道:“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一个筑基期?”
“……”
虽然许青遮在无窍宗平平无奇,但那可是中洲第一大宗,在五洲中也是可以排得上号的。
因此,在宗门里修为普普通通的许青遮,到了外面也算是厉害了。
眼前的这几人是刚下山历练,自然会忌惮筑基期修士。
与他们没有什么话可说,青年收回了视线,转身准备离开。
骨哀森林光线昏暗,再往里走会有瘴气,闻多了便浑身酸软无力。眼下还没有到瘴气圈范围,但待久了也不好。
许青遮只当这些人是过客,并不想多加纠缠。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另一方人却不这么认为。
少年打心眼儿里已经确定他是林文鹤派来的了,不管他说什么,都会固执己见的。
一道掌风自背后传来,不过并没有杀气。
许青遮叹了一口气,他出来已经快一天了,眼下任务完成还着急回去。
碰到这种事情,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青年略微侧首就躲开了偷袭,随即,属于筑基期的威压自身上迸发。
另一方的十数人虽然修为尚可,但一个小境界都如鸿沟一般,何况他们与眼前的青年还差了一个大境界?
“扑通”一声,几个还未入门的少年被压得跪在地上。
“师兄,我看还是算了吧。”
刚才提出许青遮身份可以的胖子现在又有些怂了,于是扯着少年的袖子劝解。
见状,许青遮也只好搬出自己的宗门:“无窍宗一普通弟子,阁下若是还有什么事,还请直说。”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平静,但由于面无表情,便显出了几分冷意。
“无窍宗”三个字一出,刚才还不肯罢休的少年立刻换了一副神情。
“你是无窍宗的师兄?”
“你是同门?”
“我哪有这个本事。”
少年立刻喜笑颜开:“师兄是来做任务的?经常来这里吗?”
许青遮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不再理他。
可少年穷追不舍:“师兄!我们是碎虹山弟子,算起来也算是一家人!师兄!师兄!你等等我啊!”
无窍宗有不少附属门派,这个碎虹山似乎也是其中之一,和无窍宗离得有些远,每年倒是会有长老上门拜访。
当然,这些和许青遮没有任何关系。
他也只是立即离开,根本没有去回应在背后欲加挽留的少年。
*
许青遮出骨哀森林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他御剑而行,也只是堪堪在天黑没多久赶回去。
若是元婴,说不定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去。
青年先去堂口.交了任务,这时已经月上柳梢头了。
郁孤山离门派堂口也有些距离,再加上宗门内禁止御剑飞行,因此,许青遮只好快步跑回去。
其实白虎并没有给他订下一些规矩,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些担心对方会生气。
准确地来说,是有一种寄人篱下的小心感。
郁孤山上,那棵松树下卧着一只白虎,体型不小,趴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小山。
“难不成这是在等我?”
许青遮不由得在心里想道,顿时,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责感涌上心头。
“抱歉。”
小跑到对方面前之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倒是让莫东流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端端地到什么歉?”
说完,它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个哈欠,尖锐的牙齿都疑似闪着寒光。
“我……”
许青遮开口时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斟酌道:“今日外出做任务,离得有些远了。”
“嗯。”
白虎两只前爪往前伸,身体下压,舒展了一下肩背。
“我知道。”
它抬眼瞥了一下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青年:“你去了骨哀森林。”
“你怎么知道?”
许青遮下意识地开问,还以为对方在自己身上下了什么追踪标识。毕竟白虎比他修为高了不知道多少,就算是下了标识他也不知道。
谁知,对方只是围着他转了一圈,还耸着鼻子嗅了嗅:“你一身幽蛇的味道,一天能一个来回,也就只有骨哀森林了。”
幽蛇的味道?
听到这句话,许青遮抬起胳膊闻了闻,并没有闻到幽蛇的味道。
不对……幽蛇有味道吗?
青年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眼睛几欲翩飞,眼神中充斥着疑惑。
“哼。”
似乎是看出来了他心中所想,莫东流洋洋得意:“你们人类自然闻不到,嗅觉太差了!”
许青遮:“对对,你说得对。”
这种明显敷衍的话并没有让莫东流放在心上,或者说是,许青遮越放肆它就越放心。
这说明人类开始信任他了。
如同人类看张牙舞爪的小猫觉得可爱,莫东流看恃宠而骄的人类也可爱。
“等过了年底考核……”
白虎高高扬起尾巴,毛茸茸的尾巴尖刚好垂在许青遮眼前,轻轻地晃动着。
见状,青年只好顺其所愿抬手去抓。
莫东流稍微一挪,便将尾巴尖换了一个方向。
它如同逗猫一般:“蚀脉散的解药方子不难拿到,就是药材不太好找。”
经过了这么久,一些草药大多被采集得差不多,现在差不多千金难求。还有一些,是生长在环境严苛的地方,散布在五大洲各处,若全部收集起来,恐怕也要废些力气。
不过,这种要求对于莫东流来说根本不是要求,只要挥挥手就会有不少人愿意把东西送上来。
“多谢,我会收集齐的。”
许青遮认真道谢,还特意鞠了一躬,态度很是诚恳。
修真之人,别的不说,时间倒是大把大把的。他花些时间,总能将解药方子上的药材收集起。
莫东流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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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晃来晃去的尾巴尖刚好被青年抓到。
它原本是说这件事情自己来解决,不过……
这人类要面子,算了算了,随他去吧。
“也行,刚好年底考核后借此机会出去历练。”
无窍宗内门弟子在突破金丹之后就会下山历练,时间一到几十年不等。不过许青遮目前还不是内门弟子,因此才会延迟到年底考核后。
莫东流这番话,似乎是笃定了青年会通过年底考核。
其实它一句话就可以,但,许青遮肯定不会同意。
虽然表面上不会说什么,实际心里能纠结许久。
当然也不会怪它,只会怪自己,然后一直陷入一种内耗,自责后就恢复正常,然后在之后的某个时间点回忆起这件事情,随即再继续内耗下去。
如此循环,一直走不出给自己的牢笼。
莫东流这段时间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但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任务已经完成了?”
“嗯,只是采集一些玄冥草,并不难。”许青遮思绪回笼,立刻松开了握着对方尾巴尖的手。
“还挺快,骨哀森林里隐藏着不少危险。”莫东流迈着步子往前走,尾音微微上扬,“可以啊许青遮,这么厉害。”
听到这句话的许青遮已经尴尬得不敢抬头,被莫东流短短的一句话说得面红耳赤。
这么多年来很少有人夸他,就算有,夸的也是他的容貌。
严格来讲,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夸赞。
这让许青遮有些手足无措。
“走啊。”
走了几步的莫东流没有听到脚步声便回头催促,那双堪比拳头大的眼睛在月光下很是渗人。
这幅表情,似乎是在讲:要是不跟上来,就一口把你吃了。
许青遮快步跟上,滚红边的衣角沾着血迹,莫东流龇牙,对此有些嫌弃。
“出去一趟就脏兮兮的。”
说罢,它又补充道:“不过一个人出去历练已经很厉害了。”
这话说得许青遮有些牙酸,甚至还抖了一下。
这话虽然也是在夸他,但怎么觉得,像是在哄小孩子?
其实在莫东流眼里,他也确实是小孩子。
以莫东流的年纪,在无窍宗也称得上一句“祖宗”了。
*
接下来的几天许青遮便留在了郁孤山修行,平常的郁孤山没什么动静,但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处处都是妖兽。
而且品阶还不低,看到他就毫不犹豫地扑上来。
一开始许青遮还有些招架不住,但架不住一直被攻击,他这段时间都快应激了。
从刚开始的狼狈到现在的有来有回,十分明显的进步。
不过,谁家训练一上来就对上比自己高两个小境界的妖兽?第一次碰到八阶妖兽,许青遮险些要丧命于此。
还好那妖兽点到为止。
这时他才明白,想必这些妖兽都是白虎搞来的,真是难为它收集这么多高阶妖兽了。
而“陪练”们则是和人类打前就被揍过一顿,只有抗揍又有攻击性,还十分听话的妖兽才“有幸”来当陪练。
妖兽们: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14.年底考核
托莫东流那些药浴的福,许青遮多年没有进展的修为猛地往上蹿了蹿。
他刚突破练气没多久,眼下筑基还不过一两个月,看情况隐隐有要突破的迹象。
眨眼间他来郁孤山已经快两个月了,和山上的妖兽对打也快两个月了。
每当他有要轻松胜利的迹象,第二天山上的妖兽就会换一批,要么是高出几个小境界,要么就是比之前的还要凶狠。
许青遮早就猜出来这些都是白虎搞得,因此才没有过多得说什么——当然,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来反抗。
毕竟不管是修炼上还是住宿上,对方都从未亏待自己,更别说有关蚀脉散的事情了。
已近年底,郁孤山上早就飘起了雪,这几日山头白.花.花的一片,积雪也厚了起来。
每天早上许青遮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扫雪,但白虎似乎不太喜欢这样。
“扫雪做什么?反正过一会儿还会有积雪。”
身为兽类,它们从未有过扫雪的冲动,顶多就是扑到雪地里打几个滚儿。
不过,以人形生活的或许会扫雪。
此时,一只毛发洁白的凶兽在雪地四处乱跑,不少雪花扬起,如同溅起的浪花一般。
许青遮手里拿着一把扫帚,就这么站在雪中看着玩闹的白虎。
虽然认识不是很久,但现在这种场景似乎好久都没有见过了。
青年衣衫单薄,在外面站的一会儿已经有缕缕寒意袭来,哪怕有灵气庇体。
“放下吧,又不是在外门。”
莫东流从远处猛地往这边跑,带起的雪花纷纷扬扬,一些碎雪还落在了许青遮的肩头。
“我总不能站在雪堆里练剑吧?”
青年无奈,随即将往日里练剑的地方扫干净,这才将扫帚放下。
白虎站在他背后很有存在感,呼出的气息宛如一阵风,他感受得清清楚楚。
诸多宗门中有的是只修一种,比如中洲灵音坊是音修,西域的清词丹鼎派则是丹修。
也有百花齐放的,无窍宗便是。只不过有的长老是剑修,有的是丹修,若拜入门下,基本上也是随师尊。
许青遮还未拜师,但他应该是个剑修。
一旁的白虎趴下,它天天看青年练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
“明日年底考核?”
“嗯。”
许青遮收剑:“往年考核基本先进秘境,然后才挑战内门。”
他说着说着便陷入沉思,一看就是陷入自己的世界了。
莫东流打了一个哈欠,歪头想也没想起来什么。
毕竟它即不用参加年底考核,又不用收徒,每天只顾着自己开心就行。
不过,今年嘛,它肯定会参与。
“呼——”
白虎一声低呼,地面上的积雪便被吹了起来,洋洋洒洒的,煞是好看。
*
翌日
年关越近,雪天就越多。
无窍宗本就在山上,每到这个时间,全宗上下基本都是银装素裹。
宽广的试炼场上密密麻麻地聚了不少人,但明显是有两拨人。
许青遮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先抬眼看了看不远处谈笑风生的内门师兄们,又收回视线看了眼自己所处的外门集合处。
这次,他一定要进内门!
青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心里暗自打气。
他低垂着视线,一副不想和外人交流的样子。可实际上,哪怕他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也有不少视线落在他身上。
往年也是如此,不过今年却是有两个原因。
一是他长得就不是会隐没众人的样子,二则是因为郁孤山。
能够活着从郁孤山出来,甚至还住了那么久的,恐怕这是独一位了。
总不能是因为郁孤山上的凶兽也看脸吧?
就在众人暗自揣测时,空中骤然一声巨响。
前方的高阶上,眨眼间出现几位尊者,为首的那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此人正是无窍宗宗主——雪霁风,是个音修。
“噤声。”
短短两个字,刚才还喧闹的广场顿时雅雀无声。
雪霁风身着广袖长袍,月白色衣衫上只有腰间一块藤紫色玉佩做点缀。
“这次年底考核与往年不同,试炼的秘境乃是千年前百家大战的战场。”
此言一出,众弟子纷纷吃惊,不少人面露惧意。
百家大战只是一个听上去比较委婉的官方说法,其实就是正邪两派的混战。
当年魔修围攻中洲,不少门派相助,但因一些原因被埋伏成功,死伤无数。
虽然最后魔修计划没有成功,但大家也元气大伤。
此事已经千年之久,当时的战场也化为秘境,每年年底才会被打开。
但基本都是各宗的佼佼者进去历练,毕竟里面的亡魂和魔气众多,危险自然不小。
许青遮眉头稍蹙,回想起书上有关百家大战的记载。
当时牺牲的不止有修士,还有不少魔修,据说当时还有个魔族天才丧命于此。
他们无窍宗的年底试炼都用上这种等级的秘境了吗?
许青遮挑了一下眉梢,眼中写满了疑惑。
不止是他一人感到惊讶,在场的弟子,十有八.九都疑惑不解。
“此次考核内外门一起,只是标准不同。”雪霁风迎着漫天飞雪,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一个人身上,“秘境中有不少残留的魔气,也有外界不常见的灵植。”
他负手而立,语气平和:“至于规则,每个人的玉牌上都有记载。切记,不要逞强,危急关头折断玉牌就能传出秘境。”
雪霁风收回视线,再次开口时的语气柔和了些许:“这只是一次年底考核,主要是看大家今年的修炼是否认真刻苦。”
“安全第一,去吧。”
话音刚落,他抬起手在空中轻轻一挥,一道水波状的大门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许青遮握紧了手里的剑,第一想法就是找人合作。
只是他在外门认识的人不多,临时想也想不到什么人。
月师姐平时很有亲和力,小队每次考核前都早早得准备好,次数一多便固定了下来。
算了。
许青遮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
他抬脚随着众人一同踏入秘境大门,一瞬间颠倒的眩晕感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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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等到脚踏到实地后,那股眩晕感还残留,甚至有些想吐。
青年缓了缓,还未睁眼时就嗅到了一股不属于平日里的味道。
这股味道带着血液的腥味儿,还混着泥土的味道。
许青遮拿起玉牌看了一眼规则,随后才收起来。
他抬眼望去,入眼是一片昏黄,像是沙尘暴一般,一切都是黄扑扑的。
地面有些斑驳,黄一块红一块紫一块还黑一块的,应该是干涸的血液。
颜色越重就说明那处的血液越多,以至于空气中的血腥味久经不散。
空气中还游离着一些黑色雾气,这便是宗主说的魔气了。
魔修死后留下的印记,又或者说是魂魄。
望着周围遍布的黑色.魔气,许青遮有一瞬间是沉默的。
这算他运气好还是差?
青年呼出一口浊气,随即便提剑上前。
凭借他目前的修为,对上这么多的魔气简直是难于登天。
但凭借这一两个月在郁孤山和那些妖兽对打的经验,他竟然还能游刃有余。
看来丧命在这处的魔修修为也不高,还好还好。
许青遮动手前还仔细想了想,暂且不动储物袋里的符篆,一来磨炼一下自己的剑术,二来保留一下救命的东西。
“砰”的一声,一团魔气化作利爪紧紧地抓住他手里的剑,像块狗皮膏药似的。
青年眉眼低压,双手握着剑柄用力向上一挑。
银白的剑身蒙上一层微弱的火光,原本缠在剑上的魔气顿时烟消云散。
于此同时,放在身上的玉佩震动了一下。
许青遮被数道魔气逼得步步后退,洁白的衣角翻腾如浪,带起一阵轻风,吹得地上的尘土四处乱飞。
“咳咳咳。”
他抬手捂着嘴咳嗽,抬眼扫视四周,眉头轻蹙。
这魔气怎么还越来越多?他该不会落脚到什么窝点了吧?
飕飕几道风,原本还在周围的魔气顿时四处逃窜。
看到这一幕,许青遮并没有高兴起来。
能让这些魔气都畏惧的,恐怕是比它们还要危险的。
他提高警惕,四处观察一番。
只见远处与天接线处涌来一片红,离得太远有些看不清楚,但阵仗很大。
一息之后,许青遮才看清涌来的红潮是什么,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火蚁群!
和寻常的蚂蚁不一样,红蚁块头很大,成年红蚁基本和大鹅一个大小,牙齿锋利,几乎是见到什么就咬什么。
这么浩浩荡荡的一群,岂不是如蝗虫过境?
许青遮立刻收起手里的剑,转身往后跑。
红蚁群明显是往这个方向来的,他们迟早都会遇到。届时不是他一个人把红蚁群消灭,就是红蚁群把他吃了。
青年面色凝重,抬手准备往后扔几团火焰。
但他刚才和那群魔气争斗了许久,灵力消耗得七七八八,对上这群红蚁,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救命!救命啊!”
身后传来呼救声,原来还有其他人在逃亡。
许青遮苦中作乐,他们几个,应该不够这些红蚁平分吧?
15.师弟
看到前面有人,原本有些慌不择路的几人顿时喜笑颜开。
只是等他们看到许青遮身上穿着的是外门弟子的校服后,脸色才变得灰白一片。
“完了,难不成刚进来就要出去?”
其中一人脸上有些不甘,但也只能埋怨自己运气太差,怎么一传送就落脚到红蚁堆里。
几人面面相觑,随即扬声大喊:“快走!”
离得还有些距离,那个师弟若是快些走的话,应该能躲开。
许青遮自然也听到了这一声,他当然想走,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刚才还有些距离,可眼下,那几个人都已经快要跑到自己面前了。
他打眼望了一下,这些红蚁群数量不多不少,若是努努力,应该能解决掉。
于是,青年看向几人,快速说道:“用火烧!”
“可是我们没有火灵根!”
这几人也是外门,走近了才发现前面的人是那个著名的花瓶许青遮。
对方连修为都没他们高,更别说面对这一大群红蚁群了。
几人悲从心来,已经将玉牌握在手里准备捏碎了。
许青遮深吸一口气,率先扔过去一团火焰:“聚火决。”
他这么一说,几人才反应过来。
刚才的危机关头,他们实在是太过慌乱,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
毕竟是想在外门混日子,每年的年底考核也只要求通过就行,以至于之前书上讲的什么考试之后根本记不住。
几团火焰如同流星一般投入火蚁群中,就像是水滴进了热油锅一般,噼里啪啦的一片,甚至还传来了肉类烤制后的味道。
若只有许青遮一人,恐怕边跑边杀还得废些功夫,现在有了那几个人的帮忙,倒是轻松了不少。
等到几人将红蚁群解决完之后,几乎已经累得不行。
“呼——谢谢你。”
其中一个较瘦的人双手撑着腰,气喘吁吁地向许青遮道谢。
与此同时,心里也为对方改观了不少。
之前外门不管是谁都会嘲笑青年几句,其实处在练气期的弟子并不少,可大家……
或许是嫉妒,嫉妒对方明明修为不高,却能收到不少人的喜欢。
外门不少女弟子,甚至还有男弟子,都喜欢许青遮。
就凭着那一张齿编贝,唇激朱的脸,就能轻而易举地收到这么多人的宽待。
“不用谢。”
许青遮缓着呼吸,经历了刚才一番,原本就剩下不多的灵力也快殆尽。
他微微颔首示意,随即便转身准备离开。
“诶!”
身后有人喊住他:“等一下!”
还以为他们有什么事的许青遮转过头去,眼神疑惑。
周围黄沙漫天,如此昏暗不清的环境下,对方洁白如月的脸仿佛有什么术法加成一般格外清晰。
说话的那人心猛地怦怦直跳:“抱……抱歉,之前议论过你……”
说罢,便惴惴不安地望着不远处的人。
说是青年,实际上对方才不到二十岁,他们之前那么说,实在是太过分了。
许青遮听到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礼貌地应了一声。
*
与那几人分开之后,许青遮掏出一粒复灵丹吞下。
“呼!”
他拿出玉佩看了一眼积分,竟然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上一些。
这么算下来,他再有一天就能及格。不过,想要名列前茅,这些积分还不够。
灵气还没恢复一会儿,青年就再次找了个魔气聚集的地方闯了进去。
“大师兄,这就是长老给你的地阶灵器吗?”
一个长相普通的弟子凑到武攀亭身边,俯身之后瞪大了双眼看着对方腰间悬挂着的地阶灵器。
看着看着,他便忍不住抬起手想要触摸一下。
不过,他的手刚抬起就被打落。
武攀亭抬起下巴,神情有些倨傲:“哼,你可别摸坏了。”
说罢,他拎起来手里的灵器:“这可是师尊专门给我准备的,就连月落霜都没有。”
两人同为云逸尘门下弟子,但师尊明显更加偏爱他一些。
至于那个月落霜,切,天生一副当苦力的样子!
他举起灵器,满意地打量着。
一旁的追随者立刻恭维:“有此灵器在手,大师兄这次年底考核岂不是对第一十拿九稳。”
“哼,那是自然。”
武攀亭双臂环抱,刚想自夸几句,旁边就传来了一道纠结的声音:“那个花瓶都能从郁孤山活着出来,说不定手里也有保命的东西。”
此话一出,刚才还得意洋洋的武攀亭脸色立即沉了下去:“不过是一个炼气期的,你觉得他能撑到考核结束?”
“大师兄!我……”
开口的那个弟子连忙解释,不过,武攀亭明显不想听他解释。
看着甩袖而去的人,那弟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哼,不就是靠着云长老?那修为说不定也是用丹药堆上去的!”
他恶狠狠地骂了几句。
与他们隔着很远距离的许青遮并不知道这一出,他此时正坐在一条小河边。
一刻都没有停歇地收复魔气到现在,却是也累了。
这条小河看着不甚清澈,颜色泛着黑意,岸边一棵草都没有长,只是散落着几块石头。
许青遮坐在其中一块较大的石头上,身上洁白的衣衫有些脏,尤其是衣摆处,沾了不少尘土。
他弹指一挥,原本灰扑扑的衣摆顿时恢复到了往日里的洁白。
手里的玉牌入手温润,背面雕刻着无窍宗的标识,像是什么动物,笔触太过粗糙,根本看不出来。
不少人都好奇,他们这么大一个宗门,怎么标识有些模糊不清。
许青遮没再继续看玉牌,收起来之后将视线落在了面前的小河上。
这条河不宽,用力一跳就能跃过去的程度,河面平滑如镜。
不知道是不是看久了出现幻觉,原本平滑的湖面竟然开始冒泡泡。
等等,冒泡泡?
许青遮瞪大了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面前的河面,就是在咕噜咕噜地冒泡泡。
青年只是愣了一瞬,随后立刻伸出手里的剑刺入了那片冒泡泡的水面。
果然,剑鞘上传来一阵抓握的坠感,应当是被什么东西抓住或者缠上了。
许青遮握紧剑,随即用力一拔。
随着“哗啦”一声水声,自水下冒出来了一个人。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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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谢谢你!”
那人浑身湿透,眼睛都被水糊得睁不开。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眼睛明亮。
许青遮见是个人,而且对方身上还穿着外门弟子的校服,于是便想将剑收回。
青年颔首,轻轻一拽,没拽动。
“抱歉,我好像被水草缠住了。”
“这小河里有水草?”
许青遮问道,随即又开口:“你一拽不就断了?”
“我……”那人声音低了下来,“我怕水。”
“……”
许青遮没继续开口,只是低眸瞄准水下,随即抬手一挥。
“谢谢。”
上岸之后,浑身湿透的同门看向一旁的人,眼中划过一抹惊艳。
“我刚才不小心摔了下去。”
“嗯。”
许青遮见对方面容温柔,只不过他并没有什么印象。
“在下萧江影。”
萧江影拱手:“实不相瞒,我刚才是躲避魔修,这才有些慌不择路,让师兄见笑了。”
“魔修?”
许青遮听到这句话立刻追问:“这里有魔修?”
这秘境是宗主亲自打开的,众弟子也是在诸多尊者面前进来的,总不能是有魔修藏在同门之间混进来的吧?
萧江影捏了个净尘决,湿漉漉的衣衫这才干燥起来。
他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刚进来就和对方打了个照面,一路逃到这里。”
“你有看清那魔修长什么模样吗?”
许青遮单手持剑,垂眸深思时纤长的眼睫便如同鸦羽一般。
“我急着逃命,只记得那人长得不高,好像还有些跛脚。”
萧江影苦笑一声,抬手将散落在身前的长发随意束了起来。
浑身湿透的他就难掩身上温润如玉的气质,眼下略微整理一番,倒是有了几分随意的逍遥。
许青遮没再继续往下讲,他看这人是筑基后期,只差一步就能金丹。
这样还被一个魔修追杀,看来那魔修的修为也不低。
秘境里混入一个魔修,对于大家来讲危险不断上升。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和外界交流的手段,只能先等考核结束了。
想罢,许青遮抬眸,刚想说些什么,对方便打断了他。
“不如我们结伴同行,也算有些照应。”
萧江影:“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若是不小心碰到了那个魔修,也多少能有与之一搏的胜算。”
“也好。”
认真地思索片刻,许青遮还是答应了对方的邀请。
他拱手介绍:“在下许青遮,外门弟子。”
“许青遮?”
“嗯?”
“原来你就是许青遮。”萧江影轻笑一声,解释道,“之前听到过你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然惊艳。”
这话是什么意思?许青遮对于自己在外的传言很是了解,知道萧江影之前听到自己的名字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面容俊雅如画的青年眉头略皱,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这么算来,我应当喊你师弟。”
萧江影开口,走了几步之后侧首一顿。
“师弟,你身上好香啊。”
16.惊天难题
“你什么意思?”
听到这句话之后,许青遮立刻向后退了几步,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之后才厉声反问。
“没,我没别的意思。”
萧江影顿时抬手以示无辜:“我只是表面上的意思,你身上的熏香很好闻。”
仿佛是担心被误会,他没有丝毫停顿地解释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满是歉意。
许青遮脸色略微缓和:“是我误会了。”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毕竟刚才那种话乍一听真的很冒犯,他都怀疑对方是不是抱有其他心思了。
“抱歉,是我的错。”
萧江影认错很快,甚至还想送什么东西来表达自己的歉意。
不过许青遮拒绝了,面对对方刚才的询问,他也只是平淡地来了一句:“我并未用过熏香。”
说罢,便转身不再提及这个话题。
萧江影见状也只好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即跟了上去。
“许师弟这些天一直都是一个人么?”
“嗯。”
“那还真是厉害。”
“厉害?”
许青遮步子略微一顿,这有什么可夸赞的?
自己掉落的地方应当是秘境的最外层,遇到的魔气也是可以游刃有余解决的,谈何厉害?
对此,萧江影笑着说道:“这个秘境非比寻常,危险的很。我已经听到不少弟子承受不住捏碎玉牌出去了,能撑到现在自然是厉害。”
这些消息许青遮并不知道,一路上遇到的同门也没有提及。
这次考核竟然如此困难吗?现在才不过一天,竟然都有这么多人放弃考核?
许青遮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仔细一想,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之间存在着许多差距。
在这种情况下有人放弃也正常。
思索片刻,青年在心里略微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想要撑到最后的,毕竟拜入内门是他这七年来的愿望。
如此说来,和眼前这人结伴是个正确的选择。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
向北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周围的环境突然一变。
原先空气中黄扑扑的像是飘着一层尘土,但现在脚下的地方却是山清水秀,呼吸都带着草木特有的清新。
许青遮此时正一只脚踩在草地上,一只脚还在原先的土地上。
“这是……”
他环顾四周,皆是一片祥和之景。
“或许是绿洲?”
萧江影开了个玩笑,探查一番之后说道:“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话虽如此,但许青遮心里还是有着些许不安。他的直觉向来很准,眼前这幅鸟语花香恐怕只是他的错觉。
“还是小心些吧。”
他将手搭在剑柄上,垂首低声道。
“好。”
萧江影盯着许青遮看了片刻,随后才颔首应答,刚才似乎是看人看入迷了。
这种眼神许青遮很熟悉,眉宇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厌恶——至少表面上看来没有。
耳边是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给人一种祥和的氛围感。
或许是担心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过于凝重,萧江影时不时地开口说几句话。
从什么时候拜入无窍宗再到修习的是何种术法,语气柔和,就是问的有些太细致了。
许青遮一开始还回答,到最后也只是含糊地随意找了个借口。
对方大概也看出来了,这才安静下来。
“咕咕咕——”
如同鸡鸣的叫声从旁边传来,正环顾四周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步子一顿,转头循声望了过去。
那边有一丛大约小腿高的草,颜色枯黄,没有一丝一毫的生命力。
许青遮拔出剑,剑尖锋利,映出一点日光。
“我去看看。”
说罢,他便率先过去,萧江影紧随其后。
秘境怎么会出现鸡呢?
许青遮抬手用剑拨开面前的草丛,还没等他看清楚里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随着一阵“咕咕咕”的声音,眼前猛地闪过一瞬红色的影子。
这到红影速度很快,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不仅萧江影没看清,就连近距离接触的许青遮都没有看到。
“那是个什么东西?”
萧江影眉头一蹙,眸光一闪,恍然大悟:“估计是妖兽,还是红色的,莫不是火鹰?”
“火鹰有这么快的速度吗?”
许青遮有些疑惑,再说了,火鹰是那么叫的吗?
他所知的火鹰虽然也是浑身通红,但速度和叫声绝非刚才见识过的那样。
但萧江影却十分果断地说道:“一定是火鹰,我刚才看到了。”
“看到了?”
许青遮距离这么近都没有看到,萧江影和那不知名生物之间可是隔了一个他,这都看到了?
青年目光狐疑,不过对方修为比他高,耳聪目明也正常。
“或许吧。”
白衣修士淡淡一笑,宛如百花绽放。
萧江影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楚对方究竟是相信他还是不相信他了。
许青遮没有想这么多,至少是没这么想。
他抬眼望向一旁三人合抱的古树,时光荏苒,哪怕一千年过去了,但秘境里的一切都维持在了千年之前。
“有魔气。”
一旁的人声音一冷,手指都开始捏决。
他话音刚落,许青遮就察觉到了一股十分浓重的魔气,之前那些魔气全部加起来都没现在这个重。
“难不成是你之前说的魔修?”
“有可能。”
萧江影面色凝重:“我们恐怕不是对方的对手,许师弟,一会儿若是打不过,你先走。”
“既然我们都不是对手,又何必硬拼?”
许青遮不认可萧江影说的话,难不成他们两个非要死在这里一个才行?
“实在不行捏碎玉牌,告知宗主他们,也比我们两个外门弟子在这里硬拼好。”
“你说的也是。”
萧江影思索片刻,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刚想继续往下说的时候,一道十分浓重的魔气迎面而来。
一团乌云般的阴影闪电般冲了上来,原本站在原地的许青遮和萧江影立刻往两边躲。
“砰”的一声巨响,两人原本站着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周围的草木也被侵蚀,变得焦黑一片。
糟了,看来这魔修比萧江影说的还要厉害。
许青遮握紧了手里的剑,知道一会儿恐怕就要拼尽全力了。
他修行以来根本没有遇到过这种修为的对手,若真对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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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他都不够对方杀的。
短短的一息之间,青年脑海中千回百转,千百个念头接连不断地涌了上来。
“当心!”
许青遮目光一凛,抬手以剑挡下魔修劈向萧江影的一章。
浓厚的魔气都快实质化了,黏黏糊糊地紧贴在他的剑身上。
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原本锐利且光彩照人的剑身上顿时出现了宛如蜘蛛网一般的裂纹。
这可是地品灵器!
只是挡了魔修一掌就要碎掉,可见这魔修的实力是多么的可怕。
许青遮握着剑柄的手背洁白如雪,指节也用力到泛白,半个胳膊都被震麻。
“不要硬碰硬了,先走为上!”
他转身就跑,话音刚落的同时,刚才被他挡在身后的萧江影也往反方向跑去。
跑了几步,许青遮便听到身后没了动静。
青年转身一望,只看到了对面你追我赶的影子。
萧江影?
许青遮低垂下眼眸瞥了一眼手里龟裂的剑,还未等他有办法,反方向就响起一声巨响。
周围几丈的树木尽数断裂,不少鸟雀扑闪着翅膀逃离。
没有一丝犹豫,青年清点了一番手里的符篆和丹药,还是往对方逃跑的方向去了。
虽然他打不过那魔修,但带着人逃命还是可以的。
这件事发生也没有很长时间,几乎几息之间他就赶上了萧江影。
周围的树木倒地,地面也被冲击得破破烂烂。
不远处还倒着一个眼熟的身影,白色的校服已经被血液染红了大半,如同从血海中捞出来的一眼。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方就成了这个样子。
许青遮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不过奇怪的是,刚才那个魔修不见了踪影。
他警惕地探查一番,发现躺在地上的人还喘着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粒固元丹塞进目前不省人事的萧江影嘴里后,许青遮才继续回想刚才的事情。
魔修就这么走了?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而且对萧江影还留了一手,并没有将对方杀掉。
青年单手撑着额头,一副头疼的样子。
他果然还是不适合想这种费脑筋的事情。
许青遮苦笑一声,见固元丹药效发作之后才继续往萧江影嘴里塞丹药。
这些丹药他一直带在身上,就是担心万一哪天遇到了危险。没想到危险是遇上了,但受伤的不是他。
一个外门弟子,还是剑修,身上本就没什么钱,买的丹药也只是一些品阶一般的。
能保下一条命就不错了,至于药效大小什么的还是算了。
许青遮低头翻看着自己的储物袋,突然动作一顿。
他的储物袋是进无窍宗的时候同意发的,面积只有一张茶几大小,平日里塞得都是采的灵植和丹药符篆,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乍一看和杂物没什么区别。
这就导致了,若多出什么东西,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进秘境之后许青遮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玉牌上,储物袋也只是大致扫了一眼。
以至于,他现在才发现,在他那堆“杂物”的角落,赫然多出来了不少看着就十分贵重的丹药法宝。
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根本猜不到呢。
17.秘境内围
想必是白虎趁他不注意放进来的,储物袋有他的灵识标识,对方都能无视。
“哎。”
许青遮轻叹一声,随即便侧首看向了旁边的萧江影。
吃过药之后对方惨白的脸色总算是恢复了些许,呼吸都有力了起来。
现在这样子,希望没有什么大碍。
在原地的话,那魔修不知道会不会返回,他还是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吧。
*
等萧江影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你醒了?”
白衣青年正坐在旁边的篝火旁,手里正拿着一根木棍拨弄着火堆。
木柴燃烧时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火焰不断跳跃着,映在许青遮白皙的脸颊上如同蒙上了一层温暖的阳光。
“咳咳咳。”萧江影咳嗽着,浑身疼痛,“我竟然没死?”
说罢便笑了一声,分不清是庆幸的笑还是在自嘲。
许青遮侧首,开口:“不幸中的万幸,不过你伤势挺重。”
他本来是想让对方捏碎玉牌离开秘境休养,但……还是先过问对方的意愿吧。
谁知,听到他这句提议之后,萧江影笑着摇摇头:“虽然每年都有秘境,但这个秘境实在是难得,我还是想先撑一撑。”
“至于我的伤……”
“咳咳咳。”他说着说着又咳了起来,身上血迹斑斑的衣衫都分不清是之前的痕迹还是又渗血了。
“吃些药就好了。”
许青遮大概看了一下,萧江影身上的伤很难支撑他在秘境里试炼。
“我还有药,只是劳烦许师弟了。”
说罢,萧江影掏出丹药倒进嘴里,这才感到好受一些。
许青遮微微摇头:“都是同门,而且我也没做什么。”
火光不断跳跃着,影子映在地上,仿佛在舞蹈一般。
他看了一眼自己玉牌上的积分,这点积分就想成为前几确实是有些困难。
“许师弟是想进内门?”
“嗯。”
“咳咳咳。”
萧江影淡淡一笑:“是我拖累许师弟了,不过,除了挑战内门弟子之外,年底考核的前几似乎也有进内门拜师的机会。”
“这个我倒是知道。”
许青遮轻叹一声,他原本定的就是这两个办法,考核前几是比较轻松的。
不过大部分人都觉得打败内门弟子更彰显实力,可以拜入厉害的长老门下。
他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哎,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果考核能够进前几的话,便这样吧。
实在不行就挑战内门师兄了。
许青遮摇摇头,嘴角的笑意都有些苦涩。
反正也不差这一年,不行的话下一年再继续。
“呼——”
青年低沉片刻之后就再次打起了精神,毕竟这两个月他在郁孤山修炼的速度比前几年快很多。
自我嘲弄之后,许青遮回首看了一眼打坐的萧江影。
“这里还算是安全,你安心打坐吧,我出去看看。”
“好,万事小心。”
夜晚的秘境给人一种阴森之感,处处都是危险,每走一步都十分得惊心动魄。
许青遮手里的剑都没放下过,只是这剑已经有了要碎的征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地品灵器,他目前似乎还没有能力赔偿对方。
思来想去,恐怕十年内是没钱还了,更别说自己还欠了对方这么多东西。
许青遮抬手“啪”的一下打在额头,无声地叹息一声。
夜深人静,这里并没有魔气,要不然他也不会将萧江影带到这里来。
青年动作一顿,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声音,而且还有些耳熟。
好像是……上午遇到的“火鹰”。
许青遮循着声音找了过去,最终在一丛青草中找到了发出声音的动物。
不是火鹰。
而是一团毛绒绒的、浑身火红色的小团子,看起来有些像鸟,或者是鸡。
“叽?”
察觉到有人过来,团成一团的小鸡立刻扑腾起来,和上午相比,它似乎是受了伤,根本没有力气飞起来。
许青遮思索片刻,还是半蹲下来仔细查看了一下。
小鸡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更像是饿的。
他从储物袋翻出一些能吃的东西掰碎喂给了小鸡,对方嗅到干粮的味道后立刻“笃笃”点头啄食。
它的力气不大,看样子被饿了许久。
啄到许青遮的掌心时也只是微微痒,连疼都不疼。
“看来你真是饿坏了。”
他用食指拂了一下小鸡毛绒绒的下巴,柔软温暖。
没有灵力?难道不是灵兽?只是普通的家禽?
他还没见过长成这样的鸡,还挺好看。
“叽!”
吃过一些东西后,小鸡总算是恢复了些许力气,叫起来的声音都比刚才大了不少。
看着它活蹦乱跳的样子,许青遮露出了些许淡淡的笑意。
挺可爱的小家伙,要是……
还没等他心里的想法冒出来,恢复力气没多久的小鸡就立刻如闪电一般飞走了。
这速度十分快,比今天上午的速度还要快。
“这么来看,也不像是寻常家禽的速度。”
许青遮站起身,望着对方逃离的方向。不过这小鸡的的确确没有丝毫灵力,飞得快估计也是天赋异禀。
他摇头叹气,转身便继续往前走了。
这周围没有多少魔气,不过灵植倒是有不少。
不愧是千年之前的秘境,连如今市面上找不到的一些灵植都有。
许青遮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化身采灵植的药童,蹲下来采了不少。
可惜他的储物袋面积不大,不然他都能在这里采到第二天天亮。
根据之前在书上看到的相关事情,许青遮推断他们目前是处在秘境的外围。
也是无奈,进来两天了,他一直在外围兜圈子。
身为千年前的战场,外围能感受到的杀气只有些许,远没有里面那么恐怕。
许青遮刚才采药的时候就在想,明天或许可以试着往里走走。
俗语不是说了嘛,越危险的地方,机遇就越多。
他还是想拼一把的,万一这么多年的坏运气,突然在这段时间触底反弹了呢?
青年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走远了不少,采完最后一株灵植,他才拍拍手准备回去。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许青遮回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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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前在打坐的萧江影连姿势都没有变。
听到他的询问后,对方睁开双眼,眼眸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紫。
不过,似乎是因为瞳孔颜色太深,在亮光下看着有些偏紫。
听说远在南域有一种生活在海底的鲛人,他们就是紫眸。
“已经好很多了。”
萧江影呼出一口气:“还好这次带的丹药够多,不然就要难受很久了。”
他放松下来,望向站在不远处的许青遮。
青年脸部线条有些流畅中带着些许的柔和,此时燃烧的火光照在对方身上,当真是“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人间桃李花。”1
怪不得大家总是喜欢议论他,得不到的就要毁掉,那些人的思维倒是……
萧江影笑了一声,随即起身。
在许青遮离开的那一段时间他换了一身衣服,毕竟之前那身都快要被血染透了。
见他脸色比之前好很多,许青遮便将自己刚才想的打算告知了对方。
听罢,萧江影很是赞同:“你说的对,我们明日就可以动身。”
“听说内围残存着千年前的杀气,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
“嗯。”
*
翌日
“小心!”
一位面容温雅的青年拉住了被疾风吹倒的白衣青年,随即两人立刻躲在一颗大树后。
“没事吧?”
“谢谢,还好你及时拉住了我。”
这两人正是许青遮和萧江影,今天一大早他们就往里走,路上遇到的魔气也能轻松应对。
这种顺利的状态一直维持到刚才,一跨进这里,不仅能感受到一股残留的杀意,还迎面而来了一阵疾风。
这阵风特别大,险些要将许青遮吹跑。
“大概是阵法。”
萧江影紧紧地靠在树上,身上的衣物和头发被疾风吹得格外凌乱。
旁边的许青遮也没好到哪里去,就连说话时都得大声:“现在我们怎么办?”
他对阵法一类涉猎不深,一开始都没看出来这是阵法。
青年一手扶着树干,另一只手抬起捂着脸,防止被风沙迷了眼睛。
许青遮刚才大致望了一眼,这个阵法的范围不算大,放在平时,几息之间就能离开。
可眼前的这阵风实在太大,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至少是现在这个修为。
若是修为再高一些,估计就可以忽略这个阵法。
萧江影:“你有没有听说过一样宝物,叫避风珠。”
“听说过——”
许青遮抬高了声音,这避风珠是传说中的宝物,据说身上如果带着这件宝贝,就可以忽略世间的任何风,不管风力多大。
“怎么?这避风珠在你手里——”
“不在——”
“那你提什么?”
许青遮大声道,不过说完之后就有些后悔,担心语气太重对方听到心里不舒服,于是便连忙道歉。
“我想起来了。”
许青遮扒开被风吹得凌乱的长发,开口说道:“好像有什么符篆可以,功能和避风珠差不多。”
不过他带了那么多符篆,似乎偏偏没有这种符篆。
“糟了,我也没有。”萧江影很是无奈,“我们该不会被吹成风干人肉干吧?”
18.幻境
狂风依旧不断地吹刮着,但刚才还寸步难行的两个人此时正如履平地。
一刻钟之前——
许青遮深吸一口气,这口气直接凉到了心里。
他原本闭着眼睛遮挡风沙,如今便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睁开双眼。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青年抱着最后的希望重新翻了一下自己的储物袋,目标直冲那堆自己从未翻过的丹药符篆。
许青遮本来没有抱有任何希望,结果,还真让他从那堆东西中翻出了一沓避风符。
白虎……该不会是未卜先知吧?
这叠避风符明显比其他符篆多出不少,一般情况下,基本不会准备这么多避风符,毕竟不常用。
“怎么?”
看到他神情略有怔楞,一旁的萧江影高声喊道。
“没事。”许青遮回过神来,抬手拿出两张符冲着对方挥了挥,“找到了。”
“呼——”
萧江影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你有准备,不然我们还真进不去。”
有了避风符,接下来的就简单多了。
许青遮整理了一下刚才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闻言也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嗯……”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说:“朋友帮忙准备的,碰巧。”
萧江影听出了他的意思,也不在追问。
“走出这个阵法,估计就快到内围了。”
“还有不少时间,不然我们先兵分两路,晚上在这里集合?”
萧江影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里有一棵参天大树,若是当做地标还挺合适。
“可以。”
许青遮颔首:“不过你的伤害没好全,接下来还是要小心一些。”
“多谢。”
两人从此处分开,一个往东,一个往南。
内外围的差别还挺明显,许青遮之前碰到的那些魔气,在内围只能算作最低级的。
还没走几步,他就遇到了一只黄阶上品的妖兽。
这妖兽高约八尺,长得很像野猪,不过獠牙比野猪还要长,身上布满了宛如穿山甲一样的鳞片。
许青遮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是哪种妖兽,平常也从未见过。
不过,眼下也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那妖兽已经察觉到他的存在,此时已经蓄力往他这边冲了过来。
“砰”的一声,青年手里布满裂痕的长剑在发出一声脆响之后断裂。
许青遮躲开了这一击,不过手里的佩剑在当下那魔修一击之后本就“摇摇欲坠”,如今也算是“退休”了。
他微微眯起双眼,眼睫纤长,犹如湖边水草一般。
虽然长剑断裂,但手里这一半也能将就着用。
青年握紧了剑柄,一手掐诀,一手挥剑。
掐诀也需要时间,不过修为越高,需要的时间也越短。
这些对于许青遮还说,可能还有些久远。
一团火焰丢在了妖兽身上,也只是燃烧了几息,随后便熄灭了。
对方身上那层鳞片似乎是防火的。
许青遮见状,只好将火焰当做骚扰对方的工具。
“砰砰”几声,断剑也只是在那层鳞片上留下几道发白的划痕。
“这么坚硬?”
许青遮诧异,他一边攻击着妖兽,一边观察着对方,想要从中看出对方的弱点。
被攻击的妖兽情绪也越来越暴躁,恨不得当场一头将他给撞死。
“砰!”
和刚才相比,声音更大的一声倒地声响起。
刚才还横冲直撞的妖兽猝然倒地,四肢缠着手腕粗的藤蔓。
许青遮一个跨步上前,抬手举剑。
妖兽眼睛圆润如珠,倒映出了正提剑的青年。
许青遮深吸一口气,随后用力向下一刺。
眼前的一切如同鼓气一般突然炸开,再次睁眼时,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云雾缭绕的青山,一望无际的山脉。
这里明显就是无窍宗,他这是回来了?不是在秘境吗?
青年环顾四周,周围却没有一个人。
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幻境?
他在心里深思着,只是还没等他想出来什么结果,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就是许青遮?”
这声音很是耳熟,他一听就听出来了是谁。
许青遮回头,果然,刚才开口的人正是武攀亭。
青年一身白衣,在苍翠山间很是显眼。
“跟我走吧。”
这时,许青遮才回忆起来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场景这么眼熟。
眼前这一幕,似乎是他刚入门时的情况。
当时他家里惨遭魔修屠杀,只剩下他一个。
几天前收留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当晚家里就被人血洗。
而那受伤的人正是无窍宗的一名弟子,濒死之际向师门传递了消息,将他给送了进来。
所以,许青遮一开始是没有通过入门测试的。当时许多人看他都有些不顺眼,觉得不公平。
青年回过神来,抬脚跟上了武攀亭。
他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一草一木与他记忆里的没有丝毫差别。
这幻境还挺还原,若是他脑子不清醒,恐怕还真的以为自己回到了宗门。
“进去吧。”
武攀亭此时已经二十七,修为堪堪练气后期。彼时的许青遮不过十一岁,还没有入门,不知修炼为何物。
他瞥了一眼武攀亭,当时年幼,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
如今再看,对方眼中满是不屑和轻视。
原来从这里就已经讨厌他了。
许青遮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曲,随即便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推开了眼前紧闭着的房门。
记忆里的房门又高又大,门槛也需要他翻越过去。
此时,记忆里高高的门槛也只是抬脚就过去了。
许青遮抬眼,前面坐在椅子上的就是外门执事长老云逸尘,同时也是武攀亭的师父。
“你就是许青遮?”
“是。”
“事情我都知道了,不过你并未参与入门试炼,因此,并不算我总弟子。”
云逸尘说话时头也没抬,只是喝着手里的茶:“等来年吧,等你通过入门试炼再说。”
“是。”
许青遮有一瞬的恍惚,原来当时的对话是这样,他只记得自己入门之后从未拜师。
在外门做了一年的杂役弟子,第二年参加入门试炼,甚至还拔得头筹,紧接着便从一个普通人开始修炼成为练气期修士。
但一直没有人再提及收徒这件事情。
而许青遮几年后修为一直停在练气期,更没有人愿意收他为徒了。
因此,这些年来,除了更加刻苦的修炼之外,他还将精力放在了剑术上。
回过神来,青年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心里疑惑:“这个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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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究竟要如何破?”
他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若是突破不了,难道要困在这里一辈子?
许青遮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自己的住所查看一番。
按照幻境中的时间,他这是住的地方应该是杂役弟子住的院落,距离这里还有些距离。
无窍宗地处深山,周围的鸟雀和灵兽不少,一路走来,他已经听到了不少动物的叫声。
“哼,走了。”
前面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随后很快又怒气冲冲地离开。
许青遮走了过去,但只看到一抹白色消失在茂密丛林。
或许是什么小猫小狗吧。
他没有多想,继续往前走。
杂役弟子的居住环境也只是比贫苦人家好一些,毕竟无窍宗是中洲第一仙门,不至于那么寒碜。
现在正是白天,院子里的杂役弟子都去各峰帮忙了。
周围安静得很,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
许青遮站在院子里,手指轻点着朱红的唇。
长相似野猪,不怕火,还能织造幻境的妖兽。
难道是司幻貘?
青年身上的衣物随风而动,飘飘乎恍若乘风而去。
司幻貘他也是只在书中看到过,当时授课的长老也提过几句,但并没有深入。
这个秘境乃是千年前的,有司幻貘的存在也正常。
不过,司幻貘的缺点是什么,幻境该如何破,这就不知道了。
“哎。”
许青遮连阵法都没感觉到,之前也没遇到过幻境相关的,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
不行,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青年抬脚,准备再仔细观察一番。
之前入门试炼时有一关是幻境,不过他并没有遇到,据同门所说,幻境虽然看上去和现实一模一样,实际上还是会存在一些反常的存在。
只要找到反常的地方就好。
不过为什么幻境会是他入门时?如果要让他精神崩溃,难道不是十一岁时被魔修血洗时更可怕吗?
许青遮走到一处山脚,不知何时,周围的人消失了踪影,偌大一个地方只剩下他一个人。
“咦?”
停下脚步后,许青遮惊讶出声,自己竟然走到郁孤山来了。
大概是刚才在想事情,下意识地就走到这里。
他无奈摇头,抬头望去,自半山腰一片雪白的郁孤山格外显眼,夕阳落在上面,将皑皑白雪染就成金色。
就当青年准备继续往前走时,眼前猛地一白。
再次睁眼时,幻境竟然破了。
“……”
许青遮不知道该说什么,垂眸望着脚下的司幻貘。
在他进幻境时,对方便准备咬开缠着自己的藤蔓,不过它獠牙太长,低头时抵在地上,嘴根本挨不到地。
“大人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不要告诉它啊!”
“它?”
许青遮注意到司幻貘的称呼,于是问道:“它是谁?”
司幻貘都快哭出来了,刚开始它没察觉到,等把人拖到幻境之后看到熟悉的山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人类身上的气息。
“你……您身上有那个大人的味道,这不是经常在一起才会染上对方的气息吗?”
司幻貘只觉自己小命很快就不保,还好它反应快将人又拉了回来,不然要是那大人知道自己动了它标记的人类,怕不是要把自己打成薄饼。
19.争执
“经常在一起就会染上对方的味道?”
许青遮重复着对方的话,随即就想到了是谁。
这秘境已经存在千年,那白虎竟然已经有一千岁了?
他略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还没等自己找到幻境的破绽,就因为白虎的关系被司幻貘给放出来了。
自己运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仔细想来,之前那些幽蛇绕开他,估计也是被白虎的气息给镇压了。
想不到单是一道气息,就能让这些妖兽心惊胆战。
一瞬间,许青遮脑海中千回百转。
他垂眸看着被自己捆着的司幻貘:“你在这里很久了?”
“嗯嗯,反正从我有记忆时就已经在这里了,最近好像出不去。”
说着说着,它就叹了一口气。
“你想出去?”
“当然想,毕竟在这里待的久了,我闭着眼睛都能走路。”
许青遮摩挲着下巴,修长的手指犹如白玉,司幻貘一时之间竟然看呆了。
那位大人的手也很好看,不过打起来也是真疼。
“我倒是没有把你带出去。”
反正考核规则也没说妖兽是死是活。
短短的一句话,让倒在地上的司幻貘立刻扭动起来:“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真是太谢谢大人了!”
司幻貘长长的獠牙因为身体的扭动,在地上拱出了一个洞。
许青遮双臂环抱:“不过你体型太大,我现在带不了你。”
他长相偏清冷,不说话时很有距离感。
司幻貘哼唧着:“我……我可以变小,在这里等您也可以。”
“变小?”
许青遮上下打量着,对方待在自己身边或许还有用,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也能帮上忙。
“行吧。”
他解开紧紧束缚着对方的藤蔓,随即,眼前巨大的司幻貘随即幻化成了苹果那么大。
白衣青年向下伸手,手掌上纹理清晰,指尖干净,仿佛是沾着灵气一般。
司幻貘竟然还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它浑身布满鳞片,就算是脸红也根本看不出来。
将变小的司幻貘揣到怀里之后,许青遮这才继续往前。
淡淡的杀意萦绕在周围,若是有人埋伏于此,恐怕也分辨不出来。
许青遮拿着剑,一阵清风拂过,吹起他鬓边长发。
“这里除了你还有没有其他妖兽?”
“有一个。”
司幻貘探出头来:“不过它很凶,我们基本上没有什么交流。”
“而且……”
“而且什么?”
“它和那位大人之前打过一架,被打得很惨,身上羽毛全没了,这么多年才长好。”
司幻貘回想起当年的场景,浑身一抖:“您修为才筑基,还是别去了。”
许青遮才突破练气没多久,只是一个筑基期,若是过去,恐怕会被对方当成零嘴吃。
司幻貘尚且看在白虎的面子上放过他,尽管自己也能与之一搏的原因。
不过……
“你是说对方羽毛被拔光了?”
许青遮想起白虎巢穴里用来铺床的绒羽,该不会就是司幻貘说的妖兽吧?
“你说的那个妖兽是火凤凰?”
“对,您知道?”
“略有耳闻。”
许青遮无奈扶额,既然如此,它还是不要轻易过去了。
希望接下来不会碰到对方。
希望吧。
和那些内门弟子相比,许青遮除了遇到魔修之外,其他的还算是轻松。
难道他真的否极泰来运气便好了?
断剑斩破一缕魔气之后,许青遮反手收剑。
越往里走游荡的魔气便越多,估计是快要到主战场了。
青年环顾四周,想起和萧江影的约定,于是便转身往回走。
*
“我走到一条河边就回来了。”萧江影说,“而且遇到的魔气也越来越强。”
他身上还有伤,并没有继续往前走。
“我也差不多。”
许青遮没有告知对方司幻貘的事情,只是商议道:“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继续吧。”
萧江影摸了一下胸口:“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再吃一些丹药就可以了。”
说罢,他翻出丹药吞下。
“还有七天。”
许青遮斩获的魔气虽多,但都是些低阶魔气,积分积少成多也算可观。
据萧江影这一两天的观察,对方无时无刻不在攒积分,遇到魔气就上,遇到灵植就停下,没有丝毫休息的时刻。
他们还不到辟谷的修为,对方便吃辟谷丹。
若是换做他,恐怕都撑不下去。
“夜晚危机四伏,我们明日出发吧。”
许青遮坐下生火,火光照亮了这一小片空地。
“好。”
许青遮吃了一枚辟谷丹,随后就开始打坐。
考核期间不能泡药浴,之前恢复些许的经脉有逐渐收缩的趋势,他只好日日吸纳灵气维持现状。
灵气撑开经脉时自然是痛的,不过他还能忍。
裂痛从吸纳灵气开始到结束后的一刻钟一直存在,刚开始运行一个小周天就可以,然后是一个大周天。
到今日,已经需要运行两个大周天维持了。
“呼——”
许青遮呼出一口浊气,唇色发白,光滑洁白的额头都冒出了些许汗水。
“是修行遇到了困难吗?”
青年修炼时萧江影一直在注意着他,虽然对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脸色却是越来越白。
“没事。”
许青遮抬手擦去额角冷汗,轻轻一笑,为冷淡疏离的气质平添了几分柔和。
“只是许久没有修炼,有些生疏。”
萧江影也跟着笑了笑,自然知道对方这么说是因为与他不熟。
翌日一早,两人便继续向前走。
路上遇到几个同门,但大家只是微微颔首示意,随后便各自分开了。
“看来大家都有自己的队伍。”
常见的是三人小队,随后是五人,很少见两个人的。
许青遮还看到不少眼熟的师兄弟,对方见萧江影与他一起,眼神随即就变了。
他自己倒是不在意——表面上,不过萧江影却是横眉冷竖。
“萧师兄。”
许青遮侧首:“不必理会。”
“众口铄金……”
“没事。”
青年语气缓缓:“我并不在乎。”
说罢,他还轻轻一笑,眉宇舒展,犹如百花齐绽。
萧江影还有些愤愤不平,见状也只好甩袖以示心情。
“前面好多人,我们也去看看?”
“好。”
许青遮应声,抬头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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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看了过去。
翠绿的丛林间,一群白衣修士很是显眼。
“师兄,这是怎么了?”
萧江影向旁边一位内门师兄询问。
“哦,他们因为一个妖兽吵起来了。”
内门师兄脾气很好,见他们刚过来,还耐心解释起来:“他们都说东西是自己的,这不,吵起来了。”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你杀的?”
一位看模样三十多岁的男子大声喊道,手里还拿着一柄长刀。
由于他刚才是背对着许青遮的,因此青年一时之间没认出来是谁。
不过这个声音一出,他便知道是谁了。
许青遮眉梢一挑,眼中满是趣味。
他抬眼一望,脸上的笑消失了。
因为与武攀亭对峙的人正是月落霜。
“证据?”
月落霜轻笑一声,抬手指着妖兽背上的致命伤说:“我是冰灵根,你不妨睁大眼睛看看,这伤口处还残留着冰碴。”
说罢,她微眯双眼:“你一个火灵根,难不成能使出这种招式?”
“对啊对啊。”
周围响起一阵附和声,惹得武攀亭脸色有些难看。
在外门,他向来是被众人捧着的,除了月落霜那些人。
但这次考核还有内门弟子,自然不会偏向他。
“哼,我用的是符篆,自然能使出和冰属性相关的招式。”
他丝毫不慌:“你们几个人最高的不过是筑基后期,怎么可能打败一个玄阶妖兽?”
武攀亭拎着自己手里的长刀:“这可是师尊给我的灵器,还有不少符篆,对付起玄阶上品妖兽都不成问题。”
众人一听,又觉得武攀亭说的有些道理。
月落霜脸色一沉,双手紧握。
为了拿到这妖兽的内丹,她们几个人费尽了功夫,甚至还有一个人受了重伤。
平日里武攀亭就喜欢抢占功劳,这些她都懒得计较,如今在秘境,竟然也想这么做。
月落霜眉头紧锁,准备继续和对方争辩。
“既然大师兄说是用符篆,不如现在再用一遍,让大家看看和火魔蛛的致命伤是否一致?”
许青遮隔着人群扬声开口。
他一手握剑,一手自然下垂,身上穿着和大家一致的无窍宗校服。
却偏偏,在这么多人之中,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月落霜抬眸,眼中有些担忧。
青遮当面让武攀亭下不来台,武攀亭之后说不定要怎么给对方使绊子。
“对啊,你们在这里争辩有什么用。”
“你不是冰灵根?你不是说自己有符篆?”
有人开口,似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们两个各在火魔蛛身上打一下,看看谁的招式一模一样?”
说话的人是霜梦峰的弟子,这里不少人都认识对方。
“试试呗。”
众人说道。
武攀亭脖子一哽:“这符篆只有一张,我已经用过了!”
只要他咬死不承认,这些人能怎么办?
许青遮缓缓上前,衣袂翩飞:“符篆中可以使出冰属性的也只有冰霜符一种。”
他望着武攀亭,淡淡一笑,眉梢眼角俱是真诚:“真巧,我这里就有,大师兄不必为难。”
说罢,他便拿出一张冰霜符递了过去:“大师兄平日里帮了我许多,不过是一张符篆罢了,拿去吧。”
20.趁虚而入
武攀亭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时立刻就变了,看向许青遮的眼神都带着威胁和恼怒。
不过在众人面前,他根本不敢动手,只好用眼神威胁对方。
呵,不就是去了郁孤山,还真以为自己进内门了?
武攀亭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自己本来是想让许青遮死在郁孤山,没想的竟然便宜了对方。
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许青遮自然察觉到武攀亭的眼神了,不过他这次是真的不在乎了。
之前在外门的时候,对方就莫名其妙地看他不顺眼,私下里使了不少绊子。
表面上却又装出一副热心肠的负责大师兄模样。
许青遮很是不喜。
现在他们一个在内门一个在外门,又碰不到。
青年微微一笑,拿着冰霜符的手微微一抬:“大师兄?”
“快点啊,难不成真是你作假?”
“我觉得是这样。”
周围顿时议论纷纷起来,武攀亭双手紧握,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呵呵。”
他皮笑肉不笑,说话时的语气都十分得冷,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许青遮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刚才只是在和月师妹开玩笑罢了。”
说罢,他甩袖就走,什么话都不说。
这幅落荒而逃的样子已经表明了事实,围观的众人向他的背影投以鄙夷和嘲笑的目光。
“没想到……”
这些话武攀亭不想听,于是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许青遮这个贱人!等出去了,他非要弄死对方不可!
*
“青遮!”
月落霜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轻松起来,而是担心不已:“你这么做,他之后……”
“师姐放心,不会有事的。”
围观的众人散去,刚才的闹剧他们只当成笑话看。
“他看样子是准备一直待在外门了,我们平常遇不到的。”
许青遮安慰着月落霜:“而且就算他做什么我也不怕。”
之前武攀亭做过不少事情,他都一一解决了,并没有受伤。
“那好,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
“好。”
知道对方担心自己,许青遮也不好意思让对方一直担心下去。
他并没有因为武攀亭而心里不舒服,而是因为这件事情让月落霜为他操心而觉得不好意思。
万一师姐当时能够自己解决,他这么一搞岂不是画蛇添足?
许青遮低垂下眼眸,不断地揣测着对方的意思,已经自己当时所做的一切。
“这位是?”
“在下外门弟子萧江影。”
“我怎么……”月落霜有些迟疑,“感觉没见过你?”
萧江影有些不好意思:“我平日里独来独往惯了,也不怎么出门,好多人都没有见过我。”
“这样啊。”
月落霜笑了笑:“那你和青遮倒是一样,他也是独来独往。”
“你们两个的话,我们不然一起?”
许青遮听到这句话,开口准备拒绝,却慢了萧江影一步:“那就叨扰了。”
又麻烦师姐了。
青年在一旁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平常独来独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不好意思麻烦别人,而且还不好意思开口,总觉得这是一种亏欠。
但他又不说,大家也就不知道他这种想法。
“我们准备去南边,那里阳光充足,似乎有不少珍贵的灵植。”
一旁的宣静雨将火魔蛛的妖丹剜下,擦干净后便收了起来。
“而且你不是木灵根么,到时候估计还要麻烦你。”
“没事的。”
许青遮连忙摆手:“这算什么麻烦,我平日里也经常麻烦师姐。”
月落霜笑笑,眉眼弯弯。
她看向萧江影,微微颔首。
一行五人往南边去。
由于成为了秘境,里面的事物历经了千年之久,发生了不少改变。
越往南越热,就像是天上挂了十个太阳一般。
“怎么这么热?”
其中一位师妹抬手擦着汗水,热得她都不像开口说话。
许青遮是火木双灵根,如今还好,尚没有热到他们这种程度。
“难不成是有什么宝物在此?”
好歹没有那么热,和夏季正午差不多。
“可能是火系妖兽。”
许青遮猜测到,他感知到空气里的火系灵气很是充足,几乎是无处不在。
若是在这里修炼,修为估计事半功倍。
他思绪乱了一瞬,但看大家的模样,很快就回过神来。
“要不先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好。”月落霜鬓角微湿,“大家先喝点水歇一会儿。”
几人在一棵大树下坐下休息,阳光无比得晒,感觉地面上的石头都快要融化了。
“看来是真的有宝物或者异兽了。”
月落霜突然开口,她微抬下巴示意几人往远处看。
“已经有不少人过来了。”
许青遮也看到了,不由得在心里想道:“最近的运气真的变得很好……”
他摩挲着雕着花纹的剑柄,思索着:他们几个修为最高也只是筑基后期,若真的遇到了什么宝贝,争也争不过内门弟子。
大家都想到了这一点,一时之间纷纷面面相觑。
“还是去看看吧。”月落霜一锤定音,“万一捡漏了呢?”
她笑着开玩笑:“而且我们的目标也不是这个,只是想要找一些珍贵灵植罢了。”
“师姐说的对。”许青遮坐在地上,却如同坐在充满书墨香的书房一般,“不必担心。”
他在这么热的天都没有出汗,整个人就如同一块微凉的玉石一样。
看上一眼心就静下来了。
“好,多招些灵植,反正师门也不会收回去。”
有人开着玩笑,大家也纷纷付之一笑。
“好了,我们走吧。”
月落霜身为大师姐,无比自然地担起了队长的责任:“一会儿大家不要凑得太近,当心受伤。”
她们能够撑到现在也有这个原因,万事小心不冒险。
已经有不少人捏碎玉牌离开了,大部分都是因为想要挑战危险,结果力不能及。
越往里走就越热,已经到了大家忍耐的极点。
不过和其他人相比,应当是因为他们修为太低的原因。
“就在这里看看吧。”
几人停下,透过前面的人群往里望。
“那是……”
许青遮一愣:“火凤凰。”
他想起了白虎用来铺窝的绒羽,还有司幻貘说过的话,确定眼前的火凤凰就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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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幻貘悄悄地探出头,随即点点头。
许青遮眉头一皱,这是白虎的仇人,不对,准确地来说应当是旧识。
现在怎么办?难不成……
他有些纠结,垂在身侧的手都紧握了起来。
“青遮?你怎么了?”
“没事。”许青遮侧首一笑,“只是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看到神兽。”
“虽是凤凰,但也只是与上古神兽沾了个边。”
萧江影说道:“不过这火凤凰已有千年之久,我们这群人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打过对方。”
“能打得过。”
一旁的同门听到了他们之间的交流,于是解释道:“这火凤凰刚生育不久,自然不比全盛时期。”
听罢,众人才明白他们过来的目的。
看来是要抢小凤凰,还在幼时就认主,自然不成年认主好。
在他们说话时,已经有人出手了。
眨眼间,不少人冲了上去,各种各样的招式直冲中间的火凤凰而去。
伴随着一道凤唳声,火焰向众人冲来。
“当心!”
许青遮立刻撑起屏障,也堪堪遮挡住。
他咳嗽几声,抬手捂着胸口,看样子是伤到了。
“青遮,怎么样?”
月落霜也有些艰难地抵挡,她环顾四周,随后开口:“我们走,不要在这里。”
他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反倒是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命。
“好。”
几人连忙撤退,周围有人看到之后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是一群修为低的师弟师妹,确实没必要在这里,帮忙帮不上,到时候抢神兽也抢不到。
“咳咳咳!”
许青遮再次咳了起来,他抬手摁着胸口,脸色有些泛红。
“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月落霜关心道。
“没……”
青年低下头,藏匿在乌黑长发间的耳尖如血一般夺目。
“当真?”
“嗯。”
“可是……”
萧江影抬手隔开点了一下许青遮的胸口处:“渗血了。”
闻言,许青遮垂首看去,只见自己胸口处洁白如雪的衣衫赫然出现花瓣大的血渍。
“可能刚才不小心伤到了,周围全是火凤凰的气息,我没注意到。”
他抬手用手背贴了一下泛红的脸颊,滚烫。
青年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捏了一个净尘决。
原本染上鲜血的地方再次恢复洁白一片。
“没事,只是小伤。”
“你自己注意点。”
“嗯。”
许青遮微笑,然后开始转移话题:“我们还是看看周围有什么灵植,恐怕不少。”
他垂眸:“焚霜三叶。”
焚霜三叶只生长在炎热的地方,这里是火凤凰居住的地方,倒是适合它生长。
主要是用来炼制无火丹,用来解火毒的。
“还不少。”
众人逐渐四散开来,许青遮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抬手用食指勾开自己的衣襟,随后露出了藏在胸口的东西。
一只刚才咬了他一口,趁机结下契约的、之前见过的、红色小鸡。
不,准确地来说,是火凤凰幼崽。
长得真的像鸡,还是红毛鸡。
21.找茬
许青遮隔着单薄的衣衫摁了对方一下,软软的,还带着暖意。
这小鸡……不对,这幼崽也不知道是被谁教的,刚才竟然趁机咬破他的肌肤,然后“强迫”他签下了平等契约。
“……”
许青遮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哭该笑,没想到那群人河蚌相争,竟然是自己渔翁得利。
难不成,神兽也看脸?
他指尖轻点着对方的脑袋,以至于幼崽圆滚滚的头都一栽一栽的。
或许是觉得他这样太过分,火凤凰幼崽垂头用不甚锋利的喙啄了他一下,然后便躲到了契约空间。
许青遮松了一口气,若是将对方带在身上,别其他人知道了自己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怀璧其罪,他如今修为低,还是要万事小心的。
青年放下手,随后紧跟着萧江影他们的步伐。
采集灵植也不是他的借口,之前白虎曾让自己看过解毒丹药的药方,里面不少草药千金难求,其余的他咬咬牙倒是能找到。
如今身处秘境,他来的路上大概扫了一眼,有一些药材在这里就能找到。
也算是省下一笔了,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没多少钱的剑修。
白衣青年仔细地采完一株灵植,他将这些灵植按照每份的比例收在一起。
原本只是打算采一些,但害怕到时候炼丹时会出现意外,于是多准备了几分以防万一。
“呼——”
月落霜直起腰,额角的汗水已经干涸:“感觉没那么热了。”
几人听到之后感受片刻:“确实,难道他们已经打败了火凤凰?”
许青遮心里咯噔一声,藏在他身上的司幻貘察觉到之后小声道:“那家伙应该没事,它们一族浴火重生。”
司幻貘:“毕竟活了千年,那能这么轻易就死掉?更何况它手里一定有后路。”
听到这些,许青遮想起不知不觉间出现在自己怀里的火凤凰幼崽,这家伙是怎么想的?
总不能是火凤凰将孩子托付给了自己吧?
他苦笑一声,周围的几人正在商议接下来该往哪边去,隐隐有了分歧。
一人觉得他们现在的积分已经足够了,想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到秘境结束。
一人觉得只是合格还不够,应该趁着接下来的机会紧追。
“好了好了。”月落霜见气氛越发紧张,连忙出来劝解,“我们先商量商量,实在不行就兵分两路。”
她斩钉截铁:“想休息的就找个地方休息,其余人可以出去挣积分,我们晚上汇合。”
“好吧。”
“那也行。”
“只能这样了。”
许青遮在一旁没说话,自己和萧江影之前就准备趁机多攒一些积分,以便出去后挑战内门弟子失败之后还有一条退路。
“所以,我们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眼下距离秘境结束还有六天,不过今天已经快要过去了。
考核已经过半,进来的弟子锐减大半,外面除了他们之外还剩下三人,除此之外便都是内门弟子了。
月落霜她们也知道许青遮的打算,于是说道:“看来前十是稳了,你今年倒是一鸣惊人。”
往年许青遮虽然修为低,但每次考核都能居中上,这次倒是攒足了劲儿往前冲了一把。
“没师姐说的那么厉害。”
青年说话时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不过耳尖通红,一看就知道他是在害羞。
平日里很少被夸赞,这就导致他每次被夸之后就会心里忐忑不安。
即担心对方只是恭维,又担心接下来表现不好辜负了对方的期望。
“我们来的路上遇到一座不高的山坡,那里看起来还挺安全。”
许青遮转移话题,当然,他说的这个地方位置确实不错,一面视线开阔,周围满是茂密丛林,将这座山坡遮挡得严严实实。
“那就先去那里歇脚吧。”
月落霜一锤定音。
几人往那个方向去,路上还遇到了几个头发都烧没了的同门。
“看样子战况很是激烈啊。”
萧江影说,眼神有些庆幸。
还好他们提前离开了,不然轻则烧伤,重则丧命。
其余几人有些后怕,纷纷抬手轻拍这胸口:“还好还好。”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宣静雨开着玩笑,她眼睛圆润,长相很是可爱,说这些话的时候更显古灵精怪。
“你说得对,我有预感。”
其中一人附和着:“我直觉很准,接下来一定会顺利。”
他们并肩作战了多年,彼此之间很是熟悉,谈笑时的气氛无比融洽。
而临时加入的许青遮和萧江影倒是有些格格不入,萧江影还好,他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许青遮却是沉默没开口,作认真聆听状。
*
“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做打算吧。”
“好。”
闻言,许青遮便率先生起了火。
离开火凤凰的据点之后,周围的温度总算是正常了起来。
因此,一到晚上温度就低了不少。
虽然大家都是修士,对于温度有一定的抵抗,但每个修为之间却是不同的。
他们几人尚没有可以无视温度的能力,只好在夜里生起火。
而且这样还能防止一些野兽过来。
当然,人除外。
“晦气。”
在看清楚来者是谁时,宣静雨低骂了一声。
“哼。”
来人正是白天发生摩擦的武攀亭一行人,当时周围有不少内门师兄,他颇有顾忌。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这里可没人在。
“呵,真巧啊。”
武攀亭带着四五个人洋洋得意地走了过来,微抬起下巴俯视着几人。
“怎么,我们师兄妹都这么生疏吗?连问好都没有?”
他做了什么大家都知道,可他还非要做出一幅善解人意的模样。
许青遮放下手里的木柴,火光铺在他的身上,像是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纱。
“这个地方我们已经收拾好了。”
月落霜往前迈了一步,说这句话的本意是告诉对方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没想到武攀亭耸耸肩:“已经收拾好了啊?不愧是月师妹,这么勤快。”
他伸着懒腰:“今天倒是累死我了,既然收拾好了,那我就先休息了。”
这幅理所应当的模样让几人咋舌,许青遮倒是早就习惯了对方这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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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起来抬手拍了拍衣角的灰尘,随即漫不经心地说道:“看来大师兄不仅喜欢抢东西,还喜欢抢地盘。”
白衣青年侧身而立,身子乍一看有些单薄,像是纸片一样。
武攀亭:“同门之间那有什么抢字。”
他摆摆手,身后的几人涌了上来,看样子是准备驻扎。
月落霜脸色冷了下来:“你该不会以为我一直都会让着你吧?”
“让?”
武攀亭吃惊:“师妹,你是脑子坏了吗?我什么时候让你让过?”
说罢,他上前一步,似乎是想要再说些什么。
“哗”的一声,原本正在燃烧的篝火猛地窜至半空。
武攀亭原本就站在篝火旁,如今火猛地一升,将他的额发和眉毛都燎了。
“你!”
他抬手捂着脸,火.辣辣的疼。
“许青遮!你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
许青遮上身微微前倾,形状漂亮的眼眸看人时显得有些深情:“同门之间哪有什么故意?”
“或许是有风吹过来吧。”
萧江影抬眼望了望远处,装模作样:“大师兄也知道,这火被风一吹就烧得更旺。”
“许青遮!白天的事情还没和你算账!你现在又故意搞这一出!”
武攀亭身后的一个男子冲了上来,一言不合就拔出了手里的剑对着许青遮。
“怎么?想动手?”
李鸣金抬起下巴,他还以为眼前的许青遮还像之前那样任由他们欺负——哪怕他们很少占到便宜。
“动手?”
许青遮抬手,稳稳地用两指捏住了李鸣金的剑。
他眉眼如画,在火光下更是如此:“宗门严禁同门间斗殴,你这是不把门规放在眼里?”
“嗤。”
李鸣金哈哈大笑,转过头对着众人说:“我听到了什么?真是好笑。”
“这里又没有执事堂的师兄,再说了,谁知道我打你了?”
许青遮手指用力,游走在经脉的灵力尽数聚集在食指和中指。
“噗哈哈哈。”
“我这可是灵器,就凭你还想折断?”
李鸣金爆笑如雷,还转过头伸出另一只手指着许青遮笑话。
下一瞬,他大叫出声,刚才嘲讽的笑意还在脸上挂着来不及收回。
“好烫!”
许青遮收回手,他当然没有想把剑折断,只不过是怕对方手冷,帮对方加加温罢了。
“嘶——”李鸣金握着被烫到的手,低头吹气,“呼——呼——”
他掌心迅速起了好多水泡,又热又疼。
“你!”
他还想再继续骂下去,一旁的武攀亭拦住了他。
“许师弟,你心思有些狠毒啊。”
他摇摇头,叹息一声:“李师弟也是想和你讲讲道理,你怎么就出手了呢?”
武攀亭啧啧道:“我就说你是从小地方出来的,没人教你这些规矩也正常,哎。”
此言一出,原本脸色平静的许青遮顿时冷笑一声。
对方之前就很喜欢拿自己去世的父母说道,语气间充斥着鄙夷和高贵。
许青遮盯着武攀亭,笑:“你以为,我是你?”
22.运气
许青遮反问的这一句杀伤力并不是很大,奈何武攀亭恼羞成怒。
几乎是话音刚落,他就扬剑准备刺向面前的人。
“哟!急了。”
萧江影掩唇笑,眼睛微眯,乍一看还挺像狐狸:“刚才不是还在兄友弟恭吗?现在怎么又动手了?”
他似乎不在乎武攀亭的身份,开口时语气中的嘲笑格外明显。
“你又算什么东西!”
手掌还肿着水泡的李鸣金愤愤不平,看模样似乎还想着继续为武攀亭冲锋陷阵。
“你可小心些,当心水泡破了。”
萧江影关心地说,半眯着的眼睛流光溢彩,长相带来的儒雅被这抹笑冲击地一干二净。
“够了。”
月落霜蹙眉看着非闹不可的武攀亭:“你这个样子还像什么大师兄?等出了秘境,你不会还以为师尊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吧?”
她半是威胁半是嘲讽:“师尊平日里对你照顾有加,有关师门脸面的时候,你觉得还会吗?”
这句话她说的铿锵有力,一副笃定了出去之后两人师尊会秋后算账一般。
这幅胸有成竹的样子还真的吓到了武攀亭,一时之间举着剑进退不是。
月落霜知道自己师尊为什么会偏爱武攀亭,无非是对方甜言蜜语擅长恭维。
“哼!”
见月落霜搬出二人师尊,武攀亭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离开。
带着情绪的背影他们一天之内见了两次,一时之间心里觉得既倒霉又气愤。
“好了,不必管他。”
月落霜横眉冷竖,看表情似乎也不喜武攀亭。
“抱歉。”
安静的环境下,一道犹如碎玉般的声音响起。
许青遮站在篝火旁,火焰似乎都要舔舐到他的衣摆了。
“没事。”
月落霜一眼就知道他为什么道歉,心里也有些无奈:“你不要多想,这件事情本来就与你无关。”
她放缓了声音:“他本来就惹了不少人,师门里说实话也没多少人乐意和他相处。”
说到这一点,月落霜都要感慨她们师门的人,尽管心里有多么不喜欢一个人,至少表面上大家都是和和气气的。
许青遮抿唇,轻轻一笑,心里却尴尬得不行。
他刚才那一句道歉会不会太矫情了?又让大家体谅他,当真是……麻烦得很。
青年低眉,纤长眼睫遮挡住眼底情绪,犹如一道剪影。
“好了,先休息吧,我们明天还得继续呢。”
“好。”
许青遮:“我来守夜吧。”
他看向众人:“我很少睡觉。”
“那行。”
大家也不互相推辞,只是说后半夜换人。
商量好之后,几人随地休息,也有人和许青遮一样原地打坐。
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不知名的虫叫。
这种寂静的氛围一直维持到半夜,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但也只是存在了一息,很快就消失了。
没有人发现,一只灰扑扑的、几乎和地面融为一体的小东西钻进了许青遮的怀里。
“办好了。”
司幻貘低声道,它看武攀亭也不顺眼,虽然对方没有对它做什么,但就是不喜欢,第一眼就是如此。
更何况,对方竟然如此对待许青遮,它自然要出一口气。
“你把握好分寸。”
许青遮闭着双眼,说话时身子没有丝毫的移动。
司幻貘:“那是自然,我闭着眼睛都能操控好幻境。”
它趴在许青遮腿上,对方略有些宽大的衣袖完完全全地盖住了他。
司幻貘的獠牙变小后依旧扎人,许青遮忍了片刻,最终还是抬手将对方捏了起来。
他将人塞进腰间的一个布袋,随后才继续打坐。
依照司幻貘的做法,此时的武攀亭几人应当是陷入了幻境,正面对着内心最恐惧的事情。
不过许青遮有些好奇,武攀亭究竟会恐惧什么。
夜色如水,夜晚的秘境比白天更加危险。
负气而走的武攀亭三人并没有走远,约摸走了一刻钟之后就停了下来。
“就在这儿休息吧。”
李鸣金见状凑了上去:“也是,这儿离他们那里不远,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或者妖兽,就往他们那里引。”
“啧。”
武攀亭微抬下巴,假意训斥:“都是同门,你怎么能这么做?”
“大师兄说的对。”
李鸣金也不生气,反倒是陪着笑脸:“我们也只是想要寻求同门的帮助罢了。”
“哼。”
武攀亭虽然没说什么,但看样子还是挺认同对方说的话。
他走到河边坐下,李鸣金和另一个人正在生火。
他们两个也只是练气后期的修为,能够撑到今天全凭武攀亭身上的法宝。
也不知道云长老究竟给了对方多少法宝,不过是一个年底考核就能收到那么多法宝,平常肯定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若不是武攀亭和云长老长得不像,他们都以为大师兄是云长老的儿子呢。
夜色渐浓,武攀亭倒头就睡,留下另外两个人守夜。
他闭着双眼,渐渐陷入梦乡。
突然,周围一声惊响,吓得他立刻拔刀出鞘。
周围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守夜的李鸣金他们不见了。
“这两个人,竟然敢偷懒!”
他厉声说道,心里很是不满。
不远处传来两个人的声音,武攀亭收刀入鞘,黑着脸往那边走。
“喂!你们两个!”
还没等他开口,自己就先听到了对方聊天的内容。
“就他还真以为我敬佩他?要不是为了他手里的法宝,谁愿意跟着他?”
李鸣金低头啐了一口,骂道:“整天趾高气昂的还真以为自己是多么厉害的人了?我看他连月师姐的一半都比不上!”
接连不断的贬低如同倒豆子一般传来,听得武攀亭脸色由黑转红,整个人气得握紧了拳头。
“贱人!”
他扬声怒骂道,随即扬起手里的长刀向两人劈去。
*
接下来的几天,许青遮他们并没有遇到武攀亭,心里倒是舒畅了不少。
尤其是宣静雨,都快把心情写到脸上了。
“依我看,之后永远都不要遇到他才好。”
许青遮回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些话,心里思索着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外门只剩我们几个了,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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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也差不多。”
他们互相对了一下,目前月落霜的积分最高,其次是许青遮和萧江影。
“虽然不知道武攀亭的,不过他已经拜入师尊门下,我也是。”
月落霜说:“稳了。”
许青遮轻舒一口气,他眉眼稍微:“谢谢。”
“谢什么?”
宣静雨四处张望着,看到珍贵的灵植就采:“这是自己得来的,怎么还谢上人了?”
几人听到之后纷纷笑出声来,倒是惹得许青遮有些不好意思,耳尖通红。
“我只是……”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
月落霜摇摇头:“还剩几天,看看能不能一起猎杀一头品阶高的妖兽。”
大家的积分差不多都是除魔气和采灵植得来的,猎杀妖兽倒是不多。
不过他们的修为也不是很高,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不错了。
虽然没有传送到宝物多的地方,但也因祸得福,没有遇到太大的危险。
许青遮再一次感慨,自己的运气似乎是真的变好了。
他抬眼望着天,在秘境待久了,萦绕着的淡淡杀意都习惯了,和刚开始相比,大家都松弛了下来。
“若是拜师的话,你想拜入谁的门下?”
萧江影询问。
“这……”
这个问题许青遮倒是没有想过,毕竟他之前连拜入内门都十分艰难,更别说挑师尊了。
“你练剑的话,拜入习长老门下会好一些吧?”
月落霜所说的习长老是揽月峰的峰主习清川,是一个元婴后期的剑修。
“或许吧。”
许青遮抬手摸着下巴,明显是在思考这个提议。
这么说来还真的有些符合,不过……
青年无奈一笑:“我想拜入谁门下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是否愿意收我为徒。”
他摩挲着雕刻着花纹的剑柄,眉宇之间仿佛有些忧愁,让看众忍不住想要抬手抚平他的眉。
“别担心。”
大家都没什么经验,因此也只是干巴巴地安慰几句。
“我没事。”
见大家面色凝重起来,许青遮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挥挥手:“到时候再说吧,这不是还有几天么。”
话虽如此,几天时间转瞬即逝。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一无所获,除了一些灵植。
别说妖兽了,连只虫都没见到。
“可能是前些天把运气用尽了。”
许青遮对此见怪不怪,从前的他从未奢望过自己有好运气,每次都是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现在已经不错了,他积分前几,还收获了几味解毒方子上的药材,甚至还有了契约兽。
这些事情一起发生在他身上,惹得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将之后所有的运气给用尽了。
“……”
应该不会吧?
许青遮想到这一点,顿时有些迟疑。
倒不是因为他多疑,而是因为之前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让他不得不这么想。
一个语气差的人,每天都在幻想自己接下来运气爆棚,其实只是奢望罢了。
若真的会变好,还会运气差吗?
23.负心汉!
十天时间,无窍宗年底考核全部结束。
内外门弟子分开积分,各取前十名颁发奖励。
内门前十可以进藏宝阁选取一件称心的法器,外门前十可以选择拜入内门。
除此之外,外门有意着可以在接下来的两天内挑战内门弟子,成功者进入内门,对方则推至外门。
挑战结束后,众人便一起行拜师礼。
因此,在等待挑战时,内门的十个人已经挑完法宝了,就差他们拜师了。
许青遮第二,仅次于月落霜,以一分之差险胜武攀亭。
不知为何,对方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出了秘境之后便缩回房间没再出来。
就连奖品都是托人来取的。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宣静雨对此很是好奇,而许青遮大概也猜到了原因。
“你确定把握好了分寸?”
“自然!”
司幻貘无比肯定地回答,它可是以此为生的,怎么可能会失手。
听罢,许青遮便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将心思全部放在了两天后的拜师礼。
他还没回郁孤山,与众人告别之后才起身回去。
“我还是先走吧。”
眼看离郁孤山越来越近,司幻貘心里便扑通扑通直跳,不由得想起上次被那位大人暴揍的场景。
“那你小心些,不要伤害宗门内的同门。”
这是许青遮担心的地方,毕竟对方是他带过来的。
“您就放心吧,在大人的地盘上,我又怎么敢这么做呢?”
说罢,它便从许青遮袖口跳了下来。落地后犹如一道闪电般窜进了不远处的丛林。
许青遮目送着它离开,然后才挽起袖子准备爬山。
郁孤山是无窍宗最高的峰,之前都是由白虎将他带上去,现在看来,只能他亲自走上去了。
因为剑,断了。
御剑都不行。
青年刚踏入郁孤山界,一只黑白相间的猛兽便冲了下来。
如此熟悉的一幕,惹得许青遮连忙后退,生怕像上次那样被扑倒在地。
莫东流早就知道对方回来了,只不过一直在等着对方来找自己。
哼,还挺乖,知道回家。
它迈着步子,姿态优雅威武。
不过这种状态还没维持一刻钟就破功,只见身形巨大的白虎动作一顿,微粉的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
许青遮略微疑惑地看着对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泰山压顶”般扑倒在地。
“不过一个考核,你身上竟然带了这么多难闻的味道回来?!”
莫东流不敢置信,垂首趴在青年的身上一阵猛嗅。
许青遮喉结上的那里黑色小痣都没摩擦得泛起红色。
“什么味道?”
他费力地抬手嗅了嗅,并没有闻到什么难闻的气味。
莫东流冷哼一声,先放过了眼前撒谎的人类。
“啧,虽然时间太久,但那个老东西的味道我还是能闻见。”
它居高临下地看着许青遮,虎视眈眈:“让它滚出来!”
说罢,白虎动作再次一滞,眼神逐渐震惊:“你还!有了契约兽?!”
它声音很大,惊飞了周围在枝头栖息的鸟雀。
许青遮喉结上下微动,那粒黑色小痣十分得吸引目光。
不过这时,莫东流也没有心思放在这上面。
十天!
只是外出了十天,自家小人类就有了别的兽?!还把它这个主人放在眼里吗?!
听白虎这么一说,许青遮都有些怀疑自己是负心汉了,连忙解释。
“你让它出来!”
莫东流眉头紧皱,胡须都在颤抖,活脱脱像是被拐走女儿的父亲。
见状,许青遮也只好将团成一团不敢喘气的火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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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崽掏出来。
只见一只浑身火红的团子缩在青年双掌之间,白皙的掌心与火红的绒毛遥相呼应。
莫东流:“……”
许青遮:“……”
他眨眨眼,表情有些忐忑:“就是它了,是它主动的!还咬了我一口。”
白虎呼出一口气,随即,幼崽便被吹倒,吓得许青遮连忙捞住。
“啧。”
莫东流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谁的崽子,因此心里才不爽。
“算了。”
它转过身,尽管虎脸上都是毛发,但也能看出来他的不爽。
“等它再大一些,我就给你们把契约解了。”
白虎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轻松得像是说要解开绳结一般,这让许青遮对于它的实力有多强有了深刻的认识。
“那……”
“不过。”莫东流转身,嫌弃地看了幼崽一眼,“它不许进你房间。”
“好。”
许青遮连忙答应。
原本还想问青年准备拜谁为师的白虎哼了一声之后转头就走。
许青遮张了张嘴,心里开始反思自己说的话有哪里不对。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刚离开的白虎又回来了,一甩尾巴将他牢牢圈住。
“好了,那件事情就过去了。”
它打了一个哈欠:“第二?厉害!不愧是我郁孤山的。”
说罢便将人带回山上塞进了洞府,一扫刚才的郁闷,格外得兴奋。
*
三日后,议事大殿站了不少人,其中一位格外得引人注目。
不过前面坐着内门各峰长老,大家并不敢肆意开口。
“到你了,你要拜谁为师?”
雪霁风语气缓和,看了一眼大殿上站着的白衣青年。
面白如玉,唇如点朱,只是站在那里就有别样的风骨。
“等等!这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