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魅魔被仙尊抓走后》
7. 第 7 章
疏风岫眨眼就消失在了仙器回笼的洪流之中,随后镇守场地的十二长老六峰主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立刻且本能的看向高台之上的裴荆。
裴荆高坐云端,冰冷的俯视着整场地,在看见疏风岫跳下去的一瞬,神色复杂深沉。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个魔物死去,但凌霄宗不能让任何一个宾客在这样的场合死。
也不能以这样的方式死。
任何一个人在大典期间无故出意外都是在打凌霄宗的脸,更何况是曾经和凌霄宗有过节的疏风岫。
他甚至能想到凌霄宗会遭到怎样的非议,星辰海等宗门会联合起来逼迫他让出天下第一宗的位置。
以前谢孤鸿必然会站在他这边,但现在这种情况谢孤鸿必然不会再帮他。
众多思绪压在一瞬,他沉声道:“救人!”
十八位大乘修士立刻闪现在仙器四周,落地即法相,拉住回卷的山河棋。
仙器倨傲,纵然十八个大乘修者下场,全力施为也只拉住边角。减缓了下山河棋回缩的速度。
疏风岫落入其中,软剑在手,悍然劈开混乱破碎的空间,飞跃到三小只身边,抓住凤一的后领。
“抓紧!不要松手!”
疏风岫强势将魔元催到极致,接近渡劫的强悍魔气生生劈开所有的破碎空间,配和外边的长老峰主的拉扯,短暂的稳定住了前往外界的通道。
“疏宗主!快出来!”
“走!”疏风岫拽着三只快速往出口飞去,三只默契的手拉手缀在他身后,逆着天光向上飞去。
若是从远处看这是一副及其唯美神圣的画面,天光破云撕裂混沌,无数梦幻的空间碎裂崩解消散于虚无,只有光芒中的人影逆流而上,恍若飞升。
那一刻疏风岫突然明白了谢孤鸿那句话。
越是美丽的事物越是危险。
他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再次激发魔元加快上升的速度,魔元的反噬让他经脉紊乱痉挛,肺腑剧痛。
出口近在眼前,疏风岫咽下喉头腥甜,三次催动濒临碎裂的魔元,一声怒喝冲到了出口。
就在即将逃出的刹那,仙器因无法收拢被彻底被激怒,轰然将十八名渡劫修者掀飞,更加迅猛的卷了回去,短暂形成的通道眨眼索的只剩下一人可行。
疏风岫骂了句废物,在通道即将闭合的刹那,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三小只扔了出去。
三小只眼前景色眨眼变换,依然出了山河棋,但他们根本顾不及摔落的疼痛,疯一般哭着向山河棋跑去。
“宗主!”
“宗主!”
“疏风岫!”
通道眨眼闭合,疏风岫再次蓄力猛击刺向裂口却坚硬如同铁,于此同时收缩的空间快速朝他卷了过来,猛烈的想要将他撕成碎片。
最后一击耗尽了他的力气,纵然不甘心也只能手脚发软的朝深渊跌落,看着光芒越来越微弱直到彻底消失。
虚无的空间闻着生灵气息缠了过来,扎进疏风岫的骨血中吸取养分。
疏风岫吃痛一声闷哼,剧烈的疼痛之后便是极致的虚无。
视线逐渐模糊
又倏然亮了起来。
是一片极其广阔惨烈的古战场,血色的天空上被剑气劈开一道巨大的缺口,如同末日。
疏风岫感觉自己像个婴儿,只能哇哇啼哭。
一个身影满身血迹,背靠天光,提剑而来。
疏风岫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来人。
模糊听见他说:“魅魔?”
他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温暖的怀抱满是血腥味却让他无比安心。
于是他咯咯咯的笑出了声,伸手出想要求抱抱。
来人在尸山血海中向他伸出了手。
五指修长、骨节分明、苍劲有力。
疏风岫猛然睁开眼,撞上了清浅如同琉璃的眼眸。眼底带着阴鸷的怒意,一把将疏风岫拽了出去。
场外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到了,十八修士口吐鲜血倒地不起,根本无力再开山河棋。
所有人都以为疏风岫必死无疑之时。
厚重的云层倏然劈开,一道金光从九霄猛烈砸向山河棋,磅礴强势的灵压让所有人都跪地俯首。
是仙人灵气。
仙人气息与山河棋猛然对上,激荡起来的灵波差点将整个云层组成的场地撕成废墟,龙影呜咽,所有宗门的高阶长老立刻撑起结界保护门内的根基较浅的弟子,苍羽也落地将三小只保护在自己范围。
灵气波足足冲击了一炷香,才缓缓停歇,众人才缓缓探头看过去。
烟尘散去,只见白衣白发的仙人清冷孤高的站在广阔的云层之上,怀里抱着昏迷过去的疏风岫,面前浮着乖顺可怜的山河棋。
“兮泽仙尊!是兮泽仙尊!”
“真的是仙尊!”
在场之人看清来人之后,爆发出激烈的向往赞美欢呼,毕竟兮泽已经闭关十年未曾出现在仙门众人面前,甚至有传言他已经兵解飞升。
如今谣言不攻自破,许多人因见仙人一面喜极而泣,颤抖到灵气不稳。
谢孤鸿只的站在那里,孤高寂寥,只抬头看了眼高台上裴荆的方向,浅色的双眸微垂看向昏迷过去的疏风岫。
不曾言语,但周围雷霆威压已经让太过靠近的人瑟瑟发抖。
过了许久,疏风岫浅到近乎没有的呼吸被捕捉到,那可怖的威压才堪堪撤去。
众多修士才松了口气。
当真是仙人一怒,伏尸百万。
谢孤鸿收了山河棋,微微侧头扫了眼三小只。
三小只被他扫了一眼就鸡仔躲在苍羽身后。
谢孤鸿并不在意,衣袖一挥,一瓶灵药落在凤一怀里。
随后抱着疏风岫在众人嘈杂的声音中浮上高空,只往东南倾而去。
苍羽甚至来不及阻拦就看不见了人影。
“可恶!”
*
这场大比成了整个仙门最热议的事情,先是凌霄宗首徒败于三个无名魔族之手,被越级反杀,其次是多年避世的兮泽仙尊重出一招镇压暴乱仙器,众多人为了一睹仙人风姿,到处高价回收玉影牒,据说已经到了数百灵石一张,仍旧供不应求。
众人回味过后便开始观察其中细节,很快就扒拉出来了疏风岫当年的身份和往事,纷纷猜测原委,有人猜测是梅景文容不下疏风岫使用计谋陷害他,将他逼走,也有人猜测是疏风岫魔族体质作祟,干了什么不干净的事才被凌霄宗除名。
双方在仙门的留声台上吵不得可开交,甚至到了再当众闹事打架的地步,最后纷纷要求凌霄宗给出真相和解释。
凌霄宗自然不会搭理他们,裴荆正忙着给梅景文疗伤。
梅景文在赛前被十成功力反噬,是被人抬到裴荆面前的,裴荆知晓事情原委后满腔怒火却由不得不给梅景文擦屁股,于是给了他法宝影阵。
原本只要梅景文胜出,他在将影阵以秘法取出来并不会伤及自身,在第二轮比赛开始前还能恢复如初,但如今影阵被碎,梅景文伤上加伤,原本要化出元婴的道心满是裂痕,恐怕此生都难有寸进了。
裴荆看着梅景文的惨状,咬牙切齿:“疏风岫!”
梅景文却从裴荆狠厉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什么,他比所有人都亲近裴荆,也比所有人都了解裴荆的本性,如果自己没用了,下场极有可能比当年的疏风岫还惨。
他浑身是血,经脉具断,样貌急速衰老,吃力的伸出手去拽裴荆的衣袖哀求道:“师尊救我!我是您的弟子!我能帮您的!您不能放弃我。”
裴荆确实有了放弃他的念头,凌霄宗不缺好苗子,梅景文也并非独一无二。
梅景文被他看货物一样的眼神激发出了迫切的求生欲,死死的拽住衣袖:“师尊!求您!只要让我活下去,让我做什么都行!”
裴荆眉梢一扬:“什么都行?”
梅景文若是能下床大概已经跪在他脚边疯狂磕头,只为抓住这一丝生机:“但凭师尊安排!”
裴荆的神色瞬间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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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和,慈爱如同以前抚摸着梅景文的头顶,仿佛刚才的狠厉都是假象,却让梅景文更加毛骨悚然:“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我师徒多年,为师自然不会置之不理,但景文,想要恢复如初,要吃点苦头,你可愿意?”
那慈祥柔和的背后像是藏着巨大恐怖的怪物,让梅景文本能的战栗,但他已经没有了后悔的余地,咬牙点头:“只要能恢复如初,弟子什么都愿意!”
裴荆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脸颊:“乖徒儿。”
梅景文被裴荆带上了凌霄台,禁地的威压让梅景文逐渐害怕了起来,他原本以为凌霄宗的圣地当是纯洁无垢,灵力浓郁堪比仙界的洞天所在,但此处却截然相反,阴森诡谲到浓稠的虚无中没有丝毫灵气,反而鬼气森森。
“师尊……”梅景文被裴荆放在虚无之中,害怕且不确定:“这里真的能治好我么?”
“你不信任为师?”
“不不不,徒儿自然信您,可是这里……”梅景文惊恐的看向周围,浓稠的黑暗中似乎藏着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东西。
“那就在这里呆着,撑过七日,为师前来接你。”裴荆说完便转身离开,一向不疾不徐的步子竟然有几分仓促凌乱,丝毫不管身后梅景文越来越大的哀求,甚至在那哀求变成凄厉的惨叫时毫不犹豫的关闭了洞天通道,将梅景文的声音都锁死在了里边。
与此同时另一侧谢孤鸿抱着疏风岫刚回到东南倾。
东南倾分为阴阳两相,一相为水,无垠的兮水深如墨色,大片白莲簇拥着曲折的回廊,幽深静谧的延伸进阵眼的兮水正殿,宏伟磅礴,而另一侧则是赤地千里的沙漠,九日凌空寸草不生。
早些年谢孤鸿在这里下过禁制,防止小徒弟好奇心太盛自己闯进去,并未想到如今竟然自己带着他进来。
他平静的穿过广袤无垠的沙漠,站定在阵眼之上。
兮水的阵眼是兮水正殿,而赤沙的阵眼只有一处简陋的石台,谢孤鸿俯身把疏风岫放在石台上后退两步,竖起双指罕见的掐了个手诀。
冰凉的气息以石台为中心扫过沙漠,像是无声荡漾的水波。
原本平静的沙漠下迅速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竟然钻出数条白色狐尾一样的触手涌向石台上的疏风岫,飞速的缠绕上他的手腕脚踝,将人捆缚结实后又磨蹭着朝衣襟下窜动。
毛绒温热出触感带着酥麻的的痒意,惊醒了昏昏沉沉的疏风岫,他蹙眉挣扎,却让那些狐尾更加兴奋,窜动的越发厉害,缠着他不让动弹磨蹭越发肆无忌惮。
这样受制于人的束缚激起了疏风岫本能的惧怕,他越发抗拒,狐尾就缠的越紧越密,甚至将他衣衫下的躯体缠满,被挤出来的狐尾不甘心的缠绕上他的脖颈,尾尖一下一下的扫着他的喉结和后颈,没两下就扫出了大片红痕。
狐尾的放肆让疏风岫全然受制,连指尖都无法动弹。
他轻微的叫喊出声,沙哑黏腻。
直到狐尾全然点中疏风岫全身穴位,毫无遗漏。
谢孤鸿低呵:“起!”
刹那间魔气势如破竹冲进疏风岫干涸的经脉,灼热滚烫。
太过强烈的刺激让疏风岫觉的自己像是被沸水融化的雪。
疏风岫感觉自己就要化在这股洪流中,救命的暖意携带麻痒的感觉一遍遍冲刷着他的脏腑经脉甚至皮肤,让他迫切的想要逃离却连又酥软到手指都抬不起来。
酥麻过后便是燥热,魔元修复外溢的热量让他热汗涔涔,脸颊烧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他想蜷缩起来,却无力反抗强势的桎梏,只能流着泪忍着一波一波的冲击。
直到疏风岫被汗水和泪水浸透了,强势霸道的魔气才逐渐缓和,他不成样的惨白才逐渐有了血色,而对应的狐尾却从油光水滑变得干枯萎靡,像是被吸干了的狐狸精。
谢孤鸿抬了抬手,那些狐尾便从疏风岫身上滑了下来,缩进沙漠中消失不见了。
谢孤鸿上前准备抱起疏风岫,突然身后炸雷般怒喝。
“谢老贼!你竟敢偷我魔气!”
8. 第 8 章
呵斥声落,鞭尾破空而来,直戳谢孤鸿后心。
但悍利凶猛的长鞭定在谢孤鸿五丈之外,鞭尾就像撞到了金刚石被弹了出去。
谢孤鸿抱着疏风岫头都没回,径直就要往外走。
“堂堂仙尊,偷我的魔气还想跑!”一道身影气急败坏的挡在谢孤鸿面前,理直气壮:“没门!”
谢孤鸿撩起眼皮,那是个和他一般高的魔族青年,眉眼凌厉中带着浓郁的邪气,一身红白相间的软甲配上高高竖起的红色马尾,气势极胜。
谢孤鸿只道:“你用我的原身贮存魔气,是当我死了?”
魔族青年震惊:“你竟然知道?”
谢孤鸿这次连眼神都懒得给他,抱着疏风岫就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不然我一会就把魔气全部抽走,让你的心肝宝贝没得治!”魔族青年再一次拦住谢孤鸿。
谢孤鸿语带警告:“朱厌。”
那声音古井无波,却让朱厌汗毛倒立,警觉的后退几步。
朱厌本是那场仙魔大战中最强悍的魔兽,却在紧要关头出了差错,重伤濒死之际被人带到了谢孤鸿面前。
谢孤鸿至今还记得枯骨万里的战场上,那只狐狸满身是伤的跪在鲜血汇聚的溪流中,求自己救朱厌。
“你不恨他?”谢孤鸿居高临下,手里抱着的婴孩抱着他一缕头发吧唧吧唧咬的满是口水。
那只狐狸看起来可怜极了:“我不知道,但他救过我,我……不能看着他死。”
谢孤鸿并不打算救:“本君不做无利的交易。”
那狐狸匍匐行礼:“愿为仙君差遣。”
谢孤鸿并未将他收做灵宠,只要求他为自己办三件事,也从未过问他的行踪。
谢孤鸿依旧平静道:“我查到了那人的线索。”
朱厌瞬间顾不上其他的:“你说什么?!你找到黎九宁了?他在哪?!”
是了,那只狐狸叫黎九宁,是涂山九尾妖族。
谢孤鸿扫了眼身后的祭台。
朱厌和他斗了数百年,一眼就懂:“你告诉我他的下落,那些魔气都是你的!你想怎么往他身体里灌都行! 自己上都行!”
那些魔气本就是朱厌无聊试图侵扰谢孤鸿本体的试验品,最菁纯的魔气他要多少有多少。
谢孤鸿道:“黎九宁将你送到我这后便不知所踪,但前些时日他曾出现在长风阁,为了见一个人。”
长风阁是仙门负责接委托和赚报酬的地方,同时也可以担保各种交易买卖,是整个仙门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朱厌耳朵立起来:“他要找谁?”
谢孤鸿:“我哪知道。”
他刚说完朱厌风一样的就卷走,看起来短时间内都不会再回到大漠。
谢孤鸿单手抱住疏风岫,腾出一只手幻成银喉长尾山雀。
“告诉黎九宁,朱厌去找他了。”
山雀啾啾领命飞走,谢孤鸿才重新封印大漠,缓步走进兮水正殿。
*
疏风岫醒过来的时候思绪空白了许久。
头顶的窗幔用银色的灵蚕丝勾勒出栩栩如生的白莲,布料也是仙门一匹千金的落月锦,低调、奢侈,带着不可仰视的冷然。
非常谢孤鸿。
疏风岫缓缓坐起身,丝滑柔顺的发丝滑进衣领,他才发下自己的衣服也被人换了,换成了轻便舒适的里衣,是他少年时早就习惯的触感。
他揉了揉眼,撩开帷幔,映入眼帘的是简洁干净的卧房,正中摆着莲花清心炉,安神香清雅悠长,窗外是兮水大片的白莲,窗下矮桌上也插了几只新采的白莲,淡淡的荷香混在安神香中,让人不自觉的想要伸个懒腰,再去睡个回笼觉。
疏风岫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从前,在没有修炼和课业的午后,懒懒的、惬意的,一个午觉能睡到明月东升。
这个错觉在下一刻近乎现实,卧房门被推开,和光同尘走进来的帮他挂起床幔,他们两人的样貌姿态和十年前丝毫没有变化,手里捧着干净的衣服和发簪,带着温的笑意喊他少主,催促他起床。
疏风岫几乎能想象到年少时,自己下一刻的动作:立刻翻身下床,捞起发带风风火火的冲出去,嘴里还叼着和光给自己做的荷花酥,御剑腾空,径直飞向演武场。
飘扬的紫色发带鲜活、旺盛、带着少年的不羁和对未来的无限向往。
但所有的回忆都被端来的衣服打断了,那不是少年干练简朴的弟子服,是淡紫色绣着鸢尾的合欢宗宗主服饰。
所有的记忆回笼,他终于想起来自己被山河棋卷了进去的事情,再往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谢孤鸿救了自己?疏风岫想起最后看到的那双眼,不太确定。
毕竟谢孤鸿是仙人,怎么可能会露出生气的表情。
他锦被下的拳头握紧,开口问:“师——他人呢?”
“主人不在东南倾,晚些时候会回来。”和光是一个温柔妇人的模样,从小就照顾着疏风岫的衣食起居,疏风岫所有对母亲的印象都来自于她。
同尘则主要负责东南倾的护卫,也经常替谢孤鸿传信出面,在内则是疏风岫的武学师傅,认真严谨从不放水,板着脸的模样让疏风岫怕了好多年。
就像是现在,疏风岫不想去吃东西但同尘一蹙眉,疏风岫就老老实实的站起身穿好衣服去了偏殿用膳。
不过时隔多年,疏风岫到不是惧怕同尘,而是太想念他们了。
对他而言,东南倾就是再也回不去的家。
疏风岫用了一顿饭的功夫才收拾好心绪,将那些尘封的怀念都由埋了回去,再开口已经平静了很多。
“如果没事,我就回去了。”他站起身礼貌的向和光同尘告辞。
如今他已经不是东南倾的人了,不该和谢孤鸿的人有什么关系。
和光同尘叹气的摇了摇头,怜爱的看着疏风岫,但行动上非常坚决。
“您不能走。”
疏风岫蹙眉:“为什么?”
“主人吩咐,您重伤未愈,伤好之前不能离开东南倾。”
疏风岫怒火再也压不住:“他凭什么管我!”
和光同尘被他突然的暴怒吓到,疏风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想对他们道歉由着实憋着火气,甩袖子径直往外走,负气道:“他管不了我!”
事实证明,只要谢孤鸿不让他离开,他就走不出东南倾半步,疏风岫在莲花回廊上转了大半日,也没能找出离开东南倾的法门。
他这是想做什么?!把自己关起来么?
疏风岫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明明要和自己断的干干净净是他。
那他凭什么多管闲事。
今天自己非走不可!
疏风岫凭借印象找到东南倾最常出现的出口,掌心刚聚起魔气就就感觉魔元一阵撕裂的疼痛。
魔元等同于魔族的第二条性命,轻微的伤口都比□□凌迟要疼千万倍,更别说疏风岫这种布满裂痕,惨不忍睹。
聚起的魔气倏然散开,疏风岫单膝跪地喉头一阵腥甜。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魔元有修复的痕迹,想到有可能是谢孤鸿治的自己,疏风岫内心的郁闷更胜,一拳重重砸的打在回廊的柱子上。
他的魔元和寻常魔族不一样,当年他金丹破裂,本体的魔气反向侵蚀,两股力量拉扯让他几乎丧命,最后还是合欢宗仅剩的长老给他秘法,用魔气侵染破碎的金丹,将其转化为魔元。
那方法本是大战时期魔族折辱控制仙门弟子的酷刑,而且过程中极其容易摧毁神志,对身体的摧残也是不可逆转。
疏风岫整整熬了三个月,在鬼门关徘徊了数次最终稳固了魔元。但身体和魔元同样脆弱,不到紧要时刻都不会让他出手。
这样脆弱的魔元在整个大荒都没有治愈的办法,谢孤鸿是怎么做到的?
疏风岫郁闷之际,虚无之处逐渐显现出浅紫色的法阵。
疏风岫看着显现的法阵愣了一瞬。
东南倾的入口什么时候这么随便了?
他也顾不上其他,抬脚就往法阵里冲,还未穿过砰的一声撞上了坚实宽厚的胸膛。
“痛”疏风岫捂着额头,抬头就撞上了古井无波的浅色双眸。
谢孤鸿一手环住他的腰,眨眼将人带回了水榭上。
入口法阵再次消失。
谢孤鸿身上那股清淡的香气压过满池荷香,冷的让疏风岫一哆嗦。
他立刻后退两步,压在后腰的掌心却猛然用力,将他圈在怀里。
谢孤鸿微微垂眸看着他,清浅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猩红的光芒。
疏风岫直觉谢孤鸿心情不好,没敢抬头看他。
这样的姿势暧昧又被动,谢孤鸿一只手就包住了他大半个腰肢,微微用力就让他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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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能动弹。
属于谢孤鸿的热量强势的将他裹挟其中,疏风岫不自在的僵在原地。
他按着谢孤鸿的胸膛,鼓足勇气仰头:“放开我。”
声音微颤,落入下风。
谢孤鸿眯着眼打量他,后腰的手隔着衣衫轻抚过他的脊背,最后落在了他的后颈上。
少有人知道,那是魅魔最脆弱敏感的地方,强行刺激能让成年魅魔直接进入雨露期。
“别……别摸这里……”
从未被人触及的地方被粗糙的指腹来回摩挲,疏风岫浑身发软发热,软在谢孤鸿怀中,徒劳的攥着他的衣襟。
谢孤鸿没有停手的意思。
指腹下的皮肤细腻温软,稍微碰触就染上了绯色,可怜可爱。
但现在沾染上了其他气息,他眸色微深,指腹上带着些灵力猛然一按。
“啊——”
灵力注入的刹那,疏风岫眼前炸开大片的白光,全身如同过电,指尖发麻无力。
他不住的往下滑,被谢孤鸿一把捞起来单手桎梏在了怀里。
疏风岫成年后从未被人近身过,更没有被人碰过后颈,谢孤鸿强制专横的气息横扫周身,软的一塌糊涂。
不知过了多久才缓过神。
“你——”疏风岫反应过来之后愤怒的看向谢孤鸿:“你放我下去!”
谢孤鸿不答反问。
“沉疴未愈,怎么出来了?”
疏风岫挣扎着想要跳下去被谢孤鸿单手制住,目不斜视的大步朝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凭什么——”
谢孤鸿微微垂眸对上疏风岫的目光,清冷无我、冰冷的神性。
“你遇见了星辰海的人?”
疏风岫被问的一怔,想起来了江拂舟想要咬自己后颈的事情。
谢孤鸿从他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不再多问,心里自有计较。
“在外多年,胆量倒是长了不少。”
谢孤鸿指的是跳入山河棋。
疏风岫瞬间不说话了,骨子里闯祸后的怂让他搂住谢孤鸿的脖子,埋头当鸵鸟。
跳下去救三小只肯定是不后悔的,但面对谢孤鸿他就有点后怕的怂。
自疏风岫有记忆以来,谢孤鸿从来没有打骂过他,重话也没有过,无论是他比试落败,还是闯下大祸,谢孤鸿一直冷冷淡淡,却都替他揽下了结果。
最严重的一次,疏风岫比试下手太重,裴荆带着苦主找上东南倾要说法,谢孤鸿只是淡淡扫了眼苦主,给了对方一株清新醒神的极品仙草,对方的脸瞬间变的哇绿哇绿。
疏风岫想反驳是对方在大赛前给自己下药图谋不轨,自己才下了重手。
谢孤鸿只点点头,打发走了对方。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疏风岫年幼,巴掌大的心胸只有那么一点事,做错了一件事就感觉天塌了,看着谢孤鸿一次次帮他处理麻烦,心里的愧疚却越来越重,这份愧疚日积月累变成了对谢孤鸿莫名的惧怕。
直到一日,谢孤鸿问疏风岫:“你怕我。”
这是陈述句。
小疏风岫惶恐的仰头看向谢孤鸿,素白漂亮的脸上写着你怎么知道。
谢孤鸿浅淡的双眸静静地看着他,良久之后蹲下身摸了摸小徒弟的头。
宽厚的掌心传来令人心安的温度。
“有我在,不用这般委屈。”
小疏风岫呆呆的看着他,随后不管不顾的扑进谢孤鸿怀里,在那清浅的怀抱中哭的天昏地暗。
仿佛那些被排挤的委屈,那些险象环生的搏杀都不曾存在过。
在那之后疏风岫在谢孤鸿面前就逐渐肆无忌惮起来,甚至敢吭哧吭哧的爬到谢孤鸿膝头,去喂他吃水果。
和光同尘在旁边看的胆战心惊,生怕仙尊大人一袖子将胆大包天的小徒弟拍出东南倾。
不想仙尊大人不仅就着小徒弟的手吃了那颗晶莹剔透的葡萄,还纡尊降贵给了评价。
“不错。”
和光同尘:行。
敞开心扉的小徒弟毫无防备的接纳了师尊无微不至的关心。
如今这份关心成了刻在他灵魂深处的印记,也成了他无法反抗谢孤鸿的枷锁。
他曾是自己的唯一,是自己的救赎。
可这份救赎却让跌落深渊,连爬起来都要碾碎一身血肉。
9. 第 9 章
谢孤鸿没有去疏风岫的房间,而是将人带回了自己的寝殿。
拨开层层纱幔将人放在床榻上。
疏风岫低着头,连自己在哪都没注意。
“我要回去。”
谢孤鸿没有回答。
疏风岫鼓起勇气重复。
“我要回去,我不要待在东南倾。”
当断则断,谢孤鸿的纵容只会让自己再一次的心生妄念,飞蛾扑火。
许久,谢孤鸿才道:“不行。”
疏风岫猛然抬头:“为什么?!”
谢孤鸿难得解释了一句:“你魔元濒临溃散,现在出去会死。”
疏风岫死死的盯着他,笑容讥讽:“仙尊在意我一个魔物的生死?”
谢孤鸿转身离开。
疏风岫被他这自以为是的模样刺激到了,抬手化出软剑朝谢孤鸿刺去。
剑锋凌厉迅猛,直冲命门。
噔!
剑锋被谢孤鸿两指夹住,不得寸进。
未及疏风岫反应,谢孤鸿两指沿剑锋滑至剑柄,在他腕骨一敲。
疏风岫顿感手腕发麻,软剑落地。
他不死心绕过人往殿门冲,结界当头砸下,整个寝殿包裹其中,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疏风岫气炸了,转头去看谢孤鸿。
谢孤鸿身影眨眼消散,只留下一句。
“魔元修复,自可离去。”
*
疏风岫被关在寝殿中足足七日,才被谢孤鸿放了出来。
门被打开的刹那,他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就往外冲。
他是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寝殿待了。
这七日来每次入睡都会陷入旖旎粘稠的梦境中,周身无法动弹,帷幔之间的气息灼热粘稠到呼吸困难。
那种模糊真实的感觉让他完全无法承受,而梦境中的另一个主角更让他有口难言。
梦境中的谢孤鸿霸道强势,哪怕自己哭到沙哑求饶也不会被放过。
后颈更是被咬的凄惨,连白日都感觉刺痛。
每每醒来,被灌满到溢出的感觉让他走路都惴惴不安。
每次醒来湿透的鬓发,和濡湿的衣裤都让他怀疑梦境是否真实发生,但身体毫无异样,什么痕迹都没有,连后颈都光滑如初。
唯独一点便是魔元真的在缓慢修复,这七日的功夫裂痕竟然少了一半。
疏风岫不知谢孤鸿用了什么方法,他现在只想离开寝殿,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想到梦境中的谢孤鸿,连腿都会不自觉的发软。
但是站在门外等他并不是谢孤鸿,而是和光同尘。
两人依旧是从前那般模样:“主人让我们送您回去。”
“不用!”疏风岫逃也似得冲出寝殿,站在东南倾出口法阵前,长吐了一口气。
他承认年少时的心动一直延续到了现在,他喜欢谢孤鸿,想成为他的另一半,但梦境中那些羞耻到无法开口的场景对他来说还是太过刺激。
他将这些归结于自己躺在谢孤鸿的床上和魅魔本性,毕竟谢孤鸿本人如同高天孤月,可干不出来那么孟浪的事情。
不行!要克制!
疏风岫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正准备离开东南倾,却发现和光同尘不知何时跟了过来。
疏风岫回头看着他们两个。
和光:“主人吩咐,让我们随行少主,照顾您的生活起居。”
疏风岫:“不用,我自己可以。”
同尘严肃的看向疏风岫:“十年来您的身体孱弱成这样,这也叫可以?”
疏风岫这十年来前几年颠沛流离,后几年勉强在合欢宗落脚喘息,魔元更是伤上加伤。
十年前的疏风岫还是意气风发少年,现在看起来病骨支离,清瘦的风都能摧折。
疏风岫看着他们二人着实下不去重口,只能婉拒:“我真的可以,你们跟下去……”
整个仙门都知道和光同尘是谢孤鸿的人,他们二人跟随自己,众人由会如何想自己?
疏风岫还想拒绝,但谢孤鸿对二人下令,如果不能照顾好疏风岫也不用回东南倾了。
疏风岫只好带着他们两人回了临鸢小筑。
和光同尘值守东南倾多年,料理临鸢小筑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苍羽和三小只原本对他们二人非常有敌意,苍羽甚至当面挑衅同尘,让人滚回东南倾。
疏风岫从中调停的颇为心累,最终选择耳聋眼瞎。
不想还没瞎三天,自己就成了唯一受害者。
和光在烹饪上的一手绝技直接征服了三小只,从清蒸鲈鱼、糖醋排骨、醉虾、东安子鸡、麻婆豆腐……夜宵还有一份清香扑鼻的小混沌,一口下去鲜香软滑,多汁鲜嫩。
三小只直接给馋哭了。
当即抱着和光的大腿:和光仙子是我们见过的最温柔、最美丽、最厉害的仙子!
疏风岫一脸麻木的看着三个满嘴哈喇子狗腿子。
自己低头吃病号餐。
和光不知道从哪学了一手魔界的膳食药补,每天只给他吃这个,味道非常的大荒,一口都能让人原地升天。
另一边的苍羽很快也沦陷了。
同尘早些年和谢孤鸿经历过神魔大战,有着堪比大乘修士的实力,和苍羽切磋也丝毫不落下风,偶尔还能指点苍羽的招式,加之同尘能替他解决那些络绎不绝的拜帖和求见,简直让苍羽如蒙大赦。
两人在临鸢小筑的话语权与日俱增,俨然成了门神和管家,甚至拉拢了所有人来监督疏风岫的起居作息。
疏风岫全然没想到自己会被六个人盯着吃药,面对那难闻的病号餐简直想离家出走。
与此同时外界对临鸢小筑的态度也逐渐转变,自从疏风岫被谢孤鸿带走,不少别有用心的人都想越过苍羽直接抢夺三小只做炉鼎,甚至不乏一些仙门大宗。
他们仗着合欢宗背后无人,纵然被发现也无所畏惧,凤叁中招一次后到现在依旧元气未复。
当外界拜帖的人看到和光同尘时,所有阴沟里的想法都被同尘的眼神冲没了。
放眼仙魔大陆,谁敢惹兮泽仙尊,又不是活腻了。
原本热闹的临鸢小筑逐渐归于平静,甚至不再需要苍羽守夜,而原本对他们相当懈怠的凌霄宗供给弟子也变的异常殷勤。
这确实让疏风岫缓了口气,但眼下还有更紧要的事情。
三小只的比赛问题。
本来凤叁的天魔引是绝杀,但在初赛就暴露必须再安排后手是一,三人对仙门的道法术器都太过陌生是二,两者叠加临阵很容易中招。
越往后比赛越凶险,他们必须得特训。
疏风岫看着苍羽一招一个小朋友的摔打式训练,最终决定去长风阁招募一个魔族散修给三小只当老师。
因为合欢宗最近名气大胜,疏风岫也一直都在风口浪尖,在招募挂出去当天就收到了近千封的拜帖,长风阁为此专一开辟出了一个院子,让疏风岫自行洽谈。
疏风岫在近千封拜帖中挑挑拣拣只留下了十人,但这十人也未能找到合适的。
不是太过实诚斗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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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只,不然就是连三小只都打不过,甚至还有来自荐枕席的。
疏风岫一脸牙疼的看着三小只恶作剧走了最后一个候选人,长叹了口气决定自己上。
就在这时,小院的门再次打开,一个非常干净清润的声音传来。
“请问,是这里需要带教师父么?”
几人闻声望去,竹门外站着一个非常漂亮的美人。
美人一身淡青色长袍,纤细修长的手指捏着把竹扇,一双狐狸眼风情万种,眼角一弯倾国倾城。
三小只看红了脸,连苍羽都有些许的震惊。
唯独疏风岫微微蹙眉,叫出了来人的名字:“黎九宁。”
黎九宁展颜一笑,步履缓缓却眨眼就突破三小只和苍羽的戒备,站在了疏风岫面前,白玉一样的手指挑起疏风岫的下巴。
“小柚子竟然还记得我,真让人开心。”
苍羽拔刀准备分开两人却被疏风岫制止,简洁明了的解释:“故人。”
说故人也不准确,疏风岫只见过黎九宁几面,都是黎九宁来找谢孤鸿汇报一些事情,他也说不准两人的关系,像是下属又像是故友。
疏风岫现在排斥和谢孤鸿相关的所有人事物,想到这个名字就会想到梦境中不堪忍受的酥麻,面上越发冷冰:“你来做什么?”
黎九宁看向三小只:“自然是接了任务来赚钱。”
“你想教他们?”
黎九宁看向三小只:“竟然是魅魔?”
他眨眼出现在凤叁面前,弯腰挑起他的下巴:“还有返祖征兆。”
他美的雌雄莫辨,微微一笑,凤叁眼珠子都飙成了心电图。
“你从何处寻来的宝贝?”黎九宁转头问疏风岫。
疏风岫绷着脸没说话,黎九宁确实是最好的人选,正统涂山九尾狐血统,数百年大乘修为、极善魅惑之道,简直是三小只的天选师傅。
可就是太适配了,也太像某人会做的事情了。
疏风岫冷冷问:“是师——是他让你来的?”
黎九宁的眼神微微犹疑:“说不是你大概也不信,但此行我是有自己的目的。”
疏风岫只看着他。
黎九宁低叹一声:“我得躲个人。”
最终疏风岫还是收下了黎九宁,毕竟他着实没有拒绝的理由。
谢孤鸿想送就送,大不了比赛结束就一拍两散。
六人一起回了临鸢小筑,和光同尘看见黎九宁只微微点头,便各自做事去了。
原本清冷的合欢宗也骤然热闹了起来。
三小只看起来非常喜欢黎九宁,每日缠着黎九宁的时间比缠着疏风岫的时间还长。
黎九宁也很宠着三人,因人教学给三小只制定不一样的方向,在他的教育下,三小只联手竟然能在苍羽手下走过几招,不可谓不精进。
疏风岫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看见三小只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身后无形的尾巴都快摇成扇面了。
凤一:“我们是不是变厉害了?”
凤贰:“是!”
凤叁:“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玩了?”
三只一起超大声:“对!”
疏风岫低头看了眼难吃到天怒人怨的病号餐,无比坚定:“走!宗主带你们出去玩!”
疏风岫优雅的起身,拎着三小只闪电般出现在门口,就要往外跑。
抬头就看见和光如同门神,手里还端着那份可怕的病号餐。
和光铁面无私:“少主,吃完药才能出去。”
疏风岫:……
10. 第 10 章
疏风岫站在揽江城的时候嘴里那股酸苦让人干呕的苦味都没能散去。
他环视整个大街,瞄准一个买桂花酿的摊位,准备买碗甜酿压压味。
小贩看他衣着不凡,正要笑脸迎接,唐横刀冷酷的主顾两人中间。
笑容同时消失。
疏风岫面无表情直视苍羽。
苍羽丝毫不为所动:“和光仙子说过,吃药后两个时辰不能吃其他东西。”
疏风岫直勾勾瞪着他,满眼控诉,苍羽回应的坦坦荡荡,意思也很明确:一口都不能吃。
最终疏风岫败下阵来,看向甜酿的眼神都能拉丝了。
黎九宁就在旁边用扇子捂着嘴笑,他似乎真的再躲什么人,出门还特意换了样貌,像是个俊秀书生,唯独那张多情眼让人一眼脸红。
三小只难得看自家宗主吃瘪,脑子里咕嘟咕嘟的冒坏水。
凤一拽着黎九宁的袖子摇了摇。
“师父!我想喝桂花羹!”
凤贰十分上道:“我想喝酒酿圆子!”
凤叁看着某个类似奶茶的甜水眼都直了:“我想要这个!家乡的味道!”
三小只对疏风岫的死亡视线视若无睹,只摇着黎九宁的袖子一声声叫师父,嘴甜了跟抹了蜜一样。
黎九宁被哄的开心,大手一挥一人买了一碗,连苍羽都分到了一碗招牌桂花酿。
只有疏风岫手里空空,生无可恋。
摊贩别具巧思,将甜酿装在竹筒里在用细竹节做成吸管,让客人能边走边喝,三只都非常喜欢。
三小只同时心满意足的唑了一口。
凤一:啊,好喝!
凤贰:啊,好喝!
凤叁:呕~这是什么?!
凤叁脸都绿了,苍羽也唑了口自己的甜酿:不是你家乡的味道么?
凤叁:不要污蔑我们的神圣的奶茶!
小贩见状笑道:“这是海边渔村做的凉茶嗦,粗湿气,其他地方的人喝不惯得了。”
凤叁颇为绝望,凉茶怎么可能和奶茶一个馓(色)你诓我呢!
最后还是小贩又免费送了凤叁一份招牌莲子羹才算弥补了凤叁受伤的心灵。
黎九宁给了小贩一枚中品灵石,这块灵石足够他们一家衣食无忧,小贩诚惶诚恐,就差跪下来磕头了,再抬头六个人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揽江城作为大陆三大城之一,背靠凌霄宗,城前揽江盘踞,城中仙魔人共居,九纵九横的大街能容纳数量马车并行,繁华昌盛堪称不夜城,城中酒店早在三年前就被预定一空,只为大比盛世。
城中三处则更为闪耀夺目,分别是摘星楼、西北望和卜天楼
东北角的摘星楼是凌霄宗特意为赢得比赛的仙门弟子准备,流水宴席大摆一个月,但凡胜出弟子皆可入内歇息用膳。
西南角则是为妖魔两族准备的西北望,专为两族贵宾准备。
百余里的距离对于双方而言虽然是眨眼可到,但也没人敢在仙人眼下争斗,而且中间隔着揽江城的最高建筑——卜天楼。
两界最负盛名的拍卖行,据传没有卜天楼找不到的东西,只看你出不出得起价格。
他们甚至能请得起东南倾那位仙人。
除却那些高昂隐秘的交易,此行每月定期会收拢仙魔两届宝物进行拍卖,从灵丹魔药到仙器不一而足。
如今六人就站在卜天楼面前,楼主闻风而动,亲自前来迎接疏风岫将人迎到了贵宾席。
这样的款待让疏风岫诧异到怀疑楼主有所图谋,甚至隐隐有几分戒备的将三只护在身后。
楼主是个人情通达的生意人,见疏风岫戒备便带人退了下去。
确定人走了之后才有所放松。
“他没有恶意,只是那你当招牌而已。”苍羽抱着刀:“自你在初赛上被谢孤鸿带走,连你每天吃了什么都能上仙门留声台的头条。”
疏风岫:?
这么闲?
苍羽自从进了楼就有些心不在焉犹豫良久才开口道:“想来卜天楼内没人敢作乱,你和黎九宁在这里不会有危险,我出去一趟。”
疏风岫有些诧异,这是苍羽来了凌霄宗后要离队处理私事。
“去吧。”疏风岫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多问。
能让苍羽露出这样的表情,只能是妖族内部的事情。
苍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夹杂着疏风岫有些不解的复杂。
“算了。”苍羽转头离开,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只有关于谢孤鸿,你才会多问两句。
疏风岫送走苍羽,坐在了黎九宁旁边。
贵宾间宽阔雅致,除了看台、客厅还有供客人休息的卧榻,卧榻上摆了许多软枕,被三小只拿来玩枕头大战,飞的到处都是。
黎九宁歪头避开一个枕头,又抓过来随手丢回去准确的砸在了罪魁祸首凤叁头上,闲闲的翻着拍品单子。
“他喜欢你。”
疏风岫品了口茶,没说话。
黎九宁点了几样拍品浮空观看虚影细节:“感情要学会说出来,也要会走出来,小柚子。”
疏风岫并不继续这个话题:“你想拍这把剑?”
黎九宁也不多言,顺着话题接道:“我还没给小毛头们拜师礼。”
那是一柄魔剑,起拍价只有五万灵石,远比其他拍品要低,那柄魔剑乃是三魔剑之一,其他两柄不知所踪,传闻在仙魔大战中被折断,已经流拍数次。
疏风岫瞬间了然:“你有剩下两柄?”
黎九宁只笑笑不说话。
疏风岫翻了翻单子,最终停在了压轴拍品上——扶桑果。
黎九宁微微震惊看着那个通体火红如琉璃的果子:“卜天楼竟然能拿到扶桑果?不是说仅存的一颗在魔族王族手里么?”
疏风岫当机立断:“你带了多少灵石?”
不怪乎疏风岫想要拍,扶桑果能洗髓化元,是少数能彻底稳固疏风岫魔元的圣物。
黎九宁摇了摇头:“我四海漂泊,手边没有多少灵石。”
疏风岫盘算了下小金库,大约能凑出来三十万上品灵石,咬牙打算一试。
疏风岫的注意力全然都在扶桑果上,因此没注意到来自最上层那恶毒贪婪的的视线。
两个裹着斗篷的身影并肩站在看台前,死死的盯着疏风岫。
“他看起来更脆弱,更美味了。”其中一个身影舔了舔嘴唇,舌头长的渗人。
“解决干净点。”另一个黑影阴冷嘶哑的声音带着疯狂的仇恨。
透过昏黄的灯光隐约辨认出几丝熟悉的感觉,纵然疏风岫在怕也很难认出这人竟然是裴荆的爱徒
梅景文。
他双眸泛着诡异的红光,半边脸像是融化的腊,另外半边脸消瘦到皮挂骨的脱相,黑色斗篷下身体也有几分诡异。
“堂堂凌霄宗首徒和我这种臭名昭著分魔物为伍,不怕你师尊把你逐出师门?”对方问的戏谑挑衅。
梅景文眼底满是仇恨的猩红:“他害我成这般模样,我要让他和他那三个小畜生承受千万倍的痛苦。”
“很好,我们的目的一致。这个合作我答应了。”
梅景文将一滴神血滴进结界,整个结界无声震颤,被快速加固:“此物能避开东南倾那位的神识扫荡,掐断他对疏风岫的感知,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对方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一次就够了。”
一声轻鸣,拍卖开始了。
疏风岫本想一实,不想这样的圣物根本没有给他试的机会,圣果起拍价就在五十万,最终被叫到了三个亿,倒是黎九宁仅用五万灵石拍下了那柄剑。
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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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的交易都需要再规定场地验货,黎九宁带着三小只兴高采烈的去看剑。
疏风岫一个人在看台沉思,想三个亿拍走的圣果的是谁。
就在这时,卜天楼的侍从敲响看疏风岫的门:“疏宗主,天字房的客人想邀那您上楼一聚。”
疏风岫微微诧异,天字房正是那个拍下圣果的人。
“对方是谁?”
“客人未曾自白,但坦言知晓您需要扶桑果,可将扶桑果转送与你。”
疏风岫微微蹙眉,思索再三还是起身同侍从前去,无论对方目的为何,如果可以交涉能拿到扶桑果也有商量的余地。
天字号房比疏风岫的贵宾房更加奢靡雅致,自成独立空间,仅次于洞天福地。
疏风岫打量着周围,灵线织成的地毯铺满了整个房间,连照明都是变异的火灵石。
但如今这样浓郁的灵气都染上了些许赤色的魔气,浓郁的熏香都压不住魔气中的腥臭。
疏风岫微微皱眉,看着屏风后的黑影:“阁下以扶桑果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屏风后的火灵石全部熄灭,连对方的身形都看不清,和暖光中的疏风岫交界分明。
对方在阴暗中打量了他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如同破风箱,连年龄都无法辩解。
“你想要扶桑果?”
疏风岫颔首:“我确实需要此物,若阁下肯割爱,还请明说条件。”
“条件?”对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语,笑得阴森可怖,连火灵石都为之颤抖。
“疏风岫,你还敢和我提条件?”
对方不加掩饰的恨意让疏风岫察觉不妙,不动声色的向门口挪去。
“阁下认得我?”
对方却一眼看出了他意图:“想跑,已经晚了。”
疏风岫劈手要去开门却被赤红色的结界弹了回来,屏风后的身影慢慢挪了出来。
裹着黑色斗篷的人如同小山,缓缓掀开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一张极其狰狞可怕的脸。
“其他人或许认不出来我了,但你一定认得我这张脸。”对方一步步的靠近,强大的魔息散发出可怖的威压:“我变成这样可全都是拜你所赐,疏!风!岫!”
疏风岫面色渐冷,不动声色的握住软剑:“夜无极,你还活着?”
夜无极是疏风岫成为合欢宗掌门后解决的第一个死对头,也是在大荒那种地方都让众魔谈之色变的yin魔,他双修手段残忍血腥,用各种手段榨干俘虏的魔元灵息,连骨灰都不曾放过,又尤其偏爱童真之体。
凤三只原本是夜无极百般搜索来的饕餮盛宴,却在享用前死在了疏风岫剑下。
疏风岫以为他早就死了。
“哈哈哈哈哈。”夜无极爆发出狰狞震耳的笑声:“我当然还活着!还没睡到你,没看到你凄惨的死在我身下,变成鬼都不会放过你!”
疏风岫面色冷然,知道争斗不可避免:“你大可一试!”
“我当然可以试。”夜无极狞笑的看着疏风岫:“你还没有察觉到异常么?疏宗主?”
疏风岫猛然一惊,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调用魔息了,连手脚都开始酸软,几吸的功夫连站立都变得困难。
夜无极一步步靠近:“有人特意为你准备的香料,喜欢么?”
他一步步逼近疏风岫,高大的恐怖的身影彻底笼罩住对方。
“据说和魅魔双修不仅滋味无穷还能快速提升修为。”夜无极蹲下身,单手捏住疏风岫过于小巧精致的下巴:“不知疏宗主这样的纯种魅魔能不能直接让我飞升大乘境界?”
疏风岫咬牙:“你做梦!”
“如果疏宗主做不到,那就让那三个小子来。”夜无极笑的残忍:“一会儿他们就会到。”
“让他们看看合欢宗宗主是怎么在我身下承欢快乐。”
11. 第 11 章
卜天楼密室
被拍卖的三魔剑之一横在剑架上,魔气内敛。
三魔剑分别为重剑、长剑和软剑,如今被拍卖的这支是软剑,剑身修长锋利,薄如柳叶却见血封喉。
相处这些日子下来,黎九宁已经对小毛头们颇为了解,凤一稳重踏实,最适合重剑,凤贰非常全面,适合长剑,凤叁则随了疏风岫,走灵巧一脉,软剑最为合适。
凤叁看见软剑也颇为喜欢,凤一凤贰也都为凤叁开心,见两人确实没有嫉妒委屈的意思,黎九宁才说出了自己还有剩余两把。
想要三位一体,离心就是大忌,不然黎九宁也不能放心将三魔剑交给他们。
“先注入魔气试试。”黎九宁看着爱不释手的的凤叁:“魔剑认主才能发挥最大威力。”
“好!”凤叁握住剑柄,周身魔气大胜,和软剑共鸣,气浪轰然扫过整个密室。
魔剑显然也很喜欢自己的新主人。
黎九宁欣慰的点了点头:“名剑无主,你可要给它起个名字?”
“等师兄门也拿到剑了,我们一起想。”
凤叁开开心心的学着疏风岫把剑缠腰上,不想刚才还共鸣的软剑却宁折不弯,死活不配合。
凤叁:不行!缠腰上最帅!你看宗主多好看!
软剑挺的笔直,宁死不弯,觉得缠在腰上太娘。
凤叁:腰上!
软剑:我直的顶天立地!
一人一剑仿佛小鸡仔掐架,谁也不服谁。
一群人在旁边扶额,连黎九宁都不由失笑,转头去给卜天楼的结账。
变故就出在他转身的刹那。
原本活泼的软剑周身骤然暴起猩红色的魔气,沿着凤叁胳膊瞬间将他包裹,凤叁双眸血红,脸上露出狰狞诡异的笑一剑刺向黎九宁后腰!
“师父小心!”
凤一凤贰同时喊叫出声,想出手依然来不及。
凤叁身法诡谲阴森,黎九宁转身回防的刹那,软剑擦过腰腹,刮掉一层皮肉。
鲜血染红大半青衫。
黎九宁捂着伤口,不可思议的看着凤叁:“小毛……”
凤叁红着双眸,冲他极其挑衅的一笑,再开口声音血腥嘶哑:“下次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说完不管所有人阻拦,握着剑朝卜天楼外冲去。
黎九宁起身要追,又看向凤一凤贰和慌张全然不知发生何事的卜天楼鉴宝师,抬手落下法宝护住两人。
那是最贴近东皇钟的仿品仙器,甚至可以挡下谢孤鸿五成的攻击,是世间难寻的珍品。
黎九宁咬牙:“你们待在里边,我让小柚子来接你们。”
他抬手向贵宾席发了一条律令,径直朝凤叁追了过去。
*
凤叁的身法在未知魔气的加成下异常迅猛,还时不时回头释放剑气阻挡黎九宁,几次从他手中逃脱。
两人足足翻越了大半揽江城,从灯火璀璨人声鼎沸的闹市,追逐到无人僻静的小巷。
再往前就要出了揽江城!
黎九宁心一横,折扇一劈,悍然将凤叁砸向地面。
砰!
凤叁挡不下这一击,重重的在地面上砸出大坑,砖石碎屑炸飞,在他稚嫩阴邪的脸颊上划出一道伤口。
他起身欲跑,一柄竹扇依然架在他的脖颈,稍动分毫必然丧命。
黎九宁冷然道:“无论你是谁,现在从他身上出来。”
“乾坤扇……”对方竟然能认出他手中仙器,挑衅的擦掉嘴角的血迹:“他竟然能请动这世间唯一的九尾妖狐……”
“当真……该死!”
黎九宁瞬间明了这个他指的是疏风岫,想来是合欢宗的仇人。
“你想救他?”‘凤叁’红着眼看向黎九宁,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可以从他身上出来,只要你付的起代价。”
黎九宁深知魔物秉性,自己答应了对方也必然也不会如愿,单手隐于袖中,捏着驱散的诀。
魔物附身时精神体最为脆弱,只要能唤醒凤叁一瞬他就有把握将附体的玩意赶出去。
“你想要什么?”
“传闻九尾狐妖丹能让人提升修为,重铸容颜。”那魔物怜爱bt的摸着凤叁的脸:“我也想要这样一幅好样貌,不知这小子值不值得你用妖丹来换?”
黎九宁眼都没眨,解开化形,露出妩媚的本相,双唇微启就吐出内丹。
九尾妖狐的内丹流光溢彩,在黑夜中熠熠生辉,确是真品无疑。
那魔物完全没想到黎九宁这么轻易就把内丹交了出来,惊讶之余露出愤恨嫉妒的扭曲:“这便宜徒弟对你就这么重要?”
黎九宁坦然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们对我而言是家人。”
凤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咬碎了牙:“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这群低贱肮脏的魔物能有这么好的师父……”
他这句自问近乎呢喃,黎九宁没能听清。
“好啊。”那魔物转身换了嘴脸:“那你后退,我拿到内丹自然会从他身上离开。”
黎九宁依言后退,手心的诀已经全然成型。
他退一步,魔物带着凤叁进一步。
夜晚静谧低沉,连空气都紧绷压抑。
就在魔物即将触碰到内丹的刹那,黎九宁高声一喝:“凤叁!”
凤叁身体陡然一僵,眼底红色些许褪色,黎九宁一手将诀拍在他身上。
圣光引入凤叁身体,又在刹那间引爆,迸发出强光,刺眼的光芒将那魔物从凤叁身上一点点逼了出来。
那团不成型的魔物在空中痛苦的扭曲挣扎。
“你们……”
“你们都该死!同归于尽吧!”
刹那间那团魔气极致收缩,竟是要自爆!
黎九宁毫不犹豫将离体的内丹催到极致,形成厚重的屏障护住最近的凤叁。
轰——
剧烈的爆炸声让小半个揽江城位置振动,街上众人隐约感觉到魔气溃散的痕迹,纷纷向声音来处观望。
负责守卫的揽江城仙门弟子收到警示御剑驰行。
黎九宁以袖遮面遮挡厚重的烟尘,轻咳了两声,眼底是来不及收回诧异。
妖丹于妖族而言是第二条命,直接受到灵气或者魔气的攻击轻则被污染,难以净化,重则碎裂消解,同时也会反噬本体重伤。
那魔物骤然爆发出来的力量堪比一个化神后期修士,他已经做好重伤的心理准备。
但此刻他毫发无损,能感觉到内丹并无损伤,被一股强横的力量稳稳的护在原地。
烟尘渐渐散去。
黎九宁看见一个高大霸道的背影,对方单手拎着凤叁,一手握着他的内丹,闲闲的把玩。
熟悉的战栗感打碎了黎九宁平日的闲适,甚至变的惊慌害怕。
烟尘彻底散去,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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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嚣张的红发和冰冷的软甲。
朱厌转过身露出一个狰狞邪气的笑容:“好久不见,九宁。”
黎九宁本能后退一步,声音都有些发颤:“朱…朱厌。”
朱厌随手将昏迷的凤叁扔进附近的草垛堆里,把玩着黎九宁的妖丹一步步逼近:“这些年,你可让我好找……”
东方天际巨大的明月从朱厌背后缓缓升起,拉长的身影全然笼罩住了黎九宁。
一步、又一步。
黎九宁踉跄后退,直到后背撞上墙壁再无退路,紧接着朱厌滚烫的鼻息扫过他的脖颈。
朱厌着迷又危险的嗅着那股清淡的荼蘼香,话语却带着无尽寒意:“你说,我该怎么回报那一刀呢?九宁?”
百年前的仙魔大战,朱厌是魔族最强有力的新任君主,也是唯一能和谢孤鸿一战的希望,但他却在奔赴战场前深受重伤,最终败于仙门,不知所踪。
这最凶狠背刺的一刀来自于他最爱的枕边人——黎九宁。
这数十年来,朱厌从恨不得撕了他的血肉吞吃入腹,到现在只想问他为什么?是自己对他不够好么?是自己不够爱他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背叛他?!
如今真见到了,他反而不在意那个问题了,他只想让这只狐狸经受和他一样的折磨。
黎九宁被夹在冰火两重天间,身后是冰冷的墙壁,身前是献献朱厌滚烫的胸膛,魔族向来放荡不羁,那软甲从锁骨深V到肚脐下,非常奔放。
黎九宁侧头避开他滚烫的呼吸,也同样回避着他的问题,声音微弱颤抖。
“将妖丹还我。”
朱厌摩挲着那光滑圆润的内丹,眼底是不怀好意的恶劣:“想要?”
黎九宁看起来忐忑无助,可怜极了。
像极了朱厌第一眼见到他的模样,阴冷奢靡的魔族大殿上,唯一的涂山九尾后裔被妖族们打扮成玩物呈给朱厌,希望能平息他的怒火。
小狐狸甚至连尾巴都无法收放自如,红着眼怯怯的看着朱厌,瞬间就让他有了兴趣。
一如现在。
朱厌用力捏着他的下颌逼迫他和自己对视,呼吸粗重灼热滚烫:“你还想骗我?”
黎九宁微微张口:“我——唔!”
他剩余的话都被强势霸道的吻推回了喉咙,变成了细碎的呜咽。
朱厌的亲吻想来粗暴急切,很快唇舌之间便满是血腥气,
唇角湿淋淋的刺痛,黎九宁拼命挣扎却被朱厌更用力的制住,冰冷的软甲摩擦过如同毒蛇吐信,让人汗毛直立。
黎九宁太过单薄,承不住的玉珏腰佩叮铛落地。
“看起来这些年你没有其他人。是因为没有人比我更强么?”
黎九宁挣扎戛然而止,连呼吸都屏住,可怜的抖动,眼眶又红又湿,倔强的看向朱厌。
朱厌全然被他这副表情取悦了,举起手中的妖丹又落下:“我把它还给你。”
黎九宁本能的抬手去接,朱厌极其恶劣冷酷的笑容:“我喂你。”
黎九宁瞬间睁大双眼:“不——”
朱厌再次堵住他的双唇,将所有拒绝和痛苦的惊呼声吞吃殆尽。
明月东升,照亮整个揽江城却忽略了这处被魔气笼罩的角落。
“唔——”黎九宁发出痛苦的声音。
“妖丹不该在这个位置。”朱厌的气息也有几分不稳:“我帮你把他送回去。”
12. 第 12 章
如同轮盘的圆月悬于中天,揽江城也逐渐归于寂静,覆盖在角落的魔气无声消解。
朱厌无声无息倒在黎九宁肩头,缓缓闭上的双眸带着不可置信的不甘。
高大沉重的身躯压的黎九宁一个踉跄,他吃力扶稳后将人放在了干爽的草垛上。
内丹归体,他在起身的瞬间就收拾好了一身狼藉和破烂到无法穿着的衣物,换上了干净的长衫。
除了走路姿势有轻微的不自然外,丝毫看不出来他刚才经历了什么。
黎九宁沉沉的看着昏迷过去的朱厌,勾起一个哀伤的笑容:“怎么这么多年还是会中招呢?”
“对不起,我现在不能跟你走。”黎九宁指尖轻抚过朱厌的脸颊,自嘲道:“或许本就不该再见你。”
朱厌昏睡的毫无知觉。
内丹迷醉的时间有限,在朱厌这种强者身上效用会再打折扣,黎九宁深吸一口气,收好情绪不再看朱厌一眼,确认过凤叁的情况后转头往卜天楼赶去。
不想他刚走两步,卜天楼轰然巨响!偌大的穹顶被巨力直接掀翻,破碎的法阵碎落漫天。
一个身影满身血迹跃上高空,剑锋轰然而下,劈碎了整个卜天楼!
黎九宁在看清那人之后,肝胆俱裂。
“疏风岫!”
*
一个时辰前,天字号房。
夜无极狞笑着一步步的逼近毫无还手之力的疏风岫:“当年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更适合这样的表情。”
“弱小、可怜、湿透了等着人的宠幸。”
疏风岫咬着牙几次想要站起身都没能成功,紫色的双眸被汗水洗练的如同极品紫水晶。
“就是这双眼睛。”夜无极蹲下身捏着疏风岫的下巴:“等我把你玩死前,会把它剜出来当藏品。”
疏风岫冷笑一声:“一个被两界通缉的老鼠,还是先担心你的老鼠窝吧!”
夜无极啧啧两声:“这个舌头也不错,够硬。”
他有恃无恐的态度以及明目张胆出现在卜天楼天字房的行为都说明了有同谋,这个同谋甚至能在仙魔大比这样的盛会中替他只手遮天。
这么恨他且有这样能力的人,疏风岫只能想到一个。
他用力按住夜无极的掐住自己下巴的手腕:“裴荆还真是下血本,不要凌霄宗的脸面也要置我于死地。”
夜无极全然没想到疏风岫竟然会想到这层,对上那锋利逼人,洞穿灵魂的视线,竟然被逼退两步。
疏风岫挣扎着站起身:“还真让我猜对了。”
夜无极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咬牙道:“这可是你自找死路。”
疏风岫嘲讽一笑:“你大可试试!”
他被汗水浸透的笑容在夜无极眼里刺眼极了:“那我就先废了你的手脚,看你还嚣张什么!”
夜无极反手化出弯刀,他的弯刀比寻常弯刀要细上许多,如同钩锁,是为了某些酷刑特意订制的,
刀刃带着寒光步步逼近。
疏风岫在刀锋扬起的刹那抽出软剑,剑锋回旋,直接打飞弯刀,精准的划过夜无极手腕经脉。
鲜血飞溅的刹那夜无极才感觉到剧痛,惨叫出声。
他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腕,恨不得生吃了疏风岫。
疏风岫靠着门才勉励支撑之际站着,脊背依然挺直,他已经力竭到了极限,不然那一剑能削断夜无极的双腕。
而且他在赌。
卜天楼最重客人安全,据传每个房间里有一丝血腥味都会触发警铃前往房间查看,夜无极血喷成这样卜天楼都没有动静……
裴荆可真是下了血本。
“婊子!敢阴我!”夜无极彻底被激怒,大步上前拎起无力反抗的疏风岫,砸翻数道屏风桌椅将人扔在床上:“今日老子不玩死你!”
疏风岫本就旧伤未愈,重击直接让他喷出一口鲜血,几次支撑都没能站起来,甚至连轻盈的软剑都提不起来。
鲜血划过下颌落在剑刃,显现出了剑铭——折柳。
是谢孤鸿亲手所铸,也是他刻上的剑铭,是他成为金丹真人时的礼物。
彼时他正要下山游历。
“折柳赠故人。”谢孤鸿曾对他这般说:“折柳内熔铸了我一魄,出手无须顾忌,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
年轻的疏风岫紧张的看着他:“您不会有事么?一魄太过——”
“无碍。”谢孤鸿直接打断他:“此一魄可保万事,却只一项你需谨记。”
“什么?”
“自爆真元。”谢孤鸿看着自己小徒弟:“自爆真元后此一魄只能保你性命,但再无仙缘可言。”
此后数年,折柳内这一魄从未动过,甚至殛杀台当年都无动静。
疏风岫握着折柳,低喃道:“我只信你这一次……”
“师尊。”
夜无极以为疏风岫再无反抗之力,大步流星的甩飞衣服要扑上来,刚靠近三尺骤然感觉到不对。
但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一股浩然魔气如同海啸,摧枯拉朽迎面冲来,重重将他甩出去,砸断了数根金丝楠木立柱后死死的嵌在墙壁上。
夜无极吐出一口混合着内脏的碎渣,震惊的看着已经提剑而来的疏风岫。
他双眸泛着奇诡的紫光,周身蒸腾的魔气浓稠艳丽,衣袖长发翻飞交错,靠近的每一步都碾在夜无极的心脏上。
“你……”夜无极惊恐后退,连连打出无数刀气都未到疏风岫面前就被震碎,强悍、危险。
修为以臻渡劫!
可疏风岫怎么会有这么强的修为!
夜无极甚至来不及多想。
“此剑偿你刀下罪孽。”疏风岫手腕一抖,剑锋闪过,飞起的左臂带起一弧鲜血。
夜无极痛苦的捂着断臂,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此剑断你此生妄念!”疏风岫剑锋一转,魔气势如破竹直接废了夜无极。
“啊——!”
惨叫声贯彻整个卜天楼,夜无极捂住伤口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你竟然敢废老子!”夜无极满身鲜血死死盯着疏风岫,“老子今天将你碎尸万段!”
只见他身形逐渐膨胀拉长翻转,浑身浮现出黝黑的鳞片,看起来骇人可怖。
夜无极本就有化神后期修为,如今被逼到极致露出本相——足有数十丈长的巨型黑蟒。
已然逼近大乘修为。
巨大的黑蟒盘占据整个天字号房,而后快速游弋将疏风岫缠在中间试图绞杀。
同时他巨大的身形和激烈厮杀的默契彻底撕裂摇摇欲坠的防护结界,被遮盖的假象轰然崩裂,卜天楼内一声轰然巨响,所有人都看见那盘绕扭动的巨蟒,尖叫声混成一团。
妖魔之人忙着避嫌,仙门众人有上前查看,有护住凡人。
一片混乱中,疏风岫的声音冷且寒,穿透云霄。
“折柳——散春风!”[1]
紫色魔气凝聚成一柄柄长剑,自内而外如同剑雨刺穿巨型黑蟒坚实的鳞片,庞大扭动的蛇身刹那间千疮百孔,腥臭的鲜血泼洒整个卜天楼内部。
夜无极的惨叫声响彻天地,濒死的扭动身躯,撞得整个卜天楼摇摇欲坠。
“你……你竟然自爆魔元!”鹅黄色巨大的竖瞳满眼惊恐,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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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着宛如地狱修罗的疏风岫,终于明白了他的魔气来源。
疏风岫并无回应,软剑一扬,掀起滔天魔气,夜无极刚抬起来的蛇头撞飞整个楼顶,仰躺在残破的摇晃破烂的楼顶,露出了他一直隐藏的七寸。
疏风岫缓缓浮上高空,折柳立于胸前,眼神淡漠决绝。
“折柳——满洛城!”
一声令下,折柳嗡鸣,满城兵刃随之迎合,震动不安,甚至有剑几欲出鞘相随。
夜无极临死前只看到巨大的满月之下,疏风岫化身成剑,横扫而来。
淡紫色的双眸无悲无喜,只有必死的审判。
下一刻滚烫的鲜血喷涌如注,他在血腥中闻到了一丝悠远的花香。
是鸢尾。
他想要攀折的鸢尾。
夜无极带着最后一丝的醒悟茫然睁大双眼。
沉重的躯体压垮了整个卜天楼,烟尘飞扬,轰隆声震响了整个揽江城。
“卜天楼塌了!”
仓惶逃出来的人高声惊呼。
疏风岫在混乱的惊呼声中,周身魔气散尽,如同断了线的纸鸢,快速朝地面坠落。
“疏风岫!”黎九宁把昏迷的凤叁随手一放,立刻冲上去要去接人。
不想有人却更快他一步,抢先接住疏风岫平稳落地。
黎九宁定睛一看,是同尘。
他长松一口气,立马跑过去:“小柚子怎么样了?!”
和光没有回答,只微微颔首:“奉主人之命,我需带少主回东南倾,告辞。”
和光眨眼就消失在了黎九宁眼前,根本不给黎九宁阻止的机会。
凤一凤贰手脚并用的爬到废墟上拉着黎九宁的衣袖,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宗主呢!”
"刚才宗主好帅!"
“我从没见宗主用过!”
黎九宁却颤抖着说不出话,刚才疏风岫身上没有一丝魔气。
更准确来说没有一丝气息。
联想到疏风岫那近乎渡劫的魔气,他脑海中瞬间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疏风岫他……自爆了真元。
*
同尘抱着疏风岫出现在兮水大殿时,谢孤鸿扶着殿门呕出一口金血。
纵然是仙人,魂魄堙灭也是重伤。
他脸色苍白到比濒死的疏风岫还难看,却缓缓站直身体,擦拭雕嘴角血迹,从同尘手中接过疏风岫。
“主人……少主他……”同尘跪地俯首。
谢孤鸿声音冷到骨髓:“我吩咐你们什么?”
“是我等保护不力,请主人惩罚。但主人您不可再——”
和光话未说完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卡主喉咙,只见谢孤鸿原本清浅的双眸闪过一丝猩红。
“你在教我?”
“属……属下不敢。”和光挣扎哀求,近乎濒死时才被猛然甩开。
谢孤鸿眼底的猩红已经消散,又成了兮泽仙尊那副冷静淡漠的模样。
“自己去领罚。”
谢孤鸿抱着疏风岫往大漠而去,原本石台所在的阵眼无声无息的升起一座黑色的大殿。
那大殿和兮水正殿如出一辙,颜色却截然相反,阴沉浓郁的黑如同巨大奢华的金丝笼。
殿门在谢孤鸿进入的瞬间怦然关上。
谢孤鸿的声音慢慢响起,平静冰冷如同审判。
“如果离开东南倾连活下去的能力都没有。”
“那就乖乖待在这里。”
谢孤鸿将疏风岫缓缓放在锦榻之上,眼底是浓郁到让人战栗的危险。
“我给过你离开的机会,是你自己要回来。”
13. 第 13 章
疏风岫的情况糟糕到让谢孤鸿心生怒意,若是夜无极在此,神魂都会被凌迟后碾成齑粉。
无人能承受的起仙人之怒。
疏风岫全然无觉的陷入软被之中,柔弱单纯的像只小兔子。
筋脉具断、魔元崩溃、陈年暗伤更是数不胜数,若非他一魄护持,神魂早就过奈何桥排队喝孟婆汤去了。
可惜仙人不愿放手之人,十殿阎罗都来了也带不走。
谢孤鸿心念一动,整个东南倾风雨欲来,阴沉晦暗到窒息。
一声惊雷轰然落下
整个东南倾蒸腾起浓郁粘稠的魔气,兮水深处燃烧起赤色魔焰,快速燃烧席卷过摇曳的白莲。
魔焰所过,满目红莲。
洞天之内的灵气被强行逆转成菁纯的魔气汹涌澎湃的灌注进疏风岫残破满是伤痕的身体中。
可疏风岫毫无反应,形神溃散近乎尸体。
海量的魔气如同泥牛入海,谢孤鸿却毫不在意。
这样的灌注足足持续了十日,疏风岫的胸腔终于传来了微弱单薄的心跳。
紧接着脉搏缓慢跳动,苍白到透明的脸色几不可查的有了些许生气。
谢孤鸿长袖一抚,那磅礴可怖的魔气消散于无形,兮水之下的魔焰熄灭,白莲摇曳,仿佛十日间的种种是南柯一梦。
疏风岫安静躺在软榻之中,半边苍白的脸埋在软枕之中。
脆弱、可怜。
谢孤鸿微微倾身抚摸过他被汗湿的鬓发,仔仔细细看着十年未见的小徒弟。
细长的双眉斜飞入鬓,眼睫如同鸦翅,挺拔精致的鼻梁下双唇柔软,每一处都美的恰到好处,让人不自觉的被吸引。
但最让人难忘的是紫色的双眸,宛如极品紫水晶,只一眼就能让人沉沦赞叹。
少年时谢孤鸿带他去人间京都,正值杨柳浅绿,疏风岫一身紫色圆领袍,革带收束腰身,隔着朱桥回廊招手唤他。
“师尊!”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1]
那双紫眸满眼都是自己,带着滚烫的少年意气。
如今的疏风岫磨去了棱角,变得沉稳、庄重、内敛,脊骨却依旧宁折不弯。
都是他喜欢的模样。
谢孤鸿单手捧着他的下颌,慢慢的摩挲着浅色的双唇,双眸逐渐晦暗、疯狂、危险。
“我给过你机会离开。”
“脆弱的鸟雀就应当乖乖待在笼子里。”
就在那股阴暗的气息几乎将疏风岫全然包裹时,殿门外的结界传来轻微波动。
谢孤鸿微微侧头,周身阴郁可怖的气息散去。
和光忐忑的跪在殿门外,轻声禀告:“主人,星辰海掌门求见。”
她知道谢孤鸿听得见。
“自称有办法救少主。”
和光忐忑忐忑的等待了许久,面前的殿门才缓慢沉重的打开。
她低匐垂头,只能看见谢孤鸿的鞋尖和宽大纯白的衣袍。
在他背后,层层结界轰然落下,掩盖住了那脆弱单薄的少年,连只蚊虫都无法逃离。
“带他去兮水正殿。”
*
星宿海之主星辰渊是仙门之中仅有的阵法炼药双修的大乘后期修士,乃是仙门人人敬仰的仙门宗师,如今已过千岁,论地位声誉甚至高出裴荆这个天下第一宗宗主。
纵然这样的宗师仍需在谢孤鸿面前恭敬的俯首行礼。
谢孤鸿站在高台之上,微微垂眸,并不言语。
大殿孤寂肃穆,仙人威压甚至让师徒两人不敢起身。
寂静许久,星辰渊才赌注一般开口:“我等有助疏宗主恢复之法,还请仙尊允我等一试。”
谢孤鸿冷淡的目光扫过星辰渊,落在他身后的江拂舟身上。
年轻、儒雅,和之前疏风岫身上残留的气息一样。
江拂舟站在师尊身后,却仿佛被天地俯瞰,渺小如蝼蚁,背后冷汗涔涔。
直到谢孤鸿移开视线。
仙尊缓缓开口:“你想与本君交易?”
星辰渊额头划过冷汗:“老朽确有事相求。”
“哦?”
星辰渊深吸一口气:“吾想替小徒求一姻缘。”
谢孤鸿狭长清浅的双眸微眯,重复道:“姻缘?”
大殿中威压陡然加重。
星辰渊和江拂舟都未察觉到其中隐藏的杀意。
“老朽听闻疏宗主乃是仙尊坐下弟子,今日斗胆为小徒求仙尊恩典,希望能允疏宗主与小徒结为道侣,共续仙魔和平。”
这个想法最开始是江拂舟提的,他在见了疏风岫一面之后念念难忘,几乎成了心魔,最终以初赛头筹向星辰渊求得道侣恩典。
最开始星辰渊并不愿,疏风岫身份复杂和凌霄宗宿怨纠葛,江拂舟乃是星宿海的未来希望,实非良配,但他们都看到谢孤鸿对疏风岫的偏爱。
让兮泽仙尊偏向星宿海,那星宿海成为天下第一大宗指日可待。
“道侣……”
谢孤鸿冰冷的重复这两个字,眸色中闪过残忍的笑意,目光犹如实质压在江拂舟身上。
“你爱小徒,还是想算计本君?”
被一语道破算计的师徒瞬间额头直冒冷汗,仿佛被死亡凝视。
“老朽……”
江拂舟抢先一步跪地:“弟子是真心爱慕疏宗主!还望仙尊成全!”
谢孤鸿冷眼看下匍匐跪地的少年:“被魅魔一眼惑于心魔,还称为真心?”
江拂舟被问到哑口无言:“我……”
他确实无法确定自己是被疏风岫的魔魅体质吸引还是真心爱慕。
骤然被点破,少年几乎无地自容。
星辰渊全然没想到谢孤鸿竟然会为了疏风岫动怒,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立刻请罪要带江拂舟告退。
不想未走出大殿,殿门轰然关闭。
谢孤鸿端坐高台:“本君何时允你们离开?”
星辰渊终于看向高台,一瞬间阵法大家的知觉让他觉得高台之上的人并非仙人更像魔渊中沉睡的庞然大物。
星辰渊握紧手中星盘,若是兮泽真的发难,拼死也要将江拂舟送出去。
但谢孤鸿依旧未动,只淡然问道:“你想让本君入住星宿海?”
星辰渊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蒙了。
谢孤鸿淡声道:“并不不可,若星宿海能夺得仙魔大比魁首,东南倾将落于星野。”
这是神谕,更是仙人指路。
星辰渊完全没想到谢孤鸿竟然真的会同意,大起大落之下膝盖都在颤抖 ,反应过来后立刻跪地俯首。
谢孤鸿却不在回应,站起身下一秒消失在大殿。
裴荆太过自以为是,需要让他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
很长一段时间疏风岫以为自己死了,灵魂漫无边际的飘在虚无之中。
不知年岁、不知自我。
这样的飘荡不知过了多久,虚无变成了浓稠的血色,继而燃烧无数红莲托举着他,将他缓缓带出这片虚无。
所有的记忆和伤痛刹那间回笼,疏风岫难受的摇头,随机被一股清浅的气息完全笼住。
清冽好闻,熟悉可靠,让他又缓缓沉睡了过去。
他的意识完全混乱,有时感觉自己是在东南倾乱跑的小不点,还没师尊大腿高,一不小心就会翻入兮水中,然后被准时出现的师尊拎着后脖颈提起来。
疏风岫就会咯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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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笑,凑上去亲那冷着脸的仙人。
有时又觉得自己在逃亡路上,凄风苦雨,只有潮湿的草席裹身,浑身伤痕还要注意凌霄宗的追杀。
意识混沌,身体也忽冷忽热,他用力的蜷缩起自己,坠入更深的梦境中。
最终他落在了一处嬉笑喧闹的花楼。
绯色艳丽的纱幔层层叠叠,穿着艳丽清凉的歌女在台上媚眼如丝,间或穿梭在坐席之间。
喧闹淫靡让疏风岫恍然迷茫。
谢孤鸿收敛了一身仙气坐在他身边,见他出神:“可是察觉到妖气了?”
疏风岫猛然回神:“不……不曾。”
他知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筑基之后,人间帝王以整族运势为供奉,求仙人出山救满是妖气的帝都。
谢孤鸿早就察觉到了紫微星有妖气傍身,但人间朝代更迭乃是命数,他并不想理会但小徒弟似乎出了些许问题。
彻底长开的小徒弟经常望着自己出神,等自己看过去又躲闪心虚。
很快同尘就把疏风岫藏起来的小秘密递到了谢孤鸿案头。
是本凡间的风月话本——无删减的全本。
谢孤鸿思索片刻,应下了帝王供奉,带着小弟子去往人间京都——捉妖。
实际上这完全是多此一举,纵然谢孤鸿收敛了一身仙气,嗅觉灵敏的妖族也望风而逃,紫微星光芒大盛。
只有这处花楼妖气浓郁,丝毫不怵凌冽仙气。
谢孤鸿直接带着懵懂的小徒弟进了花楼。
疏风岫作为修者,耳目灵敏,自从落座便将那那些只在话本中见到的浪荡言语和啧啧水声见了个全。
脸上的热度怎么都下不去。
他无助的扯了扯谢孤鸿的袖子:“师……师尊。”
谢孤鸿却坦然饮酒,纵然身处声色之地却依旧凛然不敢让人靠近。
“欲望乃是人之本性。”谢孤鸿看向自己面红耳赤的徒弟:“人、妖、魔都无法免俗,无需遮掩。”
“可是……”疏风岫无助的看着他,眼底满是心虚。
可听到这样的声音,想到那样混乱的场面,疏风岫脑海中的主角却是自己和谢孤鸿。
他连谢孤鸿衣袖都不敢拽了。
就在他松手刹那,周围绯色纱幔朝他漫天卷来,谢孤鸿欺身而上,用力扣住他的手腕压在头顶。
任由纱幔将他们魇魔。
疏风岫再抬头就发现谢孤鸿双眸猩红,如同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危险魔兽,哪里还有仙人模样!
“你想我这样对你?”谢孤鸿的笑容阴森中满是邪气,手指划过喉结落入不可名之处。
疏风岫本能的摇头要拒绝,却被纱幔层层捆缚,连双唇都被封住。
谢孤鸿低笑声带着满足的喟叹。
“取悦我,否则会受伤。”
“不——”疏风岫在在心中呐喊。
“不,你不是师尊!”
呐喊声于灵魂振聋发聩,绯色纱幔被撕成一片片,梦境乍然惊醒。
疏风岫猛然睁开双眼,双眸满是惊恐和未褪的红痕,直勾勾盯着黑色的床幔,表情怔然惊鄂。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逐渐回笼,他才发自己躺在一张暗色华丽的床榻上,黑色的纱幔绣着大片的红莲层层叠叠落下挡住他的视线,昏暗不清。
疏风岫尝试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双臂被高举在头顶,根本使不上力。
他微微仰头看去,只见自己双臂交叠于头顶,纤细的无力的手腕被玄铁铸成的锁链扣死,冰冷的铁链绕过床头延伸到视线尽头的黑暗中。
但锁链不止这一条。
手腕、脚腕、脖颈、甚至腰腹。数条冰冷的铁链如同捕食的蛛网,让他无处可逃。
14. 第 14 章
疏风岫茫然空白的盯着那些没入黑暗中的锁链,许久都没能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自己是死了么?
被仇人抓走,想要折磨自己?
是裴荆还是大荒魔族?
他思绪混乱,昏昏沉沉,无法思考很复杂的问题。
直到黑暗尽头传来一阵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
疏风岫转头去看。
谢孤鸿一身宽大银白的长袍,随意的拂开红莲纱幔,站定在床边。
“醒了?”
他的模样和语气太过自然,就像小时候自己偷跑出去玩被抓包时平静坦然。
疏风岫又看向那玄铁铸造的锁链,甚至有种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谢孤鸿这样惩罚自己的错觉。
“我……”
疏风岫几次张嘴,却什么都没能问出来。
谢孤鸿自然的坐在床边,将疏风岫抱坐在怀里,锁链晃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他的动作熟稔习惯,像是已经这样做了无数次。
疏风岫浑身无力,软软的靠在他怀里,松垮的里衣滑落,堆积在腰腹,露出大片的脊背,漂亮的蝴蝶骨在黑夜中脆弱美丽。
微凉的空气和毫无遮挡的危险让疏风岫瑟缩战栗。
毫无防备的唤出骨子里的称呼。
“师尊……”
谢孤鸿低声回应他,轻柔的将他浓密柔顺的长发拨到身前,露出脆弱纤细的后颈。
带着薄茧的指腹在最要命的后颈轻微摩挲,让疏风岫觉得自己像是被强行拨开花苞的睡莲,露出柔嫩的花心,任人揉捏。
疏风岫不住的颤抖,害怕中带着未知本能的期待。
这样不上不下的折磨几乎让他哭了出来。
“您……您要做什么?”
后颈的皮肤被摩挲的泛红刺痛,疏风岫枕在谢孤鸿肩头,被他全然裹在怀中,看不见他的动作让人更加不安。
许久之后,谢孤鸿才道:“助你重塑经脉。”
魅魔在魔族中也是较为特殊的一脉,他们可以像寻常魔族一般修炼出魔元,不同的是寻常魔族魔元崩溃后纵然活下来也再无修
炼可能,而魅魔后颈的魅眼则可以在魔元碎裂之后重塑经脉,甚至重铸魔元。
就像是沉眠在身体内的种子。
但想要激活这枚种子生根发芽并不容易,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寻找魔元深厚或灵力深厚的人双修采补。
“不……不行!”疏风岫挣扎着想要脱离谢孤鸿的怀抱。
他喜欢谢孤鸿,想要成为他的道侣,却并非以这样不堪甚至折辱的方式。
他微弱的挣扎谢孤鸿根本没有看在眼里:“忍住。”
紧接着不给疏风岫任何反应的时间,大股灵力强势灌入魅眼之中。
“啊——!”
酸胀、滚烫、剧烈。
疏风岫眼前一阵阵发白,身体因为无法承受这样的刺激而不住痉挛,锁链叮当作响,回声在大殿中清脆空旷。
谢孤鸿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干渴的魅眼迫不及待吞吃着汹涌澎湃的灵力,逐渐变得柔软湿润饱满,而后慢慢的将其转化为魔气潺潺流入残破的经脉,一点
点在滋润修复赏识。
这样的过程让疏风岫浑身酸胀麻痒,细密难耐,不痛苦却让他无法忍受。
他连要紧牙关都不被允许,谢孤鸿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单薄的脊背。
“难受就喊出来。”
可疏风岫不要,那样的声音让他自己都脸红颤抖,怎么可能喊得出来。
灵力一波波的冲击,疏风的眼泪濡湿了谢孤鸿整个肩头,终于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全然不知这样的治疗持续了多久,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满身都是谢孤鸿的味道。
从内到外,全然的主权宣誓。
*
疏风岫醒醒睡睡,大多时候并不清醒,重伤的身体修复需要大量的睡眠和灵气。
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睡,魅眼灵力枯竭时又会因为对灵力的极度渴求强行唤醒。
通常这个时候谢孤鸿就会把他抱在怀里,平稳的给他输送灵力,予取予求,从不苛待。
疏风岫也逐渐适应了那宽阔沉稳的怀抱,泪眼朦胧的一声声唤着师尊。
不知是在求他停手,还是求他给与自己更多。
疏风岫自身无觉,但谢孤鸿却察觉到疏风岫汲取的灵力越来越多。
他的经脉已经修复了七七八八,若非锁链限制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与常人无疑。
但魅眼依然疯狂饥渴的向他汲取灵力,甚至有反过来控制疏风岫哀求自己的阵势。
被魅眼控制的疏风岫和平日沉默清冷的模样截然不同,眉眼低垂,欲语还休,纤长的眼睫被汗水浸湿成一簇簇,微微张开的双
唇水润饱满。
长发披散,衣衫半褪,白皙的手腕带着镣铐又轻又软的搭在谢孤鸿肩上。
像一只从深海中游弋上浮的美艳水鬼。
他对着谢孤鸿的耳垂呼气,声音软糯颤抖。
“师尊……给我。”
往常予取予求的谢孤鸿此刻却不为所动。
疏风岫不知晓自己到底有多勾人,但谢孤鸿却明白,这才是魅魔真正雨露期来临前的模样。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
清淡、悠远还有一丝丝回甘的苦。
是鸢尾的花香。
哪怕是大乘修士闻到一缕香气都会被勾起最邪恶的欲念,思之成狂。
因为疏风岫是这世间仅存的唯一一只纯种魅魔。
谢孤鸿抚摸着微微红肿的后颈,只要在这个时候再次注入灵力,就会彻底让疏风岫进入雨露期,到时候他就会哭着哀求自己施
舍给他元阳,毫无节制的索取讨好。
经过漫长的雨露期之后,他身上会满是自己的烙印,雨露期也只能由自己来滋润。
明明是那样媚骨天成的魔物,却在结契之后只能为一人绽放。
谢孤鸿在疏风岫柔弱无骨的磨蹭下分毫未动。
许久之后,指尖的灵力汇聚到极致一寸寸的靠近疏风岫的后颈,谢孤鸿眼底的猩红逐渐蒸腾翻滚,让他看起来如同绷紧饥饿到
极致的猛兽。
下一秒就会把猎物吞吃殆尽。
但那指腹最终没能落下。
疏风岫对这样的冷待不满极了,柔软的指尖划过谢孤鸿的喉结,想要去脱他的衣衫。
刚触碰到领口就被谢孤鸿握住,宽厚的掌心将整个手包括住,隐隐可见青筋却并没有把人握疼。
更像是绷到极致的克制和压抑。
他单手包住疏风岫的下巴强迫的人抬头看向自己。
疏风岫紫色的双眸像是被湿透了的紫水晶,灿烂,炫目。
谢孤鸿的声音低沉喑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疏风岫茫然的看着他。
谢孤鸿和那茫然可怜的人对视片刻,微微俯身吻上微微张开的双唇。
粉嫩的双唇微凉,柔软。
一屡屡灵气顺着口舌滑入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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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住莫名的躁动。
疏风岫本能的想要更多,不想那短暂的温情一触即分。
魅眼因为短暂的安抚儿偃旗息鼓,餍足的蜷缩回后颈。
疏风岫双眸刹那清明,看到谢孤鸿那放大贴近的双眸。
一脸空白。
绯色迅速脖颈蔓延到整个脸颊,红的能滴血。
谢孤鸿就那样静静看着他,眼底的猩红若隐若现。
疏风岫在那样的目光中狼狈溃败,手忙脚乱的想要从他怀里逃脱,却被沉重冰冷的锁链牵绊,不稳的又歪了回去。
锁链碰撞的声音带着金属特有的沉闷。
疏风岫彻底清醒了。
谢孤鸿伸手帮他坐直,依旧没有解释这些锁链的意思。
死寂、无言。
谢孤鸿身上被白莲腌入味的清香将他全然裹挟在自己领地,密不透风。
幼年的疏风岫很贪恋这个感觉,会像只不设防的小猫四仰八叉的趴在他身上睡觉,谢孤鸿一手持书卷,一手轻扶过他的发顶。
他能整夜无梦,睡到日上三竿。
但现在这样的冷香却让他不安警戒,谢孤鸿都变得陌生危险。
疏风岫想要问他太多,为什么要救自己,为什么抛弃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可每次谢孤鸿垂眸的时候他所有的话都会被堵回去,感觉自己的话可笑可怜毫无必要。
最终是谢孤鸿先开口:“想要重铸魔元,需要彻底进入雨露期,你自己来选。”
疏风岫反应片刻才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他自然知道魅眼和雨露期的事情,但谢孤鸿的问题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摆在他面前的两条路,一条是就这样成为废人,浑浑噩噩的等到死亡那一天,另一条则是找人合修进入雨露期。
对方将成为自己终身道侣,结契之后的雨露期只能由对方来安抚。
谢孤鸿什么意思?他要给自己找合修道侣?
在明知自己爱慕他,喜欢他的情况下要让自己和别人上床?
“和谁进入雨露期?”疏风岫仰头哑着嗓子问。
谢孤鸿眸色沉沉:“你想是谁?”
疏风岫对上那无悲无喜的眼神,负气倔强的看着他。
“只要不是你,谁都可以。”
他这句话说完就感觉到了不对,那是魅魔对危险本能的感知,让他战栗的想要逃跑。
下一刻他就被谢孤鸿狠狠的压在床榻之间,沉重的锁链骤然拉紧,挣扎的双腕被扣在床头,双腿被锁链拉开大张。
整个人被固定成一个极其羞耻迎合的姿势,谢孤鸿撑在他上方,宽大纯白的袖袍纷纷滑落,将他全然罩住,丝毫都挣扎不得。
下颌被掐的生疼,疏风岫只能看向谢孤鸿,瞳孔骤然紧缩。
只见谢孤鸿双眸闪着极其诡异危险的血色,比疏风岫见过的任何魔物都要恐怖骇人。
疏风岫心里骤然生出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甚至惊骇的念头。
可是……仙人怎么可能会坠入魔道!
何况是谢孤鸿?!
他过于惊骇的的表情似乎取悦了仙人。
常年握剑的指腹划过疏风岫的脸颊往下,一手扯开他松垮的里衣震成碎片,所有的铁链和束缚无所遁形。
太过羞耻了。
疏风岫本能的想要蜷缩起来,却被锁链强行打开。
玄黑冰冷的铁链和苍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谢孤鸿的语调轻柔残忍:“除了我,你还想被谁看见这幅模样?”
15. 第 15 章
疏风岫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模样的谢孤鸿,周身阴冷诡谲。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庞大如同山岳的野兽盯上,血红的双眸死死的盯着他,随时都会被吞吃入腹。
疏风岫连呼吸都屏住了,浑身紧绷到牙齿打颤。
他确信自己不说点什么挽回,此刻的谢孤鸿不会顾及他的意愿,只要他想就会立刻将自己拖入雨露期,彻底完成结契。
自己会死在这张床上。
可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明明是他不要自己了。
是他推开了来示爱的自己。
现在这是做什么?
宽大的袖袍擦过肌肤,冰凉的感觉让疏风岫不停的战栗。
他完全不知道这样本能的示弱会激发出谢孤鸿什么样的欲望。
强自镇定道:“放开我。”
谢孤顺着手腕上的铁链摩挲道细嫩的手指缝隙,强迫是疏风岫和他十指相扣。
他几乎整个人都压在疏风岫身上,伏在他耳边冰冷质问。
“放开你去找谁?”
疏风岫咬牙不语。
“那个被放逐的妖族?”
“星宿海那个黄毛小子?”
疏风岫不由反驳:“我没有!”
谢孤鸿一寸寸的靠近:“现在,告诉我,你想和谁结契?”
他想让自己说出谁的名字?
谢孤鸿?
内心浮现的念头让疏风岫觉得荒谬可笑,但此刻的情形却让他完全笑不出来。
因为谢孤鸿紧逼危险的模样,是真的会在这里要了自己。
可自己算是他的什么?徒弟?情人?道侣?炉鼎?
哪一个都不会被承认的。
他内心的挣扎和拒绝太过明显,谢孤鸿自然看的明白。
“你想做为师的什么?”
“亲口说给为师听。”
这样亲昵放浪到近乎调情的问句带着步步紧逼的压迫。
疏风岫几乎确定眼前的谢孤鸿有问题,可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现在的自己丝毫没有反抗他的力量。
他颤抖着开口,带着服软的乖训示弱。
“师尊……”
谢孤鸿只看他,示意继续。
“先……先放开我。”疏风岫委屈道:“疼。”
这本是他的缓兵之计,可真喊疼的时候却像是不经意打开了他最不愿意回想的过去。
凌霄鞭很疼,疼的他想死。
十里山路上的风也很疼,
逃亡路上的大学很冷,冷的骨髓都疼。
大荒中每次争斗都是生死搏命,他几次都差点死了。
他每次都想对谢孤鸿说疼,可是谢孤鸿已经不要他了。
说疼也没人听。
泪水悄无声息从眼角落入鬓发,疏风岫怔怔的重复。
“师尊,真的很疼。”
谢孤鸿所有的动作都停在刹那,他像是从那双受尽委屈的双眸中看到了疏风岫无依无靠的那十年。
那滴泪水烫到了他。
眼底的猩红刹那间褪去,逐渐的变的清浅如同从前,大殿中危险压抑的氛围也逐渐消散。
谢孤鸿看着疏风岫的模样,不自觉的要去抚摸那泛红的眼角。
“你是不是……”谢孤鸿犹豫的开口。
那一瞬间他表情温柔的不可思议,没有平日仙尊的冷傲疏离,也不似刚才那般危险疯狂。
就像是褪去了所有的铠甲,不是兮泽,不是仙尊,只是谢孤鸿。
是待他温柔细心的师尊。
那一刻疏风岫觉得自己所有的话都可以问出口。
“您为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大殿传来轻微的震荡。
谢孤鸿微微侧头看向殿外,眼神冷冽。
有人在攻击结界,不是小打小闹,而是直接轰炸。
不然在寝殿之中不会有震感。
他从床上站起,将自己宽大的外袍落在疏风岫身上,径直拨开层层纱幔,消失在了黑暗中。
疏风岫仍旧没能从刚才谢孤鸿的模样中缓过神来。
仙人入魔?这在整个大陆都不曾出现过。
他隐约觉得自己忽略了很关键的事情,可怎么也抓不住,加之他身体在刚才的对峙中消耗到了极限,最终扛不住越来越涣散的神思,沉沉睡了过去。
*
谢孤鸿推开大门刹那,一个巨大如同烈阳的火球迎面砸了下。
将沙漠烧成玻璃镜面的热浪正面撞上大殿的结界,对冲的波浪掀起百丈高的尘沙——
埋了朱厌一脸。
“谢老贼!你阴我!”
在结界遮挡下纤尘不然的谢孤鸿垂眼盯着他,面无表情。
朱厌从沙坑里把自己刨了出来,呸掉嘴里的沙子,对谢孤鸿怒目而视。
“什么事?”
谢孤鸿心情并不好,并不想和他废话。
但朱厌心情也不好。
任谁找到背叛的道侣惩罚到一半被阴倒昏迷,都会不爽。
朱厌醒来之后找不到黎九宁的任何痕迹之后简直气炸了,仅剩的理智让他跑来找谢孤鸿想办法。
让后谢孤鸿喂了他一嘴沙子。
“谢老贼!来战!”
去tm的,这口气谁爱忍谁忍!老子今天一定要干一架泻火!
但朱厌知道谢孤鸿不会理他,因为往常他无聊挑衅谢孤鸿的时候都会被当空气无视,再惹的急了就会把他丢在上古阵法里自己玩。
通常朱厌都得在阵法里转上十天半个月后狼狈的被打出来。
但现在朱厌管不了那么多,哪怕被谢孤鸿关进阵法和上古凶兽搏杀也可以。
他想厮杀,想见到漫天杀气。
只有这样他才能忘记又一次被黎九宁算计的愤怒、不甘和不愿承认的委屈。
可他不知道,谢孤鸿心情也不好。
十分糟糕。
于是朱厌百年来第一次得到谢孤鸿的应战,他平静的走出结界护持的大殿,抬手招来一只兮水的白莲,以花作剑。
他往前走的漫不经心,身后山河棋猝然激发,眨眼将两人拖入古战场遗迹。
满地残垣断壁,残阳如血,纵然只是环境也能感受到上古战场的威压和悲凉。
谢孤鸿没给朱厌任何反应时间,以花作剑朝朱厌辟去。
花瓣轻柔微颤,散落水珠,带起的剑势却辟山分海,雷霆之势卷向朱厌。
“我擦!”
朱厌不敢直撄其锋,闪电路落在旁边残破的石柱上,原来他站的位置被辟出一道看不见底的深沟。
朱厌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谢孤鸿这是哪个筋抽回来终于想起来杀自己了?
他只出神了片刻,谢孤鸿已经落在他身后,面无表情手腕微抬,莲心直指朱厌命门。
朱厌不敢再大意,长鞭划过艳丽的弧度格挡住白莲。
一片花瓣被带飞飘落半空被鞭风扫成两半。
“好!好!让老子看看你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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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到了什么程度。”朱厌满身亢奋,眼底闪烁着魔族展示浴血厮杀的精光,提鞭冲向谢孤鸿。
谢孤鸿冷漠的格挡开鞭子,剑意直接劈碎了朱厌身后巍峨的山峰。
现在的朱厌并不是谢孤鸿的对手,他在当年的神魔大战中失去原身,纵然谢孤鸿有陈年旧伤,想揍他也绰绰有余。
山河棋本就是谢孤鸿的主场。
一个时辰后,朱厌挂着踩从山河棋中被丢了出来,之后谢孤鸿才施施然的踏空出现。
但仔细看去,谢孤鸿白色衣袍也被挂出了不少裂口,看起来没了平日的孤高疏离的模样,反而有几分落拓沧桑的意味。
朱厌戾气被磨的差不多,反而有几分发现不为人知秘密的揶揄。
他挑眉看向一脸冷淡的谢孤鸿:“这样的情况多久了?你瞒的挺深啊。”
谢孤鸿已然恢复平日模样,兀自往兮水水榭而去,朱厌饶有趣味的跟了过去。
水榭之上,和光将茶具摆好,欲言又止的看向谢孤鸿。
她担心疏风岫的情况,又找不到人,心里总有几分不安。
但谢孤鸿并没有回答她的意思,自若的洗杯泡茶。
他动作行云流水,非常赏心悦目,但对面是个不懂风情的魔物。
朱厌抢先捞走了谢孤鸿泡好的第一杯,放在鼻尖轻嗅:“没有小狐狸泡的好喝。”
“他给你泡?”
谢孤鸿难得没生气的接话。
“他不愿意,我逼的。”朱厌露出一个邪气十足的笑容:“当时他不听话,我让他脱光了跪在我面前给我泡。”
谢孤鸿轻啜了一口茶,不知可否。
朱厌餍足的回味:“然后我把他按在了茶桌上,亲手把茶喂给了他另一张嘴,他倔强又屈辱的脸可真是……”
朱厌不自觉的舔了舔唇角。
“妖族的背刺是你应得的。”谢孤鸿冷冷的评价。
朱厌冷哼一声:“那他也是老子的,一辈子只能是老子的人!”
“而且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朱厌看着高冷禁欲的仙尊:“你又对你那心肝小徒弟做了什么?金屋藏娇?”
谢孤鸿并没有正面回应,只道:“他自爆魔元,如今尚未全然脱险。”
“好机会啊。”朱厌撺掇谢孤鸿:“趁现在结契,他一辈子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关起来让他哭着求你!”
谢孤鸿放下茶杯,整个水榭都安静了下来。
朱厌看着他性冷淡的脸,摸着下巴怀疑:“你不会不行吧?”
谢孤鸿看着朱厌。
朱厌对危险毫无所觉:“还是技术不行?你们修仙之人就是矜持,我给你找找当年在魔界流行的话本。”
朱厌完全无视了谢孤鸿越来越冷的脸,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捞出一摞非常粗犷魔界的话本子,单看封面就能想到内容的精彩刺激。
谢孤鸿眸光一动,落在了其中一本上。
紧接着朱厌又捎带出来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显摆给谢孤鸿:“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吧?”
“这个。”朱厌指着一根细长的琉璃棍,表面凹凸不平:“前边用的,你想让他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这个。”朱厌拉出来一套谁都认得出来的东西:“从小到大,慢慢适应,直到适合你的尺寸。”
“还有这个……”
朱厌还没介绍完,直接被轰出了水榭,俊脸在地板上搓出了愤怒的火花。
他站起身叫嚣:“你倒是把东西也还给我啊!”
16. 第 16 章
朱厌又花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敲开谢孤鸿的结界,因为他找谢孤鸿是真的有事。
不过等他进去的时候,茶桌上干干净净,好不容易搜集来的玩意全都没了。
他支着腿坐到谢孤鸿对面,四处伸头找:“我东西呢?那可是我这些年辛苦找最好的师傅定做的。”
谢孤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朱厌这次看懂了警示,大概知道自己再多说一嘴就真谈不了正事了,决定等谢孤鸿走了了偷偷回来找。
“我听说第二次大比的内容已经出来了,是须弥秘境。”朱厌难得正色。
谢孤鸿自然知晓,他前些时日出门就是帮忙出手固定秘境入口并嵌入比赛规则和安全机制。
毕竟须弥洞天不比其他秘境,乃是上古神魔之战的遗留产物。
上古神魔之战的摧毁力远非现在的众人可以想象,动辄间便是空间扭曲、山海撕裂,地貌摧枯拉朽的变化。剧烈的灵力让空间
错位堆叠,地脉为了自我纠正疗愈就会吞噬部分地域,这部分地域在异域空间逐渐拼接完善,就成了现在的须弥秘境。
机遇虽然多,危险也同样增加,纵然他出手固定规则也很难保证参赛弟子毫发无损。
朱厌接着道:“我要进须弥秘境。”
谢孤鸿:“你并非参赛弟子,也不符合参赛条件。”
“废话!我要是能自己进去还来找你?!”
实际上朱厌早就去试过了,他并不是什么遵守规矩的人,早在知晓秘境的时候就想冲进去,不想入口早就被凌霄宗设下规则,
根本就进不去。
他一眼就认出来那规则是谢孤鸿下的,掉头就冲回了东南倾。
“你想进去干什么?那里的法宝灵药可入不了你的眼。”谢孤鸿不置可否:“黎九宁也不会躲在里边。”
“我的原身可能在里边。”朱厌提到原身之时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人撕成碎片。
当年他腹背受敌,带着黎九宁逃离王宫,重伤濒死之际却看见黎九宁亲手将他的原身扔进了须弥秘境之中,彻底断绝了他反杀
的后路。
这段前尘往事谢孤鸿并不知晓,而且他也并不打算让朱厌获得原身。
朱厌同为上古魔兽,本性嗜杀,凶残暴虐,若是让他重新获得力量比必然回魔族卷土重来。
谢孤鸿留他在身边名义上是养伤,自然也带着监视的意味。
于是谢孤鸿毫无商量的起身,丢给朱厌一个冷酷默然的背影。
“不行。”
朱厌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谢孤鸿。
“这对你而言举手之劳而已!”
“你公报私仇是不是!”
“喂!你给我回来!”
……
直到谢孤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朱厌视线中,他立刻弹跳起来去找自己的那些珍藏的玩意。
在水下都没有踪迹的情况下,朱厌得出结论。
谢孤鸿把东西带走了。
“啧啧啧。”朱厌摸着下巴一脸得意:“看着跟个柳下惠似得,这不也很心动嘛。”
“不枉费我下大力气做的手脚。”
“不过,谢孤鸿,本座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朱厌露出势在必得的得逞笑容:“这须弥秘境,我是去定了。”
*
对比东南倾中的风云诡谲,临鸢小筑安静的如同世外桃源。
但是太安静了,三小只都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他们完全没到只是出去逛个街,自家宗主逛没了,和光同尘也不见了。
苍羽满身戾气的出去了好多趟,最终也没能把疏风岫带回来。
三小只就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师父黎九宁身上。
可黎九宁回来之后也经常走神,经常教他们教到一半就不说话了,比如现在,黎九宁正在给他们讲须弥秘境中关于魔族部分的
内容时,突然就不说话了。
“师父。”凤一拉扯着着黎九宁的袖子:“您要是不舒服先休息,我们自己可以先演练阵法。”
黎九宁回过神,对上三小只担忧的眼神,内心柔软安静了下来。
“师父没事。”黎九宁挨个摸了摸三只的脑袋,凤三只在魔族中算是刚刚步入少年的年纪,换算到人族也就是十四五岁,满身
蓬勃朝气,驱散了黎九宁身上的哀伤。
“须弥秘境内人妖魔神四种领地交错复杂,若是碰见神族领地要立刻撤离。”黎九宁从乾坤袋中取出以一颗拇指长的獠牙交给
凤一。
那獠牙尖锐锋利,纵然离主多年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狂野戾气。
“若是不确定该前往何处,就用这枚獠牙指路,他们会带你们前往安全之地。”
凤一小心收好獠牙,有些好奇:“师父进去过须弥秘境么?”
黎九宁摇了摇头。
他没有去过,但他曾亲手将一生纠葛之人送进了那有来无回的秘境。
这些往事他自然无法对三个孩子说出口正要转开话题时,苍羽满身煞气的从外边回来了。
黎九宁看他模样就知道他连东南倾的门都没能进去。
三只躲在黎九宁身后叠猫猫的伸头盯着苍羽,看着他提起一桶凉水从头浇下去,齐刷刷的打冷颤。
凤叁眨了眨眼:“苍羽长老是去找仙尊要宗主了么?”
凤贰:“听说兮泽仙尊和宗主曾经是师徒,仙尊是把宗主带去叙旧了么?”
凤叁带着看遍小黄文的沧桑眼神道:“仙尊看宗主的眼神不正经,我猜可能是强制囚禁一条龙了。”
凤贰还没听过这个新词:“什么龙?”
凤叁一言总结:“就是我们要有宗主夫人了,不对,可能是有个宗主夫婿了。”
凤贰和凤一还是没懂因果关系,苍羽已经用眼刀杀向凤叁。
“不想要舌头我就给你割下来。”
凤叁立刻在嘴前比了个拉链的动作。
凤一:“长老找不到宗主。”
凤贰:“还冲我们发脾气。”
凤叁:“欺软怕硬!”
苍羽脸一黑,大步朝三小只走了过来准备提溜出来揍一顿。
三小只见状略略略吐完舌头齐刷刷把毛茸茸的脑袋缩到黎九宁身后。
苍羽当即撂下脸:“让我看看长了几分能耐!”
黎九宁当挡在中间,将三小只护在身后,叹气道:“你冲孩子们发什么火?”
他拍了拍凤一的头:“去练习昨日我教授你们的阵法,晚些时候我去验收功课。”
三只如蒙大赦,冲苍羽摇着狐狸尾巴风骚的跑了。
苍羽脸黑成了锅底,不满的看着黎九宁:“你也太惯着他们了。”
黎九宁看着三小只活泼的身影,眸色柔软:“小孩子总归要宠着些,不然长大了一点小恩小惠就会被拐跑。”
苍羽冷哼一声,虽然不服气最终也没反驳。
两人看着落日下的鸢尾花,沉默许久。
苍羽满身戾气也逐渐散去,剩下的是愧疚和后悔。
“那日我该守着他的。”
黎九宁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本就是针对他的局,你在也同样无济于事。和光同你说了什么?”
苍羽深吸一口气,许久才道:“谢孤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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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人藏了起来,和光也没有再见到人。”
和光受罚之后仍在东南倾看守入口,也算是谢孤鸿对苍羽打听疏风岫消息的一种默许。
黎九宁知晓谢孤鸿的脾气,若是现在都没见到人不是真的动怒了就是疏风岫的情况比预想的还要危险。
联想到那日疏风岫毫无生气的模样,黎九宁内心也十分不安。
“现在只能相信仙尊了,若是他都无法,那我们就更加束手无策了。”
苍羽自然知晓其中道理,但他就是不甘心。
“关于那股魔气和夜无极你查的怎么样了?”黎九宁问道:“我在明敌在暗,终归让人不安。”
提到这个苍羽面色阴沉:“我再城里几次追查过那股魔气,但最后都被溜掉了,他似乎在猎杀天狐一族。”
黎九宁听到天狐二字,顿感不妙:“不好,有人借大比混进须弥秘境。”
*
外界关于卜天楼坍塌和须弥秘境的讨论火热朝天面,但其中之一的当事人却无知无觉的躺在昏暗华丽的大床上,锁链层层,昏
昏沉沉不知几时。
疏风岫的经络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但破碎的魔元驻留在丹田,甚至有反伤自身的意思,
谢孤鸿斟酌的灌注灵力,微妙精准的把握着他体内脆弱的平衡。
等疏风岫可以保持清醒时间稍微长一些之后,谢孤鸿给他讲了卜天楼事情的后续。
知晓三小只平安无事后,他松了口气微微张口喝下谢孤鸿送到嘴边的药粥。
软烂香甜,温度适宜,连每一口的量都非常合适。
最开始他并不接受谢孤鸿近乎施舍的食物,但不吃谢孤鸿有的是办法让他吃,根本就不是谢孤鸿的对手。
疏风岫告诫自己不能沉沦,可理智的弦随着谢孤鸿强势的温柔越绷越紧。
自己对谢孤鸿是独一无二的念头在这样黑暗的禁锢中不断疯长。
“那裴荆呢?”疏风岫问谢孤鸿:“勾结魔族残杀参赛宗门,就可以全身而退?”
谢孤鸿放下粥碗,替他擦拭嘴角:“你想让他如何?”
“我想杀了他。”疏风岫直直的盯着谢孤鸿,甚至带着报复的快意:“你要阻止我么?”
疏风岫不知道这样虚弱却凌厉的模样危险锋利的让人着迷。
谢孤鸿动作一顿,眼底眸色变得阴晦疯狂。
将人留在自己身边,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名为欲望的旋涡会将两人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他不想松手了。
“我从来不阻止你做任何事情。”谢孤鸿眼底的猩红再次若隐若现:“如果你能做得到,会给予你嘉奖。”
在这囚笼一样的大殿中,谢孤鸿被遏制的魔性似乎逐渐融合在他的本性之中,
疏风岫都被那股疯狂的气息所感染,微微靠近谢孤鸿:“师尊要给与我什么样的嘉奖?”
谢孤鸿按住他摸索进自己袖口的手。
“这些锁链并没有钥匙。”
疏风岫计谋被看穿,疯狂的神色变成了心累的厌倦,想要推开谢孤鸿却没能成功。
“你什么时候放我走。”疏风岫微微错开谢孤鸿的视线。
“这六根锁链分别锁住了你丹田中六块破碎的魔元,只要你将魔元碎片逼出体外,锁链自然就会打开。”谢孤鸿道。
疏风岫愕然,他一直以为这几根锁链是谢孤鸿恶趣味的惩罚。
“那要怎么逼出体外?”
“用魅魔的方式。”谢孤鸿的手指隔着轻薄的里衣落在他丹田的位置。
“给你两个选择,自己来,或者我帮你。”
17. 第 17 章
魔元崩解后残留在身体的碎片和凤叁嘴里的结石差不多,却远比结石要更加痛苦。
因为破损的魔元对虚弱的肺腑经脉都是剧毒,若是不加控制任由其在体内游走,神仙难救。
同样想要化解魔元也并非易事,最温和的方法是由外界灌入强大的灵力包裹融化魔元碎片再刺激本体排出,最激烈的方法则是借交合将其引渡或者反哺经脉。
但因为男女修士的生理构造不同,前者多数只适用于女修。
以及身体构造特殊的魅魔。
幼年疏风岫对自身体质一窍不通,感觉不舒服就去找谢孤鸿,师尊在他眼里无所不能。
直到他成为合欢宗掌门才从魔族残典里彻底知晓魅魔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按照凤叁的话来总结:命长、能苟、带复活甲、omega仙侠版promax。
快死了不要慌,先找个人睡一觉。
原地满血复活。
当年的疏风岫大开眼界并叹为观止,第一次无师自通了凤叁那些奇奇怪怪的语言。
当时他已经带领合欢宗在大荒站稳脚跟,只把这些当做笑谈,从未想过自己会完完全全把古籍里记载经历了一遍。
他对上谢孤鸿危险强势的目光,甚至感觉他饶有趣味的在等自己做选择。
实际上疏风岫根本没有选择,无论是灌注灵力或者结契。
都只能选谢孤鸿一人。
静谧中带着征服和被征服的对抗。
猎手在等待猎物甘心就戮,猎物仍旧不死心的奋力挣扎。
一盏茶的功夫对疏风岫而言却像是一辈子那么漫长,谢孤鸿非常耐心的等待他的答案。
许久之后疏风岫沙哑的开口:“我该怎么做?”
征服的愉悦让谢孤鸿眼底猩红更亮了,他慢慢伸手将疏风岫揽在怀里。
宽大微凉的纯白袖袍划过脊背,将人全然纳入自己的领地。
对比他衣衫整齐,环佩肃穆的模样,连单薄里衣都被震碎的疏风岫有种极度不平衡的失权感。
不由自主的贴近谢孤鸿的怀抱。
无助的猎物总归能让人心生愉悦,连仙人也不能免俗。
谢孤鸿按住疏风岫:“你不需要做什么。”
他宽大温热的掌心按在疏风岫田的位置,灼热的温度让疏风岫有些不适应的瑟缩。
“只需要记得不要抗拒我的任何动作,也不要压抑自己的本能。”
说完不等疏风岫有所反应,第一道灵力从沿脊骨冲入后颈,阻止了跃跃欲试想要将身体拖入雨露期的魅眼。
紧接着第二道灵力快速锁定丹田上破碎的魔元碎片之一,强势不容拒绝团团裹住。
“啊——”
疏风岫刹那间软了身体,颤抖着落入谢孤鸿怀里,被直接侵入丹田的感觉不亚于道侣合修第一步的神交。
谢孤鸿的灵力带着剑修独有的强势霸道,然他根本无从招架,紧绷着身体本能的排斥着谢孤鸿输送进的灵力。
逐渐稳固的灵流变的断断续续,甚至魔元碎片都隐隐想要脱逃。
谢孤鸿不由蹙眉,强行灌注更多的灵力进去,疏风岫抖的越发厉害了。
“放松。”
疏风岫摇着牙关,根本放松不下来,那样的感觉太过奇怪,就像有人想要强行打开自己的身体放置进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丹田含着谢孤鸿的灵力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塞进珍珠的牡蛎。
“不行……”疏风岫额头抵着谢孤鸿的肩头,汗水濡湿了额前的鬓发:“不要了……”
疏风岫完全抵抗灵流,如果谢孤鸿强势破开会直接粉碎掉他的丹田。
现在收手魔元碎片定然逃脱。疏风岫不死也半残。
谢孤鸿看着脆弱双眸紧逼的模样,果决的捏住下颌强迫他仰头看向自己。
“风岫,看着我。”
疏风岫本能的听话。
只见谢孤鸿低头吻上他的双唇。
疏风岫骤然正大双眼,紫水晶的双眸瞳孔紧缩。
谢孤鸿清冷淡漠的脸近距离放大在他眼前,连心跳都不受控制的想要冲破胸膛。
抗拒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谢孤鸿掌心微动,灵流猛然突进,彻底拉扯住魔碎片。
那种感觉太过怪异,疏风轻唔一声本能排斥,却被谢孤鸿轻轻的咬了下唇角。
有点痛也有些缱绻的力道。
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谢孤鸿细致耐心的教他何为接吻。
尚未百岁的疏风岫自然敌不过千岁老妖精的手段,在谢孤鸿强势温柔的教导下节节败退,神思涣散。
所有的呜咽都被唇舌碾碎了推进喉咙。
疏风岫连呼吸都被掌控,泪眼朦胧的看向谢孤鸿,可怜的想让人欺负的更狠一些。
丹田中的魔元碎片逐渐被融化,在灵力的牵引下逐渐落入某个不可言说之处。
在滚烫的液体碰触到的瞬间,疏风岫几乎从谢孤鸿怀里弹跳起来。
又被死死的压制住。
纵然是谢孤鸿的亲吻也无法阻挡那从未有过的诡异感觉,仿佛体内有道不为人知的机关倏然被人碰触。
他自然知晓魅魔的体质,但从未想过是是要这样讲魔元排出体外!
“只有这一种方法。”谢孤鸿松开他的双唇,微微起身,眼底只闪过一丝欲色就归于平静。
“在大荒可有欢好之人教你这些?”谢孤鸿问的太过坦然,开大向来不给疏风岫缓冲。
仿佛再不堪的欲望和人性在他面前都是理所当然,可他却全然不知谢孤鸿内心所想。
只要他说出一个名字,那个人就会在三界神魂消散,渣渣都不会留下。
他的表情已经给了谢孤鸿最想要的答案,谢孤鸿垂眸掩盖下眸底的光芒。
“忍着些。”
疏风岫还没懂他的意思,谢孤鸿两指已经有了动作。
“啊!”
猝不及防的酥麻从身体内部传来,如同电流刺激过四肢百骸,他整个人都软在了谢孤鸿怀里,甚至有种自己要化了的错觉。
“不……不行,出……出去。”
疏风袖攥着谢孤鸿衣襟的指节直接发白,微凉的玉佩扫过皮肤微微拽回他的意识。
自己毫无保留遮掩的在谢孤鸿手里,但对方却衣衫整齐,甚至连环佩流苏都不曾凌乱几分。
极度的羞耻让他想要蜷缩起来,但谢孤鸿却不允许。
双指灵活自然,引导着那股灼热的魔元徐徐往外。
最终在经由某处时,包裹的灵力倏然撤离,灼热的魔元哗啦成水,将疏风岫烫的彻底。
濒死的窒息感让疏风岫无助的后仰,纤长的脖颈拉扯到极致。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真的死了。
也许过了几秒,也许过了几个时辰。
咔哒——
束缚着左脚踝的锁链自然脱落。
疏风岫怔怔的看着那垂落的锁链,双眸空洞茫然。
谢孤鸿让他倚在怀里,安抚的一下下拂过他的脊背。
那是疏风岫往常最喜欢的安抚,会像小猫一样眯起双眼。
过了许久,疏风岫体力不支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在他怀里睡着了。
强烈的刺激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和神思。
不然他应该会给自己一耳光。
这些天的相处,谢孤鸿还是了解了如今小徒弟的性子。
无用的挣扎而已,魅魔的蜕变重生于魔族而言并无不妥,但对疏风岫而言确实□□和灵魂的双重凌迟。
越拖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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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孤鸿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将宽大的外袍盖在疏风岫身上,露出了沾染大片水迹的内袍。
*
裴荆已经在东南倾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谢孤鸿丝毫没有放他进去的意思。
直到他准备转身离开,东南倾得结界才有所松动。谢孤鸿传音而来。
“进来。”
裴荆忍着滔天怒火踏入了兮水正殿。
谢孤鸿端坐上首,非常罕见的只穿了长袍,右手拇指摩挲着食指和中指的指腹,似乎在出神。
常年冰冷华美的大殿中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气息。
有了一丝凡间的感觉。
这种荒谬的想法在冒出的瞬间就被裴荆甩出了脑子。
自己这个师弟会是仙人,也会是魔物,但唯独不可能有凡人的情感。
他就是个怪物。
谢孤鸿心情似乎不错:“师兄找我有事?”
裴荆被他的话拽回思绪,眼底快要喷出火来,竟然都忘记掩饰用敬语。
“你要去星宿海?!”
谢孤鸿闻言收手垂眸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裴荆,浅色琉璃的双眸看不出情绪。
“师兄有意见?”
裴荆彻底被他激怒:“你是凌霄宗的人!你怎么可以——”
谢孤鸿看着暴跳如雷的裴荆,平静的重复:“我是凌霄宗的人?”
大殿上略过一阵刺骨的冷风,烛火摇曳,光影交错。
裴荆内心被那一丝杀意浇透了,仿佛自己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
彻底清醒了。
谢孤从高座上缓步走到裴荆面前。
他比裴荆高出了大半个头,居高临下的对上心虚慌乱的眼睛。
“看来师兄是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凌霄宗了。”
只对视了一眼,裴荆就确定谢孤鸿知道自己暗中谋划杀疏风岫的事情了。
他了解到哪一步?见过梅景文了?
他们师尊死的时候不是拼死将谢孤鸿的神识锁在了凌霄宗范围内。
他怎么可能知道卜天楼发生的事情!
裴荆额头冷汗阵阵,瞬间脸颊砸在地面。
整个大殿都清晰可闻。
谢孤鸿聚冷覷着裴荆,一字一顿。
“本君不想再听见合欢宗任何人受伤的消息。”
裴荆在绝顶的杀意下低下头。
“是”
裴荆从东南倾出来时恭谨的表情刹那间变成咬牙切齿的狰狞。
“谢孤鸿,你得意不了几时了。”
他本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完全没想到中间会杀出来个疏风岫,会让谢孤鸿倒戈向星宿海。如今星宿海得到他的授意,联合其他几个宗门屡屡针对凌霄宗。
想要抢夺天下第一宗的心思昭然若揭。
谢孤鸿当真懂得打蛇打七寸。
可同样也让他找到了谢孤鸿的七寸。
那么在意那个魅魔徒弟,如果他死了你还能清醒到何时?
*
朱厌这几天老实的有点不正常。
终于在七日后感觉到自己那些小东西上的阵法被触发,虽然只动了一样但也足够他搞小动作了。
为了防止自己吓到谢孤鸿的心肝小宝贝,他特意幻化成了少年模样的自己。
揽镜自照了许久,才满意的启动了藏在其中的阵法。
为了瞒过谢孤鸿的探查,他只在某个无伤大雅的小铃铛上附着了同影术。能把自己的影像投到小铃铛所在地远距离沟通交流。
时间也非常短。
朱厌刚准备启动阵法由想到什么似的收了手。
他摩挲着下巴:“谢孤鸿那个老变态总不会把东西留在他心肝小宝贝的身上吧……”
看见不该看的自己就得横着出东南倾了。
18. 第 18 章
朱厌在水榭边随手拽了一朵莲花数花瓣。
“开、不开、开、不开、开……”
“你在干什么?”
谢孤鸿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直接把朱厌吓到了房梁上。
“我擦!你干嘛!”
谢孤鸿径直从他手夺走白莲插回水中,被扯掉的花瓣飞回莲蓬上,摇曳如初。
“连花都不让摘,你这也太抠门了!”
谢孤鸿无视他的谴责,搜神的灵诀径直点在朱厌眉心。
朱厌只觉一阵凌厉剑意穿身而过,谢孤鸿就已经收了手。
他后知后觉大怒:“你在做什么!”
谢孤鸿再查天狐失踪的事情。
天狐一族的内丹有着和九尾狐一样作用,可以让人从模样到气息伪装成另外一个人,足以蒙混过谢孤鸿设在须弥秘境的监视。
唯一的区别就是九尾狐的内丹可以随意切换伪装且没有世间限制,但天狐内丹只能伪装七日且只能伪装成一人。
城内已经有三只散修天狐去向不明。
谢孤鸿很难不怀疑朱厌。
但朱厌身上并无天狐血腥气,那想混进来的就另有其人。
这些他自然不会给朱厌解释,确定他不是凶手之后转身就离开。
朱厌这会不想和他计较这些,看谢孤鸿是前往兮水正殿的方向,他当机立断开启同影术。
他双眸微闭,再睁眼周围一片昏暗。
“哇,还真是金屋藏娇啊。”朱厌看着周围华丽阴沉的大殿,层层叠叠全是绣着红莲的绯色纱幔。
话音刚落,一道冷冽剑锋破空而来,剑锋堪堪停在朱厌幻影的喉结前,若是他再近一步就能削下他的脑袋。
朱厌看着面前苍白脆弱的魅魔,愉悦的吹了声口哨。
“小魅魔,敢剑指魔尊,勇气可嘉。”
疏风岫披着谢孤鸿宽大的罩袍光着脚站在重重纱幔中,罩袍太长以至于一截衣摆拖在地上,太过宽松的衣襟让他需要一只手握住衣领以防散开。
他长发披散,双眸带光,一身白衣,简直将魅魔最本性最让人疯狂的一面发挥到了极致。
连朱厌都不得不承认,纯种魅魔不需要任何饰物的雕琢,站在那里就代表着美。
风华绝代,美艳无双。
怪不得在神魔大战中会被作为禁脔豢养而彻底灭族。
疏风岫戒备谨慎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大殿中的少年魔族。
“魔尊早在百年前就死了,我倒不知何人统一了大荒。”
疏风岫的声调和谢孤鸿一样的冷,一听就知道是师徒,不过他的声线柔软勾人,更带着些魅魔的本质。
粗听起来还有些沙哑。
“啧啧啧,老畜生。”朱厌如是评价道,继而上下打量着疏风岫:“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救你出去。”
“愿意和我合作么?仙尊的小心肝?”
疏风岫冷冷的审视着眼前的魔族少年幻象。无论是神态、气度、魔息都和他接触的魔族都不一样。
他自称魔尊,一头红发,不由让他想起那个挑起仙魔大战的最后一任魔尊——朱厌。
但朱厌少说也有千岁……和眼前的中二少年着实差距有点远。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知道你在这里,并且是除了谢孤鸿唯一能见到你的人。”
“放心,我没有恶意。”朱厌对魅魔没有好感,但莫名就挺喜欢疏风岫。
小时候背着谢孤鸿偷瞄的时候就觉得可可爱爱,如今和魅魔截然不同的气质也很喜欢。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有黎九宁的影子。
如果不那么像谢孤鸿并且只穿了谢孤鸿的衣服就更好了。
“猜你应该也能看出来,谢孤鸿根本没有放你离开的意思。”朱厌道:“他本体已入魔颇深,你就是那个无法拔除的执念。”
“本体入魔?”
疏风岫微微蹙眉。
“想要出去就想办法和他结契。”朱厌弯腰放下一瓶丹药:“这个能突破谢孤鸿对你魅眼的封锁,直接进入雨露期。”
疏风岫冷冷看着他,没有动静。
他疯了才会让自己进入雨露期和谢孤鸿结契。
“别着急着否定。”朱厌几一眼就看穿了疏风岫在想什么。
“他如今的本相撑不过一个月了。”朱厌想起谢孤鸿测他时的灵力,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的幻影穿过疏风岫的折柳逼近耳语。
“你知道神兽入魔的下场么?”
疏风岫心头一跳。
“五雷轰顶,万劫不复。”
他说完这句阵法崩毁,身影消散成灰。
“等等!你说清楚!什么神兽!”
疏风岫本能的去抓朱厌,却只握住了那瓶该死的丹药。
紧接着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疏风岫握着那瓶丹药,身体和心灵都疲惫到了极致。
这七日来谢孤鸿一直在帮他融化魔元碎片,每一次都让他羞耻到无法看见谢孤鸿,到后来他已经抵触到不惜和谢孤鸿动手。
结果无一例外是被按住强制融化魔元。
熔炼完最后一颗是在朱厌出现前没多久。
最后一颗也最为要命,因为它的位置非常刁钻,他离后身最远,而非常贴近前方。
所以在融化之后本能的要从另外一个通道排出体外。
可那处不禁太过窄□□仄,同时也非常敏感脆弱,如此庞大的魔元经过那里,疏风岫会直接废掉。
谢孤鸿的霸道的灵力和执着走近路的魔元在疏风岫体内激烈对抗足足对抗了四个时辰。
疏风岫浑身都湿透了,强势的灵力和柔韧的魔元都受尽了,意识崩溃到胡言乱语。
颤抖可怜的求谢孤鸿放过他。
谢孤鸿见他已经濒临极致,垂眸片刻,翻找出了朱厌送给他的小玩意,物理意义的堵住了前边。
那种复杂酸胀夹杂着细微痛感的体验让疏风岫连哭声都止住,
惊恐的看着精致的琉璃簪一点点的没入。
身体和心灵双重透支彻底激发疏风岫的魅魔体质,魔元只得乖乖按照谢孤鸿的引导。
顺利的不可思议,疏风岫乖乖伏在谢孤鸿肩头,只在某一瞬间闷哼着颤抖了一瞬。
腰间的锁链咔哒一声松开,叮当落地。
等魔元彻底脱离,疏风岫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靠在谢孤鸿怀里大口大口的喘息。
谢孤鸿如同前几次一样,抚摸着他的脊背,等人缓过这股激烈的情绪。
难得这次疏风岫仍旧保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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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
或许是体力已经有所恢复,也或许是魅魔强大的体质已经适应。
谢孤鸿垂眸沉思着那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然后就感觉怀里的人窸窸窣窣的动了。
疏风岫抬手给了谢孤鸿一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在空旷幽深的大殿中格外响亮。
这一巴掌并没有什么力道,酸软的胳膊甚至还在不断地发抖,更像引人遐想的调情。
疏风岫湿透的眼烧着羞愤的怒火。
“谢孤鸿,你当我是什么?!”
他沙哑的声音毫无气势。
谢孤鸿眸色一深,风雨欲来。
自从他坐上这个位置,已经没有人敢动手打他了。
疏风岫后知后觉到危险,还未反应就被人全然压制在身下。
剧烈的动作让他已经透支的腰椎发出嘎吱的抗议声。
疏风岫痛呼一声,倔强的和谢孤鸿对视。
谢孤鸿看着他倔强的眼神,倏而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我只是要把东西取出来。”
疏风岫所有的话一卡,别扭的转过头。
“还是说你想要一直带着?”
疏风岫顿时怒目而视,谢孤鸿无视他要刮人的眼神,一点点细致小心的取出东西。
那一瞬间疏风岫有种自己死过去的错觉。
可之后的反应却让他更加可耻,在抵抗着剧烈的酸软感中耗尽了最后一丝体力。
他本能的蜷缩起身体,沉沉睡了过去。
谢孤鸿静静的看着他许久,眸色幽深平静。
许久之后才将人抱去清洗一身冷汗。
疏风岫自然不知道这些,等他醒来着空荡荡的大殿中依然只剩下自己一人,只不过没了那些锁链,他可以在大殿中随意行走。
然后他就发现解开锁链简直是谢孤鸿给自己最大的骗局,因为整个大殿被某种结界罩住,触目所及都是绯色红莲纱幔,无论从哪个方向走他都只能回到那满是不堪回忆的奢华卧榻面前。
直到一个法阵带来了那个中二少年。
神神叨叨的告诉他自己是谢孤鸿入魔的执念。
疏风岫并不相信谢孤鸿那样谪仙一样的人会入魔,可自己亲眼所见的血色双眸也做不得假。
散落莫名的信息就像是被猫抓花的线头。
让人恼怒又无法宣泄。
“站在这里做什么?想出去?”
谢孤鸿慢慢从纱幔中走进,挑眼看着发呆的疏风岫。
疏风岫被他的声音惊到,本能将朱厌给的丹药藏在身后,声音有些虚。
“没……没什么。”
谢孤鸿仔细打量着他,并未拆穿他的谎言,转开话题:“休息的怎么样?”
除了身体还残留着某种不适应的感觉外,疏风岫觉得身体挺好的,取出魔元的他相当于现在刚入门的魔修,已经可以试着重新修炼,重铸魔元了。
疏风岫站在那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因为他猜不出来谢孤鸿接下来想干什么。
谢孤鸿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所想。
“休息好了,就随我出去。”
在看见大漠烈日的时候,疏风岫有一瞬的恍然。
他不相信谢孤鸿就这样让他出来了。
19. 第 19 章
这种不真实的恍惚感一直到谢孤鸿领着疏风岫走进了兮水正殿。
谢孤鸿没让他回以前的房间,而是让他休息在了自己寝殿的侧殿。
那是疏风岫小时候常住的地方。
幼年时候的疏风岫很黏谢孤鸿,连睡觉都要拱在谢孤鸿怀里。
谢孤鸿也随他,小小一只猫一样蜷缩在自己怀里,陪着他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然后疏风岫长大了,七八岁的魅魔也该是个小小男子汉。
谢孤鸿果断让他去另一处寝殿睡觉,疏风岫委委屈屈听话的抱着小枕头去了。
三天三夜都没合眼。
等同尘喊谢孤鸿来的时候,小团子顶着熊猫眼无声无息的掉眼泪,
豆大的眼泪谁看了都心疼。
谢孤鸿无奈的揉了揉额角,又将人领回了寝殿,还是没睡一张床,只是在寝殿旁边辟出了一间小卧室,和主殿只隔了一层纱幔。
那件小卧室疏风岫住了十多年,一直到少年春心萌动,发现自己爱上了自己的师尊,仓皇而逃,主动搬出这形影不离的寝殿。
如今在看到这个熟悉的小房间,疏风岫情不自禁的抚摸着熟悉的一切,悲伤又怀念。
“以后在这里休息。”谢孤鸿淡淡道。
“从明日起,卯正起床练剑,午初休息、未时到戌时静坐结丹。”
疏风岫被这一串规划给打蒙了。
“啊?练剑?”
自从离开凌霄宗,这种标准的弟子作息再也没出现在疏风岫的规划中,一时间有点梦幻。
甚至有种自己还是刚入门的错觉,看向谢孤鸿的表情呆呆的。
有几分傻气的可爱。
“你经脉重塑,身体与凡人无异,难不成就想这般去结丹渡劫?”谢孤鸿反问的语气颇为严肃,像极了曾经教导他的魔鬼师尊模样。
疏风岫摸了摸鼻子,有种耗子怕猫的怂。
“弟……我知道了。”
疏风岫看着谢孤鸿教导主任一样的冷酷的背景,心里闷闷的。
感觉对方像是个拔吊无情的渣男,提了裤子就不认人。
可对方又很占理,还全都是为了自己考虑。
疏风岫把自己摔在床上,用谢孤鸿的罩袍蒙住自己的头。
鼻翼间全都是谢孤鸿的味道,清浅悠远,让人联想到无边无际的白莲。
魅魔本性敏感,能察觉幽微潜藏的感情,疏风岫能感觉到谢孤鸿对自己的感情。
被压抑到极致的疯狂、渴望、占有,甚至想要把自己揉碎了吃进肚子里。
只露出来一丝都让他心惊胆战。
他是真的以为谢孤鸿会把自己锁在那个大殿一辈子。
他如果真的喜欢自己,那为什么当年不回应自己?
也不知道凤三只和黎九宁怎么样了?
他真的喜欢自己又怎么会放任不管?
得想办法传讯给临鸢小筑。
他当时明明感觉到谢孤鸿动情了,硬邦邦的顶着自己后腰。
所以他为什么……
疏风岫在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沉沉睡去,他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大量的睡眠来补充。
梦境沉浮,疏风岫恍惚回到了出生时的那个战场。
天色都被染得血红,触目惊心。
在这样悲凉凄惨的战场之上,一个巨大堪比山岳的兽影缓缓立起。
似虎似兽、通身洁白,头生双角。
过于庞大的体型遮天蔽日,让疏风岫觉得自己渺小如同蝼蚁,想要伏地跪拜。
那是瑞兽白泽。
白泽出,战乱歇,圣者临、四海一。
明明是众人口中的圣兽,却给疏风岫一种极其不安的恐惧。
只见白泽缓缓转过头,露出了血红色的双眸,死死的盯住疏风岫。
那一刻疏风岫背后冷汗唰的落下,内心惶恐。
他看到我了。
自己再也跑不掉了。
巨大的白泽在他吓懵的模样中勾唇一笑,露出了森森白牙。
疏风岫瞬间惊醒。
安静淡然的熏香让他茫然片刻,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床尾的刺绣白莲。
许久之后才长出了口气。
他已经睡了整整一宿,东南倾已经是白天了。
就在疏风岫下床只是,谢孤鸿传音而来。
“练剑迟了一个时辰,午时补上。”
疏风岫:??!!
他二话不说从衣柜里扒拉出一身昔日弟子的练武服匆匆套上,顺手扒拉了一条发带利索束了个高马尾往湖心亭赶去。
湖心亭是谢孤鸿专一给疏风岫练武搭建的,数十座武器架依次排列,外围轻薄的锦纱抚过白莲垂入兮水,舒适静谧。
疏风岫匆匆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谢孤鸿在湖心亭中摆了个美人榻,自己躺在上边闲闲的翻上古阵法残篇。
边看边做批注。
看见疏风岫来也没有抬头。
“从入门剑招开始,还记得多少就练多少。”
疏风岫本是有些不习惯的,在合欢宗从来都是他检视弟子的功课,如今自己骤然转换身份让他有种失权的落差感。
以至于他有些畏手畏脚,劈砍夜无极时天地为之失色的折柳被他舞成了猫猫拳。
疏风岫练了一会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但谢孤鸿却没喊停。
直到疏风岫真的想不起来后续剑法的时候,谢孤鸿无声无息的站在他背后,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握住他的手腕。
疏风岫被掌心的温度烫,本能的瑟缩,却被谢孤鸿强控住。
“静心。”
谢孤鸿声音沉稳安定:“剑不在身,以心带形,心不稳,则形乱。”
这是他练剑第一天谢孤鸿对他说过的话,疏风岫自然早已领悟,也知道剑随心发,可背靠谢孤鸿宽广滚烫的胸膛,鼻翼间全都是谢孤鸿的味道,疏风岫根本定不下心。
他仿佛回到了十年前情窦初开的时候,谢孤鸿的一举一动吸引着他的视线,每一次的贴心都会让他心如擂鼓,浮想联翩。
谢孤鸿带着他的手腕用力一挥:“就像这样。”
折柳剑锋横扫,剑刃嗡鸣颤抖,没有内力加持的剑气磅礴灵力,斩断了随风舞动的薄纱,撞上一支白莲。
白莲微微摇曳,一片花瓣悄然落在水面,荡漾起一片涟漪。
疏风岫怔怔的看着那朵白莲,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谢孤鸿却已经撤了手,回到了美人榻上翻残本:“继续。”
“以后每日剑气都要击中莲花。”
疏风岫驱散心头的茫然,重新握紧折柳。
只有尽快恢复魔元才能想办法出去。
之后许多时日,疏风岫就在谢孤鸿眼皮子下练剑、用饭、吐纳。
谢孤鸿似乎推了所有的事,形影不离的看着他。
疏风岫一时都有些受宠若惊。因为少年自己初学剑时谢孤鸿也都是教他一遍就离开了,更多时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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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光陪他练剑。
如今他仍旧是那副淡漠疏离的模样,却给疏风岫一种近乎温柔的注视。
让他贪恋沉迷。
这大概是幼年疏风岫梦寐以求的日子,每天都能待在谢孤鸿身边,陪他练剑。陪他吃饭、甚至还能一起休息。
梦幻到对现在的疏风岫也同样有巨大的吸引力。
整个东南倾安静的只有他们师徒两人,连和光同尘都不见踪迹。
太过恬静的日子以及谢孤鸿默认的纵容和逾矩让疏风岫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清晨两人穿着同色的师徒装前往湖心亭,疏风岫用紫色的发带扎了个高马尾,还用同色的发带给谢孤鸿也扎了头发——只在发尾松松系了个蝴蝶结。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满是莲花灼灼的游廊,疏风岫偶尔会问谢孤鸿自己何时能重铸魔元,谢孤鸿并不回应,偶尔谢孤鸿会问他午膳想吃什么,只要他说了必然会是他点的菜。
直到七日后,疏风岫再次挥剑,剑气远比前几日妖更加凌冽迅猛,足以将那朵莲花削断。
他本想用借花献佛向谢孤鸿展示自己的进步,却未想到剑气直直穿过莲花,消散在远处。
剑气根本没有打到任何东西。
那朵莲花是幻象。
他忽然打起冷颤,骨子里慢慢升起一阵恐怖的寒意,慢慢转头看向谢孤鸿。
谢孤鸿不知何时已经从美人榻上起身,同样冷静的看着疏风岫。
疏风岫握紧了折柳,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师尊……这里是幻境?”
谢孤鸿抬手招来那只莲花,以花做剑。
“来。”
疏风岫握紧折柳,提剑刺去。
谢孤鸿后撤一步,莲茎绕过折柳直攻疏风岫面门逼他撤手,但疏风岫已经不是当年生愣的弟子了,剑术自有进退,手腕一绕化解了谢孤鸿的攻势,以攻为守。
折柳弯折出不可思议的弧度,带着凛冽剑意扫向谢孤鸿,而后在谢孤鸿逼近之时,足尖轻点,朝后掠去,
整个兮水的白莲花瓣无风吹落,又被折柳带起,在空中翻飞旋转。
宛如一场无声浩大的花雨。
疏风岫眼神清明,稳稳落地,盯着面前冷静沉默的的谢孤鸿。
“折柳——入春风!”
漫天花雨朝谢孤鸿俯冲而下,混杂着紫色的剑意铺天盖地。
谢孤鸿清浅的双眸流转着阴沉的无奈,迎着漫天花雨轻问。
“留在这里不好?”
那声音轻且淡,却夹杂着万钧之力扫荡开来,定住漫天疾驰的花雨。
刹那间,剑势瞬间颠倒,无数花瓣不受控制齐齐冲向疏风岫。
咔——
疏风岫倏然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喘息。
冷汗从他鬓角滑落,濡湿了眼睫和视线。
周围死寂、压抑。
触目所及仍毫无边界的大殿和绣着红莲的绯色纱幔。
那一刻疏风岫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没有出过这个宫殿,之前种种不过是谢孤鸿给自己制造的幻境。
可是……何至于到这一步?
他要做什么?
谢孤鸿拨开层层纱幔由远及近。
从容的脚步中带着风雨欲来的危险,仿佛踩在疏风岫心脏上。
他站定在床边时疏风岫看清了他的面容,瞳孔紧缩。
“您……”
谢孤鸿双眸猩红,带着意味深长的审视。
“醒了?
20. 第 20 章
“你知道凌霄台为什么是凌霄宗的禁地么?”
“弟子不知。”
裴荆和梅景文一前一后站在凌霄台边缘。
裴荆一身宗主服饰一丝不苟,梅景文却浑身都裹在黑袍之中,带着兜帽看不清楚脸。
此时的凌霄台和他进入时截然不同,灵雾缭绕迷蒙如同层层白纱,几朵白莲点缀其中,广袤平静的水面只能听见两人脚步带起的涟漪声。
空旷的洞天全然没了之前阴森狠辣的气息,反而静谧幽深如同东南倾。
“因为此处藏着凌霄宗最大的秘密。”裴荆眼底藏着疯狂和复仇的亢奋。
“如今你已经是他的一部分,也该知晓自己的来处。”
两人沉默的走了半刻钟,水面正中央浮现一座约五丈见方的原型石台,石台厚重古朴的气息迎面扑来,上边还有雕刻着反复血红的咒文。
窒息的禁锢感让裴荆都不敢太过靠近,师徒两人被迫停在了十尺开外。
不约而同的仰视着那团被阵法束缚的翻滚的血雾。
隔着阵法都能感受到那无形之物的血腥可怖,多看两眼似乎就能吞噬灵魂。
梅景文身上被压制的同源气息不由自主的回应着那团血色的虚无,难受的躬身发抖。
“师…师尊,这究竟是什么?”
裴荆的笑容得意阴森:“那是谢孤鸿的一部分。”
梅景文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不祥诡谲的血雾,再想到谢孤鸿那凛然不可侵犯的仙人模样,根本无法将两者联想在一起。
裴荆看着他的表情讥讽一笑,这表情和当年自己听见时一模一样。
世人谁会想到那孤高清冷的仙人却有着如此肮脏污秽的出身。
“谢孤鸿本相非人,原是上古神兽白泽一族夭折的幼崽。”裴荆看向那团翻滚的血污:“被封印在玉胎之中残存一息,凭借玉胎的保护躲过神魔大战的天灾,多年前被前任凌霄宗掌门在某处遗迹发现带了回来。”
上古神魔大战到最后可谓玉石俱焚,神魔正统皆不复存在,灵气魔气皆归还天地才有了如今三族的崛起。
“这团血雾……难道是玉胎?”梅景文觉得不可思议,白泽一族身为神兽怎么会用如此邪恶阴气的东西封印后代?
“这团血雾正是那玉胎。”裴荆道:“经过千万年的浸润,早就和那神兽死胎融为一体,并且因为善恶调和,已经夭折的死胎竟然在万年后有了重生之相。”
“你师祖发现之后当即用阵法催发,倾尽凌霄宗之力才让白泽降生,白泽落地化人,却满身煞气,如同魔物,毫无祥瑞之相。”裴荆想起初见谢孤鸿的模样。
冰冷潮湿的地牢中幼小的身体污秽肮脏,沉重的锁链扣在纤细的脖颈,野兽般的双眸满是狂野杀性。
那根本就是疯了的野兽。
但是五年后再见到谢孤鸿,冷漠孤傲,周身透着不可侵犯的杀意。
中间到底经历了什么裴荆并不知晓,但这样一个怪物成为了他的师弟。
纵然没了满身邪气,但幼年的谢孤鸿极其偏执残忍,自己的东西不容任何人觊觎,喜欢的东西不容任何人染指。
八岁时,有同门弟子不经意拿走了谢孤鸿一个凡人的草编玩意,被谢孤鸿追到山下打成重伤,经脉具断。
裴荆过去擦屁股时看到谢孤鸿双眸猩红将坏了的草编捏成齑粉。
“我的东西就算死了也是我的。”
那股修罗地狱的杀意让裴荆想起了地牢中那个爬行的怪物,浑身发抖。
再之后他师父葬身于大战中,诸多秘密被埋葬,只说此处是谢孤鸿命脉,当谢孤鸿对凌霄宗不利时,可以用此处镇压之物将其杀之。
他绝不对放谢孤鸿成为他宗助力,如果不能用之,那就杀之。
还有疏风岫,区区魔物竟然能撼动凌霄宗根基。
他必让疏风岫死无葬身之地。
裴荆脸色难看:“所以此次须弥秘境的计划必须万无一失。”
“弟子明白。”梅景文俯首听命。
此刻裴荆脸色才略有缓和:“去吧。”
梅景文握紧拳头僵持片刻,才缓慢挪动脚步往那玉胎血雾的方向走进。
玉胎感受到新鲜血气,越发翻腾汹涌,在梅景文踏上石台的刹那一口将其吞如其中。
刚开过荤的血气急不可耐的吞噬着梅景文的灵力血肉,黑色斗篷刹那间撕成碎片,露出他现在的模样。
昔日地主家的傻儿子已经被吸食的骨瘦嶙峋,仿佛裹着皮囊的骨架,一般身躯如同融化的蜡油毫无人形。若是同门弟子再次相见根本认不出这是昔日风光的凌霄宗掌门首徒。
“啊啊啊啊啊啊——”
梅景文终究没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另外半边身体也逐渐融化,而另一侧则从指尖出现焦黑之色,仿佛被无形之火炙烤一般。
他耳边全是恶魔痛苦的呢喃哀嚎,灵魂仿佛在被无尽凌迟。
直到他连惨叫声都无法喊出时,裴荆按动石头上的法阵,金色的法阵骤然浮现,血雾受到惊吓刺激,猛然将梅景文吐了出来。
裴荆看着半身焦黑如同骷髅怪物的弟子,眼中是不加忍受的嫌弃。
极品根骨也无法承受血雾三次的侵染,再有一次梅景文灵魂都会被彻底污染,死后也只能坠入饿鬼道。
果然都是废物。
不过废物也有废物的用处,如今同生玉胎吸食了血气大肆活跃,谢孤鸿必然受到潮汐影响,再加上疏风岫就在他身边。
入魔是早晚之事。
只要谢孤鸿入魔,万事可成。
梅景文清醒过来时看的就是裴荆眼底的嫌弃和算计,他木然的转动眼球,许久才爬起来佝偻着身体行礼:“师尊。”
此时的梅景文体型虽然可怖,却已经有了大乘初期的修为。
裴荆将到手的三枚天狐内丹抛给他:“切勿在人前露出端倪。”
梅景文服下内丹,周身灵气缭绕眨眼,形貌气度与之前分毫不差,哪怕谢孤鸿在场也未必能察觉到皮囊下的异样。
梅景文眼底露出狠厉之色:“弟子有一事相求。”
“嗯?”
“关于合欢宗的三个弟子。”
裴荆随意的摆摆手:“进入秘境后你随意处理,不要落人口实即可。”
“谢师尊。”
梅景文看着临鸢小筑的方向咬牙切齿。
我定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
漠殿之中昏暗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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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孤鸿上前一步,疏风岫害怕的往后蹭,直到后背抵上床围,退无可退。
谢孤鸿被他小动物受惊的模样取悦到,端着甜粥坐在床榻边,自然而然的舀出一勺粥吹凉送到疏风岫嘴边。
“吃点东西。”
他的语调越是柔和,神态越是温柔,疏风岫就越是害怕,仿佛自己是一只被泡在温水中的青蛙。
如今火候正好,可以捞出来吃掉了。
窒息的战栗感在谢孤鸿坐下的瞬间达到顶峰,疏风岫再也压制不住骨子中想要逃跑的冲动,不管不顾的冲下卧榻,往外跑去。
谢孤鸿入魔了。
他真的会吃了自己。
这个念头在冒出的瞬间就让他止不住的战栗,这个不是他喜欢的谢孤鸿,不是自己的师尊。
疏风岫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可无论他跑向哪个方向,最后看到的都是那张困了他不知道多久的床榻和静坐在其中的谢孤鸿。
谢孤鸿只用那双猩红的双眸静静看着他,疏风岫就仿佛被巨大的野兽盯上,再无逃脱的可能。
疏风岫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当眼前再度出现谢孤鸿和那张床榻时,他所有的心里防线都被击碎了。
“不跑了?”谢孤鸿微微抬眸,周围无数红绡裹挟住他,将他送到了床榻之上。
挣扎不得。
谢孤鸿将他微乱的鬓发别到耳后:“如今这样怕,当年怎么不知死活的非要撩拨?”
少年疏风岫在明白自己心意后从未胆怯,可谓是得寸进尺的从谢孤鸿手里讨宠爱。
“我……您……”疏风岫根本不愿说话。
疏风岫看谢孤鸿似乎没有狂性大发,颤抖试探的着开口:“您先松开我。”
缠在他身上的红绡应声而退——就是力道有点猛,带走他身上仅存的一件衣服。
疏风岫愕然的看向谢孤鸿。
谢孤鸿少见的有些疲惫,按住自己的额头:“抱歉,我现在不太能控制好力量。”
疏风岫此刻再也压不住内心的疑问:“为什么?您到底怎么了?”
谢孤鸿平静道:“我要入魔了。”
疏风岫顿时僵在原地,谢孤鸿本人说出这句话与他而言无异于五雷轰顶。
谢孤鸿淡然解释:“我本相乃是白泽夭折幼崽,机缘巧合才残存至现在,前任凌霄宗宗主以万人血祭的阵法将我强行唤醒,魔气本就深入骨髓。”
他自然没有说那万人乃是至阴灵修惨死的怨念之血,本意就是将他养成只知杀戮的魔物。
“如今不过本相而已,若是惧怕自行离开吧。”谢孤鸿看到疏风岫惊愕害怕的模样,拂过衣袖,不远处打开通向外界的门。
疏风岫一时都被谢孤鸿搞懵了。
怎么突然又要放自己离开。
“走吧。”谢孤鸿背过身不再看他:“若是再不离开,接下来就走不了了。”
疏风岫看向通往自有的光芒,又看向没入黑暗的谢孤鸿,握紧了拳头。
“若是我不走呢?”他倔强的仰起头。
谢孤鸿闻言微微垂眸,镇静道:“那我会和你结契。”
“你会被困在这间大殿中,只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再也没有离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