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心机公子中了情蛊后》
1. 第一章
“姒莺怎么还没有过来?”
“是啊,还差两刻钟就到申时了,今日可是芙芳公主的生辰宴,她居然敢迟到?”
盛夏的寻荷苑,绿叶如盖,荷花如霞,微风轻轻一拂送来阵阵清香怡人的荷香。
池中的粉荷,如翩丽多姿的少女,身披薄色黛纱,争奇斗艳,随风翩翩起舞。
苑中的少女,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衣香鬓影,露出灼灼丽色,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呈现出来。
今日她们盛妆炫服出现在这儿,一是为赴芙芳长公主的生辰宴,二是趁机拜见太子赵佑嘉,期盼赵太子能看上自己,成为太子妃,如若不是太子妃,哪怕是良娣也好。
毕竟赵佑嘉是储君,日后会成为赵国的皇帝,先一步伴在储君身侧,就能早日诞下皇嗣,日后不愁荣华。
芙芳公主赵定柔是赵太子唯一的亲妹妹,也是赵国唯一的嫡公主。平日里,赵太子盛宠芙芳公主,她的生辰宴,赵太子必会来赴宴。
有一个绿衫少女望了一圈后,小声说:“姒莺不来也好,若她来了,岂不是把我们都比下去了,太子殿下哪还能注意到我们?”
一个粉裳少女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姒莺再美又如何,她只是一个质女罢了。姒莺在赵国柔若浮萍,没有世家支持,太子殿下岂会看上这样一个毫无任何助力的女子。依我来看,孙姐姐是相府千金,日后最有期望,成为太子妃。”
有人小嘁一声,“就她这病病歪歪的身子,还想成为太子妃?”
“有人五大三粗,连《七月》都背不出来,力气壮得跟牛似的,就有人喜欢了?”
今日赴宴的少女,除了质女,还有赵国的贵女,个个身份不俗,不容小觑。
她们分为三派,一派是抱团取暖的质女们,一派是拥护孙玖月的文官小姐,另一派是以镇国大将军之女卫兰为首的武将千金。
质女们不敢得罪赵国的贵女,一个个都紧抿着唇,不敢参与到这场争论中。
人群中,不知有谁,忽然喊了一声芙芳公主来了,众女这才停止争执,齐齐转头看向往这儿行来的凤辇。
“落。”王福抬起手中的拂尘挥了挥,尖锐地叫了一声,吸引许多贵女望过来。
只见一座华丽至极的月贵宝石金辇落地后,有一紫衣美人掀开珠帘,袅袅从辇中走出来。
众女见到下辇之人仅有芙芳公主,却不见赵太子后,纷纷有些疑惑,要知道以前两兄妹可是一起赴宴,今日却不见赵太子,实在罕见。
她们掩下眸中的讶色,屈膝给芙芳公主行礼请安。
赵定柔轻轻点头,昂首走到最上首的席间落坐后,示意她们平身坐下。
坐在最下首的贵女们手执团扇,以扇掩面,窃窃私语。
“咦,怎么不见太子殿下?”
“是啊,往年的生辰宴,太子殿下必然会随芙芳公主一起过生辰,今日是怎么回事?”
“兴许殿下是突然有政事要处理。”
赵定柔往下扫视了一遍,没有见到往日里最惹眼的一抹丽色,不由问:“怎么不见姒莺?”
质女们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一袭绿衫的柳芸芸摇了摇团扇,轻笑道:“姒莺公主该不是忘了今日是殿下的生辰,没有来吧?”
南越国的质女佰离小声道:“我出门时,恰巧见阿莺也带婢女出门了,也许是阿莺在路上遇到什么事耽搁了。”
柳芸芸笑道:“迟到了,就是迟到了,佰离公主,你可真会为姒莺公主找借口。既然姒莺公主已经收到了芙芳公主的花帖,那就该准时到寻荷苑赴宴,否则就是对咱们公主不敬。”
赵定柔脸上愈来愈沉,“够了,一个质女罢了,姒莺不来,难道还想让吾亲自去请她过来吗?她这次不来,往后本公主的宴席,姒莺都不许再来了。”
卫兰见芙芳公主生气,让婢女将一个食盒奉上去,“殿下消消气,臣女记得你喜欢吃南疆的蓉酥粉,便特意让人从南疆请来一个厨娘,做了殿下最爱吃的蓉酥粉。”
赵定柔见到她喜欢的糕点,脸上的怒色稍减,她朝卫兰轻轻一笑,“卫小姐有心了,本公主见了这蓉酥粉,心情都畅快许多了。”
*
蔺山亭。
姒莺昏躺在亭间檀栏,昏迷不醒。
她今日身着一身素白曲裾,头戴一只银荷簪,如若一朵盛放的白荷,婷婷惹人怜。她是侧躺在栏上的,纤袅的腰肢,挺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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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峰,优美的呈现出来。
“公主,公主!”
赵太子摇了姒莺好几次,都没有将她摇醒后,怀疑她是在宫中遭人算计,他正准备唤太医,施针将姒莺唤醒。
沈煜抬手制止他,说自己带了银针,可将姒莺唤醒。
“是了,孤想起来了,子谦你修习过医术。”
赵佑嘉经他提醒,这才突然想起来,这位齐国质子沈煜少时随齐国医圣王邈学医,后来他入赵宫为质后,不能再向王邈修习医术后,又拜赵宫的何太医为师。
公子们平日都说沈煜医术不错,许多质子若病了,都会去寻沈煜开药,说不定他真可以将姒莺唤醒。
赵太子往后一退,将靠近姒莺的位置,让出来给沈煜。
沈煜从腰间将一竹筒取出来,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扎在姒莺纤白的手腕上。
他微微用力,将银针插入她的肌肤之下。
姒莺是被疼醒的,她一睁开眼睛,就见一个男子半蹲在地上,握着她的手腕,在给她施针,她惊叫一声:“疼!”
“公主醒了?”
“公子煜?”
姒莺蹙眉,正想问他为何出现在这里,抬头一看,见到赵太子也在这儿,声音柔柔地向太子问好。
沈煜也不计较,姒莺眼里只有赵佑嘉,而没有他。
他将银针,从她的手腕上取出来,放到竹筒里,施施然地从地上站起来。
赵佑嘉:“公主,你为何会昏睡在这儿?”
姒莺道:“我也不知,方才我口渴了,让我的宫女绿袖去取杯水来,可我才喝了一口水,就觉得头晕,昏沉沉的倒在了这儿。等我重新睁开眼睛,就见到了殿下……”
她在亭中环视了一圈,未见到自己给芙芳公主准备的贺礼后,面露焦急之色。
“我的贺礼不见了。”
不用多想,肯定是绿袖背叛了她,将她给迷晕后,又将她的贺礼给拿走了。
绿袖的目的不言而喻,她就是受人指使,想让姒莺在芙芳公主的生辰宴上出丑,不仅要让她被赵公主刁难,而且还要毁了她的名声。
姒莺抬头看了眼天空,估着现在已快到申时后。
她已经迟到了。
2. 第二章
“你给吾妹准备的是何贺礼?”
“一对金镶芙蓉玉桃簪,是我从魏国带来的宝物。”
赵太子听闻姒莺给他妹妹准备的贺礼不见了,她一脸慌张,焦急万分的模样,性格温善的太子不免对她生了柔惜之情。
姒莺身为质女,在赵国为质,日子本就过得艰难。赵太子听说,姒莺入赵时,仅带了一个木箱,她为了在赵国生存下去,几乎都要将从魏国带来的东西卖光了,这金镶芙蓉玉桃簪,应是她所剩无几的宝物。
赵佑嘉唤宫人上前,将自己给芙芳公主准备的贺礼,递给姒莺。
“公主,你将此物送给定柔,她必然不会怪你迟迟才来赴宴,还十分欢喜。”
依着赵太子与芙芳公主的兄妹之情,他送给她的礼物,必然十分珍贵,还能投她所好。
“这太贵重了,我不敢收,况且我若收了,殿下怎么办?”
姒莺想将这檀盒还到他手中,赵佑嘉宽慰道:“公主不必担心。孤命人另选贺礼,送到她宫中就是。”
尔后,他命身旁的宫人不许将这事说出去,宫人们点头称是。
当赵佑嘉的目光看向沈煜时,沈煜顿时了然。
“太子殿下放心,我也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赵佑嘉这才放心,带着宫人从蔺山亭离去。
太子一行人走后,姒莺打开檀盒,见到盒中竟然是一颗大如掌心的夜明珠,价值连城,比她原本给芙芳公主准备的桃簪,要贵重百倍。
—
寻荷苑。
一群贵女公子正在一一给芙芳公主献礼,这些礼物不是金钗玉饰,就是名家画作,她从小到大,收都收烦了,觉得无甚稀奇。
直到宫人将一对白如冬雪的白兔送上来后,赵定柔的眼睛瞪时一亮,让人将兔子给送上来。
宫人担心白兔弄伤公主,所以将这对兔子养在铁笼中,当芙芳公主命人将笼子打开,她想抱兔子玩一玩时,宫女玲奴道:“殿下,此物卑贱,若是不小心弄伤了殿下的玉体,如何是好?”
赵定柔心中不悦,“本宫让你打开就打开,你耳朵聋了不成,一只小小的兔子,哪里能伤得了本宫,真是多嘴!”
玲奴被公主所斥,脸红不已,小心翼翼地打开铁笼,她取出一只白兔,将她抱到公主面前。
赵定柔接过兔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兔耳,发现这兔子乖顺的低下长耳,由她抚摸。
一时间,她觉得这白兔比贵女们送她的金银珠宝有趣多了。
“这是谁送的?”
“禀公主,这是公子煜所送。”
赵定柔原本愉悦的神色顿时一僵,她将怀中的兔儿猛然扔到宫女怀中,“原来是他送的,怪不得如此廉贱。”
那白兔被公主狠狠一摔,顿时吓地瞪大了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
它扑腾一挑,没有被宫女接住,而是朝地下乱蹦。
宫女见赵定柔如此厌恶这只兔子,也不知该不该去追回来,犹豫问:“公主,这只兔儿还要捉回来吗?”
赵定柔顿了顿,道:“当然要捉,既然是公子煜所送,那它以后就是本宫的兔子。本宫的东西,就算本宫再不喜欢,也不许它落入旁人手中。”
宫女们早知公主反复无常的性子,只得认命
她们垂头称是,拂起粉袖,前去捉兔子。
那白兔身形灵活,四处蹦蹦跳跳,十个宫女一同前去捉它,竟都没有捉住,气得赵定柔骂她们全是废物,连个贱兔子都拿不下。
姒莺到寻荷苑时,恰巧见到一只雪白的兔儿一蹦一跳地跑到她脚边,它似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见到她后,耳朵突然全竖起来,又往右面跑去。
“给我抓住它。”
赵定柔身后跟着一群乌泱泱的贵女、宫女们,她伸手指向它,那些人全是为捉它而来。
姒莺弯下细软的腰肢,伸出手,动作迅敏地一手抓住白兔的长耳,将它给拎起来。
毛茸茸的白兔蹬瞪双腿,不停用力挣扎,想从她手中溜出去。
姒莺的手指却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揪住了兔耳,让它无法逃脱。
绿意见到姒莺捉住赵定柔的兔子后,气喘吁吁地抚着胸口,道:“姒莺公主,还请你将这只兔子还给奴婢,这是我家公主的兔子。”
姒莺闻言,对她笑了笑,“原来这是芙芳公主的兔子,怪不得如此可爱。”
她走上前,将这白兔交到绿意手中。
姒莺柔声提醒绿意,一定要牢牢抓住它的兔耳,如果抓不牢,白兔用腿使力一蹬,就会溜了。
绿意点点头,按着姒莺的法子,牢牢抓住兔子后,回到赵定柔跟前回禀,道已经捉住了兔子。
公子煜送赵定柔的兔子在草地上乱蹦一圈后,雪白的绒毛沾了许多草屑。
赵定柔眉头一皱,觉得它好脏,顿时就不想抱它了,“拿去将它洗干净了,再送过来。”
姒莺道:“公主,这兔儿若是着了凉水,兴许熬不过今晚就死了。”
赵定柔见到姒莺,轻轻冷哼一声,“死了就死了,本宫将它丢了就是,不中用的东西,本宫留了做甚?”
说完兔子,她话锋一转,用咄咄逼人的语气质疑姒莺。
“姒莺,今日是本公主的生辰宴,你居然敢迟到。”
姒莺垂头,“赵姐姐,姒莺并非故意迟到,我方才被婢女所害,被她药晕在亭中,等我醒来后,已过了申时,这才迟到了。”
柳芸芸嘲笑,“姒莺公主,你该不会是睡过头了,这才编了这样一个理由吧?”
姒莺抬起手发誓,表示自己绝没有说谎,“若我说谎,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柳芸芸:“你发誓有什么用,谁信呐?”
佰离公主:“柳小姐,你刚才说姒莺忘记了今日是芳华公主的生辰宴才没来,现在姒莺来了,你又说姒莺睡过头了,你是不是在故意争对姒莺?”
柳芸芸脸色一红,争辩道:“我哪里针对她,她迟到难道不是事实吗?谁知道,她刚才说的是真是假?”
“我可以证明,姒莺公主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众人朝后一看,发现来人是公子煜。
公子濯濯如华,俊美似月宫而来的谪仙,就算是赵国最有名的画师,也难描摹他的神骨。
贵女们见到沈煜,皆被他的容色所惑,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赵定柔见到沈煜后,想到他前些日子竟然拒绝做她的裙下之臣,心中恼怒,端起了公主的高傲的姿态,咄咄逼人地质问他。
“公子煜,今日是本公主的生辰,你送我一只兔子就了事了?”
沈煜:“吾身无贵物,便去山间,为公主寻一只灵兔,作为贺礼。”
赵定柔轻嗤一声,“本公主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不值钱的玩意。”
她取笑完沈煜,又侧头看一眼姒莺,两人都是来赵国为质的弃子,无甚钱财的穷鬼,也不知是沈煜送的贺礼低贱,还是姒莺送到礼物更不值钱。
赵定柔走到姒莺面前,问:“你给本公主送了什么礼物,要是不稀奇,就别送到我面前,丢人现眼了。”
贵女们捂唇笑出声来,等着看姒莺出丑。
姒莺不卑不亢地将自己的礼盒拿出来,献到赵定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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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赵定柔没接,而是示意宫女去拿。
绿意将礼盒打开,只见里面盛放了一只鎏金镂空宫灯步摇,那步摇闪着明亮的萤火,似是盛满了烛火,明光不灭,熠熠生辉。
这仅在白天就这般美,若是到了晚上,女子戴在华鬓上,将更加璀美。
在场的女子,皆发出赞叹声。
“好美的步摇!”
“它竟然还会发亮,跟真的宫灯一样?”
“好漂亮啊!像星星一样,闪闪发亮!”
柳芸芸睁着一双美眸盈盈望向姒莺,满是好奇之色,“我瞧着宫灯步摇里塞了一颗会发光的宝石,敢问公主,这是你从何处寻来的?”
物以稀为贵,姒莺若是说出这颗萤火的来历,人人都效仿着她去做,那她给芳华公主的贺礼,就不珍贵了。
姒莺淡淡轻笑,“这是我魏国的宝物,平常人寻不来。”
柳芸芸顿时一脸尴尬。
赵定柔兴致冲冲地让宫女将姒莺送的鎏金镂空宫灯步摇戴在云鬓上,她揽镜自照后,尤为喜欢姒莺所送的贺礼,对姒莺的怒气顿时全都消散了,不在揪着她来迟的事不放。
赵太子到寻荷苑后,第一眼也被这宫灯步摇吸引了,他好奇地问它的来历,得知这是姒莺送给赵定柔的贺礼后,他往姒莺所坐的地方,瞥了一眼,不解姒莺为何没有将他给她的贺礼给赵定柔。
这个疑问一直挂在他的心间,到了晚间,他瞧着赵定柔鬓间的鎏金镂空宫灯步摇,仍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看了姒莺好几眼。
赵佑嘉觉得自己到心口就像是被猫儿挠了一般,若不弄清楚这个答案,恐寝食难安。
“哥哥,哥哥!”
赵定柔一连唤了赵佑嘉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温声问道:“何事?”
芙芳公主撅着粉唇,表示不满,“哥哥,你明明答应过我,今年会送我一颗鹅蛋大的夜明珠,纵然我夜间不点烛火,宫室也有明光,让柔儿不惧黑暗,这夜明珠今日怎么没有了?”
赵佑嘉道:“孤已经遣人去寻了,过两日便会送到你宫中,今日哥哥先送你南海的珊瑚树,做为你的第一份芳辰礼。”
赵定柔看着远处以以宝石为底缀的珊瑚树,虽美则美矣,也甚是珍贵,但她心心念念想要的仍是夜明珠。
她摇着赵佑嘉的袖子撒娇道:“哥哥一定要说到做到,不许骗我!否则你就寻十件珍宝赔我!”
“好!孤定然说到做到。”
席上的贵女们见赵太子如此宠溺芙芳公主,皆羡慕不已。
南海的红珊瑚已是世间稀有的珍宝,赵太子竟然还要寻一鹅蛋大的夜明珠送给芙芳公主。
赵太子是重情之人,他对自己的胞妹如此宠爱,以后对自己的妻子,必然也珍之重之,愿将稀世珍宝捧送到她眼前。一时间,想要嫁给赵太子的女人,又更多起来。
姒莺听闻赵佑嘉保证过几日就会将一颗夜明珠再送给赵定柔,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他不是已将夜明珠给她了吗,他如何再给赵定柔一颗?
莫非他还有其他夜明珠?
赵佑嘉感觉有人再看自己,他往下一瞥,见姒莺瞧了他一眼,发现他的注视后,又很快避开他的眸光。
他见姒莺轻轻提起裙摆,以更衣为由离开。
赵佑嘉在座上静坐了会儿,寻了个理由,从寻荷苑离开后,悄悄追上她。
姒莺早有所觉,朱唇浅浅一笑,美如芙蓉。
鱼儿上钩了。
只是姒莺全然不知,今日她遇到的不只是赵太子一条鱼。
3. 第三章
“公主!”
姒莺一路走至竹山苑时,沿着蜿蜒的青石小径前行。
一个温柔而略带磁性的声音从姒莺身后传来,打破了竹林的静谧。
姒莺缓缓转身,赵佑嘉见到她面容的一刻,不得不承认,这位从魏国而来的质女倾国倾城,容色惊人。
她已然美得不似凡尘中人,好似是从天阙落入人间的竹仙,今夜至竹山苑只是来采竹露,天一亮,她便会踏云而归。
“请问殿下寻我,是有何事?”
姒莺人美,声音也动听,如谷中鹂鸟,娓娓悦耳。
赵佑嘉的声音,也不自觉变得更加温柔。
“公主为何今日不将我在山亭给你的夜明珠送给定柔?”
姒莺垂下纤长的美眸,低声道:“殿下送给芙芳公主的芳辰礼太过珍贵,姒莺不敢冒称这是我送给公主的贺礼。况且,这本就是殿下为公主准备的贺礼,姒莺不能夺。”
赵佑嘉轻叹一声,“所以你又将你从魏国带来的宝物,赠给她?”
姒莺:“芙芳公主是国君和殿下的掌上明珠,只有珍贵的宝物才能配得上公主。”
若她将一般的贺礼送给赵定柔,定然会遭她和其他贵女的耻笑不说,姒莺也会被赵定柔给记恨上,在赵宫生存艰难,这是她不能对赵太子所吐露的真言。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姒莺想做太子妃,她在讨好赵定柔。
赵佑嘉知晓质女在赵宫生存不易,她们会受刁奴苛难。
母国的父兄若还惦记着自己,她们总有回国的一日,若父兄不在了,也不知何时还能回宫,蹉跎到年迈,老死在赵国,也是有的,他望向姒莺的眸光中,多了一分怜意。
“佑在此多谢公主,为舍妹备下如此贵礼。孤让人明日到公主府中,送礼相谢。”
他瞧着赵定柔今日最喜欢的就是姒莺送的鎏金镂空宫灯步摇,戴着它在皇后面前不停笑,赵定柔已经许久笑得没有这么开心了,他得好好谢谢姒莺。
姒莺轻轻摇头,“不用,殿下客气了。今日是芳芙公主的生辰礼,我给公主备礼本是应该的。”
赵佑嘉笑道:“姒莺公主,你就当孤心喜定柔开心,便赠礼相谢予你。”
姒莺一怔,赵太子果真宠妹,一时间她也羡慕起赵定柔。
若她的亲哥哥还在世上,应当也会如他一般宠她,她也不会到赵国为质。
“殿下,那颗夜明珠,我明日会让侍女还给你。”
“不用,你留着便好。”
姒莺疑惑,“殿下不是答应了芙芳公主,过两日要送她一颗鹅蛋大的夜明珠,倘若这颗夜明珠给了我,殿下又如何送公主夜明珠?”
赵佑嘉道:“我遣人去寻了两颗夜明珠,你手里的那颗先送到我手中,另一颗不日就会到赵宫。”
原来如此,但姒莺仍不能留。
她想要的不是夜明珠,而是赵太子的心。
赵佑嘉追姒莺而来,只与她说了这几句话便离开了,回去寻荷苑陪伴赵定柔。
姒莺是以更衣为由离席,自然得将这话做实,往涵轩而去。
夜空中,一轮圆月高悬黑空,与星相伴,皎白无瑕。
姒莺踏月影而行,才走不久,便遇上了武安侯。
卫凛以为自己喝醉了酒,看错了人,他用手使劲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人后,踉踉跄跄地将酒壶摔到地上,寻着芳影追过来!
“公主!”
武安侯喜姒莺许久,一心想娶姒莺为妻,奈何他的母亲申夫人看不起在赵国这边为质的姒莺,想让儿子尚公主。
申夫人见到姒莺一向无甚好脸色,姒莺不想让这样一个人做婆母蹉跎自己,也不想嫁入武安侯府。
她要嫁人,就要嫁给地位最高的王族。
她一听到卫凛的声音,拎裙便跑,不想让他追上自己,惹上麻烦。
“公主,凛对你一片真心,是真心想娶你为妻,你信我……”
姒莺为了不让卫凛追上自己,不再往青石小径走,而是往竹林深处去。
这一去,她倒是避开了卫凛,可又遇上了醉酒的四皇子。
她为了躲开他二人,又往西而去,但是却无意听到赵国的贵女江雪霁对沈煜示爱被拒。
“沈煜,你一个质子,竟然敢拒绝我?我的父亲可是大司马!”
公子煜面色平静,“小姐出身尊贵,煜的确难以高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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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江雪霁性子娇纵,被父兄给宠坏了,无法接受自己竟然被一个质子拒绝,心中愤怒难耐。
“沈煜,你是傻子,还是瞎子?我是大司马的女儿,赵国多少公子想要求娶我,我都没有答应!我对你示爱,你竟然敢拒绝我?你可知道,你拒绝我,会有什么后果?我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入赘到江府?”
“熤不愿。”
江雪霁如遭重击,她抹泪转身离去,见到姒莺竟然恰巧见到她被公子熤所拒后,神色一僵。
她用力瞪了姒莺一眼,“不许将这件事给说出去!否则我让人杀了你们!”
姒莺无语,她是为躲避武安侯而来,根本不是故意闯进来,偷听她对沈煜表白。
江雪霁对公子煜示爱不成,这么快就由爱转恨,也着是令人震惊。
“小姐请放心,我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姒莺举手发誓,江雪霁这才愤恨离去。
她用幽幽的目光深深看了沈煜一眼,此人长相俊逸非凡,身姿欣长,自竹林间行走时,衣袂随风轻扬,仿佛自画中走出的谪仙,难怪引得赵国贵女倾心。
“公子煜果真是玉质金相,面如冠玉,对公子示爱之人都追到竹林来了。”
沈煜瞧了她一眼,淡声道:“不比公主,倾国倾城,今夜连连遇上两位王孙贵族求爱,还有太子以赠夜明珠。”
姒莺低语:“你全都看到了?”
沈煜:“我正是为避开此事,才在此处遇上江小姐。”
没想到,转而又让姒莺看到他拒绝江雪霁示爱。
姒莺清浅淡笑,“你我二人,同在赵国为质,也算是一对可怜人,今夜我们就将看到之事都忘了,如何?”
“可。”
沈煜轻轻点头,表示同意了。
两人正打算分开离去之际,一对满含春.情的男女却又往林中走来。
他们犹如连理枝,一刻都不愿分离,他们拨开衣裳后,便难解难分地从前往后缠.绵起来,莺啼之声在林中轻溢。
姒莺与沈煜心有灵犀一般,一前一后都进入到假山背后躲避。
二人四目相对,无比尴尬。
“……”
“……”
4. 第四章
“公主,公主……”
武安侯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正在缠.绵中的二人听到卫凛的声音后,吓得身子一哆嗦,连衣裳都来不急穿上,就急忙分开。
卫凛是习武之人,纵然喝过酒,耳朵还很灵敏,竹林中异常的吟.声,早已传入了他的耳中,这里分明就是有人在私.通。
一瞬间,他酒醒了,迅速朝二人追过去。
林中私通的男女大难临头各自飞,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跑去。
姒莺听到有人往假山这儿跑来后,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她用力攥住云袖,脑海中飞快想应对策,若让卫凛发现,她和公子煜同在一处,该如何解释。
正在这时,卫凛从袖中拿出两只银镖,往他们的身上扔过去。
“啊!”
女子发出痛苦的呼声,皱着苍白的小脸躺在地上。她想要爬起来继续跑,可那银镖上沾了烈性迷药,她中镖后,哪还有力气跑,连抬起手都困难,只能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武安侯追过去,看到倒在地上的女子不是姒莺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丽姬夫人,你竟与人私通,你将皇室的颜面置于何处?”
卫凛扫了扫衣不蔽体的女人一眼,眼中尽是鄙薄之色。明明她已是王君宠妃,享尽荣华,却不知死活地与人私通,简直愚蠢至极。
他大步上前,想要看看与丽姬夫人私通的男人是谁。
那色中狂徒的小腿上中了他的银镖,就趴倒在不远之处。
卫凛将狂徒的身子翻过来,看到他的面容后,眼神一讶,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是你?你疯了不成?”
柳云风见到将他击倒在地的男子是他的至交好友后,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卫凛的手,眼神具是希翼之色,“卫兄,你就当不知今夜之事,不要告发到王上王后面前,我求你了!”
一时间,卫凛陷入两难境地。
就在他不知所措至极,竹山苑又来了一个意外之人。
“瞧瞧,孤看见了什么?武安侯抓住了一个狂徒和一个荡.妇!”
四公子赵佑屿也是追姒莺而来,不想没见到姒莺,倒是让他看到了一场好戏。
他拍了拍手,称赞卫凛好身手,用一对银镖就擒住了一对奸.夫淫.妇,不愧是将门之子。
卫凛僵笑,“殿下谬赞,臣只是歪打正着。”
“侯爷谦逊了!”
赵佑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人手少,不如就让孤的人将这对狗男女绑了,押送到父王跟前处置。”
他不容卫凛拒绝地让宫人将丽姬和柳云风全绑了,押往寻荷苑。
他们一行人一走,姒莺与沈煜互相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
“你先出去。”
“你先出去。”
显然,两人都不愿先踏出一步。
姒莺挑眉,“公子煜,你拿我当靶子用呢?”
沈煜低声:“公主若想与煜一同出去,也未尝不可,到时候若是被人当做奸.夫淫.妇抓起来,就麻烦了。”
姒莺冷哼一声,“哼,少找借口,你不就是不想第一个出去罢了?”
沈煜无言,显然是被她猜中了。
两人在假山中对峙一阵后,沈煜败阵,由他先从假山出去,姒莺确定沈煜出去后,没有遇上任何人,这才从假山里探出身子。
她往涵轩去后,刚巧碰上佰离,两人相携回往寻荷苑时,赵王得知丽姬与柳云风私通,龙颜大怒,将柳云风五马分尸后,赐丽姬白绫自尽。
柳氏、齐氏两门显贵因二人通奸之罪,从云端跌入泥潭,男丁全部遭受宫刑流放,女眷入宫为奴。
柳芸芸得知自己要入暴室为奴后,当场便昏迷过去。
佰离凑到姒莺耳边小声道:“柳芸芸晕得这么快,也不知她是真晕还是假晕?”
姒莺:“这就只有她知道了。”
佰离:“她往日仗着自己是高门贵女,不止欺负我们这些质女,还欺负宫人,这次她受哥哥牵连入暴室为奴,有吃不尽的苦受了。”
姒莺轻点头,这倒是。
柳芸芸施加在他人身上的苦难,在她跌入泥潭后,自有人会千倍万倍地还回去。
她平静地看着柳芸芸被宫人当作一块破布般拖出去。
今日本是芙芳公主的芳辰喜礼,不想竟出了这等丑事,赵王无心在观赏乐舞,沉着一张老脸离开寻荷苑。
赵定柔平日再是娇纵,也知晓不能在这时候惹赵王厌烦,她将宴席遣散后,命宫人送今日的客人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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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莺同佰离交好,两人同乘一辆马车离开深宫,到各自的质府后,挥手告别。
赵王将到邯郸为质的公子公主全都安置在宫外的楠苑,苑中有数十院落,住满了姒莺这样的人质。
为了防止他们逃离,楠苑有将卫巡逻,名为保护他们的安全,实则监视他们日常的动向。
左昀亭见到姒莺与佰离归府后,在随身所带的册子上,用笔画了一横。
绿裳见到姒莺归来,脸色仓惶地向她禀明一件要事。
“公主,奴婢方才去绿袖屋中,发现她突然暴毙而亡了。”
姒莺并不意外,“她以为背叛我,投靠柳芸芸,盗毁我给芙芳公主准备的贺礼,就能离开楠苑,享受荣华富贵,其实根本有运拿,无命享,自作自受!柳芸芸哪里会留她的命?”
绿裳看了姒莺一眼,“公主早就知道绿袖背叛你了?”
姒莺点头,这是自然。
她这背主的婢女手腕上突然带了一只品色上佳的银镯,不是被人收买,就是偷盗而来。
她从魏国带来的银镯都卖光了,答案当然只剩一个。
绿裳不解,“那公主为何不早将绿袖逐出府去?”
姒莺:“逐她出府,那可太便宜她了。我这里容不下背主之人。”
背叛她的人,只有一个死字。
她拿出一个食盒,递到绿裳手中,嘱咐她明日将此物,还给赵太子。
绿裳不知姒莺如何与赵太子有了联系,她打开食盒一看,见到盒中放着的不是吃食,而是一颗璀璨夺目的夜明珠后,惊讶地睁大了眼眸。
“公主,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大的夜明珠?”
姒莺低头,轻应了一声,“嗯,这是赵太子转赠我的,我要你明日将它还回去。”
“太子殿下既然已经赠给您了,您为何要还回去呢?”
“因为我不喜欢夜明珠。”
绿裳不明白,如此稀世的宝物,怎会有人不喜,若她能得此物,高兴得都睡不着觉。
赵太子愿赠此物给姒莺,绿裳觉得他应是喜欢姒莺。
“公主,太子殿下喜欢你吗?”
姒莺:“我不知。”
绿裳:“公主,您还惦记着您的未婚夫吗?”
5. 第五章
“我早就忘了砚尘哥哥长什么样了。”
姒莺出生后不久,母妃就给她寻了一门亲事,那人是萧相的嫡长孙,与她同在怀元四年出生,他比她大上两月。
萧砚尘的妹妹还做过她的伴读,三人在淮秀宫同进同出,同吃同睡。如果不是母妃早逝,她还是魏国最受宠的鎏玉公主,会在及笈后嫁给萧砚尘。
可是,变故发生了。
母妃被人逼死后,父王不过一年就抑郁而终,方王后扶持嫡长子登上王位,姒莺年仅六岁就被送到到赵国为质。
她记得,她离开安邑时,萧砚尘信誓旦旦地握着她的手,让她在邯郸等他,他一定会接她回来。
姒莺等了十年,都没有等到魏国的人接她回去,更没有收到萧砚尘的书信。
失望攒够了,姒莺便知道,她被抛弃了。
她不仅被萧砚尘抛弃了,还被魏国给抛弃了。
方太后嫉恨她的母妃从前深得王宠,就算姒莺有昭一日回到魏国,她也不会给姒莺指一门好亲事。
所以姒莺清楚地知道,她的出路不在魏国,而是赵国。与其在邯郸傻傻等着被人接回魏国,往后嫁给一个凡夫俗子,姒莺还不如在赵国杀出一条生路。
赵王老了,不行了,姒莺年轻貌美,看不上他,她想要嫁给赵太子,做太子妃,以后坐上王后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姒莺握着一柄古铜色的剪刀,露出纤长白皙的手腕。
她轻轻一剪,剪落多余的烛芯。
绿裳低头,听着铜剪与烛花的轻响,以及窗外滴滴答答的落雨声。
过了一久儿,姒莺将铜剪递给她,走前留下一句话。
“这些魏国的故人往事,往后就别再提及了,人总要往前看。”
“是。”
*
翌日,午时。
太子府的宫人将赏赐送到姒莺的院落,楠院的质女见到内侍将一箱箱绫罗绸缎都抬到姒莺院里,顿时都露出羡慕的眸光,她们不敢在这时候进去找姒莺,只在门外探头看。
“唉,别挤,我都快看不到姒莺了。”
“我没挤,是席姜,你踩到我的脚了。”
“痛!痛!痛!”
姒莺看了绿裳一眼。
绿裳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将一个檀木食盒递到为首的高个内侍手中。
夜明珠太过惹眼,姒莺不敢直接将它拿出来,于是让绿裳将它装到食盒里,悄悄送还给赵佑嘉。
“公公,这是我家公主亲手做的荷花酥,请您务必将它呈送到殿下面前。”
绿裳悄悄将十两银子塞到内侍手中,那人当即笑着接过她递来的食盒,保证一定将姒莺做的糕点送给太子。
姒莺在赵国摸爬滚打多年,深知有些宫人是给钱才会帮你办事,她在邯郸无依无靠,只能费些钱,才好过日子,否则宫人给你送来的饭粥都馊冷到无法入口。
她站在门前,目送赵太子府的宫人离开后,佰离带着质女们拥入姒莺的院落。
“这匹布绣着金丝,做成单襦和复襦都好看!”
“这是霞光锦吧,颜色跟晚霞一样好看,那天我见昭华公主将她制成曲裾,穿在身上可漂亮了!”
“我觉得这冰蚕缎更漂亮,薄如蝉翼,洁白如雪,手一摸上去冰凉凉的,好舒服!”
姒莺笑道:“我一个人用不了这么多绫罗绸缎,你们若是喜欢的,便选一些拿回去,做成夏裳。”
席姜惊讶,“这可是太子殿下给你的,这么多珍贵的布匹,你舍得任我们挑选?”
姒莺:“有什么舍不得?从前我穷困时,你们都接济过我,现在我有些许绫罗,刚巧得你们喜欢,正好物尽其用。”
大家看姒莺是真心的,也就不扭扭捏捏了。她们各自挑选了两、三匹喜欢的布料,同姒莺道谢后,欢欢喜喜地从她院中离去。
绿裳见公主们一来一去,拿走姒莺好多赏赐,都在肉疼。
等人都离开后,绿裳忍不知问姒莺,“公主,你真不心疼啊!”
姒莺一脸平淡:“不过死物罢了。”
绿裳:“公主,你是不喜欢太子殿下这次给你送的赏礼吗?”
姒莺:“当然喜欢,不过如果他送我别的,我会更高兴。”
绿裳:“什么东西?”
姒莺:“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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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裳:“……”
—
同光殿。
太子见内侍奉上一个食盒,道是里头放了姒莺亲手所做的荷花糕。
赵佑嘉从小就不爱吃甜食,听说里头放了荷花糕,头也不抬地道:“给公子煜。”
沈煜正在抄书,听到赵太子将一盒荷花糕赏给他,温声道谢。
他搁下手中的毫笔,在宫人的侍奉下净手后,打开案桌上的食盒,见到一堆荷花酥中间呈放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正是赵太子不久前送给姒莺的那一颗夜明珠。
“殿下,姒莺将夜明珠还给你了。”
赵太子闻言,走到案前一看,见到檀木食盒里放了一颗夜明珠。
他与姒莺说过,不用归还此物,可她却将夜明珠还回来了。
“姒莺公主,真是惠心妍状,冰清玉洁。”
沈煜挑眉。
惠心妍状?冰清玉洁?
姒莺与这儿似乎不搭边吧?
在他看来姒莺更像是一朵有毒的曼陀罗花,美丽危险,且致命。
赵佑嘉伸出修长的手指,从食盒里拿出一块荷花酥,放入口中轻轻品尝,一阵淡雅的荷香在喉中四溢。
他忍不住赞叹,“姒莺公主的厨艺也是一绝,她真是贤淑。”
沈煜拿起一块荷花酥,也跟着尝了尝。
不可否认,这盘荷花酥很美味,至于是不是姒莺亲手所做,那他就不得而知了。
赵佑嘉:“今日我命宫人给姒莺公主送去邯郸城贵女们最喜欢的绫罗绸缎,想必她应该会喜欢。”
沈煜轻轻淡笑,“殿下,比起绫罗绸缎,想必姒莺公主应当更喜欢金银珠宝。”
赵佑嘉却不这么认为,“姒莺公主冰清玉洁,绝对不会是这种俗人。”
沈煜不置可否,默默用了一块糕点。
见沈煜喜欢吃荷花酥,赵太子便将这盘荷花酥赏给他。
姒莺归还的夜明珠被赵太子取出来,他吩咐宫人将它擦净后,送给赵定柔。
突然,一阵喧闹声,从殿外响起。
“公主,公主,你不能闯进去!内殿里有太子殿下的客人!”
6. 第六章
赵定柔哪会将这些内侍放在眼中,她抬手推开那些阻拦她的宫人。
眼前的人毕竟是公主,还是太子殿下最宠爱的妹妹,内侍不敢动粗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定柔一脚踢开门,闯了进去。
“王兄,王兄…”
芙芳公主一进殿,见到与太子在一起的客人是沈煜后,将脚又慢慢缩回去,小步走到他面前,娇矜地抬起下巴问,“公子煜,你怎么在这里?”
沈煜:“吾在这里为殿下抄书。”
赵定柔:“你为王兄抄一本书,能得多少银两?不然你来我殿中,给我抄书,我给你双倍价钱,你若给我弹琴,我给你百两黄金。”
赵佑嘉轻轻皱眉,“定柔,子谦是公子,不是乐伎。”
芙芳公主:“我知道,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王兄这么认真做甚?”
赵佑嘉并不认为这是个玩笑,板起脸说教自己的妹妹。
赵定柔捂住两只耳朵,表示自己不想听。
她转头一看,见一个宫人手中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颗鹅蛋大的夜明珠,眼睛顿时一亮,伸手就将它拿到手中。
“王兄!这是你要送给我的夜明珠吗?”
赵定柔扬起笑脸,可她才刚开心没多久,就发现她手中的夜明珠有些滑腻,似是沾了油,她皱起柳眉道:“王兄,它脏了!”
赵佑嘉:“方才孤拿它时,不小心将它弄掉到糕点上。正要吩咐宫人将它擦干净送给你,你就闯进来了。”
她侧头一看,见案桌上放了半盘荷花酥,倒是相信了他的说辞。
她拿起夜明珠细细地看了一眼,想到它沾了油,顿时对它没有了兴趣。
“脏了的东西,我才不要。”
赵佑嘉:“你不是喜欢夜明珠吗?这颗夜明珠虽沾了酥屑,但它并没有裂痕。”
赵定柔:“可是我现在就是不想要了。”
赵佑嘉:“孤的库房还有一颗干净的夜明珠,我让人将它送去你宫中。”
赵定柔撅起粉唇,“那颗夜明珠一定要一点瑕疵都没有,如果像这颗夜明珠一样脏了,我可不要。”
她看着案桌上的荷花酥,顿时对它讨厌起来,“这是哪个宫人送过来的?这么不长眼!”
宫人道:“回殿下,这是姒莺公主送来的。”
赵定柔微惊,瞪大美眸,这姒莺突然给她哥哥送荷花酥,隐隐有讨好之意。
接着,她又想到姒莺在她生辰时,用尽心思给她送了一支鎏金镂空宫灯步摇。陡然间,她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个猜测。
“王兄,姒莺不会是喜欢你吧?”
赵佑嘉神色冷静,“定柔,事关姒莺公主清誉,不可胡言。”
赵定柔认为这些质女虽是公主,但来他国为质,算不上真正的金枝玉叶,哪里还有清誉可言?
她请她们来赴宴,已经算给她们脸了。
赵定柔见王兄谈起姒莺时一脸清冷,似乎对她并无男女之意,姒莺给他送来荷花酥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她看不上姒莺,自然也不许她做哥哥的枕边人。
她要搅乱姒莺的计划。
赵定柔指着桌上的荷花酥道,“王兄,我想吃荷花酥,你把这盘荷花酥给我吧!”
赵佑嘉道:“你来晚了,孤已将这盘荷花酥给子谦了。”
芙芳公主看向沈煜,“公子,我出十两银子,你将这盘荷花酥让给我,可否?”
沈煜:“可。”
赵定柔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他还真同意了,她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公子煜,你还真是见钱眼看,你就这么缺钱啊?”
沈煜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十两银子,买半盘荷花酥,这是很划算的一笔生意。”
赵定柔一窒。
她真是不知自己怎么就喜欢上沈煜这样一个人。他除了相貌清俊,整个邯郸城无人能及外,她找不到他一点优处。
她憋闷地让宫女给了沈煜十两银子后,气冲冲地带着半盘荷花酥走了。
赵定柔所居的长宁宫离太子的仪华宫有半个时辰的路程,这般长的路,她可走不动,是坐着金辇而来。
回去的路上,赵定柔握着绸扇,正在扇风,一个宫女突然往她这儿跑过来。
“公主,公主,我是芸芸,求您救救我!暴室根本就不是人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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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方,求您将我调去您身边服侍……”
赵定柔吓了一跳。
眼前的女子鼻青脸肿,根本看不出之前的花容月貌,如果不是她说出自己的名字,她根本就认不出这是柳芸芸。
芙芳公主虽然性格跋扈,但并不是蠢笨女子,柳芸芸的哥哥不久前与他父王的妃子私通,犯下重罪,她是疯了,才会将柳芸芸调到长宁宫。
“来人,将这个贱婢给我拖走!你们的眼睛都瞎了吗?什么疯狗都能往本公主面前撞?”
柳芸芸见芙芳公主不肯出手相助,甚至还让人将她给打一顿后给拖走,发出凄历的惨叫声。
—
七月初十。
姒莺进宫给王后请安后,从蔺山亭回去的路上,见到柳芸芸正跪在地上罚跪。
宫女见姒莺在看柳芸芸,便开口道:“不久前,此人胆大包天,竟赶拦公主金辇,触怒了芙芳公主,暴室的嬷嬷便罚她每日午时在此跪够两个时辰,才能回去。”
姒莺轻哦了一声,“这确实该罚。”
柳芸芸见到姒莺后,突然激动起来,她眼神愤恨地看向她,不顾一切地朝她冲了过来,“你这狐媚子,都怪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武安侯根本不会追过去,我哥哥就不会死,我们柳家不会败落,我也不会沦落为宫奴!”
“姒莺,我要杀了你!”
宫女见柳芸芸从发上拔下一支木钗后,眼神通红地朝她们冲过来后,惊吓地叫了一声。
“来人呐!”
姒莺脸色平静,半分不惧柳芸芸。
此人在赵宫对她行刺,真是憨傻至极。
不远处的侍卫听到宫女的呼救声后,迅速朝朝他们这儿跑过来。
柳芸芸还未靠近姒莺,就有侍卫朝柳芸芸射了一箭,将她射倒在地上。
“大胆奴婢,你竟然敢对公主行刺。”
侍卫上前,用绳子捆住柳芸芸,将她押到姒莺面前。
柳芸芸乱喊大叫道:“姒莺就是一个质女,她算什么公主?”
姒莺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道:“来人,抬一桶冷水过来,让她冷静冷静。”
“是。”
7. 第七章
哗——
宫人拎来一桶冷水,对着柳芸芸的脸从上到下狠狠一泼,将她泼得湿淋淋的,如一只狼狈的落汤鸡,柳芸芸被泼地发出一声声尖叫声。
“以下犯上者,该如何责罚?”
“回公主,当掌嘴二十。”
姒莺轻轻地哦了一声,道:“那就依照宫规执行,让这位宫婢长长教训。”
她特意压重声音强调宫婢二字,柳芸芸被刺激地胸口发闷。
她才不是宫婢,她是柳氏女,绝不会就这样认命,在姒莺这个质女面前低人一等。
她想要站起来指责姒莺以势欺人,宫女敏纪在柳芸芸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朝她大步走过去,毫不留情地直接上手,用力扇了扇柳芸芸一巴掌,让她清醒些,认清自己现在的身份。
“啊!”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一声声接连响起。
柳芸芸从前是一个千金小姐,在闺闺中娇养长大,就是父母也不曾打过她,她那里受过这种委屈。
纪敏每用力扇她一巴掌,将她的脸打得一偏后,她都会痛地哭叫一声,对哥哥的恨意加深一分。
二十掌巴掌打下来后,柳芸芸的双脸红肿不堪,嘴角轻轻一扯,就疼得厉害。
她想要用帕子擦擦嘴角的红血,随后想起来自己已在暴室为奴,连饭都吃不饱,哪有有丝帕擦嘴。
姒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柳芸芸,若我将今日刺杀之事告诉王后,你连命都会没了。今日掌箍你二十巴掌,已算是本公主手下留情!倘若下次再犯,我可不会如现在这般轻易放过你。”
柳芸芸低垂着头,用手捂着发红的嘴角,一声不吭。
宫女纪敏见她还是不服的模样,用手推她肩膀提醒。
“柳芸芸,你都进宫有一段时间了,还没有学会宫规吗?你是想吃教习嬷嬷的银鞭吗?姒莺公主宅心仁厚,对你从轻处罚,你该赶紧磕头些恩才是!”
柳芸芸前不久,才被打过,如今连跪几日后,哪里还能承受得住鞭刑。
她被纪敏一推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朝姒莺跪下,俯身道:“多谢公主!”
纪敏皱眉:“柳芸芸,你在暴室为婢,比我们这些三等宫人还要低一等,你现在应该自称贱婢。”
柳芸芸心中含恨,一脸憋屈地朝姒莺跪下后,道:“贱婢柳芸芸……多谢公主,手下留情!”
纪敏:“这就对了,贱婢就该有贱婢的样子,你以为你还是千金小姐呢!”
姒莺看着跪在她脚下的女子,想到柳芸芸从前对自己的刁难和苛责,心中没有半分愧疚,反而十分爽快。
她还有事要做,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柳芸芸身上,拂袖往长廊而去。
柳芸芸接着跪在地上,承受宫罚。
—
纪敏是王后的人,姒莺不喜欢她一直跟着自己。
走到梨音苑后,姒莺便让她留步,不必再送。
“可是王后吩咐奴婢,要送公主安全送出宫。”
姒莺柔柔一笑,“不远处便是出宫的宫道了,宫中的侍卫武功高强,我不会有什么事,你放心就是。我想一个人走走,你送我到这儿就好。宫门外有我的马车,我的侍婢绿裳在那儿等着我回质府。”
纪敏闻言,便不再坚持。
她微微屈膝,向姒莺行礼后告别,回王后宫中侍奉。
姒莺没料到,她一人走过梨音苑,穿过一片蕉林时,天气突变,陡然下起一阵绵绵大雨。
她扯下一片芭蕉,顶在头上,往最近的南廊躲雨时,见到赵佑嘉正在给许文君撑伞,扶她登上一辆马车后,两人往宫外而去。
此时,天空正下着瓢泼大雨,赵佑嘉将伞偏向她,不让雨淋湿许文君,自己却湿了大半肩膀。
姒莺若有所思地盯着两人。
许文君是二公子的未婚妻,这许文君日后是他的弟妹,天降大雨,二公子不在许文君身侧,赵太子替他弟弟照拂未婚妻,本无可非议。
可是,他将伞大半都撑向了许文君,自己却淋湿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姒莺,这里透露出不同寻常的异样。
“公主!”
一道温润的声音打断姒莺的思绪。
姒莺回头一看,见到沈煜竟然也走到南廊躲雨来了。
他望了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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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马车一眼,刚巧看到赵太子扶许文君登车离去,而姒莺的神色有些落寞,心中有了一番猜想。
沈煜慢步上前,将一把伞奉到她面前,“公主,我这里有一把竹伞,你可以用它避雨。”
姒莺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会这么好心?”
沈煜伸出手,比了一个二字,“我将伞借你,公主给我二两银子就好。”
姒莺:“……”
果然,这人不会无缘无故找上她。
他就是想从她身上赚银子而已。
在对比之下,姒莺也愈发确定一件事,一个男人如果不喜欢你,是不会无缘无故对你好的,除非他对你另有所图。
赵太子喜欢许文君,他对自己的未来弟妹有好感,只是碍于两人的身份,他不好表露情意,于是便将这份感情深压在心底。
难怪过了这么多年,赵太子都没有娶妻,也没有定下亲事,原来是他早有心上人。
看来,她想要成为太子妃,阻碍不小。
沈煜见姒莺不搭理自己,又问了一句:“这雨下得挺大的,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公主不考虑考虑?”
姒莺直接回他一句没钱。
她就是在这里等上一个时辰,也不会同他买伞。
沈煜冷不丁地问:“姒莺公主,你喜欢赵太子?”
姒莺淡声,“关你何事?”
沈煜:“我这里有一副赵太子不小心丢失的冬雪图,正命宫人寻找。不知公主殿下,是否对这副画感兴趣呢?”
姒莺原本是想忽视他的,可公子煜这句话,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正愁找一个机会,再度与赵太子搭话,这副冬雪图,不正是一个好东西吗?
她出口问:“你要多少两银子,才肯将这副画卖给我。”
沈煜:“一百两银子。”
姒莺:“成交。”
沈煜:“公主,你这会儿怎么突然又有钱了?”
姒莺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
她的确没有银子,可她有太子送的绫罗绸缎、娟帛织物。
钱帛兼行。
这怎么不算钱呢?
8. 第八章
姒莺道:“今日我身上并没有带这么多银两,待我回去后,让我的侍女给公子。”
沈煜轻轻点头,同意了。
他将手中翠绿的的竹伞,递到她面前。
那伞柄微微倾斜,露出一截竹棍,等待人接住。伞顶的雨水凝成莹莹水珠滴滴答答落在长廊地上,没有沾湿她半分。
姒莺挑眉看了沈煜一眼,听到他用温和的嗓音说,这是他送给她的伞,不要钱。
“公子也是大方起来了,竟然买一赠一?”
公子煜抬眼看她,“外面下了这么大的雨,煜与公主成交了这么一大笔生意,若连一把伞都不舍得送公主,岂不是太过小气?”
姒莺问:“公子若将伞送我,那公子如何回去呢?”
他道:“我等雨停了再走。”
姒莺笑了笑,坦然地从他手中接过竹伞,“多谢公子!”
她从袖中伸出玉手时,指尖与他的手指在伞柄处错开。
他们两人间,一个都没碰到另一个人的手指,十分守礼。
她撑伞离开南廊前,回头望了他一眼,见他负手站在廊道上,眺望远山。
姒莺不知道的是,待她走后,沈煜又遇上了宣平侯之女景仪。
“公子,你是忘记带伞了吗?刚巧,我这儿还有一把多余的伞,不如送给公子?”
“多谢。”
景仪朝身侧的侍女睨一眼,身后的侍女迅速明白她的意思,将手中的红伞送到沈煜面前。
*
赵宫门口外,此时正停放着一辆简朴的马车。
绿裳一见到姒莺从赵宫出来,就立刻让车夫驾着马车,朝她靠近。
姒莺手中,虽已手持一柄古朴的竹伞抵挡风雨,但奈何今日雨势太过突然,又太过猛烈,仅仅一把竹伞,难以阻拦风雨。这雨偏还被冷风吹得倾斜,不一会儿就浸湿了她的裙摆。
绿裳用蓑衣盖住她的身子后,姒莺才不至于湿透曲裾。
她搀扶着姒莺,踏过湿滑的石路,向马车所在的方向冒雨前行。
待她们钻进马车后,绿裳将蓑衣取下,立刻从马车内的暗格中取出一件温热的汤媪,塞到姒莺手中暖身。
绿裳低头一看,见这汤媪有些旧了,便道:“公主,不如重新换一个汤媪吧?”
“不用,这又没坏,还能用。”
姒莺为了省银子,所购置的物件一向是用坏了才扔,只要不坏,就会一直用下去呢。
她手中的这块汤媪已经用了四年了,都没有坏,平常天气一冷,她都会拿出来用。
姒莺用这汤媪捂了会儿手后,原本冰凉的玉指,渐渐温热起来。
绿裳取来一个水囊,里头呈着温水,姒莺一口下肚后,心口暖热起来。
马车在疾风骤雨里缓缓前行,车轮碾压过被雨水打湿的滑泞石路,发出阵阵咕噜声。
姒莺坐在马车里被晃得根本睡不着,过了一个时辰,她终于回到府中。
绿裳恐公主今日淋雨受凉,感染风寒。两人一下马车后,她便吩咐厨房的下人给姒莺煮一锅姜汤。
她扶着姒莺去寝室更衣,见她脱下衣裙后,亵裤都淋湿了,不由心疼起姒莺。
姒莺见到她的神色后,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淋一场细雨而已,又不是被刀砍了。我来这儿快十年,早已经习惯了。”
“你让人抬一桶热水进来,我擦擦身子,喝碗姜汤便好了。”
“是。”
外面的雨势愈发滂沱,雨点如木棍击鼓咚咚敲打着屋檐,整个邯郸城都被无尽的雨幕所笼罩,姒莺听着雨声,觉得这场雨绝非短时间内能够停歇。
她沐浴之后,挑选了一件暖和的绿祆裙,伸手双手,由绿裳服侍她更衣。
姒莺容色倾城,即便是身穿一身粗布麻衣也难以掩盖其天生的丽质。这身绿祆裙无任何繁复的花纹,简朴至极,她发间仅插了一只银梅簪,如同绿梅仙子一般,清雅脱俗,盈盈动人。
她去到库房,挑选了两匹白色布帛,道:“等雨停后,你将这两匹布帛送到公子煜府上。”
绿裳不解,公子煜与姒莺并无私交,为何突然会送他这上好的布帛。
这些可都是赵太子送给姒莺的,不是寻常布帛,价值不菲。
姒莺道:“我同他做了一笔交易,赵国钱帛兼行,我没钱,就用这布帛抵给他一百两银子。”
绿裳低头领命。
她将两匹布帛放到木盒中,待到傍晚雨停后,领着一个小丫鬟去到公子煜的质子府,将这布帛给他。
公子煜正在弹琴,听到姒莺的侍女来了,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停下抚琴。
“公子,这是我家公主让我送过来的布帛,来抵一百两白银,与你做交易。”
“……”沈煜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家公主倒是聪慧。”
绿裳:“囊中羞涩,让公子见笑了。”
沈煜:“你与你家公主说,这副画是我冬日在拾梅园捡到的,她就懂了。”
之前姒莺未付银钱,他未将这画的来源吐露,如今姒莺用布帛抵钱,沈煜才将这画的来历说清楚。
他唤书童前来,将一个木盒递给绿裳。
绿裳谨记姒莺吩咐,拿到画后,一定要打开看看,她打开木盒,将盒中的画展开验货,看到这确实是一副冬雪图。
她拜谢公子煜后,带着这副画回府。
姒莺翻开画,仔仔细细将画看了好几遍后,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不是赵佑嘉所画。
绿裳:“公主,这副画是名家所画吗?”
姒莺:“沈煜哪有钱买名家的画?”
绿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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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不懂公主为何花这么大价钱买一副画,有何用意了。
沈煜不是名家,他的画不值得收藏,况且公子煜出名的是琴艺,不是画艺。
姒莺看绿裳一脸疑惑,便解释道:“公子煜说这是赵太子的画。”
绿裳:“万一这副画并不是太子殿下画的,公子煜骗了您怎么办?”
姒莺觉得沈煜还是要脸的,不至于在这件事上骗她。
“我有预感,他不会骗我,这就是赵太子的画。”
预感这种东西,玄妙得很,姒莺也说不出来,心里为何这般笃定沈煜不会骗她。
她将画收起,放到木盒中。
“我明日试试,便知道这是不是太子的画了。”
*
翌日。
赵佑嘉路过湖心亭时,恰巧见到姒莺在临摹一副画,他走上前一看,见到石桌上的画,恰是他从前所绘的冬雪图后,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他让人寻了许久都寻不到的画,竟然在姒莺手中。
“公主,请问你临摹的这副画,你是从何而来?”
姒莺搁笔,用柔婉的嗓音回道:“这是我冬日在拾梅园的雪地捡到的,我见这副画好看,便留下来。”
赵佑嘉道:“这副画是我此前丢失的冬雪图,我一直命宫人在宫中寻找,可惜都没有找到,没想到是在公主手中。”
他顿时明白为何宫人在赵宫寻不到了,因为姒莺不住在宫中,宫人在赵宫如何费尽心思去寻,当然寻不到它。
在冬雪图丢失后,他试着重新画过两副原来的画,可惜都画不好,便被赵佑嘉全扔了。
姒莺听闻这是他遗失的画,立刻就想将这副画还给他。
赵佑嘉摇头,温声道:“不用了,公主既然喜欢这副画,你便留下吧!”
他看姒莺在石桌上临摹着他的冬雪图,有一半梅花没有画好。因为他的打扰,有一滴朱砂还滴到了画中的雪地上。
他顿时歉疚道:“方才我过来,打搅公主作画了。”
姒莺道:“没有,我没画完,是因为我不会画梅,梅花怎么画都画不好看,更临摹不出殿下所画出的梅骨。”
“我教你。”
赵佑嘉拿起桌上的毫笔,沾了沾朱砂,欲在姒莺未作好的画作上添上一笔。
可随后他又想到,这样恐不能教会姒莺,便让她到跟前来,握着她的手,亲自教她画梅。
姒莺的手细长白皙,赵佑嘉的手掌宽大,他握在手中,对比之下,方觉她的手如此纤细,他都不敢太用力。
“殿下。”
一阵女声从不远处传来,赵佑嘉才回过神来。
姒莺抬头一看,见到许文君与二公子赵佑宁一同走进湖心亭。
许文君瞥了姒莺一眼,似笑非笑,“公主好雅致,在这儿画冬梅。”
9. 第九章
在见到许文君的那一刻,赵佑嘉便立刻松开姒莺的手。
姒莺脸上无半分慌乱之色,她对着许文君,柔婉笑笑,色如春晓。
“因为我喜欢梅花。”
“公主竟也喜欢梅花?”
赵佑嘉看向姒莺的眸光中,多了几分知已的意味。
许文君淡笑不语,谁知道她心底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姒莺今日在湖心亭遇上太子,要说不是有意而为,她可不信。
赵佑宁看着姒莺,觉得一年未年,她出落地越发漂亮了。
听闻姒莺的母妃是魏国第一美人,姒莺肖似其母,是世间少有的美人,他的几位妹妹都比不上姒莺美。
赵佑嘉见赵佑宁一入湖心亭,就盯着姒莺在看,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才让他回过神来。
“佑宁,你是何时回宫的?”
公子宁道:“今日辰时回的,文君收到我的信,知我今日会回来,提前去城门迎我。”
“你从平城归来,一路辛苦了。”赵佑嘉拍拍他的肩膀,“母后昨日还与我说,梦见你的右肩中了毒箭,一夜没睡着。我同母后说梦都是反的,不久前你还给我们送信,报了平安,你一定会平安归来,让她务要多想。”
许文君:“王后这是思子之故,时刻牵挂公子的安危,焦虑之下才会做此梦。”
“的确如此。”赵佑嘉轻轻点头,“母后若是知道你回来了,定然十分高兴,能睡一个安稳觉了。我今日无事,陪你一起去凤宁宫见母亲。”
少年公子爽朗地一笑,如朝阳一般灿烂,“我和文君正要去呢!王兄一起去更好,有人替我在前面挡一挡,她就不会只叨唠我一个人了。”
赵佑嘉拍他肩膀,与他说笑几句,相携离开湖心亭。
许文君与他们并排走在一起,临走前,她轻蔑地看了姒莺一眼。不过是质女而已,纵使姒莺容貌倾城又如何,她这身份,哪能做得了太子妃,就连公子妇都不行。
她的轻蔑之色,虽然转瞬即逝,但姒莺从小性格敏感,很快就捕捉到了。
她知道,许文君看不起她。
像许文君这般看不起质女的赵国贵族有很多,许文君只是其中之一而已,按理说,姒莺早就看惯了,可是许文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姒莺,实在让姒莺难以忍受,可能是因为她是赵太子喜欢的女子缘故,这让她尤为在意。
姒莺攥着宣笔,一时间没心思再画下去了。
她将案桌上未画好的冬雪图卷起,正要离去之际,公子煜朝她慢步走过来。
“看来我卖给公主的画,起了作用。”
姒莺平视他,“他都没教我画完梅花,就走了,有什么用。”
公子煜:“至少太子亲自握着公主的手,教公主作画了,如果不是许小姐和二公子突然出现,太子也不会离开。”
姒莺:“他人都走了,我要退钱。”
公子煜:“货物售出,概不退换,这是江湖规矩。”他拿起桌上未收完的一支宣笔,“如果公主不嫌弃,我帮你把这副画补上。”
姒莺淡声道:“不用了,公子画艺不佳,我嫌弃。”
“……”
沈煜听她这么说,也半分不恼。姒莺今日设下的美人局被许文君搅了,她朝自己发火是很正常之事。
“公主误恼,来日方长!”
“是啊,来日方长!”
姒莺同他站在亭中,看着不远处的黛山,心绪逐渐平复下来。
*
姜王后看到赵佑宁归来大喜,让宫人端来幼子最喜欢的芙蓉糕,还让他今日歇在宫中,不用回公子府。
赵佑宁推辞了。
“母后,我已及冠,按照宫规,入夜不可在宫中久留。”
“你何时变得这么守礼了?”
在宫中最让她不省心的儿子就是他,最不守规矩的就是他,如今赵佑宁用宫规当说辞,姜王后可不信。
她打趣道,“阿宁,你不愿在宫中陪母亲,是准备要去陪谁?文君吗?”
许文君面色娇羞,“王后娘娘,我和公子尚未成婚呢!”
姜王后经她这么一提醒,想到许文君年岁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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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了,也该成婚了,便提起她与小儿子的婚事该提上日程。
赵佑宁并不想这么快就与许文君成婚,他拿出赵太子当挡箭牌,“母后,王兄都尚未成婚,我这个做弟弟的,哪好在哥哥之前成婚呢?”
姜王后皱眉:“胡闹,文君年岁也不小了,你俩该成婚了。”
赵佑宁:“我又没说我不成婚,我的意思是,王兄先成婚后,我再成婚。”他走到王后身旁,轻笑着给他捏肩膀,“母后,王兄早已及冠,你怎么还不给他挑一个太子妃?”
“哪是我不给他挑,是他一个都看不上!柔儿的生辰宴,来了这么多贵女,你哥哥跟个木头似的,没有看对眼。”姜王后说起这件事就头疼,对着赵太子连连叹了好几口气。
“嘉儿,我也不要求你一个娶个高门贵女,只要是你看上的身家清白的女子,你同母后说一声,母后都会同意。”
赵佑嘉低下头,“劳母亲为我操心了。”
姜王后:“你知道我累,就找个可心的女子尽快成婚。”
“是。”
许文君垂眸,今日王后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佑宁竟不顺着她的话,应下成亲之事。
他是现在不想娶自己,还是心里有别的女人?
陡然间,她回想起赵佑宁走进湖心亭时看向姒莺的神色,算不得清白。
姒莺长得楚楚动人,莫非赵佑宁也被她给迷住了?
她不由在心里暗骂姒莺是个狐媚子。
*
转眼间,便到了正秋。
姒莺在质府里酿桂花酒时,二公子府上的宫人给姒莺送来了一支累丝嵌宝梅花玉簪。
“公主,这是公子让奴婢送过来的生辰贺礼。”
姒莺一愣,想不到赵佑宁竟然知晓她的生辰,往年他从未给自己送过贺礼,今年怎么突然就给她送礼了?
她心底虽然不解,但还是轻笑着与宫人道:“公子有心了,替我谢过你家公子。”
宫人莞尔一笑,走到姒莺耳边小声说:“我家公子约公主今日酉时淮庭湖见。”
10. 第十章
这二公子真有意思,明明已有貌美如花的未婚妻,却约她在傍晚私下见面。
许文君是赵国大司徒之女,身份尊贵,自幼与二公子有婚约,姒莺是疯了,才会去招惹她的男人。她是喜欢荣华富贵,想做人上人不错,可她绝不会和一个已有未婚妻的男人牵扯不清。
如若姒莺今日收下这只梅花簪,与赵佑宁相见,势必会引来许多麻烦和纠葛。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
姒莺声音冷淡,背对着宫人,道:“烦请王公公告诉二公子,姒莺今晚有事,无法赴约。这只梅花簪太过华贵,姒莺不敢收,请公公将它送还给公子。”
王公公脸色一变,“公主,这可是二公子精心为你准备的贺礼,你要拂了公子的一片心意吗?”
姒莺:“心意我收下,簪子我就不收了。”她瞥了身旁的侍女一眼,“绿裳,送客!”
绿裳垂头称是,伸手作请众人离开。
二公子府上的宫人脸色难看地走出质女府,王公公还指桑骂槐暗指姒莺不识好歹,绿裳装自己是个傻子,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笑着一张脸,送他们出去。
等门一关上,绿裳就回到姒莺跟前,将王公公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全说给姒莺听。
本以为姒莺会生气,没想到她却半分也不在意,低下头酿酒,做自己的事。
“公主,我们这算不算是将二公子给得罪了?”绿裳有些担忧,“往后,他会不会针对您!”
姒莺:“在赵国,看不惯我,针对我的人多了去了。”
绿裳:“此人身份不同,他毕竟是赵国的公子。”
姒莺:“公子又如何,他已经有未婚妻了,我可不想被人说我是狐狸精。”
主仆二人正在说话间,质女府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侍女听到的是佰离公主的声音,便将屋门给打开了。
佰离拎着一个食盒,走到姒莺面前晃了晃。
姒莺见到她来后,朝她嫣然一笑,“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和佰离公主静静待会儿。”
“是。”
佰离举起食盒,“我给你做了一碗长寿面,瑶叩芳辰!愿你玉颜常驻,吉乐安康,岁岁年年。”
姒莺温笑着道谢,心中有一阵暖意流过。
两人从六岁便相识,一起在赵国度过十载时光,姒莺的生辰,每年都是佰离陪她过的,佰离也不例外。
姒莺生辰到时,佰离会给她煮长寿面,到了佰离生辰,姒莺会给佰离做桂花糕,送她桂花酒。今日姒莺在树下酿的桂花酒,便是为佰离而酿做。
她轻轻掀开食盒,一阵浓郁的鲜香袭来,姒莺低头一看,见到汤中竟然有鲜菌,怪不得这长寿面,闻着如此鲜美。
单闻起来就这般香,如果姒莺吃入口中,恐会更美味。
姒莺问:“这是你从哪儿寻来的?”
佰离:“我从嵩山捡的绒菌。这在我们百越国的绒菌可多了,想不到赵国竟然也有,念着你没尝过,所以就拿它给你煮了一碗长寿面。”
姒莺问:“你尝过了吗?”
佰离道:“我当然是今早儿尝过,才敢给你做的。”
姒莺想着佰离出身百越国,识得野味,应当是不会弄错。基于对她的信任,姒莺便从佰离手中,接过一双木筷,挑起一绺热气腾腾的面送入丹唇中。
她仅才尝了一口,就被绒菌的鲜香迷住了。
“好香啊!”
“如果你喜欢,下次我又给你做。”
“好。”
姒莺低头吃面,不一会儿就将长寿面吃完,还将汤也喝光了,等姒莺放下筷子时,那木筷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菌香。
佰离见她喜欢吃,想着在给姒莺做一碗。
姒莺笑道:“哪有人过生辰一天吃两碗长寿面的?”
“没事!”佰离才不管这么多,她觉得天大地大,自己的肚子最大,人吃饱饭,才有力气活下去。
她想站起来要去煮面,姒莺拉住她的袖子,让她不用忙活了。她若再端过来一碗面,她兴许吃不完,白白浪费了。
佰离觉得,没有人与自己分享美味,这才是浪费。
“我锅里还有绒菌汤呢,你如果不想吃面,我把汤打给你喝。”
佰离才刚站起来一会儿,就觉得头有些晕,眼前一片光怪陆离,流漫陆离。
石桌不仅会动,还会同她说话,桌上的筷子甚至还跳起来,夹住了她的脚,问她好吃吗?
佰离吓得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姒莺奇怪佰离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
她蹲下身子,想要扶起佰离,可她发现佰离看着虽轻,但是挺重的,单她一个人,竟然抱不动。
姒莺想唤绿裳过来,与她一起将佰离扶去内院,并让侍女出去找大夫。
一只大白狗朝她走过来,唤她的名字。
“姒莺!”
姒莺呆呆地看着它,狗会说人话了?
更奇怪的是,狗居然知道她的名字。
这个世界也太奇怪了。
姒莺用力晃了晃脑袋,发现她面前的确是一只大狗,它站起来比她还高。
她走到它面前,伸手捏了捏它的脸,“你怎么这么高?”
沈煜:“我本来就这么高。”
姒莺:“你不是狗吗?为什么会说话?”
沈煜:“???”
他什么时候变成狗了,他怎么不知道?
姒莺摸着他的脸,对他又摸又捏,沈煜身体不适地往后退一步。
姒莺见大狗不给她摸,还往后跑后,抓住他的手,用力往自己跟前一拽。
“你这狗怎么这么不听话,你给我摸两下怎么了?”
沈煜这会儿要是还没察觉出来姒莺有问题,他就白学医了。
他将手从姒莺手里抽出来问,“你吃了什么?”
姒莺:“佰离给我煮的长寿面。”
沈煜:“长寿面里有什么?”
姒莺皱眉,“你这狗子,问题怎么这么多?”
沈煜:“你如果不回答我,就别想摸了。”
姒莺从来没有摸过会说话的狗,神思不清醒之下,想都没有多想,就拉着沈煜的手说:“我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沈煜耐着性子,与这位不清醒的公主道:“你只要说出来,我就答应你。”
姒莺:“我要骑你。”
“……”
沈煜无言片刻说了一个好字。
姒莺让他蹲下来。
沈煜怎么可能真让姒莺骑在自己身上,这像什么话。
“你先说出来,我再蹲。”
姒莺皱眉,“你这狗子,心眼好多。不过为了骑你,本公主暂且忍了。我刚才吃的是佰离给我煮的长寿面,里头有特别好吃的绒菌,你这只狗肯定没吃过。”
沈煜觉得,他要是吃过,那可就完了。
他面无表情地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银针,插.在姒莺的玉颈上。
动作又快又准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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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只奸诈的坏狗,竟然敢暗算我!”
姒莺痛地叫了一声,随后便晕了过去。
沈煜及时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才没有让姒莺跌倒在地上。
他看着院中昏迷不醒的二位公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些人为了一口吃的,这么不要命的吗?
绿裳听到公主的惊呼声,跑过来内院一看,见到公子煜竟然揽着姒莺,惊讶地瞪圆杏眼。
她伸手指着他,“你……你快放开我家公主。”
沈煜:“我此刻若是松手,你家公主就砸地上了。你现在要做的是不是站在原地大惊小怪,而是赶紧将姒莺接过去。”
绿裳闻言,立马奔过来,从沈煜手中将姒莺抢过来扶住。
“我不是故意轻薄姒莺公主,是我来时,见到她与佰离公主误食了毒菌,神思不明。我为了救你家公主,才将银针插.在她的脖子上,她晕过去后,是我及时接住她,如果我不这般做,她恐有性命之危。”
沈煜忽略了姒莺将他看成狗的事不谈,简要地将这事说给她听。
绿裳闻言,低头一瞧,果然见她家公主的脖子上有一根银针。
“谢公子相救,我这就让人去找大夫。”
绿裳扶着姒莺进内屋,沈煜道绒菌的毒不是谁都能解的,邯郸城的大夫没这个本事。
绿裳一听,整个人焦急不已,“邯郸城的大夫不行,那我要去找谁?”她将认识的人都想了一遍后,脑海中浮现出赵太子,眼眸突然从黯淡转为明亮,“我去找太子殿下请御医,宫里的御医一定能救公主。”
沈煜却道:“御医也不行。”
绿裳脸色一白:“御医也不行,那我要去找谁,难不成让我看着公主去死吗?”
沈煜道:“我可以一试。”
“你?”
“你能行吗?”
绿裳怀疑地看了他几眼,不敢把姒莺的性命交付在他身上。
沈煜道:“我在齐国时,跟随医圣王邈学医,后来入赵宫为质后,又拜何御医为师。”
医圣王邈妙手回春的传言,绿裳曾经听说过,她内心有些许犹豫,可是她眼瞧着姒莺的唇色出现不正常的紫色后,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若他们再晚救姒莺半刻,她恐怕活不过今日。
“好,我信公子。”
“你先让人将姒莺公主和佰离公主都抬到内室去。”
“是。”
姒莺与佰离都吃了绒菌,他瞧着姒莺中毒更深一些,应该先救她。
他让人用绳子将她们捆住后,先用银针给姒莺施针。
绿裳见公子煜从针袋里拿出来的银针,比中指还长时,吓得倒吸了一口气。
“公子,你轻一些。我家公主她怕疼。”
沈煜点头,拿出一根银针插.在姒莺的额头上,微微用力压入。
随后,他又用相同的法子,给佰离施针。
他嘱咐侍女按着他开的药方去给两位公主抓药,绿裳吩咐小侍女去最近的药堂抓药。
一刻钟后。
姒莺慢慢醒过来,看见一只狗手里拿着一只银针扎在她身上,绿裳却眼睁睁地看着她不动。
“绿裳,你快些将这只狗赶走!”
沈煜听到姒莺还将他看成狗,便知她中毒不浅。
好在她没有将绿裳也看成狗,应该是他施的针起效了。
他对姒莺说:“看来得加大药量,你才能清醒。”
11. 第十一章
他又拿出一根银针插在姒莺的额头上,姒莺并没有感觉到疼痛,而是觉得浑身清爽,通体舒泰,耳清目明。
渐渐地,姒莺的神思慢慢恢复。
她终于看清楚坐在床边的并不是狗,而是沈煜。
想到她方才将沈煜当作狗,又摸又捏,还说要骑他,姒莺的耳根都红了。
“抱歉。”
她声若蚊蝇。
沈煜问她说了什么。
姒莺别开脸,“我方才不是有意捉弄你的,我现在已经清醒了,你们快将我身上的绳子解开。”
沈煜神色清淡,“我知晓公主不是故意而为,公主方才是中了菌毒的缘故,才将我认错了。我方才让人用绳子暂时捆住二位公主,是为了方便我施针,以免二位公主乱动,扎错穴位。”
姒莺低应两声,让绿裳快将自己身上的绳子解开。
绿裳不确定现在到底可不可以解,她抬头看了沈煜一眼,见他点头后,这才上前将姒莺身上的绳子解了。
姒莺身娇体软,用麻绳绑了两个时辰后,皙白的手腕有了几道红色的压痕。
绿裳看了心疼极了,问沈煜可有药膏。
自从沈煜救了姒莺一命后,绿裳就对他另眼相看,尤为信任他的医术,觉得他比宫里的御医还要厉害。
沈煜道:“我那儿有我自己熬制的玉痕膏,女子擦在肌肤上,可以淡斑去痕,不出二十日就有效果。不过——这是另外的价钱。”
姒莺闻言,挑眉问:“今日公子救下我和佰离,是要我们出诊费吗?”
她还以为这不要钱呢,谁知道这厮居然找她要钱了。
他这么缺钱的吗?
比她还穷?
沈煜不觉他向姒莺收钱有何不妥之处,“我又不是活菩萨,如果我救了一个人,什么费用也不收,那我在赵国还如何生存下去?”
此言有理,但姒莺没钱。
沈煜:“二位公主是分开付,还是一人付呢?”
姒莺:“佰离是我姐妹,我一人付就可以。我用娟帛抵债。”
沈煜:“我救的可是二位公主的性命,价值千金。”
姒莺咬牙:“我将我府上剩下的所有娟帛、绫罗绸缎都给你,这够了吧?”
沈煜要这么多布匹做甚?
她之前已经送给他一些了,沈煜不想再要了。
姒莺现在虽然没钱,不代表一辈子都不会有钱。况且,有些事情,不必要非用金钱来抵债。
他与姒莺谈起条件,“公主若答应我二件事情,你我二人的这笔债务可以一笔勾销。”
姒莺眼神警惕地盯着他,“什么条件?”
沈煜思索了一阵,道:“我现在还没有想好,暂且留着,等我需要公主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公主不能拒绝,必须要为我完成这二件事。”见她神色犹豫,他又补充道:“公主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做杀人放火,残害他人的恶事。这二件事,定然是你份内能做到的易事。”
姒莺想着,既然是她能做到的事,于她而言并然不是难事。况且,她应下他两件事情,就不用给银钱,实在是笔省钱的划算买卖。
她点头答应下来。
沈煜得她应诺后,便不在她府中久留。
“药已经熬好了,待会姒莺公主记得喝二碗药,佰离公主喝一碗药就好。”
姒莺看了昏迷不醒的佰离一眼,“我为什么喝的要比她多一碗?”
沈煜:“公主中的毒比她深。”
姒莺:“……”
这人该不会还在记恨,她把他看成狗吧?
沈煜走后,侍女将熬好的药端到姒莺面前,姒莺伸手接过一碗药,想迅速将它几口喝干净。
谁曾想,这药苦的要命,姒莺才喝了一口,就苦地皱起秀眉。
如果不是她中毒了,必须要喝沈煜给的药才能解毒,她是一口都喝不下去。
她捏着鼻子,将两碗黑漆漆的药汤喝干净后,让绿裳给自己拿一颗蜜饯来含在嘴里解苦。
“公主,公子说了,喝完药后,不能吃蜜饯,否组会腹泻不止。”
姒莺:“那我喝水总可以吧?你给我端完温水来。”
绿裳依然摇头,“公子说不行。”
姒莺:“……”
嘴里实在太苦了,姒莺难受地哼了两声。
佰离悠悠转醒后,见到姒莺就躺在她身侧,小桌前还放了一碗乌漆麻黑的药汤后,她的眼皮重重一跳。
她握住姒莺的手解释,“姒莺,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那是绒菌,可以吃的,谁知道它只是和绒菌长得像,但却是有毒的菌子!差点要了你和我的命!我今天真的是来给你过生辰的,不是来要你的命的!”
姒莺轻叹一声,“也怪我,对你太过信任了,你虽是百越人,但终究是一国公主,怎么会分得清菌子能不能能吃呢?以后你别在给我煮菌子了,我害怕。”
佰离:“……”
她额头的汗都流下来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侧头一看,见到桌上放着的药汤,问这是谁开的药方。
姒莺道:“沈煜开的,他今日恰巧来我府中找我,见到你我晕倒后,就给我们施针,开方熬药,救了你我二人的性命。”
佰离喃喃,“原来是他啊!他医术还可以,上次我被蜈蚣咬了,他给我开了一个药方,我吃了后没死,身上被蜈蚣咬的地方也没留疤痕。”
绿裳惊了,“公子煜的医术这般高明。”
佰离道:“他幼时跟随医圣王邈学过医术,后来又入赵国,拜何御医为师,医术不容小觑。”
姒莺问:“上次你被蜈蚣咬了后,他给你药方,他收钱了吗?”
佰离想到银子就心疼,“他收了我二百两银子。”这次沈煜救的是他们两个人,佰离猜想这次沈煜要的价格肯定比她上次还要高。
“他这次找你要了多少钱?”
姒莺轻轻摇头,“这次他没有收钱,他让我日后答应为他做两件事情来抵债。”
佰离惊讶万分,“他这次居然没有收钱,真是奇怪了。”
“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公子煜这个守财奴这次没找你要钱,肯定图谋不轨,憋着其他招呢!”
姒莺暂时不管这么多,总之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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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不敢真的杀了他。
沈煜如果要她做伤天害理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去做。
“先不用想这么多,你快将解毒的药喝了。”
“好。”佰离眸含愧疚地看了她一眼,“抱歉,让你跟着我受哭了,如果不是我煮错了毒菌,你根本不会中毒,也不会被公子煜要挟,答应他两件事情。”
姒莺:“没事,我们不是好好活下来了吗?你别想这么多了,你快将药吃了。”
佰离轻轻点头,接过药碗后,将这黑漆漆的药倒入口中。
她才吃了一口,就同姒莺一样,苦地深深皱起眉头。
为了解毒,就算这药再苦,佰离也得全部喝完,她慢慢将它喝完药后,苦地不停咂舌。
经此一事后,她再也不敢胡乱煮东西吃了。
两人坐在榻上,说起中毒后的趣事。
佰离笑着说:“我中毒后,看到石桌居然不仅会动,还会同我说话,桌上的筷子还跳起来,夹住了我的脚,问我好不好吃。当时把我吓着后,我吓地大叫了一声。”
姒莺这会儿终于明白佰离突然昏过去的原因了,她捂唇忍不住笑两声。
佰离晃了晃姒莺的手,问她中毒后看到什么,看到的东西与她一样吗?
姒莺摇头说没有,“我看到的与你不同,我把沈煜看成了一只狗。”
佰离忍不住哈哈大笑。
随后,她笑了一阵会后,想到今天她们喝的药这么苦,公子煜不会故意的吧?
姒莺说不知道。
这件事恐只有沈煜自己一个人才清楚了。
两人喝了药后,便昏昏欲睡,佰离中了毒后,觉得身子没力气,便不想走回自个的质女府,在姒莺的府中歇下了。
绿裳见二位公主睡得香甜,也不敢打扰。
到傍晚时分,一阵狗叫声突然响起,姒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见一只白色小狗跑到她屋里来了。
她揉了揉自己眼睛,再次睁开眼睛,发现她屋里确实多出来一只狗。
她身体的毒不会又发作了吧?
她朝那只狗叫了一声。
“沈煜?”
狗没用人话回复她,汪汪地奶叫两声。
佰离被狗叫声吵醒后,也睁开了眼睛。
她掀开身上盖着的薄被,“姒莺,我没看错吧?你屋里突然多出来一只狗?”
姒莺:“没看错。”
她唤了一声绿裳的名字,绿裳听到公主在唤她后,立刻就跑到寝屋来。
见到屋中的小白狗,绿裳连忙将它抱起来。
“小东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姒莺问:“这是谁养的?”
绿裳道:“回公主,这是公子煜刚让人送过来的小狗,道是给公主您的生辰礼。”
佰离忍不住笑了,“他倒是会选礼啊!给你们家公主送只狗。”
“他这人真是奇怪,给人送礼尽是送些小动物,上次芙芳公主生辰时,他给人送了一只小白兔。也不知道那只小白兔,现在还活不活着了?”
姒莺:“不知道,我觉得他可能是为了省钱吧!”
12. 第十二章
佰离一阵无言,觉得真有可能。
公子煜面如冠玉,长得俊俏无比,可惜长得好看没用,他太抠了。
姒莺道:“这人也就脸看得成,其他方面太无趣了。”
佰离轻笑,“咱们不愧是姐妹,看男人的眼光是一样!我们女人找男人,就得找喜欢我们,还得肯为我们花银子的男人,否则成婚做甚?还不如一个人逍遥自在。”
“此言有理。”
姒莺让绿裳将狗送过来她这儿,她抱着小白狗,揉捏着它毛绒绒的耳朵,小狗舒服地眯起眼睛,倒在姒莺怀里呜呜地叫唤。
她瞧着这狗还小,让绿裳不要给它喂饭,先给她喂些羊奶。
姒莺正逗弄着狗玩乐,一个小侍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将一封信奉到她面前。
“公主,公主,魏国萧家来信了。”
佰离同姒莺从小长大,晓得萧砚尘与姒莺有婚约。
这萧家十年来都不曾给姒莺写过一封信,如今他们突然给姒莺稍信,实在是有些反常。
她好奇地凑过去问:“萧家谁给你寄信?”
姒莺声色清冷,“萧丞相。他给我寄了一封退婚书,在信中同说道方太后给萧砚尘重新指了一门婚事,半年后萧砚尘就会与我的长姐姒蓉成亲。”
佰离闻言,瞬间就有些恼火,用力拍榻,“方太后也太欺人太甚了,你父王早就给你和萧砚尘指婚了,如今你人还没死,她重新给萧砚尘指哪门子婚?萧家也过分,竟然没有拒绝,直接答应了死老太婆!”
姒莺对此毫无意外。
如果萧家还记得她是萧砚尘的未婚妻,早就想尽办法将她接回去了,不会将她抛在这里不管。
十年过去了,他们一封信都没给自己寄过。如今他们给她捎信了,却是一封退婚书。
这实在是有些讽刺。
姒莺一脸淡漠地将萧家这封信丟去烛灯里烧了。
佰离担忧地望了姒莺一眼,“你要是觉得难受就大声哭出来,有我陪着你呢!你别将心里的苦闷憋在心里,这样伤身体。”
“我为何要哭?”姒莺的语气很轻松,“这是一件好事啊!”
“好事?”佰离不解,这都被人退亲了,好在哪儿呢?
姒莺:“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家。”
“说的对!他不娶你,以后后悔之人是他。”
萧砚尘为了娶姒蓉而抛弃她,那就证明他是一个爱慕虚荣的男子,这样的男人就算他想娶,姒莺也不敢嫁。
谁知某一天,萧砚尘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卖她?
萧家与她退亲后,她便没有任何拘束,往后与赵太子成亲的阻碍也没了。姒莺可以大大方方地出现在赵太子面前,吸引他,让他恋慕她。
事以秘成。
在姒莺没有成为太子妃前,她是不会将自己心底的筹划说出来。
*
姒莺收到退婚书不久,有关萧砚尘与姒蓉将要成亲一事,不到三日就传遍了邯郸城。
萧砚尘与姒蓉的婚事,早在萧相给姒莺寄信前便已对外昭告天下,赵国与魏国相近,这件事迟早会传到邯郸城,姒莺早有预料。
只是这事能这么快流传在赵宫,绝对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佰离为此还特意找姒莺解释,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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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件事说出去。
姒莺当然信她,因为佰离和她没有仇怨,也没有任何利益争端,背后之人绝不是她。
“姒莺!”
一阵女声从她身后响起,姒莺回头一看,见到赵定柔也来到丽茗湖。
她摇着手中的竹扇叫住她,“听说你被萧家退亲了?你的未婚夫不愿娶你,要娶你的姐姐为妻!”
她身旁的粉裳少女用可怜地眼神望着姒莺,“这事我也听说了,姒莺公主,你别太伤心!你在赵国为质,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国,萧家等不及,要为大公子定一门亲事,尽早开枝散叶也在情理之中。”
姒莺的指头轻轻捏住袖边,抬头看了一眼粉裳少女,她记得此人叫叶翘兰,她对着此女从容一笑,“我被萧家退婚,确实有此事。我记得叶小姐的未婚夫是洛公子,洛公子的父亲逝世后,按照礼制,需守丧三年才能娶亲,是以你和洛公子到现在都没有成亲。这洛公子已经及冠了,洛家等不及要让他开枝散叶,所以你还没进门,他就与一婢女珠胎暗结,有了庶子,这也在情理之中吧!”
叶翘兰脸色一红,气地伸出手指向她,语气结巴,“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姒莺:“是我说错了吗?哦,我刚才说错了,我修正一下,不是庶子,叫野种。以后等你进门,他认你为母,才可以叫庶子。”
叶翘兰气得都快要晕过去了,“谁说我要给这野种做母亲了,洛家配吗?”
说完,她就气急败坏地哭着跑走了。
赵定柔都惊呆了,她都不知道这事。
恰在这时,赵太子从不远处走过来,板脸望向赵定柔。
13. 第十三章
立秋了,邯郸城的气候逐渐转冷。
可这天再冷,也比不上赵佑嘉的神色冰冷。
他向来宠溺弟弟妹妹,没对他们发过脾气,赵定柔很少见他对自己发火。
这次实在罕见。
“定柔,你肆意取笑别人,这是一国公主该有的仪态吗?”
赵定柔心一紧,低下头小声狡辩,“我没有取笑她,我只是问她是不是被退亲了而已。”
“你揭人伤疤,本就不对。倘若换成你是姒莺公主,有人同你和叶翘兰一般,站在你面前这样说,你心里会好受吗?”
“我……”赵定柔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有你们在,我……我怎么可能会去他国为质?我的驸马也绝不可能退婚,他要是退婚,他肯定是疯了,不想在赵国活了。”
她生来就是赵国最尊贵的嫡公主,出生高贵,容貌娇美,受尽父王、王后宠爱,这辈子绝不可能成为质女。
所以赵佑嘉说的这些事,根本就不可能成立。
赵太子看着面前天真的妹妹,轻叹一声气,“我的意思是让你将心比心,莫要不经思考,就说出伤透人心的话。”
“姒莺就算不是公主,同为女子,你也不该和别人一起欺负她。”
赵定柔觉得脸火辣辣的疼,虽然赵佑嘉没有直接打她,但这和直接扇她耳光没什么区别。
她心里觉得委屈,可是面前的人是自己最亲的王兄,她又不好表现出来,低垂着眼睛,不想抬头看他。
赵佑嘉一脸严肃,“叶翘兰家风不正,孤会责令叶大人亲自责罚他的女儿。至于你,平日我们就是太宠溺你,才会让你不知礼数,惹出大事。你现在就回去宫中,抄写二十遍《礼经》,不抄完就不许出宫。”见她不吱声,他提高声音,“不许让宫女帮你抄写,必须你自己写,到时孤会亲自来你殿中检查,听到没?”
赵定柔心里叫苦,“听到了。”
赵佑嘉:“你立刻给姒莺公主道歉。”
赵定柔垂着肩膀,在长兄的施压之下,低声与姒莺道歉。
姒莺不是刻薄之人,赵定柔既然给她道歉了,她在赵太子面前便“不计较”了,淡笑着与她和解,说她早已不计较了,《礼经》总共有二万多字,赵定柔若抄写二十遍,手腕肯定得抄酸了,便同赵佑嘉求情让她不用抄了。
赵佑嘉却没答应,他看了不知礼数的妹妹一眼,觉得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她才能记住。
姒莺用自己已经尽力地眼神看了赵定柔一眼,赵定柔心里更苦了。
她是半刻都不想再待在这里了,省得赵佑嘉又教训她。
赵定柔觉得没面子,迅速带着自己的侍女离开丽茗湖。
芙芳公主走后,赵太子一脸歉意地看向姒莺,“抱歉,定柔年幼不懂事,让公主见笑了。”
姒莺心里想笑,赵定柔都及笈,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哪里小了?
看在他是太子的份上,她没有戳破,而是柔婉地对着他轻轻一笑。
“我不介意。”
赵佑嘉闻言,对面前的女子多了一分怜意。
她在赵国孤身一人长大,如孤雁形单影只。为质十年以来,未婚夫对姒莺不闻不问,如今还要与她退亲,迎娶她的亲姐姐为妻,这要是换成赵定柔,早就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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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婆娑地哭倒在他怀里了,偏她还能从容地站在外人面前,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和嘲笑。
他从袖中拿出一只红宝石梅花银镯,递到姒莺面前。
“迟来的生辰礼,望公主喜欢。”
姒莺一讶,“殿下是怎么知晓我的生辰?”
赵佑嘉:“我听公子煜说你生辰那日同佰离公主误食绒菌,不小心中毒一事。”
“……”姒莺:“原来如此。”
公子煜怎么这么多嘴,怎么不把她把他看成狗的事,也一并说给赵佑嘉听呢?
她笑着接下赵佑嘉给他的红宝石梅花银镯,神色充满感动之意,“谢谢殿下,姒莺很喜欢这只银镯,这是我来赵国这么多年以来,收到最贵重的生辰礼物。”
赵佑嘉神色复杂,这在他看来不过是最普通的手镯而已,在姒莺眼里竟然如此珍贵。
她在赵国受的苦楚太多了。
如果她没有来赵国为质,父母皆还在世,必然与赵定柔一样,是千娇百宠的小公主。
他深深地看了姒莺一眼,“公主,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难事,可以来赵宫找我,我会尽我所能,帮助公主。”
姒莺莞尔一笑,“好,多谢殿下关怀。”
赵佑嘉:“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目送赵太子离开后,站定在原地,轻轻抚摸着他送给她的红宝石梅花银镯。
一阵脚步声慢慢自姒莺身后传来。
她回头一看,见到沈煜轻轻拍掌,对着她笑道:“姒莺公主手段了得,这么快就吸引了太子殿下。”
姒莺抬眸看他一眼,“你很闲?”
14. 第十四章
沈煜道:“恰巧路过而已。”
姒莺轻轻挑眉,“这么巧?那……公子也是恰巧将我的生辰告诉太子殿下吗?”
沈煜摇头,“这倒不是。那日赵太子约我下午下棋,我去迟了,太子问我为何迟到,我才与他说起这件事。那日,我去你府中本是想同你说,你院里的养的鸳鸯藤爬到我府上了,你若有时间,就将它修剪些,没想到竟然撞见你和佰离公主吃了毒菌,差点性命不保。”
“这么说,我还得多谢公子,若不是你,赵太子至今为止都晓不得我的生辰,也不会送我红宝石梅花银镯。”姒莺将银镯戴在皙白如雪的手腕上,轻轻在他眼前晃了晃。
她生的白,红与白的对比之下,越发显得她肤如凝脂,是女娲精心捏的美人。
沈煜的眸光从她的手腕移开,看向不远处的丽茗湖。
“谢就不用了,公主若想谢我,可以直接给我钱。”
“……”
“好,那我就不谢了。”
好好一个俊俏公子,张口闭口就是谈钱,真是伤感情。
他不是说用钱表示感谢吗?她不谢就不用给他了。
沈煜:“……”
姒莺不想与他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本来就不是她让他去跟赵佑嘉说的,谁知道他特意与太子说这件事有何图谋?
不过,这事终究而言,对她并么没有任何坏处。
她低声轻笑,“要钱没有,要酒倒是有一坛,等我的酒酿好后,我赠给公子一坛。”
沈煜:“谢公主。”
姒莺:“公子客气。”
两人拜别后,各自从丽茗湖离开。
立秋过后,赵宫中的荷花都败落了,留下残叶漂浮在水中,带来点点秋意。
姒莺往南廊去时,在廊道上见到二公子赵佑宁。
她不愿多惹麻烦,想装作看不见他,换另外一条路出宫时,赵佑宁却疾步朝她跑过来,伸手拉住姒莺,语气甚为不解,“公主,你为何躲我?”
姒莺:“……”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赵佑宁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他明明已有未婚妻,却来纠缠她,就不怕许文君不高兴吗?
他是公子,他不在意流言蜚语,姒莺可是在意得很。
她抬头看向赵佑宁,轻声道:“公子,我并非故意躲你,而是在避嫌。”
赵佑宁:“不用避嫌,我只是想与公主说几句话,叙旧而已。”
他往前走了一步,姒莺迅速往后退一步,伸手挡住他,让他莫要在靠近了。
赵佑宁低头,看到姒莺皙白如玉的手掌,以及手腕上佩戴的红宝石梅花银镯,很想将她的玉手攥在掌心里轻轻握住,更想将姒莺搂抱在怀里,诉说他对她的情意。
他压低声音,问:“我送给公主的生辰礼,公主不喜欢吗?若你不喜欢,我重新换一个,送到公主喜欢为止。”
她淡声拒绝,“不用了。二公子已有未婚妻,公子若想送礼,可以送给许小姐。”
姒莺是真的不想和赵佑宁有牵扯,以免许文君误会。
她想做的是太子妃,是赵佑宁的嫂子,可不是他的侍妾。
赵佑宁若有所思,原来姒莺不肯收他的礼是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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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的缘故,“文君平易近人,不是善妒之人,我与父王、母后说,要纳你为妾,文君知晓以后你也要进公子府,必然不会为难你。”
姒莺心底冷笑。
就算她再落魄,她也是公主,绝不会去做低人一等的妾室,这种仰人鼻息的日子,姒莺一想就难受。
况且,许文君是赵国重臣之女,身份尊贵,恐不能忍受与她人共侍一夫。
“公子,我是不会做妾的,如若公子强逼我做妾,我宁可自我了断,也不会丢了魏国的脸面。”她眸光愤愤,脸上露出受辱的神色。“在公子眼中,我是质女,就只能做贱妾吗?”
赵佑宁一看姒莺气成这样,心底一片慌乱,“是我唐突公主了,我并没有以势迫人,强逼公主做妾的意思!我心悦公主,我……我想娶你,与你共渡一生。如果公主不愿意做妾,我与文君退婚,我娶公主为妻可好?”
许文君才踏入南廊,就听到这句话,脸色倏然一变。
她迅速躲入树后,听着未婚夫说要与自己退婚,迎娶姒莺,心如刀割一般难受。
姒莺不知许文君躲在树后,她抬头看向赵佑宁:“公子,你知道我被萧家退婚一事吗?”
这件事他当然知道,整个邯郸城的贵族都知晓了。
赵佑宁轻轻点头,不知姒莺为何自揭伤疤。
“二公子,我是被未婚夫退了婚的女子,知晓女子被退婚后要遭受多少流言蜚语,心中要忍受多大的痛苦和折磨。如果公子与许小姐退亲,许小姐将成为第二个姒莺,在邯郸城受尽嘲笑。公子,你忍心让许小姐受这样的痛苦吗?”
15. 第十五章
“谁敢欺辱文君,我必不饶他!”赵屿宁捏紧拳头,“就算我不娶文君,我也会一辈子给她撑腰的!”
姒莺观他情绪如此激动,开口道:“公子,我看心中还是在意许小姐的,只是你没有意识到许小姐在你心中的份量远比你以为的要多。”
赵佑宁脸色一顿,他与许文君是青梅竹马,二人从小与太子一起玩乐,她心悦于他,他一直十分清楚,可是他心里对她并无男女之意,只当她是妹妹。
作为兄长,他自然看不下去别人欺负她。
见姒莺误会他一心二意,心中喜欢许文君,急声出口解释。
“公主误会了,我对文君并无男女之情,只有兄妹之谊。我作为兄长,在别人欺负文君时,当然不会坐视不管。”
姒莺望向他漆黑的墨眸,“可公子如果要毁弃婚约,这不正是你本人言而无信,在欺负许小姐吗?”
“这……”
赵佑宁一时陷入沉默,无法反驳姒莺。
倘若他没有遇上姒莺,赵佑宁定然他会遵从母意,娶许文君为妻,一辈子尊敬她,爱重她。
可偏偏他喜欢上姒莺,想与姒莺共渡一生,姒莺不愿意做他的妾室,他只能与许文君退婚,才能娶姒莺。可这样一来,定然会伤透许文君的心,引起许氏一族对王室的不满。
赵佑宁一脸郁色,“公主说的有理。请容我再思虑几日,再作出抉择。”
姒莺轻点头,心中大松了一口气。
二公子被她打发走后,她伸手抚了抚胸口,希望赵佑宁脑子清醒些,不要再来纠缠她了,如果他还这样,姒莺定然会去找赵太子敲打他,让赵佑宁不做出这些昏头事。
*
许文君在树后,听到姒莺没有答应赵佑宁的求娶后,心底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同时,她心里憋闷着一口闷气,让许文君的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难受极了。
她恍恍惚惚地去到芳华公主的凤鸣宫,才一进殿,就见到赵定柔在抱着一只兔子在哭。
照顾白兔的宫人跪在地上,脸上有红色的巴掌印,显然是被人扇打过。
赵定柔是赵国嫡公主,邯郸城的贵女都是众心拱月地捧着她,许文君也不例外。
她得知赵佑宁想与她退婚后,心中的危机感加深,不由自主想讨好赵定柔,来稳固自己日后公子妇的位置。
许文君朝她柔婉一笑,“公主,你若是喜欢白兔,我在宫外给你寻一只玉雪可爱的小白兔,带回宫中给你养可好?”
赵定柔哭着说,“这只白兔和别的兔子不一样,我已经养出感情了,它死了,我心里难受得很。”
许文君思索片刻,“我记得这只白兔是公子煜送你的,不若让他再给你送一只?”
赵定柔觉得此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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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行。
可是一想到沈煜近日来总是在躲着自己,她又不想再他面前低头,便让许文君以她的名义,去跟沈煜要一只白兔,银子她来出。
许文君觉得奇怪,要一只兔子而已,怎么赵定柔如此扭捏。
她挥推宫人,与赵定柔一番密谈之下,才得知赵定柔不久前向沈煜示爱,不过被沈煜拒绝了。
“你说他是不是傻子,我是嫡公主,他一个质子,如果他娶了我,哪还用过现在的苦日子?”
许文君略有所思,“兴许公子煜心有所属。”
赵定柔道:“会是谁呢?你见他平日与哪个女子亲近过吗?”
许文君:“这倒是没有,公子煜常与太子及一些公子出门游玩。”
赵定柔:“他不可能是个断袖吧!除了爱银子,还爱男人?”
许文君看着他不像断袖,觉得赵定柔想多了,可能沈煜就是不喜欢她,所以不想成为她的驸马。
她不好说太过刺激赵定柔的话,道兴许是沈煜不开窍,现在不懂男女之事,才没有对赵定柔倾心。
“公主,再过半月,便是王君的寿辰了,我听说姒莺擅舞,不如让她在三日之内教公主跳一支贺寿舞,这样既博得王君欣喜,也能吸引公子煜,更能让公主的美名在邯郸城声名远播。”
赵定柔:“三日之内,姒莺编得出一支贺寿舞吗?”
16. 第十六章
许文君浅浅一笑,“公主只要逼一逼,我想姒莺公主绝对能编出来。”
今日赵太子因为姒莺的缘故,罚赵定柔抄写二十遍《礼经》,她心里对姒莺正有一股火气想发泄出来,许文君的这个提意,倒是正巧合了她的心意。
倘若姒莺能教她跳舞,让她在赵王寿宴上一舞惊人,赵定柔就对姒莺不计前嫌,但是姒莺如果在三日之内编不出舞曲,也教不会她贺寿舞的话,她正好可以以此为由,对姒莺发泄怒火。
赵定柔一锤定音,决定就这么办。
“我一人跳舞太过无趣,本公主还要叫上长得好看的质女和赵国的几个贵女给我伴舞。”
许文君笑道:“在赵国为质的公主们应该会很感激殿下给她们一个机会,王君的寿宴上,赵国的许多达官贵族都会出席寿宴,说不定她们给公主伴舞后,还能在赵国得觅一段佳缘。”
赵定柔扬起下颌,语气很是得意,“你说的对,本公主让他们给我伴舞,是给她们脸面,旁人想得这样的机会,都得不到呢!”她握住许文君的手腕,叫了她一声好嫂嫂,“你今晚就别回去了,再在宫里歇下,我还有好多话,想与你说呢!”
许文君轻轻点头,“好。我让人给我家中传信,道我今日陪公主,便不回去了。”
*
佰离得知赵定柔让她们几个质女给她伴舞,还点名让姒莺在三日之内,编出一支贺寿舞时,心中气恼得很。
她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越想越生气。
“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让赵定柔跳舞?赵定柔的腰硬得和磐石一样硬邦邦的,她能跳出什么舞,她还想着在赵王的寿宴上一舞惊人,简直是老母猪上树——异想天开。”
姒莺深以为然地轻轻点头,她从前看过赵定柔跳舞,简直是一言难尽。
不知是谁给她的自信,竟然鼓动她在赵王的生辰宴跳舞。
她不是想让赵定柔在众人面前出丑,就是想让姒莺的日子不好过。
事已至此,姒莺根本无法推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轻轻捏了捏眉心,“我今日想好好静静,如何在三日内编出一支舞。”
佰离不敢在这时候打扰她,“好,你好好想想,我就不叨扰你了。”
绿裳在姒莺的示意下,送佰离公主出府。
姒莺推开小窗,望着远处的圆月,独自一人静静站了许久,赵定柔的突发奇想,定有人在背后针对她。
独在异国,姒莺能依靠的人一个人也没有,只能靠自己,才能在波谲云诡的邯郸城活下来。
*
翌日,申时。
姒莺来到凤鸣宫告知赵定柔自己已经编出舞曲时,赵定柔惊讶地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
“这么快,你就编好了?”
坐在赵定柔身侧的许文君,也讶然地看着她。
姒莺轻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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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道自己可以在她面前舞一曲,如果赵定柔喜欢,她就教赵定柔跳这一支贺寿舞。
赵定柔抄《礼经》抄得手麻眼花,正想停下来好好歇歇,当即就让宫人将纸笔收起来,去到内苑看姒莺跳舞。
姒莺来时,早就备好了一个翠鸟羽扇,不用赵定柔给她准备东西,直接以扇为舞,在苑中翩翩起舞。
姒莺不仅长得美,身子也袅娜,她弯着腰肢跳舞时,如初春的嫩柳随风轻舞,灵动昳美,楚楚动人。
赵定柔纵然不喜欢姒莺,但也被她的舞姿所折服,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她跳舞。
她想象自己像姒莺一样,跳着这支贺寿舞时,众人被她不由自主吸引,会啧啧称叹,嘴角不禁勾出笑容。
“好,本公主就要学这支舞!”
姒莺一曲舞毕,二道拍掌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许文君回头一看,竟是赵佑嘉兄弟二人来到芙芳公主的凤鸣宫。
赵太子的眸中尽是对姒莺的惊艳之色,而赵佑宁看向姒莺的眼神更加痴迷了。
许文君顿觉自己出了个蠢主意,为何要让姒莺教赵定柔跳舞,这不是让姒莺有更多机会进宫,让赵佑宁有更多时间,见到姒莺?
她的心霎时一沉,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二人看姒莺的视线。
“你们怎么来了?”
姒莺停舞后,波.胸还在起伏,她喘平呼吸后,慢慢转身看向赵佑嘉。
17. 第十七章
赵佑嘉看向芙芳公主,道自己是来检查她可有认真抄写《礼经》。
赵佑宁嘴上说是来看妹妹,眼神却是飘向姒莺。
许文君知晓赵定柔被太子责罚之事,她与太子解释,赵定柔昨夜抄写《礼经》,抄至深夜子时才歇息,今早赵定柔召姒莺进宫,是为了让姒莺教她练舞,在赵王生辰时一同献舞,以表寿心。
见赵佑宁的眼神黏在姒莺身上,许文君心中虽不快,但面上没表现出来,亭亭玉立在赵定柔身侧。
赵佑嘉心中宽慰,“定柔抄写礼经后,倒是懂事许多。”他侧头看向姒莺,语气不自觉温柔,“辛苦公主教定柔习舞了。”
姒莺对太子浅浅一笑,“不辛苦,王君生辰将至,能与芙芳公主一起献舞,以瞻圣颜,是我之荣幸。”
这于她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赵定柔是赵太子的妹妹,常来凤鸣宫看望她,姒莺进宫教赵定柔习舞时,能有许多机会见到赵太子。
如若她真让赵定柔在寿宴上一舞惊人,赵定柔对她的好感也能加深。
她想做赵佑嘉的太子妃,必须得想办法与赵定柔拉进关系。
赵佑宁刚想与姒莺说话,赵定柔就挑眉看向他,“二哥,你是不是知道文君姐姐进宫了,特意为了寻她过来的?”
她伸手将许文君推过去赵佑宁身边,“我把文君姐姐还给你,不叨扰你们二人相处了。”
“……”
赵佑宁一脸尴尬,他哪里是为了许文君进宫,而是为了姒莺而来。
许文君就站在她面前,他不好说自己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过来,只好僵笑着点头。
许文君抬头看了赵佑宁一眼,他的脸色并不从容自在,他刚才就没有好好看过她一眼,眼睛都快黏在姒莺身上了,哪里为她而来。
芙芳公主突然推她过去,把他们二人都推懵了。
“公主,我还要与你一起与姒莺公主习舞呢!”
赵定柔一脸天真,“等我学会了,我教你。”
许文君哪敢让赵定柔教,说不准是她学会了来教赵定柔。
她不愿让姒莺与赵佑宁多相处,说自己今日要忙着陪赵定柔与姒莺习舞,就不陪伴赵佑宁了。
赵佑宁本就不是为她而来,自然轻轻点头。
姒莺伸出手,挡住刺眼的日光,“芙芳公主,外苑太晒了,我们不如去内殿练舞,这样清凉些?”
赵定柔耐不住热,方才在外苑站了一会儿,后背都出汗了,自然不想在外面练舞。
她吩咐侍女抬些冰块放到银盆中,用折扇拂风解热。
姒莺看向赵定柔身上繁复的宫装,“公主,你这身衣裳不便跳舞,不若先回寝宫更衣,换一件轻便的罗裙?”
许文君:“我身上的这件衣裳也不适合跳舞,姒莺公主,不如你陪我们二人去公主的寝宫,帮我们挑选练舞穿的衣裳。”
姒莺轻轻点头,随她们而去。
赵佑宁一脸不舍地看着姒莺离开,轻轻叹了一声气。
他方才还没有与她好好说几句话,姒莺就被许文君拉走了。
赵佑嘉将赵佑宁脸上的变化看在眼里,看出了他的端倪。
他的弟弟喜欢姒莺。
如果赵佑宁与许文君没有婚约,他喜欢姒莺,他绝不会多加干涉,可他与许文君既然早有婚约,那他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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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姒莺,便是过错。
作为兄长,他不得不出声提醒赵佑宁,许文君才是他的未婚妻,王后提了许多次,想让赵佑宁与许文君早日成婚。
赵佑宁一脸烦躁,“王兄,你怎么跟母后一样,总是逼我成亲?你们要让我和文君成亲,可有问过我的意愿?”
赵太子反问,“这是你们自幼就定下的婚事,难道你想反悔不成?你不想娶文君,你要娶谁?姒莺吗?”
赵佑宁震惊他居然瞧出来了,索性也不装了。
他正眼看向自己的兄长,觉得他应该会站在自己身边。
“是,我喜欢姒莺公主,我想娶她!”
赵佑嘉脸色倏然一变,从来以温文尔雅示人的太子,伸出手用力打了赵佑宁一巴掌。
他听到自己用冰冷的声音说,“你给我清醒些!”
赵佑宁被打懵了。
这是赵太子第一次伸手打自己。
从前对他疼爱有加的兄长,因为他不愿意娶许文君,而对他动粗手了。
他伸手捂着自己红肿的侧脸,不可置信地看了赵太子一眼。
他倏然想起那日看到赵太子在亭中亲手教姒莺画梅的一幕,赵佑宁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心中顿痛。
“王兄,你不许我喜欢姒莺,难不成是因为你也喜欢姒莺?”
如果是的话,这就能说得通,他为何不许他喜欢姒莺,一定要让他娶许文君了。
因为他见不得他娶姒莺。
赵佑嘉沉声道:“你再胡思乱想些什么?姒莺公主是有沉鱼落雁之姿不错,可我见到她时心如止水。难道在你眼中,孤是贪恋美色,而夺弟弟所爱之人的畜牲吗?”
18. 第十八章
“王兄,你敢说自己在面对姒莺时,没有为她心动过半刻吗?”
“没有。”
赵佑宁心底冷笑一声,他不信赵太子在面对姒莺这样的绝色美人时,能够做到心如止水。
他们二人是亲兄弟,他都做不到,赵佑嘉岂会做的到?
就算赵佑嘉此刻不喜欢姒莺,但姒莺这样好,长得又这样美,赵佑宁不相信他不会有对姒莺动心的一天。
再说,如果赵佑嘉对姒莺没有半分好感,他根本不会亲手教她画梅,更不会送姒莺红宝石梅花银镯。
赵太子送姒莺银镯一事,是他差人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打探到的,赵佑宁一想到姒莺收下了太子送她的银镯,却不肯收下他的银钗,心里就觉得憋闷。
同是赵国王君之子,为何姒莺肯收赵太子送她的贺礼,却不肯收下他精心为她挑选的银钗?
他喜欢姒莺,当然不会恨姒莺,而恨的是赵佑嘉。
从前赵佑宁对太子这位嫡长兄尊敬有加,如今赵佑宁与太子撕破脸皮后,对赵佑嘉少了三分敬意,多了许多敌意。
赵佑宁失望地看着他的胞兄,“王兄,你骗得了我,可你骗得了自己的心吗?”
赵佑嘉神情一顿,“佑宁,你冷静些,我没有和你抢女人。我只是劝你,不要忘记与许家的婚约。文君若是知道你想与她悔婚,就是为了去娶姒莺,应当会很难过。文君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又这么……喜欢你,你莫要辜负她。”
少年公子被怒火冲昏头脑,哪里听得进去兄长的劝言。
现在赵太子在他眼里不是兄长,而是情敌。
赵太子越是劝他与许文君尽快成婚,赵佑宁就越认为他是为了一己之私,而逼迫他娶不爱的女人。
他气恼地与赵太子发火,“你要是觉得文君会伤心,不然你去娶她好了,总之许家是赵国王室内定的公子妇,你去娶她,和我去娶她有什么区别?许家若是知道文君能成为太子妃,恐会更高兴!”
“你疯了!许文君喜欢的人是你,又不是我?”赵太子乌黑的眸闪过失望之色,“在你眼中,婚约是儿戏吗?是可以随意更改的吗?”
赵佑宁:“我今日彻底想清楚了,如果没有遇上姒莺,我会娶文君,将就过一辈子。可是遇上姒莺以后,我不想将就。我喜欢姒莺,我要娶她,纵使父王大怒,将我贬斥,我也绝不会后悔。”
尔后,他挑衅地看了赵佑嘉一眼。
从今往后,他可不会再将赵佑嘉当作兄长看待了。
*
姒莺全然不知,二个男人在赵宫为她差点打起来。
她去芙芳公主的寝宫,为她挑选了一件轻便的罗裳后,就开始教她跳舞。
赵定柔不擅舞,她从前早有耳闻,如今亲眼一见,方知传闻将这事说轻巧了,她岂止不擅舞,她还笨,左右脚不分。
明明姒莺已经放慢动作,一步一步慢慢教赵定柔如何跳舞,可她还是记不住,手势全错了。
赵定柔是赵国的金枝玉叶,打不得,骂不得,姒莺只能耐着性子,重复教她舞步,直到她会为止。
“不是这样的,你得将这只手抬高些,抬到额头这个位置。”
“公主,你的这只脚出错了,你应当迈的是左脚。”
“芙芳公主,你的身子太僵了,你得放松下来,手掌才会跟着软起来。”
“公主,你又跳错了,你应当伸出右手。”
“公主!”
……
姒莺教了二人一下午,许文君已经学会了,而赵定柔只记住五个动作,一支完整的舞也跳不出来,实在没有习舞的天分。
赵定柔不反思是自己太笨学得慢,反而怪姒莺教的舞太难了,让她删减些舞步,她记不住。
姒莺一阵无言,半晌后道:“倘若我将舞步删改的话,许小姐就要重新学了。”
许文君学了一下午,现在赵定柔说要让许文君重新跟着她学,也跟着崩溃了。
她劝说赵定柔再练一练,说不准就学会了。
赵定柔浑身都是汗,已经不想再练,她摆摆手,“行了,行了,今日就练到这里,本来昨天我抄书抄得胳膊都是酸的,今日又要练舞,我的脚都软得没力气了。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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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就不听你的,同姒莺习舞了。”
姒莺侧头看了许文君一眼,原来与她今日猜想的不错,还真是许文君撺掇赵定柔找她习舞,日后给赵王献贺寿舞。
她从袖子拿出帕子,轻轻擦拭玉额的汗水,对赵定柔莞尔一笑,“公主,我有一个主意。许小姐天资聪颖,才惠过人,不如我先教许小姐跳新舞,她学会后,我们便可以一起教其他贵女。这样我们便能在王君生辰前,将这只舞献给大王。”
赵定柔轻轻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我今日先歇会儿,明日再练。”
有她这句话,姒莺便有理由拉上许文君去练舞。
“许小姐,你方才的舞步虽然没有跳错,可是你的腰太硬了,跳得不够好看。”
许文君听到姒莺说她的腰硬,脸色一变,身子不自觉僵硬,“那我该怎么办,才能如公主般,跳得好看?”
姒莺说:“这简单,只要多练跪下腰的动作就可以。你跟着我学一遍。”
许文君看姒莺跪坐在竹席上,头微微往后仰,就做出跪下腰的动作,便跟着她学了学。
一开始,她觉得这并不难,自己的腰并没有姒莺说的那么硬。可姒莺说这个动作得一天练上半个时辰不能动,腰肢才能软如柳条后,她就只能保持住这个动作不能动。
“对,就是这样。”
姒莺起身,压着许文君的上身,让她将腰压得更低些。
许文君疼地抽出一声冷气。
“许小姐,你不能动,千万不能动,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姒莺对榻上躺着的赵定柔道,“芙芳公主,你让人帮看着许小姐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动半小时,练练腰肢,我去侧殿给公主做养颜汤,这汤喝了能美肌。”
赵定柔一听这汤有这功效,挥手让姒莺快去准备。
许文君如王八一样,被芙芳公主排的两个宫人紧紧盯着,不许她乱动,只要她腰一塌下来,宫人就将她给重新按住。
她心里气得不行,觉得自己是被姒莺给耍了,偏偏她又不好当着赵定柔的面说出来,只能将苦往心底咽进去。
19. 第十九章
半个时辰过后。
姒莺的养颜汤做好了,这汤是她亲生熬制,不让任何人插手,也不许宫女偷看。
宫女拎着食盒进到殿中,赵定柔就迫不及待地让人将养颜汤端过来,想要尝一尝。
她接过一只银勺,轻轻搅动银碗,发出清脆的响撞声。
“这美颜汤真有美肌之效吗?”
“每天坚持喝,自然有效。”姒莺伸手指了指自己,“公主看我,便知这汤到底有没有用了。”
赵定柔抬头看着姒莺如雪白皙的玉颜,丰神绰约的身姿,想着自己坚持喝这养颜汤,说不定也能像姒莺一样白。
她来回对比了一下自己和姒莺的身材,她长得不如姒莺白就算了,胸居然比她小。
赵定柔放下银碗,朝姒莺招招手。
姒莺走过去,凑到她跟前一听,才知道赵定柔小声问她可有丰.胸汤。
姒莺:“……”
这倒让她犯难了。
她天生从没有此等烦恼,没有研制过这种方子,母妃也没有传给她过,她如实与赵定柔说后,赵定柔露出一小抹失望之色。
知道这位公主要面子,姒莺不好当着宫人的面大声说,只好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芙芳公主不必忧心,公主才及笈不久,等过一阵儿,身子再长开些,说不定它还会长大的。我还听说女子出嫁,以及哺.乳孩子后,还会再变大,所以公主不必过多忧虑此事。如果公主真想要这方子,不如让宫外的大夫给你开一开。”
赵定柔:“你说的可是真的,以后还会变大?”
姒莺也不是十分确定,“我只是听说大多女子都会如此。”
如果一个人本就如竹竿一样平坦,姒莺想这应当很难让她变成身材丰盈卓绝的美人。
赵定柔闻言,也不在揪着姒莺问此事。
她将银碗中的养颜汤一口喝光,不觉甜腻,反而十分清爽,让姒莺给她写下这个方子,以后让宫女熬给她喝。
姒莺作出为难的神色,“公主,这可是我母妃给我的秘方。如果公主想要,我每日煮好后,让人专门给公主送进宫如何?”
赵定柔:“我出钱。”
姒莺仍不松口,并强调这是秘方,不方便外传。
赵定柔:“五十两黄金。”
姒莺:“公主你别让我为难。”
赵定柔:“二百两黄金。”
姒莺:“这是秘方,当年魏国的后妃求我母妃,我母妃都没有将这秘方说出去。”
赵定柔:“一千两黄金。”
姒莺:“……”
这钱给的实在太多了,她实在不好不答应。
她装作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勉强答应了,赵定柔开心地让宫女去库房给姒莺取金子。
许文君揉着酸疼的腰肢从席上起身,因为跪的时间太长了,腿顿时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幸亏宫女扶地及时,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姒莺见到她来后,让宫女端了一碗养颜汤给她,“许小姐来得正巧,刚好与公主一起喝一碗养颜汤。”
许文君不愿碰姒莺着手之物,道自己累了,想要回侧殿歇息,今日就不喝了。
赵定柔没逼迫她,许文君不喝正好,多出来的一碗汤就由她来喝。
这养颜汤可是她花了钱的,绝不能浪费了。
*
翌日。
除了许文君外,芙芳公主的凤阳宫来了许多贵女、质女,这些都是赵定柔挑选一番后,与她在赵王寿宴上的献舞之人。
姒莺瞧了一眼,发现是质女多些,贵女少些。那些贵女多是五品以下的官员之女,平日总来追捧奉承赵定柔的少女。
贵女们一个个华服加身,比之芙芳公主的生辰宴穿的还要绚丽,他们根本不是来跳舞的,而是借机进赵宫偶遇王孙公子。
赵定柔看了一眼就来气,皱眉道:“你们穿成这样来凤阳宫是想勾搭谁?全都给我换了!”
“你们穿的衣裳颜色也乱得很,红的绿的蓝的都有,看得人心烦意乱。昨日我让绣娘,重新准备了十六套纱裳和云履,你们都去侧殿换了再过来,到这儿练舞。”
贵女们不乐意,可当着赵定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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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面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与质女们跟随宫人一起去更衣。
姒莺昨日出宫前,并没有听赵定柔说起过这件事。相比这事,必然与许文君有关。
她朝许文君看了一眼。
许文君微微挑眉,看了她一眼。
姒莺朝她淡淡轻笑,赵定柔还在着,她不好与许文君闹得太僵,其她人都换了衣裳,她不好不换,便挽着佰离一起去更衣。
她们虽都是姑娘,但不好都聚在同一个殿内一起更衣。赵定柔让宫人领着她们分别去东、西、南、北四个侧殿及耳房更衣。
最近的殿都被别人先占了,佰离与姒莺只能去最远的西殿更衣。
“二位公主,请更衣。”
赵宫宫女恭敬地将纱裳奉上,殷勤地想服侍她们二人更衣。
姒莺不喜欢陌生的人触碰自己的身体,挥手让她退下。
“不用你来,我自己穿。”
殿内有两个屏风,姒莺与佰离拿好衣裳后,各到屏风后换衣裳。
姒莺向来谨慎,每逢她进宫,不管是吃的用的,她都会细细检查一番,确认没有人害她后,才敢用。
她微微抖抖衣裳,发现里头竟然藏了一根锋利的银针,如果方才姒莺没有留意,直接将纱裙穿在身上,这银针恐怕早就在她的身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伤疤。
“佰离,你先别穿!”姒莺猛地站起来,提醒佰离先不要着急更衣。
“啊啊……”
佰离在更衣前,根本没有检查衣裳的习惯,不知晓那件衣裳上藏有银针。她脱下外裳后,直接将宫人准备好的纱裳披在身上,银针一滑,便在佰离白皙的后背划出一道细长的伤口,有红色的鲜血滴出来,沾到了衣裳上。
佰离疼的叫了几声。
姒莺连外裳都忙不上穿,就直接冲过来,迅速将佰离身上的衣裳扒下来,扔在地上。
“纱裳藏有几跟银针在里面,你快脱下衣裳。”
佰离也感受到了,她气冲冲地将自己原先的衣裳裹在身上。
“你们这些奴婢是怎么做事的?”
20. 第二十章
宫女见到细小的银针从衣裳里飞出来,吓得脸色一白,惊惧地跪倒在地上,“公主恕罪,这不是奴婢做的,衣裳是绣娘们缝制,又由司衣局送到凤鸣宫。芙芳公主让奴婢们服侍贵人更衣,我们奉公主之命,拿了这两件衣裳过来,此前并不知晓,这衣裳里藏了银针。”
佰离气道:“你们二人还想甩脱责任?”
宫女见找佰离求情不成,又将希望放到姒莺身上,她们跪在姒莺面前,哭着求她们二人莫要将此事告诉芙芳公主,否则会受掌事嬷嬷处罚。
姒莺瞧这两个小宫女年龄尚幼,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心思浅,今日才过来侍奉二人更衣,兴许是幕后之人的替罪羊。
她将地上的云履捡起来,用力一晃,又有两根银针掉出来。
宫女又是一惧,吓得哭起来,道不是她们将银针放进云履去害人。
姒莺道:“就算这银针不是你二人藏的,可这衣裳是你们送过来的,你们在服侍贵人更衣之前,不应该仔细检查衣服是否携带暗器后,才服侍贵人更衣吗?”
宫女柳柳道:“请姒莺公主恕罪,今日是我姐妹二人大意了。”
佰离冷笑一声:“如果今日你们服侍的人是芙芳公主,你们敢不检查衣裳,就服侍你们公主更衣吗?”
宫女自然不敢,她们垂着头懦糯不敢言。
佰离经姒莺这么一提醒,也就知道,这两个宫女觉得他们只是质女,不是赵国公主,服侍她们二人的时候并不这么上心。倘若宫女们在服侍她们时细心些,这银针根本不会划伤她。
想到这两人还想要她们瞒下此事,佰离心里就来气。
“掌嘴!”
宫女们低垂着头,立刻伸出手扇打自己的脸颊。姒莺、佰离不说停时,她们二人根本不敢停。
两个粉裳宫女连扇自己二十巴掌后,雪白的小脸红肿起来。
“够了。你们二人将这两件衣裳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然后再将地上的银针捡起来,放到盒中,别让旁人踩到。”
“是。”
佰离侧身问姒莺,“这两件衣裳,我们还穿吗?”
姒莺道:“不穿了,谁知道银针里有没有下毒,方才你被银针划破了身子,得快去请御医给你把脉,看看你的身子是否有碍?”
“你说的对,这事可不能耽误。”佰离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命人将此事禀告给芙芳公主,让她去请一名御医过来。
赵定柔换好衣裳后,见其他贵女都来了,却久久不见姒莺过来,她心中略有不悦,还对身旁的贵女抱怨姒莺动作慢。
忽然,宫人进殿禀报,道有人给姒莺、佰离的衣裳上藏针欲谋害二人后,她猛然从座上站起来,急命宫人去传御医。
贵女们见芙芳公主疾步往西殿而去,便也跟着她去了。
*
赵佑嘉、沈煜一同路过寻荷苑时,见到赵定柔的贴身宫女带着御医急急往凤阳宫而去,还以为是赵定柔出事了。
赵佑嘉记得那宫女的名字名唤绿意,出声唤她名字。
绿意听到赵太子的声音后,回头一看,见到是太子后,停下脚步行礼。
“殿下金安!”
“公子金安!”
赵佑嘉抬手,让她起身。
他看了身后的御医一眼,关切问:“定柔病了?”
绿意轻轻摇头,“回殿下,公主无事。是姒莺公主、佰离公主出事了。”
*
西殿的宫女禀事紧急,她回禀赵定柔时道是有人用银针谋害二位公主,赵定柔便以为姒莺、佰离都受伤了,待她去到西殿,发现受伤的人只有佰离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庆幸受伤的人不是姒莺,这样就不会影响到她给赵王贺寿,姒莺可是大有用处,万不能在这时候受伤。
佰离一见赵定柔过来,便忍不住同她告状。
她扯开自己的外裳,众女便见佰离皙白如玉的后背上有一道长长的红色血痕,极为触目惊心。
似是一块上好的白玉被人割了用刀割了一道划痕,贵女们看到佰离的伤疤后,冷不丁地抽了一口冷气。
这幕后之人也太过恶毒了,女人的身子何其重要,这伤疤要是好不了,就会一辈子留在佰离的身体上,影响她婚嫁一事。
姒莺站在佰离身侧,暗中暗看每一个人的神色,许多姑娘大多用可怜的神色看着佰离。
有宫人在西殿通传,道是赵太子过来后,佰离急急将衣裳整理好后,从屏风出来。
贵女们意外赵太子竟然会在这时候到凤鸣宫,她们急急整理好妆容后,争相抢着站在芙芳公主身边,只为让赵太子第一眼就见到自己。
佰离和姒莺都快被她们挤到后面去了,都看不到赵定柔,更不用说赵太子。
赵定柔见到赵佑嘉身后竟然跟着沈煜,心中不禁一喜。
“王兄、公子煜,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赵佑嘉道:“方才我们见绿意带着御医匆匆忙忙赶往凤鸣宫,我还以为是你出事了。”
赵定柔看了一眼沈煜,浅浅笑道:“公子也以为是我出事了,与王兄一起过来的吗?”
沈煜道:“煜正好与太子殿下有事要出宫,太子来凤鸣宫,我便也跟着过来一趟。”
赵定柔心中微微失落。
赵佑嘉见到一群乌泱泱的贵女站在赵定柔身侧,却不见姒莺,心中突然有些担忧,“姒莺公主无事吧?”
赵定柔微微一愣,“姒莺没事啊?谁说姒莺出事了。”
赵佑嘉:“方才绿意道姒莺公主和佰离公主在你殿中出事了。”
赵定柔:“有奸人在我给她们准备的纱裳上偷偷藏了银针,欲谋害她们二人。姒莺细心,在更衣前仔细检查了衣裳,没有被银针伤到,但佰离一时不查,将衣裳穿在身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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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被银针划伤了,我便让绿意去传御医过来,给佰离治伤。”
她扭头一看,见贵女们将她围成一团,她都看不见佰离了。
赵定柔一向知道这些人见了她王兄,就走不动道,皱眉道:“你们都让开些,腾个道,让御医给佰离公主治伤。”
“是。”
赵佑嘉这时才看清姒莺扶着佰离站在贵女的最外一层,知晓姒莺没有受伤,他心底松了一口气。
有御医在,沈煜本不用出手,但赵定柔执意要让他留下来给佰离看诊,他看在赵太子的面上,只得留下来。
“公主请伸手。”
宋御医拿上一块丝帕垫在佰离的手下,上前替她诊脉。
他面色清俊,是赵宫中最年轻的一名御医,邯郸许多女子都心仪他。
佰离见给她看诊的是这样一位年轻俊俏的御医,微微愣了会儿,才将手伸出去。
宋思年低眉,一丝不苟地认真给她把脉。
过了一会儿后,道:“佰离公主请安心,您并没有中毒。”
佰离:“御医,可是我心跳的好快。”
宋思年见佰离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别开她的眸光,垂头道:“公主放心,您无事。”
他将手抽出来,道自己给她开一副去疤膏,每日入睡前,抹在伤口处,疤痕就能渐渐消散。
赵佑嘉:“正巧公子煜也在,不如让他也跟佰离公主看看。”
佰离可不敢让沈煜给她看诊,到时候自己的银子就讹没了。
她摇摇头,笑着婉拒赵太子。
这时候,宫人又陆续通传二公子、四公子来了。
二人都是打着来看赵定柔的幌子来看姒莺,知晓姒莺无事后,心底松了一口气,带着宫人陆续离开。
四公子与太子两兄弟是面和心不和,他来凤鸣宫只为见姒莺,知道姒莺无事后,一盏茶都没在这儿喝便走了。
赵佑宁现在有些魔怔,一见到有男人出现在姒莺身边,就极为警惕,他似是一只发.情的雄兽看中一只母兽后,就紧紧盯着她,只要附近一有别的雄兽出现,就想赶走它。
四公子心悦姒莺他一直知晓,他的哥哥对姒莺隐有好感,想和他抢女人,他也一直清楚。
对于今日突然出现在凤鸣宫的沈煜,赵佑宁也用提防地眼神看着他。
眼见公子煜就要和太子离开,赵佑宁出声叫住他。
“公子煜,留步!”
“王兄,我有几句话想与他说,你先走!”
沈煜闻言,缓缓转身,停住了脚步。
赵太子不想与赵佑宁产生太多隔阂,听他说要与沈煜谈话后,他没有多加阻拦,独自一人走去前面的四角亭等人。
沈煜淡声问:“二公子,请问你寻我,是有何事?”
赵佑宁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质问:“沈煜,你是不是也喜欢姒莺公主?”
21. 第二十一章
沈佑宁目光如炬,他紧紧盯着公子煜,只要他说出一句他也喜欢姒莺,他就会冲上去给公子煜一拳,让他离姒莺远些。
沈煜见沈佑宁露出这副面容,心底忍不住嗤笑。
他淡声道:“二公子,姒莺公主长得是倾国倾城,可不至于谁见过她一面,都会喜欢她吧?”
沈佑宁不喜欢他拐弯抹角,“你就直接说,你喜不喜欢姒莺?”
沈煜道:“我不喜欢。”
沈佑宁:“那你今日为何会来凤鸣宫?”
沈煜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我是跟着太子殿下一起过来的,太子殿下让我陪他来凤阳宫,我们看过芙芳公主后,便一起出宫。”
沈佑宁闻言,对沈煜的敌意顿时少了不少。
他抬头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赵太子一眼,觉得自己此刻最该忌惮的应是他的王兄。
他挥挥手,让沈煜离开。
沈煜巴之不得。
他朝沈佑宁拱手告别后,拂袖离去。
赵太子见到沈煜过来后,问:“佑宁与你说了什么?”
沈煜道:“他问我喜不喜欢姒莺公主。”
赵太子的心一紧,他平视公子煜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你怎么回答他的?”
公子煜看了他一眼,慢慢道:“我说……姒莺公主虽美,可是我……不喜欢她。”
赵太子也不知,为何在听到沈煜说他不喜欢姒莺后,他的心绪慢慢变得平静。
他心里其实很在意其他男人喜不喜欢姒莺,想到沈佑宁不久前质问他的话语,赵太子此刻莫名有些心虚。
一时间,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佑宁。
他开口准备与沈佑宁告别,沈佑宁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冷脸拂袖离开。
沈佑嘉面色难看。
他以前从来没见过二公子给赵太子甩脸色看。
沈煜问:“殿下近日与二公子有些许矛盾吗?”
赵佑嘉一口否认:“没有。”
*
佰离、姒莺的纱裳上被贼子藏了银针,划伤了佰离的身子,佰离便不能在做伴舞了。
赵定柔视这些衣裳为不详,命宫人重新去司衣局挑选了十六套纱裳,还催林司衣一定要在赵王的寿宴下赶制出凤翎裙。
赵王的寿宴将至,司衣局、司珍局、司饰局、司乐局忙得不可开交,姒莺更是忙得跟陀螺一样,每日天不亮就要进宫,日落月升时才回府,几乎就没有得闲的日子。
赵定柔嫌姒莺教的动作太繁复,让姒莺改了好几次舞姿,将它改得简易些,不然她记不住。
对于姒莺来说,改舞不难,可是舞姿删减许多后,就不显得这么出众了。
偏偏赵定柔还想借这支舞,在赵王的寿宴上,一舞倾城,这可真是难为人。
姒莺见赵定柔实在记不住手上的动作,便让赵定柔以彩带为舞,这样一来,她就不觉得总是记不住舞了。
好在姒莺这一步走对了。
赵定柔以彩带起舞后,都不再向姒莺抱怨舞难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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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莺深知,赵定柔于跳舞一事上,并无天分,要想让她在赵王的寿宴下大放异彩,单靠她教赵定柔跳舞远远不够,于是她请鹤女出山为赵定柔吹笛伴舞。
请鹤女出山一事,姒莺只告诉了芙芳公主,她让赵定柔严守这个秘密,不许她将这事告诉其他人,纵使是她最亲的人也不例外。
前不久,佰离才被银针划伤了身子,赵定柔恐有人又暗中使绊子,让她无法在赵王的寿辰上献舞,便点头应下来。她还对着姒莺举手发誓,姒莺看她神色认真,便信了她一次。
姒莺道:“鹤女到王君生辰这一日,才会进宫。”
赵定柔不解问,“鹤女不进宫,如何为我吹笛伴舞。”
姒莺道:“有我在,公主一切放心就是。公主也不想让佰离的事发生在您身上吧?”
赵定柔自然不想,姒莺打哑谜不说,她也就没有动问,通过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赵定柔对姒莺的印象改善许多,觉得她其实人挺好的,以前她是总听别人说姒莺的坏话,才对姒莺有偏见。
她轻轻拍姒莺的手背,“只要你助我在父王的生辰宴上一舞惊人,闻名邯郸,你想要什么宝物我都答应替你寻来。”
姒莺并不想要宝物,她轻轻摇摇头,说自己不需要。
赵定柔又道:“那你看中哪个公子就与我说,我请父王、母后为你赐婚。”
姒莺淡笑地看了她一眼。
邯郸城的一般公子她可看不上,她想要嫁的人是赵太子。
她的王兄。
22. 第二十而章
现在终究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以免赵定柔多想。
姒莺浅浅一笑,与赵定柔道,以后若是有心怡的公子,一定与她说。
赵定柔露出满意的笑容,“好,那我们说好了。”
姒莺深知,若想让赵定柔在赵王的寿宴上一舞惊人,伴舞们就不能将赵定柔给压下去。
“公主,我除了让鹤女吹笛为您伴舞,还找司珍局的王司珍特意打造了鹤羽银纹面具,让伴舞们为赵王贺舞时戴在脸上。”
赵定柔先前一直担心,若让姒莺一起献舞,众人眼里恐都是看到姒莺,而看不到她了,许文君还劝赵定柔莫要让姒莺上台献舞,以免姒莺有喧宾夺主之势。
可赵定柔认为,这样难免有过河拆桥之嫌,况且,姒莺若一起献舞,旁人看着她的动作,才不易出错,她便想着让这几个伴舞献舞时用白纱遮面,没想到,姒莺竟然主动提出用面具遮面。
她见姒莺从檀木盒中拿出来的鹤羽银纹面具样式精美,刚好能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额头。
白纱易掉,还不如带上面具稳固。
赵定柔对姒莺的观感,越发好了,“姒莺,你真是太贴心了,为本公主想的面面俱到。这次献舞若是出彩,本公主对你定有大赏。”
姒莺的脸色露出温柔的笑容,“不用赏我,能帮到殿下,我便心满意足了。”
*
转眼间,便到了赵王寿辰。
赵王早就知道芙芳公主为了给他贺寿,日夜不惧辛劳地练舞,只为给他献上最美的一支舞曲,心中甚为高兴。
赵定柔一上台,他就放下手中的酒杯,一脸慈爱地望向女儿。
邯郸城谁人不知芙芳公主不擅舞,赵定柔说她要给赵王献舞,王公大臣们都以为这位娇扈的公主不过随意跳个花架子,博赵王一笑,没想到赵定柔是真用心地日日夜夜练舞,还跳得这般好。
一阵悠扬清灵的笛声响起后,赵定柔在贵女的簇拥中,慢慢走进来。
她以彩带为舞,微微用力将它甩开后,玉足轻点几下,飞快地旋转。
她的衣袖以珍珠为饰,比旁的贵女要精美繁复,她旋转时,一只只仙鹤从天而降,伴她而舞,赵定柔犹如天阙仙娥降世,惊艳众人。
许文君没料到,竟然有白鹤飞到珉兰苑。
她以为她与赵定柔亲如姊妹,她什么都不会瞒着自己,没想到赵定柔竟然将她瞒得这么紧。
她悄悄瞥了眼姒莺,见她脸上无一分异色,想来这应当是她的主意。
她又往左一看,见到赵佑宁竟然痴痴盯着姒莺,一时间更气了。明明她才是他的未婚妻,赵佑宁不看她,竟去看别的女人。
许文君再看一眼,发现赵太子也在看姒莺后心里更加恼火。
“文君,专心些!别挑错了。”
站在她身后的贵女小声提醒她。
许文君听到后,回她一句知道了,她强逼自己先忘记这些事,专心于为赵王献舞。
姒莺对这舞,早就了熟于心,她看了台上的众人一眼,发现大多人都在看赵定柔,他们这些伴舞,脸上带着银面具,除了相熟之人,席上的人很难分辨出她们是谁。
但令姒莺意外的是,席上有五个男人认出了她,都在盯着她看。
他们分别是赵太子、二公子、四公子和武安侯、沈煜。
武安侯为了看姒莺,连杯中的酒都倒满而溢出不自知。
姒莺见到他这傻样,忍不住笑了一下。
武安侯见到姒莺朝他笑,心中激动万分,姒莺居然肯理他了,她还对着他笑了。
赵太子往下看了武安侯一眼,面色有些许沉闷。
笛音越来越快,她们跳的舞也越来越快,许文君动作麻木地甩修,心中焦急万分,她觉得姒莺与赵定柔兄妹越来越亲近,而她自己好像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这于她而言,并不是一见好事。
笛音渐渐从高昂转为悠扬,随后伴着琴音渐渐消失。
苑中的白鹤听到笛声消失后,渐渐飞入夜空中不见身影。
赵定柔旋转完最后一圈后,一曲舞罢。
鹤有长寿之意,赵定柔以鹤为舞,是为住赵王寿比南山,福气绵绵。
赵王君心大悦,赏赐赵定柔食邑万户,黄金千两。
王公大臣都被赵定柔的舞姿所倾倒,个个拍掌称赞。
赵定柔享受着众人对她的赞赏,脸上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姒莺作为伴舞退场后,随贵女们一起去到隔壁的彩玉殿更衣。
“那些白鹤是谁寻来的?好漂亮!”
“不止漂亮,它还有灵性,你没注意到,笛音一停,它们就飞走不见了吗?这些白鹤显然是被人刻意训练过?”
“奇怪?之前我们练舞时,怎么从来没有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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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这个笛声,还有这些白鹤呢?如果不是我将这只舞炼得炉火纯青,说不定乍然见到这这些白鹤都不知怎么跳舞了。”
“对啊,对啊,还好没出错,不然就丢脸了。”
许文君带着二个贵女气势冲冲地走到姒莺跟前质问,“姒莺公主,这些白鹤是你让找来给公主伴舞的吧?”
姒莺轻点头,“是我不错。”
许文君用手指着她,大声埋怨道:“你提前找这些白鹤来给芙芳公主给我们伴舞,为什么不早些跟我们说呢?你知不知道,你突然这样做,很容易让我们跳错舞?让芙芳公主在王君的寿宴上出丑?”
别人出不出丑,她不知道,但她觉得许文君此刻就像一个跳梁小丑。
姒莺轻笑一声:“为了以防有人在公主给王君献舞时捣乱,我和芙芳公主才一起瞒住这件事。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芙芳公主也认为很有必要,才让我也瞒着。许小姐,若是觉得不满,可以去质问芙芳公主。”
她哪里敢去质问赵定柔,见姒莺搬出来这位跋扈的赵公主,许文君的气势瞬间弱上许多。
她的声音也不自觉跟着软下来。
“姒莺公主,我并不是带人来责备你的意思,而是觉得你不将这事提前告诉我们,这样不太好。因为我们有的人会不小心挑错舞,影响到芙芳公主献舞。你也不想这样的事发生吧?”
姒莺瞅了她一眼,“许小姐说的是自己吧,刚才我见你一连跳错了四个动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别人都没有跳错,就你跳错,有时候,许小姐你该想想你自己的原因。”
有人接着姒莺的话,取笑道:“许小姐会在想什么,当然是想男人了,刚才她一直在看二公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文君被她们说的脸色羞红,都顾不上身后的两个人,直接掩面跑出去了。
姒莺没有追出去,她将舞裙换上后,换上一件碧青色曲裾深衣,走出彩玉殿。
她才往这儿走出不久,就在路上见到沈煜与景仪,沈煜将一把伞递到景仪手中,动作轻柔。
两人男俊女美,远远一看,倒像是一对眷侣。
景仪见到姒莺来后,朝她淡淡一笑,与她寒暄两句话后,握着手中的红伞走远了。
姒莺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难得看到公子煜与赵国的贵女这么亲近,竟然以伞相赠,你喜欢景小姐?”
23. 第二十三章
沈煜:“本公子喜欢谁,与姒莺公主无关。公主……若是在意,这就不得不让我多想了。”
姒莺反问:“多想什么?”
沈煜上前走近一步,低下声音说:“让人多想,公主是不是喜欢我?”
姒莺笑了,“公子莫要自作多情,我绝不会喜欢你。”
沈煜扇了扇手中的折扇,慢慢地轻哦了一声,“公主不喜欢我最好,因为我也绝不会喜欢公主。”
“……”
两人静静对峙,互看了对方一眼后,各自面无表情地离开。
佰越一见姒莺来到珉兰苑就朝她挥手,拉着她的手坐下,“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占到的好位置,留给你和我的。”
姒莺抬头一看,发现这位置在珉兰苑最靠后的位置,坐在这儿几乎都看不见赵王、王后,更不用说王公贵族了。佰越挑选在这个地方,定然是为了方便吃吃喝喝,不用敬酒。
只见才不过片刻,佰离就抓起玉箸大快朵颐。
姒莺:“……”
*
一转眼,秋狩便到了。
自姒莺助芙芳公主在赵王的寿宴上,大展丽姿后,她对姒莺亲近了许多,不止将赵王给她的金子赏了她一半,还时常召姒莺入宫小聚,只要有时兴的物什,还邀她入宫赏玩。
众人见姒莺成了芙芳公主眼前的红人,对她是又羡又妒。
琳昌山秋狩,向来只有赵国的皇亲贵族参加,向姒莺这样的质女,若无赵国王室相邀,是无资格到这儿来狩猎。
今年芙芳公主邀请姒莺来秋狩,她才得以踏入琳昌山。
姒莺此前从来没有参加过秋狩,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盛大的狩猎。
她坐在马车上,掀开窗帘往后一瞧,发现身后的队伍浩浩荡荡,如马象游龙,一眼望不到头。
赵定柔轻轻扯姒莺的袖子问:“你在看什么?”
姒莺道:“看这队伍有多长。”
赵定柔笑道:“这哪看得完呢?你会射箭吗?”
姒莺轻轻摇头,“我不会。”
赵定柔:“那骑马呢?”
姒莺:“不太擅长。”
赵定柔奇怪,“你们魏国人不是擅骑马射箭吗?你……是魏国公主,怎么这些都不会?”
姒莺:“我六岁就来到赵国邯郸为质,没有宫廷师傅好好教过我射箭骑马。我母亲擅舞,我从她那儿学会的只是跳舞。”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赵定柔一脸歉意地望向姒莺,她是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她伸出手轻轻拍拍姒莺的手背,笨拙安慰道:“没事,我也不擅长这些,反正这些学了也没多大用处,我也不大喜欢。我们是公主,天生就是坐在轿椅上,由宫人伺候。又不是下等人,需靠骑马狩猎,来舔饱肚子。”
姒莺觉得这赵国的小公主还真是天真的可爱,竟然觉得学会骑马射箭不重要,在姒莺看来这可是危险时刻能够保命的技能。
赵定柔就像温房里的翡翠兰,被父兄保护得太好了,所以便不晓得外面的世间弱弱强食,有多么残忍。
姒莺静静望向她,没说太打击她的话,以免赵定柔不开心,“公主所言有一定的道理。”
“太好了,你和我想的是一样的!”赵定柔十分雀跃,有人竟然与她想到一处去了,“太子哥哥觉得我太娇弱,想亲自教我练箭,可是我箭术太差了,在宫里同师傅学了几次都学不会,太子哥哥前几日与我说到秋狩时亲自教我,我嫌累不想学,他还说教我。”
太子要教赵定柔练箭!!!
这可是她接近赵太子不可多得的机会,姒莺怎会这样轻易放过,她这次之所以应下赵定柔秋狩之行,便是想趁此机会,多与赵太子相处。
她挽住赵定柔的胳膊,说:“其实太子殿下也是为公主考虑,想让公主学射箭,强身健体。”
赵定柔轻轻皱眉,“我好得很,用不着!我每次一练箭,都会手酸脚酸,累死了!”
姒莺:“兴许是宫中的教习师傅教公主练箭时,教的太过死板,倘若是太子殿下来教,那就不一样了。太子是你的兄长,公主倘若辜负了太子的一片心意,他可就要难过了。”
赵定柔:“可是我真的不想学。”
姒莺:“我陪公主一起学,由我陪着公主,公主就觉得不枯燥乏累了。”
赵定柔想到姒莺于箭道上一片空白,有姒莺在她前面挡着,赵佑嘉就不会只逮着她一个人训斥了,当即便轻轻点头。
姒莺见她应下后,心中暗喜。
*
琳昌山距离邯郸城足足有二千里,他们一行人过了四日后,才到达狩场。
这是赵国王室猎场,外围有赵兵骑马日夜看守,等闲之人不能进入琳昌山狩猎。
王室贵族进山后,无需他们动手,全由宫人就地扎蓬安营。
赵国王君及王后住在主帐内,二位得宠的后宫夫人住在他附近的两个小帐篷里。
其余人按照爵位等级,住在赵王主帐一里以外的场地。
托芙芳公主照料,姒莺没有分配去最远的帐篷,而是住在离赵定柔最近的小帐篷里,虽然这儿地方小,好在洗漱用具一应俱全。
如赵定柔所言,赵太子会在秋狩时亲自教她练箭,第一天一大早儿,他就唤宫人将赵定柔从床上唤醒,随他去靶场练箭。
赵定柔揉揉眼睛,让宫人叫上姒莺,随她一起去靶场。
赵佑嘉没想到,姒莺竟然会跟着他妹妹一起过来。
“姒莺公主?”
“王兄,姒莺也不会射箭,你除了教我,也教教她喂,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山林射鹿了。”
赵佑嘉:“你连靶心都射不中,还想着去山林射鹿?”
赵定柔要面子,见太子在姒莺面前如此说她,耳朵都羞红了,低声叫道:“这次学一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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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会射到了吗?”
赵佑嘉瞥她一眼,“你先认认真真学会再说!”
他挥手,让随侍递来一把弓箭,一边拉弓,一边教姒莺二人如何,瞄准靶心射箭。
只听咻地一声。
一支羽箭,从赵太子掌心脱离后,正中红色靶心。
“殿下真厉害!”姒莺拍手称赞。
赵佑嘉轻轻一笑,“公主过誉了。”
他让宫人给她二人各递了一副弓箭,让她们按着他说的方法,先射一箭给他看。
赵定柔拿起羽箭后,微微眯起眼睛,对准靶心后,朝它射出去,虽然没射中靶心,但射在靶面上,她欢喜地跳起来,大叫自己射中了。
对此之下,姒莺就射地没有这么好了。
她没有射中靶心,羽箭飞去哪儿都不知道。
赵佑嘉安慰道:“姒莺公主莫要气馁,再试一次。”
姒莺又拿了一支羽箭,可惜再射后,仍然脱靶。
赵定柔忍不住笑出来,总算有人给她垫底,她不再是最差的一个人。
“公主,你方才的姿势不正确。”
赵佑嘉走到姒莺身边,伸手纠正她持箭的姿势。
他如上次教她作画一般,这次握住了姒莺的手,教她如何将箭头对准靶心。
赵佑嘉真是如暖玉般温润之人,见姒莺没有射中,没有开口取笑,而是细致地教她练箭。
“你得这样,才能瞄准靶心。”
“你的手不用握得这么紧,可以微微松一松。”
“瞄准以后,你的手不要抖,放松些,箭才不会射偏。”
“对,就是这样。”
“你松开箭,这样一射,就行!”
在赵太子手把手的教导下,姒莺射中了靶心。
他再教她一次后,便松开手,由姒莺自己领会。
姒莺离开她后,虽然没有射中靶心,但也不会偏得太离谱,箭艺与赵定柔不相上下。
赵太子本想看着赵定柔练箭,只可惜赵王有事传召,他只得匆匆往大帐而去。
离开前,他叮嘱二人:“你们各练完这五十支箭,今日的箭术必能提升些许。”
赵定柔点头保证会将这些箭练完,可等赵太子一走,她就偷偷溜了,留姒莺一个人在靶场练箭,还叮嘱她将她的羽箭全射了再走。
姒莺:“……”
芙芳公主一走,随侍的宫人便都走了,只有姒莺一个人留在靶场。
她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羽箭,轻轻松松一射,就正中靶心。
一阵掌声从她背后响起。
姒莺回头一看,见沈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姒莺公主,你在太子面前真会装,本公子看你可半分不像不会射箭的人。”
姒莺迅速从羽筒里抽出一只羽箭,对准沈煜,“本公主不喜欢言多之人。你猜我手里这只箭,能不能射中你?”
24. 第二十四章
沈煜丝毫不怕,本分未挪动。
“公主姑且试试。”
姒莺握准弓箭,对准公子煜后,轻轻松开手中的箭,只听见咻的一声,锋利的羽箭直冲公子煜而去后,擦着他的头顶飞过去,羽箭插在树干上。
沈煜知道,姒莺刚才可以用羽箭射中他,杀了他,但她没有,姒莺只是用这箭,给他一个警告,让他以后不要多嘴。
他淡声道:“看来姒莺公主的箭艺不太行,这次竟没有射中我。”
姒莺:“此雁如你。倘若你胆敢将这事说出去,下次本公主就要了你的命!”
她见空中飞着一只雁鸟,握动弓箭,将空中飞的鸟儿射落下来,带着弓箭离去。
公子煜见到地上奄奄一息的雁鸟,走到它跟前,蹲下一看,觉得它还有救后,将它身上的箭抽出来,又给它撒上了药粉。
阿碌见公子煜出去一趟后,又带回一只受伤的雁鸟,一个头两个大。
“公子,你怎么又捡受伤的动物回来了?”
沈煜:“因为本公子觉得它可怜。你去拿药袋来,我拿纱布包扎它的伤口,免得它一直扑腾,将我刚才跟它上的药,全部扑没了。”
阿碌嘀咕一句,“我看这鸟都半死不活了,还不如直接烤了吃。”
沈煜:“你再多话,我就拿你试药了。”
阿碌:“别,公子你还是拿你养的猴子试药吧!”
*
一连射了上百支羽箭,姒莺半分也不觉得疲累。
她往自个的营帐走去,伸手掀布帘,一缕曦光透过半掩的帘幕,洒在那张铺陈着柔软狐毛的软榻上。
侍女凑到姒莺跟前,伸手指了指软榻上的芙芳公主。
赵定柔正半蜷在她的软榻上,本睡得正香。姒莺掀开帘子后,曦光照在她脸上将她给弄醒了。
赵定柔揉了揉眼睛,“姒莺,你回来了?”
姒莺问:“公主,你怎么在这儿?”
赵定柔道:“我怕王兄发现我偷懒,躲到你这儿了。”
姒莺暗笑,“原来是担心被太子殿下责备,才偷偷跑到我这里避难来了。”
赵定柔撑了一个懒腰,翻身背对姒莺:“我在你帐中睡会儿,等我睡醒后,我们一起去山中捉野兔如何?”
“好啊!”
姒莺吩咐侍女上前给赵定柔拿一件薄被,盖在她的身上后,将弓箭递给绿裳。
绿裳立刻上前,双手微张,接过她手中的弓箭,细心将余下的羽箭整理好,置于一旁的箭筒中。
她吩咐侍女准备一些糕点、水囊,进山狩猎时可以果腹。
赵定柔这一睡,睡到申时才醒。
她在姒莺的帐中换上艳红骑装后,让宫人牵来她最喜欢的枣红骏马烈阳。
它毛色油亮,身采奕奕,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千里马。
赵定柔轻盈一跃,右脚用力踏在马蹬之上,随后稳稳当当地坐于马鞍之上,殷红裙裾随风轻轻翻飞。
姒莺则由侍女扶着,慢慢坐在了一匹温顺的白色母马上。
这匹马名为柔雪,正如其名,它性格极其柔和,毛发白如冬雪。
姒莺是第一次骑柔雪,她坐在马背上,双手轻轻握着缰绳,神色有些紧张。
赵定柔见她骑马的动作如此生疏,温声道:“姒莺,你别怕。我给你挑的白马叫柔雪,它性格特别温和,不会将你随意甩到地上,你只要放松身心,牵着缰绳,控制着柔雪往前跑,它就会听你的,带你去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她骑着烈阳,陪姒莺驾驭柔雪,缓缓向前行进了一阵儿后,见姒莺已经适应后,加快了速度,往山中骑行。
“姒莺,我们二人今天比一比,看谁捉到的野兔多。过了一个时辰后,我们在这里汇合,看谁输谁赢。输家给赢家洗脚!”
姒莺:“……”
话音一落,赵定柔就骑着烈阳跑远了,留姒莺一个人在原地。
姒莺对于输赢并不在意,她更在意的是,能不能在林中偶遇到赵太子。
每一年秋狩,是赵国公子在赵王面前大展身手的好时机,谁猎到的兽物多,谁就能得赵王的嘉善,有的公子为拔得头筹,几乎日夜不歇,都要去林中狩猎。
姒莺见赵定柔走后,骑着白马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她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第一个碰到的不是赵太子,而是公子煜,他背着一个竹篓正在采摘药草。旁的公子都是去狩猎,他倒是与众不同,把赵国王族的狩猎场,当成自家的药园了。
“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沈煜回头一看,见到是姒莺后,问:“山中毒蚁蜈蛇繁多,我这儿有一个香囊,可以驱除毒兽,公主你要吗?”
姒莺:“要花钱吗?”
沈煜:“当然,本公子从不做亏本买卖。”
姒莺:“你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记做生意,你不应该做公子,你应该去做商人。”
沈煜轻叹一声,“我倒是想,但谁叫本公子命不好,被我父王扔到赵国为质呢?”
“香囊不贵,一个一两银子。”
姒莺:公子的好东西,果然不是白拿的。”
她正要取笑公子煜见钱眼开,忽然瞥见一条青蛇往他所站的方向爬行,想要一口咬在他身上。
姒莺观这青蛇颜色,一看边便知它是毒蛇,公子煜要是被它咬上一口,今日必命丧此地。
她没有半分犹豫,立刻抓起手中的弓箭射向青蛇。
沈煜见姒莺忽然又用箭指向自己,无奈道:“公主,我们价格谈不拢,你也不用因此而杀我吧?”
咻地一声。
羽箭越过沈煜,一箭射在青蛇的脑袋上。
姒莺担心青蛇不死,又射了一箭,在它七寸之处。
沈煜回头一看,这才明白,姒莺射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毒蛇。
姒莺凉凉看了他一眼,“在公子你眼中,我是心如蛇蝎的恶女吗?”
沈煜一顿,“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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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错怪公主了。”
他朝姒莺拱手,“多谢公主救命之恩,这香囊便算作谢礼,吾分文不收了。”
他说着,从竹篓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香囊,递到姒莺面前,一股淡雅的药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姒莺坐在白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沈煜,没有接过他递来的香囊。
“男女有别,公子的香囊,我可不敢收,免得旁人误会。”
沈煜:“公主是担心太子误会,还是二公子?四公子?还是侯爷?”
他几乎一次将心仪姒莺的赵国贵族全都点了一遍。
姒莺淡笑,“我说的是景小姐。”
沈煜轻哦一声,“原是如此。不过,姒莺公主不用多虑,这并不是我的贴身香囊,而是专门拿出去卖的药囊。今日找我卖香囊的公子小姐有很多,就连太子殿下,也跟我买了一个。姒莺公主,确定真的不要一个吗?”
姒莺:“旁人都有的,我可不稀罕要。公子若真想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就告诉我一件事。”
沈煜:“何事?”
姒莺:“赵太子入狩场后,去了哪个方向?”
沈煜笑问,“公主如何笃定,我会知道太子的下落?”
姒莺骑在马上,不愿与公子煜多谈,“废话少说,别和我绕弯子,你要知道就告诉我,不知道我就走了。”
沈煜:“公主别急,我告诉你就是了。”
他伸手给姒莺指了一个方向,姒莺得知赵太子的踪迹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地。
沈煜站在原地,握着手中送不出去的香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不要就算了。”
“用完我就抛下我,把本公子当什么了?”
他看了地上的青蛇一眼,确定它死后,将它用布包起来后,扔进竹篓里,打算将它的蛇胆取出来,入药用。
姒莺顺着沈煜指的方向走,迟迟不见赵太子,还以为自己受骗了。
她耐着性子继续往前走,见到地上掉着赵太子的发簪,地上还有熊的脚印后,心情顿时一沉。
不好,赵佑嘉有危险。
她捡起地上的发簪,收到袋子里藏好后,寻着熊的脚印去寻太子。
她一边走,一边唤他。
“太子殿下!殿下!殿下……”
赵佑嘉在林中模模糊糊的听到姒莺的声音,可他又不敢回应她,担心将熊引过去,给姒莺带来危险。
他一路疾跑,往声音相反的地方离开。
姒莺心忧不已,越往林中深去,树木灌丛越多,越不好带着马儿骑行。可赵太子正被野熊袭击,她若不骑着马,就不能尽快找到太子。
姒莺跟着脚印一路疾行,发现赵太子似乎有意引熊往离开她的方向跑,可她哪里怕这些?
她继续驾着马儿,跟着他们走,待她终于寻到赵佑嘉后,激动地叫了他一声。
“殿下!”
赵佑嘉急声劝道:“公主,快走!这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