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京成路》 1. 第 1 章 《遇京成路》全本免费阅读 《遇京成路》 文/幸福岛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 帝都六月,热得闹人,在外面溜达一圈留出的汗都能将衣服浸湿,粘在身上,黏腻烦人。 这个时候,除非有事,一般人都不愿意出来。 某公司一侧厅,门上贴了一张纸,上面明晃晃的五个大字——实习生面试处。 这里装了空调,到不似外面那么闷热,甚至还能泛起一起凉意。 厅内明明容纳了三四百人,却一点也不吵,此刻大部分人安静得像是在等待属于自己的宣判,不断深呼吸回想着自己等会儿要说些什么,只有一两个互相熟识的会小声交谈。 一女人打开门,朝着外面的几百人喊道:“下一位,宁露。” 能听出来因为喊了一上午,女人的嗓子已经有些嘶哑。 宁露徐徐绕过前方正在交谈的两人,走到女人面前:“你好,我是宁露。” 女人疲倦的眼神稍稍抬起,打量了她一番。 宁露梳了一个马尾,丝丝碎发在颈间蜷着,米白衬衫将她原本就白的脸庞称得更加青春大方。 女人眼睛微微一亮,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语气:“进来吧!” 面试官抬头,往她的简历上瞟了一眼:“简单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宁露扬起一抹得体的笑:“我叫宁露,来自津市,是A大新闻系的学生。” “你大三?”面试官扶了扶眼镜。 “是的大三下学期。” “……” 左右不过半个小时,交流利落简洁,对于面试官的问题,宁露对答如流,听到那句什么时候能到岗,宁露笑着说了一个时间,在几位面试官的注视下,推门走了出去。 刚出门就听见刚才堵在门口的两人还在说着话。 “这次来的都是名校的吧,我看到好几个厉害的人物,都是顶尖学府的。” 另一个女生说道:“能收到面试通知的差不多都是吧,名校也只是面试的一个敲门砖而已,听说这次顶多就招十个。” “真的?那我这次没戏了。” “……” 随着宁露离开的脚步,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弱。 外面一声轰隆响,听着像雷声,天气多变,也许前一刻晴朗明媚下一刻就能下起倾盆大雨。 宁露蹙了蹙眉,加快了脚步,她今天出来的时候贪懒没带伞,公司门口离最近的地铁站还有一段距离。 倏然,一个女生匆匆忙忙地推开门,撞到了正欲出去的宁露,肩膀处突如其来的撞击,让宁露微微拧眉,侧过身子。 女生神情紧张,立马过来察看:“对不起,你没事吧?” 宁露摇了摇头,肩膀上的这一撞,说来力气也没多大,一会儿那感觉就消了,只是没等她说话,负责喊人的那声又在大厅响了。 “下一位,朱思思。” “朱思思呢,没来么,下一……” “来了来了。”刚刚撞到宁露的那女生立刻抬起手跑过去,抽空又对宁露说了声对不起。 宁露点头,本来就没多大的事。 走到一半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上面备注着妈妈。 “喂,妈,怎么了?”宁露边接电话边把包上的拉链拉回去。 “露露啊,这个暑假回不回家啊,你奶奶估计后天就能化疗完出院,你爸学校也要放假了,你回来的话咱们一大家子好好聚一聚。” 黎孜卉的声音是南方人的那种轻柔调子,此刻带着浓浓疲惫和关怀。 宁露抿了抿唇:“不回来了,估计还得要去实习,妈替我向奶奶问声好。” 电话挂断后,宁露又给黎孜卉转了一千块钱,都是她兼职赚下来的钱。 她爸爸是个中学老师,妈妈是护士,家里情况还可以,但是自从两年前她奶奶查出癌症开始化疗之后,家里人都疲于赚钱和照顾奶奶之间了。 宁露也不停地去各个地方找实习,找兼职,室友还调侃她一点时间恨不得掰成两半用,她还真是这个想法。 不到三分钟,宁露转过去的一千块钱又被退了回来,手机上又跳出黎孜卉的消息。 【露露,妈知道,这两年亏待了你,让你上学都还要想着家里的事,每个月都转钱回来,这段时间你奶奶情况好点了,咱们也能松快一些,这钱你就自己留着吧!】 宁露没回,对于这种短信,她这两年已经看得太多了,同样的话也不太想重复打,心里知道就行。 外面一直轰隆轰隆的作响,宁露走到门口时还没有落下雨滴,她心里乐了些,一头跑了出去,想趁着雨还未落下跑到地铁站。 结果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豆大的雨点就这么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雨水砸到她身上,米白色地衬衫瞬间就变得有些贴身,而她就穿了那么一件。 这雨直接浇灭了她想跑去地铁站的心,四处望了下,找了个屋檐躲雨。 这雨下得突然,打在地上,溅起尘土味,但是也消去了空气中的那股燥热,凉快了不少,于大多数人来说,这雨下得惊喜。 但是对宁露就不是了,她还赶着回学校复习呢,明天刚好有一场考试,前几天忙着面试的事情,就将复习推倒了今天。 摸出手机,屏幕上已经沾有丝丝水汽,她抹开,看了眼时间,又盘算着从这里离地铁站还有多远。 低头盯着手机察看时,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下,车身是加长版的,上面填着几道金线,低调又能看出价值不菲。 车内,白斯砚轻咳了声:“陈叔,在这里停一会儿,我抽根烟。” 声音带着疲倦和懒散。 “好的。” 白斯砚将车窗打开了一个缝,他手指骨骼修长,冷白皮下青筋凸显,从旁边盒子里抽出一根烟,放在唇上虚虚咬着。 银色的打火机被他拿在手上显得贵气了许多,翻盖,按下,瞬间就冒出一簇小火苗。 白斯砚吸了一口,烟雾慢慢向外弥漫,他看向旁边:“明天的安排有什么?” 陈叔清了清嗓子:“明天上午九点要去见欲池集团的董事,十点公司有会议,下午两点您朋友顾惟峤邀您去他的马场,晚上要回老宅吃饭,十一点还有一个国际会议。” 后座没出声,陈叔从后视镜里暗暗望了白斯砚一眼,见他看着窗外,以为他还在因为父亲生病,自己被所有人推上来顶着风口而不爽。 白斯砚的父亲白寅池这一年身体不太好,大病小病的不断,而他唯一的儿子白斯砚,自然就慢慢走到前方了,以免一旦有个什么不测,所有人都心慌。 陈叔知道白斯砚一直被压着性子,他有心宽慰几句,“斯砚,放心吧,白先生只是一个小病,估计两三个月就好了。” 然后就听见白斯砚的声音松松提起,一贯的慵懒:“陈叔,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对于这些事早就能看透了,他爸这位置就连生个病也存在不确定的因素,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就得立马补上来一个。 而他现在就在公司里挂职上班,开始为此做准备了,不然家里那些人能急死,想到这白斯砚有些邪性地笑了两声。 他的眼神自始自终没移开窗外,视线落在一个人的身上,送到唇边的烟也顿住。 宁露打了个喷嚏,刚刚淋了些雨,湿衣服贴在身上,冰凉让她的皮肤颤栗,她难耐地扯开了一些,那股儿柔弱劲儿,谁看了都可怜。 刚刚看了一下手机,宁露盘算着从这里到最近的地铁站得走十分钟,足够她被浇得透透的。 而打车软件她也尝试了,不知道是突然下雨还是路段的原因,一直都没有人接单。 手机上是发给朋友沈峰禹的消息,她记得他家就在附近。 【沈峰禹,我在你家附近,突然下雨了,我没带伞也打不到车,你能来接我一下吗,或者给我送把伞?】 没回,电话也没人接。 一阵风吹过,宁露被吹得生冷,她搓了搓手臂,有些烦躁地看向前面,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停在她面前的车,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这可怜的。”嘴上说着可怜,白斯砚眼里却没有一丝同情,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 宁露想到自己出门前刚好把伞从包里拿出来的这个愚蠢选择,狠狠锤了自己的脑袋两下,力度之大,是能看出懊悔的。 这两下让白斯砚挑了挑眉,他还以为是个挺平淡的姑娘。 倏地想到了他母亲之前拿了一堆的照片摆在他面前,嘴里还念叨着找女朋友一定要找娴静,表里如一,端庄大方的,白斯砚没什么兴趣但却好好应着,以免楚女士接下来的长篇大论。 此时,宁露待在那并不宽阔的屋檐下,斜飘进去的雨让她身上更加湿冷,电话又响了,看了眼号码她狠狠蹙眉。 上次她兼职,遇上了一个挺凶悍的老板娘,和一个好色的老板。被老板暗示过几次,宁露就放弃这兼职了,谁知道那老板娘竟然会打电话过来骂宁露勾引她老公。 拉黑了还会换一个电话打,看着氲着水汽的手机,宁露也能猜到对方是谁了,她现在攒着火,这次不想直接拉黑了。 反而接通了电话,听了几声,确定对面真是那个老板娘后,她直接开口大声理论,骂不出什么很难听的话,宁露就一直揪着老板娘最心 2. 第 2 章 《遇京成路》全本免费阅读 宁露的体质算的上比较好的,即使昨天淋了雨也没有感冒,只是昨晚上复习到凌晨两点,这会儿眼睛格外的难受。 看着卷子上的题,宁露的神情松了松,还好对她来说都不太难。 出了考场,室友王雨骄挽着宁露的手,笑得开心:“还剩最后两科就要考完了,就是安排的时间也太久了吧,得一个星期之后才考,我还急着回家呢。” “这学期就快结束了,下个学期回来我们就是大四了,好快啊。”王雨骄看着前方稀稀拉拉的行人感叹了一声。 “是的,确实很快。”宁露点点头。 “要不我们去聚个餐吧!”王雨骄提议道。 她们是四人寝,另外两个室友已经先交卷走了,平常她们也会聚一聚,但是宁露基本上十次有八次都不在,她要去兼职。 这次也是,宁露略带歉意地说:“抱歉啊,我要去兼职。” “啊,”王雨骄有些泄气,“那好吧,那下次一定要参加哦!” 宁露笑了笑没回话,这个她难以保证。 兼职是在下午,宁露去食堂随意买了个饭带到宿舍慢慢地吃着。 她很享受吃着饭发呆的感觉,这次宁露的嘴里嚼着菜,思绪却不禁转到了昨天,那件外套她还没有丢,洗了挂在外面。 王雨骄见到突如出现的男士外套一阵惊奇,问着是谁的,是谁又要背着她们偷偷谈恋爱了,宁露只能解释着是要送给表哥的礼物,洗了晾一下。 王雨骄这才罢休。 那人说要将外套扔掉,可宁露总觉得有些浪费,不还给他,当然也不会送给其他人,干脆就那么放着吧。 下午,宁露看着时间,这次特意拿上了伞,捣腾了几种交通工具终于到了她兼职的地方——马术俱乐部。 她从员工通道进去,换好了衣服,这马场的大厅修得豪华无比,金黄色的柱子顶了两根,上面还攀着一些浮画。 最上方的顶,即使没有几人个会抬头注意,也专门请人拿着颜料画了一幅骏马狂奔,一个低调,但仔细看又处处是门道的地方。 她走到一旁准备去招待刚来的客人,忽然领班喊住了她。 “小洪今天生病了,你去后面那个场顶一下班。” “好的。” 后面那个场宁露就去过一两次,平常都不开放,只有老板或者老板朋友来了才会开放,但他就没见过这里的老板。 宁露站在平常小洪的位置上,往前望了望,这才看到前方站着一群人,有男有女,彼此交谈着。 而场里有两个人在骑马,似乎在比赛,两匹马在不断地跨过障碍,后面那位跨过障碍紧咬着不放,前面那位也没显颓势,反而更快了。 紧接着宁露就看见前方那位,在距离障碍还有较长一段距离时,马已起身,宁露赶紧闭眼,她有些害怕这种惊险的场景,特别是容易受伤的,从马上摔下来,想想都知道伤势肯定不轻。 出乎意料的,想象的落地声并没有传来,反而是一阵欢呼声,宁露这才睁眼,知道这局结束了,而刚才那人赢了。 手机铃声响起,宁露匆忙按下接听键,是沈峰禹打来的电话。 “喂,宁露,我昨儿喝醉了,没看见消息,这会儿才醒呢!” 沈峰禹是宁露兼职的时候遇上的一个朋友,一个有钱有时间,又乐忠于出来兼职体验生活的富二代,要不是他这怪爱好,宁露也不可能会认识他。 上班不让看手机,宁露只能转过身,悄悄说着:“没事,我后来打到车了,这样,我上着班呢,先挂了,后面有时间再聊。” 就这么短短一句的时间,宁露也能倒霉,因为管事的经理刚好要来服务那群人,经过了这,看见宁露拿着手机,立马出言训斥。 “你怎么回事,培训的时候没有告诉过你不准玩手机吗?” “你知不知道今天来的是哪些人,你在这里玩手机被人家瞧见了,以为我们怠慢怎么办?” “你这是在毁坏我们马场的形象,还有,你明天不用来了。” 面前这个顶着大肚子,走两步都得呼哧带喘的男人下了最后通牒。 “经理。”宁露抬起头,有心想再多说两句,这个马场距离有些远,但是兼职的工资特别高,她不想失去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高薪兼职。 那边,自从场上的两人下来之后,又是一阵的欢呼声。 “牛逼,这次我又赌赢了。” 他们这回又在赌上场的两人谁能赢,几乎一水的人都赌了白斯砚,这人上场就没有输过的,赌他稳赢,就只有蒋娇依投了旭绕。 见大家都在开心,蒋娇依嘟了嘟嘴:“我们旭绕也很厉害的,迟早会追上白斯砚的。” 旁边人笑道:“这都比多少次了,就你一直赌旭绕,知道你喜欢了。” “我就喜欢怎么了,”蒋娇依跺了跺脚,大小姐还带了点害羞,“明天我就找家里人商量婚事去。” 本来就输了,还累得不行的旭绕刚走过来就听到这个,立马喊道:“饶了我吧姑奶奶,我还想再浪几年呢!” 蒋娇依瞪他一眼,没再多说话,他们这个圈子的也就只有这几年可以玩了,就她来言,刚说了想和旭绕结婚,其实最后也未必,也许是和一个不认识的人结婚,也许是和在场的某一个。 反正都是要听家里的,他们都无从抵抗,这群人也默契地没再提这个,看着走来的白斯砚,旭绕喊道:“砚哥,怎么就那么厉害呢?” 白斯砚看了眼累得不行的旭绕,这会儿他端着水的手都在抖。 “这么虚?” 这话一出,大家伙都笑了,旭绕的皮肤是那种古铜色,本来肤色不是这样的,结果人喜欢特意去晒的,还把脸晒得比身上还黑了一个度,刚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没敢认。 最后给人认出来了,也笑得不行,气得旭绕直喊下次再也不去了,养了那么久才养回来一点。 只是脸依旧挺黑,这下黑里透红了。 “哪儿,昨儿睡太晚了。” 旁边的声音传来,几人听见一个男声在厉声喊着。 “就你这样还想待在我们马场,痴人做梦。” “我告诉你啊,你不仅待不下去,你之前的工资也不可能得到了。” “这马场都归我管,得罪了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混不下去知不知道。” “哟,谁啊,横到这儿来了,我怎么不知道顾惟峤的场子归他管了。”饶旭吹了个口哨说道。 蒋娇依踮起脚远远地望了一眼:“好像是这儿的经理。” “嘁,”旭绕笑骂了两声,“顾惟峤也够不会管人的。” “你们过来。” 男人的声音冷冽又带着不容置疑。 旭绕看向白斯砚:“砚哥,你要管这事?多累得慌啊。” 白斯砚不答,只慢慢理着手里的毛巾,旭绕也闭嘴了,虽然刚才话是那么说,但其实 3. 第 3 章 《遇京成路》全本免费阅读 “赌个比赛?”旭绕问。 “谁去,你?好意思吗?”白斯砚掀了掀眼皮。 旭绕牙酸了一下,确实让他和这小姑娘比总有种胜之不武的感觉,更何况也不是谁都可以和他比的,也要看他能不能看上。 “那行吧,我看着那姑娘挺瘦弱的,估计也没什么经验,我赌她骑不下来一圈。”旭绕神测测地笑了笑。 “行啊!”白斯砚漫不经心地笑了两声,仿佛对结果一点也不在意,只是兴趣突然上来了点,想找个乐子。 马被牵上来了,宁露愣了一瞬,这马漂亮得紧,毛色透亮光泽,肌肉线条凌厉,眼神极有灵气,是匹好马。 不用白斯砚说,宁露都知道自己得上前了。 “这么上道!”旭绕感叹了一句。 近在咫尺的马,宁露甚至能感觉到马那种沉沉的呼吸声,她摒吸了一口气,然后踩蹬翻身上马,小腿贴着马腹,她摸了摸马的鬃毛。 当马跑起来时,宁露还是控制不住地心里一紧,她拉紧缰绳,感受那种浮浪的感觉,颠簸,甚至腿上也被撞得生疼,空气直直灌入,泪花涌溅,她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这么冷静,旭绕都想叫一声好,看向白斯砚时,却看到他一脸平静,甚至还有些大失所望。 这马看来对这场子也挺熟,很快就驮着宁露跑了一圈,宁露几乎是咬紧牙撑下来的,说起来她也就上过一两次马,多亏这马真温顺,要不然宁露觉得自己上马都费劲儿。 马停了下来,宁露依旧坐在上面喘着粗气。 “呵,运气还挺好。”旭绕一眼就看出来宁露是个不怎么会骑马的了,能这么完整跑下来这么一圈,真真就运气。 但运气也得给敢上的人,畏头畏尾的,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 白斯砚远远地瞧了一眼,宁露坐在马背上,虽然看起来平静,但是却不断地在深呼吸,手指绷紧,还在细微的颤抖,脚也不动,估计是腿软了,但眼神却有力,紧瞪着王经理那边。 想到上次宁露接电话那样儿,白斯砚是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 “找到个有意思的。” 白斯砚起身,走至马前。 宁露微微垂眸,明明她坐在马上,此刻的她高出他许多,但宁露还是移开眼,转而就听见男人冷笑了一声。 “下来。”白斯砚向她伸出手。 宁露咬了咬下唇,没有过多犹豫,一把抓住了那手,温热,到不似他这个人看起来那么冰凉,她扣住,往前微微一送,彼此都在用力。 倏然,那马向前走了两步,宁露害怕地叫了出来,短促却惊恐,身子刚往外探到一半,眼见着就要不稳摔下来了,白斯砚啧了声,另一只手上前抵住,直接给人抱住。 如此亲昵的姿态,虞周安暗自握紧了手,眼睫狂闪,然后敛气。 “原来会害怕啊,刚才装的?”看她憋的这样,白斯砚笑道,“下次继续。” 宁露沉了沉眉不回答,眼睛用力眨了眨,刚才似乎扬起沙进去了,此刻她眼泪汪汪地瞧着他。 白斯砚话语一凝,声轻了几分:“要我哄?” 宁露摇摇头:“不需要,能先回去么,我该下班了。” 她望着前方白斯砚那高大的身影,又看向周围那些人,此刻他们的目光都不在她的身上,但宁露知道,刚才他们都在等着她的反应。 所以就算害怕,她也得努力装下去,只不过她没想到白斯砚会一语道破。 白斯砚迈着长腿走到了王经理跟前,宁露也默默跟了上去,又发现周围的视线慢慢汇聚到她这里。 看戏的,嗤笑的,玩味的眼神都隐在那些人的欢笑声中,似乎他们对她的窥探只是随意扫过而已。 “这马送她了。”白斯砚说。 王经理抬头,见白斯砚指的是宁露,一脸的不可思议,但能走到这个位置上的,看眼色也是必不可少的,他立马应下:“好的,我马上就为……”王经理抽眼看向宁露衣服上的工牌,“为宁小姐登记。” 宁露心里一怔,让他们这些人乐一乐,就能这么轻易的得到一匹好马吗? “谁要送我的宝贝马?” 一道年轻的男声传来,宁露循着声音望去,那人穿着一件粉色衬衫,里面一件白背心,带着墨镜,不像来马场,看着像是准备去沙滩度假的。 “顾惟峤,你这穿搭真够花的。”旭绕抱着手走了过来,有乐子在,就不会少了他。 “小煤球肯出门了,几天不见好像白了点。”顾惟峤扯下自己的墨镜,盯着旭绕说。 “艹,你有病吧!”旭绕暗声骂了句。 顾惟峤懒得和他扯,转眼看向白斯砚,身体偏了几分,又看向他身后的宁露,宁露抬眸对他对视,平静地眨了两下眼,然后移开。 “白斯砚,你要把我的马送给我的人?这马可不便宜。”顾惟峤的视线落在宁露的衣服上。 “嗯,记我账上,少不了你的,”白斯砚解开手腕上的扣子,他不太喜欢束缚的感觉,忽然动作一顿,他回头,“你俩什么关系?” 宁露还沉浸在刚才那男人说的话,原来他叫白斯砚,猛然听他问话,她抬眸,对面那个男人从他的出场和交谈,宁露能猜到那人就是马场老板。 “老板和兼职者的关系。” 这关系撇得挺清楚啊,顾惟峤往旁边走了两步,至此宁露的身影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中,他则是毫无遮掩地打量宁露。 她穿着统一的工装,身高差不多到他们肩膀,杏眼,鹅蛋脸,皮肤极白,这顶好的太阳光照下来,旭绕亮了几分,到她那倒显得曝光过度。 第一次有女的那么极力和自己撇清关系,顾惟峤抬了抬眉,然后推上自己的墨镜,他对小白花的感觉不大,就喜欢那种性感身材好的。 “确实关系不大。” 白斯砚看了眼时间,懒得多说:“带人去登记吧,我等会儿有事,你们吃饭我就不来了。” 闻言,刚才一直笑着的顾惟峤现下才瞪眼:“又不来,这段时间约你吃个饭比等天还难,就挂个名的事儿那么认真干嘛,你还差这点?” “单纯对你不感兴趣,别约了。”白斯砚说。 “我还对你不感兴趣呢,老子喜欢的是妹子,”顾惟峤彻底把墨镜扯下,一把塞到旁边王经理的手里,“看清楚,我这样的约我的会少?” 白斯砚像是达到了目的,笑得有些勾人:“那正好,”随后,他的调子又慢了些,带着好心提醒,“小心精尽而亡。” “白斯砚,你大爷的。”顾惟峤怒喊。 “老爷子在地下呢,你努努力估计就能追上了。” 说完,白斯砚懒得再看任何人,直接朝着远处走去,步子快而随性,来去都匆匆,仿佛所有人都追不上他的步伐。 宁露望着白斯砚远去的背影,心下微动,她转身跟着王经理离开,走到远处了还能听见顾惟峤的喊声。 “老子现在就约一个。 4. 第 4 章 《遇京成路》全本免费阅读 那次过后,宁露自己都没怎么意识到,她会特意留意自己的手机来电。 白斯砚说下次见,却也没说什么时候,也没说会通过什么方法联系她。 又一次复习中途拿起手机,看着空空如也的消息栏,宁露的手一顿,瞬间意识到自己竟然会那么在意别人的随口一说,眼神倏地收紧,将手机彻底关机。 宿舍门被推开,室友王雨骄的哭诉声随着关门声离宁露越来越近。 “露露,我又失恋了。” 王雨骄和他男朋友是大一网恋认识的,两个人虽然都在帝都,但是平常见面不多,分分合合的说不清楚,有时候甚至可以一天分两次手。 至于宁露为什么那么了解,是因为王雨骄每次分手都会在寝室里大声强调,以后封心锁爱。 那架势很不得立刻绞了头发出家,然后再过不久她们又能见到她抱着手机笑得合不拢嘴,一问就知道是复合了。 这会儿王雨骄又闹起来了,手机被她砸到了地上,她坐着直哭,嘴里含糊不清地骂着:“那个死陈余,他以为我不知道吗,不接我电话,他就是变心了,呜呜呜,死人,疯子。” 宁露这会儿也是刚兼职回来坐下复习没一会儿,看到这样的场景,赶紧起身帮王雨骄捡起手机先放在自己的桌上。 王雨骄除了恋爱这事以外,其余的地方基本没得挑,平常就是宿舍的贴心小可爱,帮她们买饭,拿快递,甚至介绍兼职,热心得不行,有什么事她都帮。 所以即便她是她这样闹着,几人也好声好气地哄着。 “别这样,我估计陈余他就是没时间接你的电话,你不也说了,他这几天正忙着参加比赛嘛。”曲羽安慰道。 曲羽是她们宿舍长,暖心大姐姐最会安慰人。 “就是,王雨骄,有什么难过的,大不了你就重新找一个。”朱瑾萌开口道,她一头利落短发,连性子也是干脆利落的。 “你,”王雨骄瞥了朱瑾萌一眼,她还是放不下陈余的,每次自己一哭一分手,朱瑾萌就会说类似的话,这时她就会收起自己的小性子,“那,那我等他比完赛好了。” “出息。”朱瑾萌手点在王雨骄的额头上,恨铁不成钢。 见王雨骄的情绪好了很多,宁露走过去,将手机递给她,王雨骄眼睫上沾着泪,忽闪忽闪的,扬起甜甜的笑:“谢谢。” 宁露颔首准备回道自己的座位上,就听见王雨骄喊道:“欸,我请你们去吃饭吧,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涮羊肉,陈余那个狗东西不陪我去,你们陪我去吧!” “我不行哦,我要回家,今天我们家狗狗刚好出院。”曲羽轻言拒绝着。 王雨骄看向朱瑾萌。 “我不去嗷,我等会儿约人打球呢,有我喜欢的人,好不容易才约上的。”朱瑾萌直接转身不再看王雨骄,拒绝得彻彻底底的。 王雨骄的视线又移向宁露,站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求你了。” 宁露垂眼,她等会儿也没什么事,陪她去也没关系:“好。” 刚好还可以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王雨骄起身扑向宁露:“露露,我真是爱死你了。” “你这话的,让陈余听见他不得醋死啊!”朱瑾萌站在镜子前打量着今天的穿搭。 “那就让他醋死好了。”王雨骄挽着宁露的手臂,笑得娇人可爱。 傍晚,两人坐在了一家火锅店,店里的汤底很清淡,宁露味觉很灵敏,烫下的羊肉捞起来吃总是觉得还有一股味道,尝试了好几块还有这样的感觉,她干脆放弃这个,转而去尝试其它的菜。 王雨骄坐在对面吃得起劲儿,还招呼着:“露露快吃啊!” “好。”宁露听到手机振动了一下,打开,是沈峰禹给她发了消息。 她垂了垂眸子。 【宁露,出来玩啊!】 【不了,我陪我室友吃东西呢。】 【简单,让你室友一起来呗。】 吃完饭,宁露向王雨骄提了一句,没想到王雨骄还挺兴奋,直喊着快带她去,她现在是处于分手的伤心阶段,就得出去放松放松。 宁露是在酒吧门口看到沈峰禹的,他俩认识两年,这个富二代最爱的就是去各种地方体验兼职,其次就是喝酒。 沈峰禹也看见了宁露,朝她招了人一下手。 他穿着藏青色的外套,银色的耳钉被旁边店铺的光照得有些显眼。 宁露带着王雨骄往他那走,看清两人,沈峰禹抬了一下下巴:“这就是你室友?” “嗯。”宁露点头。 王雨骄完全就是自来熟的性格,她笑着和沈峰禹打了招呼,开口夸道:“帅哥,你好帅哦!” “谢谢啊,”沈峰禹笑了两声,又对上宁露的视线,“你这室友真有眼光。” 宁露有些心不在焉地回了几声。 走到包厢里,里面有四五个人,此刻正唱着歌,喝着酒,王雨骄倒是融入得挺快的,没过一会儿就和人玩起了摇骰子,宁露坐在一边有些无聊,她不太喜欢喝酒,也不会玩那些游戏。 沈峰禹坐到她旁边,将话筒塞到她手里:“唱首歌?” 坐下来的瞬间,带着一股酒精香水烟味的混合,宁露用手在脸前晃了两下,带起的一阵风让味道散了一些。 “又嫌弃我?” 沈峰禹走到哪儿不说是被人恭维着的,也是没人敢嫌弃的,就宁露敢这样,偏偏他还不讨厌。 因为他知道宁露这样和那些装模作样的人不一样,她是真觉得难闻。 “得,”沈峰禹将外套脱了,拿过一旁的话筒,“唱首嗨点的,看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别人爱而不得呢。” “谁?”宁露看他。 “我啊,”沈峰禹指着自己的脸,“我有钱又有颜,你不喜欢?” 宁露懒得理他的自恋,赏了他一个白眼。 “得了,逗你玩的,别闷闷不乐了,来唱歌,来唱歌。”沈峰禹招呼道。 宁露点头,和沈峰禹合唱了首,就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她将话筒放到桌上,跨过旁边几人开门准备去卫生间。 刚走到楼梯口,前方传来嘈杂的声音,由远及近,下一刻她就看见了几张熟悉的脸,顾惟峤,旭绕,蒋娇依,宁露错愕一瞬,慢慢细数着,随后她的眼神在这些人的脸上慢慢移过,最后停在了白斯砚的身上。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领口还是微开,露出脖颈,喉结上下浮动,嘴里衔着一支烟,没点,眸子微眯着投来。 宁露呼吸一滞。 他生得一双含情眼,眼神随意扫过,仿佛对你已是情深几许,意志不坚定的就真容易沉溺在这其中,跟随着他的节奏。 宁露赶紧收回了视线,竟有些慌乱。 同样,他们的眼神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宁露,然后又看向白斯砚,别看他们那天那么平静,实际上是有白斯砚在现场。 私下里,白斯砚突然送人东西的话题早就被整个圈子流来传去了,他本人也听到过,但无所谓。 “在这还能遇到。”旭绕率先打破僵局,随后竟然意有所指地看向宁露。 几人的身后——白斯砚,他拿出打火机,慢条斯理地点燃了衔在嘴里的烟,轻轻一呼,一道烟雾缓缓而上。 他轻笑了两声,就算在如此嘈杂的环境,宁露依旧能敏锐的捕捉到他的笑声。 恍然间她抬头,对上了白斯砚的眼神,顿了一秒,那眼神里没有一丝热络,似乎有点感兴趣但不多。 宁露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为自己这几天莫名其妙的回想而脸红,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位置,那群人也没在这儿耽误过多,纷纷朝着楼上走去。 依稀还能听见蒋娇依的抱怨:“烦死了,为什么来这家店,电梯坏了还得走楼梯。” 然后又是顾惟峤:“当然是这里能玩的多。” 上面应该是顶级包房,一般人上不去。宁露眼睫闪了一下,步子也就停了几秒,然后走向厕所。 从厕所出来就见到了一位穿着银色马甲的男人等在外面,刚才她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人,宁露往里看了一眼,她之后有人进去了吗? 走了两步,那男人便抬步朝他走来,声音恭敬:“请问是宁小姐吗?” 宁露点头,却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人在这里等她? “请跟我来。”男人右手伸出,指向一边。 宁露没动:“我能问问有什么事吗?” “白先生请您。”男人回答。 白先生?白斯砚么? 水声湍流,又渐渐弱小消失,宁露好像听到了那个下午的下雨声,她回头,只不过 5. 第 5 章 《遇京成路》全本免费阅读 竖日,旭绕家里。 白斯砚坐在沙发上,面前是一壶热茶,茶气袅袅而上,外面炎炎烈日,地面被晒得滚烫,大家都喝冷饮,只有他一人不拘热,拿着茶慢悠悠地喝着。 他这幅与众不同的样子,最让顾惟峤不爽,顾惟峤抬步走了过来:“怎么想的,这么热的天你喝茶?” 然后把一罐冷饮推倒了白斯砚的面前,抬眼示意他喝。 白斯砚睨了他一眼:“酒劲儿解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顾惟峤又感觉自己脑袋有些痛,昨天喝醉之后不知道是谁打了他一顿,今天早上醒过来被自己脸上的乌青吓一跳。 “等我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打我,我让他好看。”顾惟峤恨恨说道。 旭绕在旁边挑了一下眉,不着痕迹地朝白斯砚看了眼,又听见白斯砚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你打不过他。” 顾惟峤停下动作:“你知道是谁?” 白斯砚神情平静:“知道。” 顾惟峤又喊:“谁啊,我一定要打回来,”他指着自己的脸,“看,把老子这张脸都打乌青了,要不是怕被我妈看到,我还能跟你们待在一块儿?” 白斯砚笑了,语气依旧随意:“我打的。” 昨天宁露被顾惟峤吓着了要走,白斯砚也没拦着,只是看到那被关上的门一阵烦躁上升,转头看着烂醉的顾惟峤越看越不顺眼。 也不知道顾惟峤喝醉之后为什么力气还挺大,那两人拉不开他,还被甩了一顿。 白斯砚绕过两人直接上手,揪着顾惟峤的领子,把人拎了过来,打了一顿。 顾惟峤起初还反抗两下,反抗不过,酒意上来了,干脆不管了,直接躺平挨揍了。 顾惟峤一愣,怪不得不仅脸疼,身上也疼,他大喊:“白斯砚,我跟你有仇啊,把我打成这个样子,我跟人约好出去玩的,这样去那些女人怎么看我。” 旭绕插进来一句:“你确实和他有仇,砚哥昨晚正向人要微信呢,结果人被你那酒疯样子吓跑了。” 顾惟峤瞬间哑口了,暗暗吸了一口气,悄咪咪地瞥了一眼白斯砚,见他没什么特别反应,看来这事儿算过去了。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顾惟峤心松了松,同时暗想着只能委屈这张脸了,他也知道白斯砚这是留手了,估计也不是真气,就想教训他一下,他抬手揉着眉心。 “谁啊,昨儿约的姑娘有点多,哪一个啊,我给你找回来。” “你约不到。”白斯砚一口笃定。 那姑娘看着清高得很,不愿意丢面儿,但有时候又胆小,昨天被顾惟峤这酒疯样子一惊,能约到就怪了,这会儿估计在心里把他和顾惟峤划上等号了。 “还有我约不到的,到底是谁啊?”顾惟峤问,关于约人这一方面,他经验丰富。 旭绕补充:“就上次在你马场,砚哥送她马那个。” “那个啊,”顾惟峤一愣终于回想起是谁后,逐渐拧起眉,那种一看就特别认真的,他还真不敢沾上,摆了摆手,“那个不行,我真约不到。” * 宁露看着手机上传来的通知,她面试成功,一切顺利的话,再过几天就可以入职了。 这样一来,马场那边的兼职就可以辞了,想到这,她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她现在终于有些轻松了。 下一秒,她妹妹就打电话过来了。 “姐,我要报个补习班,爸妈不给我钱。” 宁翊今年高二,下学期开学就是高三了,成绩在班里排中等,有时候超常发挥能考进前十名。 想着要上高三了,爸妈也急,天天在她旁边耳提面命,让她一定要跟上姐姐宁露的步伐考个国内顶尖大学。 宁翊的压力也上来了,于是就想趁这段时间报个补习班,再突破一下,但是她之前有过前科,也是这样的理由要钱,爸妈给了,结果她拿着和别人出去旅游了,这次说什么爸妈都不给了。 宁露顿了一下,听到电话里人又喊了一声姐才回神:“要多少钱?” “三千吧,姐,你放心,这钱我绝对不是用来出去玩的,我会好好学习的。” “行。” 宁露知道宁翊现在正处于青春期,他们说什么话也很难听进去,但是总归还是想提醒两句。 “多听爸妈的话,别老让他们操心。” “知道了,知道了。” 果然一说这个,宁翊就爱敷衍着回答然后挂断电话。 手机黑屏,宁露打开和妈妈的聊天框,停了一会儿还是退出来了。 她把手机放在一边,桌上摆了一本书,后天应该就是最后一科考试了,上午考完下午就去辞职,然后休息几天就去入职。 她一直是有计划的人,也习惯跟着自己的计划走,不在计划内的东西总会让她有些慌张。 这会儿电话又响了。 宁露还以为是宁翊又有什么事情了,她拿过手机,是帝都的陌生号码,除了前面几个数字以外,后面一连串都是8,莫名让她想到了那个人的车牌。 电光火石见像是猜到了电话那头是谁,宁露迟迟没有按下接听键,就这么让它响着,也没挂断。 铃声一直响到最后,然后自己挂断了,手机黑屏了,宿舍也彻底安静了。 宁露轻轻呼了一口气,明明心里应该很轻松,但是她的眉却无意识地沉着,心口有一颗石子堵在那里,混沌地刺得心一阵一阵的不舒服。 * 上午考完试,回宿舍休息了一会儿,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坐上地铁去马场。 开头就直接找到王经理,说明要辞职了,谁知王经理一愣,有些慌张地说她来都来了,要不把今天的工作也一并做完,他好给她算工资。 宁露一想也是,走向更衣室换衣服,期间还向后面的那个场张望了一下,今天没人来,明明无所期待的,但还是多看了两眼。 那边王经理立马打电话给顾惟峤:“顾先生,宁小姐今天说要来辞职了。” “艹,”这几天顾惟峤琢磨着怎么把人给白斯砚找回来,还不能吓着她,宁小姐三个字一出,他瞬间精神了立马从床上弹起来,“你先把人给我稳住。” “顾先生放心,我已经让宁小姐先将今天的工作做完再论辞职的事。” 顾惟峤一边提裤子一边给白斯砚打电话,谁知他没接,他一道又一道地打,直到打了十多道才有人接。 白斯砚这会儿刚开完会,看着手机上一堆的未接来电,声音略显疲惫:“你很闲?” 管不了这么多了,再晚白斯砚连人影都看不见,顾惟峤直接开门见山:“宁露过完今天就要辞职了,现在正在马场呢,我就帮你这一次。” 白斯砚的手一紧,“知道了。” 然后电话被挂断。 宁露这头正安安稳稳地上班,今天来的人不多,她倒是很清闲,忽然王经理走了过来,让她去VIP室等他,等会儿他过来结工资。 她应了声,然后慢悠悠地往里走,VIP室在二楼的最里面,宁露上了楼才发现今天楼道里的灯没开,暗得发沉。 她不知道灯在哪里,只能那么往前走着,直到走至VIP室的门口,宁露才彻底安了心,上次她来过,对里面的样子记得很清楚。 推门而入,最后门却不是她关的,听到近在咫尺的关门声,砰,宁露的呼吸一提,望向把她拥在角落的这个男人。 VIP室里有一盏主灯,和很多的小灯,而现在主灯没开,只随意地开了几盏小灯,幽幽地射下光线。 光线一暗,那么微弱的声音就容易被无限放大并且惹人瞎想。 宁露听着近在咫尺的呼吸声,眼睫煽动:“白,白先生。” 心扑通狂跳,几乎要破腔而出,她呼吸紊乱, 6. 第 6 章 《遇京成路》全本免费阅读 下午两点,想着兼职辞了,试也考完了,宁露终于松了一口气,最好的状态应该就是没有什么可以操心的事,也许是平常她需要操心的事太多,就分外享受这片刻的轻松与宁静。 她将自己缩在床帘里,但是又没将床帘完全拉上,透出一半,薄纱下,吹来一阵风,她半靠着,飘起的薄纱在眼前闪着她眯了眯眼。 阳台落日斜斜照着,女宿里会种很多的植物,而她们宿舍的阳台外正对大树的枝桠,树叶葱绿在薄纱下被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枝叶被风吹的摇晃,窗帘扬了起来,阳台门也是哐哐直响。 朱瑾萌哎呀了一声,喊道:“王雨骄,你又不关门,万一我们都走了,下雨了怎么办?” “来了,来了,”王雨骄从另一边穿过地面铺满的重重行李,艰难地关上了门,“对不起嘛,我下次一定关,而且我们走了不是还有露露在嘛。” “行了,别下次了,下学期吧。”朱瑾萌拍了拍自己的行李箱,将拉杆一抽,背上自己的包,拉着门把手,“我先走了,拜拜,王雨骄,拜拜,宁露。” 宁露从床帘里探出头和半个身子:“再见。” 王雨骄将人送到门口,顺便将门关上,看了眼满地的行李,叹了口气,想着等会儿再收拾吧,一转头就瘫坐在椅子上。 “露露,你不收拾行李吗?” “现在还不收拾,我打算住到最后一天。” 宿舍里四个人,宁露和朱瑾萌不是本地的,王雨骄和曲羽都是,曲羽家住得近,平时还可以回去睡几晚,所以昨天考完试就直接回去了。 而王雨骄家住得比较远,她觉得昨天来不及收拾行李就想着今天再说,今天一看,果然如此,这满地的行李都是她的而且是否能收拾好有待思考。 王雨骄认命般叹了一声,起身下楼去和宿管阿姨商量,什么时候才能有小推车,好让她把这些行李推到学校门口去。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宁露弯了弯腰,将床帘彻底合上。 手机就那么被她放在床上桌前。 昨天他俩依旧没有加微信,宁露所知的,也只有那一个号码,半晌,传来了一条信息。 【还有个局,介意来吗?】 【不介意。】 【我来接你。】 宁露拿着手机,看着那串号码,顿了一会儿,才将备注改了——白斯砚。 那些不期而遇的瞬间,不言不语,流星一样闪过,遇上了,总会有人想一头扎进去,又想将它延续。 宁露彻底将手机关上,拉开床帘,穿了条浅蓝色的雪纱长裙,头发挽到一边,扎了个侧麻花辫,很清爽的穿搭。 走到了学校的南门,斜阳洒着,偌大的一片地盘就停着这一辆车,这次白斯砚开的车和上次不一样,是辆黑色宾利。 她打开车门上去,白斯砚阖着眼,私下里他的衬衫总是会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这次兴许是因为他动作有些大,宁露晃眼间就看到了他的锁骨,她赶紧移开眼,又见到他泛着冷白的手,匀称细长,冒着些许青筋,显得有力又野性,宁露再次不动声色地移开眼神。 她上车的动作很轻尽量不吵到他,等人坐好陈叔没多问直接启动了车子。 车里静悄悄的,明明有三个人却安静得仿佛空车,车窗在她上来之前就被开了一个小缝。 这会儿风声正好减弱了车里这窒息的安静,裙摆微动,宁露低头,发现自己裙边正被风吹得不停去触碰白斯砚的裤脚,一下又一下,似乎拍打他。 宁露抬眸看他,白斯砚依旧阖眸,她微微弯腰,伸手想将自己的裙摆拉回来。 半途却被人拉住了手腕,她微微错愕,视线移到面前这只手,这次看得更加仔细,他手用着力,便浮现出筋骨,线条流畅,白衬衫袖口处用另一种白绣着的蝴蝶让宁露一时失了神。 感觉到手心中细柔水润的肤感,他手收紧了一些,那细腻光滑的感觉更甚。 宁露往后抽了抽手。 “别动。” 听到话当时,宁露愣了一瞬,随后的第一反应是去看陈叔的反应。 后视镜中,陈叔微微抬了眉,即使他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对白斯砚足够了解,听到这话他也讶然了。 宁露的手腕就那么握在白斯砚的掌心里,双方都没动,她余光中,白斯砚又阖上眼,让她嘴里的话又被咽了下去。 手腕就被握了一路,直到他们下了车,又到了一栋小楼面前白斯砚松开了手,这小楼两侧开着鲜红的花,风一吹,那股淡香就飘了过来,这会儿落日配娇花倒显得有些浪漫。 她驻足看了一会儿,直到手又被人触碰了一下,她跟着他上了电梯。 门被打开,里面的地板上铺着名贵的地毯,对面是一大块的玻璃,有阳光投了进来,场子里有几个侍者单手举着盘子在房间里移动,周遭的装饰泛着华丽的光泽,仔细一闻,空气中泛着淡淡沉香的味道,整个场子都透露着一个词——奢靡。 白斯砚像一个方向招了招手,那边立刻就有人跑了过来,宁露看清那人的脸,是旭绕。 此刻他脸上正带着气愤:“靳煜那孙子又想请你去帮他摆平他场子里的那事儿,把你这儿当神仙许愿呢,一有事儿就来。” “我不灵他能来么,靳煜做事太绝也不怪人家会找我,”白斯砚拿出一根烟衔在嘴里,没点,带着狠意的笑,“这事儿你别管,烧不到咱们头上。” 旭绕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砚哥厉害啊,就得狠狠削靳煜,他干出来的事我都觉得恶心。” 宁露听得云里雾里,但是没说话,垂着眸,适时的隐身,白斯砚没想和旭绕多扯,反而看向宁露:“跟着旭绕玩一会儿,我等会儿来找你。” 她乖乖点头。 “把人给我带好了。”他又看向旭绕。 旭绕这会儿才注意到宁露,他眼睛瞪大,看向白斯砚似在问砚哥这怎么回事,又追回来了? 但注定得不到白斯砚的回应,他将怀里的西装外套随意递给一个侍者,抬步就往一个房间走去。 留下旭绕和宁露大眼瞪小眼,旭绕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想玩什么?” 宁露摇摇头:“我第一次来这里。” 旭绕有些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其余的人也好说,他随意丢给别人就是,但砚哥带来又好好交代的人,那估计得供着。 想到顾惟峤那惨样,脸上一个星期都没好,他瞬间打了个寒颤。 虽然此刻的宁露乖巧安静得像只小兔子,看起来很好揉捏,但落在旭绕的眼里,总觉得她比魔鬼还可怕。 带她进了一个最平和安静的房间,里面放着歌,有喝茶,聊天的,不像玩的地方到像一个休息室。 宁露倒还好,但她看得出来旭绕坐在这里其实无聊的很,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把手机里大部分的软件都点了个遍,动作换了很多个但都不得他心意,他全身上下透露出的感觉就是——我现在要无聊死了。 “我在这里坐着就好,你可以去其他地方的。” 这话一出,旭绕脑袋里的弦忽然紧绷:“你别想害我。” 他可不想被打。 “什么?”宁露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说这话。 旭绕自然也不可能解释,他看向旁边,有些生硬的语气:“就坐这里。” 闻言,宁露也不多说些什么了。 倏然从旁边走过来一个人,穿着花哨,他笑得很轻浮,看向旭绕:“旭绕刚才麻将输太多了,准备找妞来缓缓?” 视线又慢慢移向了宁露,带着打量。 宁露与他对视,平静如水,对他嘴里的话没什么感觉,甚至还能带着笑。 那人一笑:“从哪儿找的那么沉得住气的,这个估计以后不会闹,但也有得你受的。” 旭绕刚才气得想打他一顿的想法都有,听到这话,又停了下来,也看了眼宁露,这人说话好像有道理,但有得受的肯定不会是他。 直到宁露的视线移来,旭绕才转眼打发了那人:“关你什么事,赶紧滚吧,你输的不多,那上次春华街的酒楼谁输给我的。” 那人悻悻然离开,旭绕也是坐得无聊了,刚才那人的话也让他心里打麻将的瘾又上来了,他看向一边有些出神的宁露问:“你会打麻将吗?” 宁露说:“会的。” 以前回家过年,有时候家里长辈手气实在不好不想打了,就会让她上去打两把。 旭绕开心了,这会儿总算能找点乐子了,要不然一直待在这里能给他闷死。 走到另一个房间,这里显然热闹多了,里面有一撮喝酒的,呼喊声有些大,但是没人闹事,穿过他们才到了几张牌桌面前。 牌桌上没什么人,旭绕让她在这里待着,他去喊人,果然没过一会儿,两个男的就被他喊来了。 那两人见到宁露都愣了一下,问旭绕什么时候带来的,旭绕沉着眉说他们问那么多干什么,打牌就行了。 宁露的牌技不怎么好,桌上这三个人都是老手了,对付一个她简简单单,特别是旭绕简直如鱼得水,那牌是一把接一把的胡。 完全忘了白斯砚和他说的话——把人给我带好了。 坐宁露左侧的那人,瞧着手里刚胡的牌,对着宁露嗤笑道:“你这运气也太不好了吧!” 宁露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她就没赢过一次,看着桌上给出去的筹码有些愣神,这些是旭绕刚刚给她的,转眼间就见 7. 第 7 章 《遇京成路》全本免费阅读 白斯砚带着她开车拐过一个道,路两旁种着一排排的梧桐树,在车灯短暂地照射下,亮过一瞬又立马暗下,幽幽待在原地,送离那辆车。 宁露往外看,陌生的道路,已经完全认不出来这是哪里了,她笑道:“你要带我去迷宫吗?” 第一次听见宁露开玩笑,白斯砚到觉得新鲜。 宁露的性子注定在别人眼里就是那种淡然的,即使她心里会想很多,但却很少会表现出来,也是因为如此,她一点不同的情绪就会让人想探究。 白斯砚单手扶着方向盘:“是啊,害怕么?” “不怕。” “不怕?也是,怕就不会上车了。” 提到这个宁露想到了第一次见白斯砚时,她就上了他的车,但平常要是让她看着那么贵的车,那她一定会绕道走。 “这个餐厅开在这里,会不会生意不好?”宁露绕过刚才的话题。 白斯砚说:“不去餐厅。” 宁露转头看他:“不是要去吃饭吗?” “吃饭也不一定就是去餐厅,”白斯砚顿了几秒,“也可以是去我家。” 话音落下,车里再没人说话,宁露咬着唇,回想刚才白斯砚说的话,去他家,一般成年人说这话,总会带着一点别的意思。 宁露的手无意识地搅着裙子,直到布料上有了丝丝折横绕在手指上,越绕越紧,她这才意识过来,赶紧松手,轻轻抚平刚才的褶皱。 “放心吧,就单纯吃饭。”像是察觉到了宁露心里所想,白斯砚给她打了一个安心针。 “好。”宁露暗暗地呼了口气。 “你们学校几点关寝?” “好像是十点四十五。”宁露回忆了片刻。 车行驶了大约十分钟,面前出现了一栋小楼,漆红的外墙,灯光晃过,古典又矜贵,门口有位保安守在门前,见到车光投射而来,立刻转身开了大门,车缓缓地驶入。 红楼的样子逐渐清晰,中式合院的设计,走到道上,宁露的视线却被旁边的鲤鱼池吸引了。 水声潺潺,池子旁立着几块石头,旁边还带着水草,池子里粗看有五六条红白相间的鲤鱼慢悠悠地游着,在夜晚时刻,显得寂静又悠闲。 “怎么不进去,”白斯砚闲步而来,在她身旁停住,“喜欢这个?” 宁露点点头:“这个地方挺适合放空自己的。” 旁边还有个长廊,隐约可见有椅子和凳子,半晌,她又看向白斯砚,“你经常待在这里吗?” 白斯砚偏头,朝斜前方抬了抬下巴:“我经常待在那儿看,那儿视线很好,这儿有人来的时候招待招待。” 顺着他的视线,宁露回身望去,入眼的是紧关着的玻璃窗,应该是一个房间。 “去那儿看看?”白斯砚说。 宁露颔首。 房子里只有他们俩人,虽然打着暖灯,但脚步声依然显得空旷,宁露跟在白斯砚的后面上了楼。 房间里的灯倒是很亮,打开的一瞬间,宁露闪了一下眼睫,闭紧双眼,再睁开就看到旁边柜子上放着的巨大老鹰雕塑。 心突了一下,这鹰雕活灵活现的,猛然一见真容易被惊到。 白斯砚背对着宁露没发现她被吓了一跳,宁露也恢复神情,眼神四周扫了扫,猜测这里应该是书房。 窗帘被哗的一声拉开,白斯砚朝她偏了偏头,示意她过去。 站在白斯砚的身前,宁露跟着往下望去,发现这个视角真的能清楚看到下面的那个鱼池,鱼池旁打的灯光让景更明亮了一些。 此时一条鲤鱼游到一处,忽然翻身跃出水面又重重落下,激起一阵水花,宁露有些激动地回头,想问白斯砚瞧见刚才那景象没有。 全然没注意,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她一回头,直直地磕在白斯砚的胸前,眼睑阖住,鼻腔全是他身上好闻的气味,宁露有些不敢看白斯砚现在的神情。 半晌,两人谁都没先开口,宁露有些慌乱的呼吸洒在白斯砚胸口,轻轻柔柔的,扯着他心猛跳了几下,他喉结滚了滚,却依旧没出声。 直至白斯砚低垂着眼神,看着宁露盯着他胸前的衣服发呆有一阵了,才开口问:“瞧出什么名堂了么?” “没,”宁露轻轻吸了一口气,解释,“我刚刚是想问你,有没有看到刚才那条鱼跳出了水面。” 白斯砚稍抬眉眼,鱼池那儿安静如斯。 “嗯看到了,刚才又跳了。” “真的吗?”宁露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她转头看向白斯砚,微微拧眉,“你骗我?” 白斯砚笑着点头:“缓解一下情绪,瞧你紧张的,我刚才还以为我胸口纹了什么复杂的花样,值得你看那么久。” 想到自己刚才那样,宁露有些不好意思地移过眼神:“我,我饿了。” “行,”白斯砚抬手在白斯砚的头上摸了摸,早就想这么干了,这会儿才发现触感极好,不过也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就离开了,“下楼吧!” 到了楼下,宁露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并未见到其他人,反而是白斯砚洗了洗手,径直走向厨房。 “你做吗?”宁露站起身。 “做?”白斯砚顿了一秒,含笑看她。 宁露立马解释:“我是说你亲自做饭吗,做饭的做。” 这样多余的一解释,倒显得有些欲盖弥彰,直接暴露了刚才那一秒宁露想到了什么。 “……嗯,我亲自做。”白斯砚的尾音扬了一下。 不过一会儿,饭桌上就摆了好几道菜,白斯砚拾起筷子,夹了一片牛肉放到宁露的碗里。 “尝尝好吃吗,我好久没有做过饭了,不知道手艺怎么样了。” 宁露的手一顿,看着面前的牛肉,心里暗想所以这次是特意进厨房的吗? 夹起牛肉吃下,她第一次吃到带着点微酸的牛肉,酸的不过分,没有一点膻味,反而有些清新,刺激着味蕾,直接就让她记下了这个味道。 “很好吃。” 晚饭过后,宁露心里还惦记着那鱼池,白斯砚直接开了所有灯,给她泡了一壶茶,陪着她坐在长廊里欣赏。 问了鱼饵,宁露待不住了,起身走到水池边,手里轻轻洒着鱼饵,那些鲤鱼围拢过来,却不急着去抢,感觉到嘴边有鱼食了才张嘴。 宁露勾着唇,感觉可能是气场的缘故,看着这些鱼的样子,她莫名地就想起了白斯砚。 回头,白斯砚拿着电脑在旁边处理文件,手边是给她泡的一壶茶,此刻还泛着热气,见她看过来,白斯砚停下手中动作。 “要过来休息一下么?” 宁露走了过去,坐下,倒了一杯茶反而递给了白斯砚:“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休息。” 接过茶在唇边抿了几口,白斯砚稍抬眼:“是不是无聊了?” “没有。” 怎么会无聊呢,待在白斯砚身边,明明感觉什么都没做,可是时间哗啦啦地流走,她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快过。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 白斯砚看了眼时间,一口将茶饮尽,合上电脑,拿过外套。 “走,送你回去,再晚你今天就得睡外面了。” “好。”宁露起身。 来时的路那么长,回去的路却感觉短了一截,没过一会儿就到了校门口,校门口静悄悄的,门卫处只坐着一个保安大爷在吸溜着茶。 刚想解开安全带下车,她就听到白斯砚问:“你们是不是要期末考了?” 宁露手一顿,放下安全带,说:“已经考完了。” 白斯砚又问:“暑假回津市吗?有什么安排?” “不回去,我在帝都找到了一份实习,再过几天就要去报道了。”宁露回,又说出了公司的名字。 白斯砚的嘴角勾了勾,见此应该是没什么事了,宁露准备开车门下去,又被白斯砚喊住了,她回头:“怎么了?” 白斯砚拿出手机,递到她面前:“这次好歹能加 8. 第 8 章 《遇京成路》全本免费阅读 旭绕最近得了个电话,是白斯砚打来的。 他一向野惯了,基本凌晨两三点才回家睡觉,而电话响起是早上八点,这人被吵醒的时候有起床气,电话响了好几声也不想管。 被吵得心烦,伸手抓住电话就想扔出去,还好他眯眼看了眼备注,旭绕的起床气瞬间就散了,抓着手机又重新躺回床上。 按下接听,依稀听见白斯砚的声音从听筒里面传来,这一刻比催眠曲还管用,旭绕的眼睛又缓慢阖上。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电话早已经挂断,对于白斯砚讲的话,旭绕只记得依稀的……最近,公司,照顾,这几个词。 白斯砚要去国外出差几天这个消息,还是他醒来打电话给白斯砚的母亲楚女士问好的时候打探到的。 看了眼通话记录,又努力回想白斯砚说的话,发现只记住了只言片语,浑身一个激灵,这会儿他也不敢去再去问白斯砚一遍,只能自己琢磨。 砚哥到底给我说什么了? * 宁露已经入职好几天了,她穿着工装,头发利落扎起,胸前挂着工牌,和大多数人一样的装扮,却吸引了好几个人的视线,还有低声讨论。 “看,我没骗你吧,我就说我们部门来了个特漂亮的实习生。” “欸,还真是,听说还是A大的。” “……” “老谈,去帮我问问有没有男朋友。” “不去,你自己怎么不去问?”老谈瞥了他一眼,对沈翼这种胆小的行为有些看不上眼。 “人姑娘不是你们部门的吗?”沈翼说。 “我女朋友可不让我要别人的微信。”老谈淡淡回道。 沈翼笑了:“那你女朋友准你看别的美女?” 这笑容明晃晃就在说,都是男人,你别装了,特意带我来看人家,这会儿你又装上清高了。 老谈看得牙疼,啐了一口:“老子和你才不是一块的,走了。”他端着茶杯,一晃一晃的,走时还趁机撞了沈翼的肩膀一头。 坐在电脑前的宁露总是感觉有一道视线射向她这里,带着赤裸裸的打量,让她很不舒服。 她四处望去,却看不到视线来源,躲在暗处的沈翼看见宁露那眼神里的清亮,顿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颤了颤,特别是心,猛得一动,眼底的光忽得变暗。 他最喜欢这一种的,清纯又有些明媚,连带着看向宁露的眼神也带上了势在必得。 半晌,那种奇怪的感觉才没有,宁露呼了口气,看了眼电脑屏幕,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正好休息一会儿,她起身去茶水间。 手指不自觉地就点开微信,时隔几天,她和白斯砚的聊天却少得可怜,两边时差问题,白斯砚经常是凌晨给宁露回消息,怕打扰他,宁露也有意少发。 这会儿点开聊天框,想发消息却有些迟疑。 “宁露,你在这儿啊,王姐刚才正找你呢。”同事推门而进。 “好的,”宁露赶紧收起手机,“我马上过去。” 回到工位上,刚好遇上王姐过来,她原名王晖呈,她是这次带实习生的公司老员工,四十多岁,一头短发,钟爱烈焰红唇和高跟鞋。 宁露来的这几天都能凭走路的声听出哪个是王姐了,高跟鞋踩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再加上极快的频率,标志着她有些风风火火的性格。 最开始知道自己带的是宁露,王晖呈还有些不满,觉得这小姑娘性子温温柔柔的,跟她以前带的那些实习生一样,一看就没什么韧劲,王晖呈有意磨她的性子,留了个挺难的项目给宁露。 跟着王晖呈去山里拍一部纪录片,这个项目是五年前就开始的,每年回访一次,刚开始原本想参与的人挺多。 但是王姐要求太严格,想保留原汁原味的感觉,每次只带几个人去,所以去的人常常得扛着机器,跟着主人公走好几里山路,每次要爬的山感觉比原始森林好不了多少,脏活累活都得干,原本想跟着王晖呈去的那些人也都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刚开始就上那么难的强度,一般人都得崩溃,这也是几个有关系的实习生知道自己不是王姐带之后松了一口气,并对宁露产生了一丝同情。 王晖呈丝毫不在意,这个做不到的人反正在她这里也学不到什么,后面干脆放养就行了,她也懒得管。 令她诧异,这小姑娘听完公司里的人对这个项目的妖魔化之后,依旧在王晖呈面前笑着点头了。 不过王晖呈也没变现得太诧异,毕竟以前在出发前说话说得漂亮的人有的是,见到真章了就知道退缩了。 王晖呈把一叠资料放在桌上,敲了敲桌面:“今天看完,明天跟我去。” 宁露看着桌上那厚厚一沓,顿了半秒,缓缓点头,“好的,王姐。” 王晖呈依旧没什么表情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中午公司食堂。 宁露拿好餐盘,公司的伙食很不错,红烧排骨,酥肉,清蒸小鲈鱼……她看得眼花缭乱,但很快就打好了菜,习惯性地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之前为了考上A大,她就没好好吃过几次饭,吃饭也经常狼吞虎咽的,挤出来的时间全部用来学习了,后来胃就不太好,有次疼得进医院,才慢慢改了习惯,细嚼慢咽地吃。 过了一会儿,对面坐下一个人,宁露也没在意,埋着头自己吃自己的,直到对面那人出声。 “你是宁露吗?”略显猥琐的男声。 她这才抬头,对面的人很脸生:“我是,有事吗?” “我是沈翼,宣传部的。”那人一笑,脸上的肥肉颤了颤。 “哦,你好。”宁露礼貌性地回了一句,然后继续低下头吃饭,对他丝毫也不感兴趣。 沈翼的笑逐渐湮灭,眸中浮起一阵不耐,又很快被压下,他对待极品总是会多一些耐心。注意到宁露只挑着鱼肉吃,沈翼立刻将自己碗里的红烧肉夹到宁露的餐盘里。 “多吃点这个,这个好吃。” 这一幕,正巧让烦躁的旭绕看见了,他这几天都在想,到底白斯砚和他说了什么。 没听见白斯砚来催他,估计事儿不急,但到底是什么?转眼想到白斯砚话里提到了公司,总不可能让他去照顾公司吧,他哪是有那能力的人啊。 旭绕打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来自己哥哥的公司里看了几眼。 刚好饭点,想不明白事儿,胃口也一般,就准备来食堂简单对付几口。 眼前忽然出现的一抹身影让他瞪大了眼,心里直喊,卧槽,见到鬼了吧。 这种震惊让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对面那个人是谁。 旭绕揉了揉眼睛,等看清是宁露的时候,突然又发现她对面坐了一个男人,紧接着那个男人从自己盘里给宁露夹了一块肉,旭绕的眉毛竖起,嘴巴都不自觉张大了,随后心里涌起一阵怒火。 宁露这是把砚哥给绿了? 旭绕摸出手机,立马就给两人拍了下来,发给了白斯砚,不仅如此,还特意拱火道: 【砚哥,你看看,你才出去几天,宁露这就和别人好上了。】 【还夹菜呢,你一块,我一块。】 发完,旭绕扯着嘴一笑,砚哥竟然还能被绿了,他没上前,只是迅速从各个角度拍了十多张宁露和沈翼的照片发给白斯砚,生怕他看不清一样,还特意放大了沈翼的脸。 * 宁露看着盘里的这块肉,刚刚沈翼夹给她的时候,她没反应过来就没阻止,等眼神落在面前的餐盘时,就只看到肉和筷子之间有一段“丝”断了,疑是口水。 胃里瞬 9. 第 9 章 《遇京成路》全本免费阅读 这次回访的人除了宁露和王晖呈以外,还有一个男摄影,他话不多,她俩也不是爱聊天的,路程还挺长,一路上车里安静得只听见男摄影的呼噜声。 这次纪录片主要是拍一个留守儿童,五年前王晖呈来这边旅游的时候认识了那时刚七岁的小女孩。 现在这个小女孩已经12岁了,宁露之前也看过资料,这女孩叫陈齐柿,妈妈去世多年,爸爸外出打工,爷爷瘫痪在床,年迈的奶奶揽了种地的活,家里的活就落在了陈齐柿的身上。 小小的身子,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做饭,再去步行一两个小时学校,长年的营养不良导致陈齐柿的身材也比同龄人要瘦小很多,皮肤蜡黄,小脸清瘦,见到他们几人时她手拉着衣角,满脸的羞涩。 三人这段时间都是住在隔壁的小偏房,之前有过回访经验,所以在他们来之前奶奶就已经收拾好房间了,宁露和王晖呈住在一起,男摄影住在另一边。 回访的第三天,早上刚跟着小女孩走了几里的山路去卖菜,扛着机器走了几小时的山路,男摄影这个点已经累得不行了,坐在院子里,喘着粗气一口气喝没了半瓶水。 宁露也累得额头冒汗,大多数的行程都是他们仨个一起走的,她自然也得背不少的东西,肩膀早就红肿了,早上走山路时没踩稳还摔了一跤,这会儿背也是火辣辣的疼。 她咬着下唇,没表现出来,想着明天就能回去了,到时候再买点药涂一下。 忽然旁边传来一道还比较稚嫩的惊呼声,慌忙无措,那声音喊着小露姐姐。 宁露回头,陈齐柿在厕所门口只露出一个脑袋,不断四处张望,像是怕有人注意到,此时她咬着下唇,看出来也是犹豫了好久才出声喊宁露。 还好男摄影喝完水嫌晒已经回房了,王姐也不在,宁露起身询问:“怎么了?” “我……出血了。”陈齐柿咬着下唇,满脸的害怕。 宁露以为她受伤了,紧声问:“哪里,是摔倒了吗?” “裤子,裤子上,第一次有血,”陈齐柿望向宁露,满是求救的信息,“我也不知道,姐姐,你帮帮我。” 虽然陈齐柿说得断断续续的,但宁露已经猜到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你等我一下。” 宁露回到房间,从包里拿了卫生巾,还好她有随时带这个的习惯,走进卫生间教陈齐柿怎么用,并且给她讲了一些生理知识后才带着她出来。 小姑娘刚才脸都吓白了,听了话这会儿才缓过来点,宁露先喊人回去休息了,打电话给还在地里拍奶奶的王姐说明了情况。 小姑娘没有卫生巾,村里的小卖部这几天主人家有事都没开门,宁露带的也不多,得给陈齐柿买一些,但是她不太熟悉路。 还好王姐拍得差不多了,是和奶奶一起回来的,放完东西直接就拿了车钥匙,说走吧去镇上买。 宁露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安安静静的,这几天三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特别是宁露拿的东西只多不少,今早摔了一跤,手都擦红了冒出血丝,竟然也没有抱怨一句。 王晖呈的眉头松了很多,心里很满意,语气却依旧很硬:“大四可以继续来,我这边的位置给你留着,你这条件我估计你转正不成问题。” 闻言,宁露飞出去的意识瞬间回来:“真的么,我……下学期直接来?” “再问就没有了。”王晖呈压着眉眼。 “那我不问了。”宁露抿着唇,却在笑。 这会儿,平常安静得近乎透明的人才露出鲜活。 王晖呈难得地笑了两声:“等会儿给自己也买点药,你看你那手。” 宁露曲了一下手指,她也没想到王姐看见了,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好藏的,她大方一笑:“好,那王姐等会儿得多等我一下,我顺便给陈齐柿买一些家里常备的药。” 宁露来这几天,陈齐柿刚好有些感冒,结果小卖铺没开,家里就没感冒药,还好王姐带了点药来,勉强应对了过去。 想到这个,她更加仔细地回想小姑娘可能用到的药,一并备齐,这一买,就过了半小时。 又买了许多送给这家人的东西,一来一回,到村里时天已经擦黑了,奶奶这会儿还在地里,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男摄影接替了王姐,估计也在地里跟着呢,陈齐柿躺在床上,肚子不舒服,她睡也睡不安稳。 宁露把东西递给她,仔细嘱咐了一阵才回到院前,王姐正抡大勺呢。 “王姐我来做饭吧。” 王姐洗了洗手,晃了一下手臂:“不用了我来,你那手歇着吧,别给弄严重了,回去还有你工作呢,别耽误进度。” 看了眼手心,红丝依旧存在,宁露也没逞强,点了点头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王姐真工作狂人,没过多纠结,宁露回到了房间,打算好好收拾一下,明天就该走了。 半晌,门被敲了几声,平常王姐进来一般都是推门而入的,是男摄影么? 宁露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起身开门:“有事……”话未说完,就被她咽回,转而是脱口而出的名字,“白……斯砚?” 门口只拉了一到暗黄的灯,灯光短暂地闪了两下,白斯砚穿着黑色大衣,站在门外,能看出匆忙赶路的疲态,但他眼里含着笑,风尘仆仆却又格外让人心动。 宁露完全愣住,她伸出手指轻轻拉了一下白斯砚的衣服,感受到手上真实的触感,她才确定了自己真的没有出现幻觉。 “你怎么来了?” 他这时候不应该是在国外吗? “不是想见我?” 白斯砚语调里含着笑,又极尽着温柔,因为她一条短信,他把所有工作用最短的时间处理完,立刻飞回国内,帝都没看见她,直接来这里找人。 一时发的消息就那么被说出来了,宁露心里还是有些羞涩的,见四处没人之后才笑道:“我以为你会在帝都等我,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跑得还挺远的,”白斯砚看了眼周围,笑了两声,“出来吃点东西。” 出来后宁露这才发现那张低矮缺角的木头桌上,摆满了在这里见不到菜肴,香煎龙利鱼,法式牛舌,松露牛肝……男摄影,王姐带着奶奶和陈齐柿早就开吃了。 四方的小矮桌早就没位置了,除非拿着凳子和他们挤挤,但她还可以,白斯砚肯定不行。 果然他朝旁边抬了抬下巴,她顺势看去,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变出来的桌椅,还带着一点欧洲风格就那么静静地立在院子一侧。 随意一瞥,宁露的余光中,远处有一个人,穿着很正式,手里提了一个公文包,见她望去后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个劲儿地向她挥手,带着谄笑,但想过来却又不敢过来,眼神却一直往白斯砚身上瞟。 应该是来找白斯砚的,宁露平静收回视线,乖乖坐下吃饭,忽然嘴边递来了一坨鱼肉,她抬眼。 “不是喜欢吃清蒸鲈鱼么?”见宁露还不动,只是盯着他看,白斯砚的眼神微眯,“或许是不喜欢我喂?” 上次旭绕拍的那些照片,他还没删,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些照片也是他压缩一个星期的工作量,那么快回来的推动剂。 话音刚落,筷子就被轻轻衔住了。 他怎么会突然喂自己,宁露的眼睫闪烁着,嘴里的鱼肉温热鲜嫩,细腻爽滑,也让她尝出一丝甜味,她忍不住去想,他们的关系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又近了一些。 “很好吃。” 一场饭吃完,宁露这才发现白斯砚是自己开车来的,行李还在后备箱,天色已晚,走夜路总有些不安全。 可是陈齐柿家没有那么多房间了,让白斯砚睡在车里她总有些过意不去,想到这里,她眉头都微微蹙起了。 “想什么呢?”白斯砚伸手拿出一支烟,咔嚓一声,点火的声音响起,橙红的火苗在掌心闪着,他靠在车旁,慢慢打量着她。 “我在想你等会儿在哪里休息。” 闻言,白斯砚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口烟,这烟味并不难闻,淡淡的木质味,宁露并不反感,他抬眼,苍白烟雾中,闯进了他晦暗不明的眸子。 “你想我在哪儿休息?” 这眼神,慵懒又带着点凌厉,黑眸中却又写满了温柔,全权让权给她,宁露险些招架不住:“我再想想。” “现在走?”白斯砚说。 宁露立马回道:“晚上走山路不太安全。” 最终 10. 第 10 章 《遇京成路》全本免费阅读 宁露轻轻呼出一口气:“我没擦,今天光想着收拾行李了,买了药但是忘记擦了。” “药在哪儿?”白斯砚问。 从包里翻出来刚才从毯子里掉出来的药,宁露停了一秒,最后放到了一旁的盒子上:“我刚刚拿毯子的时候不小心带出来了。” 见白斯砚拿起药,挑眼看她,时间都好像慢了几顺,宁露轻咳了两声,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伸手解开了第一颗扣子,然后第二颗,正要解第三颗…… “行了。”白斯砚打断了宁露接下来的动作,他大致看了一眼,伤口不算深,就是面积有些大。 神情凝了起来,白斯砚身子往前探了一些,一瞬间宁露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都热了不少,抓着衣服的指尖都有些泛白。 领口退下,宁露的皮肤很白,在车内的光线下也显得细腻光滑,但因此这些红色擦伤就显得格外的凸出。 狂风疾卷,惊起飞鸟涌过,声音被隔绝在外,暗色之下唯有这车里正有什么在悄然变化,小心翼翼的。 肩胛骨有些不受控制地凸出,纤瘦的后背在灯光照射下显得有些脆弱,她轻轻缩了一下身体。 眼睫颤了一下,白斯砚偏过头,手挑起一旁的毯子给宁露围上,低头把她的衣服往旁边撩开,直至擦伤完全露出来,随即他均匀的呼吸洒在宁露的背上,让她不禁颤栗。 “怎么了?”白斯砚的指尖点了点她受伤的附近。 “有点冷。” 宁露咬着唇回,其实她现在热气围绕,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背部都泛着热,白斯砚冰凉的指尖刚点上来,她为之心一跳。 白斯砚又将毯子给她围紧实了一些:“先忍忍,一会儿就好了。” 等到药终于擦好了,宁露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在手掌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记,她偏过眼,咳了两声作为掩饰,然后拉起衣服:“谢谢,我回去请你吃饭。” 眉尾稍挑,听着这有些客气疏离的话,白斯砚将药放在手心,漫不经心地转了几下:“你该不会以为我差那顿饭吧!” 白斯砚当然不会差那顿饭,宁露也不会自信到觉得他见了她一面,就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她,所以一定是有什么点戳中了他。 到目前为止,宁露虽然无法完全确定是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白斯砚是一个很好的人,温柔又强大,神秘又浪荡,这样的他总会牵引着宁露的情绪,丝□□她,让她不自觉地想要更加靠近。 他手一抬,那药稳稳地落到了宁露的手中,白斯砚手杵在方向盘上:“想好了么?” “你想要什么?”宁露毫无察觉自己这话竟然会带着隐隐的期待。 白斯砚眉尾稍抬,嘴里的话打了个圈才说出来:“我想要……。” * 从山里回来之后,白斯砚和宁露的联系更加密切了,基本上每天都在一起吃饭,白斯砚带宁露回家的次数也更加频繁,甚至他家的看门大爷都认识宁露了。 但是宁露对那天那句话依然没有回复。 这天,王雨骄给宁露发了微信,说是她妈妈又出差了,她一个人待在家无聊,知道宁露暑假没回津市,所以想请她去一起在家里吃火锅。 宁露和白斯砚说了一声,傍晚下班就坐地铁赶往王雨骄家,没办法,在有充足的时间内,她的首选都是公共交通工具。 手机上白斯砚又给她发了条消息,说吃完和他说一声,他来接人,宁露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王雨骄的家两室一厅,在三环附近,房里处处可见母女俩的布置,特别是餐桌上的鲜花,饮水机上的花布,鲜活又温馨。 一双小熊拖鞋递到宁露脚边,王雨骄直喊着让她赶紧换别嫌弃,这是她的拖鞋,之前洗过而且摆好没穿的。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大大咧咧,对待朋友很真诚,宁露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 王雨骄从冰箱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食材,一大半塞到了宁露的手里,让她赶紧去洗,自己来准给火锅锅底。 这个点正是饿的时候,宁露放下手机听从王雨骄的差遣,差不多半个小时,两人就吃上了,火锅香气弥漫,喝了一口气泡水,宁露幸福地眯了眯眼。 不知道今天王雨骄藏了什么事,还特意买了酒,嚷嚷着要宁露跟她一起喝,宁露推脱不过,但是等会儿要见白斯砚,她只喝了一点。 对于王雨骄这个反应,宁露已经猜出来一点了,自然也清楚她根本就不用问什么,王雨骄自己就会说出来,果然,两口酒下去,王雨骄就忍不住了。 “陈余怎么还要去外地啊,他是不是在那边也有女朋友了?” “死陈余,不陪我,真是讨厌,我妈出差了,陈余也去外地了,还好你没回去,呜呜,你最好了,每次都是你陪我。” “……” 习惯了宁露这时的沉默,王雨骄基本上都在自说自话,也许她不缺别人的回应,她只缺一个人听她说话。 就在王雨骄面前那瓶酒要见底的时候,宁露终于忍不住拦住了她:“怎么喝这么多?” 以前她提起陈余的时候也不会喝那么多,这次一定是有古怪。 王雨骄砸吧了一下嘴:“我爸也来帝都了,还找到我家了。” 关于王雨骄的爸爸,宁露倒是听她在宿舍讲过,她爸爸是大学考到帝都的,然后认识了王雨骄的妈妈,她妈妈是帝都土著。 两人在一起之后,毕业了没有留在帝都反而一起去了她爸的老家,一个小乡村,俩人打算在那里发展,她爸解释说是方便照顾老人。 后来王雨骄爸爸赚不到钱,又想回帝都,但早已过了最好的时机。 转而两人又回到小乡村,渐渐的她爸开始喝酒,一喝就是烂醉如泥的程度,到后来直接是酗酒严重。 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怪在王妈妈和王雨骄身上,说都因为她俩耽误了他发展的时机,积怨堆积,演变到最后还动手打了母女俩。 这一切给王雨骄的童年留下了巨大的阴影,直至现在一想起她的爸爸她心情都不怎么好。 幸亏王妈妈及时醒悟,与王爸离了婚,独自带王雨骄回帝都打拼,成为了一家公司的经理,期间苦不用多说,对王雨骄的陪伴也少了很多,这也是为什么王雨骄经常在宿舍里说妈妈又出差了。 “他为什么要来找我们啊,他为什么不直接死了,我恨他。”王雨骄大声喊着。 这是宁露第一次听王雨骄哭得那么伤心,几乎算得上是崩溃了:“我们都要过上好日子了,他又来黏上我们了,还让我们给他钱,让他还赌资,想得美。” “……” 王雨骄酒喝得挺多,哭了没一会儿就困了,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宁露坐在旁边陪了她一会儿,见人睡得挺安稳的,起身收拾残局。 正在厨房里收拾东西呢,就听见门铃响了,宁露才刚放下手里的碗,王雨骄就晃晃悠悠地起来开门将人放了进来。 宁露从厨房出来,见到人的那一刻,几乎一瞬间就可以确定他的身份,是王雨骄的爸爸,两人的五官长得很像,但王雨骄是甜美的,她爸反而有些吓人。 王爸现在也是喝醉酒的状态,眼睛布满红血丝,莫名让宁露想到了赌桌前杀红眼的人,危险的念头疯狂生长。 她赶紧一把将晕乎乎的王雨骄拉过来,自己挡在她前面,王爸见到宁露也愣了两下。 这时一直晕乎乎的王雨骄才反应过来自己将谁放了进来,顿时酒都吓醒了,她捏着宁露的袖子,声音有些颤抖:“露露,他,就是他……” 她无法直接承认面前这人就是她爸,只能紧紧握着宁露的手,声音颤抖,宁露点头:“我知道。” 王爸眯眼望了一会儿两人,四处瞧了瞧,没看见王雨骄的妈妈,他又看向躲在宁露身后的王雨骄,不管不顾地喊道:“王雨骄,赶紧让你妈拿钱给我,就算我和你妈离婚了,我还是你爸,你就想看着我去死,没良心的,我告诉你,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们垫背。” “想摆脱我过好日子,你们这辈子都别想,要不是你们我肯定能过得更好,都怪你们拖累了我。” 王雨骄这会儿回过神,也骂道:“呸,不可能,我告诉你,你赶紧去死我都没意见,不要再出现在我 11. 第 11 章 《遇京成路》全本免费阅读 和王姐讨论了一下两周后的采访事宜,白斯砚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正好讨论结束,宁露拿起来看了一眼。 王姐打趣道:“你男朋友?这么黏人?” 宁露笑了一下:“王姐那我先走了。” 白斯砚的车停在不远处,宁露上了车,接过他递来的水,是温热的,宁露不是很爱喝水,经常都是渴得不行了才想起喝水,白斯砚知道她这习惯之后,都是直接把水装好看着她喝。 一口温热的水下肚,又听见他说:“顾惟峤那边约了饭,想去么?” 对于这个曾经的老板,宁露的印象倒是挺深刻的,点了点头。 到了地方,是宁露以前没来过的地方,三层的小楼,匆匆走过一楼,音乐声有些震耳,她看到了一些穿着名牌的男女,推杯换盏,调笑间互相拥吻。 视线移回来,二楼进口处,有两个穿着西装的人聚精会神的守着,显然只有某些特定的人才能进入,宁露的脚步有些退缩,倏的,身边白斯砚拉起她的手。 “今儿让你做一次狐狸。”突然将她推至身前,宁露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刚还严肃的两人瞬间低头,有些僵硬的脸扬起了笑容。 宁露回头,看见白斯砚双手插兜扯着笑,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了,她伸手拍了一下白斯砚:“那我打一次老虎好了。” 楼里隔音很好,二楼清静了很多,旁边摆着一架钢琴,琴声宛转悠扬,只有少数人跳着舞,更多的是穿着体面的人在交谈,和一楼简直是天差地别,短短不过几分钟像是跨越了两个世界。 推开门,里面除了顾惟峤和旭绕还有两个男的和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女生是蒋娇依,她们之前见过,互相点了一下头,另外几人宁露一次都没见过,她垂了眼,只越发地安静。 此刻另一个女生坐在顾惟峤的怀里,扬着笑,轻轻用指尖在他的唇上滑过。 顾惟峤也乐,含了一口酒对着周青芋吻了下去,她扬着头,勾住他的脖子,深蓝色缀着点点星光的美甲贴住了他脖颈,犹如冷蛇缠人,红酒从两人的唇边缓缓溢出。 如此香艳的的一幕,除了宁露以外却没人多看一眼,旁边旭绕打游戏的骂声也没影响这两人。 碗里被放入一块肉,宁露收回眼神,夹起来吃,肉质Q弹,不用多嚼,一会儿就咽下去了。 白斯砚夹了几次,她吃几次,甚至都有些半饱了,那边两人还亲着呢,桌上的人都各干各的,依旧没人在意他们。 见她往顾惟峤那边看了又看,白斯砚笑了两声:“你也想喝酒?” 宁露摇头。 “你也想亲?”白斯砚带着笑问。 宁露头摇得更快了,她只是有些好奇,这两人到底能亲多久,照这个架势下去,会不会缺氧。 白斯砚又往她碗里夹菜:“多吃点,上次帮你擦药,那么点儿肉,你只剩皮包骨了。” 宁露将菜放入嘴里,愤愤地回:“才没有。” “哦,是我看错了,等会儿再看一次?”白斯砚说。 闻言,宁露睨他一眼,像只高冷的小猫,不情不愿地给他一个眼神,白斯砚笑了。这是宁露最近发现的,他好像特别喜欢挑起她情绪上的波动。 上次在公司午休的时候,公司里有单独的休息室和休息区,一般她们都比较喜欢去休息区,能放松还能玩会儿游戏。 但是那天白斯砚突然给他发消息,让她去公司的休息室,她握着手机猜想是不是白斯砚来了,又觉得不太可能。 迟疑了一分钟,还是握着手机去了,果然白斯砚就在里面坐着,昏暗的光下,他穿着正装,揉了揉眉眼,她见他穿正装的次数不少,可第一次见他那么规矩地穿着。 他刚开完两个会,会议一结束就想见宁露,但是又不想让她跑这么远,只能自己来了。 感受到他的疲惫,宁露走过去,坐到沙发上帮他揉了揉太阳穴,“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白斯砚的父亲最近身体好多了,但是却像有意想交权一样,给白斯砚安排了不少事情做,更是天南海北的飞。 他只能忙中偷闲来找宁露,闻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白斯砚突然喉头一紧,拉过宁露坐在他的腿上,直接吻了下去,狂厉又温柔。 此刻差不多是午休结束的时间,宁露还能听到同事经过门口的声音,而她刚进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要锁门。 心瞬间就被提起了,白斯砚却吻得入迷,那股清质的味道灌入宁露的鼻腔,她用力推他,转而力道却越来越小。 “这里面有人么?”外面声音响起。 差点就快沉迷的宁露立刻清醒过来,锤着白斯砚的胸口,示意他赶紧放开她,还是有用的,过了半分钟,白斯砚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下,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了她,宁露坐在他腿上大口呼吸。 却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门外的两人还没走。 “哪有人啊,你听错了吧,刚才睡糊涂了吧。” “那好吧,可能是最近做方案熬得太晚了。” “……” 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宁露这才放下心,惹得白斯砚直笑:“这么害怕,”他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下次在所有人面前吻你,好不好?” 收回思绪,顾惟峤那边也完事了,正和白斯砚几人聊天呢。 旭绕放下手机:“欸,顾惟峤相亲相得怎么样啊,是不是又被退回来了。” 顾惟峤人是个顶个的帅,就是爱玩,而且不仅他们整个圈子都知道,就连长辈都有所耳闻。 即便他家世顶好,但家中有女儿,特别是千般宠爱长大的,这样的家庭想把女儿嫁给他的也没多少,顾惟峤倒是巴不得这样。 只不过他的妈妈,白斯砚他们都叫她齐姨,齐姨倒是很揪心,三天两头地给他安排相亲,某集团的女儿,某人物的妹妹。 顾惟峤倒是一个都不推脱,听齐姨的话都去见,就是没一个成的,没聊几句话,就觉得心烦,对方讲话干巴巴的,来回就是那几句,他一会儿就没了兴趣,直接起身就走,更是让对方觉得他失礼,不愿考虑。 干了一杯酒,顾惟峤才笑道:“我倒是无所谓,娶谁都一样,反正都是我妈给我安排,她倒是要费心了,谁敢嫁给我啊。” 他伸手勾了勾周青芋的下巴,对上周青芋那隐在浓妆的眼神,他眼眸轻佻:“是不是?” 他也是在警告她。 周青芋有一瞬间的愣神,宁露一直注意着这两人,自然也看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迟疑,却又听见她说:“是啊,谁敢嫁给你,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嫁给你真是倒霉了,要嫁就要嫁给……旭绕那样的。” 突然被点到名的旭绕一脸的莫名其妙,转而又有些烦躁,他这几天都不想聊这个。 顾惟峤嗤笑了两声:“他啊,小孩样,不顶用。” 旭绕还没说话,蒋娇依先开口了:“旭绕哪里小孩样了,明明很帅的。” 帅?这里面哪个不帅哪个不美,按照顾惟峤颜狗的性格,不好看的他都懒得搭理。 顾惟峤狭长的眸子扫了她一眼:“每次都帮旭绕说话,累不累啊!” 顾惟峤傲娇地晃了一下头:“我就是喜欢他啊。” “喜欢顶个屁用,”顾惟峤缓缓说道,“旭绕最近在追人你不知道?” 蒋娇依一噎,分别赏了旭绕和顾惟峤一人一个白眼。 旭绕也开口了:“别提这事了。” “哟,还没追到呢。”顾惟峤又嘲笑了两句。 …… 喜欢顶个屁用,耳边依旧环绕着这话,宁露心里一怔,呼吸都收紧了很多。 顾惟峤又在周青芋嘴唇上亲了一下,亲昵地说:“看男人的眼光真不行。” 周青芋没反驳,依旧娇笑着,手指朝白斯砚的方向点了点:“那他呢?” 闻言,饭桌上的人都朝白斯砚看去,他却是没什么反应,依旧给宁露 12. 第 12 章 《遇京成路》全本免费阅读 车上,宁露说着刚才和旭绕玩游戏的体验,还有今天上班遇到的好玩的事,白斯砚也好好回应着没敷衍,两人的相处就像是最普通的情侣,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手机上是旭绕发来的好友验证,宁露通过了,紧接着旭绕的语音就发过来了。 【宁露,游戏怎么打得那么厉害的,教教我。】 果然是小孩样,这时候还想着找宁露问游戏的东西。 白斯砚短暂地瞥过一眼,问道:“怎么不回了?” 宁露按灭手机,放回到包里:“没什么好回的。” 其实她也是故意点旭绕的消息的,想看白斯砚的反应,但是他太过于平静,平静得有些让人难受,宁露吸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车上就那么安静着。 直到到了宁露给的位置,车缓缓停下,两人就那么静静坐在车里,窗外的风一股脑的灌进来,宁露的头发被吹起,在车内扬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还是没有人先说话,白斯砚偏过眼,将她的一缕发丝放在指尖仔细碾磨,一股幽香缓缓侵入白斯砚的鼻腔。 半晌,白斯砚轻轻叹了一口气,先动了,他又是拿出一根烟,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打火机传来清脆的一声响,总算打破了车里有些窒息的宁静。 他突然咳了两声,挺轻,也许是刻意压制过的,还有些发闷,宁露转过头,手按上了他的手指,力道没多少,白斯砚一抬手就能轻易推开,但他没动,反而眉头稍稍挑起。 “你刚刚咳嗽了。” 她声音自然,其实听不出太多关心的感觉。 但是白斯砚的动作就那么停下了,他眼尾挑着:“你在关心我?” 知道关心他的话,那为什么刚才那么无所谓一句话不问。 这姑娘看起来潇洒得很,好像旭绕的游戏要更加吸引她,白斯砚莫名有些想笑,似乎对自己的这个想法,也感觉有些无聊。 “对啊!” 宁露抿了抿唇,认真和他讲了一些抽烟的坏处,这些白斯砚虽然早就了然于心了,但依旧耐心听着宁露慢慢说。 她的普通话听起来很温柔,而且意外的有一股南方姑娘柔情似水的感觉,即使就这么一板一眼地给你讲东西,也能让人听得舒服。 看到白斯砚双眼聚神,嘴角弯着认真听她说话的神情,宁露心中的燥气莫名就消了,倏然笑了起来。 “白斯砚,要是有人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呢?”她语气自然。 车里安静一瞬,又是一声清脆的打火机响声,他低低笑了两声,舌尖点了点嘴唇。 “那就……试试。” * 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半了,宁露转过眼神:“我先回去了,再晚点明天就起不来了。” 每天宁露光花费在交通上的时间就有好几个小时,为了不迟到和省钱,她都起得很早,扫一辆共享单车骑去最近的地铁口。 手才刚搭上车门,临开门前,宁露眼见车外突然走过一群醉醺醺的人,有几个手上还拿着酒瓶,流里流气地相互骂着,她心一缩。 这个地方,一家挨着一家,小小巷子挂着很多弯曲的电线,店门口多是堆积的杂物,平常遇上有车过都得捯饬半天。 灰旧笼罩在这里,聚集了很多刚来帝都没有多余钱租房子的人,凌晨几点还能听见喝酒的,吵架的,所以宁露一般晚上都不出门。 看着那伙人,宁露的手又从车门上放了下来,没转身直接开口:“等一下,我缓一会儿。” 几分钟后,隔着车窗等看到那帮人远远走出视线,宁露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准备再次和白斯砚告别,却发现他一直在看着她。 这姑娘就那么不愿意麻烦他,开个口的事儿都懒得做,他扬起嘴角,算了,不和她耗这面儿了。 没等她出声,白斯砚率先下车,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走,送你回去。” 宁露错愕一瞬,也没太过推脱,下了车道了声谢,和他并肩而行。 眼神随意往地上一瞥,她才发现他们站的这样靠近,但是影子却离得那样远,路灯照射下,那一丝丝的距离被无限放大。 两人似乎只是碰巧一起走到这里,随后就要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宁露下意识地抬头四处看去。 “看什么呢?”白斯砚跟着她仰头问。 “看路灯。” 简短的三个字,没解释原因,白斯砚也没多问,依旧跟着看去,路灯泛着昏黄的光,仿若一个垂垂老矣的人在日复一日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照亮和指明那些刻意被忽略,被隐去的想法。 “为什么把我们照得那么远呢?”宁露喃喃自语。 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可是白斯砚还是一秒就找到了关键的因素,他朝地上的影子看了眼,像两条平行线,愣了一秒,然后他迸发了今天晚上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然后白斯砚抬手将宁露揽在怀里,距离之近,宁露面庞就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同 13. 第 13 章 白斯砚到无所谓,只是诧异会有房子的隔音能差到这个地步。 宁露有些慌张地拉过白斯砚的手,走出门外,反手将门砰的一声关上,没敢回头去看白斯砚什么神情,径直拉着他往前走。 感受着手心那滑润细腻的触感,白斯砚顺从着跟着她走。 直到将那声音狠狠地抛弃在身后,她这才停下来,带着些许歉意:“抱歉,你先回去吧。” 就直接让他回去? 这姑娘处理方式真是简单得很。 “你呢,还要回去?”白斯砚问。 宁露立马就摇头了,她可不想再听到那声音了,影响她睡觉,可是等会儿去哪儿呢,她又纠结了。 “去酒店。”白斯砚给他提出一个建议。 对于刚听完那种声音的宁露,现在处于一种敏感的状态,她抬头看向白斯砚,虽然没说话,但还是很迟疑。 他伸手拍了拍宁露的头:“怀疑我呢,够让我伤心的啊!” “是你说话挺让人误解的。” 白斯砚也没反驳:“行,去么,要不回去继续听?” 宁露选择闭嘴。 夜风吹过,宁露穿的套装很单薄,这会儿被冻得打了一下寒颤。 白斯砚先妥协了。 “单纯为了让你睡觉而已,从这里去我家太远了,怕你明天早上起不来。” 倒是罕见,白斯砚以前就没耐心和人解释那么多,可是遇上宁露,倒生出了几分解释的意愿。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宁露也就不多想了,跟着白斯砚到了一家酒店。 酒店远远看去,装扮得像一个金屋,而他像来藏娇的。 大堂亮着灯,早早就有人等在门口,不用两人开口,就自动有人上前一步,欠身后带着两人坐电梯,到了最顶层。 门刚打开,亮光入侵,门又很快被白斯砚掩住了,最后一丝光亮消失,里面暗黑一片,宁露错愕一瞬,但是身后的白斯砚让她心放了下去,她手扶上墙,想插入房卡。 倏然却被拽入一个沉香的怀抱,宁露的手还在半空中举着,但是嘴角却被冰凉湿润的唇轻轻吻着。 他的耐心很足,绕有兴意,似在特意逗她,先在嘴角亲着,等宁露慢慢反应过来,僵在半空的手终于环抱着他的时候,他这才吻到她的唇上。 手也渐渐抚摸到她的腰际,很纤瘦,一只手就能遮住大半,他在她的腰线上慢慢摩挲。 宁露今天穿的是一套灰色套装,上衣堪堪遮住腰,这会儿白斯砚的手已经触碰到了里面,温柔却很痒,惹得宁露不禁抖了两下,有些反抗地推了他。 感受到来自她的推劲儿,白斯砚更摸得起劲,还抽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宁露的唇被吻着,腰上还有只作乱的手,简直是上下失守。 被点燃的地方太多,宁露干脆压下心中的异样,沉浸地享受在其中,半晌,白斯砚慢慢松开了她。 黑暗中,宁露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此刻她知道白斯砚一定在看着她。 “明天还想去上班?”声音有些暗哑。 “想。”宁露果断回答。 白斯砚笑了两声:“这么狠心?” 宁露不答了。 白斯砚也没多说什么,本来就没打算今天晚上对她做什么,只是逗她的过程意外有意思而已。 灯被打开了,嘴角有些抽痛,宁露抬手一摸,有点点的红色血丝,她瞪着眸子:“我明天要上班的。” 这姑娘,心里就惦记着上班,白斯砚好笑着:“下次不这样了。” 耽误这么一会儿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困倦也上来了,宁露没什么精力了,打了呵欠,眸光水润地看着白斯砚,就差问他什么时候走了。 得,白斯砚也没想多待,“走了,记得关好门,有事打电话。” * 竖日,刚洗漱好,门口就有人敲门了,宁露迅速弄好一切打开门,这才发现是侍者推了送餐车等在门口。 看着他从推车里拿出一道道美食摆在桌上,宁露都有些恍惚了,她真的是在吃早餐吗? 这一桌全被摆满了,宁露夹了一个奶油炸糕,甜甜的一点也不腻,不问宁露也知道这一桌是白斯砚点好的。 她小心向侍者问了一下这桌多少钱,得到的答复却让她吃了一惊,这个价格简直是在宰客吧。 时间快来不及了,宁露匆匆拿着包赶往了公司。 坐下没一会儿,有人来递给她一些资料,她和同期实习生组成了一个小组,两周后要采访一个商业大佬,大佬忙得不行,她们请了好多次,才留出一点时间给她们采访,肯定不能弄砸了。 这会儿大家都在抓紧时间把手头上的事情弄完好全心全意投进去。 朱思思走了过来,她也是小组成员之一,正要和宁露说些什么,忽然见到了她嘴角有一个小疤。 “露露,你嘴角怎么了?” 早上有些赶,就忘记这回事了,宁露压下心里的尴尬,神色淡然:“昨天不小心撞到了。” “哦。” 朱思思刚来面试的时候就撞到了宁露,在公司见到她的时候又是好一阵道歉,有时候拜托宁露给她带早餐,时不时地也给宁露带一些好吃的,慢慢两人就熟悉了一些。 知道和她同一个小组,心情挺好,虽然朱思思是组长,但毕竟自从进来以后,明眼人都能看出宁露是这当中最有实力的,跟着她能轻松不少,这会儿有个拿不准的地方正好想来和宁露商量一下。 朱思思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全胜——她们要采访的商业大佬。 “听说他有个前妻,咱们到时候要往这上面问问么?” 她们这次的采访会访问全胜的创业历程,也有可能会涉及到他的家人。 宁露已经做了好几天的调查了,自然知道全胜有个前妻,而且他前妻还是陪着全胜一路走到顶峰的人,只不过全胜在商业上厉害,人品上就值得琢磨了。 他前妻陪了他13年,因为全胜想丁克所以两人就一直没有孩子,结果去年两人离婚,他前妻净身出户,不过一个月,全胜再娶,今年孩子就已经出生了。 而他前妻在网上大骂全胜,最后换得一句精神失常,最后全胜多次接受采访从未提及到他这个前妻。 这里面一定是提前打过招呼的,不然这么吸引人的点写的人肯定不少,朱思思想写的意思她懂,但是她们这次赌不起。 “我觉得多想想其他角度,这个点还是尽量不要。” 刚刚还有些兴奋的朱思思这会儿有些兴致缺缺,“好吧!” …… 两周后,采访现场,聚光灯已经打开,摄像也已经准备好了,好几人待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就等着全胜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进场。 忽然旁边的小李戳了戳朱思思:“思思,这个稿子,怎么……” 朱思思看了眼稿子,又望向旁边正在和摄影师商量事情的宁露,小说说:“就这样,等我们这期爆了,内荐的资格肯定板上钉钉了。” 不能怪她了,要是做不出什么成绩,她很难留在公司,朱思思的眼眸逐渐变深。 小李拿着稿子,有些犹豫,但一想到朱思思说的话,应下:“好的。” 采访开始,主持人是朱思思,平心而论她的专业能力很强,带着笑毫不怯场地和对面的商业大佬侃侃而谈,节奏把握得很好,房间里一片祥和。 突然,朱思思闻到一个问题:“您之前也提到过,您的前妻在事业上帮过您很多,具体有什么能和我们说说吗?” 不算太出格问题,但是在这里却不合适,宁露笑意瞬间一凝,狠狠蹙了一下眉,立马跑去看稿。 这稿她们修改了十几遍,宁露都能背下来了,但从没听过这个问题,这会儿一看,发现了之前几人没有写上去的问题赫然在列。 小李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小声地说:“放心吧,我们这个问题没触及到那些点,思思说了,当着这么多人面,他不会不录的,而且但凡有这个点,我们这一期肯定很多人看。” “你们看过他之前接受媒体的采访吗?”宁露问。 “看过几场,”小李有些心虚地答,“我前几天和男朋友吵架了,心情不太好。” “朱思思呢?”宁露又问。 小李一顿,小声说:“我怎么知道,我只是让思思这几天陪我……” “呵,”宁露低低笑了一声,看着上面胸有成竹的朱思思,稍微一琢磨就能明白什么意思了,“真是巧啊,这问题是朱思思提前想好的吧,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怕我会阻止,还是怕我会占内荐名额。” “哪有,”小李的声音陡然变大一些,“而且这是采访,思思是主持人,他还能不回答?思思是组长,听她的。”小李这一秒又信心满满。 几场采访根本就不能让她完全了解全胜,小李也知道,但还是撑着气想和宁露辩驳。 宁露闭了闭眼,深吸了几口气才平缓下来,却仍旧没有回答朱思思的话,她大概能看到下场了。 全胜的脾气一向是比较火爆的,这也是他成为商业大佬,却不是顶尖大佬的原因,以前有他前妻劝着,还能压着点。 这几年全胜全然不顾了,自从有了孩子以后更甚,好几次有媒体提到他的前妻,他直接和人吵起来了,得了一片差评。 本想着接了这个采访能改变大众对他的印象,但是没想到朱思思还是问了,全胜忍着气笑了笑,视线转了一圈,看清门在哪儿,直接起身离开了房间。 全场傻眼了,最呆滞的应该就是朱思思了,她还坐在摄像机前,无助地看向全胜离开的方向,随后眼瞪大,全然不敢相信全胜真的就这样走了。 他竟然真的没说一句话就果断结束了她们的采访,那接下来怎么办,下周就得交成片了,这个采访办砸了,估计路也就走到头了。 在场的可有不少行业里的专业前辈,媒体的关系网一片连着一片,讲究风评,这边被辞退的原因一出,她们几人以后的风评都得下降不少。 朱思思猛得看向宁露,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露露,怎么办?” 14. 第 14 章 这会儿房间里的热议声一浪高过一浪,刺向朱思思的眼神让她承受不住,她躲避着那些眼神,侧过身。 宁露则直接无视那些眼神,找了凳子坐下,闻言,直接笑了:“去吧。” 她要是真能将全胜追回来,那刚才就直接去了,何必多问这一句,只不过是要拉扯着她而已。 宁露就那么不慌不忙地看着朱思思,她承认现在的想法有些极端,但是就算重新采访,她也不可能帮朱思思兜这次底。 “这,”朱思思又迟疑了,全胜那性子,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但凡关系闹僵的从不进行第二次合作,去请肯定要被大骂一次。 而自从实习开始,宁露在这种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上是她们有目共睹的,所以她才一意孤行,想着毕竟组里还有个宁露,她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吧! “我们一起,我们是一个组的嘛。” 宁露依旧坐在座位上没动,抽空给白斯砚发了个消息,顺便看到了其他人给她发的消息,宁露挑眉对朱思思一笑:“组长,王姐要来了。” 完蛋了!朱思思不禁往后退了一步,王姐来了,就证明这是早就传出去了,捂不住了,她的内荐资格不可能了。 这的事儿虽然事发突然,但是没过一会儿就传到了王姐的耳中,她匆匆赶来。 见到房里分成了两波人,实习生站在一起,低气压沉迷,另一边行业前辈们低声交谈,王姐见此心一提,赶紧拨电话找人,又将情况报告给领导。 最终全胜还是离开了,采访没能继续下去。 组会里,几人被批了个遍,尤其是朱思思和宁露,朱思思是组长理应带头,竟然泛了这么低级的错误,至于宁露,王晖呈那么看好她,结果她竟然没能阻止错误的发生。 这次采访的消息早就宣传出去了,相当一部分人好奇他们会采访谁,下周就要出片子,这会儿采访直接中断了,一堆人都在等着。 朱思思直接哭了出来,给大家道歉,说她一时没想明白,只想着能增加一些爆点,她真没想到,就一个问题,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王姐现在没心思听她说这些,只能抓紧时间和大家商量方案。 最后讨论到晚上九点,才得出两个办法,一个就是赶紧找另一个采访对象,补充这一版,第二个就是把全胜给请回来,继续接下来的采访。 两个难度都大,时间很赶,哪有那么巧正好有时间,且愿意来接受采访的大佬,就算有,她们也不一定能接触到,还有全胜,那边直接来人和他们宣布了,说不再合作。 组会散了,王姐先离开了,公司里除了她们这几个人,就剩保安大爷了,朱思思急得一直哭,起先其他人还会哄一下,但时间一长就纷纷离开了。 宁露则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哄,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对朱思思的哭声充耳不闻,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朱思思还出声问道:“我第一次问你的时候,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会是这个结局,为什么不提前说出来?” 这样的人,自己弄出的事还想着怪别人,宁露抿着唇,她已经和朱思思重点强调过,不要提这个,而且那边也来人了说了同样的问题,朱思思都一意孤行,现在都是怪上她了,可笑。 “我以为你挺聪明的,没想到是我多想了” 宁露脚步顿了一秒,冷冷瞧了她一眼,懒得多说,快步走出公司。 看到白斯砚的车停在公司楼下,宁露错愕一瞬,才坐进去。 白斯砚靠在驾驶座上,头后仰着,手机放在一旁,上面的信息显示正在通话中。 她只听懂了几个词,凭着记忆猜测白斯砚应该是用法语在打电话,宁露收敛气息,安静等着。 白斯砚说法语温润而磁性,莫名一种缱绻感,让宁露刚才的心浮气躁慢慢淡了下去。 等到通话结束她才说话:“你不是去沪市了么,怎么在这里等着?” “处理完事情就回来了,”白斯砚摸了摸他的头,滑过发梢,将水杯递给她,“加了点蜂蜜。” 比起以往刚好的温热,这次有些凉,但甜而不腻,宁露喝了一大半:“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没多久,”白斯砚又说,“什么事儿绊着脚了,加班到那么晚。” “没什么事,就正常的工作,只不过出了一点问题要解决而已。” 白斯砚扫了她一眼,在她手臂上捏了一下,懒懒一笑:“要不来跟着我,给你分个轻松点的,你这工作还挺吸精气神,这么久了不见长肉。” 又喝了一口蜂蜜水,宁露的手指在杯子上转了一个圈:“轻松点的,让我干什么?” “给你找个闲职,往那一坐就行,每个月给你工资,或者你想做些什么,当老板?”白斯砚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闲闲说着。 “不要,听起来挺无聊的,”宁露轻声说,“我想……我以后大概是要去考研吧。” 手机上朱思思又发来消息。 【露露,刚才对不起。】 隔了几分钟,她又发了消息。 【露露,王姐刚才和我说,要是我们两天内解决不了问题就会中断我们的实习。】 捏着手机,宁露看了眼旁边的白斯砚,揉了揉眉心。 一直到吃饭,宁露的眉心还是有着化不开的烦心,看得白斯砚笑了两声,指腹在她眉心点了一下。 “怎么了这是,不想吃这个?” “挺好吃的,”宁露咬着筷子,“我就是在想工作上的事情。” * 这几天白斯砚显少看到宁露发消息给他,一问就是在某家公司前台守着,不然就是在联络可以采访的嘉宾。 这天,宁露在瑞锋集团楼下守到了晚上九点,她们的工装是职业套裙,冷风吹着她,她忍不住揉了揉双臂。 白斯砚就是这时候来接宁露的。 车里总算温暖了很多,宁露身上的寒气被驱散。 “在这里等着干什么?”白斯砚问。 “希望见到瑞锋集团的老总一面,能争取到一个采访机会。”宁露抱着希望说。 “他早就走了。” 白斯砚似乎对瑞峰老总的行踪了如指掌。 宁露停了一下,心中早有猜想,垂着头,说着那我下次再换个人。 白斯砚握着方向盘,无情说出现实:“努力总得有方向,你这样只不过是无用功,他不想接,你就不能强硬着等他,换个方向,从他身边人下手也行,能给的东西都得上,总得让人见了好处。” 她听着着白斯砚的话,觉得有道理,可是她能给出什么东西呢? 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宁露无法想象自己有什么东西能够打动瑞峰集团的大佬让他接受这个采访,难道真的不行了吗? 停顿片刻,想到刚才朱思思之前发的消息,宁露还是不甘心就那么中断实习,慢慢的,她把视线落在白斯砚身上。 “白斯砚……” 白斯砚一听就知道她反应过来了,“明白了?” 宁露点头,随后有些期待紧张地看着白斯砚。 他神色慵懒,浅浅看着宁露,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小姑娘能藏的情绪不多,也没有那种故作清高和油嘴滑舌。 直白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在他面前,有时候双方相处,真诚和直接也许会有更好的效果,特别是白斯砚这种见惯了勾心斗角的人。 “我给你联系,把你那些资料都准备好到时候得靠你自己去说服他。” “那会不会需要……” 瑞峰老总应该不可能平白无故给她这么一个机会。 “算我的。” 宁露咬着唇,心里又忍不住想这会不会让白斯砚付出太多东西。 白斯砚揉了揉眉心,又在她脑袋上一揉:“有资源不用的才是傻子,至于其他的,不用多想。” * 这几天宁露一直在加班,这会儿坐在会议室里,组会刚开到一半,大家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好过,神情都见倦怠。 朱思思站在前面,还在和大家分析哪些人可能联系到,眼下是淡淡的乌青。 电脑屏幕反射出来的光让宁露的眼睛有些酸涩,她偏过眼,转了一下笔,看了眼时间,按照白斯砚和她说的,心里默默推测了一下时间。 不出半个小时,会议室的门猛然被推开,砰的一声,大家都被吓了一跳,会议室里的死沉之气被冲散了不少,纷纷抬头望去。 王姐拿着电话,眼神带着兴奋,高跟鞋踩着地上都显得有力许多:“张卿,张前辈主动联系我们了。” 张卿于他们而言是存在传说中的人物,商业圈的顶级大佬,年轻时敢拼敢干,家中小辈也都是争气的,不少人都想采访他,但是老爷子根本不搭茬,而且听说在半山腰建了个别墅养生去了,光是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 这次竟然会主动联系她们,得了消息一向沉稳的王姐都没忍住打断了正在开会的几人,除了宁露以外,最先反应过来的时朱思思,她一把拉住王姐:“真的么?” 其实宁露刚开始也完全没想到白斯砚联系到的竟然是张卿老爷子,前两天她带齐资料,不安地去了瑞锋集团。 宁露也见到了张卿的真人,就算在电脑上她已经见过这人几百次了,但是线下真实的见面还是会被张卿老爷子那鹤骨松姿的模样给震惊到。 周围好几个公司高层,宁露自然紧张,但她努力略去那丝紧张,在办公室里大方表达,一个小时过去,还真就把老爷子说动了。 出了办公室,白斯砚在门口等她,结果他早就知道了,揉着宁露的头发:“得了,走吧。” 宁露还有心担心,“不知道表现得怎么样。” 白斯砚倒是一脸镇定:“简单,这个不成功我就给你联系另一个。” 看见白斯砚这么轻松的样子,宁露心里也有了底。 这会儿得到王姐肯定的答复,朱思思激动得眼眶都湿润了,她这几天压力太大了,不仅是短时间内联系不到人,更是小组里面的压抑的氛围让她喘不过气。 特别是那事过后小组里的人和朱思思吵了几架,认为是朱思思的不负责的行为造成了现在这个结果,害得她被多少前辈在心里打了叉,不仅是微信上骂朱思思,平常在公司遇到也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有好几次宁露都在休息室里听到几人的吵架声,不过她也懒得理。 这次不仅是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二次机会,更因为采访的人是张卿前辈,不仅是宁露这个小组,连好多公司的老员工也参与了进来,确保要做到万无一失。 日子很快到了采访这天,宁露跟着幕后,等张卿老爷子的到来,随着门缓缓被推开。 老爷子像是有感应一般朝宁露这里瞧了一眼,自然也看到了宁露,不知道为什么,宁露竟然莫名升起一阵紧张,老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移开了视线。 这次大家都全神贯注的,一有什么不对的就立刻补救,绝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采访老爷子的主持人也换了公司里更加专业稳重的老员工。 还好过程一切顺路,最后也是平稳结束。 走出房间的那一刻,小组内的几人都重重呼出一口气,终于不用再殚精竭虑了,又整理了不少资料,临近下班的点,宁露收拾东西正巧听见朱思思追着王姐问。 “为什么张卿前辈会主动联系我们?” 王姐也拿不准:“不知道,听助理那意思是说他家有个小辈就在咱们这个小组里,估计是你的组员里有深藏不露的,求到家里去了。” “不过既然是他老人家的小辈为什么会来我们这里实习啊,选择张卿前辈旗下的瑞锋集团不是更好么?”朱思思又问。 王姐说:“这谁知道。” 朱思思揣着一堆不明白离开了王姐的办公室,正巧遇上了准备离开的宁露,回想了一下王姐的话,她打量着宁露。 又想着宁露是和她一起面试进来的,要是有这层关系还需要面试? “露露,你知道我们组员里面有没有比较……神秘的,听说我们小组里好像有张卿前辈家中的小辈。” 朱思思这会儿心思活络起来了,要是和这人打好关系,也许以后就可以直接进瑞锋集团了,再不济也多了个门路。 宁露不太清楚白斯砚是怎么和张卿前辈说的,但是朱思思口中的小辈肯定是个幌子。 “我也不太清楚。”宁露扬着笑,主动绕开,留得朱思思一个人停在原地不断猜想到底是谁。 今天白斯砚要开会,宁露没有黏着他的心思,就直接回到自己这个小屋了,拿出冰箱里的菜,忙活了一顿炒了两个菜,差不多是晚上八点了。 坐在餐桌前,宁露随意打开了一个综艺,乐得不用动脑,饭后水果一吃完,又多瞧了几眼综艺,再看时间已经是十点了,她这才注意到白斯砚给她发的消息。 【这么晚了刚开完会,不关心我一下?】 看了眼消息发出的时间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前了。 平心而论,其实宁露不太会表达关心,做得最多的就是陪伴,因此王雨骄每次在寝室里哭闹,宁露总是默默陪在旁边,却不知道怎么安慰,看起来是独立缺乏共情能力,其实是因为没被多少人安慰和关心过,所以也不太会。 这条消息算是触了宁露的难,她捏着手机,又过了几分钟才回:【有吃饭么,累不累?】 那边白斯砚估计还在忙,宁露都已经躺倒床上了,他才回消息:【当然吃了,累到不累,就是过两天要去国外一趟,还挺想你。】 【哦!】 宁露就回了那么一个字,看得白斯砚笑了两声:【装高冷呢?】 【没,是准备睡了,怕和你聊得兴起就睡不着了。】 一如既往丝毫不遮掩的坦白,怕睡不着就不想和他多聊,白斯砚笑意轻敛,从鼻腔冷哼了两声,心里一阵不舒服。 【行,你先睡吧。】 这几天连续加班,晚上又是隔壁的吵闹声,躺在床上四肢瘫软,宁露真得一点多余的精力都没有,只想好好睡一觉,所以这会儿根本就没察觉到白斯砚的不对劲儿。 【好,你也早点休息。】 手机被随意摆到一旁,白斯砚抬手抽了口烟,望着手机的方向,眼神眯了眯,烟雾被缓缓吐出。 旁边旭绕依旧絮絮叨叨:“砚哥,靳煜那东西最近惨得不行,说起来也是报应,睡了人家闺女,搞大人姑娘肚子,最后还想逼死人一家,那家伙还自信得很,出去吹嘘什么事儿也不会有,也没想到那家人能找上你,这证据一出,靳煜得完蛋。” “就是靳煜好处理,他哥可是个双面狐狸,烦得很。” “……” 说了一通,白斯砚一点回应也没有,旭绕这才感觉有些异常:“砚哥,你还在想楚夕呢,那丫头不是快回国了嘛。” 两人刚才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楚夕,她是白斯砚的表妹,国外上的大学,今年大三,性子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大胆,人又野,放假也不回来,一个人还要去欧洲那边玩一圈才肯回来,仔细算算回来也就是没多久的事了。 这丫头从小就爱和他们一起玩,这么久不见还有点想她,旭绕笑了笑。 “我想她干嘛。”白斯砚不带一丝感情地说。 “嘶,砚哥,你这话让楚夕那丫头听到了肯定要和你闹。” 白斯砚就像没听见他说的话一样,又打开手机看了两眼。 “靳煜那边的事儿火候差不多了,撤手吧,”白斯砚起身,将最后一点烟抽尽,“我过两天要去国外一趟,你照顾着点……” 白斯砚的话音一顿,又想起宁露那不咸不淡的样子,倒是没尝过被人冷落的滋味,这会儿第一次浅浅尝到,还有些新鲜。 “照顾谁啊,楚夕么,她玩得好好的,我照顾她干嘛,而且她回来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嘛。”旭绕抢先说道。 转而白斯砚又笑了,多大点事儿,他和她计较这个干什么。 “照顾着点宁露,有什么事儿和我说。” “又是她!”旭绕惊得喊了起来,让他照顾楚夕还好,那丫头虽然有点小作,但皮实得很,带着她怎么玩都行。 但是宁露,旭绕莫名有些怵她,也不光是白斯砚的原因,上次听到宁露动刀子保护自己同学,虽然动刀子这事儿落在他们身上没什么,可是宁露那温温柔柔,小白兔的模样竟然动刀子。 他一想就有些寒颤,凭直觉,旭绕就觉得宁露不是个好惹的。 “怎么了?”白斯砚问。 “砚哥,我总觉得她不用我照顾,”旭绕还想多说些什么,可是白斯砚一眼望过来,他顿时停下。“但是你既然都开口了,做兄弟的,哪有不办的。” 闻言,白斯砚才收回眼神。 * 凌晨三点,宁露睡得迷迷糊糊的,总感觉门口有什么声响,还有一丝亮光自外面朝里射入。 她这个小房间,窗子外就是走廊,所以平常她都拉着窗帘,但是窗帘的质量一般,有强光照射的时候透光度还是很大。 感觉也没睡多久,这个点怎么就天亮了呢,宁露闭着眼,但是忍不住地在心里吐槽,感觉到那光亮扫了几下。 心里一凝,宁露恍然睁眼,见窗外有个人影,此时正拿着手电筒不断地往里照,似乎想从那窗帘的缝隙中看到什么。 心脏猛然跳动,全身上下的血液仿佛在此刻凝结,门那块儿还有声响,窗子这的动静也没停,不止一个人,得出这个结论,宁露顿时感觉天踏了一半。 另一半只能靠自己撑起来,否则,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还好她独居,买了门锁阻挡器,搬来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了一个质量好点的门,还按了监控,床头放着防狼喷雾和一把小斧头。 老旧小区,没有物业,宁露立马将监控调了出来,同时报警,后又给白斯砚打了电话,但是没说几句话,门那边的声响更大了,一声又一声,似乎知道她逃不掉,也不顾及着她会不会被声音吵醒。 宁露放下手机,强迫着自己平静下来,立马握紧手中的防狼喷雾和小斧头,心脏砰得好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的手指捏东西捏到发白,死死盯着门口,打算只要人进来她就会不管不顾地砍下去。 仅仅不到三分钟,门口处就有人的脚步声,宁露听到门口处的动静一顿,眼神转动,紧接着,那人上楼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好像直冲着宁露这里来。 门口的两人连连骂了几句脏话。 “快撬开了。” “别撬了,妈的,来人了。” “还有一点儿。” “操,你不走我走了。” “等等我。” “……” 宁露还拿着两样东西站在门口,倏然响起敲门声,她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不说话,手收得更紧,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嘁,跑得还挺快。” “喂,还活着么,白斯砚让我来看看你。” 没听见里面有声音,那人又嘀咕着难道找错地方了?抽出手机一看,没错啊,复而又敲起门:“喂,认识白斯砚吧,他让我来的。” 听到这个名字,宁露的心渐渐松了下来,才开口问道:“白斯砚让你来的?” 突然听见声,那人一愣:“对,你没事吧?” “没事。”宁露强压着心里的害怕。 “没事就……” 那人转过身,警察刚好到,听见警察的声,宁露这才把门打开,简单描述了刚才的事情,又把监控交给警察。 她也是这时才看清那人,一米八的个子,皮肤黝黑,身上一堆肌肉,一看就是经常跑健身房的,但是身上无端一股肃杀之气,眼神锐利,看着有些吓人,宁露想难怪警察刚来的时候把他认成了骚扰宁露的人,差点就下手了。 警察离开后,那人狠狠蹙眉,看向宁露:“我长得很像坏人?” 宁露瑟缩了一下,没敢点头,但是在心里止不住地认同。 看懂宁露的表情,那人啐了一声:“我要是坏人,就没有比我更正的了。” 门口又传来声音,还带着慌乱,宁露抬眸一看,正是白斯砚,他喘着粗气,而且还穿着……睡衣。 身旁那人笑了:“卧槽,白斯砚你制服诱惑呢,穿着睡衣就来泡妞了?” “闭嘴。”白斯砚斜斜睨了他一眼。 那人倚靠着旁边的墙,眼神在穿着睡衣的两人身上来回打量,最后落在白斯砚身上,他看了时间:“从你家到这里多远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衣服也没换,直接来的吧,而且来得那么快,还把我喊过来,白斯砚,”那人抬起眸子,“交代交代?” “有什么好交代的?”白斯砚说。 “靠,要不是我今天刚好处理完事情经过这里,你知道她会怎么样吗?”那人声大了一些,后面一句话的声音有些延长,惹得人顺着他的话去想。 想到有可能的后果,宁露的身子又颤抖了一下,白斯砚走过来,握着宁露有些颤抖的手:“欠你一人情。” 那人笑了两声:“行,还能得你人情,这一趟还是赚了,”他看向宁露,“喂,小姑娘,换个地方住,别住这里了。” 宁露刚想点头,又听见他说:“今天得这个人情还得谢谢你,等哪天休假请你吃饭。”笑得一口大白牙。 白斯砚挡在两人面前,那宽阔的后背给了宁露无限安全感,她停止了颤抖,回握着他。 “不用了。”白斯砚开口。 那人冷笑一声:“行,也没多久了,小心宝贝着吧,走了。” 也没多久了?什么意思? 宁露心轻轻一缩,又快速压下眼里的情绪。 等那人走过转角,白斯砚才回头看向宁露,朝房间里抬了抬下巴:“去收拾东西。” 睡了一阵,宁露的脑袋早就清醒了,知道白斯砚的意思,立马跑进去收拾东西。 去酒店也好,去哪儿都好,反正无论如何她是不可能在这里住了,哪怕一个人待在这里都有些害怕,思即此,她回头看了眼白斯砚。 他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慢慢收就行,我在这里守着。” “好。”宁露点头。 提着行李箱坐上了白斯砚的车,等路况变得越来越熟悉了,宁露这才反应过来:“去你家?” 白斯砚颔首,并没有多解释的意思,宁露又看向车窗外,似乎也没有多问的必要。 15. 第 15 章 “露露,这几天都是你家人送你来的么,我上次走斜芳街那条路刚好看见你下车。” 明明工位离得不算近,但是这几天朱思思尤其喜欢过来分大家吃东西,但是经过上次的事,大家明面上能过得去,但是态度却不怎么热情。 朱思思自然也感觉到了,看到手中被拒绝的东西,她停了一瞬,转过眼看起来丝毫不在意,毕竟她最重要的目的是时不时地打听一下自己想要得到的消息。 而宁露和王晖呈的关系是她们这一批人中最紧密的,想听到什么消息,不能从王姐的口中得知,只能来贴近宁露了。 “我朋友顺路捎我一程。”宁露的手上不停,淡淡回道。 朱思思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她的桌子上,笑得一脸温柔。 “哦,这样啊,那你朋友还挺有钱,我搜了一下那个车,价值不菲呢。”这话里拐着弯就想从她嘴里探出点儿东西来。 这段时间新来的实习生里,朱思思算是最热情的,有什么吃的都招呼着大家。 毕竟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虽然大家对她热情不在,但是她总能想尽办法把话套出来,可是和朱思思预想的都不一样,她无法从这堆人中肯定谁才是王姐说的那个人。 甚至她都在怀疑,王姐是不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来打发她,直到那天起早了一些,骑着单车经过斜芳街的时候看见宁露从车里下来。 再细细打量那豪车,她对车不算精通,但是凭直觉就知道不普通,偷偷拍下照回去查了一番,才发现那价格让人咂舌,瞬间她的眼神就放倒了宁露的身上。 听着朱思思话里有话,宁露笑了两声,头也不抬地看着手中的方案,轻松地推了回去:“是啊,我也挺羡慕他那么有钱。” 朱思思一噎,转而又笑:“露露,这几天我也看到咱们走的路有一段相同,最近我的电动车坏了,能不能让你朋友经过的时候顺路捎上我?”眼里满是真切。 宁露倒是不介意朱思思的那些小心思,但是任由那些小心思打扰到她,她就懒得伺候了。 “没位置了,”听着朱思思还想说些什么,宁露率先打断,“思思,刚才王姐来话了你正巧不在,她让你把上次那份提案做好了赶紧给她。” 宁露起身经过她,她出声喊住:“露露,你是故意的吗?” “故意什么?”宁露反问。 “故意……”朱思思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又软了下来。 她心里一直有个猜想,王姐说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宁露,那么上次的事情多少都有些得罪她了,朱思思一方面希望自己猜对了,又害怕自己真的猜得那么准。 但无论如何,和宁露打好关系,肯定不会差。 “我上次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嘛,那个内荐资格不会和你争取我就是想消除咱们之间的误会。” 宁露不想再受到朱思思一味的自我输出了,直截了当地说:“咱们的关系没好到需要解除什么误会,你也不用一直来我这里问些什么,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 * 午休时,宁露待在茶水间给白斯砚发消息,都是些日常小事,例如公司里的饭似乎不好吃了,路上遇到一个人侧脸长得挺像他…… 他一一认真回应,懒得打字就发语音来,成功让宁露走哪儿都得把耳机带着。 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自从上次撬门的事情过后,宁露就彻底从那间屋子搬了出去,无需多说自然而然地住进了白斯砚家。 心中闪过很多想法,有些迟早要发生的事情她也明白,也并不抗拒,但是她心里想的事没发生,白斯砚第二天接了个电话,提前飞去了国外。 这几天都是陈叔送她上班,为了不引起主意,她还特意请陈叔提早在路边停下,她走路去公司,实在没想到这样也能遇上朱思思。 没等她多发两条消息,就接到了从家里来的电话。 “露露,翊翊不见了。”黎孜卉带着哭腔的声音瞬间钻入耳里。 什么! 宁露站起来,身边的茶水翻到,水汩汩流出,她却无法顾及,立马开口问:“妈,你先别哭,翊翊怎么了,怎么会不见了?” 直到电话里抽抽噎噎的声音传出,宁露才腾出一只手,从旁边拿了纸,她弯着腰,边擦边听。 “你上次不是给了翊翊三千去报补习班嘛,我们也是想着督促她,这钱也不是好挣的,昨天补习班考试,我看见翊翊数学没及格,就批评了她一会儿,今早起来的时候,翊翊就不在家里了,电话也打不通,急死我们了,本来想瞒着你奶奶的,但是她今天来给翊翊送了些吃的,正巧让她听到了翊翊找不到的事儿了,急得晕倒了。” 她心一紧,重重吸了口气,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做好回去的准备。 手边的茶水擦得差不多了,宁露换了一只手拿手机,同时走向工位收拾东西。 “医生都说不能让她情绪太激动,谁知道她竟然听到了,这会儿还在抢救室里呢,露露你快回来吧!”黎孜卉几乎又要哭出口。 “好的,妈,你先别着急,我现在就回来。” 宁露随手收了点东西,冲向王姐的办公室请了假,临到公司门口,刚好遇到了正准备进门的旭绕。 “喂,宁露,正好找你呢,欸,怎么了?”看着宁露匆匆忙忙地跑开,旭绕朝她问着。 没来得及回旭绕的话,宁露拿着手机在订最近时间回津市的票,只能朝旭绕挥了一下手,表示了一下抱歉。 旭绕这人挺精的,一看就知道事不对,第一时间就给白斯砚去了电话。 宁露赶到医院时,黎孜卉待在抢救室门口的角落里,双手蒙着眼睛,不停哭泣,声音不大,但细碎伤人,女儿不见了,长辈又进抢救室了,她几近崩溃。 看到这一幕,宁露提着气,只能先向妈妈走去。 当手黎孜卉放下来,望见宁露的身影时,眼睛已然酸痛肿胀。 “露露,我们报警了,你爸现在跟着去找着呢。”嗓音比电话里听起来沙哑很多。 宁露一边安慰着黎孜卉一边注意抢救室的动向,大概过了两个小时,才终于有医生出来。 手术成功,因着老人家癌症和心脏不太好的事,这一回已经是伤及根本了,身体脆弱得不行,医生只能事无巨细地和家里人交代事宜。 宁翊找不到,黎孜卉这会儿心是飘着的,根本听不进去,宁露赶紧记下,向医生道了谢,守在病房里,看了眼妈妈。 她双目无神,整个人似乎只剩下□□,宁露揉了揉眉心,开口劝她回去先歇着。 黎孜卉哭着摇头,宁露笑着叹了口气:“妈,您现在待在这里也没用,还不如回去休息一下,养点儿精神去找宁翊。” 听这话黎孜卉才慢悠悠地离开,看着远去的那抹背影,宁露嘴角间的笑意慢慢消失了。 直到晚上十点,奶奶才悠悠转醒,隐约察觉身旁有人,她显得有些激动。 宁露赶紧上前,看到旁边的孙女不是宁翊以后,奶奶的眼神平淡下来,甚至还转过头不愿再看她。 宁露奶奶从她到这个家就没有喜欢过她,仔细想来这么多年,冷脸相对竟然是两人相处的常态。 宁露没说什么,她和奶奶的关系基本就是冰点以下,隔辈亲这种事儿几乎从来没在她身上出现过。 宁露也不奢求,做好自己需要做的事儿就行。 奶奶身边离不开人,爸妈又都去找宁翊了,只剩宁露一连在这里守了两天,老人家事多,晚上会有情况,宁露熬得睡眠只有几小时,一连精神都有些萎靡。 这会儿傍晚,家里来了一些亲戚,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会儿,宁露回到家,刚洗好澡躺到床上,才阖眼不到十分钟。 砰的一声—— 大门被大力推开,紧接着是两人的声音。 “都是你,好好的骂翊翊干什么?”宁正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黎孜卉的声音带着委屈:“你们都怪我干什么,我不是为她好嘛,她要是考不上好大学怎么办,找不到好工作怎么办,我不是在为她考虑么。” “那现在好了,你直接把人逼走了,找也找不到了。”宁正又说,“我都说了,不要那么逼着她,让她好好休息,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你来这么一出,得耽误多少翊翊的时间。” 黎孜卉冷冷笑了一声:“宁正,你怪我?翊翊这么大,你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管过她学习么,她的教育你有参与过一天么,呵,现在这样就来怪我了,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宁正说:“我不得好好工作挣钱?” 这句话像是触及到黎孜卉的逆鳞,她声音陡然变大:“挣钱?你挣了几个钱,天天都是工作,难道我不工作,翊翊考试不好你和妈都怪我,怪我为什么不把他培养得像露露一样,我努力了你们又来怪我。” “你嫌我挣不到钱?那还嫁给我干什么,谁让你当初保不住我儿子,现在又教育不好翊翊,不该怪你么?”宁正大声吼道。 “怪我?宁正我告诉你,我那么想把翊翊往高处推,就是为了她以后不再嫁到你这样的人。”黎孜卉的声音尖利刺耳甚至有些不受控制的破音。 “……” 然后又是一阵震天响,门被重重关上,不知道是谁被气出去了。 房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宁露揉了揉眉心,若说他们这样的吵架对她没触动是不可能的,但是以往的经验已经让她懒得管了。 从她小时候,到宁翊小时候,两人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吵架,吵架避着孩子这事儿从来没在他们心里有过。 脾气一来,饭桌上吵,大街上吵,餐厅里吵,家里吵,气性一来,家里东西还能被摔得稀巴烂,那时候年纪还小的宁露和宁翊还会哭着让两人不要吵了,但毫无作用。 冷静下来,两人又会向宁露和宁翊道歉,但是该吵依旧还是吵,就这么吵到了宁露大三,宁翊高二。 俩人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厌恶听到两人吵架的声音,只想远离。 宁露迷迷糊糊睡了两个小时,再起来家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她勉强吃了点东西,脑子里不断回想宁翊可能去的地方。 换了衣服,去宁翊以前去过的公园,网吧,游戏城都找了一圈,一直到晚上十点,还是一无所获。 脚上的胀痛,和睡眠严重不足的难受让宁露一度觉得自己是在行尸走肉,宁露走回这个老旧小区,没有电梯,她只能抬着走了几万步的脚缓缓爬到七楼。 手伸进包里,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钱包却被人偷了,连带着钥匙和里面的钱都没了。 宁露眨了眨有些失神的眼睛,扯出一个苦到没边的笑。 门里隐隐有声传出来—— 死寂的心稍稍一喜,但仔细一听就能听出又是宁正和黎孜卉在吵架,因为找不到宁翊,两人更加肆无忌惮,伤人的话一茬又一茬,变成尖利的刀刺向对方,但更伤到的是从小就生活在这个环境的宁露。 真累啊! 宁露不想进去了,退后几步,她瘫坐到楼梯上,忽然就想起几年前刚考上大学的时候。 室友有家里人送,带着长辈欢欢喜喜地在校园里闲逛,温暖有爱的家庭,室友的奶奶还特意给寝室里的几人都准备了礼物。 而她有的只是奶奶的一句:“考上大学了也是赔钱货,当初就是你把你哥克死了。” 在她之前黎孜卉还生了一个男孩,但是在她预产期的前几天,她出去买婴儿衣服,男孩和奶奶在一起,结果一时没看住出车祸去世了。 当天,黎孜卉早产,生下宁露。 奶奶就一直保持着是她害死她孙子的心思。 那时候宁露年轻气躁,根本没忍:“奶奶,您记性不好了,哥哥是和您在一起的时候出车祸的,需要忏悔的不是我。” 气得奶奶直喊:“学费你自己想办法,别想着家里会给你出一分钱。” 黎孜卉和宁正那会儿也是在吵架,还刚好赶上宁翊的家长会,一家人谁也没来送宁露,她自己收拾了东西离开家,大大小小的兼职让她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也没有再向家里问过钱。 那会儿虽然难过,但是宁露忍住了没哭,但是这会儿也许是身体上太过疲惫,也许是精神上太过于渴望,渴望一个真正平和,充满爱的环境,她的眼眶就那么湿润了。 眼泪不争气地滴在面前的台阶上,这是她上大学以来第一次哭,却仍旧是隐忍收敛的。 没有人会为她的情绪买单的,就算哭也应该忍着。 直到泪眼朦胧间,她看到面前出现了一双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