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基建守则》
7. 第七章
7
寂静的神殿之中,一众少年虔诚的跪在石制天平面前,为首的冷面少年一直紧闭着双眼,许久之后,才在一众少年关切的目光中,缓缓睁开眼睛。
”怎么样?神明告诉你了祂究竟需要什么了吗?”圆脸的黎烛一上来便问出了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石板,神明让我们献上石板,然后探索清理整座殿宇。”沉吟了片刻,黎焰斟酌的说道,其实,他刚刚只断断续续听到了几个模糊的词汇,并没有清晰领会神明完整的意愿,但面对同伴的问询,他还是选择将这些词汇全都说出来,反正神明说出口的,一定是他急迫需要的。
“这么说来,神明应当是想要重建这座神殿了,我最初的判断没有错,只有达成神明的要求,祂才会展现威能,提供庇护。“黎烛闻言,眼睛一亮,颇为自得的说道。
“还有吗?神明有说,祂为什么不想要血食了吗?”可惜,一种少年的关注点并不在黎烛身上,他们将黎焰团团围住,纷纷问出了更关心的问题。
“没有,神明并没有给出理由,但祂反对的意志很强烈。“对于这个问题,黎焰显然也想知道答案。
“不喜爱血食,反倒十分反感吗??”黎烛闻言,不由陷入了沉思,一众少年见状,也面露不解,毕竟,在祖辈们口中,神明大多乖张暴戾、喜怒无常,就像他们的部族原本所信奉的那名神祇就喜好人祭,想要获得祂的庇佑,需要将活人放到石板上灼烧炙烤,那神袛口味挑剔,需要等到那祭品惨叫三天三夜,烧干最后一滴血,只剩下骨架和皮,才肯吞下,吃完这熟透了的血食,那吝啬的神这才会洒下些许火星,让部族周遭的黑暗散去。
原本因为这神明的存在,族人们都生活在恐惧之中,直到神明战败身死后,这可怖的人祭才终于结束,那段时间,族中老人还倍感庆幸,毕竟,神明死后的躯体变成了十余簇长明不灭的火焰,环绕保护着族地,族中聪慧的族老摸索出了制火的特技,于是他们这一支,成了一支独特的部族,虽没有神明庇佑,但依靠强大的武器,也可以在黑暗与迷雾中生存下去,直到最后一簇火焰熄灭,族人们的噩梦到来了。
在族地被黑暗逐渐蚕食侵吞的那一刻,这支失去神明已久的部族,这终于惊醒,体会到了失去庇护的可怕。
他们这群少年,是部族最后的希望,四支七人小队分四个方向趁着夜色离开部族。
“投入黑暗中,用手中最后的神火,寻找沉睡中的神明,若有失落的神器回应了神火,不要迟疑,那便是沉睡中的神明,匍匐在祂的脚下,不惜一切,恳求祂的庇护,不要重蹈祖辈与父辈的覆辙,让黎族的火焰,能够继续燃烧下去,不惜一切代价!
这便是他们离开族群时,族中老人们最后的嘱托,也是他们,在神殿明立刻选择皈依的原因,此刻,这神明的要求让所有人惊喜又安心,看起来,他们所信奉的这个神明,似乎比原本部族中信奉的那一位,要宽容慈和许多。
一众少年欢欣鼓舞,为了神明的仁慈而倍感庆幸,小队中,只有黎焰眉头微皱,摸索着脖颈之上的太阳纹饰,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明衡一直在默默观察着众人的动向,发现少年首领神色有异,不由心中一动,刚刚他费力喊话半天,发现少年能听到,只有血食,不要,石头,要,探索,这几个不成句的单词,不由大感无奈,他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太过弱小,能传递的信息也十分模糊,索性放弃了传递其他信息,先专注于不要血食这一句,好在,眼前聪明的少年及时领悟了他的话,还顺利解析了之后一串单词的意思,这才避免了糟糕的局面发生。
此刻,眼见少年低头沉思,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他不由好奇起来,而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下一刻,少年的心声,便在明衡的耳畔响起:“神明大人为何不要血食,这明明能增强您的力量,让您尽快恢复。”
明衡听到少年的心声,不由气不打一出来,什么血食,他光是听到就头皮发麻,眼珠,手臂,这种恐怖的祭品他根本不想要好么!
明衡强烈的情绪似乎终于借由冥冥中的联系传递给了少年首领,就见后者忽然神色一敛,心底有关血食的念头,登时消散无踪,仿佛是知晓了明衡的喜恶一般。
少年首领很快收敛了所有的念头,其身回归到队伍中去,此刻,剩下的队员们已经开始讨论起如何完成神明的期盼。
“收集石板和探索后面的殿宇,我们完全可以一起进行,“ 这一次,还是那圆脸的黎烛率先出言:“神明既然要重建神殿,我们完全可以先在神殿内部取材,我刚刚查看过了,神殿后面的长廊上,有很多破败的石柱,可以裁切成合用的板材,顺便还可以清理休整这座殿宇,如果将后边的殿宇全部清理完后,依旧没有达成神明的意愿,我们再在神殿附近寻找石块,毕竟现在我们没有神火,贸然离开神殿太远可能会遇到危险。”
黎烛的思路很对,一众少年都赞同的点头。
“不知道用这些石块制作石板,神明会不会生气。”
刚刚要献祭眼珠被黎焰一把按住的黎瞳怯怯的道。
他的话音落下,一众少年自然便将视线放到了黎焰身上,毕竟,作为神眷者,只有他拥有跟神明沟通的资格。
“没问题,神明只需要石板,并没有说石板不可以用神殿内原有的材料制造,”面对黎瞳的疑问,黎焰想也不想便道:“不过,那段走廊给我的感觉并不好,如果想要石板的话,最好只在外围捡拾,先不要深入到廊道内部。”直直看向众人,黎焰沉声警告道。
首领的直觉从未出错,一众少年自然乖乖应是。
有黎焰拍板,一众少年立刻来了精神,他们本就是部族中的佼佼者,此刻得到了明确的指令,执行力十分惊人。
眼看一众少年结伴去到了倒塌的偏殿,合力收集整理里面倒塌的石柱,明衡不由倍感欣慰。
神殿升级的重任,就先交给你们了。
他这般想着,赞许的拍了拍黎焰的肩膀。
黎焰正快步向前,忽然周身一僵,只感觉一股柔和的暖风轻柔的拂过面颊,那熟悉的,温暖的感觉,他永远不会忘记,是神明!
神明赞许了他的决定,仁慈的神明,宽和的神明,他一定要更加努力,让神明尽快拥有更多石板!
一时间,黎焰精神大振,一贯端肃的面色,都柔和了几分。
解决了一件大事,明衡终于完全放松下来,他饶有兴致的观察了一下少年们清理石板的进度,随后,在主殿内巡视了一圈,再度睁眼,耳畔响起了地铁的播报声,他到站了。
揣着手机往家里赶,明衡坐在电脑桌前,一边吃着简单的晚餐,一边着魔一般的点开了游戏界面,而桌案上用于玩大型游戏的台式电脑,已经很久没有被他打开过了。
简陋的游戏画面中,七个像素小人的效率十分高,站在主殿后方破败黑暗的走廊上,他们七人一组,一人负责执剑戒备,两人负责挖掘石块儿,三人来回搬运,最后一人,则负责将石块儿切割成大小一致的制式石板。
在明衡的注视下,他们只花了几个小时,便收集到了许多石板,
收集到的石板被整整齐齐的摞在主殿的石桌跟前,一众少年则重新围聚在石桌跟前。
明衡见他们争执了一番,最终,那个原本想要献祭眼珠的细瘦像素小人,挣到了第一个向神明献上祭品的名额,只见他艰难的搬动几块石板放到了天平的左侧,随后,他在天平面前俯身跪拜,默默的祈愿,一个个虔诚的对话气泡飘在了界面上,明衡一一点选,随后发现,游戏中,原本维持在平衡状态的天平,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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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祈愿,开始左右摇摆起来,系统随即弹出了提示。
【您的笃信徒黎瞳,希望献祭十块石板,以求得到您的庇护,是否接受献祭?】
【是】或【否】?
送到眼前来的升级物资,明衡自然是笑纳了,而作为得到祭品的奖励,明衡自然选择了赐福,于其求人,不如求己,自身足够强大,不需要任何存在的庇护,也可以在这黑暗之地存身。
这般想着,明衡用信仰值兑换了1点神力,将技能栏被点亮的赐福技能选中。
【是否选择使用赐福,来进行这场公平的交易?】
【是】或【否】?
早有决断的明衡自然选择是,随着他的选择,一团亮光,出现在了天平的右侧,而那光亮似乎真的有重量,当它出现在天平右侧的时候,原本左右摆动的天平,重新稳定了下来。
随着交易达成,放在桌案左侧的石板,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在一众像素小人们不住的惊叹中,天平右侧的亮光,缓缓升起,没-入-了黎瞳的身体里,让他像素质感的身体,开始闪闪发亮起来。
明衡点开界面右侧的神殿图标,就见界面之上,神殿升级元素之一,石材的数量由原本的零变成了2。
10块石板,被系统判定为了2个单位的石材。
再看那刚刚完成献祭交易的像素小人。
只见在光晕消失之后,小人站起身来,头顶冒出了一个巨大的惊叹号,随后兴奋的蹦了起来,无数的语言气泡从他头顶冒出,还未成型便又消散了,显然是高兴地语无伦次了。
明衡被他的喜悦所感染,笑吟吟的点开了他的个人信息,却见,小人不但各项指标都有了一定的增强,还多出了一项技能。
黎瞳【笃信徒】
体力:64
战力:35
见识:9
潜力:3(1/3)
专属技能
【心明眼亮】:在寻路与寻找水源时使用将有如神助,能比旁人更快的洞察到环境的变化,从细微处发现线索【限每日1次】
明衡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新技能,这以瞳为名的少年本就因为眼神锐利有寻路找水的专长,而赐福强化了这个能力,让它带有了一定的神话色彩,就是不知,其他小人在赐福时,能否有这样的好运了。
而这一次赐福,激发了少年的一次潜力,按照他3点的潜力值,应当还可以进行两次激发,只可惜,赐福效果无法叠加。
明衡思索着数据的变化,游戏中,一众像素小人则因为黎瞳的变化而被倍感惊喜,立刻又有一名小人冲到桌案前,像黎瞳那样虔诚下拜,献上祭品,正是那个刚刚想要献上手臂的壮硕憨直的少年。
可惜,面对第二次献祭,天平并没有任何变化。
屏幕外的明衡也只能摊手,毕竟,现在的公平献祭一天只能使用一次。
不过,神明毫无回应的态度,似乎让那壮硕的像素小人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只见对方头上先是冒出一个大大的叹号,随后出现了一连串的哭脸,那壮硕的小人低着头,不住的抽泣着,似乎是因为自己没有得到神明的回应,而感到绝望。
明衡见状,不由有些着急,可惜,身在游戏之外,他无法去安抚屏幕里的小人,好在,他的眷者黎焰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焦急,只见他走过去,拍了拍同伴的肩膀,随后弹出了一个对话气泡:“神明累了,我们明天重新进行献祭,到时候,还让你排在第一个,神明一定会听到你的心声的。”
明衡盯着屏幕,就见冷面少年头顶不住冒出新的气泡,正十分耐心的安抚着同伴,那刚刚还抽噎不住的少年,很快便被黎焰安抚了下来。
明亮的主殿内,一众像素小人结束了今日的献祭,在黎焰的安排下,开始交替休息起来。
8. 第八章
8
黎壮一脸紧张的站在石制桌案前,迟迟不敢叩拜,仿佛那石桌上的天平会暴起伤人一样,不过,即便是暴起伤人,黎壮也甘之如饴,总好天平过毫无反应,昨天无动于衷的神明太让他害怕了。
作为一名神弃之民,才经历过族中巨变的黎壮深深的知道一名神明的眷顾对于渺小的他们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因而,更害怕这刚刚皈依的神明会抛弃他。
心底患得患失,黎壮站在桌案前难免踯躅。
“上前吧,神明正看着你。”
桌案一侧的端肃少年直言道,打断了黎壮的胡思乱想,黎壮一向信服黎焰,对方的话语让他心中一定,深吸一口气,黎壮一脸毅然的站到了桌案前,小心的奉上了自己的献祭,同时双手合十,心底默念着祝祷。
“祈求您的宽仁,勿要拒绝我的献祭。”
为了重新获得神明垂青,黎壮忙碌了一整天,他双臂本就有力,搬运石块打磨食材更是不在话下,熬的手掌发红的黎壮奉上了远比旁人多的多的石板。
他小心翼翼的奉上献祭,卑微的祝祷,这一回,神明似乎终于听到了他的呼唤,原本恒定的天平终于缓缓的左右摇摆起来,随着石桌旁的石板全部消失,不多时,一团明亮的光芒出现在天平的右侧,停顿了片刻之后,没入了黎壮的身体里。
黎壮先是周身一僵,随后只觉得一股温暖的能量随着血液进入了他的四肢百骸,特别是他有力的双臂,受到那团能量的格外照顾,黎壮舒服的叹息出声,可惜,那团明亮停留的时间十分有限,不过片刻,那能量便消散不见。
黎壮虽然心下可惜,但站起身来时,眼底却满是振奋。
“怎么样?”眼见黎壮顺利完成献祭,一众小伙伴立刻围了上来。
“神明传授了你什么新技艺吗?”黎瞳首先发言问道,他昨天刚刚获得了赐福,一时成了同伴欣羨的对象,此刻见黎壮也获得了同样的赐福,立刻出言发问道。
黎壮本就不善言辞,此刻更是激动的无法成言,他也不说话,只在旁人疑惑的目光中,走向角落里堆积如山的石板。
只见这身高体阔的少年张开双臂,就如大鸟张开羽翼,一下子便将角落里的石板全都搂在了怀里,紧接着,他双腿微曲站定,猛一发力,便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将地上数量惊人的石板全部抬了起来。
轻轻托举着手中的石板,黎壮举重若轻,几步便来到桌案前。
将怀中的石板全部小心的放在桌案前,黎壮站起身来,一脸轻松,仿佛丝毫不费力气。
在一众同伴欣羨的目光中,黎壮亮出了粗壮的双臂,兴奋的道:“神明赐给我了有力的双臂,我搬最重的物品,一点也不费劲,破开碎石也很容易。”这般说着,他抓起地上一块儿质地坚硬的拳头大小的石头,轻易的它捏碎了。
“看来,我们信奉了一位强大的神明,”黎舒高兴的道,她还没有进行献祭,但眼底已经有了期待。
“不但强大,而且慷慨又慈善。”黎烛也难得攒了一句,他圆圆的眼珠不停转动,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而就如黎焰昨日所说的那样,神明一天只能进行一次赐福,在回应了黎壮的献祭之后,天平对于接下来的献祭再无反应,有了黎壮这个现成的例子,一众少年也不着急,全都兴奋的讨论着,接下来,神明还会恩赐何种强大的能力。
就在一众少年欢呼雀跃的时候,明衡也在查看自己的收获,黎壮是个十分实诚的少年,为了获得神明的喜爱,忙碌了一整天,献上的石板也是最多的,一下子便献祭了10单位的石板,这下子,明衡升级神殿的进度条又向前推进了一大截。
明衡心情愉悦的点开了小人们不断冒出的语言气泡,看到他们不断冒出的祈愿与赞美不由的更加愉快,再看黎壮的个人信息,各项能力的提升也着实惊人。
黎壮【笃信徒】
体力:105
战力:52
见识:6
潜力4(1/4)
专属战技:
【铁臂:一瞬间爆发出几倍于平时的巨大力量,厚实如铁的双臂,即可用于攻击也可以作为防御,一次持续3-5息,每次消耗25点体力,不可连续使用。】
信徒的力量得到了增强,对于明衡来说,自然是一件大好事,信徒开始用劳动成果换取报酬,而不是用血腥-自-残的方式求得某种收获,明衡自忖是自己引导到位得结果,心满意足得关上游戏,明衡很快被高强度得工作拉回了现实里。
另一边,一众少年们并不知道自己得神明刚刚忧虑过他们得身心健康,在黎壮也成功“升级”之后,剩下的四个人,明显有了跟多的期待。
轮到下一次献祭的是孪生兄弟,这对兄弟里哥哥叫黎佐,擅长烹饪,弟弟叫黎佑,刀工精湛,善于切配,一路上,七个人的伙食都是由他们兄弟负责,在小队中,他们二人的战力仅次于黎焰,虽然后者成为神眷者后,实力已经将二人远远甩开,但二人合力使用的双人刀术,还是可以傲视同侪的。
就见兄弟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不时用挑衅的眼神看向黎瞳跟黎壮,显然是有心要竞争一番的。
不多时,两个人协商完毕,一起来到了黎焰跟前。
“我们得去外面找一种食材。”黎佐先说道。
“我,我们两个一起去。”黎佑跟着道。
两人一人一句,配合的十分默契。
黎焰闻言,不由眉头一皱,不等他开口反对,一侧的黎舒便道:“现在没有神火护佑,神殿外面太危险了,而且雾气那么大,普通火把也照不清前路,这种时候,你们跑到外面去做什么。”
谁知,两兄弟闻言,竟然是齐齐发声反驳道。
“我们想要带回蛇影花,雾散之后,蛇影也会被雾带走。”黎佐道
“蛇,蛇影花,有,有两株!就,就在神殿外!用蛇影花炖的菜汤,是灵食,神,神明可能会喜欢。”黎佑继续道。
两人言罢,不由齐齐看向黎焰,眼中满汉期盼,而后者听到是神明会喜欢的食材,不由的犹豫了起来。
两人一看首领迟疑,立刻来了精神。
“焰,守护着神明,看护大家,瞳戒备四周,壮继续造石板。”黎佐飞快的道。
“我,我们去去就回,不,不会有事。”黎佑跟着表态。一边说还一边亮出腰间明晃晃的腰刀。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将其他人的分工安排的明明白白,让一侧看热闹的黎烛暗笑不已。
“阿焰,你就让他们去吧,他们一向喜好攀比,这次,是一定要好好表现一番,超过黎瞳跟黎壮的。”黎烛一句话便直指核心。
两名少年被说中心事,毫不在意,大力点头认同黎烛火的说法,同时,不忘挑衅的看向一侧怒目而视的黎瞳跟黎壮。
黎焰被两人说动了心,最终点了点头,毕竟,他的神明放弃了血食还饿着肚子这件事,他可是牢牢记在心里的。
黎佐跟黎佑得了准许,立刻高兴的往殿外跑去,两个高瘦的身影,片刻功夫,便消失在了神殿外。
黎焰注视着他们离去,眼见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这才道:“计时吧。”
黎舒闻言,神色严肃的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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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沙漏,这是在暗夜里的规矩,有同伴要离队探路,那便要摆好沙漏,计算时间,十息的时间,同伴如果没有归返,那便是遭遇了危险,若是远超这个时限,那么,对方即便回归,也要严加戒备,因为,莫名的黑暗,会吞噬一切,扭曲一切,回来的究竟是同伴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已经无法用双眼去判断了。
好在,沙漏还未过半,两兄弟的身影便重新回到了殿内,就见他们神态自若,姿态如常,似乎并没有受到黑暗的影响。
在众人的注视下,兄弟俩一人手中拿着一丛根茎粗壮的花,骄傲的走进了殿内,那一片叶足有人脸大小的花,花瓣是墨蓝色的,仿佛被如墨的夜色浸染过,一团团灰色的的粉末环绕在花瓣周围,在明亮的暖光映照下,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两兄弟本就熟识各种食材,在进入神殿前就发现了这两丛珍贵的野生蛇影花,可惜,当时他们的火种已经即将熄灭,亟需找到一个合适的落脚点,便一直没有知会同伴们这件事。
如今,他们归附了新的神明,为了彰显忠诚,立刻便想起了这可以拿来献宝的食材,他们精于膳食,对于神明的食物也有了解,根据其他部族和群落中偶尔传出的流言,神明大都喜欢血食,但如果神明抗拒血食,那么用同样能增强神性的灵食,就一定可以讨得神明欢心。
他们计算的很好,此番便是想要一展厨艺,讨得神明欢心,将黎壮跟黎瞳两个比下去,如今,成功摘到蛇影花,两人兴冲冲的跑进来,似乎已经提前感受到了神明食用之后的喜悦。
所有人都笑着看他们二人献宝,黎瞳原本也在笑,但他目光聚焦到那不断跃动的黑灰色粉末时,忽然神色一凝。
“是影魔!藏在花芯里”心明眼亮的技能率先示警,黎瞳焦急的喊道,下一瞬,黎焰已经拔出了剑来,那原本放在桌案上的天平,被他一把抱在怀里。
那隐在蛇影花阴影中的魔,被喊破行迹,也不再隐藏,身躯分化出了千道幽影,如无数条灵蛇,在内室骤然炸开。
夜半,明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的明衡,最先做的是不是打开电脑或者其他设备,短短几天时间,游戏,视频,音乐,这些以往能给他带来短暂放松的东西,全都失去了吸引力,现在他除了每日完成生存所需,剩下的便只有对另一个位面的无限好奇了。
虽然那奇异的游戏世界并不跟现实关联,但他已经十分确信,在某个独立位面,的确有这样一片奇异的土地,被长久的黑暗包围,而帮助这里的居民,最起码是他的信徒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让明衡充满了成就感,明衡也说不清这情绪的变化究竟是从何产生的,但是短短的几日时间里,他已经不再惧怕这奇异的游戏了。
倚在沙发上,明衡偏头看向时钟,发现自己正在等待睡觉时间,不由得失笑,想来,一段时间之后,他应该能养成十分良好的作息。
当明衡从熟睡中睁开双眼时,周围得环境已然发生了变化,看着四方形得由厚重石板铸造得偏殿,明衡竟然生出了几分亲切感来。
看来,这里应该是他每一次穿越位面后得固定“出生点”,等凑到足够升级用得石板后,正好将它改造一番。
摸着下巴绕着空荡荡得房间转了一大圈,明衡如是想到。
一边思索偏殿这个四方的“毛坯房”该如何装修,一边去往主殿,还未到门边,便听到主殿内一连串响动,明衡探出头,好奇的看过去,忽觉右臂一阵剧痛,紧接着,就见一团黑影仿佛一头蛰伏已久得凶兽,在半空中猛地张开大口,直直的向着他扑了过来。
一瞬间,明衡脑中一片空白。
9. 第九章
9
明衡看着那骤然袭来的黑影僵立在原地,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无从反应。
眼见那黑影张开的巨口即将把他吞没,忽听的噗的一声钝响,那黑色的影子仿佛一只被-捅-破的水球在半空中骤然被分成两半!
一柄利剑从那炸开的黑色中穿出,锋利的剑刃,毫不留情的将这一抹邪意斩断,隔着黑色的影子,明衡看到了自己的眷者。
原本一脸温驯的少年,此刻满目森然,眼底有压制不住的暴戾,他右手执剑柄,左手则紧紧揽着那石制天平。而那天平之上突然多了一团黑色的污迹,那污迹仿佛有轻微的腐蚀性,让天平的中轴处的太阳图案缺损了一角,亮度都低了几分。
明衡看着那天平中轴上的一团污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右臂,那剧烈的仿佛有些不真实的疼痛,似乎找到了源头。
明衡隐约意识到,那石制天平,在自己填入一颗本源能量之后,便成为了他在此间的一个半身,他本体的些微损伤,立刻会反应到半身上,同样,天平如果出了问题,他这个本体也一定会有所感应。
此刻,被黑影污损的天平损伤,真实的反馈到了他身上,纵然看不到游戏面板,明衡还是真实的感受到了,源自本源的损伤。
而就在明衡后知后觉的时候,面前的少年也有了新的动作,他没有理会面前并不可见的灵体,在解决了眼前的敌人之后,立刻反身回到正殿中间。
明衡的视线不由的追随着他的动向,就见少年来到中庭后,出剑无情,每一次挥动,必然带走数只如灵蛇一般舞动的黑色怪物。
如果怪物数量过多,一起纠缠过来。他便一抖长剑,施展战技,耀目的亮光猛的从剑刃上绽放开来,将那漫天的黑影消融。
再看其他几名少年,黎佐跟黎佑两兄弟配合无间,两柄弯刀在空中不断飞舞,跟在黎焰身后不住收割。
黎壮跟黎瞳同样十分默契,一个负责洞察敌踪,一个负责重拳出击。
而被他们护在中间的是战力最弱的黎舒跟黎烛,这两人作为非战斗人员,躲闪的技巧十分高明,灵活的在黑色怪物这边游走,将更多的黑色怪物,引到战团中间去。
明衡原本还担忧这几名少年的安危,眼看战局完全处在一面倒的状态,倒也安下心来,退回到“初生点”房间,静静等待战斗结束。
在房间里静立了片刻,明衡抽了抽鼻子,只觉得房间内突然多了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错觉,随着那气味越来越浓郁,他终于忍不住,探出脑袋搜寻起来,很快,他便找到了那香气的源头,竟然是那刚刚企图偷袭他,却被黎焰一剑斩成两半的黑色长蛇。
明衡谨慎的看了看远处的战局,确定没有危险,这才小心的挪到了那黑蛇的尸体跟前,这条漏网之鱼跟其他在半空中翻飞的怪物有着些许不同,它看上去身体更加凝实一些,而那散发出浓烈香气的东西,就藏在它黑色的头颈中间。
明衡伸出手指略一使力,一阵微风随着他的手,轻轻荡过,那“黑蛇”的尸体被微风翻动,露出了被刀刃斩断的切口部分,一枚碎裂开来的暗银色晶体从“黑蛇”后脑处显现出来。晶体内,似乎有某种类似膏体的浆液,在来回涌动着。
随着明衡的翻动,晶体内里的银亮色膏体,从那碎裂的结晶中渗出了些许。
一时间,四周的香气变得更加浓郁了。
明衡下意识的咽了咽并不存在口水,随后感到了强烈的饥饿感,他诧异的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肚腹,惊诧于身为灵体的自己居然也会感到饥饿,随后想到了黎焰的话,神明为何不吃血食?
原来,神明居然是要进食的吗?
明衡至此,才完全理解了那话的意义,不过,血腥的人肉他当然是敬谢不敏的,但此刻,展现在他面前的这团银灰色的膏脂又全然不同,这散发着浓郁香味的东西,是他能够接受的。
围着这可疑的“食物”转了好几圈,明衡终于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沾了一点那银色的膏脂放进嘴里。
神奇的是,那似乎隐含能量的膏脂让他有了触到实物的感觉,明衡抬起手指,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指尖,真的沾到了一抹亮银色,他迫不及待的将这一点膏脂塞进嘴里,仿佛一个饿极了的人那般不管不顾。
银色的膏脂入口之后,浓郁的香气瞬间激活了明衡的味蕾,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只觉得刚刚生吞了一块儿异常肥美的刺身,那新鲜爽滑的,不带任何异味的纯粹的鲜美,是他前二十年的饮食生涯里从未体会过的。
一口吞下那团膏脂,明衡忍不住舔了舔手指。他费了一番力气,才成功的克制住了将剩下的整团银色高脂全部吞入嘴中的冲动。
直觉告诉他,就这样吃进去,是十分浪费的,眼前的这份难得的食材,需要更精细的制作,将膏脂跟皮与肉-混合炖煮,才能将最精华的部分提炼出来,让他真正的受益。
明衡站起身来,转眼看向身后的战团,这片刻功夫,刚刚剧烈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半空中翻飞的黑色蛇怪,在被一一斩落之后,倏倏的落到地上,失去了生命气息的蛇怪,仿佛干枯的枯叶一样硬脆,坠落到地上后,很快散碎成无数黑色的粉末。
明衡看了看那些碎裂在地上的黑色粉末,又看了看身边这头明显不同的黑蛇,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奇特的怪物,只有唯一一个本体,剩下的那些,全都是它分化出来的分-身。
而它能准确的蛰伏在明衡的出生点守候,一定是提前感受到了明衡的气息,只是不知道,自己在那黑蛇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想到那刚刚骤然张开的黑色巨口,明衡十分确信,自己在蛇怪眼里,也是一顿难得的“美餐”。
不过这份后知后觉的明悟并没有让明衡后怕太久,这片刻思索,饥饿感再次袭来,他顾不得许多,立刻去往神眷者身边,他需要好好想想,究竟如何让对方明白,自己想要一顿“蛇浆大餐”。
随着那飞舞的黑色蛇影被一一解决,主殿内的吵杂声以及怪物的嚎叫声统统消失不见,明衡出现在主殿石桌旁时,只觉得周遭的气氛过于严肃了。
却见黎焰站在石桌一侧,另外四名少年分列两端,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期期艾艾的跪伏在地的,赫然是那对孪生兄弟,黎佐跟黎佑。
“神明受伤了。”黎焰的声音传来,语调仿佛蕴含着化不开的坚冰,明衡被他的话语提醒,这才想起右臂上的痛感,不由抚了抚自己的手臂,就听黎焰继续道:”影魔的毒液中蕴含着强烈的黑暗气息,神明应当伤势极重,势必需要进食补充缺损,我们现在没有其他食物可供献祭,只能先让神明吞噬一些血食补充了。”
他语调果断不容迟疑,其他少年自然不会反对,这神明的重要性,不用黎焰细说,所有人都十分清楚,若这新生的神明重伤消逝,或者因为愤怒背弃了他们这些信徒,他们最后的希望也将消失。
“焰,让我们先来吧。“
“没,没错。“
跪伏在地的两兄弟率先出言道,他们面上满是悔痛与决绝,仿佛将要赴死的斗士。
“你们还需要用蛇影花制作灵食,神明吞噬过血食后,必然不悦,还需要用祂喜欢的食物进行安抚。”黎焰用不容拒绝的口味道:“一会儿便由我先来提供血食,若我不支,就由你们接上。”
几名少年闻言,齐声应是。
听着少年们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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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衡登时无语住了,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又到了这一步,不过,眼看画面又要变得血腥起来,他忙不迭的上前,准备阻止这无谓的奉献。
这一次,他的状态明显要差上许多,饥饿感跟手臂的伤痛叠加,一瞬间,明衡的怨念猛地盖过了羞耻心,让他能够趴在自己的神眷者耳畔,大声说出自己的实际需求。
黎焰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对于这一剑究竟要斩向哪里也有了打算,谁知,围绕在他周身的气息忽然一变。
黎焰面色微变,他先是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袭来,随后,一道柔和清悦的声音在耳畔不住回响。
“饿……吃……“
似乎是有一个饥肠辘辘的人儿正趴在他的肩头,执拗着讨要食物,那声音温和又熟悉,一瞬间,黎焰的眉眼都柔和了下来,神明的呼唤,将他心底不断涌现的暴戾轻易压下。
“不用担心,神明大人,您的神眷者和信徒们将为您奉上血食,补偿您的伤处,即便您不喜欢血食也请暂时忍耐,信者的鲜血能弥合黑暗的损伤,吞下血食,您的伤很快就会愈合。“
他在心底小心安抚着受伤虚弱的神明,谁知,那轻柔的声音丝毫没有被安抚到,更加强烈的意志传来,无数词汇凌乱的蹦出来。
若是意志不坚的人,恐怕会一下子被这如同污染一般毫无逻辑和语序的单字困住,但黎焰只是皱着眉忍耐着,用强大的意志去分辨那些模糊的词汇和它们所代表的意思,终于,在辨析出大半字词后,他终于逐渐明白了神明的意思。
黎焰捏着刀柄,将所有信息回溯了一遍,虽然他还是不理解神明为何要抗拒血食,但神明的意志不容违背。
黎佐跟黎佑低头趴在地上,却迟迟不见少年首领下刀,他二人害怕又疑惑,不由偷眼看了看身前的首领,却见,他们的首领又开始侧耳倾听。
一时间,殿宇内的少年们都下意识的屏息凝神,生怕自己发出声响,影响了眷者接收神明的意志。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少年首领的神色越来越缓和,最终,只见他直接收了剑,结束了献祭的仪式。
这下,所有人都疑惑的看了过来。
“神明怎么说?”黎烛率先发问道。
“神明只想进食灵食,刚刚,祂告知了我制作灵食的方法。”却见少年首领沉吟了片刻,冲着面色惨淡的孪生兄弟道:“你们过来,用我所说的方法烹制灵食。”
不多时,空寂的殿宇内忙碌了起来,那原本被弃置在角落里的黑蛇尸体与掉在地上的蛇影花,被清洗之后摆上了桌案,黎佐跟黎佑,在准备好所有炊具之后,站到了石桌前。
空寂的神殿内,两兄弟自以为很小声的悄悄话,众人听的一清二楚。
“影,影魔能吃吗?”黎佐弱弱的问道,因为新神不宁,他罕见的结巴起来。
“切,切开,切碎,神明应该吃不坏。”黎佑也不敢确定,只能加快切割的速度,
神明的口味十分独特,吃的也很挑剔,殿中的那些破碎细小的影魔祂并不感兴趣,点名要这只最大的,他们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不是黎焰一向自持端肃,不会说谎更不敢欺瞒神明,他们几乎以为这是对方开的一个大玩笑了。
神明的意志不可违抗,两兄弟为了戴罪立功,自然是格外卖力,为了怕神明吃坏肚子,兄弟俩在炖完影魔汤之后,又赶忙熬制了一大锅蛇影花草汤。
而随着两盅汤上锅,香味慢慢散逸开来,除了蛇影花清淡的香气外,还有一股格外浓烈的,仿佛加满佐料的肉汤的香气。
黎佐跟黎佑一边搅动汤锅一边困惑对望,只觉得,这影魔的气味,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10. 第十章
10
神殿外,随着那浓的化不开的雾气逐渐散开,新的一天到来了,雾气带走了黑暗中隐匿的凶险,也将那灵动而活跃的“灵”一并带走了。
黑沉的天空下,万物一派死寂,那凝重的不带一丝生机的环境,令人倍感窒息。
神殿内,随着两只汤锅先后沸腾,浓郁的香气散逸开来,让人口舌生津。
石桌之上,两名长得一模一样的清秀少年先是献上了两碗汤,随后将多日来积攒的石板一并奉上。
小心的做完这一切,他们愧疚的跪伏在天平面前,为昨日的莽撞懊恼不已。
石制天平上那一抹刺眼的黑色污迹,让他们无地自容,他们不祈求神明的赐福,只希望能用这微不足道的祭品换得神明的一丝欣悦。
两碗汤水,盛放在明衡面前,一碗深黑浓稠,气味浓烈,一碗色泽清亮,甜香扑面。
明衡从没有这么饥饿过,他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入手却是空,他怔怔半晌,意识到,作为灵体,他本就无需接触餐具,略一勾手指,两碗汤中蕴涵的能量,被他先后吸入了嘴中。
明衡只觉得自己先是喝了一大碗浓稠的肉汤,随后又吃了一大罐甜蜜的琼浆清口。
两碗汤下肚,明衡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饱腹感,紧接着,是周身能量充盈的畅快感。
他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下一刻,清越的嗡鸣声,响彻整座主殿,那悦耳的声音,像是最清脆的乐器正在吟唱,冥冥中能够涤荡着心灵,让心底积聚的燥郁与苦闷消散。
黎焰瞪大了双眼,他看到一个金色的影子出现在了神殿中央,被金光包裹的高挑身躯十分模糊,隐约看出一张清隽俊秀的脸。
那金色的影子只是一闪,便在他眼中消失了,他下意识的看向四周,却发现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发现这异状,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那一丝轻吟带来的奇特感受中。
黎焰立刻去看桌案上的天平,却见那刚刚被影魔的毒液污染的天平一角,此刻重新被补全。
那难看的污迹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抹去,天平中轴处原本暗淡下来的辉光,此刻重新明亮了起来,仿佛那刚刚进餐饱足的神明重新由虚弱变得强健。
一时间,黎焰心底的焦躁郁怒顿时消散不见,紧抿的唇角也跟着舒展开来。
刚刚饱餐一顿的明衡也很开心,这股全新能量的注入,不但让他右臂的痛感消散无踪,也让他缺损的原力,得到了补充,他展开手掌,一团微弱的亮光在他掌心跳动。
跟另外两团稳定的原力不同,这一小团微弱的光团并不成型,也不够稳定,像一只接触不良的灯泡,在明衡掌心时隐时现。
浓郁的汤汁带着鲜活的灵与能量,不但补足了他因为受伤造成的原力损伤,还溢出了一部分,此刻,在他手心不住跃动的光团,便是溢出的部分。
原来,不只是吞噬其他神明,吃掉带有能量的生物或植物,也可以增加“血量”,真是可喜可贺。
唯一遗憾的是,这能量赶不上邪神的残魂提供的,无法直接凝聚成一团原力,不过,这样的发现也足够让明衡欣慰。
发出一声饱足的叹息,明衡张开手掌,让这团不成形的原力,化作无数闪耀的光斑,围绕在他身边。
缓缓飘到半空中,明衡居高临下的看向桌案另一边,跪伏在地的两名少年,在献祭达成的一瞬间,他们共同的祈愿,也一并传递给明衡,心知犯下大错的双胞胎,根本不敢祈求赐福,只卑微的期待,神明能够原谅他们的过失。
不过,明衡本就没有怪罪他们,也并不打算完全按照他们的期待行事。
心念一动,石桌上的天平开始缓缓的左右摇晃起来。
公平献祭并不以信徒的恳求为转移,只以神明的意志为准,信徒通过献祭取悦了神明,神明自当给予奖励。
于是,随着桌案上的石板与汤料尽数消失,在所有人惊叹的目光中,那原本倒向左侧的石制天平开始左右摇晃起来,下一刻,一团明亮的光晕,出现在天平之上,在半空中一分为二,分别没入了黎佐与黎佑两人身体中。
明衡的目光随着那道光,转向了桌案另一侧的兄弟俩,在刚刚下意识的开启天平并进行赐福后,明衡便发现,只要他愿意,视线一扫,就可以看到献祭者的各项属性数值变化。
刚刚的赐福同样让明衡意识到,一次赐福可以同时给予多个人,但是参与赐福的人越多,力量便会被分的越薄,毕竟现下明衡的力量还很弱小,一次可以拿出来赐福的力量只有一点神力而已。
一分为二的神力对于兄弟两人的基础素质提升十分有限,只将体力和战力,各自提升了5个点,甚至没有出现新的技能,堪称是对个人潜力的一次浪费了,毕竟,双胞胎原本的基础素质十分不俗,潜力也高,如果单独赐福,绝不会是现在的结果。
明衡看着两兄弟提升不多的各项属性,不满的啧了一声。
虽然明衡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但祭坛另一侧的双胞胎兄弟却是心满意足,毕竟,神明没有生气,反倒给予了他们祝福。
祂没有放弃他们,真是可喜可贺!
而就在兄弟俩庆幸的击掌欢呼的时候,黎烛忽然指着桌案上的天平道:”快看。“
所有人闻声,都看向那天平,却见,在赐福结束之后,本应稳定下来的天平,竟然还在左右摆动着。
所有人都惊异的看向天平,明衡自然也不例外。
疑惑的凑过去,将那不住摇摆的天平观察了一番,明衡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刚刚,黎佐跟黎佑两人献上的祭品价值要远高于他所支付的,这笔交易还没有结束,而想要让公平献祭结束,明衡势必给出更多的奖赏。
摸了摸下巴,明衡不由的思索起来。
除了赐福之外,他还能给出什么呢?
将自己的技能盘了一遍,一个一直没被用上的技能,引起了明衡的注意。
【召唤土元】只需要一点神力便可以随机召唤出1-3只土元兽作为神仆。
召唤兽可以作为奖赏赐给信徒吗?
这个想法在心底浮现,明衡只迟疑了一秒,就选择先试验一下。
心底有了这样的考虑,明衡立刻便想付诸行动,但他随后意识到,此刻的他正身处“游戏”之中,没有手机上的游戏界面,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这项技能。
当然,如果明衡愿意,也可以尝试呼唤游戏界面,让半空中,直接横出一块儿系统面板,供他操作,毕竟,随着他一次次进入游戏,他的存在似乎跟这个位面的联系更加深刻了。
而作为连接两界通道的游戏,被召唤后出现在这奇异的世界,似乎也说得过去。
但出于某种逃避的心理,明衡并没有立刻做这种尝试。
直觉告诉他,如果继续这样主动模糊现实与游戏之间的界限,终有一刻,他会忘记回去的路,被永远留在这里。
深吸一口气,明衡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尝试自行调用那存在于身体里的,名为神力的能量。
一些比原力光斑还要细微的,如沙砾一般闪亮的“星光“,开始在他手心汇聚,同一时间,在半空中,出现了一头巨兽的虚影。
明衡缓缓睁开眼睛,先是抬眼看向天空的虚影,随后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
在明衡的视线里,星光最终在他的指尖凝聚成一个明亮的光点,某种明确的指引,出现在他心间,他略一抬手,光点向着虚空中的怪兽虚影飞去,在融合的一瞬间,光点开始慢慢变大,并逐渐在半空中盘旋,吸取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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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微薄的土元素。
下一刻,正殿内漂浮的灰尘和泥土全都被吸入了光点里,有了那泥土的填充,光点一点点膨胀开来,最后变成了三个足球大小的圆球,其中两个较小的圆球,在明衡的注视下消失无踪,唯一一个凝实的圆球,则缓缓落到了天平之上,最终变成了一只不起眼的土黄色的蛋
原本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的土黄蛋刚一出现在天平一侧,就慢慢膨胀起来,不断膨大的圆球,从天平的小托盘上滚落下来,一路滴溜溜的滚到到两兄弟的脚边,才逐渐稳定下来。
“这是神赐之物?!”黎佐瞪大眼睛看着脚边这个半人高的圆球,满脸惊讶。
“难,难道是神明赐予的食物?”黎佑敲了敲那土黄色的蛋壳疑惑的猜测。
“不,肯定是神明喜爱的食材,让我们做给祂吃的。”黎佐肯定的道。
好在,不等他们乱猜,那蛋壳上出现几道裂痕,很快龟裂开来,一只壮硕的的灰黄相间的生物,从蛋壳里钻了出来。
那是一只明衡从未见过的生物,若一定要与现世的某种生物类比,那么明衡只能想到大型蜥蜴和巨型乌龟的结合体,这周身土和泥土同色的奇特生物比只比成年猎犬略大一些,但莫名的让人感到十分强壮。
只见它头顶有尖角,尾巴粗壮有力,周身是带着褶皱的硬皮,背脊是一层坚固的外壳,它的下肢多而健壮,堪比昆虫足肢的数量众多的腕足支撑着它庞大而沉重的身躯以及质地坚硬的背壳。
当它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神殿中时,明衡尚在惊叹于它夸张奇异的外形,少年们已经兴奋的高叫起来。
“是土元兽!神明竟然赐予了兽宠!”黎烛难得失态的惊叫起来,另外几名少年的吃惊,一点也不比他少,毕竟,土元兽,是十分稀缺罕见的珍贵兽宠,
无光之地,除了少数有神明庇护的人类聚居区之外,大多数被黑暗覆盖的地域,都是魔怪跟兽类的天下。
栖息在黑暗之中的兽类虽多,但能作为兽宠驯养的却并不多,受黑暗影响的兽类大多凶残暴虐,极少数不受影响的,要么智商极高,要么身姿灵巧,还有体质脆弱或饮食挑剔的,根本无法驯养管束。
而土元兽则不同,它生性温顺,极易驯化,主食是随处可见的泥土,受到污染的泥土被它们吞食后,可以转化成纯净的肥料,还可以协助翻土,清扫屋内的灰尘,体型稍大的,还可以驮运货物或者载人,作为兽宠,可谓是集诸多优点于一身。
而黎佐跟黎佑所得到的,正是品相最好的大体格土元兽,只待它长成,就可以作为代步和耕田的主力了。
在少年们原本的部族周边,这类兽宠本是有价无市的珍惜物什,现在,竟被如此轻易的赐给了两名犯过错的信徒,如何不让一众少年激动欣喜。
虽然这头兽宠是刚破壳的,暂时发挥不了大用,但土元兽的幼年期本就短暂,只要悉心养护,顶多小半年,步入成长期的土元兽,立刻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见孪生兄弟已经欢呼出声,其他少年也跟着面露欣羡,至此,他们了解到了给神明献祭的一样新规则,如果献上的东西让神明欢欣,那么就可以得到一只珍贵的兽宠!
而神明的喜好再明确不过,一份灵食或者一份烹饪得当的异兽汤便足够让神明开心了。
黎瞳跟黎壮顶着兄弟俩傲然的目光,艳羡的凑过去,摸着这头温驯的土元兽,啧啧称奇。
黎舒矜持一些,但远远看着,眼底也满是羡慕。
黎烛则是一贯的狡慧,摸着下巴,围着眼前的土元兽打转,不知在筹划些什么。
只有那年轻的首领,站在人群外,似乎并没有被眼前的喜悦感染到。
在一众人欢欣鼓舞的时候,他只看着桌案上的天平,薄唇抿成一线。
11. 第十一章
11
一夜好眠,睡醒后的明衡只觉得神清气爽,似乎游戏中得到的充沛能量,也延伸到了现实中一般。
伸了个懒腰,明衡打开了游戏界面,不知不觉的,每日扫一眼游戏已经成了他早起后的一个习惯,昨天黎焰异样的沉默与凝重的面色让他有些挂怀,此刻,在游戏界面里,他可以直观的看到一众像素小人的对话,情绪甚至心声。
熟悉的游戏画面打开,明衡在神殿的角落里找到了正在对话的黎焰跟黎烛。
“神明大人太过宽和仁慈了,黎佐跟黎佑引来了影魔,还让神明受伤,他们本应该受罚的,赏罚分明才能彰显神明的威严。”黎焰的语言气泡膨胀的很大,显现出他此刻汹涌的心绪。
“你太过苛责了,现在的结果不也很好吗。”黎烛的语言气泡要平和的多。
“结果很好不过是因为神明的仁慈,但以后若是还发生类似的事,神明受到更大的伤害又该怎么办?”黎焰的考量依旧从明衡的角度出发,尽显神眷者本色。
“但那是神明的判断,你要反抗神明的意志吗?”黎烛的提问直白又扎心,眼看好友面色一变,他上前一步,揽住好友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你在嫉妒黎佐跟黎佑,嫉妒他们得到了神明更多的关注。”
“…………”黎焰沉默了下来,他头顶冒出了一个类似毛线团的图标,似乎并不能很好的整理自己的心绪。
却见黎烛继续道:“这是正常的,毕竟,所有神眷者都是狂信徒,为了得到神明格外的关注和喜爱,不惜献上全部,从部族遗留的书册中,我看到过更加疯狂偏执的狂信者,为了获得神明的关注,做出各种疯狂的事,我不希望你变成那样,我们的神明显然也不希望如此。“
“我知道了。”许久之后,少年首领低声应道,他的语言气泡恢复了正常的大小,想来,是烦乱的心绪已然平复。
这是明衡在游戏外看过的最长的一段对话,而这种程度的交互,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个100mb以下的小游戏内的,不过,对游戏的各种神奇之处已然释怀的明衡此刻最关心的还不是这一点。
看着游戏中,身形矮胖的像素小人,明衡的神色多了几分亲和,原本他对这满是算计的少年观感并不好,毕竟,在七人之中,只有对方依旧是信徒,但此刻的对谈,却让明衡对他改观了不少,原来,在真正的同伴好友面前,他也是可以收起那套精明算计的伎俩,变得真诚起来的。
“我们正侍奉着一位强大的神明,我们最先发现了祂,这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焰,你不能奢求太多,也不能强求神明的目光只注视着你一个人,以后,祂会拥有更多的信徒,甚至更多的神眷者,到那时,你难道要嫉妒所有得到神明喜爱的人吗?放平心态吧,毕竟,只有强大的神明,才会拥有越来越多杰出的追随者,如果因为私心拖慢神明的脚步,只会遭到祂的厌弃。”面对一脸执拗的黎焰,黎烛语重心长的道。
“我不会阻止神明垂怜任何人,但神明座下最强大的只会是我,我是他挑选出来的第一个神眷者,这第一的位置我是永远不会出让的。”少年首领傲然道,展示了强大的自信。
明衡闻言,忍不住伸出指尖摸了摸屏幕中身形高挑少年,作为祂的第一个神眷者,他本就收获了祂最大的关注。
“你能想通我就放心了“眼见说通了好友,黎烛也安心下来。
听到远处同伴的呼唤,黎烛快步走开。
角落里,只剩下了年轻的首领自己。
就在明衡以为事情顺利解决,要将视野调整到神殿外时,忽见那少年头顶冒出了无数代表心声的小气泡。
神明喜欢用魔物烹制的灵食吗……
我也可以去抓魔兽……
我可以比双胞胎抓到更多……
等我献上更多灵食,神明的目光,便会更多的落到我身上吧……
这种不断涌现的,孩子气的心声,恐怕只有明衡自己能看到了,一想到那神情肃正,一贯自持的少年此刻脑中的想法,巨大的反差便让明衡忍不住轻笑出声,被人喜欢,被人记挂,这是父母离去之后,明衡许久没有体味过的奇特情感了。
将这份好心情收拢起来,明衡退出神殿内部,来到神殿之外,却见神殿外,代表信仰值的那个神殿造型的图标上,亮了一个小红点,他探手点开,却见在神殿介绍跟升级条件下方,出现了两个眼熟动物图案。
明衡好奇触碰那两个图案,游戏很快给出了解释
“土元兽神仆*2
以神仆姿态出现的土元兽,不需要额外进食驯养,完全听从神明的指使,吞噬后,会增加侵蚀度,不论是收拢在系统仓库还是放置在神殿中,每3天都需要消耗1点神力。
就在明衡看着这段介绍愣神的时候,旁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由神力召唤出的神仆,吞噬或者放置?】
明衡在旁白的提示音中回过神来,原来,昨天出现的三只土黄蛋,有两只消失之后,来到了系统仓库里。
明衡回忆了一下昨天游戏中发生的那一幕,某个疑惑得到了解答。
再看神仆介绍,他不由咋舌,养两只神仆的代价,比赐给信徒的可要高多了,毕竟,后者驯养一只土元兽只需要共给干燥的泥土,清洁的居所而已,而他却要支付珍贵的神力,而吞噬的代价也是明衡不能接受的,毕竟,那所谓的侵蚀度,一看就是一个十分危险的指标。
摸了摸下巴,明衡回想了一下昨天赐福的场景,原本还想将这土元兽,变成一项长期赐福的福利,现在看来,没有稳定的信仰值供应,他暂时还没法支撑赐予之后,溢出的多余土元兽所需要的神力,只能等以后信徒足够多,或者摸清了灵食跟土元□□换的平衡基准,再将它作为一向长期福利延续下去了。
这般想着,明衡继续往下看神殿的属性变化,当看到侵蚀度那一栏时,他的目光一凝,却见,那个代表侵蚀度指标的凹槽竟然不是空的,5点侵蚀度,让明衡心中警铃大作,他立刻开始回忆神殿中发生的一切,思索这5点侵蚀度的来历。
5点侵蚀度并不多,但是若无法消退的话,必然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隐患,而且,明衡无法确定,究竟是什么造成了侵蚀度的增加,回想起来,昨夜发生了太多事,是天平污损造成的额外损害?还是吃了没有处理得当的影魔脑浆?抑或是单纯驻留的时间过长?
一连串问题,纷纷冒了出来,想不明白这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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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明衡只得暂时将它放到了一边,他点选了屏幕中两只土黄色的神态憨厚的神仆,将它们拖到了神殿中。
毕竟,昨天一场大战,神殿地面上满是粉末状的黑蛇尸体碎屑,此刻,让这两名新生神仆去清理一下,再合适不过了。
而神仆的出现,很快便引起了神殿内像素小人们的注意,他们一下子围了上来,对这两只体型稍小,但明显品相优良的土元兽大献殷勤,可惜,被明衡指定为神仆的土元兽,只听从他一个人的命令,对于旁人的关注一概无视,只勤勤恳恳的执行明衡的命令,
在黎烛煞有介事的科普下,其他少年知道了,这是只听命于神明的专属神仆,不由悻悻的散开。
明衡笑看一众小人头顶上冒出的一连串失望沮丧的气泡,,随后,将注意力放在了神殿本身。
明衡计算了几日来的信仰值涨幅,每天里,信徒们可以带来12-24点的信仰值增益,不过,现在的他每天需要耗费一点神力也就是10点信仰值,给信徒们赐福,而在完成全部六人的赐福之后,扣去神仆的消耗,剩余的,便可以攒下来,留作升级之用。
至于石板,几名信徒都十分卖力,仅仅是黎瞳黎壮,以及双胞胎,就给他带来了30单位的石材,想来,接下来的两名信徒可以凑足剩余的部分。
当然,如果还不够,他直接向自己的眷者索要,应该也不会被拒绝,想到刚刚少年涌动的心绪,明衡自信极了。
而就在明衡美滋滋的展望未来的时候,神殿中,七人小队也在积极的筹划着将来。
“清水和食物都不多了,我们需要外出收集一次物资了。”黎烛将所有人的物资盘点了一遍后,口吻凝重的道:“自从进入神殿以来,我们一直跟随着神明的意志行动,现在,我们需要为自己奔走了。
“可是,没有神火庇护,我们很容易被黑暗侵蚀,即便向外探索,恐怕也走不远。“黎瞳忧愁得道:”我的眼睛太敏锐,一旦“看”到了黑暗中的东西,肯定会被缠上的。“
“哎,要是能存下一支神火就好了。”憨直的黎壮,忍不住嘟囔道:“也不知,咱们的神明能不能赐下驱散黑暗的神物来。
随着黎壮不经意的一句话,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下一刻,一众少年都将目光落在了黎舒和黎烛身上,七人小队中,没有获得赐福的,只剩下黎舒跟黎烛了
黎烛一副不着急的样子,似乎别有打算,至于黎舒,闻言却是抿嘴一笑,抬眼对上众人的视线,黎舒大方的道:“我想向神明献上制作神火的技艺,并祈求祂能允许我们向祂换取抵御黑暗的力量或是祝福,如果每一次得到祝福时,能少支付一点代价,就更好了。 ”
面对众人的注视,黎舒扭头一脸崇敬的看向桌案上的天平,柔声道:”一开始,我根本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但神明的宽仁,让我升起了这样的念头,说不定,我献上的技艺足够有趣,仁慈宽和的神明一高兴,会回应我的祈求呢。“
黎舒明亮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期待,一时间,一众少年也跟着期待了起来,毕竟,在着黑沉的世界中,能暂时抵挡黑暗的侵扰,,足以让生存几率大大提升,而眼前沉默无声的神明,在回应祈求方面,似乎从没让他们失望过。
12. 第十二章
12
明衡支着下巴坐在石桌上,象征着他的半身的石制天平就摆在他身边。
再一次进入“游戏世界”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凝实了许多,原本虚无的灵体仿佛突然有了重量。
就像现在,如果他愿意,可以坐在石桌上,而不是像以往那样,毫无依凭的在半空中漂浮游荡。
他低头看向围绕在他身前的如沙粒一般细小微弱的灵光,伸出一只手,略微收拢掌心,那不住闪烁的原力很快聚合到了一起。
活跃的光团在他手中不住的闪烁着,跃动着,忽明忽灭间,不住变换着形状,这不住跃动变化却又并不成型的模样,正映衬着明衡此刻摇摆不定的心绪。
这一次,明衡并不是在睡梦中进入游戏的,他甚至失去了进入游戏前的大半段记忆,对现实世界最后的印象,只停留在前一天早起去上班前,打开了手机游戏查看游戏内的变化,之后的一整天发生了什么,他毫无印象。
一个念头在他心底升起,让他莫名的感到恐惧。
他真的成功回归到了现实世界吗,还是无知无觉的停留在了这片未知之地,然后在某一刻,突然“苏醒”了呢。
烦乱的念头,在心底不住-搅-动,让明衡焦躁不安,甚至有一刻,他都想试着唤出游戏面板,找找有没有退出游戏的选项了。
不远处传来的一阵沉闷的响动终于让他回神,明衡抬头看去,却见七名少年不知何时,将数量惊人的石板带到了主殿。
眼看一叠叠石板,由臂力最强的黎壮小心垒好,小队成员里,唯一的女性成员,在一众队友的簇拥下,朝他走了过来。
明衡惊讶的看着这一幕,随后才注意到,神殿中萦绕着一股奇异的凝重肃穆的氛围。
明衡揉了揉额角,努力把注意力从自身放到了眼前的少女身上。
眼看少女一步步向着石桌的方向走来,明衡索性在桌案上坐定,正色看向迎面而来的少女。
此刻,一脸虔诚的少女浑然不知自己正接受着神明的注视,在天平前规规矩矩的行完大礼之后,先吃力的将身侧所有的石板抬到桌案前,随后,她小心的从奉上了一张用兽皮制作的古朴卷轴。
“神明大人,我名黎舒,乃是前崇火黎氏的制火者,拥有制作神火的技艺,我不敢奢求您的赐福,只求献上这制火之法后,能得您眷顾,让我们能够向您换取抵御黑暗的力量。”
黎舒忐忑得说完一席话,不敢再看天平上那团跃动不住的亮光,低垂下头叩拜道:“望您垂怜。“
而少女诚挚的祈愿,开始在明衡的耳畔回荡,明衡低着头看向那数量惊人的石板,以及那记载着部族技艺传承的卷轴,暂时忘却了自身的烦扰,陷入了思索。
有别于其他几名少年或宽泛或单纯的请求,眼前少女所献祭的东西与所祈求的内容都十分不同。
少女口中的神火,就是他第一次进入游戏时,看到的那支-插-在地面缝隙处的,顶端一直涌动着火焰的奇特手杖。
在少女口中,这奇特道具中的火焰和普通的明火有很大的不同,具有抵御黑暗的作用。
那件武器的确威力强大,被神火手杖迸射出的一捧火焰直接送出游戏的明衡,对此深有感触,火杖之上跃动的火焰是赤红色的,和一般幽兰色的火把截然不同,内里蕴含着一缕虽然稀少,但十分爆裂的原力,那原力虽然跟明衡的本源截然不同,但同样是专属于神明的力量,而那爆裂的力量,足以灼伤黑暗中隐藏的邪意。
明衡将有关神火的记忆回想了一遍,猜测着神火在黑暗中当作用,不过,面对少女的请求,他只能无奈摊手,毕竟,他的原力暂时只有攻击这一个属性,如何转化成其他形式,赐给信徒们防身,他毫无头绪。
少女的祈求,他自然无法达成。
明衡爱莫能助,石桌上的天平自然也没有任何反应,黎舒等候了许久,也不见天平有所回应,不由面露失望,她惶然的扭头看向身后的同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黎焰走上前来,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在她身边曲身跪伏。
深施一礼后,黎焰抬头定定的看向桌案上的天平,沉声道:“神明大人,抵御黑暗的能力对我们非常重要,有了它,我们才能在黑暗中行走,您的神殿需要供奉,倒塌的殿宇需要重新修建,我们在神殿中需要生存,而这些,都需要在神殿外进行搜集和探索,没有这份力量护持,我们将寸步难行,还请您回应黎舒的祈愿。”
少年首领跪伏在地上,他的语调真挚,神情恳切,这是他第一次违逆神明的意志,而他的心绪,也在同一时间,在明衡耳畔回荡:“神明大人,还请您回应我与同伴的祈求,赐下抵御黑暗的祝福,我们愿意支付任何代价。”
来自眷者的祈求真挚而直接,给出的理由也让人无法拒绝,明衡苦恼的摸了摸下巴,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件事来,毕竟,如果信徒们无法在神殿外围安全活动,有关神殿建设的一切,自然也无法成型。
思索了片刻,明衡将目光投向了桌案的那份古朴的卷轴上。
略一勾手,那一纸卷轴无风自动,直接飘到了明衡面前。
深吸一口气,明衡抬眼看向那缓缓展开的卷轴,他知道,有公平献祭的加持,在看过内容以后他就不能再无视信徒的祈求了,只怪他现在他手中的筹码有限,唯一能寻找线索的,似乎也只有眼前这张纸了,希望黎氏一族古老的传承,能给他一点启发。
这般想着,明衡将视线落到了展开的卷轴上,其上的陌生的文字与抽象的图案,立刻转化成了他能理解的模样,就见那卷轴在最显眼的位置写着“黎族传承:神火制法!”几个字,
就在明衡细看卷轴的同一时间,桌案之上,原本衡定不动的天平,终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的左右摆动起来。
黎舒感激的看向黎焰,随后一脸期待的看着那充满神性的天平。
明衡没有理会那不住摇晃的天平,此刻的他,正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眼前这份内容翔实的传承上,当公平献祭开始,黎舒心底的祈愿,以及她有关制作神火的过往经历,也在同一时间传递过来。
卷轴上的文字图案和黎舒的记忆,两股相互关联的讯息在半空中交织,那承载着厚重传承的文字和记录着珍贵记忆的碎片在明衡面前变成了一副生动的动态画卷,
在明衡的注视下,无数画面片段和人形虚影在画卷上一一闪过,当画面稳定下来,这些虚影开始事无巨细的展现有关火种制作的一切。
随着画面的变换,有关火种的诞生,采集,制作,保存,一整套完整的步骤,异常清晰的呈现在了明衡的眼前,明衡仔细看那虚影,很快便认出了其中的黎舒,后者作为技艺的传承者,正跟在另一位制火师身后学习,而眼前展现的一切,正是她从初时到完全掌握火种技艺的全过程。
明衡意识到,黎舒所说的献出自己的技艺,绝不仅仅是奉上一张单薄的卷轴,而是要真正的献上整个部族立身的不传之秘,简单看完黎舒习得传承的整个过程,明衡便将这套技艺完全掌握了。
而让他惊奇的是,卷轴上的内容,并不止于黎舒的记忆,当她学艺的虚影消散后,一些更为抽象的画面开始出现,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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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图谱,画面,某个不知来源的喃声低语,全都汇入了明衡耳际,明衡怔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这些才卷轴承载的真正内容。
那是,属于黎族过往,有关神火的全部记忆!不再是凡人引动神明原力的粗糙方法,明衡在卷轴里,窥到了那已然死去的暴躁火神,运用自身力量庇护信徒的一丝记忆,而仅仅是这简单的一瞥,原本懵懂的明衡,有了醍醐灌顶般的顿悟感。
下一刻,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脆弱的卷轴仿佛终于承受不住神明的注视,开始在半空中缓缓燃烧起来。
当卷轴燃烧殆尽,一团不住跃动的火苗,出现在了明衡面前。
明衡看着这团静静燃烧的火焰,感受到了其中既熟悉,又截然不同的力量,那是属于另一位陨落神明的原力,卷轴记录下了祂,并在此刻,如实的展示着祂。
看着眼前明亮的火光,那熟悉的亲近感再度袭来,明衡小心的伸出手,轻轻触碰那团火焰,下一刻,它感受到了火焰中传递出来的情绪。
炙热而爆裂,焦灼而热烈,既乖张又肆意,既带来光明,也带来毁灭,当轻微的灼热感袭来,沉寂已久的旁白声,在他耳畔响起:
【你触碰到了火的本质!】
明衡被旁白弄得一愣,他谨慎的等待了片刻,但那原本只应当出现在现实世界里的游戏背景音,仿佛是他的幻觉,声过无痕,没留下任何其他的指引与提示。
怔怔半晌,明衡勉强收敛心绪,把注意力放到了此刻的正事上,在看懂了神火的结构之后,他似乎真的可以为眼前的少年们提供一件抵抗黑暗的器具了。
手指一勾,原本在他掌心跃动的那团不成形的原力飞到了半空中,星星点点的光亮分散开,化做了一根权杖的投影,样式与黎氏族人传承下来的那根神火权杖一模一样。
明衡摸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将投影的样式做了调整,手杖的主体,依旧是由藤木编织而成,顶部原本如囚笼一般,困住火焰的部分,则由明衡着手改造,变成了如绽开花蕾一般的矮托,让原本被包裹住的能量光芒,能够在没有遮挡的情况下,更好的展露出来。
至于填入其中的能量,则由原本爆裂的红色火焰,变成了一团温和无害的明黄色暖光。
和神火权杖不同,明衡更换了权杖的力量来源,他打算使用自己的本源能量,来充盈这全新的法杖,想来,照亮黑暗的光芒,虽然不及神火那样有攻击性,也足以震慑黑暗了。
用原力完成了最后的外观改造,明衡看着这件由自己亲手改造的器具,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来,现在,该给这件新鲜出炉的道具,起一个响亮的名字了。
桌案上,石制天平无声的摇摆着,桌案前焦灼的少年们,则屏息凝神,紧张等待着神明的决断。
却见那原本安静躺在石桌上的卷轴,先是无风自动,缓缓飘到天空,随后,这张记录着黎族珍贵过往与传承的古朴卷轴缓缓燃烧起来,黎舒忍不住惊呼出声,下意识的要去抢救卷轴,被一侧的黎焰一把拉住。
黎焰安抚的看向同伴,缓缓摇头,他没有去看那不住燃烧的卷轴,只目光定定的看向桌案上的天平,却见,那天平在卷轴燃烧过后,缓缓的停止了摆动。
下一刻,在黎舒惊愕的视线里,卷轴焚毁化做的灰烬,轻盈的抖落在她面前的石板上,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慢慢聚合,变成了一个个黑金色的文字,那字迹,仿佛带着强大的威能,将厚重的石板烫化。
黎舒看着那黑金色的文字一个个形成,眼睛一点点瞪大,却见,那石板的第一行写道:
【神之传承:光明权杖!】
13. 第十三章
13
神殿内一派静谧,除了室外偶尔呼啸而过的风声,只剩下那细微的灼烧的声音。
石板之上,黑金色的文字一个个浮现,黎舒几乎整个人趴在石板之上,想把那一个个珍贵的字符刻在心里,其他同伴全都紧张的关注着这一刻,当那奇异的字符被无声刻画时,所有人都意识到,神明赐下了珍贵的传承!
虽然心内焦灼,但没有人敢于觊觎这份惊人的神赐,就连身为神眷者的黎焰也自觉的后退半步,将视线投向了别处。
其实,他们大可不必这般避嫌,毕竟,在公平天平的见证下,黑色石板上烙印的一个个汉字,除了身为赐予者的明衡本人能看懂外,也只有黎舒这个赐福对象能够在规则的影响下勉强理解,旁人即便有心去看,也看不懂那些文字所代表的含义,即便强硬的记下了所有符号,也会在赐福结束后慢慢忘却。
随着最后一个字符被那无形的能量勾画完毕,这场公平的交易也来到了尾声,一股柔和的风拂过,原本深深刻在石板上的文字,开始逐渐褪去,那些被当做颜料使用的卷轴余烬终于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在风中,化作了一团缥缈的青烟,消散无际。
黎舒见状不由大急,下意识的想要去够那一缕烟尘,但那已然耗尽威能的灰烬,轻易的漏过她的指缝,消散在半空中,黎舒怔愣半晌,终于沮丧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一侧的同伴们见状立刻围了上来。
“神明写下了什么?”黎烛率先问道,其他同伴则目光灼灼的看向黎舒,显然也有着同样的问题。
“是可以说的吗?若是神明不允,就不要告诉任何人。”黎焰显然有着更多考量,皱眉告诫道,并不想因为同伴的好奇,违逆神明的意志。
黎舒深吸了一口气,确保刚刚看过的所有内容都以熟稔于心,这才开口欣喜的道:“神明刚刚教给了我一种全新的技艺,就像神火一般,只要学会了,我们就可以用它对抗黑暗了!”
“嘶……”即便心中早有猜测,一众同伴还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黎烛更是不由得上前一步追问道:“真的是一份神明传承吗?没有花费任何代价?”
“当然!”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黎烛,黎舒没好气的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扯谎。而且,我付出了部族的神火传承还有神明所需要的石板,怎么能算没付出任何代价。” 这般说着,黎舒双手合十,冲着天平方向做憧憬状道:“神明真是公正慈和,祂所赐予的奖励比我所付出的要珍贵太多了。”
“为着这份仁慈,我们从今之后要更加虔诚的祝祷,回馈神明的馈赠。”黎焰闻言,立刻道。
他的话自然得到了一众同伴的应和,那些刚刚得到神赐的小队伙伴更是连连点头。
明衡有趣的看着这一幕,不过,他的注意力更多的落在了人群里唯一没有出言附和的圆脸少年身上。
后者并没有被黎焰的话所感染,而是将更多的目光投向了桌案上的天平,高坐在桌上的明衡正好可以居高临下的与他对视,他发现少年注视着天平的目光带着好奇与犹疑,仿佛心怀崇敬又不敢置信。
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明衡兴致勃勃的看着这名信仰最浅的信徒,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表现,却见后者很快收敛了神色,凑到黎舒跟前道:“如果神明允许,向我们展示一下这项技艺吧,除了黎族族老们传承下来的神火技艺,我还没见过其他类似的道具呢。”
其他小伙伴闻言也看了过来,黎烛说的没有错,在他们有限的见识里,其他部族的神明只会给祈愿的信徒施加一点屏障或者祝福,往往还需要信徒们付出极大的代价,像他们的神明这般,直接将对抗黑暗的手段赐予下来的,还真是从没听说过,这简直是太过慷慨了,让人心中激动又不可置信。
“这有何难,我正要将神明刚刚赐下的技艺熟悉一番呢。”面对黎烛的请求,黎舒大方的应承道,于是,一众小队成员自觉地围成一圈,将黎舒围在中间,期待着神明赐下的技艺传承在少女手中复现。
桌案上,明衡同样兴致勃勃的看着少女的动作,虽然在刚刚学习神火传承的过程里,他已经把制作技艺完整观看了一遍,但现在,轮到制作自己改良后的新法杖,心情还是不一样的,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超出游戏框架所做出的尝试,对于制作完成后的实物,他也是十分期待的。
说起来,神火制作的原理其实并不复杂,简单而言,只需要找到能对抗的黑暗的稳定能量,以及合适的足以存放能量的介质,再将能量收拢转化,安放到介质之上,就可以了。
乍一看去,跟把大象关进冰箱一样简单,但这三个步骤,每一个想要实现都千难万难,不说对抗黑暗的力量,只有神明才拥有,光是存放能量的介质,就十分难寻。
说起来,明衡还是十分钦佩黎氏一族的祖先的,在失去神灵托庇的情况下,他们不是急吼吼的另外寻找一个靠山,而是先一步利用手中的资源自救,单就利用神明遗落之火制作武器道具的见识和胆略,就足以令明衡刮目相看,这是一群坚韧而自强的人。
有了神明陨落后的遗落之火,如何能够承载它,也是个极大的难题,通过传承卷轴,明衡看到,黎族的祖先们,先后经过了多方尝试,换过了无数介质,最后才定下了眼前这火抗极高的藤木。
这名为“抗火藤木”的植物,名实相符,能够耐住火焰灼烧,在被火舌缭绕时,依旧能够保持稳定坚固,这份特性,明衡也十分看好,他所提供的能量,虽然不如神火那么爆裂难驯,但同样需要承载介质足够牢固稳定,加之现在材料缺乏,明衡索性就不变换权杖的主材料了。
至于明衡所提供的能量,自然是那一团多到溢出的原力了,原本无处安放的原力此刻缭绕在天平周围,方便黎舒随时取用,七人小队中,只有黎舒拥有“灵”感的天赋,能够感应并收拢空间中微不可见的灵韵,在黎氏部族,想要成为制火师都需要拥有这样的天赋,也算是成为职业者的最大门槛了。
毕竟,要制作神火,连火之灵韵都无法收拢,那肯定是不行的。
而制作光明法杖也是一样,七人里,只有黎舒这个拥有天赋的,可以胜任制作者,而为了再增加一点使用门槛,明衡给引动灵韵额外增加了一道口诀,这口诀在明衡眼里,如同开机密钥,只有使用口诀的“灵”感天赋者,才有权力使用他的原力。
毕竟,原力珍贵难得,明衡并不想谁都来他面前捡便宜,虽然现在信徒稀少,但早做规划,也算有备无患了。
同时拥有“灵”感和使用原力密钥许可的信徒,在做好藤木手掌的的杖托后,将光之原力的灵韵引动收拢,再固化到手杖托上,一支光明法杖就完成了。
明衡思路清晰,在安排流程的时候,去掉了神火制作时,那些十分原始的带有强烈神秘色彩的东西,只保留了最程序化的流程。
例如神火手杖制作前要先用制作者的鲜血祭奠和告慰神灵和先祖这种毫无必要的步骤,就被明衡直接省略了。
但即便如此,在这怪异横行的奇特世界,光是制作对抗黑暗的道具这件事本身,便带有了莫名的神秘感与强烈的神圣色彩,这是明衡无论作何努力,都改变不了的。
跪坐在中心处的少女丝毫没有感受到神明的格外关注,此刻,她正专注的编织手中的抗火藤木,作为一名合格的制火师,她随身携带了大量的藤木材料,毕竟,做不了神火的杖托,藤木坚固抗火的属性,还可以制作很多坚固的器具。
循着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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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小心的编织起来,很快,一支造型精美的手杖杖托出现在了她手中,样式与神火略有相似,但也能看出很多不同,
将杖拖放在身前,少女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是在做着祝祷,华夏文字编织的密钥,除了明衡本人,没有人能够听懂,而随着少女低沉的吟唱,原本在天平周边安静闪烁的如星子一般的光亮,突然活跃起来。
黎舒看着被“激活”的灵,更加不敢放松,伸出绑满绷带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近着那看上去温和无害的“灵”。
记忆中,引动火之灵韵的记忆翻涌上来,那暴虐狂躁炽热的星火,稍不留神,就会灼烧手指,那剧烈的疼痛她无法忘怀,对于眼前这全新的灵韵,黎舒自然也万分小心。
随着手指感受到第一缕灵韵,温和轻柔的感触传递过来。没有带来任何痛感,黎舒奇异的眨了眨眼,但她很快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开始小心引动那一串细碎的光亮。
吃力的变换着手掌的动作,黎舒小心而轻柔的将一丝光亮引动了出来,整个过程中,细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不断落下。
“看上去,和制作神火有些相似,”人群里,黎烛小声嘀咕道,立刻换来了其他同伴警告的瞪视。
明衡并不因为黎烛的嘟囔而不悦,毕竟,这法杖本身就是从神火手杖改良而来的。
初始步骤,有重合再正常不过了,不过,完成了引动灵韵,下一步,就很不相同了。
却见黎舒在艰难的完成了引动灵韵这一步后,开始小心的操纵这一缕闪烁的亮光,在半空中绘制图形。
那团明亮的光,先是像融化的玻璃一般,被小心拉长,随后,又开始随着黎舒手指的引导慢慢弯折。
黎舒循着记忆,一点点将这团光弯曲成了两个首尾相连的圆环,当图案成型后,原本不受控制的能量,开始缓缓的循环开来,而一直紧张不已的黎舒见状,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同一时间,明衡同样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个像极了莫比乌斯环的圆形符号,这两个首尾相连的,有原力在其上不住流转的圆环图案,在此间原本毫无意义,但当明衡将它定义为象征无限循环的符号时,它便有了这层全新的意义。
而这个造型独特的循环,便是光明法杖中,释放光亮驱散邪意的部分,循环起来的光团,在半空中释放着温和稳定的光,纯净的能量,自带着驱散黑暗的力量。
看着这不住循环的光团,就连一直在说怪话的黎烛都不由得屏息凝神,紧张的关注着黎舒下一步的动作。
在众人的瞩目下,黎舒一手控制着那循环的光团,一手握着那刚做好的藤木杖托,接下来,只要让来自神灵的一缕灵韵顺利进入杖托,完成最后的组合,这支光明法杖便做好了。
在黎舒的小心操控下,闪耀的光晕离开她的掌心,一点点汇入那花苞型的矮托。
就在最后一丝光晕即将完全被矮托包裹住时,忽然,伴着砰的一声轻响,原本稳定循环的“莫比乌斯环”怦然碎裂,化作无数闪耀的星光,重新回到了天平之上。
距离完成就差最后一步的光明法杖,一瞬间,功亏一篑。
眼看黎舒的第一次制作就这样失败了,原本静谧的殿宇立刻被一阵失望的叹息淹没,所有观众,包括明衡本人都发出了扼腕的叹息声,毕竟,刚刚距离成功真的只差一点点而已。
被一众声响包围,少女依旧镇定的跪坐在地,对周遭的杂音充耳不闻,旁人的情绪丝毫没有影响到她,这位被族中长老精心选中的制火者,不仅拥有珍稀的“灵”感天赋,更有优于旁人的强大心性,面对眼前的失败,她面色不变,在平复了呼吸后,她沉着的伸出手,开始了下一次尝试。
下一次,她一定可以成功!
14. 第十四章
14
明衡是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的,睁开双眼前他,脑中最后的印象,是一众少年欣喜的充满希望的笑脸,那欢快的氛围,让他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当意识回笼,下一刻传入耳际的是地铁过站时隆隆的声响,明衡一怔,好半晌才有了重回现实的真实感。
作了一番心理建设,他抬眼开始打量四周,随后发现,这是他每日通勤必坐的地铁,座椅另一侧玻璃上,映出自己现在的模样,正是平时通勤时的穿戴。
虽然从家中来到地铁上这一段明衡毫无记忆,但看着镜面上穿戴整齐的自己,他还是松了一口气,看了看车门口的站点提示,距离公司还有好几站路,明衡放松下来,准备把刚刚未接起来的电话回拨回去。
打开手机界面,日历和时间一同弹了出来,明衡先是随意一扫,随后,目光紧紧的定在了日期上,手机上显示的日期,跟他最后看到的,差出了两天!
距离他进入游戏到在地铁上苏醒,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
他在地铁上呆了整整两天,竟没有任何人察觉出异样!?
不等明衡从震惊中回神,面部识别自动解锁了手机,十几个未接电话和挂断的语音通话出现在了手机界面上。
电话有大半是直属领导打来的,还有不少,来自同组的小伙伴的电话和私信,所有人都在问他去哪儿了。
一瞬间,睡梦中的愉悦烟消云散,冰冷的现实扑面而来。
明衡一边给领导回电话一边开始头痛的揉额角,游戏中一直让他恐惧的事情,似乎逐渐开始变成现实。
电话很快接通,一道沉稳的男声不等明衡发言便率先道:“你这两天跑到哪去了?!“
“对不起,师兄。“明衡自知理亏,小声道歉道。
“项目刚完成,你就撂挑子,这可不像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沉稳的男声听出了明衡话音里的虚弱,赶忙问道。
“是出了点意外。”明衡顿了一下,斟酌的道。
“有困难就直接说,你的情况我最清楚,好歹被你叫一声师兄,可别太见外了。” 明衡的直属领导,本就是他大学同校的学长,读研时也在一个大导手下,算是师出同门,对他家里的情况比较了解,上班之后,更是一路提携他,此刻,听出明衡电话里有些不对,立刻放下怒火,关心起来。直到明衡一再表示,可以自己解决问题,这才不再追问细节。“
“这两天,我替你请了年假,你一会儿过来之后,自己提报一下流程,下不为例阿。“领导见问不出细节,警告了一番,正要挂断电话,就听电话另一头,青年的声音再度响起。
“师兄,我打算休息一阵子。“青年的声音十分平静,似乎是早已做好了决定。
“你……“领导正要追问,就听青年又道:” 师兄,这次的项目结束,你手里有优化指标吧,算我一个吧,也省得你整天烦恼了。”
“你这是怎么了?“领导终于把刚到嘴边的话问了出来。
明衡回想着游戏中的一切,有些烦扰的揉了揉眉心,如实道:“有些私事兼顾不过来,所以想要休息一段时间,”眼见领导又要追问,明衡进一步道:”这件事,在未来一段时间,会极大的挤占我的个人时间,严重的时候,会像现在一样耽误工作,我做事喜欢有始有终,你是知道的。不解决这件事,我没法安心投入工作,所以只能先这样。“
“到底是什么事儿啊,这么严重,需要帮忙吗?”听明衡说的严肃,领导兼师兄再度关心起来。
“去解决一些问题,顺便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明衡看着地铁外不住划过的广告牌,轻声道:”这件事只能我自己去,别人没法代劳,师兄你的好意我记下来,但是真不用。“
却听电话另一头,似乎是反应了片刻,随后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来:“什么看看不一样的风景,我看你是犯懒了,想去旅游了吧,跟师兄还打官腔,衡儿,你不诚实啊。“
“算是吧。“明衡有些无力的道,心说,我要是说实话准备去拯救世界,你应该也不会相信吧。
“切,早说嘛,弄得神神秘秘的让人担心。“电话另一头放松下来:”到了新地方,记得发旅行视频和照片,到时候我给你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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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饶了我吧,我去的地方没有信号,而且我也不爱发朋友圈。“明衡长叹一声,求饶道。
“豁,你要去哪儿啊,是去海上航行还是去深山老林啊,还没有信号,”师兄先是笑着抱怨了一声,随后叹道:“你们这群年轻人,就是轻松,想走就走,哪像我们这种拖家带口的,换个工作还得纠结好一阵子,行了,记得早点回来就行,到时候,我请你喝酒。”
“好的。”明衡郑重的挂断了电话,长出了一口气,其实,早在第一次莫名进入游戏,他就有了隐约的预感,现在,不过是预感成真,好在,游戏与现实的桥梁还没有完全被斩断,让他能够好好安排琐事,不给旁人造成麻烦。
他做事一向讲求有始有终,现实里的工作是这样,对于游戏里,那几名少年,也是如此,既然背负了他们的期望,被他们奉为神明,那他就需要做一点神明该做的,让他们摆脱黑暗的挟制,过上安恬富足的生活。
下了地铁,明衡像往常一样进入公司,不过,这一次,是去办理离职手续。
好好跟同事们高了个别,明衡回到家里,先在父母的灵位前合手,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随后开始收拾行囊。
明衡拿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又翻出了闲置许久的户外设备和专用相机,一时间,倒真有几分外出旅行的模样。
临出门前,他清空了冰箱,关停了水电,把家里里外外仔细打扫了一遍,这段时间里,他没有再打开游戏,也奇异的没有再进入游戏中,冥冥中,某个存在,似乎在留给他最后考虑的时间。
简单的收拾了行囊,明衡踏上了去往机场的地铁,这一趟,他有些漫无目的,甚至没有定机票,直等着去到飞机场,再定目的地。
抱着手臂,明衡坐在地铁上,面上平静,思绪却不住翻涌,他已经做好了决定,如果那神秘的如影随形的牵绊没有再出现,那他就把之前的一切当作一场无稽的幻梦,好好出去玩几天,如果冥冥中真有什么在召唤着他,他也会坦然迎接自己的命运。
地铁平稳向前,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一名带着简单行李的黑衣青年,身影逐渐模糊起来。
15. 第十五章
15
在没有神明注视的偌大殿宇内,气氛紧张而焦灼。
摆放天平的石桌前,跪坐的少女正在进行法杖拼装的最后一步。
即便已经失败了八次,但她的手依旧很稳,小心翼翼的将右手中不住循环的光团融入到左手的矮杖中,看着那轻盈如烟的能量一丝一缕,汇入杖托,一时间,殿内安静的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期待的看着这一幕,即便,刚刚的失败已经重复了许多遍,但每一次,都是一次新的希望的开始。
已经一整夜没有休息的黎舒,此刻双眼通红,有了之前几次失败的教训,她这一次的手法格外的娴熟沉稳,随着光团一点点融入杖托,她不由得摒住了呼吸,和同伴们一起等待着这一次的结果。
终于,漫长的一息之后,最后一丝能量融入了权杖,循环的能量爆闪了一瞬,随后终于稳定下来,如同一颗暖黄色的灯泡,在花苞状的矮托内稳定的流转着,温暖的光晕,随着每一次流转迸溅出来,将黑暗驱散,让邪意退避。
“成了!”伴着一阵赞叹,少女激动的声音格外清越响亮,她高举手中的权杖,得意的接受一众同伴的注目礼。
“快,先拿到殿外先试一下效果。“人群中,只有黎烛还算冷静,虽然也是满眼激动,但还是第一时间,提出了最恰当的建议。
一众同伴对视一眼,所有人都跃跃欲试。
“第一次,让我先来。“面对一众主动请缨的同伴,黎舒力排众议道:”神火和光明权杖,都是我做的,只有我才能比较出不同来。“
她的理由太过充分,小伙伴们只能遗憾的把首次使用的机会让给她这位制作者。
黎舒兴冲冲的跑到殿外,黎焰跟在她身后,策应保护,好在,黎舒并没有走太远,只在神殿之外三十步的范围内活动。
手握光明权杖,置身黑暗之中的黎舒整个人被温暖的光芒包围,如同一个显眼的发光体,只见她双手紧握权杖,紧张的瞪视着虚茫一片的黑暗,原本潜伏在暗中伺机而动的生灵,在手杖光芒的照耀下,纷纷退避。
神赐之物果然有效!
看到眼前的一幕,殿内众人都激动起来,而以手中法杖的光芒成功逼退了四周的怪物,黎舒也信心大增,下意识的又往黑暗中走出好几步。
黎焰一直在一侧护持,眼看黎舒越走越快,马上要脱离他的防护范围,不由眉头一皱,扬声道:“别走太远!”
但声音在黑暗之中,仿佛失去了传递的介质,已经“走“出一大段距离的黎舒,根本没有听到,反倒下意识的加快了步伐,一路小跑起来。
“小心前面!”视线锁定了黑暗中的一个点,敏锐的黎瞳率先出声示警,下一刻,黎焰一抖长剑,冲了过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黑暗中,几个潜伏已久,速度极快的东西,闻声猛的弹起,朝着黎舒的面颊袭来!
在这危急的一瞬,手杖忽然光芒大盛,一个硕大的护罩从法杖顶端出现,将黎舒整个罩住。
那刚刚扑上来的数团黑影,直接撞到了护罩,在凄厉的尖叫中化做了一抹污浊的黑烟,转瞬间消散殆尽。
好强!
这是一众小队成员的心声。
下一刻,黎焰终于赶到,剑锋上明亮的光晕,将黑夜刺破,那扰乱黎舒心绪,让她下意识的踏入陷阱的东西,被黎焰挥剑斩断。
黎舒仿佛脱力一般向旁边一歪,被黎焰一把架住。
眼看黎舒被黎焰架着一路走回了殿内,还沉浸在刚刚突发一幕的惊险中的小伙伴,立刻围了上去,你一言我一语的问询起来。
“刚,刚那是什么?“话最多的黎佑率先问道。
“阿舒可有受伤。“憨直的黎壮首先查问起同伴的情况来。
“让阿焰来说,你们都让开,我先看看阿舒的情况。“眼看画面变得不可收拾,还是黎烛扒拉开一众人道。
他身为医官,自然最有发言权,一众人听话的退后,把随后进入殿内的黎焰围住。
“是一团幻雾和四条弹虫。“黎焰一抖长剑,将其上沾染的如同烟尘一般的晦物抖掉,一脸厌恶的道。
“嘶,”一众同伴闻言,不由咋舌,刚刚那一幕,当真惊险。
“幻雾“和”弹虫“这两种十分常见的黑暗生物,原本都十分弱小,一个并没有攻击性,只能借着雾气制造短暂的幻象,一个移动时会有弓鸣声,让黑暗中的行者能够轻易察觉到,但如果两种生物同时出现,便成了一组效率极高的杀戮机器,幻雾可以制造幻像,欺骗五感,弹虫则趁机一击必杀,两者再共同分食猎物的尸体。
刚刚若是没有光明权杖的护罩保护,即便黎焰反应迅速,黎舒也必定要身受重伤了。
“神殿之外,并不太平,致幻类的生物,一直都是迷雾中最大的威胁,特别是这类和其他黑暗生物勾连后成对出现的,之后即便手握光明权杖,也万不可掉以轻心。”黎焰沉声告诫道,引得一众同伴连连点头。
“你怎么样?”黎烛双手捧住黎舒的脸,紧盯着她的双眼,查看她是否还受到刚刚幻象的影响。
黎舒的双手还在不住颤抖,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太过激动了。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黎舒抬眼看向身边的黎烛道:”我没事,刚刚被幻觉影响,只觉的有巨大的暗兽在身后追我,一时着急,才跑了起来,那幻雾被斩碎,幻觉就消失了。“
眼见众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黎舒一抬手中的权杖,兴奋的道:”而且,我能这样托大,也是因为对神赐的法杖有信心,你们刚刚都看到了,光明权杖,在感受到黑暗侵袭时,会自动护住持杖者,不像神火,还需要锁定目标,手动激发,神明果然强大,赐下来的传承也格外强大。“
“这护持的威能可以无限次使用吗?”一侧的黎烛被吸引了注意力,立刻问道。
“怎么可能,”黎舒将法杖一侧,一条不住闪光的如同刻度线一般的地方,指给同伴们道:“这片闪光的地方,是用来显示法杖剩余能量的,刚刚被激发了一次,刻度下降了半指,这样算来,顶多使用十次,能量就会耗尽,当然,如果能量耗尽法杖也不必像神火那般丢弃,神明的能量温和中正,不会毁坏杖托的结构,只要我重新引动灵韵补足能量,就又可以重新使用了。”
“神火顶多激发五到七次,这光明法杖,竟然可以使用十次吗?“紧紧盯着黎舒手中的法杖,黎烛不由喃声道。
“当然,神明强大,祂赐予的神之传承,自然要比祖先们所创设的要强大的多。“黎舒闻言,想也不想便道。
“倒也不必妄自菲薄。“黎烛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
可惜黎舒已经不再理他,扭头看向其他同伴道:“我打算再制作出一支来,两支轮换使用,之后就等法杖损坏再进行补充,现在我引动的是神明的本源之力,直接从天平外围流转的光团处撷取,神明刚刚苏醒,定然虚弱,我们人数本就不多,又没有足够的灵食供奉给神明,就不要太过耗费神明的力量了。”
黎舒的安排合理恰当,一众同伴自然没有意见。
黎舒试验了自己首做的传承技艺,心满意足,趁着刚刚的感觉没有消退,连忙开始试做另一支。
其他小伙伴,则围在一起,一边稀罕的传看这支神奇的法杖,一遍商量接下来的分工。
原本手中没有依凭,殿外的黑暗他们根本不敢踏入,但如今,有了神明赐予的器具,就不一样了,所有人都跃跃欲试,想要外出探索一番,毕竟,就像黎烛最开始担忧的那样,他们的物资真的不多了。
“焰,由你来安排吧。“黎佐一边将法杖递给人群中心的黎焰,一边说道,他是他们的首领,一般的探索任务,都是由他来协调的。
接过法杖,黎焰当仁不让道:“寻找物资十分重要,神明的嘱托,也不能忽视,一会儿我们分成三组,一组探索清理神殿内部,一组外出寻找物资,再留一个人和黎舒一起,守在殿宇内护住神明本体。“
黎焰视线扫过一圈,率先掠过跳脱的双胞胎和瘦削的黎瞳,转向了面容憨直的黎壮道:”黎壮,一会儿就由你在殿宇内陪伴黎舒,她熬了一夜,让她安心休息,你只管守在天平前,但凡殿宇外有异动,立刻吹响骨笛,唤我们回来。“
黎焰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支一指宽的短小骨笛,递给黎壮。
后者小心接过,郑重的点头。
“接下来,是殿宇的探索……”
‘探索的任务,就由我跟你一起去吧,“不等黎焰说完,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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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插言道,对上后者惊讶的视线,黎烛不及不徐的道:“你是想自己一个人去吧,但我们初来乍到,还是结伴而行安全一点,不过,我建议探索先从神殿外围一圈开始,你不是说,那走廊给人的感觉很不好吗,我想先从外围将整座神殿走过一圈,了解一下殿宇后方的结构,顺便看看是否可以从其他方向进入神殿深处。”
黎焰冲他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提议,转眼看向剩下三人道:“你们三个人,就负责外出搜寻物资,不要走出神殿外围一千步,用沙漏计时,三次沙漏轮转,不论有没有找到足够的物资,都赶紧回返。“
黎瞳与双胞胎对视一眼,连连点头,
“把,把兽宠带上,这,这几天,它跟着我们受苦了,带,带它去外面,吃一点新土。“听到黎焰的安排,黎佑立刻提议道,这个建议,自然得到另外两位同伴的一致同意,珍贵的兽宠,不但双胞胎十分宝贝,其他小队成员,也是异常珍视的。
几人商量妥当,随着黎舒成功做出另外一支光明权杖,两支目标不同的探索小队随即出发。
一时间,偌大的殿宇内,只剩下黎舒和黎壮两个人,
黎舒熬了一整夜,早就困倦至极,跟黎壮支会了一声,很快沉沉睡去。
黎壮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块略光滑的石头上,视线在殿宇外,黎舒和天平三处来回巡视,勤勤恳恳的履行黎焰交代的任务。
静谧的永夜,让人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久坐无聊,一点轻微的声响,就可以立刻引起旁人的注意。
听到角落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响,黎壮立刻转眼看去,却是专属于神明的那两头土元兽神仆从,开始每天里例行的清扫工作来。
两头神仆按照神明指引的路线,从主殿一侧出发,兢兢业业的清扫主殿内的浮尘污土,每日都是如此。
破败的神殿大门,关不住黑暗大地每日涌入殿内的污尘,但有了两名神扑的清扫,正殿肉眼可见的干净清洁起来。
黎壮的眼睛忍不住跟随着两头神仆的脚步,双胞胎独获一头兽宠,他和黎瞳嘴上不说,心里是十分羡慕的,神明的两名神仆,自然也成了他们的心头好,每次看到它们,都要停步稀罕一番,即便无法拥有,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黎壮看了一会儿,忽然眉头一皱,却见两头土元兽并没有按照惯常的清洁路线,清扫整片殿宇,在清洁了面前的一小片地块儿后,它们诡异额双双转身,朝着神殿后方绕去。
“唉,”黎壮见状不由一愣,要知道,两头土元兽,活动范围一直在主殿内,从未去往殿宇后侧,刚刚那奇异的转身,看上去莫名的有些古怪,仿佛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扭曲了那一小片空间,让土元兽弄错了方向。
黎壮站起身来,迟疑的看向神殿后方,神仆若是不小心进到了殿宇后方的走廊,被黑暗中的怪物所伤,可就不好了,无比崇敬神明的黎壮,此刻已然将两头神仆当成了他的职责所在。
他犹豫了一番,上前拍醒了黎舒,交代道:“我去追回两头神仆,马上就回来,你稍微警醒一些。“
原本就在半梦半醒间的黎舒迷糊的呜咽的一声,也不知到听没听清,黎壮眼看两头神扑即将消失在视线尽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大步追了过去,一路跑到转角处,眼睛紧盯着神仆的黎壮并没有发现,那无光的暗角,空间产生了些微的扭曲。
黎壮紧赶慢赶,好容易在两头神仆即将进入灰暗的走廊前,将它们抓住。
当他一手抓住一头神仆,转身准备返回时,却惊愕的发现,本应是通往主殿的正道,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走廊。
长长的走廊,内里一片晦暗,仿佛没有尽头,黎壮看着那条有些眼熟的走廊,额角的冷汗无声滑落。
他每天都来廊道处取用岩石板材,故而一眼就看出了,这完好的走廊,跟他身后那条破败不堪的走廊,一模一样!
两条走廊,宛若镜像,在黎壮眼前展开,让他进退不得,而不等他想出对策,却见那完好的走廊,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点一点,朝他所在的方向,吞噬而来。
风过无痕,壮硕的少年和两头神仆,双双消失不见,伴着一声脆响,一只骨笛,从半空中滚落,在结实的岩石地面上,断裂成了两半。
16. 第十六章
16
黎焰手持长剑,警惕的看向四周,黎烛紧握法杖,沿着神殿建筑的外延仔细探看。
光明法杖向外辐射的光芒恒定而温柔,不但照亮了前路,也让四周遮蔽视线的雾霭逐渐消散。
黎烛直接把光明法杖当成了照明工具,只见他借着法杖的光亮,一会儿低头细看脚下的石板,一会儿用双手或者眼眼睛丈量某一处墙壁的宽度,口中念念有词,一扫平日里漫不经心的懒散模样,显得专注而认真。
黎焰见状,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看我作甚。”黎烛似有所觉,头也不抬地问道。
“只是没想到,你会对神明这般上心。”黎焰是真的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中,黎烛一向务实,对于族老口中的神明与神迹,大都是抱着鄙夷不屑的态度,这一次,竟然会放弃外出搜寻物资的机会,主动请缨来进行神殿探索,这实在有悖于他一贯的处事风格。
“……我只是鄙夷暴虐无道的神明罢了,像这样慷慨宽和的神明,所有人都会悉心守护的,自然也包括我。“黎烛闻言,顿了片刻才道。
“你既然同样崇敬神明,为何一直不向神明祈愿赐福?”黎焰闻言,不由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小队内其他几人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完成了供奉,只有黎烛不但落在了最后,而且似乎根本不着急,黎焰看在眼里,只道他是对所有神明都抱有成见,不愿意去向神明献媚,此刻听着却好似不是那么回事,便索性问了出来。
“不着急,待我搜集到了足够好的贡品,再向神明做出祈求不迟,毕竟,这样强大的赐福,一个人说不得只能拥有一次,而依照这几天的规律,供奉的物品越能讨神明欢心,得到的回馈也越可观。说不定,我这个最后祈福之人,得到的馈赠会最丰厚呢。”黎烛闻言,笑眯眯的回道,一双颇有成算的圆眼睛闪闪发光,显然是准备好了要以小博大。
“神明只喜欢虔诚的信徒。”黎焰看了黎烛一眼,不赞同的皱眉道。
“神明同样喜欢干净的殿宇,鲜活的灵食,丰厚的供奉,焰,我生性如此,不可能对任何存在付出全部,让这样的我向神明诉说虔诚,岂不是更大的亵渎。”
面对好友的诘问,黎烛十分光棍的耸了耸肩道:”不必替我担忧,神明喜欢虔诚的信徒,也需要堪用的信徒,我做不到诚心以待,就努力做最有用的那个便是,横竖我们信奉的神明足够仁慈,即便看出我不够虔诚,也不会过分苛责于我的。“这般说着,黎烛狡黠的眨了眨眼,显然心意已定。
黎焰无奈的看了他几眼,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
两人之后一路无话,只绕着神殿外围小心查探,黎烛手中的光明法杖比火把都要明亮,一侧又有黎焰这个强大战力守护,不虞遇到危险,索性便利用所学,专心勘察起地形来。
就这样走过一小段路,他很快发现了问题:“这座神殿,内外面积差的有些大啊,”眼看黎焰转眼看过来,黎烛指了指眼前这条略长的甬道道:“如果方位没有出错,这里应当是殿宇内廊道所在的位置,”
黎焰闻言只看了一眼,就蹙眉道:“倒塌的廊道没有这么长。”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们在殿宇内所看到的,跟殿宇外实际测算的距离长度有差异,那只能说明,殿宇内,有东西遮蔽了我们的视线,误导了我们对空间的部分认知,我刚刚看了一下,问题应当出在这条廊道上,我想,这也是你一开始,觉得走廊深处有危险的原因。”
黎烛说到这,一脸庆幸的道:“幸亏这几天,我们一直都在廊道外围收集石块,若是不小心踏入那条走廊,也不知会遇到什么。”
“从殿宇外围,是否可以确定剩下几个房间的大致方位?”黎焰闻言,不由的道。
“廊道一共链接了四个房间,除了第一个房间处在廊道外延,剩下三个,全都排布在殿宇深处,刚刚我看了一下,第一个房间所在的位置,内外大略可以对应的上,我打算以它为基点,测算另外三个房间所在的位置,不过,这样耗时会比较长。”
黎烛这般说着,摸了摸下巴,视线扫过冗长的甬道外墙,看向更远处:“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不如在神殿外围仔细搜寻一番,看看有没有从外边进入到神殿后方的方法。”
“那就先走走看。”黎焰闻言,也看向了前方被黑暗包裹的大片地域。
两人仔细将神殿后方饶过一圈,谁知,内里倾塌了大半的神殿,外观竟然异常的完好,黑色的岩壁,严丝合缝的构成了整座建筑的主体,连一个能够容身的细小裂缝都没有。
黎焰和黎烛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
“按理说,倾塌的殿宇外部,不应当这么牢固才对,毕竟,内里的墙壁和顶棚都塌陷了。”黎烛盯着眼前黑色的石板,困惑的道。
黎焰没有回他,只是伸出一只手,抚上眼前黑色的岩壁,不时敲击几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怎么样?有中空的地方吗?”黎烛一看黎焰的动作,就知道他在找什么,不由升起一丝希望来。
“别想了,”黎焰收回手,冲黎烛摇了摇头道:“这殿宇外的围墙,比你想象的要厚实的多,而且似乎被某种力量护持着,我们想要打通,耗费的时间精力怕是比你做测算还要多得多。”
这般说着,黎焰抽刀砍向了身侧的岩壁,刀刃划过黑色的岩石,发出一声刺耳的轻响,而那厚重的岩壁之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黎烛看到这一幕,不由咋舌,他沉默了片刻,终是有些无奈的道:“所以,还是由我先测算一番吧。”
这般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抬眼看向黎焰道:“我记得你曾说过,神明要求我们完成探索之后,代为清理神殿深处,这么说来,这殿宇后侧,必定藏着什么需要清理的东西了。”
“或许吧。”黎焰不置可否的道,神明没有明确的示下,他自然也不会越俎代庖代为做判断了。
“既然廊道都这么危险,那廊道之后,必定有更大的凶险在等着我们,说不定,神明陷入沉睡,也是因为那凶险的存在……”黎烛继续着自己的猜测,说到这里。不由话音一顿。
“你想要说什么?”听出黎烛话里有话,黎焰索性定定看向黎烛问道。
我觉得,神明这般慈和慷慨必有隐情,说不得是哄我们去送死……对上黎焰危险的目光,黎烛乖觉的把自己的心里话咽了回去,眼珠一转,他斟酌的道:“我是觉得,神明仁慈又慷慨,应当不想让我们去送死,探索之事,还是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眼见黎焰眼睛微眯,黎烛咽了咽口水,小心道:“我的建议是,咱们几个人暂时以勘察为主,不要主动深入廊道,毕竟,我们现在有了权杖护身,外出探索无碍,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之后等部族成员顺利到来,凑齐足够的人手,再去探索,安全系数会增加许多。”
见黎焰还是盯着他不说话,黎烛妥协的叹息道:“当然,如果你执意先一步完成神明的愿望,我们也需要谋定而后动,最起码,等我回去后,把大致的方位测算清楚。”
黎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勉强点了点头。
黎烛见说通了好友,圆脸上带出两分笑意来:“那我们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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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最后一段,就直接返回吧,估计等我们重回正殿门口,黎瞳他们三个也该回来了。”
黎烛的时间掐的很准,他与黎焰刚在神殿门口站定,便看到了远处快步走来的黎瞳三人。
黎瞳手持光明权杖,走在最前面,后方紧跟着双刀在手的双胞胎兄弟,三人将驮着一包重物的土元兽小心护在中间,神色都十分轻松,想来,这一次外出,收获颇丰。
黎瞳远远看到黎焰和黎烛也是眼睛一亮,两方人马在十步外站定,对了一遍外出前约定的暗号,没有错漏,这才安心的汇合到一起。
“如何?看着三人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黎烛笑着问道。”
“我们找到了一大捧黑麻藤,上面的浆果都十分新鲜,”黎瞳率先道。
“还有黑背盐竹和泥豆。”黎佐紧随其后道。
“它,它们都生在一处,黑,黑麻藤,内,内里有一小眼自生甘泉,我,我们就着水眼,接,接了整整一壶。”黎佑最后补充道。
“那泉眼藏的隐秘,还是我用神明赐予的技能才找到的呢。”黎瞳闻言,不由骄傲的补充道:“水眼深处,有一小把即将成熟的冰藻,黎佐说,这东西可以制作灵食,我们接水时,就全部给采了回来。”
“这冰藻算是意外之喜,可惜距离成熟还要几天,回头放在清水中,养上几日,便可以给神明制作灵食了。”黎佐闻声,忙不迭的补充道
“这么说来,你们出去一趟,不但找到了主食,竹盐和净水,连给神明的供奉都找齐了。”黎烛闻言也大为振奋,不由合掌赞叹道。
“可有遇到危险?”黎焰视线扫过黎瞳手中明显用过的法杖,沉声问道。
“别的还好,就是幻雾和弹虫多了些,特别是在甘泉泉眼附近,好在我们早有防备,又有光明法杖护身,倒也有惊无险。”
挠了挠头,黎瞳有些迟疑的道:“不过,我总觉得那甘泉附近这两种怪物数量太多了些,像是被有意引过去的一般。”
他的推测刚一出口,双胞胎便哼笑出声。
“阿瞳,你也太胆小了,那么小一眼泉,也值得你想那么多。”黎佐笑着道。
“就,就是。”黎佑也跟着道。
“那甘泉泉眼有多大?”黎烛想了想问道。
“这,这么大。”黎佑伸出食指和拇指,笔划了一个碗口大小的圈:“接,接满一罐水,花,花了不少时间。要,要不早就回来了。”
这下,连黎焰和黎烛都放松下来,这么小的一眼泉,顶多够七八果成人的日常饮用,大一点的部落都不会挑这样的地方聚居。
而没有大型群落,泉眼周边就少了利益冲突,自然也不存在布置陷阱的必要了。
“若是周边一千步范围内,只有这一处水眼,那么,存在成规模群落的可能性就不大了,虽然我们饮水成了大问题,但也安全了不少。“黎烛摸着下巴推测道,看着一脸懊恼的黎瞳安慰道:’以后遇到这类异常,还是要说出来,这次是巧合,下一次,可就说不准了。”
黎瞳一向信服黎焰和黎烛的判断,闻言点了点头。
“快,快回去吧,土,土元兽驮了这么重的东西,要累坏了。”黎佐到底心疼自己的兽宠,眼看同伴们在神殿门口聊了起来,立刻出声催促道。
几人不再耽搁,立刻往神殿内走去,谁知,刚进入殿内,便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
偌大的主殿内,只有黎舒惶然的站在神殿之中,黎壮不知去了哪里,神仆们也不知去向。
听到门外的动静,黎舒猛的回过头来,手中拿着断成两截的骨笛。
17. 第十七章
17
“黎壮不见了,神仆也不见了,我一路寻到主殿后面的廊道,只看到了这个。”黎舒双手捧着那支断裂的骨笛,还沉浸在惊恐的情绪里。
廊道…黎焰和黎烛对望一眼,脸色都很难看。
“先过去看看,阿舒指一下骨笛掉落的地点。”黎焰抽出腰间的长剑当机立断道。
其他小队成员将刚刚收拢的物资放在一旁,护着黎舒,向着神殿后方走去。
没有天平的神光的照耀,主殿后方的空间本就显得晦暗,如今,这份暗淡又加重了几分,黎瞳和黎烛各拿着一支光明权杖,将眼前暗淡冗长的廊道点亮。
待看清廊道内的情况,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黎舒更是惊呼:”刚刚明明不是这样!“
却见,原本破败不堪,被梁柱、顶棚和倾倒的墙壁阻塞的长廊,此刻,完整而干净,在光明权杖的映照下,一条整洁的石板通路,直通到殿宇最深处,位于廊道深处的三个房间,顺次排布,仿佛正等着廊道外的人,前去探寻。
一丝阴风从廊道深处吹来,让人心底发寒。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了黎焰。
却见那挺拔的少年单手握着长剑,一路来到了廊道边沿。
俯身用手指在角落的一处地砖上一蹭,一抹血迹,出现在了黎焰的指尖,他搓了搓手指,似乎在感受那一滴血迹的新鲜程度。
心底有了判断,他看向身侧的黎烛道:“把光明权杖给我,你们全都退到主殿去。“
黎烛先是一愣,随后恼火的看向黎焰道“想都别想,你答应过我,等我测算完毕,再踏入长廊的。“
“血迹还算新鲜,不会超过两个沙漏之刻,我们往返一轮,一共花了三个沙漏之刻,黎壮失踪,在这个时间的后半段,相隔时间不长,我现在进入,黎壮还有获救的机会。“黎焰不为所动,直直向着黎烛伸出了左手。
“若是你也陷在里面呢?“黎烛急声质问道。
“那就封锁整片后殿,等待部族前来,“黎焰想也不想的道:”若是连我都没有安全回来,说明这殿宇后方的东西,你们全部人加起来都应付不了,那就不要浪费人力了。“
抬起头,黎焰宁定的目光,直直扫过所有人,沉声道:“能把你们安全护送到这里,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殿宇外围,凶险有限,只要你们小心使用神明赐下的权杖,撑到族人们前来便可,届时,你们有了充足的人手。可以重开殿宇后侧,完成神明的嘱托。”
黎烛见黎焰固执己见,不由的气不打一出来。
深吸了一口气,黎烛压住了心底汹涌的情绪,有些无奈的道:”我陪你一起去。“
眼见黎焰眉峰一敛,他沉声道:”殿宇外千步之内,杳无人烟,这里同样没有我能派上用场的地方,黎舒身负重要的神之传承,黎瞳可以搜寻物资,黎佐黎佑武力可用,没有我,他们也可以坚持下去。但你需要我,我可以一边走一边算,帮你找到通向房间正确的路,你还需要有人为你撑着权杖照明,单手握剑,会拖慢你挥剑的速度吧。“
对上黎焰宁定的双眼,黎烛寸步不让,后者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
+++++++++++++
明衡在原力光辉的映照下,缓缓的睁开双眼,这一次,他没有从那个四方形的“初生点“房间里苏醒,这让他有些不习惯
伸了个懒腰,明衡回想“入梦”前发生的一切,只觉得现实里那几日时光,异常遥远。
好在,那冥冥中的力量给了他充足的时间安排好现实世界的一切,现在,没有后顾之忧的他可以专注于解决此间的麻烦。
只希望他了结了此间的因果,能全须全尾的回到那趟地铁上,继续自己那还未开始的长途旅行。
简单的适应了一下这个空虚单薄的身体,明衡扫眼看向四周,没有看到熟悉的信徒和勤恳的神仆,唯一的活物只有角落里那头身形略大的土元兽宠,一些陌生的植株酱果散放在土元兽身边,应是信徒们近期收集的。
明衡好奇的飘到近前查看,土元兽宠似有所觉,亲昵的仰起脑袋,本能的接近那团明亮的暖光,明衡安抚的摸了摸它的圆脑袋,虽然实际触碰不到,但后者依然发出了欢悦的嗡鸣。
明衡摸着下巴研究了一下眼前的这些新鲜事物,随后发现,除了那一罐清水之外,剩下的他都不认识,失去兴趣的他挥手告别了过分热情的土元兽,回到了神殿中。
略一挥手,一个半透明的长方形晶体屏幕出现在了明衡眼前。
再一次进入游戏,明衡终于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召唤出自己的游戏界面了。
屏幕上进入游戏的按钮消失了,神殿的状态界面直接出现下了他眼前。
视线大略扫过界面两侧的神殿相关指标后,明衡点开了神殿主体,“进入”了神殿内部。
下一刻,神殿内部的俯瞰图展现出来。
代表信徒的像素小人一个一个出现,居然全都聚集在了神殿后方,这倒是有些出乎明衡的预料,他原以为他们拥有了光明权杖,会花更多时间去神殿外探索以及寻找生存物资。
此刻,那几个站在神殿后方的像素小人,似乎在激烈的争执着什么,明衡扫眼看去,随后轻咦了一声,七名信徒,如今只有六个,那身材健壮,面目憨厚的小人儿,并不在队列中。
再看剩下的几名小人儿,全都情绪激动,一个个对话气泡伴着夸张的情绪符号次第出现,明衡抬手顺次点过去,很快便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他皱眉看向了游戏平面图上主殿后方的位置,不知是不是主观情绪带来的错觉,他只觉的,本就一片灰暗的主殿后方,此刻更加晦暗了,大片暗淡的黑灰色快,布满了廊道所在的位置,
仿佛那无声的黑暗,在蛰伏许久之后,卷土重来,意图蚕食神殿前方的光亮一般。
明衡控制着身躯,离开了主殿,去往了神殿后方,通过刚刚的对话气泡,他已经大致了解了几名少年正在面对的难题。
同伴的失踪,让他们势必要立刻去往那诡秘莫测的神殿深处了。
眼见信徒们陷入了危机,本就有清理和探索神殿任务在身的明衡自然义不容辞,横竖他都需要往神殿深处走一趟,索性则如不如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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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就选今天好了。
这般想着,明衡转身朝着神殿后方飘去。
身躯刚刚离开明亮的主殿,明衡只觉的眼前一黑,大团大团的如雾一般的黑色,密布在“完好”的廊道之上,让人心底生出本能的厌恶来。
明衡先是惊诧于廊道奇异的变化,随后便被扑面而来的黑暗气息熏得皱起眉来,随后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再看游戏界面,他的侵蚀度竟然在增加!
这廊道有问题!
看着眼前异常完好的廊道,明衡心底升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再看眼前的一众少年信徒们,黑色的雾气从他们身边穿过,无形中,也将他们身上鲜活的“灵“悄然带走了,想来,这大团的黑色,能够蚕食一切具有活力的生灵之气,对于有躯体依存的生命,短期的影响有限,但对他这个没有躯壳容身,纯粹而洁净的灵体的影响和侵蚀,却要强烈和明显的多。
怎么办?看着眼前,汹涌飘渺的黑暗,明衡迟疑起来。
现在退回到主殿,远离污染源,似乎是最好的原则,但这有悖明衡来到此间的初衷。
那么,在踏入廊道时,有哪里可以让他的本体短暂栖身吗?
明衡的大脑飞速的思索着,当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眷者时,忽然视线一顿。
目光停在少年脖颈上那一小簇形似烈阳的印文上,明衡若有所思。
【见习神眷者,侍奉着初等神明的下级神仆,拥有着能够吸附神念的特殊烙印……】
许久前,系统的介绍内容,莫名划过脑海,明衡只觉得脑海中灵光乍现,对于自身能力的运用,立刻有了全新的想法,迟疑了片刻,他开始努力凝聚自己本源。
仅由一团原力构成的身体实在分无可分,但将自己挤压得足够小,试着进入这个狭小的烙印中,他还是做得到的……
黎焰对于神明的打算一无所知,只公事公办的将小队成员的权责重新做了划分。
“如果我和黎烛十个沙漏之刻后都没有回来,你们就着手封锁殿宇后方吧,这之后,小队由黎佑负责,万事和黎舒协商解决,你们只需要活着,就是族老们最希望看到的。“目光肃穆的扫过所有人,黎焰最后叮嘱道。
暂时卸下了首领的责任,黎焰毫无挂碍的转向了走廊,在踏入长廊那一刻,忽觉脖颈一热,他神色一凝,下意识地摸向了脖颈处的太阳烙印,烙印毫无异样,刚刚那一瞬间的暖意,仿佛是他的错觉。
这片刻怔愣的功夫,一侧的黎烛已然一脚踏入了走廊,仿佛生怕他会反悔一般,黎焰见状不再迟疑,紧随其后踏入了廊道之中。
其余的小队成员,全都紧张的盯着两人的行动,期待他们能够一路顺利。
谁知,两人刚刚踏踏入十余步,整座走廊突然开始始扭曲起来,转瞬间,那平整的廊道,仿佛幻觉一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原本那倾塌破败的走廊,再看踏入廊道的两人,却是随着廊道内的景象变化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黎舒撇过脸,已经不敢再看,黎瞳和双胞胎,面色难看的对视一眼,只得默默祈祷,他们的小伙伴此行能够安然无恙。
18. 第十八章
18
独行于长廊之中,灰暗的气息如一张厚重而粘稠的的网,无声的拢住了误入其中的猎物,唯有光明法杖散发出的衡定暖光,略微冲淡了周遭的诡谲与压抑。
黎烛小心翼翼的向前挪,口中卜算不住,黎焰一边前行一边警惕的看向四周,当他们刚刚踏入长廊后,整个空间便扭曲了起来,再看身后,四名同伴的身影消失不见,雾气笼罩了来时的路,让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前行。
黎烛潜心计算,黎焰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警惕四周,权杖柔和的光芒既照亮了前路,也让独行的他们成了一个显眼的活靶子。
全心戒备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在踏出神殿后不久,他脖颈处那一团安静的烈阳印纹就突然开始活跃起来。
暗金色的烙印被一团明亮的暖黄色光芒点亮,那光芒似乎在不住的跃动着,显得十分活泼。
明衡蜷缩着身体,小心翼翼的在逼仄的空间里腾挪着,因为无限压缩而变的异常凝实的他,终于不再是一团飘渺的灵体。
不过,对身躯有了实感的下一刻,明衡就被过分狭窄的空间挤到了,不同于主殿的开阔,狭窄的烙印就像一个逼仄的夹袋,略微转身都十分困难,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缩在这狭小空间中,侵蚀度终于不再上涨了。
而且,明衡很快感受到了身处烙印之内的好处,眷者稳定的连绵不断的信仰,如同最甘美的琼浆,让凝实的光团被激发的格外明亮。
自愿献祭自身的狂信者,自然也甘愿用心血供养神明,同频能量的光团在进入印纹后,没有感受到任何排斥,只有无数崇敬,喜爱,自愿奉献自身的强烈情绪,如海浪一般一波波冲刷过来。
这些正向的情绪毫无阻滞的冲向明衡的本体,让他如喝到了美酒琼浆一般醺醺然,心底不住的泛起连绵不绝的欣悦感。
勉强稳住心神,明衡的视线开始跟随着黎焰的脚步,对神殿后方进行探索。
随着本体深入到走廊内部,明衡游戏界面上的平面示意图也随之更新。
廊道的俯瞰图虽然被大团的黑色墨迹遮盖了不少,但明衡还是能清晰的看出,眼前看似平直的廊道,实则步步陷阱。
这条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平直道路,在地图中无比的蜿蜒曲折,那些容易被视线忽略的角落,布满了破碎割裂的空间暗角,一旦误入,便会落入廊道内的空间陷阱,迷失其中。
好在黎烛精于测算,能通过廊道内外的空间差异,算出陷阱大致所在,避免两人因为踏入错误的方位进而迷失在廊道的空间之中。
明衡见他们谨慎小心的往前挪,倒也放下心来。
两人走走停停,在穿过一小段长廊后,终于来到了距离较近的第一个房间。
房间的大门已经损坏,内里黑暗一片,空旷而沉寂的房间内,满是陈旧腐败的气息。
手握权杖的黎烛第一个踏入房间,眼见权杖的护盾没有反应,这才放下心来,将整个房间巡视一圈,他回头冲着黎焰断言道:”看陈设布置,这里应当是给信徒居住的房间,高峰时应当有数百名信徒同时生活在这里,这些破烂的板材,除了脱落的墙体之外,还有的是废弃的石床石柜,就是不知,原本的信徒们都去了哪里。”
黎焰对于黎烛的推测并不感兴趣,视线扫过整个房间后,果断道:“既然黎壮他们不在此处,我们去往下一个房间吧。”
黎烛对于黎焰的态度并不意外,眼见后者抬步离去,他耸了耸肩,听话的跟在对方身后走出了房间。
再次踏入廊道,两人如法炮制,顺利的来到了第二个房间门前,这个房间位于信徒居所的斜侧方,但外观看上去要完好一些,最起码,那扇厚重的石门,在经受了岁月的洗礼后,依旧牢固。
黎焰用剑刃撬开了石门,浓重的浊气倾泻出来。
明衡对这股气息十分熟悉,最初,他便是被这股气息所阻,本能的不愿意踏入廊道的!
那陈厚如雾霭一般的浑浊气息布满了整个空间,不但阻挡了视线,也遮蔽了潜在的危险。
黎焰和黎烛刚一进入房间,便遭到了攻击!
眼看一团黑色的雾气如同一枚离弦的箭矢,呼啸着朝黎烛的后脑直冲过来,明衡刚要出声示警,就见黎烛手中的权杖光芒大盛,将他整个人护在其中,下一刻,伴着“铮”的一声脆响,黎焰挥剑挡下了后续的攻击,他一把将黎烛拉倒身后,手中的长剑剑锋大亮,爆裂的光芒猛地爆发出来!
【爆闪:通过汲取神明原力而领悟的特殊技能,能够在一瞬间释放纯净的耀光,净化四周,驱散邪意!】
霎时间,爆裂的光芒将偌大的房间照的恍若白昼,炽烈的力量,顷刻间便将周遭的周遭晦物冲散。
黎焰面色沉冷,剑锋舞动的同时,爆闪连出,一时间,凄厉的声音划过明衡的耳际,在他皱眉忍受着这不甘的邪祟们最后的哀嚎声后,原本鬼影幢幢的房间,为之一清。
随着遮挡视线的黑色雾气完全消散,黎焰和黎烛终于得以看清整个房间的内里的景象。
却见那空荡荡的房间墙壁上,布满了无数锐器抓挠的痕迹,陈旧的血迹已然斑驳,死者的身躯只剩下骸骨累累。
上百具尸体,被钉在了房间最深处的墙壁上,层层叠叠的,如同一团向外张开的花,看上去诡异又骇人。
明衡愕然的看着这宛如猎奇恐怖片一般的景象,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而同样直视眼前惨状的的两名少年,却丝毫不惧。
就见两人利落的走上前去,在确定四周没有活人后,黎焰用凡木从引了一丝星火出来,暗淡的火星刚沾上那骨骸,就让那一堆白骨熊熊燃烧起来,无数污浊的气息伴着那燃动的烟尘,想要浸染距离最近的鲜活生命,随后便被光明权杖爆发出的明亮护罩击散。
“果然都染了祟物,明火一沾就烧光了。”眼看那一堆骇人的骸骨转眼间烧的只剩下一滩黑灰,黎烛不由的道。
“用权杖的光芒烤一烤手,别让遗漏的邪祟侵染身躯。“黎焰不理会黎烛的感叹,沉声告诫道。
黎烛乖觉的照做,但仍管不住嘴,将大厅扫视一遍后道:”光看布置,这里应当曾是祭坛所在,神明沉睡,倒让邪祟侵占了这里,那怪物栖身在这里,吃完了原本的信徒,怕是已经饥饿了许久,遇到我们这些送上门来的血食一定高兴坏了。“
眼前的情状,让黎烛做出了最符合逻辑的猜测,毕竟,任凭他如何智慧,也猜不到,他们所供奉的神明,并非从沉睡中苏醒,而是来自于另一个位面。
黎焰对于黎烛的猜测不置可否,在清洁了双手之后,带着黎烛将整个殿宇搜寻了一遍,这片空间里,同样没有黎壮的身影,两人无法,只得动身去往了廊道深处的最后一个房间。
在两名信徒清理房间内的浊物,搜寻同伴踪迹的时候,明衡却奇异的有些走神,恍惚间,他感觉到,那神殿深处,似乎有什么,正在呼唤着祂。
随着黎焰和黎烛的脚步逐渐靠近那位于廊道最深处的房间,那呼唤声由最初的低沉轻缓,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那细密的不成语调的催促,格外的扰人心绪,明衡需要努力克制,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出声催促两名信徒加快脚步。
恍惚中,明衡觉得有些不对,他立刻调出了系统界面,想要查看一下个人状态,但不再上升的侵蚀度,明晃晃的提醒着他,一切正常,这过分焦躁的情绪,似乎仅仅是源于他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两名信徒对于神明的异状毫无所觉,他们开始一点点靠近那位于廊道尽头的房间。
这个房间的门框似乎曾被外力破坏过,格外厚重的石制门板,从中间碎裂开来,卡住了入口,两人费了些功夫,才推开那扇沉重的石门。
进入房间后,两人立刻戒备起来,防备着四周突然袭来的陷阱或者攻击。
出乎预料,这最后的房间,不但异常的“干净“而且格外的狭小,在用手中的光明权杖驱散了四周漂浮的零星的黑色污尘后,一个四方形的空荡平整的空间出现在了黎焰和黎烛面前。
乍一看去,这个房间和位于廊道外安全区的第一个房间,一模一样。
烙印之中,明衡也在好奇又疑惑的打量这个房间,当他跟随黎焰的脚步,来到房间中心处时,旁白声忽然在耳边响起:
【新生的神明游荡到了旧日的房间,那深埋在地下深处的有关过往的秘密,即将浮现。】
旁白的声音,让明衡心神一震,从刚刚莫名焦躁的状态中勉强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看向游戏面板,却见,一个银色的箭头,突然出现在了系统地图上!
明衡根据箭头,顺次点开了神殿主体,进入了廊道所关联的最后一个房间,就见这个自带指引功能的箭头,指向了房间的最深处一块儿并不起眼的四方形石板。
银色的箭头指着这块儿石板,仿佛在提示明衡探索此处。
这过于明显的指引,看上去并不像是什么好事,仿佛是即将进入boss关卡前的存档提醒。
不过,根本没有读档机会的明衡,除了内心警醒,也做不了更多了。
就在明衡因为旁白声心绪翻涌时,两名信徒也各自开始了对房间的探索。
“很干净。”黎烛握着权杖,将整个空间走过一圈后说道:“太过干净了,仿佛被清扫过一般,按理说,不该如此,刚刚我一路没有算漏任何一处,廊道的尽头就是这里,我们没有找错方向,黎壮和神仆们,只应该在这里才对。”
黎焰谨慎的扫过房间四角,闻言正要回应黎烛的判断,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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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颈处传来一阵熟悉的暖意,下一刻,神明清悦的低语声,在耳畔响起。
黎焰神色一变,下意识的捂住了脖颈处的烙印,这一次,他十分确定,刚刚进入廊道时,脖颈处那一闪而逝的热意并不是错觉!
神明在那时,也进入了这条廊道,跟随着他们,一路来到了这里!
一时间,黎焰宁定的心绪变得紧张起来。
明衡在犹豫了一番后,还是选择将系统展示的信息同步给自己的眷者,毕竟,黎壮还没有音讯,而拥有地图一路跟随两名信徒扫荡过其他两个房间的明衡十分确信,失踪的信徒与神仆们,只可能身处于这最后的房间里。
当他斟酌着用词,想要尽量简单的表述信息时,眷者的心声在同一时间传来。
“神明为何在此处?”
“此处危险,神明岂可涉险!”
“还请神明立刻退回到主殿去吧!”
一连串饱含担忧的问话和请求,让明衡有些招架不住,好半晌才将自己的意思全部传递给了眷者。
“这房间地下……有东西……去房间最深处……寻找第十五块阴影中的四方形墙砖。”似乎是因为身躯凝实,声音也大了许多,明衡的耳语声,比以往的几次,要清晰地多,黎焰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的意图。
另一边,眼见黎焰半天没有回应,黎烛不解的看向了他,就见后者先是眉头紧蹙,随后,神色逐渐平和下来,侧耳仔细倾听了片刻,他目光一凝,来到了房间最深处。
循着耳畔声音的提醒,黎焰伸手轻轻敲击着脚下的石壁,终于,一块儿中空的石板被他找到了,他试探着按压石板的四周,伴着一声机关开启的闷响,一段向下的楼梯,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当这段神奇的楼梯出现,房间的奇特之处随即被揭示,这间位于神殿最深处的这个房间,结构跟前面三个房间截然不同,半地下的空间,奇特的做了跃层,上面一层空无一物,内里预设的机关下,却别有洞天。
狭窄的楼梯只能看清入口处的扶手,向下的一大截,已然被大片如灰尘一般的雾气遮蔽住了,那雾气似乎没有任何攻击性,平和的飘在楼梯周围,遮蔽着向下的一切,让诡秘莫测的气氛陡然上升。
黎焰和黎烛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戒备。
同一时间,明衡也在看着这个向下延伸的楼梯,眼中的警惕丝毫不比他的信徒们少,只因,随着这地下阶梯的出现,那萦绕耳畔的私语声,变得清晰了起来。
听到那细碎的呢喃,明衡心下一紧,下意识告诫眷者道:“要小心……小心声音。“
“……”黎焰微微转了转脖颈,只觉的这两次来自神明的传音清晰明确了许多,那温柔而清悦的声音让他的耳廓发痒。
他略微的停顿,被一侧的黎烛敏锐的捕捉到了,回想到黎焰刚刚神色的异常,他心中一动,立刻道:“是神明给了你提示,他告知了你进入底下的方法?”眼见黎焰没有否认,黎烛心中一紧,赶忙追问道:“神明刚刚又说了什么?”
“神明说,这阶梯之下,十分危险,让我们小心。“黎焰顿了一下,如实回道。
“所以,神明早知道这密道的存在,一开始就是想让我们代为涉险,黎壮和神仆们,也在这密道之下吗?还是被神明藏起来了?”
不详的猜测一个个从心底冒出,黎烛下意识地喋喋不休起来,因为过度紧张,那些深埋在他心底的念头,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我就说,神明怎么可能违背本心,变得慷慨无私起来,一定是有缘由的,现在看来,这神殿深处,一定有什么强大可怖的死局,神明不愿意涉险,这才会格外大方,祂自己隐身幕后,只指引着眷者和信徒为祂冲锋陷阵,祂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我们心甘情愿踏入彀中……”
“够了。”黎焰严厉的声音,让黎烛猛地回过神来,他才意识到失言,再看同伴,不意外的发现,黎焰的神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
“所以,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神明为了达成自己的私欲,才给我们提供庇护,祂赐予我们对抗黑暗的能力,最终的目的,不过想让我们甘心赴死?”黎焰不带表情的平声直叙,让黎烛陷入了沉默。
见黎烛默认了自己的说法,黎焰叹息了一声,抬手覆上了脖颈处的烙印,好半晌才道“你一贯自负,心中有了答案,想必也听不得别人劝说,我只告诉你,神明并没有隐身幕后,祂就在我们身边,而你身为信徒,如此揣测自己信奉的神明,在其他部族里,怕是早已被神明降下的灾厄处死,而你现在还能这样安然的站在我面前,还需要感谢我们的神明足够宽容仁慈。”
眼看黎烛面色发白,黎焰也不再多言,冲着对方伸手道:“把光明法杖给我吧,这阶梯之下的最后一段路,我一个人也可以走完。”
19. 第十九章
19
狭窄的楼梯,仅能容一人通过,每向下一步,无形的压力便增大一分。
黎焰沉默着一步步向下,清晰的脚步声,在狭长的通道内回响。
明衡能够感受到眷者的情绪,无数歉疚的心绪夹杂着对神明宽和的感激之情,一并向他涌来。
从这繁复的心绪中,明衡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低落,想来,来自好友的质疑,对于这一贯稳重沉默的少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对此,明衡无法安慰,只能让眷者自行消化,索性,他并没有因为黎烛的质疑而感到生气。
回想黎烛脱口而出的“心里话”,明衡倒是能够理解对方的怀疑,想来,在这片被黑暗包裹的贫瘠之地,神明的赐予,往往代表着高昂的代价,而他这个异域来客,因为不了解“行情”,一系列过于慷慨的施予行为,让这名生性多思多虑的少年,本能的产生了怀疑。
不过,明衡对此并不放在心上,毕竟,之后相处的日子还有很多,他可以用行为证明,他跟那群本地神明并不一样。
而他年轻的眷者,显然也并不需要来安慰,随着四周的环境越发凶险诡谲,他很快收敛了情绪,警惕的戒备起来。
明衡见状,也安心的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系统地图上,他随即发现,在进入楼梯后,整个地图画面便停止了更新,这段向下的楼梯,如同一个硕大的墨点,将地图一角的画面浸染。
而就在明衡凝神关注地图画面的时候,那绵密的低语声悄然灌入耳际,不知从哪个时刻开始,明衡的注意力,再度被那细语声夺去,他不再去看系统界面,而是将全部的心神,放到了那奇异的声音上。
黎焰对于神明的异样一无所知,他一手执剑一手握着光明权杖,小心的一步步向下,随着他向下的脚步,萦绕四周的无形无质的烟尘,在某一刻,突然有了实感,细密的烟尘化作了无数烟灰色的触手,若即若离的从黎焰-身-侧-游-走-穿过,每一次,都仿佛无形中带走了什么。
黎焰试着挥剑斩断那烟尘,却只斩落了一片虚无,剑刃上爆闪而出的耀光,会让烟尘短暂的离散,但当光芒消失后,它们又会再度聚合起来。
随着黎焰不-断-的-深-入,那灰黑色的触手越发凝实,甚至开始挤占向前的通路。
终于,经过艰苦的跋涉,黎焰来到了楼梯的尽头处。
一扇由无数藤蔓一般的触手包绕着的石门出现在了黎焰眼前。
一根根灰黑色的藤蔓仿佛一道道有形的枷锁,缠绕在石门之上,似乎在小心的封锁着什么。
黎焰双手握剑,迟疑的站在了石门前,忽然,门的另一端,传来了黎壮的哭喊!
那模糊的-呻-吟-不成语调,但却让听者的心没来由的提了起来,当那绝望的哀嚎声越来越大,本属于少年的清锐的嗓音,逐渐变得嘶哑低沉,仿佛怪物濒死前的嚎叫!
黎焰再也无法忍受,他下意识的挥动手中的长剑,奋力斩断了眼前藤蔓一般的触手。
这一次,锋利的刀刃终于触碰到了实体!
整扇石门,仿佛不堪承受这强力的一击,顷刻间,碎裂开来。
而没了这最后一层屏障的阻隔,明衡终于“看”到了那位于楼梯尽头的秘密,那是一面硕大的,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屋顶的画壁!
一瞬间,周遭的黑暗淡去,那凝实的藤蔓悄然消散,光明权杖的亮光不知为何暗淡了许多,眼前的壁画,变成了整个空间最为明亮的存在,那强烈的“光”,吸引着所有观者的视线。
明衡看着那直抵房顶的巨大壁画,壁画上的内容仿佛有着无尽的吸引力,他努力睁大眼,想要看清那壁画上的图案,可惜,不论他如何努力,那近在眼前的壁画,都是模糊一片。
一瞬间,想要看清它的渴望压过了一切,明衡仿佛着魔一般,离开了烙印的保护,一点点接近那仿佛近在眼前的壁画,侵蚀度上升的提示音开始报警,而他似乎毫无所觉。
每当警惕心在意识的深处浮现,让他本能的想要挪开目光时,心底便会升起更加强烈的不舍,随着他一点点进入壁画光芒辐射的范围,那细微的警惕心,也如烟尘一般消散不见。
耳畔,原本细碎的呢喃声开始陡然变大,逐渐变得清晰可闻。
“快!”
“快看!”
“快看我!!!”
原本模糊的呢喃变成了越来越密集的催促声,如鼓点一般敲击着观者的心房,而本就心情迫切的观者,也随着这一声声催促,变得急迫起来。
明衡的眼珠下意识的转动,一瞬间,壁画中的内容尽收眼底,那原本模糊的画面,也在此刻,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他看到,壁画之上,一头身形格外巨大的土元兽,因为强壮而长寿,被人们恭敬的供奉起来。
自诩信徒的人们,为它搭建了专属的棚屋,奉上了清水和泥土作为供奉。
当吃完信徒专门供奉的祭品,承受了信徒投射到它身上的饱含期盼和祈愿的信仰,它变成了祂。
祂的身躯变得更加庞大,灵智提升了许多,寿命也更加漫长,祂开始真正以守护者的姿态,护佑整个部族。
而受到庇佑的族人们,则开始将有关神明的传闻,以歌谣故事的方式传递到了更远的地方。
当某一天,灾变出现,在这片疲敝空茫的神弃之地,其他的部族开始寻找足以托庇身家性命的依靠。
歌谣里能够带来食物,提供保护,驱赶外族觊觎的存在,成为了他们的希望。
这头奇异的土元兽,开始拥有原来越多的信徒。
但随着各色信徒的聚集,无形的黑暗,也随之来到了祂面前,信徒们,开始争夺祂有限的庇护,抢夺这安身之地有限的资源。
信徒中,那些格外贪婪而狡诈的人开始以神眷者自居,他们为祂修筑了更大的殿宇,将它困锁在幽暗的楼梯之下,他们抓住了本属于神明的权柄,开始利用祂满足自己的贪欲。
围绕在祂身边的,不再是平和温暖敬仰的情绪。贪婪,亵-渎-而又污浊的空气,开始在这片原本宁静的土地蔓延,这污秽的恶念,悄然的浸染着懵懂的神明。
在日积月累的侵蚀下,原本温吞迟钝的神明,开始变得越来越暴戾,终于有一天,在吞噬了一名看守祂的眷者后,积攒在心头的恶念开始萌发!
祂感受到了血食的美妙!
祂想要更加新鲜的血和更多鲜美的肉!
祂挣脱了束缚,从幽暗的地下,一点点往上爬!
祂穿过那名义上为祂而建,实则一派陌生的神殿。
冗长廊道上行走的肉块,全都成了祂的食物!
吞噬了大量血食的神明,身躯变得越发庞大狰狞,食欲也越发旺盛,无数爆裂的能量,从它身上喷涌而出,将平直的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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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完好的顶棚,震裂,撕碎。
祂循着生灵的气味,去往了那名为祭坛的房间。
偌大的祭坛内,被丰足的供奉包绕的眷者们,丝毫没有感受到威胁的来临,他们像往常一样,以神明的名义,通过繁琐的仪式,向其他信徒索要资源财货,并在仪式结束后,嘲笑那些盲目信徒的无知。
在他们兴高采烈的清点成堆的物资时,并没有意识到,这将是他们的最后一场祭礼,直到那牢固的石门被打开,然后被无形的风慢慢关上,一场屠杀的狂欢开始了……
壁画的最后,画面开始变得血腥狂乱,本就粗犷的画风,在加入了如同鲜血一般的殷红之后,格外的挑动情绪,沉浸在眼前画面里的明衡只觉的自身的气息越来越沉,恍惚中,祂似乎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下一刻,那狂乱的血色,变幻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逐渐清晰,却是那名失踪的信徒!
那壮硕憨直的少年,仍保持着失踪前的姿态,双手抱着一对土元兽,背对着画面,神情紧张的左顾右盼,但当他的身影逐渐在画面之中凝实,他慌乱的情绪,仿佛一瞬间消失。
下一刻,他毫不顾惜的放开了手中的神仆,缓缓的转过身来。
看向面前金色的神明,他咧开嘴,露出了愉悦的微笑。
那过分愉悦的情绪,让他的嘴角,一直咧到了耳根,这样的“他”,如同一张用拙劣夸张笔法画出的画像,但眼前被情绪蒙蔽了双眼的神明,没有感受到一丝不对,几乎是毫无防备的靠向了自己的“信徒”。
随着信徒的面容变得愈发夸张扭曲,原本萦绕在他耳畔的细微的呢喃声,开始变得越发洪亮,无数个声音开始疯狂的催促他。
快!
快来!
到画中来!!
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看着那模糊的影子,愉悦,狂喜,无尽的激昂的情绪,扑面而来,冲刷着他迷茫的神经,无数的声音,在祂耳畔高声怂恿:
撷取一切吧!吞噬一切吧!!!
在-堕-落-中感受无尽的-欢-愉!!!!
只要你,放开情绪!
只要你,撕去伪装!!
只要你,吞下眼前这盘可口的血食……
画布中的信徒“微笑”着摊开手,将掌中的美食摊在了神明面前。
明衡低下头,却见原本虚无的空间内,出现了一张古朴的桌案出,一盘散发着异香,浸润着鲜血的肉食,摆在了祂面前。
看着眼前的“美餐”,明衡琥珀色的眼睛变得黑而幽深,一瞬间,被无数暴虐的情绪充塞大脑,祂开始忍不住跟随着那串低语去思索,当祂真的不再克制自己的-欲-望,让暴戾的种子生根发芽……那该,多么畅快啊!
仿佛感受到了明衡心底那一瞬间的动摇,硕大的画壁从中间裂开,仿佛拥有生命的活物,终于等到了猎物,狂喜的张开了巨口,露出了黑洞洞的内里,无数猩红色的丝线,从那巨口中绽出,将那迷失的神明捆缚起来,一点点拖进那画里。
渐渐的,线条凌乱的壁画中,那不住微笑招手的信徒身影消失了,一团明亮的金色的影子出现在了画面最中心!
他金色的衣袍一边被污浊侵染另一边则被血迹浸没。
站在信徒尸骨垒起的高塔之上,祂周身明亮的光芒逐渐黯淡下来,无尽的黑色,萦绕在他身边。
20. 第二十章
20
在石门破碎的瞬间,黎焰也一眼看到了眼前的壁画,不同于明衡眼里具象诡秘的画面,呈现在黎焰眼中的高大壁画上,全是无法理解的凌乱线条和黑红相间的可怖斑块,原本的画面,仿佛被刻意污损,再也看不清本来的面目。
他先是一怔,随后感到了脖颈处那一闪而过的暖意。
神明!?
黎焰立刻在心底高声呼唤,可这一次,神明没有回应他!
一瞬间,强烈的不安袭来,与生俱来的对危险的敏锐直觉,让黎焰变了脸色。
他不再迟疑,立刻进到了房间内,一脚踏入房间的瞬间,他右手如鬼魅般出剑劈砍,伴着一声凄厉的喊叫,那蛰伏在房间内蓄势待发的怪物,被一剑砍中!
黎焰一抖长剑,剑刃上被剑风震碎的红色丝线,被他厌弃的抖落在地。
眼看更多丝线从房间的各个角落袭来,黎焰将剑锋挡在胸前,悍然发动了神术。
【爆闪!】
强烈的光芒,瞬间闪耀起来,那耀眼的光芒一瞬间盖过了“明亮”的画壁,也让黎焰在看清了房间全貌的同时,看清了壁画上正在变化的画面。
却见那画上不再是狰狞模糊的斑块,一道金色影子,在画壁前一闪而逝!
但那画面只出现了一瞬,立刻便被四周的丝线遮挡起来。
黎焰挥动剑锋,一剑斩断身前碍事的丝线,随后发动神术,再度将剑刃上的光线再度打在壁画之上。
【爆闪!】
下一刻,他看到了更多,却见那一抹金色的身影,正紧紧贴在壁画之上,无数红色的丝线,将他周身捆缚住,浓重的黑色,正想要浸染祂的内里。
一瞬间,黎焰眦目欲裂。他快步奔向画壁,想要立刻去到神明身边!
但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他的去路,卷土中来的丝线,夹杂着充斥整个房间的黑暗,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黎焰前行的道路。
黎焰面色不变,再一次挥动手中的长剑。
【爆闪!】
强烈的光芒下,无形的屏障,丝毫不动,周遭猩红的的丝线,仿佛受到了指使一般,盘绕住了眷者的四肢,企图阻止他的破坏。
被死死定在原地的黎焰神色前所未有的可怕起来,他无视丝线触手的纠缠,再次挥动剑刃。
【爆闪!】
无形的触手,被喷薄而出的光芒震退,重获自由的少年,猛地扑倒那无形的屏障面前,挥剑狂砍。
仿佛遭到的挑衅,被激怒的丝线,在闪耀而爆裂的光线中卷土重来,它的尖端,化作无数有若实质黑色的纤针,刺破了眷者的皮肤,开始汲取他的生命力!
数次使用神术,本就体力告急的黎焰闷哼一声,无法抗拒的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僵力在原地,他的目光,定定的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金色身影,却见无数猩红色的丝线,包裹住了祂,将祂一点点拖入那壁画之中。
看着那明亮的金色光团一点点消散,强烈的恐惧袭上心头。
他的神明,即将消失,离他而去。
不!
黎焰暴喝出声,仿佛一头走投无路的狂暴的兽,体力早已耗尽的他,毫无顾忌的再度释放神术,爆裂的能量,挤破了他的血管,猩红的血液,从血管之中迸溅而出,血液化作一团团火焰,开始在他身上无声的燃烧。
用燃烧生命力作为代价,黎焰,再一次挥动手中的长剑。
【爆闪!!!】
终于,染血的尖刀,将眼前的屏障撕开了一条裂缝,黎焰狂暴的怒吼,让这柔韧的屏障为止震颤。
那击穿屏障,奔涌而来的血色的光,让“明亮”的墙壁暗淡了一瞬,也让神智即将溃散的明衡有了片刻的清醒。
眷者泣血的呼唤,盖过了耳畔不住汹涌叫嚣的声音,明衡终于挣脱了那异常的情绪,找回了自己。
下一刻,剧烈的疼痛袭来,明衡瞪大双眼,随后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紧紧的贴在了壁画之上。
无数红色的丝线,将他的身躯包裹住,自己那有些暗淡的金色灵体,已经有一半没入了壁画之中!
明衡在惊悸中回过神来。
下一刻,是被愚弄的愤怒!
这该死的,污秽的东西,竟然敢诱骗祂!
核心猛地颤动,原力随之绽放。
怒意勃发的明衡,毫不犹豫的动用了自己的底牌。
猛然爆发的明亮光线,一瞬间,点亮了整座暗室,原本温和的光芒,在虚空中改变了形态。
、
触摸到了火的本质的神明,在暴怒中,改变了光的形态。
耀目的原力变成了一团炽烈的心火,一瞬间奔涌而出的力量,灼烧一切,净化一切,那饱含着强烈的净化之力的能量,转瞬便将四周不住纠缠的丝线吞噬殆尽。
丝线在火中哀嚎,但这濒临毁灭的画面,却无法让暴怒的神明,施舍丝毫的怜悯,祂冷冷的看着它不住的燃烧,看着那贪欲,恶念在炽烈的业火中不住翻腾,就在祂准备放开情绪,兀自沉浸在愤怒中时,远处不住的挥砍声,终于让祂回过神来。
金色的神明,顺声看去,很快看到了一个朝着虚空不住挥刃的血人,一瞬间,理智回笼,察觉到了眷者异样的神明,即便大半身躯被黑色浸染,即便明亮的金色光晕暗淡到只剩薄薄一层,还是第一时间朝眷者所在的方向飞来。
心火如沸腾的岩浆,浸没了一切理智,血液在刀锋上炽烈的燃烧,爆裂的能量不断喷涌。
双目赤红的黎焰凭借着本能不断挥动着刀刃,过渡耗费生命力的他,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死死盯着那近在咫尺的壁画,暴戾的情绪充满心间,此刻的他,心底的信念只有一个。
劈开这里!到神明那里去!!
鲜血染红了双眼,也遮蔽了视线,直到刀刃击穿了无形的屏障,直到那红色的“锁链”被炽烈的白色焰火烧毁,他依旧没有停下挥刀的动作。
陷入狂乱中的黎焰,早已失去了理智,直到面颊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几不可察的暖意,一双修长的手捧住了他的脸颊,他那布满血色的执拗的双瞳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琥珀色的眼。
“黎焰!”清悦的男声,略带沙哑,但却让他奔腾汹涌的暴戾情绪和缓下来。
是神明!
神明没有被带走!
神明在呼唤着我!!
一瞬间,黎焰焦躁不安的心绪平复了下来,他忍不住仰起头,想要更加接近那温暖的所在,他感到修长的手指抚过他的双眼,遮蔽双眼的猩红的血色被拂去,柔和的暖光星星点点洒落到他身上,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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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他微弱的脉搏和爆裂的血管。
这一刻,他终于感受到了刻骨的疲惫,早已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他缓缓放下手臂,锋利的刀刃在地面划过,带起一振刺耳的声响。
他近乎贪婪的注视着眼前金色的影子,即便疲惫至极,他仍旧舍不得闭上双眼,
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在他心底不住回荡,他那时没有看错,正殿那一闪而逝的金色的身影,并不是他的幻觉,神明的身姿,只有他能够看到!
隐秘的狂喜从心间涌出,那狂热念头充斥着他的大脑,让他疲敝到极点的神经,-亢-奋-的无法止息。
直到一双轻柔的掌心覆上他的双眼,神明沙哑的嗓音,萦绕在耳畔。
“睡吧。”神明轻声道。
那声音仿佛一个奇特的开关,终于让黎焰激烈的心绪重新平和下来。
听话的眷者安静的半阖上双眼,失去了心念支撑的身体,直直的向后倒去。
一股平和的力量将他的身体托举起来,小心的安放到地上。
疲倦的眷者仿佛真的即将陷入睡梦中,紧蹙的眉眼完全舒展开来。
漂浮在半空中明衡看了他半晌,随后才将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
先是被黑暗浸染,随后又用大量的原力对抗那可怖的壁画,如今的祂,单薄的如同一团即将溃散的影子,而所剩不多的能量,也即将被黑暗吞噬,金色的衣袍,已然消失了一大半,剩余的部分,也布满了如烫痕一般星星点点的黑色,祂即将溃散,唯一庆幸的是,天平之中还保有一团原力,让他不至于彻底的消散于天地之间,
如今,力量即将耗尽的祂,每行一步都感受到了强烈的疲惫和虚弱,但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努力维护着即将熄灭的一团心火,祂重新转向那已然被烧毁大半的壁画。
被炽热的白色焰火,从中间烧成了两半的壁画,变得老旧而残破,原本浓艳血腥的画面,变得斑驳而陈旧,一个黑色的空洞,出现在画面的正中,无数凌乱的红色丝线,如蛛网一般缠绕其上。
明衡略一挥手,那被斩断的丝线被无形的风吹起,壁画之下,仿佛陷入了沉睡的憨直少年,与两头土元神仆一并显露了出来,周身丝丝缕缕的黑色烟尘,将他们的身躯纠缠住。
明衡用尽最后的力量,将壁画里沉睡的少年和神仆们小心托起,轻轻放在眷者身侧,而在这个过程中,那组成画布的红色丝线,依旧在来回穿插着,企图将烧毁了大半的画重新补全,无形的呢喃,窃窃的私语声,从那残破的壁画之上传来,不死心的想要再次引逗听者的情绪。
明衡看着这垂死挣扎的壁画,本能的感到厌恶,一抬手,最后一丝原力转化为炽烈的焰火,将这幅残破的画卷彻底烧毁,在一连串不甘的尖叫和嘶吼声中,红色的丝线剧烈的挣扎着,大声求饶着,仿佛无数的灵魂,在被烈焰灼烧,明衡冷眼看着它,丝毫不为所动。
当这副吃人的壁画,在明衡手中化作灰飞时,久违的旁白声,居然在他耳畔响起。
【你引燃了光芒,撕裂了暗的表象,你对抗侵蚀的能力增加了!】
明衡没有理会这旁白莫名的提示,或者说,这团即将崩溃的原力,已然没法处理如此复杂的情况,完成了所有使命的神明,最终,化成了一捧细碎的金沙,散落在了那眼眸半阖的眷者身上……
21. 第二十一章
21
不知过了多久,明衡在一片暖融融的光晕中睁开了双眼。
最先落入眼底的,是金灿灿的房顶和同色的墙壁,他诧异的眨了眨眼,试着漂浮起来,但很快发现,自己并没有实体,他仿佛化作了一团无形无质的雾,充斥在正片空间内。
迟钝的大脑,在宕机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点亮整片空间的金色,就是他的本体,在原本的灵体消散之后,唯一一团凝实的原力,便只有那团点亮天平的光,此刻,他正从光中复生,而全新的落点,自然就在这天平之内了。
好容易重新适应了自己的存在,明衡开始好奇的环顾四周,这是一个方形的,如同胶囊公寓一般的空间,整个空间十分袖珍,但却不让人觉得逼仄。
空间内除了四面墙壁再无他物,明衡用双手试探的摸了摸空间内的四壁,半透明的墙体是清透的水晶质地,表面泛着温和的暖意,除了看不清空间外的画面,倒是一处十分安全的所在。
明衡试探的将整个空间走过一圈,行走间,一股柔和的气息扑面而来,明衡能感觉到,这股暖融融的能量,与他本属同源,一缕缕能量将明衡包裹起来,仿佛一捧捧温热的泉水,在洗涤他的全身。
原本暗淡的溃散开来的躯体,开始重塑,那飙升到极值的侵蚀度似乎也开始缓缓下降了,明衡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想来,这尊仿若半身一般存在的天平,除了作为他的象征物之外,应该还有温养精神,隔绝和净化污染的作用。
盘腿坐在空间之内,明衡一边猜测着,一边挥手召出了游戏界面,随后轻咦了一声,就见,原本漆黑一片的神殿图标,变成了干净的白色,黑漆漆的外墙完全被白色取代,仿佛原本笼罩在神殿周遭的暗被一并肃清,神殿终于恢复了它的本色。
一团明亮的暖光从白色的神殿内释放出来,带着让人安定的奇特氛围,在一片以黑为底色的背景中,显得格外显眼。
明衡看了看这个占据屏幕正中的白色神殿图标,莫名觉得顺眼了不少。
再看左右两侧相关参数,代表原力的红色天平后方,原本的两团明亮的光点只剩下一团。
而在代表神力的蓝色天平下方,原本的技能所在的位置,技能图标则由三个变成了四个。
明衡的视线停留在了第四个技能上,
【原力灼烧】:需要消耗5点神力和一点原力的攻击技能,明亮的原力在加入火的热力后,变成了一团炽热的白色烈焰,那由阴暗污浊的-欲-念-凝聚而成的恶的实体,一点即燃,白色焰火所到之处,所向披靡,使用之后,神祇将因为本源的剧烈流失陷入强烈的衰弱,原力低微的神明,将落入濒死的状态,甚至直接陷入永眠。
这是一个比“原力绽放”更加强大的攻击技能,代价也更为惊人,明衡再次庆幸自己提前得到了一团原力作为补充,否则,现在恐怕不能这样全须全尾的出现在天平之中了。
而原本的【公平献祭】下方,也出现了一个全新的分支,除了【赐福】之外,多了一个【传承】的新选项。
明衡顺着【传承】向下看,发现自己所能提供的传承竟然有两个,一个是光明权杖的制法,而传承对象,仅限于具有“灵”感天赋且同时是神殿信徒的人。
光明权杖的制作方法是明衡从黎氏一族的部族传承中领悟的,至于传授规则,也完全由自己制定,此刻不过是具象化的展示在了游戏界面上,明衡虽然吃惊,但也不算太过意外。
让他感兴趣的,是另外一项名为【净化】的传承。
【净化之焰】:虔诚的信徒,被神明赐予了驱散污染,净化邪意的力量,在唱诵神名,赞美神明的时候,可以召唤出温和的净化白焰,救治遭受污染的个体,净化能力与虔诚程度正相关,此技能为神明专属技能,只能传承给神殿内拥有神官职阶的信徒
(注:设立神官职阶,需要神殿等级达到1)
因为技能传承有神殿等级要求,目前,这项传承是无法点选使用的灰黑色。
明衡有些遗憾的看了几眼,随后转向了神力下方的第三个图标,代表侵蚀度的黑色天平后面,原本100的上限,变成了300,而侵蚀值凹槽内,原本2点的侵蚀度变成了骇人的59点。
想来,若不是明衡毫不迟疑的烧毁了这张断成两截的画布,处在这个危险的临界值下,他很可能再度受到影响,而那个时候,不会再有一名狂信者不惜耗费生命来唤醒他了。
在明衡的注视下,侵蚀度在缓慢的下降着,想来,这片奇特的空间的确有净化的作用,不过,这个“净化”的速度异常缓慢,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那细微的变化。
对此,明衡倒也不着急,索性现在他无法走出天平空间,干脆测算一下空间内的净化效率。
将各项数值扫过一遍,明衡点开了眼前这座全新的白色神殿,整座神殿清晰的平面图,清晰的展现在了他眼前在了他面前。
没有了那大团污迹遮的遮挡,明衡得以直观的将整座神殿的布局看清楚,除了一直明亮的主殿之外,剩余几个房间,连同狭长的廊道,一并展露在明衡面前,
相较于其他几个阴森诡秘的房间,明衡最好奇的是廊道的异状,此刻,借由游戏系统,他倒是很快发现了走廊的秘密,原来,在那个距离主殿最近的,最为干净的房间里,设置了一个能够蒙骗视野的空间陷阱,似乎是前一任信徒们为了防止外人找到神明的所在,或者神明冲破地下,跑到外面去而特意设置的。
这陷阱原本一直被黑色的墙体所遮盖,如今,墙面恢复了本色,这个由奇特的符文勾画出的陷阱,便展露了出来。
明衡无从得知这个奇特陷阱的原理,不过,接手了整座神殿的他,有权限开启或者关闭这个老旧的空间陷阱,他关闭了陷阱,平整干净的廊道恢复成了它原本的模样。
明衡看着眼前这布满残垣断壁,被长久的时间磋磨的残破不堪的走廊,只觉得无比安心。
而就在他关闭了陷阱的那一刻,原本一直分散游走在各个房间的信徒们,全都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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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各自握着一支光明权杖的像素小人们,看到廊道的变化,全都惊愕莫名,一个个感叹号出现在他们的头顶上,而明衡也终于将注意力从这神奇的走廊,转向了其他几个房间,他随即发现,这些房间在地图上变得格外清晰明亮,除了因为黑色浮尘的消失,还因为,房间的四个角上,各自摆上了一支光明权杖。
看着这超规格的配置,明衡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原本萦绕在天平之外的那一团溢出的原力,早已耗尽,想来,是变成了眼前这一支支光明权杖了。
四支光明权杖,如四盏明亮的灯,将包括地下在内的所有房间,全都点亮,原本灰暗一片的室内,被照射的分毫毕现,而原本残留其中的黑暗,自然也在光芒之下,如雾般消散,眼看走廊恢复了正常,信徒们开始将手中的权杖,设置在走廊的各个角落,务必所有的黑暗四角,全都被光芒照射到。
主导这一切的是黎烛,明衡看着他的动作,隐约明白了什么,重新退回到主界面,明衡点选神殿图标,下一刻,神殿的升级进度展现在了明衡面前,原本已经快到极值的神殿清洁度和探索度,在长廊被点亮之后,逐渐达到了100%,升级条件里,唯一差的,只有少许石板而已了。
显然,眼前这名颇有成算的少年,正带领着其他同伴,用自己的方式满足神明的愿望。
而他们如此不顾一切的样子,让明衡隐约意识到,他们所求的究竟是什么。
在小心摆放好最后一支权杖,确保走廊之内再无死角后,黎烛带着剩余的四名小队成员,回到了主殿。
主殿之上,天平之下,躺着仿佛陷入沉睡的黎焰、黎壮以及两头奄奄一息的神仆,此刻,他们身上的防具和武器被统统卸下,身躯被粗壮的藤木牢牢捆缚着,身躯周边,则摆满了光明权杖,丝丝缕缕的黑色气息,盘绕在他们身上,将他们-暴-露-在外的皮肤全部浸染成不详的墨色。
想来,那由秽念构成的壁画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污染源,在明衡遭受重创的同时,在场的其余生命体,也未能幸免,全都遭遇了黑暗的浸染。
明衡奇异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信徒们这样做并不完全是担忧同伴,仿佛在同时防备着什么一般。
他点开小人儿们的会话,就见圆脸少年用沉稳的语调冲着双胞胎吩咐道:“把准备好的石板拿过来吧。”
后者乖觉的听命,一点多余的心绪都没有吐露,一扫平日里的跳脱多话的模样。
在明衡的注视下,两个瘦高的像素小人协力,很快,数十块石板,被他们抬到了石桌一侧,圆脸视线冲他们点了点头,扫向再度扫向一侧的黎瞳道:“将准备好的灵食摆到桌案上。”
后者神色肃穆的领命,将一小碗晶莹剔透的类似海藻的食物,小心的摆放在了石桌之上。
明衡看到那被摆到桌案上的奇异食物,下意识的一挥手,吸了吸鼻子,下一刻,一股略带着海潮与清爽气息的香味,扑入鼻尖。
明衡摸了摸干瘪了许久的肚皮,只觉得虚弱状态下的他,似乎更加不耐饿了。
22. 第二十二章
22
暂时接管了整支小队的黎烛,神色不再随意轻松,笑意从他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眉心处三道深刻的纹路。
此刻,他正一脸严肃的站在石桌前,视线先是扫过了“沉睡“中的同伴,随后看向了明亮的神殿与桌案上的石板与灵食。
眼见一切准备妥当,黎烛开始了自己的献祭。
跪伏在天平前,黎烛目光凝重的看向了桌案上那不住闪耀着的,却仿佛无知无绝的天平,用此生从未有过的虔诚语调高声道:“神明大人,我名黎烛,您的期望,我已经带领信徒们达成了,这几日来,我们日夜不休的制作权杖,终于点亮了所有的殿宇,驱散了殿宇内所有的黑暗,现在,奉上您所需要的石板和由成熟冰藻制作的灵食,请您倾听我的愿望,我不奢望其他,只求您原谅我的冒犯,解救这些被黑暗浸染,灵魂即将被蚕食殆尽的信徒和神仆们!“
几名信徒紧张的看着献祭的黎烛,几天来,这套流程已经进行了很多遍,但不论他们献上了多少供奉,卑微的祈求过多少次,天平始终没有回应。
其他同伴,逐渐在祈求中陷入了绝望,唯一坚定的,只有黎烛,他始终坚信,神明毫无回应,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满足条件,而正是这份执念,让他顶住压力,咬牙一步步完成了神明的嘱托,此刻,达成了神明全部心愿的黎烛,终于来到了孤注一掷的时刻。
看着跪伏在天平前的黎烛,所有人,都包含期待的等待着他这一次的祈愿。
而此刻,跪在天平前的黎烛本人,面上却褪去了原本的坚定,只剩下懊悔与忐忑。
几天来,一次又一次的祈愿失败,让黎烛不住的自我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够虔诚,说了冒犯神明的话,所以,神明才不愿意回应他的祈求,是不是因为他的固执,所以他的好友失去了救治的机会,只能永堕黑暗之中,这样无休止的自我怀疑与无限懊恼的心绪,让黎烛的情绪一度低落谷底。
可眼看着同伴们无数次的期盼化作失落,一次次的失落变为绝望,黎烛终是振作了起来,他开始强迫自己寻求办法,通过不断的调整献祭的手段,把新的希望重新带给同伴们,因为他知道,如果连他也放弃,眼前陷入沉睡的少年,就真的没救了!。
一次次试错,终于,用尽了一切手段的黎烛自忖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现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寄期望于神明真的慷慨又仁慈,能够摒弃前嫌,倾听他的呼唤,因为,那已然被浸染到最后一步的同伴,再也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深深的跪伏下去,黎烛终于放下了一贯的高傲自负,这一刻,他在心底虔诚的祝祷,他愿意献上一切,只求神明,能够回应他的企盼,救赎它的同伴!
当他在心底虔诚的做出许诺,天平终于无声的晃动起来,黎舒发出了激动的呜咽,整个人瘫坐在地,剩下几名绝望中的少年,则一扫颓唐,惊喜对视。
黎烛的方法没有错,他们历尽千辛,终于得到了神明的回应!
就在一众少年惊喜雀跃的同时,旁白声,在明衡的耳畔响起。
【新生的神明,探寻到了深埋地下的秘密,抵抗住了黑暗的诱惑,指引信徒扫清了老旧的殿宇,收集到了充足的材料,恭喜您,稚嫩的新生之神,您已经有了称为一名合格神明的潜质,当神殿在您的手中得以重建,您将获得更多威能,您的存在,将逐渐被整片大陆所知。】
下一瞬间,硕大的选项,出现在了明衡眼前。
是否立即升级神殿,解锁更多威能,展现自己的存在?
【是】或【否】?
旁白的询问声,在耳畔循环播放,信徒虔诚的祈愿声,同样在四方的空间内萦绕不绝。
明衡没有理会那喋喋不休的旁白提示,将注意力放在了画面上伏身跪拜的像素小人儿上,他最初的猜测没有错,圆脸少年之所以这么不顾一切的想要达成神明的愿望,是为了救助自己的同伴!
虽然这少年行事一贯精明,但明衡知道,这个聪明的家伙对待同伴同样热诚而真挚。
此刻,虽然看不到主殿的实景,但是,借助系统界面,还是能看到天平下方,两具看不清面目的周身漆黑的像素人体和一对气息微弱的像素神仆,正被小心安放在距离天平最近的地方,捆缚住周身的同时,被明亮的光明权杖环绕。
明衡点开黎焰和黎壮的状态信息,就见两人双双进入了体力归零的濒死状态,而在体力下方,出现了一个全新的名为“侵蚀值”的指标,两名信徒的侵蚀值上限,一个是300,另一个只有80,此刻,代表侵蚀值的卡槽双双逼近了极值。
明衡有些意外看着这个像极了侵蚀度的指标,想来,旁白所说的,对抗侵蚀的能力,除了自身的侵蚀度上限提高了,应该还包括了辨别侵蚀值这个全新能力的出现。
此刻,面对俯首跪拜的黎烛,明衡不禁有些庆幸,若对方不是孤注一掷的选择优先满足神明的意愿,事情恐怕会直接陷入僵局,毕竟,在神眷者陷入昏迷的情况下,祂的意志本就无法直接传递给其他信徒,
而神殿无法升级,他便无法设立神职,也无法利用传承技能,将治疗污染的净化之法传授给信徒们。
好在,黎烛足够果断,让这个原本十分棘手的问题迎刃而解。
查看完了个人状态,意识到时间紧迫的明衡不再耽搁,直接在游戏界面的升级选项上,选择了【是】。
下一刻,一团闪亮的光从神殿升起,它刺破雾霭,点亮了晦暗的天空!
新生神明,开始向这片荒芜的大地昭示自己的存在!
一时间,无数道视线,朝这一线光亮所在的位置“看”了过来。
黑暗的悬崖之下,苍老的树林,枝杈抖动。
幽深的海面上,一条鱼尾破水而出复由隐没。
深沉的大地之下,传来隆隆的巨响,仿佛一头巨物正在翻滚。
祂们,都在同一时间,被这点亮黑暗的光所吸引。
而除了这些庞大而深刻的存在,更多原本隐没在黑沉大地上,因为各种原因,蛰伏亦或沉睡的存在,也在那光芒绽放的时刻,从长梦中苏醒了过来。
一时间,这片曾经陷入死寂的大地,出其的活跃了起来。
新生的神明对此毫无所觉,毕竟,简陋的像素风格的画面,实在展现不出外界声势浩大的场面来,在感叹了一番神殿升级的场景做的还挺热闹后,他的视线停在了升级之后全新的游戏界面上,本想寻找指定神官职阶的选项,谁知,旁白声在此刻响起:
【新生的神明,在成为了旧日神殿的主宰后,选择重建那残破老旧的殿宇,祂拥有了调用殿宇内所剩资源的权力,可以依照自己的喜好,重铸自己的神殿,构建自己的神龛,规划自己的神国。】
下一刻,构成神殿的所有建筑单位,在同一时间“动“了起来。
在明衡错愕得目光中,整座神殿,在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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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变成了一片只剩地基的毛坯,一众信徒和神殿内各色物品,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到了半空中,而构成主殿的无数石料和泥土,则在元素化的画面中,逐渐变成了一份份以单位计数的原材料。
屏幕两侧原本记录神明自身状态的天平图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简单的建设界面,被系统收集起来的“建筑材料”,开始在界面上分门别类的进行计数。
明衡顺次看去,最先被分解的是完好的主殿,这座开阔的殿宇给他带来了整整730个单位的普通石材和350单位的清洁粘土。
废弃的长廊,带来了130单位的普通石材和50单位的秘纹专用粘土以及一段名为“视野遮蔽”的奇特密文。
至于剩下的四个独立的房间,则总共为明衡带来了670单位的普通石材和200单位的清洁粘土。
至于通往地下的那一段楼梯以及整片地下部分,则分别带了50单位的石材,10单位的木材,以及一段名为“藤曼锁链”的奇异秘纹。
以上这些建筑材料,加上信徒们贡献的50单位石材,让明衡总共拥有了1500单位的石材,550单位的清洁粘土,50单位的秘纹专用粘土,以及两段效果各异的专属秘纹,而这些,便是他构建全新神殿的全部材料了。
统计好的建筑材料,被罗列在了系统界面的右侧,而左侧,则是可供选择的三个主要的建筑分支,分别是神殿,神龛以及奇观。
【神殿:神明的布道场所,供奉神龛的所在,辉煌的殿堂,可供信徒们祭拜和祝祷。】
【神龛:神明的居所,由信徒愿力构建的强力屏障,足以抵御外界的攻击,不断循环的清洁的灵,可以减缓甚至降低神明自身因为侵蚀所受的损伤,降低侵蚀度。】
【奇观:展现神明威能的伟大建筑,神明在汇入神力完成激发后,能够支起强力的屏障,抵御外界无处不在的侵蚀浸染】
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像素化的建筑材料,明衡思索起来,首先,他需要先构建一座神殿,赶紧收拢信徒们,毕竟,各色材料悬浮在天空的状态,已经让一众信徒们惊骇莫名了,画面之上,一众漂浮在半空中的像素小人儿,头顶都浮现出了一连串的叹号。
【一级神殿,需要花费1000单位的石材和500单位的清洁粘土进行构建。】
构建完成的神殿内部,可以承载一座神龛,在殿宇四角,最多可以设立四座奇观,每一座奇观,可以支撑起周边200步范围的神国,而四座奇观全部完成之后,神国的辐射范围,将扩展到周边一千步。
简单的介绍过后,全新的选项出现了。
是否立刻建造?
【是】或【否】
明衡没有迟疑,直接选【是】
下一刻,被调用的石材和粘土“动”了起来,它们在在强烈的外力作用下,建造起来了一座纯白底色的全新建筑。
这座外观十分近似古罗马神殿的建筑,采用三角形的尖顶,四面全部由圆形立柱进行支撑,有前后两个正门,让信徒得以从前后两个方向进入神殿。
神殿的外观,不再是全封闭的,显得通透敞亮了许多,原本悬浮在半空中的数十根光明权杖,被安置在了立柱上单独设置的凹槽上,如一盏盏壁灯,点亮了殿宇外延,加上殿宇中心处,石制天平的光芒,让整座殿宇通透而明亮。
半敞开的空间,让殿宇内外的神光,辐射到了更远的地方。
23. 第二十三章
23
【一级神殿:耐久度1000/1000,具有自我修复性,每秒恢复10点耐久,可以抵御轻度的黑暗浸染,以及战力10以下的生物攻击。】
在神殿建好的同时,有关它的介绍,被一并展现出来,明衡一眼扫过,随即发现,这座神殿防御力低的可怜。
无奈的撇了撇嘴,黎焰点开了神殿内部,眼见全新的神殿已经将信徒们完全笼住,明衡安下心来,马不停蹄的开始了对神龛的构建。
建造一级神龛,需要选择一个神明的象征物,消耗100点信仰值,外加300单位的石材以及50单位的清洁粘土。
明衡视线一扫,将目光定在了神殿石桌的天平上,说到象征物,除了这座天平外,明衡不做它想。
说起来,他此刻身处的奇异空间,同神龛的作用奇异的重叠了,说不定,这天平便是系统为他准备的神龛雏形呢,这般想着,明衡分别点选了构建神龛所需的材料。
下一刻,被选中的构建材料,开始在石制天空周边汇聚,原本只有普通规格的石制天平,在粘土和石板的构建下开始被逐渐放大,拔高了数米的天平主轴直接去到了神殿的顶端,巨大而牢固的基座,将四方形的神殿均等的分成了前后两部分。
高耸至穹顶的天平主轴,威严而不可侵犯,中轴下方的太阳纹饰,如烈阳一般不住闪耀的金色暖光,将开阔的殿宇下方,映照得清楚明亮,而明衡的神龛,便位于这太阳纹饰之内,他的存在本身,也成了光芒的一部分。
【一级神龛:耐久度1000/1000,具有自我修复以及自净功能,每秒恢复100点耐久度,可以抵挡中等程度的黑暗浸染,以及战力100以下的生物攻击,位于核心部分的神明居所,可以温养神明的灵体,降低侵蚀度。】
随着神龛的建成,明衡的“居住环境”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狭窄的胶囊空间,直接变成了开阔的大平层,透过空间下方的一扇悬窗,明衡终于能够看到神殿内的情况了。
就见神殿之内,仿佛被仔细打扫过一遍,每一处角落,都是一派干净清爽,纤尘不染的地面铺就了方格形的石制地板外,殿宇内其余的建筑残骸,一扫而空,只剩下那长古朴的石桌被保留了下来。
这张承载了多次献祭的石桌,如今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祭台,硕大的天平投射下来一个金光闪闪的和原本的天平一般无二的虚影,那虚影浮现在这石质祭台上,代替原本的天平,继续接受信徒的献祭。
此刻,这虚影,依旧在平稳的左右摇摆着,代表着公平献祭还在进行。
当神殿与神龛的建造尘埃落定,重新落回地面的一众信徒们,也终于从最初的震惊惊恐中回过神来。
作为神殿变化最直观的见证者,所有人都不由得心绪激荡。
看着眼前美观开阔的全新殿宇,以及石桌祭台后庞大而威严的天平神龛,一股由衷的敬畏之情,在所有人的心底浮现。
黎烛怔怔的看着眼前超出认知的一切,原本被族老们津津乐道,他却不屑一顾的“神迹”,此刻清晰的展现在了他面前,一直在心底笃定的某些心念,轰然碎裂倒塌了,隐秘的恐惧伴随着复杂的崇敬之情,在心间滋生,眼看周围的同伴,全都心怀虔诚的敬畏跪伏于地,黎烛在
确认了昏迷中的同伴及神仆一安好后,也小心的跪伏在了石桌前。
毕竟,那天平的虚影还在左右摇摆,证明这场公平的献祭,还在进行!
神明应许了我的祈愿,神明在注视着我,这样的认知,让黎烛一瞬间摒弃了心底的一切杂念,只剩下纯粹的敬服。
眼看一众信徒们安定下来,明衡不敢耽搁,开始设立最后的奇观,按照系统给出的建造规则,一级神殿只要先完成至少一座奇观就算完成了整个升级流程。
看上去似乎很简单,但明衡很快发现,“奇观”的构造十分耗费材料,一座初级奇观竟然需要高达200单位的石材、20单位的木材以及50单位的清洁粘土,而在先后建造了神殿和神龛之后,明衡已经没有清洁粘土了。
略一迟疑,明衡点选了排在原材料界面最后的50单位的秘纹专用粘土,说起来,这种可以承载秘纹图样的粘土被单独罗列出来,应该十分珍贵,但此刻,升级心切的明衡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根据指引,明衡将构建奇观需要的材料分别拖入到构建图纸两侧的空格凹槽之中,谁知,在
50单位的粘土放入指定位置后,对应的凹槽一侧,出现了一个更小的方格,明衡愣了一下,试着将那段遮蔽视野的秘纹投入其中,这段密纹竟然立刻被这个全新的方形凹槽接纳了。
看来,这种秘纹专用粘土在构建建筑时,是可以搭配相应的秘纹一起使用的,Get到新规则的明衡立刻期待起来,毕竟,这段埋藏在旧神殿走廊的秘纹,曾经给他的信徒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此刻,密文被重新应用在奇观上,应该会让这座小型奇观,多一些不一样的属性。
一切具备,明衡点选了建造,下一刻,在神殿的正东方向,树立起了一根圆形的石柱,石柱之上,一半雕刻着太阳的浮雕装饰,一半是奇异的几何图案,后者让建成后的奇观自带一股氤氲的氛围感,而在石柱顶端,则出现了一尊天平的雕塑
这形似图腾立柱的奇观,看上去简洁而又肃穆,和空灵开阔的神殿相得益彰,充满了古朴的美感。
奇观顶部的天平雕塑,样式与殿宇中的神龛十分相似,唯一的区别,是中轴处原本作为神明居所存在的太阳纹饰变成了镂空状,其放置着一枚足以承载神力的内托,只等神明灌入神力后,这座奇观便将展现它的威能,
明衡并没有选择立刻激活奇观,毕竟,他升级神殿的初衷,是要救人,眼看神殿升级指定的三个分支建筑构建完毕,他马不停蹄的研究起设立神官相关的内容来。
随着三座主建筑构建完毕,建筑界面变成了一个石锤的图标,出现在了神殿图标的下方,明衡想要继续建造剩余三个小型奇观,或者一级神殿的附属建筑时可以点开,不过,建造资源极度缺乏的明衡,暂时不打算开启这个模块了。
而随着建造界面化作图标去到了屏幕一侧,初始的系统界面终于重新出现,
有所不同的是,原本位于画面中间的破败老旧的四方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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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被全新的一级神殿所取代,透过像素图案,明衡可以清楚的看到神殿内部的神龛和位于神殿正东侧的奇观。
一级神殿可以吸纳的神民上限是100人,明衡可以从中挑选出一人,任命为神官,神官有资格使用神明传承的神术,除了神官,一级神殿还可以任命1名神殿护卫首领。
护卫首领拥有该职介对应的战技以及专门的征召技能,该技能可以招募神民,将之提拔为神殿守卫,一级神殿的护卫首领,拥有9个守卫的名额,凑足九人后,这支守卫队伍将拥有1个团队战技。
神官和神殿守护者,都拥有独立的居所,作为神殿附属建筑,被罗列在建筑界面,当然,需要攒够资源才能够建立,好在,职阶称号可以提前给与。
大略了解了规则的明衡,长舒了一口气,在完成了之前一系列复杂的构建任务后,终于来到了这一步。
他点开神殿界面,进入了正殿内部,将神官这个职阶称为,安放到了选定的小人儿头顶上。
看着神龛下方不住摇曳的天平虚影,明衡面上露出了一丝玩味来,只希望,对方在接受这个职阶后,不要后悔自己在献祭时,所发下的誓言。
偌大的神殿中,天平的投影在左右摇摆了许久之后,终于恢复平衡,下一刻,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天平的一端飞出,在半空中盘绕了一圈后,来到了圆脸少年的头顶,就在黎烛不安到极点时,就见那团光,播撒下来一道温暖的光线,一下子,将祂的全身笼罩。
所有人都紧张而期待的看着这一幕,而作为当事人的黎烛,则只剩下了紧张,回想在廊道尽头,黎焰一脸冷肃的告诫,对未知的恐惧让黎烛不由得心下发颤,他曾用怀疑的口吻揣测过神明,此刻,神明将要将要降下神罚了吗?
就在黎烛满心忐忑不安的时候,明衡正在研究这个全新的传承,不同于制作权杖还需要额外学习,成为了神官的信徒,可以直接“学会”神明赐予的神术,可谓省心又方便。
而相对的,神官这个职阶标志,神明可以随时换人佩戴。
也就是说,身为神明的明衡,可以指定视线范围内任意的信徒作为祂的”神官”,而这名神官一旦被厌弃,他同样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立即换人,而被剥夺神官职阶的信徒,原本可以任意使用的所有超越凡人的技能,都会被在同一时间,被一次性收回。
很考验心态啊,明衡看着职阶的使用介绍,不由咋舌,同时,对身为神明这件事,有了更深的真实感,毕竟,他随手的一个举动,既可以将人托举至最高峰,也可以让人瞬间跌入深渊谷底。
而就在明衡感叹的时候,被金光包裹住的黎烛,已经完成了对神术的掌握。
后者只觉得脑中被灌入了无数陌生复杂的信息,在头昏脑胀中,一对小型的太阳纹饰,出现在了他的两颊与双手的虎口之上。
下一刻,金光悄然消散,摸了摸嘴角,又看了看双手的黎烛,眼底闪过一丝明悟,随后那一丝明悟变成了不可置信。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这名新鲜出炉的神官抬起头,结结巴巴的道:”神,神明将我点选为神官,还赐予了我驱散黑暗侵染的能力。“
24. 第二十四章
24
黎焰执剑着甲在黑暗中奔跑,前面是纠缠不尽的触手,身后是不断向前推进的断裂长廊。
黎焰奋力斩断四周纠缠的粗壮触手,一股强烈的紧迫感催促着他不断向前,因为他需要劈开眼前的一切,他需要立刻去寻找……
去寻找……
……去寻找什么来着?
缺失的记忆与突然错失目标,让黎焰心下一空,
在一片茫然中,他一边-剧-烈-的-喘-息一边努力的回忆,但破碎的记忆,如同水中虚幻的倒影,略一触碰便完全碎裂开来。
直至此刻,黎焰才猛然意识到,在不断执着前行的过程里,他已经忘记了正在追寻的目标!
但心底的焦急并非虚假,本能在催促他听从直觉的召唤,一定有什么,正在前方等待着他!
这片刻的思虑与迷茫,拖慢了黎焰的脚步,终于,那伏许久的触手寻到了可趁之机,它们纠缠上来,无形的触手化作一根根绳索,将生者的身躯包裹住,一点点拖入黑暗的深渊。
丝丝缕缕的恶念,在黑暗中化作无数根淬毒的尖刺,悄然深入血脉与骨髓,带走鲜活健康的血肉,让强健的躯体由丰盈转向腐坏。
黎焰被拖入了碎裂的长廊,随后,开始不停的坠落,黑暗的深渊里,无数碎裂扭曲的画面伴着细碎的呢喃和绝望的哀嚎,不断侵扰着他疲惫不堪的心灵,让原本宁定的心绪变得烦躁混乱。
长久的前行,不住挥剑带来的倦怠,一波一波的向他涌上来,他无可奈何的松懈下来,任凭那由黑暗凝聚而成的丝线一点点-侵-入-他的身体。
在某个疲惫至极的时刻,无尽的黑暗中出现了一团绚烂的“光”,那仿佛救赎一般的光线,让天性趋光的生者不自觉地沉溺其中,无声无息的被消磨掉最后一丝意志。
黎焰看着那在视线尽头的“光”点,不为所动,他早已见过光是什么颜色,感受过光是什么温度,自然对眼前拙劣的伪装不屑一顾。
光芒开始扩大,一名穿着金色衣袍手捧天平的青年,从光中走来,黎焰的眼睛一点点睁大,终于,他被眼前的”光”吸引了,不由自主地看向那青年清俊柔和的面庞。
来自生者的注视,让青年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他”伸出双手,一点点伸向少年勃勃跳动的心脏,想要率先摘取这颗甘美的果实。
黎焰看着那笑容,才察觉到异样,但眼前精致的画皮,依旧让他挪不开眼睛,他看着青年金色的双手变成黑色的利爪,沉醉的刨开他的胸膛,掏出勃勃跳动的心脏。
强烈的-痛-苦-袭来,但他依旧无法抑制的竭尽全力的去看,因为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究竟在追寻的是什么!
是神明!
他唯一虔诚的俯首在地,甘心的奉上血与灵的神明!
黎焰放任自己的思绪沉溺其间,他想要记住祂的模样。
对危险本能的直觉,在心底疯狂的告诫,眼前的一切只是虚幻,他不应沉溺此间,他需要破开一切,寻求真实的光。
可惜,这份理智来得太迟了,当生命的灵光一点点消散,除了贪婪的遥望这一丝虚影,他再也做不了任何事。
任凭血肉消散,任凭痛苦一遍一遍的撕裂仅剩的理智,黎焰执着的凝望着祂,静静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永眠。
此刻的他,唯一庆幸的是,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清祂的模样,即便,那只是一片虚假的影子!
一团火焰骤然击碎他最后一刻的沉溺,伴着一声仿若锦缎碎裂的轻响,这张精致的画皮从中间燃烧起来。
这团白色的焰火,点燃了它!
再相似的伪装,也抵挡不住炽烈白焰的净化灼烧,那虚假的空壳在光中被撕裂,尖叫着化作一团灰败细碎沙粒,消失在黎焰面前。
黎焰怔怔的看着那一捧在虚空中消散的尘埃,一瞬间,如遭雷击。
眼前的画面和记忆中的景象在一瞬间重叠了起来,他终于理解了自己究竟在焦急和恐惧什么!
神明!
他在焦虑神明的遭遇!!
他在恐惧神明的消散!!
在那诡秘的暗道尽头,当他被神明安抚,安然的躺倒在地,以为一切都以尘埃落定时,神明却在下一刻化作了一捧金粉铺在他身上,那绝望的画面,成了他昏迷前最强烈的噩梦与执念!
此刻,一切宛如记忆重现,看着眼前逐渐消散的沙砾,强烈的情绪涌上心头,一滴血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一个不甘的声音在心底绝望的嘶吼,这不是真的,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一向克制的他终于无法再压抑心底翻涌的情绪,他开始奋力挣扎,想要破开这可怕的噩梦!
激烈情绪在一瞬间沸腾到了顶点,黎焰猛地睁开双眼!
下一刻,强烈的光线映入眼底,光明权杖明亮而衡定的光芒,驱散了黑暗,冲开了梦魇,将真实,呈现在了眷者的眼前!
黎焰怔怔半晌,小心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心底积存的郁气还未消散,那一滴血色的泪珠带来的真实的触感仿佛还留在面颊之上,再看四周,明亮洁白的空间,让他刚刚翻涌的心绪没有了落点,怔愣间,耳畔传来同伴们惊喜的呼喊。
“醒了!阿焰醒过来了!”黎佐惊喜的叫喊声由远及近,将黎焰终于从恍惚中拉回到现实。
看着焕然一新的神殿,以及桌案之上正左右摆动不住的天平虚影,以及虚影之后,高耸入神殿顶端,威严而神圣的天平建筑,他意识终于到,神明并没有消散!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一瞬间,强烈的安定感填满了心间,那不住翻涌的,如一团即将焚尽一切的烈焰般的情绪,终于在此时无声无息中熄灭了。
当理智回归,黎焰终于将注意力从自身转移到了眼前的同伴身上。
“是神明救护了我?“看向最先凑过来,一脸兴奋的黎佐,黎焰做出了最符合逻辑的猜测。
“严格来说,是我救了你。”一个声音-插-入-进来,圆脸少年一把将黎佐扯到一边,别扭的昂首站在黎焰面前,仿佛在等待好友的问询与感谢,而他的好友,却在第一时间看向了他嘴角和虎口之上眼熟的太阳纹饰,即便那纹饰极小,并不起眼,但和烙印无比相似的图案,还是让他下意识的眉峰一敛。
“阿烛献祭后,被神明选做了神官,赐予了净化的力量!“不等黎焰询问,一侧的黎佐迫不及待的揭开了谜底。
“这件事由我来说不好吗?”见黎佐没有眼色的的抢话,黎烛没好气的道,同样沉浸在驱散黑暗的激荡情绪中,黎烛根本没有发现好友神色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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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想要向阿焰炫耀吗?我才不会让你如愿呢。”黎佐毫不示弱的顶回去。
眼看场面即将变得不可控制,黎舒的一声断喝结束了这场没头没尾的对话,“好了,让阿焰休息一下,黎烛,你也不要偷懒,快点去救治黎壮!“
黎烛闻言小声抱怨了一句,但还是在黎舒的死亡注视下,乖觉的去到了另一侧,看向了那仿佛陷入沉睡的黎壮。
面容憨直的少年周身的黑色痕迹,比黎焰略浅一些,但微弱的呼吸,以及快要浸染到脖颈的黑色,还是让一众同伴本能的感到时间紧迫。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黎烛施展神术进行救治,刚刚苏醒的黎焰也不例外,但他没有想到,施法的过程,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就见黎烛紧握双拳,仿佛在做着某种心理建设,随后,他顶着黎焰诧异的目光,开始大声吟唱起来:”伟大的神明,您是光明的主宰 !您是公平的化身! 赞美您的仁慈!祈愿您的慷慨!请您降下神光……“
在对神明一声声的赞美中,一团明亮的光点在黎烛口中诞生,无数细小的光点慢慢凝聚到他双手的铭文之上,仿佛在积蓄力量。
眼看一段冗长的祝祷即将结束,黎烛心下一松,一抬眼,正巧对上了黎焰凝望过来的视线,一瞬间,廊道深处的记忆扑面而来,自己对神明所有不敬的猜测之言,清晰的在脑海中浮现,一时间,口中早已熟练的唱诵过数遍的祝祷就这样卡壳了。
而就是这片刻的停顿,黎烛刚刚所做的一切立刻前功尽弃,就见他手中那团由无数光粒凝聚而成的光团,砰然碎裂,消散无踪。
一众同伴包括刚刚苏醒的黎焰,都发出了失望的叹息,让本就有些心虚的黎烛压力倍增。
偏偏观众们还嘴不饶人,对于黎烛糟糕的表现评头论足。
“太敷衍了,根本不够虔诚。“黎佐第一个跳出来,一边摇头一边挑剔的道
“就,就是,神,神明一定没有感受到你的诚意,所以才又失败了。“黎佑忙不迭的补刀。
“要心怀敬畏。“黎瞳认真的道
“认真一些,不要再吊儿郎当了,黎壮可等不起你一遍遍尝试,神官大人!“黎舒早就看不过眼,此刻,眼见那黎烛又一次陷入了失败,忍无可忍的告诫道。
一时间,遭遇众多谴责的神官大人威严扫地,就连一贯冷肃的黎焰,都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
一脸沮丧的接受完所有的批评,黎烛向好友炫耀的心情烟消云散。
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头的无数烦躁和抱怨一并压下,黎烛开始在所有人的催促声中,老老实实的进行下一次尝试。
同一时间,身处天平之中的明衡也借着向下的悬窗,有趣的看着这一幕,随着神官的诞生,系统界面上,有关净化之焰的介绍,已经有了些许变化。
【净化之焰】:此技能为神官专属技能,可以借用神明的伟力幻化出光之白焰,刺破梦魇的屏障,净化黑暗的侵蚀,救赎被黑暗浸染的灵魂,施展技能时,需要不断的高声赞美神明展示虔诚,只有真心实意的呼唤神明,赞美神明,才能够凝聚到足够的神光,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才能最有效地借用神明的伟力!
注:技能成功率与信仰的虔诚度正相关,心怀杂念的赞颂,将导致技能失败。
25. 第二十五章
25
在旁人看来,被选为神官,传授神术,无疑是巨大的馈赠与恩赐。
毕竟,虔诚的信徒只需要动动嘴,高唱几句赞美神明的话,就能引动神明之力,使用强大的力量,这简直是再便宜不过的事。
而小队成员几乎全是笃信徒,心怀虔诚高声赞扬神明,几乎是他们每天都会做的事,他们所有人都能保证,每一句赞美都出自本心,每一句唱词都情绪饱满。
可真正的神官本人,作为一名颇具怀疑精神的初信者,想要完美做到这些,就有些困难了。
本就对神明心怀偏见的黎烛,根本做不到心无杂念的唱诵祝祷,每一次唱念,都需要作一番心理建设,原本,救人心切的他,在心无杂念的状态下还能勉强能将这些祝祷毫无障碍的说出来,可当黎焰醒来,再施展这项技艺,黎烛立刻便多了一重心理负担。
每一次对上黎焰平静的视线,黎烛都本能的回想起廊道深处那场有关神明的争执,而他此刻的所作所为,无意于亲自打脸,这其中的酸爽,让他心绪烦乱,想要专注于唱诵本身,变得格外困难。
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次失败的祝祷,都变成了一场别样的折磨。
神明是故意的!
黎烛一边努力集中精神一边负气的想到。
这一切,都是神明对他心怀不敬的惩罚!
可惜,这些腹诽只能埋在肚子里,面对一众同伴的紧迫瞪视,本就理亏的黎烛根本不敢抱怨,毕竟,这救治同伴的方法,是他自己俯身跪地,向神明诚心求来的,如今,自吞苦果的他,只能老老实实的继续“施法”,并竭力祈求下一次的成功。
可越是着急,黎烛的状态就越差,恶性循环下,导致了之后接连两次的失败,而这过低的成功率,自然引发了又一轮群嘲和更多的“吟唱指导”。
最终,在连续失败了好几次之后,内心焦灼到了极点的黎烛,终于决定改换思路,顶着巨大的压力,减短了“赞歌”的长度,确保不因为分神卡克造成施法失败。
在屏息凝神,将简短的赞美之言重复了数次后,手心终于成功凝聚起了两团暖光。
感受到那光芒充足饱满蓄势待发,黎烛不敢耽搁,立刻将这两团“烫手山芋”一股脑的丢向了被黑暗浸染毫无知觉的黎壮。
奇异的暖光,在落到沉睡的少年身上后,变成了星星点点的白色火焰,将后者周身黑色的污染融化,而随着黑色的侵蚀不断消退,那沉睡了许久的少年从无知无绝的状态里,逐渐恢复了过来。
呻-吟-了一声,黎壮从困顿中睁开了双眼,虚弱的他,立刻被一众少年围了起来,同伴们一人一句的关心,让不知前情的他迷茫又感激,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幕,他立刻紧张起来。
看向距离他最近的黎烛,黎壮急切的问道:“神仆们也救回来了吗?我抱着它们一起被拖入黑暗中的,它们一定也被黑暗浸染了,需要立刻救治。”
黎壮的问话刚一出口,就见原本还一脸轻松笑意的黎烛面色一僵,不等他多说什么,一侧的黎佐立刻道:“没错,神官大人,赶紧救治神仆吧,神明可是在看着呢。”
黎佐的话一出口,一众同伴自动让出一条路,露出一侧还气息微弱的两头土元兽神仆。
黎壮看到全须全尾的神仆,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也殷切的看向黎烛,期待着他施展强大的净化神术,将昏迷中的神仆救回来。
“……我需要休息一会儿。”面对众人有若实质的目光,黎烛后退一步,有些气弱的道。
“不过就是唱诵几句而已,又费了什么力气,快些吧,别让神仆们等久了,等救回了它们,你再休息不迟。”面对黎烛的推脱,黎舒果断的道。
“唱诵的词句也是需要仔细斟酌的。”黎烛据理力争,一边辩解一边小心的后退,将抗拒明晃晃的写在了脸上,偏偏双胞胎不让他如意,一左一右围住了他的退路,让黎烛不情不愿的被黎舒一路拖到了神仆跟前。
整座大殿陷入了一片喧闹吵嚷之中,但基调却无比的轻松,所有人都因为同伴的苏醒而振奋。
黎焰没有参与到这场喧闹中,他吃力的支撑起身体,视线略过了祭台上的天平虚影,看向了虚影后方,那高耸入神殿顶端的天平建筑。
高大的天平宛若神迹,伫立在神殿中心,显得遥远而不可接近,尽显神明威严。
天平中轴处那原本如萤火一般的暖光,如今光芒大盛。
神明不再是原本的弱小模样,祂变得高高在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盛。
黎焰看着那一团威严的暖光,心底略过隐晦的失落,而和失落感一起袭来的,是更为幽深的恐惧,他忘不了梦魇中的一幕幕,神明化作金粉消散在他眼前的一幕,成为了刻在他心底,永远无法忘怀的画面。
此刻,遥望这头顶明亮的暖光,冷峻端肃的少年在心底发下誓言。
神明啊,我会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能与您并肩而立,那噩梦中的一幕,我绝对不会允许它出现!也请您永远注视着我,永远只注视着我一个人!
这般想着,少年宁定的目光,露出了少有的狂热。
原本在神龛的悬窗向下兴致勃勃看热闹的明衡,骤然对上眷者的宁定的双眼,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悸,那被目光锁定的感觉过于强烈,让他莫名的有些不敢再看。
下意识的收回目光,明衡开始研究眼前游戏界面,整座神殿的平面图上,除了闪闪发光的神殿外,还有一座奇观亟待点亮。
【小型奇观:耐久度100/100 具有自我修复的能力,每秒恢复2点耐久,可以抵挡战力2以下的生物攻击,具有区域自净能力,可以隔除周边200步范围内的污染,让环境恢复到适宜生存的正常状态】
值得一提是,额外加入的秘纹,让奇观具有了额外的防御加成。在奇观的介绍文字下方,便是对秘纹效果的介绍。
【秘纹效果:视野干扰,有60%的几率干扰攻击者的攻击视野,较高几率闪避来自外部攻击。】
注:激活小型奇观需要花费5点神力,激活后,每天需要花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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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点神力维持运转。
明衡原本兴致勃勃的奇观的介绍,直到看到介绍最下方的注意事项不由面露难色,5点神力就是50点信仰值,而且激活后每天需要花费额外的神力进行维护,每天2点的神力,就需要20点信仰值,这样的消耗,对于只有5名笃信徒和1名眷者的明衡来说,有些过于极限了,再加上两头土元兽的消耗,让信仰值本就不多的明衡捉襟见肘。
明衡有些苦恼的退出建造界面,准备查看一下自己的信仰值总量,当他点开代表神殿的图标时,1千多点的信仰值,让他一度以为系统界面出了问题。
再去看信徒数,除了眷者和笃信徒的数量没有变化外,信徒数竟然飙升到了八百多,而这个奇异的峰值,正在快速地下降,在明衡细看的这片刻功夫里,信徒数便暴跌了五十多,直接去到了七百的位置。
明衡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这飙升的信仰和猛涨的信徒数,来自于神殿升级后展现的壮观神迹,虽然通过系统屏幕看来只是有些热闹,但放到实地,那便是真实的震撼效果了。
在这片暗沉的大地上,同一时间目睹了光芒刺破雾霭的人群应该位数不少,而其中的一部分,因为这壮丽震撼的一幕,对光芒本身产生了敬畏,而这份敬畏投射到明衡身上,便成了飙升的信仰值和信徒了。
可惜,这样的没有支撑的信仰稍纵即逝,随着那强烈的光,如星火一般一闪而逝,大多数人很快遗忘了这片刻的敬畏,明衡的信徒数,随着遗忘人数的增加,开始指数级别的暴跌。
好在,这些曾经的“信徒们”所提供的一次性的海量信仰,被完好的保留了下来,正好为明衡所用。
一瞬间“富裕”起来的明衡,不再耽搁,伸手激活了这座小型奇观。
下一刻,神殿中的信徒们只觉得眼前一亮,他们齐齐看向神殿之外,就见那位于殿宇正东方轴线上的肃穆而神秘的立柱,忽然明亮了起来,那光芒如一只硕大的伞盖由立柱顶端开始,向周边200步范围进行辐射,而光芒所到之地,黑暗溃散,怪异退避。
“是神迹!” 看着眼前的一幕,黎瞳喃声道,不只是他这般想法,一众信徒们都是如此,一时间,对于神明的崇敬,攀上了全新的峰值。
同一时间,明衡也在看着这片全新的地域,当独属于他的光的领域彻底展开,他心底唯一的念头就是,天亮了。
神殿之外,一直萦绕不退的压抑的黑暗,终于被光芒取代,殿宇周围,终于有了一块儿可以安心居住的洁净之地。
奇观建被激活之后,立刻开启了自净模式,一个沙漏图标出现在了这片光芒汇聚之地,3个沙漏之刻后,原本被污染的空气 土壤,水源,全都会在净化之后回归正常,到时,被明衡收纳为神民的人群,可以顺利进入这片名副其实的神之国度,创建属于自己的文明。
看着这片即将充满生机的土地,明衡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收纳更多信徒,收集更多材料,大力基建的同时,将自己的神光扩展到更远的地方了。
26. 第二十六章
26
3个沙漏之刻转瞬即逝,明衡无聊中测算了一下,一个沙漏之刻大约是10分钟,3个沙漏之刻,就是半个小时。
明衡利用这段时间,掌握了一下奇观的使用规则,奇观的光线强度,以天平左右摆动为界,当中轴偏向左侧时,光线最强,对于周遭黑暗的驱逐效率最高,中轴偏向右侧时,光线转弱,驱逐效率略微下降,不过,峰值和低谷都只在均值上下浮动,并不影响神国范围内的清洁程度。
天平中轴每一次轮转间隔 72个沙漏之刻,粗略来算,天平一次轮转交替,就是24小时,正好应和明衡原本世界1天的界限,至于光照效率的强弱转换,明衡则理解为日升与日落。
奇观所覆盖的地块儿为长宽各200步的土地,按照一般步幅计算,总计一公顷左右,可以供神民们开辟田地,兴建房舍。
1公顷看上去很大,但细算起来也不过15亩左右的土地,按照前世的播种效率来计算,这些地即便全部用作耕地,别说养活100人,光养活50人,也十分极限,如果再建立房舍宅院挤占耕地,那么所能耕种的土地面积将进一步大打折扣。
好在,明衡暂时只有7名神民,没什么人口爆炸无处安置的困扰,明衡不清楚这片荒芜之地具体的农事,暂时打算将这第一片神国全部作为耕地使用,毕竟,7名信徒完全可以先生活在神殿中,而让土地出产出足够多的食物,才是扩大人口的基础,明衡准备等剩余三座奇观建好,扩大了神国的整体覆盖范围后,再增加神民人数。
至于收获后的物资,并不需要担心会腐坏或者被黑暗浸染,神殿的附属建筑包含货仓和粮仓,建造好之后,囤积的粮食可以直接存入粮仓,而粮食的种类和公斤数,将会以数字的形式罗列在相应的主体建筑界面一侧。
随着神国完成净化,系统界面以环形划分出了三个不同颜色的地块儿。
明衡看到这样的划分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顺次点开后发现,三个地块按照肥沃程度,被划分成了“优质耕地”,“普通耕地”,和“中等贫瘠的土地”三个等级。
【优质耕地:土地松软肥沃,富含营养,只需要足够的水源,就可以顺利播种,作物增产率1%-3%】
【普通耕地:土质较为疏松,营养缺乏,较为缺水,作物减产率30%】,
【中等贫瘠的土地:地址坚硬,盐碱含量高,中度缺水,作物减产率50%】,
注:三种土地为初始状态,后期可以通过灌溉和施肥改善品质
另:优质土壤需要持续补充水分和肥料维持土层活性,否则,土层质量将持续下降。
神国之中,三种土地的配比是3比5比2,除了最靠近奇观的30%的土地是优质耕地外,距离稍远的高达50%的土地,全都是会减产的的普通耕地,甚至到了最外延,直接变成了贫瘠的盐碱地。
而这还是经过奇观净化,去掉了污染后的土地,明衡好奇看了一眼神殿界外的其他地块,随后发现,没有神国环绕的土地,只有中等贫瘠和极度贫瘠两种划分。
中等贫瘠的土地,多了20%-35%的污染值,植物有异化或被怪异寄生的风险。
极端贫瘠的土地:污染值直接飙升到了70%,干涸败落极度缺水几近沙化的地块儿,几乎不含任何营养,作物减产率98%,不适宜耕作。
两相对比后,明衡心态平衡了许多,并再一次对生存在这片绝望之地的生灵掬一把同情泪。
明衡不敢想象,没有神明以神力作为支撑,那些离群索居的族裔究竟该怎么在这块贫瘠与污染并存的土地上生存。
收拾情绪,明衡将注意力重新转回神国内的三片地块儿,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神国内土地的品质不是恒定不变的,只要养护得当,贫瘠的盐碱地,也有机会转化成丰产田。
在心中进一步调低了作物出产预期的同时,明衡把改善土质提上了日程。
这样以来,他需要信徒们做的事就十分明确了,略一抬手,明衡将“神民”的称号放到了几名信徒头上,让他们可以在神国内自由活动。
眼见几名信徒兴冲冲的跑到了奇观四周好奇的探看,明衡再一挥手,奇观之上,有一道光幕倾泻下来,凝实的光芒,最终变成了一块儿清透的晶体屏幕,下一刻,两行奇异的文字出现在了光幕之上。
神明在彻底掌握了奇观的用法后,开启了奇观的另一项功能:【发布神谕】
此刻,神谕界面打开,高居神龛的神明大人,开始向自己的神民们颁布神殿改建后的第一条神谕:
【搜集良种,开垦田地,收罗灵食,供奉献祭!】
简单的十六个汉字在神民眼中,自动转化成了可以理解的意思,让明衡的意志得以直接转递给所有人。
在无法离开神龛,也无法借用眷者之口传递信息的时刻,这个神谕面板对于明衡而言,可谓是及时雨了。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颁布神谕需要耗费原力!
好容易将十六个字全部发出的明衡整个人瘫倒在神龛之中,不久前刚吃下的那碗由黎烛献上的类似冰藻的凉拌菜,似乎在瞬息间全部消化殆尽,周身无力的明衡被强烈的虚弱和饥饿感包围,只能殷切的期盼几名眷者尽快搜集到足够的食物。
同一时间,进入神国的黎烛并一众小队成员,全都看到了那光幕之上,勾画的文字,虽然每一个字都与所学不同,但他们却奇异的理解了全部的意思。
“和神明用于传承的文字是一样的”黎舒只看了一眼,便立刻道。
“神的文字吗?”黎烛看着那金色的古朴遒劲的文字,喃声自语道。
“神明是想要我们来耕种这片土地吗?”黎瞳一向认真,看到神谕的内容立刻道。
“当然,不过耕种之前,还需要找寻良种,收集灵食供奉给神明。”黎烛自然的接过话头道:“神明的命令不可违逆,我们不如现在就出发去寻找吧。”他这般说着,一脸期待的抬眼看向双胞胎。
“我们?”黎佐抱着双臂眼看向黎烛,狐疑的道:“阿烛,外出之事,由我们兄弟与阿瞳三个人就够了,你身负神官之责,殿内阿焰阿壮还有两名神仆都需要你看护,就不必同我们一起冒险了吧。”
“就,就是。”黎佑在一侧帮腔道:“光,光我们几个就够了。”
“轮番借用神力,神明也会感到疲惫的,自然要先去找寻神明的供奉。”黎烛义正言辞的道。
“何况,阿焰和阿壮都已经接受了净化,早已脱离了危险,之后即便不追加神术,他们也可以逐渐恢复,接下来主要是治好他们的皮外伤,这还需要我外出寻找合适的药材才行,“
眼见双胞胎表情微动,黎烛再接再厉道:”何况,此番也不用去更远的地方,只需循着老路,去你们上次找到冰藻的那处自生甘泉就可以,那里有甘泉,周边的植物一定要丰富清洁许多,说不定会有止血疗伤的植株或者是其他可用的药材,这些你们都无法辨识,还是让我跟随更为稳妥。”
黎烛考虑的十分周全,双胞胎对视一眼,终于,黎佐勉强道:“行吧,那就让阿瞳留下来。”
黎瞳本就随和,闻言,跟着点了点头。
黎烛见状,不由在心底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能够暂时卸下神官的职责,不再被追着歌颂神明,黎烛只觉的一身轻松,生怕迟则生变的他立刻套上厚重的斗篷,冲着双胞胎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吧,还是以三个沙漏之刻为界限。”
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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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黎烛干劲满满,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离去前,黎佑将另一只骨笛教给了受命留守的黎瞳,交代道:“阿,阿焰和阿壮还伤着,阿舒需要照顾他们,此,此地只有你一人负责戒备,一定要加倍小心。”眼见黎瞳接过骨笛,又不放心的叮嘱道:” “最,最后一支骨笛了,莫,莫要像阿壮那般摔碎了。“
黎瞳闻言,郑重的点头。
于是,黎烛一行三人,在神明的殷切期待中,离开神殿,再一次踏上了探索之路。
就在黎烛一众再次动身去往甘泉周边时,有一群人先一步抵达了那里。
与神殿相隔千步之外的一处隐秘的角落里,数个被黑色的泥板盖住的洞穴,悄无声息的探出了一双双瘦小的裹满黑色泥浆的手臂来,这些手臂的主人,先是小心的观望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危险后,才将硬脆的泥板挪到一边,小心的从地底探出身子来。
随着一个个泥板被打开,不多时,从地下钻出来一群只有半人高的周身裹满泥浆的矮小身影来。
这些矮小的身影,显然都是熟识,从幽深的地穴来到地面上后,互相开心的打着招呼,其中最为瘦小的少女,被一众人围在中间。
“小妮儿,老族长可好些了?”挨着少女最近的一名矮胖的中年妇人最先问道。
“还是老样子,神智时好时坏。”小妮儿的声音十分稚嫩,但口吻却十分成熟。
“哎,我家那口子也是,半醒半癫,发作时,让人害怕哩。”中年妇人闻声,忧愁的道。
她的感叹,立刻引来了一众人的附和,显然,这个族群内,家家户户都有病人。
“不怕,我算过日子,今日冰藻就成熟了,等采回来,就可以跟游商换取神药,到时候,生病的族人们,就都可以得救了。”
少女的话显然给了同伴们无限的期望,就见那中年妇人激动的开口道:“这次泉潭边播种的泥豆和黑麻也都该熟了,咱们一同去,采了冰藻,收集了清水,再把未来一段日子的食物都储备周全。”说到这儿,妇人看向小妮儿,殷切的道:“这一次,没有老族长领头,咱们可就全看小妮儿你的了。”
“放心好了,我往返过几次,去查看冰藻的情况,路我都跑熟了,而且,爷爷的陶哨子,我也带着呢。”怀揣着全族人的期望,小妮儿自信的拍了拍胸口。
不多时,全部的族人到齐了,所有人手上都拿着收集水食的工具,小妮儿学着爷爷的方法,让身形壮硕的站在外,老弱则被回护在内,一行二十余人,浩浩荡荡的朝着甘泉边跑去。
这群只有半人高的男女们,身形轻盈,足音轻巧,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而跑在最前方的小妮儿,格外机警一些,她感受到四周有怪异行走的脚步声时,立刻掏出挂在脖子上的一只陶土做成的哨子,吹动起来。
哨子的声音并不清亮,而是一阵低沉的嗡鸣,这低频的类似兽鸣一般的声响,对于四周的怪异有着奇异的影响,后者闻声,一点点的远离了他们,让心惊胆战的队伍,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在这片无光之地,即便是最低等的弹虫,对于他们这群生来孱弱的族裔,也是致命的。
经过这般凶险的一路,终于,远处的甘泉逐渐靠近,队中的所有人见状都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各自收集一罐水,拔几颗泥豆,采一捧黑藤果,然后等小妮儿把温养了许久的冰藻捞出来。
拿到了冰藻,他们家人就有救了!
怀着巨大的期望,一行人来到了甘泉附近,扒开密密匝匝的黑藤,最前方的少女,满怀希冀的朝着伸手朝甘泉内捞去,谁知,本应好好的长在甘泉深处的冰藻,消失无踪。
“哎!?”
少女的惊叫声,打破了这黑暗一隅的寂静。
27. 第二十七章
27
手执光明权杖在黑暗中前行,三团明亮的光线,将黑暗照亮。
黎佐带着兽宠在前方领路,黎佑紧随其后,两人将战力最弱的黎烛护在中间。
他们沿着上次探索出的那条路线往前走。
双胞胎警惕的戒备着黑暗中的怪异,黎烛则一边走一边查看着四周的环境。
脚下这片暗沉的土地和部族旧地一样,颓败荒芜。
贫瘠坚硬的土地中夹杂着大量粗粝如沙的地块儿,行走其上,难免一脚深一脚浅。
黎烛因为战力低微,在部族旧地也有耕种的任务,脚下的这片土地他很熟悉,那贫瘠坚硬的地块尚且能种些耐旱抗碱的植株,只需在收获前拔除异化的部分,便可以收获一份微薄的口粮,至于那些沙化的土地,则是完全的废地。
看着眼前这一片荒芜,黎烛忍不住在心中默默感谢神明的慷慨与宽宥,被神光照耀的土地肥沃的让人瞠目,若是让族中老人看到,怕是要激动的落泪了。
借着权杖的光芒,黎烛一边避过脚下松软沙化的地面,一边在坚硬的土地上寻找熟悉的植株。
在这片荒芜的无光之地,能够冲破坚硬的土地破土而出的植物,大都坚韧。
土地中稀薄的水分让它们大多只能紧贴着地面生长。
为了防止虫蚁的啃食,这些贴地生长的植物,绝大多数根茎带刺,汁液淬毒。但即便是如此,还是逃不过其他生灵的采撷。
大多数拥有长久传承的部族,经过先人们以生命为代价的尝试,都会从无数植株中找到一两种无毒可食的作为苗种,在经过一两代人的悉心驯化后,这些野生的植物,被培育出了产量更高,口感更好的品类,这些良种,被族老们小心收藏起来,作为部族安身立命的不传之秘,一代代复种下去。
族中那些战力不高的个体,各个都有种植任务,每次派发的良种都是有数的,只有足够勤勉,种出的植物成活率高,污染率低,才能分到更加充足的食物。
黎烛所在的黎氏部族自然也不例外,在部族旧地,黎烛每日里除了看书制药之外,最耗时的一项工作便是耕种。
黎族引以为傲的传承之一便是“青谷苗种”,这种谷物,谷壳泛青带毒,内里的谷仁却饱满无毒,虽然口感酸涩,但是十分垫饥,更胜在成熟期短,不易被黑暗大面积污染寄生,只要不断播种,就能满足部族的生存所需,多出的部分,还可以拿来进行交易。
在部族旧地,每到青谷收获的日子,部族外就会聚集一批其他部族的话事人,这群人远道而来,带着各自部族珍惜的出产或物资,只为了交换到能够活命的青谷,在这些人眼里,量大又垫饥的青谷苗种,是比神火更为珍贵的存在。
而拥有这般产量丰厚又不易被污染的苗种,黎氏部族自然也让周边的一众部族羡慕又嫉恨,偏偏黎氏部族得族老们十分的精明谨慎,每次交易都只用熟麦进行,让那些有心想要收拢一批苗种自行种植的部族,恨得牙痒痒。
在黎烛看来,族老们这样的处置,在黎氏部族拥有神火,繁盛强大的时候,自然没什么问题,但当最后一簇遗落之火熄灭,黎氏部族没有了在黑暗中生存的依凭,这惹人眼红的苗种,就成了部族破灭的诱因之一。
当黑暗袭来,黎氏一族引以为傲的苗种和大批的存粮,全都被抢夺一空,这个让黎氏一族繁盛许久的珍贵传承,就此断绝。
在搜寻苗种时,黎烛再一次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部族旧地的过往,暗自叹了口气,黎烛将这段灰暗的记忆摇散,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正事上。
虽然没有了部族传承的优质苗种,但神明提供的土地足够肥沃,黎烛有信心用野生的植株,培育出不输青谷的优质作物,双胞胎和黎瞳第一次外出寻到的泥豆和黑麻藤,便被黎烛看作两种绝佳的种植作物,在神赐之地悉心培养一番,未必不能变成和青谷一样丰产的新苗种。
有了这样的考量,黎烛便准备尽可能多的搜集一些泥豆和黑麻,除此之外,黎烛还准备寻找几样常用的药材,当然,如果能顺便寻到更多适合种植的植株,就更好了。
将手中的权杖放低,将光芒播撒到地面上,黎烛开始一寸一寸在盘根错节的植物中,寻找那极少数的可以入药的植株。
双胞胎也不催促,光明权杖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让他们能安然护卫在一侧。
在先后找到一小截连根的止血藤和一小把生肌细叶的种子后,黎烛正准备收手,忽然,地面上一粒滚动前行的黑紫色绒球引起了他的注意。
有权杖的光芒照耀,双胞胎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只在暗夜行走的生物,黎烛冲他们偏头示意了一下,后者默契的点了点头。
黎佐做好了记号,一行人当即改变了路线,跟上了这只毛茸茸的生物。
黑色的毛球毫无所觉,沿着既定的路线前行,黎烛一路跟随,随着路线逐渐偏移,他们脚下的植被变得丰盈茂盛起来,待黑毛球和它的同族们汇合,地面上逐渐形成了一支由黑色的毛球生物组成的大部队,这支队伍挨挨挤挤的向着一个共同的目的地行去。
黎烛一众跟随着它们的步伐,很快,一股隐约的水汽扑面而来。
两兄弟见状,立刻抛下了引路的毛球队伍,朝着那水汽充盈的方向跑去,却见一处隐蔽的凹口处,一条河流汩汩流过,这条安静的河流,从岩壁的凹陷处穿过,水流的声音被两侧下凹的岩壁尽数吸收,若不是跟随居住此地的黑色毛球怪,黎烛一行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好隐秘的暗河,族老说的黑球虫群可以寻水,原来是真的。”黎烛看着眼前安静的河道,不由感叹道。
“可惜水源太过脏污,根本不能用做灌溉。“黎佐用权杖照了一圈,摇了摇头道。
“先沿着河畔走走看吧。“黎烛并不因为黎佐的判单而失望,拿着权杖,先一步沿着河道往前走去。
三人一兽一路前行,就见那下凹之处湍急流过的黑灰色的河水,如一泼污浊的浓墨,几乎要与河道两岸的土地融为一体。
在光明法杖照耀下,能看到河水中一团团如发丝一般的铅灰色浮藻。
这些浮藻在河水中来回游弋,掠食两岸弱小的取水生物。
猎物的残肢,浮尘的颗粒以及大团大团的浮藻一起聚集在水中,让本就污浊的河水更加糟乱不堪。
这样的河水,让人一眼看去,没有任何饮用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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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即便是如此恶劣的水质,依然抵挡不住河岸两边植物顽强的生命力。
这些植物不再贴地生长,大都可以长到小腿高,不过也不甚茁壮,格外粗壮的根茎之上,叶片却要纤细许多,颜色也要晦暗一些。
在这些针状的叶片下,则有无数个大小不一的向内延伸的洞口,一些形态各异的虫蚁偶尔会在洞口附近探出头来,当然,数量最多的,当属刚刚成群结队的黑色毛团了。
在权杖光芒的照耀下,这群黑毛球,开始顺次进入这片叶片繁茂的矮丛,矮丛下方,有数个婴儿拳头大小的洞口,这洞口之下,便是它们的巢穴了。
这群生存在地下的生物,借着矮丛的根须取水,而植物则在它们外出穿梭,往来不停地过程中,完成了授粉。
因为有了水源以及黑毛球虫的协助,这一片矮丛生长的格外茂盛,在河道两侧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小生态。
两兄弟一路跟在黎烛身后,就见后者前行了数十步,大致看过了河水之中和河岸两侧的生态后才道:“这一处,应是距离神殿最近的河道,说不得以后真要引此地的水源,我看这两岸虫蚁繁多,植被茂盛,应当是污染较弱。到时做一道木栅栏挡住大的污物,再在灌溉前放几枚几滤水晶便可。“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还是浪费了神明赐下的好土地。”黎佐一脸可惜的道。
“引水的事倒也不急,没有滤水晶,我也不会让这污水弄脏了土地,反正一千步外,还有一处甘泉眼,咱们可以先从里面取水,横竖土块面积不大,泥豆和黑麻藤本就耐旱,短时间内,倒也够用了。”黎烛件黎佐一脸可惜,不由出言安慰道。
三人之中,只有黎烛是耕作主力,他的话,自然也最权威,听他这么说,两兄弟自然是信服的点点头。
三人将这处暗河做好记号,正准备离开,忽然,河水中传来一串细碎的声响,下一刻,一群生物破水而出。
黎烛一行惊愕的闻声望去,就见,一群触足纤长的生物,在光明权杖的映照下,从河水中快步跑出,而它们的目标,正是那群刚刚归巢的黑毛球虫!
这些蛰伏已久的猎食者,从水中钻出,直接扑到了球虫们的巢穴上,用尖细的足肢毫不费力的扒开那有活物游荡的洞口,将这群外出许久,终于归巢的肥硕食物吞噬殆尽。
茂盛的矮丛,连同根须,被一并拨散,黑毛球虫们小心搭建的地下巢穴,就这样顷刻间被破坏殆尽。
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弱小者随时可能经历的,便是猝不及防的身死,以及整个族群的灭坏。
不过,三人对于这残酷的自然现象并无太多感慨,他们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到了那群袭击球虫巢穴的生物上,借着权杖发出的光亮,冲到近前的生物被清晰的映照出来,却见这群灵活的生物,都长着纤长的黑色足肢,背上则背着一只布满黑白螺旋纹饰的硕大螺贝,乍一看去,外形像极了前世里的寄居蟹,虽然巨大了数倍。
在突袭了黑毛球虫的巢穴,饱餐了一顿后,这群造型奇特的生物,飞速的朝着水中退去,黎烛看着它们离去的背影两眼放光,挥动着手中的权杖不住的道:“快,快跟上,是野生的螺蛛!”
28. 第二十八章
28
黎烛的话音刚落,双胞胎已经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这群破水而出的掠食者完全没料到,在肆意饱餐了一顿之后,竟然直直撞上了另一场追猎,不幸沦为猎物的它们,在双胞胎的追赶下慌不择路。
多足的螺蛛,行动灵巧而迅速,八根足肢统一发力,立刻便能高高跃起,躲避猎人的捕捉。
双胞胎一左一右,堵住了掠食者们逃往河道的必经之路,
作为一对协作默契的娴熟猎手,面对眼前数量众多的猎物,双胞胎并没有一味贪多,眼睛紧盯着一个个从他们身边躲闪而过的螺蛛,当一对双双跃起的螺蛛恰好从高空下落,两人同时上跃半步,迅速出手,一手一只,将坠落下来的螺蛛,稳稳的搂在怀里。
在各自抓到两只螺蛛后,双胞胎便放弃了继续追击,放任剩余的螺蛛四散逃回了河道中,毕竟,污浊的水下是否还藏着其他可怖的猎食者,他们并不清楚,能够各自抓到两只活的螺珠,已经是巨大的收获了。
四只张牙舞爪的螺蛛被黎烛用一根藤木手忙脚乱的捆好穿成了一串,挂到了土元兽宠的背上,双胞胎各自翻开螺蛛厚重的螺壳查看了一番,就见黎佐心满意足的道:“足够肥壮,回去把肉片下来,就可以直接炖汤。
黎佑想到螺蛛肉的鲜美,不由的口水直冒。
“想都别想,这螺蛛若是养的好,有机会孵出玉卵,那可是上好的凝神药材,即便是普通的白卵,也可以做食材,部族内正是缺少食物的时候,由不得你们这么浪费。”黎烛大手一挥,决定了这四头螺珠的处置。
面对一脸坚决的黎烛,双胞胎对视一眼,只得可惜的摇了摇头。
三个人一边寻找刚刚留下的记号,一边喜滋滋的盘点此行的收获,这一次外出,虽然花费了更多时间,但三个人可谓收获颇丰,除了一些基础药材外,他们不但找到了一条隐秘的河道,还收获了四只野生螺蛛,下一步,只需要再去甘泉附近,收集到充足的泉水以及几棵完整的泥豆苗和连根的黑麻藤蔓,这一趟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
“不,不知道那甘泉的附近,还,还有没有其他生长着冰藻的泉眼。”黎佑一边走一遍道:“若,若是能顺道,把,把供奉神明的灵食一并找到,就好了。”
“哪有那么凑巧的事,”黎烛哼笑道:“若是灵食随处可见,那部族旧地生存的异神为何要吃血食,说起来,你们寻回的那株冰藻怎么不带根须,按理说,甘泉内野生的冰藻,根系应该是直通泉底才对的。”
这件事,在黎瞳三人带回冰藻时,黎烛便想问了,但恰逢神殿遭遇巨变,这个疑问便就此搁置了,此刻,眼看那甘泉遥遥在望,他便索性问了出来。
眼见双胞胎对视一眼,面上都有些茫然,黎烛不由眉头微皱。
“怎,怎么?没,没有根须,有什么不对吗?”黎佑见黎烛面色微变,不由疑惑的问道。
“只是有了些猜测,做不得准,等我们去到泉水边再说吧,”黎烛摇了摇头,暂时搁置了这个话题。
三人一路戒备着来到了泉池边,黎佐一边娴熟的去摘泉边的泥豆和黑麻藤一边疑惑的嘀咕道:“这一路,倒是比上次安静了不少。”
“就,就是,怪,怪异们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黎佑拿出盛水的石壶小心的汲水,闻言跟着附和道。
黎烛举着火把,疑惑的左右看了看,正如双胞胎所说,这一路,实在太安静了,黎瞳口中所描述的,围绕在甘泉池边成群结队的怪物并没有出现。
权杖的光芒扫到泉池周边,看到那一片排列的隐有秩序的泥豆,黎烛神色一动,正要开口说话,便听噗的一声轻响,一支锋利的吹箭,擦着他的面颊飞了出去,侧脸细微的疼痛,让黎烛浑身一僵。
“小心!”黎佐一把将僵直的黎烛拉到了身后,抽刀挡掉了之后的一排吹箭,那硬木制作的箭矢,只有一掌宽,但尖端十分锋利,打在刀面上,发出一阵乒乒乓乓的脆响。
“什么人?!”挥刀将手中的吹箭扫掉,黎佐高声喝问道。
“好,好胆!”黎佑一把将手中的权杖丢给黎烛,飞身跃起,将隐在暗处的那对来不及逃走的两名偷袭者砍倒。
他含愤出刀,丝毫不留情面,刀刃在虚空中划出一道残影,伴着一丝血线,两个矮小的身影惨叫着双双扑倒在地。
“杀人啦!窃贼杀人啦!!”中年妇人的惊声哭叫,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尖利刺耳。
虽然她的话音和语调与黎氏一族截然不同,但博闻广识的黎烛,还是第一时间辨识出那话语对应的意思,少年面色一变,下意识便要解释,谁知,下一刻,一处距离他更近的角落里,少女绝望的声音传来:“无耻的窃贼!我跟你们拼了!”少女悲愤的叫嚷了一句,下一刻,她毫不迟疑的用尽全力吹响了手中的泥哨子。
伴着一连串刺耳的嗡鸣,整片地域,被一股奇异的力场环绕。
糟了!
听到那刺耳的哨声,黎烛下意识的想到。
下一刻,伴着大地隆隆的震动,一直在周遭百米内游荡的怪异,全都被这刺耳的声音吸引,它们不再无目的的游荡,全都朝着声源处,飞驰而来。
那速度最快的怪异,在暗夜中划出一道残影,锋利的爪尖,直直划向那刚刚发出声响的少女
后者根本没料到,反吹泥哨子会是这样可怕的后果,骤然直面那可怕的怪异,她直接僵住了。
“小心!”黎烛高声示警,下意识去拽那僵立在地的少女,手中的光明权杖在下一刻光芒大盛,那飞扑过来,行动迅速的怪异,直直撞上了权杖撑开的护罩,在凄厉的嘶吼声中,被远远弹开。
眼见那怪异没有第一时间被消灭,黎烛脸色大变,一把扯住了身侧吓傻了的少女,高举手中的权杖,黎烛向着双胞胎急声道:“这群怪异强大,带着伤员,咱们先离开这里。”
双胞胎正挥动着手中的权杖,驱赶四周的怪异,闻言虽然不解,但也听话,一人一个,将那两名受伤倒地的泥人捞在背上,快速驱赶着土元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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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跟着黎烛向一侧突围。
三支光明权杖在此刻光芒大盛,耀眼的光芒,将扑将上来怪异阻挡开来,一众泥人,眼看首领和同伴都被三人带走,下意识的跟随着光芒奔跑,可怖的怪异,让他们暂时忘却了对“窃贼”的仇恨.
黎烛战力低微,逃跑的技术却在离开部族后逐渐锻炼了出来,他一手抓着权杖,一手拉着少女在前方急奔,双胞胎带着伤员和兽宠,行动不便,径自落在后面,三人呈三角之势,将剩余二十几个半人高的泥人护在中间,快步跑出那奇异的力场,周遭的怪异逐渐变得稀少,不再受声音影响的它们,有的远远的看到了光亮,就迅速逃离,有的不死心的冲过来,被黎烛手中的权杖击落。
随着怪异的数量恢复正常,光明带给人的安心感,弥散开来。
而黎烛三人,则在少女无意识的带领下,一点点来到了泥人们的栖身之地。
六神无主的少女,被黎烛一再催促,下意识的带着三人,跑向了内心中最为安全的地方,此刻,站在被泥板遮挡的地穴前,少女心神一松,脱力的跪倒在地。
“小妮儿,没事吧。“那一直紧跟在黎烛身后的中年妇人,见状立刻冲了上去,关切的扶住了少女,随后,冲着一侧的黎烛怒目而视。
“只是受惊脱力了而已,片刻后就会恢复过来的,“眼见那妇人看向自己,黎烛立刻出言解释道,妇人闻声,神色一缓。
四周的泥人们闻声,则有了片刻的骚动,显然吃惊于少年竟然会说他们的语言。
黎烛并没有理会四周的声响,神色严肃的转向了双胞胎道:“先把他们放在地上,我来给他们止血。”
待双胞胎将两名伤员平安放在地,黎烛先一步拿出了止血藤,在兄弟俩肉痛的视线里,掰碎揉烂,给其中一名伤员止血。
拨开伤口附近的泥浆,黎烛手法娴熟,很快便给受伤较轻的那名伤员止住了血,围在四周紧张的看着这一幕的泥人们,见状,神情都缓和了许多。
黎烛转而开始救治另一名伤者,但这一次就没有那般顺利了,止血藤刚刚敷上,立刻便被汩汩的血水冲开,本就气若游丝的伤着,变得越发虚弱了。
黎烛神色一凛,抬头看向周遭的其他泥人,高声道:“他的伤口太深,需要缝针,谁能带我去你们的栖身之所,我需要一个更加干净的环境。”
一众泥人被他的眼神摄住,有些意动,但又有些畏惧,下意识的看向了倒地的少女。
僵持间,黎烛渐渐有些不耐,正要让双胞胎护持在侧,先一步进行救治,就听身侧沉默了许久的少女突然道:”去我家里吧,我家空间最大,只有我和爷爷两个人住。“
少女的话音,登时引来一阵骚动。
“还是去我家中吧。”中年妇人一脸担忧的道。
却见少女摇了摇头,扶着身侧的妇人,颤巍巍的站起身来,随后打开了身前的一片几乎与大地同色的泥板。
下一刻,一个幽深的地下洞穴,出现在了黎烛面前。
29. 第二十九章
29
纤细的少女扶起泥板后,抬头看向了黎烛。后者正要起身,就被身侧的黎佐一把拉住了。
“他们刚刚出手伤人,还引来了怪异,你不但不追究,还要跟着去到地穴里?”黎佐看向黎烛,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这坑道幽深晦暗,很,很可能藏着陷阱。”黎佐站在另一边,看着眼前黑黢黢的洞口,迟疑道。
“这坑道之下,应当是他们的栖身之所,即便有陷阱,他们随我们一同回来,也来不及提前布置,你们不用担心。“黎烛显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闻言,语调坚定的道:“一会儿由我背着这名伤患下去便可,你们二人等在外面,看护兽宠和这一次寻到的物资。”
眼见双胞胎一脸不情愿,黎烛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还记得我刚刚问过的有关冰藻根须的事情吗?一般而言,甘泉内自生的冰藻,根须会直通泉底,但你们采回来的冰藻,并没有根系,那么,还有另一种可能,便有有人从别处摘到了未成熟的冰藻,先一步温养在了泉水中。”
“唉!”这个推测太过出乎预料,双胞胎闻言,不由双双惊呼出声。
“难,难道阿瞳猜测的没错,那甘泉四周,真是有主的?”黎佐闻言,罕见的结巴起来。
“所,所以,他,他们不是盗匪,而是苦主吗?”黎佑同样惊讶不已,刚刚的冲突,由于听不懂异族的语言,兄弟俩自然的将一众小泥人归入了盗匪一类,毕竟,在部族旧地,外出探索遭遇偷袭,本就是常事,那些有心偷袭家伙们,大都是被神明厌弃流落荒野的弃民,他们好勇斗狠,不事生产,走投无路下,便会化身小偷和强盗,守在某处资源点,袭击外出的部族成员,还有那成规模的大型盗匪团,仗着有神物护身,横行霸道,甚至敢去袭击那些小型群落,小泥人们的行为,正好暗合了前者的路数。
面对兄弟俩的提问,黎烛道:“甘泉大都出自天然,若是周边没有成规模的绿植,说是无主之物倒也不为过,但我们寻到的那处却不然,刚刚你们采摘时,我留意看过,周边这一圈泥豆栽种的很整齐,怕不是自然生长,那围绕在泉口之上的一圈黑麻藤,也有被修剪养护过的痕迹,若我猜的不错,这甘泉周围的植物应该是她们种的,那温养在泉水中的冰藻,很可能也是他们预先放置的,我们无意间抢走了她们的物资,所以才会被她们偷袭。”
“若,若是有主的东西,合,合该有人看守,或者做个记号才是。”黎佑挠了挠头,有些别扭的辩白道。
“我族旧地神明众多,部族兴旺,一点点利益都会引来斗争和争抢,部族之外的资源,自然要用武力来看护,但此地一千步范围并没有那么多部族,单独派人在泉边看守,意义不大,反倒是让怪异环绕泉池,再种植些黑麻遮挡视线,更安全些,说起来,若不是黎瞳眼光锐利,这口隐蔽的甘泉,怕是不那么容易被发现。”
黎烛的一整套推测合情合理,双胞胎傻了眼,眼前偷袭的盗匪变成了可能的苦主,让他们有些难捱。
“那现在怎么办。”黎佑艰难的道。
“事情已经发生,只能尽量弥补了。”黎烛倒是面色如常,:“我现在不是正在弥补吗 。”
黎烛看到他们的神情变化,话锋一转道:“当然,这些都是我结合周边的环境和他们话语做出的猜测,一会儿还需要证实,现在先救人要紧,等这两名伤者都治好了,我再仔细询问一番也不迟。”黎烛最后道。
少女等待了片刻,眼见黎烛三人低语了半天,不由不耐道:“不是你说要找个安静的所在吗?怎么,现在害怕起来了?”
黎烛回过身来,眼见双胞胎已经被说服,匆匆道:”那一切就按刚刚我说的来办,你们和这群人语言不通,只小心等在外面便可,不要跟他们发生冲突,还是以三个沙漏之刻为限,若是我到时间还没出来,你们不用理会其他,先一步赶回神殿去。
双胞胎郑重地点头。
黎烛言罢,小心背起了伤员,俯身进入了这条幽深的通往地下的路。
幽暗的地道,冗长而狭窄,黎烛弓着腰一路向下,小心闪避着坑道上层层叠叠的黑色泥浆,权杖的光芒打在泥浆上,能看到隐隐有金色的闪光,在泥浆之下流动。
本想询问甘泉归属的黎烛,看到那泥浆下闪烁着的金光,不由得被吸引了注意,伸手拨开了黑泥闪光的部分,就见,半指厚的泥浆下面,是坚硬的石壁,而那金光,正是黑泥本身发出的。
黎烛搓了搓手指,感受到其上微弱的神力流动,不由神色一动,朝着身后的少女道:“我看这坑道外围,碎石密布,黑泥之下,也都是石壁,此地之前应是一处石矿的入口,而非住人的场所,你们是从其他地方迁居到这里的?”
少女闻言,含混的哼了哼,显然是不想回答黎烛的问话。
黎烛见状也不在意,随意的转开了话题:“这黑泥跟你们身上涂抹的应是同一种吧,其上有相同的神力。”
“当然,这是泥神赐予我们的神泥,可以屏蔽气息,隔绝黑暗,防备怪异的,”少女见他识货,不由骄傲的道:“在我们原本的族地,家家户户房屋内外都会涂抹上厚厚的神泥,现在泥浆有限,只能涂抹身上还有这些进入地下的部分了。”
少女自傲的叙述中,不经意的带出了几句有关部族的过往。
黎烛看着指尖一闪而逝的金光,疑声问道:“既然神明强大,你们为什么要离开族地?”
“不,不用你管!”少女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尖声道。
黎烛明智的不再追问,只将问话转向了正题:“刚刚那一汪泉池,是你们部族先发现的吧?因为泉水周边播种的作物被我们拿去了,所以才有了之后的冲突……”
黎烛还未说完,便被少女一口截断:“什么最先发现,那泉池眼本就是泥神赐予我们的,是属于我们部族的东西!”回想到泉池边的冲突,少女愤愤的道:“是你们偷走了我们用来交换神药的冰藻,还拿了那么多的泥豆和浆果,还说不是窃贼!”
黎烛被骂了倒也不生气,从少女的话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平声静气的道:“刚刚的冲突是我们有错在先,但说到底,不过是以为那泉池是无主之物才有的误会,如今解开了误会,我们也会尽量弥补你们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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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得好听!”少女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小声嘟囔道:“泥豆和浆果,也不知你们偷拿了多少,还有那珍贵的冰藻,你们拿什么来还!”
面对少女的质问,黎烛语调平和的说出了自己的处置:“那泉水周边的植株若真是你们所栽种,我们会尽数退还,”眼见少女竖起耳朵,黎烛继续道:“那一束冰藻却是已经被我们进献给了我族的神明,没法赔给你了,不过,我们会用其他方式弥补,刚刚你说要用冰藻去换神药,可是族内有病患?我略通一些医术,对于一般的血伤毒伤都有信心医治,刚刚给你的同伴治疗的过程你也看到了,足以证明我并没有说谎。”
“没用的,”少女听到后半段,双肩整个垮了下去,绝望的啜泣道:“爷爷他们不是受伤了,而是被黑暗夺去了灵魂,只有神药能让他们恢复过来,可如今没有了用来交易的冰藻,爷爷他们肯定会死的。”
听到少女绝望的呢喃,黎烛下意识地看向了虎口处那两个不太明显的太阳纹饰,细小的烙印,在光明权杖的映照下,散发着暗哑的光芒,仿佛神明宁定而悠远的注视。
那促狭的神明,仿佛在无声的嘲笑,看吧,即便逃出了神殿,你还是躲不了赞美神明的宿命。
黎烛压下心底的异样,清了清嗓子,有些别扭的道:”倒也不必说的那么绝对,消除黑暗浸染的方法,除了你说的神药,也有别的途径。”
听到少女诧异的停住了抽泣,黎烛深吸一口气,用最为平和的口吻道:“我是部族内的神官,被神明赐予了净化黑暗的力量,说不定,可以救治你的族人。”
“骗人!”少女根本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下意识地道:“神官只会呆在神殿里,怎么会随意外出,而且,神官都是老人家,根本不会像你这么年轻。“
黎烛闻言,由苦笑,没想到,为了取信病人家属,他还得先一步自证,他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你对我们的信任有限,但我以我族神明的信誉保证,我没有说谎。”
少女这次,没有出言反驳,说起来,她刚刚虽然下意识的驳斥了黎烛的话,但心底还是保留着一线希望,只期待黎烛所说的是真的,她的爷爷和同族们真的可以得救。
“那,等救治了阿罗,就让你先看看爷爷的情况。”少女看了看黎烛背上的伤患,最终点头道。
“没问题。”眼见说服了少女,黎烛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两人谈妥了救治得事宜,继续向着坑道下方走去,随着一步步接近坑道底部,坡道逐渐变得平缓,洞穴深处,一声声凄厉刺耳的嚎叫声,隐隐传来。
“什么声音?”黎烛下意识地抱紧了手中的权杖。
“是爷爷,他被黑暗侵蚀了灵魂,神智不清,有时会发狂,我出门时,已经把他绑好了,你不用担心。”少女闻声,倒是很淡定,几句话打消了黎烛的疑虑。
黎烛松懈下来,正准备继续往坑道深处走,谁知,下一刻,坑道前方,钻出了一张癫狂而苍老的脸!
那双目浑浊得老者,在看到活人后,兴奋的吼叫起来,下一刻,他张开大口,向着最前方的黎烛,猛地扑来!
30. 第三十章
30
地穴内空间有限,眼看那狂暴的老者猛扑上来,逃无可逃的黎烛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权杖。
用权杖的一端死死抵住对方,黎烛抬头看向这发疯暴起的老者,就见对方神色狰狞,双目充血,锋利的犬齿,在权杖的照耀下,散发着森然的冷光,他似乎是被地道中的某种东西吸引了,鼻尖不住向黎烛身后闻嗅。
待嗅到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无数黑色的烟尘,从老者的口鼻中喷涌而出,最终汇聚成一团浓烈的黑色,朝着黎烛背上的伤者扑去。
黎烛看这这团被鲜血吸引的黑暗,不由倒吸了一口气,想也不想,便开口道:“神明之光,驱散邪意!”
下一刻,微弱的灵光,从黎烛口中脱出,零星几颗闪动着暖黄色光芒的颗粒,随着黎烛的话音,在他面前出现,将那团浓烈的暗色直接挡住,神官的强大,在此刻显露无疑,言出法随,不外如是!
那布满老者面庞的黑色,被那炽烈的白色光芒燎到后,立刻发出了一声不属于人类的惨嚎,痛苦的捂住了脸,老者猛地回身,四肢并用的向着坑道深处逃去。
眼看那受伤的老者跌跌撞撞的跑向坑道深处,黎烛一边放松僵直的双臂,一边暗道好险,要不是有神术护佑,刚刚的他怕是抵挡不了多久,就会被老者扑倒在地了。
而他身后的少女,完全被刚刚凶险的一幕惊到了,看着老者离去的方向颤声道:“明明之前都畏惧神泥,不会跑出地穴的。”
黎烛闻言,眉头微皱,随后道:“应该是被伤者的鲜血刺激到了,下意识地想要感染伤患,”眼见少女一脸惊异,黎烛解释道:”那黑色的浸染本就容易顺着伤口侵入旁人,而且,随着浸染加深,清醒的时候会越来越少,等浸染过半,那东西会让人彻底陷入昏睡,到时,就不容易轻易唤醒了。”
简略的解释了一番,黎烛沉声问道:“这坑道还有多深,我们得赶紧追上他,不能让他随意乱跑,若是不小心摔坏了背骨或者撞断了脖颈,便是救回来也无用了。”
少女闻言,心头一颤,连忙道:“前面再行过一段,就到了我们的居所,地穴的其他出入口,都被爷爷用巨石封堵住了,居所之内没有其他向外的通路,他不会跑远的。”
黎烛闻言,又快速念了两遍赞美神明的短语,迅速在面门前建立起由光芒构建而成的屏障,这才一马当先的向着地穴深处走去。
走过最后一小段距离,视线豁然开朗,圆形的空间内,却是一个小型的地下居所,简陋的家具散乱的摆在空间的角落,勉强可以看出桌椅矮柜的模样,而在整个空间的最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不住的挣扎-扭-动-着。
明亮的权杖光芒,将幽暗的内室整个点亮,黎烛很快便发现了那个缩在角落里,不住颤抖打滚的细瘦老者。
此刻,老者捂着脸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痛苦的嚎叫着,原本用来捆缚周身的粗麻绳,不知何时,被他整个挣断了,细碎的断裂在他身侧的地面上,他痛苦而凄厉的哀嚎声,在这狭窄的洞穴内不断回荡,显得分外刺耳,无数如烟尘一般的黑色,在他周身环绕着。
黎烛看着那老者的模样,不由面色一沉,对方此时的状态,让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部族内黑暗的过往。
随着最后一簇神之遗火即将熄灭,为了保存尽可能多的珍贵神火,族老们开始削减所有族人的神火供应,他们将族人集中到一起,将本应分发到每个人手中的神火统一安置在一处,家家户户只用普通的火把照明,他们在部族外建起了高墙,将最机敏健壮的族人指派到所有至高处,借着神火有限的视野,巡视高墙四周,防备怪异的入侵。
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只要阻挡住怪异的侵袭,不要轻易受伤,就能摆脱黑暗的浸染,这样以来,部族积攒的大量神火,还可以勉强维持下去,直到族人找到其他应对黑暗的方法,度过这次的危机。
谁知,黑暗的浸染是那样的无声无息,最开始出现异常的,是那些距离高墙最近的族人,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他们逐渐变得举止暴躁,行止怪异,时常在族内挑起争端。
当这群行为失常的族人被族中的执法队统一捆缚收拢起来后,部族迎来了短暂的平静。
可惜,好景不长,当那些曾经时而清醒时而癫狂的族人们浸染进一步加深,终于进入了狂暴期后,他们不管不顾的咬开了束缚在身上的绳索,逃出了囚笼,开始在高墙内,无差别的啃咬所有的族人,吞噬鲜活的肉块。
而不幸被咬伤的族人,伤口很快开始了黑色的恶变,于是,可怕的循环开始了,族老们不得不在族人被黑暗侵蚀或者消耗掉仅剩的神火之间,艰难的做出抉择,而到了这一步,周遭蛰伏了许久早已蠢蠢欲动的其他部族,终于露出了鲜亮的獠牙。
回想起这段黑暗的过往,黎烛不由感叹,长久沉浸在传承带来的优越感中,族人们早已忘记了去探寻有关黑暗的一切,而随着黑暗袭来,族人们这才意识到,原来,神火的存在,才是阻隔黑暗的根本,而没了类似神火这样隔绝黑暗的器具,又没有神明支撑起的屏障,那无声的浸染,根本无法防备!
在这段混乱的过往里,身为医师的黎烛接触了无数被黑暗浸染的族人,也逐步摸清了,被浸染之后,族人的病程。
最初,时而癫狂,时而清醒的状态,是第一阶段,如果发现的早,用特制的凝神汤剂,还可以驱逐黑暗,让人逐渐恢复过来。
而完全狂乱,意识不清,对新鲜-血-肉-格外热衷,则来到了第二阶段,这个阶段,汤剂只能延缓病程,无法彻底治愈。
而像黎焰和黎壮那样,彻底安静陷入沉睡,周身被黑暗环绕时,则进入了最为危急的第三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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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一刻,黑暗已经侵入了四只百骸,那沉睡之人,一但“醒来”,就不再是原本的同伴,而是一个被侵吞殆尽的空壳,一个只懂择人而噬却神智清醒的怪物!
此刻,老者的状态,明显已经到了第二阶段的后半程,再不加以干预,很快,他便会在黑暗的影响下,陷入昏迷。
黎壮烛不敢耽搁,一边高声唱颂赞美神明的话语凝聚力量一边迅速的接近。
这一次,为了凝聚到更多的力量,黎烛有意拉长了赞歌的长度,就见他略一沉吟,随后在少女的注视下高声唱诵道:“神明之姿,辉煌煊赫,神明之能,锐不可测,光耀万物,威临四野……”
一心救人的黎烛,在这一次的唱诵中态度真诚了许多,旁人的注视,甚至让他心底多了几分与有荣焉,他姿态足够端正,借用神力的效率自然大幅提升,一颗颗金色的光粒在他的话音中诞生,慢慢汇聚到他摊开的手掌中。
在旁观者眼中,被幽暗的火焰照亮的晦暗的地穴内,一字一顿唱诵着祝祷的少年神官,与他对面不断挣扎咆哮,双目浸染,面色狰狞的老者,仿佛一双对峙中的神与魔。
少女紧张的看着这一幕,就见少年在唱诵时,无数明亮的光点,先是出现在他口中,随后汇聚在他双手的虎口之上,渐渐的,他周身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氤氲的神光。
凝聚心神的黎烛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给旁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当手掌中两团明亮的光团终于成型,黎烛也不再嫌弃它们,摊开手掌,将手中的光亮抛向不远处,那被被黑暗侵蚀折磨的老者。
那原本萦绕在老者周身的黑色污染源,面对炽烈的白焰星火,仿佛遇到了克星,顿时慌不择路的想要逃离。
它们重新化作四散的烟尘,企图重新龟缩到老者的身躯里。
可惜,强势的白焰,并没有给它逃脱的机会,强大了无数倍的白色光焰,略一沾上,立刻便呈燎原之势,将整片黑色的烟尘以及萦绕在老者周身无数黑色的颗粒,一并点燃。
那扭曲的黑色,在火光中,不断的挣扎着,最终怀着强烈的不甘,被炙热的白焰灼烧殆尽。
随着那团黑色消失无踪,那不住惨叫的老者终于安静下来,狰狞的神色褪去,露出原本清矍斯文的面颊,黎烛见状,不由得长松了一口气,放开了对神力的凝聚,下一刻,耀眼的神光,终于从他周身隐没。
少女不错眼的盯着那安静下来的老者,就见后者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随后,终于缓缓睁开,恢复清明的老者,双眼似乎还不能适应四周的黑暗,虚弱的喘息了片刻,才用低沉的嗓音喃声道:“妮儿,小妮儿在哪里?”
“爷爷!”少女闻声立刻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瘦削虚弱的老人。
数日来的担忧与委屈一同爆发,少女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
31. 第三十一章
31
天空如幕,笼罩一切,遮蔽一切,视野之外,厚重的大地,感受不到一丝活物的气息,遥远的视线尽头,几团幽兰色的火光,影影绰绰的闪烁着,目标明确的朝着光芒大盛的神殿处走来。
那火把的光芒,在浓重的雾气中肆意的跳跃着,却奇异的没有吸引周遭怪异的攻击,他们在雾中行走,神殿的光,则是浓雾中一个异常鲜明的坐标。
在这片无光的晦暗之地,暴露自己的存在,是高调的,也是危险的。
毕竟,在这绝望的永夜,弱小者被“发现”的唯一结果,很可能是整个族群的坏灭。
黎焰安静的躺在神殿地板上,净化之焰虽然将身体内外的黑色浸染灼烧殆尽,但那脏污给身躯带来的损伤,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轻易好转的。
体质强横如他,即便苏醒,大半时间也只能僵直的躺在地上休养,而体质远不如他的黎壮,却是在短暂的清醒之后,直接陷入了深眠。
等待身体恢复的过程无比漫长,好在,黎焰并不觉得枯燥。
仰躺在地,他略一抬头就能看到那高大的天平。
凝望着天平中心处那一簇明黄色的温和恒定的暖光,那温暖的光芒,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躁动的心绪,在每一次仰望中,逐渐沉静了下来。
黎舒一直守在黎焰和黎壮身边,最开始,她还能在一旁安坐,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逐渐变得焦躁起来。
下意识的在店内踱步,黎舒一边看着脚边即将漏空的沙漏一边扭头向着神殿之外张望。
“黎烛他们离开多久了?”黎焰的声音传来,让黎舒猛地回过神来。
“已经过了10个沙漏之刻了。”本就在心底默默计算着沙漏次数的黎舒几乎是脱口而出道。
下一刻,忧虑的神色爬上了她的面颊。
若是按照上一次的路径计算,黎烛一行,本该在三个沙漏之刻后就返回殿内才对。
“应该是被什么事情拖住了,他们装备齐全,武力充足,不必太过担忧。”黎焰的声音沉稳冷静,让黎舒的情绪平复下来。
“扶我起来吧。“黎焰向镇定下来的少女伸出手。
“可你……”黎舒迟疑道。
“有人来了,就在神殿之外。”黎焰面色依旧沉静,但神色却凛冽起来。
黎舒闻言面色一变,在这荒野之地,四处游荡的,除了横行的怪异,就只剩下比怪异还要凶残的盗匪了。
黎焰此刻的态度,无声印证了黎舒的猜测,却见他先是一件一件穿上了护甲,随后,拿起了身侧的长剑。
黎舒愣神的片刻,少年已经借着剑刃,勉强支起了上身,黎舒见状,忙上前扶住他。
下一刻,一个人影气喘吁吁的来到了神殿门口,却是一直在外瞭望的黎瞳,他一路飞跑过来,朝着殿内的两人高声道:“神殿之外,聚集了三十多名异族,他们手上都拿着武器,为首的几个,还在攻击神明支撑起来的屏障。”
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黎瞳亲口证实,黎舒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想也不想的看向黎焰焦急的道:“这些人一定是盗匪,咱们赶快请求神明的庇佑,一定不能让他们进来。”
黎瞳闻言,连连点头,他刚刚飞跑进神殿,想的也是这件事。
一直以来,神明有求必应的姿态,让他们不自觉地产生了依赖。
在黎舒和黎瞳眼里,此刻的绝境,除了求助于神明的襄助,再无它途,毕竟,黎烛一行,久去未归,神殿内神智清醒的只有他们三个人,而他们之中,唯一战力可用的黎焰,还没有从黑暗的浸染中完全恢复过来,三个人对上数十名盗匪,如此悬殊的差距,除了神明之力,无人可以扭转。
“不,这一次,我们只能靠自己。”面对一脸殷切的同伴,黎焰神色冷静的摇了摇头。
黎舒神色一急,正要劝说,就见少年用平静的语调道:“自苏醒后,我一直在呼唤着神明,但神明一次都没有回应过我。”
眼见黎舒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黎焰继续道:“说起来,黎烛的这次献祭,也是经过了许久,才终于成功的吧。”
黎舒和黎瞳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深深的忧虑。
“神明,可是有什么不对?”黎舒小心翼翼的问道。
“若我猜测没错,神明此刻,应当受了重伤,祂比刚刚苏醒时,更加虚弱了。”
“怎,怎会!”黎舒惊呼道,一侧的黎瞳也是面色大变。
黎舒似乎陷入了回忆里,低下头自顾自的道:“这次深入神殿之下,神明一路护佑在我左右,但地下的怪异万分凶恶,神明为了救护我与黎壮,选择了独自面对黑暗,最终,消散在了我的面前。”
虽然黎焰叙述的话语中不带丝毫情绪,但黎舒与黎瞳还是不由得脸色发白,被眼前危机冲昏了头脑的他们,终于在此刻冷静了下来。
“神明太过仁慈,祂一定是经不住我们的一再祈求,所以才将力量借给了黎烛,为了让我们能安心在神殿这边活动,祂还额外耗费了力量,重修了神殿,撑起了屏障。”黎舒回想几日来的经历,不由面露唏嘘。
“我们太依赖神明了。”黎瞳羞愧的低下了头:“身为信徒,本该是我们为神明分忧才对。”
“你们能明白过来就好,”黎焰闻言,神色和缓下来:“毕竟,扫清神殿周围的潜在的威胁,本就是我们这群信徒应该做的,神明已经庇佑了我们太多回,这一次,合该由我们来回报神明了。”
“阿焰,一会儿我和你同去。”黎瞳的眼神已经由最初的惶然转为坚定,他摸出了藏在腰间的匕首,显然是要跟黎焰一同应敌。
“我也和你们同去!”黎舒同样道,这般说着她果断的拿出了别在腰间用于防身的短棍:“不过,他们人数太多,我们还需要想想对策,”
“阿舒守在殿内,阿瞳将我扶到门口,然后紧闭殿门即可。进入神殿的门户,由我来看守,而神殿的一切,就全部托付给你们了。“
黎舒和黎瞳对视一眼,终于明白了黎焰的本意,他们的首领选择独自面对这场危机中最为凶险的部分,而最开始告诫,不过是让他们放弃一切侥幸,全力以赴的看护好神殿而已。
就在小队成员们积极的商讨对策的时候,身处神龛中的明衡同样在在密切关注神殿内外的情况。
当神殿升级完毕,明衡的视野不再局限于神殿之内,而是扩展到了神殿周边被奇观笼罩的整片地域,因为视野的增长,他比黎瞳更早注意到这群围聚在奇观屏障之外的不速之客。
即便是纯像素的界面,足足三十人的团队,还是足够壮观震撼的。
在明衡所看到的画面里,这支数量惊人的团队,有着明确的分工,手持幽兰色火把身形壮硕的,全都是手持兵刃的武士,共有十人。
而被这十名武士围在中间的剩下三十人,则男女都有,他们吃力的抬着一只形似鼓风机的奇特装置,那巨大的鼓风机,伸出了数十根触手,连接着这群男男女女,不断涌动的触须,仿佛在榨取他们的力量。
触手每一次的涌动,这群男女面上,都会露出痛苦的神情来,本就衰弱的面色,变更加颓败,而吸饱了能量的鼓风机,会在下一刻,从出风口鼓出一道浓重的烟气。
喷涌出来的烟气,将这支圆形的队列整个囊获,将他们跟外围的武士们,全部笼罩在一层朦胧的烟尘中。
随着那鼓风机不住的向外吹气,这支四十人的庞大队伍,被奇异的隐匿在了浓雾之中,让他们可以在怪异密集的永夜,肆意穿梭横行。
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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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列外围,那十名手握兵刃,身形悍勇的武士,明衡本能的感到厌恶,借着系统画面,祂可以看到,无数狂乱的信仰与黑沉的-欲-念,恶念,在这群武士身上交织盘绕,让他们仿若行走的视觉污染,让他倍感排斥。
而他们接下来的行为,也验证了明衡最初的判断,就见那为首的武士远远看到金色的神殿,头顶冒出了一个巨大的叹号,随后,无数饱含贪婪,毁灭的念头,纷繁错落的浮现出来,他一撑手中的火把,便要带领所有人,进入这片繁盛的土地。
但很快,武士们便发现了屏障的存在,同一时间,明衡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要知道,神国有开放和封闭两个选项,开放状态下,除了怪异之外的智慧生物都可以随意行走出入,而封闭的状态下,只有神国居民可以不受限制的出入,其他智慧生物则会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
明衡在奇观设立之初,因为信徒有限,周遭又一片荒芜,索性直接选择了封闭状态,但他很快便发现了一个比较致命的问题,那便是奇观脆弱的防御效果。
虽然,这奇特的屏障对于驱赶怪异和屏蔽黑暗有奇效,但对上其他智慧生物的攻击,却毫无办法,仅有的2点耐久,任何战力超过2,攻击效率超过1秒的攻击,都会对奇观造成损害,而一旦同一时间攻击战力超过100,或者持续攻击超过了奇观自动回复的效率,刚建好的奇观立刻会轰然倒塌!
原本,明衡想要等待黎烛探索回来,有了灵食补充后,再继续发布防护神国的指令,但这片绝望之地,并不给他任何喘息的空间,仅仅是一念之差,这片神国就成了一片毫无防备的土地。
思绪回笼,明衡紧张的看向那为首的武士,而后者的表现并没有超出他的设想,在企图进入神国受阻后,首领头顶爆发出一串暴怒的表情符号,他毫不迟疑地抽出弯刀,挥刀向了眼前的屏障。
一瞬间,明衡的心绪紧张到了极点,他注视着那柄弯刀,面对着近在咫尺的攻击,他有且只有一张底牌!
就见那锋利的刃口猛地劈向那脆弱的屏障,下一刻,弯刀仿佛砍到了一层滑不溜手的油膜,以旁人无法察觉的视角,偏向一侧滑脱了。
神国透明的屏障上,飘起了一个大大的数字”0”,
【秘纹效果,视野干扰发动!】
一瞬间的视野错乱,成功让挥砍的战力判定失效,让攻击者的伤害归零。
脆弱的屏障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一击!
明衡虚空握拳,庆祝这一瞬间的胜利。
但勇士们的攻击远没有结束,眼看首领的攻击无效,紧跟在他身边的两名壮硕武士,立刻拔出兵刃,朝着屏障砍来,明衡的心,再度跟随那挥动的武器,提了起来。
两次!
三次!!!
四次!!!
五次!!!
六次!!!!
视野干扰效果接连发动,60%的成功几率,让明衡连吃了六次成功判定。
眼看刀客们一脸不甘的归刀入鞘,明衡脱力的摊在神龛里,只觉的这辈子的欧气,都用在了此刻!
虽然好运不会一直持续,武士们如果继续这样接连不断的挥砍,总有突破屏障的那一刻,但是,连续六次的失败,让这群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们,下意识地觉得,眼前的屏障牢不可破。
而这便是明衡想要的,通过错误的认知,让这群不速之客暂时停在了神国之外。
当然,光是这样,还远远不够,明衡一边死死盯着神殿外这群不速之客的动向,一边疯狂划动建造界面,他并不希望自己脆弱的眷者以一敌十,因此,他势必得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一款合用的建筑,在保护自己神殿与信徒们的同时,把这群讨厌鬼彻底隔离在自己的神国之外!
32. 第三十二章
32
黎焰对于神明的急迫一无所知,当他一步一步来到神殿外,周身的虚弱疲惫一扫而空,握剑在手,少年凌厉的气势,自身躯向外,弥散开来。
如果焦虑中的明衡,能够提前点开眷者的个人属性界面,恐怕会立刻安心许多。
黎焰(虚弱而疲惫的)
身份:【神眷者】
神明最为宠爱的信徒,拥有能够吸附神念的特殊烙印,在被神明垂爱后,潜力得到激发,体质得到了大幅提升,潜力的上限,会随着神殿等级的提升,而不断攀升。
体力:450(75/450)
战力:210(20%的战力减益)
见识:51
潜力:40(2/40)
战技:
【中级剑技:日臻完美的技艺,在某一瞬间得到了质的提升,由原来简单的杀伤,变成了一种攻守兼备的能力。】
天赋:
【洞悉:对于危险和恶意,有着源自本能的直觉,能够见微知著的率先察觉风险并规避它】
神术:
【爆闪:通过汲取神明原力而领悟的特殊技能,能够在一瞬间释放纯净的耀光,净化四周,驱散邪意】(每施展一次需要消耗20点体力,体力下降到40以下后,不可使用)
【闻神耳语:神眷者的独有技能,能够听到神明在耳畔的呢喃,了解神明的意志】
【燃烧】:通过透支生命力,向神明献祭,强制激发自身潜力,被激发的瞬间,施术者血管爆裂,周身浴火,连续使用三次,将彻底透支生命,陷入永眠(已使用次数:1)
显然,此刻的眷者虽然还处于虚弱残血的状态,但暴增的属性,还是让他颇有一战之力。
在与神明一同深入地下后,狂暴的眷者不止再一次激发了自身潜力,将战力和体力一同拔升,而且,还自行领悟了一项全新的神术,虽然那神术的名称看着有些不祥,但这强横的天赋,还是让人为之侧目。
在黎焰出现的同一时间,聚集在神国之外的队伍,立刻发现了他。
看着少年支身前来,为首的壮汉,惊疑又不屑,高声叫嚷道:“咱们来了这么久,怎么只有你这个小鬼出来迎接!这算什么待客之道?”
他粗噶的声音,穿透了神国的屏障,清晰的传递过来,显得蛮横又暴戾。
“一群不请自来的恶客,还想让我们举族出迎吗?打发掉你们,只我一人就够了。“隔着无形的屏障,少年以剑尖点地,显得随意又傲慢。
为首的男人闻言怒哼了一声,抽刀虚指向黎焰,轻视的道:“少罗嗦,我们远道而来,是要拜谒神明的,还不放开屏障,让我们进去!”
同一时间,剩下的九名勇士,也一起鼓噪:“对,对,我们要进去拜谒神明,快放我们进去!”
少年闻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般,嗤笑道:“既然是来诚心拜谒的,祭品何在?祭礼又何在?”莫不是就带了一副傲慢嘴脸来,便想要叩见神明了?”
那为首壮汉闻言,不由大怒,叫嚣道:” 好大的口气,这荒境野地名声不显得小毛神,也敢向我们索要祭品祭礼,还有你,牙尖嘴利的小子,莫以为躲在神明的庇护下就可以大放阙词,你要是有胆,就跟咱们比划比划!“
“有何不敢!”少年仿佛真的是年少轻狂,一下子便被壮汉的挑衅激怒,但还保留了几分谨慎,挑眉看向壮汉身后那一群壮硕的刀客道:“让你的人后撤三十步,我出去便是了,还是你们一贯喜欢以多胜少,想要一拥而上?”
少年眼中,是不容错人的轻视,话语间,显现出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桀骜不驯,让一侧围观的明衡大为感叹,他一直以来都以为少年不善言辞来着。
这轻忽的言语,让那为首的壮汉气的哇哇直叫,他暴怒的向着身后的人道:“你们都退远一些,别在这里碍着我的眼!
一众刀客闻言,嘻嘻哈哈的向后退,同时催着那抬着重物的男女们同他们一起。
刀客一身轻松,自然进退自如,那几名吃力的抬着鼓风机的人,显然没有这般的灵活,慌乱后撤中,有的没能维持住平衡,身形一歪,整座机器开始向着一侧歪斜。
那鼓风机仿佛一头被警醒的幼兽,发出了婴儿一般尖利刺耳的哭叫声。
“看你干的好事!“一侧的刀客见状大怒,利落的一刀划开了那进退失据的人的脖子,将后者丢入了鼓风机上方的一处开口,剩下的刀客则用刀背招呼着周边的几名男女重新将鼓风机扶正。
当新鲜的血肉落入鼓风机的上端,那刚刚哭闹不休的婴孩终于安静下来,伴着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那鼓风机发出了餍足的叹息,重新陷入了深眠。
伴着男女们微缩的抽泣,那蓬勃的烟气,更多的散逸出来,将周边五十步,全部笼罩了起来。
少年默默的看着屏障外这让人齿冷的一幕,将轻轻的将那深入土层半指的长剑缓缓抽了出来。
就见那为首的壮汉,毫不在意的用刀尖指着少年道:”好了,我的人都走远了,快出来受死。”
眼看那少年一步步走出屏障,壮汉咧开嘴,露出了一抹嗜血的笑意来,仿佛在等待那即将踏入陷阱的猎物。
当少年终于一脚踏出那无形无质的界限,下一刻,一柄锋利的弯刀,忽然从他身侧出现,猛地朝他劈砍过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少年想也不想,抽剑回砍,下一刻,偷袭者的身形在浓雾中显现出来,却是那壮汉身侧的副手之一,他原本跟着众人退到了三十步之外,谁知,仅仅是转瞬间的功夫,他就来到了黎焰身侧!
这雾气,能让他借力瞬移!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下一刻,另一把弯刀,朝着他的脖颈砍来,黎焰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反手一格,挡过这致命的一击,拧身回望,却见另外一名偷袭者,正是壮汉的另一名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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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刚刚走出神国结界的少年,腹背受敌!
同一时间,出现在他两侧的刀客,各自上前一步,狞笑着截断了少年左右的退路,借着诡秘的浓雾,他们配合默契的将眼前的少年从结界处,一点一点逼开。
少年一边挥剑格挡,一边看着那不紧不慢朝着他走来的为首刀客讽刺道:“你们还真是信守承诺。”
那为首的刀客,早已收了最初的桀骜粗豪,不在意的掏了掏耳朵,阴声道:”什么信诺,待我们料理了你,就用你的血,破开这该死的屏障!”
信徒的鲜血,是进入神明护持之地的通行证,眼前的男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本意.自少年出现时,在壮汉眼里,便已经是个死人。
下一刻,三人各占一角,将少年围住,浓重的雾气让他们如虎添翼,每一次视线蒙蔽都是一次致命的合围杀招,三个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合作,三柄长刀,分别攻击少年咽喉和下肋,封堵住对方反击的可能,企图让后者左支右绌,疲于奔命。
浓雾之下,所有的杀意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双眼无法提供助力,反倒成了拖慢行动的桎梏,黎焰索性闭上双眼,沉心去感受空气中一闪既逝的杀意。
再一次激发潜力后带来的五感提升让他不需用双眼去看,仅凭直觉,就能轻易闪过浓雾中的突袭而至的刀锋,当刀刃破开空气的声音传来,黎焰挥手出剑,准确的挡住了这知致命的一击,接下来,他出剑如电,仅凭上身的辗转腾挪,便将周身守的密不透风。
几息之间,他便稳住了被三人围攻的颓势,甚至偶尔剑走偏锋还能在三柄长刀之中抓住一隙进行反击。
明衡看着少年以一对三,丝毫不落下风,不由跟着热血沸腾,但悍匪足有十人,这般车轮战下去,体力不支的眷者,终有疏忽的时刻。
好在,他在紧急的翻找中,找到了一款能够应用在此刻的建筑。
【藤木屏障:防护建筑之一,可以在神国外围50步范围内进行搭建,是护卫神国的有利屏障,耐久度500,能够抵挡战力10以下的战力攻击,每秒恢复30点耐久】
这款建筑,显然是针对神国过于脆弱的防护而专门设立的,高达500的耐久度和30点每秒的恢复速度,足以应付眼前的危机,最可喜的是,屏障的构建材料,是明衡此刻唯一有机会获取的。
一个建筑单位的藤木屏障,需要10根一米长的藤蔓进行构建,而藤木这种材料,神殿内恰巧有许多。
在明衡昏睡的那段日子里,黎烛为了达成神明的意愿,带着几名小队成员疯狂的培育防火藤用以制作光明权杖,直到权杖全部做完,剩余的藤木材料还有许多,如今全都堆砌在主殿的一角,这些东西,通过公平献祭,明衡就可以调用。
所以,此时此刻,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急切的需要信徒们进行祈求!
快来求我啊!
看着神殿内两名像素小人,明衡焦急的想到。
33. 第三十三章
33
偌大的神殿内,两名信徒紧张而焦灼的等待着。
黎瞳不时的朝着殿外探看,待看到远处,黎焰的身影被三名壮硕的悍匪围攻,黎瞳不由大为着急。
浓重的雾气,让远处的战团蒙上了一层迷蒙的纱幕,即便目光锐利如黎瞳,也看不清战端的双方究竟谁胜谁负,
但越来越重的浓雾中,黎瞳还是看到了,原本在远处观战的剩余七名悍匪,正一点点向着战团接近,一时间,黎瞳心下一沉。
神殿之下,少女跪伏在地,看着头顶明黄色的巨大天平,她下意识地想要合十双手,随后猛地回过神来,将合十的双手重新放回到膝盖上,一回头,正看到了一脸焦急的回到神殿中的黎瞳。
后者直直的跪倒在天平前,双手合十,便要祝祷。
眼看一侧的黎舒欲言又止,黎瞳正色道:“外面情况危急,我们不向神明祈求任何东西,只是单纯的为黎焰祈福吧。”
眼前的危机,是黎瞳以往从未遇到过的,质朴的少年,没有黎焰的决断,也没有黎烛的谋算,面对眼前束手无策的死局,除了祈祷,似乎也无法再做更多。
黎舒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两人郑重的跪伏在地,一时间,称颂祝祷之声,在开阔的殿宇中响起。
明衡在神龛中等的心焦,他看过了两名信徒的对话气泡,不由更加着急了。
焦急的神明开始在神龛中打转,口中喃喃道:”称颂祝祷可以先放后,快先求求我啊!”
不知是不是他的意愿太过强烈,在诚心说完一大段祝祷后黎瞳忍不住小声:“伟大的神明,希望您的光辉能够护佑阿焰,我不求其他,只要他能平安归来。”黎瞳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随后捂住了嘴,他忘了,不应该随意向神明祈求的。
可惜,早就在等这个时刻的神明,不会让他把诉求收回了。
在两名信徒惊异得目光中,天平的虚影开始左右摆动,下一刻,堆砌在主殿角落的藤木,缓缓漂浮到了半空中。
当这些抗火藤被征用,明衡立刻多了120根藤条,修建界面上藤木屏障建筑亮了起来,到手的这批材料,足够做出12个单位的藤木屏障,一个单位的藤木屏障大概有3米左右,将200步范围的神国全部围上一圈,有些困难,但是解决黎焰此刻的困境,却是绰绰有余了。
明衡立刻着手开始构建,他先是拖动10根藤木到建造界面,随后面露疑惑,却见那界面的填充框下,多了一个眼熟的方块,明衡一眼便认出了它,是秘纹填充框!
难道这扛火藤木竟是秘纹专用藤木的一种吗?
心底有这这样的猜测,明衡毫不迟疑的将那名为“藤曼锁链”的特殊秘纹填入了进去。
下一刻,整个藤木屏障多了一个全新的秘纹增益:
【无形触手:藤木之上生长出来的无形无质的烟灰色触须,能够捕获捆缚接近藤木边沿的非神国居民!】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明衡只觉今日简直运气爆表,眼前这个秘纹效果正好可以用于现在情况!
用剩余的藤木又只做了11个单位的屏障,明衡掰了掰指节,兴致勃勃的开始设立建筑,
下一刻,四个单位的藤木围成了一个正方形的空间,将对战的四人围了起来!
与此同时,这奇异的藤木,也将剩余几名蠢蠢欲动,想要来助拳的刀客阻挡在了空间之外!。
构建完毕的藤木屏障,形成了一个整体,秘纹在其上游走,无形的触手,在明衡视线里,像半透明的章鱼触须,在藤木内外来回翕动。
当距离藤木更近的那名刀客,无意间落入了无形触手的攻击范围时,那似有若无的触手
立刻发动,将最靠近屏障边缘的壮汉捆缚住了!
这群没什么头脑的藤曼逻辑很简单,非神国居民,全都是敌人!
烟灰色的触手将刚刚抓到的猎物高高举起,被触手捉住的刀客惊呼出声,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挥刀猛砍,却根本无法挣脱那无形触手的辖制。
为首的壮汉,惊愕的看着这一幕,随着两名副手先后被藤蔓捕获,原本三人合围,以一打三的优势,就这样被突如其来的藤蔓打断。
“这,这是什么!?”悍匪首领惊怒发问。
“自然是神明的馈赠。”黎焰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陡然升起的藤木屏障唇角微勾,宁定的笑意出现在了他脸上。
盘绕在藤蔓上的无形触手,黎焰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神殿之下发生的一切,黎焰记忆犹新,这些曾经盘绕在神殿下方阻碍他前进的无形触手,此刻,却成了他的帮手,想来,是神明驯服了它们!
这般想着,黎焰发自内心的高兴起来。
神明正在看着他!并亲手为他校准了规则!让原本三对一的缠斗变成了一对一的公平对战。
来自神明的关注,让黎焰战意勃发,双手握剑的他直直看向那悍匪首领,下一刻,少年收敛的气势完全外放出来,凛冽的杀意,瞬间将呆住的悍匪首领笼罩。
————————————
黎烛与双胞胎,在暗夜中前行,不同的是,这一次返回神殿,他们不再是三个人,而是组成了一支十余人浩浩荡荡的队伍。
身形矮小浑身裹满泥浆的异族们被三人小心的护在中间,这群弱小的族裔,原本畏缩的聚在一起,战战兢兢的看着四周的一切,但很快,他们便感受到了权杖的强大,有了这明亮光芒的映照,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前路,再也不必担忧突然撞上来的怪异。
走在最前面的陶妮原本一直紧握着脖颈上的泥哨子,随时准备吹响泥哨驱赶怪异,但眼看那群弱小的怪异,被轻易的阻挡在权杖光芒之下,她吃惊之余,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上前几步,跟黎烛并排走,眼看后者慢慢放缓步伐,将手杖的光芒打在地上,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不由疑声道:“你在找什么?”
“重新搜集几棵止血藤,刚刚救人时全部用掉了,现在得补充上。”黎烛看了她一眼,随口道。
“我让大家帮你一起找。”陶妮点点头,随后一脸认真的道。
就见她回头招呼了一声,几名小泥人立刻动了起来。黎烛张了张嘴,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毕竟,这群小泥人虽然尊敬他,但却不会听他的话。
眼见一众小泥人在陶妮的要求下,细心的在整片地域搜索起来,黎烛挠了挠头,一抬眼,正看到双胞胎促狭的笑意,他有些恼火的挥了挥拳头,随后指了指远处,让一侧看好戏的双胞胎赶紧站到那边去,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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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防止暗处怪异的偷袭。
“好的,神官大人。”黎佐怪声怪气的道,拉着一脸促狭的兄弟去到了远处。
而双胞胎在行动间,同样受到了一众小泥人超规格的礼遇,眼看兄弟俩在先后接受了小泥人们数次鞠躬行礼后,一脸不自在的各自占据一角,尽职尽责的防备起来,黎烛别扭的心绪终于缓解了些许。
黎烛清楚的知道,如今的这份礼遇,并不止针对他们三人,而是冲着他神官的身份,以及他背后那神秘而强大的神明。
在地穴之下,先后救助了老族长和其他几名被黑暗浸染的族人后,这群小泥人对他们三个人的态度,便由戒备转为了友善,而此刻过分恭敬的态度,则完全来自于老族长的授意。
苏醒后的老族长,虽然十分虚弱,但神志却异常清明,他见识广阔,不但听说过出产神火的黎氏一族,甚至还会说几句他们的通用语,在寒暄中,双方终于互相交代了身份。
老族长自称陶叟,自陈是泥陶部族的后裔,族人世代制陶为生,因为神明陨落,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这处隐秘的地穴中苟活,陶氏一族的族人,天生身形矮短,全都以陶为姓,就像他的孙女,大名就叫陶妮。
黎烛这边,也简答交代了一下部族传承,以及有关神明与神殿的信息。
老族长在听闻神黎氏部族神明陨落神火熄灭的过往时,面上颇有几分物伤其类的唏嘘,后又听闻黎焰一行来到荒废的神殿,成功唤醒了沉睡中的神明后,不由大为震惊,原本想要拖着病体,前来神殿拜谒神明,在双方人马的共同劝阻下,这才勉强作罢,但还是让族人们从不多的族中物资里,挑选了足够贵重的拜谒礼物,想要转交给神明。
安下心来的小妮儿,将爷爷的要求奉为圭臬,自告奋勇,代替老族长,承担起了运送拜谒礼品的任务,于是,返程的队伍顿时壮大了一圈。
针对黎烛三人的态度,也是来自老族长额外的要求,黎烛在救人时所展露的神秘而强大的神术,已经收获了泥陶部族其他成员足够的敬畏,此刻,老族长的要求,没费什么功夫,便被所有人接受了,于是,黎烛三人,在返程中,接受了来自泥陶部族的超规格待遇。
一路上,每当黎烛有什么额外的要求,陶妮都是第一时间让族人们协助完成,他们直面其他族人时,最先接受的是后者恭敬的躬身礼,这让黎烛一众十分不习惯,只得加快步伐,以求尽快完成这场献祭拜谒。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多人协助下,效率提升了许多,有十余名陶氏族人和黎烛一起寻找止血藤,很快,黎烛便搜集到了一大捧。
“行了,这些就足够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启程吧。”将所有的止血藤小心放置好,黎烛赶紧道。
陶妮自然没什么意见,大手一挥,收拢了族人们。
下一刻,所有人都开始认真赶路,
黎烛一行归心似箭,回程比来时快了不少,他们出来这么久,早已超过了沙漏之刻许多,小队成员们该担心了。
随着距离的不断接近,金灿灿的神殿在众人视线里显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一众小泥人立刻被远处壮阔的神殿震撼到了,随着抑制不住的赞叹声此起彼伏的响起,黎烛和双胞胎,不由的从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骄傲来。
34.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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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些走,咱们马上就可以进入神殿了。”看着那遥遥在望的金色宫殿,黎烛奇异的安下心来,仿佛是雏鸟即将归巢,双胞胎也是一般神情,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真正的认可神殿中那公正又强大的神明,也将神殿所在当做了自己全新的家园。
因为浓雾阻挡,除了那遥遥在望的发光体,黎烛一众看不到神殿周边的情况,自然也看不到神国之外,正在爆发的冲突。
倒是陶妮一贯机警,跟在黎烛身侧快走了几步,神色一凝,一把拉住正要向前的黎烛道:“有声音!”
黎烛疑惑的望过来,只见她抖了抖耳朵,瞪大了猫儿一般的圆眼睛,直直看向黎烛告诫道:“剑与刀相撞的声音,还有哭声。”
一瞬间,黎烛脸上笑意不见了,刚刚高兴谈论着金灿灿神殿的小泥人们,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片刻的沉默后,所有人安静的收敛了气息,黎烛三人小心的将权杖上的光芒遮住,一行人屏息凝神,慢慢向着神殿靠近。
随着他们的一步步靠近,狂暴的剑气和凶恶的刀气在半空中碰撞发出清脆响声终于清晰的传来,一众壮汉奋力劈砍的呼喝声,让人胆寒,那呼喊声中夹杂着的隐隐的啜泣声,更是让人忧心焦虑起来。
一瞬间,黎烛和双胞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几名小泥人见状,重新缩到了一起,作为一群弱小谨慎的族裔,争端和冲突是他们最为畏惧的,若不是因为活命的资源被盗,泉水边那场冲突根本就不会发生。
黎烛没有关注小泥人们的心思,浓雾遮蔽了视线让他无法对远处的战端做出正确的判断,但是,光凭神殿内仅剩的几人,黎烛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黎烛眼底只剩坚定。就见他回身一扫,最先看向了紧跟在身侧的少女,果断道:“远处情况不明,但神殿肯定遭遇了袭击,我们要去救护同伴,守卫神殿,你们若是害怕可以先等在此处,若是远处声音止息,我们还没有出来,就赶紧离去吧。对不住,没法将你们送回地穴了。”
少女被圆脸少年视线扫过,先是心下一惊,待听得对方丝毫没有将她与族人们的战力计算在内,不由安心下来,一脸复杂的看向身侧的少年,回想起刚刚地穴内发生的一切和爷爷离去前殷切的嘱托,少女咬了咬牙,终是拍了拍单薄的胸脯道:“我随你们一起去,我耳朵好,可以帮你们听听远处的动向,还有吹箭可以防身,要是有不对,我会先逃跑。”
这般说着,少女看向自己的同族道:”你们等在这里,我把泥哨子留给陶婶子,若是遇到大的怪物,你们吹响哨子,赶紧先往回逃。“
言罢,她将脖颈上那只珍贵的陶泥哨子取下来,郑重的放到了一名手足无措的妇人手里。
陶婶子看着递到眼前的泥哨子,焦急的连连摆手道:“这,这怎么使得。“
“陶婶子,你就不要推辞了,”陶妮正色道:“这东西现在放在你在手中,更加有用。”
眼见陶婶子还是一脸迟疑,小泥人中站出来三个和小妮儿年龄相仿的男女,他们坚定的站到了陶妮身侧道:”我们和小妮儿一起去,陶婶子你就不要担心了。“
“你,你们这是……”陶婶子惊异的看着那站出来的山名少年男女,就见为首的少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黎烛大人刚刚才救了我们的族人,现在,他们的神殿遭难,我们也该帮忙的。”站在他身侧一双少年也跟着点点头。
一众少年眸中带光,眼底是一往无前的决心,陶婶子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于是,小泥人们很快分成了两拨。
眼见陶妮领着另外三名陶氏族人走过来,黎烛郑重道谢,一行人,告别了担忧的陶婶子,改变路径,开始沿着神殿外延,从侧面突围。
随着他们距离战团越来越近,远处的雾气变成了一层薄薄的纱帘,也让黎烛一行终于得以看清那战团中的景象。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远处的战况并不惨烈,甚至没有蔓延到神国之内,就见在神国边沿处,突然出现了一个由藤蔓构成的奇异的四方形屏障,屏障内,黎焰剑挽星河,与那面目凶恶身形壮硕的匪首斗得难舍难分,藤木之外,无形的触手来回翻飞,将那些妄图突破屏障加入战团内的匪徒们阻隔在外。
七名壮硕的匪徒,挥动刀剑,疯狂的劈砍那绿色的藤木,可惜,那藤木仿佛自带恢复属性,每当一截被斩断,很快,又会重新复生盘绕起来,而强盗们若是一个不小心,被那触手缠上,却是会连刀带人被整个卷起来举向空中,半天不得脱身。
有那藤木的层层包围,原本人多势众的匪首,只能独自面对那强的可怕的持剑少年,奇异的藤木屏障,将这场以一对多,一边倒的缠斗,变成了一个只容得下一对一的独立角斗场!
看着眼前惊人的一幕,黎佐和黎佑全都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这惊人的战局,和大变样的神赐之地外围,全都让他们惊异莫名,无数的疑问浮现出来,那无穷无尽的凭空生长的藤木是怎么会是,那亦步亦趋的不断缠住匪徒的藤曼又是怎么回事?
黎烛最先从惊愕中反应过来,看着远处的战团厉声道:“那些是流窜的匪徒,快,黎佐黎佑去协助阿焰,剩下的人,跟我一起,偷袭那个会喷出雾气的神物,没了神物庇佑,他们便不敢在黑暗之地为所欲为了。”
就在黎烛冷静的发布命令的同一时间,正在神龛中疯狂追加构建的明衡,终于长松了一口气,藤木虽然耐久高恢复力强,但遭不住一众匪徒的疯狂劈砍,为了护住屏障的四面墙,明衡不得不在匪徒劈砍的同时,马不停蹄的加速构造藤木单位,但他收拢到的建筑材料是有限的,如果黎烛一众再不回来,他手里这点构建材料就要被打完了!
好在,一切衔接的恰到好处,在明衡即将弹尽粮绝的时刻,双胞胎杀入了战团。
原本在藤木外围被无形触手弄得焦头烂额的悍匪们,在两名杀神突然袭来后,登时手忙脚乱。
杀意凛然的黎焰,有了前来相助的黎佐和黎佑,登时如虎添翼,三人一路结伴,早就有了默契,眼看双胞胎双刀出鞘,很快跟藤蔓外外围的剩余几名匪徒战做了一团,藤木对外的压力骤减,立刻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角斗场的内部,本就被黎焰的剑逼的左支右绌的匪首看着铺天盖地的剑锋和躲无可躲的触手,登时亡魂大冒。
藏身在另一侧的小妮儿,先是被眼前数量众多的匪徒惊到,随后,那诡秘莫测的藤木与黎焰强大的剑技,再次震惊了她,一时间,少女对于神殿的强大莫测有了更深的认识。
几名小泥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跃跃欲试,眼前的景象,让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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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凶险的搏命变成了让人激动的对战冒险。
看着那游刃有余的少年们,仅凭一剑双刀就将十余名匪徒挡住,陶妮登时豪情万丈,从腰间抽出吹箭,听从黎烛的指挥,去到了匪徒身后的那只硕大的鼓风机前。
那诡异的神物,看不出任何清澈的灵,反倒像是一头索取无度的悍兽,在汲取了无数的生命能量后,吝啬的吐出一点沾染了零星神力的雾气,而被祂压榨的男女们早已到了强弩之末,颤巍巍的抬着那沉重的神物,一副摇摇欲坠,随时会虚脱死去的模样。
陶妮注视着他们,默默从腰间抽出了短小的吹箭,作为唯一的防身物品,陶泥制作的箭筒内,只只装得下一枚一掌宽的木制吹箭,为了增加伤害,那吹箭内里装填着死去的幻雾磨成的粉,一旦扎进对手的身躯,便可以让人陷入短暂的幻觉中。
陶妮将吹箭放到嘴边,她的小伙伴们在同一时间亮出了各自的箭筒,很快,四只吹箭一同射出,伴着一连串的惨叫,那被幻雾粉末影响的男女,有的惊叫着跪倒在地,有的妄图挣脱辖制逃离,勉强维持住的平衡很快被再度打破,一阵颠簸下,那陷入沉睡的怪物很快惊醒了过来。
这一次没有刀客能再安抚住祂了,乖张的“神物”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发出了凄厉的哭叫声。
哭叫声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见人群中一名面色惨白的男人,奋力挣脱了那吸盘的钳制,不顾背后喷涌的鲜血,凄厉的高喊道:“逃啊!“
这一声呼喊仿佛是一个信号,本就心神俱溃的男女们,全都在闻声后,下意识的开始挣扎,哭叫着四散逃亡。
下一刻,伴着一声砰然巨响,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神物,轰然坠落,由硬木和兽皮制作的外壳碎裂开来,一直栖身其中的怪物惊声哭叫着,从那废弃的残骸中飘了出来。
祂惊人的外貌让人心惊又厌恶,曾经的形态早已不复见,乍看上去,像是一团粘稠的布满烟尘和血水的“气球”。
“气球”周身长着无数细长的如同口器一般的“嘴”,此刻,这些进食用的“嘴”在同时张开,哀叫哭闹不绝,无数针形的吸管一样的口器如同一根根外凸的尖刺,让这颗肮脏的气球逐渐变成了一颗脏兮兮的海胆,骤然惊醒,祂无法在沉浸在安静的梦里,惊痛,饥饿,无数痛苦扭曲的情绪纠缠而来,让祂避无可避,血食,生灵,祂开始疯狂的渴求起来,强烈的,不受遏制的-欲-望-,喷薄而出。
明衡透过系统屏幕看着这怪异的聚合体,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祂很快发现,这怪物头顶黑色的指标线并不是血量,而且是侵蚀度,祂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系统对于侵蚀都得定义
【侵蚀度:神明的意志被剥夺/同化的程度,当侵蚀程度超过60%,神明的存在将发生恶变】
所以,这就是恶变后得状态么?明衡心下凛然。
同一时间,被神物哭嚎的声音影响,那匪首心神一乱,被挥剑追来的黎焰一刀斩断了头颅,
擦掉剑身上的血水,黎焰抬头看去,就见那粘稠至极的“气球”漂浮起来,竟是朝着神殿而去!
黎焰得神色骤然一变,他想也不想,踏着藤木屏障,飞身跃身,手中的的长剑在下一刻光芒大盛,一道裹着巨大的耀目金光的剑芒向着半空中那团巨大的雾气挥砍而去!
【爆闪!】
35. 第三十五章
35
锋利的剑芒划过,那包裹着粘稠血液和污浊秽物的狰狞海胆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红色的血、白色的残躯人骨与黑色的脓液倾泻而下,那污浊的血雨被神国的屏障轻易阻隔,却也让地面上的凡人四散走避,所有人在这可怕的对抗中短暂失语,这已经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战斗。
受到重创的怪物哀嚎着奋力向上,感受到能量在急速流逝的祂,发出不甘的嘶吼,只剩下本能的祂,反倒被激发了狠厉,祂开始不顾一切的加快速度,向着原本的目标——那藏身在神龛内的另一个虚弱的同类飞去。
吞噬!浸染!!同化!!!
无数的恶念喷涌而出,让这饥饿的怪物不管不顾起来,直觉告诉祂,只要吞噬了那洁净的鲜活的灵,就可以将缺失的能量全部补充回来!
看着那死性不改的怪物,黎焰的目光变得凌厉而凶狠,他再度借力跃起,下一刻,剑芒化作了残影,如一张锋利的网,将那怪物硕大的躯体笼罩。
耀目的光芒,将天空点亮,那破裂的“海胆气球”,终于四分五裂,在不甘的哀嚎中四散分裂开来。
没有了悍匪的守卫和繁复外壳的防护,这毫无依凭的怪物,在强大的净化之光下,不堪一击!
一直关注着外界战端的明衡,原本已经准备好了迎接那恶心气球的准备,没想到眷者连续发力,将那恶心的怪物整个打散。
被彻底分割,褪去了全部外壳的怪物,如今只剩下只剩下一层干瘪的皮膜勾连着被黑色浸染的核心部分。
至此,祂终于感到了恐惧,看着神殿顶部那神龛的虚影颤巍巍的想要逃走,早就等候多时的明衡岂能让祂如愿,下一刻,比爆闪还要耀目数倍的光芒自神龛开始向外扩展,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金色的神殿顶部升起一团不可直视的耀目光线,那强光如展开的折扇一般缓缓铺开,将那企图逃走的怪物笼住。
【原力绽放!】
同样虚弱不堪的明衡,调用了这个直指本源的强大杀招,将落入彀中的对手钉死在了神龛之外。
当耀目的光芒将那怪物的核心浸没,那原本嚎哭不绝的怪物甚至来不及发出濒死前最后一声喟叹,随着祂核心处的污秽被刺目的光芒尽数消解,神龛之外,狰狞的怪物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团飘渺轻盈的如雾气般的能量。
洁白的雾如一层轻盈的薄纱虚拢在神国上方,闪动着洁净的光辉,那光芒轻灵而微弱,仿佛一阵风来,便会随风而去。
明衡下意识的看向神龛外那团纯粹的原力,只感觉那被他竭力压抑的饥饿感在此刻已经无法抑制,旁白声在此刻响起:
【眷者挥剑斩碎了永堕黑暗化成欲望载体的旧神,神光净化了那恶的表象,旧神的意志消散无踪,只剩下纯粹的原力在神龛之外飘荡,那纯粹清透的原力,如飘渺的雾,短暂而易逝,这纯粹的能量让人垂涎,是否吞噬这些无主的原力?】
【是】或【否】
早就等待着这一刻的明衡,没有丝毫迟疑,立刻点选了是,下一刻,环绕在神龛周围的雾气轻盈的渗入了神龛之内,洁净的原力,终于将神明从虚弱不堪的境地中解救了出来。
重新拥有了两点原力的神明,迫不及待的冲出了神龛,而在这个过程中,一些全新的细碎的讯息,随同那被吞噬殆尽的原力能量,被一同传递过来,同一时间,他的耳畔响起了旁白的提示音:
【新生的神明在吞噬了旧神的本源后,虚弱不堪的本体终于得到了补充,重新凝聚了两团原力的祂,终于可以在神国之内肆意游荡了,祂从那纯净的能量中追溯到了这堕落神祇的本源,祂掌握了这堕落神祇的本源技能“唤雾”】
【唤雾】:需要消耗2点神力的召唤技能,一次可以召唤出一个单位浓雾气团,短暂改变天象。
注:浓雾为天象符号的一种,在遮蔽视线的同时,可以改善区域湿度带来一定水汽,无形物质,风吹既散
新的技能?很好,悬停在半空中,重获自由的明衡愉悦的想到。
完全沉浸在喜悦中的祂,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给目睹了一切的人们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神国之外,原本四散而逃的人们,怔怔的看着这壮阔的一幕,在金色的光芒映照下,一个金灿灿的影子,将黑色的浓雾刺破,将溃败的污秽和黏稠的浓雾一并驱散,给灰败的天空,铺上了一层耀目的暖色。
看着那明亮的光芒,所有人下意识的跪伏在地,全新的信仰,在这辉煌的神迹的映照下,逐渐形成。
金色神明的虚影在神殿之上一闪而逝,所有人都沉浸在那金光消逝的震撼中,没有人发现,重新隐匿身形的神明悄然落在了持剑少年的肩头。
只有敏锐的少年轻易的捕捉到了这一点变化,不等神明说话,他便猛地一偏头,随后,他克制的缓缓回正,但汹涌的心绪如同沸水上涌动的气泡,接连不断的传递而来。
这纷繁的裹夹着无数喜悦的念头,让神明欣喜之余有些目不暇接。好在祂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沉吟了一番,祂率先传达了自己的意志,于是,黎焰以神明眷者的身份,接待了这群新鲜出炉的“邻居”们。
有了黎烛和双胞胎们解释前情,明衡很快知道了发生在千步之外的小插曲,看着这群手捧着各色礼品,紧张不已的小泥人们,明衡很感兴趣,于是,在眷者的口述中,一众泥陶族人们知道了,宽宥慈和的神明为了感谢他们的协助,特意关闭了神国的屏障,允许他们进入神国中心进行献祭。
在眷者的来领下,一众激动不已的泥陶族人,怀着忐忑的心绪,踏入了这片肥沃的神赐之地。
他们小心翼翼的四处探看,走在最前方的陶妮下意识的看了看在前方领路的眷者,后者全程在前面带路,除了最初的客套外,没有再看过他们一眼,年幼的少女暗自比较了一番,只觉得这高挑俊朗的眷者,远不如圆脸矮胖的神官那般温文亲和。
但很快,她便没心思感慨了,少女开始和族人们一起沉浸在了周围景象所带来的震撼里。
金色的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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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砖石造就,亮堂堂明晃晃,让人挪不开眼睛,干净平整的石阶,浮雕满布的立柱,神秘的三角尖顶,无数未曾见过的建筑语言,以及周遭辉煌煊赫的一切,让他们眼花缭乱的同时自惭形秽。
小泥人小心翼翼的走过干净的殿宇,生怕一身的黑泥弄脏了这片洁净之地。
走在最前方的黎焰,没有理会身后一众拜谒者的小心思,虚虚扶住那轻若无物的灵体,此刻,眷者的全副心神,都只在神明一人身上。他有无数问题想要去询问神明,但又害怕自己的唐突,最终,所有问话被单纯的担忧所取代,眷者忧虑的情绪传递过来,小心翼翼的询问神明此刻的状况。
明衡现在的状态好极了,在次补充了一点原力后,他不但可以从神龛中脱出,而且,游荡范围得到了极大的拓展,可以在神国覆盖的范围内随意闪现,在对眷者耳语时,也可以传递出更多讯息了。
黎焰抛出问题后,只觉得耳廓一热,一个熟悉的清越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堕神……斩杀……原力……强大……复原。”无数琐碎的信息中,几个明确的意思清晰的传递过来。
至此,眷者终于放下心来,他同时清晰的意识到,让神明彻底恢复,重新活跃起来的究竟是什么,回想神明由虚弱到强盛的过程里,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黎焰隐有所悟,他隐隐知晓了除了灵食之外,神明最需要的是什么。
眼看神殿遥遥在望,黎焰在神明的提醒下收拢思绪,将更多注意力放到了身后的小泥人身上。
领着一众泥陶族人一步步来到了神殿中,下一刻,那直达神殿顶端的巨大天平,再一次震惊了所有人。
遥望着那高高在上的神物,一众小泥人心悦诚服的跪伏在地,激动的等待着向这强大的异神,献上祭礼。
一众人里,只有陶妮勉强镇定,她先是在神殿边沿初恭敬行礼,随后按照爷爷交代的礼节,结结巴巴的向着高高在上的神明介绍此行的拜谒礼物。
一众小泥人在她的呼唤声中,从队列里鱼贯而出,将七只精致的盛器放在了祭台前。
“这是清洁的泥陶制作的饮具,一共七只,献给神明。”跪伏在地的陶妮,适时的解释道。
黑褐色的陶泥在烤制后,变成了鲜亮的红褐色,上面用亮白色的油彩刻画了一圈精致的纹路,十分精致,可以摆放在贡桌上,承装信徒们每日供奉的新鲜的水食灵物,算是一件不会出错的拜谒礼品。
七名泥人一人捧着一件器具,陶婶子打头阵,将它们依次摆放在了石桌上,那投影在石桌之上的由光组成的天平虚影,让他们倍感敬畏,除了陶婶子壮着胆子飞快的看了一眼,剩余的小泥人全程不敢抬头。
明衡支着脑袋有趣的看着这第一份祭礼,他很快发现,这份指定对象是祂的礼物,他是真正可以触碰甚至调用的,甚至于,只要他愿意,这一套盛具下一刻,便可以出现在他的金色大平层里,但是,接受异信者的祭礼,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冥冥中,某个声音,在提醒着他。
36. 第三十六章
36
明衡略一挑眉,对这源自直觉的提醒感到新奇,而不等他有所动作,小泥人们很快献上了第二份祭礼。
“这是我们种植的地耳和鲜菌,全都是用清洁的神泥栽种的,献给您的神民们,感谢他们的救助,”陶妮认真的说道,同时,在心底真心的感激黎烛和双胞胎一行,是他们,将陷入浸染的族人们从黑暗中拯救了出来。
新鲜的菌菇和类似木耳的地生蔬菜,是小泥人们种植在地穴内作为食品补充的,晒干后,可以保存很久,在这片贫瘠的无光之地,能把最为重要的生存物资拿出来,足以彰显泥陶族人此行的诚意了。
这份送给全体神民的礼物,在黎焰的授意下,被黎舒小心的接了过去。
连续送上了两份祭礼,几乎所有前来献祭的陶泥族人,都跪伏在了石桌之前,唯一还站在神殿外侧的,只剩下陶妮一人了,只见后者深吸了一口气,小心拿出了此行最为重要的一件祭礼。
那是一只装满了黑泥的贝壳,暗淡的贝壳看上去平平无奇,内里盛放的黝黑的泥浆却带着某种神秘的活力,泥浆的核心处不住的鼓动着细小的气泡,隐隐有金色的光晕在流转。
陶妮双手捧着那一团奇异的泥浆,一路膝行到神殿正中,双手将盛放泥浆的海螺举过头顶,神情庄严而郑重:“这是我族最后一块儿鲜活的神泥,每日可以吐出一小捧隐匿气息的泥浆,我族中最后一颗冰藻的种子,便是在这一捧土上萌发的,爷爷害怕神泥被灵物耗干了最后的活力,所以,让我将成活的冰藻,温养到活泉之中,这块神泥,是我族的泥神留给我们的最为重要的遗赠,现在奉献给您,强大宽和的神明。“
明衡低下头,看着那被装在贝壳中的,带着奇异活性的黑金色泥浆,感受其上活跃的灵,有别于刚刚那两样祭礼,眼前这件奇特的礼物,真正让祂心动起来。
心念流转间,旁白声在耳畔响起:
【你得到了异族的朝拜与供奉,当你伸手接住他们奉上的丰厚祭礼时,那本属于旧神的责任,也被你一并纳入了掌中。】
是否接受异族们的献祭?
【是】或【否】
所以,这就是代价吗?
听到旁白的提醒,明衡陷入了思索,坐在眷者的肩膀上,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这群跪伏在地的异信徒,不同于那群悍匪周身被欲望裹夹的沉郁黑光,这群被黑色泥浆包裹的小泥人们,周身的气息,清透而平和。因为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弱小,他们的天性更加安恬谨慎,但那坚韧向上的朝气和与天争命的气息,和黎氏部族的少年们是同频的,明衡并不讨厌他们外放的气质,同样不介意将这群胆小但勤恳的群体,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旁白的提醒,并没有改变明衡的决定,祂略一勾手,那巴掌大小的,黑色鎏金的神泥,连同它那暗淡的盛器,一起飞到了明衡手里。
盛器入手,明衡轻咦了一声,下一刻,祂手中的贝壳消失不见。
明衡唤出系统界面,点开神龛的俯瞰图,就见原本空无一物的金色的大平层内,多了一小摊黑金色的泥潭,一片颜色暗淡的贝壳反扣在泥潭之上,形成了一个奇特的室内造景。
眼前由像素构成的小型泥潭,虽然有些突兀,却并不让明衡感到讨厌,泥潭核心处跃动的浅淡鎏金,在金色空间内,似乎变得活跃了许多,翻涌的气泡,充满了鲜活的灵息,如同一颗虚弱不堪的心脏,在温养中重新迸发出了新的生命力。
就在明衡摸着下巴研究这奇特的黑金泥潭时,旁白声忽然响起:
【你接受了这饱含旧神活性的遗物残片,用来装点你空荡的神龛,作为交换,那被旧神看护的遗民们,被你纳入了视线之内,每当你将福泽施予这群旧神的遗民时,他们的传颂和敬畏,也会将你的存在变得更加具象鲜明。】
明衡细细体味这这句话,只觉得,旁白此刻的提示,似乎预示着某种直指神明本源的关窍。
俯身在祭台前的陶妮惊讶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双手,直到一侧的眷者提醒她,神明已经接受了他们的祭礼,这才让她从忧惧中回过神来,原来,神物不是凭空消失了,而是被神明取走了。
这般想着,陶妮抬头看向那高耸入穹顶的高大天平,只觉得,那金灿灿的神明愈发神秘莫测起来。
不再去想那消失不见的泥神遗赠,陶妮合十双手,开始进行献祭的最后一步,就见她虔诚的叩拜之后,开始低声祝祷起来。
“伟大的神明,光明与公平的象征;
恳求您的仁慈,期待您的庇佑;
让部族兴盛,让族人安恬……”
一连串简单的祝祷词,被陶妮小声念诵出来,这祝祷,不过是祭礼的环节之一,陶妮虽然祈求了许多,但并没有期待自己的祈愿会得到眼前神明的回应,毕竟,这祈愿没有信仰的支撑,本就轻若浮萍,身怀异信的祝祷,并不会被它族的神灵理会,这是爷爷告诉她的,陶妮对此一直深信不疑,谁曾想,在她小心唱念完毕后,那供桌上的天平虚影,竟然开始左右摇摆起来!
公平献祭,在所有人惊异的视线中,开始了。
神明金色的虚影斜倚在眷者肩头,支着下巴思考着这场交易如何能够确保公平,小泥人们献上的祭礼虽然说不上绝顶贵重,但却是部族能够拿出的最为珍贵的一部分了,明衡若想让天平重回平衡,需要在天平的另一端放上同等重量的回礼。
明衡拿出的第一样馈赠,是【赐福】。
这项能力,只能作用于信徒,对于异信者是无效的,但刚刚通过在神龛之上的短暂显身,明衡从所有小泥人身上,各自收获了一点信仰值,虽然这浅薄的信仰,很快就会消逝无踪,却让小泥人暂时拥有了信徒的属性,明衡不敢耽误这宝贵的时间,大手一挥,将福泽赐予了这个族群中身怀短暂信仰的全体族裔。
祭台之前,一众泥陶族人惊异的看着那天平之上播撒下来的金光,金色的光芒稳稳的将所有人笼罩,沐浴在金光之下,无形的能量开始充溢全身,赐福,开始了。
就在祭台前的一众泥陶族人们被金光环绕的同一时间,远在千步之外的泥陶族人聚居地,伴着一连串惊疑的惊呼声,无形的金色光芒,将幽深的地穴点亮。
数名泥陶族人,周身被金色的光芒环绕,特别是那几名被黑暗浸染的族人,原本还虚弱的无法起身,此刻,竟然在惊愕中,支身坐了起来。
侧坐在眷者肩膀上的神明,惊讶的看着系统界面同时出现的整整三十五名泥陶族人的属性介绍,陷入了短暂的迷惑,毕竟,殿前献祭的小泥人明明只有十个人而已。
捏着下吧琢磨了片刻,明衡最终将这次群体赐福的表现,归结于系统宽泛的判定标准,想来,那远在千步之外的泥陶族人,应当是在黎烛和双胞胎的称颂中,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并在神术的作用下,对这存在本身产生了敬畏,其中的一部分,勉强达到了系统判定的初信者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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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从这次的群体赐福中获益。
勉强解释了眼前的景况,明衡翻动界面,查看这三十五名泥陶族人赐福后的属性变化,不出他所料,囊获了太多人的群体性赐福,力量被分薄了许多,大部分泥陶族人,除了体质得到了些许改善外,没有收获任何额外的技能,明衡有些可惜的啧了一声。
虽然神明对于赐福的效果并不满意,但这意料之外的身体增益,已经足够让一众小泥人们感到惊喜了。
陶妮吃惊的握了握双手,只觉得,身体变得轻盈了许多的同时,五感比原本原本提升了许多,一瞬间,所有人的小泥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包裹住了。
而神明带来的惊喜远不止于此,明衡掰了掰手指,马不停蹄的开始了第二项馈赠:
【召唤土元】
身兼耕种和代步两项属性的珍贵兽宠,是明衡手边另一项重要的馈赠了。
随着一枚土元兽的蛋滴溜溜的滚落到陶妮脚边,刚刚还因为赐福而激动的聚在一起的小泥人们,因为过度的惊喜,而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在像素构成的系统界面内,明衡看到,一众小泥人们在短暂的沉寂后,超量的表情符号和语言气泡,喷涌而出,看着激动到口不择言的小泥人,明衡先是失笑,随后便不再理会,他手指点开主界面的神殿图标,神殿图标上并没有多余的红点,证明这一次技能释放,并没有多余的土元兽溢出,真是可喜可贺。
唯一让明衡感到惊奇的是,在先后进行了两次馈赠后,那象征公平的天平,依旧在左右摇摆着!
好在,除了这两项馈赠,明衡还有后手。
默默将神龛中那一小摊黑色泥浆的珍贵程度上调后,明衡将视线投向了神龛之下,这群完全被喜悦包围的异族。
在神殿升级后,明衡就研究过系统规则,他很快发现,有关神民招募的特殊之处,信徒可以成为神民,但神民却并不需要全部是信徒,一百个神民名额,他可以给与任何个体,包括异信者。
在明确了神民的属性后,明衡就已经决定,在招揽神民时,不拘信仰只关注技艺,对于那些心智纯净性格坚毅的族裔,即便他们并不曾信奉祂,只要能够给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带来益处,明衡就会欣然接纳。
秉持着这样的信念,明衡对于眼前这群小泥人的处置不言自明,
用审视的目光,扫过神龛下无知无觉的陶泥族人,明衡的目光逐渐向外扩展,根据黎烛和双胞胎所同步的讯息,这群泥陶族人的居住地,恰好在距离神殿一千步的范围内,当神殿外四根奇观立柱一同升起后,明衡的神国向外扩展的极限,恰好能将泥陶族人栖身的地穴完全包裹,在明衡眼里,这群和善坚韧的族群,已经是神民预备役,既然如此,不如提前将之收拢在手心里。
这般想着,明衡的指尖,在系统界面上划过,一个个神民称号,被明衡拖动到小泥人的头顶上,对于这群异信者,慷慨的神明在天平的见证下,做出了承诺,祂将开放自己的神国,让他们可以在这片丰饶的神赐之地,进行耕种,祂将开放自己恢弘的神殿,让这群渺小的族裔,可以在黑暗来临时,栖身其中寻求庇护。
在接受了异神的遗赠后,明衡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将眼前这群孱弱渺小的存在,纳入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当十名献祭的小泥人现后被冠上了神民的称号,当金色的神明郑重的做出承诺,那原本一直在摇摆不定的天平,终于重新达成了平衡!
37. 第三十七章
37 归附与迁徙
陶叟在一阵细碎的响动声中苏醒过来,幽暗的地穴,没有灯火,只有墙壁上生长的荧光苔藓,带来些许微光。
陶叟眯着眼看向那发出响动的地穴入口,待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闯进来时,不由得紧张起来。
此时正是地穴最虚弱的时刻,为了回应那神秘而强大的神明的恩赐,陶叟刚刚做主,将部族内全部的有生力量派去运送祭礼,此刻,地穴周边只剩下了一群病弱的同族,这危险的境况,由不得他不紧张。
好在,那莽撞的闯入者显然并无恶意,在大剌剌的进入地穴后,他熟门熟路的朝着陶叟栖身的所在大步走来,一点都没有隐匿行迹。
陶叟眯着眼睛,看着来者的身影,借着暗淡的苔藓幽光,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随后,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却见来者赫然是那那被双胞胎刀锋刺伤的族人阿罗。
短短一夜的功夫,虚弱的阿罗伤口竟然完全愈合了,那活蹦乱跳的模样,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曾经身受重伤。
阿罗是来查看陶叟的状态的,眼见老者依旧虚弱的躺在草席上并没有任何体力恢复的迹象,阿罗不由的惊讶的叫出声来。
“怎么会这样?明明其他人都恢复过来了。”阿罗大惑不解的挠了挠头,响亮的大嗓门,响彻整座地穴。
陶叟对于阿罗没头没脑的发言已然习惯,伸手打断了后者的喋喋不休,虚弱的道:“先扶我起来说话。”
“哎!”阿罗听到命令,忙不迭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老者扶着坐起身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细细说给我听。”从黑暗浸染中恢复过来的陶叟,再也不见最初癫狂凶暴的模样,一双清明的老眼,满是岁月与智慧的积淀。
阿罗十分听话,将刚刚在其他地穴内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讲给了老者听。
原本还一派镇静的老者,待听到族人们在一片神秘金光的影响下,全都体力大增,连受伤和虚弱的族人,也全都恢复了时,终于惊讶了起来。
“竟是赐福吗?”陶叟不敢置信的低语道,随后,抓着阿罗的胳膊急声道:“快,快带我去看看。”
心下焦急的他,扶着阿罗的手臂,颤巍巍的想要站起身来。
“哪里需要劳动您奔波,我把大家全都叫过来便是了。”面对焦急的老族长,阿罗的脑子难得灵光了一回 。
双手用力,将激动的老者重新按回草席上,阿罗回身快步跑走了,去时和来时一般莽撞。
陶叟看着对方冒失的模样,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
待体力恢复了些许,陶叟伸出枯瘦的手,摸索着身侧的岩壁缓缓支起了上身。
倚靠着布满泥浆的岩壁,陶叟重新盘膝坐定,在等待族人来临的时刻,他下意识的身手,摸向了岩壁上一处向下的凹口。
小心的抹掉其上的黑泥,一个贝壳的图案,出现在了墙壁之上,原本,那里嵌着一枚手掌大小的贝壳,此刻,那贝壳被抠了下来,只露出了一小片下凹的痕迹。
这里曾经安放着族中最为重要的一件神明遗赠,那陷入深眠的神明,在所有信徒的面前消散无踪,只留下一片失去了神光的螺贝和一团只剩下微弱活性的神泥。
泥陶一族,以制陶为生,他们所信奉的神明,也是从泥浆中诞生的,污浊的泥浆中迸溅出的点点金芒,能够屏蔽气息,驱散邪意,这珍贵的泥浆,被陶泥族人拿来建造房屋,涂抹身躯,制作能够呼唤和驱赶怪异的泥哨子,原本在黑暗之中挣扎的弱小族裔,因为泥神的出现,而逐渐兴旺起来。
摸索着那贝壳的痕迹,老者面上闪过了似哭似笑的复杂神情,他双手合十,仿佛在祝祷拜祭,又似乎在默默呼唤,岩壁上若隐若现的微光映照出他模糊的面容,也将他脖颈处那一枚并不起眼的如蚌壳一般的烙印图案,映照出来。
一个鲜明的烙印图案,昭示着老族长神眷者的身份,而眷者,是无法接受赐福的。
身为陶泥族人最后一位神眷者,陶叟见证着整个族裔由弱小到兴盛的整个过程,而在这个过程里,那顽强的泥神一直在与黑暗抗争。
可惜,那能力低微的神明,终究无法挣脱黑暗无形的影响,当陶叟迈入暮年,他所信奉的神明也在黑暗的浸染之下,来到了异化的边缘,为了保持最后的一丝清明纯净,弱小的神明,选择了永眠,而没了神明的庇佑,泥陶一族不得不带着神明的遗赠离开族地,在坑道之下苟活。
藏身于地穴之下,陶叟带领着族人们艰难求生,唯一支撑着他的,是神明在消逝前留下的神谕,神明指引着他们来到此处,除了赐给他们一眼足以活命的甘泉之外,还将存续的希望指向了这里。
有甘泉和神泥,陶叟原本还能安心等待,但随着最后一团神泥的活性越来越低,身为一族之长的陶叟逐渐被惊恐和忧惧围绕。没有了神泥,他们这群弱小的族裔便失去了在这片绝望之地安然行走的倚凭。
当挣扎苟活也变成了奢望,绝望中的陶叟带着部族中最为强壮的几人,在岩洞之下,探寻那微薄渺小的希望,但现实是如此的残酷,这绝望驱动之下的探索,直接给了整个族群最为沉重的一击,好在,这错误的选择,没有导致最为不堪的结果,他们,终于等到了救赎!
看着先后进入地穴的健康而活跃的族人,老者眼底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清明的双眼中闪过了抑制不住的激动,此刻的他,无比确信,这姗姗来迟的救赎,便是泥神所说的希望所在。
+++++++++
就在一众陶泥族人们因为那从天而降的神赐激动欣喜的时候,黎烛和双胞胎,正在审问那群被俘的悍匪。
在黎焰接手献祭的工作后,黎烛和双胞胎立刻将注意力放到了这群不速之客身上。
十名悍匪被砍了四个,匪首被黎焰一剑砍断了脑袋,剩下三名被藤曼缠住的悍匪,则被双胞胎捡漏,干脆利落的一刀封喉,剩下的六名悍匪,因为邪神的骤然死去,在慌乱中,被双胞胎直接俘虏了。
此刻,这群面目丑恶的悍匪,被粗壮的藤木牢牢捆缚着。没有了神物护身,又失去了战力最强的首领,剩下的六名悍匪老实了许多,面对黎烛的询问,显得十分乖顺。
黎烛皱眉看着眼前面目凶狠一脸横肉的悍匪,疑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都是真的。”那壮硕的悍匪,见黎烛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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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哼声道:“天降神光,所有人都以为此地有神物降临,这无主的神物,本就是所有匪帮和流民们最为渴求的东西,这周边五千步内活动的匪帮和流民,可全都看到了那冲天的光芒,我们不过是来的最快的一队罢了,这之后,源源不断的人马,都会赶来这里。”
说到这里,这悍匪眯着眼睛,看向黎烛道:“当然,你们也不必惊慌,只要你出面说服神明,接纳我们做神民,咱们也可以出力,帮你说服那些匪帮,不再侵扰。“
“哦,那你们到时说说,要如何说服后续前来的匪患呢。”黎烛似乎真的来了兴致,不疾不徐的问道。
“这有何难,咱们与那群悍匪中的许多人都是熟识,只要你们带着神明阖族归附,自然不会伤到你们分毫,正相反,你族的神明足够强盛,正是我们这些盗匪团最为看重的,等你们归附过来,咱们便可将那神明养护起来,待神明神力大增,咱们借用神明之力,便也顺理成章了,供奉给神明的血食,你们也不同担心,所有匪帮,都带着充足的流民,咱们还知道几个流民的聚居之地,到时候,随时可以肆意猎取。”
这悍匪在述说计划时,完全忘记了自己俘虏的身份,猩红的双眼中,满是让人厌恶的贪婪,那金色的神明,仿佛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而那群弱势的流民,则成为了他口中,喂食神明的血肉。
“若我们不愿意归附呢?”打断了悍匪的畅想,黎烛面色沉静的道。
悍匪先是一愣,随后桀桀怪笑起来:“你们人手不足,若是想要对抗那群匪患,就更应当放开我们了,只有我们清楚那些前来的匪徒的虚实,有我们从旁协助,你们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这一脸横肉的匪徒自忖掌握着关键讯息,登时变得有恃无恐起来,而他的同伴们显然也是一样的想法,闻言立刻大声鼓噪起来:“放开我们,有我们协助,你们才能免去被匪患侵扰。”
面对一众悍匪的叫嚣,黎烛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冷声道:“原本还寄望从你们这里搜罗一些有用的讯息,现在看来,是我太过和善,让你们忘记了立场,你们既然不愿意说实话,我也只能费力找几个帮手撬开你们的嘴了。”
言罢,黎烛转向了一侧的流民,这群被双胞胎收拢而来的流民,被悍匪们当作血包使用,原本就对悍匪恨之入骨,此刻,面对悍匪的发言,更是怒不可遏。
黎烛将所有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平心静气的道:“你们一路跟随这群悍匪来到我族边界,他们这一路上都做了什么,你们应当再清楚不过,现在,我给你们一个复仇的机会,我只要他们口中,那些即将到来的悍匪人数和战力,你们谁能拿到,就可以到我这里换取活命的物资,记住,我手中的东西有限,可给不了你们所有人。”
这般说着,黎烛向着双胞胎点头示意,后者上前,将男女们身上捆缚的绳索一一解绑。
当这群虚弱不堪的流民解开了束缚,周遭的气氛,有了微妙的改变,当一名瘦弱的男子,颤巍巍的捡起了脚下的一根木刺,刚刚还叫嚣不绝的悍匪们,惊惧的住了口。
黎烛激赏的看了那男子一眼,随后不再停留,将这群无药可救的家伙,留给了他们真正的仇敌。
38. 第三十八章
38
黎烛留下双胞胎维持秩序,径自起身回到了神殿中,招呼空闲下来的黎舒和黎瞳,将此行全部的物资收拢到一起,准备进行一次大盘点。
黎焰将一众兴高采烈的泥陶族人送出神国,待回到神殿中,立刻便看到铺满一地的各类物资。
神殿内吵闹欢快的气氛,让虚弱的黎壮也苏醒了过来,他本想起身帮忙,却被剩下的三名同伴一起按住。
被勒令围观的黎壮失落的怂拉着脑袋,像是一头被嫌弃的大型犬。
黎焰安抚的拍了怕他的肩膀,随后去到了黎烛身侧,眷者的恢复能力要比普通信徒强横许多,一场惊险的战斗之后,黎焰似乎完全从浸染的虚弱中恢复过来。
“看来泥陶族人带来的祭礼神明十分喜欢,我看他们离去时带走了一头土元兽,那应当是神明赐予他们的回礼吧。”眼见黎焰坐到了身边,黎烛一边扫视殿内铺开的物资,一边颇有兴致的问道。
在先后目睹了数次献祭后,黎烛对于神明的慷慨早已习惯,虽然陶泥族人带来的祭礼十分简陋,只有七只盛器和几包食材而已,但架不住他们的神明太过大方,反手回赠一头珍贵的土元兽,似乎也并不值得惊奇。
“这群异族得到的可不止是一头兽宠。”黎焰看了他一眼,淡声道。
“哦,神明还赐予了其他东西吗?”黎烛诧异的扭头看过来,一头土元兽已经足够珍贵,再加上其他,这场献祭可就说不上公平了。
黎焰一眼便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摇头道:“除了你说的那两样祭礼,泥陶族人还献上了旧神的遗赠,神明颇为看中,给出的回礼,自然也足够丰厚。”他语调淡然的将神殿内发生的一切告知了一脸惊诧的黎烛,让后者直接惊得跳了起来。
“不但给与了赐福,竟然还全都点为了神民吗?”黎烛有些愕然的重复道,他下意识的站起身来,背着手在神殿内打转,口中喃喃道:“神明手中的神民名额似乎是有限的,若是一次性全都给出去了该如何是好,咱们的族人可都还没来呢。”
“神民的身份,全都在神明手中,不论祂愿意给谁,我们都无权置喙。族人久久不至,难道还要让神明一味苦等么。”
黎焰对于黎烛的担忧嗤之以鼻,闻言,冷冷道:“我们只是最先发现了祂,但仅凭此点,就想要独占神明的福泽,那跟殿外那群悍匪又有什么区别,就像你最初说给我听的那样,神明的信徒,会越来越多,如果祂连异信者也能够接纳,那么,围聚在祂身边的卓越之人只会越来越多,我们黎氏一族,若不能处处占先,很快就会有更多后来者把我们取代。”
黎烛早已习惯了黎焰在神明之事上一边倒的态度,何况,他的告诫并没有错,神明现世,光芒冲天,除了悍匪之外,那些失却神明庇佑的流民与神弃者们,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聚越多,若是他们不能尽快占据更多优势,被其他更为优秀的信徒取代也不是不可能。
心底暗自警醒,黎烛只恨族人们脚程太慢,暂时这件事搁置在一旁,黎烛收敛心神,重新将注意力放到盘点上,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物资,黎烛心情立刻好了起来,只见他搓了搓手,兴致勃勃的巡视起来。
所有的物资,被黎舒和黎瞳按照食物、作物、以及器具进行粗略的划分,这其中,除了黎烛一行搜集到的外,还有来自于悍匪身上搜刮到的财物,再加上一众泥陶族人的献祭供奉,
所有的物资合在一起,总量立刻变得惊人起来。
这般丰厚的战果,自然让所有人倍感欣喜,黎舒和黎瞳在分拣的过程里,面上全都是丰收的喜悦。
当所有物资被分门别类的摆放完毕,黎烛终于开始了计算,他心算极快,视线扫过一遍后,手指掐捻如飞,很快报出了各项物资的合计数字。
黎焰侧坐一旁,听着黎烛口述,开始在一块石板上进行书写,几人从死去的悍匪那里,缴获了一小把萤石,正好可以做书写之用。
白色的萤石被捣碎成了粗颗粒的石粉,黎焰用指尖沾了一点石粉,以指做笔,将地面当作纸张,干净的石板地上,很快多了一串工整的竖版字符。
就在一众小队成员兴致勃勃的开始盘点时,他们的神明也好奇的在一侧探看,闲适的趴在眷者宽厚的背脊上,明衡凝神细看,眷者所写的文字,有别于他过往所接触过的任何一种,但他就是奇异的可以看懂。
随着黎烛抑扬顿挫的唱念,一项项物资被记录在石板之上。
明衡顺次看去,分别是止血藤一把,生肌草一把,螺蛛四只,黑背盐竹五根,嫩黑背竹笋半藤筐,黑麻藤二十捆,黑麻浆果半藤筐,泥豆半框,泥豆秧苗一扎,净水一缸,”
黎烛说到这里,话音一顿道:”除了前三样,后面这些,全都是在甘泉池边得到的,原本要全部退给陶泥族人,没想到,老族长太过热情,不但不收,还给我们多添了一些。“
“多亏了神官大人救人有功,我们才有了这份额外的馈赠。“黎舒闻言,笑盈盈的道。
黎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继续道:“除了这些,陶泥族人的祭礼中,还有单独给我们的鲜地耳和鲜菌子,这里面地耳、菌子和嫩笋都可以干制,浆果可以捣碎做成果酱,泥豆还可以制作耐存放的豆泥饼子,咱们食物告急,如今有了补充,尽量加工出来,增加保存期限,这些食物的制作,就全部由黎佐和黎佑来做。”
食物的处理,一向由双胞胎来负责,虽然他们此刻不在,其余小队成员闻言也没什么异议。
将所有的食品物资安置妥当,黎烛转眼看向了被放在食物一侧的盐竹和藤曼,就见他走上前去,一样一样,不急不徐的安排道:“黑背盐竹,需要烘烤制作盐砖,黑麻藤,需要做爬藤用的架子,咱们的抗火藤木,也需要架起来,两种藤木可以一起种在神殿外围,不影响作物的种植,平时要使用收割也方便。
黎烛说了对黑背竹和黑麻藤的处置,这本是应有之义,大家自然都没有异议,黎舒主动承担起了烤制盐砖的活计,温养黑麻藤根须的工作则被黎瞳主动揽去。
黎壮左右看看,见自己没什么工作可分,不由焦急起来,黎烛看他一眼,指着地上被藤条串起来后还在不住挣扎的螺蛛道:“你若是体力足够,就用石板和泥浆给这些螺蛛搭个窝棚吧,窝棚就暂时安在神殿外最明亮的所在,这群螺蛛刚刚受了惊吓,不好生安抚一番,怕是活不长。”
“没问题,我再歇半日,就可以做些活儿了。”眼见自己终于被指派了工作,黎壮精神一振,连忙出言保证道。
黎烛说完了外出的斩获,随后清了清嗓子,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开始罗列悍匪们身上得到的物资。
“鱼干十包,肉干五包,杂谷十袋半,水囊十只,每只里面有半袋清水,烈酒五坛,弯刀十把,护甲三幅,伤药十瓶,凝神的良药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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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黎烛的唱念,一众小队成员眼睛都亮了起来,这群以劫掠为生的匪徒,身上的物资数量虽然不多,但品质却极高,细算起来,俘获一队悍匪所带来的收益,比外出探索得到了要多得多。
将所有的物资念诵了一遍,黎烛-舔-了-舔-嘴-唇-道:“除了这些物资,被这十名悍匪驱赶而来的流民,甄别一番也可以为我们所用,只等黎佐和黎佑统计了数量,便也可以加入到这次的收获中。”
这般说着,就见双胞胎从容的从殿外走了进来。
“如何?”黎烛见状,视线立刻扫了过去。
“都,都问出了来了!”黎佑跃跃欲试的想要先说,被他的兄弟一把按住,拦住黎佑结结巴巴的发言,黎佐思路清晰的道:“这些容后再说,这群流民原本有四十多人,除了死掉的和跑进浓雾失踪的,还剩下二十七人,壮年男性十五人,壮年女性四人,剩下的八人都是老弱,
他们应当是来自不同的部族,说三种不同的语系,好在里面有一个叫舟驰的家伙十分机灵,通晓三种语言,也能听懂我们的话,可以做翻译,有舟驰在一旁鼓噪,这群人足够卖力,把你想要的讯息都问出来了,我们给了他们一根权杖,让他们能够在屏障之外自保,现在回来,便是要把最初答应给他们活命的食物拿出去,当然,也想问问神明对于这群流民究竟要如何处置,据那舟驰所说,他们这群人目睹了神迹,全都心系神明,想要求得一个侍奉神明的机会。”
一众小队成员们闻言,下意识的看向了黎焰,作为唯一的眷者,只有他能够听到并传达神明的意志,而原本一直趴在眷者背上,兴致勃勃的看着少年们收拢物资的明衡骤然被cue到,不由一愣。
短暂的怔愣后,明衡下意识将视线转向了神殿之外,刚刚他一直关注着泥陶族人们的献祭,倒是没有去看神殿外发生的一切。
此刻听得双胞胎提起,明衡倒是对神国之外的那群流民升起了几分兴趣,心念一动,明衡在下一刻来到了神国边沿,待看清神国边沿正在发生的一切,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见一众虚弱的男女围成一团,手中握着最粗糙原始的武器,泄愤一般的劈砍扎刺,而被他们当作目标的悍匪,尸身早已被捣烂,这些不成人形的尸体和周身充满溢的黝黑恶念,将洁净的神国之外,染成了一片幽深鬼蜮。
眼看众人的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那为首的男人径自做主,在尸体之上,点起了火焰,在凡火的灼烧下,这不洁的尸体与污浊的灵魂上,升起了一片灰褐色的烟气,烟尘在雾中摇摆,仿佛那已死之人最后发出的绝望的喟叹,四周游荡的怪异,被灼烧的骨肉气息吸引,但很快,便被举着权杖站在最外面戒备的人,轻易驱散。
看着那冲天的火焰,原本神色麻木的男人女人们沉静下来,心底强烈的仇恨和被奴役的悲苦,在火焰中,终于得到了短暂的消弭,所有人在火光之中,遥遥望向那金灿灿的神殿,回想神明一闪而逝的英姿,强烈的渴望被庇护的心情,也跟着弥散开来。
明衡静静的看着这惨烈的图景,感受着这群流民传递而来的裹夹着崇敬与向往的复杂情绪,沉吟了半晌,终于做出了决断。
神殿之内,一直在等待神明回复的眷者在侧耳倾听了片刻,冲着殿内的所有人沉声道:“殿外的那群流民,暂时由我所领,在接纳他们之前,神明需要我代为验看他们的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