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给病态反派下药的炮灰》 1. 遇见 《成给病态反派下药的炮灰》全本免费阅读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布 作者:妖妃兮 / 最近又要如何陷害季则尘? 靠在栏杆上少女神色百无聊赖,卷着手中四方绿竹绢帕,漫不经心的在心中盘算。 她在季府的这一年频繁给他使绊子,不是偷换送去澜园加泻药的茶,便是半夜偷偷摸去库房,剪烂他第二日要入宫的衣袍。 加泻药的茶,他有没有喝她不知道。 只知道每次下药江曦院的人,包括她拉了几日的肚子。 还有晾在院中的那些衣裙,清晨起来莫名被野猫抓得破破烂烂的。 反观他没有半分损伤,每日依旧如常维持小菩萨的慈悲,偶尔还会出府与宫中小太子,在长街尽头的难民窟布施米粥。 她实在不知究竟还要怎么陷害季则尘,这些梦才会发生改变。 唐袅衣的指尖灵巧地打了个漂亮的结,放在眼下左右来回觑看,缓缓叹出一口气。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人发现,然后落得如梦中那样凄惨的下场。 她仰头看向对面的茶室,明亮的眼眸中渐渐浮起一丝忧虑。 相隔甚远,不经意的一眼能窥见,茶室被推开的红木轩窗内,有道惊鸿影。 醉玉颓山的青年懒恹地靠在窗沿,单手搭在红木上,正随意地抚摸着趴在窗沿边上晒春阳的赤貂,骨节分明的瘦长手指泛着冷白的光。 赤貂舒服地摊开肚皮,眼皮子懒洋洋地耷拉着。 柔光模糊了他的侧脸,如同神龛中被供奉的菩萨般高不可攀,周身气息温和无害。 墨黑般的发,胜似雪的肌肤,好看得令人移不开眼。 看着对面清冷出尘的青年,唐袅衣的思绪渐渐飘远。 一年前开始,她便不断重复做着一个个古怪的梦。 梦见自己是后世,狗血疯批美学话本中的恶毒女配……身边的小炮灰。 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出现过,她只是适当时帮恶毒女配递刀,下药等,不断在反派面前蹦跶,然后事情败露后被发现后背锅的小可怜。 最初她还不信,直到话本应该恶毒女配的表姐,在她投奔来之前就投河自尽,从此之后梦的过程变了,结局未变。 新的梦变成了,她贪图富贵代替表姐的身份,一人承担恶毒女配和跑腿炮灰所有的剧情,进了季府成了假的表小姐。 而恰好京中季府来接表姐的人也真的来了,她这才不得不信。 接着她无论她如何躲避,还是被那些人当成表小姐带进的季府,但凡是梦中发生的事皆发生了。 期间她也尝试过违反梦境的剧情,都无济于事,好在她在无助之际,遇到了一位得道法师。 法师道,要想摆脱预知梦中自己凄惨的结局,她需得顺着梦完成方可得自由。 自由…… 唐袅衣翻过身背靠栏杆,头往下仰,解开的绢帕搭在小脸上,乌黑的长发低垂如瀑,随含暗香的春风吹拂过水面,发尾被染湿。 正春序,风中带着春寒料峭的寒意覆在脖颈上,她忍不住想起自己要陷害的反派‘表兄’季则尘了。 话本中最大的反派季则尘是季氏嫡长子,若写在寻常话本上,此人设必定顶尖。 季氏,大周朝的百年大族,位临南地,从商、做官的皆有,根基深厚,现任家主更是帝王师,深受帝王宠幸。 嫡长子季则尘年少成名,世人尊崇的玉洁‘君子’,沿袭其父,如今是小太子的师傅,风光霁月,对世人充满怜悯慈悲。 而这位世人眼中的端方君子,虽然生了一副悲观悯人的菩萨相貌,和鹤骨松姿的谪仙气质,还被称‘男菩萨’的青年却个病态的疯子。 话本中但凡有大名的人都死在他的手中,可谓是杀人不眨眼的的变态。 且季则尘甚至能制作仿若活人的傀儡。 他如今所住的澜园几乎没有活人,全是用只剩下一口气的人,用蛊控制做成的木偶傀儡。 最初她梦中的所有人都会死在反派季则尘手中,他先是屠杀季府满门,然后又在朝堂作威作福,让偌大的新朝颠覆。 最重要的便是,她这个在他面前不断作死的炮灰,最后死于季则尘的手中。 下场之凄惨,每夜都能梦见。 现在话本中那个外表悲悯温柔,内里变态扭曲的反派成了她的表兄。 所以她自从来了季府后,对大法师所言要顺应剧情是半分不敢怠慢。 唐袅衣无声默念,心中郁闷更甚了。 昨夜她又梦见,她要在一个月后的宴会上,当恶毒女配指使炮灰去找人污蔑季则尘。 这事也不难,她现在既是炮灰也是恶毒女配,所以两者相连,只要她亲力亲为便能完成。 但难的是她不知道怎么陷害,还不牵连自身。 一整夜都没有头绪,她便想着出来散心,没曾料到在这里遇见了季则尘。 唐袅衣不由得长长的发出叹息:“哎——” 面上的绢帕随着她的叹息被风吹卷一角,她慌忙伸手去拉。 2. 表妹 《成给病态反派下药的炮灰》全本免费阅读 唐袅衣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只落水的赤貂便从池子中探出头,齿间叼咬着刚才落下的那一张帕子,迅速地勾着藤蔓爬至她的面前。 “吱吱。” 它叫了一声,将口中的帕子挂在她的手指上,转身便沿着庑廊快速消失。 这是何意? 唐袅衣唇微抿垂下眼睫,白皙的指尖捏紧尚在滴水的帕子。 想扔又担忧被季则尘看见。 她抬起头,发现原本立在窗前的青年,也折身拾步隐入房内,窗沿只余下垂落在藤蔓上的花。 最后唐袅衣仔细地把湿漉漉的帕子拧干,随手在纤细的皓腕上系上。 不再逗留此地,她转身沿着庑廊往江曦院缓步走去。 季老夫人只有两女,当年尤其钟爱幼女,得知女儿远嫁南江最后只留下一个女儿,更是亲自派人接过来的。 所以她住所是单独的院子,院中的一名负责衣食起居的侍女夏笑,也是她亲自去外面挑选的。 知晓她喜爱奇花异草,季老夫人便命人在江曦院内栽种了不少的花草。 每每至春时两米高的墙上,便爬满了大簇的凌霄花,灿烂得呈颓靡美态。 唐袅衣跨进院子便看见夏笑蹲在墙根,正用小铁锹松土。 夏笑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她回来了,忙对招呼道:“姑娘回来得刚好,快来帮我瞧瞧,昨日二公子去绵山带回来的花种子,听说长得很快,但我不知道种在这里合不合适。” 唐袅衣熟练地卷起袖子,扯下发髻上的发带将宽大的袖子束在颈项上,然后撩起裙摆蹲过去。 看了眼种子,唐袅衣摇摇头:“凌霄花很霸道,寻常脆弱的花根本就抢不过它,所以不能挨得太近了。” 夏笑知晓她对这些深有研究,忙追问:“这种也是牵藤的,不种在墙角,那种在什么地方?” 唐袅衣拍了拍染泥土的手,环顾四周,最后指了指不远处夏季平素用来小憩的凉室。 “种在窗下那吧,到时牵藤绕上窗户,夏季休憩醒来时观见绿植刚好可以缓解眼中酸涩,花开在窗也是一片美景。” “是哎。”夏笑拍了拍头,笑道:“还是姑娘细心,我只顾着如何安置,却忘记了藤蔓也可以爬上窗户,这样不用与凌霄花争地盘了。” 唐袅衣笑了笑。 以前最爱看的并非是话本子,而是一些有关林园美学的书。 父亲在工部任职过,修缮皇宫园林,耳濡目染之下她对此还算精通。 现在季府不少地方的陈设、布局,都有她的参与,府上不少人也都喜欢问她。 与夏笑两人把花刚栽下不久,季二公子身边的小厮提着大小包东西送至门口。 季二公子,季玉山,原著中女配的爱慕之人,频繁做出不少坏事,便是因为想要替情郎所谋。 她来季府后与嫡系季玉山、季阿厝等人相交甚好,两人对她亦是十分宠溺,但凡有好的东西皆送往江曦院。 季玉山身边的小厮说道:“表小姐,二公子知道您前段时日说想要的丹蔻,这次二公子去柳州府买了上好的丹蔻膏,刚一回府便特地命小的给您回来。” 夏笑上前接过,交到唐袅衣的手上。 唐袅衣适当地娇羞垂首,抿唇浅笑,唇角梨涡浅显露出甜意:“替我多谢二表哥。” 那小厮见她脸上的欢喜,转头又拆开油纸包裹的鲜花糕给夏笑:“这是你的,二公子吩咐道此前听表小姐提及过,身边的夏笑姑娘念叨想吃,二公子特地吩咐人给来送给夏笑姑娘的。” 夏笑没料到自己竟也有,亦是惊喜地欠身行礼后接过来,捧着糕点道:“奴婢多谢二公子。” 那下人送完东西便离去了。 待人走后,夏笑转头一脸揶揄地道:“二公子待小姐真真好,这样的郎君可难寻。” “虽然二公子对待下人一向温和有礼,但唯独对江曦院,尤其是小姐,这些年虽一直在外,但自打回来后,但凡是有什么好物都一股脑地派人送来。”夏笑如数家珍地说着。 此时听夏笑如此说,唐袅衣捏着手中的绢帕掩住唇角,美眸中的期盼如春水般轻荡。 其实季玉山只是见她丧失双亲,而对她心生怜悯,这才多了几分宠爱,并非是男女之情的喜欢。 而这份喜爱刚好可以让她,完成了女配爱慕季玉山的原剧情。 所以在外她都真心将季玉山当做哥哥,在夏笑的面前才会装出爱慕季玉山,毕竟女配爱慕二表哥只有她一人知道并不算。 夏笑捧着糕点,满脸羡慕道:“二公子对小姐真是情深似海,看得羡煞旁人,要是我也能有二公子这样的表哥就好了。” 唐袅衣见她还揶揄,作势要打她,“好了,好了再说我要恼了。” “好,不说了不说了。”夏笑一边点头,一边往嘴里塞鲜花糕,香甜软糯的糕点让她眼都眯了起来。 在外面沾了一身尘埃,唐袅衣便让夏笑去命后院的人烧水抬来。 夏笑忙不迭地咽下糕点,脚程匆匆地出了江曦院。 沐浴时,唐袅衣仔细地回想了下梦中的剧情。 从一年前便频繁梦见一个,看不见面容的女子,与两个男人的爱恨纠葛。 男主陆朝央当年下南江被人刺杀,落难被女主所救,而对女主情根深种。 女主本是救了个人,没想到会遇见病态的疯子,不断被豪夺。 只要女主所在乎的人都被男主杀了,疯狂的占有欲让她这个旁观者都心生惧怕。 为了逃离男主的身边,她被一个苗疆少年救下,莫名爱上了救她的少年。 可好景不长,两人正要成亲当日,女主发现自己并不爱那苗疆少年,是被苗疆少年下了蛊,而他也只想用她来炼成药人养蛊。 后来女主拖着即将要毒发的身体,从苗疆少年的身边逃走,辗转间不断躲着两个疯子。 女主没逃多久又被人抓走,献给了与男主的死对头季则尘。 本以为世人称赞的‘男菩萨’会是个好人,谁知他也是个变态,想要将女主炼制成傀儡。 总之,这本话本中全员不是变态便是疯子,没有一个正常人。 唐袅衣幽幽地叹息,从水雾缭绕中起身,取下挂在木架上的衣裙,裹住曼妙的身子。 . 沐浴完后两人在抱厦小室中,夏笑拿着毛帕子替她绞湿漉漉的长发。 忽然,夏笑想起了什么道:“小姐,之前外面每月送花种子进来的下人,不知道府上规矩,也不知道小姐对合欢花有敏症,送了一盆合欢花进江曦院,我本是用破布包得严实放在墙角,想让阿厝小姐院中的顺子带出去。” 夏笑擦着少女柔软如堆鸦的长发,小声地抱怨:“谁知道是哪个混账,等我去看的时候,竟然将合欢打开了。” 闻言,唐袅衣低垂着眼睫眨了眨,软笔上的丹蔻汁滴在白纸上,有些心虚。 她就是那个混账。 在季府虽植被种类甚多,但却无人敢栽种合欢花,且,季府也不允许出现有关合欢花之类的物什。 季府众人皆知季则尘对合欢花有应激敏症,但凡沾染一点便会呼吸急促,浑身发烫,严重些说不定会休克窒息。 昨夜是她发现墙角有合欢花,就悄悄遮住口鼻,忍着可能会过敏的风险,将合欢花全都用绢帕包裹。 本想着白日放去澜园的那座假山石上,好完成陷害的剧情,也不至于让他真的触碰到这些合欢花。 可她昨夜实在睡得太晚了,今儿早上醒来便昏昏欲睡着外出,没走几步犯困,就在风亭中休憩。 结果季则尘就在通往澜园的庑廊,对面的茶室中。 在他眼跟前,她自然不敢随意丢下合欢花,所以本是想等他走了再去完成任务。 但手帕掉进了池水被赤貂叼起来后,当时只顾着赶紧离开,来做什么的她早就抛之脑后了。 看得只得重新找个好时机,再将合欢花放过去了。 夏笑放下已擦得半干的乌发,转身挂帕时还在嘟嚷:“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花吹在院中,姑娘最近还是勿要再在院中逗留,要是让奴婢晓得是谁拿的,一定要将他拉去见阿厝小姐,让阿厝小姐狠狠地罚他。” 唐袅衣搁下软毛笔,在袖口中摸了摸。 没摸到。 她心下一惊,偷偷仔细的在袖中翻找。 还是空空如也。 确定没有,她料想是在什么地方丢了。 不过好在她是用纯白绢帕包住的合欢花,哪怕落在地上被人寻到,也没有任何证据是出自江曦院。 作为反派最忌讳的便是留独属标记,还有话多,动手慢,这些反派守则她都牢记在心中。 古话虽是如此说,还是难保若是丢失的合欢花不会被人发现,然后又顺藤摸瓜地发现她出现过。 届时真被人发现,她不仅恐怕难以解释,还会打草惊蛇被季则尘发现。 唐袅衣压下心中忧虑,对夏笑安慰道:“罢了,无事,许是被哪只猫儿抓了。” 自从上次她偷混进丫鬟中,将送往澜园的衣袍剪了一个小洞后,江曦院就莫名多了很多野猫,专挑晚上来抓她们的衣裳。 夏笑也没有多想,转言又道:“姑娘,不日后郡王回朝,要缴玉印,陛下特地设宴,到时候二公子与少师都要前往,这玉印也不知道会不会落到二公子手中,你说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她是唐袅衣的人,自然也跟着一道想着季玉山早些立足朝堂,然后看见姑娘被心上人风风光光的被迎娶。 二公子待姑娘好是好,但二公子对所有人也都一样的好。 夏笑心中忧虑二公子不爱姑娘,而唐袅衣并未放在心上。 闻夏笑说到此,唐袅衣想起就是因这段剧情,而在想办法陷害季则尘。 听夏笑小声说的话中,全都是为自己考虑,她很是无奈。 因是女配、炮灰两道剧情线,她甚至都没有能帮忙的人。 唯一表现出要帮她的夏笑,她也不敢让她去做阴损之事,生怕炮灰剧情没有做到。 而现在夏笑的建议,她已经在亲力亲为的做了。 心中滴血般难受,唐袅衣面上还要装作很是不屑:“不用担心,二表哥与我说了,他不在乎什么玉印,反 3. 傀儡 《成给病态反派下药的炮灰》全本免费阅读 . 溶溶月色已经洒下清冷的光,华灯初上,羊肠小道却暗得只有月色做灯。 女子低头仔细地借着月华攀看,一壁厢地伸手去摸。 没有。 唐袅衣抻着屈膝已久的膝盖,捶了捶弯酸了的腰肢,眼中浮起不解的诧异。 怎么会没有呢? 她已经来来回回在这里寻了很久,从日薄西山至华灯初上,这条道就只有这般短,掉下一块包着花的绢帕按理说应该很轻易的。 除非…… 唐袅衣眸中闪过一丝懊恼,手背压在被晚风吹得冰凉的额头,仰头看着上空的溶溶月色。 该不会是被人拾走了罢? 季府下人多,尤其是通往澜园的下人虽然不常出现,但因季则尘喜洁癖严重,时不时是有下人前来打扫必经之路。 许是真的被下人处理了。 唐袅衣走累了,坐在庑廊长椅上揉腿。 她并不着急,一包什么也没有的合欢花,没有谁会很快联想至她的身上,虽然她也来过澜园,但在众人的眼中她也对合欢花有敏症。 舒缓小腿的酸胀,唐袅衣趴在栏杆上仰头看天边明月,天澄净,清冷的月远不可触地映照在上空。 她转头头看向不远处,长舒一口气。 高悬的阁楼挂着红艳灯笼,远远看去硕大的圆月被它遮住一半,带着一股子阴冷的寒意。 那处便是澜园,季则尘的院子,寻常人不会前去。 澜园在季府是特殊的,就连季家主无事都不会踏入,如同是活的禁区。 季则尘与季家主虽然是父子,在府上相处得却更像是上下臣,这也致使大多数人见到季则尘都会称呼少师,而不是长公子。 凉风拂过,寒风灌进颈项,脆弱的肌肤细微的绒毛浮起,唐袅衣双手搓着双臂,企图驱走春寒的凉。 她坐了一会儿打算离开。 惨白梨花枝上栖息的夜鸦抖动翅膀,发出了扑哧的声音,阒寂的夜中隐约传来铃铛清脆音,还有男童女童嬉笑玩乐音。 府上年幼的孩童并不多。 乍然听见夜里传来的杂乱音,唐袅衣倏地站起身,回首循望四周。 若这不是一本狗血话本,她恐怕就以为有鬼了。 唐袅衣搓了搓手臂,不欲在此逗留,既然寻不到也无关系。 她捉起裙摆从栏椅上下来。 刚走下廊桥,她忽然看见前面蹲着一群人,似在观察什么。 唐袅衣脚步停下,没再往前面走。 前面的人都非活人。 在季府的这一年,她恪守恶女配和小炮灰的职责,夜潜澜园时也碰见过几次这样的场景。 但每次遇见这样的场景,她还是怂于上前。 趁那古怪的人没有发现自己,唐袅衣蹲下身子,借由廊桥上摆放的盆栽掩饰身子。 那群人发出的声音也古怪,如同喉咙被割断后又被随意重合,又因重合得太随意而不适配,时而发出年轻的声音,时而发出孩童般的嬉笑。 听这般古怪的声音,还有古怪的行为,让唐袅衣想起季则尘爱制作傀儡人,白日院中的人看似如普通人一般,但实际她却晓得澜园几乎没有活人。 怪不得澜园没有其他下人伺候,午夜时分无人时将傀儡人放出来透气,就像是遛狗。 真是变态的嗜好。 唐袅衣恶寒地抖了抖肩膀,正在心中腹诽,忽然肩膀被轻轻地拍了一下。 年迈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姑娘。” 唐袅衣表情一僵,掉帧似地转头,俏丽的小脸满是惊悚。 身后是一张和善的男人脸,随着她转头,嘴角裂出夸张的笑。 夸张的笑或许都形容得隐晦了些。 男人脸上的皮肉正常,若是不做表情如同活人,一旦裂唇笑,那唇边皮肤就如同是拉面,不断扩大、扩长,最后量丈好般的定格在耳畔,满口都是像锯齿般的牙齿。 不像人,比鬼都还鬼。 唐袅衣恨不得晕过去,或者没有转头过。 那男人似没有察觉她瘫软地坐在地上,看自己的眼神俱是害怕,双手在胸口、手袖上又捏又摸,最后掏出一块纯白的帕子。 “这是姑娘丢的吗?” 那块手帕就是她今夜来寻的,没想到被傀儡人拾到了,那季则尘知晓吗? 她不敢想。 唐袅衣目光落在他递过来的帕子上,吞咽口水地摇头:“不是。” 听了她否定的回答,傀儡人面露疑惑地歪头,瞳孔上下移动明显地打量她。 “怎会不是姑娘的呢?” 唐袅衣坚定地摇头:“不是。” 傀儡仆皱眉也很恐怖,脸上皮肤皱起几道褶皱,像是额头被劈开了。 显然他认为此物就是她的。 他不再多问没有必要的话,双手呈上帕子。 唐袅衣不敢拿,但已经递到怀中了也不得不接下。 还想解释:“其实真的是我的。” 傀儡仆如同有礼的读书人,对她的话听而不闻地作揖:“姑娘下次勿要再丢物了。” 说罢便转身越过她朝着那群人走去。 “诸位学子。” 那群人听见脚步声齐齐回头,似是看见了教书先生,登时安静下来。 “先生。” 傀儡仆对他们颔首,转身指前方唐袅衣的藏身之所,腔调缓慢道:“那里有位姑娘受伤了不能行走。” 场面一度陷入安静,无数道目光顺着傀儡仆所指的方向看去。 傀儡仆道:“主人说要助人为乐,你们且去搀扶。” ! 唐袅衣听他胡说八道蓦地睁大眼,这些傀儡仆怕不是想要助人为乐,而是想将她抓到季则尘的面前罢。 被抓住的后果她实在无法承受。 唐袅衣顾不得手脚酥软,撑着花盆便起身往前跑。 身后的傀儡人遵循师傅教导,擅长助人为乐,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跟甩不掉的狗,她跑到哪,他们便跟到哪。 季府很大,尤其是到了夜里没有人就更显得空旷。 本来是想朝着有人的地方跑,但临了又被傀儡人堵住,似是恶劣逗玩般不让她出去,直往澜园赶。 到了后面,唐袅衣都不知道自己跑去了什么地方,只隐约记得钻了个半人高的洞。 眼前的视线霍然被挡住,周围黢黑,阒寂得脚步声都格外清晰。 唐袅衣有些害怕这样的黑,会带给未知的恐惧,想转身回去,却听见似脚步声从上方徐徐传来。 万一被那些傀儡人抓住了,会不会把她打包送到季则尘的面前,然后也做成傀儡人? 唐袅衣不敢想,伸手摸着周围的东西,看不见却隐约察觉是柱子。 往前又走了几步,前方有一束暗光。 兴许是出路。 唐袅衣小心翼翼地朝着光沿走去,脚下看不见,自然也没有注意一脚踏空。 失重感让她发出短促的尖叫,身子落在白绸上如蹁跹的纯白蝴蝶落进了水中。 温热的水呛进鼻腔,她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趴在边沿一壁厢捂住口鼻咳嗽。 直咳至两眼朦胧,她才缓难受,眨去眸中水雾,目光打量四周。 纯白的墙面刻有浮雕暗纹,墙壁中摆放了无数或大或小的雕塑,皆无颜色与表情,透着纯粹的圣洁感。 麒麟金托上的红烛泣泪,燃至一半,顶上中空用白绸挡住,正对下方热汤池。 她好像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唐袅衣看了上面几眼,捂唇又咳嗽了几声,身子莫名有些热,鼻翼间似还有一股腻人的花香。 她捂唇鼻的手一顿,垂下眼睫落在手上用来掩 4. 玩坏 《成给病态反派下药的炮灰》全本免费阅读 他下意识将敏.感的身弯曲成紧致的弓,透白的脸迅速泛起潮红,单手还捏着少女脆弱白皙的后颈,连指尖触及的滑腻肌肤,有种难言的舒服。 因为被咬住了,所以胸口传来了疼痛,还有难言的感受,如同翻涌的水波瞬间拍打石板上,发出抨击的剧烈声响。 偏生她还无意闭紧唇齿。 从未体验过激的快感,来得触不及防,他大脑许久都是一片空白。 季则尘呼吸彻底紊乱地偏头喘息,用力拉开埋在怀里的人。 直到被松口,那股感才瞬间消退。 他颤着洇湿的眼睫,极淡瞳孔的眸中荡着尚未平息的情绪,眼尾微红,空泛地带着延迟的钝感,蓄雾的眼眸往下。 闯进他怀中的是一位脸色潮红,似饮酒后醉意得不清醒的女子。 她的云鬓凌乱,鲜红的发带缠住雪白脖颈,与乌黑的发形成某种颜色碰撞的美态,梨花春褙子湿漉漉的与里衬贴在身上,裙裾亦还在滴水。 雪兰清雅的香,从堆鸦似的云鬟雾髻中幽幽地袭来。 清甜,不腻人。 察觉到他的视线,她缓缓抬起白净的小脸,神色迷离地伸手捧起他的脸。 皮肉的触碰唤醒了他。 季则尘掀开泛红的眼,冷静的她对视,垂落在两侧的手如同束手就策。 看她的眼神透着古怪。 唐袅衣此时脑子很乱,模糊间将眼前温柔地注视自己的人,认错成了季阿厝。 阿厝姐姐最温柔了。 刚才被傀儡仆追了一路,所有的担惊受怕都遽然散去。 唐袅衣想要站起身,但双膝酥软无力,猛地栽进他的脖颈中。 隐约听见了青年闷哼,她的理智有瞬间的回归,但闻见了很淡且清冷孤傲香雪兰气息。 她闻得晕头转向,下意识用鼻尖拱着侧颈,小声呢喃:“阿厝姐姐,你用的什么,好香啊。” 似松雪般清冷干净,还隐约夹杂某种特殊的气息,使人越闻越上瘾。 她像是上瘾般,意识模糊地揪着衣襟,仔细地嗅闻。 潮热的鼻息喷洒在季则尘病容般苍白的皮肤上,痒意从颈项至胸口,抖得更厉害了,鸦黑睫羽垂遮的眸中雾气更浓。 他的大脑渐有些放空。 因为太舒服了,比抱赤貂都还要舒服。 像是有什么在体内震颤,酥麻感从她蹭过的皮肉开始蔓延,潮红扩散至浑身上下。 这样的感觉太陌生,他从未体验过,难受又舒服。 唐袅衣将他的衣襟拉得很乱,柔软的唇贴在了锁骨上,像一只不停嗅闻的黏人小兽,额上垂下的发梢还瘙痒着他的脖颈。 他难受地蹙眉,修长的手指捏紧女子湿润的裙摆。 想抱住她……贴紧。 但在做出古怪行为之前,季则尘先推开坐在身上的女人撑起身,被她扯散的衣袍松垮地露出泛粉的胸膛,而咬过的地方还明显又可怜地翘起。 似圣洁被玷.污。 他没看唐袅衣,低头看了眼泛着淡粉的胸膛,伸出手指想按回去。 然一碰上,他的身子传来过激的快.感,让指尖猛地一颤。 他本能地弯下弯下腰,喉咙滚动,发出尾音激烈的呻.吟。 身体不太像是他的。 这般反常让他转头,用洇着湿意的眼睫看向唐袅衣,单手捏住她的脸颊,温和斯文的腔调还带着喘意,“你对我做了什么?” 很古怪的,浑身都在发烫。 此时的唐袅衣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睁着茫然的眸爬起来,想要继续挂在他的身上。 但她被掐住脸,抵住了往前的行为。 季则尘捏在住她脸的掌心压唇,手指深陷柔软的双颊中,语气依旧温和:“对我做了什么?” 唐袅衣歪头迷茫地眨眼看他,忽然伸舌舔了下他的掌心,迷迷糊糊地弯着月牙眼:“这样吗?” 没料到她会突然做出这样的行为,季则尘的手一抖,雾气再次浮上眼眸,指尖发抖着在她脸颊上留下红印。 他面上最后一丝温润落下,面无表情地凝望似懵懂的少女。 她恍若未觉任何危险,明眸善睐的弯成月牙,梨涡浅浅荡出无害的天真,无论谁对她做什么都软和又乖巧地承受。 两人悄无声息地对视。 夜阒寂幽深。 案座上摆放的牵藤缠枝花檀香炉,缭绕地升起最后一缕烟,断开。 . 翌日,清晨。 “姑娘,昨夜你怎么一夜没有回来!” 房中传来女人的高呼声,随后又生怕被人听见般渐渐压低。 夏笑:“姑娘你昨夜去了什么地方?你一夜没有回来,院中大门落匙了,我也不敢出去寻你,你可吓坏我了。” 明媚的金乌探出半边身,一束晨曦打在窗牖上,刚换完干净衣裙的唐袅衣无力地趴在窗沿上。 想起昨夜被傀儡人追进澜园,竟对他做出那等冒犯之事,后悔懊恼的心若有若无地浮起。 幸好昨夜季则尘似乎并未对她起杀心,而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许久,然后许是恼羞成怒了,脑子被气得不清醒而让人将她丢出去。 虽然是丢进了明月廊外面的浅塘中,半边身子也在水中躺了半夜,但好歹命还留着。 想她昨天不仅咬了季则尘的胸,还舔他的掌心,无论是哪种冒犯都足矣被当场掐死。 不过她发现季则尘似乎有类似伤心乳.头症的反应,胸口根本就敏感不能碰,昨夜她这样直接咬上一口,竟然还活着。 夏笑见她又在发呆,提高声音:“姑娘,你有在听我说吗?” 今儿早上晨起时看见阿厝小姐院中的杏儿,扶着一身湿漉漉的姑娘回来,她险些吓昏厥。 此时姑娘自换了干净的衣裙便一直坐在窗前,透净白皙的脸上空空的,似被摄魂了。 难不成是昨夜发生了什么大事? 听见夏笑担心的声音,唐袅衣从昨夜的记忆中抽回神。 她把捂脸的手放下,恹恹地趴在窗沿,指尖拨弄绿枝:“对不起夏笑,昨夜我找到耳珰了,但昨夜找耳珰时不小心滑到,头磕在石板上晕在水池中,早上阿厝姐姐院中的杏儿早起去书阁还书发现,便将我扶回来了。” 听了她的解释,夏笑伸手攀看她的头:“姑娘可有受伤?” 唐袅衣摇头,乖乖地垂着头让她看。 夏笑确定没有撞伤脑子才松口气道:“姑娘可有被别的男子瞧见?” 到底是还没有出阁的女子,若是浑身湿漉的被别的男子瞧去,难免有失青白。 唐袅衣摇头,“没有。” 天蒙亮,后院的大门还没有打开,寻常男人也进不来。 夏笑轻叹,“姑娘,再是喜欢一件小玩意,也不能不顾危险,下次只管使唤奴婢去。” “嗯。”唐袅衣弯眼,唇边梨涡浅浅,转身抱住夏笑,语气软绵延长:“我知道了。” 少女生得甜,撒娇更是称心趁手,时常 5. 碰撞 《成给病态反派下药的炮灰》全本免费阅读 . 距寻丢失的手帕已经过去了几日,唐袅衣没再去澜园,甚至在府上远远地看见季则尘,也是转身就躲。 正值春好时,铺开的纸张落下花瓣,晴日院中粉妆侍女细细地煮水、瀹茶、打沫,玉软花柔的女子斜斜懒懒地坐在院中晒太阳。 女子接过侍女奉来的茶,低头浅呷一口。 侍女又再次递过白玉釉杯,她旋身掩唇吐出口中茶水。 舌尖生甘,她的心情登时好转。 此人乃季阿厝,三老爷的小女儿,最近几日欲翻修院子,唐袅衣无事时便会去一趟。 季阿厝对正认真趴在石桌上埋头的少女,道:“袅袅,我想在此处种花,就像是你院中的,还能搭梁做瓦的那种藤蔓花。” 唐袅衣抬头对她弯眸,似月牙,“阿厝姐姐放心,此事不难,但院中陈设布局要换换,若是种了藤蔓花,届时会遮挡院中风水,导致阴湿,对长久居住的人来说不太好。” 季阿厝对她十分信任,恰好绰院的景色也看腻了,换换也无碍。 她沉思片刻,对唐袅衣笑道:“如此也可,此事便交给袅袅了,事后定然重金酬谢。” 唐袅衣叠起图纸,眯起水眸甜声道:“多谢阿厝姐姐。” 少女乖巧可人,毫无傲气与脾性温和,相处起来亦是十分顺心,虽不是府中正经小姐,但众人也乐于把她当做妹妹对待。 季阿厝推过面前的茶水,“袅袅你前段时日在你院中,饮的那个奶乳茶,我回头已经命人做出来了,你尝尝。” 唐袅衣端起茶杯,敛下卷翘浓密的眼睫,抿一口放下,摇头道:“阿厝姐姐做错了。” 季阿厝心中也有数,赞同道:“的确,总感觉不如那次的好喝,太腻人了。” 唐袅衣建议道:“阿厝姐姐可以在茶中加些干柰花,这样便能压些腻味儿,甜中带涩,又有茶气。” “啊。”季阿厝面露了然,“原是如此啊。” 低头想了想,又可惜道:“我院中没有柰花,只有明月廊有。” 明月廊周围栽种着不少的奇花异草,似是嫩叶斜假山,使花欲燃。 “但我等下要出趟门,院中侍女又粗心大意,总是摘不出好花出来。” 如花娇艳的美人柔荑覆在她的手背上,温柔似春风,直迷得人晕头转向。 唐袅衣自持不足,恍惚中便道:“阿厝姐姐我等会子恰好有空,不若我帮你折些花?” “多谢袅袅。”季阿厝伸手抱了抱她的头。 真软,真香啊。 美人香又迷得她晕头转向。 没在季阿厝院中待多久,唐袅衣提着篮子去了园中寻柰花。 明月廊。 凌空修葺于水上,内观青树假山石,对面观碧水波澜春好时,似临水卧虹,三间垂花门楼,恰赏天边明月。 柰花朵儿俏白可爱,还未开花却已隐约有盎然香气。 还在摘花的唐袅衣爬上木梯,提着篮子在此处摘花。 幸而日头不大,长时间仰头也不至于双眸生晕。 做花乳茶并不需要太多花,她摘得适宜便下了木梯,欲回去寻个簸箕将花用古法晒得半干,届时好用来加在茶中。 行过赤乌廊时,唐袅衣无意撞见了季则尘,被四房次子季宗林在游廊拦下。 季宗林乃四老爷季秀章的长子,四老爷向来不喜季则尘的目中无尘,平素免不了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掩饰高阔他那双眼。 自然,季宗林也不喜季则尘,尤其是前不久他本欲当任春尝祭师,却被陛下直接拍案又定下了他,实在令他满心郁闷。 昨夜画舫宿醉,今儿个还没有彻底清醒,蓦然迎面遇见风清秀骨的季则尘。 他心中翻腾出的嫉妒压抑不住,趁着酒意上头把人拦下。 “季则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 他的话让菩萨般的青年微微掀眸,目光温和地落在他的身上,苍白无色的脸嵌着淡白透金的眼眸,映出干净的斜影柔善。 季则尘的脸上并无旁的情绪,更多的是平淡:“哦,我都做了什么?” 似对这句话带着无动于衷的轻慢。 寻常在外,季宗林被人奉成天之骄子,但没有人会将他拿去对比季则尘。 因为他比不上季则尘。 嫉妒冲上头顶,他捂着头摇晃着疲软的身子,低头气急地骂了几声。 烟花柳巷的粗俗之言,令人闻见忍不住眉心轻颦,而季则尘只是神色平静地看着他,无悲无喜。 看见他异于常人的眼瞳,季宗林喉咙微哽话止住,无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随即想起什么脸上染怒,倏地抽出一侧的长剑。 “季则尘,你什么眼神,看不起我?” 冰凉的剑架在季则尘的脖颈上,垂至肩颈的乌黑长发被斩断一缕,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季宗林冷笑:“你一个下贱出身的孽种,季氏的名声迟早会被你而毁了。” 下贱和孽种伴随着风吹树叶的声音刺耳。 季则尘微转瞳孔,似在看季宗林,又似在陷入沉思,苍白似白瓷的脸上是非人感的沉寂。 然,怀中抱着的赤貂骤然跳起,四肢猛地抱住季宗林的脖颈,吱叫一声露出尖锐的牙齿,死死咬住他的肩膀。 季宗林发出吃痛的惨叫,双手驱赶身上的赤貂:“什么鬼东西,从本公子身上滚下去,啊——” 他还没触及赤貂,它便轻巧地落在地上,优雅地蹲坐在季则尘的脚边,抬着爪子舔血。 赤貂有毒,众所皆知。 季宗林仿佛要窒息般难受,用双手掐着脖颈,脸登时被憋得通红,发疯似的从地上爬起来,头用力地撞向雕花染红漆的木柱。 不消片刻,季宗林满额都是血,混杂地流在脸上,气若游丝地倒在地上,适才的怒意此时已被恐惧代替。 衣不染尘的青年拾步至他的面前缓缓蹲下,如菩萨低眉拈花般垂眸与他对视,声如白玉坠湖般清冷:“我不喜欢被人用剑指着,下次勿要再犯了。” 斯文中带着兄长的宽容。 季宗林浑身颤抖,额上的血积在眼窝,如同从眼瞳中流出的悔恨血泪,呼吸呼哧地喘。 季则尘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眼神逐渐顿住,垂落在一侧 6. 时奴 《成给病态反派下药的炮灰》全本免费阅读 唐袅衣忐忑地偷觑他此时的表情。 没有看见杀意,反而有种他似在听,又似没有听的迷离感。 像极了他在她梦中露出的那种表情,病态苍白的脸庞从颧骨蔓延潮红,因动情隐忍得淡眸中雾汽朦胧。 季则尘倾腰拾起脚边的花篮,递至她的面前,平静地看着她:“你掉的。” 她回神后脸一烫,讷讷地垂下头去接,其间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指尖,嗓音下意识发抖:“多谢少师。” 季则尘目光掠过被她触碰过的手背,殷红薄唇微抿,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去。 似他也只是路过,顺手帮她捡掉在地上的东西般。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唐袅衣软手软脚地撑着面前的栏杆站起来,颤着膝盖回江曦院。 她要回去缓缓。 与此同时。 书房的人等了许久,外面才传来下人的通报声。 圣人缓缓睁开泛红的眼,神色微倦地睨了眼,从门口行进来的青年。 分明是昳丽绝艳的脸,却因白裳和天生的慈悲目,让人产生极尽温柔的错觉。 季则尘与圣人对视,尔后垂下眼睫稽首跪俯,两手着地,拜头至地:“臣,拜见陛下。” 三叩九拜后圣人并无让他起身,而是居高临下地觑着他礼仪周全的模样,眼中闪过讽刺。 “起身罢,赐座。” 季则尘站起身跪坐在的蒲垫上,如绸的长发用玄月簪半挽,发尾垂落在地上,温和得似无害的雪狐。 此时他温顺地垂首,听着周围的人退出的动静。 书房中很快便只剩下季则尘与圣人两人。 上方的帝王冷淡地睨着下方的青年,依稀从他的眉眼中还能看出,与当年那女子有七分相似。 想起季府暗室锁着的女人,圣人眉心轻颦,漫不经心地捻着手中的持珠:“最近朕忙于国事,还未曾召见你,心中可有怨气?” 问出口后,季则尘没有圣人的传召却抬起了头,看他的表情中似有笑。 那种神情在他眼中仅只有几分就消散了,轻垂下颌,“陛下日理万机,臣并不会对陛下心生怨气。” 言辞恳切,无悲无喜,恭敬得挑不出错。 圣人捻珠的手猛然一顿,两颗珠子发出刺耳的摩擦音,似从鼻腔冷哼出声,“既然无怨气,为何会对他下手?” 季则尘心中升起微妙的感觉,压下泄出的丝丝愉悦,“回陛下,臣不知晓那是谁,见落难进澜园,臣想救他。” 他的语气慈悲,如古寺中的钟被敲响出延绵的沉音,令人情不自禁的信服他的话。 圣人再次冷笑,却并未说出什么苛责的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站起身拂袖道:“今日与我去见她。” 今年已经见过了,他没有理由再去,所以才会以季则尘为由前去。 但季则尘摇了摇头道:“臣也已经见过了。” 一人一年只能见一次,一人一月只能见一次,是长久以来互相默认的规矩,并不会因为谁的身份尊贵,而改变什么。 圣人没料到自己会被拒绝,看向他的表情又瞬间狠戾,极力压下后,连道几声好,可见是极怒了。 天子一怒,威仪倾轧。 季则尘神色不动地垂着头,像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圣人情绪失控瞬间很快便掩饰下,坐回原位,手中的持珠重重地压在桌案上,“长明!” 季家主从外面进来,看见怒红脸的圣人,又看见神色稳定如常的季则尘,心咯噔一跳。 不知道季则尘又做了什么令帝颜大怒的事。 “长明。”圣人又重声地唤了声,语气比之前多了几分阴郁。 季家主收回眼神,俯身叩拜在圣人的面前:“臣,叩见陛下。” 圣人余怒犹在,但看见季家主的身影后蓦然冷静下来。 那女人留下个孽子,为的就是让他时刻惦念,哪怕毁了容,惨成了废人也要用心机,让他主动臣服。 圣人冷笑连连,脸上的怒气已经渐渐淡去,面无表情地盯着下方等候差遣的季家主,“时奴近来的毒可发作过?” 季则尘是药人,给皇室养的药人,听从巫蛊师的话,他浑身上下都是毒,哪怕是一滴血都是极其珍贵。 尤其配合特殊的珠子将毒过滤,剩下的血便是延年益寿,延缓容颜枯老的回春药。 被圣人奉为珍宝的贵妃娘娘离不了的良药。 听见圣人如此问,季家族蓦然反应过来,难怪圣人今日为何会突然莅临,原来是因为宫中那位身体又出了问题。 想起宫中那位千娇百媚的女子,季家主心中忍不住升起担忧,但面上却不露半分觊觎。 “回陛下,前些日子已经毒发过了。”季家主没有隐瞒。 每次季则尘毒发作过后,体内的血便暂且没有药性,最是适合送去宫中给那位身体羸弱的贵妃娘娘。 圣人开口:“那便采血罢。” “是。”季家主躬身退下。 不一会儿便有不少手持器具的御医垂首行来,蹲在季则尘的面前。 季则尘伸出手。 御医执着他手腕上的红线,挑开冷白的皮肉,不断顺着筋脉往上推,直到整根线只剩下尾末一点,鲜艳的血顺着往下滴落。 这些血珍贵,御医不敢浪费一点,忙用器皿接。 很快器皿便接满了血,青年雪白的脸亦惨白无色,甚至在御医替他包扎时闻声道谢。 御医心中对他起了怜悯,但面上却不敢泄出半分。 圣人淡淡看向恍若隐身人的季则尘,又想起了地牢的女人。 他好似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人,也不害怕商议如何对他,都还安静地坐在原地,任人宰割。 每每此时,圣人便越怨这对母子几分,一股难言的厌恶浮上心间。 圣人拿着血走了。 季家主眉心蹙起看着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的青年。 季则尘不太在意他的目光,唤了声天寻。 天寻将他扶着往外走去。 . 季宗林没有死。 唐袅衣回去缓了几日,便听闻季宗林因悲痛饮酒过度,不慎滚下石阶,被人发现时头破血流。 其母陈氏得知后忙派人请了大夫。 当日季宗林便醒了,但醒后却不言不语似有癫狂痴呆之症,陈氏又是一顿好哭。 季则尘是内里都黑透了,却看似纯洁慈悲的莲花。 但她又无法避开他。 各地藩王与府主皆要入京,与帝王一同前去朝拜,故而汴京城中热闹不少。 而代替君王祭拜神明的祭师,皆是世家 7. 找到 《成给病态反派下药的炮灰》全本免费阅读 时间仅剩不多了。 他垂下眼睑,神色冷淡,反手捏住她的后颈,淡声道:“安静些。” 唐袅衣抿住唇,面色苍白地颔首,然后在前面领路。 幸好夜色很深,她对季府的布局也十分熟悉,此人身受重伤应是有人在追,现在没有人的地方她倒是知晓有一处。 后院堆放杂物的柴房被推开,一束月色从门口洒进满地惨白。 唐袅衣走在前面将跨入门阶,身后的人忽然无力地压来,若非他及时用手挡住她的脸,此时已经磕在了地上。 男子宽大的身躯如是巍峨的山,靠得近,那股冷冽的气息直冲她的鼻翼。 还不待她伸手推人,后颈的长发忽然被拨开,冰凉的唇瓣突兀地印在后颈凸出短骨上,气息覆在肌肤上令她头皮发麻。 “你……”唐袅衣大惊,刚出口蓦然转了音调,低头哼出的软柔又难受的鼻音。 后颈被咬住了,尖锐的虎牙刺破脆弱娇嫩的皮肤,齿尖深陷鲜血淌下,又疼又痒。 他忍不住伸出舌尖,卷过那些血,喉结滚动将腥甜的血全都咽下,呼吸紊乱不稳。 男人失控地圈住她柔软的身子,近露下颌的脸深深地埋进她的颈项,冷静的眼中露出如痴如迷。 许是因为咬得过重,身下的女人声线轻柔地发出压抑的呻.吟。 “别、别咬了。”唐袅衣欲哭无泪,双眸泪雾地用手背压住唇,防止自己叫出声被人发现。 早知他是个变态,她刚才就该跳河跑的。 听见她微弱的声音,他颤了颤眼睫,理智缓缓从疯狂中恢复,但并未松唇,舌尖抵住伤口缓慢地吞下。 他垂下泛红的眼睑。 惨白的月光恰到好处能看清她。 少女微颦的眉如翠羽,肌赛白雪,乌黑的长发凌乱地覆盖在,一副隐忍得泫然欲泣。 杨妃薄春衫裹身,因适才他失控的举动而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殷红的血顺着脖颈蜿蜒滴落,如雪中一抹红。 脆弱、无助。 他移开贴住她脖颈的唇齿,松开禁锢她的腰身,压住她的身子翻躺在一旁,低声喘息。 饶是如此他也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冷厉的眼眸如阴冷的蛇缠住她。 唐袅衣察觉他冷静了,捂住已经没在流血的脖颈,连滚带爬地坐起来,但手臂却被冰凉的手指扣住。 “今夜之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唐袅衣便接过话,忙声回应:“我以神佛发誓,今日之事绝不告知他人。” 反正她也不信神佛。 他捏住她皓腕的手一顿,然后缓缓闭上眼,高束衣领裹住的喉结轻缓地滚动,听不出情绪地‘嗯’了声。 手指松开那一瞬间,唐袅衣不敢多逗留,生怕他后悔了,脚步紊乱地跑出柴房。 明月高悬,清辉氤氲地洒在矮小狭窄的院子。 身着玄袍的男子屈起修长的腿坐靠在门框上,凶兽面具遮得只剩精致的下颌,惨白的唇瓣沾着未干的血,目光冷注视着唐袅衣离去的方向。 良久后。 他垂下头露出腰际狰狞的伤口,舌尖似还有那股子腥甜味,低声发出不明的嗤笑。 “原来你在这里,终于…找到你了。” 接下来只要杀了那些人就可以了。 . 没离开多久,唐袅衣便听见明月廊那边传来尖锐的叫声,周围也都乱糟糟的。 显然是有人发现了那具尸体。 跑了几步,唐袅衣脚步骤然停下,咬着后牙裹紧衣襟遮住齿印转身。 她似是刚从江曦院那边听闻了声响,是与其他人一般过去看情况。 再次过来时明月廊已经挤满了人。 晚来一步的唐袅衣在人群中观见了夏笑。 夏笑一见她无事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姑娘。” 唐袅衣颔首,留意到沿路的人皆在悄声议论,死的那人似乎是府上的四老爷。 四老爷,季秀章,是府上唯一一位在外没有任何官职,甚至也没有从商,依着季老夫人的喜爱,一直待在府上好吃懒做之人。 季秀章寻常不是在秦楼画廊吃酒狎妓,便是去南街赌坊一掷千金。 最主要的是季秀章出奇厌恶季则尘,因为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眸,他从不避讳所有人地唤他孽障。 如今这人十分凑巧地死在了明月廊,而明月廊上游便是澜园,尸身是从上游流下的。 究竟是季则尘所为,还是刚才那个浑身皆是危险气息的男人? 夏笑靠近才见唐袅衣脸色雪白,以为是被死人吓到了,便安慰道:“姑娘勿害怕。” 唐袅衣脸色微白地摇头,并不是单单因为害怕,而是因撞见了季秀章从西河飘过来,又被玄衣男子抓走咬了一口。 那个玄衣男子看她的眼神很是古怪,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之令人心神不安。 唐袅衣目光越过人群,见死相凄惨的季秀章已经被人打捞起来,正摆放在担架上,从头至脚皆被白布覆盖得看不清。 季秀章忽然死了,季大家主自然也得到场。 年过四十五的季家主身形雄伟,眼神锐利,可见年轻时也是俊朗的世家公子。 他身后跟来的是四房夫人陈氏,与被侍女搀扶杵着拐杖,脚步蹒跚而来的季老夫人。 老夫人观见担架上的尸体,两行浑浊泪流下,捂唇哭出声。 一侧的陈氏亦是两眼通红,默默流泪,还安抚老夫人。 季家主不耐烦女人哭,挥手让下人将季秀章的尸体抬走,转身又命身边侍卫挨个去排查府中众人。 唐袅衣自然也不会多逗留。 就在她身时,余光忽然扫到一抹雪白,清冷如惨白的月光。 “父亲。” 青年温和斯文,似踏月谪仙人缓缓从木质台阶拾步而下,朦胧的烛火光影洒在他平静的玉面,如金炙炼成的琥珀瞳映出浅淡的残影。 他似是被此间的热闹吵醒了,眼尾洇着红痕,寒冷的夜中只着单薄的里衣,外面罩着雪色白毛大氅,怀中如抱暖炉般托着赤貂。 季家主见他从阁楼行下来,眉心微蹙,没有搭理,转身让陈氏扶着老夫人下去。 陈氏飞快 8.央王 《成给病态反派下药的炮灰》全本免费阅读 生怕炮灰位置被夏笑抢走。 唐袅衣摆手:“此事不着急,该是他做的自然跑不了。” 夏笑眨用力地点了点头,竖起拇指赞言:“真不愧是姑娘,真是心地善良!” 一时分辨不出夏笑是不是在夸自己。 唐袅衣神情微蔫,转瞬狞笑爬上俏白的脸,继续道:“二表哥终于不用被季则尘打压了。” 说完还扬眉轻哼,似是已经看见季则尘身败名裂的那一日,神色越发得意。 实际心中早就蹲在角落,蜷缩着瘦小的身子在瑟瑟发抖。 陷害季则尘,她真不敢。 天色委实不早了,坠兔低沉。 夏笑回房去休息了。 唐袅衣坐在妆案前拉开衣襟,看见铜镜中雪白颈项上的齿印。 希望不要留疤。 唐袅衣翻出屉中的膏药,忍着疼抹上,简单洗漱后她便爬上了床。 兴许是夜间直观地见了死人,这一夜唐袅衣噩梦连连,导致第二日起床时眼睑下青紫暗沉。 清晨。 唐袅衣用珍珠腻在眼下浅浅覆盖一层,遮住青乌后换了一身遮住脖颈的衣裙,前去拉房门。 此时金乌高悬,春寒中隐约透着一股暖意。 再过几日炎热的夏日便要来了。 唐袅衣恹恹地弯下腰,最受不了的便是夏季了,热得要命。 这厢摇了摇头,抱着墙角的铁器具,昏昏欲睡的往外面行去。 夏笑听她昨夜的吩咐,正在院子里打络子。 观她一身轻便的灰黑衣裙,连长发都用木簪简单挽了个太极髻,清丽白皙的小脸露出明艳,问道:“姑娘去阿厝小姐那里,可要奴婢作陪?” 唐袅衣昨夜没有睡好,此时困得颔首都有气无力:“不用,你先帮我照着那个样式做个络子。” 她不会络子的款式,所以只能让给夏笑帮忙。 夏笑见她似被暴晒得蔫耷耷的花儿般,关切地道:“姑娘我观你眼下青乌,要不要与阿厝小姐说一声,改日再去?” 一夜光怪陆离的噩梦,唐袅衣不想再呆在房中,对夏笑挥手道:“无碍,晌午我应该不会回来用饭。” “哦,好的。”夏笑点头,埋头继续打着络子。 唐袅衣抱着工具出了江曦院。 今日府上因为四老爷死了,府上正在搜寻。 前有大理寺的人刚收集证据离去,后脚驱邪的法师便锣鼓喧天地上门来了。 唐袅衣路过水榭时,远远便瞧见对面的动静。 驱邪法师一壁跳着做法,一壁念念有词,一身素白的陈氏似彻夜未眠,跟在法师身后垂着通红的眸,身旁的侍女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犹恐她伤心过度晕倒。 听闻陈氏昨夜守灵堂都哭晕了,老夫人越发怜悯她。 四老爷这般的人品却得了如此良妻,唐袅衣都忍不住唏嘘。 另外几个院的下人正在挂白幡白绸,但四老爷的死对这些人来说,并无任何影响,甚至三房还在修葺宅院。 唐袅衣抱着工具颔首,待那群做法事的人离去后才过去。 绰院正在大兴土木,奇珍宝物频频被人抬出,南海的赤山珊瑚、北齐名人绝迹的千山墨水图等,皆一股脑地当成杂物,随意地堆放在院外的空地上。 大周第一皇商究竟多有钱,唐袅衣不敢想象,单是看见这些令无数人眼热的宝物被这般对待,心中忍不住咂舌。 季氏涉猎如此广,竟还没有被帝王猜忌,甚至恩宠有加,真是怪哉。 “表姑娘,快来帮我瞧瞧。” 三寸隔得甚远便瞧见一道清丽的身影莲步缓至,看清是唐袅衣后登时眉头松懈,喜上眉梢地对她招手。 唐袅衣放下手中的物,朝三寸走过去。 三寸忙拿着图纸一边解释,一边询问何种物放在什么地方合适。 唐袅衣边听边颔首,然后接过他手中的图纸,道:“瞧上面有几处似乎不太妥当,我先拿去改改。” 三寸忙点头,“那其他地方可要改?” 她抬首环顾四周,摇头,利索地卷起图纸:“不用,照旧便是。” “好嘞。”三寸放心地转身去嘱咐动土的下人。 绰院满是尘土和喧嚣,季阿厝出府了,并不在院中。 唐袅衣没再次逗留,打算转身往另一处小花园,寻处安静的地方修改图纸。 春光明媚,微弱的暖光透过翠绿的树叶,洒在乌黑的发上似有一圈柔光。 唐袅衣对图纸陈设的美观要求极高,这一改便忘记了时辰,直至腹中传来饥饿感才恍然抬首。 不知不觉天边已经暗沉了。 午膳没有用,图纸也没有画完,她收起画布贴身放在腰间悬挂的囊袋里,揉着画酸的肩膀往回行去。 没走几步,她忽然瞥见廊桥不远处,有一群人拥簇着位气质卓越的俊美青年。 氤氲的落日黄昏下青年身着一袭月白祥云长袍,乌黑的长发用白玉兽冠束起,一举一动皆透着赏心悦目的矜贵冷傲。 他行在前,季家主则在后。 府上时常会有贵人来,唐袅衣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并未太过多在意。 因直面而来的人群避不开,她不好佯装看不见,候在原地对几人躬身行礼。 青年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唐袅衣,并未多逗留,矜贵得似多看几眼便是恩赐。 几人越过她。 唐袅衣垂着头,一耳闻见远去的季家主唤那青年为央王。 待那些人彻底走远后,她抬起明亮的眼眸,清澈地印着前方的景与天边赤红的夕阳。 央王,封地在关阳,前不久被帝王召回京,恶毒女配后来被人陷害成是假千金,而被季府的人厌弃,还将女配送给男主。 而女配喜欢的是季玉山自然不愿意,所以便打算迫害的男主。 日后那把刀都是她这个炮灰递的。 现在女配没有了,但她只要走完剧情就可以了。 如此想着倒也不觉得难了。 唐袅衣眯着眼,转身正欲离去,脚下忽然踩上了什么,低头乜去。 是一块血红穗子玉珏。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玉珏,发现玉的质地毫无杂质。 指尖拂过玉面,左下角凸出的地方篆刻着繁复的字体。 并非是大周统一的简体官字。 唐袅衣不认识此类的繁体字,看了几眼,忆起适才过去的央王,猜想有可能是他落下的。 随便乱捡东西也是会倒霉的。 没有丝毫犹豫,她随手弃了刚捡起来的玉佩,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回欢快地走。 回去时,唐袅衣去后厨拿的几个馒头,唇齿似乎都带着甜 9.偷放 《成给病态反派下药的炮灰》全本免费阅读 . 夜黑风高,万里无云,今夜苍穹并无月光。 唐袅衣从床上起身换了方便夜行的衣裙,不敢太光明正大莫名跑去澜园,耐心等着过了午夜,所有人都歇下后才悄然出门。 自从开始陷害季则尘开始,她前打听季则尘动向,她对前方澜园的路比在江曦院还熟悉。 而且在前不久府上修改园中陈设布局时,她暗自设计了一条通往澜园更快更安全的小道,此时也不怕会被人发现。 细长的观赏竹窸窸窣窣的被攀开,镂空的假山石正对着院墙的月牙形墙窗。 唐袅衣从上面跳下来,没留意手撑进了积水中,食指擦过小石子带起疼痛。 她眉心轻颦,疼惜地捧起手吹了吹,待到疼痛缓和,伸手摸了下胸口的香囊。 东西还在。 月色明亮,稍有被打磨得反光的东西便会被照得清晰,金灿灿的光影打在唐袅衣的眼睛上,她的动作一顿,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身侧的引诱人的物什。 白日被丢弃的那块玉,原来被她丢回去后又被夜猫儿叼咬啃得,悬挂的流苏破破烂烂的。 她直勾勾地盯着玉佩下那块金灿灿的金牌,莫约四指大小的宽度。 想起不久前做的梦,梦中这就是属于她的。 唐袅衣解开金牌,随手又丢了玉佩。 把金子贴身放好,她抬头看了眼不远处被笼罩在月色中,似瑶台银阙的阁楼,小心翼翼地撑细竹爬起来,欲要继续沿着小道进去寻个妥当的位置放香囊。 忽而,她耳闻见细微又凌乱的脚步声急促走来。 有人来了。 唐袅衣心下大骇,慌不择路地滚进一旁的浅水池中,借着栽种茂密的观赏竹挡住身子。 将将躲进水中不久,便听见又道男人的声音传来,交织着莫名令人眼饧耳热的交吻声。 “冤家,怎得又约我来此地,你也不怕被人发现吗?” 女人似嗔似喘的压抑嗓音娇喝,很快便被急色匆匆的男人压在墙角,三两下撩开裙裾,颇有几分亟不可待。 捣鼓音与唇舌交吻的渍声隐晦地糅合一起,万里暗空连月都似乎羞于窥见此等场景,而迟迟躲进云层不肯出来。 这两人恍若无人般,在此地做出这样的事。 唐袅衣微偏头不经意地瞥见那女人的脸,抓住细竹的手一滞,眸中的骇意转为不可思议。 前不久刚死在澜园的四老爷正妻,此时正被看不清人面的男人压在墙上,动作起伏似尚未开智的野兽。 四老爷的大夫人是季府出名的和善人,一向不理世俗,平素不是养花养草便是外出与季老夫人礼佛。 唐袅衣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无意撞见她与人偷欢。 但她很快便反应过来,此地算作是澜园地界,而因季则尘不喜人多,故澜园这里的仆奴最少,所以若是追求刺激在外偷欢,澜园便是最好的去处。 不过…… 她也没见过这等晦涩之事,平时连男人的手都没有碰过,乍然遇见这般大尺度的事,只觉得心慌意乱。 唐袅衣双颊泛红地垂下颤抖的眼睫,想伸手捂住耳朵不去听,又害怕水声暴露了自己的方位,被人发现了。 就在她无所适从时,男人开口说话了。 “季秀章的死没有人怀疑在你头上罢?”呼哧的喘息,如同含着什么模糊不清。 陈氏玉白的手双抱住他的脖颈,声线娇柔地摇头道:“没有。” 男人笑了,不甚正经地道:“也是,谁能想到平素神仙般的贵夫人,刚杀夫抛尸没过几日,又约会男人在外偷欢。” 陈氏没有回答他的话,喘吟似春水秋波,时荡时晃。 这话…… 她一直以为人是季则尘杀的,没想到竟然是陈氏。 竹林中喘息与呻.吟融合很久。 躲在水中的唐袅衣都感到了冷意,那两人才有要结束的意味,但迟迟没有任何离开的动静。 她实在太冷了,忍不住想要看看那两人究竟进行到了什么地步,是否已经穿上了衣裳。 当她悄然歪头透过稀疏的竹叶看去,只见了那男子捧着陈氏的手指似仔细地舔吮的场景。 两人并未结束,反而越发香艳。 那些画面只有在她快要出阁时,娘亲亲自拿着画册给她看过,可娘亲给的那个画册并未画的如此这、这般的不堪入目。 到底是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她只觉得两眼发昏,涨红着脸又缩回去。 这次她安静地等着听见脚步离去的声音才敢探头。 确定当真无人后,唐袅衣浑身湿漉漉地爬上去,双膝软绵绵地瘫在地上,耳廓还红得发烫。 此刻心中又是撞破别人秘密的害怕,又是对亲眼所见那些场景,难以启齿的羞赧。 这种晦涩难言的画面她实在接受不了。 唐袅衣坐在地上缓和半晌情绪,竹林的冷风吹来,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睨了眼天边已经出来的朦胧残月,强撑着爬起尚且还在发软的双腿。 无论遇见任何事,炮灰本质不能忘。 她得赶快些将东西送过去。 唐袅衣红着脸,蹑手蹑脚地沿着小路,坚持着爬进了澜园。 澜园精致复古,阒寂无人,四周绿树环绕,连悬挂的灯笼中烛火都灭了,依稀可从斑驳月色中窥见云阁下的汗白玉色桌椅,右下接水榭,池中水粼粼。 唐袅衣小心翼翼地寻了个地方,从怀中摸出香囊,塞进了石桌旁边的花盆后。 刚塞进去便察觉有什么落在了她身后。 “吱吱。” ! 唐袅衣猛地转头,汗白玉色的石桌上盘坐着毛色亮泽漂亮的赤貂,漆黑的瞳孔清晰地倒映着她僵硬的脸。 季、季则尘几乎不离身的宠物,怎么会在这里? 唐袅衣下意识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任何人,只有一只抓着她衣袖的赤貂。 虽然没有人,但被这只灵性的赤貂用爪子勾住了衣袖,她还是很慌,有种被人发现的惊恐。 听别人说,这只赤貂有毒。 她愈发不敢动作太大,小心翼翼地扯着衣袖,企图从它爪下弄出来。 但这只赤貂的爪子十分锋利,紧紧地扣住衣袖的 10.狂吸 《成给病态反派下药的炮灰》全本免费阅读 这一刻,像极了逃亡的少女被杀人狂魔追堵在角落,本以为他已经离去,自己安全了。 谁知那人正站在她的身后,含笑地看她放松的姿态,手中的凶器缓缓举起对准弱小者的头颅,只要她回头便会一击致命。 一股寒意从唐袅衣的脚底往上涌来,头皮发麻的寒冷,让她产生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此刻她的脑子已经彻底宕机了。 “难怪如何唤都不回应,原是躲在此处了。”青年恍然的声线温柔,似是朦胧的睡意混进了嗓子。 唐袅衣不敢回头,更不敢回应他,怀中的赤貂倒是先于她发出兴奋的吱叫声。 这次不用她松开赤貂,它自行便抓着衣襟爬上肩膀,不停的‘吱吱’。 肩膀似是被触碰了一下,唐袅衣如同被雷击中,猛地出口倒退数步,后脚跟不经意地撞上凸出的小石子,步伐不稳地跌坐在地上。 她也彻底看见了季则尘。 赤貂已经迅速地爬上他的肩膀,厚重的尾巴如是披肩般搭上另一侧,胜似雪的皮肤透着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殷红的唇越显浓艳。 他没有看跌落在地上的唐袅衣,而是偏头看肩上的赤貂,悲天悯人的玉颜有种高不可攀的清淡感,似天宫月仙人。 “怎么又跑出来了?” 赤貂‘吱吱’地回应,似乎还很委屈。 季则尘并不怜悯它,屈指叩着它的头颅惩戒不听话。 赤貂彻底老实了,蔫耷耷地缩着脖子,一副知错的模样。 一人一兽,相处自然,像是根本就没有在意,还坐在地上的唐袅衣。 她小心翼翼地往后移,祈祷季则尘虽然看见了她,但并不在意。 然而想法与现实相反。 季则尘掀开薄薄的眼皮,柔性气息的目光清冷地落在她的身上,竹叶婆娑的影子半隐半明地映照在,那张透着慈悲的玉面上,显得尤为无害。 他看她的目光很陌生,她甚至怀疑,自己在季府一年了,他都不知晓她叫什么名字。 虽然平素两人从未有过任何交集,但私底下她却与他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季则尘盯了她须臾,忽然莞尔地柔声问道:“你为何也会在这里?” 气息稳定得毫无攻击性。 唐袅衣却觉得无风乍起寒,自知躲不掉,壮着胆子哽声地伸出手,指了指它肩上的赤貂,胡说八道:“我在院子散步,小鸟非叼着我过来。” 反正赤貂也不会人言,她只能抱歉了。 四周阒寂得诡异,树叶沙沙地响动。 “嗤。” 很突兀的一记笑。 青年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覆在眼眸上,肌肤泛着冷色,淡青色的脉络清晰可见,殷红的薄唇上翘出笑的弧线,喉结滚动地震颤出沉闷的笑。 听得她耳朵有些痒,那种痒很古怪,顺着耳蜗钻进胸口,蔓延四肢,使她不争气的莫名脸颊发烫。 不能怪她,谁知道他会给赤貂起名叫小鸟,有种叫唤自己的错觉。 他笑声很是好听。 但唐袅衣记得变态起杀心,要么笑,要么冷若冰霜,总之不管他做出什么表情都不要害怕,因为该逃的始终逃不掉。 她不敢动,一脸坚定地指着赤貂,睁着无辜的雾眸,又可怜又执着。 季则尘似笑够了,放下手露出洇红的淡瞳,温和地蹲在她的面前,视线落在她不知在何处擦伤的手指上。 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块雪白的绢帕,搭在她皓白纤细的手腕上,伸手握住。 女子肤如凝脂的手腕触感极好,令他诧异地扬眉,愉悦地勾起唇瓣握得更紧了。 原来真是不触碰便不会有那种感觉。 唐袅衣瞪大眼睨他。 他、他这是要从手开始杀她吗? 季则尘态度温和地询问:“能自己起来吗?” 畅想被杀的恐怖画面被打断,唐袅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呆滞地颔首。 他眼睫低垂盖住下眼睑,松开握住的手腕,站起身居高临下地觑她,似悲悯众生的玉面菩萨。 唐袅衣察觉他对自己似乎暂且还没有杀意,不敢违反他的意思,双手撑在地上欲爬起来。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手掌撑在地面时,他视线落在了上面。 以为是她动作太慢了,哪怕双膝发软也强撑着站起了身。 一手撑在假山石上,一壁关注他的神情。 季则尘似没有注意到她的打量,轻言道:“手伸出来。” 他的嗓音极具诱惑,使人不自觉地想要听从。 待唐袅衣回神时,他已经隔着雪白的绸帕,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闲庭漫步般地牵着她往澜园走去。 唐袅衣不想跟过去,表情抗拒,身子却不听使唤地跟着。 月色已然黯淡,隐有西坠之意。 唐袅衣被强行拉着坐在了,院中的仿白玉色的石凳上。 青年则坐在她的对面,单手支着下颌,看不出喜乐,但却直勾勾盯着她。 她感觉自己好似变成只有自我魂魄的傀儡,被他盯得浑身僵硬,却连站起身逃跑都做不到。 赤貂很快叼来了水壶。 季则尘的目光总算是移开了她,低头倒出水壶中的清水打湿帕子,然后温声让她举起手。 唐袅衣照做,眼看着他仔用湿帕子,仔细地擦拭着她的每一根手指。 从指根开始,轻轻地拂过,似是在柔情又暧昧地抚摸上她的身子。 那种感觉难以言喻,更难以启齿。 动作和感知太过清晰,唐袅衣的双颊泛起薄红,在这样的擦拭下身子发软,被握住的手开始疯狂颤抖。 超出预期的肢体亲密接触,让她油然而生出一种酸涩的酥麻感。 分明所有能触及皮肤的,都被他用丝帕裹得严严实实,像是不能触碰的圣洁处子,但她就是产生了古怪的敏感。 想抽出来。 他似是察觉耳畔变化的呼吸,擦拭的动作微顿住,继而悠缓地掀开眼皮。 破碎的月华透过观赏细竹,点缀他出尘的轮廓,淡白淬金的瞳孔波澜不惊,甚至还泛着怜悯的慈悲,宛如一轮清冷的寒月。 他斯文含笑地压着眼角,问:“怎么了?冷吗?” 唐袅衣双颊泛红地咬着下唇,屏住呼吸,摇了摇头,心却狂跳。 他对她是否是冷本就不在意,似只是礼貌询问,见她摇头便不甚在意地垂下头,手上的动作却轻了,仿佛对待珍宝般反复地仔细擦拭。 “我…”唐袅衣手抽出一点,腔调沙哑,“其实…没事了,可以自己来。” 她想不通,平素两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接触,甚至他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晓。 今夜看见她莫名出现在澜园,却什么都没有问,反而好心地带她进澜园处理手指上,几乎可以被完全忽视的伤口。 若是寻常人,她可能会产生他或许对她有不可言说的心思,但这人是季则尘,她万不敢如此猜想。 因为他连真实用皮肉接触都不屑,甚至虽是在擦拭伤口,却给她一种诡谲的血腥感。 他给她一种在用平静,掩盖藏在灵魂中的疯狂。 以及……手不是她的手,而是一件珍贵的物品,不慎沾上了污秽需要被精心,且反复擦拭干净。 他没有抬头,声线仍旧温柔,听不出旁的情绪:“自己来?” 唐袅衣吞咽口水,疯狂点头,“我自己可以。” 纤细的手腕又从他掌心中抽出一截。 他微微用 11.捆住 《成给病态反派下药的炮灰》全本免费阅读 月亮隐入云层中,氤氲的院中,身形颀长的青年弯着腰紧紧地圈着娇小的少女,偶尔抬起的脸,似醉酒般潮红。 那种迫切想要触碰更多的渴望,并未得到缓解,反而越发浓烈。 浓得他想要将她做成傀儡,永远在他身边。 过了许久,季则尘抬起洇的红眼,忽视感觉如常般牵着唐袅衣,步伐稳健地往回走。 最后停在假山石前。 他转身神色温和地乜她,“坐上去。” 唐袅衣摇摇晃晃地挣脱他的手,爬上石榻如同醉得神志不清般瘫着。 他没有让她松手。 掌心的手被抽出,他心中微不可见地泛起涟漪,温驯地半跪在她的面前再次握住她的手,用红线捆住纤细的手腕。 她很乖,没有半分挣扎,迷茫地盯着他的唇,舌根分泌出馋意,思绪涣散地闪过一个念头。 想尝一口。 红线缠绕最后一圈,系上活结,少女被勒红的手腕透着稍用力就能被割断,然后无声的糜烂。 季则尘抬首看她,目光如他人一般柔,红唇啮齿的情意仿若与情人窃窃私语:“别担心,我会给你选最好的身体,然后一直留在澜园陪我。” 身、身体? 什么身体,是和澜园那些古怪的傀儡仆一样的身体吗? 唐袅衣混沌的脑子蓦然被蛰了,混乱的意识逐渐清晰。 她清醒第一眼,看见眼前似菩萨低眉拈花的青年,头皮一阵阵发麻。 尤其是当看见手腕被红线束缚得无法动弹时,更是惊悚得汗毛浮起。 季则尘将她捆起来了! 唐袅衣大气都不敢喘,佯装没有清醒地垂着头,心中疯狂盘算如何从他手中逃出。 季则尘低头看了她的手许久,然后抬头环视周围,忽然想起被单独放在锦盒中有一只木雕。 他站起身,转身欲去拿。 刚往前走一步,身后便传来一股暗风,少女的声音明媚怯软。 “表哥——” 他转过头,女子柔软的身子蓦然撞进怀中,熟悉的软让他双手下意识抬起环住。 她身高只堪堪到他的胸口处,力道也小得可怜。 唐袅衣直愣愣的把脸埋在他的怀里,脸上的表情僵了。 本是想趁机扑倒他,然后用被束缚的双手圈住他,迫使他放开自己,谁知竟然没有扑倒季则尘,他甚至连后退的动作都没有。 她真的想骂人了。 头顶传来轻笑声。 季则尘微低首,温和得似随口训诫不听话的小宠:“同样的方法用一次就可以了,再多,会惹人生气的。” 唐袅衣脸贴在他的胸口,感受胸膛一下下地震动,怒气过后古怪的羞耻从耳廓蔓延。 他说的是上次,她因合欢花神志不清时,也这样扑过他。 难怪他反应如此迅速。 无论怎么样,得从他手中保住命才重要。 “表哥其实我刚才的话是骗你的。”她扬起小脸,下巴尖尖,漆黑居多的瞳仁显得无害,尤其她此时作出的表情,使人时常会生出于心不忍。 “哦?”他似诧异抬眸,淡色眼眸在黑夜中近乎透明无色,像是没有瞳仁的鬼,肌肤亦是同皮肉腐烂露出的白骨一样白。 被他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无端心跳如雷,口中的话也变得哆哆嗦嗦。 “我、我是,爱慕表哥,所以才会趁夜里无人前来望院解相思,碰巧遇见这只小家伙…” 唐袅衣以为女人对男人说爱慕,正常男人可能会无动于衷,至少不会想杀她。 可忘记了,眼前的青年并非正常人。 他似对她说的爱慕很是诧异,眉尾扬起,清冷悲悯,天生的好人脸。 一看就似能听信她的话,从而怜悯她。 “爱慕?”他呢喃。 唐袅衣见他温柔的面容,点头似捣蒜,重重地颔首:“对!表哥我已经知错了,回去便忘记表哥。” 她说得可怜。 季则尘待她说完,含笑摇头:“喜欢很珍贵,不是错。” 温柔得挑不出错,唐袅衣因他的话心中却升起不安。 “我也很喜欢你。”他语出惊人。 唐袅衣呆了,眼瞳微扩,被他的话吓得不轻。 季则尘顺手抱紧她的身子,掌心贴在她的后背,神色纵容地低头看她:“既你我两情相悦,如此,那便一起去看身体吧。” 还要去看身体? 唐袅衣不敢去想,他如此执着带自己去看的是身体,还是尸体。 “表哥,我不想去看。”她喉咙都哽了,妄想用称呼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不想被变态抓去做成傀儡。 “不想?”季则尘骤然顿住,冷淡的目光落在她欲哭的表情上,最后一层笑被蒙上烟雾,缥缈得看不清。 他不解,成为傀儡后没有任何痛苦,每日都很愉悦,无拘无束。 她为何不想? 以往制作傀儡前那些人都已经口不能言,自然没有说过不想。 但唐袅衣是意外,突兀地闯进来,让他产生强烈的情绪。 想将她做成傀儡留在澜园。 可他却听见了拒绝。 她不想变成傀儡,还是不想留在澜园? 他从未违背过原则,强迫不情愿的人,所以很平和地问她:“为何会不想?” 唐袅衣没想到自己拒绝后,季则尘出乎意料的好脾气,甚至还问她为何不想。 反派死于话多。 她深信这点,所以想尽办法拖延时间:“没活够,我想活着,有意识的活。” 她说的真心话,说完后忐忑地等他再说话。 然似慈悲渡人的青年,琥珀般漂亮的淡瞳与她对视许久,清澈的眸中闪过一瞬困顿。 等他眸中的迷蒙散去,对她莞尔弯眼,分外有礼:“如此,那你何时想死了,告知我一声。” 不愧是当少师的人,礼仪遵循比谁都要更加刻进骨子里。 唐袅衣险些喜极而泣,软着膝盖脚尖往后侧一步,问道:“那我现在能回去了吗?” 这次回去后,她以后一定要避开澜园,避开季则尘! 季则尘对她浅笑颔首。 唐袅衣来不及欢喜,身子忽然酥麻,然后再次软绵绵地倒下。 混蛋,骗她! 在她怯生生的眼神下,温润斯文的青年伸手揽住她的腰,如抱柔软的布偶般脸颊深陷她的颈窝,呼吸延绵,露出近乎痴迷地迷离。 一只赤貂脚步轻盈地从她身边跑到青年身边,乖巧地蹲下,讨好般地舔着爪子,似是等着主人的夸奖。 一对变态的主仆。 唐袅衣咬着牙感受脖颈传来的喘息,有些可怕地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亦在敏感地发颤。 季则尘缠绵半晌才抬起潮红的脸,没有搭理蹲在脚边的赤貂,垂眸解开她手腕的红线。 腔调斯文:“抱歉,我的东西不能带走。” 取下红线后,少女纤 12.湿身 《成给病态反派下药的炮灰》全本免费阅读 . 趁着今日春雨缠绵,唐袅衣把绰院的图纸画好,遣人送过去。 季阿厝对她的图纸十分满意,打赏了夏笑不少银钱。 回来夏笑将钱给她,她与夏笑分了些。 又进了些钱,唐袅衣欢喜的把自己的积蓄倒出来数了数,依旧不够买通人。 最后她遗憾地摸出金子,暗忖加上这些应该够了。 趁着天色尚早,唐袅衣揣着金牌出府。 汴京不分时辰地热闹,大道宽大,两侧各色各类的商铺,交错行驶而过的马车,城内不许骑马,故而还有很多牵马行过的江湖客。 大抵是前不久刚下过雨,石板路坑积着浅水,空气亦有潮润的清澈感。 马车轱辘压过水坑,溅起的水打湿了唐袅衣的裙摆。 她弯下腰,无言地抖了抖裙摆。 天子脚下多的是权贵,能在汴京乘坐马车的身份皆不低,但并不妨碍她觉得这些人没有素质,行过有人的道路时也不晓得减缓速度。 她抖裙摆时不经意间袖口的金牌抖落,忙不迭地拾起,抬头目光不经意地落扫过那辆马车,似是停了下来。 马车停靠在街道边,车夫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阔步走到唐袅衣的面前,面带煞气。 她似乎没有骂出声啊。 唐袅衣心咯噔一跳,忍不住往后退几步。 “姑娘,抱歉,此乃主子赔你的裙子。”大汉对着她直挺挺地弯下腰,然后奉上钱袋。 原来是道歉的。 唐袅衣暗自松口气,她对这般有礼的人没有适才的气愤,对大汉摆手道:“不用不用,只是一点点湿了,一会儿便干了。” 那钱袋鼓鼓的,一瞧便不少,她没法昧着良心收下。 大汉观她不收,强行将钱袋塞给她便转身离去。 身后全是带刀侍卫,唐袅衣不敢追上去,茫然地拿着钱袋看着大汉坐上马车继续驱车。 竹帘被风吹卷,里面的人隐约露出冷硬深邃的轮廓。 央王? 她眨了眨眼睛,做贼心虚般地转过身,一手按在袖口。 他应是没有看见。 汴京典当阁不少,货比三家后,唐袅衣选了出价最多高的店铺典,当了那块金子。 揣着沉甸甸的银钱,转身又去了鱼龙混杂的酒肆。 此处是汴京最乱的地方,游手好闲之徒的聚集之地,亦是江湖客交汇的地方。 一群喝得酩酊大醉的男子中,忽而冒出娇嫩嫩的女郎,不少人目光都看直了。 “老板,请问一下这里有没有售卖没有开刃的双面刀?”唐袅衣直径越过酒肆,走向一旁打铁铺,弯腰询问腿残疾的铁匠。 铁匠掀眼觑了一眼,道:“五两银。” 真贵。 唐袅衣有些心疼地掏出,还没有捂热的五两银递给铁匠。 铁匠接过银子掂了掂,嘱咐她稍等,然后撑着拐杖进了屋。 唐袅衣坐在铁铺门口,百般无聊地觑着对面的酒肆,不少人身上都别着刀,看不出名堂。 但有血性男人聚集多的地方便少不了争斗的摩擦,不一会儿便有人闹了起来,险些将酒肆拆了,最后酒肆老板出面这才幸免于难。 那两江湖客皆冷哼地坐下,互不相看。 唐袅衣看得兴奋,明媚的双眸恍若星辰闪烁。 那闹事的两人许都是缺钱之人,似乎是为了接委托而起的争执。 其中没抢到委托的那男子,前不久还出现在季府过,之所以对他有印象是因为,这男子家境贫困,父亲赌博欠下一屁股赌债让他还,所以才急需用钱。 季府很大,每季都少不了要翻新府中陈设,唐袅衣记得这男子前不久还在府上搬过假山,而且昨日还在绰院与那些人修葺屋顶。 买通人在海棠宴上行陷害之事总算有苗头了,府上的人没那般缺银钱,甚至还可能有被反水的风险,所以为了陷害剧情顺利进行,她最开始想的便是此人。 适才隔得远只觉得有些相似,走近一看果真是他。 大赵最近运气似是冲撞了邪祟,一连接了几个委托都被人抢了,那些要债的人又频频来家中骚扰,令他年迈的母亲时常发病。 见母亲如此,他实在不忍心,仅靠着在季府做工,根本还不完父亲剩下的赌债。 带着一身的疲倦,大赵出了酒肆,但没走几步便察觉自己似乎被人跟踪了。 他以为是不久前在酒肆与他起争执的那人,眼中散过狠戾,转身挑着深巷走去,然后闪身躲进暗处如伺机而动的猛兽,只待那人露头便挥棍报仇。 但出现在深巷拐角的是身着干净清雅的女郎,乌鬟云髻似堆鸦,仅别戴着简单的碧绿簪与绢花,小脸白皙无害,突兀出现在潮湿狭窄的巷子好似误入尘埃的小仙子。 尤其是她看人时的眼神,怯生生又带着明艳的光,似天边绚烂炙热的春光。 大赵举着随手捡起的木棍见僵持在半空中,距离女郎绿鬓松松的头仅只有寸步勉强停下。 “表姑娘?”他定睛看着眼前的女子。 在季府不少人都认识唐袅衣,因为不是正经小姐,也与这些下人没有距离感,她明媚阳光,几乎没有谁会厌恶她。 大赵也与她有过点头之交,对她的印象也不差。 但她却在跟踪自己。 大赵盯着刚及胸口的女子,眼中藏着暗忖:“表姑娘为何跟踪我?” 唐袅衣颤着眼睫,猛地躲开,脸上并无慌乱,反而十分冷静地盯着他,开口便道:“我知道你缺钱,帮我个忙,我给你还赌债。” 这话说得自信自然。 大赵看她的眼神越发古怪,似乎在想一个外来暂借在季府的姑娘,怎得如此大的口气。 唐袅衣见他似有不信,随手拿出一袋银钱,神情冷淡又严肃地绷着脸道:“帮我做了,这些钱全都是你的。” 大赵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目光一顿,一大袋子全是银钱,甚至还有一两颗金瓜子。 这些钱足够让他还完赌债,甚至还有富裕的,他无法不动容。 大赵甚至都没问是否是伤天害理之事。 他太需要这笔钱了,只盯着道:“我同意,但你得先支付五两银给我做定金,我将江湖令暂且低压给你。” 江湖令如同身份牌,若是他中途反悔,她可以随意处置,而没有江湖令他这种在外接委托的人便断了来源。 很公平。 唐袅衣接过了他给的江湖令。 大赵问道:“你需要我作何?” 唐袅衣面上依旧维持冷艳,将需要陷害季则尘做证人的事说出来。 因此事有风险,极有可能他会丢失季府的这份工,所以唐袅衣没有丝毫保留,把典当换来的所有银钱都给他,还完赌债剩余的钱足够他在外盘个铺子经营生活。 大赵盯着她,眼神带着莫名的警惕,问道:“为何要陷害少师?” 为何? 接委托的人都会询问原因吗? 唐袅衣不熟悉他们的规矩,以为都需要理由,便苦思冥想后十分认真地道:“因为我喜欢他,若是所有人都误会他,只有我站在他身边,那么他便会看见我的好。” 养在深闺中天真女子,做出这 13.借手 《成给病态反派下药的炮灰》全本免费阅读 这样香艳的湿身让唐袅衣呆住了。 他究竟是怎么这副样子,从水里钻到她面前的? 她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揪住水草,鼻子有些发烫,头更晕了。 他似丝毫不在意此时自己的模样,凌乱的湿发很适合他这样脸,像圣者堕落,依旧温柔慈悲,只多几分非人的妖异。 唐袅衣呆滞地盯着他,目光只敢落在他的脸上,不敢四处乱看。 季则尘对轻压下眼角,殷红的唇瓣被洇出有些诱人的水泽。 他高大的身躯立在面前犹如一座巍峨的大山,尤其是他压来时更是有种压迫人的强势。 唐袅衣随着他的逼近,似被逼至角落的落水小猫,退无可退地靠在石板上紧张地看着他。 季则尘掠过她因紧张憋红的脸,伸手越过她取下漂浮在她身后的一根细长红线,转身投入水中。 清澈的水底,雪白绸缎与雾黑如海藻般的长发,交织成一副绝美的画卷。 唐袅衣坐在水中呆了许久才恍然回神,软手脚爬上岸,拧身上的水。 忽然,她脑中闪过刚才看见的一面,一直以为季则尘是弱不禁风的公子,没想到看起似乎有些…… 想起看见的那些画面,她猛地抬手捂住滚烫的脸颊,热意蔓延至耳根,如涂抹的海棠胭脂。 完了,她好像忘不了了。 她刚捂住脸,来不及驱赶适才的羞赧,身后忽然传来侍女腔调古怪的声音。 “姑娘,主人在里面等你。” 唐袅衣面露慌张地放下手,看了眼似是的侍女,俄而转头看向桥廊对面的茶室。 清雅竹室精舍,云林竹灶,花鸟水间,如远离外面热闹的喧嚣尘世气。 唐袅衣身上的还是湿漉漉的,被侍女领进来时身上的水滴得满地板,侍女先让她换一身衣裙再进去。 她不想去见季则尘,犹豫地接过侍女递过来禅袍,温吞地踅身至屏风里换了湿漉漉的裙子。 出来时外面已经没有人了。 唐袅衣低头扯了下明显宽大不合身的袍子,有种空荡荡的不安错觉。 走出雅室,她提着宽大的衣摆,沿着竹林小石子道路往前走。 单是茶室便如此大。 唐袅衣便走便环顾四周,正前面的木门牌匾上用金瘦体写着‘精舍’二字,左右两侧亦有小字谏言。 她对‘精舍’尚且有研究,是从佛经中传来的,最初是先给佛陀用来讲学的住所,延续后世‘精舍’才被当做喝茶、品酒、夏季乘凉小憩的地方。 相隔甚远,她隐约看见木风车转动流水,而下方坐着清雅出尘的青年,他也换了一身衣裳。 第一次光明正大的与季则尘共处一室,唐袅衣掌紧捏的掌心出薄汗。 往前走几步,他闻见声响转过头,谦逊温和地隐在斑驳光荫下,殷红的唇微弯。 在他的身上唐袅衣总看见一种过分无害,且慈悲怜悯众生的错觉,哪怕明知道此人杀人不眨眼的变态,看见他心中竟出奇地祥和了。 虽没了先前的害怕,唐袅衣步伐依旧温吞地坐在他的对面:“不知少师寻我作何?” 她问完便后悔了。 无缘无故找她能有什么好事。 就在唐袅衣懊恼之际,面前放了一块硬物。 她下意识地握在手中,温凉的触感,低头一看,原是之前丢的那块玉佩。 他为何会给自己玉佩? 唐袅衣不解地睨他。 季则尘的腔调很轻,甚至是十分有礼:“一物换一物,可以吗?” 一物换一物是什么意思? 想起上次他对待季宗林的画面,莫名觉得这换一物好似不是她能承受的。 唐袅衣捏着玉佩犹豫地询问:“少师要与我换什么?” 按理说季则尘应该什么也不会缺,为何会寻她换东西? 季则尘观她收下,还贴身放在胸口小心翼翼地护好,殷红的唇瓣微扬,眉目温慈地噙笑道:“借手。” 借手? 唐袅衣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心跳骤然失律。 是那种借手? 她不太敢确定,但玉佩又不能还回去。 “请问怎么借?”她小心翼翼地问,秋水透彻的黑眸中透着警惕。 若是如之前那般要砍她的手,那这东西便没什么必要换了。 季则尘平静与她对视,眸中似有千万柔情。 唐袅衣双颊莫名滚烫,不敢看他,遂转过头,白皙的耳垂对着他。 季则尘的目光划过她的侧颜,落在似欲滴血的水珠耳垂上,语气温和:“摸我。” 他需要她,很需要,需要到每夜都有种渴望进灵魂的感觉,甚至想要将她藏在澜园整日都抱在怀里。 唐袅衣一脸古怪地盯着眼前清冷出尘的青年。 他讲话的语气正经,眼神清正,似乎没有发现说出的这些话,究竟有多暧昧。 “可以吗?”说完,他神色认真地凝望她。 她应该拒绝的,可一对视上那双绮丽的眼瞳,头便开始昏昏沉沉,回神便发现已经点头同意了。 而面前的季则尘如同待召般轻垂下首,白胜雪的肌肤苍白得过分,此时神色松懈怠倦,周身气息无害。 他在等她抚.摸。 而这样的交易也在她能承受的范围。 唐袅衣下意识吞咽口水,还没有触碰他便已经有口干舌燥之意。 她不太敢碰他。 季则尘等了少顷,似疑惑地抬眸定定地看她,竹影婆娑交错,莫名的勾人。 觑她僵着身子半晌不敢动,他主动伸手,指尖触碰那一霎,还来不及细细感受,面前的女子便咬着下唇抖着手,迅速藏起来。 唐袅衣双颊映上羞赧的红晕,鼻翼轻抽,看他的眼神又软又怯:“我、我……” 她紧张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季则尘手指微顿,尔后慢条斯理地垂下,用扎染雾白的绢帕裹住触碰过她的指尖。 他看她的神色清冷寡淡,殷红的薄唇微启,似要说什么话。 唐袅衣以为他是要寻自己要回玉,两眼一闭,匆匆地伸手去摸他的脸。 但动作太急促了没留意,指尖触不及防地插进了,他微启的薄唇中的。 而且因手指探得太深,指腹压着濡湿的舌尖,能清晰感受喉咙一阵阵地收紧,好似在吞舔。 唐袅衣颤着眼睫睁开,看清眼前的场景,粉腮彻底潮红一片,被他含得不受控制地轻喘一声。 她大惊,慌忙抽出手指,更甚的还从他口中拉出霪靡的银线。 “抱、抱歉……”她头晕目眩地 14.海棠 . 酒酽春浓琼草齐,真公饮散醉如泥①,海棠正浓,林木茂密,雾拥云蒸,远去相望娇粉海棠似云梯荼蘼如苍穹。 海棠林中金玉帘箔,地铺白玉簟,粉娇如花女郎衣鲜鬓影,或相互依偎、履舄交错,或相携结伴观赏海棠,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此处聚集汴京城绝大数矜贵人大多数都相识,皆自成一派,唐袅衣这般孤零零的甚少。 幸而是跟着季阿厝与季玉山一道来的,那些人虽不知晓她是谁,但看在季氏面上给几分薄面。 唐袅衣曾经也是小姐,对应酬之事虽生疏不少,也还算手到擒来。 她的性子随性跳跃,很快便与几名女子围坐在一起玩得颇开,就差交换手帕成为闺中密友。 相隔甚久,季阿厝才携提花篮的小童窈窕而至。 季氏无丑人,面貌皆是拔尖的一等一好,所以身着金粉裙裾、头簪海棠的季阿厝甫落座,便将满堂荼蘼花海比了去。 众人迎接。 季阿厝性子似随和温顺,道是赏花宴实则是名门联姻相看的交流场所。 唐袅衣第一次感受这种香鬓雾鬟围绕的场景,一双眸儿弯成月牙,唇角下的梨涡若隐若现,可爱明艳的笑亦招来不少男子青睐。 但男子还没有接近便被季阿厝拦了去,拦完还不忘偏头对唐袅衣咬耳道:“这些男子皆不是好东西,袅袅,那些个与旁的女子交谈甚欢的男子,一句话都不要和他说。” 话刚说完一旁的季玉山见状无奈扶额,笑着丢过去一朵海棠花:“四妹妹,袅袅又不是小姑娘,你总拘着她作甚?” 季阿厝拾起海棠花,双颊泛红地垂下头,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道:“袅袅不常见外面的那些人,我与她说几声。” 唐袅衣乖巧地点头道:“多谢阿厝姐姐和二表哥。” “这么乖啊。”季阿厝实在忍不住,伸手猛地揉她的脸。 唐袅衣被揉蒙了。 少女很乖,乖得别人说什么都脾性甚好地点头,小脸被揉红了,也还眯着月牙似的眼笑,看得人越发不舍得松手。 季阿厝捏够了心满意足地松手,几人坐在白玉簟上集来落下的海棠花,捣成清透的粉嫩水渍,晒在一旁做胭脂。 这是唐袅衣最感兴趣的事了,埋头调颜色得正欢,忽地手肘被人碰了。 “大哥哥来了。” 她迷茫地抬头,触不及防观见从远处似踏清辉,披星月,眉染霜雪而来的青年,犹春于绿,明月雪时②煞是谪仙人。 季则尘依旧慈悲如玉面菩萨,身边跟着白玉净的小少年,两人一前一后地拾步至早命人准备好的上座。 如雪般干净纯粹的青年甫一出现,很快吸引在场人所有的视线,不少女子目光痴缠地落在他的身上。 唐袅衣看见季则尘出现,小脸瞬间紧绷。 大赵早就已经进了海棠林。 海棠如雪,映霞晴空。 季阿厝瞥了眼端坐的清雅青年,流眄至如出一辙的小太子身上,掩唇轻笑,“太子殿下今日竟得空与大哥哥来踏春赏海棠?” 小太子虽年幼却颇有几分清隽书生意,眉眼如季则尘一般温和,连唇边笑出的弧度都似用尺量过。 小太子对答如流:“少师道,《旧唐书·礼仪志六》中记载国家系本仙宗,业承圣祖,重熙累盛,既锡无疆之休,合享登神,思弘不易之典,虽是重熙累盛,但春不息,还看年年海棠花。” 今日前来看海棠,不是游玩,而是授课。 唐袅衣听出言外之意,不由得掀眸朝季则尘看去。 青年清和的眉眼温慈,低垂鸦黑睫羽,骨节分明的手瀹一杯清茶,奉至他的面前,轻声赞言:“殿下聪慧。” 小太子遵循礼制,深谙礼贤下士,双手接过茶浅呷。 太子不过才交至季则尘手中不过三年,便从曾经的顽劣变成这般斯文有礼的模样,这当世最年轻且最被世上文人推崇的大儒,当真有几分手段。 季阿厝与兄长不算亲近,反倒与旁的哥哥姐姐相处亲密,季府上下姊妹每每见季则尘都会觉得,他似早已超脱凡尘之感,浑身虽温和谦逊却有种不可触的非人感。 许是季阿厝的眼神过于直白,亦或是季则尘察觉了旁人的视线。 他掀开眸,目光清冷,唇角噙笑:“还请了旁人吗?” “嗯?”季阿厝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去。 海棠林外围隐约有人似举着血红的幕布,大声喊着什么,相隔甚远,在满是人群的热闹林中听不清。 此地乃是季氏产业,寻常没有不长眼的人会来闹事。 季阿厝眉心暗颦,素手轻挥招来身旁侍女,“去瞧瞧可是发生何事了?” “是。” 侍女双手压腹,步伐碎疾。 俄而,那侍女很快便打听归来,跪在地上目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清雅绝伦的青年,遂埋头道:“回小姐,在外闹事的乃是府上的下人。” “府上的下人为何在此闹事?”太子疑惑,转头看了眼季则尘。 后者亦是眼含好奇,眸中温润不曾将,透着对世人的宽容。 侍女垂下头,语气甚轻地道:“那下人道是要为半月前季四老爷讨回公道,此时在外宣称季四老爷乃是长公子所杀害。” “控诉大哥哥杀人!“季阿厝手中的海棠花枝落下,言语中皆是不可思议。 一侧的季则尘清淡的面容映棠如胭,神色平淡得似是外面那人,根本不是前来指认他的。 季阿厝诧异后,面含为难地转头看向他:“大哥哥,你看……” 而且她也并不认为季则尘会杀人,而且杀人还被人拿捏住把柄。 太子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被奉为‘慈悲人’的男菩萨,竟也会被人当众指正残害宗亲,不可否认太子心中存了几分看戏的心思,甚至有些期待被奉至高位高岭之花有朝一日落下神坛,沾染世人的七情六欲。 季则尘头微倾,淡白透金的琥珀瞳荡着好奇,宽容温和地理解她的为难,眉目温润地道:“旦凭殿下做主。” 季阿厝又看向小太子。 小太子亦如出一辙地含笑弯眸:“其中兴许是有何误会,但既已冲撞孤面前,便请那人入林觐见。” 如此,下人将外面的人领进来。 本是文人雅士的典雅场所,忽的从外面领进来粗布短打的潦草汉子。 众位贵人皆停下手中玩乐,眼含好奇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28441|1352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向那汉子甫一进门,便怒视高台上的季则尘,双眸赤红,黑黄的脸被悲戚的怒意憋红。 大赵走至下方撩袍跪下,以头抢地,声声泣血地哽咽痛泣道:“贱民赵得世,叩见太子殿下。” 小太子温言明朗声问:“不知你因何明知今日乃文宴,却还在外闹事?” 大赵得命抬头,拿出怀中用艳红朱砂写的绢布,双手呈上:“请太子殿下明阅。” 宫人上前接过绢布,呈至上方跪在白玉簟边沿将绢布打开,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数百大周官字,鲜红似血的朱砂恍若句句皆是掏心之言。 季阿厝尚且还未曾看完上面的字,一旁的太子遽然盛怒,手拂过矮案上的茶水,温和落下厉眉横倒怒斥:“大胆!你可知上面写的这些是若是作假,你项上人头都难保。” 太子的话一出,看戏的季阿厝身躯一震,察觉事态好似有些严重,仔细看那些上面的话。 唐袅衣心中也同样俱是诧异,分明说的是随便诬陷泼个似真似假的脏水便可了,这般以太子的仁慈,大赵定然无事。 这、这大赵竟入戏如此深? 场中大赵又再次叩首,无怨无悔地道:“回太子殿下,贱民所言皆为真,正是要犯跸告状季少师勾结西南外蛮夷意图颠覆大周,扰乱朝纲,被贱民恩人季四老爷无意撞见,季少师为保阴谋不被泄出,便残忍杀害,然后抛尸府中明月廊中,伪装他杀。”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季则尘乃是出了名的慈悲人,更是大周读书人心中端方君子之楷模。 传闻他连手上落在窗棂前的小鸟都心怀慈悲,亲自救助好才放生,这杀人的冤枉事落在这般风光霁月的玉洁公子身上无疑是陷害。 场下不少人愤然怒气,食指与中指并作一起,抖着手臂,撩开衣摆阔步跪在太子面前,怒极道:“此人言不可信。” 兹事体大,季阿厝不做定夺。 小太子眉心皱起,“你说少师与那些贼人意图谋反,杀害季四家主,可有何证据?还有,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不过是个佣工,如何会接触此等机密。 大赵道:“贱民有证据,南仓西郊驻扎着蛮夷人,不止贱民一人曾见过季少师前去私会,而杀害四家主也是贱民亲眼所见,贱民乃四家主召进季府才勉强有口饭吃,四家主于贱民犹如再生父母。” “前不久一天夜里贱民夜起无意看见四家主急色匆匆,似脚步不稳,以为他喝多了,跟上去前去搀扶,但还未曾走至明月廊便见季少师杀人抛尸,当时贱民吓坏了,不敢发出声便连滚带爬地回去,沿途还拾到了季少师丢失的香囊……” 这些话让众人都蹙起眉心。 大赵还在继续道:“同屋的人能为我作证,甚至府上还有旁人曾在那天夜里,看见季少师浑身染血地出现过。” 说罢,大赵还从怀中掏出一只血迹干枯的香囊。 小太子吩咐宫人呈上香囊,转头问道身旁的青年:“少师,此物可识得?” 季府的主子私物上皆有独特图案,季则尘的便是昙花,所用的布料也是一等一的好。 季则尘目光落在香囊上,薄唇微扬,不慌不忙地颔首:“瞧着是有些像臣前不久丢失的那一只。” 15.事件 小太子不信季则尘会杀人,但听他似承认的话眉心轻颦,垂眸沉思。 青年则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清茶,低头浅呷,淡然得似根本就不曾在意底下的人如何神情。 人证、物证、时证俱全,甚至高昂的情绪皆适宜,私会外族才算得上砍头大事,他却着重细讲季秀章被杀害经过,用情绪降低目的。 唐袅衣听得直惊叹,同时心中也明白了,这大赵似乎不是她买通的证人,莫名她心中有些不安。 场上一时鸦雀无声,似等太子抉择,又似等着看高岭之花究竟会不会在今日落下神坛。 世人恶劣,敬仰神明的同时,亦企图拉神明下凡尘。 太子静默良久,忽而道:“来人将此人抓起来,诬陷朝中重臣,意图不明,恐是反贼探子。” 瞬间底下的大赵双手被扣住压下。 事发突然,朝着所有人都没有预料的方向发展。 所有人皆满脸懵懂,没想通太子为何忽然抓了大赵,心中暗忖是否是想包庇季则尘。 唯有季则尘似笑了,白玉茶胚在指尖轻转,接过天边飘落的海棠花瓣。 大赵不甘心地抬起头,直视上方的太子,大声道:“太子殿下!勿要受奸臣迷惑,望您当明君!” 此言甚高,当着众人面说出这样的话,众人都会被潜移默化当太子是在包庇。 无论大赵的结果如何,季则尘都逃不掉名声恶臭,没名无德之人不堪为太子师。 唐袅衣不得不佩服大赵身后的人。 太子冷笑,端方而坐,居高临下俯视底下垂死挣扎的人,“少师之前丢失的香囊,分明是被孤在澜园的花盆下拾去了,你如何又能拿出一样的,还说不是刻意陷害!” 说罢,太子忽从怀中拿出一只香囊,与宫人呈上的如出一辙,半怒半威地拂袖起身,年纪虽尚小,但储君威仪尽显。 在场众人皆伏身跪下,心中各怀心事。 小太子在还未交到季则尘手中时整日不依本分、走马斗鸡,是陛下与众臣子心头大事,没想到短短几年竟成长如此。 “还有你所言少师在南仓与蛮夷会面,是意图谋反,那你既在此看见少师,那为何不曾看见孤,南蛮扰我边境许久,使者未得文书悄然潜入,孤与少师在城外布施难民发现其踪迹,禀明陛下,而那日乃孤与少师奉陛下口谕,前去游说南蛮使者,虽未曾昭告,但也是光明正大。” “照你这般说,孤岂不是也是通敌卖国之人。”小太子神色冷静,言语犀利,反将季则尘慈悲衬得越发具体。 在世人眼中季则尘悲天悯人,乃神明堕凡,是为救苦救难,坊间百姓更是在修葺神庙时用的他的面容,可见他极得民意。 大赵本就没打算将季则尘彻底拉下来,但也没料到自己的证据竟被轻易推翻。 他一时间心中慌乱,口不遮拦起来,双手挣扎着要起身:“良民就是要诬陷季少师,而且证据全都是假的,太子你一定要胡乱判案,不然就是江山社稷之福……” 他的话一出,身子便僵住了,不敢置信竟是自己说出的话,不死心又开始说实话:“良民就是受了四夫人的恩惠才来陷害季少……” 底下的陈氏温言表情霎时一变,从人群中出来跪俯在太子面前,泣泪似血地大呼冤枉,她与大赵毫无干系。 且府中人皆知她对四老爷的死近乎伤心欲绝,本来今日是被身边侍女说服出来散心,谁知竟会闯见这等事。 愁苦小半月的陈氏泪声齐齐,擎袖擦拭双啼泪,如弱柳扶风。 陈氏常年礼佛,也是慈悲人,虽大赵指认,也无人真的全信大赵的话。 所有人的眼神皆含疑地投向大赵。 大赵本就因莫名讲了实话,心下懊恼不已,眼下见陈氏急匆匆与自己撇开干系,神情骤然一变,但却也没有说什么,一副认罪伏法的姿态。 众人本以为此事就这般过了,然莲花台上的季则尘唇边似是染了一笑,不经意地问道:“那你为何要陷害陈氏?” 大赵眼瞳陡然睁大,被束缚的双手不断挣扎,似要捂唇拦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还是晚了一步。 大赵的脸被压在地上,艰难地喘息开口:“此事的确是我与夫人协商,夫人承诺我若是在太子面前指认季少师杀人,便让我儿季宗林与我相认……” 此话一出陈氏跪俯的身子蓦然塌下。 听见这等辛密在场人一片哗然。 就连底下的唐袅衣也诧异地看向陈氏,这陈氏这般心狠手辣,不仅杀了季四老爷,甚至连长子都不是他的。 大赵说完后蓦然闭嘴,看向高台上八风不动的清慈青年。 季则尘此时有了兴趣,手肘抵在膝上撑着下颚。 他很喜欢实话实说的人。 此事牵出了季四家主的夫人,那便不再是众人心中所想的朝中阴谋,而是府宅之争。 面对众人的视线,大赵憋了许久,才生硬道:“季则尘对我下毒了。” “嗤。”季则尘笑了,淡白透金瞳如香雪交映的神明,布施的慈悲与温情。 他缓缓站起身,垂感质地极好的长袍垂落在精瘦的脚踝,地上铺着因宴会而铺着的红绸,并未穿靴的足面肌肤透白得非人。 他行至大赵面前,温和地低头询问:“与殿下讲明白些,是谁让你陷害我的?为何陷害我?” 青年的尾音清淡,如戛玉敲冰,慵懒而又蛊惑。 大赵紧闭唇齿,脸色似因窒息而越发红。 “嗯?”没有得到回应,季则尘眼尾微扬。 终于,大赵承受不住压迫,浑身虚脱地瘫在地上喘息,违心地道实话:“是季四夫人陈氏杀的四家主,我曾是四夫人府上的马夫,与她暗通曲款,后来四夫人和我分开嫁给季四老爷,婚后并不欢喜。” “有一日和我再次相遇……因死家主那夜发现我与四夫人在澜园行欢,欲要告知于众,四夫人便错手杀了四家主,而此前宗林想取代季少师,故而陷季少……” 大赵把所有来龙去脉皆公之于众,既精彩又刺激。 若非大赵后面盘出的事,唐袅衣兴许也会听得津津有味,此时只觉得头皮发麻、脚趾扣紧。 她有些想要昏过去的冲动。 “表姑娘暗地心悦季少师,于狭巷堵住我,用钱财买通,待季少师身败名裂,众人皆不再信任时,坚决站在季少师身边,以此俘获君心,我顺水推舟含泪赚得千金……” 听此季则尘神色古怪,但还是耐心听下去。 所有事全都说完后大赵已气若游丝,浑身冷汗地躺在地上,眼神恐惧地盯着眼前看似玉洁端方的青年。 没有了。 季则尘转身看向上方太子,温言道:“殿下还有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29320|1352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盘问的吗?他很乖。” 从头到尾已仔细得如厕几次都说出来了,太子没有什么问的,挥手让人把‘老实交代’的大赵拖下去关押。 “来人,将陈氏也一并带下去。”太子冷声。 在打赵托盘而出那些话时,陈氏便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 在人上前拖她下去时,她更加像是被吓得痴癫了,开始嚷嚷古怪又模糊不清的话。 途径唐袅衣身边时,陈氏忽地睁开眼,盯着她开口,腔调诡谲呢喃:“季府的人都得要死……” 唐袅衣下意识看过去,不经意看见陈氏脖颈上有一条细小的红痕,似是被割破了脑袋再重新缝上的。 那刚才究竟是陈氏觉得,早已无话可辩解才沉默不言,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唐袅衣转头看向前方立在海棠林中的温煦青年,忽然浑身浮起细细绒颗粒。 她还没忘,季则尘能把活人制作成傀儡。 刚才的陈氏究竟是不是真人,她已经不敢确定了。 季则尘拾步上台阶,跪坐回原位,安静地垂下鸦羽,气息无害且温和。 所有人却有种无风乍起一股寒凉的感觉。 就连季阿厝看季则尘的眼神都变了。 唯有季则尘与小太子如常,一言授课,一耳听。 正当众人皆以为闹剧已经结束时,忽然躁乱又起,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口哨声。 一瞬间从暗处倏然冒出许多带刀的黑衣杀手,利箭如雨般飞射而来,眨眼间护在小太子身边的侍卫被暗杀。 突然的血腥变故让所有人都落荒而逃,海棠林掩体众多,事发突然瞬间乱成一团,无数人四处散开。 唐袅衣第一反应便是,拉着身旁的人往安全地方跑去。 那些杀手的目标也是并非是这些人,所以见她们逃去,也并不会耗费人力去追。 但唐袅衣却发现自己料想错了,那些人的目标好像就是她,凶神恶煞的一路穷追不舍。 狂风呼啸至耳畔,唐袅衣脚步不敢停,面色惨白,嘴唇哆嗦不已,满脑子都是刚才血腥的场面。 她活在和平的时代,从未见过如此直观的血肉分离,脸上甚至还有血飞溅沾染的温度。 拉着的人没有说话,反倒是唐袅衣勉强镇定地抖着尾音,安慰道:“别怕,我们不会死的。” 身后的人仍旧没有开口,似根本就不担忧。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 唐袅衣穿着本就繁重,跑几步便摔几步,身后的人时不时伸手扶她。 “多谢。”她此刻狼狈至极,凌乱的头发与不受控制抛洒出来的泪水糊在眼前,连路都看得不清楚。 两人与那群人彻底分散,越跑越荒凉,谁也不知晓跑到了什么地方。 身后急遄地射来几支寒箭,她没被射中,拉着的人似乎脚步一滞,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倾倒。 最后唐袅衣承受不住,脚下踉跄,双膝彻底没有了力气,拉着人一起滚下了山。 身后的人掌心用力把她往上拉了一瞬,余光不经意看见身后的刺客追来,手臂力道霎时松开,跟着往下滚落。 延绵陡峭的山坡如吞噬人的恶鬼,两人滚作一团掉倒地。 唐袅衣隐约听见男子头磕在石子上的沉闷声,但并未太在意,直到滚下山后她才发现。 自己拉错人了。 16.夫妻 此前就隐约察觉自己拉的人有挣脱的意图,她还以为是夏笑害怕,还出言安慰,顺道握得更紧了。 结果没想到不是夏笑,是季则尘。 怪不得那些刺客对她穷追不舍,原来追的是被她拉住的季则尘。 本是身着雪袍的青年此时已经浑身落魄,却不减矜贵,眉心轻颦似因疼痛难忍。 唐袅衣比他也好不上不少,手臂被擦伤来不及查看自己的情况,见他昏迷不醒,一只短箭洞穿肩胛,雪裳染红。 他不会死了吧? 她眉心一跳,忙去探她鼻息,确定还有气息后才松口气。 确定他还活着,唐袅衣小心翼翼地打量周围。 两人是从山上滚下来的,幸好坡度不陡峭,不然恐怕活命都难。 季则尘昏迷不醒,她亦是手脚虚软,尤其是适才以为他是夏笑,为了救他也不慎撞到了腿,爬起来都尚且艰难。 担心被那些杀手发现便强忍站起身,本是想把季则尘就丢在这里,但想到若是他死了,自己就没有办法完成任务。 最后唐袅衣只好扛起昏迷的季则尘,忍着疼往前寻了个安全的隐蔽之所。 寻了良久,终于寻到一处安全的地方。 她的腿已经不能走了。 初时许是不严重,撑着木棍勉强能一瘸一拐地走路,但带着一个昏迷的季则尘,她沿路摔的几跤,腿便彻底不能走了。 也不知日后会不会就此瘸了。 放下季则尘后,唐袅衣气喘吁吁地趴在大石上喘气,抬头看了眼上空的时辰。 两人逃了很久,也不知海棠林中情况如何。 希望那些人不要再追来了,不然她恐怕完成不了任务,最后一定会死。 唐袅衣垂泪盯着双腿,喉咙哽咽。 季则尘昏迷不久便醒来了,听见哭声,他淡淡地觑了她一眼。 四肢皆蜷缩成一团的少女,鬓鬟凌乱地贴在脸上,娇嫩白皙的脸颊上有不少滚山坡的蹭伤痕。 她似对他有些惧意,怯怯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季则尘收回视线,垂眸觑看身上的血,伸手把短箭生生地拔出来。 噗呲一声,飞溅的血洒在唐袅衣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温度,转瞬渐凉。 她看呆了。 季则尘脸上清冷如雪,连眉心都未曾蹙,在血大肆往流出时扯开衣摆,手法迅速地把肩膀捆住,简单包扎将血止住。 做完这一切后,他的脸色因失血过多彻底透白,清冷的面容越发具有破碎的神性。 季则尘掀眸看向对面一脸呆滞少女,语气煦和地道:“劳驾,扶我一下,须得尽快离开这里。” 他连站起身都困难。 唐袅衣眼睫上还挂着泪珠,闻言茫然地眨眼:“我、我们不可以在这里,等着人来救我们吗?” 季则尘打量周围,平静道:“他们不知何时才会寻来,而且此处不少猛兽出没得踪迹,若入了夜,人还没有寻来,反而会入猛兽的肚子,况且身上的伤口也会吸引嗅觉灵敏的猛兽,不能留在此处。” 山中几乎都有猛兽出没,根本不似话本中所演的那般,躲一夜便好。 现在两人藏的地方,便是某种大型动物的巢穴,而且他还看见了类似人的枯骨。 唐袅衣说完留在这里等人的话后,显然也看见的那具被啃得七零八碎的骨头,吓得不敢在说留在这里。 季则尘凝着她惨白,站起身立在她的面前,平淡问:“还能走吗?” 唐袅衣仰头,见他站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心中一阵感动。 刚才大赵都揭穿了她陷害他,而他现在却似乎没有要将她丢弃在此处的意思,到底是端方的君子男菩萨。 两人落难至此也没有什么好矜持的,唐袅衣知晓他身体敏感,便隔着衣袍扶着季则尘的手臂。 借着他的力气勉强抖着腿站起身:“我们走罢。” 她的声线还隐有些颤抖。 季则尘微不可见地轻侧了一下头,目光落在搭在手臂上的手指上。 纤长白嫩,哪怕沾着污秽也不减美感。 察觉他没有动,唐袅衣含疑地转头,恰好见他凝目前方微抬下巴,看似如常般平淡。 不知为何背脊也有些发寒。 唐袅衣压下心中那瞬间的古怪,在地捡着根木棍撑着,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庆幸季则尘看似重伤得很是羸弱,实际还能走路,只有唐袅衣被撞的那只腿无力,撑着木棍与倒也能走。 两人将将行至山下,天边最后的暮色也被山峰吞噬,不大的村子笼罩在蔼蔼黑雾中。 走了这般久,唐袅衣看见庄子后眼眸瞬间亮了,一身的疲倦似都散去了,撑着木棍往下走的步伐都快了不少。 她又累又饿,还很害怕天黑后有猛兽出入,有人居住那便代表有火又有吃的,能解决温饱。 但令她失望的是,走近后才发现原是空村庄,并未人居住的痕迹。 经久未曾住过人的村子,连房屋都是破破烂烂的。 两人趁着天还未完全黑,勉强寻到一间能遮风挡雨的院子。 进院子时唐袅衣的力气彻底虚脱了,季则尘身上中了一箭,血早就将他的衣裳浸透,能坚持走这般久也一样到了极限。 他的眼前逐渐模糊不清,高大的身子蓦然往下压。 唐袅衣承受不住他压来的力道,撑着手中的木棍,往前走了几步蓦然一扑,两人齐齐倒在了地上。 男子的身子太重了,宛如一座巍峨高大的山压了脆弱的花,她险些直接被压得昏过去。 她双眸生晕地倒在地上喘息,待到缓和过来后,用力推压在身上已经昏迷的男人,轻而易举地推开了。 唐袅衣揉着胸口坐起来,转头一看身边的季则尘,吓得魂儿险些都要飞了。 刚才那一推的力道似没有控制住,此时他头下的淤泥已经洇了一圈血渍。 唐袅衣顾不得胸口被压过的沉闷,颤着眼睫,慌乱去唤他:“季、季则尘?” 他死已经昏迷了,如玉的脸上惨白无色,雪裳上全是血,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将要消失。 不会死了吧! 他若是死了,只怕她怕是也活不成了。 唐袅衣既慌张又愧疚,勉强冷静下来将他从地上弄进屋,寻了个木榻将他放上去。 幸好她会简单清理伤口,当即将他染血的上衣脱下来,干枯的血连着衣裳,褪下来时还能看见血肉。 都伤成这样了,还似个没事人般走了这么久,真变态。 唐袅衣见他身上惨不忍睹的伤,不忍心多看,闭着眼胡乱将伤口包扎起来。 处理完他,唐袅衣又替自己看了腿。 腿无碍,只是被撞得脱臼了,接上后用木板固定一段时间便好了。 忙碌一宿至天边朦胧,她坐在铺满干草的地上,忍不住打量躺在上面的季则尘。 乌发雪肌,眉眼深邃,一身伤地躺在这里都不容亵渎。 要是他以后不杀自己就好了。 不过这次她这样救他,他应该也不会恩将仇报吧。 唐袅衣撑着眼皮子,感受到疲倦便趴在床沿上,长时间的紧绷情绪松懈下来,她的意识渐渐淡去。 惊心动魄的一日,随着月夜缓缓流逝。 沉睡中的唐袅衣觉得浑身皆酸痛得厉害,尤其是呼吸极其困难。 好似有冰凉的毒蛇,用细长的尾裹住了颈项,一点点地收紧,窒息得无法呼吸。 她忍不住呻.吟着挣扎。 而在她上方青年垂下眼睑,脸上沉稳冷静,单手叩住趴在床边的女郎脖颈,骨节修长的手指寸寸收紧。 他的目光冷淡地覆盖在她的脸上,如同审判众生又悲悯的神。 似没有打算把她直接掐死。 强烈的窒息感让唐袅衣从昏迷中醒来。 她睁眼便看见温慈的青年,正面无表情地掐着自己的脖颈。 若不是无法呼吸,她险些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不知晓季则尘为何要杀自己,想到她为了救他还亲自照顾了他一宿,现在却这样对她,心中登时升起委屈。 “你放开我……”唐袅衣被掐得杏眸中浮起泪雾,双颊涨红的去扒拉他的手。 掐住脖颈的手丝毫未动。 季则尘微掀薄薄的眼皮,净的淬金淡瞳清晰地倒影,她因窒息而难受洇出的泪,顺着疯狂颤抖的眼睫坠下。 温凉的泪水如碎玉珠子,大颗砸落在手背上,传来莫名的感觉。 他垂眸,定定地盯着手背的残泪,忽地松开她。 蓦然能呼吸的唐袅衣无力地趴在床沿,捂着脖颈如溺水般的大口喘息,眼中的泪模糊了视线,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栗。 回头看了一眼他,他正低头凝看自己的手。 刚醒来就要杀她,难怪昨日要救她,恐怕就是为了先假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救她,等他昏迷后她好生出怜悯救他,等他休养生息后再弄死他。 好有心机的变态。 唐袅衣咽了咽喉咙,想趁机逃,但手脚却软得撑不起来,只能瘫软在地上,望着他心中不断扩大惧意。 刚才看她的眼神,是在看可随手丢弃的破烂木偶,冷血淡情得俱是非人感。 落在他的手里被秋后算账,只怕是连骨头都不剩下了。 季则尘放下手,盘腿坐在榻上,俯瞰瑟缩发抖的少女,平静得周身以无强烈的杀意。 他醒来时便发觉自己似乎失去了记忆,浑身的血渍与伤痕,还有趴在床沿边似守着他醒来的少女。 一切都是陌生的。 “你是谁?”他微启红唇。 闻言,唐袅衣抬起俏白的脸,眼角还坠着洇湿的泪珠,欲掉不掉地挂在鸦黑睫羽上,鼻子轻轻地抽搭。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刚才问了什么。 季则尘并未再开口问。 隔了许久,她的身子还在颤抖,看他的目光又怯又无害,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你忘记了吗?” 季则尘盯着她不言。 唐袅衣察觉他似乎与此前有些不同,忽然想起此前不小心把他推倒,好像磕到了后脑。 莫不是真的失忆了? 念头涌上唐袅衣的脑海,抽搭的动作一滞,随后缓缓压下情绪。 其实就在刚才,她梦见了话本情节发生了改变,多了勾引他活命的剧情。 虽是一笔带过,并未详细描述过程,但季则尘是被奉在神坛上,世人心中的禁欲绝情的活神仙。 莫说对他大献殷勤了,哪怕是对他大献身,都不见得他会如痴如狂。 他是被奉在高台上的菩萨,有怜悯的面孔,却并非是良善之人。 可他现在失忆了,记不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如果……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唐袅衣半仰着头,用含泪的眸盯着他,似有无数话想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季则尘平静地凝望她,似是在辨别她脸上的神情。 在他打量她的同时,唐袅衣正紧张得心跳紊乱,垂在一侧的手掐住大腿,勉强止住对他落荒而逃的冲动。 忽然他压下身,掐着她的脖子抬起脸仔细观察。 ! 被掐住脖颈,察觉危险的唐袅衣面上微慌,“你不能杀我。” 他淡淡地望着她,“为何?” 唐袅衣很是紧张,语气略显磕绊:“你不能杀我,我对你很重要!” 失忆的季则尘看起无害,实则她若是露出不对的神情,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她腿脚如今不便,逃不过季则尘。 既然他失忆了,那她可以杜撰个身份,须得先打消他对自己的警惕杀意。 可什么身份才能让他不对自己产生杀心,还能方便完成引诱剧情? 就在唐袅衣在心中忐忑不安想对策时,面前清冷似雪的青年蓦然唇角微扬,斯文噙笑地低头问她:“我应该记得你吗?” 语嫣不明的语气好似陈年醉人的酒,令人产生微醺的朦胧醉意。 若非是脚腕伤口传来的刺痛感,唐袅衣险些坠入那双蛊惑诱人的眸中。 她回神后仰看眼前唇角噙笑,眸中冷凉得毫无起伏的青年,背脊冒出细密的汗,浸透里面薄薄的春衫,贴在肌肤上沉闷得令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唐袅衣满目紧张,攥着散落在两侧的裙摆,猛地别过头,飞快地答道:“我、我是你夫人,你理应记得我。” “夫人?”季则尘闻言目光一顿,视线从她身上掠过,似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存疑。 “对,我与你是刚成婚不久的夫妻,路遇盗贼,不甚跌落山坡,是我一点点扶着你到这里来的。”唐袅衣语气强调后面的话,无形地告知他是她救的。 为了让他确信这身份,唐袅衣暗自咬牙,忍着羞耻心撑起身子,在他不悲不喜的目光中,颤着指尖隔着衣袍点在他的胸口。 还没按下去,他便倏地弯下腰,吓得她以为碰上了伤口,匆忙收回手。 修剪圆润的指甲不经意划过,他那片敏感的皮肤,奇异的感觉霎时一踵接一踵地翻涌而来。 一种强烈的渴望,正不断从被她触碰过的地方散开,连骨头都似酸胀的。 他玉面随着那种高潮袭来,逐渐泛起潮红。 好强烈的反应。 她呆了。 17.夫人 季则尘轻颤着眼睫,那股震麻感久久没有消失,反而还顺着痒进了胸口。 想把下颚搁在她的肩上。 想……咬她。 那些古怪的感觉虽能压抑,但他还是有些不适应。 唐袅衣清晰地感受到,他过分色气的敏感。 听着是因疼而发出的呻.吟,实际他的耳廓却在发烫,呼吸亦在跟着发颤。 所以他并非是疼。 青年的嗓音干净,平素虽温润斯文,似戛玉敲冰般清冷,给人无欲无求的禁欲感,而如今难耐的喘息也同样动听。 可是,他怎么喘起来了。 她的脸上蓦然发烫,眼中闪烁涩然,红晕蔓延至耳廓,随着心跳如雷,还有愈渐往下蔓延的趋势。 唐袅衣颤着手指背在身后,低垂着头挡住泛红的双颊,声音轻轻的。 “你瞧,我碰、碰一下你,身子的反应就如此强烈,以前也是这样的。” 脑中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她也曾见过的季则尘。 他在季府是矜贵的长公子,在朝中是学问了得的太子师,在世人眼中是高不可攀,连倾慕对他都似是在亵渎,合该被供奉在神龛中的活菩萨。 实际上的他身体好似某些禁书中,身娇体软的女子才该有的敏感。 不能用手直接触碰,不经意的刮过,都能让他感到快慰地颤栗。 以前觉得他有些反应过分色.气,但现在却能救她一命。 借着他如此敏感的反应,唐袅衣想让他产生曾经两人亲密过,她甚至能寻到他身子的敏感处,让他相信她说的话并非虚言。 毕竟只有夫妻才能这样触碰对方。 因是骗他,她不敢和他对视,只对他软和地弯起月牙眼,反倒让话更有真实性。 唐袅衣小声道: “你也可以摸摸我的脸,你以前很喜欢的。” 之前他多次求她摸他,想必也十分喜欢。 单手撑在榻上的季则尘,并未伸手去摸她的脸,而是垂下眼睑沉思。 虽不知为何会因为她的触碰,产生这般古怪的感受,身体的反应不能作假。 良久,他缓缓抬起眸,对她喃言称呼:“夫人。” 似是听信了她的说辞。 理智松懈,强撑的眩晕感便铺天盖地袭来,她的脸上的笑还没有彻底露出,便柔柔地倒在榻沿边。 少女唇边的梨涡似酒,暗有三分俏。 季则尘目光落在她唇边的梨涡上。 她本生得乖巧无害,尤其是笑起来时似软和的小狸猫,这是最讨人喜爱的模样,再加上身上有众多明显是滚下山的擦伤,越发显得可怜了。 他伸出指尖虚虚地点了一下,软软的肉窝显出,似是在预告她的无害。 肌肤触碰的那一瞬间,他有身心产生病态的满足感。 似乎真的很喜欢触碰她。 喜欢到想无时无刻都握在掌中。 青年低垂眼睫,不悲不喜地凝望面前的女子,微弱的晨曦照得他清冷精致的眉眼,如篆刻在壁画上的画像,具有高不可触的神性。 所以这便是喜欢,是夫妻吗? . 春光炙热,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雀鸟站在枝头嬉戏,发出吵闹的响声,虫鸣鸟叫使安静的村庄变得热闹。 唐袅衣于深陷的梦中醒来,从床上坐起,转头恰好看见门口逆光进来的青年。 他身影似氤氲着柔性的光,墨黑如绸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唐袅衣看见他后霎时回神,目光脆弱地半扬着眸。 季则尘换了身衣裳,玉白的脸越发显得精雕玉琢,温润慈悲,手中正端着碗拾步进来。 她垂眸盯着他手中端的碗。 季则尘将药搁在置物架上,转身,淡声解释:“药,清晨见你昏迷,我出去看了一圈,寻了些草药给你煎的药。” 没想到他竟然精通药理。 难怪昨日还动弹不得,今日就能下地行走了。 虽然唐袅衣身子一动便疼,但还是乖巧坐起来。 接过他的药碗,她软声对他道谢:“谢谢……” 听见她的道谢,青年头微倾,精致的下颌越发显得禁欲淡漠。 不对! 在他若有若无的目光中,唐袅衣哽住喉咙接完后面的话:“夫君。” 清淡的眼神缓缓移开。 唐袅衣心下顿松一口气,低头看碗中的药汁,表情一滞。 黑釉粗制的碗被清洗得很干净,但碗中的药却有些让人难以下咽。 根本就不是煎的药,而是药草被捣碎成的汁水。 不用品尝,她都嗅见了,那股比她命都还苦的药味儿。 他真的没有私心吗? 唐袅衣努力扬起笑,抬头望着不远处长身玉立的青年,语气勉强道:“能不能不喝?” 季则尘没有说话,精致的下颌微扬,露出带有擦伤的喉结,矜贵破碎的气质与此地的落魄格格不入。 什么话也没说,但表现得十分明显。 哪怕是毒药,她都得要喝下。 唐袅衣捏着鼻子垂下头,神色郁郁地喝药。 药入舌尖的瞬间,她险些干呕出来。 当真比她的命都还苦。 不敢太拖延,她苦着容颜张口饮下。 季则尘打量的目光似落在她身上,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慵懒与散漫。 忽然,原本平静喝药的唐袅衣,似乎不慎被苦呛到了。 她忍不住猛地咳嗽,端药的手不稳,剩下的褐色药汁全洒在了地上。 “没有了。”她咳得白净的巴掌脸泛红,眼神中含着几缕涩然,和微不可见的庆幸。 她是故意的,实在饮不了这般苦草药汁。 季则尘仍旧没有说话,修长如玉的手伸来,接过她已经空了的药碗。 他转身往外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行去,清冷出尘的背影与破旧的泥房分外违和。 唐袅衣笑得很是乖巧,待他的背影消失不见,紧绷的肩膀才陡然松懈。 她伏在榻边作势干呕几下,才压下那股苦得要命的味道。 缓和不少后,唐袅衣从榻上坐起来,见旁边搁着根似是拐杖的木棍。 许是季则尘给她寻来的。 她杵着木棍试了试,勉强能单脚站起身,然后又坐了回去,目光环视打量周围。 房子虽破旧,但却还算结实,并未破烂得遮不住风雨。 说不定还能撑到等那些人寻来。 或许没有人会刻意寻她,但是一定会有人寻季则尘的。 只要跟在他的身边,届时还能回到季府继续走剧情。 不过若是季则尘恢复记忆,恐怕会忍受不了如此折辱,说不定会将她制作成傀儡仆。 但不骗他,他如今就会杀她。 唐袅衣神色放松地靠在床架边,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 此处许久不曾住过人,只有寝居这一间房梁不漏,还算整洁。 不知道季则尘去了什么地方,她一人坐了一会儿,百无聊赖地撑着木棍起身。 唐袅衣忍着身上的疼痛,打开屋内的箱笼,失望地看见只有两床被子,和几件陈旧的衣裳。 失落片刻,她收拾情绪,将被褥抱出来,低头嗅了嗅。 还好没有太多的味道,今日外面太阳正好,拿出去晒一晒,晚上铺在床上总比干草好。 她撑着木棍将被子挂在院子中,然后再将那几件衣裳在水中简单过了一遍后,便挂上在木架上。 做完这一切,她又回到了房间等他回来。 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季则尘,后知后觉地惊恐起来。 他不会跑了罢! 这个时候丢下她跑了,她一个人怎么办。 得要去将他找回来。 唐袅衣撑着棍子起身,刚起身门口便传来踉跄的脚步声。 她看去。 还穿着染血长袍的俊美青年,骨节修长的手撑在门框上,八风不动的眉心微颦,清冷的玉面呈现一丝轻触便会破碎的脆弱。 是肩胛的伤口崩开了,血浸湿了衣袍。 他靠在门口轻喘,目光不经意地冷淡瞥了眼,坐在榻上不为之所动的女郎。 唐袅衣被那疑惑的一眼,瞧得头皮发麻。 这是他‘夫君’,他受伤了,她怎么能无动于衷的看戏。 当即,她忍着酸软的身子撑着木棍,步伐蹒跚上前去搀扶他。 唐袅衣入戏极快地露出满脸关切,语气温柔似贤妻:“夫君没事吧,发生什么了,快来榻上躺躺。” 季则尘并不适应被人触碰,眉心轻攒起,欲把手臂从她的怀中抽出。 唐袅衣以为他因疼而脚步不稳,下意识将另一只手也抬起来抱他,柔软的胸脯压住他的手臂。 18.喝水 这种接触令季则尘心口蓦然一颤,避不开便就作罢。 他忍受想要更加贴近的渴望,坐在榻上。 唐袅衣松开他关切地道:“伤口渗血了,我替你包扎一下吧。” 他转头,眼眸瞧不出什么情绪,殷红的薄唇上下嗡合:“多谢夫人。” 再普通不过的夫人两字,从他的唇齿中出来似有深情。 唐袅衣听见如此亲昵称呼,半晌蠕不出一个字。 直到掌心被放了一条,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干净布条,她才从恍惚中清醒,同时心中升起一股后怕。 她险些被季则尘无害的姿态蛊惑了。 这可是书中最后的大反派,杀人不眨眼,而且他此前还想要把她制作成傀儡仆。 她拿起布条,替他处理伤口。 青年安静地闭着眸,如玉的脸上透白无害,周身气息有种柔性的温和。 唐袅衣的心恢复平静,心无旁骛地包扎好,最后下意识打上结。 “好了。” 少女轻柔的软音传入阖眸浅憩的季则尘耳畔中,如一只细小的虫蚁爬过,有股微不可见的痒。 他掀开眸,温和地道谢,似是端方有礼的君子。 唐袅衣习惯对人露出无害的笑,眼眸弯成灿烂的月牙。 想起他之前不知去向的消失,遂试探地问道:“刚才夫君去什么地方了?身上的伤怎么又裂开了?” 他淡道:“刚才我去查看出去的路。” 果然是要丢弃她跑! 唐袅衣悄悄瞪了眼给他包扎的伤口,然后扬起无害的笑脸:“夫君真好,受这么重的伤,还要提前去看出路。” 她表现得很是感动,眼眶红红的,看他亦是满眼依赖。 实际她心中在想,他现在能再回来,想必是发现暂时出不去,既然出不去,那她一定要先把握机会。 骗季则尘说与她是夫妻,这样的谎言并不能维持多久,但凡有认识的人前来都会被撞破。 在还没有想到应对之策前,她希望那些人晚些来,也不希望季则尘就这样丢下她跑了。 这个地方荒废了许久,若是只有她一人,随便闯进来一只野兽她都跑不过,而且日后季府恐怕也回不去了。 少女明眸善睐中小心翼翼地藏着愁意,心中万分后悔当时牵错了,如今沦落至此。 她问:“夫君,我们是暂且留在这里,待修养好了再走吗?” 季则尘视线巡睃过她的脸,淡淡地看向前方,道:“山顶上落下的巨石挡住了,要想出去还得前去爬后面的那座山,山石陡斜,你腿脚不便定不能爬山,我亦是身受重伤,暂且先在此地修养好后,我们再离去。” 话音甫一落,便感受到少女明显微张的眼,小心地压下欣喜,装作颇为惆怅的模样颔了颔首。 唐袅衣用眷恋的神情仰望着她,语气有些雀跃:“那好,我在这里照顾你,待你好后我们再离开。” 季则尘盯着她唇边荡出的浅浅梨涡,不经意地道:“我以为夫人会问,我为什么会丢下你跑呢。” 心事被戳中,唐袅衣脸上的笑矜持地敛下,压住心中险些顺着脱口而出的话,折中道:“夫君不是这样的人。” 她坐在前面半仰着头,鼻翼透白,似迎风中的花,尤为生涩。 季则尘望着她,温慈的眼神透着似笑非笑,没接话。 他的目光好似化为了实质。 唐袅衣受不住他这样的目光,垂下头,语气略显干硬地道:“夫君先休息,我出去透透气。” “嗯。”他别过头,腔调淡淡。 唐袅衣抻着木棍站起身,出门前回头看了里面的人一眼。 清正绝艳的青年正双手交腹,直躺在木榻上,似在休憩。 连睡觉都如此规整。 唐袅衣窥他在休息,悄然退出去阖上房门。 下晌的村庄阳光明媚。 唐袅衣坐回在院中一边晒春光,一边眯着眸回想原著话本,再结合现如今的情节。 在还没有流落至此时,她已经有了十分之三的进度,那都是靠着尽心尽责扮演作死炮灰,一年之余才积累的。 唐袅衣努力在脑中回想,最开始完整的预知梦。 虽然梦境被打乱过,她也粗略在梦中看了一遍话本,所以知道大体走向不会发生改变。 因为时间隔得太久了,依稀记得关于她的情节并不多,做过最作死的便是,趁着季则尘不备之时命人给他下了毒药。 眼下的情景显然不适宜下药,而且她也不知道那药究竟是什么药。 剧情不太清楚,她全靠进度来猜测接下会发生什么。 她费尽地想了许久,才想起一丝与现在较为相似的剧情,原话本中他也受重伤,还被骗了。 所以现在误打误撞中,就是在经历原本应有的剧情。 唐袅衣的眼眸陡然亮起,捏着握拳的掌心,被忽然来的欣喜砸中。 正当她满心欢喜时,恰好此时屋内响起陶瓷落地的清脆声。 唐袅衣心情甚好,既然是在剧情中,自然更不能让季则尘出事,撑着木棍往里面蹒跚走去。 此时矮小的木屋内,狭窄的窗户透着微弱的光,里面沾染颗粒灰尘,陈旧的简单陈设一目了然。 窄小简陋的木榻上,清冷玉洁的青年低垂着精致的下颌,苍白的手指似在寻着什么。 季则尘刚才浅眠醒来后喉咙干哑,本是想端起床头木柜上的清水,但由于刚醒来,起身时牵动了伤口,不慎拂倒了。 出于刻进骨子的习性,他想把碎裂在地上的碎瓷拾起来。 还未碰上便被柔软的捏住,耳畔响起少女独特的软哝音调。 “先别动,我来收拾。” 唐袅衣甫一进来,便看见那双白玉净的漂亮手,险些要碰上地上的尖锐的陶瓷。 不舍那双手被划伤影响美感,她忘记不能触碰他敏感的肌肤。 一掌握住后,感受到指尖的颤抖,她急忙松开,小声解释:“地上的碎屑尖锐,夫、夫君勿要受伤了,我来吧。” 夫君两字令她有些羞于说出口,但须得要维持,只得干巴地唤出来。 坐在榻上的季则尘没有回她,低垂着首,似是在看被她碰过的手腕。 柔软的触觉不断放大,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身体在她不经意的触碰下,不适宜地再次产生诡异的反应。 盯看许久,季则尘微微抬头对着有声响的地方,搭在膝上的指尖有几分怠倦的漫不经心。 陌生的地方,生疏唤他夫君的陌生少女。 无论是谁在忘记一切的情况下,都会下意识信任看似无害,还记得往事的女人。 但他并不信自己是她口中的夫君。 “夫君,你是想喝水吗?” 唐袅衣收拾完地上的残渣,抬头觑看端正跪坐在榻上的青年。 乌黑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长发并未束起,而是任由长发昳丽在臀边,有种想要欺负的漂亮,但他周身的冷淡又让人望而止步。 克己复礼的端方君子,哪怕身处落魄之地,却半分不显落魄。 他闻言她的话下颌微点,腔调温和:“劳驾了。” 这次并未唤夫人。 唐袅衣觉察到他清淡疏离的反应,眨了眨眸,递过宽大的衣袖给他,微甜地道:“夫君牵着我的衣袖,我带你去打水。” 青年对她矜持地颔首,冷白的指尖勾住她的衣袖。 粗劣的布料在他的手中,好似渡上一圈氤氲的金光。 唐袅衣的目光掠过,一手撑着木棍,蹒跚着领着他往外行去。 跨步至台阶时还温言细语地提醒,看见他并未被绊倒才悄然松口气。 季则尘见她轻吁叹的声音,似当真对他万分关切。 唐袅衣失望地看着他的脚,刚才差一点他就要摔倒了。 都怪她出口提醒得太快了,才让他免遭这一难,委实可惜。 “夫君,小心脚下。” 她回头对他笑。 季则尘垂下眼睑,继续跟在她的身后。 院中塌败一半的矮墙绿藤牵满,两人一前一后地行至一口水井前。 唐袅衣转身对他弯眼道:“先在此坐一会子,我去给你舀。” 还没有抬步,她被拦住了。 季则尘伸手拿过一旁悬挂的木瓢,唇角微扬地斯文含笑:“我自行可以去,不用太过于麻烦。” “好,那小心些。”唐袅衣也不与他客气,撑着木棍坐在木柱上。 她把木棍搁在旁边,双手撑着下巴一眼不错盯着他的背影。 矜贵的青年从未用过打水的木具架子,初初四处摸索,明白是如何结构后,便生疏的用铁钩挂上木桶,小弧度地放进井口中。 指尖松懈的每一寸力道,都似用尺子量过般谨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做何等大事。 这样的矜贵公子落难了,什么都要重新学的模样真好看。 唐袅衣忍不住弯眼笑了。 季则尘并不愚钝,东西在他的手中很快便学会了。 他打起水,拿起一旁手腕大小的竹筒,先用水仔细的洗干净,然后才蓄满水。 因为他口渴,唐袅衣以为他会自己先喝。 但他却不是自己先喝,而是走至她的面前,递过去温言道:“润润嗓子。” 给她的? 唐袅衣诧异地接过,眯着眸浅呷一口,山间浸出的水似乎比汴京的更冰凉,也更甘甜些。 竹筒中的水不自觉地饮完了,她小声道谢。 “无碍。” 季则尘见她饮完,凝望她好一会儿。 见他盯着自己,唐袅衣神情古怪地问:“你……不是要喝水吗?” 他一直这样盯着自己干嘛?看她喝水能解渴? 还是她把水喝完了,他不高兴了? 唐袅衣被他看得越发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出何处不对。 季则尘对她唇角微扬,接过来她手中的竹筒放在一旁,踅身又拿起另一只洗干净的竹筒,打水而饮。 连喝水都很矜持讲究。 唐袅衣目光被他饮水时,微扬的脖颈吸引。 青年身形轮廓很是俊美,侧首时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有种莫名的禁欲感。 她分明刚喝过水的喉咙,不自觉又有些发干。 19.袅衣 唐袅衣转过眼,目光落在刚才被放在身边的竹筒上,渐渐脸上浮起古怪的表情。 再转过头望着坐在一旁,动作举手投足皆雅观得享心悦目的青年,温和无害,毫无攻击之力。 可她还没有忘记,这纯粹的皮相下,并非是什么纯洁无瑕的灵魂。 一瞬间她有种刚才季则尘给她端水,似乎并不是觉得她口渴,而是想用她试探井中的水有没有毒? 唐袅衣心中微妙的念头刚升起,身旁便坐了人把她的思绪打散。 她顺着那衣袂往上看去,眨了眨眼。 季则尘坐在她的身边,面朝她,眼眸似有柔情。 他的腔调愧疚:“我记不住往日的事,现在还不知夫人唤什么名字。” 唐袅衣敛下的眼睫轻颤,捏着裙裾答道:“唐袅衣。”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①。”他温声道:“是个好名字。” 唐袅衣知道这首诗,娘亲说之前给她起名,便是用的这首诗里面的‘袅袅’二字,后来又觉得女孩子应该温柔些,便从‘袅袅’二字中拆成‘袅衣’。 以往别人唤袅袅,她没觉得有什么,可从他的唇齿中出来,莫名有种缱绻的韵味。 她小弧度地颔首,心下有些漫不经心地暗忖。 现在就把她的名字记得这般深,来日记忆恢复,会不会第一个手刃她? 季则尘放下手中的竹筒,转头定定地盯着眼前的女郎,又继续问:“往日的事我都记不得了,袅娘可说与我听吗?” 亲昵的语气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虽然柔情,却也感觉不到太多的情意。 唐袅衣闻言心中一跳。 话是临时起意骗他的,哪里来得及串供言词,而且往日两人之间根本就不熟,装也装不出来。 唐袅衣紧张得捏着膝上的裙裾,脸上露出稚嫩生涩,软言温吞地回应他:“其实我与你刚成婚不久,此前我们并不太熟悉。” “哦?” 季则尘眉轻扬,目光仍旧平静地睨她。 少女很紧张,垂着头不敢看他,乌黑的长发散如瀑,露出后颈那截圆润可爱的雪白短骨,脆弱得他轻易就能捏断。 “不熟,如何成婚的?” 他的语气很是温和,半分咄咄逼人都没有。 果然是因为怀疑她的话。 唐袅衣很紧张,因为不常骗人,尾音带着颤抖:“其实是你逃婚了,我前来追你,谁知路上遇上贼人,我两人竟不慎落下了山。” 让她编一套完整还无漏洞的说辞,她实在做不到。 季则尘足智多妖,说不定很快就会从三言两语中,寻到她的错处。 与其届时用无数谎话来圆场,还不如她谨慎些,不把过程说得太明显,剩下的由着他自己去想。 “你……能不能不要抛弃我。” 少女声线怯软,似在努力掩饰失落,表现出被质疑的难过,十分容易让人心生怜悯。 他眉目悲悯,神色清淡地睨着,心中却毫无波澜。 许是终究见不得女子在面前哽声,他温声安抚:“此事应是我之前的错,既然与你流落在此,你又因我受了重伤,我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这句话已然算是在向她承诺了。 唐袅衣听见他说自己是因他受伤的,便晓得没有详细说过往是对的。 刚才他说都忘记了,本就是在探她的话,若是被抓住把柄,他定然会把七分怀疑,变成十分了。 幸好她没明说,让他的七分怀疑降至五分。 晃荡不安的心平稳不少,但她仍旧不敢放松警惕。 她抬起泛红的眼,对他缓缓弯出月牙弧线,笑了后又快速抿住唇,有些小心翼翼地勾住他的衣袖。 她的眼角还坠着泪痕,软声问道:“那我还能唤你夫君吗?” 说完后又觉得这话显得过分蹬鼻子上脸。 她急急忙忙地道:“若是你介意我不会唤,待你恢复记忆,回去后我便与你和离。” 还得等他记忆恢复之前,想到不被秋后算账的办法。 季则尘视线落在勾住衣袖的手指上,修长白皙,如玉雕琢而成。 一瞬间,他有些信她刚才的说辞了。 因为他的确很喜欢这双手,想要做成什么放在身边。 一时半会想不出,究竟是想要把这双手做成什么,他便先一步抽出她勾住的衣袖,唇角噙笑地颔首。 “好。” 唐袅衣彻底松口气,唇边荡出甜味儿的梨涡。 . 春日的日头一日比一日更晚落下。 趁着天还未黑,手脚算好的季则尘先出门去寻吃食。 出门之前,唐袅衣犹恐他会一走了之,佯装极其黏人,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带我一起去吧。” 青年的语气平淡:“你腿脚不便,我顾不上你。” 唐袅衣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可他又不愿意带自己一起出去,只得问:“那夫君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一个人害怕。” 季则尘察觉她内心不安,向她平静承诺:“我不会弃你而离去的。” 得了承诺,唐袅衣心中放心不少,不再一直拉着他:“夫君,你一定要早些回来,我实在是害怕。” 她本就生得乖巧无害,尤其是笑起来时像极了软和的小狸猫,最是讨人喜爱的模样。 若是寻常人定然早就心软了,可面前的青年唇边的笑弧度似用尺量过,看起来温情得毫无防备,实则清冷寡情。 他颔首,缓缓抽出她手中的衣袖,腔调如常般温和又清淡:“嗯,我会很快回来的。” 说完转身往外走去,身长玉立的背影被拉得清雅绝尘,也透着淡漠的绝情。 唐袅衣撑着木棍跟至门口,停下脚步,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 她心中很想跟上去,但腿脚实在不便。 很快看不见他的背影了,空荡荡的深山孤村中阒寂得只有翠鸟啼鸣,杂乱又空灵。 身后的枯院也给人一种,身处在兰若寺的阴森感。 唐袅衣不想进去一个人独自待着,便干脆坐在门口抱着双腿,两眼冀希地望着季则尘离去的方向。 她心中期盼他能真的如言,不会抛弃她尽快回来。 夕阳渐渐拢下,天边雪白的卷舒云染上落日余晖的霞光,一线残赤红像是太被划破的一道口子,让黑夜肆无忌惮地浓罩山峰幽林。 季则尘怀中抱着已清洗干净的果子,于昏暗的暮色中如履平地。 夜色笼罩,他并未注意到门口模糊的一团影子,待走近听见微弱的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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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摇曳的烛火,唐袅衣才恍然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许久没有住过人,连路都没有了,草丛中却被压过的痕迹,定然不是人为,只能是林中猛兽出没过。 倘若她一直蹲在门口,不慎遇见了饿极了的老虎,或者其他野狼,她只会成为野兽的口中餐。 虽然她不怕黑夜,却害怕那些潜藏在黑夜中的危险。 后知后觉的惧怕让她头皮发麻,忙不迭的将门倏地关上。 巨大的关门声在黑夜格外明显。 “夫君,我晓得了。” 初初将果子装进洗干净的竹编筛中,季则尘闻声平淡地转头。 氤氲的烛灯中让她脸上的惧意更为明显,像是一只受惊的怯兔竖着绒毛,杵着棍子蹒跚过来。 但她又碍于旁的顾虑,不敢靠他太近,最后选择坐在角落的破烂木杌上,眼巴巴地瞅着。 她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甜笑:“我下次一定不会在天黑的时候,还独自在外面,一定要有夫君在,我才出去。” 季则尘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她,没说什么,招手道:“过来选你想吃的。” 其实唐袅衣不想吃酸涩硌牙的果子,她想吃肉,但眼下也没有挑剔的。 “夫君,你好厉害啊,找了这么果子回来。” 她撑着木棍上前挑选,仔细看着他面前的果子,面呈犹豫。 这些果子她全都不认识,雪白的像梨,通红的像苹果,但又都只是普通的野果子。 这些陌生的东西,真的没有毒吗? 20.舒服 唐袅衣选了通红的果子,看了一眼季则尘,在他的目光下张口咬住。 酸涩极致的味道争先恐后地充斥在口腔中。 她的五官登时皱在一起,已是被酸得舌尖没有任何滋味:“这、这是什么果子,好酸啊。” 还以为红的果子是熟透的,没想到酸涩得要命。 季则尘没回应,修长的指尖推过一枚雪白的果子,温言道:“尝尝这个呢?” 唐袅衣以为白的是甜的,忙不迭地放下红果,拿起白果咬上一口。 霎时,她只觉得天旋地转,隔夜的饭都要被苦涩得呕出来了。 “呕……” 她弃了手中的白果,一手扶住灶台,干呕得长垂双玉啼。 世上怎会有如此难以下咽的东西! 观她反应如此强烈,季则尘手执起青涩的果子,弯腰递给蹲在地上的唐袅衣,温和无害地道:“你再尝尝这个。” 唐袅衣算是瞧出来了,眼前的青年看似慈悲悯人的菩萨相,实则拿她当试吃的小白鼠。 她勉强止住口中古怪的味道,掀开泛红的眼皮,水雾蔼蔼的杏眸含着感激,樱唇轻抿出笑:“好。” 双手接过明显青涩的果子,她乖乖地垂下眼睫咬了一口,然后似惊奇地颤着眼眸。 她抬起来看他,腔调染甜道:“夫君这个能吃,好甜啊……” 季则尘似没看出她已经通红得快哭出来的眼,如破冰裂霜花缓缓莞尔:“既然喜欢吃这个,那夫人便多吃几颗罢。” 他的话音落下,眼前的女郎表情明显破裂,甜笑也伪装不了,两行如玉珠的清泪似含不住,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抽搭得极其的可怜。 唐袅衣没料到他竟如此谨慎,根本就骗不过他。 最后她委屈地哽声,咬了几口果子就老实交代了。 这些果子没一颗是能吃的,要么极致酸,要么极致苦涩。 没有东西吃,她饿得只能捂着空荡荡的肚子躺在木榻上,想用睡觉来掩盖饥饿。 白日晒在外面的被子已经铺在了榻上,躺在上面还算舒服,她的情绪缓和不少。 唐袅衣闭眼之前隐约看见,清冷似雪的青年坐在破烂的长凳上,把那些难吃的果子丢进竹筒中,用石杵捣出细微的碰撞声。 他用那双修长漂亮的手指捣汁? 好浪费漂亮的手,应该用来做雅致之事的。 唐袅衣心中想着,缓缓陷入沉睡。 果子都被捣完,烛火被吹得猛烈地跳动。 他的眼似受不住如此刺激,眼眶下洇着一圈红痕,淡色的瞳孔浮起浅浅的雾,轻眨便淡去。 季则尘神色如常地垂下头,用木勺轻舀里面的糜烂的果肉。 转过身欲开口唤人,却见唐袅衣早已经躺在榻上,蜷缩着身子,柳眉轻颦地抱着双臂睡着了。 烛光跳跃在她的俏丽的小脸上,凌乱散开的发丝都透着圣洁的光。 他歪头凝望半晌,最终没有唤醒她,放下手中的石捣棍上前,居高临下的身影被拉扯着覆盖在她的身上。 她睡得很安静,侧脸压出一道红痕。 季则尘屈腿单膝跪在她的面前,伸手触碰她的唇角,这里时常会荡着天真纯粹的笑。 柔腻的触觉于指尖传来难言的舒服,他整个掌心覆盖上去。 昏暗烛火照不清他玉面上的神情,掌心的温度却有强烈的压迫感。 沉睡的唐袅衣被摸醒了,半掀眼皮,隐约看见眉目温慈的青年正垂眸看着她,脑子霎时被吓得清醒了。 这变态长着一张男菩萨脸,大半夜不睡觉却蹲在她的面前,摸她的脸! “夫君……” 她佯装不清醒,顺势在他的手上蹭了蹭,自然地形成无意识的亲昵。 贴在脸颊上手指随着她的动作触及了耳垂,她的心猛地颤抖,险些装不下去推他了。 耳朵太敏感了,她暗自咬着后牙,乖乖地躺着似睡得很沉,不蹭了。 而手指的主人却有些不对劲,不再覆在她的脸上,而是捻玩起耳垂。 她忍。 季则尘长睫微垂,看着她雪白的肌肤渐渐浮起薄粉,尤其是耳垂红得滚烫,她还是没醒。 他的目光渐渐转而落在她的唇上,对她说的夫妻仍旧有疑。 说是夫妻,她所表现出来的爱慕却没有做到极致,哪怕再是生疏,她也应该想与他亲昵,而不是不是一面说喜欢,一面惧怕他。 没在她的脸上摸到任何的伪装,季则尘欲松开手,然而手背却被覆上了柔软。 少女睁开迷茫的眼:“夫君,你在做什么?” 季则尘望着她,语气温和:“看看夫人的脸。” 有没有戴别的东西。 “……” 唐袅衣气了,他分明就是不仅怀疑她说的话,还怀疑她的脸,下一步是不是怀疑她是男是女! “夫君我饿了。” 她忽然对季则尘露出甜笑,目光投向对面桌上的竹筒,“那是给我的吗?” 说罢,她的不等他回应,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腿不方便,撑着身子起来要下榻。 少女的身子很柔软,像是一团雪白的云落了下来,他下意识伸手接她,却被触及了敏感处。 他眼底迅速泛潮,古怪地闷哼一声,手指颤抖得没接住她。 唐袅衣从榻上直接将人压在地上,坐在他的腰上,双手撑住他的胸口。 她听见隐忍的吟喘垂下眸,见躺在身下的漂亮青年反应很是强烈,身躯泛着凌乱不堪的薄粉。 因为靠得很近,所以她能清晰地看见他瞳孔的颜色,以及涣散的神情。 “啊,夫君对不起!”她紧张咽了喉咙,语气及其愧疚。 话是如此忏愧的说着,而手却混乱地触碰他胸口,手忙脚乱地起了半晌都还坐在他腰上。 待到唐袅衣觉得出了口气后才发现,他眼中的涣散转为朦胧的雾气,呼吸也变得异常的凌乱。 而且哪怕都这样了,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推开她,反而直勾勾地盯着,像是备受凌.辱无力反抗的处子。 这样眼神看得她心尖一跳,以为他看出她是故意在报复,想要往榻上爬时已经晚了。 季则尘抓住她的手腕,腻滑的手感令他产生病态的舒服,眼底的湿润的雾气越发多,像是哭过般眼尾都是红的。 唐袅衣呆滞的与他对视,忘记了继续往下的动作。 看着青年颤着洇湿的长睫,缓缓握紧她纤细的皓腕,然后在她的目光中爱不释手的放在发烫的脸上。 这样的眼神和动作,像是在无声传达着一句无声的话。 ——多摸摸我。 唐袅衣脸是真的烫了,她怎么忘记了,他失忆了身体还没有失忆,摸爽了他就会变得不正常。 “夫、夫君。”她讲话不利索了,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她哆哆嗦嗦地说完,从他身上爬开忍着疼坐到长凳上,抱起竹筒中捣得糜烂的果肉,用木勺舀起吃。 身后的青年也跟着坐在她的身边,如蛇般阴湿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头都不敢抬,边吃边忍着味道乱七八糟的果肉泥。 好在他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没说什么,有种等待的乖。 唐袅衣迅速吃一两口后便吃不下去了,又说自己困了,在他的目光下倒在榻上,裹紧被子装睡。 屋内有中高潮过后的安静。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07141|1352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他没有计较刚才,她紧绷的弦缓缓松动,真又有了几分困意。 青年一直坐在桌前,等着她吃饱后再继续,但她却困了。 身体的余感还在,那种被强行中断欢愉的渴望,还在不断浸入骨子。 他最终没有唤醒她,坐长凳上盯着竹筒中捣得糜烂的果肉,然后端起来动作缓慢地吃下。 . 林中清晨朦胧地笼罩一层薄薄的雾,如烟,如云,人立在雾中缥缈得若影若现,必定似欲飞身成仙的精怪,又吊诡又温慈。 唐袅衣坐在榻上发了好久的愣,许是因为昨夜的事,她做了一夜的梦。 梦中季则尘像是中药了,面容绯红地握紧她纤细的皓腕,用牙咬拉开她被扯得仅剩不多的衣裳,然后事态就一发不可收拾。 □*□ □*□ 有些受不了,她想要挣扎,但被强势的拖回去。 这次她的十指与他紧扣,铺散在榻上的乌黑长发与发梢微卷的头发,被压得分不清是谁的。 第二次做这样的梦了,她如今能分得清是真梦,还是预知剧情的梦了。 唐袅衣拢着衣襟,撑着木棍出来洗漱,目光不经意落在院中。 季则尘早就已经醒了,应当是沐浴过,换了晾在院子中已干的粗布麻衣,坐在杂乱牵藤的矮墙下,手中正捧着一本封皮泛黄的书在看。 不愧为太子师,哪怕沦落在这等地方都不忘看书,昨夜的事他似乎也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唐袅衣收回目光,小心用不打扰他的动作往水井行去。 院中的人似是听见了动静,掀开眼皮,微微抬首看过去。 见到那道缓慢移动的艰难身影,他放下书上前去帮她撑住打水的力道。 唐袅衣对他感激地弯眼一笑,唇边梨涡甜甜,单手抱着竹筒中的水欲进屋,耳边忽地响起青年温润如晨雾的声音。 “夫人。” 唐袅衣疑惑地转身,还没有反应过来,唇边荡梨涡的地方被戳了一下,冰凉的手指如一滴水砸落在脸上,缓缓蔓延出一股难言的痒。 她的神情有些呆,迟钝地凝望他。 季则尘感受指尖触摸过的舒适,“不知为何,我从清晨开始,就总想触碰一下夫人,本以为是错觉,没想到是真的很喜欢。” 他的话不带任何一丝挑逗,而是在正经地陈述事实。 应该是从昨夜开始,清晨发现这种渴望还没有淡去,他便耐着性子等她出来。 唐袅衣呆了半晌才回神,双腮的红已不自觉地蔓延至耳廓,立在院中白肌透粉,恰似三月春桃,是娇艳欲滴的艳色。 倒也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她自幼脸皮就薄,被人碰一下就会脸红,眼下更是想去按被他触摸过的地方。 季则尘眉目温和,不经意地询问:“曾经我也是这样吗?” 她和他哪来的曾经,昨天纯属她故意欺负他的。 唐袅衣心虚地垂下头,抱着竹筒的手指紧张得泛白,小声地谨慎回应:“夫妻都是这样。” “哦,是吗?” 他不甚在意地颔首,没再多问。 唐袅衣如释重负般转身往屋内走,因脚步急忙不慎踢到了院中凸起的石上,一时没站稳整个身子都往下倒去,吓得她忙闭上眼。 疼痛没有落来,反而落入温热的怀中。 唐袅衣颤着眼睫抬头看去,只见青年精致流畅的下颌微压,枯红玫瑰色的唇瓣靠得极近。 真的好近,近到她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直到他高大的身子弯下,下巴搁在她的肩上,鼻息滚烫柔柔地舔舐在颈项的软肉上。 一瞬间,她身子颤了一下。 他问:“可以吗?” 21.粗大(含入v公告) 唐袅衣恍惚地回过神来他说了什么,伸手猛地推开他。 季则尘往后退一步,泛红的眼皮微掀,淬金的淡瞳周围浮起红血丝,玉颜潮红,还微微喘息。 他看她的眼神有欲求不满的不解。 夫妻难道不应该都要耳鬓厮磨吗? 唐袅衣瞪大眼看他,对他方才附耳说的话很是震惊:“不可以!” “抱歉。”季则尘微喘息几声后似有些缓和,温和的与她道歉。 唐袅衣的耳廓被炙热气息拂过,现在皮肤发烫得泛疼,一手捂住耳,雾眸轻颤地觑着他:“无、无碍。” 压下心中的情绪,唐袅衣又磕磕绊绊地小声道:“就、就是不能咬我耳朵。” 季则尘的笑淡了些:“好。” 说完,唐袅衣便抻着木棍,看似镇定如常地瘸步入屋内。 回屋后她靠在门框上双手捂住脸,乌发垂落遮不住耳廓蔓延至脖颈的红,脸颊更是如布施了红霞。 他刚才怎么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干嘛要问能不能咬她耳朵…… 这种事情梦中出现过,那种咬根本就不能只称之为咬,而是又吮又舔。 这样晦涩的事情陡然从他口中出来,险些让她产生分不清真实与梦境的眩晕。 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他能说出来的。 . 一早便经历如此事,让唐袅衣有些羞于出门,直到门口被屈指扣响。 她抬头看去。 季则尘手中端呈着巴掌大小的竹筒,踱步入室内,目光巡睃落在仅有的残缺木桌上,上前放下竹筒。 他偏头温煦地道:“过来尝尝我刚才煮的粥。” 一个连打水都还需探究须刻的人,竟会做粥? 唐袅衣登时忘记了适才在外的尴尬,抬着腿跳步过来,乖乖地坐在凳上,好奇地探头看去。 季则尘撩袍坐在她的对面,神色温和地垂下头,道:“尝尝看如何?” 唐袅衣满心欢喜地看完,神色僵硬地抬头。 她满脸皆是疲倦与饥饿交织,指着竹筒中颜色恶心的不知名黏稠,问道:“这是粥吗?” 她怀疑季则尘又做了什么东西来试探她。 季则尘见她如此神情,疑惑地微倾头,反问:“难道不是吗?我是照着记忆中去做的。” 本欲还说些其他话的唐袅衣,听见他道是根据记忆所做,神经蓦然紧绷,小心试探问道:“夫君是想起什么了吗?” 若是季则尘想起什么,发现她一直都在骗他,恐怕她活不到等人来营救。 如此想着,唐袅衣不由得目光紧张地随着他而动。 青年低垂下眼睫似在沉思,斑驳树荫如破碎琼花透照在他俊美的轮廓上,宛如清冷的玄月。 他沉默得越久,唐袅衣心便越是紧张,鼻翼渐渐冒出薄薄的一层汗,心跳也顺着跳至嗓子眼。 终于,他抬眸对她露出一抹浅笑,定定觑人时有种似笑非笑的清冷与疏离。 然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任何疏离:“夫人很担忧我想起什么吗?” 柔性的腔调与语气半分冷清都感受不到,她却浑身浮起细微的炸毛感。 又怀疑她! 唐袅衣犹恐眼中情绪,在他直勾勾的眼神中暴露无遗,匆忙地垂下头。 摇头:“不是,我很想要夫君想起,但是又害怕夫君想起后,不会再对我这般和颜悦色了。” 她的语气显得更为可怜柔和些,令人闻之生怜。 “嗯?这是如何说起?”季则尘温润地含笑,眸中却无过多情意。 清丽的少女身子羸弱,似一阵风都会被吹刮跑,怯生生地捏着腰间的绸带,纤细如玉琢的手搅着,一时半会说不出一句话。 季则尘淡觑着她的发顶。 隔了许久,她似鼓足勇气般,用哭腔如实道:“其实夫君以前对我很不好,因不想娶我,所以从未对我笑过……”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泛红的眼尾,飞快地睨他一眼,窥眼前的青年神色并无松动,又匆匆地垂下头。 “但如今夫君忘记前尘,会对我笑,还会给我做粥,煮药,摘果子,我、我……” 唐袅衣编不下去了,轻柔的腔调压低,掩盖哽咽声,直教人心中想要好一顿怜惜。 但面前的是寡情冷淡的季则尘。 他根本就不为之所动,目光平淡地望着她。 唐袅衣见他如此,为了让委屈更真实,暗自咬了下舌尖。 真疼。 她眼中的泪霎时如珍珠般涌出,借着这股疼痛演出十分,肩膀轻轻地耸动。 季则尘低头凝望她鬓发松松的发顶良久。 少女难过的哽咽,哭得很是伤心,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全。 看起来是真的。 片刻后,他缓缓伸手接住她眼睫滴落下的一滴泪珠,如珠的水渍晕开,指尖湿得有些黏腻。 他的声线温和慈悲:“日后不会了。” 唐袅衣闻言悄然松一口气,抬起袖子对他弯着含泪的明艳眼眸。 . 自从那日她刻意在他的面前演过戏后,他似已经彻底信了她的话,没再询问过有关以前的事。 两人之间相处融洽,一眨眼便在此地待了莫约有了好几日。 每日唐袅衣都会期待尽快梦到后面的剧情。 待有关季则尘的结束,那就只剩下央王了,央王过后,她便能如法师所言改变原本的命运。 唐袅衣欢喜之余,来带看季则尘也顺眼不少。 不过越是相处,她总觉得季则尘这几日似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好似彻底融入夫君这项身份中。 各方面的贴心与此前大相径庭,好似忽然变了个人。 见她腿还没好,行动不便,他便用门口的竹子给她的腿做了支架。 好似也知道她伤筋动骨了需要补身体,而不是试吃那些味道古怪的果子。 所以他还用竹子做了简单的弯弓,每日出去打下几只野鸡和野兔,还顺带用带回来几条活蹦乱跳的鱼。 季则尘对环境的适应力极强,最初时连打水都不会,如今短短时日便能兀自摸索出这么多,令唐袅衣惊叹不已。 但他不喜油烟气,如同常年吃斋念佛的僧人,只吃捣得糜烂的果肉泥,与清淡的野菜,带回来的那些全都是唐袅衣吃的。 虽没有油盐作料,但好比过那些味道古怪的果子,她含泪吃了几日,身形不见清瘦,反倒有种下巴圆润的错觉。 深山老林中诸多不便,尤其是夜间洗漱沐浴。 原本留下的豆灯也被燃完了,夜里沐浴不能掌灯。 月朗星疏的夜间,月华朦胧地透过残缺的窗牖,照进一束幽暗的光,隐约有氤氲的雾气往上缭绕散开,屋内沾着般般湿润。 唐袅衣趴在简陋的浴桶中,闭着眼感受热水的温度,连骨子都似乎被浸泡酥软了。 湿温的热气覆盖在她散落的乌鬟云髻上,远山黛眉洇上湿气,未施粉黛的双腮粉如娇艳欲滴的花,清丽可人。 这浴桶是前几日季则尘做的。 留他在身边似乎什么都不用愁,尤其是他当真将自己当成她的夫君,任何事都会记着先给她。 要是有关她的剧情,是在此处完成后,她就可以功成身退该多好。 央王这人令她很不舒服,甚至连看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22546|1352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都避之不及,更何况日后还要自己给自己递刀杀他。 难,实在太难办了。 唐袅衣缓缓轻叹。 最近她没有梦见有关话本中的情节梦,暂时不知往后剧情的走向是怎样的,心下难免有些许惆怅。 这里的日子看似平静,实则因为整日都和季则尘面面相觑,哪怕他表现得再好,她也总会担心哪日是被掐着脖子醒来的。 她睁开眼幽怨地盯着不远处的透光的窗牖,伸出白皙的手指企图抓住一束月光。 但手将将伸出去就顿住了。 她屏住呼吸,眼眸乱颤地定住看手下的一坨蠕动的动物。 椭圆且略扁,脊鳞扩大自颈后至尾末有数道淡色横纹,舌尖吐出时发出轻嘶,隐约能看见的竖瞳。 是一条手臂粗大的蛇。 它正昂首,吐出的蛇信子正巧舔上她的手指。 她最怕的便是这种软得无骨,却浑身是毒的凶残蛇类。 一股寒意迅速爬上唐袅衣的浑身,头皮阵阵发麻,险些当场昏过去。 另一侧。 坐在月下巨大樟树下的季则尘,正等里面的人出来,柔和的月光洒落在他的面上,越显不可触的朦胧感。 他在等夫人沐浴出来。 遽然,他听见阒寂夜间传来一声凄厉尖叫的女声,宛如被谁掐住命脉,尾音颤抖,又忍不住害怕的怯弱。 “夫君,夫君,救命啊……” 季则尘闻声转头,还没有看清,便感觉一道似是兔子蹦跳而来的身影,连手带脚三两下地扑进怀中。 骨肉云亭的双腿沾着水,如同扎根缠绕的藤蔓,死死地勾住他的腰,还带着潮湿水渍的双臂环抱上他的脖颈。 他下意识用掌心贴在雪白腻滑的臀上,修长的指尖兜住似地罩住半个,好让她不要从身上掉下去。 如此贴心只换来她的得寸进尺。 唐袅衣手脚并用地环在他的身上,神色惶恐至极。 压下的力道使季则尘微微低垂颈项,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云颤簌簌的雪白上,雪上晕开的朱红似是白日吃过的山楂果,俏生生地压来。 从未见过的美景犹如从雾中显山露水,一览全无。 一滴冷却的水从她的指尖滴落在后颈,顺着后颈垂头弯出明显的那截短骨往下滑,俏皮地转进衣领中,沿路滑过留下一道痒意。 他低垂的眼睫轻颤,清冷的眼神蒙上雾气和迟钝。 唐袅衣吓得六神无主,丝毫没留意眼前的场景。 她两眼含泪地抱着他的脖子,好似寻找主心骨般,语气满是委屈的哽咽:“夫、夫君,有蛇,好大一条!和我手臂一样粗。” 在里面与那条蛇对视几息后,它先动的尾,还没攻击她,她的魂儿险些都要丢在里面了,连衣袍都来不及穿便火急寮燎地冲出来。 那样丑陋又粗又长的蛇一看就有毒,咬她一口,指定活不过明天。 唐袅衣将沾水的脸颊埋在他的侧颈上,生出了依赖,再度哽声:“它险些咬到我。” 她害怕那种东西,想起便浑身发麻,柔软似雪的身子贴得他更紧了。 全身心都在蛇上,所以并未发现托在臀上的手顿了顿,然后另一只抚上她的肩膀,将她以一种古怪的姿势抱住。 季则尘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有种诡异的安静。 夜晚的寒风吹来有种空荡荡的,浸入骨子的凉快。 唐袅衣委屈僵在了脸上,眼睫扑闪不止,环住他脖颈的手臂发颤,环住他腰身的腿发颤,整个身子如同迎风乱颤的花。 她好像想起来。 刚才只顾着逃命,忘记穿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