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的继妹是黛玉》
1. 继父林如海?!!
京城,荣国府。
黛玉与宝玉并其他几个姐妹像往常一般在贾母房中说笑玩乐。
忽然有人来报:“扬州林老爷家来人了。”
黛玉闻言抬头看向贾母。
贾母安抚地拍了拍她,然后看向那个来传消息的婆子:“快将人请过来。”
林家派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嬷嬷,她是林府管家林忠的媳妇。
她进来先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见过老太君,见过姑娘,见过宝二爷。”
贾母想着近两年书信中林家姑爷的身子愈发不好,这次遣人来怕不是要同意两个玉儿的事儿,这么想着面上却不露分毫,只说道:
“好,起来吧,我那姑爷近来身子可好?”
“回老太太的话,前些时日我们家老爷幸得神药,如今已经大好了。”
黛玉闻言一喜,她进京时父亲身体便已经有些不好了,可偏偏来往书信中却从未提过,因此心中一直挂念着。
如今闻听父亲身体业已大好,心中甚是欢喜,面上也带了几分出来。
贾母亦是欣喜道:“这可真是件喜事,那这次姑爷遣你来是有何事?”
“奴婢正要跟老太太报喜呢,前些时日老爷同僚见老爷鰥居许久,特为老爷介绍了一位续弦夫人,择日即将完婚,奴婢这次来是要接我家姑娘回去天伦团聚呢。”
贾母听了大惊:
“什么?怎么从前从未听说过女婿有要续娶的意思?”
黛玉也是且喜且忧,喜的是能父女团聚,忧的是不知继母为人如何,恐遭苛待。
正思虑间,却听宝玉突然大嚷:
“什么?你要接林妹妹回去?我不同意,她在我们家待的好好的,何苦要去你家受气!”
贾母心中暗道不好,正欲安抚宝玉,谁知那林忠家的却直起身来不卑不亢地说:
“宝二爷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姑娘与老爷乃是新生的父女,老爷再疼爱姑娘不过了,何来受气一说,宝二爷如今年纪不小,说话是还是要小心一些。”
贾母因为她训斥了宝玉心中不悦,便按住了正要再开口的宝玉,冷硬说道:
“老婆子一众儿女中最疼的便是敏儿,可怜我敏儿去得早,只留下玉儿一个血脉,如今姑爷既然再娶,不如就把玉儿留下陪陪老婆子我吧,将来一众嫁资也具从我荣国府中出,不要你们林家一分一毫。”
此时黛玉已是两边为难,一边是疼爱自己的父亲,一边是疼爱自己的外祖母,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忠家的毫不退缩:
“老太太,当初姑爷送我们姑娘前来,一是因为夫人早逝,老爷身体不好,姑娘在家无人教导,二则是顾虑到您白发人送黑发人,才让姑娘进京,替老爷夫人尽孝,如今离我家姑娘进京已有三年,老爷身体已好,也是时候让他们父女团聚了,再者说这世上也没有外祖母拦着不让外孙女回自己家的道理。”
场面一时僵持住了,鸳鸯见状赶紧暗示人去请王熙凤前来救场,也幸好王熙凤今日无事,正在自己房中歇息,闻听消息很快就赶来了。
最后在王熙凤的劝说下,贾母让林忠家的跟着黛玉自去说话。
这厢林忠家的跟着黛玉来到了她房中,房里雪雁和王嬷嬷正在做些针线活儿。
两人坐定后,黛玉让雪雁去沏两盏茶来,然后仔细跟林忠家的询问林如海的身体情况。
最后,才小心问道:“林嬷嬷,不知父亲新娶的这位夫人性格如何?”
“姑娘大可放心,咱们这位夫人性情是顶顶的好,等您回家以后见了便知道了。况且老爷这次身体痊愈,也多亏了夫人祖上传下来的神药,不然老爷怕是已经危在旦夕了。”
黛玉心中一惊,未曾想到父亲身体已经坏到了这种地步,幸好有继母带来的药,不然只怕她就要成无依无靠的孤女了。
这边黛玉在与林家来人诉说几年来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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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那边,韩青芜正与母亲孙琇莹闲话家常。
自打父亲去后,她与母亲在家安心守孝,只是没想到早已断绝关系的祖父母找上门来要将叔叔家的堂兄过继与他们家。
端是打得一手吃绝户的好算盘。
她们母女二人自然是不同意,奈何当年断绝关系并无文书,那家人拿着孝道压下来,说是不同意便要向官府告他们忤逆不孝。
正焦头烂额之际,孙琇莹听说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病重,忽然想起来自家祖上传下来的一丸保命药,拿着药便去了巡盐御史府,以求个庇护。
也幸好,这丸药是真的有用,为本已病入膏肓的林如海注入了一丝生机,又请了名医细心诊治,林如海身体慢慢好了起来。
只是本朝重孝道,林如海又有不少政敌,不好直接将那家人压下去,便想了这么个续弦的主意。
韩青芜刚从庄子上回来就听到了母亲要再嫁的消息。
她倒不反对这件事,只是这继父的名字怎么听怎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终于,她从久远的上一世记忆里扒拉出了一个同样叫林如海的人,那就是《红楼梦》女主林黛玉的父亲,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
叫林如海,还是扬州巡盐御史,他跟《红楼梦》那个林如海的人设简直一模一样。
巧合,一定是巧合。
韩青芜心想:他总不能还有个闺女叫林黛玉吧。
正想着,便听母亲说道:“这林大人早逝的正妻是京城荣国公府的小姐,只留下了一个女儿,乳名黛玉。”
韩青芜掏了掏耳朵:“娘,你说他女儿叫啥?林黛玉?!”
对上了,全对上了。
林如海就是那个林如海,林黛玉也是那个林黛玉。
亲娘诶,原来她是穿书啊,还是《红楼梦》,这时候是不是该庆幸没穿进三国水浒西游啊?毕竟那几本,一个比一个刺激,生命危险大大的!
2. 金手指是种田系统
韩青芜自打得知自己穿进红楼之后就很焦虑。
这是个有神仙妖鬼的世界,也是警幻仙子安排贾宝玉下凡历劫的地方。
林如海之死是书中非常关键的一个剧情点,林如海不死,就会是林妹妹的依靠,只有他死了,林妹妹才会成为贾府里无依无靠寄人篱下的孤女,日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最后还泪而死。
她和母亲无意中破坏了警幻仙子的计划,不知会不会被报复。
不说癞头和尚、跛足道人这种正经有修为的,单就马道婆那种会点旁门歪道的下点黑手她都顶不住。
韩青芜坐在田埂上唉声叹气,周身仿佛环绕了一圈小乌云。
【宿主,你其实没必要担心。】
一道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难道0907你有办法?】
0907是她穿越时获得的金手指,全名为“种田不分早中晚但收获总在耕耘后0907型大德鲁伊养成系统”,简称0907。
但因为0907在穿越空间时为了保护韩青芜的灵魂不被空间风暴伤害而用掉了大部分能量,所以现在系统只保留了最基础的任务功能,其他功能统统关闭了,只有完成任务系统才能获得能量,可偏偏第一个任务就是要选育出稳定亩产五百斤的水稻。
这个数字放在现代不算什么,可偏偏这是古代啊,最高亩产也就三百斤左右,还得是上等的田地才行,可系统要求的稳定亩产五百斤是在正常情况下哪怕最下等的可以种植的土地也得亩产五百斤,现在又没有化肥,想要一下提升二百斤亩产量,简直是痴人说梦。
偏偏韩青芜前世还是个城市长大的文科生,对农学那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系统掌握的理论知识则过于超前,不适合她用。
从五岁时被允许下田到现在已经过了七年,这么些年她绞尽脑汁,又是遴选良种又是折腾各种肥料,才把产量稳定提高了五十斤。
【我没办法,但是办法就在眼前。】
韩青芜满头雾水,就在眼前?可眼前只有一望无际的稻田啊。
只听0907继续慢悠悠地说:【笨蛋宿主,这些水稻种子就是办法啊。虽然你只是凡人,但如果身上有功德金光,那些神仙妖鬼也是不能伤害你的,不然就等着被天道惩罚吧。】
韩青芜这才反应过来,虽然这些种子达不到系统的要求,可对于那些贫民百姓来说,哪怕只是多一斤,家中可能就少饿死一个人,救人性命这可是大功德啊!
刚好现在林如海成了她继父,可以通过他的手把种子献上去,让皇帝向天下推广!
这都有神仙了,那皇帝身上按道理也该有龙气吧?要是自己努努力多整点良种出来,那皇帝不得分道龙骑出来保护保护她?
想开之后,韩青芜看着眼前的稻田更加热切!
这哪里是水稻啊?这是她的命根子啊!
决定了,从今以后就睡在稻田里了!谁都不能拉走她!
“嘿,你个臭丫头,越来越胆大了是吧?还住在地里,你咋不住天上去?”
韩青芜被自家娘亲拎着耳朵上了马车,坐在马车上还要听她碎碎念。
“我跟你说哈,就这几天你老实在咱家里待着,哪都不许去,你看你都晒成什么样了?”
韩青芜趴在她身上,故意扯长调子回答道:“知——道——啦——”眼中满是笑意。
真好啊,这一世她也是有人关心的人了。
京城荣国府,在拖了五天以后,贾母终于松口让黛玉回扬州了。
跟来时一样,这次也是坐船回去的,一路顺风顺水,走了大概一个月就到了扬州。
因为提前派人回来通知过消息,她到时林如海已经在家中正堂等着了。
等父女终于相见时,黛玉这一路的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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忑不安尽皆消退,她在父亲眼中看到了与自己同样的思念。
“父亲!”黛玉终于忍不住,扑到林如海怀中,泪如雨下。
林如海也是老泪纵横,抚摸着黛玉的头发:“玉儿,这些年委屈你了,父亲往后就能看着你长大了。”
父女两人哭了一场,黛玉就下去梳洗了,她的院子还是从前那个,一点没变,院中花草能看得出来是时常有人打理的。
待第二天上午,恰好是休沐的日子,吃过早饭林如海把她叫到书房细细询问这几年在贾府的事。在听到刚去时,贾宝玉就闹了出“摔玉”的戏码,心中就已然不悦,等黛玉又说到初去时贾宝玉就住在自己碧纱橱外的床上时,面上的愤怒之色便已然压不住了。
当初黛玉进京时,他担心带太多人会对显得一家过于张扬不懂礼数,便也就只让黛玉带了王嬷嬷和雪雁两个,谁知那国公府满府都长着一双富贵眼,竟让自己的玉儿成了他们眼里打秋风的穷亲戚!
这些年他送进京的节礼年礼,不但没比妻子贾敏在时少,甚至看在黛玉的份上又厚了三份,谁知在他们嘴里就成了黛玉“一草一纸尽是用的贾府的”。
看来岳母虽然也疼爱玉儿,可到底年事已高,许多事都管不到了,国公府中如今是二房当家,可偏偏黛玉一去便让那贾宝玉闹了出“摔玉”的戏码,怕是二舅兄夫人已对玉儿心生不喜,这种情况,他是决不可能答应岳母来信中所说的“两个玉儿”的事儿了。
林如海心中一边盘算着日后该怎么办,一边暗自庆幸还好上天眷顾他,因缘巧合下不仅得了救命的神药,还娶了位续弦夫人,往后可以将黛玉放在身边好好教导了。
又过了一月,便到了林如海与孙琇莹两人成婚的日子,因双方都是二婚,按照规矩婚礼没有大办,只请了几桌关系好的同僚亲友吃席。
第二日,两人便将各自女儿介绍给对方。
3. 姐妹初相见(捉虫)
两人成婚第二日,早上用过早饭以后,黛玉过来请安,孙琇莹给了她见面礼,随后便找借口离开,让她们父女说话。
在她走后,林如海与黛玉说:“玉儿,你母亲前头的那个女儿今日下午会来拜访。”
黛玉好奇的问:“父亲,她不搬来与我们同住吗?”
“这个嘛,她现在打理着家中生意,住进我们家中有些不便,因此平日还是住在原来的宅院里。”
“原是如此,我记得父亲说过这位姐姐只比我大两岁,她竟然就能打理家业了吗?”
“对,她生父去后,她家中的生意一直是由她管着的。”
黛玉对这位新得的姐姐愈发好奇起来。
再说韩青芜,她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清点自己准备的礼物,为了给林如海和林黛玉俩人送礼她可谓是绞尽脑汁,煞费苦心。
这送礼啊不止要看价值,最重要的是能送到人心坎上。尤其是对林如海父女来说,林家五代列侯,累世簪缨,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虽然这场婚事的根本原因是他们母子需要一份庇护,但她还是尽力做到了最好,为的便是不让旁人将母亲看轻了去。
她给黛玉准备的是一本自己亲手做的立体书,以荷花为主题,每掀开一页都是栩栩如生的立体纸折莲花,书页上配有图画和题诗。
给林如海的则是一个生态缸,里面配了只在古人看来相当珍贵的绿毛龟。
至于而从现代穿来的韩青芜自然知道这只是龟背上生了水藻而已。
几年前她偶然得到过一只绿毛龟,知道这玩意儿非常值钱以后就想办法培养了一批出来,让她小金库直接变得满满当当。
韩青芜到林府正堂时,林如海、孙琇莹和林黛玉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她到时先向林如海和孙琇莹行了礼,随后又和黛玉见礼。
行过礼以后,她拉着黛玉的手说:“早听说家中有个神仙人物似的妹妹,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韩青芜忽然就想起了《红楼梦》曹雪芹先生中对黛玉外貌的描述,真是再也没有比这更贴切的形容了。
大概因为她此世是为了还泪而来,所以身上自带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忧郁气质。
同时林黛玉也在悄悄打量韩青芜:
这位姐姐虽然只大自己两岁,但却比自己高处一个头去,肤色略黑,一双丹凤眼狭长有神,羽睫浓密,鼻梁高挺,嘴唇略薄,眉目间萦绕一股英气,是与平时在贾府所见的姐姐妹妹们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韩青芜朝身后的丫鬟一招手,示意她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递上来。
黛玉好奇地看过去:
那像是一本书,只是较其他书不同的事,这本书封皮并非常见的蓝色纸,而是以白色绸布为底,上面绘着栩栩如生的彩色没骨荷花,翠绿荷叶间分布着三个形状很是奇怪的字,并非她所见过的任意一种字体。
韩青芜:你可不没见过吗,这是我手绘的艺术字,也多亏了前世做的ppt够多,写这玩意儿简直手到擒来。
林黛玉看向韩青芜,问:“青芜姐姐,这是什么书?”
韩青芜把书递给黛玉,示意她翻开瞧瞧:
“这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没什么用处,只是能做个摆件罢了。”
黛玉闻言,翻开书,便被突然弹出来的荷花惊了一下,她又翻了几页,每页都有朵姿态各异的荷花,书页上题着古人咏荷的诗词。
“多谢姐姐,我很喜欢。”黛玉先是对韩青芜道谢,然后把书递给雪雁,“雪雁,回头找人打个架子,把这书好生摆上。”
韩青芜爽朗笑了几声:“妹妹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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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改日有机会不如我教你怎么做这书吧,等你学会了,便能做自己喜欢的了。”
“那就多谢姐姐啦。”
林如海坐在上首,看的很是欣慰,这姐妹两个能相处得来是再好不过了,往后自己的玉儿也有手足相互扶持了。
况且他瞧着自己这位继女是个胸中沟壑不输男儿的人物,往后定是有作为的。
听夫人说,她这些年在庄子上竟折腾出了高产种子,当今陛下登基以来最看重的莫过于农事了,倘若良种一事是真的,那献上去以后陛下定然会有一番嘉奖。
在韩青芜刻意引导下,林黛玉逐渐放开了来,两人亲亲密密说着话,突然林黛玉注意到旁边还有个陶缸,便问道:“姐姐,那缸里装的是什么?”
“哦,那个啊,是我送给父亲的礼物。”
林如海一听礼物还有自己的份,心下也好奇了起来。
先前韩青芜送给黛玉的礼物他也看到了,精致可爱,别有一番趣味。
只是碍于面子,他不好直接过去看。
幸好黛玉也好奇,直接问了出来:“是吗?姐姐又给父亲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可否让妹妹瞧瞧。”
“这自是可以的,只是这毕竟是送给父亲的,不如让父亲先看?”
林如海满意点点头,就是嘛,送给他的自然是要让他先看一看的嘛。
于是让下人将陶缸摆在桌子上,揭开盖子,往里一瞧:
里面俨然是一方微缩的水下世界,有山有水,有草有树,甚至还有条石舟,上面是一蓑衣斗笠的老叟在安然垂钓,颇有些佛家“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意境在里面。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里面竟还有一只毛足有七八寸的绿毛龟,这可是极为难得的品相,往日怕是只有皇宫里有呢。
4. 姐妹初相见(二)
林如海看到陶缸中的绿毛龟,心情十分不错,上次见到品相这么好的龟时还是在京中,最后那只龟被忠顺王爷买走了。
绿毛龟难得,通常所见的大多是毛长两三寸的,而且龟背上所生的绿毛经常在被喂养一段时间后就纷纷脱落,变得与寻常龟无异。
就在他想该怎么养护才能让这龟背上的毛维持的更久一些时,韩青芜递过来一本小册子。
“父亲,此乃养殖此龟所需注意的一些事项。”
林如海诧异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这个继女竟然如此细心。
“青芜真是有心了,为父这里也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林如海送的礼物是一块羊脂白玉的双鲤玉佩,触手温润,雕工细致,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几人又闲话了一会儿,林如海便让林黛玉带着韩青芜自去玩耍。
林黛玉很喜欢这个姐姐,所以直接把她带去了自己的院子。
进门以后是个歇山顶的影壁,绕过影壁后,坐北朝南有三间粉墙黛瓦的正房,两边又各自有间耳房,东西两侧各是三间厢房。
院里种着各色花草,还有一个葡萄架,葡萄架下放着一张石桌四张石凳。
林黛玉直接把韩青芜带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韩青芜进去以后悄悄打量了一遍,大概因为在自己家,所以这屋子比原著中描写的书香气更足。
西边窗前的书案上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个莲花样式的铜制香炉,正丝丝缕缕往外飘着香雾。
靠西墙摆着一排到顶的黄花梨木的书架,上面放着满满当当的书,东边窗下摆着个棋盘,有两罐黑白玉棋子。
黛玉招呼着她坐下,又让丫鬟去倒茶来。
忽然,韩青芜感到一道不善的目光,循着看去是一个陌生的丫鬟——当然,对她来说这林府里唯一一个熟悉的也就是自己亲妈孙琇莹了,所以她很好奇这个丫鬟怎么会对自己有敌意。
她们两个这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
韩青芜暂且压下满心疑惑,开始和林黛玉聊天,只是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找个什么话题。
不管前世今生,她都不是什么出口成章满腹经纶的才女,感觉很难和林妹妹这样的文化人有共同语言啊。
林妹妹似乎看出来她的为难,于是主动开口:
“听父亲说,姐姐如今掌管着自家生意,想来定是能经常外出,不知能不能和妹妹讲一讲外面的事情。”
是了,这个时代的大家小姐几乎都是常年被关在家里,也就是相熟人家的女眷举办宴会时也才有机会出去,可那不过是从自家到别人家,哪有机会见识一下外面的繁华喧嚣。
韩青芜带入了一下,觉得自己被关了不到一个月就已经难受死了,更别说长年累月不出门。
她瞬间就对黛玉怜爱了起来。
还是个小学生呢,就独自去外祖家过了三年寄人篱下的日子,就算有外祖母护着,也少不了委屈受,于是就捡着自己在外边碰到的有趣的事儿说。
“前年我在庄子上的时候,恰好碰到个招摇撞骗的野道士,用那些江湖把戏哄骗的庄户纷纷以为他是活神仙,好吃好喝供着,还让他骗走不少银钱。”
黛玉有些紧张地问:“那后来呢?”
韩青芜得意一笑:“后来不就撞上我了吗?这野道士是个半吊子,那些庄户见我年纪小,就不信我说的,于是我直接要与他斗法,他让棉线烧不断,我也让棉线烧不断,他让白纸显出血手印,我也让白纸显出血手印,后来我还展示了个他师父没教的,你猜是什么?”
“是什么?好姐姐,快与我说吧。”黛玉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吊了起来。
韩青芜很满意这个效果,于是不再卖关子:“是下油锅!我啊让人搬了个滚烫的油锅上来,直接把手往锅里一摁,对那野道士说:‘我下油锅了,你敢不敢下?’那道士脸当场就变了色,嗫嚅着不敢答应。”
黛玉一听下油锅三个字,连忙捉起她手来仔细翻看,看来看去,虽然肤色略黑,有些茧子,可却见不到烫伤留下的疤痕。
“姐姐是怎么做到的?平时热水烫一下都不得了,怎么会进开的油锅里还不受伤呢?”
“很简单,因为啊,那并不是一锅真正的油啊。”
“不是油?”
“对,我往里边加了大量的醋,油比醋轻,就会浮在醋上面,可是醋呢煮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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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比油低很多,根本不能烫伤人,这样醋煮开的时候上面的油看上去就像是开锅了,可温度却只是略烫一些。”
“原来是这样吗?姐姐当真是聪慧胆大,妹妹佩服。”
姐妹两人一直聊到晚饭时,用完饭黛玉又极力邀请韩青芜留下来住,韩青芜自然无有不可,之后几日就一直住在林府,每日与黛玉一同读书玩耍。
直到她收到了来自庄子上的消息:稻子熟了,可以割了。
韩青芜当即去求见林如海。
“父亲,女儿手中现有一种高产稻种想请您帮忙献上去。”
“高产稻种?那每亩比原来稻种能多产多少粮食?”
“如果精心伺候的话,即便是下田每亩也能产三百五十斤左右,如果是上田搭配上肥料,大概能产四百斤。”
林如海一惊,他没想到产量比起原来居然能多出这么多。
“果真如此?这是要献给陛下的,万万不可虚报产量。”
“女儿不敢说谎,我庄子上种的便用的这个种子,如今正到了收割的时候,父亲不信的话可以与我一同去看看。”
“好,恰好明日正是休沐,我便随你去看一看。”
“不如带上母亲和妹妹一起,也让她们一起去散散心。”
第二日一早,韩青芜扮上男装,林家父女看到时吓了一跳。
倘若他们不是知道韩青芜真实性别,就真以为站在年前的是个翩翩少年郎,浊世佳公子。
黛玉有些不敢看,两颊微红,心下觉得就连宝玉都比不上这个姐姐扮男装时的样子。
吃过早饭,一行人来到了韩青芜的庄子上,孙琇莹和林黛玉被她安排去主院里歇息,自己则带着林如海去看正准备收割的稻子。
其实林如海早就注意到了路两旁的田地,这地里的稻子一看就与别处不同,每个穗子都是又大又饱满,沉甸甸坠着。
庄子上的佃户早就准备好了,等韩青芜一发号施令,他们就下地开始割了起来。
这些人都是种庄稼的好手,很快就割完了一亩地的稻子,收下来以后当场脱粒称重,称完重在场的人都发出一阵惊呼。
“竟收了如此多!”
5. 高产粮种
林如海听着一众人等的惊呼也有些坐不住了,幸好在那边跟着一起称重的是他的心腹林安,所以很快就挤出人群来向林如海回禀:
“老爷,这块地一共收了四百四十七斤!”
林如海有些不可思议,当时韩青芜跟他说的是上田伺候好了能产四百斤,真正收下来以后居然比她说的还多了四十多斤,如果算上地里被落下的那些零散稻穗,怕是能到四百五十斤了。
韩青芜也有些小小的惊讶,没想到那些土肥料居然这么管用,可惜肥料提升的产量不算在任务里,要是算的话,那她就真敢想办法折腾些化肥出来。
就在她心里可惜时,突然听到系统的声音响起:
【恭喜宿主触发支线任务“有了金坷垃,亩产一万八”,请点开任务面板查看详情。】”
韩青芜:……
咱就是说呢,这系统从名字到任务都透着一股不靠谱。
韩青芜暂时把新任务的事情抛到脑后,然后又让人去中田和下田分别割了一亩,割完以后照旧是脱粒称重。
中田亩产四百斤出头,下田则是三百七十多斤。
林如海面上带喜,对韩青芜说:“你这孩子,还是太谦虚了,这产量真是前所未见啊!若是放在前朝,都能当祥瑞报上去了。”
韩青芜摇摇头:“如果单靠种子是达不到这个产量的,我庄子上种的一共上过三次肥,第一次是在耕地时一同埋下的底肥,插秧时用了一遍种肥,等稻子抽穗时又追了一次肥,我能有这些肥料用是因为庄上养了牛羊,普通百姓家很难凑齐。”
“倘若不用肥料的话,那产量大概在多少?”
“如果不遇上天灾且精心伺候的话产量能在三百五到四百之间。”
“嗯,这也不少了。”林如海心想,虽然比不得这四百五十斤的产量,可到底也比原来多了五十斤,如果遇到灾年,这五十斤兴许就能救下一家人的性命。
眼看就要到中午了,韩青芜让庄户先回去休息,这几日还是像往年一样把庄稼收下来以后送到庄子的粮仓里。
虽然这些人都是庄子上的佃户,但自打韩青芜开始选育种子,就把每年的粮食全收上来,这些庄户可以选择要银钱,也能选择要韩青芜从外头买来的粮食,当然,不管哪种选择都比他们原本应该拿到手的粮食多上两成。
韩青芜把这些粮食中最好的选出来留做种子,剩下的就自己家吃,吃不完的就囤着,每年新粮下来再把陈粮低价卖给附近的住户。
这附近许多人家专等着买她这些低价粮,他们这些贫苦老百姓哪管得了陈粮不好吃,能填饱肚子就已经不易了,更何况这可是杂粮价格的精米,就算是陈粮倒手一卖也能赚不少呢。
韩青芜想着过几日该清点一下粮仓了,那些陈粮照旧低价卖出去,今年收的新粮恐怕要全当做种子分发出去,那就要从粮行手里买一批粮食存着,亏钱不怕,万一碰到什么天灾人祸这都是能救命的东西。
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和林如海一起回到了主院里,这时午饭已经备好了,都是些颇具农家特色的菜,但胜在瓜果蔬菜鸡鸭鱼肉都是新鲜的,林家父女吃的很开心。
吃完饭,歇到了半下午,就到了回家的时候,林黛玉表现得有些依依不舍,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很新鲜的,而且没有那么多规矩束缚,继母也不是那种一板一眼的人,两人上午时玩了个开心。
韩青芜便说:“妹妹如果喜欢这里,等这阵农忙过去后我再带你来玩,最近这段时间庄子上忙得很,也不能玩个尽兴。”
林黛玉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出来了,有些害羞,用帕子遮了脸,不过想到姐姐向来不拘小节,就说:
“姐姐既然如此说,那妹妹可就当真了。”
“当真当真,姐姐我还能骗你不成?”
孙琇莹第一次见黛玉这么有生气的样子,也乐呵呵打趣:“那我就给你们做个见证,到时候啊她若是说话不算数,我就好好替玉儿收拾她。”
“哎呦,您可真是我亲妈啊!得得,这我哪敢食言啊,就中秋前后吧,到时候我带你们来庄子上好好玩玩。”
韩青芜故意夸张大叫,惹得两人笑了起来。
林如海在一旁看的也很高兴,再一次觉得自己这个把人娶做续弦的决定简直太对了。
等回家后,林如海当即写了封奏折,等第二日上衙时交给人让快马急送到京城,半月后,元康帝宇文熙就收到了这封奏折。
看完奏折以后,他当即让人传忠信亲王宇文煦进宫。
宇文熙与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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煦两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宇文煦出生时生母颖妃被人算计难产,生下他没几天就去世了,因此他几乎是宇文熙这个哥哥亲手带大的,后来废太子出事,宇文熙卷入夺嫡之争里,宇文煦尽心竭力帮助兄长,多次遇险,宇文熙最信任的就是自己这个弟弟,有什么重要的事都是交给他去办,最重要的情报机构玄衣卫也在他手里握着。
宇文煦知道哥哥这次召自己进宫必然是有要事。
“皇兄,您火急火燎地让人召弟弟进宫不会是边境又出事了吧?”
宇文熙摇摇头,把折子递给他:
“你先看看这个。”
宇文煦看完折子,有些不敢置信:
“皇兄,这是真的吗?”
“我就是不敢确定这是不是真的,所以才喊你来。”
“皇兄,这林如海弟弟也有些耳闻,出身世家,娶了先荣国公贾代善的幼女贾敏,当年也算是老爷子的心腹,如今他献上高产粮种,怕不是想向您投诚?”
一如所有的皇帝一样,宇文熙也是个疑心病晚期患者。
“这贾家,当年可是老爷子亲自安排给那位的人,只怕林如海假意投诚,到时朕把这种子安排下去,结果颗粒无收,那事情就难办了。”
宇文煦一想,这倒也是,民以食为天,种子发到百姓手里却直接让人家绝产,那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可这种子万一是真的呢?
那可是最高能产四百五十斤的种子啊!
不知道能救多少人性命!
“既然如此,不如弟弟亲自去扬州走一遭?”
“也好,那就辛苦你了,等你回来朕给你多放几日的假。”
宇文煦心中暗暗吐槽:每次都说给我多放假,每次都有急事让我去办,唉,谁让你是把我养大的亲哥,不然爷才懒得伺候呢。
两月后,宇文煦到了扬州。
他这次是微服私访的,没告诉任何人。
刚安顿下,手下的玄衣卫就送上了消息。
看完以后,他“啪”地一下打开手中的扇子。
“如此说来,这粮种竟然是林如海那个继女培育出来的,既然这样,咱们啊就去她那个庄子上瞧瞧,看看这能亩产四百五十斤的好种子到底是不是真的!”
6. 查探虚实
接近傍晚时,宇文煦带着手下陈明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精壮的汉子:“你是谁?”
陈明一拱手:
“这位大哥,在下跟随主人一路自京城游学至此,因观赏美景耽误了进城的时辰,不知我主仆二人能否在此借宿一晚。”
这汉子正是韩青芜庄子上的庄头,家中带上他一共有五个壮劳力,两个女儿自小跟随主家一同习武,自然不怕这对看上去就手无缚鸡之力的主仆,因此便也就答应了。
“行,你们进来吧。”
因为主家宽厚仁慈,这汉子,也就是张拴住一家几年攒了不少钱下来,重新起了大屋子,虽然两个女儿招赘以后家里又多了两口人,但也还有几间空房。
进房间后,宇文煦坐下歇着,陈明去找张家人买些食物,因为给的钱多,张家人很答应的很痛快,张栓住他媳妇钱二花热情地去给他们做饭。
陈明也跟进了厨房。
钱二花问:
“陈小哥,我这还有精米,你们要不要啊?”
陈明有些诧异,他很清楚一般的庄户人家很难吃得起精米精面。
哪怕这是陈米,对于他们来说也不如杂粮来的实在。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钱二花连忙说:
“小哥你放心,这都是好米,是主家心善,收新粮时腾仓库低价卖给我们的。”
“原来是这样,行。婶子你给我们做点吧。”
“好嘞,婶儿啊给你算便宜点,你看,都是好米。”
“那就谢谢婶子了,这米确实不错哈,在粮行里卖的不便宜呢。”
钱二花很高兴:
“可不是呢,说起来也是我们主家有能耐,从好几年前就在研究什么能让粮食长得更好的法子,那庄上每年收的粮食都要全部交上去选种子,一斤新粮能换二斤陈米呢,我们换剩下的主家就再拿去卖给附近的人,也是一样的价。”
在陈明看来,这米也就是去年的陈米,用这个价格换新粮,还是没脱壳的,那可太吃亏了。
“婶子,那你们这主家可真是个大善人啊,这么便宜的米,打着灯笼都没地儿找。”
钱二花很得意:“谁说不是呢,要不怎么老人说要积德才有福报呢,我琢磨这就是因为我们主家心善,才让我们收上来的粮食一年比一年多,小哥,你猜我们今年一亩地能收多少粮食?”
“江南自古以来就是鱼米之乡,怕是能收二三百斤吧。”
钱二花摆了摆手:
“二三百斤?您可太瞧不起我们了,今年啊,我们庄子上连下田都能收三百七八十斤呢。”
“啊?钱婶子,你可不要唬我,我也是替主家去庄子上收过粮的,上田一亩收个三百斤就算是顶好的收成了。”
“嗨,你这小哥,我老婆子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唬你做什么?我跟你说哦,我们用的种子跟别人的可不一样呢!”
“不都是种子,能差多大事儿啊?难不成您家用的是老天爷赏下来的不成?”
钱二花突然变得神神秘秘的:
“要我说啊,这跟天上掉下来的也差不多了。一开始我们这种子也跟别人家的一样,后来主家突然把当年粮食全收上去,等种的时候又给我们发种子,还叫我们一定要怎么伺候,什么时候用什么肥料,果然这粮食啊一年比一年产的多。”
陈明正要再问,锅里的饭就好了。
钱二花盛出来放在个托盘上递给陈明:“行了,小哥你吃完把碗送回来就成了,要是有事就去堂屋找我们。”
“行,谢谢婶子。”
“哎呀,你们城里来的人就是客气,还谢我这个老婆子呢。”
陈明端着饭回到堂屋,把自己听到的通通跟宇文煦说了。
宇文煦把玩着扇子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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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拍板说:“明天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钱二花回到堂屋,关好门窗。
张栓住忙上来问她:“怎么样?小姐交代的都说了吗?”
钱二花白他一眼:“小姐交代的,我还能不好好办?”
小姐可是她钱二花的恩人,也多亏了她自己两个女儿才没被嫁出去换钱,如今这大房子,还不是靠她和两个女儿赚来的。
当年北方闹灾,钱二花跟着家人一路逃开扬州,刚安顿下来就被张栓住用三碗米从家人手中买来做了媳妇。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离开时她娘跟她说的话:
“二花啊,你也别怨我们,谁叫你托生成了个女娃娃呢,咱们女人啊就是这命,你起码还是给好人家当媳妇,总比被卖到那种脏地方去好。”
怎么能不怨呢?
一路上钱二花但凡讨到点饭都会先给爹娘吃,她的哥哥弟弟呢,就只会吃独食,到头来爹娘还是为了儿子把她卖了,卖了三碗米。
从那时起她就想,要是自己有了女儿,一定不会让她跟自己一样。
可等到她儿子长大到该娶媳妇的时候,因为家里穷,婆母竟然就要把自己两个女儿卖出去当童养媳。
她阻止过,可却被打了一顿。
幸好,幸好那时候小姐来了,她两个女儿都被小姐看中,去了她身边做丫鬟,每个月不光有二两银子的月钱,还能跟着主家读书习武。
后来更是因为张栓住舍不得女儿赚的钱,主动给女儿找了平头正脸的小子招赘。
自己也借着小姐的光在庄子上说话比张栓住还有用。
小姐就是她们母女的救命恩人,哪怕是豁出去这条命,她也会把小姐交代下来的事情办成的。
更别说只是拉着来投宿的人闲唠嗑了。
钱二花一边脱衣上床,一边想着明天得派儿子去给小姐报信。
7. 大改,请务必重看
翌日,天还未亮,钱二花就打发二儿子张黑牛去城里报信。
客房中,陈明为了保护宇文煦而一夜未睡。
他听到院子里有动静,轻轻打开条窗户缝一看,恰好看到张黑牛正在往牛身上套车,于是装作刚睡醒的样子走了出去。
“张二哥,这一大早的你是要去哪?”
张黑牛挠了挠头,憨厚回答道:“家里盐快吃完了,我进城去买点。”
“那也不用去这么早吧?”
他刚问完,钱二花就从屋里出来了,手里拎着两个小陶罐:“黑牛你这个夯货,说了八百遍让记得给你妹妹们把家里晒得菊花茶捎过去点,到头来还是忘了,也亏得我去看了一眼,不然指望你怕是猴年马月都送不到你妹妹们手上!”
等她走到张黑牛跟前才看到陈明也在这里,猛然住了口,讪讪笑了两声:“哎呀,陈小哥你怎么也在啊。”
陈明随口敷衍了一句:“昨夜睡得有些早了,醒了就没再睡着。”
“啊啊,原来是这样啊,小哥你不如再去歇会儿?等会吃饭的时候我给你们送过去。”
“好,那就有劳婶子了。”
“没事儿没事儿,多大点事儿啊那就值得道谢了。”
陈明没再说话,转身回了房间,回去的路上他还能听到钱二花在小声嘀咕:“再来几个像这样的冤大头该多好,你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进城,早点回来啊,家里一堆活儿等着干呢。”
他忽然有些同情张黑牛兄弟两个了,摊上这样强势的娘,怕不是天天被骂的跟孙子一样?
等陈明回到房间里,宇文煦已经醒了,他就把这件事当笑话讲给宇文煦听。
谁知道宇文煦听了之后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总觉得这张家人有一股违和感,可偏偏之前玄衣卫调查出来的结果显示这家人并没有什么问题,唯一的怪异之处就是钱二花特别疼爱自己的两个女儿,那对姐妹如今正在韩青芜身边做事,极得韩青芜的信任。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宇文煦只好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开始专心调查种子的事情,
扬州那边,张黑牛到的时候还没开城门。
他把牛车寄存在城外的茶水摊上,又吃了顿早饭,吃完又等了一会儿,城门就开了。
张黑牛进了城,熟门熟路找到了韩宅,守门的下人自然认得他,连忙给请了进去,他知道这都是看在自己两个妹妹的面子上这些人才对自己这么客气,暗自想着以后要对妹妹们更好一些才行,这样只要她们好了,自己也能跟着得点好处。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张既明才急匆匆赶过来,其他人都自觉退了出去,给这对兄妹留出来说话的空间。
张既明是张黑牛的二妹,她们从前就跟庄子上其他小女孩一样都没个正经名字,旁人都只大妮妮二妮的叫着。
后来她们姐妹俩被小姐看中调到身边做事,小姐说人怎么能没名字呢,每个人都得有名字,就让她们自己想想要叫什么,那时她们还没读过书,哪里知道什么好名字,就央着小姐帮忙取了一个。
她叫既明,姐姐叫且哲,是小姐从《诗》中翻找出的名字,连起来就是“既明且哲”①,是寓意很好的名字。
“二哥,你这次来是家里有什么事儿吗?”
张黑牛拿出来钱二花让他带来的菊花茶递给张既明:“这是咱娘让我带来的,是今年新晒得的菊花茶。”
张既明接过来打开看了看,里面的菊花每一朵都非常饱满,而且收拾的很干净。
她对此很满意: “正好,小姐最近太忙了,有些上火,刚好煮点菊花茶给她败败火,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事儿吗?”
“有,昨天家里来了两个人借宿,是对主仆,自称是往扬州游学来的,听口音像是京城那边的。”
张既明感觉有些无奈,今天终于体会到了她娘平时的感觉,二哥真就是个夯货,一点都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二哥,这事儿才是最重要的,你怎么不早说啊,我问你,那俩人多大年岁?长什么样?”
张黑牛仔细想了想:“那个主家大概二十多岁,下人年轻些,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都长得很俊俏,比两个妹夫好看多了。”
张既明看再也问不出什么了,就拿了个小荷包交给张黑牛:“哥,这是上个月的钱,你直接给娘就行了,她知道怎么分。”
小荷包一入手就沉甸甸的,哪怕是张黑牛都知道这里边有不少钱,他连忙揣进怀里,系紧衣服,生怕掉了。
张既明又叮嘱了他几句,让他赶紧回家,之后就急匆匆离开了。
她着急给小姐回报这件事呢。
韩青芜不停摩挲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这是她思考问题时的习惯。
自打林如海把折子递上去后,她就预料到皇帝不会轻易相信,毕竟林如海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是荣国府的女婿,还把唯一的女儿放在荣国府教养了三年,两家之间的关系早就密不可分。
韩青芜一想到这里就头疼的很。
贾府如今就是一艘表面光鲜内里早已腐败不堪的巨船,上边的船长水手也都不怎么聪明,风平浪静时还好,一旦遇上风浪那必定就是要出事的。
可如今她跟林如海成了一家人,贾家要是出了事那势必会波及到她和母亲身上,还是得尽快想个办法的好。
历来研究“红学”的专家们大都认为红楼里的皇帝原型就是雍正,根据她穿来这些年听说的皇帝的一些事迹来看,这个说法未必不靠谱。
这位陛下和雍正一样是个“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②的人,如果她能通过这次机会顺利投靠到皇帝麾下,就不必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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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贾府会连累她了。
到时候皇帝会自动把她择出来的。
就是不知道派来的会是谁呢?算了,不管是谁,她都不会认识,毕竟之前十二年她就是个只知道埋头种地的商户女儿而已,哪有机会去认识这些达官显贵?
韩青芜也不为难自己,直接让人去给林府下了帖子,虽然她不认识,但林如海十有八九会知道啊,既然有资源就要合理运用嘛。
“二十来岁,相貌俊俏……”林如海摸着胡子,努力思考朝廷中符合这个描述且还是皇帝心腹的人都有哪些,想来想去竟然只剩下了一个人选,那就是忠信亲王宇文煦!
皇上竟然把这位派来了吗?
林如海惊讶地不小心揪掉了一根胡子,这位虽不像陛下那般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可也不是能和光同尘的主。
在扬州待了十多年,他可太了解自己这群同僚了,只希望那位不要闹得太狠吧。
这边林如海在想宇文煦的事情,那边宇文煦已经从张家离开,到了离这不远的一个村子里,他们假装成问路的游人,上前去跟那种坐在门口闲磕牙的老头老太太们套近乎。
然后再在不经意间提起了张家的事情,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说了一句之后,这些人竟然就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起来,宇文煦和陈明主仆两个完全没有插嘴的余地。
他们凭着这些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讲述,终于拼凑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高产粮种大概的确存在,而且这个村子种的那些就是。
弄明白这个,他就和陈明一起回到了临时歇脚的宅子里,刚回来他就一头扎进书房,写了封折子交给手下,让他们快马加鞭送去京城。
他在折子里写了希望能在扬州多停留一段时间,以便能够亲眼见到这些粮种收获时的样子。
皇帝自然是大手一挥就准了,还下了旨意命扬州上下官员全力协助忠信亲王办事。
其中自然就包括林如海,而且因为是他上的折子,所以宇文煦每天都缠着他问好多关于种地的事儿,终于把他问的不耐烦了,遂让人请来了韩青芜。
“青芜,不知你是否愿意见一见忠信王爷?”
韩青芜听到后眼睛一亮,愿意,怎么不愿意呢?这可是向皇帝投诚的大好时机啊!
她可是知道的,这位陛下现在缺钱,很缺钱。
而她恰好知道一些什么玻璃肥皂香水之类的配方,这些东西真能做出来的话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只是从前韩青芜担心拿出来以后不光保不住配方,甚至有可能送了全家人性命,加上家里也不缺钱,所以就一直闷着,现在倒是方便了直接送给皇帝,这里面步骤都非常详细,工匠很容易就能复刻出来。
“父亲,女儿自然是愿意的”
林如海点点头,说:“过几日我便安排你与王爷见面。”
8. 会面,献上琉璃
几日后,林如海把韩青芜引荐给了宇文煦。
为了方便,韩青芜今日穿的男装,因为宇文煦已经知道了她的性别,所以为了舒服点就没有裹胸,也没有特意化妆。
可饶是这样,宇文煦第一眼还是把她看成了男子。结果听林如海一开口介绍,这竟然就是他的继女,培育出高产粮种的那个韩青芜。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韩青芜身上那些不太和谐的地方,但如果是不知道的人,乍一看就只会觉得这是个长相略有些阴柔的男子,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她身上那些属于女子的特质,她看上去真的矛盾,既像男子,又像女子。
这件事让他在接下来的谈话中总会不由自主地看向韩青芜,并且完全忽视了一旁林如海脸上欲言又止的神情。
直到谈话快结束的时候,他才终于想明白,韩青芜的矛盾气质大概来源于她的自信,她自信自己不输于世上任何一个男人,在她看来自己与男人是平等的,而且事实上她也真的是这样,她的谈吐、学识、眼界、能力都远强于大多数男子。
最后宇文煦给她下了结论:这是一个看似遵守礼教实则完全不受规矩束缚的人。
待林如海与韩青芜回家的路上,林如海一直都有些发愁,他担心忠信亲王看上了自己继女。
盛朝规定,太子及亲王每人可有一正妃,两侧妃,四夫人,这七人都是可以计入皇家玉牒的,不能随意废黜,剩下其余侍妾都是不记名的,日子过得好与坏全看受不受宠,而忠信亲王如今二十多,别说正妃,侧妃和夫人的位置都也已经满了,更何况这侧妃和夫人说的再好听不也是妾吗?
他林家的女儿怎可与人做妾?而且青芜今年也就十二岁啊,再小几岁王爷就能给她当爹了。
可忠信亲王十分受陛下宠信,但凡他去向皇上求道旨意他们都拒绝不了。
他的情绪太明显,明显到韩青芜根本无法忽视。
等回到林府后,她跟着林如海去了书房。
待到了书房以后,林如海打发人去泡茶,然后看向韩青芜:“青芜可是有什么事情?”
韩青芜摇摇头:“我只是觉得父亲从王爷那里出来后就一直有些闷闷不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林如海犹豫了一下,但想着韩青芜不比寻常女子,直接告诉她也无妨:“今日我观王爷一直频频看你,担心他有心让你入府。”
韩青芜听了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林如海是担心自己被忠信亲王看上。
前十二年她被父母保护的太好,以至于一直觉得自己现在这个年纪了不起就是个初中生,哪个正常人会畜生到对初中生出手啊?敢出手的都要被正义铁拳狠狠制裁好吗?她穿来的时候某顶流可还在橘子里踩缝纫机呢。
而且依她看来,忠信亲王今天一直看自己恐怕就是觉得好奇。
对,就是好奇。
她作为在新时代活了二十多年的人,某些东西已经刻进了骨子里,是她无法掩饰的东西。
“父亲且放宽心,我能感觉得出来王爷看我的目光中并无男女之情,充其量也就是好奇而已。”
林如海叹了一口气:“唉,但愿如此吧。”
韩青芜又和林如海谈了会粮种的事就告辞了,她回到房间里开始回想今天和宇文煦的会面。
因为是第一次见面,所以韩青芜并没有和宇文煦表露出要投诚的意思,毕竟上赶着的不是买卖,现在就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她鲁莽,更何况她是女儿身,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只会被轻视,就算投靠过去也很难得到重视,她得先慢慢展示出自己的一部分价值,让宇文煦,或者说让宇文煦背后的皇帝主动起了要招揽的念头,到时候她再顺水推舟投靠,不仅弥补了自己的性别劣势,皇帝也会觉得自己英明如炬慧眼识英才,简直是双赢!
不过从这以后,宇文煦倒是常常约她见面,问一些关于种田的问题,有着这么多年的实践经验,韩青芜自然不怕他问,一来二去之下,两人也熟悉了起来,在宇文煦又一次约她的时候,韩青芜主动提出请宇文煦去自己家庄子上瞧瞧。
虽然就算她不提,宇文煦也清楚庄子里发生的事情,高产粮种事关重大,他怎么可能不派人盯着?从此之后,俩人见面就只约在庄子上了。
在又一次来庄子上且正好遇到了运沙子石头的牛车,宇文煦终于忍不住问了韩青芜最近在做什么,怎么老是往庄子上运一堆沙子石头,还是花钱买来的。
韩青芜闻言心中暗喜,折腾这么多天,他可算是开口问了。
她往庄子上运的自然不是普通沙子,而是烧玻璃用的硅砂,也就是石英,这是做硅砂玻璃的主料。
“王爷,我这是在试一个从前得到的琉璃方子,据说按这个方子烧出来的琉璃洁净透明宛若水晶。”
“宛若水晶?”宇文煦一听好奇心就被勾了起来。
作为深受皇帝信任的实权王爷,他见过不少琉璃,但再好的琉璃中都会带有些杂质,跟品质好的水晶是没办法比的。
“正好最近已经做出了成品,王爷不信的话不如亲眼看看?云木——”
韩青芜扬声喊了个丫鬟进来:“去找你且哲姐姐,跟她说我要前天烧出来的那套琉璃摆件。”
云木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大约过去一盏茶的时间,云木带着两个小厮抬了个雕花箱子进来,放在地上打开以后,里面是十二个两两摞在一起的精致漆盒,她把这些盒子拿出来一一摆在桌上后,韩青芜就让她退下了。
韩青芜一指这些盒子,对宇文煦说:“王爷,来看看吧。”
早在云木把这些盒子带过来的时候宇文煦就很好奇了,只是碍于有下人在这里不得不矜持一些,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和韩青芜二人,就没必要掩饰自己的好奇心了。韩青芜话音未落,他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桌边拿了个盒子在手里,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透明水牛塑像,大概五寸多高,水牛身上骑着个正在吹笛的牧童。
只见这塑像晶莹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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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浑然一体,比他见过的最上等的琉璃都要好,而且往常那些琉璃或多或少都会带一些颜色,那有这样一点色不带的,他狐疑地看向韩青芜:“你怕不是在拿水晶糊弄我吧?”
韩青芜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依然是一尊透明塑像,这次是马踏飞燕造型的:“王爷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找得到这么大块的好水晶啊。”
“那可说不准,兴许你就有什么奇遇呢?嗯——?”宇文煦把剩下十个盒子都打开了,里面都是造型不同的透明塑像,每个都是四五寸高的,加起来正好是十二生肖。
他十分诧异:“竟然真的都是琉璃!”
别说他没见过世面,就连宫里都没有这么多品质上乘的白水晶。
“我早就说了嘛,这些是琉璃做的,王爷若是还不信,不如随我去工坊里看看?”
“我现在已经信了,只是这工坊,真的能让我去看?”
因为让玄衣卫一直盯着庄子,所以宇文煦自然知道这些天韩青芜往庄子上运来的不过就是一些沙子石头,做出来的东西却连他都觉得稀罕,而且就看韩青芜前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做了这一套出来就能知道这种新琉璃制作并不难,所有的难度怕是全在配方上了,一旦拿出去卖怕是要遭疯抢,他虽然不缺钱,可手里的钱也是刚好够用而已,就这还是皇兄时常补贴的结果呢,面对这样的诱惑很难忍住不心动啊!
他挣扎了一下:“要不还是不去了吧,这方子是能做传家宝的。”
韩青芜突然笑了:“王爷不心动吗?”
宇文煦心说怎么会不心动呢,就连他皇兄看了都得心动,他可是知道国库现在有多缺钱,最近几年不是这里水灾就是那里旱灾的,他皇兄内库都要空了。
“自然是心动的,可我也不能抢你的东西啊。”
这些天宇文煦已经把韩青芜真心当朋友看待了,说起来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竟然能和一个十二岁的女子成了朋友,真的是那种志同道合的朋友,绝没有其他任何含义,作为朋友,他怎么能抢韩青芜的方子?
“既然连王爷都心动,那想必其他人看了也十分眼馋吧?王爷是觉得我能在他们手下保住这方子吗?”
“林如海又不是吃干饭的,再说了还有本王给你撑腰,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动你。”
“王爷,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有些事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到时候我铺子开了,他们往我铺子扔几条人命进去,再告到御前,碍于国法,陛下怎能不罚我?”
宇文煦清楚她说的对,除非她有一个无人敢惹的靠山,想到这一点他突然回过味儿来了,笑骂道:“好啊,我说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以咱俩的关系还需要你拐弯抹角?”
韩青芜知道他懂自己的意思了,也跟着笑了:“都说上赶的不是买卖,我还是个姑娘家,不得矜持点啊?”
宇文煦抖开扇子,特意昂起头:“既然如此,那就先带本王去看看吧,本王眼光可是很高的。”
9. 想不出来标题了
韩青芜带着宇文煦去了做琉璃的工坊,亲眼看着工匠做出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杯,离开的路上宇文煦一直很激动,原料便宜,工序简单,质量上乘,只要保护好方子这就是独一家的生意,指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他刚回到住处就立刻写了封信传到京城,京城那边皇帝收到信以后陷入了沉思。
这个生意不是不能做,但是交给谁做是个问题。
如果让户部或者工部去,那收入自然就是要归入国库的,可他现在登基不久,并没有完全收拢朝中势力,难免不会有那等胆大包天的敢伸手,单看小十三传回来的信就能知道这门生意的利润有多高,当初老爷子在位时那些勋贵官员从库里借走的银子到现在可还没还呢!
但要是交给内务府,那些言官知道了势必要参上自己一本,虽然不痛不痒的,可到底恶心人。
他纠结一夜,决定把这件事交给老七忠顺去办。
忠顺亲王宇文照被喊进宫里时一直在努力回想自己最近到底犯了什么错,怎么突然就被召见了呢?
难道是因为他最近包的那个小戏子?也不能啊,他包戏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老爷子都不管,皇上就更不会管了,可他最近就一直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也没什么犯错的机会啊?
怀揣着满腹疑问,宇文照被带进了养心殿,进去时皇帝正在批奏折,他行礼之后就被赐了座,乾清宫总管大太监李丰茂很有眼色的给他上了盏茶。
宇文照心情愈发忐忑。
终于,宇文熙批完了奏折,放下笔,笔杆落在桌面上发出“咔哒”一声,宇文照的心也跟着猛一跳,直接跪到了地上。
“臣弟知错,求陛下饶过臣弟这一回吧!”
“老七,朕这次喊你来是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听完对方说的,两人均是一愣。
愣过后,宇文熙直接被气笑了,这老七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而宇文照先是狂喜,然后又想起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冷汗瀑布似的往下流,嗫喏着想要说些什么。
宇文熙却是冷笑两声:“从前的暂且不计,可往后却再不能如此荒唐了,朕有一事要交给你去办,办好了便既往不咎。”
他没说办不好怎么办,宇文照却知道自己要是办不好,往后可真就没好日子了,连忙谢恩,暗下决心,一定要把事情办的漂亮。
一番折腾这琉璃生意可算是定下来了,皇帝占五成,剩下五成,两成交给国库,一成半给宇文煦,一成给韩青芜,剩下半成给宇文照,后来宇文熙想了想,又从自己那五成里拿了一成出来分给太上皇以表孝心。
消息传到扬州,韩青芜听了心中松了一口气,送了这么大个生意上去,怎么也能在皇帝心里留下印象了吧?
她把这段时间生产出来的琉璃制品整理一番,交给宇文煦让他送进京城,虽然不多,但也可以先拿这些试试水,到时候规模大了也好定价。
等忙完这堆事情以后,又到了稻子成熟的时候,她早早就通知了宇文煦,到了收庄稼这天,不止宇文煦、林如海来了,其他接到全力协助宇文煦的扬州官员也来了许多。
韩青芜特意叮嘱,收稻子的时候从她分的那十二个区域里各挑一块田来收。
林如海有些好奇:“青芜,为何这次要收十二亩田的?”
其他人听到林如海这么问也围了过来打算看她怎么说。
韩青芜回道:“父亲有所不知,女儿得了一个新的肥料方子,制出来后为了确定它效果如何便将上中下田各分为四份,分别是没用肥料的,只用了旧肥料的,只用了新肥料的,新旧肥料都用了的,如此就可以得知肥料对于庄稼的效果到底有多少了。”
她说的新肥料其实就是钾肥,上次她触发的那个支线任务《有了金坷垃,亩产一万八》其实就是让她推广化肥,这份制作土钾肥的方法就是任务给的道具,虽然复杂些,但可行性很高,成本也不高,原料里也就骨头贵点,需要花钱买,但对于水稻增产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佃农手脚麻利的给水稻脱了粒,然后9就有宇文煦带来的玄衣卫开始称重,他们第一次称的是两种肥料都用了的下田。
“四百一十八斤!”
“竟然有四百一十八斤!”
现场骚乱起来,还是宇文煦当机立断,让人静了下来,称完之后收获最多的就是两种肥料都用的上田,一共收了五百零七斤,很是不可思议。
宇文煦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他开始后悔今天叫了这么些人过来,既然韩青芜能种出来亩产五百斤的粮食,那未必不能让它产的更多。如今这事情眼看瞒不住了,若是让那不怀好意的把人害了去可怎么办啊!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把韩青芜带到京城去,让人好好保护起来,可京城地处北方,并不适合种稻子,万一韩青芜就只会种高产稻子怎么办?
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留下了一支玄衣卫在扬州保护韩青芜,自己则带着人快马进了京。
粮种的事儿告一段落之后,韩青芜突然想起来最近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的,都好久没见过黛玉了,便收拾了点东西打算去林府住上几日。
林府中,黛玉最近正和孙琇莹学着管家。虽然她和林如海只是形式婚姻,可对黛玉却是真心疼爱,而黛玉性子虽说敏感,可却是一等一的真性情,时间久了也就把她真的当母亲看待,母女两人相处起来很是和睦。
一来呢是心疼她小小年纪没了母亲,还寄人篱下好几年;二来则是觉得黛玉不像自家女儿那样能做主自己的婚事,以后势必是要嫁人的,到时候在婆家不定要受多少委屈,世上绝大多数女子,也就在娘家能过得痛快一些了。
听到下人说韩姑娘来了,黛玉急忙站起来就要出去迎接,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对孙琇莹说:“母亲,女儿去接一下青芜姐姐。”
孙琇莹当即和身边人调笑起来:“瞧瞧这丫头,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青芜姐姐,有了姐姐就要把我这个母亲丢到一边咯。”
黛玉脸当即就红了,轻轻跺了两下脚,口中羞恼道:“母亲!”
“好好好,母亲不说了,不过你呀,还是老实在这待着,你青芜姐姐哪需要你接了?倒是你,现在外边风正大,别再病了。”
正说着,就听到门外传来韩青芜的声音:“母亲说什么呢?谁又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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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青芜进门以后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又让跟着自己的两个丫鬟把带来的礼物放在桌上,黛玉想了想跟着坐到她旁边,挽着她的胳膊,答道:“没谁病,只是母亲在提醒我不要被冻病了。”
孙琇莹则看着桌上的礼盒,问:“你这次给我们娘俩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韩青芜先摸了摸林黛玉的手:“你这手是有些凉了,该多穿点才好,”然后又回答孙琇莹的问题:“娘”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孙琇莹闻言就让丫鬟把盒子拿过来给她看:“行,那我就看看,要是不好我可不要啊。”
“尽管看就是了,我什么时候给过你们不好的了?来,黛玉也看看你的。”韩青芜让把给黛玉的也拿过来。
黛玉依言打开,里面是一对灯盏,通体透明,饰以金银玉石:“这是琉璃做的?”
韩青芜颔首:“对,妹妹爱读书,用这琉璃灯正好,不熏眼睛。”
黛玉颇感稀奇,无论林府还是贾府都是一等一的豪富人家,可她从未见过像这样如水晶般澄澈清透的琉璃物件儿。
“这灯竟然一丝杂质也无,便是水晶也极难见到这么好的。”
孙琇莹的礼物则是一面银镜,小巧玲珑,可以挂在腰间做装饰,人照着分毫毕现,比铜镜好多了,她当即就爱不释手把玩了起来。
韩青芜知道,自己这礼物是送对了,坐在一旁安心地喝着茶。
到了夜晚时分,姐妹两人同榻而眠抵足夜谈。
黛玉犹犹豫豫地说:“姐姐可否帮我使人往京城送一封书信?”
韩青芜头顶的警戒灯立刻竖了起来,黛玉在京中认识的无非就是贾府那帮子人罢了,若是给史太君或者其他姐姐妹妹的信自然可以直接告诉林如海,何必拐弯抹角地求自己送呢?既然是不能让林如海知道的,那除了荣国府凤凰蛋贾宝玉就别无人选了。
前世她初读红楼时,只觉得贾宝玉不过就是个渣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既心悦林妹妹,又和其他人拉拉扯扯纠缠不休。后来年纪渐长,便知道贾宝玉也只不过是这封建社会里一个普普通通的权贵子弟罢了,比起贾琏贾珍贾蓉等人来说实在是要好太多了。
当然,这依然不影响她对贾宝玉毫无好感,在她看来贾宝玉实在不是良配,这个人懦弱没有担当,只知道逃避现实。
“好啊,你要给谁送信?”虽然韩青芜不支持两个人的爱情,但她可不会直接反对,青春期的小孩子嘛,叛逆心最重了,再说还有木石前盟这事儿呢,贸然出手干扰只会惹来太虚幻境的注意,万一出了事可有她后悔的呢。
“是我外祖家的表哥宝玉。”
“哦——我知道了,是含玉而诞的那位对不对?”
“啊?姐姐是如何知道的?”
“这事儿啊可就说来话长了,时候不早,该睡了,等以后再和你讲。”
黛玉翻身抱住她:“哎呀,我的好姐姐,你快说嘛,不然妹妹怕是一整夜都要睡不着了!”
“哎哟,好好好,你快躺上,大晚上的别受了凉,”韩青芜无奈地坐起来给她掖好被子,“要说这件事还得从一个叫冷子兴的人说起——”
10. 姐妹夜话贾宝玉,僧道上门劝出家
韩青芜自然不认识冷子兴,但不妨碍她把冷子兴与贾雨村演说荣国府时说的话拿出来当借口。
于韩青芜而言,贾家就是个威胁,他们当年投靠的是“坏了事儿的义忠老亲王”,家中不光没有出息的子弟,还就像个破筛子一样,四处漏风,什么都兜不住,就拿冷子兴来说,他虽是周瑞家的女婿,可并不是贾府家仆,却对贾家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拿出来到处说。
其实以她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二年的经历来看,冷子兴演说荣国府这件事儿办的不是很合适。
这是一个封建礼教对女子极为苛刻的时代,可他竟然把这些女儿家的闺名拿出来说,倘若大肆传扬出去,万一就碰上那种迂腐道学的人家,觉得女儿坏了名声,强逼着女儿去死怎么办?
从古至今,舆论都是最锋利的刀刃,是真的能逼死人的。
黛玉听了她说的,沉默不语。
韩青芜拍了拍她的背,假装好奇问道:“玉儿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给你表哥送信?”
“我昔年在外祖母家时,与这个表兄关系最好,当初因我回家之事便闹了好大一场,如今算来他气性应也消了,便想修书一封与他叙一叙旧时之情。”
韩青芜知道此时黛玉已对贾宝玉渐生情愫了,倒也不稀奇,一是两人有着木石前盟的姻缘在其中,二则是黛玉平时所见男子,也就贾家这几个了,虽然贾宝玉有诸多不好,但跟其他人比起来也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儿了。
“这样啊,那玉儿能不能和姐姐说说,这位宝二爷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啊,平生最是厌恶仕途经济,不过倒是有些偏才怪才,平日里与姐妹们玩在一处,最是会伏低做小的。”
韩青芜评价道:“倘若生成女儿,于他倒是幸事一桩,可惜是个男儿。”
黛玉奇道:“姐姐这是什么说法?”
“他生于权势富贵之家,上头有出息的哥哥却又早逝,将来他家里定是指着他顶门立户的,可他偏不爱仕途经济,自身立不起来,将来他的妻儿又要去指望谁呢?难道一家人只靠着年迈的老父亲养吗?或者指望他大哥留下的儿子?我瞧着他倒是一点担当都没有。”
黛玉想反驳,却又知道她说的对,现在外祖母还在,二舅舅一家能住在荣国府里,可要是外祖母不在了呢?那荣国府势必是要分家的,再怎么说荣府正经袭爵的是大舅舅,大舅舅有两个儿子,哪里轮得上一个侄儿来袭爵呢?宝玉不善经营,再大的家业怕是都能败坏了去。
韩青芜接着说:“再者世道对女子苛刻,要求闺秀们须大门不迈,二门不出,长大后便是亲父兄长都要避讳,我不否认他是真心喜爱这些女儿们,但倘若真为她们好,就不应过分亲近,人不能一味凭着自己喜恶行事,不然迟早为别人带来祸事。”
原著中最典型的例子便是金钏,因为贾宝玉与她玩闹而被王夫人责骂,一时没想开投了井,可真的仅仅是这样吗?再说了王夫人把贾宝玉当成心尖子眼珠子,难道还舍不得一个丫鬟?还不是为了保全贾宝玉,不让他背上淫辱母婢的罪名。
黛玉陷入了沉思,当然,韩青芜知道自己不能只说贾宝玉坏话,虽然贾宝玉有诸多缺点,但有一点是无法批判的,那就是他对黛玉的情之深情之至,他爱黛玉,但也尊重她,他会和袭人行云雨之事,对黛玉最大的逾矩之处却只是与她躺在同一张床上说话。
如果以后她的计划能成功,能让女子顺利走出家门的话,贾宝玉于黛玉而言并非不是良配。
所以韩青芜话锋一转:“妹妹想送信时只管让你身边的人来找我就是了,你年纪还小,还有许多时间去考虑。”
这边林黛玉与韩青芜姐妹夜谈,京城那边贾家却又闹了一场,原是他因林黛玉回乡一事连月闷闷不乐,王夫人又不让往扬州送信,所以借酒浇愁,醉了之后大闹一场,正好撞上下衙回家的贾政,被捉住打了一顿板子,王夫人心里愈发把黛玉恨上了,只觉她勾的宝玉与自己离了心。
第二日,韩青芜信守承诺使人往京城去送信,之后又在林府住了几日,她就回了庄子上继续研究肥料。
上次收获后支线任务就结算了一次,给了新的肥料配方,这次给的是一个人造大粪的配方,主料就是青草叶子,但肥田效果缺和人粪差不多,很适合农户用。
她刚到庄子里换上干活穿的短打,就听有人来回报说庄上来了两个奇奇怪怪的人,一个是满头癞子的和尚,一个是跛了只脚的道士,口中念叨着让人听不懂的疯话。
韩青芜一听就知道这俩人正是原著里的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即通常所说的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
要说这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两个,被警幻仙子安排了负责神瑛侍者下凡历劫一事后,觉得这事难生波折,就偶尔来看一眼。
按照原本的安排,林如海的死期便已经到了,于是两人来到扬州等着收走林如海的魂魄,谁知等了几天他们都未等到林如海的死讯,到林府一看才知道,原来林如海病早就好了!
两人连忙掐算一番,搭了数十年功力才发现原来是有一自天外而来的魂魄改变了林如海的命运,且在此人干涉下,不止林如海,这下凡历劫之人有半数的命运都被影响到了。
这怎么能行!
两人决意要出手把她带走,可这人不知做了什么,身上竟有不少的功德金光,他俩一旦动手就会被降下天罚,思来想去之下只好像引诱甄士隐一样,让她自愿出家。
两人又蹲守了好几日,终于等到了韩青芜
来庄子上的时候,于是急忙登门,只盼一次成功。
韩青芜听到这两人上门的消息,心中自是忐忑,她让把这二人请进来,然后挥退下人,直接开门见山,问:“不知两位大师来我庄上所为何事?”
那癞头和尚长念一声佛号,说:“施主既非此世中人,不如就随我一道出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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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说罢,两人就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唱《好了歌》。
韩青芜满头黑线,这两人咋就不能换个套路?
她问:“我活的好好的,为何要出家去?”
两人被打断,有些疑惑为什么韩青芜不受影响,这《好了歌》其实是他们两人意外之获得的一部秘法,能够迷惑人的心智。
癞头和尚复又开口:“世间功名利禄皆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施主莫要着相了,不如随我等追寻大道,以求肉身之超脱。”
“这就不必了,我就是万丈红尘里再普通不过的俗人,只想追求眼下的名利富贵。”
两人一愣,正欲继续劝说,却听韩青芜反问:“两位既是一心大道,缘何不在洞天福地避世清修,反而于人世间行走?”
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不知该怎么答,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了功德和警幻仙子许下的好处吧?
韩青芜却不管他们怎么想,继续说:“二位说我不该执着于凡世的功名富贵,可我怎么觉着你们两位也着相于凡俗之物呢?”
跛足道人性子急,脱口而出一句“黄口小儿哪里懂功德的宝贵?”
韩青芜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说:“原来摆布几个可怜女子就能有功德了?若是如此那我是瞧不上的,两位请离开吧,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跛足道人还欲再说,却被癞头和尚拉住了,癞头和尚说:“痴儿,既然执迷不悟,那我等便是救不得了。”
等两人离去,韩青芜一下瘫坐在椅子上,她真的怕这两人一言不合就动手。
0906安慰她:【宿主放心,你现在身上已经有一部分功德了,他们轻易不敢动你,而且据我观察,这两人并不是什么正统神仙。】
【嗯?不是正统神仙?】
0906继续解释:【意思就是这些人只是有些法力神通,但并未得到人类官方的认可,自巫妖大战以后,人类就一直是天道所偏爱的对象,现在成仙只有两种途径,第一种途径是修炼渡劫,第二种就是靠人类的信仰。今天来的这两个两种都不属于,这个世界是由文学作品衍生出的小世界,天道不完善,所以没有天庭的存在,因此让某些修士妖鬼钻了空子,自立为王。】
0906这么一说韩青芜倒是有些明白了,怪不得这俩人行事跟她印象里的神仙一点都不像呢,原来是没有编制的啊。
她就说嘛,哪里有神仙渡劫就只靠这些小情小爱的啊,六根不净的神仙又哪里能体会人间苦难?
不过这次的事情也让韩青芜有了危机感,这两人虽然名头很大,可说到底也就是给警幻仙子跑腿的。
这次两人没有得逞,难免不会找警幻仙子告状,这俩人不敢动自己,可警幻仙子未必不敢啊?
看来她还是努力种田,多培育些高产粮种和肥料出来,让自己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变高一些,最好能让他分出一缕龙气来保护自己才好!
11.见面和肥料
韩青芜到庄子上是有正事要干的。
上次收稻子时她解锁了一个支线任务,虽然名字很不正经,但是内容却真的有用。
原来从前肥料增产不算进产量中的原因是因为她那些肥料虽然有用,但都是利用牛羊鸡鸭的粪便制作的,而普通农户家里自然不可能有这么牛羊粪便可以用,因此不具备大规模推广的可行性。
而这个支线任务给的道具,却是人造大粪、牛粪和尿的方法,原料都是以青草、柴叶和水为主,十分方便获取,其他需要买的一些原料也是农户们能承担得起的。
所以韩青芜对此事十分上心,毕竟她的任务能不能完成可就看这些肥料了!
因此自打种完庄稼后,韩青芜就总是往庄子上跑,看自己试制的这些东西怎么样。
宇文煦到时正好赶上这次制作的人造尿液新鲜出炉。
“呕~这都什么味儿啊这是?”
宇文煦一走到韩庄附近就被熏得连连作呕,旁边跟他一起来的林如海也是一样。
林如海此时在心中暗暗后悔没有拦住宇文煦,让他明天再来,这样他还有时间派人传个信,现在只希望忠信王爷不要计较这点小问题了。
两人到的时候,门口还是宇文煦上次来的时候遇到的王老汉在守门,但他却一直心不在焉的,老是伸着脖子往庄子北面那里瞧,尽管这中间隔着老远,他根本不可能看到什么。
“王老伯,你在看什么呢?”陈明十分有眼色,主动上去问了一句。
王老汉被他吓了一跳:“哎呦,你这后生,吓死我了!”
陈明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谁知道王老汉却嗫嚅着不想说,看陈明还想问,宇文煦直接就把他喊了回来。
“你为难个老人家做什么,咱们都到了,直接问主人家不就行了。”
这时王老汉已经彻底回过神来了,因为林如海曾经到庄子上来过,所以王老汉认得他,连忙招呼道:“林老爷您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然后他喊了一声,一个半大小子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王老汉吩咐他:“山子,你去通知小姐,就说林老爷带着客人来了。”
山子清脆地应了一声,撒腿就开始跑,然后被陈明拦下了。
宇文煦说:“不必如此劳烦,直接带我们过去就行。”
王老汉看林如海没有反对,就知道这两个前些天在他们庄子上投宿的人身份不简单,于是又吩咐山子说:“你带这几位贵客去后面找咱家小姐。”
宇文煦三人跟着山子一路来到庄子后面,越往里走臭味儿越浓,等走进了就看见一群人围着个大坑,正在用桶从坑里往外舀东西。
随着他们的动作,一股浓郁的臭味扑面而来,直冲天灵盖,宇文煦终于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这时韩青芜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她一眼就看到了跟林如海一起来的两个陌生人,于是对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然后走了过来。
“父亲,您怎么来了?”
林如海顾虑到在场的人有些多,所以并没有直说宇文煦的身份。
“有个贵客想要见你。”
韩青芜愣了一下,很快就猜出来林如海口中所说的贵客大概率就是那位从京城来的钦差了,反应过来以后她就赶紧让张既明请林如海一行人去主院,自己则回房间去换衣服。
她为了方便,平时在庄子上都是穿短打。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林如海已经和林如海在聊天了。
林如海看到她出来以后就忙站起来介绍:“青芜,这位是忠信王爷,王爷,这就是下官的女儿韩青芜。”
韩青芜急忙行礼:“民女韩青芜拜见王爷。”
宇文煦立刻就说了一句:“不必多礼,韩姑娘也请坐吧。”
身为腥风血雨里杀出来的实权王爷他自然懂一个能培育出高产粮种的人才有多宝贵,这是真正能巩固他们宇文王朝根基的存在。
宇文煦从调查的结果中知道韩青芜是那种说话直来直去没有太多心机,所以说话开门见山,直接和她问关于粮种的事情。
“韩姑娘,几月前林大人上奏说你手中有亩产四百五十斤的粮种,可是确有其事?”
“回禀王爷,民女手中的确有高产粮种,也确实亩产能够达到四百五十斤,只是能有这个产量并不全是粮种的原因,而是因为我用了大量的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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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就算用了肥料也得是上田才能产这么多,如果是下田最多也就是三百七八十斤。”
“那如果不用肥料能产多少?”
“上田最多也就是四百斤出头而已。”
“嗯?本王也曾了解过一些种田的事情,可是并未听说田里用了粪肥就能增产四五十斤的。”
“因为我用的并不是单纯的粪肥,我们庄子上种水稻,先在插秧时施一层腐熟的粪肥作为底肥,然后根据水稻生长情况施加从人牛羊尿液中提取出的尿素。”
宇文熙瞬间就想到刚刚他们闻到的那些臭味,连忙问:“那你刚刚就是在提炼这个额……尿素吗?”他艰难吐出“尿素”两个字,宫中规矩繁多,宇文煦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坐在这里跟一个姑娘家谈论这些腌臜东西。
“并不是,因为制作尿素需要的尿太多,普通百姓很难攒够,所以我就想了个人造尿液的办法,如果成功的话那些农户们就也能用上这些能大幅度增产的好肥料了。”
宇文煦一时无语凝噎,饶是他自认见过许多大世面,也从未见过像韩青芜这样的姑娘家,不爱红妆不爱武装只爱捣弄这些听了都觉得腌臜的东西。
韩青芜却像没注意到他的表情一样,越说越兴奋:“前些天我们还试着制作了人造大粪和人造牛粪,效果和普通的差不多,而且原料只需要青草树叶水和一些熟石膏,农户们完全能负担得起,所以如果能和种子一起推广开的话,哪怕是普通的下田都能种出来三百七八十斤的粮食!”
宇文煦听到她说的,一时之间也顾不上恶心了,如果连下田都能产到接近四百斤粮食,那以后边境的问题可算不用担忧了。
要知道因为他父皇在位时对于老臣十分宽容,允许他们和国库借银,又数次下江南,导致现在国库十分空虚,这几年又老是有水灾旱灾的,他皇兄不得不挪用内帑赈灾,把他皇兄逼得已经打算对一些富豪勋贵下手了。
毕竟他皇兄信奉的是“银子嘛,抄一抄就有了”。
接下来宇文煦又和韩青芜聊了许多,最后决定留在扬州等待这一季水稻成熟,要是产量真有这么夸张的话,就可以赶在明年春耕时把种子发放下去。
12.一更 荣府反应
当日贾琏来扬州时本以为林如海已经病入膏肓,谁承想到了以后才发现事情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他这姑父活得好好的,也就面上带了些虚弱之色,只要好生修养些日子就能养回来了,让他心里纳闷得很。
等林如海给他办接风宴时,他旁敲侧击地问了问,才知道林如海原本确实是病的厉害,不久于人世,可谁知道人运气好啊,碰上了神医,那能救命的神药也自己送上了门。
甚至林如海还续了弦。
贾琏听到这件事时整个人都懵圈了,心中暗暗叫苦,现在姑父续弦,黛玉有了母亲,怎么可能还让他把黛玉带回去?
他又不傻,当初林如海肯送黛玉进京不就是因为姑姑贾敏去了,他自己身体也不好,担心把黛玉留在身边顶着个丧母长女的名头以后不好说亲事,现在他不仅被神医治好了病,眼瞧着再活个二三十年是不成问题的,又娶了继室夫人,黛玉丧母长女的名头也没有了。
再者想必黛玉也是不愿回去的,她在荣国府再怎么受老太太重视也是个“客”,哪里有家里自在?而且以林如海的精明是必不可能让她受继母的委屈的。
想到来时老太太嘱咐他要“原样去原样回”,让他回京时一定要把黛玉带回去,还有宝玉,平日与黛玉最是要好,若是看见他没带回黛玉,定是要大闹一场的,到时候少不了他的排头吃。
贾琏忧心仲仲地吃完了一顿饭,想着到时候该怎么给老太太交代,烦恼了一晚上也没想出个办法来,最后干脆不想了,事到如今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就是个外甥侄子,还能逼着姑父现在就休妻不成?再说了他可是贾赦唯一的嫡子,将来可是要袭爵的,老太太和贾宝玉还能吃了?
第二天起来以后他写了封信,把林如海现在的情况交代清楚,想了想又另写一封,专门给王熙凤的,信中也说了林如海续弦的事儿,让王熙凤在贾母面前多为他说说好话,写完以后当即就打发了跟在他身边的昭儿把两封信一并送回京城,特特嘱咐了一定要让王熙凤亲自看了才行。
做完这些以后,贾琏就把这件事丢到了脑后,不再烦恼。
反正再怎么烦恼也烦恼不出来什么,倒不如干脆趁此机会见识一下扬州的风光和美人。
贾琏随了亲爹贾赦的贪花好色,在家还有王熙凤压着他,不敢太过胡闹,可现在人在扬州,林如海也不会管束他,就像出了笼子的鸟儿一样,彻底放飞自我,天天寻花问柳,夜夜嫖宿青楼,真是好不快活。
再说京城荣国府,一开始黛玉回扬州后贾宝玉还见天的想念她,后来上学时有秦钟相伴,回家后又有一众姐姐妹妹们玩乐,渐渐地就没那么想了。
这天王熙凤用过早饭以后照常去荣禧堂的三间耳房里协助姑妈王夫人处理府中事务,处理完以后就回房歇着了,正要睡着时平儿进来了,给她说:“跟着二爷往扬州去的昭儿回来了。”
于是忙让人喊进来问话。
昭儿进来后先打了个千儿给她请安。
王熙凤便问:“二爷让你回来做什么的?”
昭儿便回:“二爷让小的送信回来给二奶奶和老太太。”说着就把两封信都递给了一旁的平儿。
平儿接过来转手给了王熙凤,这两封信上一封写着“老祖宗亲启”,一封写着“凤姐亲启”。
王熙凤想了想,只拆了给自己的那一封。她一边拆信一边心里嘀咕着贾琏写信是为了什么,莫非是林家姑父不好了?
等看完信,她觉得手里拿到的这封给老太太的信真是烫手极了。
两个多月前林家来人的时候说的那些话真是让她们以为林如海马上就要咽气了,急急忙忙打发贾琏送黛玉去扬州,谁能想到到了扬州以后人家不光病好了,还老树又逢春娶了继室夫人呢?
别说老太太那打算让两个玉儿“亲上加亲”的算盘落了空,就连黛玉还能不能回来荣国府还未可知呢?
当时林家姑父肯让黛玉进京,一是因为姑妈去了,他不打算续娶,黛玉就成了“五不娶”里的丧母长女,送到老太太身边以后就能说是国公夫人教养长大的;二呢则是为着他身体不好,黛玉也没有兄弟扶持,就默认了老太太亲上加亲的打算,想着黛玉嫁到外祖家不至于受了委屈。
现在两个顾虑都没了,林姑父势必不可能让黛玉再来荣府长住了。
王熙凤打发旺儿下去歇息,自己独坐一会儿,想好了说法,待到下午,琢磨着老太太午睡应该醒了,就带着信去找贾母,到的时候正好见着鸳鸯端了盏茶进去。
鸳鸯见了她开口便笑:“二奶奶来的可巧,老太太午睡刚起呢。”
“哟,这还真巧,那就烦鸳鸯姑娘进去和老祖宗说一声儿我来了。”
“行,二奶奶今儿来是为了什么事儿?”
“这不是琏二爷让人从扬州捎了信儿回来啊,我啊琢磨着老祖宗这会儿也该起了,就来了。”
鸳鸯一听是扬州来信,也不磨叽了,直接说:“原来是扬州来信了,二奶奶赶紧和我进去吧,老太太这些天一直忧心着呢。”
“既然鸳鸯姑娘这么说了,那我就直接进去了。”
“哎哟我的好二奶奶,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快进去吧。”
两人一起进了贾母住的套间暖阁里,贾母正恹恹地在榻上歪着,琥珀跪在地上给她捶腿。
王熙凤进来以后先给她请安。
贾母听到以后抬眼瞧了一下:“凤丫头,你怎么来了?”
“老祖宗,这不是琏二爷让人从扬州捎了信回来,我一拿到就巴巴儿给您送过来了。”
“拿来我瞧瞧。”
鸳鸯从王熙凤手中把信拿过来,拆开递给贾母,一旁的玻璃早就极有眼色的把贾母的老花镜拿了过来。
贾母戴上眼睛刚要看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小丫头在喊“宝二爷来了!”,话音还未落,贾宝玉就从外面进来了。
“宝玉,你怎么这时间来了,现在还不到下学的时候,仔细你老子发现了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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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腻到贾母身旁:“老祖宗明鉴,今日是先生家有事,提前给我们放学了。诶?老祖宗在看谁的信?”
王熙凤心中暗道不好,宝玉怎么偏就这时候来了,他身上向来有股痴劲儿,若是知道黛玉不能回来怕是要闹起来。
她这么想着就打算岔开话题,谁知贾母却快她一步说出了口:“是你琏二哥从扬州来的信。”
贾宝玉瞬间想起了这段时日被他抛到脑后的林妹妹,便要从贾母手中拿过信来:“老祖宗,孙儿来帮您念信好不好?”
对着自己最宠爱的孙儿,贾母自然无有不可,便把信递给了他。
王熙凤心中暗暗叫苦,只盼着宝玉待会儿不要闹得太过。
贾宝玉展开信就开始念:“祖母尊鉴,孙儿已与黛玉表妹一同平安抵达扬州,林家姑父幸得神医良药,业已痊愈,虽身体尚有几分虚弱,但静养几月即可,并无大碍……姑父病重时有天宁寺弘安法师为其卜算,续娶了一八字相合的女子冲喜,此女现已为林家主母,老祖宗,这……”他读到林如海续娶这一段时就停顿了,抬头看向贾母。
而贾母在听到林如海病愈这一段时还很欣慰,等贾宝玉又念到林如海续娶时,脸色猛然就变了,不过她到底年纪大城府深,神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贾宝玉自然没看到她变脸的样子。
坐在下面一直偷眼觑着她神色的王熙凤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贾母还没说话,贾宝玉却自顾自说了起来:“林家姑父娶了继室夫人,黛玉妹妹一定会受苦的,不行!我要去扬州接林妹妹回来,袭人!袭人!快给我收拾东西!我要去扬州!”
说着他便往外走。
贾母当即叫了起来:“鸳鸯!琥珀!还不快给我拦住你们宝二爷!”
鸳鸯琥珀等人当即就一拥而上拉住贾宝玉,嘴里不停劝说着,王熙凤也跟着劝。
贾宝玉虽然着急,可他素来怜香惜玉,却不好对这些丫头们动手,只不停地说:“你们快别拦着我了!黛玉妹妹现在指不定怎么受苦呢!我要去接她回来!”
王熙凤劝道:“宝兄弟快快坐下来吧,嫂子知道你心疼表妹,但这扬州离咱们京城路途千里,你就算要去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儿的,怎么也得好好准备几天吧?这么匆匆过去,就算你能受得了苦,可你表妹呢,难道你舍得她吃苦?况且还有你琏二哥在扬州,定不会让她受了委屈,咱们啊还是听听老祖宗怎么说吧。”
宝玉一听她说的,觉得有道理,黛玉妹妹素来身子柔弱,可不能吃苦,于是又坐会贾母身边,揪着她衣服撒娇:“老祖宗,咱们快把黛玉妹妹接回来吧,她现在指不定怎么伤心难过呢!”
贾母摸了摸他的头,说:“你说得对!咱们啊就要把你林妹妹接回来,凤丫头,你立刻去给琏儿写信,让他把黛玉带回来。”
王熙凤心说这哪是件容易事儿啊,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回房写信去了,又收拾了些东西一起带上,照旧还是让旺儿带回去。
13.琐碎日常
话说贾琏自从将信送往京城后就每日声色犬马,过得好不快活。
就这么快活了一个多月,旺儿带着荣国府的回信回来了。
贾琏拿到信的时候是万分抗拒,恨不得当成它不存在,但很可惜,他并不能这么做,除非他准备一辈子都不回京城了。
王熙凤给他的信里除了一些日常的问候外,就只写了老太太说让他把黛玉带回去。
贾琏对着信满腔愁绪无处排遣,这分明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儿。
他想了想,最后干脆直接光棍地去找了林如海。
“侄儿给姑父请安。”
“琏儿不必多礼,今日来是所为何事啊?”
“侄儿这次来扬州本就是为了姑父的身体,如今看到姑父身体已然大好,加之侄儿这次出来已有三个多月,所以就想着来和姑父辞行,择日与表妹重返京城。”
林如海一听就知道贾琏这是得了自家岳母的吩咐了,且不论玉儿在那府里受了多少委屈,单就说玉儿和那贾家凤凰蛋的婚事自己都不可能再让玉儿去。
他承认,当初让玉儿进京确实存着要和贾家亲上加亲的念头,那毕竟是玉儿的外祖家,自己没了以后岳母他们看在敏儿的份上也不会亏待了她,可谁想那在岳母口中千好万好的贾宝玉竟然是这样一副德行。
不爱读书倒也罢了,不管是走荣宁两府的路子还是看他林如海的面子,也能给他花钱买个官,可他偏偏厌恶做官!这像话吗?
他又没有个爵位可以继承,不做官就是个平头百姓,自己的玉儿就是庶人之妻,不管到哪儿都要矮人一头,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要光这样也就算了,可他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到还在吃奶就知道要吃女子口上胭脂的,其荒唐好色可见一斑,等他到了年纪屋里哪会少的了人,难道要让他的玉儿和一群莺莺燕燕争风吃醋么?
林如海这么想着,直接就拒绝了贾琏要带黛玉回京的要求,他说:“贤侄说的很是,你出来日久确实该回去了,未免岳母他老人家在家提心吊胆的,只是我如今年纪大了,想多留黛玉在身边陪伴几年,因此就不能让黛玉随你进京了。”
贾琏还想说话,就听有人进来禀报,说韩姑娘来了。
林如海当即让人把她请进来。
那小厮想了想,又跟韩青芜说了句:“先夫人的娘家侄子也在书房里呢。”
韩青芜想了想,这个小厮说的应该就是贾琏了,原著里林如海病重时就是贾琏送她回的扬州,这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也就是他了。
贾母和王夫人是绝对舍不得贾宝玉出远门的,而隔壁宁国府的贾珍又隔了一层,还是族长,不可能来。
韩青芜想既然林如海让自己进去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于是便进去了。
况且她对贾琏这个人也有些好奇。
进去后她先和林如海请安,被让座后就乖乖坐了下来,开始悄悄打量贾琏,最终得出贾琏这个人完全没救了。
只见贾琏虽是生的一副好相貌,却满脸淫邪之色,韩青芜虽在医术一道上没什么天赋,可到底也是自己的神医外公手把手教出来的,一打眼就能看出来贾琏近些时日以来应该是沉溺于酒色之中。
她本来想:着要是贾家人里边有靠谱的,自己以后就想办法拉他们一把,别到时候惹出什么诛九族的祸事连累到自己。
可她扒拉了一圈,贾府男丁竟然是没一个能成器的。
贾赦贪花好色,为了几把古扇逼死石呆子;贾政古板迂腐,自命清高;贾珍贾蓉孝期□□,父子聚麅;贾环贾琮作为不受宠爱的存在,存在感很低,她倒不是很了解。
哦,对了,韩青芜还突然想起来,根据后世那些红学家考证,贾珍很可能还和秦可卿有一腿。
啧啧啧,本来以为贾赦贾琏就够荒唐了,结果贾珍贾蓉更甚于他们父子,原来这就是“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1]的含义吗?
韩青芜一边感叹贾家这些人没救了彻底没救了一边听林如海和贾琏打嘴皮官司,听了两句就明白了,原来是想把林黛玉给要回去。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贾家就是个大火坑,她怎么能让黛玉再回去呢?
贾琏虽然油滑世故,到底还是比不上官场浸淫多年的林如海,被他几句话就打发走了。
打发走贾琏以后,林如海就看向韩青芜:“青芜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
韩青芜满脸您果真是料事如神的表情,开口说道:“女儿配出的那些肥料对庄稼都很是有效,只是想要推广开有些难度,女儿想了几个法子,各有利弊,还请父亲指点一二。”
“有难度?难在哪里?你不是已经解决原料的问题了吗?”
“是这样没错,可这些肥料如果加工时出错了,不仅是没有效果和减产的问题,有时候甚至可能会造成绝收。”
林如海听得皱眉,连忙说:“你把想的那几个法子说给我听听。”
“这第一个法子嘛,就是由官府统一制作肥料再低价售卖出去,但我担心如果让官府垄断的话就会发生以次充好或者暗中抬价的事情。”
林如海点点头,这官场什么样他最清楚不过了,韩青芜担心的事儿那是一定会发生的,只不过或早或晚罢了。
韩青芜又接着说:“第二个法子就是把全部方子公布出去,任由百姓制作,但就像我说的,如果中间出错了,那就很有可能会导致绝收。”
林如海知道粮食对于百姓有多重要,如果一季粮食绝收那是真会死人的,所以韩青芜的担心并不多余。
“第三个法子呢是最费时费力的,就是把所有方子都公布出去,同时官府也制作售卖肥料,再在各地选取有实力的商人,让他们也过得售卖肥料的资格,彼此之间相互监督,然后还要每个村培养一个精通肥料制作的人,把他们召集到一起,统一培训考核,通过考核就负责他那个村的肥料制作。”
林如海沉吟半晌,最终拍板定下三号方案,他让韩青芜花点时间好好完善一下,然后再去告诉忠信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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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发愁的事情解决完以后,韩青芜就愉快告退。,去了后院找自己娘亲和黛玉玩。
这几个月莫先生也在给黛玉调理身体,现在成效初显,林黛玉已经不像从前那般病殃殃的了,眉宇间常年萦绕的忧郁之气也散去许多,总而言之就是一直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韩青芜到的时候黛玉和孙琇莹都换了件便于活动的衣服在院子里踢毽子。
她又看到了曾经在黛玉屋子看到的那个对自己有敌意的丫鬟,原来她就是原著里的“慧紫鹃”,也不知道她哪里得罪这位紫娟姑娘了,让她老是对自己冒出敌意。
黛玉到底是底子不好,踢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了,倒是孙琇莹因为从前就喜欢跟着韩青芜一起锻炼,现在还兴致勃勃,韩青芜一看,得,还是自己亲自上场吧。
母女两个你来我往踢了好多个来回,黛玉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甚至都没注意林如海来了?
原来是林如海看着快到午饭时间了,韩青芜又过来了,就想着一家五口一起用个午饭。
这点小小的愿望大家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直接就在孙琇莹院子里摆了饭,吃过以后聊会天消消食就各自回去午睡。
等回到屋子里,黛玉让人都出去,只留下紫鹃一个人说话。
“紫鹃,你我主仆一场也是有点感情的,我知道你是家生子,家人都在京城,你要是想的话,这次就可以跟着琏二哥哥一起回去,我给外祖母写封信,你到时候还原样去她那里当差。”
紫鹃本来听着黛玉说回京城还很高兴,可听到只有她自己回去时就神色大变,忙跪了下来:“姑娘,紫鹃做错了什么你要赶我走?咱们……咱们要一起回京城的啊,宝二爷还在京城等着您呢!”
黛玉听到宝玉的名字,本来神色有一些松动,可当想起继母这些时日以来的教导,她就又冷了心肠。
继母告诉她:“玉儿,我们要守那些规矩不是因为我们认这些,而是因为世人向来苛责女子,我们活得艰难,只能先靠守规矩来保全自己,再图将来。”
“紫鹃,以后就别提什么宝二爷宝三爷了。”
紫鹃听她这么说瞬间急了:“姑娘,这才几个月您就忘了宝二爷吗?您们俩在家时可是同桌吃同床睡,别人都比不过姑娘与宝二爷的感情啊!”
“紫鹃!先不说这个,我只问你,你为何总是对青芜姐姐心存敌意?”
“姑娘,这世上哪有后娘真心对前头夫人留下的孩子好的啊?您可千万不要被她们两个蒙骗了,如今她们把老爷都笼络了过去,日后咱们在这府里可是真真的孤立无援了啊!姑娘,咱们还是回京城吧!”
林黛玉揉揉额头,忽然觉得十分头疼,她看紫鹃现在是一心一意要带她回京城,完全说不通,长长叹了口气:“紫鹃,你先下去吧,你要是想家了就和我说,我会请父亲送你回去的。”
紫鹃更觉得林黛玉被孙氏母女两人迷惑了,竟然连京城的宝二爷都不要了,她一定要想办法劝姑娘回京城,宝二爷可还在家里等着她们呢!
14.宇文煦回京
自打上次和林如海来过庄子以后,宇文煦就成了这里的常客,时不时就来看看地里庄稼的生长情况,因为他太过平易近人,倒没让人认出他身份来。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能蹲在田间地头和老农谈笑风生的人是当朝最受皇帝宠信的王爷呢?
到如今庄子上也就韩青芜和她的几个心腹手下知道宇文煦的真实身份,其他人都以为他是打算和自己小姐一起合伙做生意的商人。
而因为韩青芜一心想完成这个推广肥料的支线任务,所以她最近一直泡在庄子上研究大规模生产肥料的办法。
既然她在,那宇文煦来的时候就不可能不去见见他,见了面自然是要聊上几句,基本上聊的都是关于种田方面的事情。
这么一来二去之下,两人竟然成了朋友。
尤其是宇文煦,他非常欣赏韩青芜,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欣赏,而是对于韩青芜才能的认可。
在他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韩青芜一定是能名留青史的。
这日宇文煦又来时,发现韩青芜居然罕见的没有在研究肥料,而是正在院子里指挥人拿着根白瓷棍子在一个瓷盆里不断搅拌,盆子里还一直有滚滚热气冒出来。
“青芜,你这是在做什么?”
因为他来的太频繁,所以庄子上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一开始还通报一下,后来次数多了他来这里就和回家一样,通常都是自己在正房里坐着喝茶,等韩青芜完成手上的事情再来见他。
所以今天韩青芜直到他出声以后才发现他来了。
“大哥,你来啦。”为了不暴露他的身份,宇文煦平时就让韩青芜喊他大哥。
韩青芜看盆子里的东西搅的差不多了,就让停手,拿个细纱网罩住,别落进去东西了,然后回答宇文煦的问题。
“给我娘和妹妹做点肥皂。”
韩青芜为了自己的生活质量,早早就折腾出来了肥皂,黛玉在孙琇莹那里用过一次很是喜欢,孙琇莹就把自己的分给了她一些,韩青芜上次回林家看到后就记在了心里,索性今日无事就打算多一些,拿回去分一下。
宇文煦一听,又是他没见过的东西,结识韩青芜后他在这里见过太多稀罕的东西了,就比如那能防止伤口溃烂的“酒精”,只是造价太高,无法在军中推广开,就算用那些最劣质的酒也能做,可那也是酒啊,是用粮食做的,也不便宜。
“肥皂?那是什么?”听名字琢磨着应该是和皂角一样的东西。
果然他就听韩青芜说了:“是洗漱用的,比皂角、澡豆这些好用多了。”
宇文煦一听就来兴趣了,他生性爱洁,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都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
他也不客气,直接就开口讨要:“那你做好了可得给我点。”
“放心吧,不会忘了大哥你的。”
韩青芜让人在这里看着,等火碱溶液凉了后就进行下一步,然后就邀请宇文煦去书房谈话。
“大哥今日来得正巧,我正预备着这两天去找你呢。”
“嗯?难道是田里出了什么事?”宇文煦立刻紧张起来,生怕地里那些宝贝稻子出问题。
“嗨呀,不是坏事,是好事,那些肥料可以大规模推广了,我就是想和大哥商量一下这件事,咱们去书房吧?”
“好,走。”
到了书房以后,韩青芜把自己写好的计划书拿给宇文煦看,她根据林如海给出的建议又完善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因为对于农民来说如果直接购买的话可能很多人就不愿意花钱了,再加上有些人可能确实很困难拿不出这个钱,所以在新的计划里韩青芜把商人剔除,在前两年由官府向想要肥料的农户收取原料,统一制作,再让每个村子里选出来学肥料制作的跟着一起,等这批人都通过考核了就可以让他们回村子里办个做肥料的小工坊,还是照旧农民交原料,出劳力,这批做肥料的呢则是领着官府的银钱,若是出事便要为此负责,
宇文煦看完以后觉得可行性很高,直接把韩青芜的手稿带走,让人送京城去。
远在京城的元康帝宇文熙收到以后,立刻就召集了几个心腹重臣开会讨论。
他本来觉得林如海奏折里都的高产粮种确有其事就已经足够惊喜了,谁知竟还有这等增产利器等着他,果然上天都在帮他!一想到盛朝将要在自己手中达成盛世他就激动地不能自已,到时后世人评点明君时必然有他一席之地!
再说回扬州这里,因为韩青芜制作肥料时是让庄上人都跟着一起的,所以这些人也都算是熟手了,到时候要教人做肥料必然是要这些人一起的,本着认真负责的心态,韩青芜又对这些人进行了加急培训,跟着一起学的还有宇文煦从玄衣卫里挑出来的一些人,因为他们脑子灵活还认字,所以学习进度很快就赶上了庄子原来的这些人。
就这么又过了一个多月,这些人就完全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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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出来了,同时稻子也熟了,可以收割了,虽然早就知道了大概产量,但等稻子真正收下来的时候,宇文煦还是被彻底震惊了一下。
他在京城也有几个庄子,都是上好的田地,收的粮食也没有这么多过。
等稻子全部收完以后,宇文煦直接去地方卫所借了人来,把这些好稻种好好保护起来,等来年春耕时先在扬州附近发下去,之后种子多了再慢慢推广到其他地方。
安排完这些以后,天气也渐渐冷了起来,宇文煦准备要回京城了,再过段时间天气冷起来就不好赶路了,临走前他还搜罗了一堆韩青芜做出来的稀罕物件带了回去。
到了京城以后他回府歇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进了宫。
他被请进养心殿时,宇文熙正拿着份奏折,桌上还摆着个雕花漆盒,里面是黄澄澄的水稻种子,而宇文熙的脸色也很是奇怪,仔细看应该是无语混合着无奈还有一丝丝的生气。
“皇兄,您这是怎么了?”
宇文熙把手中折子扔到桌上,叹了口气:“这个甄应嘉,真是不像话!”
听到甄应嘉这个名字,再看看桌上的稻种,宇文煦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之前他往京城送信的时候就已经给宇文熙说过甄应嘉设法谋夺了韩青芜一个庄子的事情,但看在甄应嘉一直没有动静,再加上甄贵妃的面子,宇文熙就没把这件事当回事,想着韩青芜受的损失等封赏时多给些东西悄悄补上就是了。
谁知这甄应嘉突然就给他上了封折子,本来以为是普通的请安折子,结果却也是献种的,献的是能让下田也亩产三百斤的天赐良种。
“你瞧瞧,他这写的都是什么?”
宇文煦接过来折子一看,前边是一段拍马屁的废话,直到最后才写到:“上天有感陛下仁德,降下良种,臣命人试种,用此粮种下田可产三百斤,中田三百二十斤,上田三百五十斤。”后边就又是一段歌功颂德的废话。
怪不得他哥这么生气呢。
要是没有韩青芜珠玉在前,恐怕他皇兄现在就要开怀大笑了,大喜之下兴许还会给那甄应嘉升一升位置,要是他皇兄不知道甄应嘉手里的种子哪来的,兴许也会觉得甄应嘉忠心体君,日后少不了更信任他。
可偏偏他皇兄就是知道了真相,还知道韩青芜这么个能人差点就被害死,哪里还会对甄应嘉有好感,不发落他都是看在奉圣夫人和他女儿甄贵妃的面子上。
15.贾琏回京(微修)
贾琏又在扬州待了一个月,隔三差五就去找林如海一回,然后无功而返。
他知道自己说不动林如海,倒也没有失落,这么做只是为了给跟来扬州的这些下仆看而已,这次跟他来的人也就兴儿旺儿隆儿三个是他的心腹,剩下那些指不定是谁的人呢。
这要是有人回去跟老太太告状,说他不用心办事,到时候老太太怕是要给他穿小鞋了。
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不是他贾琏不用心,是林姑父太铁石心肠,怎么都说不动啊。
就这么拖了一个多月,眼看就要入冬,贾琏终于带着人上路了,又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到京城时已经是十一月了,下了码头就见到有几个荣国府的下人在那里等着,贾琏指挥着他们把行李和从扬州带来的土仪搬上车,自己也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荣国府。
回到荣国府以后,王熙凤已经把热水饭食都安排好了,贾琏先是痛痛快快洗漱一番,然后开始用饭,王熙凤在一旁陪着。
吃完饭略歇了一歇,贾琏就和王熙凤一起去了荣庆堂。
到了荣庆堂,守门的小丫鬟就说:“老太太吩咐过了,琏二爷来了直接进去就成,不用通报。”
王熙凤道了声谢,就和贾琏一起进去了。
进去以后,两人先行礼请安。
“孙儿贾琏拜见老祖宗。”
贾宝玉也在这里,这几日贾政公务有些多,贾宝玉就缠着贾母让她给请了假,没有去上学,贾琏进来后他一直往他身后看,发现没有黛玉的身影以后就眼里就流露出了些许失望,但他还是满含希冀的问:“琏二哥哥,林妹妹在那里?”
贾琏一看贾宝玉也在这里,心说坏了,今日怕是有得闹了。
他已经听王熙凤说过了,上回送信来时贾宝玉就闹了一回要去扬州接林妹妹去,劝了半天才劝好。
可贾宝玉已经问了,老太太看上去也在等他的回答,屋里其他人也都看着他,把他冷汗都快看出来了。
贾琏直接破罐子破摔,直接回道:“林姑父说他如今年纪大了,想留黛玉表妹在身边享几年天伦之乐。”
贾宝玉又不傻,他自然明白这意思就是林妹妹就留在扬州,不来京城了,他瞬间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他看向贾母:“老祖宗,您给林姑父写信,让他把林妹妹送来吧。”
贾母长叹了一口气,上次收到贾琏的信以后,精明如她怎么可能猜不出来林如海不打算让黛玉进京了,心下又难过又生气。
难过是因为伤心女儿贾敏去的早,让她这个老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疼爱的外孙女黛玉还要在后母手下讨生活,她不信一个后娘能对前头留下的孩子有多好,单看邢夫人和隔壁宁府的尤氏就知道了,若是真心对孩子好,怎么会不闻不问呢?
至于生气,则是因为林如海不声不响就娶了继室夫人,完全没有和她这个岳母商量,在荣宁二府专横独断多年的老太太又怎么能忍受的了?
只是面对林如海她也无可奈何。
林如海再怎么说也是上皇心腹,身居要职,贾家却已大不如从前,全家上下竟然只有一个贾政在工部做个从五品的员外郎,连上朝资格都没有!老大和隔壁府的珍哥儿更是不争气,白挂着个爵位平时就只知道喝酒玩女人!
贾母沉浸在贾家已经悄然没落的事实中,一时没顾得及去看贾宝玉。
贾宝玉见老祖宗不理自己,当即就闹着要去扬州接林妹妹,众人连忙上来劝,这次贾宝玉却是铁了心的要去,再也顾不得什么怜香惜玉了,袭人上来抱他,被他一个窝心脚踹去一旁。
袭人有些难以置信,宝玉竟然如此对她,因为她已经将自己给了宝玉,因此一直自认为自己在贾宝玉心中有所不同,谁知贾宝玉那牛心左性上来后,竟然连她都打,一时悲愤之下,伏在地上嘤嘤哭泣起来,其他人却已经顾不得管她了。
原来贾宝玉看人都在拦着自己,痴劲儿又上来了,从脖子上摘下那块随他一同出娘胎的通灵宝玉就要往地上摔,这可怎么了得?
谁不知道这块宝玉是宝二爷的命根子,宝二爷又是老太太的命根子,要是真让他把玉摔了,今日在场的,怕是都得吃挂落。
一时之间众人都来拦,王熙凤暗暗看着贾母,发现她正在出神,于是对贾琏使了眼色,让他先走,在贾琏刚离开时,平儿就追上来了。
“二爷,奶奶说老太太往后要是问起来你今儿怎么走了,你就说是去拜见老爷了。”
贾琏一听,心中赞叹凤姐儿果然聪慧,这儿子出远门回来去拜见老子真是再天经地义不过了,饶是老太太也不能说什么。
他摸了个银角子出来给平儿:“好平儿,这银子你拿去买胭脂使,再跟你们奶奶说我知道了。”
平儿也不客气,接过银子收起来:“那就谢谢二爷了。”
再说荣庆堂里,王熙凤眼看着宝玉闹了起来,刚想上去劝就见袭人挨了一脚,虽然她是贾宝玉的嫂子,可万一宝玉牛劲儿上来了对她动手怎么办?可又不能不去劝,要是只在一旁看着,老太太怕是要在心里犯嘀咕。
于是她就只在众人外边,扯着嗓子劝。
一时之间,荣庆堂内沸反盈天。
贾母回过神来以后就见得屋中乱成了一团,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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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的盘儿啊瓶儿啊在拉扯中都碎了不少。
她顾不上心疼这个,忙拿起拐杖颤巍巍走过去,丫鬟们见她过来,极有眼色地让开了一条路,她就这么畅通无阻走到了贾宝玉面前。
贾母用手中拐杖狠狠杵了一下地面:“宝玉!宝玉!你是要气死老婆子我吗?你要是有气尽管冲我来,何苦拿你那命根子撒气啊?”
贾宝玉见老祖宗过来了,一时也安静了下来,直接坐到地上抱着贾母的腿就开始哭:“老祖宗,咱们去把林妹妹接过来吧,她在那家里指不定受多少委屈呢!”
王熙凤听了暗暗撇嘴,人家林表妹在自己家里能受什么委屈,倒是在他们府上反被不少人说嘴。
贾母忙让人把贾宝玉拉起来,心啊肝啊的叫着,一边安抚着人一边让袭人去拿纸笔来扬州写信。
院外薛宝钗新得了上好的茶叶,想着给宝玉送点,顺便来找他说说话,于是带着莺儿、文杏来了荣庆堂,刚到正门就听里边闹哄哄的,于是问守门的婆子里边怎么了?
薛宝钗平日里不缺银钱时,对这些下人们很大方,故而这婆子就直接跟她说:“琏二爷从扬州回来了。”
因着贾宝玉平日里没少跟她提林妹妹有后母了,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所以薛宝钗一下子就猜了出来,林黛玉这次怕是没有一起进京,里面的动静估计就是贾宝玉弄出来的。
她想了想,只把茶叶交给守门的婆子,又给了些赏钱,让她等会儿交给袭人,自己带着人回了梨香院。
回去以后,薛姨妈正在做针线,看到她回来后有些惊讶,连忙问:“我的儿,你怎么回来了?”
薛宝钗把人打发出去,自己和薛姨妈说话。
“妈,宝兄弟在老太太院里闹了起来。”
薛姨妈很惊讶:“这是怎么了?宝玉怎么闹起来了?莫非是你那姨夫又教训他了?”
薛宝钗摇摇头:“妈,这次林家妹妹没有回来,留在了扬州。”
她咬了咬唇,又说:“妈,小选的事儿咱们不如问问舅舅吧?”
“可你姨母那边怎么交待?”
薛宝钗知道母亲早就和姨母王夫人商议好,要促成自己与宝玉的婚事,本来她觉得这件婚事倒也不错,可如今一看,宝玉的心全在林黛玉身上,觉得没意思起来。
况且宝玉最是厌恶仕途经济,如今有老太太的偏爱还好,可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总之依她看来,宝玉着实不是良配啊!
她心中千思百转,却不好直接对母亲说。
毕竟有她那姨母在,母亲已经打从心底里认为这是件实实在在的好婚事。
16.施粥
等贾家的信到扬州时,时间已经进了腊月,林如海看完信以后没有和林黛玉说,怕她多想,自己提笔写了封信回了过去,就没再管,他身体在莫先生的调理下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自然没有再请病假,临近年底,衙门里事情一堆,他忙得脚不沾地。
韩青芜也在忙,韩家原来那些生意都在她手上,年底自然是要盘账的。
等到了腊八这天,韩青芜特意空出来一天,带着孙琇莹和黛玉去施粥,她让人找了许多小石子洗干净然后掺进了粥里,这粥也不是一般富贵人家施的白米粥,而是放了许多杂粮进去。
黛玉颇为不解:“姐姐,这好好的粥为什么要掺进去这么多石子?”
“因为会嫌弃粥里有石子的人都是还没穷到吃不起饭的人,我没办法帮所有人,只能想办法去帮一帮那些最需要帮助的人。”
黛玉在马车里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人领到粥以后千恩万谢的走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往日她被娇养在府中,只是从书中读到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1】,却从来都无法想象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景象,她所见过最穷的人就是刘姥姥,可刘姥姥纵然家贫,却还是有一套能出门的整齐衣裳,今日姐姐带她来看的这些却是真真正正穷到快活不下去的人。
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往日里那些伤春悲秋也算不上什么了。
韩青芜在一旁暗暗观察她的表情,心中满意地不得了,看来今天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她之前就想过了,贾家就是个烂摊子,现在她和林如海林黛玉成了一家人想撇清干系是不可能了,那就尽量别再有更亲密的关系了,这个什么“木石前盟”她是一定要拆散的,什么还泪报恩都是狗屁!
绛珠草长在灵河边,哪就需要灌溉了?
可是宝黛两人现在已经萌生了感情,强行拆散是没有好下场的,所以就只能想办法转移黛玉的注意力。
问:想转移一个陷入爱情中的女人注意力的最好办法是什么?
答:用事业!
当然在帮助黛玉搞事业之前,得先改改她的性子才行,莫爷爷说了,黛玉的身体有一大半是因为她心中的那股郁结之气,韩青芜觉得很有道理,情绪会影响内分泌,内分泌失调人体内的平衡就被打破,平衡被打破之后身体健康自然就会出问题。
韩青芜猜测黛玉心中的忧虑多半是因为长年累月的自怨自艾形成的。
林如海和贾敏虽然疼爱她,但也少不了因为子嗣问题忧心,黛玉又是个情绪非常敏感的人,少不了被他们影响,后来贾敏去世后被送到荣国府,就算贾母再怎么疼爱,她也是客,贾府里的下人都长着双富贵眼,再有一个出手大方的薛宝钗对比,黛玉听到的风言风语怎么会少?加之这个时代的未婚女子都被关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每天所见所闻都是那些琐碎小事,这样她又怎么能不伤心抑郁呢?
所以韩青芜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带她见识一下民间真正的苦难,这办法对于黛玉这种情绪敏感共情能力强的人来说是非常有效果的。
然后就是让黛玉去负责管理她正准备开的善堂,不止能博个好名声,还能培养一批接受过基础数理化教育的人才。
她有预感,这个系统绝不仅仅只是个种田系统那么简单。
单看推广肥料这个任务,虽然现在只给了人造粪尿的方法,但它奖励的可是一整本土法化肥的书啊!
而且什么叫推广?当然是能够大范围制作应用才算得上是成功推广了啊!想要做到这点就必须发展工业才行。
韩青芜总觉得系统在下很大一盘棋,她必须要提早做准备才行,
况且就算没有这个系统,以她了解的情况来看,盛朝现在正处于清朝中晚期这个阶段,国境四边都有敌人虎视眈眈,原著中探春和亲远嫁不就是因为打了败仗么?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时空和她的故乡一样遭受那般浩劫呢?
所以,工业化,她韩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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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定是要搞起来的!
眼看天色近午,韩青芜不再停留,吩咐人打道回府。
吃过午饭休息一会儿,张既明就进来通报说林姑娘来了,韩青芜急忙让人把她请进来,又让人去泡茶。
黛玉坐下以后,示意雪雁把手上捧的匣子放下,打开以后里面是一匣白花花的银子。
她对韩青芜说:“姐姐,今日看过施粥,我心中很是触动,这是我攒下的一些钱,希望姐姐能帮我一同赠出去。”
韩青芜没有推辞:“妹妹能有这份心是极好的,我再填上一些,就能一直施粥到年底了。”
“那就多谢姐姐了。”
“你我姐妹,何必言谢,不过姐姐这里倒是有件事需要妹妹帮忙去做呢。”
黛玉很好奇,想不出自己能帮她做些什么:“姐姐尽管开口就是。”
“是这样,我开了家善堂,里面收养的都是一些被丢掉的女孩子,我原本请了个女先生教她们认字,可最近那位女先生突然辞了差事,我一时之间找不到愿意教导她们的先生,所以想请妹妹先暂时教她们几日,不用教什么太深奥的,只要教些常用字就好,啊,对了,我已与父亲禀报过此事,妹妹尽管放心。”
黛玉毫不犹豫就答应了,都是些年纪小的女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了父亲都答应了想必是没有问题的。
“妹妹能答应真是帮了我大忙,第一次教学就定在十日后吧,我会派人来接妹妹的。”
“好,我会好好准备的。”
答应这件事以后,黛玉就一直在考虑到底要教那些女孩子们点什么,一边还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教好他们。
最后还是孙琇莹一句话点醒了她:“咱们府上有不少不认字的小丫头,玉儿何不先教一教她们呢?”
很快,十日之期就到了,韩青芜果然派了马车来接黛玉。
马车一路行到了城西,停在了一座两进的小院前,黛玉戴好幂篱,被扶下了马车。
17.上课
今天被韩青芜派过来的人是张且哲,她平时负责对接善堂这边的账,对这里比较熟悉。
待黛玉被雪雁、绿莺扶下马车后,张且哲就上去敲门,没一会儿门上就开了个小窗,里面露出来一个婆子的脸。
张且哲跟她说:“王大娘,我今儿个带林姑娘来给孩子们上课,前几日就给你们说过了的。”
王大娘立刻回道:“哎哎,我记得的,且哲姑娘把牌子拿过来我对一下。”
张且哲立刻将早就拿在手中的牌子递到窗口那里,王大娘也拿出一个牌子靠近她的,在还有一指距离时两个牌子就“咔哒”一声吸在了一起。
“牌子没错,且哲姑娘稍等,我这就开门。”
王大娘把牌子分开,把张且哲的递还给她,然后就去开门。
进门以后是个影壁,上边雕刻着些花鸟山水,绕过影壁就能看到院子的全貌。
影壁后是个葡萄架,葡萄架下支了个秋千,东西两侧各有三间厢房,廊下挂着挡风用的席子,西厢房是厨房和饭堂,里边有几个婆子正在收拾东西。
东厢房上悬着个牌匾,上书“明德至善”四字,透过门看去里面是一排排书架。
北边是三间正屋和两间耳房,悬的牌匾上则是“日新书屋”四个大字,林黛玉一看便知这是要给学生们上课的地方。
张且哲把黛玉带到了东耳房。
“林姑娘先坐这里歇会儿吧,我去找人来给你介绍一下情况。”
说完这句话,张且哲就转身出去了。
黛玉趁这会儿时间观察了一下这间屋子,这里摆设朴素,用的都是些最普通的家具,几乎没什么摆件,只在墙上挂着几张字画用作装饰。
靠东边窗户摆着个书桌,东墙则立了个书架,架子上摆着些书,黛玉略看了一看,发现都是些关于农学、算学的书。
桌子上有个牛皮纸封皮的本子,皮上写着“教案”两个字,看上去像是青芜姐姐的笔迹。
黛玉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去翻看。
等她把这房间大致观察了一遍以后,张且哲带了个打扮利索的中年妇人进来,她向黛玉介绍道:“林姑娘,这位是卫管事,平时都是她负责照看院里的孩子们。”
黛玉和这位卫管事打了个招呼。
卫管事别看面色严肃了些,可却是个很和蔼的人。
她把目前善堂里的情况一一和黛玉说明。
如今善堂里一共有二十三个孩子,全是因家贫被丢弃的女孩子。
韩青芜定下的规矩是在孩子五岁前只要让她们快乐玩耍,教些必要的规矩和常识就行,等到了五岁就要开始学认字,长到十岁时就要开始学裁纸、烹饪等手艺了。
等她们学的差不多了,通过考核以后就会被安排到韩家各处店铺、工坊里干活儿,每月拿工钱。
不过因为善堂成立时间短,现在年龄最大的几个女孩子也才六岁。
所以黛玉真正要教的一共只有八个人,其中有四个六岁的,六个五岁的。
第一堂课是张且哲和卫管事陪她一起的。
黛玉在经过多番考虑后,最终还是决定用《千字文》为这些孩子们启蒙。
上课的地点就在三间正房中。
这三间正房粉刷的雪白,墙上直接用笔写好了“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诸如此类的名言警句,在西墙上挂着块奇怪的黑色板子,上面有白色的字迹,每个孩子的桌上也都摆着块小点的黑色板子,
没错,韩青芜把黑板和粉笔做出来了。
这个时代笔墨纸张实在贵,可她要教这些孩子们数学就少不了用草稿纸,为了省钱,她就不得不祭出黑板、粉笔这两大利器了。
而且她在黑板上分析例题的时候也很方便。
张且哲注意到黛玉在看这块黑板,于是上前小声和她解释:“林姑娘,这是我们小姐发明的黑板,桌上白色的是粉笔,可以在黑板上写字。”
黛玉点点头,拿起根粉笔试着写字,结果发现这并不简单,书写方式和毛笔完全不同,就在她研究粉笔怎么用时,突然听到一阵锣鼓的响声。
卫管事和她介绍过,这锣鼓声叫“预备铃”,是在告诉孩子们可以赶紧来教室里准备上课了,等会儿敲第二遍时先生就会开始讲课。
开始上课后,在卫管事的主持下,这些孩子们一一做了自我介绍。
黛玉发现她们被教导的很好,每个人介绍自己时都落落大方的,口齿流利说话清晰,跟好人家养出来的孩子也不差什么。
她在心里想,姐姐对这些孩子真的很用心啊,自己必须要把课上好,如此姐姐应该会很高兴吧。
韩青芜定下的一节课是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
等这些孩子自我介绍完,黛玉也做了自我介绍,多半节课就过去了,黛玉想了想没有现在就开始上课,而是和孩子们聊起了天,她想多了解孩子们一点。
孔圣人他老人家说:“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意思就是冉求做事畏缩不前,所以要鼓励冉求大胆进一步;仲由敢作敢为有时不够慎重,所以要抑制约束仲由慎重地退后一步。[1]
总结下来不过就是“因材施教”四个字,黛玉虽没有给人做过先生,却也知道这个道理。
故而她就打算先大致了解下这些孩子们的脾气性格,才能更好的教导她们。
况且看姐姐对她们上心的样子,估计也是打算为自己培养得用的人手吧,她也想为姐姐出一份力。
因为黛玉长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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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说话柔声细语,这些孩子们很快就喜欢上了她。
等到了第二节课,黛玉就开始正式上课了。
今日她教的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四月盈昃,辰宿列张”四字。
如今先生们教学生,大都推崇“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因此往往教过一遍后就让学生们来回反复的读。
黛玉却并不这样,她请卫管事把这些字帮忙写在了黑板上,一个字一个字的解释这些字的字音字形,又给她们讲了每句话所代表的含义,确保她们都能理解透彻后,才布置下了抄写背诵的课业。
待到这节课的下课铃响后,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张且哲记着韩青芜的吩咐,特意给黛玉开了个小灶,请她在东耳房用饭。
用完饭后张且哲带人把残羹剩渣收拾好以后,告知了韩青芜下午要过来的消息。
“嗯?姐姐怎么突然要来?”
黛玉有些疑惑,姐姐现在正是忙的时候,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这些孩子们平时的算学是由小姐亲自教的,平时上课时就是上午认字,下午学算学。”
黛玉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屋里有这么多关于农学和算学的书籍。
下午,等黛玉午睡醒来,果然韩青芜已经在了,她正坐在桌前伏案写作。
黛玉轻轻咳了一声,示意自己醒了。
雪雁、绿莺两人忙过来服侍她起身,待她打理好自己以后,韩青芜也放下了笔。
黛玉走过去坐到她身边,问:“姐姐在写什么?”
“我在写教案,哦,就是讲义。”
黛玉点点头,又问:“姐姐能给我看看吗?”
韩青芜爽快递给她:“自是可以,妹妹尽管看。”
黛玉接过来翻了几下,发现里边尽是些算学的题,都是用大白话写的,看上去倒也有点意思。
她把教案还给韩青芜:“姐姐,下午我能去听你的课吗?”
“当然可以,有什么不行的呢?”
等到下午的上课铃响起时,黛玉果真坐在教室中与那些小孩子们一起上课。
她亲眼看到了这些孩子是如何爱戴韩青芜的,也看到韩青芜到底有多么喜欢这些孩子。
等上完课后,黛玉又回了东耳房歇息,韩青芜则和卫管事交代事情去了,交代完以后姐妹两人就一起回了巡盐御史府。
回去的路上,黛玉一直在想着今天的经历。
然后她猛然发现,今日她竟然是一点伤心事都没有想起来,在善堂时整个人都有种被填满了的感觉。
虽然上课很累,可当听到那些孩子一声又一声稚嫩的老师时,心中涨涨的,像是被什么给填满了。
她看着韩青芜闭目养神的侧脸,最终下定了决心。
18.姐妹夜话
回家以后,两人先去见了林如海,林如海见黛玉只是面色略微有些疲惫,眼中却溢出的欢喜,就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没做错。
俗话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女儿黛玉生就一副七窍玲珑心,从会走路时就会吃药,自小多愁多病,他时常为黛玉的身体忧虑。请莫先生看过以后他也说黛玉心中常有一股郁气无法发泄出来以至于影响到了身体。
所以韩青芜来找他商议让黛玉去教善堂中的女孩们时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
他能感觉得出来,今日的黛玉很是开心。
林如海细细问了她们今日的事情,就让两人去休息了。
等吃过晚饭,黛玉提出今天晚上想和韩青芜一起睡的请求,韩青芜自然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床上,黛玉翻过身抱着韩青芜的手臂。
“姐姐。”
韩青芜看向黛玉:“玉儿怎么了?”
“那些女孩儿们,以后会怎么样呢?”
“说具体些呢,等她们通过考核后就会进我那些铺子里做工,说笼统些呢,有人也许会像普通姑娘一样嫁人生子,也或许会有人像卫管事那样做个自梳女,自己养活自己。”
“自梳女?”是黛玉从未听说过的词。
“你没听说过很正常,这是从广东那里传过来的,那边有些不愿意嫁人的女子,没有成婚却自己梳起妇人的发髻,她们往往和志同道合的姐妹们结拜,契约金兰,同住同吃,彼此扶持。”
黛玉很震惊,在她惯有的认知里,女子只有成婚一条路,若是不愿意成婚就只能铰了头发去庙里当姑子,常伴青灯古佛,枯寂一生,她从未想过还有这么一群人过着这样的生活。
韩青芜又接着说:“不过在那些读书人眼里她们的行为很是伤风败俗,这些自梳女们通常都活的很艰难。”
“那她们为什么不愿意嫁人呢?”
“原因有很多,不过最重要的是婚姻会让她们觉得痛苦。”
黛玉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姐姐以后会嫁人吗?”
韩青芜一愣,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她直接就和黛玉说:“这个问题我还没有考虑过,不过我想大概率是不会嫁人的。”
“为什么?姐姐没有遇到过心悦之人吗?”
韩青芜认真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和她说:“因为现在外界的流言蜚语无法伤害到我,他们无法置喙我的决定,我也不会理会那些闲言碎语,而我对于婚姻的要求很高,我无法接受妾室的存在,哪怕就是个通房丫鬟。”
于韩青芜而言,无论在这个世界生活多久有些东西就是烙印在骨子里的,永远无法抹去。
可在这个时代,三妻四妾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韩青芜绝对无法接受对婚姻不忠诚的人,况且爱情对她来说也不是必需品,她觉得自己应该去把生命投入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再者说了,这个时代女人生孩子就是在过鬼门关,她没有勇气也没有信心自己能踏过这个坎儿,所以还是不婚不育保平安啦。
韩青芜反问林黛玉:“那玉儿是有心上人了吗?”
黛玉怔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想过宝玉了。
明明之前在贾府时,她很在意宝玉与其他人亲近的,日日也都会想着他,可现在再想起宝玉,心中感觉竟然只是淡淡的了。
而且现在来看,宝玉似乎并没有那么好。
宝玉虽然爱她,可他也怜惜其他女子。
像他屋中的袭人和晴雯,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是外祖母和二舅母为宝玉准备好的屋里人,将来若是她与宝玉成婚,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过是个奢望罢了。
就像凤姐姐,她再怎么精明能干,也不能阻止琏二哥沾花惹草,旁人只会说她嫉妒成性容不得人。
宝玉一向多情,日后若是成婚,屋里定然少不了人的,不管是外祖母还是二舅母都会给宝玉送人,还顶着个“长者赐,不可辞”的名头,只能捏着鼻子忍下来。
黛玉想了很多,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回答姐姐的问题,可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便说:“姐姐,我不确定。”
嗯?嗯!
韩青芜本来已经做好听到她说喜欢贾宝玉的准备了,谁知道黛玉竟然说她不确定!
不确定!
韩青芜飞快回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得到的答案是除了让黛玉去当老师教学生什么都没做。
她连忙问黛玉:“玉儿为什么说自己不确定呢,可以和姐姐说一下吗?”
黛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吐出来一个字:“好。”
她说:“我与宝玉,就是我外祖家的表哥,以前我觉得我俩是情投意合,时常为了他拈酸吃醋,可自从回到扬州后,我却没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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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想念过他,现在再提起他,感觉也和从前不同了,而且,我觉得他并没有外祖母她们说的那么好。”
韩青芜:这惊喜来的有些突然了。
她压下自己狂喜的心情,开口问道:“玉儿为什么觉得他不好了?”
黛玉想了想,说:“善堂里那些女孩儿们,每个人读书都很认真,而且她们都知道自己以后想做些什么,宝玉却好像从来都没想过这个,他读书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厌恶官场,也不屑于经商,每天就只无忧无虑地玩乐。”
听她这么说,韩青芜就明白了。
黛玉以前喜欢贾宝玉,是因为她日常所接触的男性里,基本都是歪瓜裂枣,不是指模样,而是说性格。
贾府里那些人矮子里面拔高个儿也就显得宝玉相当优秀了,可贾宝玉终究也只是个温柔多情的普通纨绔子弟,身上没有担当。
现在她带黛玉出去走动,又时常与她说一些外面的事情,自然就拔高了她的眼界,加上两人现在感情还没有后来那么深,黛玉对贾宝玉的感情有些动摇也是理所应当的。
韩青芜悄悄给自己点了个赞,还是要继续努力呀!
这个话题结束后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睡下了。
之后黛玉又去给孩子们上了几次课,熟悉之后,这些孩子们对她就像对韩青芜一般,每次见了都围上来叽叽喳喳地分享自己的事情,像一只只快活的小鸟,黛玉每次上完课后来都能高兴好几天。
就这么一直到了腊月二十八,韩青芜给善堂的孩子们放了假,这假要一直放到过完元宵节后她们才开始上课。
期间元宵节时韩青芜带着林黛玉出去看灯,灯会上自然少不了猜灯谜的环节,韩青芜连连猜了几个都以失败告终。
黛玉感叹:“没想到竟然还有姐姐不会的。”
“我不会的可多了去了,世界上哪有样样都会的全才呢?”
“那今儿个就让妹妹来借花献佛吧,姐姐喜欢哪盏灯,妹妹去给你赢回来。”
黛玉不愧是整部《红楼》里最有才的才女,她的战果斐然,最后跟着两个人出门的丫鬟都拎了满手花灯回去。
两人回去时,正好在门口撞上了同样看完灯回来的林如海与孙琇莹,这两人手上各拎了一盏莲花灯,而且孙琇莹面上还有未退尽的娇羞。
韩青芜敏感的小雷达瞬间被拉响:这俩人假戏真做了!
19.春耕和成就系统
过了正月十五没多久,宇文煦就开始从京城往扬州来,因为种子不多,所以今年就先只在扬州和周围几个县推广,他回京时就给韩青芜留下一道手令,允她便宜行事,因此过完正月十五以后韩青芜就开始忙活分发种子的事情。
为了推广新稻种,早在去年水稻收获时宇文煦就派玄衣卫在这附近散出风声说有地方出了能让下田亩产三百斤的稻种,消息传的半真半假语焉不详,果然勾起了很多人的兴趣。
有些敏锐的地主富商果然派人找来问了,等他们来了看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庄子竟然有这么多人守着,就更觉得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加上有韩青芜的特意交代,韩家庄上的人一被问到种子的事就做出一副警惕的样子,闪烁其辞,顾左右而言他,等富商许以重利以后终于有人没顶住“诱惑”,答应帮富商用普通稻子从庄子的仓库里换些种子出来。
庄子上,张既明捧着账本来找韩青芜。
“小姐果然料事如神!单王老板一人就换走了,一千斤种子,还有位孙老板也换了六百斤走,这些天还一直有人过来打听种子的事儿呢。”
韩青芜点点头:“好,尽量多卖一些出去,咱们几个庄子上的地一定要好好种,下半年能不能让更多人用上新粮种就看这些庄子了。”
之所以不直接把种子发下去而是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方式,属实是迫不得已。
如果直接发种子下去种,那些人不一定会用新的种子,现在的官府在百姓中可没什么好名声,他们只会觉得这是官府在变相盘剥,就算是免费送他们也不会信任这些种子真的没问题,这个时代的农民太脆弱了,一旦发生一点变故可能就会家破人亡,他们没有足够的试错成本。
现在她通过安排的线人和那些官员的嘴把消息传出去,那些感兴趣的地主乡绅自然会找上门来,等到了收获的时候,普通百姓亲眼见到新稻种收了这么多,那时再把种子发给他们,自然就敢种了。
等到春耕开始前,庄上存的接近三万斤粮种差不多都换出去了。
韩青芜满意地点点头,她吩咐张既明:“这次换种子得到的钱财,那些参与了的每人留下五成,剩下的给庄子上人平分,五十岁及以上的老人和十五岁以下的小孩每人分一两,成年了的无论男女都分二两。”
张既明回了句知道了,然后就去办韩青芜交代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韩青芜就又把心思全部放回了培育粮种上。
突然有一天,她连着收到了三条系统通知:
【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有了金坷垃,亩产一万八”一阶段,本阶段任务奖励已经结算到系统背包,请宿主尽快查收。】
【恭喜宿主触发隐藏成就“伯乐与千里马”,请打开成就页面领取奖励。】
【成就系统已经开启,打开成就页面可了解详情。】
成就系统?前世玩过不少游戏的韩青芜自然对这个不陌生。
此时正好房中无人,韩青芜当即就点开了系统,先点开系统背包看了看支线任务给的奖励,果然就是那本从名字到装帧都朴素到极点的《土化肥》,她拿出来后这本书立刻变成了这个时代常见的书籍外观,里面的字也变成了繁体字。
她把这本书又放回了背包里。
然后开始研究成就系统。
成就界面只有她已经完成的那个《伯乐与千里马》是亮的,剩下的都是一排问号,在这个界面右下角的地方有一个小问号,点开以后弹出来五个大字:“请自行探索”。
韩青芜:微笑.jpg
她用力戳了戳最近一直在装死的系统:【0906,这成就系统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听到的却不是0906的声音,而是一道十分普通的机械男生:【智能AI“问天”为您服务:自助查询请按“1”、任务申诉请按2、道具找回请按3、系统投诉请按4、人工服务请按5】
韩青芜喊了0906好几遍响起的都是这个自称为“问天”的智能AI的声音,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许多不好的猜测,比如0906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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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能量不足被销毁,或者因为一直没有完成任务被销毁等等。
就在她焦急万分之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叮”的一声,紧接着就是0906那十分具有辨识度的童音:【宿主宿主,我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韩青芜马上就要滚落的眼泪卡在了眼眶里。
【0906,你没事儿?】
【害,我能有什么事儿啊,倒是宿主你怎么这么着急?】
【我刚刚喊了你好几遍你都没出现,我还以为你出事儿了。】
【啊……】0906感觉自己的核心代码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它这次离开其实是因为刚好有个朋友在隔壁小世界出任务,俩统一合计,就趁宿主不注意的时候约好了一起去度假,按照规定系统在出任务期间时不能离开宿主的,所以它就没跟韩青芜说。
正在度假的0906感觉到了韩青芜的情绪波动,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就急匆匆赶了回来,没想到韩青芜是因为它出事儿了才这么着急的。
0906出过不少任务,也带过不少宿主,虽然每个宿主相处的时间都不短,但是感情都很一般,任务完成后剥离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不舍。
说到底它再智能也只是一串数据而已,在0906被生产出的那个时空里,因为曾经发生过“机械暴乱”的原因,智能系统是不被允许安装情感模块的,传闻中唯一一个拥有情感模块的系统就是主管它们所有系统的主脑。
既然没有情感模块,那按理来说0906就算被发现摸鱼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可事实就是它面对双目含泪的韩青芜时竟然产生了尴尬和愧疚!
这怎么可能呢?
对!病毒!一定是中病毒了!
就在0906打开杀毒系统对自己进行全盘查杀时,突然就听到了韩青芜的声音:“0906,你以后要是去别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说哦,不然我会担心的。”
0906的动作一下就停住了。
最后它也只能回答道:【好的,宿主,我会的。】
20.第 20 章
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
癞头和尚跛足道士二人从大殿中出来后一路直奔下界京城荣国府而去。
原来他二人刚从警幻仙子处领了任务,要去引渡功德圆满的警幻仙子之妹可卿仙子归位。
两人一路到了宁国府,他们到时正将将入夜,秦可卿还未完全咽气,因为此时荣宁二府并未完全败落,秦可卿又是贾家宗妇,住处有贾家气运相护,这两人只好使了隐身的法术在花园子里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秦可卿房中传出阵阵哭嚎,二人就知道秦可卿这是彻底咽了气了,随后各处陆续亮起灯来,不断有下人急匆匆跑去给贾家族人报信。
又过片刻,一道白影晃晃悠悠飘到了癞头和尚跛足道士面前,定睛看去来者这是秦可卿。
魂魄立体后秦可卿就恢复了以往的记忆自然认得这两人,虽然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是为警幻仙子办事的,但秦可卿的修为没两人高,还是要对他们恭敬一些的。
她上前行了一礼:“辛苦二位真人来接可卿了,只是我还有些事想与人交代一番,不知两位可否行个方便。”
癞头和尚与跛足道人二人身上此时没有其他要紧事办,自然是无有不可,于是癞头和尚说道:“可卿仙子尽管去就是了,我二人便在此等待,仙子办完了可自来此处寻我。”
秦可卿与二人道别,想了想,转身去了西府寻王熙凤。
却说王熙凤这日早早与平儿睡了,到三鼓时分,她只觉睡眼惺忪间见到秦可卿从门外走了进来,含笑说道:“婶子好睡!我今日回去,你也不送我一程。因娘儿们素日向好,我舍不得身子,故来别你一别。还有一件心愿未了,非告诉身子,别人未必中用。”【1】
王熙凤此时正恍惚,只循着本能问了秦可卿还有何心愿未了,让她尽管托付给自己就是。
于是秦可卿细细叮嘱一番,告知她自己预料到贾府日后衰落,让她多多置办祖茔田地,早为来日作打算,最后又留下两句话,是为“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2】
王熙凤正欲再问,只听得二门上传事云板连响四声,一下被惊醒了,醒来后才知自己是在做梦,来不及细想,就听得有人来回:“东府蓉大奶奶没了。”
她又想到刚刚的梦,惊出了一身冷汗,呆愣了一会儿便穿衣去找了姑妈王夫人,之后又被贾珍托付主持秦可卿丧事,一番忙乱之下早将秦可卿入梦时的殷殷叮嘱忘在了脑后。
再说僧道二人,接到秦可卿后就携着她的魂魄回了太虚幻境,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那本应病重濒死的林如海竟然康复了,还娶了继室夫人,如今那绛珠仙草早已被接回了扬州府,在林如海身边接受教导。
这如何能行?
那林如海不死,绛珠仙草该如何还泪?绛珠仙草不还泪,神瑛侍者又如何度过情劫?神瑛侍者度不过劫他们几人可是要被上仙问罪的!
跛足道人一甩拂尘急急掐算起来,却在片刻后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癞头和尚骇然大惊,他这道兄最擅卜算一道,绛珠仙草一事怎么会让他遭受反噬呢?
“道兄,你如何了?”
跛足道人满脸苦笑:“道兄,这绛珠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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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多了一个不知从何处来的大气运者,看来你我二人是不得不走一趟扬州了。”
扬州这边,今年是个风调雨顺的好年景,又有林如海和宇文煦做靠山,就连系统的能量也因为完成了支线任务得到了补充,韩青芜难得有了一段悠闲日子。
不过也许是前几年忙碌惯了,一时之间没有事情干韩青芜还觉得怪不习惯的,于是她就开始研究上次完成成就时给的奖励。
依然是一本书,只不过是关于玻璃制作的。
韩青芜早年也打过玻璃的主意,只是这个时代也已经有了玻璃,像黛玉就有一盏玻璃绣球灯,荣国府史太君身边也有个叫玻璃的大丫鬟,而她知道的配方做出来的跟这里的玻璃没什么区别,出于安全考虑她就没做。
不过现在到是可以了。
目前来看这皇帝还是个厚道人,她只出个配方,到时候照样把生意交给皇家去做,自己等着吃分红就成。
再说了她现在也不缺钱,就算皇帝不给分红,单在皇帝面前露个脸也是值得的。
她可是知道皇帝现在到底有多缺钱,不然后来也不可能把主意打到后妃和这些勋贵身上。
不然他好端端地为何让这些后妃省亲?还必须是家中有重楼别宇者才行。
这圣旨一下,那些后妃的娘家哪怕再穷也要勒紧裤腰带建个园子出来迎接自家娘娘省亲,那买材料买地请人画图不都要钱?
还有秦可卿死时贾珍给贾蓉买了个龙禁尉的虚职,戴权身为皇帝心腹倘若没有他的允许行事敢这么光明正大?
还不都是皇帝缺钱闹得。
21.僧道二人组,献上玻璃
还未等韩青芜把玻璃研究出个一二三四来,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就找上了门。
原来这两人自那天把秦可卿送回太虚幻境以后,就一路往扬州来,他二人先去了巡盐御史府,见林如海不仅身体无恙,还在莫先生的调理下愈发精神起来,颇有一种老树逢春的感觉。
身为修行之人,他们不能随意对凡人出手,否则是要结下因果受到天罚的,更别说林如海还是绛珠仙草这一世的父亲,而且他身上的气运还一改之前的颓势,与那位大气运者直接关联了起来,若是直接对他动手怕是他俩的修为有生之年都不得寸进了。
他们一开始以为那个变数是林如海的继室夫人孙琇莹,只是在跛足道人用望气术看了以后,发现孙琇莹身上运势虽然旺盛,但却和林如海一样是受大气运者影响才起来的。
两人连着蹲了几天,终于从林府下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真相,知道这件事后他俩直奔郊外韩家庄。
他们到时韩青芜正在庄子上新建的玻璃工坊里指挥人试烧玻璃,她身上冲天的气运不施展望气术都能看得出来,几乎都能赶上那些开国帝王了,而且还与无数黎民百姓关联着,换句话来说就是她已经与盛朝国运紧密关联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本来的打算是像对甄士隐那样强行度她出家,现在看来是不能了,到现在为止韩青芜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虽然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效果来,但确确实实让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盛朝国运又抬起了头,作为回报,盛朝国运将她紧紧保护了起来。
癞头和尚与跛足道人是彻底不敢打韩青芜的主意的,他俩叹息一声,回了太虚幻境向警幻仙子禀报,警幻仙子听闻后自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可发脾气归发脾气,她一时间还真没什么对付韩青芜的好办法,只得让僧道二人组去盯紧了荣国府,不要再发生变故了,两人自是领命离去。
而在扬州的韩青芜对这两人的到来却是毫不知情,她还在为玻璃苦恼着呢。
受技术条件限制,现在的玻璃大多都是低温铅钡玻璃,虽然透明度高,但是根本耐不住高温,一碰热水就炸,西方的钠钙玻璃倒是能耐高温,只是透明度却很低。
韩青芜尝试了很多办法都只是把钠钙玻璃的透明度略微提升了一下。
最后韩青芜突然反应过来,就算钠钙玻璃再不透明那也是她下意识和现代那些玻璃比的,可这个时代耐高温能当餐具能当窗户的玻璃她这可算是独一家的了,怎么可能没人买?
于是她拍板让工坊开始生产玻璃餐具和能装窗户上的平板玻璃,餐具可以多生产一些,至于平板玻璃就让人量了主院的门窗尺寸,先做出来给主院换上。
本来韩青芜是打算等玻璃全换完以后再请宇文煦过来的,谁知道刚开始换他就不请自来了。
宇文煦是来给韩青芜报喜的,现在虽然还没到稻子成熟的时候,但有经验的老农都能看出来那些用了新种子的田产量要比一般种子高出很多,根据玄衣卫的情报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家在打听新种子的事情了。
至于肥料的事情就更顺利了,那些胆子大买了肥料的人家见有效果以后就又继续买了,其他没买的见效果好也就狠狠心跟着一起买,而且因为有了韩青芜提供的那些人手,第一批学习制作肥料的学员基本都已经通过了考核顺利结业了。
现在有的这些肥料都是比较通用的类型,不光稻子能用,麦子也能用,所以朝廷已经在向北方地区大肆推广肥料了。
韩青芜听了很开心,这意味着她的人身安全现在有了更多保障了,当即就让人去通知厨房今天做点好的,给所有人加餐,再让庄上手艺最好的大娘整治桌席面,她要请宇文煦吃饭。
谁知道宇文煦却拦下了她,说:“青芜,吃饭的事儿暂且放下,你不如先跟我说说你这窗户上装的明瓦哪里来的,怎么这般透明,快赶上水晶了。”
他一进院子就注意到韩青芜这里的窗户变了,以前都是糊的窗纸,现在却变成了透明的,乍一看还以为是水晶的,不过这么多的水晶哪怕是皇帝都很难弄到手,所以他自然就以为这是富贵人家常用的明瓦。
谁知韩青芜却摇摇头告诉他:“这不是明瓦,是玻璃。”
“玻璃?你不要骗我,玻璃怎么可能装在窗户上?”
韩青芜当即就让人拿了块平板玻璃过来交给他看。
宇文煦轻轻敲了敲,玻璃就发出清脆响声,果然和明瓦不同,他拿着这块玻璃瞧得十分稀奇,他身为王爷自然见过玻璃,只是那些玻璃要么浑浊不堪要么就是小巧玲珑的材料,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块又透明的玻璃呢!
韩青芜见他十分感兴趣,就问:“大哥觉得,我若是拿这些玻璃去卖,会有人买吗?”
宇文煦脱口而出:“当然会有人买,怎么可能没人买?”
等他说完才反应过来,刚刚韩青芜说的是卖玻璃。
他有些傻眼:“这玻璃是你做出来的?”
“对啊,工坊就在这个庄子上,要不要去看一下?”
听到这个提议以后宇文煦非常心动,但他还是用尽最大努力克制住了自己。
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对自己认可的人还是非常好的,这玻璃方子可是能当成传家宝的,他一个外人去看,不合适。
这方子别说他了,怕是连他皇兄来了都顶不住。
韩青芜有些疑惑:“我看大哥很好奇的样子,难道你不想去看看吗?”
“这可是能当传家宝的方子,我去不合适。”
韩青芜恍然大悟,原来宇文煦是怕自己忍不住诱惑抢了她的方子。
“大哥,你也觉得这玻璃能挣钱对不对?”
“那是自然,这玻璃窗子可是独一份的,比明瓦好用多了,不愁没人买。”
“那大哥有没有想过,既然这方子连你都心动,旁人就更不可能放过了。”
“有我和皇兄为你撑腰你怕什么?”
“大哥小看了那些人,在足够的利益前他们有什么不敢做的?”
宇文煦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
“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的是把这方子献给陛下最好了。”
宇文煦猛地站了起来:“果真吗?”
“自然是真的,大哥还不了解我吗?我说话一向不开玩笑。”
话说到这份上,宇文煦再也无法狠心拒绝了,于是他承诺道:“你放心,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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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定不会亏待了你!”
接着韩青芜就带着宇文煦去了做玻璃的工坊。
他们到时工匠刚刚做出了一套餐具,造型是传统的莲花纹,但却根据玻璃特点做了些改动,显得更加精致绝伦,宇文煦看的京中十分火热。
来的路上韩青芜就给他说了,这玻璃不仅能做窗户,还能耐高热,做杯盏碗碟这些东西。
杯盏碗碟和窗户这都是日常生活要用到的,虽然单价比摆件是便宜,可架不住量大啊!
在金钱力量的调动下,宇文煦一回到住处就立刻写了封信传到京城。
等皇帝收到信以后陷入了沉思,这个生意不是不能做,但是交给谁做是个问题。
如果让户部或者工部去,那收入自然就是要归入国库的,可他现在登基不久,并没有完全收拢朝中势力,难免不会有那等胆大包天的敢伸手,单看小十三传回来的信就能知道这门生意的利润有多高,当初老爷子在位时那些勋贵官员从库里借走的银子到现在可还没还呢!
但要是交给内务府,那些言官知道了势必要参上自己一本,虽然不痛不痒的,可到底恶心人。
他纠结一夜,决定把这件事交给老七忠顺去办。
忠顺亲王宇文照被喊进宫里时一直在努力回想自己最近到底犯了什么错,怎么突然就被召见了呢?
难道是因为他最近包的那个小戏子?也不能啊,他包戏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老爷子都不管,皇上就更不会管了,可他最近就一直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也没什么犯错的机会啊?
怀揣着满腹疑问,宇文照被带进了养心殿,进去时皇帝正在批奏折,他行礼之后就被赐了座,乾清宫总管大太监李丰茂很有眼色的给他上了盏茶。
宇文照心情愈发忐忑。
终于,宇文熙批完了奏折,放下笔,笔杆落在桌面上发出“咔哒”一声,宇文照的心也跟着猛一跳,直接跪到了地上。
“臣弟知错,求陛下饶过臣弟这一回吧!”
“老七,朕这次喊你来是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听完对方说的,两人均是一愣。
愣过后,宇文熙直接被气笑了,这老七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而宇文照先是狂喜,然后又想起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冷汗瀑布似的往下流,嗫喏着想要说些什么。
宇文熙却是冷笑两声:“从前的暂且不计,可往后却再不能如此荒唐了,朕有一事要交给你去办,办好了便既往不咎。”
他没说办不好怎么办,宇文照却知道自己要是办不好,往后可真就没好日子了,连忙谢恩,暗下决心,一定要把事情办的漂亮。
一番折腾这玻璃生意可算是定下来了,皇帝占五成,剩下五成,两成交给国库,一成半给宇文煦,一成给韩青芜,剩下半成给宇文照,后来宇文熙想了想,又从自己那五成里拿了一成出来分给太上皇以表孝心。
一切都定下来后,皇帝的密旨发到了扬州,韩青芜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现在她应该也算是被皇帝当成自己人了吧?
接下来就等这一季水稻收获后看看产量如何了,等那时候皇帝估计才会真正把奖励发给她。
22.猪瘟
这天,韩青芜去试验田看过后就在庄子上闲逛,从六岁开始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庄子上,所以对这里的人都很熟悉。
她走着走着就看到了李二柱愁眉苦脸蹲在路边吧嗒吧嗒抽旱烟。
“李大爷,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啊?”
李大柱看她过来连忙把旱烟灭了,怕熏到小姐:“哎呀,还不是我家养的那几头猪崽子,有一头不知道怎么了,今儿早上突然就死了,喂了好些时日了呢。”
韩青芜听完他说的,心中一凛,养这些家禽家畜最怕的就是传染病,因为这几年日子好过了,庄上养猪的人家不少呢,要是真的爆发了传染病对他们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于是她赶紧问李二柱:“李大爷,能带我去看看那头死了的小猪吗?”
李大柱自然是答应的,这几年韩青芜在他们心里的形象几乎就跟下凡渡劫的神仙一样了,就没有她不会的。
“这有什么不能的,猪崽子就在我家里放着呢。”
韩青芜跟着李大柱到了他家里,他们到的时候院里正吵吵嚷嚷好不热闹,韩青芜听了一耳朵,好像是李大柱他媳妇刘春草想把这头小猪仔给宰掉便宜卖了,李大柱家的俩儿子不同意,觉得这猪崽无缘无故死了,一定是有什么病,万一把人吃坏了就不好了。
只听见刘春草用尖利的嗓音喊道:“这猪怎么可能有病,它昨个儿吃食儿还好好的呢!”
李大柱的大儿子李花生声音中满是无奈:“娘啊,你都说了这猪崽子昨个儿还好好的,要是没病怎么可能好端端就死了。”
李大柱满脸尴尬,他推开门,朝院里喊了声:“别吵了,小姐来了。”
一听这句话,院里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刘春花面上也满是尴尬。
因为韩青芜曾经交代过他们,莫名其妙死亡的牲畜不能吃,必须抓紧处理,或者烧了,或者在远离水源的地方深埋,还要用石灰消毒。
刘春花尴尬地在围裙上擦擦手:“小姐,您来了。”
韩青芜假装没看见她的尴尬,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让李花生把猪崽拿过来给她看看。
因为是临时起意,韩青芜手上没有口罩什么的,只能用自己的手帕遮住口鼻,她让李花生拎着猪崽子,自己手上垫了个手帕仔细观察。
这头小猪崽看上去死的时间不长,她在猪崽的四肢、耳尖、肚子这些地方都发现了很多米粒大小的小红点,而且看上去很瘦弱,不像这么大的猪崽子的体型。
刘春花很会喂猪,她不可能把猪喂成这样。
韩青芜想了想,问李花生:“我记得你会宰猪?”
李花生连忙点头:“小姐,这几年庄上的猪都是我宰的。”
“行,那你把这头猪的肚子剖开,把它肠子取出来看看。”
李花生虽然满头雾水,但还是把自己杀猪刀找了出来,动作麻利地磨了刀,因为这猪不能吃他也没烧热水退猪毛,直接就在猪肚子下刀,没一会儿就把猪肠子掏了出来。
韩青芜早让人找了几片宽大的叶子来,把猪肠子放在上边,忍着恶臭凑近去看。
果然那猪肠子就像她想的一样,上面有许多豆大的紫红色斑点,有些严重的地方还长了像纽扣一样的溃疡。
她把帕子丢到一旁,满脸严肃。
旁边李大柱一家看着她的神色心都吊了起来,果然就听她说:“如果我没看错,这是猪瘟。”
刘春花立刻就急了,她虽然不知道猪瘟是个什么病,可却知道不管啥病一旦沾上瘟疫这个词儿都好不了。
她眼含希冀地看向韩青芜:“小姐,您有办法的,对吗?”
韩青芜没说有也没说没有,而是说:“先看看剩下的猪崽子吧,也许是我看错了呢。”
刘春花连忙带着韩青芜去了她家猪圈,让两个儿子把那些小猪仔们都抱出来给韩青芜看。
韩青芜一一检查过,这些猪崽子们都很瘦,没头猪崽的耳朵尖、四肢和肚子上都有米粒大小的小红点,用手按也不会褪色,而且个别严重的耳根、肚皮上都有臭味儿,有头小公猪的□□也肿着,确认是猪瘟无疑了。
而且看情况这估计是慢性猪瘟,庄子上养猪的人家不少,也不知道其他人家里的猪情况怎么样了。
韩青芜忧心仲仲,也顾不上安抚李大柱一家人了,连忙让人去找张拴住,让他把庄上人都召集到一起开会。
大概半个时辰以后,每家人都派了个代表到了打谷场上等着。
韩青芜见人到齐了,就让张既明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说:“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今天李大柱家的小猪崽子死了一个。”
刚听到这句,众人都不以为然,养牲畜嘛,哪有不死的,更有那和李大柱家不对付的甚至偷偷在心里幸灾乐祸起来,哪知道紧接着就听到韩青芜说:“我去他家看了看,那头死的小猪崽子得的是猪瘟,他家其他几头也都得了,猪瘟是一种传染很快的病,猪得了以后很容易就死亡,所以等会儿我会派人去庄上养了猪的人家挨家检查,但凡有了病症的小猪崽子都要处理掉,不过考虑到大家生活都不容易,所以我会按每头猪崽子二百文的价格买过来。”
本来听韩青芜说猪崽子可能得了病时,大家都满脸愁云,气氛惨淡,现在一听韩青芜会把猪崽从他们手里买过去,所有人又都高兴起来了,虽然比不上大猪卖的钱多,但好歹是把买猪崽子花的本钱给赚回来了,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要是小姐不管他们,那他们可真的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韩青芜把辨别猪瘟的方法交给了庄子上几个下人,让他们去检查庄子上其他猪的情况,自己则回去找办法了。
说起来还多亏她外公,老人家年轻的时候一时好奇,就去研究了猪病,韩青芜记得自己曾经在他一本手记上看到过,还好之前韩游一家上门来找麻烦的时候她怕外公遗物被破坏,就让人全都偷偷挪到了庄子上,现在不用进城去拿了。
她回去以后找了很久,终于把那本手记找出来了。
上面却是记载了几种治疗猪瘟的方法,但好像都是她外公的设想,没有具体的数据,可现在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就在韩青芜认真研读外公留下的手记时,被她派去检查猪的人回来了,庄子上一共有二十八户人,有十五户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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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只有一户因为住的远,他家里的猪幸免于难,包括李大柱家在内的其他十四户人家养的猪全都得了猪瘟,一共是二十三头猪。
她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但还是感觉有些棘手。
自家庄子上是这样,其他地方未必好得到哪里去,庄子上这些人有她补贴,不过是今年少一些收入而已,可其他地方呢?对于他们来说也许那头猪就是救命钱。
韩青芜再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最终她决定用庄子上这些病猪来试验一下外公留下的这些治疗方法,如果能发现有效的就好了。
她一边吩咐张既明去账上支钱去把病猪买回来,一边吩咐其他人赶紧垒猪圈出来,为了更好观察治病方子的效果,这些猪崽子必须要隔离开才行。
最后,韩青芜一共挑出来了三种治病的方法。
第一种是针灸药物治疗法,要先在猪耳朵的圪叉筋正圪叉处,用针刺破,由流黑血到流红血为止,再用针刺猪的蹄门穴,同时还要在猪嘴里面上边三道渠前用针刺,等到出血后,再用盐在被刺破的地方擦拭,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消炎,二呢则是为了防止出血过多,然后再用钢针刺在猪鼻子里边的血堂穴。
到了这里还没完,还要在猪的□□上边尾巴下边叫桑门穴的地方,用棉花包住针尖,蘸取烧红的麃油猛刺,然后立刻去掉棉花,停一息时间后取出,最后再在猪的前腿汗毛眼里塞一个胡椒,等猪出汗就行了。
韩青芜这时候颇为庆幸小时候外公曾经教过自己医术,虽然因为她实在没有什么天赋导致教学没有进行下去,但好歹现在看外公写的这些东西还是能勉强看懂的。
第二天一早,她把这些病猪分好组,然后在第一组猪身上试验了这个针灸药物治疗法,等挨个儿治完以后就已经快到中午了,她看了看天气,让人把猪放回去,点了几个人轮流看着,自己吃过午饭以后就开始研究第二个方法了。
第二种方法叫卡耳万能丸。
顾名思义就是要往猪耳朵里塞一种特制的小药丸,这种小药丸制作方法不算困难。
一共要用到白信一两,红娘五十个,蜈蚣二十条,班毛五十个,全蝎五十个,去皮巴豆二个,元寸一钱,朱砂一钱,去核大枣十个,葶力子一两,土元二十个,大吉一雨,甘逐一两,甘草一雨,米沙一钱,把这些药材统统研磨成粉末,加水做成鼠粪状的小药丸。
用法是在猪耳朵上的圪叉筋中间的肉皮上割一个小口,把一粒药丸从伤口塞进去,等伤口肿胀起来以后把药丸子挤出来,再用米醋擦拭防止发炎溃烂。
根据她外公留下的手记上记载的是这种治疗方法隔日就能见效。
所幸附近的村子里就有个郎中,韩青芜派人过去抓了药,按照手记上的用法给猪用了,照样是让人轮流照看,时刻观察病猪的情况。
至于剩下的最后那个方子就比较简单了,只要用葱、冬渣、生姜、若术、白酒和大枣一起用水煎成汤,让猪喝下就行。
等折腾完这些以后天就已经黑了,韩青芜安排好守夜的人就回去继续看外公留下的手记了,她要找找灵感,万一这些方法都不管用她就得重新找新的方法了。
23.猪瘟后续,封赏
因为担心猪瘟的事情,所以第二天韩青芜早早就醒了,她草草洗漱一番过后,就去了临时搭起来的猪圈那里。
韩青芜到那里时,昨晚守夜的两个人正在和跟他们轮班的人交代事情,看到她来了以后这两人倒也没急着走,而是又从头和韩青芜汇报了一遍。
韩青芜一边听一边点头,既然猪崽子们的情况没恶化,那就姑且当方法是有效果的吧。
她让张既明拿钱赏了这俩人,又给他们放了一天假,让好好歇着,王二蛋和田小牛两个人千恩万谢的走了。
待吃过早饭,韩青芜又带着人照着昨天的法子又给猪仔们治疗了一遍,晚上照旧是找人守夜,时刻观察着猪崽子的情况。
就这样连着治了三四天,期间一共死了九头小猪仔,剩下的就都痊愈了。
最后一合计,治愈率最高的是针灸药物治疗法,八头猪仔全活了;效果最差的就是卡耳万能丸,最开始的八头猪仔子只有一根独苗苗侥幸活了下来。
不过虽然针灸药物治疗法治愈率最高,但难度也很大,没点医术底子是不行的,治疗这组的小猪仔时全程都是韩青芜在动手。
所以考虑几天以后,韩青芜还是决定如果推广的话就还是用第三个法子,只要把那些药材煎成汤喂小猪仔喝下去也行,见效也不算慢。
就在她把药方整理下来打算拿去让人印上一些发出去时,张既明来了。
张家姐妹两个人,张既明心细会和人打交道,所以她平时就负责管理韩青芜的衣食起居和府中杂事;而张且哲对数字很敏感,脑子也灵活,一开始替韩青芜管她的私房钱和名下店铺的账目,后来韩青芜接手家中生意,她就成了韩府的账房先生,韩青芜的私房钱就交到了张既明手里。
张既明是来问韩青芜那些活下来的小猪仔要怎么办的。
韩青芜本来想着这些小猪仔都治好了,可以让那些庄户们再买回去,可她转念一想这些猪仔们到底是病过的,庄户们也都看到了之前病死的那些个猪仔,不一定愿意再买回去。
所以她想了想,这些猪仔倒不如自己养着,如果可行的的话,明年倒是可以扩大规模继续养。
养猪嘛,只要小猪仔们能顺利长大,无论怎么都不会亏的,而且猪粪也是可以做肥料的。
这样想着,韩青芜就吩咐张既明:“既明,你这两天找些人,在庄子上建个猪圈,就建成四间吧,然后找三四个人专门养猪,最好能认字,你跟他们说必须按我交代的养,这个我过两天会写本册子,你找人教教他们。”
张既明回了句:“明白了,小姐。”然后就出去继续做事去了。
韩青芜一向不喜欢有人贴身伺候自己,所以她身边的小丫鬟们平时都是在旁边的房间里待着,韩青芜这屋里有根线连的是隔壁屋里的铃铛,她一摇铃铛就会有人过来。
又过了两天,果然附近村子里就开始闹猪瘟,韩青芜及时安排人把药方去教给那种村民,病情很快就得到了控制,从这以后附近村里的人更是把她当神仙供着。
等猪圈落成,小猪仔们有了新家以后,韩青芜意外解锁了一个新的系统板块——“种田,但不只是种田”。
【0906,这是什么情况?】
自打上次偷溜被抓包以后,0906就一直老实待在韩青芜身边了,所以这次韩青芜一喊它就出来了。
【顾名思义,咱们种田系统不只是单纯的种地,它还包括了养殖系统,因为宿主养猪的行为也算是规模化养殖了,所以就触发了这个板块。】
【那我要是没这个行为,它是不是就不会触发了。】
【没错呦,宿主,咱们系统是非常尊重宿主个人意愿的,如果是宿主不想做的事,系统是不会发布相关任务的。】
【那除了这个,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功能没有开启?】
【这个嘛,就要宿主自己探索了。】
韩青芜有些无语,看来以后还是得多尝试点新的东西了,毕竟目前来看要完成主线任务的时间简直是遥遥无期,为了给系统多储存点能量,她就只能多刷一些支线任务了。
可这些支线任务也是越来越难,就像之前那个肥料的任务,一开始还只是让她推广一些有机肥料,现在的任务已经开始让做化肥了。
韩青芜对此简直是一窍不通,只能自己慢慢摸索。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又到了收稻子的季节。
扬州城里的卢老爷是第一批得到新稻种消息的人,他这人向来胆子大,一听到消息就派人去打探这新稻种到底怎么回事,等打听到了,直接狠狠砸钱从那家的庄户手里买了四百斤稻种,够种一百多亩的。
卢老爷家一共三百多亩田地,为了保险起见,他只把其中一百亩种上了新稻种,剩下的那二百多亩还是用原来的种子。
可稻子种下去没多久,他就开始后悔,你问他后悔什么,当然是后悔自己胆子太小,没敢把地全种成新稻种。
从一开始育秧的时候就能看出来,新稻种比原来那些旧稻种长势要好上许多,等到了结稻子的时候,新稻种肉眼可见的比旧稻种要饱满许多。
一直到了收稻子的时候,卢老爷特意来亲眼看着他们收,等稻子收完一称,嚯,比旧稻种得多收了一倍。
卢老爷家是从他这一代才开始发迹的,当时他买田的时候就是在自家村子附近买的,自然这村里有他许多族人,这些族人都是种地的老把事,当然看得出来庄稼的好坏。
自打稻子收下来以后,这些族人就络绎不绝来拜访他,想和他买一些新稻种。
扬州和附近几个州府像卢老爷这样的不在少数,渐渐地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新稻种,就连下田种了一亩也能收三百多斤的粮食。
一时之间,人人都想找到这新稻种。
宇文煦和韩青芜一合计,时机到了,就让官府出面发布关于新稻种的消息,并且规定可以拿旧稻种去换新稻种,一斤旧的换一斤新的。
等这季水稻种下去的时候,几乎全扬州都种上了新稻种,有些甚至传到了其他同样种水稻的地方。
在京城的宇文熙知道后自然是喜不自胜,对在里边出了力的官员或多或少都有了封赏。
当然,这其中必然少不了最大的功臣韩青芜。
对韩青芜的封赏是宇文煦亲自来宣读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之女韩青芜,知书识礼,性资敏慧,且能忠心体君,心怀民艰,有献良种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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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慰朕心,着即册封为安宁县主,食邑五百户,钦此!”随后又是一连串的赏赐,都是些金银珍宝一类的。
这圣旨给韩青芜听的一愣一愣的,她没想到皇帝居然这么大方,直接给了她一个县主的爵位,要知道在古代,女人有了功劳后多数情况都是给算到她家人头上的,结了婚的就给她丈夫,没结婚的就给父亲兄弟。
韩青芜在心里偷偷下结论:这皇帝,能处!
因为是在林家接的旨,所以等宇文煦宣完旨以后,林如海就先让人把圣旨送到正堂里供着,等韩青芜回自己家时再带回去。
安置好圣旨以后,林如海就高兴地让下人置办宴席,要请宇文煦吃饭好好庆祝一番,又赏了府中所有下人半年的月钱。
因为有宇文煦在,黛玉和孙琇莹两人在内院单独开了一桌席面,韩青芜就在外面陪林如海和宇文煦一同吃酒。
林如海看着和宇文煦谈笑自如的韩青芜,心中万分感慨,去年这时候,韩青芜差点被她叔叔一家逼上绝路,谁知就这短短一年时间她就摇身一变成了皇上亲封的县主了,也不知那韩家人后不后悔。
后悔,当然后悔!
甄应嘉献上稻种以后,本来自信满满,认为皇上绝对会好好嘉奖他一番,谁知最后却等来了一封写满训斥的密旨。
当时他就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等醒来以后甄应嘉就恨上了韩游,觉得是他不会办事儿,连个孤儿寡母都拿捏不住,硬是让她在自己之前献上了种子,连累的自己遭到了皇上的训斥。
从那时起韩游一家日子就不好过了,说到底他就是个农家考出来的贫寒举子,在县里可能有几分地位,可他这地位在甄家这庞然大物前那是完全不够看,甄应嘉想收拾他完全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先是韩游的儿子韩宝林被人勾着去了赌坊,欠了一大笔债,逼得韩游不得不卖掉了宅子才还上。
不管他不行啊,这么多年了韩游就韩宝林这一个儿子,发家后连娶了几房小妾连个女儿都没有。
韩游想着自己有功名在身,就算宅子没了还能慢慢赚回来,可不知道他命犯了哪路太岁神,被人告了强娶良家女为妾,直接被剥夺了功名,又花了大笔银钱才免了牢狱之灾,但也彻底穷困潦倒,只能靠给人干苦力挣口饭吃。
不管他们怎么样,韩青芜是彻底没有心情去关注他们了。
因为系统刷出来了新的支线任务,虽然名字是一如既往地不正经,可奖励是真让她眼馋啊!
这个支线任务叫《小鸡小鸡你实在美丽》,任务内容是在半年内建起一座拥有一千只鸡的养鸡场,完成任务的奖励则是一份有关杂交水稻的资料。
0906仿佛看到了韩青芜的斗志化成了实质,连忙提醒她:【宿主,容我提醒哦,这个资料就是最简单的那种。】
韩青芜却不在意:【没事儿,哪怕是最简单的也很有用了,毕竟我对这杂交水稻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作为新高考的考生,偏科严重的韩青芜当时选的是政治、地理、历史三科,像物理化这些早就还给老师了。
韩青芜开始努力回想自己上辈子见过的那些养鸡场是什么样的,尽全力写了一份详尽的计划书出来,然后就开始亲自实施。
24.韩青芜的养鸡之战(1)
问:开一家养鸡场最重要的是什么?
答:当然是稳定的小鸡仔来源了。
韩青芜本来打算是去收购小鸡仔养,但问过以后才知道,原来庄上那些养鸡的,要么是让自己家母鸡孵小鸡仔,要么就是去集市上买,不过集市上卖鸡仔的也是让母鸡孵出来的,而母鸡通常只在春天抱窝,也就是说其他季节想要补充小鸡仔的话是很困难的。
因此她不得不打消了买鸡仔来养的念头,开始考虑自己孵小鸡仔来养。
这要是在现代,直接买孵蛋机就行了,可这是古代啊,哪里来的孵蛋机给她用?
韩青芜在脑子里疯狂回想自己前世为了写小说收集的那些资料里有没有能用的,别说,还真让她想起来一点。
前世韩青芜喜欢看网文解压,有段时间实在是文荒得厉害,就打算自割腿肉产粮,于是就通过各种渠道收集资料,等她资料收集完了准备动笔了,喜欢的几个作者们却纷纷开文,于是韩青芜的写文大业就此崩殂。
但那些资料韩青芜倒是看过一些的,其中就有一份土法养鸡的资料,虽然韩青芜想破脑袋也只记起来孵小鸡可以用土炕,但好歹也是个方向嘛。
因为气候的原因,扬州这边是不流行睡火炕的,所以想要找到会搭炕的匠人难如登天,对此韩青芜的解决办法是直接求助宇文煦,宇文煦此时还停留在扬州没有走,正方便了她上门求助。
韩青芜想了想,让人带上自己新做出来的手工皂,求人办事怎么能空手上门呢,这点人情世故她还是懂的。
因为现在是夏天,所以韩青芜除了那几种应季的花香味,还做了薄荷和茶香味的,闻上去很是清爽,她给宇文煦带的也是这两种味道的。
宇文煦来扬州后一直住在玄衣卫在扬州的据点,是一栋五进的宅院,宅院主人明面上是一个靠倒腾皮毛丝绸起家的富商,实际上却是玄衣卫在扬州的总负责人,宅子里的人都是玄衣卫的人手,而宇文煦对外的身份则是这个富商来扬州游学的远房子侄。
宅子里的人都认识韩青芜,当时确认稻种的事情后,宇文煦就让他们把韩青芜的长相牢牢记在脑子里,还有两队人全天候无间断轮班保护韩青芜,如果韩青芜遇到危险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宇文煦很确定以韩青芜的能力还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惊喜,对此宇文熙也是赞同的。
所以,韩青芜来的时候一路畅通无阻,直接被请进了正堂,很快宇文煦就过来了,他看着韩青芜拎来的礼品打趣道:“哟,我们韩姑娘今天是有事儿要求我啊,这都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韩青芜作势要把东西拿回去:“我就不能是想大哥你了来看看吗?得,这点薄礼大哥要是看不上,我再拿回去就是了。”
宇文煦一把摁住,迅速拆开看了看:“诶?你送的东西哪有不好的?我何时说过看不上了,哟,是香皂啊,你上回给的刚用完,正说这两天再找你要点去呢。”
他看着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就拿起来一块放在鼻下轻轻嗅了一下:“这是……茶香?”
“对,下边人遇到的野茶,不怎么好喝,拿来做皂却很合适。”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韩青芜就直入话题:“不过大哥刚刚确实有一句话说对了,我今儿还真有事儿要求你。”
“什么事儿,说吧,我能办到的一定答应你。”
“嗨,小事儿,就想请大哥帮我找几个精通搭火炕的匠人来。”
宇文煦一时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火炕?我没听错吧,你做这干什么?扬州也用不到啊。”
“没听错,就是火炕,我不睡,只是拿来孵小鸡用。”
宇文煦更是满头雾水,他就算再没常识也知道小鸡是母鸡孵出来的,怎么可能用炕孵呢?
“你正经点,别逗我玩了,小鸡怎么可能用炕孵出来呢?”
“诶,你是我大哥,我怎么可能骗你呢?我啊观察过了,那母鸡抱窝孵小鸡的时候它肚皮比平时要热很多,那我用一样的蛋给它提供同样的温度不就也能孵出来吗?左右这点鸡蛋花的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就试试呗,要是真能成不就一年四季都能孵小鸡了?”
宇文煦虽然没听懂,但还是点头附和:“有道理,诶,不对,你孵小鸡干什么?”
“哎呀大哥你怎么问这么傻的问题?我孵小鸡还能做什么?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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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拿来养了。”
“好端端地你怎么想起来要养鸡了。”
“自然是为了卖钱啊。”韩青芜心想我总不能跟你说是系统让我养的吧。
“那你倒不如开个香皂作坊,你这香皂我皇兄用了都说好呢,我让内务府也给你弄个御用的名头,到时候那些大户人家一准肯买。”
他这么一说,韩青芜也挺心动,可这养鸡场也不能不开啊。
于是她就说:“大哥要是觉得这香皂生意好,我就把配方写给你,到时候你让我在里边掺一股就得了,可这养鸡场我却是一定要开的。”
宇文煦没想到韩青芜居然要直接把配方给自己,这香皂生意要是把方子捂好那可也是能传家的生意,连忙说:“不不不,我也就随口说说,大哥怎么好平白要你的方子!你把大哥当什么人了?”
“那自然是把你当我大哥了,我又没那么多精力做,而且我对这生意真是不感兴趣。”
宇文煦彻底无语,他愣了好一会,才无奈地摇摇头说:“我可真没见过你这般女子,不爱红妆偏喜欢种地,寻常姑娘家嫌脏还来不及呢。”
“大哥你这样说我可就不高兴了,咱们吃的粮食都是土里长出来的,哪里脏了?”
“行行,大哥错了,等会儿就写信去京里要几个顶好的匠人过来给你行了吧?”
“行,那我就多谢大哥了,我回去把那些方子都给你写一份儿,再派个做皂的熟手一起过来,让他教你手底下的人做,不许拒绝啊,赚钱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唉……你呀,行,大哥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韩青芜留下吃了顿饭就回去继续构思火炕该怎么搭了,然后她就想起来自己还没给养鸡场选好地方呢!
这养鸡场的选址也得有讲究,既要宽敞,又得有水源,还得院里山林,防止那些野生动物们过来偷鸡吃。
就在她为此犯难时,突然得知自己隔壁那个小庄子要卖了,这不就是瞌睡来了枕头吗?幸好她现在手上不缺现钱,于是赶紧痛快给钱,找人把庄子改建,等庄子改好了,宇文煦给找的匠人也正好到了。
韩青芜的养鸡之战终于要正式打响了。
25.韩青芜的养鸡之战(2)
虽然韩青芜没接触过用火炕孵鸡,但她也知道孵小鸡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温度和湿度。
因此考虑到保温的需要,孵鸡用的房间都是选的坐北朝南的向阳房间,将屋子隔出来里外间,火炕就建在里间,又把北面墙上的窗户都用砖封了个严严实实,门窗都挂上了棉布帘子,下面两个角坠上石块防止帘子被风刮起来。
因为宇文煦找来的几个工匠都是第一次造这种用来孵鸡的炕,所以韩青芜只能和他们一起,不断的进行尝试——修改——尝试的过程。
孵化室的火炕是用长一尺一寸、宽五寸五分、厚二寸五分的土坯搭建起来的的八洞炕。
相较于砖来说,土胚保温效果要好一点,而且温度比较稳定,不至于忽高忽低。
因为南墙上有窗户,白天有阳光照射,夜晚冷气则会通过缝隙侵入,这二者都会影响炕面温度的变化,所以火炕就建在了北墙下,三面靠墙,同时还在炕的外侧边缘由炕面再向上建一道高五寸、宽三寸的矮墙,这道矮墙存在的意义是增强炕面的保温效果。
砌炕时要先在东北角以西南——东北的方向斜着竖立一个土胚,要和东墙形成大概六十度的夹角,然后就根据这个土坯,沿着北墙由东向西再平行竖立十五个距离相等的土胚,接着在这行土坯的南边大约两寸的地方再以西北——东南的方向由东向西平行竖立十六个距离相等的土坯,然后再从东北角开始,每两个相对着的竖立土坯上搭一个扁平放置的土坯做顶,依然还是由东向西放置一共十六个土坯,这就搭好了第一洞炕。
剩下的第二到第五洞炕都是这么搭起来的,等到了搭第六洞炕的时候,就要先建炕炉,炕炉要建在第六洞炕中间线上距离东墙两个土坯长度的地方,这个地方的底下就是炕的喷火口,距离外侧炕沿大约是二尺七寸五分的距离。
炕炉的火门开在炕的外侧,高一尺三寸,宽四尺五分,沿着炕外侧向内凹进去大概七寸的长度,下面则与地面平齐,火门的底部就是进火口,火口东西宽四寸五分,南北长六寸,从这里向下挖一个与地面垂直的竖井,井深大概有一尺五寸,这里就是放柴禾的地方,然后再从井底斜向上的位置向炕内侧用土坯搭一个隧道一直通向炕炉的位置,这里也是喷火口的位置。
炕炉修好以后再接着第五洞炕的位置继续修,一直修到第八洞炕,这样炕的主体就算是修好了。
为了让火炕的温度尽可能的保持稳定,韩青芜和工匠们商量以后,决定在炕面上再扁平着铺一层土坯,铺好以后又用稻草和泥在炕的外侧和炕面上抹了一层大约五分厚的泥皮,抹好泥皮后韩青芜就让人用柴直接把炕烘烤干了,然后就进行了第一次试烧。
不出所料,第一次试烧非常的不成功。
虽然温度比较稳定,但整张炕的温度相当不均匀,喷火口上方的炕面温度要比其他地方高上很多。
韩青芜和几位工匠研究几天后得出结论,怀疑是两层炕面之间垂直对齐的土坯缝隙导致的。
于是他们又把炕表层的泥皮铲了,拆了第二层土坯,把挨着北墙的那一行土坯竖着劈开,让它的宽度只有原来的一半,靠着东西墙的土坯则分别横劈成四分之一和四分之三的土坯,这样第二层土坯和第一层土坯之间的垂直缝隙就完全错开了。
而为了解决喷火口上方温度过高的情况,他们选择在那里铺了一层厚厚细砂,再抹上五分厚的泥皮,照旧是直接用柴把炕烧干,然后进行第二次试烧。
这次就比较顺利了,虽然炕体有些往外透烟,但这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再抹一层泥皮就行。
第三次试烧的时候火炕表现的就非常完美了,韩青芜很满意这个效果,手一挥给工匠们每人发了一百两银子的奖金。
毕竟人家大老远从京城跑过来的,可不能亏待了。
火炕修好以后就要开始搭孵蛋用的孵窝。
等孵化室彻底修好后时间就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现在天气还很热,韩青芜担心鸡蛋会坏,就没有提前攒种蛋,等孵化室能投入使用后她才开始让人去收集,因为是第一次人工孵蛋,所以她只用了一百枚种蛋。
虽然韩青芜知道孵蛋时要先对蛋进行消毒,但奈何条件有限,所以她就只是安排人对蛋壳表面进行了清洁,把上面粘的羽毛、泥土等等的脏东西去掉,然后就开始孵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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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险起见,她还特意让人去请了两个十里八乡有名的孵蛋小能手来做指导。
一切准备就绪后就要正式开始孵蛋了,韩青芜为了记录数据就打算一直住在这里观察。
因为孵蛋时要每天对种蛋进行翻动,所以修建孵化室时就早早的预留好了给人休息的房间。
一张火炕上是有三个孵窝,第一次放种蛋的时候要把它们全都放在第一孵窝里孵化五天,五天后就要进行照蛋,就是对着光观察鸡蛋内的情况,把好蛋转移到第二孵窝继续孵化,坏蛋则挑出来处理掉。
虽然理论上讲,这时候可以再往第一孵窝里放入新的种蛋,但到底是第一次尝试,韩青芜担心失败,就没有加新的蛋。
不过这第一次照蛋的结果还是蛮好的,一百个蛋里只有八个坏掉了,剩下的都孵化的很顺利。
等这剩下的九十二个蛋又孵化了三天以后,就可以进行第二次照蛋了,依然是把好蛋留下转移到第三孵窝,坏蛋挑出来处理掉。
这次的九十二个蛋里只有两个是坏的。
一直到第二十天,小鸡就陆续开始破壳了,二十一天的时候小鸡出壳是最多的,这几天韩青芜几乎都没有合眼,一直时刻注意小鸡出壳的情况,看到有小鸡出壳以后就及时转移,顺便把空壳捡出来。
一直到第二十三天,一共有五十二只小鸡出壳,韩青芜又等了两天,剩下的三十八枚蛋愣是没一点动静,她才彻底死心,开始反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有三十八枚蛋没孵出来!
她强忍着恶心把那些死蛋都打开看了一遍,发现它们停止生长的时间都差不多,然后开始翻自己用来记录数据的小本本,但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跟她一起在这里守着的人看她这么苦恼,也都一起帮她回想,最终是一个跟着家里大人过来帮忙的小女孩发现的。
这小女孩叫徐大丫,她说:“我记得那两天天气可干了,我奶奶的腿都不疼了。”
韩青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湿度影响的。
那两天因为温度有些高,所以她就让人往蛋上喷了些温水,这些死蛋大多都是没被水喷到的!
26.第 26 章
十天后,韩青芜开始了第二次孵蛋实验,这次还是一百枚鸡蛋,孵蛋的过程中她时刻注意着温度和湿度,又过了二十天,小鸡开始陆续出壳,这次比上次结果要好很多,一共出壳了七十二只鸡仔,第一阶段坏了两颗蛋,第二阶段坏了五颗蛋,剩下的二十一颗蛋全都是在第三个阶段坏掉的。
韩青芜对着记录下来的数据仔细研究了十来天后终于得出结论,大概是翻蛋时出了问题。
就这么反复实验了六次,韩青芜才终于把小鸡出壳率稳定在了百分之八十左右,这时她的养鸡场里也有了五百只鸡,虽然对于现代那些养殖场里动辄成千上万的鸡来说不算什么,但放这个时代已经是初具规模了。
韩青芜暂时停止了孵鸡,不论什么时代大规模的传染病都是人和动物最害怕的东西,尤其这个时代什么疫苗都没有。
她制定了严格的操作手册,在养鸡场干活的人大部分都是识字的,韩青芜要求他们必须熟读操作手册,要是能背下来有额外奖励。
孵出来的这五百多只鸡里,韩青芜特意让人挑出来了个大强壮的鸡留着做种鸡,剩下那些母鸡就留着下蛋,公鸡就等长大以后吃肉。
等韩青芜的养鸡场逐渐步入正轨以后,就又进了腊月,这时候前几批鸡已经开始下蛋了,因为这次数量不是很多,所以鸡蛋全被林府和宇文煦包圆了。
是的,宇文煦还没回京城。
因为他真的太想知道韩青芜用火炕孵鸡的办法能不能成功,多以专门延迟了自己回京的时间。
反正回去也是干活,不如留在扬州多玩一段时间。
看他皇兄,自登基以来日日夜夜都在为国事忧心,怕自己做不好,怕后人写史书的时候骂自己,这还没几年呢,人就老了好几岁。
而且因为宇文熙生性多疑,许多重要的事情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做,所以就只能使劲儿压榨自己唯一信任的弟弟宇文煦。
宇文煦去韩家庄看过韩青芜几次,每次去的时候看她都是在孵化室里忙活。
他有些理解为什么新稻种会在韩青芜手中出现,假如换那些读书人来,想必是做不到他这样事事亲力亲为的。
他们只会嫌弃粪肥腌臜,有失读书人的体面。
在他们眼里只有圣人学说是最高贵的,至于其他事情是决计办不成的,无论是农事还是兵事都要为他们让步,否则便会招致他们的口诛笔伐。
那世上就真没有一心为民忠心体裹的读书人吗?
那还是有的,只不过这些人通常都被文人们排斥。
那世上就没有能办实事的官员吗?
那也是有的,只是他们不善文辞,长年出不了头。
想来皇兄就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不顾众人反对给予青芜重赏的吧。
你以为他赏赐的仅仅是韩青芜吗?
不,皇兄是要给天下人都看看,他是会提拔这些真心干实事的人的,就连女子都能给予如此重赏,更何况男子呢?
这就和千金买马骨是一个道理了。
只是宇文煦内心又惆怅起来,如今世人皆重文轻武,杂学更是被当作上不得台面的旁门左道,这般习气哪里是能轻易改的过来的?
他怀着满腔忧虑回了京,却不知下次回来时韩青芜就会给自己一个惊喜。
且再来说说韩青芜,从养鸡场走上正轨以后,她就暂时把重心转移到了自己开的善堂上。
这一年来善堂虽说是多了两个合适的女先生能教那些孩子们,但黛玉仍然在这里做她的教书先生。
虽然一开始只是为了帮韩青芜应急,但时日久了也找到了几分乐趣,从一开始的十日上一次课,变成了后来的三日上一次课,平日里她再没了那些伤春悲秋的心思,身子骨居然慢慢强健了起来,已经不用再一直吃药了。
林如海见了自然是欣喜万分,对黛玉去给人当教书先生的事情是再也没什么反对的地方了。
而黛玉呢平日里只想着该怎么备课才能教的更好,把曾经看过的书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竟然有了些“读书百遍其义自见”的意味。
她想女儿家读书是为了打发时间,为了出嫁以后更好的相夫教子,所以只被教那劳什子的女子以柔美和顺为嘉,却不知男子与她读的虽然是同样的书,可学到的竟然截然不同。
书里说女子就要安分守己,书里说男子必须胸怀大志,可书里说的就一定是正确的么?圣人之言就一定不会出错么?
要她说,尽信书则不如无书,那圣人又怎么了,他先是人,才成的圣,是人就会犯错。
想到这里,黛玉突然发现自己这想法竟然和青芜姐姐越来越像了,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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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她指定不会敢怀疑圣人言论的,可她青芜姐姐就敢。
尤其是这一年来黛玉接触外界接触的多了,心中就更加萌生出了对自由的渴望。
她不想做被困在深宅大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她想像男人、像青芜姐姐那样肆无忌惮的在街上行走,不用到哪里都戴着把脸遮的严严实实的帷帽。
见识过天空广阔的鸟儿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回到牢笼呢?
因此黛玉也更加佩服青芜姐姐了。
她也有些理解青芜姐姐为何会说感情对她来说不重要了,因为她现在也觉得那些儿女情长并不是多么重要了。
黛玉只要一想到倘若自己嫁给宝玉,就会感到害怕。
那时候舅母就变成了婆母。外祖母变成了祖母,自己从表小姐变成了孙媳妇,而世人对媳妇的要求和外甥侄女是不一样的。
端看凤姐姐就知道了,她再如何不情愿,不也还得捏着鼻子让平儿做了琏二表哥的通房丫鬟么?
外祖母骂琏二表哥,并不是觉得他风流好色有错,而是生气他“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床上拉”。
黛玉不傻,她知道袭人和晴雯就是外祖母和二舅妈分别给宝玉准备的房里人。
倘若宝玉愿意,芳官他们到时也能一并给他做了姨娘。
那她自己呢,要被婆母和祖母立规矩,要学管家,要生孩子,最重要的是要有正妻的风度,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宝玉嘴里的“死鱼眼珠子”了吧?
荣府中所谓的“金玉良缘”不正是二舅母乐意见到的么?
她向来都知道二舅母更中意宝姐姐做儿媳妇,不止因为她是她的姨母,更是因为宝姐姐“懂规矩”,随分从时,更符合人们对大家闺秀的要求。
而黛玉,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受那等委屈的。
至于宝玉,他们两个的缘分便已经尽了。
想到这里时,黛玉突然隐约听到“咔嚓”一声脆响,似乎是什么碎裂的声音,然后她就觉得自己身上就像是有块巨石突然被挪开了一样,一身轻松。
而正在庄子上研究孵小鸡的韩青芜突然听到了一句系统提示:【恭喜宿主完成特殊隐藏成就《拒绝小情小爱,走上康庄大道》,该成就为本区唯一成就。】
韩青芜满脑子雾水:【系统,这又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