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武圣只想当官》 第1章 陆远之 第1章陆远之 茶馆,人声鼎沸。 一位老者悠闲的坐在台子中间,讲着自己准备的新鲜故事。 引的周围叫好声不断。 角落里。 陆远之身着皂服,红蓝相间。 他头带黑冠,冠嵌墨玉,后连丝带落至脊,懒座于凳上,左肩倚窗。 皂衣腰带轻锁,勾勒出坚韧挺拔的腰杆。 生的是唇红齿白,面如冠玉,整张脸俊俏好看,眸子隐透星光,阳刚之气铺面。 听着老者口中那玉门关之战里,无数能人异士士各显神通。 陆远之思维缓缓放空。 “六年了,还是锁精境。” “这跟S6了还卡在不屈白银的废物玩家有什么区别?” 心中郁结,陆远之低声叹气。 头一低,看到腰间刻画着“快”字的令牌,嘴角才算有些欣慰。 就在昨日,他陆远之靠自己的努力终于当上了崇北县衙役三班中“快班”的班头,正式成为了大雍编制内的一员,虽然是个没有品级的吏。 但好歹也是刑警队长。 他桌前上摆着一把佩刀,佩刀模样有些奇特,长足有四尺。 刀身狭直,因藏于鞘中,不见其锋芒。 刀刃长三尺,与旁刀无异。 但刀柄足有一尺,双手盈握亦有留余。 旁不时有目光诧异略过。 因大雍边境禁兵多年,敢随身携带刀兵者寥寥无几。 不过看到少年衣着,以及腰间悬挂的令牌,那股诧异就变成了恍然。 令牌略大,通体黝黑,写着一个“快”字。 县衙有三班,分别是皂,快,力,各有其职。 快班则是负责缉拿罪犯、传唤被告和证人、调查罪证。 快班的衙差在大雍官方唤作“快手”。 被老百姓称为捕爷。 在大雍朝是没有捕快这一说的,捕快是一个统称,因为以前衙门是四班,除了皂快力三班,还设有捕班,而捕班与快班的工作性质差不多,才被老百姓合称为捕快。 不过后来政策改变,朝廷撤去捕班,只留快班,捕快一词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而陆远之则是一众快手的头儿,被称为“班头”也就是前世常说的“捕头”。 也只有班头有制式皂衣穿。 “大郎!” 就在陆远之表面上听书,实际上却在魂游天际时。 一位扮着男装,高束发,一席黑色劲装,肤白凝脂,英气十足的长腿美人“噔噔噔”走到陆远之面前。 大马金刀的坐在他的对面,干净的脸上带着凝重。 这美人标准的瓜子脸,眉宇间透着英气,豪爽干练的气质铺面而来。 美人纤细的腰间也悬挂了一枚刻着“快”字的令牌,不过比起陆远之腰间那一块小了一个型号。 “在外要叫头儿。” 陆远之气定神闲中带着一丝不悦,皱眉看向对面的英气美人。 不过当他眼神不自觉的在女人鼓起的胸前扫过后,脸上的不悦也随之消失。 灵姐之大,可消除气焰。 眼前这女扮男装的美人正是他大舅的嫡女海灵芝。 “出事儿了,快走。” 海灵芝一双美眸之中闪过一丝焦虑与沉重,她一只手放在桌上,另一只手就要伸过去拉住陆远之的衣襟。 “能有什么事?” 陆远之磕着瓜子,漫不经心的斜眼,换了个坐姿,顺势躲开了海灵芝伸来的手,让表姐抓了个空。 锁精境界到底是入了品级的武者,反应力又岂是海灵芝能比? 崇北县的治安自从三年前大舅上任后,一直到现在那都是整个大雍上下无数郡县的楷模。 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那都是咱崇北儿郎的本性。 陆远之一点儿也不在意表姐嘴中的话,露出一个悠然自得的笑容,侧耳听着那说书先生悠长的声音。 终于体会到前世那种带薪摸鱼的一族的快乐了。 不管这女人的急切,陆远之把注意力放到了摸鱼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台子上的说书老者。 “那南疆部落更有夜叉与罗刹两族。” “而那南疆罗刹族男生女相,女生男相。男人长的如花似玉,女的却是个个凶煞犹鬼。” “这罗刹族皆是好淫好战之徒,传闻那罗刹族首领相博更是身生双性……” 说书老者的口若悬河。 却冷不丁被打断。 打断他的正是陆远之。 只见陆远之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一脸古怪的看着那说书老者,戏谑道: “那岂不是说这罗刹族首领能自个儿跟自个儿生儿子?” 陆远之的话让整个茶馆静谧了一下。 紧接着就是爆笑声。 “哈哈哈哈!” “我早知道老头子喜欢藏着盖着,今儿这个夜叉与罗刹族头回听他说。” “……” 北地人风气豪放,当街开腔者也无人含羞,众人皆笑。 被人打断的老者也没有不悦,他笑呵呵的点头道:尛說Φ紋網 “罗刹族首领之位向来一脉单传,老头子亦不知他如何行房,兴许是左右互搏也未尝不可。” “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爆笑。 陆远之也被说书老者逗的直乐。 而他对面的海灵芝却是脸色都涨红了。 她此番过来是真有急事要给陆远之说。 没想到这表弟如此粗蛮!如此忽视本姑娘! 她急切的看着陆远之,声音都有些大: “出大事了!” 陆远之正听书听的好好的,被海灵芝强硬打断!脸上顿时不悦。 他看了一眼表姐, “我说了在外面要叫头儿!” “城北王家出了命案!” 海灵芝瞪着眼看陆远之,胸前的硕大都气的有些颤抖。 简洁的一句话,如同一道炸雷响彻在陆远之的耳边。 短暂的沉默后。 “哐当” 陆远之桌前的佩刀已经被他拿起挎在了腰间。 脸上的漫不经心消失不见,变成了严肃与凝重。 内心深处浮现起浓浓的担忧。 他当即不再废话,直接站起身率先往外走。 命案。 在崇北县已经至少一年没有出现过了。 今天也是他陆远之第二天坐上快班班头。 虽然凭借不屈白银的段位,也就是武夫体系中的锁精巅峰境界,坐上班头并不会有谁不服。 但第二天当差就出命案…… 何况还是崇北王家。 这得多背? 他此时心中仿佛奔过一万头哈士奇。 而真正让他担忧沉重的则是京察。 如今京察在即。 如果此事处理不好,他刚坐上的班头位置不稳是小事。 大舅三年来的呕心沥血励精图治的县尊之躯…… 一个弄不好就得完结撒花。 那崇北王家可是有族人在京都当差! 一想到这里,陆远之就头大如斗。 第2章 有命案! 第2章有命案! 陆远之心中凝重。 他是一名穿越者,前世叫陆远之,今生还是叫陆远之。 无表字,大雍人士,七岁时父母染病而亡,自此跟着大舅一家。 七岁到十二岁,在私塾用了四年的时间证明自己天资平平,学文学的一无是处。 用他大舅的话来说:此子空有一副皮囊。 也因此让他弃文从武。 他正是这个时间节点穿越来的。 对于穿越,他不陌生,前世看起点也算是看了十几年,起点币都不知道充值了多少。 很快就接受了穿越的事实,并且积极的在这个世界上奋斗。 当知道这个世界的具有超越平凡人的力量时,他勤学苦练。 不过,奈何就算是穿越者,他好像也并非如同前世那些网文中的主角一般气运加身,屡获奇遇。 也没有系统爸爸…… 只有苦练的刀法慢慢增涨。 但武者境界也死死卡住。 整整六年也没有契机突破。 不过还好,锁精境界的武者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是寥若晨星,他也知足。 毕竟崇北这等边境小城,又有一纸禁武令压着,锁精境一共也才十个。 至于比锁精境还高的填海境,更是一个都没有。 “具体是怎么回事儿?” 街上。 陆远之跨步前走,身后半个身位跟着海灵芝。 海灵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皱起眉毛,不满的看了一眼陆远之: “第二天当值就擅离职守,这下好了吧,出事儿了吧?我爹找不到你,你等着挨揍吧!” 这话不是海灵芝乱编,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按理说陆远之身为快班班头,应该是第一个收到消息并率队一起赶往凶杀现场的。 哪成想根本找不到人…… 没办法,海睿只能先行带人去现场。 而海灵芝则收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茶馆,因为陆远之摸鱼之前给她打过招呼,所以,海灵芝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来把消息说给陆远之。 想到这里海灵芝有些幸灾乐祸。 刚刚自己好心来报信,这可恶的表弟居然不拿自己当回事儿,还在哪悠哉悠哉的听书? 叫你不在乎,等着吧,我爹晚上回去必训伱到天明。小說中文網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只是巡视到茶楼检查一下治安。” 陆远之一脸严肃,脸上透着正义。 上班公然摸鱼这种事儿,无论如何都要给自己找对借口的。 特别是在官场,一定不能被人抓到把柄。 若不然少不了一顿口诛笔伐。 海灵芝看陆远之的狡辩,绝美的俏脸上浮现出幸灾乐祸道: “我劝你好好干,若不是我爹,你能当得了快班班头?” 陆远之闻言,顿时惊怒不已。 若不是此女乃自己表姐,他定要拔刀相向。 可恨!敢辱我名声! 毁谤,他毁谤我啊!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海姑娘。” 但见他向后退了一步,对海灵芝抱拳躬身,眼神纯净无比,一脸正义,仿佛灼灼烈日。 他言辞凿凿: “还请注意言辞,我能当上这快班的班头那都是我自己的努力,跟我大舅……县尊大人没有任何关系!” 说到大舅的时候陆远之明显一个卡顿。 “嗬。” 海灵芝看着陆远之死不要脸的样,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她也习惯了陆远之这个样子,不再与他纠缠此事,而是把话转移到正事上,说起了案子的始末: “今日巳时,王家偏院庶子王迁领二仆王三王五出门访友,行至首饰铺欲与夫人买金,钱粮未够,便差二仆回家取。” 说到此处。 海灵芝的脸上浮现出古怪之色,眸子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声音都带着一丝扭捏: “王迁在原地等了一刻,不见王五,只有王三匆匆回报说王家夫人房中传来淫秽之音,王迁盛怒,率王三回家,至家中。” “夫人泣于榻,丫鬟昏于地,王五倒于血泊。” “嘶!” 海灵芝刚说完,陆远之就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世上竟有如此倒霉之人? 他听明白了,王家有一庶子叫王迁,今早巳时,他带着王三王五两名仆人出门访友,路过一家首饰铺时就想给自己夫人买个首饰,一摸口袋发现钱没带够,就叫随行的仆人回去取钱。 结果被仆人发现了他夫人在房中跟人深入浅出…… 然后两个仆人一个进屋阻止,一个回来禀报。 王迁听完之后大怒,带着王三回家,到家中就发现了自己夫人在床上哭,夫人的丫鬟被打晕在地,那个叫王五的仆人被人打死了…… “真乃人间惨剧。” 闻得事情始末后,陆远之神色古怪,深深一叹。 脚下前进的速度更快了。 好想见见这个叫王迁的。 被人戴绿帽了不说,仆人还被人打死。 这事儿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是足矣引爆互联网的热议大瓜,更何况在大雍? “我爹已经亲至王迁家中。” 海灵芝的声音变得极其严肃。 一般县城之中,哪怕是发生命案也不用县尊大人亲至。 都是刑名师爷带几个仵作,快班班头率一队快手,去现场勘察,最后由刑名师爷写表上报县尊。 县尊再根据汇报,抓来嫌犯回衙门供县尊盘问,盘问之后若确认嫌疑人便能上刑,直到嫌疑人招供。 最后县尊把案子前后汇成卷宗,至此,案子完结。 但此案案发于京察之际。 更是牵扯到崇北王家。 海睿虽是县令之尊,但也不敢怠慢。 陆远之闻言心中一动,他问道: “可有进展?” 大舅虽然在断案上天赋不足,但到底是一县之尊。 更是建宏帝钦点的探花郎,不说智多近妖,也足以横扫整个崇北县。 海灵芝皱着道,绝美的俏脸儿拧做一团: “据王夫人说的特征已经基本断定,那贼人是徐州郡采花大盗留香。” “嗯?” 陆远之行进间的速度不免慢了几分,皱眉紧皱。 “有什么不对吗?” 海灵芝发现了陆远之的异状,身子稍作停留,奇怪的看了一眼皱眉的陆远之。 陆远之自顾自思索,并未回答海灵芝的问题。 不对大了!! 第4章 外甥实乃竖子! 第4章外甥实乃竖子! “老父母,事已至此还有何可等?” 王迁见海睿问话之后站在原地沉思,有些不解也有些急促。 他此时恨不得将那贼人捆起来千刀万剐发泄心头之恨。 海睿面沉似水,并没有开口。 王迁的追问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他不太想说心中疑虑。 不明言,还能将帽子扣在留香头上,然后上报知州,此案推给那留香纵然不是功绩一件,但也不会让他受到什么诟病。 但若是说出来…… 会有什么连锁反应他有些拿捏不定。 在他看来,这王迁如此爱自己夫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若真是是他们王家自己的龌龊事。 不是王迁行匹夫之勇血溅五步。 就是王迁与王夫人被人抛尸荒野…… 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有心人暗中使坏,那京察之际,对他海睿的官声都极有可能造成极大的打击。 他海睿虽然心怀正义。 但绝不是迂腐之人,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妇道人家的名声还有一个奴仆的性命去拿自己的官运做赌。 如今做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老父母!” 王迁见海睿还在犹豫,以为海睿对那留香贼人心存顾虑,他满眼通红,眼神中都是祈求之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请与小生做主啊!!” 说完就是一头磕在地上,那震耳欲聋的砰砰声听的海睿心中不免升起几丝怜悯。 可怜人啊! 海睿皱眉沉吟,看了一眼坐于床榻之上的王夫人,顷刻间,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只见他双手负于身后,神色淡然的看向王夫人问道: “夫人供词还有无补充?” 王迁夫人双目无神的摇摇头。 随着王夫人这个摇头,海睿微不可查的摇摇头,他知道此案将要盖棺定论。 没救了,下缉捕令吧。 就在海睿欲开口说出心中决断,门外却传来一道有急促的声音。 “大……大人且慢,属下有话要说!” 正是带着海灵芝仔细观察完院子里情况的陆远之。 他一个急刹,好悬没把大舅二字说出来。 海睿闻声,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错愕,然后脸色不免有几分阴沉。 只闻其声,他也听的出来是谁。 不正是自己那个虽时有语出惊人,但天赋平平的好外甥嘛! 提起这个他海大人就有一肚子牢骚, 昨天刚提拔他做快班班头,今日便找不到人。 案子都要盖棺定论了过来干嘛? 不过牢骚归牢骚,对于外甥,海睿相当看重。 陆远之在他心中类似于福将。 就是那种虽然本人平平无奇,但总能无形之中能给身边人带来好运的福星。 自从陆远之从父母早逝的阴影中走出来之后,他海睿的人生变得通顺了起来。 同窗们跟自己变得友好,读书时脑路通顺,科考时都心情大好。 更是连中三试,秋闱春闱接连上榜,殿试更是被陛下钦点探花。 除了被分到这边陲小县当县令有点儿苦比之外,那人生就像平坦大道一般。 但陆远之偏偏又没什么读书的天赋,比起自己如今在京中青禾书院中的嫡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好在习武还算勤奋,但是这习武…… 想到这里,海睿就有些肉疼。 兔崽子一年习武至少要二百两银子的花费! 要知道在大雍,堂堂县尊大人一年俸禄才五十两白银。 若不是县内那些乡绅地主们懂事,偶尔会有一些进项,光陆远之习武都能把他吸干。 海睿看着进屋的陆远之沉声问道: “你有何事?” 当眼神落在陆远之身后的海灵芝身上后,他眉头一皱。 自己这个嫡女,不好红妆好武装,自身没什么习武天赋偏偏整日跟在陆远之身后耍枪弄棍,每日跟着快班的狗腿子们打交道。 女孩子家穿什么男人衣? 哪有一丝女儿家该有的模样? 不过有外人在场,海睿也不好发作。 他眼神载看向陆远之,含有一丝警告。 他在警告陆远之不要乱说话。 而陆远之进屋之后,并没有先看大舅,而是先扫了一眼屋里的环境,尽收眼底之后,又看向地上的尸体。 那唤作王五的尸体旁边碎着几块瓦片,瓦片周遭也都是土坷垃,尸体的后脑鲜血已经凝固。 很显然,尸体被硬物撞击后脑,一击毙命。 而凶器也很明显,就是碎在地上的瓦片,根据陆远之的推测,应该是类似于盆栽之类的东西。 在场的人虽多,但并没有太多凌乱的脚印,案发现场保持的还算完好。 刚刚来时,他也已经看了院内的环境。 院子不大,都是黄土泥地,只有一道通往大门的小道铺了青石板。 此时再看屋里,也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只是略微沉思,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 海灵芝跟在陆远之身后,茶楼离这里虽然不算远,但她到底不像陆远之习武多年。 自身又是女儿身,气息不足,有些气喘,而喘气又带动着身子微微颤抖,导致胸前硕大有些颤动。 “大人,依属下之见,贼人并非留香!” 陆远之直截了当的把话铺开了说。 殊不知,他这句话直接把海睿炸的是心底儿朝天。 一万句竖子卡在海睿喉咙深处。 老子我不说就是怕这王迁知道之后不善罢甘休,你这倒好一句话把老子辛苦谋划全部打包抡圆给卖了。 海睿眯眼看陆远之,沉声道: “黄口小儿,断案岂是儿戏?” 陆远之见海睿此等表现,直接就会错了意。 心中暗道果然。 大舅如此焦急,果然是没有头绪啊! 这不就到了俺表现的时候了? 今天,俺陆远之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俺大学的专业就是刑侦。 不装了,我摊牌了! 我就是名侦探:远之! 陆远之并未回答,而是转头要扫视屋内所有人,企图获得更多线索。 这时,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 “不知这位班爷有何见解?” 开口之人正是王迁,他此时正冷冷的注视着陆远之。 王迁是读书人,看陆远之打扮已经腰间令牌就知道,眼前这位少年郎是衙门中的吏员快班的班头。 只是这班头看上去不过弱冠之年,眉宇间还透着几分痞气。 更是案子都已经出结果了匆匆赶来,看上去更像一个纨绔子弟 不免升起几分轻视之心。 陆远之看了一眼王迁。 他见这人衣着锦衫,腰间悬佩,也有一丝风度,虽双目布满红丝,整体还算得上有些文气。 旁边那个矮一点的麻衣男子恭敬的站在他身边。 看一眼能知道这是一主一仆。 而开口这人不出意外的话就此案的苦主,王迁。 心中有了计较,陆远之温和一笑。 “见解谈不上,只是有几个问题要问。” 王迁听了,眼神一冷。 不出所料,果然是酒囊饭袋,不过他也不多说什么,陆远之属于公差办案,他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出言嘲讽。 海睿则是微微提了一下手掌,随即慢慢放下,也没在阻挠。 话都已经说到这儿了,阻挠只会让案件变的更复杂。 而且他更好奇,这个外甥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而且,不管事态到哪一步,他也有信心拿捏住众人之口。 陆远之则是第一时间看到一旁站着的香莲。 看到香莲之后,陆远之眼神一亮,压根不搭理王迁的逼问,脸上瞬间露出一个儒雅随和的笑容,对着容貌甚美的香莲问道: “不知这位姑娘芳名?是何身份?” 一句话问的是唐突至极。 屋内安静了片刻。 俄顷,王迁脸色当即就变,脸上浮现出愠色。 他当场就给陆远之印上“好色之徒”的标签。 香莲被问的一怔,被陆远之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嚅喏道: “奴婢香莲,是夫人的贴身婢女。” 陆远之听完,嘴角的弧度扩大。 对着刚刚对自己冷言相向的王迁,眨巴了一下眼,挑了一下眉毛,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笑嘻嘻的问道: “如此绝色的丫鬟,想必伱已经……嘿嘿嘿。” 陆远之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在场之人齐齐沉默了。 这种场合…… 这种时刻…… 莫不是真不要面皮? 表姐海灵芝虽然努力保持沉稳,但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脸上的两抹腮红却是悄然而生。 大舅海睿更是眉头一皱。 王迁直接涨红着脸,怒斥道: “这与你何干?” 啧啧。 陆远之看到王迁这幅反应,内心明了。 看这王迁一副读书读傻了的正人君子模样,他就知道这货绝对是有色心没色胆的主儿。 他神色一正,严肃道: “王先生误会了,只是曾听闻崇北王迁素来为人正派,想知道传闻是否属实。” 鬼知道你王迁是谁。 但是为了案子,陆远之的好听话也是说来就来。 王迁听了脸色稍霁,说道: “我王某人行事向来问心无愧。” 陆远之脸上露出果然的神色,抱拳:“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嗯,确实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 得到想知道的答案后,陆远之重新把头转向低头羞涩的香莲,一脸严肃问道: “我听闻你是在案发之时被贼人打晕可对?” “嗯。” 香莲点头。 “我还听闻,你家夫人被贼人玷污之时,你就直直的晕在地上?” “嗯。” “呵呵” 陆远之抬头看向众人,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 “那此案疑点来了。” 嗯? 众人一愣,看陆远之的眼神带着茫然。 简单两句问话能有什么疑点? 陆远之见众人脸色,呵呵笑着解惑: “那贼人放着晕倒在地的绝色不动,偏偏玷污王夫人?我观那王夫人虽姿色不错,但又如何跟香莲这含苞待放的绝色相比?” 除非那贼人跟我一样,是个曹贼。 陆远之暗自耸肩。 “这……奴婢亦是不知。” 香莲咬了咬嘴唇,软嫩的红唇以及若隐若现的白齿让在场众男人心中微微一荡。 陆远之脸上笑容不变,带着几分如沐春风,继续道: “我虽不知王迁访友是不是临时起意,但单凭他前脚刚走,后脚院中便发生此事,就证明,如此轻车熟驾,那贼人必然不是第一次与王夫人苟且。” 陆远之这段话是躬身朝着海睿说的,但却是说给王迁听的…… 海睿听了眼睛微微一眯。 外甥此言有理。 王迁则是被陆远之说的思路陡然清晰,这年头,能读书至今的没有一个愚笨人。 但心中却是猛的一痛。 血丝直接布满眼眶,紧咬牙关,眼神死死的盯住陆远之,等待着他的下文。 一旁的海灵芝是一位非常好的捧哏。 “你又如何知道不是第一次?” 她问出了王迁海睿等所有人的疑惑。 所有人都感觉陆远之有些妄下定论。 但是都自持身份没好意思问,只有海灵芝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 陆远之给了海灵芝一个赞,不紧不慢,挎刀的右手不自觉的在刀柄上摩挲,脸上带着高深莫测,悠然道: “从王三与王五回家取钱,到王三匆忙回首饰铺禀告,只用了一刻钟。” “也就是说王三听到贼人玷污王夫人时,王迁刚出门半刻……” 说到此处,别人还有些迟疑,但海睿海县令则瞳孔微微收缩。 他已经先人一步明白了陆远之话里的意思。 “一刻钟怎么了?” 不经人事的海灵芝小脸有些迟疑,她脸上带着不知所以的神色,皱眉问道。 显然,她没想明白。 仆人王三,还有香莲都有些不解。 陆远之笑而不语,转头看了一眼大舅。 海睿下意识眼神微眯,沉声道: “时间对不上,半刻钟时间,贼人光踩点都不够,更遑论色胆包天的临时起意?” 这下,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恍然的神色。 “大人才思敏锐,旷古烁今!” 陆远之笑容满面,当即开口夸赞。wWW.xszWω㈧.йêt 很合时宜的对大舅投去佩服,尊敬,以及崇拜的眼神。 海睿闻言微微点头,神色淡然,右手不自觉的抚须。 第5章 名侦探:远之 第5章名侦探:远之 夸完大舅,陆远之看向床榻,声音笃定:“不知王夫人我说的可对?” 他挎刀迈步,眼神灼灼的看着床榻上的正主儿。 此时的他离床榻上双目无神的王夫人仅有四五步之遥。 背影又挡住了屋外的光线,给了床榻上王夫人莫大的压迫感。 随着陆远之这番话说出。 海灵芝与王迁还有香莲王三都纷纷看向王夫人。 眼神中各有不同。 只有王迁气的身子都在颤抖。 陆远之的意思很明白了,他王迁这个绿帽子并不是第一次戴。 “我甚知我妻,绝不可能行如此下贱之事!!” 王迁红着眼,狠狠的瞪着陆远之,声音带着几分笃定。 陆远之听了,转头看向王迁,眼神平静: “这是自然,若不然你归来之际也不会看到香莲姑娘被贼人打晕。” 众人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对啊,若真是王夫人与人苟且,随便找个理由就打发走了香莲,何必在大费周章的把丫鬟打晕?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众人的眼神也随即变得惊疑不定,纷纷看床榻上的王夫人。 那妇人先是身子一颤,木然的眼神先是闪过一丝恐惧,然后是倔强,抬头看着陆远之,凄凉的声音响在屋内: “留香贼人可恨。” 王夫人不敢看王迁的目光,强撑着说完也只是凄凉的垂头。 王夫人言语中,依旧死咬着留香不放。 陆远之看着王夫人,面上却依旧笑容如故。 王夫人此举并不出所料。 如果真是自己心中的猜想,只有死咬留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不过,有时候谎言比真话给人从信息更多。 这王夫人倒也有些小聪明。 陆远之此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王夫人说不说实话无所谓。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 “那暂且放下此事,我只问你,那贼人如何杀死王五,又是如何逃走的?” 王夫人见陆远之并没有逼问,她声音变得缓慢: “贼人对我不轨,仆人王五听到后进屋,贼人趁着王五进屋间隙,拿起窗前的盆栽,对着王五的脑袋便砸了去,至于如何走……” 王夫人看了一眼窗户继续道: “翻窗而走。” 翻窗而走? 陆远之闻言,看了一眼窗户,神色变成有些古怪。 我收回刚刚的话,王夫人脑子也一般。 贼人仓促逃走之时,还帮忙把窗户关了? 这么有素质干嘛采花?去乐山,找到那个佛像,让它起来,你来坐。 陆远之微微摇头失笑,他慢慢走近窗户推开,指着窗外的地上,沉声道: “昨日刚刚下过雨,窗外黄土成泥,但此刻却平整异常,没有一个脚印。” “窗户距离墙外更是六丈有余,纵使那留香贼人神通滔天也不可能一步六丈,若他有一步六丈之能……” “那便不会匿于门后杀人,而是在王五进屋之际,一拳轰杀。” 陆远之声音虽轻,但很笃定。 海灵芝双目之中绽放出夺目的光彩,目光紧盯陆远之,表情更是从刚才的眉头紧锁到现在的隐隐透着激动。 她只觉得自己脑中某一处关卡被陆远之疏通了。 她虽对没什么习武天赋,却也是知道,若真如那王夫人所言,此案不可能是武道强者所为。 “夫人所言不错,贼人正是匿于门口,手持盆栽偷袭得手。” 陆远之走到死者旁边,也不怕脏手,掰开尸体的头发,指着尸体道:“看面容,显然是毫无防备之下承受的一击,若不然也不会是五官朝地。” 众人眼神落在尸体上,确实如同陆远之所说。 陆远之站起身,拍了拍手,指着地上已经碎裂开是作案工具继续道: “盆栽落地,黄土散满门口,贼人若想从门口逃出,必然会粘上黄土留下痕迹。” “但不管是地上,还是屋外院子里,都没有外人脚印。” 陆远之嘴角微微扬起,眼神如刀在香莲与妇人脸上来回剐蹭。 众人也都随着陆远之的话看去,确实如此,在场的人就这么多,脚印都能对的上,偏偏就是没有外人的…… 盆栽落地,黄土散开布满门口,贼人杀人逃走慌不择路,必然不可能不留下一丝痕迹。 可此时屋内,并无任何贼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陆远之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手绢,一边擦手,一边言之凿凿道: “贼人总不能不翼而飞吧?” 他说完便停了下来,留给众人思索的时间。 众人也都顺着陆远之的话发散思维。 都感觉陆远之此话条例明晰,一针见血。 俄顷,陆远之的声音又低沉的响起: “所以,这一切的线索只符合一个真相。” 听到真相二字,所有人都一愣,有些呆滞的看着侃侃而谈的陆远之,下意识的想听他讲解。 “此案为密室杀人。” “凶手并没有逃走,必然还藏匿在此!” 噗通,噗通。 陆远之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跳猛然加快,血液流速更是加剧。 陆远之这番话,有理!并且逻辑通顺。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信任陆远之的话。 所有人的眼光都在屋内来回搜索,海灵芝则是死死的盯着床榻下。 全屋,只有这一处能容人。 海睿则是若有所思,重新恢复眉头紧锁,静静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哐当。” 就在众人安静之时,那王迁早已经满眼血红,按耐不住,抄起椅子往床底探去。 那一刻,所有人几乎都已经看到了床榻下那个瑟瑟发抖的贼人。 咚咚咚。 随着王迁慢慢俯身,众人只觉得心脏跳动在不停的加速。 可下一瞬,王迁呆呆的站起身,然后死死的盯着陆远之,嘶哑道: “无人!” 无人?众人心中一愣。 “这……” 所有人又看向陆远之。 眼神也得变得怀疑。 陆远之迎着众人的目光,嘴角微微一挑,有些玩味,不疾不徐道: “既然屋里没法藏人,而现场的环境又证明了贼人并没有逃走……” “那有没有可能,贼人就在我们之间,就在此处站着?” 轰隆! 陆远之这番话犹如响雷。 这想法虽然天马行空,但却不差一丝逻辑。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陆远之。 王迁眼神已经逐渐充血。 侍女香莲更是害怕的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吓的肩膀都有些微微颤抖。 王三也面色苍白,两只眼睛在众人脸上来回看。 海灵芝看着陆远之,美眸已经发光,她有些迫不及待的问: “会是谁?!” 陆远之则不紧不慢,笑容依旧:“别急,听我慢慢分析。” “既然是密室作案,凶手并没有逃走,那也就证明了刚才王夫人并没有说实话。” 陆远之声音非常笃定。 众人也都纷纷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张了张嘴。 话到嘴边只是变成了一声叹息。 眼神之中的神采渐渐黯淡,随后无力的靠在床榻上,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神采。 此时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 “阿柔,果,果真如此吗?” 王迁的此刻也宛如行尸走肉,他看着床榻上的王夫人,声音颤抖且嘶哑。 王夫人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陆远之,然后闭上眼睛。 这个妇人已经不愿再多说一句了。 陆远之看到王夫人这个受害者到如今也不愿说出实情,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苦命人。 不过陆远之并没有停止,而是淡淡的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公之于众: “王夫人之所以不说实话包庇贼人,应该是在顾及什么。” “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在顾及贼人身份。” 陆远之非常笃定,若不是贼人身份特殊,王夫人怎么可能宁愿身败名裂也要掩盖真相? 王夫人闻言浑身一颤,眼神中露出凄惨与绝望,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陆远之。 显然,这个年轻班头那成竹在胸的语气让王夫人心中的那一丝壁垒出现了裂痕。 她终究只是一介普通妇人,远远做不到当众被人戳穿之后还泰然自若。 王夫人这个表现,一切都已经不言而喻。 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都下意识的紧张咽下唾沫。 只有大舅眉头紧锁,在考虑要不要打断陆远之的话。 “凶手,会是谁呢?” 陆远之脸上的戏谑愈发重了,他的目光宛如刀子,在众人脸上一个一个扫去。 屋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只有浓重的呼吸声。 “我知道了!” 海灵芝陡然一个拍手,脸上都带着一丝兴奋。 她直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哦?” 陆远之眉头一挑,投去赞赏以及鼓励的眼神: “请开始伱的表演。” 海灵芝声音有些迫不及待,如同稚童炫耀玩具: “凶手与王五一同回家,兴许是早已对自己主母仰慕已久,亦或许是陡然心生歹意……” 她思路慢慢捋清,眼神灼灼。 “所以,趁王五不注意,害了同行的王五,又打晕了香莲,遂威胁主母,强行与主母欢好,然后又行至街中编造谎言,贼喊捉贼!” 海灵芝越想越觉得自己思路正确,王迁出身崇北王家,虽不是什么大家族,但也算得上一方豪强,家中若是出了这种丑闻…… 那丢的可是王家的脸。 所以那妇人才不敢声张,反而极力掩盖。 而一旁站着的海睿听着自家姑娘的猜测,呼吸都为之一顿。 随即便开始双目放光。 若贼人真就只是王家一个贱仆,案子反而好办,只要运作的漂亮一点,那此事就是大功! 在海大人的履历上绝对是重重的一笔。 最关键的是那王家族中那位在京当差的大佬,能不承自己这个情? 这可是京察之际! 想到这里,海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果决。 此刻都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口下令拿下王三这个奴仆,回县衙三十大板下去不怕他不招供。 所有人顺着海灵芝的话纷纷看王三。 若是说嫌疑的话,这个叫王三的嫌疑确实最大。 全程只有他有作案动机。 王迁更是一脸凶光的看着自己身边的王三。 他觉得这位女捕爷言之有理。 王三一看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双腿一软直接就跪在地上,一脸惨白的叫道: “大人,小民冤枉!俺王三纵使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主母不轨,白天杀人啊!” 王三都快尿了,他一脸苍白的解释,但他如何解释,所有人都是死死的看着他。 他只觉得这个屋子里所有的恶意都围绕着他,压满在他的身上,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灵姐之言虽有些理,但很遗憾。” 陆远之看着一脸自信的海灵芝,嘴角不禁一抽。 果然不出所料,自己就不应该让这傻姑娘出这个风头。 这么简单的逻辑题都能出错?? “怎么?” 海睿闻言眉头一皱,看脸色已经有些不悦。 他感觉自家姑娘刚才的说法明明在理。 “若凶手是王三,他大可以在欢好之后,让主母穿好衣物,当做何事都没有发生,然后栽赃给王五,自己趁王五不备偷袭,这样还能说自己护驾有功。” 陆远之轻轻吐了一口气,脸上带着遗憾之色,“当然,这是王三够聪明的情况下,但就算他愚笨……” 陆远之耸耸肩遗憾道:“还是作案时间。” “根据王迁口供,王三是在一刻钟回街禀告,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了王五之后,又与妇人欢好,再回街上禀报王迁。” 陆远之说完,心中幽幽一叹。 这么快捷迅速,蛮王都做不到吧? “推理脉络,最重要的是跳出固有逻辑,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陆远之这话是说给海灵芝听的,他想再给海灵芝一个机会。 但是海灵芝此刻的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不只是她,在场所有人都随着陆远之这番话陷入苦思,陷入沉默。 只有王三闻言一脸感激的看向陆远之。 这一刻,陆远之在他心中的形象无限拔高,再拔高。 第6章 无稽之谈 陆远之的声音如同开拓隧道的铁棍,捅穿了众人心中的迷雾。 所有人的思路跟着他都逐渐清晰起来。 王迁这位苦主的身子都在颤抖,他死死的看着陆远之的嘴,就像溺水之人要抓住的救命稻草。 他想要 海灵芝的美眸则茫然的看着陆远之。 她刚刚那一通推理已经耗尽了毕生所学,哪料被陆远之简单几句话给揭露的破绽百出,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心中不免升起浓重的羞耻感。 海大小姐只觉好生丢人,幼小的心灵已经受到了打击…… 海睿面色平静,巍然矗立。 但海大人的内心则是已经拧成了麻绳。 他与别人的心中迷乱不同。 他依旧倔强的梳理着思路。 密室作案,凶手还在现场,又不是王三,那会是谁?? 海睿心中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总不能是王迁自己吧? 海睿随即否定这个想法。 不可能是他。 因为这个想法没有逻辑可言。 王迁图什么?图名声败尽?图遭人耻笑? 还是想杀那个王五?这么做只是为杀王五找一个借口? 呵呵。 海睿想到这里嘴角都抽了抽。 王五只是一个奴仆,既然是奴仆,那如果主人想要杀他只需要找个理由,理由但凡不牵强,随便就杀了,事后还能随便跟官府说这人感染病疾没挺住死了。 像这样弄死人,官府是不会管的。 民不举,官不纠。 自古都是如此。 海睿不是迂腐之人,不管是官场还是民间,那些龌龊之事他心中还是知道的。 陆远之眼神平静,他只需要在询问王迁一个问题就能断定凶手。 “你平日出门访友,一般需要多久?” 王迁见陆远之突兀开口询问,愣神片刻,沉吟 “半日或一昼不等。” 半日到一昼不等,陆远之心道果然,与自己心中的想法契合。 凶手知道有足够的时间作案。 而且凶手必然对王迁的行踪了如指掌,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急迫。 陆远之老神在在的呵呵一笑,他充满磁性的嗓音缓缓掠过众人耳边 “我已经知道贼人是谁了。” 他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猜测,王迁的这个回答只是让他心中猜测更有把握。 声音不大,却如同一道惊雷响彻在众人耳边,劈进众人心里。 所有人都身子一颤,震惊的看向陆远之。 海灵芝到一双杏眼中闪过愕然,怔怔的看着陆远之,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这是与自己朝夕相处,只知道埋头苦练的表弟? 他不应该是如自己一样,此刻正在听父亲口若悬河的破案?? 这还是那个粗鄙的武夫?? 苦主王迁,仆人王三还有侍女香莲三人身子更是有些颤抖,死死的看着陆远之,眼都不敢眨。 就连坐在床上的王夫人都一脸不可置信。 只有海睿还算沉稳,但他的眼神也紧紧的落在陆远之身上。 “有位伟大的学者曾经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合理也是真相。” “我也有一句话告诉诸位,真正的凶手往往隐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 迎着众人的目光,陆远之缓缓的说着,仿佛在诉说真理。 他此时的声音充满磁性,让人不约而同的平静下来仔细倾听 “半日到一昼,充分给贼人提供了作案时间,也证明贼人对王迁访友用时了如指掌。” “密室作案,凶手还在此处,又对王迁的行程了如指掌,身份敏感特殊让王夫人投鼠忌器……” “符合这些特征的只有一个人!” “谁?!!” 众人下意识的异口同声,纷纷看着陆远之。 到了此时陆远之还在卖关子,就连一向沉稳如同泰山的海睿都有些绷不住。 陆远之在众人急迫的目光下不慌不忙,嘴角微微一翘,眼神在众人身上刮来刮去,最后落在一道倩影上,缓缓开口 “让我们掌声欢迎本案凶手,香莲姑娘!” ??? 陆远之的话让这个并不大的屋子变的针落可闻。 所有人有一脸呆滞的看向那个容貌绝美的丫鬟,然后又一脸呆滞的看向陆远之。 心中浮现出荒诞无比的感觉。 这就好比当今圣上,跟佩寅郎衙门的指挥使纪宣,俩人龙阳之好一样荒谬。 香莲也一脸迷茫,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 ………… “哐当。” 王迁猛然站起身,不顾身后被腿弯弹倒的椅子,一脸盛怒,大声呵斥陆远之道 “实属无稽之谈!!!” 王迁觉得,思路跟着眼前这个不着调的班头转悠了一圈儿,纯属浪费时间。 他都快气出毛病了,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陆远之不顾王迁喝问,反而是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恭喜你答对了! 王夫人与香莲这组合…… 确实是无鸡之谈。 俺代表狄仁杰,宋慈,柯南等给你点个赞。 随着王迁这声呵斥,众人也反应过来。 海灵芝的美眸翻了翻。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表弟还是那个粗鄙的武夫。 本来陆远之那从容不迫的身姿,有理有据的推理,一番表现夺人眼球的时候,她还以为表弟转性了。 结果突然就来个无比荒谬的大反转。 这…… 她无力的扯了一次嘴角,甚至不愿再多说什么话。 只有海睿突然脑中灵感一闪,仿佛是抓住了什么,但又想不起来。 纵然内心急不可耐,但县尊的尊严让他又要强行保持稳重。 “伱详细说说。” 海睿的声音带着毋庸置疑,但仔细听,能从声音中听出微微的颤抖。 这个屋子只有他的神色无比凝重。 很真实的,海大人的身子不动声色的对着角落里的香莲远离了一些,来到了陆远之的身边。 陆远之见状嘴角微微一勾。 大舅果然聪明。 右手悄无声息的按上了刀柄,身子也隐隐把自己大舅护在身后。 他眼神如同利刃,直勾勾的看着角落中那个纤细的倩影,嘴中缓缓道 “我所料不错的话,你无意间发现王迁的夫人姿色不错,便寻找理由接近王迁,以你的姿色没有人会不动心。” 说完,陆远之停顿一下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王迁 “王迁也不例外。” “这……” 被陆远之说中的王迁的眼神微微一闪,张了张嘴想开口辩解,但又止住了。 而香莲的眼神依旧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陆远之,娇柔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红晕,细腻的小手紧紧的攥着衣角。 “我,我……” 声音委屈异常,彰显着被人冤枉的委屈与紧张。 这份演技,陆远之也只能暗暗叹服,但并不妨碍他向众人述说真相 “顺利进入王家之后,你对王迁的行程关注密切,然后以自己柔弱的外表接近王夫人,或许是某个夜晚,也或许是某个白日,你趁王迁不在家中,对王夫人诱骗也好,强来也罢,总之你得手了。” “你对王迁的行踪了如指掌,不过今日你失算了,你没想到王五与王三的归来。也正是如此,仓促之下偷袭王五,也没有来得及谋划更好的说辞,情急中只能把所有事推给并不存在的留香……” 陆远之的声音阴沉无比,他向来讨厌采贼,或者那些破坏别人夫妻感情的插足者。 “班爷,在说什么?奴家听不明白……而且奴家一介女流,如何跟夫人……” 香莲咬了咬嘴唇,声音依旧嚅喏,脸上荡漾着少女的羞意,头深深的埋在胸脯上,半晌才从粉嫩的小口中漏出几个字 “如何跟夫人,苟且。” 苟且二字说的更是如同细针落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此时的她像极了被人欺负却有无可奈何的柔弱无助小鹿。 但已经缺少了一点东西。 缺了一点对异性的吸引力。 “呵呵。” 陆远之似笑非笑的看着香莲 “这就不得不说一下王夫人为何如此投鼠忌器的原因了。” “哦?” 海睿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他刚才的灵感乍现马上就要被陆远之揭开。 “你的身份,王夫人深信不疑。并且为此心中恐惧,恐惧到因为你的身份曝光之后,她的丈夫王迁,甚至是整个王家都可能会遭受灭顶之灾。” 所以这个可怜的妇人至此都不敢说出实情,她才是真正的恋爱脑。 陆远之说完话,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床榻上的王夫人。 “这……” 香莲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她……不,应该说他。 他的伪装在这一刻有些装不下去了,张了张嘴还想要狡辩。 却听陆远之幽幽一叹 “潜伏在大雍的奸细?亦或者南疆罗刹族?” “噗通。” 随着陆远之嘴中的罗刹族说出,床榻上的王夫人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双目无神的靠在床榻上,面如死灰。 陆远之看了一眼王夫人,随后冷笑看向香莲。 “而那南疆罗刹族男生女相,女生男相。男人长的如似玉,女的却是个个凶煞犹鬼……罗刹族皆是好淫好战之徒,传闻那罗刹族首领相博更是身生双性……” 说书老者的声音犹在耳边。 第7章 图穷匕见 陆远之的目光沉如阴水,此刻的他左脚缓缓向后撤了半步,右腿微微弯曲,一双布满薄糨的手缓缓用力,刀柄被盈手而握。 这是戒备的姿态。 练刀六年,每天都在拔刀,挥刀。 六年练拔刀,今日可试锋。 此刻的陆远之也不敢怠慢。 南疆罗刹族,虽没有打过照面,但哪怕大雍的平民百姓都知道,异族天生身具天赋。 而对面的香莲眼神依旧带着迷茫,她含春的眼角瞳孔虽然收缩,但面上依旧故作不知。 “差爷,奴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过细听的话,香莲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死不承认? 陆远之见状,内心嗤之以鼻,面容却是带着玩味与戏谑,一双星眸不停的上下打量香莲。 “想洗清嫌疑也简单。” 陆远之的嘴角微微一勾。 哦? 所有人下意识的向陆远之看去。 特别是王迁,此刻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满脑子都是迷茫。 罗刹族的奸细? 什么鬼? 身为读书人,他焉能不知跟异族扯上关系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大雍是何等王朝? 对于异族根本就是零容忍,家中藏有异族奸细只这一项就够把王家老太爷挖出来把头盖骨再抽几鞭子了。 此刻什么夫人丫鬟命案,已经通通被他抛了九霄云外,他现在就一个想法,那就是你香莲绝对不能是异族! 此刻他浑浑噩噩的看向陆远之,眼神中带着希冀。 “嗯?” 海县令此刻满目严肃,威严的声音响彻 “何法?” 陆远之微微一笑。 “脱衣查看。” …… 简单,直接,更粗暴。 表姐海灵芝眸子中浮现羞色,袖子中的拳头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握的更紧了。 大雍王朝虽民风彪悍,风气开放,但女子被人当场检查那玩意儿…… 您搁这儿闹着玩呢? 香莲的眼睛更是微微一眯,眼神深处闪过一丝耻辱。 “班爷此言,奴家若遵从,还有何脸面苟活?” 香莲脸上透着凄凉,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向前迈了一步。 “我劝你最好站在原地。” 陆远之言语中虽然还夹杂着几分漫不经心,但手中利刃已经赫然抽出半寸。 “老老实实的接受盘查,若敢反抗,现在就能将汝拿下。” 海睿满脸肃穆,负手而立,虽站在陆远之身后,身上威仪却不落半分。 倘若这香莲真是南疆罗刹族之人。 那对于他海睿来说,就是泼天的功劳! 京察之际,破此大案。 还是任期将满之际。 运作的漂亮点儿,凭借探郎的身份,未尝不能入京一搏! 见海睿如此作态,香莲脸上浮现出人见犹怜的幽怨。 “不知大人欲如何盘查?” 声音如泣如诉,闻者伤心。 “伱乖乖配合就是。” 陆远之呵呵一笑,随后对身后的海睿解释道 “香莲身份嫌疑颇大,先用绳索伏之,再请产婆来观,若身份有异,那便压入大牢,若身份无异,倒也不至于失了体面。” 陆远之也不怕香莲被绳索伏住还能掀起什么浪。 杀一个普通人还要藏匿门后偷袭,估摸着就是最低等的罗刹细作。 “善。” 海睿闻言,点头同意。 陆远之此言端的是滴水不漏。 再看向香莲,此时的他却是没有了表情,脸上所有的幽怨怜人也尽皆消失。 眼神冰冷的看向高大挺拔的那个少年身影。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在做戏的必要了。 被绳索束缚,供人检察? 真到了那一步,他不就成了砧板鱼肉? “很好。” 香莲的声音变了,不再轻灵悦耳,而是夹杂着让人恍惚的中性低沉。 “很精彩。” 现在香莲看上去不再是楚楚可怜,让人想去亲近呵护了。 绝美的脸蛋配上冷然目光,再加上中性的音域,赫然像是换了一个人。 看到香莲如此变化,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海睿眼神凝重无比,身子不由自主的挪移了两寸,站在香莲的角度上看的话,这位县太爷的身影已经与陆远之完全重合。 在保命这件事上,海睿比谁都懂,他甚至又退了两步。 使自己在香莲的视觉上又缩小了一些目标。 他心里明了。 这罗刹族的贼人此刻不再隐藏选择暴露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还有底牌。 若不然就是束手就擒了,干嘛直接暴露? 贿赂产婆的成功希望都比垂死挣扎大。 而且罗刹族是有天赋的。 看了一眼眼前外甥宽厚的背影,大舅有些退缩的心不免又生出了几分底气。 一年二百两,六年就是一千二白两。 陆远之的目光沉如阴水,此刻的他左脚缓缓向后撤了半步,右腿微微弯曲,一双布满薄糨的手缓缓用力,刀柄被盈手而握。 这是戒备的姿态。 练刀六年,每天都在拔刀,挥刀。 六年练拔刀,今日可试锋。 此刻的陆远之也不敢怠慢。 南疆罗刹族,虽没有打过照面,但哪怕大雍的平民百姓都知道,异族天生身具天赋。 而对面的香莲眼神依旧带着迷茫,她含春的眼角瞳孔虽然收缩,但面上依旧故作不知。 “差爷,奴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过细听的话,香莲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死不承认? 陆远之见状,内心嗤之以鼻,面容却是带着玩味与戏谑,一双星眸不停的上下打量香莲。 “想洗清嫌疑也简单。” 陆远之的嘴角微微一勾。 哦? 所有人下意识的向陆远之看去。 特别是王迁,此刻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满脑子都是迷茫。 罗刹族的奸细? 什么鬼? 身为读书人,他焉能不知跟异族扯上关系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大雍是何等王朝? 对于异族根本就是零容忍,家中藏有异族奸细只这一项就够把王家老太爷挖出来把头盖骨再抽几鞭子了。 此刻什么夫人丫鬟命案,已经通通被他抛了九霄云外,他现在就一个想法,那就是你香莲绝对不能是异族! 此刻他浑浑噩噩的看向陆远之,眼神中带着希冀。 “嗯?” 海县令此刻满目严肃,威严的声音响彻 “何法?” 陆远之微微一笑。 “脱衣查看。” …… 简单,直接,更粗暴。 表姐海灵芝眸子中浮现羞色,袖子中的拳头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握的更紧了。 大雍王朝虽民风彪悍,风气开放,但女子被人当场检查那玩意儿…… 您搁这儿闹着玩呢? 香莲的眼睛更是微微一眯,眼神深处闪过一丝耻辱。 “班爷此言,奴家若遵从,还有何脸面苟活?” 香莲脸上透着凄凉,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向前迈了一步。 “我劝你最好站在原地。” 陆远之言语中虽然还夹杂着几分漫不经心,但手中利刃已经赫然抽出半寸。 “老老实实的接受盘查,若敢反抗,现在就能将汝拿下。” 第8章 绑了! 海睿说的没错。 香莲这种低级天赋能持续的时间确实短。 比想象中的更短。 所以下一刻,香莲的身影便陡然向陆远之的方向疾驰。 “嗖!” 如同利箭离弦,黄衫麻衣的身子甚至与空气摩擦出一丝古怪的声响。 海睿只感觉眼前一,甚至都还没看清香莲的动作。 “锵铛!” 一声利器出鞘的声音。 同时映入县老爷眼帘的,就是陆远之拔刀的动作。 紧接着就是一道令人牙酸的击打声音。 就像是指甲划在铁板上的声音。 事实也是如此。 香莲那弯曲如钩的指甲与陆远之的刀狠狠的碰撞。 “咔嚓!” 东西断了的声音。 海睿瞳孔猛然收缩,一滴冷汗从县老爷的鬓角渗出。 因为他看到,一小截利刃向远处盘旋…… 陆远之的刀,断了!! 电光火石之间的对拼,明显是陆远之落了下风。 在场人的眼神都呆滞的看着此处的变化,甚至脑中都忘了思考。 陆远之也懵了。 指甲与刀碰撞,断的怎么也不应该是刀啊! 这不科学! 牛顿老贼误我! 但现在是绝对不能分心的时刻。 陆远之满目凝重,脸上的玩世不恭已经完全消失。 他练了六年的刀法,此时刀却断了。 怎么办? 能怎么办?拿着断刀当利刃呗。 哥哥可以没有篮球,陆远之不能手中无刀。 断刀也是刀。 香莲此时眼神充红,双手甚至已经连出了幻影。 他深知时间宝贵,天赋持续时间总共就短短十息,必须要弄死这个令人作呕的小子,然后挟持住县令。 可恶。 若不是天赋持续时间短,怎么可能会选择战斗。 不说多,只要够小半个时辰,他刚刚就直接趁众人不注意,血祭跑路了。 只要跑出崇北县城,遁入草原,那还不是天高任鸟飞? 该死的低级天赋!该死的低级出身! 在陆远之刀断的一瞬间,香莲眼中红芒大盛。 他时间不多,必须要解决掉这个可恶的小子。 甚至拼着以伤换命的路数,任由陆远之的刀刃划过左边小臂。 “噗嗤。” 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的从香莲的手臂处喷涌而出,染红了陆远之的红蓝皂衣,溅到陆远之的脸上。 人被利刃割伤皮肤,血液一般是流出,而香莲此时的血液却是急射喷出,由此可见罗刹天赋的异端。 强忍脑中昏胀,香莲努力保持清明,右手化爪为掌,挡了一下陆远之膝盖的袭击,看准机会,顺势一掌打在陆远之心口。 “砰!” 这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陆远之心口上。 陆远之当场脸色涨红,喉咙一甜,又被他下意识强行咽下。 沃日!!! 一瞬间,陆远之脑子宕机。 被打中的他,眼珠子都有点凸出。 老子是锁精境的武者!入了品的武者!! 居然能被这死人妖打成这样?? 上一秒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下一秒就成了绝世猛人? 这还是罗刹族低等的种姓天赋…… 这么牛逼,为啥你们不去统一九州?跟我这一个小小的班头较什么劲?? 被人打在心口是什么感觉? 那是一种,浑身无力,甚至说话的力气都被抽干。 手脚不听使唤,眼前发黑。 嘴中发苦,鼻子都仿佛被堵住一般。 连呼吸都变的有力了。 嗯?等等?!! 呼吸变的有力了??! 我为什么突然感觉状态这么好?? 陆远之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 难道是……回光返照? 我要死了?? 我不是穿越者吗?我怎么就能死呢?? 事实上。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陆远之腰间那写着“快”的铁质令牌,散发着微不可查的青色光晕。 青色光晕一闪而逝。 一股带着无边威严的力量通过令牌,顺着腰间,传入了陆远之的四肢百骸。 这股力量在顺着陆远之体内经脉,一瞬间全部涌入心口。 紧紧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陆远之身上被香莲那一掌打出来的异状全部消失。 陆远之只感觉腰侧微微一热,随之而来的就是丹田的破障。 “啵。” 一道只有陆远之能听到,类似于拔瓶塞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就是一股暖流从丹田处勃发而出。 随后,陆远之的手臂不受控制的猛然向前一挥。 拳头犹如冲破惊涛骇浪的大锤,狠狠的砸在香莲那充满愕然的下巴上。 “噗通。” 下一刻,一道黄衫身影腾空倒飞而去。 来的快,去的更快。 整个过程不足三个呼吸,甚至都没等落地,仅是在到飞回去的空中,香莲的身体便如同泄气的气球一样瞬间变回了之前瘦弱的模样。 身影倒地之后还滚了三滚,直到晕倒前,他眼神中还充斥着茫然不解。 他压根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占到了上风,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比他还茫然的则是陆远之自己。 难道我更适合练习拳法?我这一拳为何会这么猛? 而且…… 丹田破障,倾流入海。 这种感觉。 填海境??? 我突破了?? 我从不屈白银到了荣耀黄金?? 一时间,这个充满了变数的屋子里,变的安静无比。 陆远之有些愣神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拳头。 荒谬绝伦。 可刚刚那种感觉…… 陆远之努力回忆刚才的细节。 先是香莲变身。 然后就向自己冲来。 自己拔刀防护。 接着刀断。 被一掌打在心口。 腰间微微一热……等等。 对了! 陆远之眼神猛的一凝,腰间微微一热! 他想起来了,好像让自己突破的原因就在腰间! 可腰间…… 陆远之皱眉看向自己腰间悬挂着的班头令牌。 只有这一样东西,而且陆远之保证,这枚令牌绝对只是简简单单,非常普通的铁质令牌。 因为这枚令牌就是他看着打造出来的。 “可有不适?” 没等陆远之多想,海睿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大舅威严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慌张,他下意识走到陆远之身边。 “无碍!” 陆远之满不在乎的错了搓手,捡起了断刀,嘴中嘀嘀咕咕“老刘的手艺忒差了点儿,看我不去讹他个千儿八百的。” 听陆远之此言,海睿嘴角微微抽动一下,拂袖转身,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香莲,眼神中透着精光 “绑了此贼,押回县衙大牢。” 丝毫没有刚刚躲在陆远之身后的惭愧。 陆远之抱拳道 “是。” 说罢,他便出门唤来门口的二位快手,没一会儿便将香莲绑成了粽子。 “老父母,小生对此,着实不知情啊!” 王迁听到声音,猛的回过神,他连忙走到海睿面前,诉说着自己的冤屈。 海睿眯着眼,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王迁道 “具体如何,还是等本官审问过这贼人再说,汝可自去族内上报此案。” 其实对于王迁有没有私通外敌,海睿心中是有数的。 一个最低等的罗刹族,没有资格,也没那实力做探子。 因为低种姓罗刹族,克制不了种族天性好淫。 这也能理解为何王夫人会遭此大劫。 不过,在他眼里,事情发展至今,已经不是王迁一人的事儿了,而是整个王家。 无论如何,敲竹杠,吃狗大户这是世人心中常态。 第9章 填海境 “这不是王官人家吗?” “是啊,怎么了这是?” “哎,那不是香莲吗?她怎么被人绑着?” “是啊,这么俊俏的姑娘。” “发生什么了?前些天我还在东街见着香莲去老刘那补锅具,怎么就被海青天给绑了?” “谁知道呢,哎?老徐,咋净盯着水灵妹子看?不怕家里的母大虫了?” “闭嘴!休得说我家娘子。” “…………” 王迁家门口的街道上。 看着从王迁家中出来的海睿一众人,旁边的百姓议论纷纷。 不过当海睿尊躯近前,所有人都很自觉的退至两旁,为这位崇北县的青天大老爷让出一条过道。 百姓们对海睿的尊重崇敬是发自内心的。 因为海睿治理崇北县三年来,真正做到了心系百姓,秉公执法。 海睿面无表情,用余光看了一眼后方被捆成麻的香莲,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 行至轿前,恢复威严,对着随行来的轿夫道 “回县衙。” 说罢,掀起帘子踩着轿夫肩膀进入轿中。 “老父母行街,闲人躲避!起轿!!” 四名轿夫抬首大喊,伸出有力的臂膀,牵引着轿子负在肩上。 轿子后方,两名便衣快手扛着五大绑的香莲,时不时的对着肩膀上的“绝世美人”投去贪婪的目光。 这等绝色天香,他们平日里莫说触碰,连见都没见过啊!! 特征别是后面那位。 背着所有人都目光,脸上的表情犹如色中饿鬼,眼神犹如看到了绝世美玉。 右手慢慢的游离在香莲翘臀上来回抚摸。 那脸上的享受,如同瘾君子,脸上那痦子上的毛都兴奋的翘了翘。 只是当他的手透过香莲双腿的缝隙来到前面时…… 他的手忽然僵住。 半晌之后,他的那僵硬的手又不确定的捏了捏。 紧接着。 他的眼神中却是闪过一丝茫然,一丝崩溃。 可怜的衙役,他在这一瞬间翻遍了自己脑海中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 他愣是翻不到为何会有如此诡异? 我说刚刚院子打斗声音那么大,一个弱女子怎么能跟头儿打的有来有回…… 原来是暗藏玄鸡! ………… 海灵芝则是环抱着胳膊,眼神时不时的看一眼昏迷中的香莲。 一双秀眉时不时蹙起,樱桃一般的小嘴中不知在嘟囔着什么。 而陆远之则是跟在最后方,不紧不慢的走着,速度不快,却总能跟得上前方众人。 他一手拎着断刀,另一只手把玩着手中印着“快”字的令牌,眼神有点心不在焉。 他想的脑壳疼。 怎么也想不通。 翻来覆去的看,看的眼都长毛了,就是搞不明白这么一普普通通的铁块子,怎么让自己突破了整整六年都没动静的瓶颈。 感受着丹田传来的汹涌澎湃。 陆远之满深知,绝不是被香莲打在心口上的那一掌给打出幻象了。 突破前,他是入品强者,专业术语就叫锁精境界。 不要小瞧了锁精境界,在当今大雍,锁精虽人数不少,但也绝不是谁都能入的。 为何说锁精境是入品强者?又如何称得上强者? 普通人能不能入武道,那是要看根骨的,根骨不行,品都入不了,何谈武道? 那可是精气锁体,浑身肌肉不断的打熬下,时刻处于紧绷状态。 一口元精锁在体内,每日与身体的血气对抗,双方在没日没休的对抗里越来越壮大,越来越凝实。 普通根骨根本无法承受如此精气与血气。 当然更重要的是,锁精境界,不能破身,不然精气全无,此生无望升品。 而磨砺精气与血气的目的就是为了在腹中出开辟气海。 血气与精气达到鼎盛,使双方都势均力敌的平衡点上之后,才能引导双方去丹田处开辟出气海。 开辟出气海下一步就是引天地气机入体,然后趋势气机从浑身经脉中归于气海,直到把气海填满。 故而武者 民间的说法是升品强者,通俗来说就是比入品高一级。 而陆远之,在昨天都还是气海都没开出来的锁精蝼蚁。 今天就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可飞檐走壁,一刀断墙的填海境大能! 如今,陆远之是真敢自称一声百里之地无敌。 整个崇北县,就连锁精境界的武者也只是区区十指之数。 只因武道一途耗费巨大,光是补充血气与精气的药材,一年都要整整一百两! 一百两什么概念? 县太爷一年的俸禄才不过区区五十两。 为何说武者难养?为何京中佩寅郎衙门不过区区数百? 整个大雍的县太爷也才不过两千位而已。 “唉。” 陆远之想不通之下,索性把令牌置于腰间。 不想了,反正是好事儿。 他心多大啊。 稳稳跟在队伍后面,陆远之环抱着胳膊,又恢复了之前的吊儿郎当。 “叹什么气?” 海灵芝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陆远之身边,跟陆远之一样,海灵芝也环抱着胳膊,大大咧咧的踮脚撞了陆远之胳膊一下。 陆远之斜楞她一眼,耸肩道“叹我崇北县断了一指。” 海灵芝脑回路哪儿跟得上陆远之,她大大的眼睛里透着大大的疑惑,眨一下修长翘起的睫毛,问道 “此话怎讲?” 陆远之头也不回“崇北县不就十位入品的武者?” “你是说死了一个莽……武夫?” 海灵芝大大小小的嘴巴张的大大的。 不过也不算太傻,总归是把口误改了回来。 可恶的表姐。 陆远之抬头目视前方,没心思再搭理她,自顾自的往前走。 没一会儿,一众人便到了县衙。 海睿命人将香莲押金大牢,叮嘱好看紧此贼,便急匆匆带着海灵芝回到内宅。 陆远之也回到了快班衙口,找到了自己的寝舍。 快班衙口的班房,就是班头的办公室。 只有他能随便进出,班房旁边就是他的寝舍。 寝舍内,陆远之盘坐在床上。 一股气流隐约在他身体周围波动,随后仿佛是被吸引,争先恐后涌入他毛孔之中。 通过奇经八脉,游历周天之后逐渐弱小,凝实。 最后被丹田气海归拢化为平静。 睁开眼,陆远之神色莫名。 不是错觉。 引气入体,巡游周天,凝气归实,填拢气海。 名副其实的填海境!! 陆远之赶紧抬头看向窗外,这天色,是酉时没错! 以往刚过酉时,他便肚饿无比。 如今却感受不到一丝饿意。 很明显,身体对食物的需求没有那么大了。 只因为到了填海境,气血已然稳固,需求的只是对气机的归拢。 紧接着陆远之就是眼前一亮。 既然入了填海。 那岂不是说自己可以…… 念头刚起,陆远之的身子便不受控制的站起身,急匆匆的换了一身便服。 一把折扇“刷”的一声被他打开。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县衙。 整整六年啊! 要不是这该死的锁精境,老子至于连一次勾栏都没去过?? 第10章 建宏三问 大雍皇城,微雨。 细密如银毫的雨丝轻纱一般笼罩天地,一弯绿水似青罗玉带绕林而行,远山黛隐身姿影绰。 雨露拂吹着挺秀细长的凤尾竹,汇聚成珠,顺着幽雅别致的叶尾滑落而下,水晶断线一般,敲打在油纸伞上,时断时续,清越如仕女轻击编钟。 建宏帝立于恪物司门口,他身足六尺,那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 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乌黑的头发中掺杂着几分白丝,纵然身子挺的笔直,但岁月带来的洗礼与摧残,也不免闲的有一丝疲惫。 此刻建宏帝长眉飞扬,立于微雨之中。 他浩荡的身躯前,一座古楼平地而起,遮天蔽日,红漆大门,门口两座三丈高的石狮子蹲着,石狮子威风凛凛,仔细观察,那狮眼仿佛会动…… 门口一里之处无人游荡。 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 恪物司。 此处乃整个大雍最神秘,最具有神仙色彩的地方。 恪物司是大雍开国时,太祖皇帝为当朝国师所建。 看着眼前重新修缮没多久的大门,建宏帝眉宇间透着轻松。 许久没来了。 今日趁着微雨,建宏帝想来拜访国师。 是的没错,拜访。 能被一国之君拜访的人,整个大雍只有两人。 一位在京都青禾山的青禾书院当院长,是当朝 另一位就住在这京都恪物司,是大雍国师。 大儒自不必说,能成大儒者,无一不是德高望重之人。 单论这位国师,实乃是大雍的 三岁幼童都听过的一句话大雍国师乃神人。 就连国师的弟子们,也被百城尊称为小神仙。 没人知道国师活了多少岁,只知道自大雍立国以来,国师就一直在了。 而至今,大雍已有五百多国祚。 “嘎吱” 没多久,恪物司大门缓缓敞开。 一白衣青年神色自若的走出。 那白衣青年面容甚美,一双柳目带着与世无争的色彩,五官如同上等宫廷画师笔下的谪仙。 白衣随风而动,仙资飘飘。 当下微雨,也不见青年撑伞,他走入雨中,雨珠竟都绕着他下落。 俊美青年来到建宏帝身边,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努力给建宏帝撑伞,自己身子已经湿透半边的红衣小太监。 小太监眼都不敢抬,一言不发的退下,压根没想过要跟随建宏帝一起进恪物司。 笑话,天底下对于皇帝来说,恪物司是最安全的。 国师乃当今一品大圣! 说来也怪,当青年走进建宏帝身边,竟连带着建宏帝也不受雨水滴落。 只不过,青年的脸色有些涨红了些。 “近来国师可好?” 建宏帝看了一眼青年,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威严。 看到青年有些略微涨红的脸,建宏帝的脸色变得略微古怪,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屏雨闭气的法子…… 国师的三弟子练的不到家啊。 步入恪物司大门,不快不慢,气息悠长,骨子里透着优雅高贵,声音不紧不慢,听着温和,但透出的威仪不似凡人。 龙袍顺着微风起伏,建宏帝进入恪物司的院子里。 就在这一瞬间,那漫天的雨停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却仍不见日光。 见此情景,白衣青年的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对着建宏帝微微躬身 “家师在听云轩瞭望台,陛下见过自会知晓。” 青年声音带着慵懒,“我就不随陛下上去了。” 二人话间,已经穿过了院子,来至一座高楼脚下,高楼如同顶天的山峰,一抬头竟有二十丈高! 高楼门口上方三个大字听云轩。 建宏帝看了青年一眼,嘴角含笑点头,随即踏上台阶,行至堂内。 到了楼梯处,建宏帝停下脚步,丝毫没有登楼的动作。 这听云轩乃是大雍 所以建宏帝压根没有步行的欲望。 “国师助我。” 建宏帝声音不大,面色平静负手而立,龙袍随臂挥舞。 “小儿疲懒!” 一道充满岁月洗礼的声音略过建宏帝耳边。 紧接着,建宏帝眼前一,身子已经出现在瞭望台上。 他看到了瞭望台,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也看到了国师,国师神态依旧,看不出年纪的模样,像二十,像三十,更像四十…… 说不出的诡异。 麻衣还是那件麻衣,一席四十八年没换过的麻衣…… 其实具体多少年没换过建宏帝也不清楚,反正是自打他两岁记事以来,就没见国师换过衣服。 一根不知吹没吹过的玉笛,还有那五百年没经历岁月洗礼的脸。 看过国师,建宏帝目光挪在国师身边的转轮罗盘上。 罗盘也还是那个……嗯?? 建宏帝突然眼神一凝, 苗针下移?? 那代表着大雍国运的转轮罗盘的指针,比上次见时,落了半分!! 半分!!! 怎会如此?? 一瞬间,建宏帝眼神变的极度危险,一股莫名的威压陡然降临,压的空气都凝实了起来。 苗针怎会下落??! 哪里出了叛乱? 亦或者异族又有了动作? 建宏帝脑中瞬间蹦出这两个可能。 怪不得朕今日心血来潮想来此遛弯! 朕又岂是那种不务正业的昏君??! “莫慌。” 国师不知什么时候行至瞭望台的栏杆上,背对着建宏帝。 悠长的气息混着莫名的声音传入建宏帝的耳朵,顺带着将他的心情也平复下来。 “福祸相依也。” “嗯?” 建宏帝看了一眼国师的背影,没有多余的动作,静静的等待下文。 仿佛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在栏杆边一般,国师端坐在不知何时出现的茶桌前,坐下之后,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空座。 对于国师这个神仙一般的身法,建宏帝置若罔闻。 他坐下之后,眼神依旧紧紧的盯着国师的脸。 桌上的茶壶片刻沸腾,散发着热气的水自主从茶壶中跃起。 快要落至桌面时,一个杯子凭空出现稳稳接住沸腾的水珠。 一瞬间,茶香扑鼻。 建宏帝却没心情喝茶,他眼神死死的盯着国师。 气氛变的凝重而诡异。 国师见建宏帝如此,淡淡道“契机到了。” 第11章 朕太想进步了与你看又急。 与“三句话让男人为我二十万”有异曲同工之妙。 国师四个字,能让一国之君龙颜大悦。 建宏帝先是瞳孔一震,紧接着眼神迸发出夺目的色彩。 威严的脸上,当即嘴角止不住的翘起,透着与气质完全不同的冲突。 声音都不免带着一丝颤动。 “南御大墓?” 建宏帝强忍着心中喜悦,尽量保持平静。 国师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 建宏帝愣了一下,当即伸手一饮而尽,随后放下茶杯,眼神依旧死死的盯住国师。 国师嘴角一翘,方才缓缓点头。 建宏帝看到国师点头,嘴角咧开,笑了出声,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 “哈哈哈哈!天佑大雍!!” 笑完之后,建宏帝抑制不住的笑意,看着国师问道 “是谁!” 国师淡淡的看着建宏帝。 建宏帝死死的盯着国师。 气氛又变的凝重。 国师神色自若,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也不抬头“何必执着?” 建宏帝手指一顿,紧张的气氛戛然而止,叹口气,沉默半晌后缓缓道 “朕太想进步了。” 国师悠然一叹“你看,又急。” 建宏帝只是平静的看着国师。 半晌,国师轻叹一口气,幽然道 “我曾起誓,此事断不可说与旁人,你能做到吗?” 建宏帝当即抚平明黄龙袍,一脸傲然 “朕当然能!” 国师沉默,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建宏帝 “我当然也能。” 建宏帝神色凝固。 又是半晌,建宏帝面色恢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神色泰然自若的问了 “如今宗室之题若再无解,恐生祸端。” 国师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建宏帝。 建宏帝脸上一红,眼神看向别处。 确实是建宏帝面皮厚了,皇家之事,国师是从不插手的。 国师却是笑着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手中掐指一弹,瞭望台上被稳在空中的微雨细珠如同被指挥的士兵一样,巨成一个三丈大的圆盘,圆盘上一条透明小鱼缓缓显形。 在小鱼现形的那一刻,水珠汇聚成的圆盘开始骤然旋转如同漩涡一般吸引着小鱼随波逐流。 小鱼如同风暴中心的指针,不受控制的转圈,一直到圆盘停止,缓缓归附平静,不过此时的鱼头已经调换了方向。 看着鱼头所指,国师顺着鱼头看向北方,缓缓开口 “科举在即,届时自会有人为你解惑。 建宏帝闻言,眼神一亮,他顺着国师的目光看去,一座青色山峰巍然矗立。 正是那京都青禾山,巍然矗立在那里, 山上有一书院,名曰青禾书院。 眼神灼灼的看向青禾书院的方向,建宏帝嘴角带着满意的笑容。 每年与青禾书院拨款近三万两纹银,为的不就是那位院长为朝廷培育人才反哺朝廷? “那朕,拭目以待。” 建宏帝从来不是心急之君,只是宗室之患乃他心中芥蒂,若不早解,恐怕江山都坐不安稳。 如今大雍王朝已五百年国祚,其中宗室人口可想而知,此事已然是建宏帝的燃眉之急。 如今他龙体还算健康,有他压着宗室断不敢翻起什么浪。 然去年时,他建宏也正式迈入了知天命的岁数,日渐老矣的身躯让他也不得不升起焦虑。 当朝太子多病,二子又无甚进取之心,三子虽颇有聪慧,但年纪尚小。 其余皇子又皆是庶出。 建宏帝清楚,若自己真突然殡天,其余宗室绝不会安稳。 别的不说,就他那位如今看似颇为忠厚的皇弟,可不像表面上那么儒雅随和。 膝下的两位皇侄更是胸有大志啊。 而太子那身体指不定不等自己归天,先自己而去了。 二子那性子,每日除了吟诗作对,游山玩水,去教坊司…… 若真有宗室作乱,弄不好敞开皇门,直接请人来坐这个位置了…… 至于三子……今年只有八岁,又如何压得住那些虎狼之人? 想到这里,建宏帝那漆黑如墨的眼神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伱该回去了。” 半晌没有说话的国师透过重重天雾,仿佛看到了夕阳余晖将至。 国师略显苍凉的声音里,逐客令已下。 建宏帝身子顿了顿,明显不太想走,显然还想再说些什么。 他漆黑的眸子望向国师,闪烁了一下,明黄的龙袍浮动中带着几分飞扬,带着几分欲言又止 “国师……” 而国师的身子却渐渐淡化,如同石子荡漾在波纹当中,周遭的空间一闪一闪,带着几分扭曲。 “须知当年田龙君引水灌苗。” 连同声音都带着几分空灵,直至连人带声消失不见。 建宏帝隐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一顿。 引水灌苗。 指的是当年大梁王朝的一位大将,在一场大战中被敌人截了粮草,正赶上秋收之前,便听了小人谗言,请道门尊者引来江河之水加以法力,对这田中的麦种幼苗灌之,以求尽早秋收。 谁料此法不仅没有如愿,反而彻底打断了大梁的最后一丝生机。 百万良田毁之一旦,本还有一线生机的大梁王朝被这么一计彻底断送了国祚。 引水灌苗一词也随之广为流传,其本意原本是讽刺田龙君有头无脑,后面渐渐变为,做事不要急于求成,力道不要太粗暴,否则反而容易得到反效果。 “是在说朕太过急于求成?” 建宏帝无奈一笑。 若朕正值壮年,对此事当然问都不会多问一句啊。 只是如今……时不待我啊! 正思忖间,他身体周遭空间变化。 下一刻,建宏帝的身子已经出现在了恪物司的门口。 看着眼前场景的突然变化,建宏帝眼神带着恍惚。 看到建宏帝突然出现,小黄门并不惊讶,赶紧撑开手中雨伞。 “陛下。” 小黄门神色恭敬,弓着身子缓缓来到建宏帝面前。 建宏帝突然感觉鼻间一凉,恍惚中抬头。 原来微雨一直没停。 看了一眼恪物司的大门口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建宏帝一言不发,由小黄门撑伞,慢慢走进了一辆八匹马同驱并驾的豪华马车里。 “驾!” 马车缓缓启动。 建宏帝端坐在马车里面,闭眼沉思着,周遭的气氛也随着他的沉思微微有些凝重。 半晌之后!建宏帝嘴角重新勾起一丝笑容,仿佛是突然想起高兴的事儿,对着外面的小黄门道 “摆驾,去佩寅郎衙门!” 找纪宣那老贼手谈一局! 朕,内有纪宣,外有威武候,这一武一文震慑朝廷,还忧愁什么? 可惜了今日威武侯不在,要不然与这二人一起喝上几杯也可解心中寂寞。 也不知威武侯如今到北疆了没? 儿行千里父担忧啊。 想到这里,建宏帝的嘴角愈发上翘了, 别问,问就是君为父,臣为子。 “遵旨。” 马车外,身穿斗笠的小黄门高高扬起马鞭。 “啪!” 一声脆响,马车缓缓转向。 感受着依旧平稳的马车,车内的建宏帝闭上眼睛小憩。 出自恪物司二弟子之手的马车,哪怕外界两位高品武者打斗,都给车内带不来丝毫震动颠簸。 恪物司出品,必属神品。 豪华马车逐渐远行,直到隐入微雨中不见了踪迹。 恪物司的门前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门口的两尊大石狮子依旧稳坐。 石狮子的眼神直勾勾的望向远方,注视着马车的方向…… 第12章 此诗如何? 崇北县。 已经过了戌时,南街这一块儿依旧是热闹非凡,灯火通明。 青石大路的尽头处是一座拱桥,拱桥斜着对面,立着一座阁楼。 阁楼年代看着并不久远,张灯结彩宛,如办了喜事,那红色缀着穗的灯笼一个接着一个。 阁楼二楼的窗口处,站着好几位笑语风声的姑娘,手中手绢时不时对着斜桥人来人往的人群挥舞。 更有大胆的姑娘拿轻罗小扇遮着小口,对着桥上人流大胆调戏。 只要是个男的,看见这种情形,都会心中荡漾 阁楼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青鸟阁。 满楼的姑娘笑语嫣然,瞧的谁家少年羞红满面。 夏日虽炎,但此时已经夜色正浓,白日里的燥热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微微凉爽的清风拂面。 跨过了斜桥,游过了清风,一位面白无须的儒雅中年缓缓行走。 中年人一袭白衣,扬眉浅笑。 他年纪约摸三十五六岁了,鬓角的头发依旧随风飘飘。 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闪闪有神采。 他看人时,十分注意。 微笑时,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整个人潇洒如清风。 只不过面色有些苍白而已。 此时中年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阁楼上那几位对着此处招袖的姑娘,眼神有些亮,正欲前走之际,却被一到声音喊住。 “老爷,已经戌时过半了。” 中年人身后,跟着一位身高八尺有余,体型如象,眼如筛盅,鼻若阔锁,威猛如巨灵神一般的锦衣壮汉。 如此威猛雄壮的汉子,如同小孩子一般,小心翼翼的提醒着与他体型矮上足足一头的儒雅中年人。 儒雅中年人听了,本来有些发亮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愉快,眉头微微一皱,颇有些被人扰了雅兴的意味。 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满 “巨擂,知道为什么此次出行,巨鼓巨声我不带,偏偏带你追随吗?” 那大汉扭捏低头,如同犯错的孩子,低声道“不知。” “因为你够蠢。” 儒雅中年斜眼的看着巨擂道,叹一口气道“没想到还是失算了。” “侯……老爷恕罪。” 壮汉巨擂涨红着脸,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少说话,多学,多看。” 儒雅中年人挥一挥袖子,懒得再跟巨擂计较,转身又饶有兴趣的看着阁楼上的各位女子。 “二十年前就会过不少北地女子,至今那热情似火的情意依旧挥之不去……” 儒雅男子眼神中浮现出一丝追忆,仿佛想起了什么好事,表情也不由得变得有些热切。 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不平静,整理了一下衣冠,面上恢复平淡,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前进。 巨擂那如同高塔一般的身躯跟着,低头不语。 突然,儒雅男子停住脚步,脸上带着犹豫不决,嘴中低声喃喃 “不行,我乃儒家弟子,怎能如此行事?!如何对得起我儒圣一脉的英明?” 这一句话说的巨擂不由得热泪盈眶。 老爷,迷途知返,乃大丈夫也,眼神便的希冀起来。 嘴中刚想说老爷英明,还是以注意身体为主之类的话。 忽然有听见那儒雅男子说 “我儒家弟子皆风流雅士,入阁之前怎能无佳作??” 巨擂神色一僵,不过紧接着便恢复了正常,对此他早已经习惯,不是对儒雅男子的习惯,而是对儒家那种又当又立的行事作风习惯。 “嗯……” 中年儒雅男子紧是稍稍微微沉吟一声,接着便两眼一亮,开口道 “辞京朝北无人送,唯揽西风做故交!” 说完这句,儒雅男子畅快大笑,一脸满意。 说着便带领铁塔一般的汉子往阁楼处走去。 一边走,一边问满脸自信的问巨擂道 “此句诗如何?给老爷品。” 可怜的巨擂自打娘胎出生到现在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哪有品诗的法子? “好诗,好诗……” 巨擂唯有一脸尴尬,憨厚的点头。 心中不免升起几分悲凉。 老爷,不过是玩个娼妓而已…… 听了巨擂的恭维,中年男子来了兴致,脸上浮现出一丝被认同的感触,认真的看着巨擂道 “那你来说说,好在哪里?” 问道这,中年男子似乎是想起什么,脸色变得有些不满。 一群士林的傻鸟,鉴赏能力还不如自己手下的一节莽夫。 狗日的清贵,对老子的诗词佳作嫌弃的紧,自己每有佳作现世,却无一人认同? 在儒雅中年人心中,自己诗词上的天赋,明明是大于兵法上的造诣的。 还有那纪老贼! 偏偏说老子天赋在打仗上?? 呵,呸! 老子乃是当朝入了三品的儒道大尊,虽主攻兵法,但那也是儒道,拿老子跟那群粗鄙的莽夫相提并论? 呵呵,纪老贼,匹夫尔。 一想起那个脸皮厚的如同城墙一般的老贼,儒雅中年人脸上便浮现出鄙夷。 “这……” 巨擂的脸色僵住了。 好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哪里好? “应该是……嗯应该是好在……” 巨擂涨红着脸吞吞吐吐,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怎么夸赞。 就在中年男子脸上浮现出不耐的神色时。 一道充满惬意,带着几分痞气的声音从斜桥那里传来。 “本公子甚喜,不用给公子省银子,今晚的消费,陆公子买单!!” 声音充斥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抬头看去,一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迈着嚣张的八字步,一点一点出现在斜桥之上。 只见那少年郎头带黑冠,冠嵌墨玉,后连丝带落至脊。 青衫衣腰带轻锁,勾勒出坚韧挺拔的腰杆。 生的是唇红齿白,面如冠玉,整张脸俊俏好看,眸子隐透星光,阳刚之气铺面。 面容俊美却不显阴柔,倒是有些痞里痞气。 时不时流露出的那种旁若无人的特质,给人一种坏坏的感觉。 少年人身边的几个腰间挂着“快”字令牌的衙役眼前一亮。 “头儿,俺老赵早就知道伱乃咱们崇北 “头儿,英明神武!俺跟着你那真是这辈子最英明的选择!” “…………” 一众衙役的马屁那是说来就来,没有一丝迟疑。 这么大阵仗当然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不过普通百姓们看到少年人身边的一众衙役之后直接低头,选择没看见。 崇北县这种小县城里,衙役对于普通百姓而言,那就是天大的官儿了。 也只有百姓会称衙役为捕爷。 “哈哈哈哈哈!!” 陆远之闻言,心中那是畅快至极。 紧接着就是看向斜对面的阁楼,楼中那巧笑嫣然,挥舞着手绢的姐姐们看的他是心中一荡。 一种骤然解放的辛酸就想顺着心脏冲上眼睛。 六年了,你知道这六年我是怎么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