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鬼王成婚后》
1. 探险
“一、二、三、四、五……二十!”
穿着公主裙,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双手叉腰,仰头大喊:“都藏好了吗?我要开始找了哦?”
她笑闹着在小区小游乐园里搜寻玩伴的身影,父母提着水壶背包坐在树下和邻居们聊天,时不时看向这边玩耍的孩子们。
天色渐暗,红枫叶在空中飞舞,被找到的小朋友们跟着父母回家,只剩小姑娘四处寻找藏起来的最后一个小伙伴。
“找到你了。”
穿着一身黑的小男孩笑嘻嘻地拉住她的手,双目漆黑,死死盯着小姑娘,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怪异。
“和我玩吧?我家有好吃的好玩的哦~”
小姑娘看着他死板僵硬的表情,害怕地想抽出手:“我不玩了,我要回家了。”
攥着小臂的力道越来越大,她忍不住嚎啕大哭。
泪眼蒙胧中,小男孩咧开的嘴越张越大,眼瞳完全变为黑色,白瓷般细腻的皮肤从嘴角开始逐渐皲裂,深红血液从裂缝中渗出,将皮肤染成红色。
“砰!”
一道金光飞来,砸向男孩遍布裂缝的身体,血肉炸开,四散飞溅。
散落满地的血肉和满地的红色枫叶混为一体,破碎头颅掉落在地,嘴角裂开至耳朵的笑容只剩上半部分,带着森森恶意的眼睛注视着她。
“许文茵,你逃不掉,这就是你的命!”
……
“呼、呼。”
许文茵猛地坐起,大口喘息。
“文茵?”
于晓卿递来一张纸巾:“又做噩梦了吗?你出了一身汗,一直在发抖。”
许文茵接过纸巾,迟钝地说:“嗯,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她抬头环顾四周,讲台上侃大山的老师,聊天、刷手机的同学,讲桌上躺平睡觉的猫咪学长,窗外蓝天白云,树叶摇晃,蝴蝶飞舞。
一切如常,是安宁平凡的人间。
她揉了揉刚睡醒晕乎乎的脑袋,摩挲着胸口的长命锁,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沉思。
这节是艺术概论,距离下课还剩下点时间,老师讲完课本内容就开始和同学聊天,后排已经睡成一片了,他也毫不在意。
“艹,你们快看学校论坛!”
前排趴着玩手机的男生忽然压着声音,小声惊呼。
“咋啦,啥事啊?”
周围的同学们稍稍从手机和聊天中分出一丝注意力。
“咱学校那个勇敢者社团,今晚要去书香胡同那个闹鬼的杨家大院直播探险!”
最开始说话的男生语气中难掩激动,周围听到他这话的同学也都打开论坛,开始刷帖灌水,小声讨论。
“文文,明天周六,你要不去道观佛寺看一看吧,这半个多月一直做噩梦,都没见你睡个好觉。”
右手边的于晓卿收拾好东西担忧的看着她。
许文茵微微一笑:“嗯,我明天就去。”
她扫了眼教室外一直在后门徘徊的男生,从包里拿出一个绣着兰草的小布包递给她:“给你带着护身,你男朋友还在门外等你,快去吧。”
于晓卿接过小布包,一脸欣喜,压低声音激动地说:“是给我写的护身符吗?爱死你了文文。”
将护身符贴身放好后,她拍了拍许文茵的胳膊:“等我晚上回来给你带市区的奶茶啊。”
说完就弯着腰,悄悄从教室后面溜了出去。
“叮铃铃~”
下课铃响,许文茵收拾好东西,带着课本水杯走出教室。
路过食堂时,还能看到勇敢者社团张贴的此次活动宣传海报,海报做的十分精致,只从画面上看,绝对猜不出这么阳光多彩的海报,实际上是深夜探险活动。
等回到宿舍完成作业,又将接的画稿完成交稿后,许文茵才忽然察觉到,预订好的晚上八点半的探险直播提醒没有响起。
她疑惑地看了看时间,打开勇敢者社团的宣传账号。
社团账号最新发布的活动宣传视频就是这次直播探险活动,而现在视频评论区已经被学校里等不到直播的同学们的疑问刷屏了。
许文茵看着评论区里同学们的问题,皱着眉打开住在对床的舍友的微信。
【悠悠,你们社团的直播活动取消了吗?…】
内容刚输入到一半,手机界面忽然接入来自舍友乐悠的电话。
她连忙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到手机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粗重的喘息声。
“呼—呼,文文…救,救命啊!”
手机那头的声音太过杂乱,急促的呼吸声,惊慌失措的求救声,尖锐的嘶鸣,还有叮呤咣啷不知名物体的碰撞声、拖拽声。
许文茵心脏一紧,手不自觉的握紧胸口垂着的长命锁:“悠悠,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在哪儿?”
她爬到上铺,从枕头下翻出装符纸的匣子装进背包里,动作飞快的穿好衣服鞋子。
“我…我们在杨家大院,呜呜呜,这里有鬼,他们要杀我们!我们出不去,我们出不去……”
刺耳的尖叫声中,乐悠向来乐观开朗的声音此时带着哭腔和颤抖,满是害怕与绝望。
许文茵一边往楼下跑边说:“别怕,先找地方躲起来,我现在就过去,你别怕,撑住啊。”
快速的跑动让许文茵本就不太健康的身体越发难受,从楼上跑到楼下,就这么一段路她便呼吸急促,脸色苍白。
可她不能停下,乐悠说完那句话后电话就挂断了,之后怎么都打不通。
她试着给另外几个舍友打,可刚开始电话那边还是暂时无人接听,后来就成了不在服务区。
许文茵跑到校门口,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在车上给于晓卿发消息。
【晓卿,乐悠她们在杨家大院出事了,现在联系不上,我现在在去杨家大院的车上,你在市区帮忙报一下警,方便的话再去太和观,试试能不能请道长来杨家大院救人。】
十几分钟后,许文茵才从位于郊外的学校赶到旧城区的书香胡同,她付了车费,车刚停稳就开门跑向胡同口。
书香胡同邻近一个小公园,地处云城老城区,是一条很有名的胡同。
它的出名,一方面在年代,这一片是上个年代流传下的老建筑,属于历史的见证,另一方面就和杨家大院有关。
这是个死胡同,杨家大院就是这条胡同尽头的那一户。
杨家是上个世纪的大户人家,家财万贯,人丁兴旺,是云城中有名的富户。
可这样一个强盛的家族,却在十几年前的一天晚上,消失在一场大火中。
谁也不清楚那个晚上杨家发生了什么,警察调查了很久都没有头绪,这个案件最终成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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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桩悬案。
据说,杨家族人死的死,疯的疯。
当众人以为杨家这场灾难就此终结时,从外地赶回来收拾残局的杨家二少爷,同样不幸死在大院中,只在大院中过了三天就被吓死。
警察收敛尸体时,那眼睛都没闭上,满脸惊骇之色。
这时候杨家大院的事迹和鬼宅的名声只在云城流传,可随着科技快速发展,云城杨家大院鬼宅的名声越来越高,不少对灵异事件好奇的人都来此处寻找刺激。
或真或假的几次灵异事件后,杨家大院的鬼宅名声越来越旺,甚至影响到胡同内其他居民的生活。
许文茵站在胡同口的路灯下,望着漆黑一片的胡同内部,实在想不明白,社团怎么会选择这种真正发生过多起死亡事件的地方。
她焦急的在原地躲步,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隔着马路的小公园内灯火通明,还有附近住户外出散步的身影,可书香胡同却像是被割裂开来,光亮和声音都无法融入。
“叮咚”
许久没有动静的手机忽然响起铃声,许文茵点开消息,是于晓卿发来的消息。
内容是警察暂不受理这件事,她找了一位太和观的道长,已经在赶过去的路上。
后面连续几条消息都是杨家族人的死因,是那位道长透露的内幕消息。
许文茵一直紧绷的神经在看到这条消息后,才缓缓放松。
她看着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的胡同,感受到胸口间长命锁不断上升的温度,没有丝毫犹豫踏进了黑暗。
*****
再睁眼,她的视野中便出现一扇红到发黑的木质大门,上面的门环装饰早已生锈,不见往日的奢华。
许文茵强行镇定下来,僵硬的看向黑红大门的上方,一张宽大的门匾,写着——杨府。
她低下头,打开手机尝试联系于晓卿,可手机中却传来她心中预料到的那句——“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sorry……”
好吧,悬着的心终于吊死了。
许文茵深吸一口气,揣起手机,将背包里的护身符纸,佛牌都挂在身上,又干咽了两颗救心丸,才迈着沉重的步伐,推向那扇看着就不祥的厚重木门。
本以为这木门很重,不能轻易推开,谁知她只是轻轻一推,这大门就像自带感应般轻飘飘的打开。
入目的是一面座山影壁,墙上雕刻了一些吉祥动物和纹饰,她打着手电筒环顾四周,右侧是一堵墙,左侧是一道屏门。
透过屏门往里看,就是一排倒座房和游廊以及正对倒座房的垂花门。
许文茵握紧手中的符纸,深呼吸了几次,缓解紧张的心情,然后小心地走向屏门。
手机手电筒的光芒照亮一排屋子,却照不亮屋内。
黑洞洞的窗口和其中几扇打开的屋门对着许文茵,她不打算进里面细看,只想快些找到几个朋友。
“pu~biu~”
正小心查找第三间屋子的许文茵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扫视一圈周围,发现没出现什么怪东西,才低头查看自己踩到的东西。
她踩到的是一个扁扁的白色兔子布偶,脖子上贴着粉色蝴蝶结和金色小铃铛,头顶上面挂着一串粉色串珠和草莓熊头,轻捏一下兔子布偶的肚子,就会发出短促清亮的“哔哔声”。
2. 鬼宅
许文茵拿着布偶,脸色难看,这是乐悠的布偶,是她男朋友送给她的礼物,这兔子耳朵上还歪歪扭扭的绣了她们二人的名字。
乐悠最宝贝这个布偶,走哪都不离身,平时都挂在钥匙扣上的,怎么会在这儿。
她将布偶上的脚印拍干净塞进背包里,又加快了搜索速度。
这一排倒座房不知是不是因为靠近大门的缘故,里面的家具破坏很大,几扇窗户的玻璃都被打碎,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包装袋、破烂布料、玻璃碎片和杂七杂八的东西,木质的屋门因为时间太久,稍有动静就吱嘎吱嘎作响。
将一进院全部看完,许文茵迈过破碎的垂花门门板向内院走去,刚进内院就看到有个人影站在院里。
瘦高人影,一身白衣,恐怖片里常见的落地长发遮住面孔,呆呆地站在内院中央。
许文茵瞬间屏住呼吸,浑身紧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它,胸口长命锁的温度烫的几乎要灼伤她。
“咯吱——”
朽木移动发出的咯吱声在她身后响起,许文茵顾不得回头看身后,手一甩飞出五张符,同时双手结印念道:“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雷讯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急急如律令。”
她的话音刚落,符纸触到那抹冲向她的幽魂的一刹那,当空劈下五道雷霆,狂风四起,飞沙漫天。
“啊!”
尖锐的啸声只响了一瞬,便消失在那几道闪瞎人眼的雷光中。
“……啊?”
许文茵被自己弄出来的阵势吓的呆滞,她低头茫然的看着包里那一沓符纸,又环视了一圈被雷劈过后,极为宁静的院落:“这还是我画的符吗?”
怎么可能呢?
她回想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使用雷符的时候,也就五六年前的事,当时的雷符只能召来一道极细的雷电,只能炸炸鱼塘里的小鱼而已,还时灵时不灵的。
可转瞬间,她便想到现在:“这一沓五雷符……应该能带乐悠她们走出这里吧。”
她下意识的不去回想离家前母亲和师父的叮嘱,把心思转向寂静的院落。
胸前一直发烫的长命锁在那五道雷霆劈下后便恢复了往日的冰凉,许文茵没多观察,将它放进衣服内贴着身体,就跑向右手边的东厢房。
她没注意到,上好玉质的长命锁的正面出现了一道黑色裂纹,裂纹在以缓慢的速度穿透整个玉石。
来到东厢房,许文茵一眼就看到室内中央地面上铺着的布料和散落的零食啤酒,她打着手电筒去左右两边的内室搜寻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找到。
不敢浪费院里难得的安全,许文茵又跑向对面的西厢房。
推开西厢房破破烂烂的门板,许文茵迈过门槛的脚步猛地一顿,随后悄声走进屋内最南边隔间,里面地上躺着一个人。
她慢慢走过去才发现躺着的这个人是勇敢者社团的一位大四学长李晨阳,此时人双眼紧闭,白色短袖上有一大片飞溅状的血迹。
“学长?醒醒啊,快醒醒。”
小心推搡了两下男生,见他没有要清醒的样子,时间紧急,许文茵心一狠,用力拧了一下他胳膊内侧的软肉。
李晨阳嗷的一嗓子,没等音量上去就被许文茵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只能眼泪汪汪看着一脸抱歉的许文茵。
李晨阳忍着疼:“小学妹,你下手真黑啊。”
许文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学长对不起啊,我有点着急。”
李晨阳揉了揉咯吱窝,捂着腹部站起身,又说:“你怎么来这儿?”
许文茵:“我接到了乐悠的电话,她告诉我你们出事了,我就赶过来了。”
李晨阳惊喜地说:“能联络到外面?快,快打电话报警。”
见他神色激动,许文茵无奈地一摊手:“我进来就试过了,打不出去。”
没等李晨阳沮丧,她又补充道:“你放心,我来之前告诉了舍友,她和太和观的道长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见他还有问题要问,许文茵急忙打断:“先别说了学长,其他人呢?乐悠、周斐然她们呢?”
李晨阳瞬间安静,脸色苍白的问:“我们跑散了。”
许文茵有些着急,见他脸色难看,只好耐心的问:“那你把知道的告诉我,还有后面的院子你去过吗?我要去找乐悠她们。”
李晨阳见她还要留在这里找人,情绪崩溃,冲着许文茵大喊:“找人?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吗?你...你知道我们遇到什么吗?说什么大话,留在这儿只会死!”
许文茵看他双眼遍布红血丝,额头青筋凸起,连忙安抚:“我有办法,真的。”
她打开背包,将一背包的符纸给他看,见他满脸质疑,看了眼他胳膊腿上还在渗血的伤痕,念了一句咒:“清血莫出,浊血莫扬。良药百裹,不如熟唾。”又让李晨阳唾一口。
李晨阳看着她的动作,下意识按照许文茵的话做了,一口唾沫吐出去,他将信将疑的摸了一把膝盖上的伤处,就见抹掉血迹的伤口许久不再渗血,血真的不流了!
“!!!”他震惊的看着许文茵,嘴张张合合,半响才说了一句:“你是道士?!”
许文茵:“...不是,只是小时候学过一点这些。”
李晨阳猛地一拍她肩膀,神情飞扬:“我懂我懂,你们这种大师总爱谦虚。”
许文茵没多解释,这个时候需要给同伴一些信心,她从包里找出一张护身符,将符纸折成三角形装入小布包内递给李晨阳。
“这张护身符你贴身带着,以防万一。”
李晨阳接过小布包,慎重的放进衣兜里,站起身,语气担忧:“那我们现在去找其他人?”
许文茵带着他往外走,压低声音说:“嗯,这里阴气太重,我担心他们出事。”
李晨阳听到这儿,不再说什么,学着许文茵的动作,弯腰靠墙跟着她往前走。
两人走到西耳房这里的拐角处时,正房旁边的穿堂处传来一阵窸窣声。
沙沙,沙沙。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挪动。
许文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熄灭手电筒,右手捏着一沓符纸死盯着正房墙角处发出声音的地方。
沙沙,沙沙。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李晨阳的呼吸声也逐渐沉重。
月光下,通往三进院的穿堂处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形黑影,黑影在那里静静站着,许久都没有动静。
“许文茵。”
李晨阳站在许文茵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袖,语气不确定的说:“那个人,好像是孙明炜!”
“能确定吗?”
她皱眉凝视着那个人影,隔着正房这么远的距离,她都能感觉到那影子身上的森森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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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浓的鬼气,能是人?
她拿着五雷符蠢蠢欲动,很想一道雷劈过去,干净利索高效率的解决问题。
“确定…吧?”李晨阳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很肯定的说:“是孙明炜,他今天穿的橘红色短袖,黑色短裤,他是体育生,社团来这里的人只有他有这个体型。”
许文茵默默收回五雷符,怕把人劈死,她扭头小声说:“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话说完,没等李晨阳回答,她便沿着正房墙壁快速靠近东耳房。
靠的越近,许文茵越觉得这鬼气有古怪,虚浮四散,不像鬼物自身产出,更像靠什么东西扩散出的,有种虚张声势的感觉。
走到距离黑影五步远的时候,许文茵小声问:“孙明炜?”
咔。
一声脆响,浑身缠绕鬼气的人影脖颈猛地歪倒在一旁,随后缓缓转过身来。
许文茵感觉情形不对,警惕的退后两步,见他双眼泛白,整个人像疯了一样不断嘶吼,还要扑上来咬人。
迅速竖起手决念道:“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鬼妖丧胆,精怪忘形……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顷刻间,笼罩在人影身上的鬼气和院内的阴气似乎在无形中消散了。
李晨阳躲在正房门口,只感觉眨眼间,一直笼罩在身上的阴冷寒意被一扫而空,整个人像晒了午后暖阳一般,浑身温暖轻快。
没等想明白,就见许文茵飞速给孙明炜额头上拍了一下,然后踉跄着退后靠着墙壁,一直捂着右小臂。
顾不得许文茵的叮嘱,他赶忙跑过去,就看到孙明炜双眼紧闭,额头贴着一张黄符,脖颈间的伤口流出黑血,整个人像睡着了一样站在原地。
“发生什么?他这是怎么了?”
许文茵挽起右臂的衬衫袖子给他看,白瓷般细腻的皮肤上印着漆黑的掌印,黑色掌印边缘充血发红,可见孙明炜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念咒慢了,被抓了一下。”
许文茵放下衣袖,看了看直挺挺站着的孙明炜,有些发愁。
“这...把他扛到院门吧?”
见李晨阳满脸不解,许文茵耐下心解释:“我不清楚他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他一会儿发不发疯,干脆放大门口,抓紧时间继续找人。”
“可你不是大师吗?”李晨阳有些不解,“你那个神咒,那么厉害,把孙明炜叫醒不就可以知道后院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文茵摊手:“第一,我不是大师,只是小时候学过一点。第二,我以前也只是纸上谈兵,这是第一次实战,所以,我也不清楚他目前是什么情况。”
李晨阳:“……”
许文茵面对他震惊复杂的眼神,只能耸耸肩,走到孙明炜的左边:“走吧,学长。”
两人放倒孙明炜,一人一条胳膊拖拽着他往外院走。
许文茵边走边问李晨阳他们遇到的事,怎么孙明炜脖颈上有这么深的抓痕。
李晨阳一脸凝重的说起他们一行人在这座宅子里发生的事。
这次的活动是临时决定,参加的成员都是社团中胆子大,体力好,活泼外向能炒热气氛的社交恐怖分子。
晚上八点,一行八人带着直播设备和睡袋手电筒等物品进了书香胡同。
说到这里时李晨阳脸色难看起来:“如果我们当时听劝,没进来就好了。”
3. 直播
处于老城区的书香胡同口和仅隔一道宽阔马路的小公园不同,胡同内部住户很少,大多是不舍得离开的老人和开店的商户。
晚上八点,这片早早恢复安静的胡同迎来了一群吵吵闹闹的大学生。
胡同内,刚好下班锁门的书店大爷看着这一群打打闹闹的青年人走进来,好奇地问:“娃子们,你们这是去哪啊?”
一群社牛互相对了对眼神,彼此间打着哈哈:“我们来看看杨家大院,一会儿就走。”
大爷听到这个回答,不知是不是看出他们话语间的敷衍,叹了口气:“不管你们来干什么,记住晚上不要在杨家大院久留,早点回家。”
年轻人们只笑着答应,拿着东西继续向胡同深处走。
书店大爷看着他们明显没当一回事的表情,也没多说什么,等这帮年轻人被那些怪声吓跑就知道厉害了。
到杨家大院门口,社长乔少辉将直播镜头对准杨家大门,带着分好组的八人开始直播。
……
“刚开始直播还是很顺利的,直到我们搜索到二进院东厢房就开始不对劲了。”
李晨阳说到这儿,浑身打了个颤栗,眼睛像看到极恐怖的东西一样布满血丝。
许文茵听到这儿脸色也是一变,她结巴了一下,说:“等一下,你们今晚的直播…开了?”
李晨阳听到她的问题,脸色更加惊恐:“开…开了啊,还…还有观众发弹幕和我们互动…”
许文茵深呼吸,掏出手机,将社团账号评论区的截图给他看。
【勇敢者社团今晚八点半直播探险——杨家大院,欢迎大家收看!!!#热血#灵异#神秘探险
你是胖虎吗:???已经八点四十了,今天不开播了吗?
著名奶茶鉴定家:不是吧,现在学校社团也开始放人鸽子了吗?……
你是不是油饼:都散了吧,已经八点五十了,社团都没人出来给个话。】
李晨阳翻看着那几张截图,手抖到握不住手机,他惶然的抬头问:“那我们直播了,还有观众…那些观众、是什么?”
许文茵看着他默不出声,拿回手机:“打住,先别说了。”
李晨阳眼神恍惚,脸色苍白,麻木的迈动步子和许文茵拖人。
十分钟后,两人将孙明炜放在外院影壁墙前,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外院,继续进内院找人。
“呜。”
刚站起来的许文茵忽然捂住胸口,身体蜷缩着倒在地上,“疼…疼。”
李晨阳被这突发情况吓得手足无措,“怎么了?文茵,许文茵?”
他上前,伸手想扶起许文茵,手还没碰到许文茵衣服,就被一股大力揪住后领扔了出去。
“滚开。”
一个身穿金鱼纹绣黑色长袍的高大男子,剑眉星目,五官英俊,可惜那烙印了半张脸的符咒刺青让他整个人显得阴诡邪肆。
李晨阳爬起来,忍着害怕大声说:“你是谁?有事就冲我来,离她远点!”
那人目光阴冷的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屑:“我的未婚妻,还用不着你保护。”
未婚妻?!
李晨阳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那人扶起许文茵。
那人手拂过许文茵额头,等她蜷缩着的身体逐渐放松,面容不再痛苦的皱成一团,才从她脖颈间取出一块即将裂成两半的玉质长命锁。
“阿茵,阿茵。”
他摩挲着许文茵的脸颊,时不时轻捏一下,“小阿茵,你帮他封印我这么多年,可真叫我伤心。”
那人仔细端详许文茵逐渐清醒的样子,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侧脸,呢喃着:“给你留个见面礼,小未婚妻。”
许文茵只感觉侧脸被他触碰过的地方,一阵火辣的疼。
刚经历过剧痛的她还没恢复往日的理智,不顾耳中嗡嗡鸣响,直接伸手拉住这人的衣襟,语气虚弱的问:“你…是谁?”
那人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没有回答,抬头看向宅院大门:“镇国将军是不能见人吗?躲在外面做甚。”
砰。
厚重的红木大门被劲风吹开,撞在墙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那道劲风在打开大门后并未消散,径直飞向那人和许文茵所在的方向。
许文茵见风刃当面飞过来,强撑着身体就要从那人的怀抱中起来,闪身躲开。可没成想,这人不但不躲,还把她抱得更紧了。
“你…”
许文茵刚要出手召雷劈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就被那人握住了竖手决的右手。
“小阿茵不急,他怎么会让你受伤呢?”
他语调有些阴阳怪气,许文茵一脸懵,看着那道飞过来的风刃逐渐消散,越发搞不清状况。
“离她远点,别弄脏了她。”
大门处走进三个人,说话的人长相和那人一模一样,只一身白色广袖长袍,两人宛若双生。
抱着许文茵的那人扶她站起,冷笑着说:“脏?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抽魂离魄,将满身业障罪孽尽数加诸于我的不是你吗?你我一体,你也干净不到哪去。”
身穿白袍的人朝那人伸出手,语气冷漠:“封印已破,快点回来,别惹出更大的乱子。”
“呵,我自晓得。”
那人反讽一句,化成一股黑雾融进白衣人身体。
许文茵警惕的看着门口那三人,背在身后的右手悄悄捏起手决,时刻准备念咒。
“胡闹,忘了你母亲和师父说的话了吗?”
白衣人看着许文茵,语气严肃:“用道术会破坏封印,封印已破,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许文茵听到这话,久违的感到心虚,她放下右手,低声说:“我知道,我只是想救我的朋友。”
看她有些无措,白衣人不再多说这些,看到她脸上被黑衣人触碰过的地方,微微皱眉,颔首道:“穆秉渊。”
许文茵对他知道自家的事有些好奇,可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收起好奇心,客气的问:“你们是来救人的吗?”
她看到这位穆先生身后跟着一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人,所以大胆猜测。
可,于晓卿呢?
身穿道袍的中年男人看出她的疑惑,笑呵呵的说:“小同学,你的朋友在巷子外等着,这里阴气重,常人最好远离。”
许文茵放下心来,没等她问什么时候救人,穆秉渊便带着一直跟在身后的那人进了内院。
目送两人进去救人,她看李晨阳蹲在孙明炜旁边,回头问留在外院的中年道长:“能请您看一下他的状况吗?他的伤口一直在流黑血。”
中年道长笑呵呵的说:“我叫施太微,是太和观的观主。”
他蹲在孙明炜身边观察,看到贴在孙明炜额头上的符纸时,语气惊讶的说:“欸,小同学你这定身符画的不错,怎么…”
许文茵摸摸鼻梁,小声说:“我只学过四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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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都不会。”
施太微安慰道:“没事,以后慢慢学就好了。”
他没多想,只以为许文茵的悟性不够才只学会四种符,安慰之后便查看孙明炜的情况。
“不是什么大事,阴气入体,伤口感染,体内还有一些毒物,引出来就好了。”
见一旁的李晨阳满脸紧张,施太微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别太担心,等人都救出来,回观里拔毒修养个三天就没事了,不耽误你们学习。”
李晨阳听见这句话,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时候还要考虑学习吗?
许文茵听到问题不大也放下了心,她拎着背包,蹲在施太微身旁问道:“施观主,您知道刚才…那个穿黑衣的和穆先生是什么关系吗?那位穆先生是做什么的?”
她本以为施太微要么告诉她,要么含糊过去,谁知他惊讶的看着自己,疑惑的反问:“小同学不知道?”
“穆先生是一位很厉害的…人,你的朋友进观里找人来救命时,施先生听到你的名字二话没说就跟来了,你们竟然不认识吗?”
许文茵听到这句反问,愣在原地和他大眼瞪小眼,惊讶的说:“不认识啊。”
没等两人开展讨论,内院里便传来一阵巨响,将外院蹲着的几人震的东倒西歪。
“发生什么了?”
许文茵扶着墙站起来,走到垂花门口望着内院上空冲天的阴气龙卷,转头问施太微:“施观主,内院上空这么重的阴气,他们能对付吗?要不要多请些人手?”
“嗯?这阴气不重啊?”
施太微听到许文茵的问题,手上掐诀在自己眉心一点,走过来盯着内院看了一眼,随后便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许文茵。
许文茵被盯得头皮发麻,出声提醒:“施观主?”
施太微直勾勾盯着她:“小同学,你没开天眼就能看到阴气?”
许文茵:“能看到,怎么了吗?”
施太微砸吧两下嘴,感叹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他抬头指着内院上空那逐渐削弱下的阴气龙卷,说:“那个阴气卷应是穆先生他们拔除这里的鬼物产生的。
为防止阴气扩散,影响常人,他们部门行事时都会设法将阴气笼罩在一定范围内,寻常人,哪怕是天师只要不开天眼,都是察觉不到的。”
“你有这种天赋,怎么只学过四道符?”
许文茵轻咳一声:“家人不许我学,那四道符是我偷学的,没来得及学其他就被发现了。”
施太微默然无语,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嘴里低声说着:“这么好的天赋,可惜了。”
几人在外院等了一会儿,大概十分钟左右,就见穆秉渊和另一人出来,他那位像是下属的人肩膀上一边扛着一个,身后还跟着一瘸一拐的两个人。
“呜呜~文文。”
许文茵看见走在最后,浑身是伤,一瘸一拐的乐悠,担心的跑过去扶着她。
乐悠抱着许文茵嚎啕大哭,缩在她怀里不肯出来,李晨阳扶着乔少辉站在旁边,两人小声说着什么。
扛着两个人的年轻男人走过来,笑着说:“走吧,这里有专人处理,先带你们去道观把伤口处理了。”
许文茵几人没有意见,乔少辉和李晨阳将孙明炜带上,跟在他身后走出杨家大院。
临走前,许文茵看到那个站在杨家大院门口,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心口处逸散出浓重黑气,心头莫名有些发紧。
4. 手骨
胡同里原本的漆黑消失,几人借着月光跟在年轻男人身后向胡同外走去。
许文茵扶着乐悠,看她害怕的哆嗦,一直警惕的打量四周,忙拍着她的肩背安慰:“别怕,没事了,我们出来了。”
乐悠呜咽着说:“我…我以后再也不来这种地方了。”
她抽噎着,断断续续的说着:“我身上带着爸妈求的平安符,大家走散后,我和斐然躲在三进院的东厢房里,平安符护了我们一次,之后就成了灰烬。
斐然…斐然是为了引开那个小鬼,让我跑出去求救才受伤的。”
她的视线停留在前方年轻男人左肩扛着的女生身上,小声问:“她们,不会有事吧?”
许文茵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背,抬头向前方的年轻男人问道:“小哥,我朋友们这情况不严重吧?”
走在前面的年轻男人听到问题,笑着回头看了眼她们,边走边说:“叫我佘虞就行,放心,只是阴气入体,没什么大事。
一会儿到观里诵经祈福,去去阴气,这段时间多晒太阳,多锻炼身体,别去人少阴气重的地方。”
几人听到他这句话都放下心来,等走到胡同口,看到外面久违的光亮,李晨阳和乐悠都忍不住加快脚步,乔少辉的表情也放松下来。
等在胡同口的于晓卿看到她们的身影,带着男友朝她们跑来。
于晓卿:“没事吧?快上车。”
两人接过昏迷的孙明炜,协助佘虞将扛着的周斐然和娄周塞进车里,才有空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文茵等几人坐上两辆车,见佘虞笑眯眯的站在胡同口,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走到他身边问:“佘先生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佘虞:“没什么大事,穆先生交代了,给你留个联系方式。”
他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张写了一串数字的纸条递给许文茵。
佘虞又说:“告诉你的朋友们,阴气入体会导致她们最近的运势下降,可能会有些倒霉,行事都注意些,晚上就不要出门了。”
许文茵收好纸条,点头应下,目送佘虞走进胡同深处。
将几个同学送去市区的太和观后,许文茵和于晓卿在道观待了一会儿,等周斐然和娄周苏醒后,408宿舍四人齐聚。
于晓卿:“你们在杨家大院遇到什么了?脸色都这么难看。”
她看着三人,语气满是疑惑和害怕:“真的遇到那个了吗?”
乐悠和周斐然看她好奇,简单说了事情经过。
乐悠:“我们进了杨家大院,刚开始还没事,找到东厢房的时候,怪事就发生了。”
乐悠脸色惨白,小声说:“我…我们在东厢房里找到一只手骨。”
周斐然推了推眼镜,继续说:“乐悠在东厢房角落里刨出来一个大泥团,里面包裹着一只手骨,手骨里还有一张沾满污渍的纸条。”
给孙明炜处理好伤口的道长听到她们的交谈,也凑过来听,手中还拿着一个厚本子在记录。
“你们继续,这件事需要上报,正好你们四个醒了,都说说,我记录一下。”
道长指了指放在桌子上,面向几人这里的摄像机。
乔少辉和李晨阳听到他要记录,搬来木凳坐过去:“一起吧,娄周和孙明炜还没醒,我俩先说。”
乔少辉咳了一声,接着周斐然的话继续说:“周斐然是大二医学生,她确定过手骨是真人骨,不是模型。那张纸条上的字,我们也弄出来了。”
周斐然说:“两张纸条,一张是黄符,上面的笔画看不懂。另一张纸条上写的是:捉迷藏获胜者——柳宝宝。”
乐悠语气凝重:“我们意识到事情不对,就打算报警。可警察电话却打不通,一直提示暂时无法接通。我很确定,是真的拨不出去。”
乔少辉揉着太阳穴,眉心皱起:“直播间观众发弹幕说他们已经帮我们打了报警电话,让我们在那里再等一等,我们就决定在院里逛一逛。”
“可直播,文茵说我们社团的直播根本没开。”
李晨阳用自己手机打开社团账号,给他们看下面的评论和开播记录。
评论都是疑问,开播记录一片空白。
乔少辉、乐悠和周斐然看到这些,还未恢复的脸色更加难看。
于晓卿害怕的裹着外套攥紧平安符,紧缩在自家男朋友怀里。
道长见她们脸色太过难看,带着一行人坐在殿内祖师像前,拍着大腿说:“成了,坐这里就不怕了吧?有祖师爷镇着,邪魔妖鬼都得绕着走。”
不得不说,这么一尊神像在,几人安全感满满。
乔少辉端着道长给的热水杯,缓慢的说:“之后,我们就遇到了,鬼。”
“先是孙明炜受伤,之后是娄周失踪,最后大家都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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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房门口,娄周举着相机跟在孙明炜身后。
“咔嚓。”
孙明炜身体忽然趔趄了一下,他低头看向孙明炜脚下,发现是一个做工粗糙的木雕小马。
孙明炜低头看了眼木马,不以为意地将它一脚踢远,转身继续往里走。
身后跟着的几人也没管这个小插曲,只分散开在西厢房四处摸索。
“嘻嘻~”
正在直播介绍周围的几人愣了一下,停顿片刻后,乐悠一手抓着胸前口袋,脸色不自然地说:“谁放的小孩笑声啊,我们直播间还需要营造气氛吗?”
周斐然、乔少辉和李晨阳几人一脸莫名其妙,都看向几人中脾气最爆炸的孙明炜,见他们都看自己,孙明炜瞬间委屈:“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放的声音。”
他说着还从衣兜中掏出手机证明清白,动作太过利索,衣兜里的钥匙和烟盒都掉在了地上。
“斐然,我想回学校了。”乐悠凑在周斐然身边小声说:“我感觉这里有点不对劲。”
她说完,怕周斐然不相信,就拉着她在屋外游廊里说:“这是我爸妈在静安寺给我求的平安符,刚才那个声音响的时候,符纸忽然烫了我一下。”
乐悠手抖着将自己的外套拉链拉下,给周斐然看她装在左胸处小衣兜里的平安符。
周斐然狐疑的看着她:“太玄乎了吧,刚才那声儿说不定是风吹过缝隙…”
她的话还没说完,屋内响起一声充满惊恐的尖叫,周斐然和乐悠来不及多说,拔腿往屋里跑。
进西厢房内,就看到孙明炜站在厢房南边的里间门口,一脸惊恐的看向里间的木床底。
乔少辉,李晨阳和娄周将手电筒的光线聚集在床下黑暗处,一副戒备的姿态。
周斐然:“发生什么了?”
“我…我刚才在床边捡掉在那儿的烟盒,有…有一只手,摸我!”
孙明炜的声音带着颤意,左手疯狂揉搓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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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手背:“是孩子的手,很小很冰…”
那种柔软细腻的触感和冰冷的气息让人头皮发麻,更让他崩溃的是同伴们满是怀疑的眼神。
周斐然看他手背的皮肤被揉搓的通红,上前安抚说:“给你酒精湿巾先擦一下。”
孙明炜接过湿巾,走去外间,乐悠站在外间中央看着孙明炜脸色难看的往外走,走到西厢房门口时,一脚踩碎了之前被他踢到门口的小木马。
他的脚步重且急,扔掉湿巾就要去东厢房收拾东西,乔少辉几人在身后追上去,粗糙的小木马被反复碾压,彻底变成了碎片。
乔少辉拽住他的胳膊,想让他冷静一些:“明炜,等一下,我们还需要等警察。”
“还等?乔大社长,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你真相信网友给报警?”孙明炜抽出胳膊,就往垂花门方向走。
“哇呜呜~”
孩童尖锐刺耳的哭声将院里沉闷的氛围打破,孙明炜情绪越发激动,娄周、乔少辉几人察觉不对劲,开始朝垂花门方向跑。
孙明炜最先跑到门口,想要快些离开这座诡异的宅院,可谁知这道门会在这时关闭。
“怎么回事?门怎么会关,怎么打不开!”
他愤怒地砸着门板,用尽力气拉扯门栓,可久经风化,处在报废边缘的木门此时却像是钢浇铁铸般纹丝不动。
赶来的几人看到这一幕也上前帮忙,可八人用尽全力都没将这两扇看着单薄脆弱的木板门破开。
孙明炜被小孩诡异的哭声刺激,转头举起游廊外花坛里的大石头,正要向木门砸去,身体却骤然定格在原地。
“救…我…”
他的脖子被一只焦黑大手钳制,两眼翻白,艰难地发出求救声。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佝偻着身形,浑身焦黑成炭,皮肤龟裂到皮块脱落,像被烧焦的的人形骷髅。
它的五官看不出原样,只剩下空洞的两个眼眶和黑洞似的嘴巴,正死死的盯着他们。
“嗬—嗬”
冰冷带着恶臭的冷气扑在孙明炜的耳边,这半边的身体仿佛被冻结一般动弹不得。
李晨阳、娄周和乔少辉见掐着孙明炜脖子的手越来越紧,从地上捡起木棍就挥舞着冲上去。
乐悠和周斐然看他们冲上去救人,拉着于晓卿、周斐然两人抓紧时间破门,于晓卿被那个焦尸骷髅吓的惊声尖叫,被周斐然一把才勉强镇定下来。
李晨阳举着木棍从右侧冲上去,用力砸在焦尸骷髅扼住孙明炜喉咙的右手臂上,巨大的力量敲击在坚硬的骨骼上,震的他虎口发麻,木棍险些脱手。
从左侧袭击的娄周被焦尸骷髅挥手打飞,撞到游廊柱上又摔落到地面。
乔少辉趁他俩动手时,飞快的给一瓶打开的江小白酒瓶里塞进布条,点燃后塞进焦尸骷髅那张黑洞似的嘴巴里。
“砰!”
伴随沉闷爆炸声响起的是焦尸骷髅愤怒嘶哑的长啸,孙明炜趁它受伤略微放松,不顾那只尖锐的爪子跑出它的桎梏范围。
受到攻击的焦尸骷髅暴怒,怒吼着冲向没跑两步的孙明炜,左手一挥便在他背后留下血淋淋的四道抓痕,见李晨阳又拿着木棒冲上来,扭身抓起捂着胸口逃跑的娄周消失在黑暗中。
李晨阳和乔少辉带着手电筒和木棍追向焦尸骷髅消失的方向。
乐悠和周斐然扶起跌落在地的孙明炜,将他搀扶到游廊中坐下。
5. 噩梦
许文茵追问道:“然后呢?你们怎么会分散开,其他人去哪了?”
李晨阳低着头,握着胸前被血浸透的衣料:“我们没追上那个怪物,娄周不见了。”
“我们商量后想着先砸门出去报警,然后留一人和孙明炜在院子外等救援,其他人进来找娄周。”
李晨阳苦笑了一声:“没想到,门被砸碎也出不去。
我们刚踏进外院,当面就是一阵黑雾,什么都看不到。
我只听到乐悠的哭声和周斐然的声音,当时少辉和明炜是什么状况都不清楚。
后来……大概是几分钟后吧,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就昏倒在西厢房里了。”
乔少辉:“黑雾出现后,我看到明炜朝后院走,就追着他跑到了后院花园。
可每次快要追上他的时候,人就会消失。佘先生他们来之前,我一直在花园里打转。”
他脸色也不对劲,抬头看了看殿内的祖师像,深吸了口气:“你们还记得东厢房门口,那个被踩碎的小木马吗?还有明炜说的小孩子的手。”
乔少辉说到这儿,双手颤抖着放下水杯,心有余悸地说:“佘先生他们施法后,我才发现…我的肩膀上一直骑着一个小孩。”
他声音颤抖,惨白的脸上滑落汗水,往日的冷静理智消失,一脸惊恐:“那个,那个小孩青白的手抓着我的头发,嘻嘻哈哈的笑。”
道长:“你这是遇到了鬼遮眼,那个小鬼一直捂着你的眼睛,让你忽视周围的危险,只能被鬼物牵着鼻子走。”
几人被乔少辉的经历吓得够呛,哪怕是坐在祖师爷面前都不敢回想之前的经历。
道长看她们太害怕,只能暂停记录,将几个伤患安排到观内客房暂住。
于晓卿被几人讲述的内容吓得只想住在道观里,哪怕只住一晚也好。可道观里没有多余的空房,只能不情愿的跟着许文茵回了学校。
两人赶在宿舍楼锁门前赶回去,上楼时,看到宿舍楼一楼大厅的告示栏上贴的通知,内容是周末两天停水的消息。
回到宿舍,抓紧时间接了两盆水,简单洗漱后,两人熄灯睡觉。
熄灯后,许文茵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的睡眠质量一向不好,入睡慢,睡眠浅,整晚不停的做梦。
今晚也是这样,熄灯后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到凌晨两点多她才感觉到一些困意。
好不容易陷入黑沉的梦乡,在梦里熟悉的打斗逃窜。再睁眼的时候,许文茵就感觉不对劲了。
她脑袋浑浑噩噩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感觉有人睡在她的身边,不停挤她、推搡她,和她抢床铺。
许文茵试着翻身,抬手将挤她的人推开,可身体像被下了定身咒一样,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没办法,她紧闭双眼,皱着眉打算按科学版的‘鬼压床’,也就是睡眠瘫痪症处理,试图重新陷入沉眠,跳过这个梦。
过了一会儿,许文茵感觉背后推搡她的力道越来越大,身体被寒意笼罩,总感觉背后贴着她的那个东西要把她推进墙壁里。
她在睡梦中的怒意直线上升,心一狠,不管是不是梦,都绷紧全身,积攒力气,准备转身怼翻这个打扰她睡觉的东西。
身后的寒意越发冰冷,许文茵紧闭的双眼眼皮颤抖,心中默念金光神咒,随后不管有没有用,用尽浑身力气强行将僵硬不受控制的身体翻过去。
只转身就用光了积蓄的力量,许文茵平躺着,斜着眼用余光瞥向右侧。
乌黑色,柔软冰冷的物体,攀上右小臂的黑色线条。
滴答。
滴答
水滴声,许文茵皱眉思索,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声音也太真实,太清晰了,真的是梦吗?
她试着活动四肢,右侧肩膀、手臂、大腿、小腿像冻僵一般,动弹不得,左手还可以努力活动一下。
她试着用左手结灵官诀,缓慢的挪动僵硬的手指时,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耳侧传来。
冰冷柔软的触感逐渐延伸到她的右侧脸颊,缓慢覆盖整个面部。
头发,缠在她身体上的是头发!
窒息、憋闷的感觉袭来,她果断松开左手,在大丛发丝蔓延到左侧脸颊时,拼尽全身力气抬起左手,撕扯捂住她口鼻的湿冷发丝。
嘶——啊!
尖锐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许文茵不管这东西是因为什么叫,趁着紧缠半身的长发松动,暴起扑向右侧这个长发鬼。
想杀我?
恁死你!
她左手按住挣扎的头颅,右手重拳出击,猛锤十几下后,攥起一把袭来的长发,三两下绕在长发鬼的脖子上,整个人骑在长发鬼身上,用尽力气勒鬼。
在她一心揍鬼的时候,小股长发飞快从背部袭来,许文茵注意到危险靠近,却没有办法防御反击。
符纸不在身边,神咒不知为何没有效果,她此时只能靠肉|体力量反击。
可双拳难敌四手,这长发鬼一头长发,力气极大,将他勒的不能动弹就费尽了她全部力气。
正当许文茵准备放血画符进行反击时,一团极小极浅淡的蓝色火焰以极快的速度点燃头发,并在顷刻间,将长发鬼大部分头发烧成灰烬。
许文茵愣了几秒钟,顾不上长发鬼遁逃,左侧脸颊被黑衣人,或者说被穆秉渊触碰过的那个地方一阵麻痒。
她摸着左脸,看那团蓝色小火苗烧完长发鬼切断的发丝,朝她飞过来。
拇指大小的蓝色小火苗颤颤巍巍,看上去一口水就能扑灭,没想到这么厉害。
小火苗绕着她转了两圈,在她左侧脸颊轻触一下后转瞬消失。
正当许文茵思索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阵轻声呼唤将她唤醒。
“文文?醒一醒。”
于晓卿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站在许文茵床头小声喊:“文文,快醒醒,陪我去趟洗手间。”
许文茵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于晓卿站在床边举着手机摇晃她胳膊。
“晓卿?”
她坐起身,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四十,只睡了两个小时。
于晓卿在书桌边捂着肚子催促,许文茵只能从上铺下来,迷糊的跟着她去走廊的卫生间。
脑袋晕乎乎,身体像是和八百只猴子对打过一样,浑身酸软。
许文茵一手捂脸,用力搓了两下,一只手被于晓卿牵着大跨步往卫生间走。
她很仔细的检查了,左脸没有麻痒的感觉,身上没有阴气残留。
看来,她睡着时经历的打斗好像只是一场单纯的噩梦,只是这场噩梦太真实、太清晰罢了。
“文文,快点啦。”
于晓卿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边走边说:“真倒霉,偏偏今晚停水,在宿舍上大号,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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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晚上都不用睡了。”
她边走边嘀咕:“早知道我就不听你们讲那些事了,弄得一晚上没睡好,现在也不敢一个人出来。”
许文茵:“好啦,快进去上吧,我在门口等你哦。”
于晓卿看着一片漆黑的卫生间,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眼看憋不住了,才咬牙进去。
临近前还转头叮嘱:“你在这里等我,千万千万别走啊。”
许文茵无奈点头,让她动作快些,这厕所停水后,味道堪比生化武器,站在门口也得憋气。
“呕~”
“呕~呕~呕~”
“真没素质,这都放了一大桶水了,一个个的就不能随手冲一下吗!”
于晓卿闷声闷气的抱怨声响起,还有用水冲马桶的声音。
许文茵站在门口,被卫生间里于晓卿一声又一声的干呕声带的也想吐。
她被恶臭熏的头疼,只好蹲下身用睡衣袖子捂住口鼻,无聊的刷手机。
于晓卿:“文文?你在吗?”
许文茵:“在在在,大小姐,你速度快些,我快被熏晕了。”
她捂着嘴回了一句,将手机放在膝盖上搜周公解梦。
“叮咚。”
屏幕弹出一条微信消息,发信人是她回宿舍后刚加的穆秉渊,两人通过微信后,约定了第二天要见面的地址,就没再说话。
这大半夜的发什么消息?
穆秉渊:「你的左脸有一处寻常人看不到的印记,紧急时刻印记会燃起火焰,护你周全。」
许文茵看到消息,正要回复,聊天框又出现一条消息。
穆秉渊:「我感应到了火焰触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文茵看到这条消息皱了眉,印记、火焰、他的?
她放下捂住嘴的手,双手飞快的打字,将心中一直疑惑的问题一股脑写下。
许文茵:「做了一个噩梦,已经没事了。」
许文茵:「穆先生和我父母、师父认识吗?为什么会知道我身上有封印?」
许文茵:「还有那个黑衣人,他对我同学说,他是我的未婚夫。他现在在哪儿?穆先生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将一连串问题发过去后,等了好半天都得到回复。
许文茵盯着聊天页面上方那句‘对方正在输入中…’反复出现,心中纳闷。
这是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吗?
现在不说,白天见面也是要说的啊。
她刚想再接再厉,继续发消息追问,就听到卫生间里于晓卿冲马桶的声音。
“上完了吗?冲完就快走吧,我都快被熏的嗅觉失灵了。”
她收起手机,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回头和于晓卿说话,却看到于晓卿惨白着脸,浑身哆嗦着小步往外挪。
“怎么了?”
许文茵皱眉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胳膊问。
“我,我刚才洗手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她反手握住许文茵的胳膊,手心冰凉,话音带着哭腔。
披头散发?
许文茵刚想说这不是正常的吗,女生睡觉起来头发都会散乱,晚上照镜子是有点吓人。
可她安慰的话还没出口,就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我……我头发都编成辫子了,可镜子里的人影…脸、脸都被遮住了。”
6. 长发鬼
许文茵:……
不是吧,整个宿舍一起倒霉见鬼吗???
她和于晓卿面面相觑,在原地站了几秒钟,许文茵朝于晓卿使了个眼神,拉住她的手腕跑回宿舍。
走廊暗下去的声控灯被两人的脚步声唤醒,
两人进门就反锁门,许文茵翻身上床,找出匣子,把刚放回去的符纸通通拿出来。
于晓卿握着她给的平安符,裹着被子缩在床上。
“文文,我看到的是不是…阿飘啊?”
她将宿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神情紧张。
许文茵:“没事,你用充电宝把小夜灯打开,我去卫生间看一眼,很快回来。”
于晓卿瞬间坐直,惊讶的说:“你还要出去?”
“能不能不去啊,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宿舍,而且走廊那么黑,你不害怕吗?”
许文茵怕吓着她,没说自己梦里遇到的事,只说很快回来,确定一下宿舍楼到底安不安全。
于晓卿说不过她,只能蜷缩成一团窝在被子里等她回来。
许文茵将门锁打开,带着一沓符纸出了宿舍。
云岭大学建校百年,校内建筑和设备也充满历史的沧桑感。
听说新建的校区位于城郊,虽然远离市区,但云岭大学前两年新换下来的校长为了跟随时代步伐,将新校区的建筑设施、住宿环境全部升级换新,现在只等领导验收完毕,全体学生就能住进新宿舍。
可现在,许文茵只能走在闪着昏黄灯光的走廊里,还需要时不时弄出声响,将暗下去的灯泡唤醒。
“叮咚。”
放在睡衣兜里的手机发出声响,是微信消息提示音。
她没空查看新信息,忍着臭味,站在卫生间门口观察里面。
宿舍楼的卫生间设施同样老旧,卫生间最里面的墙角,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红色塑料桶,里面装满清水,是用来应付停水情况下的卫生清洁。
滴答、滴答。
水滴声?
整栋楼都停水了,哪来的水滴声?
许文茵皱眉,憋气走进卫生间,寻找声音来源,右手雷符护在身前,准备随时出手。
卫生间门口右侧的洗手台上放着红色的塑料水瓢,里面还有于晓卿用来洗手的半瓢水。
她抬头打量镜子里的自己,卫生间冷白灯光下,镜子里的自己穿着棉质睡衣,长发披肩,双手拿着黄符,看上去就是一个搞封建迷信、不务正业的学生。
嗯?那是什么?
许文茵没有转头,微眯着眼睛盯着镜子里墙角那处不断蔓延的黑色。
“叮咚。”
又一声微信消息提示音,她轻咬唇肉,决定速战速决,还能回去补个觉。
眼看镜子里那个蜿蜒流动的黑色物体快要消失,她快速追过去,靠近后才发现,这个黑色物体是一绺极长极黑浓的长发。
而长发出现的源头,就是卫生间最里侧隔间墙壁上的裂缝。
看到这里,许文茵瞬间明白,梦中抢她床,不断推搡她还企图憋死她的就是这个长发鬼!
在梦里被欺负还无法反击的怒气上涌,将左手多余的符纸放进衣兜后,她一脚踩住加速后撤的长发,担心雷符劈碎地板,特意把符纸拍向已经裂开的墙壁。
随后飞快结印念道:“玉清始真,真符告盟……吼雷讯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急急如律令。”
劈啪!
当空一道小型闪电劈下,将那道小裂缝附近的墙皮劈掉一大块,从缝隙中蔓延出的黑色长发受到攻击飞速后撤。
许文茵听到空气中传来不知从哪发出的凄厉惨叫,再看脚下不断翻腾的发丝,打鬼动力十足。
“要不再来两张吧,防止这东西再回来。”
她呢喃着,又从衣兜找出两张雷符,非要把这东西劈的再也不敢招惹她才放心。
而此时,一直等不到回信的穆秉渊面无表情坐在红木椅上,右手食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木桌,看着桌面上的手机运气。
“咚咚咚。”
佘虞拿着一叠资料走进房间,微微躬身毕恭毕敬道:“大人,人界玄学组织的人从杨家大院花园中挖出的三十二具尸体,阴阳两界的身份信息确认完毕,其中十五人的灵魂就是地府去年丢失的那批阴魂。”
穆秉渊接过资料,快速翻看完名单和资料,随手将资料扔到桌子上:“继续查,让夏贤带人和玄学师一起去追查,必须找到这十五个阴魂的下落。”
佘虞:“是。”
他转身要出去工作,却听到背后上司的声音。
“等等。”穆秉渊等不到消息,拿起手机纠结的问:“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生前谈过恋爱?”
佘虞挑了挑眉,转身坐在木桌对面的椅子上,语气暗藏兴奋的说:“是谈过,还差点结婚了。”
他小心瞟过穆秉渊的手机界面,笑着问:“大人是在和许小姐聊天吗?”
穆秉渊横了他一眼,摆弄着一直没动静的手机。
“分魂和她说自己是他未婚夫的事,她现在问我和分魂的关系,还有和她父母师父的关系。”
佘虞想了想,反问道:“大人是不想告诉许小姐吗?可许小姐身上的封印被破,之后肯定会不停见鬼,她身上有和您的婚约,还有您的印记,这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
穆秉渊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当初结冥婚都是迫不得已……她还小,不懂冥婚意味着什么。”
佘虞:“那您是想解除冥婚吗?”
见穆秉渊不说话,佘虞又说:“您不如把事情都告诉许小姐,让她自己选择。”
穆秉渊看了他一眼,佘虞顶着上司能杀人的目光,传授恋爱心得:“许小姐是大人您护着长大的,对她的了解肯定比我清楚。
这谈感情最忌讳一个人瞎猜瞎想,人界有很多怨侣就是因为双方没长嘴,不交流造成的。”
说完,佘虞抱着资料快速离开房间。
穆秉渊陷入沉思,望着手机出神。
他活了太久,和许文茵有关的记忆只占其中的一小部分,有初见时濒死的样子,有活泼开朗的小萝卜头的样子,有长大后聪慧机敏的样子……
“唉。”他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给她发消息。
凌晨五点,云岭大学第八栋女生宿舍四楼卫生间,亮瞎人眼的光亮时不时闪现,空气中的凄厉惨叫逐渐虚弱。
许文茵双手环胸站在一旁欣赏,她脚下堆积的长发高至膝盖,这都是她趁雷电劈下后,长发鬼受伤时拽出来的。
在长发鬼的头颅从裂缝中探出来后,许文茵就开始重点打击,衣兜里的雷符又消耗三张后,看着长发鬼化为灰烬,她才放下心来。
隔间墙壁掉了一地墙皮,裂缝稍稍扩大,她将这一地狼藉打扫干净后回到宿舍。
于晓卿听到开门声,打着哈欠爬起来:“没事吧?”
许文茵:“没事,卫生间什么都没有,你把平安符放枕头旁边,安心睡吧。”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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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卿听到没事,裹着被子转瞬就陷入沉睡。
许文茵把自己的小夜灯打开,躺床上看微信消息。
十二分钟前。
穆秉渊:「事情有点复杂,明天见面说。」
六分钟前。
穆秉渊:「我和你师父认识,同你父母有过交集,不太熟悉。你来云城读书时,我受你师父所托,帮忙照顾你。」
穆秉渊:「其他的见面说好吗?」
许文茵看了眼时间,都快天亮了,连忙发消息说:「好,那见面后再说吧。」
两人商量好后,许文茵放下手机开始补觉,一夜无梦,她这一觉睡的格外沉,醒来时已经到了中午十一点。
于晓卿睡得正香,许文茵没有打扰她,放轻动作洗漱完后提着背包出了门。
九月中旬,天气逐渐转为闷热。
距离中秋节还剩下三天时间,作为千年古都、有避暑胜地之称的云城迎来大批游客。加上国庆小长假的预热,大街上阴凉的地方随处可见四处游玩、拍照的游客,还有举着小旗子、戴着统一小红帽的旅游团。
周末的云岭大学老校区也在游客的游览范围内,许文茵背着包和旅游团擦肩而过,上了路边的公交车。
“朔安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注意安全。朔安站到了……”
公交车到站,车门打开,许文茵一下车,迎面就是一股草木的清香味。
她调出聊天记录跟着地图导航方向走进小巷,远离喧嚣的马路,周身炎热褪去不少。
社区周边林荫茂盛,走在林荫道上,炎热全被驱散。
朔安区在民国时期是繁华的商业区,只是在时代更迭中没落,逐渐转为住宅区。
朔安区四周高楼林立,将这片街区的旧时代建筑包围在内,像藏在城市中的桃花源,寂静安逸。
“一区……八栋。”许文茵反复抬头确认:“向右拐,直走三百米左拐。”
随后,跟着导航行走的她成功的将自己带进死胡同。
“……这缺德地图。”
她叹了口气,从死胡同转出来,躲在树荫下搜寻定位上的地址,朔安区一区八栋幸福里社区办事处。
导航显示,面前这栋楼就是目的地啊,可眼前的是一栋居民楼,四周也没有半个写办事处三个字的牌子。
正要联系穆秉渊,就见一个打着遮阳伞的大婶从眼前的居民楼走出来,许文茵走上前和大婶打听社区办事处的地址,大婶给她指了方向:“从那儿走,路过三栋楼,左拐,后面那一栋就是。”
许文茵走过三栋楼,出现一条小路,小路两边的草地开满嫩黄色的小花。
她穿过小路,踩着石子路上的林荫,来到一栋竖着白色大铁皮的大门前,大铁皮上写着:幸福里社区办事处。
许文茵站在办事处大铁门往里看,这是一栋三层小楼,庭院里铺设了草坪,种了两棵大树,两棵树之间挂着吊床,树下还放了户外秋千和木桌木椅。
铁质大门紧闭,她按下门铃,两秒后就听到还算熟悉的清冷声音询问:“谁?”
许·究极体声控·文茵恍惚了一下,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耳朵说道:“许文茵,昨天约好来谈事情的。”
那边沉默了一下,铁门‘啪’的一声打开,等许文茵进去后,又缓缓关上。
许文茵转身看那扇关闭的铁门,眉头皱起,满心的疑惑,社区办事处怎么还关门谢客?
她转身走到门口,礼貌敲门后发现门没关,于是推门进去。
7. 地府分局办事处
大厅里有四个人,听到开门声的时候齐刷刷看过来,许文茵被看的一愣,随后就在热情的招呼声中走进了屋里。
大厅的布置不像普通社区办事处那样严谨,没有排椅、登记台和窗口,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客厅,红木茶几和皮质沙发,墙上挂着山水画。
一个长着娃娃脸,看上去十四五岁的男孩跑到她面前,爽朗的笑着:“我叫明果,你是老大的……呜!”
他的话说到一半,被紧急赶来的佘虞一把捂住了嘴。
佘虞一手捂着明果的嘴,一手压制他不断挣扎的胳膊,不好意思的朝许文茵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许小姐,这小子听说你道术天赋高,太兴奋了。”
他将明果推向身后的一个女生,边整理衣服边说:“你跟我来,老大在楼上办公,我带你去办公室。”
许文茵和其他几人点头示意,随后跟着佘虞去往二楼。
二楼布置和一楼不同,透过玻璃窗能看到有几个房间布置成了会议室、办公室的样子,有几分社区办事处的样子。
佘虞走到一间关闭的屋门前,敲了四下门后说道:“大人,许小姐来了。”
佘虞说完后,示意许文茵进去,转身下楼。
大人?
许文茵心中疑惑,这年头还有人用这种称呼?
随即她便放下这点小问题,将注意力集中即将到来的谈话上。
脚步声传来,身穿白色衬衫的穆秉渊拉开屋门,低头说:“进来说吧。”
她跟着穆秉渊走进屋内,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
穆秉渊招呼她坐下后,转身从办公桌的抽屉中拿出一个木盒和一叠资料,随后坐在她右手边的沙发上。
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发生的事吗?”
许文茵:“记得。”
她将脖颈间佩戴的长命锁取出来给他看,语气沉静:“我记得八岁时在公园玩儿,遇到了鬼,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母亲和师父为了保我的命,让我和阴间的一位阴差结了冥婚。”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下定决心般慎重的问出了那句:“穆先生,昨晚那个黑衣人说他是我未婚夫,他又对你说你们同为一体。”
“……那,你是我夫君吗?”
穆秉渊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他本准备从两人初见的话题开始说起,没想到许文茵会直截了当的问最关键的问题。
在她认真疑惑的眼神中,穆秉渊只能点头承认。
许文茵见他点头,愣愣的‘哦’了一声,随后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没再说话。
穆秉渊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也不清楚她对这门婚事的看法,索性按照刚开始准备好的,给她慢慢讲起两人冥婚的原因。
穆秉渊:“你体质特殊,天生灵体,血肉灵魂对阴魂鬼物,乃至其他修行者眼中都是大补之物,吞吃一部分就能增加数百年的修为。
随着年龄增大,你的体质也会增强,对阴魂鬼物的吸引力也会逐渐增强。”
“初见你时,是你八岁受伤,危及性命之时。你师父请我帮忙封印你的体质十五年,待你长大成年后,在自己选择要走的路。
你师父于我有恩,加上当时我遇到一些事情,受了伤,险些走入歧途,大开杀戒。正需要纯灵体压制、净化身上不受控的怨气,我便同意了结冥婚的事。”
他将文件袋递给许文茵,让她拆开看里面的内容,“这是当时递交的龙凤贴,你的那份应该在你母亲那里。”
许文茵取出那份红色的龙凤贴,里面写着两人的姓名、门第、生辰八字等。
她一眼便看到男方那里的名字与眼前人…不,眼前鬼的名字不同。
迟疑了一下,她抬头问道:“这名字……怎么不一样?”
穆秉渊深吸了一口气,观察着她的神色,低声道:“你师父原先找到的冥婚对象并非我。”
什么意思?
许文茵骤然无语,不知该不该继续追问,神情不停变化间,穆秉渊主动开口解释说:“你师父原本找到确实是个阴差,你祖上对那阴差有恩,他便同意帮忙。
只地府那段时间发生动乱,那位阴差发生了一些事,这结冥婚的消息便递到了我面前,索性就由我来代替,同你结亲。”
说完,穆秉渊掩饰一般,拿起茶壶给许文茵只剩小半的茶杯添茶。
许文茵松了一口气,拿着另一份写着师父名字的厚书册问道:“这个是什么?”
穆秉渊看着她手里那本册子,脸上表情五颜六色的,他一看这本书,就想起卫霆那个说的孙辈论,还有让许文茵认他做干爹的提议,莫名有些心虚。
许文茵翻开颇具分量的书,第一页写着几个大字:道术大全,赠文茵。
她翻书的手顿住,盯着书页上的字迹看,这是师父的字迹。
穆秉渊见她愣住,解释道:“这是你师父寄存在我这里的,是他整理过最适合你体质的道术大全,你的体质特殊,若能熟练运用力量,不需要借助符纸等外物,言语、花叶草木皆可灭鬼。”
许文茵忍着鼻酸,低声问:“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穆秉渊:“因为你一旦选择踏上这条路,就再没有回头重来的机会,只能日日与鬼为伴。你母亲和你师父,想让你过平凡安宁的普通人生活。”
她抬起头,红着眼眶说:“可我身上的封印已经破了……”
穆秉渊:“你若想过正常生活,倒也有法子……”
“不。”许文茵捏紧手中的书,打断了他的话:“我要学,我长大了,我不能一直藏着躲着。”
穆秉渊微怔,随即笑起来,将手中的木盒递给她,轻声说:“拿着,这是你师父留下的法器,以后或许能用到。”
许文茵接过木盒,将书册和木盒小心装进背包里。
穆秉渊看着她对待这两样东西慎重的态度,盯着她左脸上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字迹,慢悠悠的说:“那冥婚,你是怎么想的呢?”
许文茵愣住,看着他姿态闲散地坐在沙发上的样子,耳垂悄无声息的变红。
“不如这样,当年你年纪太小,你我之间也不算完整的走完冥婚的流程,只拜了堂,只能算定亲。”
穆秉渊端着一副大公无私的长辈模样,一本正经的说着忽悠许文茵的话:“在你没强大到独自面对鬼王等级的阴魂之前,这婚约还可以护你免受小鬼骚扰。”
他声音低沉的说:“还有你左脸上的印记,也可以为你阻挡一部分阴魂鬼怪。不如先暂且留着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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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强大后再做打算。
结冥婚不是玩笑,你可以慢慢考虑,若想取消婚约……便告诉我。”
许文茵摸着左脸有印记的地方,认真思索着。
穆秉渊坐在一旁,看她的手指不停揉搓脸上那个穆字,他没告诉她,那个印记是自己的姓,分魂将姓氏烙在她的身上,行的是冠姓之礼,也是两人缔结阴婚的象征。
这个印记,是所有阴魂鬼怪都能看到,都能感受到,比戴长命锁明显数百倍。
他垂眸,安静等着许文茵的决定,眼中一片冷沉。
良久,听到那句婚约继续,神情才逐渐柔和。
之后,许文茵问起这里挂着办事处的牌子,怎么闭门谢客。
在得知办事处的牌子即将摘掉,这里是地府分局办事处的消息后,许文茵当即表示,想加入办事处,成为地府分局的一名员工。
穆秉渊皱眉,严肃地说:“办事处和人界玄学组织合作处理事务,其中的危险数不胜数。
你想变强,我可以安排厉害的天师带你学习修炼,不需要将自己推到最危险的地方。”
许文茵笑着说:“可只有不断经历危险,不停实战才能真正变强。”
穆秉渊看着她长大,清楚她的执拗,不再多劝,轻叹一声说:“我记得你现在是大四,是正在找实习工作,对吗?”
得到许文茵的确认后,穆秉渊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叫来佘虞。
“想加入办事处需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你是新人,先跟着佘虞处理最近的杨家大院的事情。”
等佘虞进来后,许文茵签下实习合同,看着上面数额美丽的实习工资,心中美滋滋的。
临走时,穆秉渊特别叮嘱了一句:“安排文茵和明果一起出任务,只调查情况,随时报告,绝对不许上前锋。”
佘虞认真点头,许文茵好奇的说:“那我什么时候能上前锋呢?”
穆秉渊看出她眼底的跃跃欲试,又想到她从小称霸小区,打遍学校周边混混的经历,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等你实力强大再说吧。”
许文茵不满他的敷衍,还想追问,就看到佘虞再给自己使眼色,只能将话憋回去,提着包跟着他离开办公室。
佘虞走在前面,嗓音柔和说着:“大人是怕你遇到危险,你的体质太馋鬼,平时躲着都会有阴魂找上门。真上了前锋,就是拉怪第一人。”
许文茵懂他的意思,其实她也明白穆秉渊的好意,只是不知怎么的,在他面前情绪总是起伏不定。
下到一楼,佘虞向大厅里的三人说明了她的加入,明果激动地围着她转:“太棒了,终于有新人陪我一起出任务。”
他伸手指向大厅中央的两人,一一介绍:“这位酷飒姐姐叫覃音,还有一位酷哥叫夏贤,他出任务了,现在不在,她们负责前锋,直面坏人。这位是白叔,负责后勤。”
然后他指了指自己说:“我呢,负责调查情况,搜集资料,随时报告,通俗点来说,就是文员工作。”
之后明果热情的带她逛了一遍朔安区,让她对这片地区多些了解。
走完全程,搭乘公交车回到学校时已到了黄昏,她提着在超市买的水果回到宿舍,认真翻看师父留下的书籍。
8. 率兽食人01
之后四天,许文茵一边学习术法,一边等学校辅导员上班,办好学校要求的实习合同、三方协议等事后,她将行李陆续搬到地府分局办事处分发的宿舍。
地府分局办事处的名头不能对外宣传,所以她的实习单位名义上签的是太和观,由施观主大开后门,成为了暂时在太和观挂单的居士。
当然,太和观作为国内有名的大道观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去挂单。
许文茵清楚,施观主是看上了她的天赋和画符的能力,毕竟不是谁都能看两眼符文,随手一笔就能画出能用的符。
所以,答应下施观主每月供几张符纸的要求,她这正规实习单位的三方协议也顺利完成。
就这样,许文茵没到正式毕业就给自己找了一个能干到死的工作,还是一个死亡后也能继续干活的超稳定工作,前途一片光明。
办事处给她安排的是二楼向阳的一个房间,屋内用玻璃墙隔出卧室和客厅,采光极好,房间带浴室,浴室里还有一个很宽敞的浴缸。
整个房间布置的很温馨,小阳台上放着盛开的鲜花,家具一应俱全,阳台边玻璃墙分隔出的工作室是许文茵最为惊喜的地方。
她用一天时间布置完房间,随后开始查看白叔发来的有关杨家大院的资料,越看越心惊。
之前去杨家大院的途中,施观主发来的那些资料只是冰山一角。
表面上杨家族人只有本家的几人死亡,可实际上,杨家旁支的族人们在之后十几年里因为生病、意外、车祸、火灾等等常见的死法失去了生命。
现存的杨家人,是一位六十五岁的眼盲老人,他也是杨家活的最久的一个人。
她拿出笔和本子记录下关键信息,杨家祖上曾发达过,到了老太爷父亲那一代家境没落。
老太爷改变现状,投身盗墓事业,靠倒卖文物发家,之后靠这门手艺和门路发展成家族产业,成为民国时云城的首富。
许文茵看着杨老太爷的家眷,一个正妻三个姨太太,两儿一女,个个都死于非命。
她翻开资料记下几人的死因,杨老太爷死在三进院的正屋里,死相极惨,只从那个年代留存的照片上就能看出来。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许文茵高声喊:“进来。”
门被推开,穆秉渊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和一杯热牛奶走进来。身形挺拔,眼神清冷,靠近后带来一股清冽的香。
穆秉渊冷白如瓷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惨白,看久了总觉得缺些血气和生气,像行走的人形玩偶,他看着书桌上展开的资料问:“杨家的卷宗?”
许文茵经过四天的短暂接触,对他的声音有了一点点抗性,不会轻易红了耳朵。
她打起精神:“嗯,白叔发来的资料,说明天需要我和明果出任务,去探访在杨家花园里发现的死者的家人。”
穆秉渊看了眼她摆放开的杨家人尸体的照片,移开目光说道:“晚上看这些,害怕吗?”
许文茵摇了摇头:“不怕,这几天见得多了,已经习惯了。”
穆秉渊想到她那少见的吸鬼体质,可以预想到她独自出门时会遇到的状况。
他将热牛奶递给许文茵,示意她趁热喝,不放心的说;“需要换个职位吗?跟着白叔管理后勤?”
考虑到她对提升实力的决心,又补充了一句:“白叔跟了我很多年,实力在地府属官里属于顶尖的,跟着他也能提升实力。”
许文茵摇了摇头,摸着左脸有印记的地方,笑着说:“不用换,应该是婚约和印记的原因吧,他们都躲着我走,只是远远地看我。
除了死相有些吓人外,其他都还好,多看看就不怕了。”
他沉默的听完许文茵的解释,点点头说:“好吧。”
他侧身靠着书桌,将其中三张照片另外排成一行,手指挨个点过照片:“这张尸体残缺,被撕扯成碎块的,是杨老太爷。
这张吊死在屋檐的,是杨老太爷的夫人。这张被开膛破肚、烧成焦尸的,是杨家大少爷。”
穆秉渊从衣兜里掏出手机,调出新发现的死者资料给她看。
“这是杨家花园里挖出的十五具尸体,其他十二个不用管,重点看这三个。”
许文茵看着他指出的三张照片,略微皱着眉:“这死法……和杨家这三人一样?”
同样的一男变成碎块、一男被剖腹烧焦、一女被吊死,除了六人衣服装扮和照片现状不同,其余的都一样。
碎成的尸块大小、部位相同,吊死的头颅扭转了三百六十度,被剖腹变成焦尸的都是婴儿般的蜷缩状。
穆秉渊:“是一样,十五具尸体里只有这三具和杨家的人符合,所以你和明果需要查清楚这三人生前做了什么,和杨家的人又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许文茵有些不解,人死后灵魂不是会归于地府吗?地府不清楚他们生前经历吗?
穆秉渊目光转冷:“杨家人的魂魄和这十五人的魂魄消失了,没有到地府报到。”
见许文茵有些懵,他又解释说;“有东西和地府抢阴魂,这十五个是近几年丢的,找到他们和杨家人死亡的相同点,就能确定偷鬼贼的目的。”
估摸着时间不早,他收起手机:“早点休息,不用有太大压力,地府和阳间玄学的人已经查出些东西,能确定这三人和偷鬼贼有关系最好,没有也无妨。”
他转身离开,许文茵看了眼时间,还是决定先把资料看完再休息。
第二天一早,在一楼吃过早饭后,许文茵和明果开车去探访死去三人的家人。
明果边开车边说:“文姐,咱们现在要去的第一家是住在天南区御苑别墅区,被剖腹烧焦的那个陈浩家。”
许文茵坐在副驾上查看群里上传的资料,看到这家人的资料后,挑了挑眉:“不好办啊,这家有钱有权,能说实话?”
明果笑着,意味不明的说:“地府办事不需要像人界天师一样顾忌太多,不想说实话,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开口。”
他侧过头看着许文茵,笑的像只正在使坏的狐狸。
许文茵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办事处是允许在调查工作里使用一些特殊办法的。
她放下心,继续查看陈浩家的资料,越看眉毛皱的越紧。
“父亲是地产商界的大老板,母亲是国内有名的医生,双胞胎哥哥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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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成,弟弟却游手好闲,成天鬼混?”
明果听到她念陈家的情况,接着说:“不止是游手好闲,你往下面翻,我们查到过去和陈浩交往的女孩,下场都不怎么好。”
明果:“这些脏事一直没爆出来,大概是人类口中的神秘力量做的吧。这人一死,还和地府丢失阴魂一事牵扯到一块,找谁当保护伞都不好使。”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一下下敲击着,语气漫不经心的说。
许文茵看着资料里陈浩交往过的女孩的现状,对这人的死亡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陈浩这人,初中时在学校霸凌同学,高中时就成了声名远扬的瓢虫,荤素不忌,男女通吃,加上打掉的孩子,身上背着三条人命。
大学是家里花钱送进去的,大一时交往的女孩仅过一年便退学,之后交往的另一个女友在两人分手后割腕自杀。
许文茵看完资料,深呼吸几次才压下想召雷劈人的念头。
天南区御苑别墅区,位于离市中心较偏远的近郊区,有些偏僻。
御苑别墅区大概有四十套别墅,固定住户有十八户。每栋别墅间的距离有十几米远,由草地和林木隔开,因此每栋独立别墅都很怡然安静。
车辆驶入别墅区,许文茵打量着别墅区的布置和环境,心中忽然冒出一句:偏僻安静、人群稀少,杀人抛尸的好去处啊。
明果:“到了,下车吧,就是这一家。”
被他的声音打断思绪,许文茵回过神,背着包跟着下了车。
“叮咚。”
按下门铃,过了几分钟才有人来开门。
一个穿着休闲的年轻男人倚在门扉上,直勾勾打量许文茵。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儿干什么?”
明果抽出证件挡在他盯着许文茵的眼前:“特办处,查案。”
男人脸色一收,仔细看过证件,侧身笑着说:“不好意思,快请进。”
“两位请坐。”男人将许文茵两人带进客厅,端来茶水放到两人的面前。
“我是陈浩的哥哥,陈晟。两位怎么称呼?”陈晟笑的温柔,乌发白肤桃花眼,满身书卷气的样子。
“明果,她是许文茵。”
陈晟看了眼说话的明果,挂着友善的笑容问:“两位是来问我弟弟的事吧?”
许文茵没接话,盯着他问:“你的父母呢?警察应该通知过,我们今天要来调查的事情。”
陈晟一拍大腿,语气惊讶地说:“瞧我都忘记了,两位先坐着,我爸妈今天推掉工作,特意在家办公,就等着配合警方调查,等我去叫他们。”
他客气的笑了笑,起身上楼。
许文茵和明果对视一眼,对这人态度中掩饰不住的轻蔑了然于心,哪怕他表现出一副谦逊有礼的样子。
「注意,吊灯里有监视器,还有他灵魂透着一股恶臭,估计造了不少孽,手上有几条人命。」
明果在手机上打字,做出一副给朋友分享好消息的样子,笑着将手机递给许文茵:“今天下班组长要请吃饭,咱们速战速决,快点解决这里的事。”
许文茵接过手机,看了眼消息,笑着点头同意。
9. 率兽食人02
过了一会儿,屋内便传来几道下楼梯的脚步声,许文茵和明果站起身看过去。
穿着深灰色衬衫,黑色西裤的中年男人和一位穿着香槟色丝绸衬衣的中年女人走过来,陈晟跟在两人后面。
中年男人,就是陈晟陈浩的父亲,陈氏地产的董事长陈冠华,中年女人是云城知名的妇产科医生周筠。
陈冠华、周筠清楚明果和许文茵的来意,没有过多寒暄就进入了正题。
陈冠华:“两位有什么想了解的尽管问,只要能查出我小儿子的死因,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配合。”
许文茵:“关于您小儿子的事,还请节哀。我们来是想了解一下陈浩生前的情况,比如他平时都做些什么,有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
陈冠华面色哀伤,想起小儿子生前的一切,语气带着怒其不争的叹息:“他活着时整天游手好闲,没有正经工作,狐朋狗友倒有一大堆。
我们原本想着混就混一点吧,家里也不是养不起,谁知道这孩子说没就没了。”
周筠眼圈发红,维持着职业女性的体面,强撑着扯出一抹笑:“小浩年纪小,我和他爸工作忙,一直都没怎么管过他,也不想强迫他做不想做的事,就放任他做喜欢的事,没想到这一放任,人就没了。”
她声音有些沙哑,眼睛像是哭久了一样有些轻微浮肿。
陈晟坐在旁边,听到父母的话也红了眼,抬手抚上母亲的肩背,轻声说:“也怪我,没阻止小浩跟他那些朋友胡闹,这才惹出事来,害他丢了性命。”
他眼圈微红,嘴角下垂,低声安慰母亲时的表情显得很真实。
可许文茵看着对面三人,听完他们的话,总觉得这家人表现出的伤心透着一股虚假。
像在看默剧演员夸张滑稽的演出,演的悲伤看的想笑。
她低头在本子上记下三人说的话,避免自己控制不住无感的表情,惹几人怀疑。
身边坐着的明果顺着陈晟的话问:“陈浩的朋友?什么朋友,是做什么的?”
陈冠华听到这个问题,面上浮现怒气,皱眉说:“都是些不务正业的混混,自己不学好还带坏了小浩。
要不是他们非要拉着小浩做什么灵异直播,他也不会去那个闹鬼的杨家大院,也不会死在那里。”
周筠:“是,小浩毕竟年轻,喜欢追求刺激、冒险,他之前最喜欢赛车。认识那几个朋友之前,虽然也有些胡闹,可也不是坏孩子。”
“自从他和那个做灵异直播的人去了一趟墓地后,整个人变化特别大,每天神经兮兮,总说有人要害他,说晚上有人影站在床边盯着他看。”
周筠脸上也满是怒气,语气激动:“都怪那个沈子扬,一直怂恿小浩去墓地探险,还带着他在墓园里住了一夜,还有小浩那个女朋友……”
她说到这里不自然的停顿下来,不自然的笑一下:“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许文茵注意到刚才周筠提到陈浩女朋友时,陈冠华放在身侧的左手不经意地放在了周筠的腿上,然后周筠的话便突兀的停下。
大概陈家人也察觉到破绽,陈晟给母亲倒了杯热水,接过母亲的话继续说。
“其实小浩在跟着沈子扬去墓地做灵异直播前和我说过,他们以往直播里的灵异现象都是人为的,没什么意思,他已经打算停手不做这行。”
周筠听到这话,惊讶的问:“他说过?那他怎么还去那个墓地,还去那个杨家大院?”
陈晟愧疚的说:“小浩讲义气,非说他已经答应了朋友,就得完成诺言。
我想着杨家没出过什么事,以为他们去那过一夜也没什么事,就没阻止他,没想到就这一次就害的小浩丢了命。”
周筠忍不住哭出来,侧身抱住大儿子,轻拍他的背:“不怪你,是那些坏人的错。”
陈冠华靠过去安慰伤心的妻子,陈晟也忙着安慰哭泣的母亲,陈家三口沉浸在亲人逝去的悲伤中。
许文茵和明果对视一眼,安静等着三人发泄失去亲人的情绪。
明果不耐烦看这三个人类虚假的表演,掏出手机玩起了俄罗斯方块。
许文茵余光看到他的手机界面,嘴角不由得僵住,片刻后也掏出本子写写画画。
算了,对非人类宽容些,毕竟对面三个人身上的黑气都浓得快遮住身形了,哭的再真也不会让人心疼。
而且明果玩游戏的表情管理做的很到位,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在非人类中已经很有素质了。
她心里想着这些,手上绘制人物关系图的动作也没停,陈家三人提到的人分散在空白纸张上,在陈浩朋友和女朋友的称谓下画上两个问号。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陈家三人的情绪平复下来,许文茵礼貌性的劝了句节哀,接着问:“方便说一下刚才提到的陈浩的女朋友吗?”
陈冠华看着慈眉善目的脸上出现一抹伤感:“唉,那也是个可怜孩子。”
他手里不停盘着佛珠手串,低声说:“那孩子和小浩交往了两年,家里都打算让两人结婚,都开始讨论婚期了。
结果那孩子因为意外流产,大概是因为失去了孩子,伤心过度选择了自杀,送去医院也没救回来。”
明果听到这个回答,歪着头皱了皱鼻子,收起手机一脸严肃的问:“那陈浩高中时交往的女友,在和他分手后变得疯疯癫癫,整天念叨着孩子,进了精神病院的事你们清楚吗?”
周筠情绪激动,身体前倾,语气愤怒:“你这话什么意思?
当年那件事警察调查的很清楚,我小儿子当时在外地,那个女孩是遭遇了意外,受了刺激才疯的。
现在我小儿子已经没了,还要把这件事扣到他的头上吗?”
明果怕被她说话时喷出来的口水溅到,身体向后缩了缩。
陈晟拉住激动的母亲,见父亲也不满的看着对面的两人,忙出声打圆场解释:“小浩是有些胡闹,高中时不懂事,乱搞男女关系,但他绝对没有害人的心思。
那个女孩是毕业旅行途中发生的意外,当时小浩在乡下老宅,两人整个假期都没见过面。”
许文茵也不想气氛搞得太僵,影响之后的调查,开口说:“不好意思,他没有怀疑陈浩的意思。
只是想多了解一下陈浩的过去,更好排查可能和他有仇怨的人,尽快找到害死陈浩的凶手。”
见气氛稍微缓和,许文茵说:“那位叫沈子扬的男生,几位有联系方式和其他信息吗?”
陈冠华:“有,小浩说要做那个探险直播时,我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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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调查过他那些朋友,也没查太细。
只知道那个沈子扬是云城大学的大三学生,现在应该已经毕业了。
调查出的资料上说他学习成绩优异,听说人品也不错,所以我才没阻止小浩和他接触。”
陈冠华的语气低沉,看起来十分懊悔。
问清楚沈子扬的专业和联系方式,许文茵看向明果,示意他还有没有要了解的。
明果摇头,两人起身准备离开,陈冠华一家见两人要走,起身准备送两人出去。
临出门时,许文茵转身问了陈冠华最后一个问题:“陈先生,陈浩消失将近一年之久,为什么你们不报警寻找呢?”
陈冠华沉着脸:“小浩每天游手好闲,隔一段时间就满世界闲逛,半年不联系不露面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我们都没想到,这次的短暂失联会变成阴阳两隔。”
坐在车上准备离开的许文茵看着独栋别墅门口站的那三个缠满黑气的人形,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明果。
“刚才怎么故意激怒陈家人?”
明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着说:“之前不是说过陈晟的灵魂有恶臭味吗?全靠我的鼻子。”
他转着方向盘拐出御苑别墅区:“那三个人的灵魂都透着一股恶臭,像行走的垃圾场。
陈冠华说起陈浩死去的女朋友时,身上的恶臭瞬间浓了一倍,周筠说那些话时也是一样,两个人身上的味熏得我鼻子差点失灵。”
许文茵看着明果,脸上表情满是得知未知新奇事物的好奇和兴奋:“能问一下你是什么精怪吗?”
明果骄傲的扬起下巴,笑着说:“哎呀,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只狐狸啦,只是我的能力比较特殊而已。”
许文茵:“好厉害。”
明果:“一般一般啦。”
两人聊了一会儿,重新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明果:“把沈子扬的信息发给白叔,让白叔联系警局调查他的资料吧。”
许文茵:“嗯,已经告诉白叔了。”
她沉默了一下,又问道:“陈家那三人身上的鬼气太重了,恐怕已经被恶鬼盯上,即将大祸临头,要见血了。”
明果漫不经心的说:“确实,他们一家人印堂发黑,很快就会有血光之灾。”
许文茵顿了一下,问道:“不救吗?”
明果看了她一眼:“不救,阳间事阳间管,死了,才算阴间事。”
许文茵:“哪怕是妖邪鬼物害人?”
明果:“是,死了归阴间,活着归阳间。阴阳两界,规则分明。
天师抓捕厉鬼邪崇,精怪妖邪,再押往地府登记受审。”
他想了想,接着说:“不过你是阳间天师,你想救也可以救,要回去提醒他们吗?”
许文茵摇摇头,拆了一块车上放的糖块含在嘴里:“我是阴间地府的员工,要按照地府的规矩来。
再者说,那三人能被厉鬼缠上,肯定不是什么善茬。善恶有报,各有命数,随他们去吧。”
明果对她的想法有点诧异:“那如果是善人呢?”
许文茵理直气壮地说:“那当然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明果被她明确的双标行为逗笑,娃娃脸笑出两个梨涡。
10.率兽食人03
三十分钟后,许文茵和明果到了云城妇女儿童医院。
第二个死者张三林的女儿是这里的副主任医师张秋美,因为工作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她们只能到医院对她进行探访。
两人到了三楼,在护士的指引下找到正在办公室休息的张秋美。
“张主任,有人找。”
带路的护士敲完门进了办公室,片刻后出来说:“麻烦等一下,张主任刚忙完一台手术,正在吃饭。”
两分钟后,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张秋美站在门边,温声道:“快请进,不好意思啊,我刚吃完饭,收拾了一下桌面。”
她笑得和善,身上的白大褂将本就憔悴的脸色衬得有些苍白,看上去只是一个失去父亲后爱岗敬业的伟大医生形象。
可许文茵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否定了这个印象。
她跟在明果身后进了屋,坐在办公室中的椅子上,努力控制自己的眼神,不去看攀在张秋美上半身上的五个婴灵。
可婴灵们却好像注意到许文茵的特殊,一个个旋转脖子,用漆黑的双眼死死盯着许文茵。
后背趴的那个婴灵大概是嫌看不清楚,一把将挡住自己视线的那个鬼婴的头拍飞。
许文茵看着这一幕,悄悄深呼吸,做好表情管理。坐在旁边一直和张秋美寒暄的明果也顿了一下。
婴灵是未出世就死去的孩子,怨气极深,特别记仇。他们会从人的脚边慢慢往上爬,最后死死缠在脖子上。
婴灵玩性重也善变,会像猫科动物玩弄猎物一样慢慢折磨人,直到他们玩腻了,就会骑在人的肩膀上,捂住被盯上的人的口鼻,生生捂死。
现在张秋美身上挂着五个,万一婴灵玩腻了,生气了,把张秋美捂死,那这案子就更不好查了。
动手?抓?
许文茵右手按着左腕上的红绳,只等明果发出信号,她就出手抓鬼娃。
明果轻咳一声,眯着眼睛扫过几个婴灵,眼中闪过丝丝红光。
对面的婴灵多了些忌惮,从张秋美的上半身下来,改为抱着张秋美的双腿。
“明先生?许小姐?”
张秋美疑惑的看着两人,低头打量自己身上,“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许文茵:“没事没事,就是刚看到你桌上的照片,小朋友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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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张秋美转身看了眼电脑旁的相框,笑得温柔:“啊,那是我儿子,快两岁了,平时淘的很。”
她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口,刚被明果吓住的婴灵们又有了要暴动的意向。
明果连忙开口转移话题:“张小姐,考虑到你工作繁忙,我就长话短说了。”
许文茵看婴灵们不再执着的往上爬,将注意力集中在两人对话上。
明果:“我们调查到,你父亲名下那家酒吧,实际上的老板是辉腾地产的董事长陈冠华。和你父亲一同死亡的,就有陈冠华的小儿子陈浩,这件事你知道吗?”
张秋美点点头:“知道,陈家对我们家有恩,多亏陈先生提携,我们家才有现在的光景。
警方让我去认领尸体时,我就知道和我爸一起死的还有小陈先生。”
明果点点头,接着问:“据我们了解,张先生很信鬼神之事,本人还是虔诚的佛教徒,怎么会想到和陈浩一起去做灵异探险直播?”
张秋美一脸为难的样子:“我爸本来不想去,可小陈先生不知道从哪听说的,非说我爸八字硬,命好,还用酒吧威胁我爸。我爸实在没办法,只能跟着去了。”
11.率兽食人04
半个小时后,许文茵和明果赶回办事处,下车时刚好看到覃音也赶回来,几人带着资料前往会议室。
会议室内,穆秉渊坐在主位,白叔将几人实时传送回的资料连接到投影仪,夏贤靠坐在椅子上,盯着电脑界面发呆。
许文茵和明果、覃音快步赶到会议室,坐在穆秉渊右手边第一个座位上,抬头看到夏贤笑着和自己打招呼,也笑着回应了一下。
之前她对这位还没见过的同事还有几分好奇,但现在她正处于被打碎三观,心情暴躁愤怒五味杂陈的阶段,实在没心情和新同事寒暄。
等几人挨个坐好后,穆秉渊手指随意的敲击着桌面,看向夏贤微微抬头示意他开始。
夏贤推了推金边眼镜,笑得斯文含蓄:“我和舒白路过裕福村时收到了覃音的消息,她让我们顺路调查一下裕福村的情况,之后才发现了这些事。”
他点开电脑中的照片,依次介绍说:“这是裕福村村后那座小山的树林,这里最少埋葬了数百婴骸,怨气极重,但是被周围的阵法压制,所以当地的城隍和阴差从未发现这处的异常。”
昏暗的会议室内,只有投影仪发出光亮,许文茵看着被挖出的散乱婴骸,呼吸一滞,大脑好像有一瞬间的罢工。
惨白一片的白骨散落在土地里,那一个个头骨,只有成年人拳头大小,就这样埋在泥土里,和草木虫蚁作伴。
她感觉鼻子酸涩,忍不住要掉眼泪,只好用力眨了两下眼,才将这种忽然涌上的泪意压下,集中精神听夏贤的说话。
夏贤:“察觉到这里不对劲后,我和舒白直接找去村长家,舒白出手迷惑了村长,问出些事情。”
他点开文件夹中的视频,视频是夏贤用手机拍摄的,镜头不太稳定,经过一阵摇晃后,镜头对准了一张老实朴素的中年男人的脸。
一道优雅清润的声音问:“张三林在你们村为人怎么样”
村长那张上了年纪,满是皱纹的脸忽地笑开了,乐呵的说:“三林好啊,三林在外面发财也没有忘本,给村里的大家介绍了一个发财的大生意。”
舒白又问:“是什么生意?”
村长还是笑着,看上去这个生意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好处,才让他神智被迷惑后,还记得这生意带来的利益。
村长两眼眯着,笑出一嘴黄牙:“让女人给外面的有钱人生孩子啊,这可是无本买卖,白捡的钱。”
视频一时没了声音,只能听到舒白深呼吸了一下,语气低沉:“怎么生孩子,给谁生,去哪生。”
村长摇了摇头,语气轻快:“不清楚,以前俺家婆娘好像说过,大夫会让她们躺在床上,用小臂长的针刺进女人生孩子的地方,取那个什么卵的,先赚这一笔钱。之后合格的会被安排给不同的老板生孩子,年龄小一点的女人品质好,价格就高,老一点的价格就便宜点。”
舒白又问:“你家婆娘也做这个?你不在意?”
村长满不在乎地说:“做啊,为什么不做,她多生一个,家里一年不用干活都钱拿。俺婆娘可能干,俺家盖房的钱,俺儿子娶媳妇的钱,她多生几个就都有了,多轻松的事。
在意什么,都多大年纪了,给别人生个孩子又不是什么大事,又不用她陪着睡觉。”
视频又是一片安静,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压着满腔的愤怒。
片刻,夏贤忽然说:“问他有没有人死亡。”
舒白将夏贤的话复述,语气已是完全的冷漠。
村长丝毫不知面前两个非人类的存在,依旧是一副不在意,都是小事的口吻说:“有啊,年纪太小的女娃和年纪太大的都不行,很容易和孩子一起死,交不上货我们还要退钱。”
他叹了口气,情绪有些低落:“还有老板们都不要的女娃和身上有病的男娃,没人要,我们也养不起,只能弄死埋了。”
砰!
视频里一声巨响,打破会议室压抑沉重气氛,许文茵被这声音惊回神,左手被穆秉渊拉过,缠上了一方手帕。
她低头看过去,才发现刚才情绪激动,指甲不小心把手心掐破了。
握着手帕,见穆秉渊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许文茵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没事,刚才不小心。”
夏贤:“不好意思啊大家,这里情绪有点失控,大家继续看。”
许文茵深呼了一口气,尽力保持理智看视频。
大概是暴力发泄过怒气,舒白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平静:“你们做这个的人选和价格标准是什么?”
村长保持着平静的模样和口吻,完全没受巨响的影响,声音高昂,神情亢奋激动:“俺们村女娃们到了十六岁开始做,一直到三十多岁都是高等,要是长得好看价格会更高,生了男娃更是天价,十万知道不?!
三十岁之后价格就越来越低了,村东头住的李虎他娘,五十六岁还能怀,但是人老,生的还是个女娃,只给了一万。
舒白犹豫地问:“她……现在还在生吗?”
村长摇头:“生不了,生完那个女娃人就没了,也是倒霉。”
沉默了一会儿,舒白才问:“有多少人做这个?”
村长:“刚开始只有我们村,但是后来老板们要的货多,我们村的女人供不起,只能找其他村的平分。”
他叹了口气,显得极为可惜的样子:“唉,要是女人一个月就能生孩子就好,这钱俺们也不用让出去。”
舒白轻声问:“你们知道女人一直生孩子会死吗?”
没等村长回答,他又自嘲地说:“算了,你们知道也不会在乎。”
夏贤开口说:“问他为什么死这么多人,没人来管。”
舒白照做后,村长也是一脸不解:“不知道,俺们刚开始也担心,但是三林说不管死多少人,都按病死算,大老板会安排好所有东西,让俺们不用担心。”
视频播放完,会议室内陷入安静,良久,明果叹息一声:“不愧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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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就算妖修成人形,也学不会人类的残忍。”
妖族向来护短,对族中幼崽更是重视,人类这种对性别的极端追求和主动抛弃、扼杀幼崽的行为,妖族永远不懂也不会懂。
许文茵看着桌面没有为人类说话,明果说的是事实,她无力辩驳。
明果说完,转头问许文茵:“哎文姐,你是人类对这事应该了解吧,阳间不管这些事吗?”
他转头问许:哎文姐,你是人类,阳间不管这事吗?
许文茵僵着一张脸,看着手机界面刚搜出的法律条款,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根据‘法无禁止即自由’的原则,也算一种默许、放任吧。”
明果也看到她手机界面上的文字,一脸震惊:“这种让人代为生子的行为,居然只罚三万元以下的罚款?我一个限量版高级手办都不止这个价钱!”
许文茵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解释说:“这个罚款只针对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
她讽刺的笑了下:“按现在的法律条款来说,只要这条生产链上的所有参与者行事再谨慎些,买方、卖方、中介都不会受到惩罚。”
会议室里的所有非人和唯一的人都不再说话,内心对人类狡诈贪婪的印象越发深刻。
片刻,穆秉渊打破这凝滞的气氛,看向坐在做左边第三位的覃音:“覃音,说说你在吴梅那儿发现了什么,怎么会想到重查裕福村。”
他说完,貌似不经意般瞟了一眼许文茵,见她重新打起精神,才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
覃音轻咳一声,干脆利索地说:“吴梅父母早亡,是张三林在云城发达后找的情人。
她家也在裕福小区,我在吴梅家没找到有用的线索,但离开时在小区门卫见到一个穿着打扮很朴素的中年女人,说要找吴梅。”
覃音耸了耸肩膀,颇有些无奈:“我本来想和平解决,和她打听一下吴梅的事。但是那个女人听到门卫说吴梅没了,还听我问吴梅的事,慌里慌张的转头就走。
这不是明显心里有鬼嘛,我就跟着她走了。
那个女人进了肖家营,那的环境还挺杂乱的,管理也很松,路边摄像头都没几个能用的。
所以我用了点小手段问出了一些事。”
她说着,拇指食指靠近,比划了一下小手段,整个人带着一个俯瞰天地间,万事皆浮云的洒脱气质。
许文茵看着笑的张扬肆意的覃音,忽然想起这位长着尖尖虎牙,做事洒脱利落,武力值爆表的漂亮姐姐,本体是只修行百年的东北虎。
覃音说完话,将自己拍下的视频和照片一一放映。
数十张照片都是同一个环境,一个狭小脏乱的房间,十几个脏兮兮的,身有残疾的孩子。
这些孩子最小的两三岁,最大的七八岁,较大的孩子抱着弟弟妹妹,躲在角落,警惕的看着镜头。
覃音看着照片里的孩子们,语气沉重地说:“那个女人称呼他们为‘猪崽’。”
12.率兽食人05
她将文件夹里唯一一段视频点开,视频里穿着朴素的中年女人坐在屋内稍显干净的矮凳上,身后是堆积如山的矿泉水瓶、废弃纸箱。
云城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此时屋内泛黄的墙壁上还有雨水滑落的湿痕,小孩子们挨挨挤挤凑在里屋的门后,从门缝里向外张望。
视频中,覃音看到小孩子胆怯好奇的眼神,将自己衣兜里装的十几颗糖都递进去。
其中年龄较大的两个七、八岁孩子将弟弟妹妹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覃音手中的糖。
覃音也没勉强小孩,将糖果放在屋内一处干净的纸板上,蹲下身柔声说:“小朋友们先在这里呆一会儿哦,我和你们妈妈有话说。”
“她不是妈妈,我们没有妈妈。”
看着只有三岁左右的小姑娘抱着有些破旧的布偶小熊,窝在比她高一些的男孩怀里怯生生地说。
抱着她的小男孩在她说完后,将她抱得紧了些,结巴地问:“你…你你要…带带…小九…走走…吗?”
他说话间越来越紧张,一直结巴说不出话时,看着覃音的目光透露着恐惧,低着头浑身哆嗦,下意识将怀里的小姑娘抱紧。
覃音从身边这群人类小孩的言行举止中意识到不对劲,拿出有生以来最温柔的声音说:“不是,我找外面那个大人有事,不会带你们走的。”
身边的孩子们听到这句话松了一口气,在看到覃音听到男孩结巴的话也没有打骂,没有露出不耐烦、嫌弃的神情后,浑身警惕戒备的肢体动作都略微放松。
覃音将糖果塞给最大的两个孩子,让他们和其他小朋友分着吃,转身将房门关好,坐在中年女人对面。
覃音:“你和吴梅是什么关系,这些孩子是怎么回事?”
中年女人头发花白,神情呆滞,语气平静:“吴梅是我的雇主,她把猪崽送过来,按时给我钱,让我照看这些猪崽。这些猪崽是被退货的残次品。”
覃音声音压不住的惊讶:“你把人类幼崽叫做猪崽?”
中年女人顶着那张看着很善良老实的脸,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就是猪崽,到了合适的年龄送出去干活,命好的话,还可以另外找到新的买家,还有机会长大。”
覃音拳头攥得嘎嘣儿响,眉头紧锁,严肃地问:“详细说说你和吴梅怎么认识的,为什么要用残次品形容这些孩子,还有退货是什么意思?像你这样的还有多少人?”
中年女人呆滞无光得直视镜头:“五年前我和吴梅通过兼职群认识,我那段时间缺钱给儿子治病,就去她介绍的地方卖卵。
但是那点钱不够我儿子的住院费,我只能去做吴梅介绍的代孕,如果顺利生下健康的男孩,就有二十万。生一个就能凑够我儿子的手术费。
我打了三次女胎,第四次才生下一个男胎,但是因为多次打胎身体不好,那个男胎早产,不太健康,所以只给了十万。
身体损伤太严重,那个公司也不愿意用我,吴梅见我需要钱,就雇我照顾这些被退货的残次品。
退货就是退货,质量有问题,不符合买家需求就退了。
这些猪崽就是不符合买家要求的残次品,身上大大小小的毛病,人家老板自然不愿意要,只能养在这里,说不定还能找到其他愿意出价的买家,哪怕价低些也能赚。
干这行的人很多,我老家还有周边的村子都做这个,像我这样的也有很多。”
视频结束,覃音看向坐在主位的穆秉渊:“老大,张秋美、陈家三人都有问题,我们之后怎么做?”
众人齐齐看向穆秉渊,等待他下决定。
穆秉渊右手执笔轻轻敲击着桌面,漫不经心地说:“阳间事阳间管,这些资料整理好递交给阳间玄学部门,其他的不用管。
陈家那边等出事了再说,注意张秋美的动向,她的死期快要到了。”
许文茵怔了一下,忍着心里的难受,起身跟着其他人离开会议室。
刚出会议室,走在最后的穆秉渊出声将她叫住:“文茵,跟我来。”
许文茵跟着他进了办公室,情绪有些低落的问:“怎么了,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
穆秉渊走过来低头看着她,低声问:“还好吗?”
许文茵明白他想问什么,苦笑着说:“还好,只是忽然知道这些…一时接受不了。”
她低垂着头,鼻头忍不住发酸,缠着手帕的左手不自觉地握紧。
穆秉渊看她情绪低落的像是被水打湿的可怜小猫,试探着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
许文茵低垂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喃喃道:“我就是觉得很无力,错误摆在眼前,却没办法阻止、改正。”
她想到躺在手术台被长针刺穿下身的女孩,像货物一样几经转手的孩子和裕福村树下埋葬的婴骸,心脏像被丝线勒着吊在半空一样,撕裂般的疼痛和对自己无能为力的自我厌弃将她压的喘不过气。
穆秉渊抚着她的头发,轻声说:“也不是没办法改变,阳间要改变现状或许要顾及许多,阴间却不同。”
许文茵红着眼圈,疑惑地问:“可阴间不是不能插手阳间事吗?”
穆秉渊:“明果告诉你的?”
许文茵点点头:“像陈家三口和张秋美,不是都要等人死后,才归地府管吗?”
穆秉渊:“确实是这样没错,但事有例外。”
他拉着许文茵坐下,转身从冷藏柜中取出一个木盒子:“阴间一个御厨做的点心,用的都是阳间极好的原材料,试试看喜不喜欢。”
许文茵抬头看他不继续说正事,只好顺着他的意打开盒子。
木盒分为上下两层,放着十款不同口味造型的点心,她尝了一块,被那种清甜酥软的口感香味震撼到,瞬间感觉世界也不算糟糕透顶。
穆秉渊看她喜欢,将一杯茶水推过去,慢悠悠地说:“阴阳两界互相影响,阳间近几年发展的新思潮对阴间影响很大,最直观的一件事就是地府对女鬼刑罚的改变。”
看许文茵一脸好奇,穆秉渊笑着问:“阳间传闻的十八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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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中第二层剪刀地狱知道吗?
剪刀地狱惩治的是教唆寡妇再嫁,为寡妇牵线搭桥的人,像这类刑罚、规矩在如今已经不再适用,地府早年间已经将这条刑罚删减。
还有十四层枉死地狱,近些年人间自杀的实在太多,枉死地狱扩张了三次都装不下所有犯人,只能进行调整删改。”
许文茵有些惊讶:“用了几千年的规定,地府也会轻易改吗?”
她脑子一抽,脱口就问:“难道地府也出了个红太阳?”
呃,话刚出口,许文茵就意识到不对,地府哪来的太阳,这会魂飞魄散吧。
穆秉渊手指敲着桌面,说话声含着笑意:“没有红太阳,却有无数小星星。”
他笑着说:“人间变化的同时,地府也在变。
当初新国建立时,很多地府女鬼们为改变尚未修改的旧法,一代又一代聚在阎王殿前静坐抗议数年。
还有近代那群刚进地府的新鬼,很奇怪,她们选择自杀后,却在地府找到了新的前进方向,地府信息化建设和运转都有她们的参与。”
许文茵放下手中的糕点,心里一直没消散的迷茫在这一瞬间一扫而空。
她这份工作不止找到了人生奋斗目标,还有死后的鬼生努力方向。
许文茵双手紧握,期待的看着穆秉渊:“那这件事,这件事地府也会管吗?会不会很难,拖得时间很久很久?”
穆秉渊看着她激动到微红的脸颊,手痒的想上去捏一把,却碍于两人目前较为生疏的关系强行忍住。
他轻笑着,摩挲着拇指的玉扳指:“放心,现在地府投胎仿照人间,改为摇号。
符合投人胎的灵魂本就多,很多婴灵好不容易摇到投胎的号,却在出生前被打掉,早已怨气冲天。
很多婴灵或私逃或坐在殿前抗议,没日没夜的哭嚎,已经影响到阴间各部门正常运行。
如果能想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想必大家都会很开心。”
许文茵听到他这么说,瞬间放下心来,安心品尝完一块糕点,忽然想到一件事:“穆哥,这前期调查情况,搜集资料的任务完成了。那之后张秋美和陈家的事,我还能参加吗?”
穆秉渊看她满眼的期待,无奈地说:“你可以跟着,但是一定要小心,不要冲在前面,不能受伤。”
许文茵连连点头,穆秉渊却还是不太放心的样子,盯着她沉思了一会儿,伸手从她左脸擦过,一朵极浅的蓝色小火苗在他指尖燃起。
他将这朵稍微变大一些的小火苗放到她手心,嘱咐说:“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鬼怪,就用手捏捏左脸的印记,用这个烧,不要硬抗。”
许文茵好奇的戳戳手心这朵微凉的火苗,抬起头问:“这是什么?看上去比之前大了一圈。”
穆秉渊手抵着唇,轻咳一声,眼神闪躲:“我的冥火,这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它平时就在印记里,放在身边能护你安全。”
许文茵点点头,看小火苗飘向左脸,轻碰了一下印记后消失。
13.率兽食人06
从穆秉渊这里得到事情能解决的承诺,许文茵抱着装糕点的木盒,脚步轻快的离开办公室。
走到楼梯口时,迎面遇到抱着快递箱正要外出的覃音。
覃音眼角微微扬起,从拆开的包裹中抓出一把糖塞到许文茵怀里,笑着问:“心情好点了吗?”
许文茵抱着糖和木盒,脸颊微红,眉眼间藏不住的喜悦:“嗯,穆哥说这次的事情地府会管。”
她说话时声音清脆,尾音上扬,旁人一听就能感受到她此时的好心情。
覃音挑眉,穆…哥?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盯着许文茵上下扫视了一圈,眼珠一转,语气隐隐有些激动:“老大让你叫他穆哥?”
许文茵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反问:“是啊,怎么啦?”
覃音连连摆手,站在楼梯口环视了一圈二楼,看到二楼办公室没有动静后,一手揽住她的肩膀,低声说:“文妹儿啊,姐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许文茵看她表情严肃正经,还以为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也跟着压低声音说:“能啊,你问吧。”
覃音看她这么严肃的样子,轻咳一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觉得穆老大怎么样呢?”
嗯?这就是职场关系里同事间说小话的场面吗?
她瞬间提起心神,仔细斟酌着用词,神情严肃认真,真诚的说:“穆哥人很好,性格温柔,实力强大,工作认真负责,是很少见的优秀老板。”
覃音:“……啊?”
趴在一楼楼梯扶手上偷听的明果听到这个回答,痛心疾首的拍打自己的大腿,声音微弱:“完啦完啦,这好人卡都发了,评价还这么官方,大人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媳妇啊。”
夏贤趴在旁边,慢吞吞地说:“也不一定,没听她说大人性格温柔吗,谁见过大人温柔的样子?
我觉得大人还是有很大的机会能娶到媳妇的。”
楼上的覃音看着许文茵真诚的眼神,扑哧一声轻笑出来,又给她抓了一把糖,强忍着笑意说:“老大人是挺好的。
那什么,这糖你拿着吃,你们人类小孩儿不都爱吃糖吗。”
许文茵抱着怀里满满当当的糖果糕点,哭笑不得地说:“哪有二十二岁的小孩啊。”
覃音随意地摆摆手,眼角带着残留的笑意:“才二十二岁,在我这儿人类都是小孩儿。”
许文茵和覃音道谢后,转身回房间放东西,站在楼梯口的覃音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摇摇头,还是个没开窍的小孩呢。
覃音抱着快递箱下楼,看到明果趴在楼梯扶手上唉声叹气,扔过去一根棒棒糖,随口说:“偷听我俩说话?”
明果拆开糖丢嘴里,耷拉着眉眼:“哪有,我这是关心老大的婚姻大事。”
他单手托脸,声音含糊地说:“我看老大这慢吞吞追媳妇的计划八成要黄。
文姐一看就没开窍,老大又不像现在人类社会的小年轻一样会来事儿。
唉,他俩进展快些,咱们说不定能少吹些老大的冷气。”
覃音倚靠着扶手,仔细琢磨这两人之间的故事,拉长声调感叹道:“这两人要是成了,那老大可就是老牛吃嫩草了。”
“咳咳咳!”
没听到附和的覃音看到明果拼命咳嗽,低着头不敢看她身后的样子,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
穆秉渊冷沉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站在高处,搭在楼梯扶手的小臂润白又有成熟男性的线条感,冷声道:“都这么闲,不如去城隍庙协助城隍把云城周边都排查一遍。”
覃音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意,抱着快递箱头也不回地往屋外走,边走边念叨:“我去给那几个人类小孩送吃的,顺便找找附近有没有其他藏小孩的人,晚上就不回来了啊。”
夏贤在从客厅沙发上起身,对着楼梯方向说:“大人,舒白和警方找到了张秋美失踪的哥哥遗体,我去了解一下情况。”
眼看两人快速撤退,明果拿着手机,干笑着说:“那什么,大人,我留在张秋美身上的印记被触发了,我、我去她家看看。”
他不想直面被揭短的上司,转身就要小跑着出门,谁知站在楼梯上的顶头上司忽然开口:“等等,去二楼叫上文茵,她也要去。”
明果转过身,看着穆秉渊充满压迫感的眼神,语速飞快:“大人放心,我一定护好她,绝对不会让文姐受到伤害。”
直到穆秉渊的身影消失在二楼转角,明果才松了一口气,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去敲许文茵那间和穆秉渊临近的房门,拿起手机发完消息,就出门坐在车里等待。
几分钟后,许文茵穿着薄外套,带着法器和符咒坐进车里。
车子发动后,许文茵好奇的问:“你什么时候在张秋美那里的留的印记?”
明果边开车边说:“离开她办公室之前留的标记,她造的孽太多,那些婴灵忍不了几天就会动手。”
许文茵:“那你留的标记会保护她吗?”
明果漫不经心地说:“当然不会啦,危险来临印记就会消失,我感应到自然会赶过去。”
“放心吧,婴灵素来贪玩,她不会很快死亡。如果她足够聪明敏锐,重视标记带给她的提示,也不是没有生机。”
许文茵对他的话和态度不置可否,张秋美自己作了孽就该用命还。
她只是不希望婴灵们造杀孽,沦为恶灵,还要受地府刑罚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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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前,温馨小区。
张秋美在许文茵和明果离开医院后,总感觉身体不舒服,尤其是明果临走时朝她肩膀处轻点的动作,更让她怀疑身边有不干不净的东西。
这种情况在她巡视病房,恍惚间竟将患病的孩子当作皮肤青白,双目漆黑的恶鬼时达到顶峰。
和同事协商交换夜班后,她赶在太阳下山前回到家。
此时房间内静悄悄的,昏黄的床头灯将房间照亮,床头、阳台、小沙发上堆满各种样式的玩偶,倒显得屋内十分温馨安宁。
张秋美窝在厚实的被子里,肩膀上披着下午刚到的肩颈理疗仪。
肩膀的沉痛酸痛在理疗仪电疗热敷下逐渐消失,她瞬间忘记下午在病房时看到恶鬼的恐惧,只当自己劳累过度,出现了幻觉。
她沉浸在温暖舒适的环境中,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右肩传来一阵灼烧感将她唤醒,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发现床头灯莫名熄灭,周围变得一片漆黑,房间里安静的可怕。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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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在枕边胡乱摸索着寻找手机,手指却被一只极小极软的冰凉小手握住。
“嘻~麻麻。”
孩童天真稚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张秋美瞬间抽回手,极度恐惧下做不出其他反应,不停的向后撤,直到从床上摔下去,才惊恐的打开床头灯。
“什么,什么东西!”
她不停向后挪,惨白的脸上满是恐慌,缩在墙角观察屋里的每个角落。
昏黄的灯光下,屋内毛绒玩偶脸上由塑料制成的眼珠反射着深红的光,滚圆的眼珠,小巧可爱的上扬嘴角都像是被赋予灵魂一样,显得极为可爱。
张秋美看着只有自己的房间,总觉得玩偶们像是活的一样,正在注视自己。
她拿起手机,右肩的灼烧感越发强烈,深入骨髓的疼痛令她右手无力的握着手机。
一只冰凉的小手搭上她的肩膀,凄厉痛苦的婴儿哭叫声刹时响起。
她趁这个机会颤抖着手拨通报警电话,随着三声“嘟、嘟、嘟”声,一个青年男声响起。
“你好,云城110,请讲。”
张秋美带着哭腔,强忍着恐惧将自己的情况说完,她哭喊着:“求求你们快点过来,救救我!”
青年男声:“你好,云城110,请讲。”
张秋美的哭喊声倏得消失,她盯着手机的通话界面,里面传来一声有一声的“你好,云城110,请讲。你好,云城110,请讲。”
三两句后,青年男声沉稳有活力的声音变得稚嫩尖细,说的内容也完全改变。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孩童一声接一声的呼唤从手机里传来,将她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张秋美脸上滑落的冷汗将头发打湿,双眼瞪得极大,眼白部分布满血丝,显得极其骇人。
“滚!滚!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将手机用力摔向远处,巨大的力道让手机撞到对面的墙壁又反弹落地,手机屏幕艰难的闪了两下,最终熄灭,成了一块废铁。
“不要过来!你们都该死,杂种!杂种!你们都该死!”
她扶着床试图站起身跑出家门,可惊吓过度让她浑身无力,只能手脚并用着向外爬。
“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
紧贴在耳边响起的质问声瞬间让张秋美的背脊一阵战栗。
她僵在原地,眼睛慢慢向下看,一条短小青白浮肿的柔软手臂环着她的脖颈,左脸处同样感受到柔软的冰凉触感,她僵硬的转过头,一张苍白浮肿,双眼泛白,嘴巴裂开,露出一排染着鲜红液体的鲨鱼般的利齿。
那声呼唤是她发出的。
张秋美想尖叫,想挥动四肢向外爬,却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她低头一看,吓得差点心脏骤停,原地死亡。
单薄的丝质睡衣长裙上满是婴儿手掌大小的血手印,她的四肢、背部、胸前爬满了浑身漆黑的幼小婴灵,他们肚脐上连接的脐带拧成一股,接在她的肚脐中,见她低头,婴灵们抬头咧开嘴朝她笑,露出满嘴鲜红的利齿。
“妈妈、宝宝、一起”
“妈妈、宝宝、一起”
“妈妈、宝宝、一起”
“妈妈”……
14.率兽食人07
张秋美的意识逐渐模糊,那条连接着她和婴灵们的粗壮脐带像在吸食她的生命,只几分钟的时间,她身上的血色尽褪,身上的精气神开始衰落,皮肤渐渐失去弹性。
而她背后的那只小鬼,亲昵的蹭着她的侧脸,欣喜地说:“妈妈、宝宝、在一起。”
小鬼上扬的嘴角带着天真的残忍,话音刚落就咧开嘴,露出尖牙利齿朝张秋美的喉咙咬去。
张秋美瞳孔紧缩,双目充血,身体却动弹不得,在察觉到森森利齿靠近脖颈时,绝望的闭上了眼。
下一秒,卧室外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一道尖利刺耳的尖啸声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卧室门被一脚踢开。
许文茵解下左手的铜钱手串,甩动间将灵气灌输进去,红绳和铜钱上瞬间被赋予了一层微弱的金光,变成一根短鞭。
她一个跨步来到张秋美身前,右手当空一挥,将缠着张秋美的鬼婴们打掉。
鬼婴们发出凄厉惨叫,一部分化为黑烟妄图逃跑,却被守在一旁的明果用红绳编织的网兜罩住,另一部分朝许文茵怒吼一声,想从窗户遁逃。
许文茵不想对这些尚未出世就夭折的小婴孩下重手,索性卸了铜钱手串上加持的灵气,反手从身后背包里抽出路上随手折的柳条。
只抽了一下,浑身青白的小鬼们就哇哇大哭,捂着被打到的地方抱在一起,哭喊着求饶。
许文茵见他们还是婴儿,尚未作恶,便捏着他们的后脖子放进明果的红网兜里,转身去观察张秋美的状况。
张秋美的身体在许文茵那一鞭子打的鬼婴散开后,就倒在地上,此时她脸色惨白,双眼含泪看着两人。
“救我,救救我。”
张秋美全身僵硬,眼睛瞪得滚圆,惊恐的看着房门处提着一网兜鬼婴的明果,伸长手臂紧攥着许文茵的裤脚,双唇颤抖着求救。
许文茵收起柳条,连拉带拖着将张秋美放到床上,又从身后的背包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
明果看张秋美的精神状态太差,也不好提着这一网兜鬼婴靠近,只能站在门口。在嗅探到一股极浓郁的参香后,语气惊讶地问:“这股参香不像普通人参欸。”
“嗯,这是师父留下的东西,据说是某个大妖送给她的礼物,我出来时带了一点。”
她从小木盒中挑出小指甲盖大的参片,让张秋美含在嘴里,看到张秋美有些萎缩的皮肤瞬间充盈,甚至变得比原来的更白皙细嫩后,语气夸张的哇呜出声。
明果在和鬼婴们斗智斗勇间抬头看了一眼,随口说:“这有什么,我们族群……呃,我家有效果更好的美容养颜用品,比这个好一万倍。”
他将网兜提在身前,一手不停的将不断往外爬,企图逃跑的鬼婴们戳下去。
“啧,这些小鬼太闹腾了,怎么处理?”
许文茵坐在床边观察张秋美的身体状态,听到他的问题,惊讶反问:“你问我?这,不用把他们带回地府吗?”
明果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没造罪业的情况下,地府一般不管这些在阳间流浪的小鬼。”
许文茵想了想,起身走到网兜里鬼婴们面前。
这些鬼婴浑身青白浮肿,身体残缺,肚脐上拖着长长的脐带,抛开满嘴红色的利齿,看久了也不算恐怖。
她朝明果挥挥手,示意他将网兜放到地上,让团在一起,滚成大肉球的鬼婴们散开。
许文茵看着鬼婴们愤怒的朝她咿咿呀呀大声嘶吼,和活着的普通婴儿没什么两样。
“坏!要妈妈,妈妈!”
一个体型最大,瞧着比其他小鬼更聪明的鬼婴爬到她面前,被网兜反射出的红光击中也不退缩,拍着同伴大声嘶喊。
许文茵从兜里摸出覃音给的糖,在鬼婴们面前晃了晃,小声诱哄道:“想吃吗?”
没等她继续说,就看到爬在最前面的鬼婴朝她翻了个白眼,结结巴巴的说:“吃,奶!”
许文茵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头,没等她收起糖果,面前这个朝她翻白眼的小鬼就被身后的同伴们集体掀翻,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明果蹲在一旁哼哧哼哧的笑,看许文茵一脸懵的样子,带着笑意说:“你听他胡说,别看这些鬼婴身形不大,实际上牙口很好,只要能填饱肚子,增长实力什么都能吃。”
许文茵转身在包里四处翻找,将十几颗糖果放到明果面前:“你帮我把这些给他们吃吧,如果能问出他们牙齿上粘的是什么就好了。”
明果单膝跪地,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将糖果围在圈内,嘴里低声念着什么。
随着他的念诵声,一股火焰凭空出现在圈内,不一会儿,地面上的糖果消失,出现在网兜鬼婴们的身上。
他直起身,和许文茵一起看着鬼婴们互相殴打,争夺糖果,语气莫名:“你怎么只学攻击力强的法术啊?
走之前我还向大人保证,说保护你。”
许文茵:“学会攻击力强的法术才好保护自己啊,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她一脸骄傲,看着明果说:“我的雷符威力怎么样?是不是棒呆了?”
明果笑着点头,内心泪流满面。
何止棒呆了!
办事处的大家都知道许文茵初学道术,那初学者使出的符咒能有多大威力。
所以许文茵提出要用雷符劈开鬼物设置的结界时,他也没当回事,全当陪新人练手,做实验。
谁知道她用符这么豪横,挥手就是五张五雷符。
而且猜想中只有炸鱼威力的雷符,竟然能召来手腕那么粗的雷电,其中蕴含的气息更是难得,不止把结界打碎,还差点激的他露原形。
明果心里满是对穆秉渊的怨念,小声嘀咕着:“有这实力还让我保护,谁保护谁呀。”
许文茵没注意他的动静,心思全放在吃糖的鬼婴们身上。
明果提醒说:“别靠太近,他们知道的太少,无法沟通,一会儿我找阴差把他们带回地府统一管理。”
他看了一下躺在床上看着这边的张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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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低声音说:“这些鬼婴只是探路石,她肯定知道一些事,要想办法问出来。”
许文茵也回头看了眼死死盯着这边的张秋美,回头问道:“怎么不用舒白和覃姐的办法?”
明果:“她现在神魂不稳,我的魅术不精,一个操作不好她就得变傻子。”
他眨眨眼,对许文茵无语的表情毫不在意。
谁说狐狸就要擅长魅术,新时代的狐狸精要有创新精神,他独有的能力就很棒,就算不修魅术也是很棒的狐狸精。
两分钟后,几下吃完糖果的鬼婴们重新暴动起来,明果提着网兜出了卧室,准备将鬼婴们送走。
许文茵起身走到床边,对沉默了很久的张秋美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张秋美收回看着她的视线,缓缓将散落的发丝挽到耳后,轻舔了下唇,强装镇定。
“我不知道你要问什么,那些……那些东西要杀我,他们要杀我。”
她眼神中满是恐惧,放在被子外的手指轻颤,哽咽的声音伴随着深呼吸响起,脸上划下两行清泪,看着极为可怜。
许文茵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慢吞吞坐在堆满玩偶的沙发上,细眉轻轻一挑,柔声说:“没关系,你现在不想说也没事,等我讲完那些鬼婴的目的,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配合我们。”
她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左手撑脸,看着张秋美,轻言细语地说:“从哪儿开始说呢?”
许文茵来回打量着张秋美的身体,眼神戏谑,右手隔空点在她身体中央,肚脐所在的地方。
“我进来的时候,那些鬼婴的脐带拧成一股连接到你的肚脐上,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张秋美看着自己的身体,感觉被许文茵指到的地方又泛起刺骨的寒意。
她打了个哆嗦,恐惧的神情配上被参片滋养出的血色显得极为怪异。
许文茵:“那些鬼婴都是未出世就被打掉的胎儿,所以身形比足月出生的孩子要小,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鬼婴们的目的也很单纯,他们没足月就死亡,没出生就离去,没体会过母爱就被抛弃。
所以才选择连接你的身体,吸收你的生命力让自身达到足月生产时的状态。”
许文茵停顿了一下,看着张秋美强行伪装出的镇定濒临崩溃。
“知道鬼婴们吸收到足够的营养还会做什么吗?”
她又点了点张秋美的肚子,声如温玉:“他们会一个接一个钻进你的肚子里,体验真正的出生。”
话音刚落,张秋美猛地坐起,呼吸急促,双目圆瞪,脸上肌肉不自然的抽动着,声音尖锐刺耳。
“闭嘴!别说了,别说了!”
大声嘶吼完,她像是浑身脱力一样,身体向后摔倒,重新靠着床头。
她眼神空洞的看着墙壁,喃喃自语:“我说,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别再说了。”
明果站在卧室门口,看到张秋美被刺激的全过程,无比佩服得朝许文茵竖起大拇指。
15.率兽食人08
张秋美接连几次受到刺激,短暂的情绪崩溃后很快恢复了冷静。
她像是认命了一样,不做丝毫挣扎,就着靠在床头的姿势开始说自己知道的故事。
“从我的家乡开始说吧。”
她微微歪着头,轻声说:“我出生的裕福村一直很穷,自从我爸来到云城,为陈冠华干活,这种情况才改变,村子里的大家才过上好日子。
我爸不是什么好人,他打我妈,胆小怕事和贪婪自私在他身上完美结合。
十年前,我爸开始为陈冠华工作,急于表忠心。
在得知陈冠华名下的‘育苗’机构需要土地时,他想到了我。
那时我刚满十六岁,刚好是‘优质土地’的年纪。”
张秋美笑着说:“你们知道‘土地’的意思吗?”
“就是给大老板们生孩子的意思。
我不想生,我的学习成绩很好,是全镇第一名,我不想变成生育工具,我想给自己挣一个光明的未来。
可我爸不这么想,他不认为女孩读书能有出息,他太想出人头地,太想快些发财。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用考入医学院,做医生给他介绍资源,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这才劝服他。
然后他把目光放到了整个村子里,为整个村子的人提供了致富方法。”
张秋美看了许文茵一眼,肯定的说:“就是你们想的那样,刚开始只有裕福村,之后周边的村子也加入进来,再然后是县城。
他名下那家酒吧是陈冠华给的,用来给洗钱、找卵妹和土地。”
许文茵强压着怒气:“你读过书,受过教育,你是医生,你…”
张秋美被她的天真逗笑,侧着头看她:“那又怎样,你能阻止吗?我能阻止吗?
你知道这个产业链存在多久了吗?你知道参与其中的人有多少吗?”
“认命吧,人就是分三六九等的,压迫,吃人,金钱,生命,弱肉强食才是世界本质。”
明果走过来,轻拍了一下许文茵的肩膀,示意她冷静,随后问:“说说陈浩的事吧,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死在杨家大院。”
张秋美转回头,看着天花板,讥讽道:“陈浩啊,他活该,罪有应得,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到罪有应得,张秋美表情有些不自然,语气冷漠。
“陈家不止做地产生意,还做“育苗”生意,在云城有两家大型育苗机构。
你们猜猜看,这两家机构服务过多少大人物?
陈家有钱有权啊。
陈浩那个高中毕业就分手,变得疯疯癫癫的女朋友,你们知道吗?
对外说法是,那个女孩不幸遇到意外。
事实却是,高中毕业后的假期,陈浩骗那个女孩去外面玩,伙同他的那帮朋友,将那个女孩折磨疯了。
陈家有权有势,那个女孩家抗不过打压,差点落得家破人亡,只能认命不再追究。
而陈浩大学交的那个女朋友,就是他家口中那个因为流产,伤心过度自杀,实际上失血过多死在了手术台上的女孩。”
张秋美轻叹一声:“那个女孩姓黄,长得很好看,性格温柔。一看家境教养就很好。
具体内情我不清楚,但她绝对不是流产没的。
那个女孩被送到医院时,浑身是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那场手术是另一个医生做的,我只知道那天血库缺血,刚好她是熊猫血,总之,人没救回来。”
许文茵重新冷静下来,又问:“那你说说吴梅,她的事你总知道吧。”
张秋美听到这句话,身体反射性地绷紧,随后才意识到说这话的是谁。
她笑了笑:“你们查案的速度真快,如果十年前有这个速度,这门生意也不会铺这么大。”
“吴梅是我爸来云城后找的相好,实际上陈冠华派到我爸身边的人。
她平时负责监督我爸,背地里还要处理‘育苗’机构出产的残次品。
当然这点我爸不清楚,他只以为吴梅是自己靠个人魅力吸引来的漂亮女人。”
张秋美讥嘲的笑了笑,明显对她那个拥有‘个人魅力’的自信爹充满厌恶。
许文茵眼皮一跳,不悦地说:“只有吴梅一个人?她会把那些孩子带去哪,处理?”
张秋美:“这个不清楚,应该还有其他人一起处理。那些残、那些小孩的去处我也不清楚,这部分不归我管,大概会有好去处吧……”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逐渐降低,显然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有多离谱,多不可信。
屋内陷入安静,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凝滞的气氛。
明果接起电话,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直到电话挂断后都没恢复正常。
许文茵:“怎么了?表情这么奇怪。”
明果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又想起这里还有外人,他揣起手机,低声说:“佘虞打来的,让我们快些回去。”
许文茵看向张秋美,抬头问:“那她?”
“不用管,鬼婴已经送走了,接下来就看她的命了。”明果提起她的背包,就要往外走。
许文茵落后两步,对看到她俩离开感到惊慌不安的张秋美说:“鬼婴已经送走了,之后能不能活,全看你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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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管身后张秋美的祈求和哭喊,快步离开张家。
下楼梯时,憋不住话的明果语气兴奋又古怪的说:“刚才佘虞打电话说,陈家父子俩,一夜之间肚子大啦!现在阳间玄学组织派去的人正在赶去的路上呢。”
许文茵:“……啊?”
话题太匪夷所思,她不由得停下脚步反应了一下,“你是说,陈冠华和陈晟肚子大了,并且极有可能怀的是鬼胎?”
明果飞速下楼,嘴不停的巴拉巴拉:“对对,陈家作的孽太多,这肚子里估计不止一个鬼,玄学组织的人也不知道行不行,别把命搭进去了。”
许文茵跟上他的脚步,快速下楼:“那我们现在是要去救他们吗?”
明果脱口而出说:“当然不是,我们是回去看现场直播的,谁要救人啊,死了才归办事处管。”
许文茵略感无语,听到不是救人,脚步便放缓了许多,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走。
两人坐上车后,明果将车开的飞起,一路炫技飙车后,将原本半个小时的车程缩减到二十分钟。
车辆刚在办事处门前停稳,明果就风风火火飞奔进屋内,许文茵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一进屋,就看到大厅内人员齐聚,每个非人类都吃着小零食窝在沙发里,盯着墙壁上的大电视看。
许文茵看了一眼,电视里面室内的装潢和今天一早才去过的陈家一模一样,应该是佘虞在陈家做的实时转播。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覃音递给她一把牛肉干,贴心的说:“文妹儿你先上去放东西,陈家那俩大肚子的躲楼上了,不让佘虞靠近,等他俩出现我叫你。”
许文茵没想到刚进门就被投喂,抓着牛肉干问覃音:“谢谢覃姐,穆哥呢?怎么没看到他?”
嗑瓜子的明果、喝茶的白叔和剥橘子的夏贤动作齐齐一顿,覃音摆摆手,随口说:“老大应该在自己房间吧,他对这个不感兴趣,就没叫他。”
许文茵点点头,抓着牛肉干,带着自己的背包转身上楼回房间。
身后,明果哆嗦了一下,讪讪道:“我一听文姐叫老大‘哥’就感觉怪怪的,有种……有种看千年铁树开花的感觉,又新奇又害怕。”
夏贤默默点头,一口吞掉酸倒牙的橘子:“不看了,我感觉大人一会儿要下来,先走一步。”
白叔一把将他按住,慈祥地说:“大人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人,我们总得帮着出谋划策,你是这里面经验最丰富的,不能走。”
大厅内,四个非人类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怎么给楼上那两位制造独处时间。
楼上办公室里,穆秉渊思考着用什么理由带许文茵出差。
16.率兽食人 09
楼上,许文茵回房间放好东西,刚准备下楼和大家看佘虞的转播时,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打开房间门,见看到穆秉渊穿着一件黑色长外套,站在门口一步远的地方垂眸望着她。
看到她出来,穆秉渊将手里的长命锁递给她,柔声道:“裂痕修复好了,我在上面刻了阵法,有需要的时候你可以激活,它会把你带到我身边。”
“阵法?”
许文茵听到长命锁已经修复好,脸上满是惊喜的表情,听到他说还有阵法,更是好奇。
她伸手想接过长命锁,刚靠近他的手就感觉到一阵冷气,像冒冷气的冰块,还带着一股刺人的疼。
她眉头微蹙,神情担忧:“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冰啊?”
许文茵抬头仔细观察,这才发现穆秉渊的脸上连一点血色都没有,而且穆秉渊现在是真的像大冰箱一样全身冒冷气。
穆秉渊眼眸眯起,笑意在其中蔓延而开,轻声说:“没事,收回分魂后实力增强,身躯有些不适应,过两天就好了。”
许文茵微微歪头,疑惑道:“分魂?是之前在杨家大院那个穿黑色衣服的那个?”
穆秉渊点点头,看她抱着一堆零食的样子,问:“你是要下去看陈家的事吗?一起走吧。”
许文茵关好房门,和穆秉渊边下楼边问:“覃姐他们说你对这个不感兴趣,怎么忽然也去看?”
穆秉渊:“左右无事,看看也行,而且再过几日就是中元节,这件事需要尽快解决,免得再生出其他乱子。”
客厅里,明果看到两人下来,默契的和夏贤互相对了下眼神。
覃音朝两人招手,语气兴奋:“快来看,刚才那几个道士上楼看陈家父子,已经和他们谈好价格了,佘虞正要上去帮忙呢。”
许文茵接过穆秉渊递过来的少了一瓣的橘子,问:“佘虞不是阴差吗,这人还没出事,地府也能插手吗?”
覃音笑眯眯地说:“规定是做给人看的,其实也没那么死板啦。”
她眼珠一转,朝电视方向扬了扬下巴:“人间发生的灵异事件,情节严重的会和我们合作解决,但这是合作,又不是白嫖,当然要给钱啦。”
明果右手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笑着说:“二百万,佘虞刚谈下来,陈家父子听说办事处能解决他们的问题,报的救命钱。”
他叹了口气,颇有些遗憾:“如果不和道士和尚们合作,那些案子都可以接过来,办事处出手欻欻倒一大片。”
夏贤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少说些破坏合作平稳的话,各地办事处就没几处,没有人间天师,累死都处理不完。”
覃音点点头:“对,咱们接价高的,一单吃三年的那种。”
许文茵默默听着,思考着阴阳两界的合作模式。
当初签合同时,白叔告诉她,除底薪外,每接一单会抽出百分之三十作为办事处日常运作费用,剩下的百分之七十由参与的人平分。
现在看来,这参与的人不止办事处的人,还有天枢会的人?
穆秉渊看她盯着电视沉思,补充说:“这个单子一开始全权交给了办事处,天枢会这次派出的人是来做中间介绍人,帮办事处牵线谈价钱的。”
许文茵眼睛不由地睁大,震惊地问:“嗯?之前不是谈好价格了吗?
佘虞说这单子报酬是一百万,由国家出钱的,怎么还要谈价格?”
穆秉渊懒散的端着茶杯,吹了吹热气,慢悠悠地说:“那一百万是解决杨家大院挖出尸体背后的问题。
现在要救人,插手阳间事,那就是另外的价钱。”
许文茵:“……”
还能这样?坐地起价?
覃音看着她明显有些无语的表情,乐呵呵地说:“哎呀,地府运转开发新项目也是需要资金的。
我们作为地府驻人间办事处可不得想办法多多赚钱,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啦,做人做妖做鬼都要灵活嘛。”
许文茵:6。
不愧是年老成精啊,只活了在座所有非人类年龄的零头的零头的许文茵表示:学到了学到了。
看到佘虞上了二楼,许文茵好奇的等着看陈冠华和陈晟大肚子的样子,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稀奇事。
通过佘虞固定在衬衫领口的摄像头能清楚的看到,陈家别墅二楼的卧室大床上,靠着床头躺的两个人高马大却挺着大肚子的成年男人。
陈冠华和陈晟脸上满是痛苦,两个被撑大的肚皮暴露在空气中,周筠背对着他们,不忍心看丈夫和儿子的痛苦又怪异的样子。
见佘虞进屋,陈冠华之前满是惊恐的表情瞬间变化,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竭力朝他伸出手,神情激动到有些癫狂:“佘先生,钱我们现在就付,你快点把我们肚子里的东西除掉。”
许文茵诧异地挑起眉,陈冠华怎么害怕成这样,就算肚子里进了婴灵,他一个见多识广,阅历丰富的大老板怎么着也不该失态成这样。
而且陈晟也不对劲,一直披着谦和有礼外皮的人,此时看着竟然有些痴傻,顶着一张帅脸鼻涕长流,口水都流到下巴胸脯了。
但是不得不说,这不干人事的陈晟皮相不错,身材也还行。
“咳。”
坐在旁边的穆秉渊轻咳一声,将许文茵看着电视画面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低声说:“感兴趣的话,明天可以去亲眼看。”
许文茵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着电视,随意说:“也没有很感兴趣啦,就是好奇发生了什么,怎么陈家这两个变化这么大。”
她顿了顿,又说:“怎么明天亲眼看?佘虞在那,不是今晚就能解决吗,我们钱都收了。”
佘虞揣兜里的两百万支票还没捂热呢,就定好明天再解决了?
穆秉渊低垂着眼,唇角微不可见的勾起一点弧度,温声说:“今晚不会直接抓,他们肚子里那几个只是小婴灵,要留着这两人吊出背后的厉鬼。”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摊开手,问:“吃吗?”
许文茵低头一看,才发现穆秉渊掌心里用纸裹着一小捧剥好的瓜子。
这样耐心的事,只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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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心的给她剥过,一仰头就是大口的瓜子仁美味。
她眨眨眼,看了一眼穆秉渊:“吃。”
她把手里的核桃仁和穆秉渊做了个交换,像小时候一样,把瓜子一口气全倒嘴里吃掉。
刺耳的尖叫从视频中传来,打破了大厅里稍显古怪的气氛。
视频里,周筠站在陈晟旁边,给陈晟擦身体的手巾掉在地上,一手指着陈晟的肚子尖叫。
陈晟嘴里发出孩童一样咿咿呀呀的声音,和他声音相呼应的,是隆起的肚皮上数个额外突起的婴儿的小手掌。
数个婴儿的小手掌密密麻麻铺在布满青筋,被撑大到隐隐发紫的肚皮上,不停出现又不停消失。
不知是不是被陈晟肚子里的婴灵影响,陈冠华的肚子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不同的是,陈冠华的肚皮上出现的不仅有婴儿掌印,还有足印。
许文茵看着这个场景,总感觉时间再长些,这两人肚子里的孩子就会破肚而出。
陈冠华大概也意识到了情况危急,刚被佘虞安抚好的情绪有些不稳,阴沉着脸问:“佘先生,你说的要引出幕后主使我能理解,但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再不解决,我和我儿子就被这些东西折磨死了!”
周筠流着泪,抱着陈晟看着佘虞,哭求着:“佘先生,求你先救人吧。我儿子撑不住啊,再这样伤到脑子,他这一辈子就毁了!”
佘虞略带歉意的笑了笑,双手一摊,温声说:“陈先生,周女士,事情我解释清楚了。
两位肚子里的胎儿暂时不会影响到生命健康,现在去除也可以,但是抓不到幕后主使,打掉这一胎,之后也会遇到其他危险,这幕后主使也会越来越难抓。”
陈冠华沉下脸,转过头看了眼痴傻的儿子,毫不犹豫说:“先把我身上的东西除了,你们要留诱饵,留他一个总够了吧?”
他眼神阴狠,看着佘虞的眼神像一匹走在绝路上的恶兽,充满暴戾恶意。
周筠听到他的话,松开陈晟就要和陈冠华争论,却被他这的眼神吓得失语,默默坐回去低声哭泣。
佘虞对陈冠华的狠话和威胁丝毫不在意,依旧温声道:“陈先生考虑好的话,我可以先将附在你身上的婴灵驱逐。”
陈冠华皱着眉有些不满,问:“不能直接打死吗?只是驱逐,之后再找过来怎么办”
佘虞眼神冷漠,语气冷淡:“打鬼杀鬼都损阴德,这笔帐地府都会记到你的头上,这就是罪业,也会记在你的生死簿上。”
陈冠华一听会影响死后的事,当即放弃了这个想法,安静等着佘虞给他驱逐小鬼。
大厅内的人和非人们都不意外陈冠华做出的选择,从陈家的行事作风就能看出陈冠华绝对的利己和利益至上主义,他会舍弃儿子优先报名再正常不过。
许文茵看着佘虞施法将陈冠华肚子里的五个小鬼拔出来,陈晟肚子里的婴灵也开始暴动,不断从孕肚里向外冲击。
陈晟像被控制了脑子一样,随着两个肚子里的婴灵大喊大叫,房间内顿时响起尖锐刺耳的啼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