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她情深》 第1章 她只是他的床伴（加个书架不迷路） 而沈瑶初，是江航鹿港分公司医鉴中心的航医，是公司里众多“年轻女孩”之一。 她和高禹川的关系，连苏晓都不知道。沈瑶初不知道怎么说，现在也挺好，彻底不用说了。 一周后。 快到下班时间了，没有病人，沈瑶初坐在电脑前写病历，苏晓突然冲了进来。 “瑶初！高禹川过来了！” 苏晓还在挤眉弄眼的时候，那个高大的身影已经推开了诊室的门，一身妥帖的制服格外显眼。 沈瑶初下意识抬头，就撞进了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到是她的一瞬，眸中闪过一丝意外。 仅仅一两秒，两双克制的眼睛就不动声色地移开。 高禹川脸上是不易察觉的疏离冷淡，仿佛整个世界与他隔着一层厚重而迷离的雾气。 这时，慕以安从他身后钻了出来，大喇喇坐到了沈瑶初对面。 “一点小伤，非要来看医生，以前在飞行学校受过比这重得多的，我也就是自己擦擦药。” 慕以安名字软软糯糯，本人却是利落果决的模样，一身飞行员制服，穿得英姿飒爽。最近她在公司里很出名，是鹿港分公司有史以来第一个女飞行员。 “医生，麻烦了。”说着，慕以安递上了受伤的手。 高禹川沉默了片刻，对沈瑶初说:“她手上划了个口子。” “嗯。” 沈瑶初不再看他，只是专心地为慕以安包扎伤口。飞行员不允许太大的伤口，好在她的创面很小。 两人走后，诊室里恢复了安静，苏晓终于忍不住开始八卦起来。 “真夸张，那么点大的伤口，来晚点估计都愈合了。果然初恋就是宝贝，分了两年了，还是这么上心。平时看高禹川总是冷冷酷酷，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果然还是对象的问题。”苏晓说:“不过，听别人说，高禹川这两年应该也是有女人的，有次他来体检，我们中心的护士说他身上有‘草莓’。谈了也不公开，估计是那种走肾不走心的cheap girl。” 沈瑶初被苏晓说得面上有些发热，她不想承认，她就是苏晓说的那个cheap girl。 “你说，高禹川还会不会和慕以安和好啊？” 沈瑶初收拾了桌面，“也许吧。” “和你说八卦真没意思，我去找别的同事聊了。” 苏晓刚走没多久，门又被推开了。 沈瑶初以为是苏晓去而复返，忍不住皱了眉:“又有什么事？” “……我来确认一下，这个药多久换一次。” 沈瑶初身体一僵。 原来不是苏晓去而复返，是高禹川去而复返。她有些尴尬，但还是努力保持着专业，向他解释了一下药的用法和换药的时间。 随后便是冗长的沉默。消毒水味很重的诊室里，明亮的照明灯映着两人刻意保持距离的影子。 高禹川拿着药，却没有出去，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沈瑶初，那洞悉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自在。 “记不住吗？要我给你写下来吗？”她说。 他轻动嘴唇，淡淡地问:“最近还好吗？” 沈瑶初没想到他还会问和她有关的问题，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几秒后，才低声回答:“还好。” 他点了点头，出去了。 看着重新关上的门，沈瑶初心情有些复杂。刚要坐下，就看到地上有一张纸片，沈瑶初捡起来才发现是高禹川掉的收据。她轻叹了一口气，还是追了出去。 高禹川个子高，在人群里十分打眼，沈瑶初很快就找到了他。此刻他在走廊角落里和慕以安说话，她走近了些，才听到慕以安正在和他闹脾气。 “……” “你以前从来不会主动和女人说话，我们分手以后，你倒是变了不少。你和我说实话，我又不会生气。那个沈医生，是不是你这两年交的女朋友？” 沈瑶初的脚步停了下来，攥着收据的手指不觉就握紧了些，把薄薄的纸张握得皱巴巴的。 下一刻，她就听见高禹川那熟悉的低沉嗓音。 “不是。” 第4章 哪怕只是意乱情迷，她也要。 大家喝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提出玩游戏。游戏规则很简单，大家的手机都放在一起，谁的手机先有电话，谁就受惩罚，真心话、大冒险和直接喝。 不得不说，在这种场合，只有这种整人又没下限的游戏，能最快的拉近大家的距离。几轮下来，原本还泾渭分明的男女，已经开始勾肩搭背。 沈瑶初微微抬眸，猝不及防地，正对上一道清冷的视线。 他的双眸好似没有感情，仅是一道幽光一闪而过。只那画皮，引人遐思。黑色衬衫搭配黑色裤子，款式简单却质感十足，优质的剪裁衬得他肩宽腰窄。 沈瑶初还没来得及想什么，桌面上传来“吱吱吱”的震动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慕以安的手机来电话了。 “噢噢噢，我看到了什么！看看慕以安的屏保！”一个女孩突然叫了起来。 她话音一落，慕以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问题，马上抢过了手机。但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包括沈瑶初。 那是色彩饱和度很高的一张照片。蔚蓝的天，清透的湖，粉红色的花海，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单膝跪地，将手中的戒指献给一身白裙的女孩。 两人的侧影美得好像一幅油画。 那个女孩，自然是慕以安，而那个正在求婚的男人，正是沈瑶初的新婚丈夫——高禹川。 在大家的起哄调侃中，只有沈瑶初觉得口中好像泛起了一股苦味。 慕以安得到了高禹川的真心，他的仪式感，他要相携一生的承诺，而沈瑶初呢？她在匆忙中成为他的妻子，连一枚戒指都不配拥有。 沈瑶初有些胸闷，将杯中最后一点饮料一饮而尽。 那个四处灌酒的男人见她的杯子空了，马上说:“诶！怎么还有在喝饮料的？” 他拿着威士忌就走了过来，那酒度数不低，想到自己的状况，沈瑶初下意识看向高禹川的方向。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时候想到高禹川，也许她脑子是真的不清醒了，她甚至痴心妄想，高禹川会因为她怀孕，帮她挡一下。 但现实却是残忍的，高禹川没有看向沈瑶初，他的注意力完全在身边的慕以安身上。 第6章 如果没有爱，那么，请给她钱吧. “你说话还能再难听点吗沈瑶初？你住家里吃家里，我都没找你……” 沈瑶初没耐心听，直接打断:“您确定没找吗？我今年已经给了三万多了，现在才几月？我每天只在家吃一顿饭，怎么都够了吧？” 沈瑶初已经厌恶了嫂子的套路，哥哥的软弱和妈妈强势要钱的面孔。她懒得说下去，把单位里买的包子馒头放在桌上，“我也不是印钱的，再说了，我也有孩子了，以后我还要养我的孩子。” 沈瑶初不说孩子还好，一说，周红丽立刻跟被点燃的炮仗一样，炸了:“你还好意思说啊？领了证才说，你是想把我气死？我嫁女儿的，没见过自己的女婿，没有两家人一起见面吃饭订婚，没有彩礼三金的送上门，你主意真是大上天了，我看你是准备把你爸从坟里气出来！” 沈瑶初不想提这些，也不愿和周红丽纠缠，“彩礼会给的，已经说好了。” 想到和高禹川谈彩礼的场景，她就忍不住感觉到一阵难忍的羞辱，她用俗世里她鄙夷的东西去亵渎了谪仙，虽然谪仙轻描淡写，可她还是为自己感觉到悲哀，在他面前，她彻底丢掉了她视如生命的自尊心。 她胸闷难忍，最后只说了一句:“他执飞了，等回来了，会上门把钱给你的。” 周红丽被她的话气到，她要进屋了，还撵着骂:“你这没良心的丫头，我要真的想靠你结婚挣钱，我不早点就把你嫁了？我还给你读那么多书做什么？你哥中专毕业考不上我就不给他读了，你会读书，医学生读七年，我是不是咬着牙供？”说着说着，周丽红就哭了起来:“我不是心疼你这么不明不白地结婚？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男的根本不把你当回事？要是当回事，怎么可能领证前不到家里来？” 沈瑶初进了房，周红丽没有强行进来。屋内没有开灯，只有台灯下的一个夜灯娃娃亮着，散发着微弱的光。 门外，周红丽还在喋喋不休，“我看钱有错吗？一定要嫁到那种一块钱掰成两瓣花的男人，才叫爱情吗？贫贱夫妻百事哀，人品一眼怎么看得准？钱都是明面上的，不仅能让你过得舒服，我们也能沾点光。你马上也有孩子了，你要是生个女儿，你才能理解我！” …… 沈瑶初背靠着墙站着，心里五味杂陈。周红丽一直是这样矛盾的存在，不和她谈钱的时候，她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谈钱时候又刻薄到了极致，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沈瑶初内心对母爱的渴望，让她总是下不了决心彻底离开这个家。 当然，周红丽也不是每句话都说得没有道理，比如说高禹川和她的关系，倒是一针见血的。 沈瑶初自嘲地笑了笑。 苏晓见沈瑶初这两天心情不是太好，主动提出请客，沈瑶初早孕反应刚好了一些，又开始进入了嗜睡的时期，比起去聚餐，她更想回去休息，但苏晓盛情之下，她只能赴约。 高禹川和夏河洲坐在餐厅外区的角落，两个大男人，到这种文艺情调的餐厅，高禹川想来这事就有猫腻。果然，不一会儿，两个年轻女孩就手挽手出现了。 苏晓拉着沈瑶初坐下，四人两两相对，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沈瑶初眼皮不自觉地一跳。 高禹川直起了身子，不再只是盯着手机看。他漫不经心地挽着自己的衬衣袖口，露出一截肌肉紧实的小臂，听着苏晓在那卖力地撮合沈瑶初和夏河洲。 “夏河洲两天没见着人，瑶初就一直问啊问的。”说着，顶了顶沈瑶初的肩膀:“这会儿见着人了，倒是不好意思了。” 沈瑶初有点佩服苏晓的拉郎配，抬起头看着夏河洲那纯真的眼神，觉得有些头痛，想了想，乱扯了一个理由:“家里有个下辈想考飞行员，想找夏机长咨询。” “好啊，下次我们单独约。” 夏河洲话音刚落，高禹川就睨了她一眼，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几句干唠结束，大约也是有些尴尬，夏河洲伸手将桌上的烟盒摸了过来，叼了一根到嘴边，拿出打火机，正准备点烟，就被一只大手按住了。 白皙手背上的筋脉都长得恰到好处的好看。 在场的人都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高禹川眼皮微抬，嗓音低沉:“她现在不能闻烟味。” 第7章 暧昧得让人浮想联翩 逼仄的小巷，只有一盏摇摇欲坠的旧灯，这么冷的天，还有一只叫不上名字的蛾子扑棱着翅膀往光源处撞。 两人走着走着，沈瑶初停步。 沈瑶初说：“就在这儿吧。” “嗯。” 高禹川手臂上挂着外套，内里只着一件衬衫，没系领带，领口最上一颗纽扣没扣，喉结若隐若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紧不慢，等着她开口。 巷子两边的墙很高，电线交缠，黑乎乎的一团，有些压视线。沈瑶初和高禹川各站一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确定苏晓和夏河洲都走了，不会往这个方向来，沈瑶初才终于流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情绪。 “为什么要说那句话？”她秀气的眉毛紧蹙在一起，难得对他显露了些脾气。 方才那完全不是一场正常的饭局，她不明白高禹川为什么要将她置于那等境地？ 说她不能闻二手烟，暧昧得让人浮想联翩，虽然他后来又补了一句“不要在女孩面前抽”，但苏晓和夏河洲明显都开始怀疑了。 沈瑶初一直以来努力隐藏的一切，就这样被他挑到了明面上。 “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高禹川反问她，黑幽深沉的瞳仁直视她的眼睛，那里面好像海里让人胆寒的暗礁，让她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也许你觉得没有问题，可别人会误会。” 他动了动眉毛：“误会什么？” 她说得严肃，他却一个认真的表情都欠奉。 夜里的穿堂风穿过幽深窄长的巷子，沈瑶初忘了戴围巾，冷风从不高的衣领子里往里灌，凉飕飕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想来和高禹川也不可能交流出什么有用的了，还是罢了吧。 “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她刚走出两步，就被扣住手腕，一拉一拽，按到了墙上，后背吃痛，她忍不住一个闷哼。 高禹川用漫不经心的目光，淡淡扫过她的脸。 “说清楚，你是怕谁误会？苏晓，还是夏河洲？” 沈瑶初用力挣了两下，他的手扣得死死的，她那点力气，纯属徒劳。只能问他：“谁误会，有区别吗？” 高禹川嘴角微微上翘：“你怕我们的关系被夏河洲知道了，他就不考虑你了？” 沈瑶初有点不理解高禹川问题的点，揣摩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上次不小心偷听到夏河洲和高禹川的对话。他一定是误会她了，苏晓为了撮合她和夏河洲，在里头胡乱说话，让夏河洲误会了，还把这事跟他说。 沈瑶初原本想要解释，语言还没组织完，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一个十分荒谬的想法。 这个想法，让她瞬间心跳如鼓。 “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她说话的声音不大，甚至显得有些小心翼翼：“或许，你是不希望我和夏河洲有关系吗？” 她带着期待的神色缓缓抬头，试图从他的神情中寻找答案。 “为什么不回答？” 她努力表现得镇定，有种不追问一个答案就不罢休的强势，可她脸上憋出的绯红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紧张。她的双手垂在身体的两侧，不自然地在裤缝线上擦来擦去，心砰砰地跳着，七上八下不得安生。 这时，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从外衣口袋中拿出了手机。不过看了一眼屏幕，很快，他就恢复了往日的克制和清冷。 她低头间，正好看到了他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小安”。 好像六月里突然下了一场带冰棱的雨，瞬间将她从头淋到了脚。 他往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了一步的距离，两人之间瞬间就隔了天堑、隔了海崖，明明只有那么一步，却是她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遥远。 他的手机还在响，分贝不高，但是在这巷子里回声阵阵，显得急切又催促。就在他转身准备去接电话时，她出手抓住了他的袖口。 她白皙细瘦的手指，将他的衬衫抓出了一道道的皱痕。 他回头看她，眸光一沉。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执拗地说。 “什么？” “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和夏河洲有关系？” 她话音刚落，手机来电铃声也停了。 小巷里恢复了寂寂的黑。 围着路灯的那只蛾子还在扑闪着翅膀，它更靠近光源了，眼前忽闪忽闪的，让人有些恍惚。 错过了慕以安的来电，他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说话的音调也冷了下去。 “你和夏河洲有没有关系，都和我无关。” * 其实沈瑶初在心里早就预判了他的答案。 那时，两个人睡了一年，他在看到她身份证时后，还会有些惊讶地说，“你是王字旁的瑶？我还以为是遥远的遥。” 多年同学，又纠缠一年，他却连她的名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在意她和别的男人？ 她知道，是她又一次自作多情了，可情绪上还是忍不住有些起伏。 骨子里努力压抑的清高，让她很想硬气一次高声指责他，不要又当又立，既然只是为了孩子结婚，就隐藏到底，不要让她陷入大家的揣测和八卦中。 她也想带着孩子拍拍屁股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所有让她心烦的事。 可是这种冲动仅限于脑内活动。 很快，她就认清了事实，她不可能一个人又上班又带孩子，不可能离开好不容易找到的稳定工作，也不可能随便就丢下自己那一大家子人。 这么一想，她又在心里自我嘲弄，把她那点“脾气”一一击溃，继续保持着大家常说的“情绪稳定”、“理性自持”。 说真的，有时候她也可以理解，为什么高禹川不会因为和她上床就爱上她，因为她真是个没什么性格的女人。 她仰起头，“既然无关，那就请不要在夏河洲面前说那些话。”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冷冷地说：“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小孩吸二手烟。” 这个答案，好像一个个巴掌，重重地扇在她的脸上。 她攥紧了手心，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情绪。 “不好意思，是我想太多了。” 第8章 狼狈 沈瑶初总是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停下来，用什么词和态度，让人意兴阑珊，不想再往下聊。 果然，她一退，高禹川也不再说下去了。 不自然的安静在两人之间漾开，两人又恢复了那种微妙而虚假的平和。 高禹川几不可察地动了动肩膀，随后双手插兜，“我送你回去。” 对待一个孕妇，高禹川的该有的照顾还是有的，哪怕双方有些不愉快，他还是送了她。 晚上风有些大，他绕了点路，比平时多耗了些时间。 沈瑶初一路什么都没想，只是安静地看着车窗外，偶有进隧道，突然从车窗反光里看到高禹川的侧脸，她都会不自然地僵硬一下。 好不容易到了，她要下车时，耳畔突然传来高禹川低沉的嗓音。 “等等。” 她回过头，没有任何防备，他已经突然俯身过来，这毫无预兆的接近让她有些愕然，身体下意识地僵了一下。 他指了指安全带，原来是她的包带和安全带的卡扣卡住了。他对她做了个“低一些”的手势，她无声地配合坐了回去，两人的距离变得很近。 车窗紧闭，也没有放音乐，车厢里安静，她甚至可以听见两人呼吸的声音。 他神情专注地解着卡在一起的卡扣，气息若有似无地落在她左侧耳廓和毛衣领露出的一点点皮肤上，让她有种松软无力的错觉。 很快，卡扣就被他解开了，她松了一口气，扯回了自己的包带。 “走慢点。”他说。 不敢再看他，沈瑶初转身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得承认，她无法抵抗他一时兴起的细心照顾，明明她最清楚，那只是他基本的教养，没什么特殊的意义。 走出几步，心中还是五味杂陈，当她再度回头，他的车已经混入车流，好像海市蜃楼一样，短暂出现，很快消失，就像他偶尔对她的温柔。 ** 走在裂缝的水泥路上，两侧林立着修得高低错落的自建房和几栋单位的宿舍楼。左转进老旧的小区，六层楼的步梯旧楼外墙灰败，感应灯灰暗，隔音效果差，家家户户都有说话声传出，刺鼻的炊烟从楼栋不知何处的缝隙传来，让这房子在热闹鲜活的市区里，显得格外沧桑颓败。 沈瑶初还没走到自家单元，就在楼下看到了坐在石墩上的苏晓。 沈瑶初没有想过逃避，只是此刻她确实还没想好要怎么和苏晓说这些事。 沈瑶初走到苏晓面前。沉默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等很久了？” “本来准备回家，想想还是放不下，就过来了，才到没多久。”苏晓抬起头看向她：“你呢，和谁一起回来的？” 苏晓一贯聪明，沈瑶初也知道这事不可能再瞒下去。她也不愿意再撒谎了。撒谎很累，撒一个谎，要撒更多谎来圆。 “高禹川。” 苏晓定定地看着她，声音有些颤抖，很显然是经过了几番挣扎：“瑶初，你能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嘴唇说：“我怀孕了。” “什么玩意儿？”苏晓眼中被“背叛”的痛楚马上被震惊取代：“你在说什么呢沈瑶初？” “我怀孕了，高禹川的，所以我们领证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苏晓气极了，声音都拔高了一度：“我说你和高禹川，是什么时候的事！” 沈瑶初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白色的鞋面上不知道在哪里蹭了一条黑色，突兀又难看。 她动了动脚，将弄脏的那只鞋往后藏了藏，随后，用低低的声音说：“两年前，刚入职航医，同事带去喝酒碰上的，那时候你还在中心医院。” 苏晓皱着眉：“然后呢？两年前到现在，这么久，为什么你从来没说过？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我甚至还在帮你和夏河洲牵线，你把我当成小丑吗？” 见苏晓越说越激动，沈瑶初马上摇头否认：“不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沈瑶初抬起头，看向苏晓的眼睛，努力扯出一个笑容，那笑意里却有几分自我厌弃：“又不是谈恋爱，只是性伴侣罢了。”她停顿了一下：“可能年纪大了，身体也有点空虚了，就这样保持了两年。” 苏晓的表情始终纠结一团，越听越生气：“这种关系是怎么搞出孩子的？你是不是疯了？你该不会想着有了孩子他就会爱你吧？咱们都是一个高中的，你应该很清楚，高禹川心里有人！” 苏晓的话让沈瑶初觉得丢脸极了，这些事她比谁都清楚，可她还是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从小到大，她都是大家眼中乖巧懂事、循规蹈矩的女孩。 她这辈子只做过两件冲动的事，一是和高禹川保持了两年上不了台面的关系；二是和高禹川结婚。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可她不想承认，她移开视线，嘴硬说着：“他自己收入高，他家也有钱，彩礼能给18万都不还价，我是看中他条件好……” 苏晓沉默地看着她，将她的不安和强撑都看在眼里，始终不置一词。许久，她才说：“不要骗我了，你高中就喜欢高禹川，对吧？” 苏晓的话，瞬间揭开了她隐藏多年的少女心事。 她眼神闪烁，本能地否认：“我没有。” 苏晓皱着眉，望着沈瑶初的眼睛里流露着些许不忍。 “那一年我们一起编的手绳，我看到高禹川戴了。虽然当时全班都编了，但是你的那一根有一个胶团，是我给你烧收尾不小心烧到的，不会有第二根一模一样的。” 苏晓停了几秒：“我一度也以为他是不是对你……可是没几天，他就和慕以安在一起了。” “我平日里爱和你八卦，不过是因为高禹川与我们无关。”苏晓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我真的没想到，大家传的那个Cheap girl，就是你。” “高禹川是不会爱上你的，瑶初，不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 第9章 旷日持久的暗恋 沈瑶初双手攥得紧紧的，除了羞耻，还是羞耻。 这场旷日持久的暗恋，沈瑶初一直以为，会成为随她进坟墓里的秘密。 还记得有一年，学校开放周，学生会组织了与邻校的篮球友谊赛。红色的橡胶球场，身穿两队球衣的男孩子们在球场上你争我夺，年轻的脸上热得通红。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急促起停的声音。 沈瑶初的视线全程都跟着场上打后卫的男孩子，篮球传到他手上，他灵巧运球，然后一个轻巧的抛投，流畅的弧线宛如一道光从头顶划过，得分成功。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大家迅速把高禹川包围起来，他进了最重要的一球，也成为了全场的MVP。MVP的奖品，是一个篮球挂饰的钥匙扣。 高禹川是一中的校草，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大家都在猜，他会把这个奖品送给谁。在大家的艳羡眼光中，他拿着奖品，走向观众席。 高高的个子，在人群中穿梭，显得手长脚长，与众不同。他神色懒洋洋的，带着一点年轻气盛的张扬。 最后，他的脚步停在沈瑶初……的前排。 他半蹲在慕以安面前，视线微垂，长长的睫毛在眼窝里投射出一道阴影。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蕴藏着温柔的笑意，随手就将钥匙扣系在慕以安的书包上，霸道地说：“不准弄丢。” 沈瑶初至今都记得见证那一刻时，内心的酸涩。 那是高禹川对一个人真正的爱，也是她沈瑶初，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可她却始终贼心不死，总是惦记着着他曾对她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一定会回来找她。 小时候的承诺，谁会当真呢？ 事实就是，他第一次和沈瑶初上床的时候，甚至都叫不出她的名字。 回到眼下，看着苏晓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她，她却不能反驳什么。 一辆车从狭窄的道路里开了进来，强烈的光线刺得沈瑶初几乎不能睁眼。等车辆离开，再度恢复晦暗时，沈瑶初觉得内心有一瞬间空空的。 “真的是意外，只是为了孩子，完全不牵扯感情。”她扯着嘴唇，想了想说：“我哪有那么长情？” …… 沈瑶初原是外科医生，外科女生少，她就是科室之宝，未来一片光明。当初从医院辞职的时候，主任亲自来留人，但她还是去当了航医。 为什么？ 因为有一天，她从校友推送的公众号文章里，看到了高禹川的消息，江航的官网，机长信息页面，他位列前几。 江航鹿港分公司规模很大，不论是飞行员还是医生的数量，都不能保证他们能产生交集，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 她骗了苏晓，她不仅长情，她还傻。 ** 医鉴中心行政班缺人手，一直是业务班的医生在顶。新进的空乘体检报告积累太多，也是她们来写，忙到下午两点，沈瑶初才终于有时间吃饭。 食堂已经快要收了，只剩下一些残羹冷炙。 苏晓一边吃一边吐槽，沈瑶初对吃的不挑剔，随便选了点剩菜混一起，也分不出原先是什么，倒也都吃光了。 两人一起去还餐盘时，苏晓看着沈瑶初的空盘不由感慨：“两个人吃是不一样哈，这么恶心的东西你都能吃光。” 沈瑶初不好意思地笑笑：“前阵子胃口特别不好，老反胃，这几天好了点就多吃点了。马上要检查了，希望顺利有胎心。” “上次没有吗？” “检查出来的时候就五周多，医生说两周后复查应该就有了。” “你也是，跟着加什么班啊，扯理由请假，开假条，别太劳累，那个周医生就忙狠了胎停了，你可千万小心点。以后别自己瞎跑了，让高禹川一天天的多照顾。” 说起高禹川，沈瑶初就不想延展下去，含糊着“嗯嗯”两声，想混过去。 “时间不早了，还要回去继续写报告，走了走了。” 两人一起回中心，苏晓亲昵地挽着沈瑶初的胳膊。 “对了。”苏晓往她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今天我可帮你出气了。” “嗯？”沈瑶初听她这么说，一头雾水，抬起了头问：“帮我出气？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苏晓一脸很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帮你打婚姻保卫战了！” “什么意思？” “今天慕以安来开复飞证明，着急得很，你猜为什么？” 沈瑶初敛眉：“停飞时间越长，收入越低，大部分飞行员都怕停飞，着急也正常。” “切，她又不缺钱！”苏晓说起来，就忍不住开始骂骂咧咧：“她是想和高禹川一个组，高禹川的二副调了班，她要是今天能开到复飞证明，就能赶得上。那我能让她赶上？” “也许别人只是想尽早复飞，还是别揣测那些了。” “拉倒吧，我说她啊就是不要脸不自觉。不管你和高禹川以前的事，现在结婚了又有孩子了，她就该自觉，哪能上赶着这样，跟个苍蝇似的，知三当三最恶心了。你就是太弱了，没我保护你可怎么办啊！” 苏晓表情得意，明明前一天还在劝沈瑶初别栽进去，才过了一晚上，就开始拼命帮她维护一切。 沈瑶初心里暖暖的，正准备说话，一抬头，就见高禹川在她诊室门口站着。 这毫无准备的碰面让沈瑶初停住了脚步，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苏晓一见高禹川，马上懂事地说：“夫妻俩肯定有话说，我就不当电灯泡了，走了走了。” 说完，一溜烟就没影子了。 走廊里没人了，周遭恢复寂静。 高禹川背靠着墙站着，高高的个子，天生的衣架子，把一身制服穿得俊逸出尘，也难怪全公司的女孩子都对他另眼相看。 沈瑶初有些怀疑高禹川有没有听见苏晓说慕以安的话，毕竟说得也有些重，但是见他没什么反应，沈瑶初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她双手不自然地插进衣服兜里，试探地问他：“航前检查吗？” 他微微低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 明明是每天都做的工作，沈瑶初却有些手抖，给他测个血压都有些紧张。 看着表上的数据，她说：“血压正常，心率正常。” “嗯。”高禹川瞧也没有瞧沈瑶初一眼，只是不紧不慢地把制服外套穿回去。 “几点下班？” “嗯？” “一起吃饭。” 沈瑶初正在收血压计，手一滑，直接掉到桌上，撞倒了她的水杯，水“哗”一下都泼到了她身上。 “唰唰——” 高禹川抽了两张抽纸，开始给沈瑶初擦大腿上的水渍。 低垂着眼睫，神情专注，动作那样轻柔，那是他对慕以安才会有的耐性。 沈瑶初忍不住心跳加速，一股暖流从胸中爆胀，浑身酥软不已，说话也带了几分羞涩：“怎么突然要一起吃饭？”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什么？” 擦干净她身上多余的水渍，他微微抬头，目光扫过她，带着几分嫌恶。 “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要为难小安。” 第10章 “你们上过床吗？” 沈瑶初抿了抿唇，好似没有什么情绪。 她假装看不懂高禹川的嫌恶，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哪怕她心里已经惊涛骇浪。 前一秒，她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惊喜中，以为自己终于在他心中有了一点重量，下一秒，他就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毫不留情地把她泼醒。 “知道了。”沈瑶初说：“抱歉，我一会儿就去解决。” 大约是没想到沈瑶初会这么平淡地接受，甚至都没有解释一句，高禹川的表情有一点怪异，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沈瑶初抬眼，微微一笑，唇角带起一个浅浅的笑涡，若隐若现，“你也不用陪我去吃饭，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了，倒不用这样委屈自己。” 高禹川对沈瑶初的揶揄不以为意，只是意味深长打量她一眼，缓缓地说：“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希望不会有下一次。” 他说得还算委婉，也算是给她留了三分薄面，但她就是再傻，也听得出他话里的警告意味。 他在说：下次再惹到慕以安，就别怪他不客气。 如果高禹川不是沈瑶初的丈夫，她会觉得他男友力爆棚。 可他偏偏是她的丈夫。 许是怀孕的缘故，一贯坚强理性的沈瑶初，也有了一丝脆弱的情绪。泪腺酸酸的，潮潮的水汽在眼眶周围积蓄，她努力克制着。 她不想哭，至少不想在高禹川面前。 ** 诊室里空调很足，不一会儿，沈瑶初身上的水渍就干了，水杯里是一杯白开水，没有任何饮品冲剂，所以水干以后，裤子上一点痕迹也没有，就像方才发生的事一样。 若不是胸口还在隐隐作痛，沈瑶初甚至有些怀疑，高禹川来以后发生的一切，只是自己午休时的一场梦，一场不好的梦。 平静了情绪，沈瑶初打开了电脑，找出了慕以安的资料，拨通了上面的手机号。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 “你好，慕小姐，我是医鉴中心的医生，如您有时间，今天下午或者明天上午，可以过来复检，没有问题的话，我会给您开复飞证明。” 沈瑶初说完，电话那端却始终安静，只有一点若有似无的电波杂音。 沈瑶初以为电话出了问题，确认道：“慕小姐？听得到吗？” “……沈瑶初？” 两人的呼吸声都很轻，一种微妙的安静随着听筒流转。 沈瑶初握着电话，坦然回答：“是。” 两个女人互相确认了对方之后，这个电话就变得不再单纯。 沈瑶初不愿意再浪费时间，直接问道：“您准备什么时间过来？” “今天下班前。” “好。” …… 这边沈瑶初刚把慕以安转到手上，苏晓已经从系统里收到信息，火速赶了过来。 她气冲冲地进入沈瑶初的诊室，叉起腰就开始质问：“沈瑶初，你什么意思啊？我都给慕以安发了停飞了，你怎么又给她复检？” 沈瑶初原本在电脑前写别人的体检报告，苏晓来了，她便停了下来。 “我也是按照规定做事，如果她能达到标准，可以复飞。” “怎么有你这样的女人呢？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她是为了赶你老公那一组呢！你这是上赶着给你老公和别的女人制造机会啊？” 沈瑶初抿着唇，双手不自觉地扣着键盘，几乎要把按键从键盘上拔下来。 苏晓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是不是高禹川找你了？” 沈瑶初不说话。 “高禹川真找你了？肯定是慕以安去告状了！真不要脸！她怎么能这样？” “没有！”沈瑶初怕苏晓又冲动，赶紧说：“是我怕慕以安会投诉你。” “我又不怕她投诉。” “我知道你不怕，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沈瑶初努力克制着情绪，笑笑说：“我可不想整个港区都议论我们三个人的八卦。” “都是飞行员，阻止了这一次，以后的几十年，总还有分到一起的时候。”沈瑶初垂眸，淡笑着眉眼，虚伪地说：“我相信高禹川。” 沈瑶初演得和真的一样，好像完全不在意，大度得可以进“原配”教科书。 苏晓张张嘴，想说的话最终还是都憋了回去。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她这个旁观者跟着真情实感什么呢？ ** 下午大约四点的时候，慕以安出现在诊室。 她穿着一件OverSiZe的外套，搭配九分牛仔裤，露出一截细瘦健美的脚腕。她的这种风格在女生里很少见，是女性化的风格里比较英气的类型。兼具了女性的柔媚吸引力和中性的力量之美。 沈瑶初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她公式化地说：“请过来这边。” 慕以安的身体状况很好，完全可以执行飞行任务，所以检查做得也很快，不一会儿就结束了。 沈瑶初一边记录着她的一些检查数据，一边说：“等血检结果出来，明天我就会给你发复飞证明，就可以正常给你排班了。” 慕以安对沈瑶初说的什么“复飞”什么“班”都没什么反应，只是坐在看诊椅上，直勾勾地盯着沈瑶初，完全没有避讳之意。 “你和高禹川谈过恋爱，对吗？” 沈瑶初没有抬头，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敲击着，“最快的话明天上午，慢的话明天晚上。” “沈医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沈瑶初知道逃不过去，只得抬起头来，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悲。 “慕小姐，你想说什么？” 慕以安微扬着下巴，又问：“你们上过床吗？” 沈瑶初不卑不亢，也不回答，“你有什么好奇的，可以去问高禹川。” “我问过。”慕以安笑：“你猜他是怎么介绍你的？” 沈瑶初听到这里，下意识抬起了头，见沈瑶初想知道答案，慕以安瞬间了然，表情也冷了下去。 “其实他从来没有跟我介绍过你，你们的关系都是我猜的。”慕以安微哂：“他从来没有承认过你的存在。” 慕以安的话准确地打在了沈瑶初的痛点上，她有一瞬间感到难堪，手上攥紧，但很快又松开。 慕以安说的每个字，都是事实。 她没有资格失落，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高禹川说我什么，就是什么。”她低垂眉眼，略带笑意，“我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第11章 装不懂 沈瑶初的存在，让慕以安如鲠在喉。可她的态度，却让她没有发作的理由，只能生生都忍下去。 慕以安回忆起刚到的时候，有人给沈瑶初送东西，远远就瞧见她双手接过，然后向别人道谢。眉间带着点笑意，素雅寡淡的脸庞瞬间变得明媚而夺目。 这是慕以安第一次认真打量沈瑶初。 好像有点淡而无味，可目光与她不期而遇时，又会被她双眸中的温柔撼动。 一个骄傲的女人，自然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内心真实的情绪，慕以安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恨不得闹得全世界都知道。我还以为，他就是这种张扬的性格。” 沈瑶初浅笑，好似没什么情绪，眼眸依旧清亮：“他对你自然是不同的。” 慕以安漠然，“明明知道我的意图，还装听不懂的样子，会显得你比较单纯和善良吗？” 沈瑶初努力伪装的面具被人扯掉，脸上的血色瞬时淡了许多，一种略显病态的白缓缓浮现，她垂眼思忖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只是希望，我们能体面地结束对话。” “从我们和同一个男人扯上关系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就不存在体面。”慕以安说：“高禹川会做出选择的。” 沈瑶初嘴唇张合，想对慕以安说点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是。” …… 慕以安走后，沈瑶初觉得嗓子里有点抓挠感，拿起水杯，准备喝水时发现水杯里空空如也，就像她和高禹川的关系，她握着“水杯”，可里面是没有“水”的。 沈瑶初见过高禹川爱人的样子，张扬而排他，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的爱是多么赤诚。 她有幸也是见证者之一。 但那不是她能得到的东西，所以她不想、不念。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高禹川这辈子和她就没有任何交集了。 他的选择，还用问吗？ --------------------- 江航春招的一批飞行员、空乘和安全员合格证将要到期，要一个个联系去通知。原本这都是行政班医生该做的事，因为一直没有招新人，也都由她们做了。 苏晓对领导的安排各种不满，沈瑶初却很感激中心人手不足，让她忙得没有时间想七想八。 这天，沈瑶初正准备午休，苏晓就进来了，随手丢了几张纸在她桌上，不等她反应，已经转身要走。 “这是什么啊？”沈瑶初赶紧站起来追问。 “你老公上次的检查结果拿掉了几个，换证要用。你们一家的，你给他带回去吧。” 苏晓旋风一般离开，都没有给沈瑶初拒绝的机会。 老公，听起来好亲密的称呼，她甚至无法把这两个字和高禹川联系到一起。 下班后，沈瑶初坐班车到了江航旗下的酒店。她稀记得高禹川近期一直有飞行任务。他住在城东，一般要飞的时候，他都住在员工酒店。 这会儿来找高禹川，沈瑶初有点别扭。前几天因为慕以安复飞证明的事，他那般嫌恶她。之后她不找他，他也不找她，两人已经好几天没有任何联系了。 苏晓真能给她找事。 原本只是来碰运气的，谁知她刚进酒店，就看到了高禹川的身影。 停车场里，各种车辆纵横排开。高禹川站在出口处不远。他身形高大，后背宽廓，将黑色常服穿出了令人遐思的禁欲味道。此刻正靠着他的车在吸烟，空气里带着冰冷的雾气，湿冷微潮，一片秃颓的景色里，只他手中那一缕袅袅青烟兀自向上。 他对面是夏河洲，两人正在交谈。 高禹川吐着烟圈，声音从容而寻常：“换班的事，谢了。” “换个班这么小的事有什么好谢的。”夏河洲自然知道高禹川这么周折是为什么，揶揄道：“不过你可别以为我是个傻子，你换班就是想躲慕以安。” 高禹川不愿多谈，摁灭烟头，随手丢进垃圾桶。 “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一说就要跑，慕以安三个字是火，一提就烧你屁股了？”夏河洲不爽地问：“周末一起到我家吃饭吧，我那个租客搬走了，正好方便了。我叫上慕以安，怎么样？” “不了，周末有安排。” “你能有什么安排？” “准备请丈母娘吃饭。” 高禹川语气寻常，夏河洲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夏河洲拍着高禹川的肩膀：“开什么玩笑呢？” “没开玩笑。” 这下可把夏河洲弄懵了：“都没结婚，哪来的丈母娘？” “前几天领的证。” “高禹川，你闹呢？”夏河洲眉头都快打结了：“你真的假的？真结婚了？为什么啊？” 高禹川依旧用毫无波澜的声音回答：“有孩子了。” “特么又哪来的孩子啊？你不是没有谈恋爱吗？”夏河洲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他瞪大了眼睛，想起之前的一件事：“该不会是，上次接到你电话的那个女的吧？” “嗯。” “你有病吧，高禹川？玩玩而已，你还真娶回去啊？你确定孩子是你的吗？可别当了接盘侠啊！” “去你的，滚。” 大约是高禹川的样子实在不像闹着玩的，夏河洲不觉认真了起来：“高禹川，你确定你放得下慕以安？” 高禹川收烟盒的动作略微一滞。 “两年前就分手了。” “别装了，她回来那天，你喝成那样，那是放下的样子？” “以后不要说这些，我已经结婚了。” “那女的是谁啊？是我们公司的吗？知道慕以安的存在吗？”夏河洲越想越觉得荒谬，原地踱步半天，最后停下，“高禹川，你确定你能和不爱的女人结婚吗？” …… 沈瑶初屏住了呼吸，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她知道自己不该偷听，可她却没办法劝自己在这时候离开。 许久，她听见了高禹川低沉的声线。 他说：“能吧。” ----------------- 夕阳在天际橙红泛紫，晕染成片，看上去好像十分温暖，可那风却凉得很，刮在脸上，跟皮筋弹脸一样，有种微微的疼痛感。 沈瑶初想，只是不爱而已，有什么关系？ 第13章 “如果，我希望你别走，你会留下吗？” 高禹川的表情严肃，视线落在面前的手机上。 “我过去看看情况。”他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沈瑶初没有动，但是衣料摩擦的声音还是在提醒着她，他在准备离开了。 沈瑶初原本雀跃的心情渐渐沉了下去。 口中的食物变得难以下咽，她低垂着眼睫，斟酌着还是问出了口，“如果，我希望你别走，你会留下吗？” 高禹川拿手机的动作顿了顿，最后还是站起了身。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 高禹川走后，沈瑶初才发现，自己在吃的原来是个紫米饭团，里面的蛋黄酱很腻，完全不符合她现在的胃口，越吃越恶心，但她还是一口一口都吃完了。 吃完后口腔到喉咙好像黏糊了一层糖浆一样的东西，想喝水漱漱口，再一看，高禹川给她买的是很甜腻的巧克力奶昔。他对她的用心仅止于此。 沈瑶初实在吃不下，就站起来买了一瓶矿泉水。 等了许久，沈瑶初也不记得那是多久。 起初她还会在无聊的时候数数路过的车辆，后来数得数字实在太大，自己也记不住了，就作罢了。 便利店是24小时的，沈瑶初从店里门庭若市，等到只有店员和她大眼瞪小眼。 最后是夜班的店员实在忍不住了，给沈瑶初倒了一杯热水，试探地问她：“小姐，你要不要先回去啊？我看你男朋友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沈瑶初的脸色不太好，却还是强撑着。 她想走，可是又怕他回来。 他叫她等一下，他说他会回来的。 她接过了店员递来的热水，努力扯出一个微笑，“谢谢，我再等等，他应该是快回来了。” ------------------ 高禹川这一晚上过得很累。 和夏河洲一起把慕以安送到了医院，她喝得太多了，一边挂水一边呕吐。 记忆中的慕以安是那种阳光又飞扬的性格，篮球场外那么多女孩，他总是能一眼就找到她。张牙舞爪，充满了活力，和别的女生完全不一样。她好像有用不完的能量，永远可以感染身边的人。 如今，高禹川看着她拼命折腾自己的样子，觉得十分陌生。 折腾了几个小时，总算是转入留观，没什么大事了。 主城医院的总院区是几栋红砖老楼，周围盖了几十层高的新楼，两边隔着树龄很大的粗壮梧桐，以及一片精心修剪的绿化草坪。 高禹川和夏河洲沉默地抽着烟。 夏河洲这一晚也有些身心俱疲，夹着烟的手还有些颤抖。 “不是小安说，我都不知道，原来那个女人，就是沈医生？”夏河洲冷嗤一声，一种被耍弄的愤怒让他不觉拔高了嗓音：“你们俩在玩什么呢？” 夏河洲兴师问罪地提起了沈瑶初，高禹川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沈瑶初好像被他留在了便利店。 那个便利店理她家走路有近两千米，不知道她回去了没有。 高禹川拧眉，摁灭了烟头，急匆匆地回到车上，找到自己的手机。 几个小时，沈瑶初只发来了一条短信。 [还好吗？] 没有催促，只是一句关心。 高禹川发动了汽车，一边往回开，一边拨通了沈瑶初的电话。 …… 沈瑶初怕影响别人，坐在便利店的角落，那里光线不是太足，也比较冷，身影单薄的她，时不时就冷得抖一下。她把两鬓碎发捋到耳后，低头的时候，海藻一般的微卷长发往前垂落，愈发衬得她的脸只有巴掌大。她的脸上已经不见什么血色，只是抱着自己的手臂，一直看着便利店门口的方向。 便利店里灯光太亮，高脚椅的靠背也很低，沈瑶初又困又累，怀孕后，她的身体经不起长时间的熬夜。 等到快三点，她只剩20%电量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沈瑶初看到屏幕上那个“。”的备注，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沈瑶初接起了电话，高禹川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伴随着一点金属质感的电波音。 “你回家了吗？”他顿了顿声：“这么晚，应该回去了吧？” 沈瑶初握紧了手机，胸腔里要漫出来的委屈几乎要将她淹没。 他要她等，可他在许久后，却认为她应该回去了。 沈瑶初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当然。天气这么冷，我不睡，小孩也要睡。” 沈瑶初说完，身上就冷得一抖。 前方有一个年轻人正往便利店走来，沈瑶初看了一眼便利店的自动门。只要有人进来，就会自动打一下铃，沈瑶初怕暴露自己，赶紧说：“不说了，我困死了，继续睡觉了。” 说着，她匆忙挂断了电话。 一个人在位置上又坐了一会儿，肚子消化掉那可怜的情绪，她才起身准备回家。 在别人便利店里坐了那么久，沈瑶初也有些抱歉，临走前从暖柜里买了一瓶热乎乎的果汁，算是多照顾点生意。 收营员麻利地给沈瑶初结算、打包，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男朋友真是不像话，等这么久，不回了也不说一下。” 沈瑶初扯着好像僵掉的嘴角，努力想笑一下，可她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谢谢。”她接过那瓶果汁，走出了便利店。 凌晨三点，路上除了她没有一个人，只有一排路灯孤单地照着路面，显得格外孤单清寂。 沈瑶初在路边打车，她的影子被路灯拉得斜长，看上去可悲又可怜。 站了许久，没有一辆出租车，沈瑶初只能一边往家的方向走，一边试图拦车。 清凉的空气吸进肺里，冷飕飕的，沈瑶初裹紧了自己的外套，但是风好像还是无孔不入。 真冷啊。 鼻头瞬间就酸了，一股水汽积蓄在眼眶里，摇摇欲坠，但她还是忍住了。 该怪高禹川吗？她没有资格，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和他纠缠的两年，她一直在挣扎和妥协中交替进行，两年了，她已经快要麻木。 人的一生会做无数次选择，很多时候，这个选择只是像蝴蝶轻轻扇动翅膀，等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发展成了飓风。 沈瑶初得承认，她开始后悔了。 第15章 ”我觉得他开始在乎你了。“ 沈瑶初得承认，自己是有点拧巴了。 她心有怨怼，却不愿意被高禹川知道。 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是因为她笃定高禹川不会珍惜她的心意罢了。 沈瑶初把手机放进了白袍的口袋里，面色淡下来，礼貌地说：“我要去开会了，就先走了。” 高禹川意味深长地睨了一眼，好像逐渐转阴的天气，云低低的，有种莫名的压抑感。 沈瑶初假装看不懂，直接走了。 ----------------- 高禹川今天的飞行任务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短途飞四段，往返两次，凌晨可以回家。 这次的机组里有个F1的副驾，才飞了三千多小时的一个小伙子，姓沈。当初被高禹川带教过几天，一直很崇拜高禹川。 沈副驾对飞机上的一切还很兴奋，一看就是新瓜蛋子，他一边进驾驶舱，手上一边玩着自己的工牌。高禹川抬眼，就看到他工牌的那个沈姓，不过是一个汉字，他的眉头就不易察觉地凝了起来。 “高哥，你刚从医鉴中心过来吗？”沈副驾眉目飞扬，很是兴奋的样子。 高禹川在做航前准备，头也不抬：“嗯。” “高哥最近好爱去医鉴中心。”小伙子八卦地问：“高哥是不是看上医鉴中心的谁了？咳咳，最近去得有点太频繁了吧。” 高禹川放在按键上的手略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看向他。静而沉的目光，明明没有太多情绪，却让人有些发怵。 正在准备扣安全带的沈副驾被他的目光吓得一个激灵，还以为他要发火了，赶紧说：“高哥，我开玩笑的。” 沈副驾挺直了背，眼观鼻鼻观心，暗忖自己可真是死于话多了。 本以为高禹川肯定要训他了，谁知他只是表情淡淡地抬了抬下巴：“准备。” 他松了一口气，刚以为没事了，就听见高禹川幽幽地说：“这次的计划，你要满足90天三个起落吧？” 沈副驾心里咯噔一跳。 “要坐上座，我没有教过你吗？到右座来。”他的声音不大，严肃的命令，瞬间让驾驶舱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沈副驾习惯性就坐了观察员的位置，一时忘了调度今天的安排。他赶紧到了右座去。 高禹川调了一下应答机，挂在耳旁，片刻后，他说：“好好表现。” …… 沈副驾很后悔多了那么一句嘴，他很明显地感觉到了高禹川对他的针对。从起飞到降落，他只要有一丁点操作迟疑，高禹川的目光就会锁定他，明明也没有说什么很重的话，就是让他又惧又怕，整个人紧张到直冒汗。 沈副驾非常怀疑，高禹川是不是追医鉴中心的谁失败了？不然他怎么能一说到医鉴中心就不爽了呢？ 不过他这么一想，又马上否认了这个可能。 高禹川在江航鹿港分公司谁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有他追不到的女人呢？ 那他今天到底为什么这样？ ------------------ 四段飞完，高禹川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飞了一天，明明是挺累的，但是开车的时候，脑子却十分清醒。 港区回城的路归属于高新区，路宽信号灯时间长，一个红灯要等180秒。 等待的途中，他脑中突然闪过沈副驾的话。 他最近去了很多次医鉴中心吗？仔细回忆一下，似乎比以前频繁了些。 今天是去找沈瑶初的，那上次呢？好像也是去找沈瑶初的。 这个答案让他眼底浮起一丝诧异。 沈瑶初…… 想到她今天的态度，高禹川眉心蹙了蹙。 他是一个飞行员，所以非常讨厌这种对某一样东西失去掌控的感觉。 心中不觉有些烦闷。 他解锁手机，往一个屏蔽很久的玩乐群里发了一条语音。 “今晚有没有局？” “肯定有啊，我每天都有局。”朋友很快就回复了，回复完又有些惊讶，“高禹川你行啊，你今天飞了一天吧？不用睡觉吗？” 高禹川言简意赅：“哪里有？” “去西街吧，我大概一小时后到。” 红灯结束，高禹川一脚油门踩下去，车速迅速提升。 ---------------- 下班了，苏晓来找沈瑶初一起去吃饭。 苏晓的父母一直在鹿港下辖的一个县级市开厂做生意，一个月也就回几天。苏晓有时候懒得自己做饭，也会找沈瑶初一起吃。 苏晓知道沈瑶初一天没有好好吃饭，为了让她胃口好一点，特意带她去吃酸酸辣辣的泰式餐厅。 店里浓浓的东南亚风情让沈瑶初灰白的心情变得斑斓了许多。 菜点的有点多，苏晓选的主食吃不完，端着菠萝炒饭的盘子，强行给沈瑶初拨了半碗。 “吃完啊，今天一天就吃了几口。” 沈瑶初笑：“好。” 苏晓吃着饭，嘴巴咀嚼着，话还是不停：“你看我是不是很识相，今天找你吃，我知道高禹川今天很晚才回家。” 沈瑶初拿勺子舀炒饭的动作一顿，随即眉头上挑：“你怎么比我还了解他的行程。” 苏晓挠了挠头：“抱歉，习惯了，我有个小群，里面有每个适龄飞行员的班次……我会告诉她们，把高禹川删掉的。” 沈瑶初可不想他们的事太多人知道，赶紧说：“我开玩笑的，别删，特意去说有点奇怪。” 苏晓没有太在意沈瑶初的忸怩，只是突然想起什么，献宝一样说道：“话说，高禹川本来不是今天飞的，你还记得前几天的事吧。” “什么？” “就慕以安那个事啊！闹死闹活要尽快复飞，就是为了和高禹川同机组。她是被分进去了，就是机长换了班。” “嗯。” 苏晓啐她：“嗯什么嗯，别打岔，我没说完呢。”她压低声音说：“高禹川和夏河洲换了班，慕以安为他赶死赶活，白搭。” 那天沈瑶初在停车场里听到高禹川当时正在感谢夏河洲跟他换班，应该是同一件事。 沈瑶初垂眸，“噢。” 苏晓白眼她：“你装什么淡定啊，在这一字诀。” 沈瑶初哑然失笑：“那我该说什么？” 苏晓懒得理她，自顾自地得出结论：“我就说么，你都跟他两年了，睡也睡熟了吧？怎么能完全没感觉。我觉得他是开始在乎你了。” 沈瑶初几次想开口，最终还是没有否决苏晓。她是个幸福的姑娘，凡事总是想得美好。 沈瑶初只是在心里自嘲一笑。 在乎吗？在乎的话，会把怀孕的她，忘在便利店直到凌晨三点吗？ 第16章 放纵 指缝间的香烟在缓缓燃烧，空气中还混合着酒精辛辣的味道。 迷离的灯光萦绕，令人狂乱。电音舞曲的音乐震耳欲聋，每一个节奏点都好像敲击在心脏之上，让人跟着震颤。 眼前的几个朋友都属于那种酒肉朋友。高禹川很久不和他们混了，就连酒吧，也是很久不来了。看着前方那些受到酒精蛊惑的男男女女，在舞池里贴面扭动着身体，散发着过剩的荷尔蒙，高禹川有些不适应。 这个酒吧是一个外号叫太子的人推荐的，听名字就知道是那种个性乖张的，夏河洲一直和他不对付。 太子背靠在卡座的沙发里，整个人瘫成大字状。 “这组的什么局，一个女的都没有。” 旁边有个人说：“女的没有，高禹川来了啊，多稀客，你不是说你有事问他，还不赶紧？” 经提醒，太子马上想起自己的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川，我看上了个妞。”他喝了一口酒，“以前是中心医院的医生，现在在你们公司医鉴中心上班，姓沈。” 旁边的人立刻问：“你这种人渣怎么认识医生的？” 太子：“关你屁事。” 高禹川手上的烟烧了一节没有弹灰，烧完的灰落在他的手指上，有一段还有些烫，他皱着眉将手上的烟灰拂掉。 “叫什么？”高禹川的声线很平，听不出任何波澜。 太子马上回答：“沈瑶初。” 酒吧的氛围灯不断变换，高禹川的面容也时明时暗，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此刻也因为紧绷的表情，变得更加冷硬。 他缓缓抬头，语气沉沉，却有不容忍质疑的强势。 “她有主。” 不等在场的朋友说什么，高禹川摁灭了没有抽完的香烟，“累了，先走了。” 高禹川起身，穿过舞池，年轻的姑娘或露着白皙的腿，或扭动着纤细的腰。 刺鼻的香水味包围着高禹川，他冷着脸孔加快了脚步。 ----------------- 走出酒吧，眼前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都消失了，高禹川却还是皱着眉头。 今天似乎有些邪门，走到哪里都离不开沈瑶初，这让高禹川不由得开始思考起沈瑶初这个人。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高禹川回忆起来，竟然觉得形象有些模糊。只记得当时第一次见到她，也是在酒吧。 那时候他和慕以安分手，颓废了很久，朋友组了个局，叫了他。 到了酒吧，他发现男女数量一样，且已经按照座位配好了对，他对面的，正是沈瑶初。 朋友在群里发：「最漂亮的留给高禹川，他失恋最大。」 高禹川看着那一行字，觉得有些好笑。 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据说最漂亮的女孩。她和别的来泡吧的女孩穿得完全不一样。 一头长卷发被她挑了一半，扎了一个很淑女的半马尾。两绺碎发带着微卷，落在脸颊两侧，正好将本就线条漂亮的脸颊修饰得更为精致。一双圆圆的杏核眼里好像有星芒，和人说话时一闪一闪的，让人移不开视线。她穿着一身衬衫式的白裙子，领口扣到脖子，非常保守的款式，可是胸前却很鼓胀，是刚好能勾起男人欲望的围度。 大约就是现在最常被人说的“纯欲”风。看起来很纯，实际上也可以欲。 和她外形比，她的性格实在有些逊色，全程坐在角落也不说话。 高禹川对她没什么兴趣，但是既然分配给了他，他还是发扬绅士风度，照顾到了最后。他喝了酒，准备下去以后叫个代驾把他们送回去，周围同时叫的人太多了，一直没有人接单。他们决定边走边看。 穿过地下停车场，随处可见暧昧的男女，在角落里交颈缠绵。 鹿港的夏天有些炎热，走了一会儿，高禹川就感觉到了一股燥意。酒精在身体里里的躁动很明显。此刻看着香艳的画面，心如止水的心，也被拨动出一阵涟漪。 高禹川拿出手机，看了下自己叫的代驾，想转移注意力，才发现订单已经被平台取消。 高禹川说：“可能人太多了，叫不到，我送你上去坐出租车吧。” “高禹川。”沈瑶初叫住了他。 高禹川应声回头，正与她的目光对上。她微仰着头看着他，这个角度看她的皮肤，白皙如瓷，透着点点粉红，淡淡的妆容让她看上去更加精致，眼睫毛忽闪忽闪，好像两柄扇子。 “你不记得我了吗？” 高禹川疑惑地看着她。 “我是你的同学，高中同学。” …… ------------------ 后来沈瑶初说了什么？他其实不太记得了，他只记得，她的嘴唇很粉嫩，不知道她涂了什么，看着亮晶晶的，好像娇艳欲滴的蜜桃。 他甚至开始思考，那是不是甜的？ 她嘴唇张合，仿佛在很纯洁地勾引他，眼神湿漉漉的，嘴唇也湿漉漉的。 他一时忍不住，扶着她的后脑勺，就吻了下去。 吻了以后才发现，那两瓣柔软香得馋人，和他想得一样，一点点的甜，带着点酒精的辣。 男性荷尔蒙的本能迅速占领了他的大脑。 他甚至等不及，直接把她带到了车里，放倒了椅背，就在车里做了。 那天他本来是想放纵的。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和慕以安也不曾，慕以安很保守，说要到婚后，他也从来不急，一直等着，直到两人分手。 酒精刺激着他随便找了个女人就睡，甚至在逼仄的车里交代自己的初次，他想，这次，他是堕落得彻底了。 记忆中，那条看起来很纯洁的白裙子很难脱，胸前从脖子往下全是扣子，他解了很久，最后是她颤抖着手帮他解完的。 她全程生涩至极，什么技巧都没有，发出的声音也是克制到只剩一点本能，却让他得到了难以言喻的快乐。 一切结束，沈瑶初安静地穿着衣服，整理着头发。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些红痕，让她平添几分惹人怜爱的破碎感。 激情的时候，行为有本能支配，结束了却必须回归理智。两个人相对无言，就在他思考着该说什么时，他突然在她的白裙子上看到了一抹刺眼的红色血迹。 这让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孩，居然也是第一次。 …… “抱歉，不知道你是第一次。”他揉了揉眉心，许久才说：“……不该在车里。” 第17章 “你是对沈瑶初动心了吗？” 沈瑶初刚回家，就被妈妈周红丽念了。 “在外吃饭也不提前说，做了那么多都浪费了。” 沈瑶初抬头看，桌上热菜板还开着，上面放着单独给沈瑶初留的饭菜。 “那你给我装饭盒吧，我明天带去单位吃。” 周红丽见她说得满不在乎，瞪着眼说：“你一个孕妇怎么能吃过夜的，我明天中午吃，你吃新鲜的。” 沈瑶初不以为然：“单位食堂也不见得多新鲜，食材也看不见啊，家里的饭菜热热不见得不如食堂新鲜。” “这种做熟的热了有亚硝酸盐。算了算了，跟你说你也不听的，浪费口舌。” 周红丽懒得和她讨论，关掉了热菜板的电源。 沈瑶初坐在沙发上，从墙缝里找到了充电线，充上电开始刷视频。 周红丽见状，心里一万个不爽，皱着眉碎碎叨叨：“你那个神秘老公是什么意思啊？说周末见面，也不说是周末哪一天，什么时间。他的时间是时间，我们都是大闲人啊？他怎么搞得跟皇帝似的，我们都得等着他召见啊？” 沈瑶初一听到这个话题，刷视频的心情都没了。 “是你非要见，不见不就好了？” 沈瑶初的话把周红丽气得够呛。 “沈瑶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红丽被气到要捂胸口，压制着脾气，严肃地质问她：“我发现你好像特别烦我们说要见面的话题，你给我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周红丽皱眉：“别人是自愿和你结婚的吗？该不会是你拿孩子要挟别人，别人不得已的吧？” 周红丽老了以后，眼皮一直松弛遮盖半个眼睛，此刻她睁得大大的，瞳孔都能看清了。 沈瑶初侧着头，没有回话。 周红丽觉得自己的猜测被默认，嘴唇和下巴此时激动得直打颤，“要是这样你赶紧去给我把孩子打掉。男人最无情了，要是不情愿娶的，以后对你们娘俩都不会好！” 沈瑶初被说得两颊通红，脸上越来越臊，最后，她咬着后槽牙说：“他就是最近有点太忙了，每天四段的飞，回家就是深夜了。说了会见就是会见，你别想太多了。” …… 费了不少唇舌，沈瑶初才算是把周红丽安抚住了。 不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很疲惫。 高禹川周末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沈瑶初根本不知道。 经过慕以安那一闹，他还会不会履行当初的承诺，沈瑶初一点把握都没有。 躺在床上，沈瑶初望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发呆。 周末现在对她来说就跟死期一样，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好度过这一周。现在要解决周红丽，就不得不联系高禹川。 真让人为难，早知道还不如早上就开口，还能利用他今天那点廉价的愧疚感。 躺了一会儿，沈瑶初轻叹了一口气，该解决的也不可能逃得掉。算着他回鹿港的时间，应该也快降落了。她拿过手机，开始编辑要发给高禹川的信息。 「周末你有没有确定好时间？打算什么时候和我家人见面？」 沈瑶初打完，又觉得这语气似乎太强势了，又补打了一句「如果不方便，可以改期。」。 信息发送出去，沈瑶初握着手机，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回复。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半小时……一小时过去。 沈瑶初睡前最后看了一眼信息，他仍旧没有回复。 她突然就想起，高禹川在她面前接到慕以安信息的样子。 看一眼名字，就立刻拿过手机看信息，一秒都不会耽搁。 沈瑶初想，对高禹川来说，慕以安是慕以安，别的女人是别的女人。 她只是别的女人里，不小心怀孕的一个，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 ---------------- 车停的地方离酒吧有些远，高禹川要步行十几分钟。 路上遇到几个醉鬼，凑近了都能被那冲天的酒气熏吐。有人在路边呕吐，让本就嘈杂的环境变得更加不堪。 高禹川的手机快没电了，上车后，他刚吧手机放进充电槽里，电话就响了。 看了一眼屏幕，是夏河洲。想来是他走了，那帮家伙就找夏河洲问情况了。 他皱了皱眉，一边开车一边接通。 夏河洲开口就如同连环炮一样质问起来。 “怎么回事啊这是？和太子那几个怎么就闹起来了？”夏河洲也是刚下班回家，本来就累得不行了，这会儿还要一边刷牙一边解决问题：“你们出去玩就玩，电话怎么就打到我这里来了？我上完班回家还得搞调停工作，我不累啊？” 挡风玻璃上飘了几滴水，感应雨刮以为是下雨了，自动刮了一下，水太少，刮在玻璃上发出很刺耳的摩擦声。 高禹川墨黑的眸子静凝着，仿佛没情绪似的。他说话时声音不高，吐字清晰。 “没事。” 就两个字，却有点耐人寻味。 夏河洲自然是不会相信他的话，严词驳斥：“没事你怎么酒都没开始喝就走了？都是朋友，你这样很不给面子，谁能舒服？” 高禹川开着车，目光微冷，望向远方说道：“那间酒吧太lOW，酒的味道难闻，音响很垃圾，去的人素质很低。” 看似回答得有理有据，实则语气敷衍。夏河洲才不会相信。 这就不是他的性格会做出来的事。平日他再怎么古怪，在外总还是能与人维持基本的体面。今天他主动要去喝酒，酒还没喝上酒突然离场，只有一个原因：他不爽了。 夏河洲寻思了几秒，想到他们说的现场经过，试探性地问道：“是不是因为太子提到，他想追沈瑶初？” 一辆警车和救护车快速从后方驶来，一路超车。午夜里，令人揪心的警笛声呼啸着远去。刚好掩盖了沈瑶初三个字。 耳畔恢复了安静，高禹川专注开着车，神色平静。路灯的光源像钢琴的琴键，一黑一白交替出现，掠过他线条分明的脸庞。 冷凝的眉宇间，隐隐泛起一抹复杂之色。 夏河洲见高禹川不回话，内心偏向于高禹川是在默认。 一时也涌现出万千思绪。规律的呼吸声中夹杂了一声很轻的叹息。 “你不爽太子提到沈瑶初，你是对沈瑶初动心了吗？那慕以安呢？”他的语调变得低沉而压抑，顿了顿，严肃地问： “高禹川，你他妈到底喜欢谁啊？” 第18章 她如果喊停，他就停了。 夏河洲的问题让高禹川错愕不已，直到挂断电话都还有些疑惑。他开始思考，对沈瑶初到底是什么想法？ 喜欢她？听上去就很荒谬。他对她既没有一见钟情的心动，也没有日久生情的牵绊，他自己都想不通，为什么会和她发展到今天？ 第一次之后，两人都没有问对方的联系方式。默契地认定这是一次意料之外的、失控的一夜情。 那天高禹川回家后，洗澡时才发现身上也沾了一点血迹，热水冲刷，淡红色的水痕划过皮肤，让他的心绪在那一瞬有些复杂。 走出浴室，他拿起手机，屏蔽已久的高中校友群又到了页面最前面，不知谁开了话题，大家聊得热火朝天的。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群，看着那一排排花花绿绿的头像，这才突然想到，他根本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罢了，这样更好，他也不用背负歉疚的感觉。 后来呢？ 以为不会再遇见的人，居然在江航鹿港分公司的医鉴中心遇到了。 他定期体检的时间到了，飞行员的健康检查比其他行业要频繁一些，他也习惯了。 外科检查一般都是走过场的，所以他也没有太在意。一进诊室，就坐在了椅子上，并且自觉地脱去了外套。 “唰”一声，蓝色的隔帘倏然被拉开。 高禹川不经意地抬头，就看到了一身白袍的沈瑶初，又是一身白衣服，让他不自觉就联想到了那条白色的衬衫裙。 空气好像突然凝住了一样，两人都怔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寻常的样子，仿佛不认识对方一般。 沈瑶初拿着软尺量着他的坐高，又令他站起来。 高禹川站直后比她高了许多，她量他臂长的时候稍微有些够不着，只能无声地踮起脚尖，在他手臂上比划着。 沈瑶初全程都没有抬头，只用一个头顶对着他。她的发色黑得像锦缎一样，泛着光，他还记得那晚她头发扫在他肩颈时，那柔软顺滑的触感。 那双似柔软无骨的手在他身上碰来碰去，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整齐，只有一点点留边，量尺的时候，不小心刮到了高禹川的肩胛，很轻，好像被什么扫了一下，又痒又挠心，他后背的肌肉瞬间不自然地紧了紧。 好像把一个带着火星的木棍丢进摞得整整齐齐的草垛里。起先看着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了一会儿就见草垛里燃起了火星子。 高禹川低着头，定定地望着沈瑶初，她量完了全部，手动收起了有些乱的软尺，软尺从她掌心划过，那动作，也不知是哪里勾动了心魂，脑中不断闪过那天晚上失控又旖旎地画面，挥之不去。 他不动声色地喉头涌动。 就在沈瑶初转身要离开他的范围时，他一把将人抓了回来。手掌顺着她的手臂下滑，穿过腰侧，扣向她柔软纤细的后腰，稍一用力，她已经贴向他的胸怀。 “六点半能下班吗？”他问。 沈瑶初被他迫着抬头，一双眼睛又是那天那般，湿漉漉的。 她还有些懵，本能地点了点头。 “六点半，门口等你。” …… 在他们还没想清楚，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发生了。 又是极其疯狂的一晚。 第二天早上，她背对着他穿衣服，轻手轻脚，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安静的房间里，连衣料摩擦的声音，她都竭尽可能地控制到最小。 她想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和第一次一样。 但他已经醒了，沉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许久，他递上了自己的手机，“加个微信吧。” …… 高禹川总结，沈瑶初总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场合，让他失去了理性和克制。他也只是个普通的男人，也有欲望，而她听话不麻烦，不会要求这要求那，和一般的女人很不一样。 她从来没有拒绝过他，这让他也任由自己荒谬下去。他从来没有想过两人的关系会持续多久，她如果喊停，他就停了。 如果没有这个突如起来的孩子，两人应该已经结束了。 他很确定，他对她只有性冲动。 想明白以后，他觉得身体放松了很多。 回到家，高禹川囫囵洗了个澡，一边喝水，一边去拿手机。 沈瑶初发来了一条信息。 「周末你有没有确定好时间？打算什么时候和我家人见面？如果不方便，可以改期。」 高禹川皱了皱眉，直接把手机丢到了桌上。 ---------------- 沈瑶初从起床开始，只要有空档就去看手机，解锁，查看微信，没回复，锁屏。 她也不记得重复了多少次这个动作。 心里隐隐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但她还是安慰自己，一定是高禹川昨晚回太晚，今早还没起来。 苏晓过来找她借订书机，这东西平时不用，好像放在所有碍事的地方，随处可见似的，真要用了就找不着。 沈瑶初翻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前天随手收进柜子里了。 拿到了订书机，苏晓没有立刻走，而是挤着时间和沈瑶初聊天。 她凑近沈瑶初，略显激动地说：“你知道慕以安停飞的事了吗？” 冷不防提到慕以安，沈瑶初脚下一顿，头也没抬：“不知道，她怎么了？” 见沈瑶初表情无异，苏晓眉毛拧得紧紧的：“前几天慕以安又大醉了一顿，还是你老公送去医院的，你不知道？”苏晓嫌弃地说：“你怎么搞的，怎么能放自己的老公去见前女友？你这么喜欢头顶青青大草原？” 沈瑶初垂眸，浓密的睫毛盖住了眼眸中丝丝缕缕的落寞。 “脚长他身上。”她能怎么办？ “你打算怎么办？”苏晓看着沈瑶初的目光带着点心疼。 沈瑶初笑笑，用眼神安慰着苏晓，自我调侃道：“我啊？我想想，多要点钱吧，别的他也给不了。” 苏晓：“你倒是会想。” 被揶揄了，沈瑶初好像也没什么情绪，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当然得会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得物质一点。”她思索了一会儿，“不过这次确实麻烦了些，还得离婚。话说，高禹川应该比我有钱吧，有没有可能，让我通过离婚发家致富？” 苏晓无语：“你怎么不说，你拿孩子找他要赡养费，他工资高，估计你都不用上班了。” “啊，还能这样？我都没想到。”沈瑶初笑：“要真可以，那这个婚，结的值了。” …… 夏河洲来做航前常规检查，苏晓负责这一班，他到了，她却不在。中心的工作人员提醒，她去找沈瑶初了。 夏河洲知道沈瑶初的诊室在哪里，轻车熟路就找了去。 沈瑶初诊室的门半开着，他在门口有些踟蹰，正想着怎么开口，里面就传来两人聊天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就听完了全程。 夏河洲皱着眉头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墙边，下意识拿出烟盒，再看一眼走廊上的禁烟标志，又收了回去。 半晌，他转身走了回去。 沈瑶初和苏晓都没有发现夏河洲，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开。 第19章 什么叫结果？ 说起和高禹川离婚，沈瑶初的计划就细节满满，好像已经在脑子里想过很多次一样。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话中，无意中流露出的讯息。 苏晓撇撇嘴：“少胡说了，你要真的做得到，就不会骗着我，和他纠缠两年。” 苏晓拿走订书机，临出门前，她突然回过头，望向沈瑶初。 “瑶初，你要是想放弃他，我永远支持你。” 沈瑶初原本还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瞬然呼吸一滞，那些玩笑话再也说不出口。 苏晓走了，她还没有从最后的话里缓过来。 沈瑶初眼底的黯淡一闪而过。 放弃高禹川吗？她不止一次想要放弃。 记得那是一个七夕情人节的第二天。街上还是前一日情人节的热烈余韵。 沈瑶初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身影孤寂。 玻璃窗上，雨水斑驳，模糊了楼下星河一般的霓虹光亮。 他走过来，一把拉上了窗帘，眼前骤然变得晦暗。沈瑶初细细端详着他的侧脸，傲人的鼻骨线条完美得好似雕塑作品，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透着光，绒绒的好像很温柔。 极具欺骗性。 “高禹川。”她唤着他的全名，她努力平静地说：“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男人，以后，我们就……” 沈瑶初话还没说完，他炽热的气息猝不及防地靠近，低头便堵住了她的嘴，打断她继续往下说。 那一吻简直缠绵得要让她溺毙过去，她原本还算清醒的意志，瞬间就变得昏昏沉沉。 黑暗中，他不费什么力气就去掉了那些隔在二人之间的阻碍，冰凉的手触在她柔软的肌肤上。 他凑近她的耳廓，说话的时候呵出滚烫的热气，落在她耳后最敏感的部位，瞬间让她浑身都开始颤栗。 一吻方罢，她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的时候，他突然漫不经心地问：“你是不是要过生日了？” 她呼吸一滞。 没想到他还会记得她的生日，沉默了许久，都不知道回答什么。她压低视线，藏住了眼底不想被高禹川看到的潋滟光华。 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温柔中带着几分情色。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以那么近的距离。那双平日里寒潭一般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灼热，竟是带了几分绵绵情意的。 这让沈瑶初忍不住恍惚起来。 “今年26了，是吗？确实可以找个男人结婚了。”他的眼神好像被烟雾笼罩，丝丝情愫朦胧不清，他笑着说：“和我鬼混下去，不会有结果。” 沈瑶初被他的眼神刺痛。 好不容易建起的心中城墙瞬间坍塌殆尽，连渣都不剩。 她觉得自己太傻了。 明明知道，他也许只是遗憾，以后不能再这样随意找她发泄欲望，她却还是不忍。 哪怕这样下去，会让她堕入地狱。 什么叫结果？结婚是结果吗？结婚也可能会离婚。白头偕老是结果吗？那也会有一个人先离去。 人和人的关系，本来就没有世俗标准的结果。 她那时候傻傻地想，如果注定不会和他走不到最后，那她就紧紧抓住这段关系，直到抓不住为止。 如今她阴差阳错地越抓越久，为什么却越来越想放弃了呢？ ---------------- 高禹川这个月飞超时了，调度给他调了工作计划，包括周末，这几天都不用飞了。睡了一觉起来，夏河洲刚好结束飞行回鹿港，也不嫌累，非要约着他一起吃个夜宵。 有些老旧的装修，年代感十足的桌椅，这家店的环境说不上好，唯一的优点只是近。就一碗没什么特色的肉丝面，也不知道夏河洲为什么非要这时候吃。 夏河洲挑了一筷子面，嗦得刺啦作响的，大口吞下，一边咀嚼一边问：“你真不吃啊？” 高禹川面无表情看他大快朵颐：“吃了晚饭。” 夏河洲吞了面条，喝了口汤，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向高禹川。 “我朋友说，沈瑶初以前是中心医院的外科医生。” 听到沈瑶初的名字，他的目光幽幽地望向夏河洲，表情若有所思。 夏河洲继续说：“外科医生手术多，比较辛苦。不过吧，只要能吃苦，还是有不错的收入的。沈瑶初放着好好的外科医生不当，来当航医，可见她根本不是那种有上进心的人。” 夏河洲不是那种背后嚼人舌根的人，他突然这样说沈瑶初，断然是有什么原因。高禹川也不打断他，只是缓缓半阖了眼睛。 “她家里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听说家里挺缺钱的？” 高禹川微蹙了眉头，静静听他继续说下去。 “高禹川，你真的打算和她继续过下去吗？结婚生孩子是挺严重的事。”夏河洲放了筷子，擦了擦嘴，随手丢在餐盘里。他抬眸：“我觉得沈瑶初，不适合你。” 听到这里，高禹川终于明了夏河洲的目的，心中已然有了想法。嘴角瞬然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中没什么情绪。 “适不适合都结婚了。”一双阴沉的眼睛，若有所思盯着夏河洲：“慕以安要你来找我的？” “小安都不知道我来找你了。”夏河洲皱着眉，一脸担忧：“你还没明白吗？沈瑶初是那种想找个有钱男人改善生活的女人。她根本不是真心的。都和你结婚了，还说要追我，再说太子那边，不是她给了可以追的信号，太子那种人能开始琢磨她？” 夏河洲越说越激动：“这样的女人你还娶回去？你脑子出问题了吗？” 虽然高禹川自己还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想怎么样，但他也不想听到旁人如是评价他和沈瑶初。 高禹川墨黑的眸子此刻好像被浓雾覆盖的潭水，深不见底，令人难以捉摸。 “和你无关。”他冷冷道。 见高禹川不听，夏河洲急了，一拍桌子说：“你信不信？我叫她出来，她就会出来，哪怕你们现在结婚了。她的目标就是一个收入高的机长！不是真要跟你结婚生孩子！” 高禹川静静坐在那里，视线始终落在桌面上，浓密的睫毛在眼窝里留下一片阴影。 他手指敲了敲桌面，似乎是在思考。片刻后，他说：“你叫她出来。” 第20章 “她要离婚？” 「沈医生，今晚赏脸一起看电影吗？」 沈瑶初没想到，值班的时候，竟然会收到夏河洲的微信。 看到他名字出现在最新消息的那一刻，她在心里暗暗地想，她什么时候加的夏河洲？ 拿着手机抵着下巴，仔细回忆，脑中突然就想起那次，苏晓叫她去的联谊，应该是那次加的微信。跟着一起复苏的记忆，还有苏晓乱点鸳鸯谱，和夏河洲乱说自己喜欢他的事。 想到这里，沈瑶初头痛地捻了捻眉心。 夏河洲是沈瑶初所知的，和高禹川关系最好的人。这么久他都不知道高禹川和沈瑶初的关系，想来高禹川没有说。也许和沈瑶初一样，都觉得这段关系没什么值得介绍的，随时可以结束。 现在慕以安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事，夏河洲早晚会知道，到时候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想想还是得和他说清楚，不然他一直误会，她也很尴尬。 沈瑶初：「今天值班，明天上午十点下班。」 没一会儿，夏河洲就回复：「改明晚？」 沈瑶初认真思考过后，在聊天界面键入：「可以，时间位置发我。」 -------------- 收到了回复的夏河洲，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举起手机给高禹川看。 “同意了。”夏河洲越想越觉得高禹川被骗了，对沈瑶初的印象更差了，使劲忍着，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怎么说的？你还不信。” 高禹川没有说话，拿过夏河洲放在桌上的烟，往外走。 夏河洲赶紧放下筷子，也跟了出去。 高禹川把烟叼在嘴上，拿出火机准备点，一阵风吹过，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夏河洲眉头紧蹙，声音低沉而严肃：“我今天去了医鉴中心，听到她和她闺蜜聊天，说和你离婚，要找你要赡养费，这样以后能不上班。” “不是我说，她和小安没得比，小安对你才是真心的。这么多年了，我都看在眼里。人一娇滴滴的小姑娘，为了你去学开飞机，吐得胆汁都要出来，晕倒都多少次了，最后是怎么千辛万苦走到你面前。你最后来这一招，你让人家情何以堪？”夏河洲越说情绪越不爽：“本来这沈瑶初要是个好姑娘，我也就不说了，可她是个这样的女人，你让我怎么能看着你进深坑？” 夜风拂过，树叶唰唰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高禹川望着前方，眸光意味不明。 他问：“她要离婚？” 夏河洲见高禹川终于有了点反应，马上说道：“对啊 ！还说离婚后怎么靠你致富，怎么分你的财产，计划得真是清清楚楚啊！” 高禹川站在原地没动，浓黑的头发，深邃的眉眼，在灯光下，高挺的鼻子落了一撇影子在右脸上，他的脸色渐渐冷峻，失去了色彩，渐渐成了一幅黑白墨画。 “随她。”他长腿一迈，踏下台阶，并随手把没抽的烟随手丢到了垃圾桶，“我走了”。 ----------------- 高禹川安静地开着车，脑海中不断想着夏河洲说的话。 夏河洲把她和慕以安放在一起比。 这让高禹川有些奇怪的感觉，潜意识里，他觉得沈瑶初和慕以安不能放在一起比。慕以安是对他极其重要，他付出过真心的女人，而沈瑶初……似乎怎么形容都不对。 沈瑶初不是真心喜欢他，不是他一直以来的期望的吗？他最怕那种走肾就要走心的女人，沈瑶初不是，他应该感到轻松才对。 毕竟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可能持续太久。她也该为自己多打算一些。和夏河洲约会是她的自由，别说夏河洲不喜她，就是夏河洲真的喜欢上她，他也没什么理由阻止。 高禹川回家就睡了，正常入眠，果然，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第二天，高禹川起来就按照平时的习惯，去附近的公园慢跑，然后去办结了物业的登记，又把车送去做了个小保养。 一套下来，已经是下午四点。 这一天过得有些缓慢。 高禹川皱了皱眉，思忖片刻，将车开去了港区。 这边，训练中心内。刚吃完饭的沈副驾叼着工作牌回来，整个人脚步轻快。他今天心情大好，因为高禹川休息，他不用飞也不用训练，回来收拾东西就可以下班了。 看着前面的椅子上坐了个穿便服的男人，以为是自己的同事，正准备走过去吓吓他，下一秒，那人听到脚步声，就幽幽地回过头来。 ——居然是高禹川。 不是说好了休息吗？要不要这么拼？ 有些带教的师父脾气很差爱骂人，所以飞行学员在训练中心看到高号飞行员都会本能地发怵。高禹川倒不是这样的人，他几乎很少对学员发脾气，更不会在学员犯错的时候骂脏话，只是他平日不苟言笑，对细节严苛谨慎，有时候学员做错了，他轻描淡写一个眼神瞟来，气场就很骇人。所以他带教的学员都绷得更紧，比起被骂，他这种气场强大的压迫感，更令人害怕。 “高机长，你怎么来了？不是休息吗？”沈副驾想想，还是壮着胆子说：“……今天好像不用训练。” 高禹川淡淡地扫了沈副驾一眼，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这时，高禹川的手机响了一声，他看了一眼，又冷冷地收了起来。 看完短信，沈副驾明显感觉到了高禹川的变化。 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好似没有异样，可盯着手机的眼神却越来越冷淡，无声而阴沉，好像海岸线天将黑的风景，从风和日丽到暗夜降临，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可怖感不动声色地涌上来。 沈副驾再傻，也看得出来那条短信的内容让高禹川心情不好了。 高禹川缓缓低头，嘴唇紧闭，唇角微微下压。 沈副驾被吓得跟鹌鹑一样，紧绷着身体，小心翼翼地说：“……我记错了，今天应该是有训练的。” 高禹川沉沉瞥了一眼，漆黑的眸子好似深渊一般。沉默片刻，他用低沉的声音：“你没记错，今天确实不用训练。” 沈副驾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纳闷极了。 高机长这是怎么了？ -------------------- 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夏河洲发来的信息。 「今晚我已经订好了位置发给她，你若不信，可亲自去验证。」 高禹川站在风中，开合着烟盒的盖子，许久，他给夏河洲发了一条信息。 「地址发我手机。」 他不喜沈瑶初，他只是讨厌被人算计的滋味。 第21章 “听说你家情况不好，很需要男人帮你.“ 夏河洲说看电影，又在鹿港的中心广场，沈瑶初想，人应该很多，见面以后说清楚就走了，和他看电影也不合适。 一路上，沈瑶初都在打腹稿，虽然高禹川也许并不在意，但她仍然不希望被他的朋友误会。 中心广场那边是最大的地铁中转站，每天的人流量很大，光是出站就要排队很久。沈瑶初怕自己会迟到，一刻都不敢耽误时间，一路转乘。 出了地铁站，果然和印象中一样，人山人海，跟着人流出站，迂回曲折、上上下下、走了十几分钟，才呼吸到路上的空气。 手机信号恢复满格的瞬间，手机就响了，妈妈周红丽的电话。 瑶初快到了，没什么时间和周红丽说，催促地说:“什么事？” 周红丽:“你怎么又不回家吃饭？” “不是和你发了微信？” “天天不回家吃饭，今天又是去做什么？” “和一个朋友有点事要说。” 周红丽:“不是苏晓啊？男的女的啊？” 沈瑶初眉心一蹙:“一个公司的同事，男的。” “男同事？你们单独见啊？”周红丽指出问题:“虽然我不太满意你这样仓促结婚，但是毕竟已经结婚了。你自己要知道分寸，不要随便和男的出去，被人看到了，有嘴也说不清。” “我知道分寸的，约的是公共场合，人很多，而且我说清楚就走了，不和别人单独一起。”沈瑶初越听越皱眉:“先挂了。” ------------------ 出口堵了很久，沈瑶初快迟到了，赶紧拿出手机导航。跟着导航，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家影院，居然是一栋老洋房，进到洋房的小楼里，穿过花园和圆拱屋顶的走廊，越走越没人。 冷寂的月夜，树叶影影绰绰，漂亮的园林里，只有幽幽的地灯。 沈瑶初开始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影院。 沈瑶初按照手机上，夏河洲发来的影厅号开始找，很快就找到了04号。此刻大门紧闭，门很高，是全木质、直接打上天花板的那一种，虽然很华丽，但是绝对不是电影院的那种影厅门。很显然，这里是一间私密性好的私人影院，全是一间一间，关起门来，在里面做什么都没人管的那一种。 沈瑶初眸中闪过一丝犹疑，站在门口，她不知该不该进去，踌躇了很久，还是轻敲了门。 “叩、叩、叩、” 没人开门，门内模模糊糊传来一个男声。 “进。” 沈瑶初深吸了一口气，握住门把手，轻轻推开了门。 眼前骤然变得漆黑，屋内一个灯都没有开，只有投影屏上放着叫不上名字的电影，光线幽幽的蓝，时而又变成了晦暗的灰。 这环境让沈瑶初有些不敢往里走，她本能地回头，发现房门是自动回弹的，已经关上了。 此刻，这幽闭的房间里，沈瑶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客厅的沙发动了动，一个黑影坐在正中间的沙发里，隐隐约约高大的身影，这轮廓和侧影都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还没等沈瑶初想明白，“嘀——”一声，所有灯都开了。 屋内瞬间变得明亮，光源来自四面八方，璀璨得好像白昼一样。 沙发里的人，悠悠转了过来。 她这才看清，坐在里面的，竟然是高禹川。 他一身黑色衬衫，搭配一条黑色休闲裤，同色鞋子，是他鲜少穿戴的休闲风。喉结最近的两颗扣子没有扣，看上去随性中带着几分性感。 沈瑶初以为自己看错了，又自处张望，发现屋内真的只有她和高禹川。 “别看了，只有我。” 他的声音清冷中带着几分嘲笑。 沈瑶初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怎么是你？” 色调冷白的灯光投射在高禹川眼中，好像淬了南极的冰，又冷又刺。 “很失望？”他嘴角勾了勾。 “你想说什么？” 高禹川突然起身，几步便走到了沈瑶初面前。他淡然低头，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她，“和夏河洲打了个赌，他肯定能把你叫出来，看来他没有撒谎。”高禹川微眯着眸子，带着一丝嫌恶:“听说你家情况不好，很需要男人帮你。飞行员收入高，哪一个都可以，是吗？” 沈瑶初听到这里，大致能猜测他们打赌的内容，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在他眼里，她已经是那个最糟的人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想往后退，刚抬脚，就被禹川用力抓了回来，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眸中好像有燃着的火苗。 “那天的男人里只有我是高号机长，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故意接近我的，是么？” 沈瑶初被迫仰着头，把他眼中对她的厌恶一一看到眼里，许久，低声问他:“这个问题重要吗？” 高禹川怔了一下，眸中好像迅速积攒了浓雾，又在瞬间全部散去。 他回答:“不重要。” 说完，就粗鲁地松开了她。 沈瑶初心中有一瞬间的失落，只是一瞬。 她确实是知道他是谁，也确实是故意接近他。 和他是不是机长，收入几何没有一点关系。 只因为他是高禹川而已。 屋内明明是恒温的，她却感觉到了一丝冷意。她不由地在心中嘲笑着自己的可笑，她为什么要和夏河洲解释？为什么怕高禹川误会？她在期待什么？真是多此一举。 高禹川背对着沈瑶初站着，慢条斯理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面无表情，“飞行员的收入没有你想的那么高，还要还公司的培养费，到手也就那样。” 沈瑶初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掩盖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波光，她的声音不卑不亢，破罐子破摔:“是么？谢谢提醒。” 背景的电影播到了情节的高潮，主角紧紧拥在一起，不知道在哭什么。 沈瑶初抬头，觉得投影幕灰蒙蒙的，好像一点色彩都没有，她眼前有些恍惚，看高禹川的表情，都觉得不真切了。 许久，耳畔传来冷漠的声音。 “周六，和宴，晚上六点。” 虽然只交代了几个重要信息，但沈瑶初还是听懂了，高禹川说的是周六和她家见面的事。 她努力微笑着，乖巧又安静的模样，“谢谢。” 第22章 羞耻感 高禹川走了，门自动关上，屋内安静得连音响的杂音都变得刺耳。 沈瑶初浑身都没什么力气了，好像一具被抽空的躯壳。她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总觉得上面还留有一丝高禹川坐过的余温，想想她又否认了，那么久了，怎么会有余温，不过她的幻觉罢了。 离开老洋房，妈妈的电话就来了。 沈瑶初调整了一下呼吸，用寻常的语气接听:“喂。” 周红丽还是不放心，在电话那端追问:“你的事说完了没有？别和男同事走太近，说完就回来吃饭了。” 沈瑶初:“我马上就回家。” ---------------------- 沈瑶初挤着地铁回家，脑子里全是懵的，任由人群将她带出来。外面下了雨，连绵不断的雨丝落在她的脸上，微凉微咸，竟然跟眼泪似的。 回到家，周红丽见她按时回来，也松了一口气，“赶紧吃饭，一个孕妇，这么晚回，路上也不知道买点吃的先垫垫肚子，你不饿孩子也饿了。” 沈瑶初有些疲惫，“嗯”了一声，正准备回房放包，想起高禹川的通知，又回来说:“时间定下来了，周六，和宴，晚上六点。” 周红丽操心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一颗心算是放下了，但她还是不满，嘴里絮絮叨叨的:“这么久了，总算是等到您那位神秘老公接见了，真不知道谁是长辈。” “你要不在见面的时候，这么阴阳怪气地和他说吧，别和我说了。” 周红丽不爽地戳着沈瑶初的头:“我能说他？你未婚先孕，我矮人一头，我敢说什么？不是你不自爱，做出这种事让大家为难？你说你要是正经谈恋爱，双方家长见面谈婚嫁，婚礼以后再生孩子，我能这么被动？” 沈瑶初的手指紧紧地攥着包，没有说话。 周红丽抬眸看了沈瑶初一眼，嘲讽地嗤了一声:“你不用说，我都看得出来，别人不把你当回事，是你上赶着喜欢别人吧？真是造孽，我还生了两个情种，你哥当初我怎么反对，私奔也要结婚，如今你又来一次。” 沈瑶初的面颊到耳根瞬间又热又红，不想再说下去，径直回房。 周红丽跟在后面喊:“还没吃饭！” 沈瑶初进房想把包先放着，一走进去，才发现屋内被翻得有些乱。 沈瑶初皱起眉头，一回头，就看到最里面的柜子被打开了。她瞬间就急了，几步冲了过去，打开柜子，里面的衣服不在原位。 “你翻我柜子了？”沈瑶初急切地问。 周红丽:“凯凯和你的商保不是放一起么，今天别人要我报合同号，我没找到。” 沈瑶初脑子嗡的一下，瞬间理智全失，着急地在柜子里乱翻一气，“我放里面的东西呢？” 周红丽一头雾水:“什么东西？” “就是那本……”沈瑶初话还没说完，就在衣服最下面摸到了黄色日记本硬挺的封面，马上松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柜子，又关上了。 “没什么。你先出去吧，我马上出来吃饭。” 沈瑶初的小动作，周红丽都看在眼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瑶初一眼，揶揄道:“你要是说的那个日记本，我可没拿，你高中的时候我就打开看了一眼，你恨不得把我杀了，我可不敢再看了。” 沈瑶初脸红还发烫，羞恼反驳:“不知道你说什么。” 周红丽闭了嘴，临出门，她侧着头回头，低声说:“你从小看着聪明，其实最死心眼。从前高中喜欢的那个，喜欢了那么久，给人家写一大本日记，结果人家不喜欢你。如今这个，你还是要理智一点，不喜欢你的男人，你做什么都不会喜欢你。日子久了生出来的是亲情，不可能是爱情。有孩子了就为了孩子多要点，别的要不到的，就不要想了。” …… 周红丽走了，沈瑶初握紧了那本记满了她少女心事的日记。 一种强烈的羞耻感让她想要马上销毁它，用最烈的火焚烧，烧成灰烬。 可是下一刻，她还是把日记放回了柜子的最角落。 好像之前一样，偷偷藏起来，好像不存在一样。 ----------------- 沈瑶初在家睡了一天，什么事也没干，第二天正常上班。 早会的时候领导又开始画大饼，要招人进来，以后一个医生只对100人，不会再让业务班的医生干行政班的活。 沈瑶初和苏晓开完会就赶去换飞机上的医药箱。苏晓还是不改吐槽本色:“饼都舔凉了，人还没招进来，再这样下去我要辞职了，还是回医院吧，都是累，钱还多。” “医院招聘时间也快到了，一起看看吧。” 以往谈论这个话题时，沈瑶初都是笑笑，今天居然破天荒地一起说了，苏晓觉得有些奇怪。 “你也要看医院招聘了？我每次吐槽你都要维护，我还以为你会为江航肝脑涂地。没想到你居然也想走了？你怎么了？” “干得多拿得少，谁都想跑的。” “不过你都找到机长老公了，还是江航老总的孙子，干不干也无所谓了，以后母凭子贵！” 沈瑶初勉强地挤了一个微笑，催促苏晓:“没辞职就好好干吧，快走。” 苏晓正要说话，一抬头就看见高禹川，脸上的表情立刻添了几分激动。她用肩膀搡了搡沈瑶初:“你老公。” 沈瑶初一回头，视线就落在不远处的维修部，高禹川和工程部的工程师正在说话，他个子高，微微低头倾听，别人说什么，他表情凝重地点点头。 也许是有所感觉，高禹川突然抬起了头。沈瑶初的视线不期然与他在空中相撞。 他的表情冷淡，就这么扫了她一眼，便收了回去，没有什么情绪，喜爱没有，嫌恶也没有，是那种不停留也不聚焦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沈瑶初抿唇，握着医药箱的手微微收紧，指节因为用力开始渐渐泛白。 “走吧。”她对苏晓说。 第23章 徐少辰 沈瑶初收回视线，赶紧拉着苏晓走了。 “急着走什么啊？看到自己老公招呼都不打一个多不好。还有时间啊，这班飞机现在不急着飞。”苏晓拧着眉头，“看到自己老公招呼都不打一个。” 沈瑶初的反应有些不自然，撇过头去，“赶紧换完了回去，主任还等我们汇报工作。” 苏晓嫌弃地“嘁”了一声，“都准备辞职了，这会儿又装十佳员工了。” 她从沈瑶初手上接过药箱，跟着沈瑶初一起登机。 ------------ 两人很快就忙完了，准备下飞机时，机组空乘已经开始工作，聊天的声音自准备间传来。 其中一个说:“太可惜了，高机长这个月飞超时了，以前这一班都是高机长飞，还以为这一组是跟他呢，我比较喜欢高机长。” 另一个说:“喜欢有什么用啊，高机长有对象，就是我们公司第一个女飞行员，慕以安。” 女人嬉笑着:“我就欣赏欣赏好吧。” “小心祸从口出，听说之前在融城过夜的时候，有个同事半夜去敲高机长的房门，被高机长拒绝了。本以为这个事就这样了，没想到第二天慕以安就去找那个同事了，没多久，那人就被停飞半年。慕以安把人看得紧，还有能耐。你要还想飞，你就少胡说八道了。” “真的假的，巧合的吧？不就是个飞行员，怎么能说让人停飞就停飞？” 那人压低声音说:“听说慕以安家里有江航的股份，这点事对她肯定易如反掌啊。” …… 苏晓一直竖着耳朵听，沈瑶初见状，拉着她走，“还不走，杵这儿干嘛呢？” 苏晓不忿地说:“要不要脸啊，她算什么，一副大房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高禹川老婆呢。” 苏晓越想越气，对沈瑶初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喂，你不要事不关己的样子好不好？” 沈瑶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了一会儿，才平静地说:“说不定以后还是她呢？” “啥？”苏晓一怔:“你什么意思啊？你们俩吵架了？” 沈瑶初不愿多谈，直接往外走。刚下飞机，就正好碰到慕以安摆渡车上下来。一身便服，应该是没有飞行任务，径直往维修部方向走去。 两人看到对方，都脚下一顿。 身后的苏晓轻推了她一下:“走啊，站着不动做什么？” 苏晓一抬头，也看到了慕以安，碎碎念的嘴倏然停了。 诡异的平静，在空中流转。 沈瑶初微笑着和慕以安点了个头，慕以安回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随后，慕以安与沈瑶初擦身而过。 慕以安的背影越来越小，已然走远，苏晓撇嘴:“没飞行任务还来，来找你老公的吧？” “你要好奇，就直接问她。”沈瑶初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轻声说道:“主任在群里喊我们了。” …… ---------------- 汇报工作本就枯燥，还要一个个轮流，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 主任点到了她的名，“小沈，今晚有个接待，你和小苏代表我们青年航医参加。” 沈瑶初有些走神，苏晓赶紧顶了顶她的胳臂。 沈瑶初还没有上报自己怀孕的事，应酬这种事她是真没办法参加，只能对主任说:“给别的同事一个机会吧，我感觉我不能胜任。” 沈瑶初从来没有拒绝过领导，这会冷不防被拒绝，紧抿着嘴唇，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苏晓见状，赶紧帮沈瑶初解围:“沈医生是有点感冒，吃了头孢，今天不能喝酒。” 领导听到这里，莞尔一笑:“原来是怕喝酒，别怕，接待的是来我们中心给你们做培训的医生，蛮正派的团队，不喝酒的。” …… 接待的地方定在港区的大酒店，下班后，沈瑶初和苏晓换了便服就去了。 “哎，今晚不知道要到几点才能回家。”苏晓低声感叹。 沈瑶初只担心要喝酒，嘱咐苏晓:“一会儿要是喝酒，你替替我。” “知道了。” 两人推门进入包厢，热络的声潮就扑面而来。主任见沈瑶初进来，一脸热情地对她们招手:“来来来，小沈坐这边，我要不是刚和徐教授聊，我都不知道你们是同学。” 沈瑶初盛情难却，一抬头，才发现主任旁边坐着的，居然是徐少辰。 五官精致斯文，身材笔挺，一身白色条纹衬衫，在一群走形的中年男人里尤其突出。 主任对徐少辰的欣赏完全写在脸上:“小沈，你看看你这同学，年纪轻轻，级别比我还高，现在是民航鹿港总院外科的副主任。以后我们得经常打交道了。” 主任刚说完，徐少辰便接话:“外科相对升得快些。” 徐少辰是沈瑶初大学的同班同学，学神一样的存在，还没毕业，就被学校公费派去了德国。当年在学校，是女生竞相追逐的高岭之花。 沈瑶初被迫坐在他旁边，人多了位置有点挤，一侧头，就是对方眼睛鼻子的大特写，近的好像随时要亲上去。 许久未见，徐少辰不似从前孤傲不近人情，再见沈瑶初，眼中带着浅浅的温柔，嘴角勾起微翘的弧度。 他说:“沈瑶初，好久不见。” 沈瑶初有些尴尬，“好久不见。” …… 这次接待和主任说的一样，全程不用喝酒。徐少辰的存在，就像人群里有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让沈瑶初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 他永远是班上的焦点，学东西他是最快的，和他一组做作业就是第一。因为他永远克制又理性，在专业领域又严苛得让人犯怵。 不论什么场合，他永远游刃有余。 在包厢里待久了，沈瑶初有些缺氧，决定出去透透气。 酒店大门前车辆来往，客人进出。沈瑶初站在北风的侧门，终于感觉呼吸顺畅了。 她侧身，微微抬头，不经意间，在大门的玻璃里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高禹川？ 沈瑶初以为自己看错了，迟疑地转过身。 夜里各式霓虹灯路灯亮起，光影斑驳错落在酒店的玻璃大门上，哪里有高禹川的身影？ 港区飞机起降的爆破音声音划破长空，嘈杂的喧嚣穿过耳膜。 身后传来男人低低的嗓音。 “沈瑶初。” 沈瑶初欣然回头。 映入眼帘的，是徐少辰英俊的面孔。他双手插兜，微微偏头看着她。 沈瑶初的眸中，是一闪而过的失望。 第24章 “你呢，沈瑶初，你结婚了吗？” 徐少辰踱步到沈瑶初面前停下，语气绅士:“不介意我站这里吧？” 沈瑶初没想到他会出来，还有点懵，本能地回答:“当然不介意。” 大约是包厢里比较热，徐少辰把衬衫袖口解开了，往手臂上卷了两卷，露出一小截白皙却紧实有力的小臂。他看上去斯斯文文，却不是那种病态的瘦弱。记忆中他每天早起晨跑，每次都有一堆女生去和他“偶遇”。 此时，两人并排站在玻璃门旁，徐少辰比她高大半个头，她抬起头，只能看到他漂亮的下颌线，以及侧面看微微凸起的喉结。 “饭局很闷吧？”他突然侧头过来，喉结上下动了动。 她赶紧转过头去，望向前方，斟酌了一下，回答道:“有点。” “这次见面，你比从前沉稳了很多。” “是吗？领导在，习惯性的怂吧。” 沈瑶初本来是出来透透气，这会儿被迫尬聊，更憋闷了，正想着说点什么能走时，徐少辰毫无征兆地凑近了她。 高大的身姿倏忽间倾身，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手臂抬起，好像要把她拥入怀中一般。那扑面而来的陌生男人的气息，让她的心脏在一瞬间好像跳到了嗓子眼，整个人也本能地大退了一步。 徐少辰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一双丹凤眼定定地看着沈瑶初，好像能洞穿她的灵魂。 他嘴角微微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伸手从她头发上轻轻而过。 “你头上有一根线。” 沈瑶初看着他手中那根不知道什么东西上掉的线，尴尬地脚拇指在鞋里抓到了一起。 他盯着她，眼中好像隔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懂。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他问。 沈瑶初牵着嘴角，一个尴尬的笑僵在脸上。 她与他保持着距离，生硬地转着话题:“你应该结婚了吧？老婆也是医生吗？” 徐少辰顿声，直勾勾的看着沈瑶初。 “我工作很忙。” 这答非所问的话，让沈瑶初有些措手不及。 “哈……”沈瑶初干笑着:“也是，外科是最累的，工作肯定忙。” 徐少辰没有顺着沈瑶初的话，而是说:“我没有结婚，我工作很忙，是在名单上看到了你的名字，我才同意来培训。” 这走向让沈瑶初毫无防备，一时有些茫然无措，只能怔然地抬头望着他。 他说:“你呢，沈瑶初，你结婚了吗？” …… ---------------------- 维修部的同事脱单，被起哄要请客，当时高禹川刚好在维修部，就被一起叫来了。 吃饭的地方是港区的大酒店，几个同事一边走一边吐槽。 “天天吃，里面排骨每次都13块，我都验证了n次了。” “有的吃都不错了，别挑三拣四。” “脱单了不起，说话都硬气了。” …… 高禹川跟在人群最后，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机。 酒店的门口有一片初春乍绿的草坪，橘黄的路灯洋洋洒洒照射其上，好像铺了一层薄绒的布料。几只雪白的鸽子扑棱着翅膀落地，打扰了幽幽平静的夜色。 高禹川一抬头，就看到了沈瑶初……和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 高禹川的脚步不觉慢慢停了下来。 一辆推车从门口经过，差点撞到了沈瑶初，那个男人眼疾手快将沈瑶初扯了过去，护在怀中。 推推车的工作人员急忙道歉，男人好似看不见他似的，只是紧凝着眉头，上下检查着怀中沈瑶初。 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沈瑶初的胳膊，而沈瑶初……没有推开他。 高禹川垂着的手一点一点攥握了起来，眸光渐渐变暗。 同事见高禹川掉队，喊了几声他都没应，只得走回头喊他。 高禹川站在原地看着前方，连同事走到身边都没发现。 “看什么呢？有美女啊？这么专注？” 高禹川这才发现同事来了，收回了视线，清了清嗓子否认，“没什么。” 同事顺着他刚才视线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还没走的一对年轻男女。 女孩子刚受了点惊吓，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充满了仓皇，男的身材高大，将女孩子护在怀中，满脸不加掩饰的心疼和紧张，看上去感情甚笃。 “果然是有美女，确实漂亮，就是名花有主了，看人男朋友是疼得紧的。”同事拍了拍高禹川的后背:“走吧走吧！” …… 一群男人的饭局，话题少不了酒和女人。 这帮维修部的家伙，一个比一个馋酒，一件啤酒一会儿就喝完了。 大家一边喝酒，一边围绕着脱单的同事调侃，口气中充满了艳羡。 “我们维修部是最难脱单的，你小子厉害啊，还搞了个空姐。” “可不是，同人不同命，像高禹川他们，飞行员，搞搞制服诱惑，是吧，一堆女孩喜欢，我们就惨了，每天脏兮兮的，围着机油零件打转。” 另一个同事立刻接话，提出反对意见:“我们是没有制服还是怎么的？诱惑不起来啊？” “拉倒吧，跟特么装空调的似的，和人家是一样的制服诱惑吗？” “哈哈哈哈！别说了，心酸，喝吧喝吧！” 几个男人互相劝酒，场面倒是热络。 “话也不能这么说。”一个同事将话题带到高禹川身上，“高禹川不也没有女人么？有制服也没诱惑起来啊。” “切，就高禹川这脸蛋，这身材，他想诱惑女人，那不是一个接一个的，你以为跟你似的，长得一看就是个老师傅，寡得有理有据。” …… 高禹川没注意到大家在说什么，他从坐下开始，就有些心不在焉。 面前的一瓶啤酒，从一开始喝到现在，不过动了几口。 眼前闪过刚才看到的画面，竟然清晰得有些诡异。 那个男人是谁？ 江航的飞行员虽然多，但是平时来来去去基本都见过，如若见过，多少有些眼熟，完全陌生，应该不是飞行员。 难道是医鉴中心的？穿着白衬衫，看着干干净净很斯文，气质儒雅沉静，确实是像个医生。 如果是医生，和沈瑶初同行，估计共同语言多。 ……倒也很般配。 想到这里，高禹川眉头不觉地紧了紧，拿起面前的啤酒一饮而尽。 第25章 “这位先生，请问找我太太有什么事？” 沈瑶初被徐少辰问得有些尴尬，她是结婚了，但是也不是什么稳定长远的关系。 她正在想怎么回答时，苏晓出来了。 “瑶初，快回来了，主任叫你了。” 沈瑶初如获大赦，歉然对徐少辰笑笑:“我们先进去吧，大家都在等。” …… 重新回到包厢，苏晓悄悄给沈瑶初发来一条信息。 「啊啊啊啊尼玛，你们在外面干什么了？不能帅哥都被你一个热占啊！」 「别闹。」 苏晓低着头继续输入着:「他是不是喜欢你啊？你一出去，他就跟出去了。」 沈瑶初想到刚才徐少辰说的话，耳朵一热:「少胡说。」 「那他跟你聊什么了？」 沈瑶初皱眉回复:「手术技术的精进。」 「切。」 阅读完苏晓无语的回复，沈瑶初锁了手机的屏幕。她抬头，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徐少辰。 他正与中心的女同事聊着天，既不会太热络，也不会冷场，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手上的筷子夹着面前的菜，吃的样子也很斯文。像是有所感应，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看向沈瑶初的方向。 见沈瑶初在看他，他嘴角噙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沈瑶初有些尴尬，撇开了视线，不再与他对视。她夹了点菜送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服务员进来，上了主食，是沈瑶初很喜欢吃的青菜糊糊。这是沈瑶初老家的吃法，里面有咸肉和初春的野菜以及一种细米粉混合制成。很多人都吃不惯，觉得青气太重，但是爱吃的就是爱不释手。 菜一上桌就香气四溢，勾得沈瑶初馋虫大动。 坐在旁边徐少辰又在和领导聊着最新的航空医疗事件。他们俩不动，大家都不好意思去转桌。青菜糊糊被放在了很远的位置，沈瑶初只能咬着筷子眼巴巴地等着。 正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了桌面，食指和中指轻轻在桌面上点了点，放满佳肴的玻璃桌面开始转动，不一会儿，青菜糊糊到了沈瑶初面前。 那只手也停了下来。 沈瑶初大喜过望，没想到徐少辰和她口味一样，等他舀完她就可以舀了。等了好一会儿，徐少辰一直没动，沈瑶初看了一眼青菜糊糊，撇了撇嘴。 领导口沫横飞，激情输出，讲得正起劲时，徐少辰突然侧头，温柔地对沈瑶初说:“怎么不动，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 沈瑶初一愣。 他又说:“我给你舀？” 话音刚落，整桌人都抬起头，齐刷刷地看向他们二人。 众人探究又暧昧的眼神，让沈瑶初尴尬极了。 倒是领导最先反应过来，马上调侃起来:“徐教授，你这人还没来，已经要对我们中心的医生下手了？” 主任笑着说:“人家本来就是同学，和小沈比我们还熟呢。” 沈瑶初看向徐少辰，实在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她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说话…… “以前我们班去农家乐，当时老板弄了一盆这个，她一个人吃了半盆，盆，一战成名了。”徐少辰扯了扯衬衫的领口，缓缓抬起头，微笑着解释。 “没想到啊，平日小沈吃饭就吃一口。” 徐少辰:“真的吗？那真是变了不少。” “……” 大家被他的话题带走，不再关注沈瑶初，沈瑶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困惑。 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 接待结束，一直备受煎熬的沈瑶初终于要解脱了。 领导和徐少辰还在门口寒暄，沈瑶初已经掏出手机准备叫车了。 领导拍了拍徐少辰的肩膀，亲切地问:“开车了没？没开车坐我们的车?” “开了。” 领导:“那感情好，我们中心的几个小姑娘都没开车，我们分一分，一人送几个吧。” 徐少辰笑笑，主动说:“那我就送我的同学吧。” 大家听他这么说，眼光马上暧昧起来。 沈瑶初啪大家起哄，赶紧摆手:“不用，我都准备叫车了。” 领导:“小沈，你就跟徐教授走吧，你家住得那么远打车老贵了，有人送多好！” 领导都这么开口了，沈瑶初要再拒绝，显得刻意也矫情，只能僵硬地抿着唇，“那就麻烦老同学了。” 徐少辰的车与大家的车停的停车场不是一个，与大家告别后，沈瑶初安静地跟着徐少辰走了。 确定已经走远，没有熟人后，她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 徐少辰听到她的脚步声停了，回过头来，“怎么了？” 沈瑶初心里憋着一口气，神经也绷得紧紧的，她是真不愿意和徐少辰撕破脸皮，毕竟接下来还要相处一个月。他只是不动声色的撩拨，她要是大动干戈、反应过度，还显得小家子气。 沈瑶初秀眉拧着，表情有些困扰:“接下来的一个月，希望我们可以寻常相处，我的这些同事都比较严肃，不太懂你的玩笑，你说多了，他们会当真，以为你要对我怎么怎么。” 徐少辰低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你还记得吗？以前在学校里，你有几次都和我一组。大学几年，我从来没有和别的女孩一组过，除了你。” 沈瑶初倒是没注意过这些事，也不懂他怎么突然提起来，“是么？我不太记得了。” “你以为，为什么我会允许我的组里有女孩？”他嘴角上扬:“沈瑶初，你是我唯一一次心动。” 沈瑶初被他突然的表白弄得有点懵，“……我们好多年没见过了，实在太突然，对不起，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 对于沈瑶初的拒绝，他表情淡然，似乎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我决定出手，你很难逃，因为我是一个不允许我的人生有遗憾的人。” 他语气很平静，说出来的话却霸道得让人忍不住皱眉。 沈瑶初不爽地说:“其实我已经结婚了，只是还没和领导说。” “噢。” 他眉毛微微跳动，突然用力抓住沈瑶初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戒指都没有，你想骗我？” 他施力一扯，不费什么力气，就把她拉到了很近的距离里，沈瑶初用力扯了扯，挣不脱，心里有些着急。 “徐……” “放开她。” 身后有人打断了沈瑶初和徐少辰。 沈瑶初下意识回头，来人身量挺拔高挑，背脊挺得笔直，大步过来，直接将她拽了过去。 她猝不及防跌入他的怀中，本能地抬头，就瞧见他如浓墨染过一般的眉眼，神色冷冷的，淡淡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威慑的意思。 高禹川说:“这位先生，请问找我太太有什么事？” 第26章 “去买个戒指吧。” 沈瑶初没想到高禹川会在这时候出现，她与徐少辰清清白白，现在这场面，倒像是做了什么，被抓了个正着一样，有嘴说不清了。 他就这么搂着她，拥得紧紧的，引得她心脏失序乱跳。 大约是喝了点酒，他身上有一点啤酒的味道，身上还是白天那一身便服，看上去懒散随意，夜晚路灯的光有些昏暗，让人看得不甚真切，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他从来没有喊过她“太太”，这个词对她来说，亲昵得有些陌生。女人的那点感性，让她忍不住把他随口的一句话细细体会。 徐少辰不动声色来回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眸光越来越暗。 过了一会儿，他礼貌地一笑:“瑶初，这位是？” 高禹川低头看向沈瑶初，深沉的眸子眼睛里隐藏着难以察觉的情愫 “我是谁？”他问。 沈瑶初心头一缩，好像被滚烫的石头烫了一下。她觉得那眼神好像在鼓励着她，她抿了抿唇，大着胆子说:“这是我丈夫，高禹川。” 说话的声音软糯勾人，羞涩中有些不自信。 高禹川似乎很满意她的答案，脸上的表情很松弛，随意地瞟了徐少辰一眼，音色微冷，“这位先生是？” 徐少辰嘴角牵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意味深长地看向他们。 沈瑶初回过神来，赶紧介绍:“这位是徐少辰，民航总院外科的副主任，是我的大学同学。” 徐少辰幽幽抬手，想与高禹川握手:“你好，我是徐少辰。” 高禹川轻轻挑眉，故意无视徐少辰抬起的手，转而看着沈瑶初:“没什么事，我们就回家了，下次请徐先生到家里做客。” 一句话，亲疏立现，没有一丝留情面的意思。 徐少辰是什么人，自然不会再纠缠，漫不经心地说:“好，那我等着你们邀请了。” 抬眸瞥了高禹川一眼，两人沉默中交锋。 --------------- 高禹川喝了点酒，没有开车，拦了辆出租送沈瑶初回家。 司机开得很快，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不一会儿就离开了港区，回到热闹充满了烟火气的市区。 高禹川从上车就没有说话，沈瑶初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试探地说:“一会儿到了，我直接下车，你就这辆车回去吧。” 禹川惜字如金。 两人之间再无话题，沈瑶初也不自讨没趣，转头看向窗外。 车辆行驶进入一条比较暗的路上，高禹川回头瞟了一眼。 此时，沈瑶初单手托着腮，侧脸对他，鹅蛋脸型搭配细瘦白皙的脖子，形成漂亮的下颌肩颈线，一绺头发掉落，带着一丝淡淡忧郁的氛围感。 想到方才的情景，那个男人看沈瑶初的眼神，都是男人，怎么会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高禹川的眉头皱了皱，一股无名之火在体内流窜。 他小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觊觎他的玩具，哪怕他不是多喜欢。 临近十一点，司机稳稳停在了沈瑶初家小区前的路上。 太久没说话，她的嘴已经有些干。背上包，舔了舔嘴唇，她说:“我先走了。谢谢。” 说着，开门准备下车，耳边传来高禹川的声音。 “明天下班，去买个戒指吧。” 声线压得低低的，算不得什么温柔，却能瞬间击穿心魂。 沈瑶初一整晚都没睡着。脑海中不断重复着他最后的那句话。 好像夏夜的北风，又像末秋的繁花，发生在不可能时间、不可能的地点，却美好得让人不能舍弃。 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是徐少辰的话刺激了他吗？ 也许，男人也会对长久待在身边的女人，产生一点点的……感情吗？ 沈瑶初一这么想，马上就开始唾弃自己。 怎么又开始痴心妄想？不要过度解读高禹川的行为，到底要受多少次伤，才能长记性？ 她赶紧用被子蒙住头，那种闷到要窒息的感觉，才能让她稍微清醒一些。 ------------------ 沈瑶初一天的状态都有点不对劲，向来做事严谨不出错的她，破天荒地发错了三个表格，被主任在大群里点名批评。 下班的时候，苏晓以为沈瑶初会有些低落，她是那种好好学生，遇到这种事，肯定内心又自责又羞愧。 苏晓扣响沈瑶初的办公室门，才发现她已经换好了便服，正对着镜子涂口红。 苏晓的到来，让沈瑶初有些尴尬，赶紧把化妆品收了起来。 苏晓一脸惊讶:“哟，看来你心情挺好啊，还化妆呢，我白担心了。” 沈瑶初懵懵的:“怎么了？我应该心情不好吗？” “主任在大群里批你了啊。” “这点小事，我才不在意。”沈瑶初起身穿上了深蓝的外套，和正红色的口红有种撞色的美感。拎上包，她就准备走了:“我先走了，还有点事。” “是去找高禹川吧？”苏晓一脸洞察地看着她。 她心虚地清了清嗓:“一起去买点东西。” “啧啧，只是买点东西值得你这么隆重？沈瑶初你矜持一点好吧，爱高禹川爱成这样，真是丢我们女人的脸了。” “再见再见。” 沈瑶初撒腿跑了。 …… 高禹川还没下班，今天有带教会议，沈瑶初来早了，就在中心外面等候。 拿出手机照了照自己，觉得嘴唇似乎有点太红了。 只是买个结婚戒指，她实在太隆重了些。 拿出纸巾准备擦掉口红时，高禹川就从中心出来了。 沈瑶初左右看看，就他一个人出来，难道是逃了开会？ 她起身正准备上前，高禹川已经改了方向。她这才发现，另一个方向，还有一个女人在等待着高禹川。 ——慕以安。 高禹川停步在慕以安跟前，微微蹙着眉心，幽暗的眸子，有什么一闪而过。 他的声音雾沉沉的，“有什么事？” 慕以安原本心中就有无限的遗憾和委屈，一直在努力忍耐，许久不见高禹川，这会儿他一出现，好不容易建设好的理性和心墙都在瞬间崩溃。 她仰着头，控诉的眼泪一直往下流，平日坚强独立的女孩，露出这样的一面才更叫人心疼。 “你很赶时间吗？高禹川？连和我说几句都不愿意了？” 高禹川低头看着她，微微皱了皱眉:“不赶时间。” 沈瑶初听到这里，心情凝重，与她约定的时间到了，他却这样回答，意味着什么，她是最懂的。 慕以安紧咬着嘴唇，质问着高禹川:“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跟她上床，还跟她结婚，是我不让你睡，所以你忍不住了吗？” 高禹川眼神淡淡的冷:“也许吧。” “你喜欢她吗？” 他迟疑了片刻，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和她结婚？” “为孩子负责。” 慕以安的声音撕心裂肺:“没有孩子的话，你能回来吗？” 沈瑶初手上攥着纸巾，越收越紧。 高禹川站在对面没有动，脸上的迟疑，让沈瑶初的心沉入深海。 沈瑶初已经不用听他的答案了。无声地起身，转身离开。 一边走，一边用纸巾用力地擦着嘴上的口红，红彤彤的擦在纸上，红得触目惊心。 第27章 被打 手机关机了一整晚，早上起床，上面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 再看看微信，除了水群的，只有苏晓和女同事分享的八卦和购物链接。 沈瑶初苦笑，果然还是高看了自己的重要性。 不知是不是没睡好的关系，上班一直走神，连苏晓问话都没听见。 苏晓不忿:“喂，沈瑶初，我在和你说话。” 沈瑶初这才姗姗来迟地抬头:“嗯？” “你昨天不是和你老公约好了，要去买东西吗？怎么是慕以安去找他了？“ 昨天他们约定在训练中心里碰面，很容易被人看到，苏晓又是消息灵通的，知道了也正常。 沈瑶初不想提，转移了话题:“快点去把临期的药拿了。今天事多。” “这班是慕以安飞的，去找她说清楚。” 沈瑶初抓住苏晓，言辞咄咄:“他们是同事，聊天说话都是正常的。” “你就嘴硬吧。昨天快乐得跟孔雀似的，今天灰头土脸，你骗不了我。”苏晓说:“我要是你，就去问问她为什么找别人的老公，让她出出名。” “不必。” 苏晓见沈瑶初这般油盐不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两人刚走下飞机，苏晓突然上下摸着口袋，脸色一变:“糟了，我的手机忘了拿！肯定是掉飞机上了，我回去拿，你等我。” 沈瑶初看了一眼时间:“快点啊！” …… 慕以安处理完事情，正准备重回驾驶舱，就被来势汹汹的苏晓拦住了。 “聊聊？” 慕以安看了苏晓一眼，跟了上去。 两人在机舱无人的角落里对立而站。 苏晓轻蔑地说:“我只有两分钟，就快话快说了。” “请你以后离高禹川远点，不要偷偷去找高禹川。现在高禹川的老婆，是沈瑶初。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关系，都过去了，请你搞清楚点。” 慕以安被苏晓的话刺痛，表情有些失态，但还是努力克制，“沈瑶初叫你来的？高禹川知道吗？” “你别管！”苏晓说:“你就记着，高禹川是沈瑶初的男人！人都有孩子了，你别知三当三，要不要脸？” …… 沈瑶初等了两分钟左右，苏晓就来了。 “找到手机了？”她问。 苏晓楞了一下，马上说:“没丢，刚发现就在包里。” 沈瑶初不疑有他:“你可真糊涂。” ------------------------------------- 沈瑶初昨天发错表格，今天全要重做。整理数据实在太累了，拿着一打资料，一边看一边往主任办公室走。完全没注意一个来势汹汹的人影正向自己走来。 走廊来往的人不多，沈瑶初没有抬头，自然也没有发现面前的人已经停下脚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毫无防备，一头撞在了那人身上。 疼痛感让沈瑶初抬起了头，这才发现那个人是慕以安的闺蜜好友，之前有远远见过，是个空乘，苏晓提过，她好像叫周希希。 周希希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像来复仇的黑寡妇。脸色不善，满脸嫌恶，开口就是斥责:“沈瑶初，你什么意思啊？” 沈瑶初以为她在说她撞人的事，赶紧低着头道歉:“不好意思。” “这是不好意思就能解决的？” 沈瑶初还没反应过来，周希希已经抬起手，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啪”地一声，把沈瑶初都打懵了。 周围的人纷纷停住脚步，回过头找着巴掌声的来源。 沈瑶初的脸热辣辣的，如同火烧一般。 周围的议论声窸窸窣窣，沈瑶初捂着脸，默默承受着众人异样的眼光。 沈瑶初就是再傻，也知道她不过是在借机发挥。 “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 “过？”周希希冷嗤一声，“你不要脸爬高禹川床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过？打的就是你，不爽你叫高禹川来找我！你看看他维护你还是维护小安。不要脸，不自量力。” 沈瑶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遭此一劫，“慕以安要你来的吗？” “你别装得一副白莲花样，不是你先叫你那个闺蜜去找小安麻烦，我都懒得打你，脏我的手，恶心。” “我的闺蜜？”沈瑶初疑惑地看向她，“什么时候？” “上午才发生的事你就装不知道了。”周希希说:“别想撇清，你骗得了小安骗不了我。” 沈瑶初突然想到苏晓上午回去的两分钟，想来她不是手机丢了，而是回去找慕以安了。 糊涂。 确实不是沈瑶初叫的，那又如何，没有人会相信她。 沈瑶初也不想解释了，不卑不亢地说:“你目的达成，我可以走了吗？” 周希希本以为打沈瑶初一巴掌，她会哭哭啼啼，却不想她这样淡定，掌控全场。好像一掌打在棉花里，一点替人出头的爽感都没有。 沈瑶初挺直着背，那气势，还叫她有些心虚了，她也学着沈瑶初挺着背，狠狠警告:“以后小心点，不要再招惹小安，下次就不止一巴掌了。” “嗯。” 沈瑶初侧身，从她身边路过。 所有人都在看热闹，而她始终淡定，从容，就这样从众人的议论声中离开。 沈瑶初原本准备去洗个脸，路上就碰到了高禹川。他背靠着墙，把玩着自己的打火机，开盖，合上，又开盖。 咔嚓咔嚓的规律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她下意识把脸侧了侧，不想被他看见自己脸上红得刺目的五个拇指印。 谁知高禹川根本没有看她，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打火机。 “你昨天，没来找我吧？”声音不咸不淡的。 沈瑶初没想到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咬着唇回答:“突然要加班。” 高禹川皱眉:“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想到早上起来无事发生的手机，沈瑶初平静地反问:“你不是也没给我打？” “沈瑶初。” 高禹川的语气冷了下去，猛地抬头，终于看到了沈瑶初脸上的巴掌印，表情变了变。 “你的脸，怎么了？” 沈瑶初动了动嘴唇，牵动嘴角笑了笑:“刚才玩手机，不小心撞到了墙。” 高禹川皱眉，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到眼前，仔细地查看着脸上的红痕。 “谁打的？” 她仰起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高禹川:“你问了，又准备怎么办呢？”玩笑的语气带着点凄然:“慕以安的朋友周希希打的，怎么，你要帮我报仇吗？我看行，打周希希，还是慕以安？” 高禹川听到慕以安的名字，就开始皱着眉、沉默着不说话。 沈瑶初第一次在高禹川面前占了上风，有种悲惨的快感，虽然她知道，这样做，只会让他更讨厌她。 可她还是忍不住。 她用力往回拽着自己的手，终于从高禹川手中挣脱。 “所以，有些事，我不说，就不要问，因为没有意义。”她往后退了两步:“我还要上班，先走了。” 第28章 ：“如果他要我拿掉孩子，我会拿掉的。” 沈瑶初抿唇一笑，礼貌周全地完成了所有过程，起身从旁边走过。 刚走出两步，耳畔就传来慕以安幽幽低沉的声音。 “那里面，真的有一个孩子吗?” 沈瑶初听清她话里的内容，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下意识就护住自己的肚子。 慕以安看到她突然的防备，马上解释:“你放心，我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沈瑶初还是维持着站着的姿势，低头看着她。 她仿佛自言自语地说:“他很讨厌小孩，能让你怀孕，应该也是有一些感情的吧。” 沈瑶初垂着的手握了握，指甲几乎要抠进手心。眼眸低垂，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这个孩子只是一个意外。”她说。 慕以安的眼微微泛红，坐在那里没出声。 两人的关系实在有些尴尬，完全不熟，也不是朋友，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和高禹川有关系，而高禹川，也是引起眼下这种微妙氛围的原因。 许久许久，久到沈瑶初不知该走该留时，慕以安才缓缓开口。 “如果我求你，你能把高禹川还给我吗？” 沈瑶初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拿掉这个孩子好吗？”慕以安的眸子里满是祈求，一个骄傲到不屑与情敌纠缠的女人，却在情敌面前示弱，甚至做出没有尊严的请求:“你只要把高禹川还给我，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会给你。” 见沈瑶初不说话，她突然站了起来，将沈瑶初抓住，情绪也开始有些失控:“可以吗？沈医生，求你了。” 沈瑶初看着被她抓得紧紧的衣袖，想扯回来，但她抓得太紧，她只能站着不动。 “慕小姐，这件事我一个人不能决定。”沈瑶初咬了咬嘴唇:“或者，你去问问高禹川好吗？” 沈瑶初低下头:“……如果他要我拿掉孩子，我会拿掉的。” “……” 两人说话太过专注，没有注意到周围突发的变化。 喝着咖啡的客人，路过的路人，以及送餐的服务员，都被汽车疾驰、轮胎擦过地面的刺耳声音吸引。 “快跑！”一个男人大喊。 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一辆货车瞬间冲过马路牙子，直接冲了上来。 “哗啦啦——” 雨棚被撞，瞬间塌了。 一声巨响，沈瑶初头顶瞬间一黑，下一秒，她就失去了意识…… ------------------- 沈瑶初只记得自己迷糊中被送上了救护车，等她醒过来，已经不知道慕以安在哪里了，也算好消息，总算不用再面对那种尴尬的修罗场。 急诊室里很忙碌，刺眼的照明灯照的她头脑有些紧绷。与她一起送来的人有几个，据说有的伤势比较严重，她算走运的，没什么大事。 “18床，医生说你要去做个b超，你的家属来了吗？” 护士已经催促了几次了，沈瑶初有些后悔问孩子的事，握着手机，迟迟没有动。 那种灭顶的黑，让她产生了恐惧感。刚醒转的时候太慌张了，第一反应就是抓着医生问自己孩子的问题。 冷静下来，没有腹痛，床上裤子上都干干净净，没有出血，应该是没有问题。但是作为医生，知道手上的患者是个孕妇，自然是不敢随意处置了。 沈瑶初不知道给谁打电话，按照常理，应该打给高禹川，可她心里没底，她不确定高禹川会不会为她而来。 沈瑶初攥紧了手机，想了想，还是给他打去了电话。 “嘟——嘟——嘟——” 长长的等待音让沈瑶初有些犹豫要不要挂断，还不等她想明白，电话已经被接了起来。 那边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他的声音匆忙而冷漠，沈瑶初的惴惴不安以及零星的期待，像火星子被人浇了冷水，瞬间熄灭。 高禹川见沈瑶初不说话，有些不耐地说:“沈瑶初，我现在有急事，很忙。” 他的态度，让沈瑶初一点幻想都没有了，她说:“嗯，那你先忙吧。” 沈瑶初还没挂断，听筒里已经传来了信号中断的“嘟嘟”声，和等待音不一样。 挂断的信号音短而急促，一声一声，沉闷而讽刺，刺激着她的耳膜，好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第29章 他的选择，从来都不是她。 一个人躺在急诊室的床上，耳边是各种仪器的声音，吵得沈瑶初有些心烦意乱。 她不敢告诉妈妈周红丽，想了许久，只能给苏晓打电话。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沈瑶初是不会麻烦苏晓的。毕竟她也还是有些自尊心，现在自己这个可怜的模样，她真的不想被任何人看见，哪怕是她最好的朋友。 接到电话的苏晓很快就赶到了医院，她出现在急诊室时，胸口还在剧烈喘息，额前全是汗，头发黏腻在皮肤上，一看就是跑来的。 苏晓见沈瑶初这狼狈的模样，眉头皱得死死的。 “你这家伙，真叫人操心。” 明明是嗔骂，话里却是满满的心疼和关切。 沈瑶初有一瞬间鼻酸。 她想，总还是有人在乎她的，至少苏晓听到她在医院，一分钟都没有耽搁，马上就来了。 苏晓很快就接手了沈瑶初的事情，还陪着沈瑶初做了个妇产科b超，孩子虽然还没有胎心，但是比上次产检大了一点，还算正常。 一切都处理完毕，苏晓扶着沈瑶初离开。 见沈瑶初额前有一点伤口，她还是有些担心:“你确定没事吧，毕竟被铁杆打了一下头啊，也不知道有没有颅内伤。” 沈瑶初摇摇头:“怀孕也不能做ct，我没有头晕头疼，应该是没事。” “你都晕倒了啊！” “可能是被吓到了，那会儿雨棚突然就塌了。” 苏晓拎着沈瑶初的包，不爽地问:“高禹川呢？” 提起高禹川的名字，耳畔就是他冷漠的言语，和毫不留情挂掉的电话。 沈瑶初笑笑:“他晚上要飞，赶不过来。” 苏晓气得嘴都歪了:“怀着孕的老婆出了事故，被送到医院，什么情况都不明了，他还要飞？真是负责任的机长啊！” 沈瑶初抿着嘴唇，唇线低平，她走得慢，脑子里还在想着怎么回答时，一抬头，就看到了高禹川。 他正扶着慕以安，从急诊ct检查室走出来。 沈瑶初脚下一顿。 难怪他刚才急着挂电话，原来是有这样的“急事”。 苏晓还在骂高禹川，骂得太专注了，都没注意到高禹川就在前面。 走廊人来人往，沈瑶初不想和他们正面相撞。 和闺蜜一起看到自己的老公紧张地扶着别人检查，就是她再坚强，也觉得过于残忍了。 沈瑶初扶着肚子，故意“哎哟”两声。苏晓见沈瑶初不舒服，立刻停止了骂声，低头看向她，紧张地说问:“怎么了？没事吧？肚子疼吗？” 高禹川和慕以安低头说话，没有注意到前面。他扶着慕以安右转，去做别的检查了。 四人擦身而过，什么都没有发生。 确定他们走了，沈瑶初才重新站直。 “我没什么事。” 苏晓皱眉:“没事你叫什么？” 沈瑶初:“我肚子饿了。” 苏晓气炸了:“……你想吓死我是吧！” “嘿……” …… 苏晓扶着沈瑶初离开了医院。 沈瑶初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高禹川和慕以安消失的走廊。 沈瑶初紧抿着嘴唇，才能压住口中那股子血腥气味。 他能知道慕以安出了事故，应该也会知道，她也在现场吧。 可他还是挂断了她的电话。 和以前一样，他的选择，从来都不是她。 -------------------- 陪着慕以安做完了检查，确定她没什么事，高禹川才重新回到急诊室。 同时被送来的人太多，加上本身疾病和事故的人，三个急诊室都住满了。 慕以安躺在病床上，脸色还有些惨白。 高禹川递了一一瓶水给她。 慕以安接过水，瓶盖已经贴心的扭开，这让她忍不住百感交集。 她抬眸，低声道谢:“谢谢你，我太害怕了，就打给了你。” “嗯。” 高禹川没有发散这个话题，他们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发散这个话题。 见他态度冷淡，慕以安咬着唇说:“你要是有事，你就先走吧，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没什么事。” 高禹川不走，慕以安的脸上重新有了点笑容。 高禹川坐在病床边，皱着眉说:“医院不好睡，你要是没觉得不舒服，我送你回去。” “好。” 慕以安掀开被子，开始挪动自己的身体。 “你怎么会去那里喝咖啡？一个人吗？”高禹川问。 慕以安握着床沿的手顿了一下:“你没看到吗？” “什么？” 慕以安见高禹川的反应，意识到他还不知道沈瑶初也在。 她抓紧了床沿，心中开始天人交战。 不知道沈瑶初被送到哪里去了，既然他还不知道，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她受伤了，此刻很脆弱，她不想把高禹川让给沈瑶初。 不管怎么样，今天，现在，此刻，她需要高禹川。 “没什么，就我一个人。”她说:“听说哪里咖啡好喝，我就去了。” …… ------------------- 一周过得很快，高禹川每天的飞行计划都排的很满，以至于他都没意识到，沈瑶初已经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 周五，高禹川赶来做例行的航前检查。 到了航医室，值班医生的名牌写着沈瑶初。 他这才想到慕以安受伤的那天晚上，她突然给他打电话，却又什么都不说，当时他太忙了，事后也忘了问。 高禹川看到她的名牌才想起这事，一时也有些抱歉，见到她得关心一下。 走进航医室，高禹川却发现，里面的医生并不是沈瑶初。 年轻的女医生见高禹川站在门口没动，疑惑地问:“怎么了？怎么不进来？” 高禹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调整过来。 “好。” 最近航医室，坐在椅子上。 女医生拿出血压计给高禹川量血压。 细瘦的手指在高禹川的胳膊上碰来碰去，还挨到了他敏感的大臂内测。 可他却没有一丝异样。 真奇怪，那股难忍的躁动，好像只有碰到沈瑶初才会有。 “高机长，没什么问题，记录写好你就可以走了。” “嗯。” “给你排的班也太密了，这样飞又要超时了。”女医生看着高禹川的飞行表，碎碎念叨。 高禹川穿回外套，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有些心不在焉。 航医室的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门口值班医生的名字静静挂在那里。 宋体的沈瑶初三个字好像一把刷子，扫得高禹川的心脏敏感而刺挠。 高禹川顿了顿声，指着值班医生的名字:“今天值班的，不是沈瑶初医生吗？” 女医生还在敲击着键盘，随口说:“噢，这个还没来得及换，沈医生最近都在中心，不会过来值班了。” “为什么。” “她出了点小事故，跟领导申请的。” “事故？什么事故？” “这我真不知道，受了点小伤吧？”女医生手指停了一会儿，抬头问:“怎么，你是有什么事找沈医生吗？” 高禹川沉默了片刻，回答:“没事。” 第30章 沈瑶初出了什么事故？ 沈副驾今天心情不错，垫着步子来航医室检查，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他浏览着大家聊天的内容，时不时丢个表情包。 一抬头，就看到了刚从里面出来的高禹川。沈副驾想:怎么哪哪都是高禹川？这点子也是够背的了。 高禹川仰头走来，步子的频率虽然正常，却比平时迈得大些，沉稳中有一丝急切。见他越来越近，沈副驾立刻小心翼翼地打招呼:“高机长。” 高禹川仿佛没听见的，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沈副驾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后脑勺:高机长最近真的越来越奇怪了。 这边，高禹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根本没留意到刚才发生的插曲。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疑惑:沈瑶初出了什么事故？ 对于沈瑶初的事，他知道的不多，他不甚感兴趣，她也不会强迫和他分享。所以他一直很享受和沈瑶初的关系。自从怀孕，和她的相处就开始变得费劲，不知是不是孕激素会改变一个女人。 两人的相处停留在很夹生的状态，表面上应该熟了，实际上生得打个电话，都要找到正规的理由。 高禹川走出大楼，站在无人的树下，踱步两圈，还是决定问一问沈瑶初。 刚拿出手机，就来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接起来，才知道是保险公司打来的。 “慕小姐的赔偿方案已经出来了，医药费垫付的部分会全数退到她的账户里。因为当时留的是您的电话，加的也是您的微信，所以就联系您了。”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耐心地说:“我已经把方案和签字的链接发到了您的微信，您看看，要是同意的话，让慕小姐签个字登记一下银行信息就好了。” 高禹川觉得自己去处理慕以安的事也不太合适，便回绝道:“请直接联系慕小姐，我把她的手机号发给你。” 挂断电话，高禹川从新信息里，找到了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将慕以安的手机号发了过去。 正准备关掉对话框时，他无意一瞟，从缩小的图里，看到表格上好像有个不该出现的名字。 点开表格，往下一拉，名单倒数的几个里，赫然登记着沈瑶初的名字。他把沈瑶初的手机号调出来一对，不是重名，就是她本人。 高禹川皱眉。 出事故的时候，沈瑶初也在现场吗？ 回想到沈瑶初给他打电话的时间，和航医室女医生的话，一下子就对上了。 她和慕以安…… 高禹川立刻就给慕以安打去了电话，听筒里提示对方是通话中的状态。想来是刚才的保险员正在和慕以安通话。 过了一分钟，慕以安的电话回了过来。 高禹川主动给她打电话，让她惊喜不已，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女孩独有的娇嗔:“你给我打电话啦？” 高禹川眸光沉沉，直截了当地问:“你去找沈瑶初了？” 听到高禹川的问话，她的情绪瞬间低落下去:“她告诉你了？” 慕以安的反问，让高禹川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克制着情绪，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见高禹川不说话，慕以安敏感地知道他是生气了，马上示弱道:“对不起，我没有说实话，当时，我真的不想你走。” 听筒两头都沉默了。 高禹川一贯是冷静而自持的人，没有表露情绪，他顿了顿声说:“保险公司联系你的事，你记得办。好好养伤。” 结束对话的信号已经很明显了，慕以安知道他的脾性，一颗心像坠入深海的石子，越沉越深。 “你生气了吗？高禹川。”她安静了片刻，一字一顿地问:“是心疼沈瑶初吗？” 高禹川视线掠过前方。 算算时间，那天沈瑶初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她应该是在医院，她还怀着孕…… 他没去，她是怎么处理的？一个人离开医院的吗？ 越想越觉得胸口有点闷，他微微仰头，平复了内心的汹涌和挣扎，又恢复了平静和克制。 “就这样，我挂了。” 挂断电话，高禹川看了一眼时间。去一趟医鉴中心，应该是够了。 ----------------------- 大概还是受了点惊吓，沈瑶初做了一整晚的噩梦，期间醒了几次，重新入睡又继续做噩梦。那种灭顶的窒息感一次次袭来，最后她都不敢睡觉了。 一天下来，人有些虚弱，吃饭也没有胃口。沈瑶初想给自己买一瓶热饮。站在自动贩卖机前，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选择困难症爆发。 上下左右看了几轮，最后目光落在灌装咖啡上。 还没等她按下咖啡的按钮，一根修长的手指已经抢在她前面，给她选了草莓牛奶。 沈瑶初一回头，就从那只漂亮的手，看到了手的主人——徐少辰。 他穿着白衬衫搭配卡其色风衣，看上去干净而有气质，活脱脱韩剧男主。 他回从取物箱里拿出草莓牛奶:“脸色这么苍白，不准喝咖啡。” 霸道又关心的语气，让沈瑶初感到有一丝尴尬。接过草莓牛奶，握在手心感受着温热的温度。 “身体不舒服吗？培训的时候一直在走神。” 沈瑶初摇了摇头:“睡晚了。” “别骗我。苏医生说你昨天出了事故，你老公不管你，医院都不去，还继续工作。” 猝不及防地被揭穿，沈瑶初的耳朵很快就红了，她握紧了草莓牛奶，假装轻松的口气说:“你什么时候和苏晓这么熟了？” “有心就可以。” 徐少辰嘴唇微扬，眼底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毫不掩饰地展露着爱意。 沈瑶初对他这种直球选手有点无力招架，只能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她不想和他有太多牵扯，严肃着脸孔说:“别开玩笑了，我老公知道了会生气。” 见她一本正经，徐少辰也敛起了笑容。 他比沈瑶初身量高出不少，俯身凑近，眸子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我一眼就看得出，你们俩有问题。” 他压着嗓子，声线低沉，好像在她耳边说一样，“你骗不了我，他对你一点都不好。” 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明明没有往下说了，却让她有种被人看穿的羞耻感。 她倔强地咬着唇，很想反驳他，却不知该怎么反驳。 徐少辰:“离开他吧，你们不合适。” 第一次，有人这样明确地说这些话。其实沈瑶初比谁都明白，她和高禹川不合适，可是此刻他这么说出来，还是刺痛了她。 她不愿承认，这么久以来，她所做的一切，在别人眼里，都只是一个笑话。 她恼羞成怒，仰起头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赌气: “然后呢？我和他离婚，你会娶我吗？” 第31章 争吵 “会。” 坚定的回答猝不及防进入沈瑶初的耳朵。 徐少辰毫不犹豫给出了答案，漆黑的眸子在白炽灯的光亮下仿佛闪着波光，坚定而狂热。 沈瑶初一时说不出话来，目光变得晦涩。从没有被人坚定地选择过，一时心情复杂，眼眶忍不住开始发红。 “我随口乱说的。” 她下意识想要逃避，但徐少辰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最开始，我没有关注到你，直到那一次分组抽签，几十个数字里，我们两个都抽中了俯身盯着她，视线平直，尾音勾着笃定，声线干净，似清泉入口，水润沁脾，“从那一刻我确定了，我们是命中注定。我的组里从来不要女生，但是我想要你。” 徐少辰说的过去的细节，沈瑶初根本想不起了。她的心里从来装不下高禹川以外的人。 她不在意的事情，却有人念念不忘。这让她产生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沈瑶初无法面对徐少辰的强势的表白，只觉得难以应对。 “别再说了，我已经结婚了。” 说着，她转身准备离开。 刚一转身，就看到了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身后的高禹川，一双深沉的眸子就那么凝望着她，显得意味深长，让她心头一凛。 走廊的窗户都是关着的，一丝风都没有，窗外的云朵压得很低，阴天也不见太阳。空气有些湿和重，鼻尖只能嗅到消毒水的气味。 他猛地走过来，不等她反应，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我有话问你。” 沈瑶初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刚要反抗，徐少辰的手已经抓住了高禹川的胳膊。 “她没说要走。”徐少辰说。 高禹川表情有一丝不耐，看都没有看徐少辰，自顾自要带走沈瑶初。 两个男人暗暗使力，不一会儿，手背的青筋虬结，看上去十分可怖。 高禹川没有松开手，只是缓缓扭过头来，看向徐少辰，眼神变得森寒幽黑。 “放手。”他说。 徐少辰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我说过了，她不想跟你走。” 高禹川的目光在沈瑶初和徐少辰之间徘徊，眼神仿佛裹了刀子，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这是我和我太太的事。”他加重“太太”二字。 “抱歉，我只听她的。”徐少辰置若罔闻。 三人就这么站着，姿势奇怪，氛围尴尬。沈瑶初站在那里，手腕上是高禹川用力握着的手，她觉得自己四肢好像失去了气力，头脑也有点发昏。脑子里的思绪仿佛一圈一圈正在扩散的烟，原本还有些形状，最后却消散无踪。 许久，她终于反应过来，做出了决定。 她微笑着抬头，对徐少辰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简单有礼的一句话，已经做出了选择。 徐少辰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俊朗的面庞变得有几分阴沉，他压低嗓音，隐藏着难忍的失望。 “你确定吗？沈瑶初？” 沈瑶初抿了抿唇，“确定。” ----------------- 两人在无人的廊桥上站着。高禹川手肘撑着廊桥的栏杆，始终缄默不语，蹙起的眉头和紧抿的嘴唇，不难看出他此刻的心情。 沈瑶初看到高禹川的侧脸，脑海里想起的，是昨天她在医院时，看到的那一幕，也是这样严肃的眉眼，不同的是，当时他的眼中只有关切。 陪伴的人不同，心境便不同吧。 想到这些，她就忍不住委屈和鼻酸。盯着地面看了许久，她努力不让自己暴露出真实的情绪。 他转过头来，看着沈瑶初，眼中有不易察觉的隐忍，几次动嘴，又没有说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瑶初等候了一会儿，见他一直不说话，主动打破了沉默。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拿出烟盒，扣了一根烟出来，想抽时看了沈瑶初一眼，又把烟放了回去。 “昨天，你是不是出了事故？”他的嗓音又哑又沉，喉结上下滚动。 沈瑶初没想到他是来问这事，嘴角牵绕起一丝苦笑。她该不该感激，他知道了这件事，并且还知道来问问她？ 她忍着心中的复杂情绪，点了点头:“嗯。” 高禹川的目光停留在沈瑶初脸上，两人距离明明很近，却又好像隔了氤氲的薄雾，在两人之间笼着一层薄薄的纱。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他的问话让沈瑶初口中的苦涩感更强了。但她没有责怪，也没有愤怒，因为她没有资格。 只是笑笑说:“我给你打电话了。” 高禹川皱了皱眉，对此很在意的样子:“你在电话里没有说你出了事故。” “你说很忙。”那她还怎么说下去？ 沈瑶初逐渐晦暗下去的眼神的第一次刺痛了高禹川。这么久以来，她似乎从来不曾抱怨过他对她的不公。仔细回忆一下，他似乎从来没有帮她做过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隐忍而克制:“你没事吧？有受伤吗？” 她攥紧了手指，并不长的指甲刺着手心，痛觉让她清醒了一些。 她觉得胸口似有一块大石压着，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不想回忆的，可他却让她被迫回忆那令人痛苦的一幕幕。 “没什么事，没有受伤。” “那……你昨天是怎么回去的。” “苏晓来接我了。” 高禹川眼神复杂的看向她，伸出一只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冰冷的温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沈瑶初下意识地后退，抗拒的姿态十分明显。 沈瑶初说:“如果你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她指了指还在等着的徐少辰:“同事还在等我。” 高禹川看着远处表情凝重的徐少辰，脸上的温和渐渐散去。 他的身体渐渐前倾，高大的身躯向她压来，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将她一步步逼到了墙脚。 “要去和那个男人继续回忆过去吗？” 沈瑶初抬眼与他对视，从对方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一丝怪异之色，和一抹何时开始渐渐产生的疏离。 沈瑶初:“你想说什么？” 高禹川冷眼睨着沈瑶初，平日清冷疏离的面容，此刻沾染了一丝不悦。 “沈瑶初，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太太和别的男人聊离婚后的计划。” 沈瑶初不卑不亢，微笑着反问:“那女人呢？能接受在医院看到丈夫扶着别的女人就医吗？” 第32章 “晓晓，我想离婚了。” 高禹川的眉毛前端向下挤压，与眼角折成一个纠结的角度。 他说:“你是在生气吗？沈瑶初？” 她攥握着手心，努力压抑着情绪:“没有。” “我从未对你隐瞒过我的过去。”他的声音冷冷的，理性得没有一丝情绪。 是啊，和他上床之前，她就知道他爱慕以安。那天联谊开始，他的朋友打趣他刚失恋，她还记得，他的眼神一闪而过的，情伤所困的阴霾。 他的生活就没有脱离过慕以安。 他坦然得那样卑鄙，让沈瑶初如鲠在喉。 他确实没有隐瞒任何，是她一直痴心妄想。 “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说这样的话。”她顿了顿声，撇开头，将视线落在远处的树梢:“我不干涉你，你也不干涉我，我们……本来也只有法律上的关系。” 他看着她，那眼神她看不懂，许久后，恢复到冷漠如冰。他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一切都在沈瑶初预料之中。 她精准的知道，说什么能触到他的雷区。他真的生气的时候，表情反而是克制的，眼神里也没有什么情绪，不过是冷漠地瞧她一眼，直到转身离去。 一阵风刮过，带动路边的树木，在一片寂然中沙沙作响。 第一次，在与高禹川的对话中，沈瑶初占了上风，她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疲惫地走回长廊，徐少辰还等在那里。 “回去吧。”沈瑶初说。 徐少辰应声抬头，见沈瑶初明显的低落了下去，明亮的眸子也变得黯然无光，眸底多了一层意味不明。 不等徐少辰开口，沈瑶初先发制人:“别问我任何问题，好吗？”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长廊上一个人都没有，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不大不小，带着点点回声。 “这样很累吧？”他还是忍不住要问。 几个字，让一贯坚强的沈瑶初，也终是忍不住喉头的酸软，她哽着嗓子，压抑着情绪:“下午还要培训，徐教授也去休息一下吧。” 徐少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对于她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毫不在乎。淡淡凝视着她，里面是她读不懂的意味。 他说:“你不该为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在这里，回医院吧，你属于手术台。” 沈瑶初脚步一顿，顷刻后，她迷茫地看着脚尖，半晌才回话。 “也许吧。” ----------------- 沈瑶初最近的工作就是培训，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值班了。不过值班后能休息一天一夜，不值班以后每天都得通勤，倒也没有多轻松。 下班后，沈瑶初在办公室等苏晓过来，她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 短视频里都是一些重复又无聊的段子，沈瑶初一下都没有笑过。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 沈瑶初以为是苏晓来了，马上关掉了手机。 “终于来了，你还能再慢点吗，我……”沈瑶初抬头，这才看清，来的人不是苏晓，而是慕以安。 一时间，屋内变得诡异的沉默，空气好像凝住了一样，不再流动，让人觉得滞闷不已。 沈瑶初不卑不亢地把椅子往外拉了一下:“坐吧。” 她放下手机和包，没事找事地把桌上的数据线收了过来，缠在手上绕。 “是来看病吗？” “来找你的。” “噢。” 沈瑶初心里也有准备，她又坐了回去。 “什么事找我？” 慕以安双手攥握成拳，平放在大腿上。 “抱歉，那天，我没有告诉高禹川，你也在。”她抬眸，眼神楚楚地看着沈瑶初:“你没什么事吧？” “没关系。” 反正他不会选她，告诉或者不告诉，只是显得她更可悲而已。沈瑶初的手指勾绕着数据线，始终没有抬头。 “那天和你说的事，你能考虑考虑吗？” 沈瑶初的上手的动作倏地一停。 把高禹川还给慕以安？ 高禹川从来都不是她的啊。 打掉孩子？ 沈瑶初摸了摸自己还很平坦的小腹，坚定地回答:“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哪怕高禹川不爱她，她也想要这个孩子。 ----------------- 苏晓来的时候，慕以安正好离开。 两人擦肩而过。 苏晓见慕以安来了，立刻冲了进去。 “怎么回事？她怎么又来了？”苏晓一脸紧张地跨步到沈瑶初身前，上下检查着沈瑶初:“你没事吧？她没对你怎么样吧？” 沈瑶初对她紧张过度的样子，又感动又暖心，赶紧扶住她的肩膀，“没事，她就是来开点药。” “真的？”苏晓将信将疑。 “真的。” 苏晓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也是倒霉的，工作还得和她产生交集。以后你还是要长点心眼，像需要开药什么的，你都转给我，免得她到时候搞点什么事，在高禹川那里告你状。” 沈瑶初笑:“哪有那么坏的人。” “小说电视剧里都这么写，你还是要长点心。” “好吧。” 沈瑶初拿了包，和苏晓一起离开了医鉴中心。 两人站在人行横道前，红灯上的小人站着不动，一闪一闪，好似电压不稳定一般。 苏晓在喋喋不休什么，沈瑶初也没有注意，她抬眸，问了一句:“晓晓，你说，以我的收入，一个人应该也能养活一个孩子吧?” 苏晓被她问的一愣，转过头来看向她:“怎么突然这么问？慕以安和你说什么了吧？” “没有。”沈瑶初表情淡然:“我只是突然觉得，去父留子好像也不错。” 苏晓皱眉:“疯了吧，嘴巴说去父留子简单，到现实里哪有那么容易？公司产假就百来天，之后孩子谁管，你妈照顾你更要被她拿捏，请阿姨压力大不大？孩子一到三岁谁照顾是很大的困境。你要不想和高禹川过了，就别要这个孩子，别给自己找麻烦。” “也是，你是对的。”沈瑶初的眸中一闪而过的不舍，她慢慢地开口，带着一丝自嘲:“我确实没有资格要这个孩子。” 苏晓表情严肃地看着沈瑶初:“你和高禹川，到底怎么了？” 沈瑶初回过神来，望向苏晓，声音轻轻的:“晓晓，我想离婚了。” 第33章 所有人都在提醒她 “你想离婚？”苏晓好像听了什么笑话一般，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高中就喜欢高禹川，好不容易得偿所愿，你确定你想离婚？” 沈瑶初眼神有些空茫，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晓拧着眉头，“到底为什么啊？是高禹川和你说什么了？啊，不对，今天慕以安来找你吧，是慕以安吧？”想到慕以安，苏晓的情绪激动了起来，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她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见苏晓激动不已，怕她又去惹事，沈瑶初赶紧否认:“她没有说什么。” “那到底为什么啊？难道是因为徐少辰出现？动摇你了？”苏晓顿了顿声，认真想了想说:“不过徐少辰确实比高禹川好，至少他喜欢的人是你。” 见苏晓越扯越离谱，沈瑶初有点后悔和她讨论这个话题，她捻了捻眉心，说:“都不是，我和徐少辰更没什么关系，别胡说了。” “那为什么啊？要离婚总得有原因吧？” 沈瑶初心里有些烦闷，随口说:“我就是觉得为孩子结婚，不太好。” 苏晓奇怪极了:“怎么就不太好了？” “我觉得我在用孩子绑架他。”她沉默了片刻，“我们还没到那个程度。” 苏晓嫌弃地睨了沈瑶初一眼:“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拧巴这个。我说瑶初，你怎么变得这么矫情了？现在这时代，不是突然有了，大部分人都下不了决心去结婚的。所以有孩子了才结婚是很正常的事。再说了，结婚前你不想明白这个问题，当时不考虑清楚，现在证都领了才觉得不该为了孩子结婚，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听到苏晓这么说，沈瑶初心里一堵。这是她一直以来最不愿提的事，是她人生一个难看的污渍，她用很大的胶布贴起来，假装不存在，结果周围的人一再去揭开，妈妈周红丽，苏晓……所有人好像都在提醒着她，她做错了，她用一个孩子绑架一个男人，有多丢脸。 她暗暗咬了咬唇，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这种话可不能随口说，谁把离婚随口说的。”苏晓斥责。 “知道了。” 沈瑶初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苏晓见沈瑶初心情有些低落，试探性地问，“明天周末，一起去逛街？” 沈瑶初摇摇头:“明天高禹川要和我妈见面吃饭，送彩礼。” 苏晓表情立刻放松了很多，“高禹川这种性格的人，既然说了负责他就会负责的，而且他这种自我的人，愿意去见你家人，还走这种俗世流程，说明他也在迁就你了。” “嗯。” “你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你也别想东想西了。”苏晓想了想说:“和他在一起之前就知道他心有所属了，那就别计较以前的事了，多想想未来吧，不为自己想也为孩子想。” 沈瑶初压着内心的涌动，牵动嘴角笑了笑:“我知道了。” …… ---------------------- 周红丽嘴巴说着不紧张和高禹川的见面，行为上却流露出了重视。 早上起来就一直碎碎叨叨着家里的事，好像每天都在做的家务都让她有种紧迫感，做什么都时间不够似的。下午才三点，她午觉都不睡，就开始穿着不同的衣服在沈瑶初房里照镜子。 她理着自己灰色外套的领子，一边左右照，一边说:“这衣服你得给我报销，是为了见你老公才买的，我买新衣服也是给你撑场面。” 沈瑶初心里烦闷，随口敷衍应答:“嗯。” 周红丽回过头来看沈瑶初:“你呢，你自己穿什么？这个点了还不起来化个妆啊？不能因为怀孕了就不在乎形象，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本来怀孕后不一起住就不太好，再邋遢，你这婚姻就别要了。” 沈瑶初兴趣缺缺，也没有太听得进去。她对今晚的见面始终有些迷茫。 见沈瑶初不说话，周红丽拧着眉，语气有些不耐烦:“他爸妈是做什么的？你提前和我说说，我有点准备，免得说错了话。” “他爸妈不来。” “什么？爸妈不来？”周红丽立刻转过身来，严肃地盯着沈瑶初:“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两家人见面吗？他爸妈怎么不来？” 沈瑶初对高禹川的事了解的也不多，心里一股酸苦之感，她咬咬唇说:“他爸妈在国外。” “那也得回来见面啊？娶媳妇添孙子这么大的事。” 沈瑶初垂眸，不断找着借口，说得自己都有些麻木:“他和家里人关系不好。” 她停顿了几秒，说道:“就这么见吧，不要提那么多要求了，我们不是可以提那么多要求的关系。” “沈瑶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吵架了？这还没见面就这么说，还用见面吗？” 沈瑶初越说越烦闷，从床上爬了起来:“没有吵架，我最近可能激素不太好，人比较烦躁。你别理我。时间快到了，你快点穿好衣服，准备出发吧，那地儿挺远的。” 听沈瑶初这么说，周红丽放心了些，皱了皱眉，语重心长地说，“你可别对男人这么反复无常的，男人不会理解你孕早期，只会觉得你作。” “嗯。” -------------------- 一家人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到了高禹川约的饭店。 是一家环境很好的预订制私房菜馆，临湖而建，环境高雅而有格调，只有圈内人熟悉的地方。 沈瑶初一停车，侄子已经被湖边嬉戏的鸭子吸引，开了车门就跑了。周红丽和哥嫂只能都下车去追孩子。 沈瑶初跟着服务员去登记。 六米挑高的门厅，新中式的装修风格，无一不彰显着老板的品味。沈瑶初左右打量着，有一丝丝安慰。 至少高禹川还是重视这次会面，给足了沈瑶初家人面子的。 服务员正在给沈瑶初找订单，身后就传来爽朗而熟悉的笑声。 “高禹川订了位置？他怎么不和我说？他来了？人呢？” 沈瑶初听到高禹川的名字，下意识地回过头去了，下一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男人身影，迈着大步，出现在沈瑶初视线里。 第34章 尴尬 沈瑶初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夏河洲。 方才听见男人说话的声音，她就觉得有些耳熟，还不等她反应，他已经走了出来。两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打了照面。 要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但是很显然，尴尬的不止她。 服务员此时正好核实完毕，笑眯眯地对沈瑶初说:“核实完了，高先生的预订是书香包厢，我带您进去。” 夏河洲听见“高先生”，眉头就皱了起来。他站在沈瑶初面前，上下打量着沈瑶初，始终欲言又止。 沈瑶初看了一眼时间，礼貌地对他点了点头:“夏机长，我先进去了。” “高禹川约你来的？”夏河洲在她要走的时候，开口问道。 他个子高，低着头盯着沈瑶初，表情严肃，语气中有明显的质问，让沈瑶初有种淡淡的压迫感。 沈瑶初秀眉微拧，点了点头，只简单地说了一个“是”字来回答他。 听到了肯定的答案，夏河洲眼中一闪而过一抹不可置信以及微微的不忿。 他单手叉着腰，不爽地说:“你知道这里是我们同学开的吗？” 沈瑶初不知他说这话的用意，没有说话。 夏河洲又开口:“我说明白点，这里是高禹川和慕以安的同学开的，一路见证他们恋爱，你觉得你们来这里约会，合适吗？” 沈瑶初的心蓦然一沉，方才还觉得他重视这次会面，欣喜都不过一分钟，就被撕得粉碎。 沈瑶初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此刻正紧紧地抓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不能呼吸，但她还是努力大口吸着气，试图让自己不在任何人面前崩溃。 她微微仰头不卑不亢，淡淡声回答:“高禹川叫我来的，我只是赴约。” 夏河洲不爽极了，忍不住啐道:“高禹川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 -------------------- 另一边，高禹川也到了。 高禹川平日里粗枝大叶，对于在哪里吃饭也没什么研究，从来都是朋友们决定，他跟着一块儿。这次和沈瑶初父母见面，他也不知哪里合适，便随便订了朋友的店。 他也没想到这么巧，居然会在这里碰到慕以安。 慕以安受伤以后，公司的停飞通知正式下来了。接连两次急诊，酒精过度，公司要求停飞，领导因为慕以安父亲的关系，只是让她休息了几天。这会儿她受了点轻伤，领导也正好借机让她停飞一阵，堵住大家的嘴。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夏河洲知道她心情不好，特意组了个饭局，拉着朋友们一起陪她。 这家私房菜馆是朋友开的，当初还和高禹川在一起时，他们时常来这里和朋友一起玩，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虽然心情不是太好，但慕以安还是不忍心驳了朋友们的好意，认真打扮去赴约。 慕以安穿过长长的走廊，骤然抬头，就看到了那个让她魂牵梦绕又痛彻心扉的人。 有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是产生了幻觉。 分手好像只是昨天发生的，两年多过去，她还像大梦一场，始终醒不过来。知道沈瑶初怀孕，他们结婚后，她总是在后悔，在假设。如果当初她不那么作，不那么冲动，不一再磋磨他对她的爱意和耐心。 那么今天，一切是不是不一样？ 他走近了些，身上似乎还有其他女人身上的香气，和沈瑶初差不多的气味，淡淡的栀子香，混着点医院双氧水的味道。 她想，她一定是魔怔了。此刻沈瑶初都不在，他身上怎么会有别的女人的气味。 她眼中燃起一抹欣然的火苗，有些卑微地问:“夏河洲叫你来的？” 高禹川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句冷漠的问话，已经让慕以安的幻想都破碎。 他不知道她在这里，那他来这里，是和谁呢？ “你不是来找我的，那你来做什么？” 高禹川淡淡瞥了她一眼，冷冷清清地回答:“和沈医生的家人吃饭。” 慕以安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高禹川，瞬间沉浸在崩溃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她的嘴唇在颤抖着，质问着高禹川:“高禹川，你一定要让我这么难堪吗？一定要在这里见沈瑶初的家人吗？一定要让所有人知道我被甩了，你另娶他人了吗？” 高禹川见慕以安情绪失控，表情也开始有些纠结，黑亮的眸子开始有些黯然。 “抱歉，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 “高禹川，就算不爱我了，可以成全我最后的体面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把沈瑶初带到这里来？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这里对我们的意义吗？” 慕以安情绪彻底失控，抹着眼泪转身离去，临走时，撕心裂肺的声音留在无人的长廊里。 “高禹川，我恨你。” ---------------------- 夏河洲知道为难沈瑶初也没道理，这里是会员预订制，高禹川不带来，沈瑶初也来不了。 可是今天慕以安也在，想到慕以安，夏河洲立刻愁容满面。 她本来就心情低落，心爱的男人和一个心机女结婚了，她工作也受挫，还被停飞。 不知道慕以安到了吗？有没有碰到高禹川或者沈家人。她要是知道高禹川在这里宴请沈家人，得多伤心啊。 他这次可真是好心办坏事，早知不如直接安排个酒吧得了。 夏河洲抓了抓头发，皱着眉问沈瑶初:“我建议你们还是换个地方吃。这地儿不太合适。高禹川呢？叫他来找我。” 沈瑶初轻轻吸气，低声说:“还没联系我，不知来了没有。”她不愿与夏河洲纠缠:“或者，你能直接去找高禹川吗？” 沈瑶初话音还未落，手机就响了起来。 屏幕上“妈妈”的备注出现，沈瑶初对夏河洲说了声“抱歉”，变转过身去接电话。 电话那头，妈妈周红丽情绪激动极了。 “瑶初，你快出来，叫我女婿也出来！” 沈瑶初一头雾水，下意识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周红丽扯着嗓子尖叫着:“这有一男一女，欺负咱家没人！凯凯和妈妈被人欺负了！新买的衣服全脏了！真不得了了，没天理了！你马上带我女婿一起来！还真以为咱家没人呢！” 第36章 “高禹川，我们就到这里吧。” 沈瑶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她留下。 众人的注视下，那种羞耻又无处安身立命的无助感几乎要把她淹没。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可高禹川握得太紧了，她怎么都挣脱不了。 她忍不住仰起头来，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祈求:“放开我好吗？” 高禹川瞟向沈瑶初的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复杂，他紧凝着眉头，半晌，对周红丽说:“我为刚才的出言不逊道歉，是我说话没有分寸。” 高禹川的态度虽然转变了，但周红丽对他避重就轻的道歉还是不满意，不过她也没有再撒泼下去。她这会儿闹完，人才清醒过来，如今自家女儿怀着孕，又结了婚，真的闹着打孩子离婚，只有沈瑶初吃亏的份，所以去为难高禹川，倒霉的事自己家。可叫她就这样咽下这口气，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周红丽双手交叉于胸前，略显刻薄地说:“你和这位小姐是什么关系，值得你怒放冲冠为红颜啊？” 高禹川沉默地顿了顿声，回答道:“很抱歉让您误会了，我和慕小姐只是同事关系。” “你说是同事关系，人家可不这么认为啊！她这架势，可不是还等着你呢嘛！” 听到周红丽这么说，所有人都看向慕以安。 高禹川表情肃然看了眼前的情状，转头对慕以安说:“慕小姐，既然都是自己人，今天这事便算了。我还有家宴要赴，就不奉陪了。” …… 闹剧落幕，一切终于结束了。 沈瑶初在盥洗室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憔悴，脸上的红痕还没有消失，那一根根的红印提醒着她，刚才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周红丽不知何时跟了进来，她没有直接说话，抿着唇叉着腰，左右张望，确定盥洗室没有人，才走到沈瑶初身边来。 “打疼了吗？”她有些心疼地捧着沈瑶初的脸看了看。 沈瑶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周红丽压低声音道:“妈妈这是以退为进。”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沈瑶初，忍不住开始指责:“从来没说谈了男朋友，是因为他喜欢那个女的吧？你在想什么，和心有所属的男人搞到一起，还搞出孩子，你就是想气死我。我不这么强势要他表明立场，他俩今天还得纠缠呢！” 沈瑶初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要是没有孩子，我高低要带着你走，什么胃疼饭，我吃都不吃了。但是如今你被搞大了肚子，我们赌气，吃亏的还是你。” 周红丽越讲越气，忍不住用细长的手指点了点沈瑶初的头，不算长的指甲压在皮肤上，有轻微的痛感。 “我生你的时候是忘了给你生骨头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一个人丢人，还带我全家一起丢人。如今我们都得被人拿捏，你说我能不气吗？” 沈瑶初没有吭声，许久才缓缓抬起头来:“我该怎么做呢？打掉孩子吗？” “你说的什么胡话！”周红丽说:“刚才他既然表了态了，那就先这样。一会儿吃饭，你别说话，我来说。该要的该得的，一点也别少了我们沈家的！” 沈瑶初抬头看着周红丽，本来有许多话想说，想想又觉得没什么意义。 “多要点吧，也许他今天会因为那么一点愧疚感，多给一点吧。”她笑笑，笑得苦涩极了:“反正我本来就是这种，多给点钱就可以的女人。” ----------------- 今晚的高禹川比平时更为沉默寡言，几乎没有说过一句多余的话。 周红丽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回答得四两拨千斤，言辞简单。 周红丽觉得今天发生的事，高禹川理亏，全程都拿乔得很，跟查户口一样问着高禹川的隐私问题，大多是围绕物质的。 “买了房子没有，房子多大，在哪里？”“收入多少，有没有年终奖，加起来多少？”“父母收入如何，能不能帮衬夫妻俩的小日子？”…… 高禹川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开始不耐，看向周红丽的眼神也开始带着冷漠和鄙夷。 周红丽却是毫无察觉的，又转了话题，开始夸沈瑶初有多优秀。 “我们瑶初从小到大，乖巧又懂事，大学都是奖学金读完的。毕业后就去了中心医院，后来又考来当航医。”周红丽得意洋洋地说:“我们瑶初多少男孩子追，找到家里来，我都没同意。邻居哪个看到瑶初，不是上赶着要给她介绍对象？我们小区不如瑶初的，彩礼都十几万……” 听到这里，高禹川的眉头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心领神会地拿出了一张卡，推到了周红丽面前。 “我也不知道多少合适，问了一下同事，按照鹿港行情双倍拿的。这张卡里有五十万。” 周红丽嘴上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失控的表情管理已经完全出卖了她，满眼的惊喜和兴奋就差从眼眶里跳出来了。 她毫不客气地收下了那张卡。 沈瑶初侧眸，就看到了高禹川眼中，那无法掩饰的嫌恶。 …… 这顿饭的开端虽然闹得很不开心，但是高禹川的五十万，还是让这顿饭结束得很顺利，甚至可以说，氛围有些轻松。 沈家人走了，周红丽破天荒地把沈瑶初留给了高禹川。 高禹川开着车，沈瑶初坐在副驾。 两人都没有说话。 高禹川的后视镜上挂着一串不知道哪个佛寺求来的串珠，大约年岁有些久了，看上去有些旧。 仔细回忆一下，好像和高禹川有关系以来，这东西就在了。 沈瑶初不知怎么鬼神神差地问了一句:“这是哪里买的？” 高禹川脑子里一直在想怎么打破沉默，能破破冰，还没想明白，就听到沈瑶初的问题。 他瞥看了一眼那串珠子。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取了。” 沈瑶初本来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听他这么说，瞬间就明白了。 这串珠子是慕以安送的。 也是，高禹川粗枝大叶的，买东西都是买最简洁的，车里还挂个挂饰，怎么可能是他买的？ 沈瑶初的双手攥紧了手下的裤子，直到面料被抓得有些发皱。 许久，她咬着唇说道:“那笔钱，我会找我妈拿回来还你。” 高禹川皱眉，猛地踩下了刹车，车停了下来。 他回过头来，看向她。 “什么？” 沈瑶初低垂着眉眼，低声说:“高禹川，我们就到这里吧。” 第37章 那是从未有过的热情 高禹川看着沈瑶初，神情中带着愕然，过了一会儿，才皱起了眉头。 “沈瑶初。”他叫着她的全名，声音不高，也绝对算不上什么缠绵，冰冷中带着点质问之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瑶初:“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沈瑶初的手撑在车窗的窗棱上，全程视线都看向窗外。她不想被他看到她此刻的表情，脆弱的表情。 高禹川神色一凛，从不愿意解释的他，还是开口说道:“我不知道她今天会在那里，我只是想找朋友订了个环境好点的餐厅。” 沈瑶初想了想说:“这不重要了，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为孩子结婚，太为难你了，我知道，现在的生活，没有一样是你想要的。我很抱歉，我当初只想我肚子里的孩子，没有考虑到你。” 沈瑶初冷静地阐述着，高禹川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回过头好似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只是一瞬，便又移回了前方。 “现在肚子里的孩子，不存在了？”他的嗓音微沉，侧脸轮廓冷硬清冷。 提及腹中的孩子，沈瑶初攥了攥手心，动了动唇，声音低低的。 “我自己会解决，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高禹川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来，瞳眸里寒光缓缓凝结。 冷冷一笑:“随便你。” 那是他最后对她说的话。 ------------------- 高禹川走了，沈瑶初也不知道最后两个人算不算是达成了一致。 他的意思，是同意了她的方案吗？ 是吧？应该是。 她得承认，她是虚伪的。 她虽然在和他说着结束，可她潜意识里，竟然是期待他能反对她的意见。 这么想想，又觉得自己可耻又可笑。 相爱的两个人，女人才有矫情和作的资本，才能以退为进，去试探男人对自己忍耐的底线。 她又算什么东西？ 听到她说那些话，他应该如释重负吧？从头到尾他都不想要她和这个孩子，是因为责任在配合她。她没有什么资格去怪他，都是她自找的。 这么一想，她心底开始缓缓抽恸起来，隐藏许久的情绪顷刻间全数翻涌上来，无法压制，就这么肆意在她身体里弥散。她紧紧地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丁点声音，连呼吸声都轻到仿佛不存在。只有眼角的眼泪，无声地在脸庞上滑落。她抬手悄悄地去擦拭，但眼前早已水雾模糊，眼眶里不断充盈漫涨，根本擦拭不尽。 很多年前，她也这样自取其辱过一次。 那时候他们的关系暧昧不明，让沈瑶初纠结不已。平时虽然没有什么联系，但是高禹川不飞的时候，他总会用微信与她联系。 问题倒也不交心，都是问她几点下班，有没有时间之类的问题，但频次确实很像恋爱中的男女。 他从不掩藏自己的欲望，有一阵子，他对那件事十分沉迷其中，约她约得有些频繁，让她几度迷失，产生了不该有的错觉。 沈瑶初至今还记得那一次。 她在微博看到一篇文章，介绍了丹城的一种传统糕点，晶莹剔透软软糯糯，她看了，觉得实在可爱，眼馋得紧，便把那篇文章分享到了朋友圈，艾特了苏晓要一起去尝尝。 当晚，沈瑶初还在值班，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高禹川来了。 他身上还带着飞了一天的仆仆风尘，眼底有些发红，满脸工作一天的疲惫。 一个纸袋被放在沈瑶初的桌上，她看着带着丹城字样的纸袋，大脑一片空白。 他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香烟，浅浅叼着烟蒂，见沈瑶初呆呆看着他，抬了抬下巴:“打开吃啊。” 沈瑶初没动，只是看了一眼那个纸袋，捏紧了拳头，明知故问地说:“这是什么？” “今天正好飞丹城。” 他没有解释太多，但他的工作计划她大概有看看，一天飞了四段，回来的时候都转钟了，一定是很累的。 丹城的机场和能买糕点的店，最近也有二十几公里，他居然为了她的一个朋友圈，去跑了一趟。 这对她来说，比什么甜言蜜语都直击心魂。 她恍然抬头，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缓缓燃烧，清冷的视线透过缥缈的烟，落在她的脸上，浅浅的笑意几欲将她溺毙。 “我走了。” 不等她说什么，他已经转身而去。 他从来都不是那种会表达的男人，却能让她为他粉身碎骨。 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沈瑶初胸腔左侧的脏器乱撞不停，灼灼的情谊让她思绪越来越不清晰。 贪婪在她血液里游走，深藏于心底的欲望呼之欲出。 她想留在高禹川身边，她爱高禹川。 ------------------- 那个周末，沈瑶初没有回家，也没有赴苏晓的约。 她要为自己努力一次，她不满足于只是做那个暗处的女人。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找到了房间。 他手中的房卡还没有放进电卡槽里，她已经像藤蔓一样攀附在了他的身上。 他本能地抱住了她。 黑暗中，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回荡。 欲得让人面红耳赤。 那是从未有过的热情，她勾着他的脖子，湿热的唇吸吮着他的嘴唇，一路流连于他的下颌、耳廓、喉结，一切都能引起他欲望的部位…… 直到他将她凶狠地抱起来，扔在床上。 她的一切都是与他共同成长的，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主导。那一晚，她一直在试图挑逗他，取悦他，动作生涩如雏，可正是这份生涩，却带着毒药一样的吸引力。 他欺身而上，再也无法忍耐，失了控制，也顾不得会不会伤了她。 两人就这样放纵了自己，被原始的本能牵绕控制。 一切结束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城市不再喧嚣，寂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她能感觉到他是愉悦的，所以她大着胆子搂住了他紧实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怀中，以很亲呢的姿势。 她眼中有细碎的星光，和她赌上了一切的期待。 “下周六你有时间吗？和我闺蜜吃个饭。”她的声音带着激情过后的喑哑，忐忑而羞涩地说:“我们说好了，有男朋友就会带给对方先看看。” 第38章 离不开 沈瑶初话音落下，高禹川没有立刻回答。 之后的几秒，是沈瑶初人生最漫长的几秒。 黑暗的房间里，她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和他逐渐烦躁的呼吸声。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虽然没有立刻推开她，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他在逐渐脱离她，以一种不动声色的姿态。 片刻后，他的呼吸平息下来，重新变得克制、冷静，甚至带着点漠然。脸上凝聚着一层晦暗不明的情绪，凛冽的眸子半阖了一下，沉声说道:“我以为，你和别的女孩不一样。” 沈瑶初再傻，也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满心的期待瞬间被撕碎。 一颗真心被人狠狠践踏，再扔进了最冰冷深邃的极海。 铺天盖地的羞耻感让沈瑶初几欲晕厥，她死死咬着嘴唇，才能强撑着不倒下去。 她身上不着寸缕，只能紧紧抓住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唯有裸露在外的肩头，好像在刺骨的寒风中被冷雨浇淋，又冷又刺，逐渐变得僵硬而麻木。 和她的心一样。 她恨自己到了这时，还要伪装。明明心痛到难忍，却还是强撑着嘴角，对他笑着，假装平静地说:“我开玩笑的，别太认真。” 他意味深长地瞧着她，仿佛能洞悉一切。他望着她的眼神，不见一丝感情，只有过分的冷静和疏离。 他停了几秒，才不疾不徐地开口 “我不是好男人，不要喜欢我。” 沈瑶初耳畔一片嗡鸣，脸部的肌肉也变得不自然的僵硬。她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死寂一般的沉默在屋内弥散。 他起身开始穿衣服，衣料摩擦发出窸窣声音，这是此时屋内唯一的声响。 他遒劲有力的后背微微发力，就能看到肌肉隔着衬衫微微隆起。方才她还紧紧地抱着他的后背，以那样亲昵的时刻。此刻，他扣着扣子，用清冷的声音和她说话，清醒而抽离，仿佛方才与她亲密结合的男人，不是他。 沈瑶初始终感到恍惚。 他穿戴完毕，回眸看她，那双幽邃的眸子，此刻好像无边冰冷的深海，漂浮着许多碎冰，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以后我不会找你了。”他顿了顿声，低声说:“这段时间，是我的失误，抱歉。” “……” 他离开了，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她才终于放纵了自己的情绪。 她为自己感到羞耻，为自己做的一切、说的一切而感到羞耻。 她将脸埋进了被子里，无声地哭着。 连痛苦，都充满了克制。 ---------------- 那之后，高禹川确实说话算话，没有再找过她。 开始的几天，她时不时就要拿起手机，查看有没有信息进来。 那个仿佛按下骤停健的对话框在提醒着她的犯贱。 江航鹿港分公司规模很大，偌大的港区里，很多部门几年都可以不见一次。 但航医和飞行员却不能。 沈瑶初再怎么逃避，还是可能会碰到他，他们的工作本来就是有交集的。 那天，高禹川来做航前例行检查。他与同机组的人一起来的，一行也有十几人。他走在人群的最后，但那出挑的个头和容貌，让人无法忽视。 走廊一整片的落地玻璃折射着太阳的光，落在他的上半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情绪。空乘组的姑娘时不时凑过去和他聊几句，他的眸光始终冷冷淡淡，不针对谁，除了慕以安，他对所有的女人都一样。 看着他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她站在拐角，犹豫了许久。 最终她还是打了个电话，让同事替了自己。 她还没有勇气面对高禹川。 当天晚上下班，领导特意过来巡查时，关心她，问道:“听说你今天不舒服？” 沈瑶初听到领导这么说，才想起今天让同事替自己时，找了不舒服的借口。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硬着头皮说:“现在好多了。” 领导笑笑:“那就好。” 领导转身准备离开，想想又折了回来:“你这个年纪，还是找个对象照顾一下好，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事，你再考虑一下，男方是我老婆家的表外甥，真的条件不错，比你大六岁，正是会疼人的年纪。” 沈瑶初对于别人热心说媒从来都是拒绝的，领导找她说了几次，她都打太极混过去。 这次，她垂了垂眼，轻声说:“您把联系方式给我，我加对方吧。” 领导见沈瑶初应了，高兴极了:“小姑娘家，还是该去谈恋爱的，积极点总没坏处。” 沈瑶初苦苦地笑了一下。 “……是。” ---------------- 沈瑶初答应相亲后就后悔了，但约都约了，也不能放鸽子，只能强迫自己去。 当天，她没有过分打扮自己，白色衬衫浅蓝色牛仔裤就去赴约了。 相亲的男人没有领导说得那样优秀，所有的条件都是打折再打折，唯一的真话，是大她六岁，视觉上，还不止。 整个过程都充满了不舒适，不过一顿便饭，男的还要小酌了一杯。沈瑶初如坐针毡地坐在那里，从头到尾都表现的隐忍而克制。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她以为就此别过就好。 谁知那个男的喝了点酒，就开始借着不存在的醉意占便宜。 站在路边陪她叫车，故意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整个人贴过来，离得很近。沈瑶初反感这种行为，往旁边走了一步，本想躲开，却不想，被对方借机搂腰，强行拉进了怀里。 一股带着些许酒精的陌生油腻气味让她几乎要作呕。 沈瑶初再也顾不得对方是领导介绍的，直接用力推开了他。 微胖的男人没想到沈瑶初这般烈性，无防备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这让他瞬间变了脸。 男人恼羞成怒，冷笑着对沈瑶初说:“沈小姐，其实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可能不记得了，上次我们在帝豪酒店见过。”他嘲讽地一笑:“你和一个男人去开房，我们一个电梯上去的。” 沈瑶初完全想不起曾经见过这个男人，但是帝豪酒店，她和高禹川确实是去过，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酒店。 她皱着眉忍着恶心说道:“请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男人看着沈瑶初的眼神轻视中还带着点欲望，不以为意地说道:“装什么清高，都不是给男人上的。” 沈瑶初冷冷睨视了男人一眼，下一刻，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打在了男人脸上。 “滚。” 沈瑶初的一巴掌激怒了男人，那男人高抬起拳头，沈瑶初正准备用包反击，只听一声闷响，沈瑶初身后伸过来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稳稳挡住了那个男人将要落下的拳头。 沈瑶初感觉到一股温热的鼻息在她头顶，呵得她有些痒痒的。她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了高禹川放大的五官，那样近，仿佛她再转过去一点，两人就要吻上。 她的心脏极速地跳动起来，有什么东西在血液里奔腾，她的大脑轰一下烧了起来。 沈瑶初耳畔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给你三秒，按她说的，滚。” 说完，便开始倒计时。 “3，2，1。” …… 沈瑶初之后总是会想，如果她没有答应那一次相亲，也许她和高禹川就不会有然后。 可很多事冥冥中有注定。 明明她是去相亲，去和别的男人接触，去开始全新的生活。 可偏偏因为这次相亲，又重新和高禹川彻底纠缠在了一起。 如果他们没有缘分，老天又为什么这样安排？ 为什么要让她再次堕入深渊？ 第39章 沈瑶初，你真贱。 高禹川人高马大，年轻又有力量，那个男人自知不是对手，再闹下去也没有好果子吃，心生怯意，后退了一步走了。 临行前大概是觉得窝囊，对着沈瑶初恶狠狠剜了一眼。 高禹川作势要上前，他被吓了一跳，赶紧跑了。 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沈瑶初忍不住笑出了声。 …… 围观的零星几个人散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没什么人的路边。 高禹川站在那里，身影颀长，优越的身高和轮廓吸引着路过的目光。他拿出打火机，一手护着，一手点火，偏头将烟凑在火苗上，几秒的动作，姿态熟稔而恣意，侧颜带着几分落拓不羁，恍然间好像电影的画面。 “你怎么回去？”他嘴里的烟上下动了下，顿了顿声又问:“送你去车站？” 沈瑶初心底升起酸涩，明明他近在眼前，却不属于她。她用了这么多年才走到他身边，她又怎么甘心？ 理智逐渐七零八落，她得承认，那一刻，她犯贱了。 她抬眸，轻声问:“你急着回去吗？” 高禹川叼着烟的动作微顿，半晌，他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神形惫懒，半阖的眉眼在缭绕的烟雾里更显英俊。 “你知道你做这个选择的意思吗？” 这个问题的意思，两个人都懂。 沈瑶初攥了攥手心，最后决然地点了点头。 “嗯。” -------------------- 房间里只有一隙窗帘未拉紧的光，十分微弱，整个房间里寂静而灰暗。酒店的陈设只有隐隐约约的廓影，万物缥缈，只有人心鼓噪，是谁的心跳震耳欲聋。 原始的诱惑如骤然袭来的风雨，也如肆意疯长的野草，无法抵抗无法形容。粗重的呼吸和温热的鼻息洒在她耳侧，他俯身吻着她的嘴唇，逐渐加深，炙热而缠绵。 她被他吻得全身虚软，只能本能地打开牙关，让他更加激烈地攻略城池。 两人在黑暗中拥抱，紧贴的身体让彼此都打了一个冷颤。高禹川有些失控，像要把她拆骨入腹。 时间好像静止了，周围的一切都安静而虚无，只有他的存在感强大到她无法抵抗。 黑暗中，她觉得眼前水汽越来越重，本能地想抱着他，紧些，再紧些。 她的脸埋在他颈间。 感觉到脖颈间的眼泪，他愣了一下，抬手捋了一下她的额发，声音里还有余韵的沙哑。 “怎么了？” 他只在床上才有的温柔让她更委屈了，眼泪簌簌直落，喉头也有些哽咽，许久才说:“疼。” 他听到她的回答，松了一口气，随后轻轻地吻了吻她的眉心。 “我轻点。” 他的怜惜和温柔很快让她动了情，她勾着他的脖子，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随他一同沉沦…… 那之后，两人默契地再也没有提过确定关系，沈瑶初也没有再想过未来，她想，等他对她的身体失去兴趣后，两人的关系自然就会断掉了。 两年过去，也许是慕以安一直没有回国，他们居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度过了两年。 沈瑶初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他不换一个人，也许，她对他，也有几分特别？ 但是她很快就会把这种想法扼杀掉。 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让他们的关系发生了改变，也让她又开始痴心妄想。 同样的错误，她为什么会犯第二次？为什么会自取其辱第二次？ 她在心里骂自己。 沈瑶初，你可真贱。 ------------------ 沈瑶初回到家的时候，哥嫂和凯凯都已经回房睡了，只有周红丽还在客厅看电视。 看到沈瑶初回来，周红丽立刻皱了眉。 “你怎么回来了？” 沈瑶初垂眸，声音有不易察觉的低落:“我不回来，去哪里？” “老公回来了，肯定是跟他回去啊。” 沈瑶初自嘲地笑了笑，心说，回哪里呢？他从来没有邀请过她去他家。 “他明天还要培训。” 沈瑶初身心疲惫，换好了鞋就准备回房了。 周红丽还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你们后来去哪儿了？他对你态度还好吗？你有没有问那个女人的事？” 沈瑶初握着门把手的手一顿，沉默了一会儿说:“以后你就不要管这些事了。” “什么意思啊？你们吵架了？为那个女的啊？你没说太重吧？我觉得小高还不错，点到即止，可别别一直闹。” 沈瑶初听她这么说，积压许久的情绪一同上来了:“什么话都被你一个人说了。你不是说他不把我当回事，要我离婚打孩子吗？” 周红丽打了沈瑶初的胳膊一下:“我这不是做给他看的么？彩礼能给到五十万的，在鹿港肯定是不错的家庭。你可别犯傻啊沈瑶初！孩子都有了，还真离婚不成。以前感情基础不行，多处处就好了。” 沈瑶初看周红丽这模样，也知道再说下去没有意义。 “我回房了。” 周红丽不放心地把她拉回来，小声说:“三个月胎稳了就别住家里了，跟他回去。你也别一直把他渴着，那种事适当还是要……” 听到自己的妈妈教她用身体留住高禹川，沈瑶初就觉得自己的脸又红又烫，那种耻感让她听不下去。 “够了。”沈瑶初打断了周红丽:“我很累了，我要去洗漱睡觉了！” 见沈瑶初生气了，周红丽恨铁不成钢:“随你便！你就这样下去，把老公推给别人！反正彩礼我收了，你就别想要回去了！” “随便你。”沈瑶初放弃与她沟通。 …… 半小时后，沈瑶初顶着半干的头发上了床。 一直没动的手机上有几条微信。 慕以安:「能见一面吗？」 夏河洲:「沈瑶初，能回个电话吗？」 前两条时间比较久，沈瑶初也不想回，直接关闭了。 最新的是苏晓的。 苏晓:「你还好吗，瑶初？」 沈瑶初看到苏晓这么问，有些疑惑，回复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难道朋友在一起久了也有心电感应，苏晓感应到她今天的低落了吗？ 过了一会儿，苏晓的信息又来了:「夏河洲给我打了个电话。」 看到夏河洲的名字，沈瑶初的心蓦地一沉，也立刻明白了苏晓在问什么。 回头想想今天发生的一切，深深的无力感涌了上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输入:「夏河洲给你打电话做什么？」 苏晓:「慕以安想和你见一面。」 第40章 别扭 培训了一上午，终于结束了。 今天的培训有空乘一起来学习应急处理，一下课，徐少辰就被一帮空姐包围了，徐少辰忙得没空找沈瑶初，她也松了一口气。 食堂里，沈瑶初和苏晓端着餐盘在菜品区认真选择。她没什么胃口，看着红烧的大菜觉得油腻，清炒的没什么味儿，清蒸的莫名带着股腥气，汤又太多水，还没喝就觉得饱了……最后只给自己拿了一份醋溜土豆丝。 苏晓跟在沈瑶初身后，抱怨着今天的培训。 “徐少辰真的很教授，每个人都要上去示范，又是拍照又是录像，本来只是走过场的事，搞得这么严肃。你知道吗？我今天比上学的时候还紧张，不仅要担心在大家面前做错，还得担心拍出来会不会不好看。” 沈瑶初没什么心思听她说，敷衍地回答:“今天有空乘组一起才录像的。下午就没有了。” 两人寻了个座位坐下，沈瑶初安静地开始吃饭，不锈钢的筷子碰到不锈钢的餐盘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晓看她只拿这么点，皱了皱眉:“也不孕反了，只吃这么点有营养吗？” “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我表姐怀孕的时候吃了吐吐了吃，肉蛋奶青菜水果一个不落。” 沈瑶初的筷子在餐盘里拨了拨:“知道了，一会儿我再去盛点。” 苏晓没再说下去，也低头吃饭。过了一会儿，欲言又止地看了沈瑶初一眼。 沈瑶初知道她是有话要说，轻声叹息:“有什么就直说吧。” 苏晓:“也没什么，就是昨晚的事，你决定的怎么样了？” “决定什么？” “要不要和慕以安见面啊。”苏晓提起这事，表情就拧成一团:“我觉得你还是听我的，别理她，我昨天也是直接帮你拒绝了。你没理由见她，你现在是正牌老婆，还怀着孩子，你见她做什么？” “嗯。” “要我说，高禹川昨天简直混蛋，他居然为了慕以安和你妈起冲突，也是你妈不计较，要是我妈，估计给他俩脸都撕烂。” 沈瑶初回忆起昨天的事，心头一沉，表情逐渐僵硬，脸颊的肌肉酸酸的。 她苦涩地笑着:“是吧。” 高禹川的表情依旧深沉如铸，徐徐抬头看向前方。 “如果是这样，我退出，少了我，就不会四分五裂了。” “高禹川？你特么是要为了一个女人，连我们一群兄弟都不要了？这特么是人能说得出来的话吗？！” 夏河洲被高禹川的话瞬间激怒，一手抓住了高禹川的领口，拳头高高举起，眼看着就要打下去，被高禹川眼疾手快地挡住。 他一把推开夏河洲，力道克制。 “我还要飞。” 咬牙切齿的四个字，以及他眼中隐忍的火气，都向夏河洲表达着，此刻不要招惹他，不然他就不客气了。 夏河洲认识高禹川多年，知道高禹川的脾气，再看看身后机舱里挤着看热闹的几颗脑袋，也知道眼下这情形不适合起冲突，白给人当八卦谈资。他强忍着怒气收住了要打人的拳头，往后退了一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满眼寒芒地看着高禹川。 夏河洲压低了声音通知道:“下周我生日，我不管你有什么事，你都给我按时到。你不到，我们就绝交。“你和小安不要让我们周围的人尴尬，要是你们真不可能了，你就带沈瑶初来，让她彻底死心。” 说完，夏河洲转身就离开了。 高禹川的衣领还留着夏河洲用力拽出来的褶皱，他回头往上看，机舱里的人赶紧往后退，都躲了进去。 头顶的天空云压得有些低，将落未落的雨让空气变得滞闷低沉。 高禹川的手机连续震动，拿出来一看，还是慕以安，她已经打了十几个电话了。 他握着手机没动，直到自动挂断。 手机不震了，他才解锁，点掉了未接来电。准备收起手机时，他顺手点开了微信，手指不自觉地下滑，最后停在与沈瑶初的对话框。 最后一次沟通还停留在几天前，时间好像在他们之间按下了静止键。 带她去夏河洲的生日？ 想到她昨天和他说的那些话，高禹川的胸口就剧烈起伏起来。 一口浊气无处可出，他只能握紧了拳头。 第41章 他不记得她了吗？ 其实沈瑶初是没什么义务一定要和慕以安见面的，可她还是同意了和慕以安见面。 前一晚下了一夜的雨，今天突然就开始升温。 鹿港这几年的天气越来越不寻常。 晚上，霓虹灯璀璨，映着天上清冷的月，有种灯火两重的错觉。 慕以安约的地方是鹿港的一条老街，宵夜时间要来，形形色色的人群来来往往，带着鹿港夜生活独有的热闹气息。 沈瑶初安静地坐在塑料椅子上，没有靠背，坐久了有点腰酸。但她没有说出来。 慕以安的气质很独特，英气飒爽的做派与标致秀丽的眉眼形成了独特的她，叫人移不开眼。此刻她明明和沈瑶初一样坐在脏兮兮的环境里，但是骨子里仍然散发着被爱长大的傲气，和优渥的家庭熏陶出来的清高。 她一直没有开口，沈瑶初只能安静地等她开口。 年轻的情侣揽着肩露着腰从身边而过，每一对都引得沈瑶初投以注目。 这时，慕以安终于打破了沉默。 “我大学是在这边读的，禹川的航校离这里有三十九公里，当时鹿港6号线还没有通，他地铁转公交，三个小时，就为了和我见一面。”她轻轻地一笑，满眼的怀念:“是不是很傻？” 沈瑶初听到她说这些，攥紧了手心。 慕以安淡淡瞧了沈瑶初一眼，表情沉静，显然对沈瑶初的反应有所预料。她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我听说，我们是一个高中的？禹川高中就很出众了，是吧？也许，你高中就盯上他了？” 沈瑶初听到她的用词，觉得有些刺耳，忍不住抬眸:“慕小姐，你到底要和我聊什么？” “我生病，禹川能为了一个床位在急诊室和别人打架。我过生日，他远在墨尔本培训，也会飞回来陪我。我认识禹川每一个亲人和朋友，从15岁到25岁，整整十年。你觉得，他这辈子能放下我吗？” 慕以安直视着沈瑶初的眼睛，眸中有绝对的自信，她的视线好像一道火，将沈瑶初烧灼得无处遁形。 沈瑶初在她的目光之下，艰难地撇过头去。 “如果慕小姐只是来跟我说，高禹川有多爱你，那我就先走了。” 沈瑶初要起身的时候，慕以安伸出了手，放在桌上。 手指修长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款式秀气的钻戒，在灯光之下折射出多棱的光彩，耀眼又刺目。 “这是禹川向我求婚时，送我的求婚戒指。他有送过你吗？据我所知，你们俩连婚戒都没买吧？”慕以安说:“把他还给我吧，沈瑶初，高禹川不是你的，靠孩子留住他，太无耻了。” 沈瑶初得承认，这段日子她过得辛苦，每当她心里对高禹川这个丈夫生出一丝希望，就一定会发生点事，像一盆冷水唰地浇熄她心里那点小火苗。 她再心有不甘，再肝肠寸断，也无济于事。 天上飘来一片阴云，将月亮渐渐遮住，天空变成一片深沉的黑。 “你和我最清楚，谁才是那个趁虚而入的人。”慕以安抬眸，目光清冷，带着不屑:“没有这个孩子，我和他就已经和好了，这一点，我想你是最清楚的。” “够了。”沈瑶初忍无可忍，终于开口打断了慕以安继续说下去。 她的神经好像一根紧绷的风筝线，已经拉扯到了极限，再拽一下，就要断了。 她攥紧了手心，指甲掐在肉里，都感觉不到疼了。 “我们已经决定结束了。”她的声音里夹杂着哽咽:“他是你的，一直都是。” …… ------------------ 见完慕以安，沈瑶初谁也没说。 一个人在外面坐了许久，直到气温逐渐转凉。 到地铁站才发现已经是末班了，路过的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生活的不易，这个城市此刻只是一个水泥森林与钢筋原野。地铁里很安静，大家连手机都不看了，大多靠着靠背或者往前倾着休息。 沈瑶初看着对面的车窗，里面倒映着自己如同丧家犬的表情。 她得承认，慕以安这一招实在太厉害了，她到现在还在心痛。 当初两人的事情曝光，苏晓一直追问沈瑶初，“当初上学，你是为什么喜欢高禹川？难道青春里匆匆一瞥，真的可以支撑你喜欢这么多年？” 当时她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记忆像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里面有绚烂的色彩也有灰暗的涟漪。 记得高中开学那天，沈瑶初和刚认识的苏晓一起去领书，同学们三两成群，队伍缓缓往教学楼的方向移动。 身后一个男生喊了一声:“高禹川！” “啪嗒——” 听到这个名字，沈瑶初手上的书瞬间掉落一地。她下意识抬头，前方一个高个的男生正应声回头。 那天阳光正好，清风徐徐，他缓缓停步，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那一年暑假一样清澈，人头攒动，好像电影的慢镜头。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的相交，但他却没有多在她身上停留。 他转身往沈瑶初身后挤去，路过她身边时，那近在咫尺的侧脸，让身旁的所有喧嚣嘈杂都消失不见，只有她的心脏，在胸膛里乱跳不停。 苏晓走远了才发现沈瑶初还在原地，手里的书掉了一地，赶紧挤了过来。 见沈瑶初书都没捡，只是痴痴望着已经走远的高禹川，脸上充满了疑惑。 “怎么了？”她往后看了一眼:“你认识高禹川？” 沈瑶初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他不记得她了吗？ 明明刚才视线交汇了一瞬，他没有认出她来吗？ 这么一想，她心中一阵失落。 那年夏天，他为她抓了一只萤火虫，双手虚握着，一路奔跑着直到她身边。 两人在绿油油的麦田深处分享着年少的快乐。 他小心翼翼地张开双手，带着微弱光点的萤火虫从他手心飞到空中，停在两人之间。 他的表情真诚又傻气。 他说:“沈瑶初，我一定会再回来的，不准忘记我。” 她没有一刻忘记过他，可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再重逢，他如陌生人一般从她身边路过。 那年夏天的暑假，只有她一个人念念不忘吗？ 第42章 和高禹川的过去 和高禹川相识于初二那年的暑假。 一个炎热的夏天。 那时候沈瑶初的父亲还在世，常年在乡下老家开厂，生产农副产品，原材料就近，人力也便宜。 沈瑶初的哥哥从小体弱多病，周红丽一人照顾不过来两个孩子，沈瑶初便跟着父亲在老家上学。 那年夏天，村庄里来了兄弟俩，是鹿港人，据说是周老太家的外孙。小伙伴说兄弟俩长得都很漂亮，好像电视里的明星一样。 那天很多人都去凑热闹，一览兄弟俩的真容。沈瑶初没去，因为比起“像电视明星”一样的男孩，她更喜欢“电视”。 但她后来还是遇到了传说中的男孩。 从厂里吃完饭回家，她一个人走在村庄的小路上，正好碰到了迷路的少年。 热辣的阳光从密密实实的枝叶罅隙投射下来，落在地上好像远眺的水面，光斑如粼粼波光一样，风一过就微微晃动。 那是沈瑶初第一次见到高禹川。少年时期的高禹川已经生得比成年人还高，不过初中已经突破了一米八，瘦削，秀气，精致得像个女孩，但是眉眼间流露出的坏脾气又很男孩子气。 他额上有涔涔的汗意，黏着额发，眉毛纠结在一处。环顾四周，眼神充满嫌弃，他拦住了沈瑶初的去路，拽拽地说:“喂，乡下妞，刘奶奶家往哪边走？” 沈瑶初冷冷瞥了他一眼，从下至上打量着这个男孩，印象极差，也懒得和他说话，绕过他就准备走了。 “喂，我在问你话。” 沈瑶初停步，缓缓抬眸:“你说什么？” 沈瑶初用一口标准的鹿港话反问，熟悉的口音让高禹川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 “鹿港人？真巧。”他马上回答沈瑶初的问题:“我说，刘奶奶家往哪走？” “前一句。” 他想了想说:“乡下妞？” 沈瑶初抿唇，对他笑了笑:“噢，往东边走，走到头就是了。” …… 第二天，沈瑶初同一时间吃完饭回家，走着每天都会路过的乡村小路。等候多时的高禹川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匆匆穿过小路，跟了上去，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面前，霸道地拦住了她。 “臭丫头！” 他开口就来者不善，但沈瑶初却没有一丝害怕，只是下意识地看了看四下，邻居的院墙边有一堆红心黏土砖，她在心里暗暗想着，一会儿可以拿来当武器。 高禹川气急败坏地插着腰，在沈瑶初面前踱来踱去，指着她的眉心说:“你昨天是故意给我指错路的吧？害我走到别人家羊圈去了，被狗追着跑了几里路！” 沈瑶初再看他裸露的半截手臂和腿，上面都能看到透着血痕的伤口。 瑶初没什么表情:“那你可真是不小心了，羊圈又不是路，这也分不清？” “你——” 沈瑶初仰着头，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我什么？” 高禹川气极，却不会打女孩子，只能就此罢了。 “算你狠。” 沈瑶初耸耸肩，心里却有恶作剧成功的愉快。 谁让他喊她乡下妞来着？ ------------------- 那天之后，两人梁子就算是结下了，几乎每天都要切磋一番。 这个村子里原先的年轻人都去城里生活了，村里只剩年迈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 沈瑶初无聊的生活因为高禹川的出现变得有趣。高禹川也因为沈瑶初的存在，不再闹着要回家。 一天晚上，沈瑶初去买冰棍，回来的路上，路过刘奶奶家的田间，远远就听见里面有个人一直在呼喊着求助。 沈瑶初走近了些，试探性地问:“谁在那里？” 听到沈瑶初的声音，那人却不喊了，这让她感到很奇怪，再往前一走，才发现是高禹川骑自行车从摔进了田里，扭了脚，疼得走不动了。 沈瑶初站在田埂上，居高临下看着狼狈坐在田里的高禹川。 她双手交叠，环抱在胸前，淡淡地说:“你每天找我麻烦，我才不会救你。” 高禹川听她这么说，脾气也上来了，抱着受伤的脚，不爽地说:“我没要你救。” “噢。” 沈瑶初走了，高禹川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 几秒后，沈瑶初又折了回来。 “算你好运，我是个善良的人。” …… 十几岁的沈瑶初背不动高禹川，只能将他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脖子，用自己的身体给他当拐杖，支撑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回路面。 那是两人第一次离得那样近，他知道自己重，怕压着她，借力也借的很克制，那份小心让她心里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异样。 月亮的银光倾洒在静谧的小路上，少年倔强的眼睛被黑夜衬得愈发明亮，她的心脏猝不及防地加速了跳动。 大约是感觉到氛围有些奇怪，他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也是来过暑假吗？” 少年的声音已经有了成年人的低沉清润，尾音压着，干净中又带着蛊惑，从她头顶传来，让她起了些鸡皮疙瘩。 一贯反应很快的她在那一刻慢了半拍，回过神才回答:“我一直住这里。” “那怎么会说鹿港话？” “家在鹿港，爸爸在这附近工作。” “……” 两人一起走了一段路，直到把高禹川送回家。 她站在他家门口，他进屋前，回头看了她几次，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拽拽地说了一句:“今天，谢了。” 说完就一瘸一拐钻进了屋里。 明明和平时一样别扭，沈瑶初却觉得他那一刻是有些可爱的。 那天之后，两人成了朋友。 高禹川每天都来找她玩，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 时间过得很快，暑假很快就要结束了，高家两兄弟要回城了。 临行前，高禹川狂奔着到了沈瑶初家。 他胸腔剧烈起伏，喘着粗气，急切地想见她，可见着了，却又迟迟不说话。 沈瑶初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凝着他，心中也有万分不舍。 情窦初开的青春情事就这样在心头萌芽。 他直直地盯着她，突然抓住她的手，将一个东西放在她手心。 沈瑶初打开手心，上面是一条定制的萤火虫项链。 铂金的材质，设计精巧，那是沈瑶初收过最贵重的礼物。 少年的眼睛里好像有星光，他笃定地说:“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一定会回来的，你不准忘记我，沈瑶初。” …… 因为这句承诺，她等啊等啊，可高禹川再也没有回来过。 后来沈瑶初的爸爸因为事故去世了，生意无人经营，周红丽被迫变卖了乡下的厂，把沈瑶初接回了城里读高中。 开学第一天，她就再见了高禹川。 可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多给她。 第43章 “因为犯贱，也犯够了。” 沈瑶初不相信高禹川就这样忘记她了。 她不甘心，那段对她来说如斯美好的回忆，对高禹川只是抛却脑后无关紧要的经历。 她想找到高禹川问个清楚，但高禹川在学校里太出名了，不论走到哪里，总有一群人簇拥着他。 等了许久，她终于找到机会，守到了只有一个人的高禹川。 他打完篮球，一个人在水池边洗脸。 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沈瑶初的脚步声。 她小心翼翼地踱步到了他身边，手上紧紧握着他送给她的项链。 他洗完脸，随手拧了一下水龙头，水声应声停止。他缓缓直起了腰，和她的身高差瞬间就拉开了。 他脸上不知是水还是汗的水滴簌簌地滑落，洇湿了t恤的领口，贴在精壮的身体上，勾勒出精瘦的肌肉线条。随手撸了一下头发，喉结上下滚动，虽然还是高中生，他已经生得初具魅惑人心的模样。 她见低头看向自己，不由地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挺直了背脊，大着胆子搭讪:“同学，你好。” 他的眼睛傲慢地瞥向她，不耐地问:“什么事？” 她鼓起勇气说:“高禹川，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以前见过的。” 他神情冷漠，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每天至少有三四个女的，和你说一样的话。” 他站直了些，视线落在远处，嘴巴动了动:“走开。” 他从她身旁离开，手臂不经意擦到了她的肩膀，力道不轻，她疼得一声闷哼，他却连头都没有回。 高禹川不仅不记得她是谁，还把她当成了学校里的花痴搭讪女。 她的手心还攥握着他送的项链，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都没有机会说，不得不全数咽回去。 沈瑶初很失落，心里也记恨着他的无情，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一直偷偷关注着他。 那时候女生之间流行编手绳，沈瑶初和苏晓一起编了一条。 她偷偷把包装好的手绳放在了高禹川的抽屉里。 看到他戴了她编的手绳，她欣喜若狂，结果第二天，他却和慕以安出双入对了，来得毫无征兆。 沈瑶初也是在那天才发现，她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项链不见了。 她找遍了家里和学校，都没有找到。 是巧合还是注定？ 他们最后一点联系也弄丢了。 也许，他早就不记得那个“乡下妞”，那个暑假，也不过是他无聊生活的一段消遣。 慕以安那样耀眼的女孩才是他的心之所向。 可她还是想不通，既然是这样，他为什么要对她说，不准忘记他，又为什么要对她说，一定会回来找她？ 这样逗她，很好玩吗？ 她也怨恨自己，哪怕是这样，她也做不到讨厌高禹川。 少女的心事在她的心底滋生疯长，她把对他的喜欢写成日记，藏在心底，成了她一个人的事。 十几年的时间，她为了走到高禹川身边，数次改变了自己既定的人生轨迹，做了很多跌破所有人眼镜的事，再也不是大家眼里的乖乖女。 他赐了她一身伤疤，可她还是死心塌地地不肯离开。 正因为她看过他爱慕以安的样子，她才会这般绝望。 他不会爱她，她用了那么长的时间，费了那么多心思，遍体鳞伤了，才终于接受了现实。 ----------------- 下了地铁，沈瑶初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苏晓家。 霓虹闪烁的繁华都市，晚风肆意，带着初夏的微热，附近的宵夜店歌声断断续续。 沈瑶初的脸出现在苏晓家可视门铃里，可把苏晓吓了一跳，赶紧给她开了门。 “姑奶奶，这个点儿你怎么来了？” 苏晓从鞋柜里拿出拖鞋，递到沈瑶初面前:“你一个人过来的？今晚还回去吗？高禹川知道吗？你妈知道吗？” “我是成年人了，怎么就得高禹川知道，我妈知道？” “那当然啊，你现在是孕妇，不是一般人啊，得监护人知情啊。” “还监护人，别闹。” 沈瑶初被苏晓的话逗到了，一整晚阴霾的心情终于出现了一个缺口，艰难地照进了一抹阳光。 沈瑶初换好了拖鞋，跟着苏晓往里走去。 苏晓家是标准的140平三室两厅，很宽敞，近三年换的电梯房，装修也很现代。和沈瑶初家那种老破旧的风格还是有些区别。 苏晓常年一个人住，她的父母都在鹿港下辖的县级市开店做生意，以前她经常叫沈瑶初来陪她。 苏晓给沈瑶初倒了一杯橙汁，坐在了她左侧的单人位沙发上。 “说吧，今天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到我这儿来了？” 沈瑶初拿起了装橙汁的杯子，双手捧着，视线低垂，落在黄橙橙的液体上。 “确实是有事。”沈瑶初想了想，平静地说:“我想找你借钱。” 苏晓没想到是这样的事，眉头微挑:“借多少？” “五十万。” “……”沈瑶初报出来的数字让苏晓沉默了，她抬头，眉心皱到了一起:“怎么会要这么多？我没有这么多钱。” “你有多少？” 苏晓为难地说:“二十几万，差得有点远。” 沈瑶初听到这个数字，显然是失望的。早知道她就不该听周红丽的，给家里买车，车一直是哥哥家在开，她很少用，还把她积蓄花了大半。 “我手里只有几万了，还有什么渠道能借钱的？” “为什么要借这么多钱？” 沈瑶初握紧了杯子，低声说:“我要还给高禹川，他给了我妈五十万，我妈不可能退的。” “为什么要还给高禹川，这五十万是给的彩礼吧？你也太要面子了，彩礼给了就是你的，凭什么还啊？” 苏晓家偌大的客厅灯火明亮，鱼肚灰的大理石纹地面倒映着艺术吊灯的光亮，气氛静谧而安静。 沈瑶初说:“我要离婚，不想欠他那么多钱。” 苏晓听她这么说，表情越来越严肃，忍不住问:“你来真的？是因为那天吃饭的事吗？说实话虽然我也挺气的，但是也不至于啊。” “不是。”沈瑶初摇头:“不是哪一天的哪一件事。” 是很多很多事，是很久很久一来的事。 “那为什么？” 沈瑶初沉默了片刻，用很平静的口吻回答:“因为犯贱，也犯够了。” 第44章 “沈医生，是我的太太。” 高禹川今天不用飞，有一份报告已经写好了，快到要交的时间。想到也没有安排，便独自驱车去了港区。 交了报告，高禹川就没什么事留在港区了。漫无目的地转悠，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航医室所在的那栋楼。 看到航医室的指示牌，高禹川眉头一蹙，心底浮起一丝浅浅的微妙，不知道怎么就到这里，他没有往上，转身就走了。 刚走出两步，就碰到了苏晓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一眼就发现了他。 “高禹川。”她的声音有些冷淡，压抑着情绪叫住了他，“聊聊吧。” 饭点刚过，逐渐变热的天气让人们不在室外多停留，下午炽烈的太阳将无人的路面烤出一种燠热的寂静。 两人在无人的角落，面对面站着。 平时嘻嘻哈哈的苏晓难得一直表情严肃，看着高禹川的目光里充满了不忿。 她双手插在白袍的衣兜里，在高禹川面前踱了两步，想了许久才开口:“说真的，你们的事和我没关系，我真的不想管。”她拧着眉头，眼睛里满是对高禹川的不满:“但是瑶初是个孕妇，你怎么也不该这么忽视她。” 高禹川听到沈瑶初的名字，微微抬头看了一眼。 苏晓见他还是有反应，把控诉的情绪都收了回去，只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她是你的老婆，是你未来孩子的妈妈，请你善待她，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此结束，是最好。”她说:“说这话可能有点不合适，但瑶初学生时代至今，多的是人追，哪怕现在，还有人追到眼前，你不珍惜，自有人珍惜。” 苏晓瞟向高禹川的表情有些复杂。 眼前的男人在整个江航都是女孩们竞相追逐的存在，年轻有为长得又帅，谁不喜欢呢？苏晓以前甚至还磕过他和慕以安的分分合合虐恋情深。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个清心寡欲只“吃素”的姐妹，竟然背着她与高禹川保持了两年不见光的关系，还怀了孩子仓促地领证结了婚。 对于瑶初的隐瞒，苏晓生气归生气，可更多的还是对瑶初的心疼。她暗恋高禹川的事，苏晓也是知情的，一个女孩子对自己喜欢的人，总归是做不到那么理智。 想来在与高禹川的关系里，她是卑微的那一个，不然也不会这么无名无分就跟他两年。 想到昨天瑶初说起要离婚时，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苏晓便知道，瑶初不是真心想离婚，她不过是对高禹川失望罢了。 可感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强扭的瓜不甜，她能做的，也只是提醒一下高禹川，他会不会有所改变，她也没有把握。 点到即止，是作为朋友的边界。 苏晓不愿与高禹川多聊，转身回到楼里去了。 ----------------- 苏晓最后对他说的话，满是意味深长。 她说:“没有人会一直等你，你也不要把瑶初看得太廉价。” 苏晓走后，他还在思考着这句话，眸光倏然一沉，平日如无风湖面一般平静的眸子里，此刻蕴着无数无名的涟漪。 沈瑶初会离开他，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吗？ 这是他的脑子里没有想象的一种可能。 一股没来由的烦躁，让他无法平静地回家享受假期。 高禹川没有离开港区，而是去了模拟中心。几个年轻的见习飞行员正从外面回来，大家都没注意到高禹川。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一脸遗憾地说:“今天航医室值班的又不是沈医生。” 旁边的几个男人都开始起哄。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做个检查还点菜啊！” “怎么？对沈医生有兴趣？” 听到他们谈到沈瑶初，高禹川下意识抬眸，冷锐又略带戾气的目光投过去，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悦，就像猎物被人觊觎的鹰。 最先提及沈瑶初的年轻小伙子挠挠头:“我就喜欢姐姐，不行啊？” “沈医生名花有主。” “你又知道？” 说沈瑶初名花有主的男人表情笃定，大喇喇地说:“真的，前几天去中心盖章，我看到一个男医生给她买饮料，还给她拿东西，不是男朋友那也是疯狂追求中了。而且我看沈医生好像也不抗拒。不过那个男的又高又帅又是医生，确实是挺般配。” 那个男人说完，高禹川眼前就闪过一张男人的脸，那个姓徐的男人。他深邃又幽黑的眼瞳微微一缩，神色微冷，垂在身侧的手掌缓缓握成了拳。 那几个年轻男人还在聊着沈瑶初。 “中心的沈医生好像很受欢迎的样子，听我师傅说，好多飞行员追过她，但是从来没听说她跟那个飞行员好过。” “说不定人家就不喜欢飞行员，我看她对男医生态度就很好。” “飞行员和别的职业比有点滤镜，和男医生比，那是真的没什么胜算。” 高禹川低眉敛目，黑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眸中的情绪。 他站了起来，鞋底落地，发出啪嗒的声音，这声响让对面的几个人马上发现了他的存在，瞬间不敢闲聊了。 几个人赶紧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自己能赶紧汽化，生怕被高禹川点了名。 高禹川垂眸来回扫视了一下面前的几个人，想到他们说到沈瑶初时，提到徐医生，心情就不太舒畅。 高禹川挺直着背脊，背着手，在学院面前威严十足。 “按顺序上模拟机。”他的声音淡淡的，好似没什么情绪。 几人露出痛苦又抗拒的表情，但也不敢表露的太明显，嘴上还是顺从地说:“是。” 一个个蔫蔫巴巴地转身，准备去训练。 高禹川顿了顿声，又叫住他们。 “等等。” 几人回头，紧张地站定，等着他的指示。 他来回扫了几人几眼，用严肃清冷的声音，淡淡地说:“以后不准在训练的地方，闲聊八卦。” 几人互看了几眼，一脸错愕。 “是。” 他和沈瑶初的关系，在整个鹿港，都没有几个人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这几个学员说这句话。 此时此刻，他的开口，快于理智。 他说:“沈医生，是我的太太。” 第45章 “高禹川，你还记得，你对我的承诺吗？” 人群散去，高禹川一个人站在那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也许今天晚上，关于他和沈瑶初的关系，就会在公司传开。 仔细想想，他和沈瑶初，似乎还没有到这一步。更重要的，是她知道以后，会怎么想？ 她会不会生气？ 毕竟，她想结束，表现得那么迫切。 训练中心的灯光线倾泻，笼罩着他的发梢。他凝神望向远处，过了一会儿，独自往模拟仓走去。 --------------- 本来最近两天排的班，都是沈瑶初去航医室值班，但她怕遇到高禹川，私下和苏晓换了班。 一个人坐在中心的诊室里，又觉得自己矫情。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她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回想昨晚苏晓叹着气和她说的话，沈瑶初就忍不住心里扭成了麻花儿。 苏晓说:“喜欢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就这样放弃，你真的甘心吗？再争取一下，就当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吧。” 沈瑶初觉得自己又陷入了一种迷茫里。 这么多年，虽然沈瑶初一直活在慕以安的阴影之下，但她却从来没有怨恨过她。 面对感情，她足够勇敢和果断，哪怕是纠缠，她会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去争取。 这是沈瑶初不敢做的事。 直到现在，她都不敢问高禹川一句:你有没有对我有过，哪怕一刻的心动？ 她怕答案是否定的。 只有被爱的人，去争取才有价值。不被爱的人，能争取到被爱的可能吗？ 沈瑶初心事重重，就这样到了下班时间。拿起手机才发现快没电了，心不在焉地上班一天也不记得充，回头想充电，充电线却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沈瑶初想找备用线，刚拉开抽屉，就看到放在抽屉里的钥匙扣，不知不觉，已经有好几枚了。 高禹川每飞一次国际航线，都会给她带一个机场“特产”，印着地名和地标的旅游纪念品。 脑海中不觉就闪过他送每一枚时，平静与她描述起当地的模样。 说完，他总会随口说一句:“下次带你一起去。” 他还没有带她去过呢，这让她怎么甘心呢？ 她继续下去，是重蹈覆辙，还是突破迷局呢？ 她能有这个机会吗？ -------------------- 沈副驾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今天是别的带教，结果上了模拟机，一看带教位上，坐着的还是高禹川。 沈副驾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高机长这么热爱工作，他妈妈知道吗？ 想到之前的经历，他正襟危坐，生怕自己在犯什么错被抓。 “高机长，今天是按照计划表吗？”沈副驾小心翼翼地问。 高禹川没说话，直接扣上了安全带。正这时，他的手机就响了，模拟仓里一片安静，手机的铃声显得有些突兀。 沈副驾见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随即抬头说:“我出去一下，你先看看操作手册。” …… 夕阳的残红晕染了整个天空，港区的天幕上留下了飞机划过的白色痕迹，风轻轻吹过，白色的雾散成了流云的模样。 慕以安在中心门口踱步，过了许久，才看到高禹川拾阶而下，脚步沉稳。他身上着一件白衬衫，领口两颗纽扣开着，衣袖随意挽着，看起来气质清绝，慢然抬眸，眼中好似没有温度。 慕以安跟着高禹川的步子向着无人之处走去，旁边不知道那栋楼里，偶尔会传来细微的人语声。 慕以安抬头看着高禹川的背影，直到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无表情。 这样的高禹川让她感觉到陌生，从前他这样走在她前面的时候，她只要哼唧一声，他就会停下来，冲她微笑着摆摆手，让她跟上。 那时候太过美好，以致于她只是回忆起来，就有些鼻酸。 身后灰蓝色的外墙，夕阳光从树叶罅隙细碎地落下，两人斑驳的投影随着风轻轻摇晃。 慕以安向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就这么拉近了些。 “沈医生家里，后来有为难你吗？”慕以安望向高禹川，面带愧疚:“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你要不是为了我，也不会和沈医生的妈妈起冲突。” 慕以安话音未落，就被高禹川打断了。 “这是我的事，你不用担心。” 高禹川清冷客气的模样，深深刺痛了慕以安。 慕以安倔强地说:“不，现在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情了。” “沈医生已经决定打掉孩子离婚了。”慕以安喉头有些哽咽:“以后你不用被那个孩子绑架了，一切都结束了。” 听到慕以安的话，高禹川的表情蓦地一沉。 “你说什么？” 逆着光，他的瞳孔越来越黑，目光扫过慕以安，里面带着寒天雪地一般的冷意。 港区的飞机一架一架的起飞，音爆的声音刺刮着耳膜。 高禹川清寂的声音混杂其中，慕以安没听清。 “你刚才说什么？” 高禹川紧抿着嘴唇，一字一顿地问:“她说要打掉孩子？” “沈医生吗？”慕以安以为高禹川不信，笃定地说:“她已经和我明确地说了，要打掉孩子离婚，我会赔偿她，她也同意了，你不用有负罪感。” 高禹川脊背绷得紧紧的，放在两侧的手缓缓攥握成拳。清寂的双眸里仿佛烧灼了的火，藏着压抑的暴怒气息。 脑海中晃过沈瑶初提出结束的画面。 不论是孩子，还是和他的婚姻，对她来说，都是可以用来换钱的东西吗？慕以安和她说了多少钱？她连孩子都可以打掉？ 高禹川的拳头越握越紧，此刻他急于去求证，再也没有耐心继续说下去，声线冰冷:“我先进去了。” 高禹川转身的瞬间，慕以安紧紧抓住了高禹川的胳膊。 她眼眶红红的，从衣领里轻轻扯出从不离身的项链。 精致的项链在慕以安蜜色的皮肤上相得益彰，衬得锁骨线条健康秀美。 那是一条白金的o链项链，上面有一只萤火虫造型的吊坠，栩栩如生，阳光照射下来，折射着微闪的光芒。 慕以安是那样坚毅自信的女孩，此刻也暴露出了自己的脆弱和软肋。 她的肩膀轻微的抖动，声音也有些颤抖。 她不甘地问:　“高禹川，你还记得，你对我的承诺吗？” 第46章 离婚 高禹川的视线落在那条萤火虫项链上。 沉默瞬间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 一对曾经无话不谈的情侣，此刻无话可说，这让慕以安红红的眼眶里，是满溢的委屈。 她脸上出现了鲜少会出现的挫败和脆弱。 看到那条项链，曾经的很多美好，如同蒙太奇的画面，在高禹川脑海里闪过。 和慕以安的过去，有过至纯至真的初恋情结，也有撕心裂肺地分合痛楚。在高禹川心中的重量不言而喻。 见高禹川的眼神中有了一丝动容，慕以安上前一步，抬眸望向他，哽着声音说:“禹川，我有多爱你，你难道不知道吗？沈瑶初和你才多久？她对你的心能比得上我吗？她随时都可以放弃你，我不能，我永远不能。” 她凝视着高禹川，泪光在她眼眶里闪烁。 “回来吧，禹川。” …… ---------------- 沈瑶初是过敏体质，一到季节交替，就容易发荨麻疹。春夏之交，天气像拥有了人类喜怒无常的脾气，昨天还接近30度，一场雷雨过后，大风过境，温度又降到了20度，潮湿滞闷的空气让她身上又开始痒了，后背和手上都起了成片的红包，肉疙瘩一样凸起，痒得钻心。 沈瑶初找了过敏药想吃，刚剥了一粒，恍然想起，自己现在是妊娠期，不能随便吃药，便又把手心的那一粒药丢进了垃圾桶，开始忍耐着一阵比一阵强烈的痒感。 沈瑶初刚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一抬头，就看见高禹川静静地站在了诊室门口。 令她没想到的是，躲了一天高禹川，甚至不惜换了班，他却还是找上门来。 诊室的灯被她关了，屋内光线很暗，所以显得外面格外明亮清晰，高禹川背着门站着，45度侧脸望向屋内，五官精致得如同艺术品，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一切都恰恰好，好像是光影里的神祇。 看到高禹川，沈瑶初的心头和她身上一样痒，她忍不住用自己的手抓挠起手背。 高禹川见她已经换好了常服，肩上挎着包，已然是准备走的模样。 他眉头微微皱着，想到慕以安说的话，他还是忍不住。 “我们谈谈。”他说。 空气滞闷，让人有些焦躁不安。 沈瑶初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手背还是痒得不行，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她隐隐有种预感，他不是要说什么让她开心的话。 高禹川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声音冰冷地问:“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不要去找慕以安，为什么还要和她见面？”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湿冷侵袭而来，沈瑶初咬了咬唇，觉得寒意从领口灌入身体皮肤，无法抵御，不知不觉就开始颤抖。 她努力克制着，声音轻缓地道:“是她要见我的。” 高禹川表情没有因为沈瑶初的回答产生变化，仍然冷冷的，兴师问罪一般。 “为什么不拒绝？”他严肃地皱眉:“我说过，我们的关系，不要牵扯到慕以安，和她没有关系。” “嗯。” 沈瑶初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说，可看到他的表情，她又觉得解释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 几十分钟前，她还在犹豫着、不甘着，想为自己再争取一次。现在想想，她真的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可是我已经见了，怎么办呢，高禹川？”沈瑶初勾着唇笑着，尽量让自己笑得像一个反派，好像没有感情:“要我怎么弥补呢？我已经同意离婚了，还不够吗？” “这就是你的想法？”高禹川听到她这么说，黑漆一样的眸子此刻变得深不见底，如同无人海域的地下冰川，阴冷又空洞。半晌，他的喉咙间发出一阵低沉的冷笑，“你准备多久去打掉孩子？” 沈瑶初正在抓挠手背的手指一用力，竟然将手背上的红包挠破了，两道冒了血珠的红痕赫然出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 手背上瞬间火辣辣的疼。 虽然离婚是她提出的，但他这么直白地问她多久去打掉孩子，她得承认，她的胸口还是有种窒息的痛感。 她紧紧地攥着手指，恍惚地望着高禹川，几秒后才清醒了几分，抿了抿唇说:“最近接连上班，没有时间，等我闲下来。” 高禹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阴鸷，泛着瘆人的幽冷。 “时间倒是安排得挺好，不耽误工作。”高禹川冷笑:“既然只是想要钱，为什么当初不直接说？何必结婚离婚这么麻烦？” 沈瑶初听到这里，才明白他话里的鄙夷来自于什么。在他眼里，不论是她决定结婚还是离婚，都是为了钱。 她微微侧过头，不想让高禹川看到她此刻眸中涌起的水汽。 她努力地调整呼吸，终于将鼻端那股酸意压了下去。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因为她痴心妄想。她想留下和他交融的血脉，想这个世界上也有一点能证明他们关系的证据，她想就这样留在他身边，想看看日子久了，他有没有可能会爱上她？ ……哪怕只有一点点。 可她此刻终是明白了，高禹川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慕以安，对待其他的女人，他的心就像岩石一样冷酷，她永远也不可能捂热。 她抿着唇，努力有风度地牵动唇角:“抱歉，是我的失误，让大家都不开心了，好在快结束了，我会尽快处理的。” 高禹川见她态度这般恭让谦卑，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沈瑶初，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什么？” “说以后不见面了，结果没多久就来问我要不要这个孩子。当我决定要这个孩子了，你又要拿掉孩子，结束这段关系。”高禹川的眸色越来越深，如同冰冻的深潭，毫无温度，“沈瑶初，你在耍我吗？” 高禹川剑眉紧皱，他来回踱着步，半晌终是烦躁地沉下头，从口袋中拿出香烟，在手心磕了磕，烟盒里掉落了一支出来。 打火机按动的声音十分清脆，火苗幽蓝，不一会儿就点燃了香烟。他浅浅啜了一口香烟，烟雾朦胧，他瞳眸里的冰冷却没有丝毫缓和。 呛人的味道让沈瑶初感觉到喉头干干的，有种想要咳嗽的感觉。 这是沈瑶初怀孕以后，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抽烟。 “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他顿了顿声:“沈瑶初，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他低沉的声音进入她的耳朵，将她心里建设的一切一切都击得七零八落。 她抬眸，他的轮廓在烟雾中，好像隔了一层的朦胧画面，似梦似真，她分不清。 胸腔里藏着的情愫，她垂了垂眸:“你确定，你想听我的真心话吗？” 第47章 清醒 沈瑶初似笑非笑地问:“你想和我过一辈子吗？” 话音落下，高禹川许久都没有回答。 沈瑶初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缓缓抬起头，两人隔空相望，他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沈瑶初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他什么都没有说。 那样的安静，到底还是让她醒了过来。 她心里凄然一笑，刚才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开玩笑的，别害怕。也不是相爱结婚的。”她抬眸对高禹川笑了一下，倔强地不想让她看出她此刻的伤心，只是声音里有些不易察觉的沙哑:“就这么结束也挺好。高禹川，希望你和慕以安白头到老。” 别再分手了，别再让她以为有机可乘。 别再给她任何一点痴心妄想的机会。 ------------------- 和高禹川分别，沈瑶初没有直接回家。 周红丽最近精明得像微表情专家，总能从蛛丝马迹里发现她的异常。她不想被周红丽看出什么，决定平复了心情再回去。 坐出租车离开港区，到了鹿港最热闹的商圈。 穿行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沈瑶初才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世界这么大，只要离开高禹川的范围，她还是可以隐藏自己的。 在商圈里漫无目的地转着，沈瑶初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着她的名字。 “沈瑶初？” 她应声回头，看到个人不确定地反复打量着她，没一会儿，她又惊又喜地说:“真是沈瑶初，老公，快来啊，我碰到同学啦！” …… 沈瑶初没想到随便逛街就遇到了高中同学。 看着眼熟，她想了几分钟，才想起这个女同学的名字，叫徐小兰。 徐小兰热情地让老公给她倒水，腼腆话少的男人拿起水壶，直接给她倒了一杯茶，徐小兰见状立刻责骂他没有先给她洗杯子。男人用那杯茶把她的杯子洗了洗，又给她重新倒了一杯。 一点都不在意妻子在那念叨指挥，做完了一切，还扭过头去求表扬。 公然秀恩爱也有些不好意思，徐小兰赶紧转移视线。 “我刚和我老公一起逛街，看到前面有个背影好像你，我又不是完全确定，跟着你走了好几十米，最后才叫的，没想到真是啊！真是太巧了，毕业后多少年没见了。” 沈瑶初笑笑:“是挺久了。” 徐小兰自然地说着:“你后来学医去了吧？我老公和你是校友呢，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他，估计都不知道他是谁吧，他太普通了。”嘴上说着贬低的话，眼中却是满满的爱意:“听他说你以前全系前三，毕业后是不是去了中心医院？我老公这个渣渣，都考不上中心医院。” 沈瑶初面前的茶杯里有冒着温热水汽的茶水，淡黄的颜色，也不知道是什么冲泡的，散着淡淡的香气。 她把茶杯捧在手心转了转，淡淡地说:“我辞职了，不在中心医院了，现在是江航的航医。” “啊？”不止是徐小兰，她的老公也充满了惊讶。 一直没插嘴的他，忍不住激动地说:“怎么会？你当初可是咱班前三！这么优秀不留在中心医院，去当航医？航医本科都能去啊！” 徐小兰老公的激动和失态，让她的表情有些尴尬，赶紧开口解释:“不好意思，我老公对学霸就是比较崇拜，他就是按他的想法觉得可惜。我倒觉得女孩子家当航医挺好，听说上一休二，比较轻松，照顾家庭也方便。” 沈瑶初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附和地点了点头。 “是。” 徐小兰见沈瑶初不太想谈工作，转了话题，自然地提起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找话题。 “当初我们学校那个校草高禹川，不知道有没有结婚，不知道他和那个慕以安还在不在一起？” 沈瑶初听到两人的名字，拿水壶的手一抖，泼了不少水在徐小兰身上。 “不好意思。”沈瑶初慌张极了，赶紧抽了抽纸递给她，“赶紧擦擦。” 徐小兰倒是大大咧咧的:“没事，我去厕所处理一下。” 徐小兰离坐，只剩沈瑶初和徐小兰的丈夫。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就一直很不自在，看沈瑶初的表情一直带着几分尴尬。 他几次欲言又止，直到徐小兰离开了，他才轻声开口。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从前学校里的事，希望你不要告诉我老婆。她好吃醋，我怕她多想。” 沈瑶初笑笑，“以前什么事，我都不记得了。” 男人感激地看了沈瑶初一眼:“谢谢。” 这个男人从前在学校里追过沈瑶初，给她写情书，给她送早饭，被她拒绝后，听说喝了整夜的酒，还把自己喝吐了。 之后他也走出来了，并且遇到了携手走进婚姻的对象。 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不仅不会见从前喜欢过的女孩，甚至会害怕被老婆知道他喜欢过别的女孩，而感到难过。 沈瑶初低头喝了一口茶，这才尝到茶的回味，有些苦涩。 一顿饭结束，沈瑶初目送着徐小兰夫妇离开。 看着徐小兰的丈夫小心翼翼地揽着她的腰，两人一边走一边拌嘴，看似磕磕绊绊，却何尝不是一种深情甚笃的表现。 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沈瑶初还在原地站着。 原来男人这一辈子不会只喜欢一个女孩。 为什么高禹川不是呢？ ------------------------------------- 沈瑶初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 周红丽还没有睡，坐在客厅等着她回来。 “你怎么又这么晚？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你是个孕妇，不要这么晚回来，一个是怕你有什么危险，一个是你结婚了，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名声。” 沈瑶初有些疲惫，敷衍地点头。 “知道了。” 周红丽抬头，表情市侩，眼神里满是精明算计:“高禹川最近忙吗？叫家里来吃饭啊？” 沈瑶初听到高禹川的名字，就有些烦躁。 “你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吧。” 不叫她说，她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真叫她说，她倒有些扭捏了。 她斟酌了一会儿说:“我和你哥商量，想把咱家这套老房子置换了，换个新的有电梯的房子。” 沈瑶初皱眉:“家里哪有那么多钱？我哥还要吃药看病，得存钱。” 周红丽抿唇，“我们算过了，这房子卖掉，加上我手里的五十万，还差三十几万的缺口。高禹川能不能借点给我们？” “借？”沈瑶初冷嗤一声:“谁还？？” 沈瑶初的态度激怒了周红丽，她又恢复了泼辣模样，反问沈瑶初:“还没借就开始问谁还，就是我找他要也应该啊，你给他生孩子呢。你把他叫家里吃饭，我再问。” 沈瑶初紧抿嘴唇，许久才似笑而非地说:“要钱就早点要，离婚就要不了了。” 第48章 他还爱着慕以安 周红丽板着脸，安静了会儿才说:“你和高禹川吵架了？” 沈瑶初没说话，只是撇过头去。 “才结婚，孩子都没生下来，怎么就说道离婚去了？”周红丽眼中是对沈瑶初的不满:“不要一吵架就把离婚放在嘴边，他要当真了你怎么办，还怀着孩子，难道生下来跟着我们家？再说了，你在家养胎，和他见的本来就不多，你还跟他闹什么？做女人还是学聪明点，他虽然不冷不热的，条件是真的不错，离了他找谁去？二婚还生过孩子。” 周红丽说得听起来很理智，实际上却处处把她贬低。沈瑶初不想再听下去，转身准备回房。 “你又不是看不到，他心里的人不是我，一开始就是奉子成婚，你还打算一辈子？” …… 周红丽被她的话气得拂袖离去。 沈瑶初关上房门，靠在门上，心绪一点点平息。 为什么要对周红丽说那些话？ 她垂眸，脑子里逐渐清晰，她对周红丽说的话，何尝不是在对她自己说？ 她上赶着得来的关系，难不成还以为对方会跟她一辈子？ ------------------ 明明没做什么，却是让人倍感疲惫的一天，比他飞行任务超额的时候还累。 洗过澡，一个人躺在床上。 月光从窗户洒进卧室，没有开灯的房间，陈设好像蒙上了一层模糊的滤镜，温热的燥意里又显出几分晦暗的寂静。 高禹川闭上眼睛，心绪始终不能平静下来。 脑子里零星地闪过一些美好的回忆。 那好像是一个夏天，回忆的片段里有村庄，有麦田，有夏夜的星空，和飞在半空的微芒萤火虫以及穿着t恤短裤，笑起来会露出牙龈的娇憨少女。 14岁那年那场车祸后，之前的回忆都变得零碎。伴随着家庭的支离破碎，他变得孤寂又古怪，和谁都无法建立起信任的关系。 直到重逢了慕以安。 她戴着一条萤火虫的项链，和记忆碎片里的女孩一样。 从此，那些零星的记忆里的女孩，才有了脸。 高中的慕以安和记忆中的样子变了很多，不变的是一样阳光纯真，带着一点锱铢必较的坏，他对她依然会心动。 和她一起的十年，他一直在包容和迁就着她，天不怕地不怕的高禹川，最怕的是慕以安流眼泪。 后来他们还是分手了，她哭着离开他，那一次，他没有追。 也许是年轻气盛，都在赌气，两个人都在看对方会不会再次为自己妥协。赌气的后果，是一天又一天过去，两人从最初的较劲，到最后不得不接受现实。 他们把自己从对方的生活里收拾了个干净。 沈瑶初是在这时候出现在他生活里的。 她的存在，让他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女孩。 她笑的时候都很克制，明明笑得很漂亮，笑意却从来不达眼底，总带着几分讨好的淡淡忧伤。不会像慕以安那样大大咧咧牙龈都露出来，一看就是家庭有些问题的女孩，做什么都小心翼翼。 正因为此，她才会不麻烦，所有的事都淡而处之，甚至逆来顺受。 他们在床上很契合，她永远任他索取，事后也不会抓着他要承诺，不会一遍一遍地追问他是不是爱她。 她的存在，治愈了他失去慕以安的情伤。 但她终究不是慕以安。 明明不爱她，结婚也只是因为运气不好，有了孩子，为什么在听到她要离开的时候，胸口那么闷？ 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吗？她不爱他，对他来说，不是更好吗？ ------------------ 沈瑶初值班的时候，接到了紧急任务，要去机上处理一个乘客的突发疾病。 沈瑶初刚赶去，那个乘客就已经清醒了，亲属决定自行去就医。 匆忙赶去的沈瑶初倒是出了一身汗，额上脖子上都黏糊糊的。 沈瑶初去盥洗室洗了把脸。 出了盥洗室，还没走两步，就听见一旁的安全出口外，传来两个熟悉的声音。 沈瑶初本能地侧头看去，果然就看到了背对着她正在说话的两个人。 高个的男人是夏河洲，稍矮一些的女人是慕以安，他们都穿着制服，大约是刚执飞返回。 “小安，你不要做这样的事，你也不是这样的事。” 夏河洲的语气里满是心疼和担心。 “不，你不要给我套那些美好的形容词。我一直是这样的人，为了高禹川，我可以做这个世界上最坏最下贱的女人。” “所以呢？有用吗？” “沈瑶初已经同意退出了，我为什么不可以去争取我的爱情？本来就是我的，是沈瑶初乘虚而入抢走的，不是吗？”慕以安的声音里有些哽咽:“失去高禹川，我和死人有什么区别，不管他觉得我不要脸也好，觉得我不洒脱也好，我都不在乎。我和他说了，让他回到我身边。” 夏河洲听到慕以安说这些话，低垂着头，来回走了两步，想骂她，却又说不出口，最后只是问了一句:“高禹川怎么说的？他答应了吗？” 沈瑶初知道自己这样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对的，可她听到夏河洲的问题，心头就不由紧张了起来，屏住呼吸，脊背僵着，移不动脚步。 慕以安的声音里含着颤音，“他没有回答我，叫我回家好好休息。” 夏河洲声音不由拔高了几分:“你这是何必？高禹川绝对不是那种，你卑微，他就会可怜你的人。” “不！”慕以安抓着夏河洲的衣袖:“我一直看着他的眼睛，我看的清清楚楚，他眼里还有我。我让他回来，他的眼睛里明显闪着光，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我不会看错，高禹川还爱我，我感觉得到。” 慕以安的声音里虽然有哭腔，可她的语气里的笃定如同火苗，将沈瑶初的最后一点希冀都烧灼了个干净。 高禹川那种充满爱意的眼神，沈瑶初也曾看见过，对慕以安的时候，也只有对慕以安的时候。 第49章 别想高禹川了 沈瑶初听不下去，转身静静离开了。 夏河洲有一句话说得对。 高禹川绝对不是那种，你卑微，他就会可怜你的人。沈瑶初用两年多的经历验证了这一点。 爱是很私人感受的事，没有道理可言，不爱就是不爱，不管她做什么，多卑微，他都不会因此就改变心意爱上她。 走出长长的走廊，穿过停机坪，摆渡车来来往往，车头的探照灯在地上照出一道道的光带，光线忽明忽暗，从她脸上一闪而过，将她的寂然落寞，定格在这个夜晚。 还没回到办公室，手机屏幕亮了，一条新微信进来。 徐少辰:晚上一起去玩？咱们有几个同学来鹿港了，我接待。 沈瑶初握着手机，想了想，回复了一个字。 「好。」 ----------------- 徐少辰定的地方是鹿港有名的live酒吧，有个驻唱歌手曾经参加过选秀节目，嗓子不错，很多人慕名而来。 沈瑶初坐出租车到了酒吧，一下车，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徐少辰，一见她来了，远远地便冲她挥了挥手。 “这边。” 出租车快速驶离，和起步的公交交汇又分开，酒吧对面是24小时的便利店，醉酒的男女可以去买点垫肚子的食物再回家，明亮的招牌一闪一闪，如同城市的脉搏在深夜依然有力地跳动着。 沈瑶初左右张望着穿过马路，两人汇合。 徐少辰黑亮的瞳眸里映着霓虹灯的光，抿着唇流露的浅浅笑意中和了他身上偏冷硬的气质。 “还以为你不会答应。”他眸中流露出一丝自嘲:“我这辈子还有因为怕被拒绝而紧张的时候，沈瑶初，你真的可以。” 沈瑶初干笑了两声:“别闹，同学重聚而已。” 徐少辰没有继续说让沈瑶初尴尬的话，笑笑说:“进去吧，同学们都到了。” 进酒吧的长廊人影憧憧，暧昧的灯光和流转的年轻荷尔蒙气息，ra让沈瑶初有些不适应。 不知道是空调风还是换气的设备，走廊里有微风，轻轻地拂在人的脸上，像羽毛刷在脸上，轻柔地撩动了鬓边的碎发。 “平时很少来酒吧？” 大约是见沈瑶初的神情有些不自在，徐少辰靠近了她一些，将她护在身后，与进出的人拉开了一些距离。 沈瑶初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我也很少来。”徐少辰说:“医生都忙，下班了就想回去睡觉。” 穿过走廊，进入店里，人很多，穿行其中。 隔着众人，沈瑶初抬眸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沈瑶初以为自己看错了，灯光这样暗，她揉了揉眼睛，再抬头，正看到高禹川跟着一个男人快步穿过舞池。 他紧皱着眉头，四处张望着，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沈瑶初的目光，他竟然回过头来。 两人隔空对视了几秒，两道冷静自持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还不等沈瑶初反应过来，徐少辰已经回头来叫她。 “这边，最里面的卡座。” 见沈瑶初站在原地没动，徐少辰自然地抬手，揽着她的腰往卡座的方向走去。 有力的胳膊触到沈瑶初的后腰，她下意识往前一步，却撞到了徐少辰，幸好他接得及时，扶住了她，他的手紧紧扣在她腰侧，在这样的环境下，这姿势实在有些暧昧。 “没事吧？”徐少辰关心地上下检查着沈瑶初。 沈瑶初尴尬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我没事。” 再抬眸，往刚才的方向看去，高禹川已经回过头去，消失在人群的尽头，沈瑶初也只能收回视线，牵动嘴角笑了笑，跟着徐少辰往里走去。 她刚才的失态，不知道徐少辰有没有看出来。 她自嘲地咬了咬唇，她在害怕什么？怕高禹川误会她和徐少辰吗？ 他们的关系已经归于平淡，她和谁一起聚会，他又怎么会在意？ 更或者，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她吧？ 她本来就，不重要。 ------------------- 走进卡座，一股热烈的气氛瞬间将她包裹其中。 围着卡座坐了不少同学，每个人面前都有开好的酒。 毕业后就没有和大家见过面了，几年过去，大家都或多或少有些变化，一张张脸孔，既熟悉又陌生。大家聊得火热，眼中是与现在的年纪和境况不符的光芒。 见沈瑶初和徐少辰一起进来，立刻有人起哄了。 “哟，我说呢，怎么什么都不说就跑出去，原来是去接妹子。” 另一个同学起哄:“以前在学校怎么看不出来你俩有奸情？” “怎么看不出，徐少辰的组里，除了沈瑶初，你见过别的女孩吗？这还不明显？一个龟毛的人能忍受生活里有意外，你就想想这个人对他有多特别。” 沈瑶初见他们越说越离谱，赶紧阻止:“打住打住，我们只是最近一起培训，有点熟。” 徐少辰知道沈瑶初不喜欢被调侃，给那几个开玩笑的男同学倒满了酒。 “喝吧，别给我省钱。” 酒一喝起来，才知道徐少辰有多腹黑。 一个人把三个男同学都喝趴了。 现场的氛围在酒精的包围下越来越热络，寒暄声和闹气氛的欢声笑语萦绕着沈瑶初，让她低落了一天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徐少辰喝了不少，把那几个男同学干掉以后，大家的中心话题也终于转移了。 晦暗而暧昧的光线下，他侧身过来，一波三折的侧颜在这样的氛围里，带着几分禁欲的勾引。 他长着一张不输高禹川的漂亮脸蛋，换个女人来，肯定会溺毙在他的注视里吧。 干净而深情，牵绕的情愫仿佛连接回到学生时代，那是不含杂质的欣赏。 他微微低头，不动声色地靠近沈瑶初，身上带着伏特加的气息。 他浅笑着问:“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不等沈瑶初回答，他又说:“高禹川吗？” 沈瑶初有些尴尬，“你喝多了。” 他嘴角勾了勾，表情有些鄙夷:“别想高禹川了，他正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第50章 嫉妒 沈瑶初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尴尬。 原来不止她看到了高禹川，徐少辰也看到了。 沈瑶初平息了一下情绪，轻声说:“我只是在想，大家都变了好多。” 徐少辰抬眸，一瞬不眨地看向沈瑶初，眼中有让人看不懂的深沉。良久，他笑笑:“看来是我多想了。” 沈瑶初拿起桌上的杯子，抿唇喝了一口，杯子里是同学兑酒的雪碧，冰冰的，从口腔滑入胸腔，她整个人才冷静了下来。 音乐声掩盖了徐少辰和沈瑶初的说话的声音。 “感谢你对我的关心，但是你最近似乎太关注我的事了。”沈瑶初面上是带着微笑的弧度，但是眼底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徐教授，我们只是同学。” 徐少辰对于沈瑶初这个反应似乎早有所料，他抿了一口酒，声音依旧清冷:“沈瑶初，你过得这么不幸福，让我怎么能不关注？” 沈瑶初脊背有些僵硬，思忖了片刻才说:“幸福与否，是个人感受，有人觉得和爱自己的人结婚，得到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是幸福，也有人觉得，和自己爱的人结婚，付出一切也甘之如饴。”她倔强地与徐少辰和对视，嘴硬道:“很可惜，我是后者。” 音响里的舞曲换了，酒吧里的灯光师调暗了灯光，晦暗的环境里，沈瑶初看不清徐少辰的表情。 “你一直是这样的沈瑶初。”他轻笑了一声，清越的声线里夹杂着一丝无奈:“我喜欢的，正是这样的你啊。” -------------------- 穿过酒吧里迷乱的灯光和喧嚷的人群，夏河洲在门口与慕以安汇合。 强烈的鼓点和刺耳的音浪的声音被隔在四米多高的大门之后。里面温度清凉，骤然出来，竟然觉得二十几度的天气竟然有些热了。 慕以安化了妆，穿了一身酷飒的黑裙，一边耳朵戴了一根长至肩膀的耳环，流苏状，为她添了几分高不可攀却令人想入非非的性感。 夏河洲看到慕以安，表情有些不好。 慕以安手握着手拿包，率先开了口。 “今天谢谢你。” 夏河洲的眉眼冷了几分，他撇头看向右前方，掩盖了他此刻眼中的失望。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他说。 “我知道。” “我们是学生时代到现在的朋友，我们的朋友圈也不止只有你们两个人，因为你们的关系，我们的圈子现在乱七八糟。”夏河洲沉了沉嗓子，“要么和好，要么放手，不要拖了。我们周围的人都累了。” 慕以安的表情执拗:“我不会放手。” 夏河洲低头看向她，多年的朋友，自然知道她是认真的。 就像当初那么多人反对，她毅然对他说:“夏河洲，我要考飞行员，我要堂堂正正回到高禹川身边。” 他当时还以为她闹着玩的，开玩笑说:“好啊！来啊。” 可他心里是知道的，飞行员这份苦可不是她这样的阳光大小姐可以吃得下的，她只要开始训练，自然会知难而退。 可是她没有，严酷的训练后，她考下了飞行执照，成为江航鹿港分公司第一个女飞行员。 她这样的性格，又怎么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放弃高禹川呢？ 夏河洲轻叹了一口，“高禹川今天心情不好，才会跟我们出来，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他欲言又止，顿了顿声:“总之，你自己也注意些，不要太勉强自己。” “好。” ------------------ 高禹川坐在幽暗的角落里，默默地把弄着手上的酒瓶，彷徨迷离的年轻男女在舞池里肆意扭动着身体，酒精作用之下，每个人的初衷都变得飘忽不定。 高禹川来得太早了，朋友们都还在路上，组织者夏河洲一个一个去接人。 他一个人坐在卡座里，也没有觉得孤单，只是一直在发呆，明明周围的舞池里都是人，却好像在一个真空的环境里，脑子里只有刚才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沈瑶初跟徐少辰来酒吧玩了。 她垂着头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将掉落的碎发捋到耳后。她和周围那些穿着性感的女人完全不一样，整个人淡如栀子，连鬓间的碎发都有一种沉静收敛的氛围感，每次形容沈瑶初，他总是想到干净两个字，真是奇怪的形容词。 好像六月小骨朵的栀子香，又白又香的花朵，柔柔弱弱的让人不忍采摘，可那香气却沁人心脾，让人想寻到香味的源头。平淡长在花丛里，淡雅贞静，不夺人目光，却也不容忽视，隽永又让人难以放下。 她走慢了些，徐少辰立刻回头，揽着她的腰往里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里。 那个揽腰的亲密动作，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了高禹川的眼睛。 他不受控制地开始胡思乱想。 眼前的画面突然变成了一片白，在酒店的房间里，徐少辰撑在沈瑶初身上，暧昧地剥着她的衣服，她身上白皙的皮肤一寸一寸出现在眼前。 高禹川的情绪马上愤怒了起来，抬手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被自己肮脏的想象和嫉妒到发狂的反应惊到。 徐少辰不过是揽了一下她的腰，隔着衣料，在众目睽睽之下，算不得太出格的动作，可他却反复在回想，胸口堵得发慌。 他为什么会嫉妒徐少辰？为什么会不爽有别的男人碰沈瑶初？一想到沈瑶初未来会和别的男人上床，他浑身就火烧火燎地难受。 为什么会这样？ 最初和沈瑶初的开始，明明只是一次自我放纵，后来也是生理需求大于心理需求，他一直以为，嫉妒是基于对一个女人有感情的。 他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脑子里开始翻箱倒柜地为自己找着合理的解释。 也许是因为沈瑶初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她又是第一次。 男人多少有点初夜情结。 哪怕不爱，这个女人和别人睡了，多少也会不爽的。 一定是这样。 第51章 撞见他们在接吻 朋友们一个个到了，看到卡座里的高禹川，一个个都惊讶极了。 “我没看错吧，川儿居然来了？” “是啊，稀客啊，多久不出来玩儿了。” 夏河洲见高禹川已经喝上了，吐槽了一句:“人都还没到，你自己就先喝上了。” 高禹川闻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跟在几个男人身后的慕以安。 她的视线始终锁定着他，两人对视一眼，高禹川便皱了眉。 高禹川转过头去，意味深长地看了夏河洲一眼，夏河洲逃避地钻进卡座里坐下，和其余的朋友开始聊起了天，好像什么都和他无关一样。 慕以安目标明确，抿着唇走向高禹川的方向，她双手环胸，一脸笑意地停在他面前，低头问道:“旁边没人吧，那我坐了。” 不等高禹川回答，她便直接坐下了，问是代表她有点礼貌，但是不多。 她不阻止高禹川喝酒，反而见他杯中空了，又给他倒了一杯。 “一个人喝多没意思，一起吧。” 说着，她就要给自己也倒一杯，酒瓶刚拿过来，就见一只青筋微突的手直接盖在了她的酒杯上。 高禹川说:“大家是出来开心的，不要为了你，后半夜又都在急诊室。” 慕以安笑:“好。” 说完，她拿过无醇饮料，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喝酒，我陪你喝饮料。” 高禹川没有应声，也没有再看她。 慕以安也不气馁，一双英气漂亮的眼睛眨巴着，用开玩笑的语气和认真的表情说:“你一直这么拽的话，我不保证我一会儿会不会喝酒哦。” 高禹川回眸看向她。 “这样有意思吗？” 慕以安笑笑:“有啊。” …… ----------------- 这边，沈瑶初所在的卡座，随着几杯酒下肚，同学们也不再那么端着了，什么理性克制的医生身份，都被抛诸脑后。 大家都只是普通人罢了。 聊起最近刚发生的热点事件——临城一家三甲医院的伤医事件，大家都义愤填膺起来。 …… “本来医生就又累又苦，现在完全是高危行业，听我导师说现在越来越难招学生了，大家都不敢来了，开完刀还要挨刀，谁愿意。” “我们单位自从安了安检仪，每天都能查到一对刀，长的短的都有，几十厘米的西瓜刀都有，每天给人看病都战战兢兢。” “都转行吧，没医生看病了是最好。” “……” 同学们聊得热火朝天，沈瑶初却心不在焉。她起身对大家说:“我出去透口气。” 说完就站起了身。她能感觉到徐少辰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但她假装看不见，直接出去了。 舞池里乱糟糟的，已经开场一阵了，第一波喝高的人已经开始群魔乱舞。 沈瑶初艰难地穿行着，一边走，一边有意识地四处张望，却始终没有看到高禹川一行人。 难道已经走了吗？ 沈瑶初有些失望。 走出酒吧，门口和后门都站满了客人，沈瑶初想清静一下，只能往更暗的路口走去。 从微凉的空调环境里猛然进入街巷，只觉得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黏腻的湿意。 乍冷乍热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沈瑶初抱着自己的双臂，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 她确实是想找到高禹川，但她没想到的是，看到高禹川的同时，还看到了慕以安。 身后霓虹潋滟，身前确实漆黑既然，所有的喧嚣都在t字路口戛然而止。 城市的灯光太过璀璨，将月光比了下去，一盏昏暗的路灯悬在高禹川和慕以安的头顶，几串从私家宅院里钻出的茂盛花束半掩了两人的身影。 高禹川的冰冷孤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黑漆一样的眸子里只有平静。昏暗的路灯给他镀了一圈暗黄的光芒，氤氲着若有似无的距离感。 “不要再为难夏河洲了，本来大家是出来玩，因为我们俩都不自在。” 慕以安抿唇一笑:“我本来也不是为多为别人考虑的人。” 高禹川突然不说话了，路灯下环绕的飞虫扇动翅膀的嗡嗡声都变得刺耳。 慕以安觉得喉头有些哽:“你是讨厌我吗？我出现你都烦了，是吗？” 高禹川皱眉。 见他不说话，慕以安向前一步，低声而卑微地问:“你还爱我吗？高禹川？” 高禹川的眸中闪过一瞬间的迟疑。 这表情像刺一样扎在慕以安的心上。 “从前我问这个问题，你从来不会迟疑。” 慕以安突然情绪崩溃，上去紧紧抱住高禹川的腰:“我不准你迟疑，你要爱我，只爱我！” 高禹川眼尾泛起化不开的浓雾，眼瞳渐沉，好似深不见底。 他的声线压得很低，冷冽而幽怨:“两年前，我从来没有迟疑过。” 慕以安抬眸看向高禹川，眼神里满是凄楚和委屈，拔高了嗓音:“可是你以前对我承诺的，是要爱我一辈子！” 高禹川拧着眉头，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准备推开慕以安。 慕以安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心底一横。 她突然踮起脚，捧着高禹川的脸，不给他一丝反应的机会，直接用力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沈瑶初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猝不及防地，撞见了两人接吻的场面。 她猛地攥紧了手，整个人都绷紧了。 好像瞬间被人抽空了身体里所有的元气，明明人还在那里，却只有一具躯壳。怔怔地看着前方，两人吻在一起的样子。 身后什么声音她都听不见了，只觉得好像港区的音爆，刺耳的一阵嗡鸣之后，就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一种麻木的恍惚。 她倏然转身，想要逃离这里。 刚抬脚，就撞进了一个男人温热的胸膛里。 沈瑶初摇摇欲坠的抬头，才发现眼前的男人，是不放心她，偷偷跟来的徐少辰。 一贯坚强又克制的沈瑶初，此刻眼睛里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着。 没有声音，却淅沥沥地无法停下。 徐少辰的眼中满是心疼，展臂就要拥抱她，却被她拒绝。 “别动，求你了。”沈瑶初痛苦地咬着唇:“我和他不一样，我还有底线。” 第52章 强吻 慕以安没想到高禹川会推开她。 他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强制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的嘴唇上还留着她撞上去时沾染的口红，炽烈的红色，像她在爱情里不顾一切的样子。 高禹川推开她后，没有说话，表情不愠不怒，也没什么浓烈的情绪，那双深邃的双眸，好像沉在清澈湖底的石头，明明近在咫尺，却深的无法企及。 他没有责怪慕以安，只是用大拇指倒着抹掉了嘴唇上的口红，小小的一个动作，却还是刺痛了慕以安。 慕以安难以置信地看向高禹川。 许久，他说:“我是说过一辈子，可你别忘了，是你先不要的。” 看着他从她身旁走过，迈着缓慢而坚定的步伐，在她的视线里，从侧影变成背影，直到消失在路口霓虹闪烁熙来攘往的人流里。 慕以安像被抽空了的氢气球，再也没有飞翔的能力，瘪瘪塌塌地落在地上，与沾湿的泥混在一起。 她缓缓蹲下，抱着自己的双腿低声啜泣。 “明知道我当时在赌气，为什么不来找我了？明明说好了……不管我怎么任性，你都不会放弃我的…… ” 灰暗的窄巷里，没有人回应她，只剩寂然的风贯穿而过，微潮的气味，有种逐渐腐朽的颓然之感。 ----------------------- 还没到城市夜生活结束的时间，酒吧对面的便利店人不多。偶有一个人进门，熟悉的“叮咚”声会打断里面的人，大家会不约而同地抬头。 冒着热气的关东煮和烤鸡腿的香气弥漫在便利店里，让沈瑶初觉得自己终于从半空中回到了地面，重新被人间的烟火气包围，驱散了她心中的不安感。 许少辰没有走，一直陪着沈瑶初坐着，两人买到了并不好吃的三明治，一人一半，咬一口都要咀嚼半天。 从小到大，她很少展现出任性，在家里，她是会主动帮妈妈做点家务，自觉做作业，自己洗漱的乖女儿；在学校，她是会帮老师收发作业，帮来不及的同学值日，运动会太累的项目没人报，她会自告奋勇的好学生；在单位，她是从来不会说领导和同事坏话，也不计较别人背后小动作，自顾自努力，连讨厌她的人最后都会认可她的十佳同事。 可是今天，她没有回到酒桌上，没有压抑自己的情绪，让别人过一个愉快的晚上。 同学们轮流给徐少辰打电话，都被他挂断。想到同学们还在等着，讨好型人格的沈瑶初开始感觉到窘迫。 她吃完了三明治，终于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你赶紧进去吧，我不用陪，我已经好了。” 徐少辰意味深长地看向她:“你呢？” 沈瑶初抿了抿唇，然后假假地笑着:“今天我想任性一回，直接回家。” 徐少辰没有逼迫沈瑶初，只是起身把垃圾都收好，丢进了垃圾桶。 “我送你。” 沈瑶初摆手:“不要，我自己去打车。” “那我送你去打车。” 沈瑶初正准备再说话，就听见徐少辰低低的声音传来。 “你再拒绝，我就送你回家。” 沈瑶初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只能妥协:“好吧，那你送我到路口吧。” 徐少辰是一个称职的男伴，一直陪着沈瑶初等出租车。 两人的身高差刚好让沈瑶初抬头就能看到他的鼻尖。 沈瑶初的手机响了，低头一看，是高禹川的电话，沈瑶初直接挂断，放回包里。 “为什么挂我电话？” 熟悉而冷淡的男声传进了沈瑶初的耳朵。 沈瑶初回头，来人正是高禹川。 他的目光幽幽地望过来，不动声色地在沈瑶初和徐少辰之前来回逡巡。 “沈瑶初，你要去哪里？”沈瑶初抬眸望向高禹川，发现他半阖的眼睛里含着一抹不易察觉地嘲讽之意:“你要跟他回家？” 徐少辰忍无可忍地说:“你有什么脸问这个问题？” 眼看着硝烟在两人之间燃起，沈瑶初只能站在两人之间。 她思忖了片刻，笑吟吟地回头说:“徐少辰，你先回去吧，同学们都等着呢。” “可是……” “我没事。”沈瑶初抿了抿唇:“有些事，总要说清楚的。” 城市的夜生活正在热闹上演，鳞次栉比的高楼林立，还没有关门的商铺隔着马路相望。洒水车还在作业，将带着灰扑扑颜色的花坛喷得湿漉漉的，街对面的咖啡厅招牌好像也被水雾蒙了一层，一闪一闪，线条好像没有那么清晰了。 徐少辰虽然不爽，还是尊重了沈瑶初的选择。 晚风肆虐，沈瑶初带着高禹川走到了没有人的转角小巷。 比刚才高禹川和慕以安接吻的巷子还要黑，沈瑶初低着头看着地面两人的影子，轮廓不甚清晰，分不清手脚，只有一种理不乱剪还乱的纠缠感。 高禹川直直站在她面前，她抬眸，就能对上他冰冷的视线，嘴角明明挂着笑意，却有人如坠冰窖。 他勾着嘴角，鄙夷地问:“如果不是我碰到了，你打算跟他回家吗？然后呢？要借着酒劲上床吗？和我们当初一样？” 沈瑶初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凝望着他，尤其他那张刚被慕以安亲吻过的嘴唇，一张一合的，让她觉得有点恶心。 “我没有干涉你和慕以安接吻，你又为什么要干涉我呢？” 沈瑶初不动声色地用平静地语气说出这句话。 高禹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怔愣了一下，随即皱眉。 “你刚才也在？” 沈瑶初笑了笑:“对不起，我确实不该在。”她忍着尖刀切割心脏的痛，继续自嘲说着:“啊，我是不是也不该多嘴？我们说好了的，我没有资格说慕以安的名字。” “沈瑶初，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那就不要找我说话。” 沈瑶初转身想要离开。 高禹川突然从她身后，挽住她的脖子，将她往后带，等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她按倒在墙上。 他的嘴唇就那样强势地凑了过来。 沈瑶初拼命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抓住双手，举起来压在墙上。 带着伏特加的酒精味道，他狠狠地吻在了她的嘴唇上。 第53章 他当真不知道她爱他吗？ 高禹川突然吻了上来，浑身带着想要毁灭一切的戾气。 可紧贴的嘴唇却那样柔软，淡淡的酒气在两人之间萦绕。他的脸那样近，沈瑶初甚至能看清他皮肤上的肌理。 沈瑶初被他的强势动作弄得几乎无法喘息，但她始终咬紧牙关，不让他进来，可是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不一会儿他就攻略城池，舌头纠缠着她的，让她感觉到了疼痛，惩罚的意图那样明显。 她几乎无法呼吸，不自觉的鼻息变得很重，发出的喘息声好似嘤咛一般，让人更想欺负。他的手就这样逐渐放开了对她的钳制，而是转为紧紧将她拥入怀中，她只觉自己被他抱得脚尖都不能沾地，整个人失去了重心。 她的双手使劲地推着他的胸口，每一下都打得那样重，但他始终没有放开。直到她忍无可忍，用力地咬住了他的舌头，他才因为吃痛，放开了她…… 沈瑶初重新恢复了呼吸，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他再次凑近，她想也没想，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在黑暗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瑶初用力地擦着自己的嘴唇，脑海里不断闪回着他和慕以安接吻的画面，只觉得嘴唇上有股不属于她的口红的香味，她开始陷入不能自控的幻想，觉得高禹川把慕以安的口红粘在了她的嘴唇上。 她擦得更大力了。 沈瑶初的动作落在高禹川的眼睛里。他一动不动，用冷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好像捍卫自己猎物的豹子，满满的只有占有欲。 “嫌恶心？谁亲你不恶心？”他冷嗤一声:“那个男医生？” 沈瑶初第一次用含着怨的语气刺他:“你不配和少辰放在一起比。” 高禹川目光一凛，眉心凝着寒意，冰冷的声线响起。 “少辰？叫得倒是亲热。”高禹川鄙夷地看着她:“看来我的存在耽误你了？” 刺痛感密密匝匝，沈瑶初微微闭上了眼。 “是。” ---------------- 高禹川会被气走，是沈瑶初意料之中的事，却没有什么快感。 她不是那等自恋的人，自然知道他今晚的反常，不是对她有什么感情，不过是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以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廉价女人，居然敢先离开？这是高禹川不能接受的事。 像他这样霸道冷傲的男人，哪怕是他不要的东西，在他丢弃之前，也不准任何人碰。 沈瑶初到家了却没有上楼，整个人像落水狗一样狼狈不堪。 她屏住呼吸坐在台阶上，五脏六腑痛得几乎要扭在一起。 声控灯灭了，她安静地流着眼泪，她恨自己没有魅力就罢了，还没有脾气，连打他巴掌的手劲都是软绵绵的。 难怪他总是肆无忌惮地欺负她。 两年了，那么多个同床共枕的夜晚，她隐忍着心里的深爱，只为能留在他身边。 她也不是多擅长演戏的人啊？他当真不知道她爱他吗？ 不过是装不知道，享受她予取予求的卑微付出罢了。 ------------------ 沈瑶初一整晚没睡好，第二天上班都有点没精神。 上次遇到的同学徐小兰要出差，乘坐地正好是江航的航班，便提前给沈瑶初发了信息。 徐小兰来得早，沈瑶初便带着徐小兰去吃了食堂的早饭。 丰富的餐食让徐小兰一直忍不住发出惊叹的声音:“医生的食堂和我们真不一样啊，尼玛，我们单位每天固定两个菜，难吃盲盒。” 徐小兰的活泼逗乐了沈瑶初，一天一夜，沈瑶初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微笑。 来吃早饭的苏晓看到沈瑶初，便直接过来了，走近了才发现了徐小兰。 三人都是同学，但是在学校里并不是很熟，不过同学情就是这样，在学校里也许不熟，可是多年过去，那份共同的关于学校的回忆，就是能让人迅速熟络起来。 三人坐在餐桌上，沈瑶初因为这几天地经历，没什么胃口。 徐小兰马上说:“你这脸色，昨天没睡好吧，没睡好不适合吃这么油。”说着，把她的粥推到了沈瑶初面前:“我还没动，你吃我这个。” 沈瑶初想要推辞，但是徐小兰已经把她拿得那一盘东西换了去。 苏晓马上说:“听小兰的吧，你这脸色，白得跟鬼似的。” 沈瑶初只能笑笑。 三人一边吃早饭，一边聊着以前同学的近况。 喝了一大口豆浆的徐小兰突然放下豆浆，表情夸张地说:“对了，突然想起来一个大八卦。” 说着，她马上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我们那个校草高禹川你们还记得吗？”徐小兰一副真心和她们分享八卦的样子，快速从手机里翻阅着什么，故作神秘地说:“你们知道吗？他居然还跟那个慕以安在一起？” 沈瑶初正拿起茶壶，准备给自己倒点水，听到徐小兰这么说，热水直接倒在了桌上。 苏晓赶紧从纸巾盒里抽了好几张，盖在了往下流的水上。 “怎么突然说起高禹川？”苏晓小心翼翼地看了沈瑶初一眼，问徐小兰:“你和他很熟吗？” 徐小兰没注意到沈瑶初和苏晓的眼神，只是自顾自地说:“不是，是昨天我高中最好的朋友去泡吧，偶遇了高禹川。” 苏晓皱眉:“然后呢？” 徐小兰举起手机，献宝一样给大家看手机上的照片。 “然后……就拍了一张唯美的图。嘿嘿。” 苏晓看向徐小兰的手机屏幕，这才发现，她要给她们看的，是高禹川和慕以安接吻的照片。 也不知是哪里的街巷，一盏昏暗的路灯，几丛叫不上名字的花，让照片的背景看上去十分唯美。 慕以安垫脚捧着高禹川的脸，两人就这样吻在了一起。 苏晓看到照片的瞬间，整个人都懵了。 下意识想要去挡，但沈瑶初已经看见了。 只见眨巴着眼睛看着照片，好像没事人一样说道:“这么看，两人确实般配。” 第54章 “你就这么喜欢和别人的老公接吻？” 沈瑶初偏头想了想:“原来如此啊。” 徐小兰说完就不好意思了:“哎呀，你们也别只说我啊，也说说你们啊，就我在这秀恩爱啊。” 苏晓笑:“也得有恩爱才有秀的啊。” 徐小兰:“瑶初呢？上次听说你结婚了？老公是做什么的？怎么认识的？” 几个问题就把好不容易拉回来的气氛又带了回去。 苏晓额头出了一头汗，正想着怎么才能把话题不动声色地转走时，就听见沈瑶初淡笑着接话。 “我没什么恩爱可秀，还是聊点让人相信爱情的吧。” 沈瑶初话中有话，徐小兰就是再傻也听出来了，她不想谈自己的婚姻。 一个女人不想谈自己的婚姻，要么是短期和丈夫吵架，要么是长期和丈夫不睦。 徐小兰想到自己还问了几次，还在她面前说别人的爱情多甜，秀了自己的恩爱，回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太白目了。 她歉然地对沈瑶初笑笑:“抱歉，我就爱八卦，我说的你不要太当真。” 话音落了，桌上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 徐小兰开始后悔那么早到机场，现在也找不到要起飞的借口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吃早饭。 沈瑶初能感觉到三人之间淡淡的尴尬感，她心情也马上沉了下去，比看到高禹川和慕以安的接吻照还心酸难受。 因为爱了不该爱的人，她身上到处都是雷区。 过去围绕着高禹川，无言以对，现在还是围绕着高禹川，无话可说。 她好像是个不该存在的人，在哪里都让人不自在。老同学重逢，话题能有什么？不是一起经历的过去，就是不再共同见证的现在。徐小兰又有什么错呢？ 苏晓见大家都不自在了，轻叹了一口气，询问道:“瑶初，我们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开会？” 一句话让徐小兰松了一口气。 “那你们吃完就赶紧去开会吧，不用陪我，我等一会儿就可以值机了。” “等你回鹿港，我们再聚。” ----------------- 本来苏晓和沈瑶初送徐小兰到候机大厅就可以走了。 却不想好巧不巧，竟然遇到了慕以安和她的闺蜜周希希。 两拨人远远就发现了彼此的存在，沈瑶初和慕以安隔着几米的距离视线相交，明明距离不远，却好像隔了浓雾一样，谁也没有表现出真正的情绪。 就在他们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徐小兰喊了一声:“慕以安？” …… 沈瑶初没想到有一天还需要和慕以安演一演虚假的同窗情谊。 一连遇到同学的徐小兰已经完全藏不住眼底的兴奋，咋咋乎乎地说:“天呐，最近也太好运了，一下子就和三个老同学碰面了。之前就听说你当上飞行员了，真了不起啊，女飞行员！” 比起沈瑶初浑身都是地雷，徐小兰对慕以安就自在多了，还开起了玩笑:“你这是夫唱妇随呢，高禹川当飞行员你也必须跟上，怎么，你怕高禹川飞到天上跟人跑了啊？” 慕以安和周希希的表情有些僵硬，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偷偷瞥了沈瑶初一眼。 周希希表情冷冷的，夹枪带棒地说:“可不是，总有些女人喜欢趁虚而入的。” 听到周希希说话刺沈瑶初，苏晓护雏的劲儿马上出来了，往前了一步，毫不客气地反击:“那是，有些女人，别人都结婚有孩子了，还要上赶着去勾引别人老公，所以女人不能太善良了，看紧点有什么不对呢？” 周希希皱着眉，不爽地抬手指着苏晓的鼻尖:“你说谁呢？” 苏晓耸耸肩:“明明知道我在说谁，还明知故问，你是故意的吧？想慕副驾难堪吗？” 听到苏晓点名慕以安，怕一切挑明，沈瑶初赶紧阻止。 “晓晓，别说了。” 苏晓从看到接吻照以来，一直在忍，现在被人欺负到头上，她是忍无可忍了。 她径直走到慕以安面前，气势汹汹:“慕副驾，你就这么喜欢和别人的老公接吻吗？” 第55章 “高禹川是我的丈夫。” 周希希见苏晓故意找麻烦，马上上前撒泼:“你什么意思啊？说谁呢？” 苏晓冷笑，转头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完全被吓傻的徐小兰说:“你手机里同学发的照片，麻烦调出来。” 徐小兰听话的找出了那张接吻照。苏晓低头看了一眼，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恶心，她举着徐小兰的手机给慕以安和周希希看。 “解释一下吧，慕副驾。”苏晓说:“是失忆了？忘了高禹川现在是沈瑶初的老公吗？” 这句话一出，徐小兰瞬间错愕到了极点，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她机械地转头看了沈瑶初一眼，冷静了片刻，终于把早上到现在的一切事情都捋明白了。 沈瑶初顾不得徐小兰的惊讶，眼看着越来越多人围上来，沈瑶初不想被人看热闹，只能上去站在苏晓和慕以安之间。 “有什么事我会私下解决，别在这里让别人看笑话了。” 苏晓却是不依不饶地:“你就是太要脸了，有用吗？耐不住别人不要脸！” “说谁呢！你说谁不要脸？！” 周希希上来就用力推了苏晓一把，苏晓没有想到周希希会动手，毫无防备，竟然被她推倒在了地上。 苏晓从来都是有仇必报的主儿，被人推到地上，这口气她怎么忍得下，马上爬起来就冲上去要和周希希扭打到一起。 苏晓:“一个不要脸的小三还这么嚣张，看我今天不把你们都撕烂！” 周希希:“谁先来谁后到，到底谁是小三？趁虚而入不要脸！” 苏晓直往前冲，眼看着就要和周希希打起来，慕以安突然出手，一把拽住了苏晓。 一个平日看病开药的女大夫和定期体能训练的女飞行员，力量悬殊自然不需要说。 苏晓抽了半天都抽不回自己的手。 慕以安拧着眉警告道:“你再动手，我就不客气了。” 一直没吭声的沈瑶初走到了慕以安面前。 慕以安和苏晓同时抬头看向她。 苏晓:“瑶初，你别劝了，我今天就是打不赢我也要薅掉她们几根头发！当小三还这么嚣张！” 沈瑶初没有回应苏晓。 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沈瑶初全然不关注了，只是神色平静地看着慕以安。 “放开。” 慕以安没有动。 沈瑶初:“我再说一次，放开苏晓。” 慕以安比沈瑶初高一些，体格也精健一些，她睨了沈瑶初一眼，好似没有听见沈瑶初说话，仍旧没有放开苏晓。 “啪——” 沈瑶初抬手一巴掌就甩在慕以安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让四周的人下意识惊呼出声。 慕以安也被沈瑶初一巴掌打懵了。 沈瑶初冷冷凝着慕以安，“我想给我们都留点体面，是你不要的。” 在慕以安发愣的时候，沈瑶初把苏晓从她的桎梏中解救出来。 沈瑶初挺直了背脊，毫无惧意地凝视着慕以安的眼睛:“高禹川是我的丈夫，在离婚证拿下来之前，他都是。和别人的丈夫接吻，就是不要脸，苏晓哪一句说错？”她鄙夷地勾了勾嘴角:“慕小姐，请自重。” 说完，拉着苏晓就走了。 徐小兰来回看了几轮，也跟着沈瑶初走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沈瑶初终于停了下来。 这才发现徐小兰也跟了过来。 沈瑶初有些尴尬:“真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徐小兰:“是我抱歉才对，我不知道你和高禹川……”她顿了一下，表情立刻变了:“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回事，真恶心。” 沈瑶初抿了抿唇，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疲惫地捻了捻眉心:“我没事，你还要赶飞机，不用陪我。” 徐小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这么一折腾，还真的是到了要值机的时间了。她动了动嘴，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有说别的。 “那我就去赶飞机了。”徐小兰停顿了片刻:“那张照片应该可以作为证据，争夺财产什么的，要是用得上，可以找我。” 沈瑶初听懂了她的意思，觉得又好笑又可悲。 “谢谢，有需要我微信联系你。”她勾了勾嘴角，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现在先不要了，实在不想看到。” “……那你好好保重。” “嗯。” ---------------- 沈瑶初和苏晓一起回中心。 沈瑶初到盥洗室洗了把脸，冰凉的水珠在脸上滚动，人也逐渐清醒了些。 走了这一路，苏晓的情绪也终于平静了。 苏晓满脸懊悔:“都怪我，我这暴脾气，一被人挑衅就马上上头。”她咬着手指:“怎么办？瑶初，我是不是把你害了？” 沈瑶初用手帕纸擦着手，水珠随着身体的耸动簌簌掉落。 “害我什么？” 苏晓:“高禹川要是知道你打了慕以安，会不会……” 沈瑶初打断了苏晓:“怕什么，都要离婚了，连他一起打也行，无所畏惧了。” 沈瑶初虽然用轻松的语气说着，可苏晓却轻松不起来。 想到那天找高禹川谈话时，他那沉默和困惑的表情，她总觉得，对瑶初，他好像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的。 “冷静下来想想，你们好像没有到这一步。今天的事是我冲动引起的，要不，我去和高禹川解释一下，免得他误会你。” 沈瑶初丢掉了手帕纸，抬头从镜子里和苏晓对视。 她的心情复杂又带着一丝委屈的沉重。 想到上次周希希打了她一巴掌，高禹川来势汹汹，如今她打了慕以安，连苏晓都觉得高禹川要来兴师问罪。 全世界都知道，高禹川不爱沈瑶初。丢脸如斯，也够了。 她苦涩地笑着:“我从小就想找一个我爱他，他也爱我的男人。是那种，会逗我笑，会舍不得我哭，会发现我的敏感和不安的男人。是那种，下雨了不需要我说，他就来接我；周末了我们一起买菜回家做饭，全部吃光；晚上睡觉他会紧紧的搂着我，连噩梦都替我抵挡……” 谈及理想，沈瑶初的眼瞳也跟着亮了起来，可一想到现状，刚点亮的眸子又黯淡了下去。 “这个男人不会是高禹川，我一直知道的。” 第56章 高禹川是她的心瘾 下午开会，领导说最近招聘了两个行政班的医生，沈瑶初和苏晓终于不用身兼多职了。 久违的按时下班，沈瑶初回家的时候，周红丽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请了假。 哥哥接待一个客户，要很晚回来，嫂子送凯凯去补课了，也不在家里吃饭。周红丽给沈瑶初下了一碗西红柿鸡蛋肉丝面，里面还放了几根切成丝的榨菜。 “你最近都不好好吃饭。”周红丽有些担心:“产检时间快到了吧？” 沈瑶初:“还没，下周。” “看你们俩做事我能急死，都像不是自己的事一样。高禹川陪你去吗？” 沈瑶初没有抬眸，一边吃面条一边支吾着说:“嗯。” 提及高禹川，周红丽又说起上次的事:“借钱那个事，你和高禹川说了吗？” 沈瑶初:“没有。” 周红丽急了:“怎么还没说啊？” 沈瑶初皱眉:“你自己去说。” 周红丽义正言辞地说:“你们俩是夫妻，肯定是你来说啊。你吃在家里住在家里，后面你孩子生了，要是还要我帮带，那个婴儿车还是遛娃神器的车子，天天扛上扛下，我身体也受不了啊。换个电梯房多好？” 沈瑶初大口吃着面条，很快一碗就见了底，吃得太急，口腔到食道好像都有点堵，一股难受的恶心感让她呕了一下，她喝了一口水，才把那股恶心感压下去。 “吃完了，我去洗了。” 周红丽见她又逃了，气得不行:“沈瑶初，你可真是有良心！” …… 沈瑶初洗漱完躺下，却怎么都睡不着，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灯的影子。 凌晨，沈瑶初还是没睡着，终于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协议离婚的流程比较简单，写离婚协议，带上身份证结婚证，甚至和结婚是同一个地方，把证换了就好了。 很久没有打开的柜子，柜门打开，里面有股淡淡的木头香气。沈瑶初从里面拿出了结婚证，不小心将放在角落的一件外套带了出来，滑落在地上。 沈瑶初看清地上的东西，捏着结婚证的手攥得更紧了。 过了许久，她才从地上捡起了那件外套。薄薄的风衣料摩擦的时候会发出窸窣的声音，拿近了，甚至还能闻到上面留着的气味。 高禹川惯用的男香，很淡很淡的味道，带着点薄荷的清凉尾调。 这是高禹川的外套。 外套的来历？沈瑶初倒是记得清楚。 记得那天，他们是约了要过夜的，可沈瑶初吃完饭突然来了大姨妈，提前了几天，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这突然到访的亲戚，对于只有性的关系来说，无疑是很扫兴的。 沈瑶初裹紧了外套，主动去结了账:“今天我请。” 吃完饭，她礼貌地道别，也不让送，一个人就走了。 暮色沉沉，天幕尽头的残阳已经只剩一点边缘。走在人不多的马路上，昏昏暗暗的，光线不足，但是路灯开的时间也没有到，夜里的风已经无声息地刮了起来。 沈瑶初为了漂亮，光着腿穿着裙子，这风一来，她冷得直发抖。 有车路过，卷起地上的树木碎絮，迷得沈瑶初闭了闭眼。 再睁开，就突然看到了站在她眼前的高禹川。 他紧抿着唇，没有说话，表情看似平静如水，可她却能感应到高禹川此刻的不爽。 沈瑶初以为他是生气白跑一趟，赶紧解释:“不好意思，突然提前了，我也没想到。” 高禹川知道她在说大姨妈，不置可否，他见沈瑶初在发抖，皱了皱眉:“怎么只穿这么点衣服？” 沈瑶初不想承认自己是精心打扮，为了漂亮不管温度，只能低下头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天气预报说28度。” 高禹川:“中午28，晚上只有12。” “噢。” 沈瑶初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下一刻，高禹川一颗一颗解开了风衣的纽扣，动作迅速地脱了风衣外套，往前走了一步，就要给她穿。 她看出了他的意图，赶紧阻止:“不用了，我不冷。”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双手自她身后穿过，用风衣直接将她捞进了怀中。 沈瑶初一抬头就能看到他放大了几倍的脸，连脸上的浅浅绒毛都能看清。他额上发际线的毛流微微打着卷，据说这样的人性格很倔，认定的事就不会改变。 他没有察觉到沈瑶初的注视，只是淡淡地说:“来都来了，就这样回去，多可惜。” 沈瑶初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又说:“去看电影吧，看完送你回去。” …… 那天对沈瑶初来说，应该是很美好的回忆吧？ 以致于过了这么久了，她仍然还记得那天的每一个细节。 明明是一个很平常的周六夜晚，却是她日历里最难以忘怀的一天。 他们像一对真正的情侣，吃完饭去买票，一起站在电影院的场次屏幕前一个个研究，最后选了一部电影。 取了票，买了爆米花，坐在外面等着开场，然后和其他的路人一起，走进漆黑的电影院。 无关性，无关欲，他们平淡地一起消磨了一晚上的时间。 她穿着他的外套，坐在他身旁，没有多余的话，冥冥中却有点默契。 那场电影是加长版，有足足三个半小时。她已经记不得电影讲的是什么，只记得他黑暗中的侧脸，睫毛长而浓密，像画画连了笔，黑黑的连成一片，鼻子高挺如远山，起伏跌宕，嘴唇微翘，还带着点水泽，好像在勾引着她。 她就这样一直看着他。 突然就有点想流眼泪。 她爱高禹川，固执得不可救药。 不管她说得多么笃定决绝，她心里还是有一个角落是伪装不了的。还是会心痛，当初结婚证虽然拿得仓促，却是她心里期待的结果。 耳畔突然传来高禹川的声音，他说:“你就这样，也挺好看的，下次见我，不要穿这么少，会生病。” 沈瑶初好像被烫到了一般，把风衣丢在了地上。 他是她的心瘾，是她的魔。 第57章 两个男人 沈瑶初最后还是将那件风衣捡了起来，塞在柜子的角落，和那本硬壳本日记放在一起。 那都是她热烈爱意的证明，也是她一厢情愿的证明。 想想慕以安为了刺激她说的那些美好回忆，都是高禹川给她制造的惊喜，而她的所谓回忆呢？都是她在玻璃渣里找的糖。 全是自作多情。 坐在电脑前，从网上下载了离婚协议书的模版。沈瑶初一个个填写，才发现自己对高禹川拥有的一切都一无所知，连写协议书的程度都不够，憋了半天，只能写上自己那些不值钱的家当，想来离婚的时候，高禹川也是看不上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真是纯粹极了，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赌上一切和他结婚。 怪不得苏晓都说，她是个疯子。 她不是疯子是什么？ ------------------- 高禹川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明明也睡着了，却一直在做无关的梦，就这样清醒地跟着脑子里的剧情厮杀挞伐，实在记不得自己在梦里做了什么，只知道醒来时，身体和脑子都很累。 手机上显示了好几个夏河洲的未接来电，高禹川快迟到了，看了一眼没有回复，直接把手机放进了口袋。 今天高禹川有飞行任务，不过只有两段，下午就可以结束。晚上的时间是空着的。 高禹川刚打了出勤卡，就发现夏河洲已经等候多时，他满脸不爽地追上来质问:“你怎么回事？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别跟我说，你没看手机。” 高禹川:“上班总会碰到的。”他低头整理着制服:“什么事？” 夏河洲知道高禹川要飞，正事要紧，赶紧说:“昨天发生了挺严重的事。” 高禹川皱眉:“什么？” “沈瑶初把小安给打了，还是在候机大厅，现在公司的群都要炸了，好多人都在议论。” 高禹川怀疑自己听错了:“谁打谁？” 夏河洲高声道:“沈瑶初！她把小安给打了！” 高禹川沉寂了片刻，眉眼间闪过一丝不相信:“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说谁？沈瑶初？”夏河洲情绪有点激动:“还不是因为你？两个女人为你争风吃醋！你说为什么！” “她不是这样的人。”高禹川说。 两年的时间，她从来不会做任何越矩行为，甚至整个公司都没有人知道两个人的关系，这样的女人，会在候机大厅打人？ 高禹川的眼底闪过一丝猜测:“慕以安是不是找她说了什么？” 他叫慕以安为“慕以安”，说起沈瑶初，总是用“她”。 这微妙的亲疏之别，高禹川自己都没发现。 “还不是因为你？既然不爱了，为什么要和小安接吻？”夏河洲想到早上听到那一地鸡毛的前因后果，越想越气:“你要是个男人，你就承担起这事。现在沈瑶初这一巴掌闹得挺大，公司都在传小安是小三，她脾气多烈你最清楚，我怕她会做出傻事来，你今天飞完还是去看看她吧。” 说起那一吻，高禹川就想到和沈瑶初的那一吻。 她最后那么狠地咬了他一下，到现在他的嘴角舌尖还是隐隐作痛。 以她这么温顺的性格，居然会做出这么激烈的行为。是不是代表，她是在意这件事的？ 也许，是该解释一下的。 高禹川想到这里，如墨的眸子微微一凝。 他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解释，哪怕对慕以安也不曾。 他不擅长解释自己，他总以为，他是什么样的人，相处的人是最清楚的。 一股燥意从腹腔直上，高禹川没有耐心再和夏河洲说下去，眸色沉了沉，冷冷淡淡地启口:“接吻是怎么回事，慕以安自己最清楚。” 夏河洲:“什么怎么回事？” 高禹川不想再说，转身就要离开。 “先走了。” “喂，喂！高禹川！” ----------------- 沈瑶初去开会，进会议室前，明明在门口听见里面叽叽喳喳，聊得热火朝天，结果她一进去，所有人都安静如鸡，好像她给大家按下了静音键一样。 苏晓跟在她后面进来的，沉默地坐在她旁边。 第58章 沈瑶初这是，讨厌他了吗？ 高禹川飞回鹿港的时候，鹿港机场跑道堵得水泄不通，航班延误的太多，他无法降落，驾驶飞机围着鹿港绕了两圈，油料都跑了一半，才被塔台通知可以降落。 几个副驾都在抱怨。 “这么大的机场，也不多修几条跑道，候机的乘客在死等，飞机在天上空打转。真是神了。” 高禹川放下应答器，起身去送客。乘客排着队缓缓下飞机，大部分人都和副驾有一样的抱怨，高禹川和机组站在一起，承受着所有的声音。 双脚重新回到地面，才觉得整个人有点虚浮的状态。高禹川是高号机长，飞行经验丰富，身体状态也很好，这种不舒服的状态，让他感到陌生，他有点分不清是生理因素还是心理因素。 收起工作牌，一个人穿过廊桥，原本准备回家的高禹川，一眼就看到走廊的尽头，几个空乘将慕以安围了起来。 慕以安身上穿着制服，还是来上班了。听夏河洲早上那个意思，还以为她不会来的。慕以安看上去状态也不是太好，没有化妆，脸色也有些白，一天的飞行让她看上去有些疲惫。 她双手环着胸，比那几个空乘高出半头，身高的优势让她虽然势单力薄但是一点都不露怯。她表情严正：“你私自调换到前舱，我要你换回去，你还把餐车推到舱门上挡着。你知不知道这在飞行中是多危险的事？这件事我会上报，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飞机上飞行安全是第一位。” 慕以安在工作上和高禹川的态度一样，一板一眼，不太会转圜。 被教训的空乘一脸不满：“也没发生什么，何苦这样？” 慕以安：“规则就是规则，每个人都要遵守，如果每个人都可以随心所欲，又何必设立规则。” 见慕以安心意已决，那个空乘也不爽了，冷嗤了一声，连讥带讽地说：“慕副驾又是守规则的人吗？别人都结婚了，你还勾引别人的老公，这样的人品，跟我装什么一板一眼最守规矩，恶心不恶心？” 慕以安表情沉了沉：“你再说一遍？” “怎么，敢做不敢当，提都不让人提啊？可真是够了，我居然在这儿听一个勾引别人老公被打了的小三教训。” “随便你上报吧，罚就罚咯，大不了停飞，吓我啊？”那个空乘不想和慕以安说下去，推着行李箱就要走。 慕以安不忿，一把将人抓了回来，倒扭着她的胳膊：“你再说一遍。” 那个空乘被慕以安控制住了，同行的自然是不干的，撸了袖子就要上去帮忙。 “慕以安，你别太过分啊！” 几人眼看着就要上去，慕以安就是再怎么身手利落，也不是三个人的对手。 高禹川原本准备走，可是看着那个状况，终究还是看不下去，大步跨了过去。 …… 苏晓有别的工作，主任和沈瑶初一起去机上换医疗应急用品。 主任不是那种八卦的人，对于沈瑶初的事一句都没有过问。只是见沈瑶初脸色不太好，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是不是不太舒服？”他顿了顿声：“要不要放两天假？” 沈瑶初摇摇头，随口说：“昨晚睡晚了点。” 主任欲言又止：“可以理解。” 见主任的表情，沈瑶初才意识到主任这话的意思。一时懊恼自己随口说的话，这不是引发了更多遐想么。 沈瑶初忍不住叹息了一口气。 主任：“快点完成工作，你就先回去休息吧，你自己也要调试好状态。”主任不擅长安慰人，憋了半天才说：“你的人生不止有婚姻，不要太被影响了。” 说得那样严肃，倒教沈瑶初无言以对。 沈瑶初只能点头：“嗯。” 两人快步向廊桥走去，正要右转时，沈瑶初突然，慕以安正在右前方，和几个女人起了冲突。 距离不远，沈瑶初一边走一边能听见她们在说什么。她拎着应急用品箱，想快些离开。 慕以安抓住了那个刺她的女人的胳膊，一时引爆了两方的战争。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了慕以安的前面。 那个人的出现，让沈瑶初的脚步顿住了。 ——是她的丈夫高禹川啊…… 高禹川好像一堵墙，牢牢挡在慕以安身前，将他护在身后，不让别人伤害到她。 他眸色微沉，气势凌人。 “违反规定最多停飞3个月，殴打副机长，丢工作还会被行业拉黑。” 高禹川的级别和慕以安自是不同，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几个空乘害怕了。 “算了，走了。” 几人眼中虽然还有不服，还是拖着行李箱走了。 人影消失，高禹川蹙着眉头，嘴唇扯成一条直线，正要离开时，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拎着白色医疗箱的沈瑶初。 他望着她时，她正神色清冷地看过来，两人的视线隔空交汇，平日倔强又明亮的眸子，此刻也变得黯淡。她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她，他从她的眼底捕捉到了一抹克制的失望之色。 她怔楞片刻，忽而移开了视线，不让他看到她眼里努力掩藏的情绪，艰难地握紧了手中的医疗箱。 不待他反应，她已经率先右转离去。 想到眼下的情形，她大约是都看了去，他为慕以安出了头，不知她是想象得什么情形。高禹川发现，自己竟然不想被她误会。 见她要走，他几乎是下意识就喊出了她的名字。 “沈瑶初。” 三个字清脆掷地，让在场的人都循声望了过去，只有被叫的当事人沈瑶初没有。 夕阳西沉，夜色将临，两种光亮过度着日夜奇妙的交替，停机坪被染成残红蓝紫，好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沈瑶初走得很快，没有一丝犹豫，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廊桥里。倒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中年人，回头偷看了高禹川和慕以安几眼。 高禹川回想着她眼中最后那一抹不加掩饰的厌恶，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沈瑶初这是，讨厌他了吗？ 第59章 知三当三，才叫下贱 沈瑶初其实觉得自己是挺可怜的，老同学见证她的老公和前女友接吻，同事领导见证她的老公给前女友出头。 一路走着，她都被主任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要是眼神有温度，沈瑶初怕是身上都是烧灼出来的洞。 想想自己的处境，确实是很值得被可怜。 但是主任小心翼翼一路哄着她的样子，又让她有点出戏。 换过期药的时候，他甚至都没让沈瑶初弯过腰，善解人意地说：“你坐下休息一下，我马上就好。” 要知道以前，主任怎么可能帮她们下面的人干活，都是他坐着喝茶，把她们指挥得团团转。 等工作做完了，路过机场那家贵得要死人的鲜榨果汁，主任又说：“要不要喝点东西？也渴了吧？” 沈瑶初本来是真的不想宰主任，可这种机会，也有点千载难逢。 于是她“可怜兮兮”地点了牛油果雪梨，想到苏晓平日也被他磋磨得厉害，又黑着心多点了一杯。 主任还有别的工作，回中心就走了。 沈瑶初拎着两杯鲜榨果汁，一边走一边给苏晓发信息。 「68一杯的牛油果雪梨，主任请客，我送来？」 苏晓很快就回复了：「真的假的？主任请这么贵的？为什么啊？」 沈瑶初：「主要是买来安慰我的。」 苏晓：「因为昨天群里的事？」 沈瑶初：「说来话长，送哪里？」 苏晓：「会还没散，送门口来吧。」 回了个“OK”的表情包，沈瑶初刚收起手机，就看到走廊中间，慕以安正站在她对面。 她似乎是等候多时的样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沈瑶初，眼神意味深长。 沈瑶初有些抗拒和慕以安说话，她手上的牛油果雪梨里面是加了冰块的，要是放久了喝，会冲淡果汁的浓稠味道，不是那种新鲜的果香了。 她轻吸了一口气，直接走了过去，经过慕以安的时候，她往左让了让。 两人就要擦肩而过时，慕以安突然转身，叫住了沈瑶初。 “沈医生，我是来找你的。” ------------------- 沈瑶初拎着两杯果汁，直挺挺地站着，看都没有看慕以安一眼，她得承认，她有点燥，看到慕以安，就想到她和高禹川的种种，就有种生理不适。 中心外的天空已经呈现出夜幕初降的模样，小树林的小径里没有灯，只有黯淡的星子和冷黄的月亮投下的微弱光亮，勉强能让她们看清彼此的表情。 沈瑶初的手机开始震个不停。 苏晓：「人呢？不是都到了吗？怎么没看到你？」 苏晓：「喂，沈瑶初，怎么回事啊，人呢？」 苏晓：「你逗我的吗？会都开完了啊？」 苏晓：「……沈瑶初，要死啊！」 沈瑶初看着苏晓一条一条的催促信息，动了动眉头，抬起头说：“慕小姐，有什么事请长话短说，我现在有点事。” 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泥土腥气，地上是小树林纵横交错的浅淡影子。 沈瑶初骨子里也有几分骄矜和傲气，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她应该转身就走，可她如今却强迫自己还站在这里。 慕以安的表情也有些疲惫，开口说道：“昨天发生的事，现在在公司传得沸沸扬扬，你应该也知道了。”慕以安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事总得解决，上次我们说的事……” 沈瑶初打断了慕以安：“上次我们有说什么事？” 慕以安皱眉：“打掉孩子，离婚的事。”她顿了顿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和禹川也不想再舆论中心。我相信你也不愿意禹川被人议论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沈瑶初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你是说，高禹川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被人议论？” 慕以安：“难道不是吗？我们在一起的那么多年，有谁说过高禹川不好？” 沈瑶初忍不住荒谬地笑了，她逐渐收敛了表情，眸光也冷了下去。 “慕小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沈瑶初一直以来都是那种很敛着锋芒的人，明明长得漂亮，脑子也聪明，却总是透露着一股子自卑。她和人相处的时候，总是优先想别人的感受，害怕被人讨厌，所以鲜少和人起冲突，更不会对人说重话。 哪怕当初慕以安找到她，说了那么多咄咄逼人的话，她都不曾还过一句。 她以为，这样的隐忍，可以换来三方的体面。 现实是，苏晓说得对，隐忍只会换来别人更肆无忌惮的欺负。 沈瑶初紧紧地捏着果汁的纸袋，表情严肃：“被议论的不止你和高禹川，还有我。这件事不是我引起的，而是你们引起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该承受的，不是吗？” 慕以安不服地反驳：“我和禹川本来就是一对，不是你趁虚而入，横插一脚，又怎么会变成今天的局面？” 理智和思考的能力逐渐恢复，沈瑶初始终克制着表情，不卑不亢地说：“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反驳你的话，不是因为你说得对，而是不想撕得难看。都是成年人了，为什么要一直对我说这么幼稚的话？” 慕以安不忿：“我说了什么幼稚的话？” 沈瑶初冷笑，有条有理地说：“我和高禹川相识在你之前，论先来后到，你在我后面，怎么也轮不到你在我这里装前辈。我和他交往的时候，他与你已经分手几个月，之后的两年，你甚至不在鹿港，要说趁虚而入，这虚未免太大时间未免太长。” 沈瑶初停顿了片刻，嗓音微沉：“你们这么真情甚笃，就不要分手，分手也把他栓起来，别让他和我上床。” “沈瑶初——” 沈瑶初不理会慕以安的恼羞成怒，直接打断慕以安，继续说着：“在我的认知里，和分手几个月的男人交往，不叫趁虚而入、横插一脚。”说完，沈瑶初鄙夷地瞟了慕以安一眼，冷冷地说：“倒是和已婚男人接吻、做出越矩行为，知三当三，才叫下贱。” 沈瑶初笑笑，第一次表现出她也是有一身刺的人， “慕小姐，你是这种下贱的人吗？” 第60章 我一天不离婚，你就只是个不要脸的小三 沈瑶初从前面对慕以安的时候，连对视的时候都带了几分自卑。作为一个不被爱的女人，在被偏爱的女人面前永远不可能有什么自信。 把高禹川强留在身边，她觉得自己是用了用不光彩的手段——一个他并不期待的孩子。 没有一天不是如履薄冰，害怕他随时离开，所以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线。 他要去见慕以安，就去见，他不让她问，她也不问。 她的隐忍和退让换不来他的一丝动容。 她每天都在怀疑自己，每天都在自我否定。 她是不是一个不值得被爱的女孩？ 直到那天她睡不着的时候，在网上看了一个知名辩手说的一段话：“伤害你的人只会反复伤害你，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 “不在乎”三个字又刺耳又真实，是啊，高禹川一直以来的有恃无恐，也是因为不在乎吧。不在乎她会不会难过，不在乎她会不会生气，也不在乎她会不会离开。 她做再多，都是沉没成本。可她却愣是坚持到把南墙撞碎了，才知道回头。 沈瑶初拎着的果汁，里面的冰块开始融化，水珠落在她的鞋面上，洇出浅淡的痕迹。 她表情冷冷地看着慕以安：“慕小姐，你如果只为了来指责我，那我劝你还是赶紧咽回去，不然我不保证，我还会不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慕以安被沈瑶初一连串的输出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和沈瑶初的几次交锋，她都是不费力地占据上风。 或许是因为十几年来，她都是高禹川唯一的心上人，她拥有绝对的自信。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开始怀疑了。 高禹川爱的人，还是她吗？ 回想刚才的那一幕，沈瑶初生气离开，高禹川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叫住她。 从慕以安的角度看高禹川，他的表情和眼神，都是完全陌生的。 一贯波澜不惊，喜怒不颜于色的男人，在那一刻竟然流露出了慌乱的神色。 他的世界里好像只有沈瑶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走了，他甚至有了一丝懊恼和后悔的表情。 这让慕以安开始感到惶恐和不安。 连沈瑶初夹枪带棒地骂她，她都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慕以安：“沈医生，不管你对我说多难听的话，我都不会放弃禹川，全世界骂我都没关系，我不在乎，我只在乎禹川。” “你把这深情表白留着说给高禹川听吧。”沈瑶初冷冷地睨了一眼，心绪也逐渐平静了：“随便你要放弃还是坚持，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不可能阻止你，也阻止不了你。” 她停顿了片刻，又说：“但是我也告诉你，我和高禹川只要一天不离婚，你永远都只是不要脸的小三。” “沈瑶初！” 沈瑶初也不再与她废话：“我还有事，先走了。还有，希望慕小姐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来浪费我的时间，真想倾诉，去挂个心理科。” …… 说完，沈瑶初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是沈瑶初第一次对别人表现出如此刻薄的一面。她一边走一边轻吐着浊气。 原来怼人是这么爽的事，她以前怎么总是不好意思呢？ 别人都不要脸了，她还顾及什么素质？ ----------------- 沈瑶初走后，高禹川没有去追。 他也是高傲的性子，也不屑于去哄沈瑶初。 他们本也不是那种需要小心翼翼维系的关系。 高禹川准备开车回家，坐在驾驶座上，却迟迟没有发动车。抬眸看向后视镜，明明画面上的人是自己，脑子里却闪过沈瑶初看他时，那让他极为陌生的眼神。 那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失望到了极点的眼神。 她本就误会了慕以安偷袭他的那个吻，刚刚又看到他为慕以安出头的样子，想必是误会的更彻底了。 温顺如她，却留给他那么决然的背影。 这么想的时候，他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手背上瞬间因为用力青筋暴起，发白的指节暴露了手主人此刻并不平静的情绪。 正这时，高禹川的车窗被人扣了扣。 高禹川抬起头，正看见自己的同事俯身凑近车窗，脸上带着危险。来人是平日和他关系不亲近的一个高号机长。 此人在公司风评很差，明明是已婚的，却和很多空乘有不正当的关系，好几次空乘的老公闹到公司来，领导两头安抚，又把事情压下去。这样的人，是高禹川根本不屑于来往的。 如果高禹川没记错，他好像姓王。 高禹川降下车窗，恢复了平时的面无表情。 “什么事？” 王机长笑笑说：“车坏了，把我带去班车点吧。” 高禹川皱眉，他一贯不是这等好好同事，但是班车点也不远，高禹川便没有赶走他，而是解开了车锁，让他上来了。 王机长一上车就开始自来熟地和高禹川聊起了天。 “说真的，我以前都不太愿意和你搭话，你看着就那种正气凛然的人，我总觉得我和你说话，你就要批判我。不过现在知道你的事，我倒是觉得松了一口气，男人嘛，这样才真实。” 这些话传进高禹川耳中，他幽幽回过头来，瞥了一眼，眸中厉色一闪而过。 王机长没注意到高禹川的表情变化，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我们公司那些空姐都浪得很，平日总是到处飞，也饥渴得很，一勾就能上，挺没意思的。”说起这些肮脏事，他眼前一亮：“女机长比空乘有味吧？平时训练多，健康美，肯定做起来很有味。我理解你，像沈瑶初那种假正经的航医，在床上肯定也是一板一眼，都是男人，这种女人也就是宜家宜室，不得劲。” 高禹川一言不发，车厢里突然静得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高禹川墨黑的眼眸中满是嗜血的冰寒之意。 王机长没注意高禹川脸色不对，正准备继续说时，高禹川一脚急刹车将车停下。王机长没系安全带，差点飞了出去。 惊魂未定的王机长大怒：“干嘛突然刹车啊！？” 高禹川双手撑着方向盘，回眸冷冷看他一眼。 “滚下去。” 第61章 沈瑶初跑向了别的男人 赶走那个猥琐又恶心的男人，高禹川仍是不解气。 胸腔里好像有一团无名火越烧越高。 他竟然把自己和高禹川归为同类，在那污言秽语大放厥词。 高禹川光是想想都恶心。 冷静下来以后，高禹川觉得，也许还是应该要把这事儿说明白，既然这么多人误会，说明这件事已经闹得有些大了。 别人怎么看他无所谓，可是沈瑶初，他不希望她就这样误会下去。 哪怕他们真的要分开，他也不希望是这样，在她的讨厌怨恨中结束。 即使是他不擅长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 那两杯昂贵的鲜榨果汁喝完，沈瑶初觉得一天地心情平静了很多。 沈瑶初下班了，一个人拎着包离开中心。拜高禹川和慕以安所赐，她现在走到哪里都会有视线落到她身上，让人难以忽视。 沈瑶初昂首看着前方，努力无视那些目光。刚走出中心，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面前就闪过一道高大的黑影。 随之而来的，是那让她万分熟悉的气息。 沈瑶初凭那气息就知道来人是高禹川，她虽然心下诧异，却还是克制着表情，抬眸看他时，已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来往的人看到他们俩，都停下脚步想看热闹，沈瑶初不觉皱了眉。 要不是面前这个男人婚内跟前女友慕以安当众接吻，闹得人尽皆知，她也不至于被大家指指点点。 再想想他英勇挡在慕以安面前英雄救美给她解围的嘴脸，沈瑶初更是一秒钟都不想看到他。 高禹川被她冷漠的眼神刺得心里莫名有些发堵，但毕竟是来解释的，他终于还是低头开口，勉强破冰。 “下班了？” 沈瑶初对他的明知故问有些无语，不咸不淡地开口 ：“嗯。” 高禹川：“明天还上班吗？” 沈瑶初不知道回答什么。 他动了动肩膀。：“你现在是要去哪里？” 一个又一个废话式提问，沈瑶初实在是有些不耐了。 她皱着眉后退一步，跟高禹川拉开了安全距离。 “你要是没事要说，我就先走了。” 沈瑶初抬脚就要错开高禹川，离开这里。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高禹川没有放过她，抬手攥住她纤细的手腕。 被逼停脚步的沈瑶初只感觉腕间一紧，她被他捏得生疼。 沈瑶初心下反感，下意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他捏得太紧，她甩不开他。 来之前想了一些说辞，却一句都说不出来。见她对自己这么厌恶和不耐烦，他胸腔那股无名火又烧了起来。 此刻，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他攥着她的手腕，不知道说什么，随口便是一句质问：“沈瑶初，你为什么不回消息？” 说完又有些后悔，可话已经说出去，他也只能蹙着眉等答案。 沈瑶初倒是想不到他还好意思反过来质问她。 不回丈夫信息犯法吗？ 不回婚内跟其他女人当众接吻的丈夫的信息犯法吗？ 沈瑶初正要反驳，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男人正打着电话，发出爽朗的笑声。 是徐少辰。 沈瑶初回头，看着徐少辰离自己越走越近，瞬间眼睛一亮，像是遇到了救星一般，扬声喊道。 “徐少辰！” 这声音突兀，直接将高禹川和沈瑶初之间微妙的气氛给戳破。 高禹川极其不爽地拧了拧眉，沈瑶初却正好有了甩开高禹川手的机会。 高禹川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只觉得手中一空，皮肤相触的那一抹温热，也很快随着她的离开而消散。 他看了他自己空空的手中还做着牵着她的动作，眉头皱了皱。 想开口叫住她，可不知为何，声音哽在喉口，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高禹川抬头，只见沈瑶初双手攥着自己的背包袋子，急不可耐地朝着徐少辰一路小跑过去。 沈瑶初那雀跃小跑的样子明明他见过千万次，却是第一次从背影的角度看过去，看着他那样奔向别人。 沈瑶初她竟然跑向了别的男人。 高禹川冰冷的眼睛仿佛失去了焦距，周身围绕着一股克制的怒意，站在原地双手握拳，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再跟上去了。 解释？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在多此一举。 ---------- 沈瑶初挽着徐少辰的胳膊一路往中心外走，而一旁的徐少辰已经从一脸懵，变成意味深长地淡淡抿唇。 沈瑶初的心神还留在被她甩在身后的男人身上，哪里注意到徐少辰的表情。直到两人走远了，沈瑶初确认这里是高禹川目光之所不能及的地方了，这才放开了徐少辰的胳膊。 她一脸尴尬地看着徐少辰，真诚地道歉：“不好意思啊，事出突然也事出有因……” 徐少辰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含笑看着她。 沈瑶初被那神色弄得有些紧张：“真的抱歉，利用了你……” 这句“利用”，算是向徐少辰解释了自己莫名其妙行为的原因。 徐少辰扬唇一笑，自然而然地带着沈瑶初往车边走：“不用道歉，我很乐意。” 说着，徐少辰抬手替沈瑶初打开了车门：“走吧，去看周教授。” 沈瑶初这才想起还有这事，便敛了表情，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到这时，沈瑶初才开始琢磨，高禹川来找她到底是要说什么？一会儿关心她有没有下班，明天有没有班，下班后要去哪。 她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他要来“求和”之类的。 车厢内因为沈瑶初的走神，流淌着一股异样的气息，整个空间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徐少辰缓缓启动车子，安静的车厢里忽然响起了未系安全带的提示音。他回头看了沈瑶初一眼，见她发着呆，他刚张开想要提醒她的嘴，又闭上了。 徐少辰无奈地摇了摇头，趁着前面红灯的时间，倾身去扯沈瑶初身侧的安全带。 一道阴影忽然挡在沈瑶初面前，她吓了一跳，一抬头便正对上徐少辰忽然放大的脸。 他的突然靠近让沈瑶初浑身一紧，下意识就抬手推了一把。 两人都因为她抗拒的动作愣住了。 第62章 俯身就亲了上去 徐少辰的车里有股淡淡的香味，和他身上的味道很像，也许就是他身上的味道。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寥寥十几公分。 外面的路灯光线斜射进来，车厢里，两人的影子是黄褐色的，暧昧地交叠在一处。 徐少辰很快反应过来，沈瑶初是在抗拒什么。一双漂亮的眼睛缓缓地眨了眨，斜长的眼睛带着几分探究意味，他抿唇轻笑着：“你以为我要做什么？”他手上还握着安全带，低头扣好卡扣：“我只是想给你扣安全带，安全驾驶。” 沈瑶初有些尴尬，两人靠得很近，她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下颌清晰的线条，再往下，脖颈有青色的脉搏透过白皙的皮肤显露出来，衬衫领口内若隐若现的锁骨。 这种距离让沈瑶初不自在地往后靠了靠。 “我没以为什么，你快开车吧，不然太晚医院就不让探视了。” 徐少辰没有动，温热的气息从脸侧裹挟而来，他的声音清越而沉吟：“你以为，我要亲你吗？” “嗯？”沈瑶初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装傻：“怎么会？我没……” 不等沈瑶初话说完，徐少辰突然倾身靠近，完全不给沈瑶初反应时间，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中指上下交错，直接扣住了沈瑶初的下巴，往上一抬，控制沈瑶初看向他。 “亲吻是这样的。” 下一秒，他直接低头凑近了沈瑶初。 没有给她拒绝的时间。 沈瑶初整个人僵硬成了一块石头，就在她以为他会吻上来的时候，他扣着下巴的大拇指突然上移，按在了沈瑶初的嘴唇上。 他深情的吻，落在了他自己的大拇指上。 徐少辰放开了沈瑶初，回身坐正在驾驶位上。 沈瑶初惊魂未定，竟然出了一后背的汗。 车没有发动，空调没有开，初夏夜晚的闷热，恰如其分地放大了感官的感受。 徐少辰的声音里含着些许遗憾的喑哑。 “虽然很想，但是我会等到你愿意。” 说这话时，他的眸光里流露出一丝温柔，好像细碎的星光掉进了他的眼睛。 这样的男人，任哪个女人都会被感动吧？ 沈瑶初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面还留有徐少辰的指温，微凉但不粗糙，是医生的手。 明明和她是那么合适，不是吗？ 她在那一瞬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这么好的男人，她为什么不会心动呢？ ----------------- 沈副驾今天的模拟机训练内容是UPRT，复杂状态改出，每个飞行员有一个小时的操作时间，有些紧，但好在大家还是都飞完了。教员点评了一下大家的操作，比较客观，很有意义，也方便写报告。 今天一起训练的，有几个不是鹿港分公司的，一会儿还要去机场，回属地。沈副驾就不一样了，可以直接回家，所以心情十分轻松。 沈副驾一路横着歌往外走着，计划着晚上吃什么，要不要和朋友玩几把游戏。整个人状态很轻松。 下一秒，他一抬头就看到了一脸阴沉走进模拟中心的高禹川。 沈副驾脑子里的雷达开始疯狂报警，他下意识低下头，准备回头往别的方向去。 可惜高禹川高号机长不是白来的，视力好又眼尖，站在原地，对他勾了勾手。 “小沈，来。” 沈副驾：……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跟高禹川。 沈副驾不知道高禹川找他是有什么事，只能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像列队的小学生，小心翼翼地停步，然后轻声问：“高机长，请问还有什么事啊？” 高禹川上下打量了沈副驾几眼，虽然他极力掩饰，但沈副驾还是看到了他眼中的“将就”，这什么眼神？ 高禹川：“你会喝酒吗？” 沈副驾一头雾水，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他思忖了片刻，回答道：“还可以。” “走。” …… --------------- 沈副驾怎么都没想到，高禹川这个严肃又难以亲近的带教教员，竟然会拉他这么一个小喽啰出来喝酒。 还是在这么高档的酒吧，沈副驾看看菜单上的酒价，开始有点担心，和高禹川出来喝酒，又是他主动说的，是他请客，还是要他这个穷鬼一起AA？ 高禹川从头到尾也不跟沈副驾说话，只是一瓶一瓶的开酒，一个人灌着，好像酒不要钱一样。 沈副驾苦着一张脸，心想：这要是AA，那我不得亏死啊？ 见沈副驾不怎么喝，高禹川终于想起旁边还有个人，抬手就给沈副驾满上。 “喝啊，看我做什么。” 接下来他自己来一杯，就给沈副驾一杯，他自己来一瓶，就给沈副驾也来一瓶。 沈副驾后悔了，虽然他是北方人，也很能喝，但喝酒的目的是为了放松，而不是为了自杀。 最近沈副驾一直在忙考核，闭关了几天，也不知道公司发生了什么。看高禹川还在灌，沈副驾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高哥，我能问问，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高禹川拿起一罐进口啤酒，正准备单手打开，就听见了沈副驾的问题，原本有被酒精麻木的脑子，又逐渐恢复了清明。 很快就回忆起最后的那一幕。 明明都告诉自己，不要回去找沈瑶初了，可想到她跟徐少辰走了，还是控制不住地回了头。 时间已经过了几分钟，高禹川左右张望，怕徐少辰的车走了，一路大步跑着去了停车场。 他呼哧带喘，终于找到了徐少辰停在车位上的车，一眼就从挡风玻璃看到了他们的身影。 然后…… 他就看见，徐少辰一手扣住沈瑶初的下颚，俯身就亲了上去。 昏暗的路灯照射，挡风玻璃有一半是轻微反光的，他们的身影镀着一层金色，恰如其分的塑造出了氛围感，唯美得像一幅画。 高禹川半阖的眼睛骤然一凝，眸中迸射出浓烈的杀意。 他手上一用力，力道之大，竟然直接就把罐装啤酒给捏爆了。 第63章 “你爱上沈瑶初了吗？” 沈副驾被高禹川的暴力模样吓了一跳，迅速抽了几张面巾纸递给高禹川。 “……高哥，你还好吗？” 爆罐的啤酒喷得到处都是，高禹川这才清醒了一些，他低头看看自己，回绝了递来的面巾纸。 “不用了。”他好似没事发生一样，对沈副驾说：“我去抽根烟。” 说完，直接就出去了。 沈副驾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满地狼藉，只能确定一点，高禹川大概率是失恋了，还是被绿的那一种，不然怎么会这样呢？ 最近实在太忙了，也没时间和大家八卦了。 不知道高禹川的对象是谁？竟然能把高禹川这种冷静自持的理性怪物变成这样。 ------------------ 慕以安心情低落，无处可去，跟着周希希来了酒吧。 周希希看着平板，熟练地开始点着：“你今天心情不好，开瓶好酒吧？” 慕以安不能喝酒，眼神发直地看着前方，随手挥了挥：“你喜欢就点吧。” 周希希高兴地拿慕以安的卡，去刷她肖想了很久的贵酒。 VIP包在二楼，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慕以安和周希希，昂贵又华丽的酒堆在桌子上，帅气的服务生正在给她们倒酒。 周希希很享受这种环境，慕以安却完全没有心情，眼神也有些恍惚。 慕以安垂眸，有些哽咽地倾诉着：“我觉得，他可能对沈瑶初产生感情了。” 说起这个结论，慕以安都忍不住心痛和无力：“ 怎么办？我是不是要失去他了？” 周希希举起漂亮的酒杯，优雅地喝着酒，虽然她出身普通，也不如慕以安出众，但慕以安为情所困，时不时要找她倾诉。 见慕以安一副要崩溃的样子，周希希不紧不慢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慕以安表情痛苦：“他看沈瑶初的眼神不对劲，充满了占有欲，那是男人对喜欢的女人才会有的眼神。” 周希希晃了晃酒杯：“占有欲也不一定是喜欢吧？” 慕以安茫然地抬头：“那是什么？” 周希希叹息：“你还是把高禹川渴得太厉害了。男人都有欲望，沈瑶初给他睡，你不给，他当然去找他。男人对自己睡的女人，有点占有欲很正常，这就是男权的所有权思想，不一定是喜欢。” “会吗？” “当然啊！”周希希说：“小安，你就是太保守了，这种事有什么理由一定要等？你爱他，就给他啊？” “沈瑶初肯定是在床上骚得很，把高禹川给勾住了。这种就是被欲望支配，不是真喜欢。要是真喜欢，怎么会睡两年都有孩子结婚了，却不公开？说明高禹川心里根本不认可沈瑶初。”周希希拍了拍慕以安的肩膀：“小安，这种事，你怎么能输给那种女人？” 慕以安自嘲地笑笑：“可是我现在还能做什么？明明我才是初恋，是正牌，怎么会沦落到被人骂小三的地步？”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你还要什么面子和矜持，你要把高禹川送给别人吗？” 慕以安握紧了拳头：“不可能，除非我死。” “那不就是了。”周希希压低声音说：“刚才出去买酒，我看到高禹川也在，他喝了不少，脚下都不稳了。小安，今晚是个机会。” 周希希郑重地说：“放下骄傲，给他吧，让他不用去找别的女人，让他知道，你比沈瑶初那种女人，美好百倍千倍。” …… ------------------ 高禹川抽完烟，酒精的劲儿才彻底涌了上来。整个人晕乎乎的，看人重影，走路脚下也有些虚浮，一路踉跄着，却找不到自己的包厢了。 最后是沈副驾出来，才把他给找到了。 今晚消费高，经理给了高禹川和沈副驾一张房卡，那是VIP休息室，消费高才有的福利，让喝多的高级客人有地方先休息。里面的环境和酒店差不多。 沈副驾扛着高禹川去了房间，打开房门的瞬间，沈副驾内心有一丝抗拒。 “特么的，怎么会沦落到和一个男人来开房？”沈副驾真是怀疑人生。 把高禹川丢到床上，沈副驾才发现自己手机掉了，也顾不得高禹川了，赶紧出了房间去找。 高禹川晕乎乎地仰躺在床上，膝盖以下还在地上，鞋子没有脱，睡姿扭曲。 迷离恍惚中，高禹川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走进了房间，脚步轻浅，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那样的熟悉。 披肩的长发，小小的脸庞，永远低眉顺眼的模样。 ——沈瑶初？ 慕以安路上碰到沈副驾，问了高禹川的去向，就直接过来了。她本来只是想找到高禹川，谁知高禹川竟然在休息的房间里，这让她耳畔不禁响起了周希希说的那些话。脸瞬间就红到了脖子根。 高禹川以为来人是沈瑶初，余怒未消，眯着眼睛，声音依旧冷冷的：“你来做什么？” 慕以安有些紧张地站在床边，以为他在说自己，有些委屈地说：“我再不来，你就不是我的了。” 高禹川听到这句带着点点哭腔的话，心里突然好受了一些，但嘴还是硬着。 “不是你说要结束，现在又是唱得哪一出？” 听到高禹川这么说，慕以安再也忍不住，“不能结束，永远都不能结束，高禹川，你是我的，我是你的，这一点永远也不能变。” 慕以安颤抖着上了床，倾身而上，声音低低的，却恰到好处的诱惑：“禹川，我们重新开始吧，你要的一切，我都给你。” 异样的香味，让高禹川一个激灵，突然睁开了眼睛。 慕以安的手正在他身上点火，一颗一颗地解着他的纽扣。 高禹川吓了一跳，一把抓住了慕以安的手，一脸惊诧：“小安？” 慕以安眼眸迷离地看着他。 高禹川用力睁了睁眼，更加确定了眼前的女人，不是沈瑶初，而是慕以安。 刚才还微扬的心情，瞬间就坠了下去。 高禹川缓缓坐了起来，看着慕以安半解的领口，和胸前那若隐若现的柔软，一切都明白了。 他眸子沉了沉，捻了捻眉心，酒后的声线有些沙哑，“不要作践自己，你不是这样的女孩。” 慕以安半跪在床上，衣衫半解，却被拒绝，这让一个骄傲的女人怎么能接受。 她死死咬着唇，不甘心地问了一个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 “禹川，你爱上沈瑶初了吗？” 第64章 他竟然只对沈瑶初有那种欲望。 房间里只有起夜灯还亮着，光线暗，高禹川逆着光线，黑暗的环境隐藏了他的表情。 高禹川让慕以安倍感羞辱，她一气之下就走了，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了。 高禹川躺在床上，一只胳膊压在眼睛上，脑子里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呼吸忽而就急促了下来，胸口起伏着，似乎在努力压制着胸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情绪。 慕以安问他：“高禹川，你爱上沈瑶初了吗？” 高禹川的表情一瞬间便凝结僵硬，瞳孔紧缩了一下，片刻后又恢复凛冽深暗。 他几乎是本能地否认：“不。” 慕以安紧咬着嘴唇，眼眸赤红，隐忍地绷着表情，但眼泪终究是控制不住，簌簌地滑落。 “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慕以安抓起自己的包，羞恼地离开，临走前，她只对高禹川说了六个字。 “高禹川，我恨你。” …… 高禹川突然意识到了不同。 他对慕以安，竟然没有那种欲望，她突然扑向他时，他瞬间就能嗅到气味的不同，她在他面前半解衣衫，他没有感受到欲望被勾动，而是觉得负担和尴尬。 明明当年年轻气盛的时候，曾经那样期待过，想到她可爱的笑容就克制不住身体发热，每每与她独处，拥抱亲吻，他总是克制着身体喷薄的燥意，只是怕吓着他。 如今她主动想要取悦他，他却没有一丝欣喜，也没有那股冲动。 他竟然只对沈瑶初有那种欲望。 每次和她独处，明明她穿着保守，也没有一丝勾引的动作，他却总是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把她按在身下。 这是为什么？ 他爱上沈瑶初了吗？ 想到这个结论，他几乎是本能地否认。 不，以他的性格，如果爱沈瑶初，不会在每次她提出结束以后，他都能平静接受。沈瑶初的离开，从来不会让他感觉到痛苦，最多只是有一点点空虚。 毕竟她在床上是足够吸引他的。 酒精作用让他的大脑也越来越混沌，纠结和困意让他开始有点精神涣散，他艰难地思索着。 也许，是因为沈瑶初是他的初次，男人对初次永远是有些不一样的。 而他对慕以安，也许只是分开太久，已经疏离了。 他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不想再想下去。 ------------------- 沈瑶初原以为周教授只是一般的手术，到了医院才知道，是恶性肿瘤切除，怪不得他不在自己院里做，而是到了民航总院，大约是怕太太知道了担心。 他得了癌症，做了那么严重的手术，电话还是一个接一个，各种询问他治疗方案，讨论病情的，他都忍着病痛一一解答。 沈瑶初忍不住说：“周教授，您需要休息。” 周教授笑笑：“趁还活着，想多救几个人。” 沈瑶初觉得很难受，眼眶一度在眼睛里打转，但他不想影响周教授的心情，还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原本是两个人探病，徐少辰临时被叫走了，只剩沈瑶初。 周教授消瘦了许多，眼神仍旧慈祥。 他背倚着病床，轻声说：“两年前，你从中心医院辞职的时候，我对你说了重话。没想到你还肯来看我，我还以为你会记仇。” 沈瑶初：“怎么会，当初那么多人抢那个位置，是我不知道珍惜。” 周教授停顿了一会儿，“是为了男人放弃当外科医生的吧？” 沈瑶初羞愧地低头，没有回答。 周教授笑：“那你得偿所愿了吗？过得幸福吗？” 想到自己岌岌可危的婚姻，和眼下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现况，沈瑶初无言以对，可她不想教授担心，只能咬了咬下唇，强作坚强地点了点头。 周教授对沈瑶初的回答不疑有他，“得偿所愿就好，过得幸福就好。”他和善地笑笑，打趣说道：“下次来，带那位一起来，让我看看。” 沈瑶初垂眸，随口答应：“好，下次带他来。” “他知不知道，因为他，鹿港少了一位优秀的外科医生。他必须对你好，好好珍惜你啊。” 沈瑶初扯动嘴角，尴尬地笑笑。 …… 从医院回来，沈瑶初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 站在镜子前刷牙，看着里面那个眼神略显疲惫的女人，沈瑶初觉得有些陌生。 当年义无反顾离开外科手术台，来了江航，谈不上得偿所愿，更没有获得什么幸福。 她后悔吗？ 沈瑶初正在思考这个问题时，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沈瑶初快速吐掉了嘴里的牙膏沫，转头去看了一眼手机，看到屏幕上那个“。”符号，眉头不觉就拧了起来。 她在犹豫要不要接的时候，电话就挂断了。 就在她松了一口气时，他又打了过来。 霸道得不容拒绝，是他的个性。 沈瑶初不知道这么晚，高禹川为什么还会打电话来，轻轻叹息，还是接了起来。 “喂。”沈瑶初的声音清清淡淡，没什么情绪。 电话那端比较安静，连高禹川有些急促的呼吸声都清晰地传了过来。 他似乎有些迷糊，在电话接通以后，半天都没有说话，就在沈瑶初以为他是不小心按到手机，准备挂断时，他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沈瑶初？”他问。 “嗯。” 他顿了顿声，低沉的声音传来：“打错了。” 说完，他便没有再说话，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沈瑶初听见沉重而清晰地脚步声。 “喂？”沈瑶初皱眉，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高禹川？” 电话又被接了起来，那端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喂，你还没挂吧？太好了。”刚高兴完，他试探地问了一句：“你是高哥的女朋友吧？” 沈瑶初听见他这么问，呼吸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倒是电话那端的小伙子自己嘟囔着说：“他醉成这个狗样了，第一个打给你，肯定是女朋友了。” 沈瑶初没有接话：“有什么事吗？” “高哥喝多了，现在有点闹，谁都不让碰，你来接一下吧。” 第65章 别走，沈瑶初 酒吧里乌烟瘴气，VIP休息区又过分让人遐想连篇，沈副驾真是哪哪都不自在。只想赶紧把高禹川这个大佛送走。 不过果然被他猜中，高禹川有女人了。之前听说高禹川和他们同部门的慕以安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是这么久接触下来，高禹川的异常，显然和慕以安不相关。 沈副驾和对方说了以后，对方迟疑了片刻，还是答应了过来。 沈副驾本来是可以走的，但他实在太好奇了，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高禹川变成凡人的女人是什么样？他很想见见。 没等多久，一个瘦弱的女人就出现在走廊里。 沈副驾没想到来人他也认识，正是公司医鉴中心的女医生。 他忍不住惊讶，几乎脱口而出：“沈医生？” 沈瑶初见他一直在打量她，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沈副驾：“原来是你啊？” 沈瑶初：“怎么了？” 沈副驾头摇得像拨浪鼓：“没事没事。” 他直接移交了房卡：“房号上面有，你去找他吧，我就先走了。” 沈瑶初接过了房卡，礼貌地对沈副驾说了一声谢谢，虽然她似乎没什么立场替高禹川说谢谢。 ------------------- 沈副驾离开酒吧，整个人还沉浸在被八卦砸到的激动中，回想这个沈医生，虽然为人低调，但大家还是都认识她的。飞行员和航医接触多，她长得又漂亮，自然是一帮男人的谈资。 高禹川之前总是跑医鉴中心，他猜了一轮，就是没有怀疑过沈医生。怎么说呢，虽然高禹川又帅又多金，沈医生漂亮温柔，但是他们俩，真的很难让人联想到一处，气质真的相差太远了。 八卦之魂开始熊熊燃烧，沈副驾马上拿出手机，在狐朋狗友群里发了一条消息：「独家！高禹川的女人被我扒出来了！你们猜是谁！」 信息发出去，不一会儿就出现几条回复。 「医鉴中心沈医生。」 「沈瑶初。」 「那个姓沈的医生。」 沈副驾惊呆了：「靠，你们怎么都知道？」 朋友忍不住可怜他：「你们村刚通网吗？」 这时，群里发来一些聊天截图，沈副驾快速刷着看，嘴巴惊讶成了“O”型，原来他闭关的几天里，公司发生了这么多事。 沈副驾：「不过我还是有个新发现，是你们不知道的。」 沈副驾：「高禹川喜欢的，是沈医生。」 众人嗤之以鼻：「嘁，他和慕以安接吻被抓，喜欢沈医生又怎么会和慕以安出轨，要我说，他肯定更喜欢慕以安。」 沈副驾：「沈医生。」 「慕以安。肯定是慕以安，男人怎么可能忘记初恋。」 群里越讨论越热火，沈副驾完全沉浸在聊天中…… 而另一边，沈瑶初拿着房卡找到了房间，叫醒了高禹川，带他离开了酒吧。 许是休息了一会儿了，他还不算醉死，靠着她尚能走路，上了出租车，也能准确地报出自己家的地址。 这让沈瑶初也松了一口气。 两人都坐在后座，高禹川的眼睛安安静静地闭着，黑长的眼睫毛如同两柄扇子，在他眼窝里投射了两片淡淡的阴影。 月光和路灯的光亮有规律地从后车窗洒进来，正好落在高禹川那张精致的脸上，为他镀了一层温柔的光圈，美得像一尊艺术品。 她本来是不想管他的，可他喝醉了，只给她打了电话，这让她已经死掉的心又不受控制地开始跳动。 她可真够没出息的。 在一起睡了两年，有了孩子，结婚也有一阵子了，这竟然是沈瑶初第一次到高禹川的家。 他住在城东的一个高档的小区里，这个小区户型大，精装修，单价在鹿港能上前五，以前沈瑶初也只能从别人的谈论里知道这个小区。 握着高禹川的手解开了指纹锁，沈瑶初吃力地把他扶了进去。 屋内的装修太高级，沈瑶初找不到灯的开关，只能就这落地窗照进来的月光找到了卧室，把人送了进去。 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的沈瑶初，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到了高禹川卧室的床头柜。 啪嗒—— 沈瑶初被这声响吓了一跳，回头才发现只是床头柜上的一个相框倒了下来。 沈瑶初没有想太多，伸手就将相框扶了起来。 相框重新翻起来，沈瑶初才发现，被放在高禹川卧室床头的相框里，裱得竟然是慕以安和他相拥在雪山前的合影。 两人穿着同色的冲锋衣，干净的天幕之下，是纯洁的雪山，两张年轻的面孔，鼻尖被冻得通红，眼神却充满了幸福和满足感。 比针扎眼瞳，还要刺痛。 沈瑶初呼吸一窒，瞬间就感觉身上的力气被抽空，她努力压抑着内心的失落和悲伤，强忍着鼻酸的生理感觉，仰起头，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将眼眶里那点水汽都逼了回去。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高禹川的呼吸声，他睡着了，还穿着外套和鞋。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难受。 沈瑶初心里难受，也不想再管他，想到他和她都两年多，如今也结了婚，他还把慕以安照片放在床头，就觉得心痛到不能呼吸。 她双手握了握拳，再也无法再这个房间里待下去，抬脚就准备离开。 正这时，沈瑶初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高禹川酒后沙哑的声音，低低地呢喃了一声：“别走。” 沈瑶初的脚步顿了一下，咬着唇，低声自言自语：“你叫谁别走呢？” 说完又觉得自己傻，他喝成这样，又在做梦，肯定是叫着他的爱人——慕以安了。 沈瑶初唾弃自己还不肯死心，攥紧了手心，还没动，就听见高禹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沈瑶初。” 听到自己名字的一刻，她觉得周遭的一切好像都静止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下意识回过头去，望向他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无尽的漩涡，周围混沌不堪，只有他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流转。 他没有睁眼，只是皱着眉呢喃着：“别走，沈瑶初。” 第66章 禁锢 沈瑶初一个人坐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 月光莹白，透过落地窗洒在简约的灰色地板砖上，清冷而静谧。 她也终于冷静了下来。 高禹川那一声“别走，沈瑶初”好像往她将要腐败的心房里，滋啦滋啦地倒入了热油。她觉得胸腔又灼又烫，一股子痛到上瘾的感觉，让她又开始回忆起那些她深藏在心底的美好回忆。 从前的从前，每天的课间操时间，她一回头，那么多人的操场上，她一眼就能找到他，酷酷地站着，阳光好像只照在他一个人身上，那么耀眼。 这么多年她在这种翻来覆去的情绪里死去活来，连心动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捂眼坐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心软了，决定留下来照顾高禹川。 摸索了一会儿，她弄清楚了高禹川家的大概方位，从浴室准备了一条热毛巾，想给高禹川稍微擦洗一下。 刚走回卧室，就听见高禹川的手机响了起来。 空旷晦暗的房间里，手机铃声有些刺耳，不一会儿就把睡着的高禹川吵醒了。 高禹川半梦半醒地接通了手机。 “喂。” 他喝多了，人不是很清醒，本能地将手机举在耳边，所以没注意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不是从听筒里传来，而是从卧室的蓝牙音响。 想来是进房以后设备就自动连接上了，此时音响里播放着手机里的声音，高级的设备一丝杂音都没有，在屋内还隐约有些环绕。 慕以安的声音已然平静下来，带着担心：“回家了吗？” 高禹川迷迷糊糊回了一个字：“嗯。” 慕以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是自然地说下去：“你还好吗？喝多了吧？” 高禹川没有回答。 慕以安停顿了一下，歉然地说：“对不起，今天是我太失控了，只知道发泄脾气，我知道，这样的我，只会让你更辛苦。” 沈瑶初手上还握着有些发烫的毛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慕以安还在继续：“仔细想想，我们俩是一个处境，如今这个局面，我们是一样的痛苦，可是我只想着我自己，不想着你。我仔细想想，你推开我，也是为了保护我，你不希望我在舆论风暴里，对吗？” 也许是想到现况，慕以安还是忍不住带了些哭腔：“是我太失控了，请你原谅我，我只是最近太痛苦了。你都说了不爱沈瑶初，我还胡搅蛮缠不相信，我怎么能怀疑你对我的爱？” 听到自己的名字，沈瑶初脊背一紧，整个人表情都不自然了。 今晚高禹川见过慕以安？ 他们聊了什么？ 他对慕以安说，他不爱她了吗？ 虽然沈瑶初知道这是事实，可他一定要和慕以安说吗？一定要把她的自尊都撕碎吗？ 握着毛巾的手指几乎要把毛巾捏碎了，她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听不下去，转身离去。 黑暗的走廊，沈瑶初离开的太仓皇，一脚踢到了墙角的装饰品。 “哐当——”一声，立在展示架上的金属雕塑掉到了地上。 巨大的声音惊醒了醉意朦胧的高禹川。 蓝牙音响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瑶初的脚尖传来钻心的疼痛，她紧咬着牙关不发出声音，但是疼痛还是让她走路都变得很艰难。 黑暗中，沈瑶初低头扶着自己的腿向下查看了一下，身后传来果断微沉的脚步声。沈瑶初一抬头，就看到高禹川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高禹川逆着光站着，表情完全隐在黑暗中，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 他的头动了动，大约是在查看撞倒的雕塑，和沈瑶初脚的情况。 沈瑶初想到刚才听到的一切，只觉得羞辱难堪，咬唇说道：“我先走……” 她的话还没说完，高禹川已经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他臂力依旧惊人，抱她抱得毫不费力。她抬头，脸正好擦过他的耳朵，他侧面的短发硬硬的，短短的，扎在她敏感的皮肤上有点刺。 他的鼻息带着浓浓的酒味，往屋内走时，斜射进来的光线间歇落在他的脸上，他眼神有些凝重。 沈瑶初用力推拒着他：“放开我，我没事，我要回去。” 高禹川不管不顾，直接将她放倒在床上。 沈瑶初挣扎着坐起来就要走，高禹川一把抓住了她受伤的脚，一用力就按在了伤口上，沈瑶初立刻疼得低吟出声，嘶嘶地抽气，终于是没有力气挣扎了。 高禹川随手打开了灯。 房间倏然亮了起来，两人猝不及防地对视，沈瑶初满脸的幽怨都被他瞧了去。 “我去买药，你先躺着。” 高禹川站起来，用手撸了撸头发，显然是酒劲还没完全过。 沈瑶初坚持：“不用，我回家了。” 高禹川目光深邃而锐利，泛着慑人的冷意，显然，她的执拗惹怒了他。 高禹川：“沈瑶初，这样不像你。” 他的指责好像针扎一样，密密实实扎在她的心头。 她忍不住抬起头质问：“为什么一定要我留下？两年多了，你从来没有邀请我来，现在又为什么一定要我留下？” 高禹川拧着眉：“你受伤了。” 沈瑶初冷硬回答：“我说了，我没事。” 高禹川沉默了一会儿，冷冷问道：“你在生气什么？因为慕以安的电话？” 沈瑶初自嘲地笑了笑，她努力平静下来，可声音还是带着几分颤抖：“你今天为什么去喝酒？为什么喝得这么醉？” 她定定地望着高禹川，最后还是忍着心痛问道：“你们吵架了，是吗？你喝这么多，是因为慕以安吗？” 说着，沈瑶初再也忍不住了：“一定要让我这么难堪吗？和我上床，是因为和她分手以后太痛苦。现在主动找我，是因为和她吵架以后，心里难受喝多了，高禹川，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和那种一个电话就来的妓女没什么区别？” 高禹川下意识否认：“我没有。” 沈瑶初自嘲地笑了：“这次和慕以安解释清楚了吧？她也知道你从来没爱过我吧？你们和好了吗？和好了就放过我吧。” 高禹川感觉一股燥意自腹股直往上升，看着沈瑶初的嘴唇上下开合，他很希望她能闭上嘴，不要说了。 沈瑶初不想说下去：“我走了。” 还没从下床，已经被一道强势的身影按了回去。 那人欺身过来，以绝对的力量优势将她牢牢固定在身下，用身体将她禁锢了起来。 第67章 失控 高禹川双手撑在她脑袋两侧，还紧紧扣着沈瑶初的手腕，让她几乎动弹不得。 沈瑶初用力挣扎了几下，却被他牢牢控制在身下，一时羞愤难当：“高禹川，放开我！” 高禹川垂眸就这样看着他，脸上阴沉得可怕。 沈瑶初动弹不得，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你要做什么？高禹川！” “做该做的事。” 高禹川的声音不含一丝欲望，手却开始撕扯起来。 沈瑶初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立刻开始激烈反抗：“放开我，高禹川，你疯了？” 场面逐渐失控起来，她听到他凑在她耳侧说：“是你说的，我把你当妓女，既然如此，那我就做好一个嫖客。” 他的手劲带着惩罚的意味，他将她的身体翻过去，强迫她趴着背对着他，她的脸整个压进柔软的被子里，几乎不能呼吸。 下一秒，她就感觉到他覆身过来，身上被迫承受着他的重量，而她只能无力地抓着被子，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高禹川骨节分明的手按住她一直在挣扎扭动的身体，熟练解开了她脐下的束缚，只拉扯到他方便行事的地方，也正好捆住了她的阻止。 他将她的腰一抬，两人的距离就骤然贴近。 沈瑶初听见身后传来他解皮带的声音，不一会儿，她暴露在外的皮肤就感觉到他滚荡的接近。 他粗重的呼吸就在她耳畔，那股热气将她最后的期待和眷恋烧成了灰烬。 她突然就放弃了挣扎，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任由他摆弄。 高禹川本来还需用力去压制她，她突然不动，手上的劲儿无处可泄，扣压她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着，如果忽略了前面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成年男女之间助兴的花样前戏。 可他们都知道，那并不是。 他突然感觉到沈瑶初的身体在抖，无声地抖着。 她哭了。 空旷的房间里传来沈瑶初失望到极点的声音。 “每次都是喝得这么醉，就跟我上床。”沈瑶初哽咽着流着泪，咸涩的眼泪洇湿了雪白的被子。 “那么爱慕以安，为什么要和我上床？你就不怕慕以安伤心吗？哪个女人可以接受一个男人一边说爱自己，一边和别的女人上床？”她顿了顿声，问道：“高禹川，你是真爱慕以安的吧？是真的爱慕以安，就不要这样做。” 房间里只有高禹川压抑欲望的粗喘，以及沈瑶初楚楚可怜的抽泣。 沈瑶初的话让高禹川沉默了，许久，他翻了个身，躺在沈瑶初旁边。 欲降的暴风雨总算是中止了。 沈瑶初感觉到压在身上的重量没有了，高禹川放开了她。 被扣过的手腕还在疼，他的皮带扣压在她的后腰上，大约是压久了，也有一块是麻木的疼。 比起身体的难受，心口的那股窒息感才更令她无法忍受。 他发疯的时候，只有提到慕以安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沈瑶初觉得委屈又不甘。 她的两年多，果真是什么都不是。 她曾经以为，她可以接受，他只是喜欢她的身体。她甚至无耻地想要用身体留住他，所以在那件事上，她总是竭尽全力地配合他各种心血来潮的花样。 可事实证明了，她不能，她会逐渐贪婪，最后万劫不复。 高禹川的呼吸平稳了下来，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发出沙沙的声音。 大约是有些愧疚，沈瑶初听见他低沉的声音。 “对不起。” 淡淡的沙哑，流露着让人解读不懂的情绪。 对不起什么？ 是对不起粗暴地对待她，还是对不起不爱她？ 第68章 一夜 夜色包裹了整个房间，只有昏黄床头灯光无力地亮着。 酒精控制了高禹川的思绪，模糊了视线，混淆了感官的欲望，那股沸腾叫嚣的情绪还在体内横冲直撞，但高禹川没有再继续下去。 身侧是低声抽泣的沈瑶初，高禹川的呼吸逐渐平顺，他懊恼地想要再向沈瑶初解释什么，张了张嘴，却始终找不到“对不起”三个字后面能接的语句。 空气中漾着的酒精气息麻痹着高禹川的脑子，让他几乎忘了两人是怎么又到了这一步。 她一动没动，始终背对着他，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他突然发现，她这样压抑地哭，比慕以安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更令他心揪。 他很想回身去抱抱她，可他刚想翻身动一动，就感觉到她惊惧得往后一缩。 他心口有些堵，怕再吓到她，只能保持原状。 想到沈瑶初说的话，他才开始回想，似乎每次找她，都是喝了酒，或者应酬以后。 是巧合吗？还是他真的只有喝了酒才会放纵自己？他已经分不清了。 印象中的沈瑶初总是温和又专注，有几次，他去检查的时候在诊室外看着她，她和人说话，脸上带着点笑，嘴角微微勾起浅浅的弧度，乖巧又端庄，惊鸿一瞥，令人回味。 可现在，她望着他的眼神总带着几分幽怨，也没有那样的笑容了。 弄哭她不是他的本意。 高禹川有些颓然地想，向来冷静自持的他，为何总是在她面前失控？ …… 沈瑶初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尽管狼狈，她还是默默地起身穿好了衣服。 听到身后窸窣的动静，高禹川忍着太阳穴的剧痛，撑起半边身子看着她。 只见沈瑶初敛着眉目，脸上的泪已经被她擦干，莹白的脸和眼睛周围一圈却仍是红红的。 高禹川正要说话，沈瑶初却抬了抬眼皮，两人的目光不小心在空中撞到一起，两双眼睛里各怀心事。 明明刚刚离最亲密的事情只差最后一步了，此刻却两人却相顾无言，气氛一时间竟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沈瑶初立马偏开视线，局促地起身。 她朝门口走了两步，身后传来高禹川微微沙哑的声音。 “沈瑶初。” 沈瑶初脚下一顿，握住门把手的手也僵住了，克制地交代：“我先走了。” 她的声音有刚刚哭过的喑哑和颤抖，听起来格外委屈。 高禹川从床上起身：“我送你。” 沈瑶初一愣，回过头来看着他。高禹川朝着她走过来，那样高大的身子，走起路来却摇摇晃晃，醉态尽显。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好。你喝了酒也没法开车，不用送了。” 沈瑶初说了两个“不用”，让高禹川下意识拧了拧眉，他还是坚持要送。 “一个女人大半夜自己走不安全，我送你。” 说着，高禹川抬手攥住沈瑶初纤细的晧腕就要往外走。 这个男人，永远是这样听不进她的意见，连喝醉了也还是这样不容置喙。 沈瑶初想到今晚发生的一切，心生不满，手上挣扎的力道稍稍重了些：“我说了不要……” 沈瑶初话才刚出口一半，高禹川高大健硕的身子忽然在她眼前晃了晃，一个趔趄便要向下倒去。 沈瑶初心下一惊，身子迎上去接。可男人的重量压得沈瑶初根本站不直，反而将她扑倒了，后背重重摔在墙上。 蝴蝶谷传来的钝痛也顾不得，沈瑶初摇晃着高禹川：“高禹川、高禹川……” 不论沈瑶初怎么呼喊，男人始终闭着眼眉头紧皱，好似没有生气。 想必高禹川今天喝多了酒，夜里又受了风。饶是一向身体极好的他，也消耗过度支撑不住了。 沈瑶初为难地看着高禹川，他动了动身子，蜷缩在地上。她明知道面对一次次伤害自己、践踏自己尊严的男人，她应该果断离开，却又忍不住心软。 他毕竟还是她的合法丈夫。 沈瑶初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起身扶他：“高禹川，这是最后一次了。” …… 高禹川身材高大，沈瑶初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他从地上转移到床上。 沈瑶初去给高禹川倒了杯温水，回到房间时，高禹川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她小心翼翼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高禹川，喝水。” 手下温度有些异常，沈瑶初没多想，将手伸到他后颈处，想让他起身喝点温水。 可摸到他后颈处的瞬间，他皮肤上滚烫的温度与沈瑶初微凉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高禹川发烧了。 沈瑶初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今晚是走不了了。” 本想着给高禹川喂了水她就离开，可喝醉加发烧，沈瑶初不敢走。 沈瑶初从药箱里翻找出退热贴，又打了盆凉水过来给高禹川擦身子降温。 她吃力地将他挪了挪，大概是她动作有些大，高禹川恢复了些许意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你发烧了，高禹川。” 高禹川迷迷糊糊一把抓住沈瑶初的手，将她揽入怀中。 他滚烫的身体熨贴着她的，像是个火球拥着她一般。 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烧把人认错了。 沈瑶初抬手推了推他，男人毫无力气地被她推开，摇摇晃晃之间，他胸口上下起伏。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高禹川一把掀开她，侧身吐了起来…… --------------- 沈瑶初一晚上都没停，收拾完那狼藉的一滩，又替高禹川清理干净。直到他沉沉睡去，确认他不会再有其他意外情况以后，沈瑶初这才发现自己刚刚避之不及，身上也沾到了一些。 这里没有她的衣服，可穿着弄脏的衣服也实在是受不了，思索再三，沈瑶初终于还是从衣柜里找了件他的白衬衫穿上了。 不是第一次穿高禹川的衣服，但是这么贴身的，倒是头一回。看着镜子里刚刚与大腿根部平齐的衬衫，沈瑶初有些不自在。 她将自己弄脏的衣物放进洗衣机里，算了下时间，洗好烘干明早应该就能穿了。 累了一整晚，沈瑶初在床的边缘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 早上八点多，高禹川还没醒，沈瑶初决定去做点醒酒缓解不适的早餐。 沈瑶初正在冰箱里翻找食材时，大门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按门锁密码的声音。 事发突然，沈瑶初忘了自己穿着仅仅遮住自己臀部的衬衫，光脚就走出了厨房，疑惑地看向门口。 下一刻，大门开了，拎着早餐的慕以安熟稔地进了门。 两个女人都是一愣。 第69章 高禹川和慕以安走了 昨晚突然被挂了电话的慕以安一大早就到高禹川家来了。她本以为高禹川只是醉得厉害睡着了，才不小心挂掉了电话。 当年两人恋爱时，曾约定过吵架不过夜，昨天电话挂断，她的话也都没有说完，对于高禹川的态度，她还拿不准，所以她一夜都有些忐忑。 如今两人之间还有个沈瑶初，她本来就落于被动，她不想情绪失控的时候说的话把高禹川推远，所以第一时间就想来缓和关系。 这套公寓是分手前两人一起看的，那时高禹川已经求婚，两人的关系近似水到渠成，这套公寓是作为婚房购置的。 开门的密码是她的生日，分手后，高禹川也一直没有换。 刚回国来找他，发现这个细节时，她感动不已。他们生活中有太多的证明，都代表着高禹川对她的爱和眷恋，她真的不应该怀疑高禹川。 可打开门看到眼前的沈瑶初，她还是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沈瑶初身上穿着高禹川的衬衫，那长度堪堪遮住她的臀部，隐约能看到她的底裤轮廓，衬衫下摆之下，是两条形状笔直皮肤瓷白的长腿。 披散的头发和白色的衬衫形成了强烈的色差，带着一股纯欲的勾引意味。 慕以安就是再单纯，也知道沈瑶初这一身意味着什么。 他们昨晚在这个房子里过夜了，确切地说，是在这个房子里上床了。 想到昨天她宽衣解带被高禹川推开的情景，再看看沈瑶初的模样。她经过一夜建设起来的城墙又在瞬间轰然坍塌。 她的手捏着早饭的方便袋，逐渐收紧，心脏好像被钝刀一下一下地割着，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失控。 慕以安不想被沈瑶初看到自己的狼狈，努力深呼吸，让声音保持平静。 “你怎么在这？” * 沈瑶初在看到开门进来的人是慕以安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慕以安是直接按密码开门进来的，不用提前告知，她能自由出入高禹川的家。 他们关系有多亲密，不言而喻。 而她，跟高禹川保持了两年多的地下关系，如今怀了孕有了孩子，都结婚有一阵了，才知道他家的门向哪个方向开。 沈瑶初的心情有些波动，再抬起头，见慕以安在上下打量自己，她才想起自己只有上半身穿着高禹川的衬衫，下半身……这样子确实不雅。 沈瑶初下意识夹紧了双腿，努力让自己不要走光，同时也暗暗站直，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偷情被发现的样子。 慕以安质问她：“你怎么在这？” 沈瑶初心里难受，但输人不输阵，还是隐忍着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慕以安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鄙夷，她皱着眉，严肃地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是当年高禹川买的婚房，为我。” 一句话，就让沈瑶初胸口一阵钝痛。 婚房。 高禹川曾经给过慕以安这样的港湾吗？ 沈瑶初不动声色地咬了咬下唇，不让自己表现出脆弱。 她故作镇定地说：“高禹川的婚房只是为结婚而买，不存在为谁买。毕竟，高禹川没有和你结婚。” 慕以安不甘示弱：“当年他已经向我求婚了，房子也是我们一起买的，你进来，不膈应吗？” 慕以安的每句话都能击中沈瑶初最在乎的部分，她承认，她嘴里说出来的强势，不过只是虚张声势。她微微垂眸，压着声音说：“以前的事，我不关心，在我眼里，这里只是高禹川的房子，仅此。” 对慕以安来说，高禹川和沈瑶初去哪个酒店，她都可以欺骗自己。可这套房子里装满了他们之间美好的回忆。 高禹川把人带回来，弄脏了慕以安心里一直守护的一切。 慕以安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鸷：“沈瑶初，你不该来这里。” 沈瑶初攥紧了手，手指抠进了手心。 她说：“这是我合法丈夫的家，不该来的是你吧，慕以安小姐？” 眼看着两人就要冲突起来，这时候，走廊的尽头传来高禹川沉而缓的脚步声。 看到高禹川出现，慕以安的严重马上有了潋滟的水光。 这表情亲密又少女，是那种恋人之间，女孩受了委屈向男孩寻求安慰的眼神。 沈瑶初看着慕以安走向高禹川，垂在身侧的手不觉就握紧了些。 这一刻，她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和慕以安的不同。 走出来的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她的依靠，也不是她受了委屈可以冲过去的怀抱。 慕以安好像女主人一样，质问着高禹川：“你怎么能让她来这里？你怎么能让她来家里？” 高禹川刚醒来，宿醉加发烧一夜，他的状态还没有恢复，脸色看上去还有些白。 他疲惫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女人，目光落在沈瑶初身上。 感受到高禹川的注视，沈瑶初抬眸，也许是有所感应，亦或是之前这样的事发生了太多次，她觉得高禹川是希望她回避的。 每一次都是她退让，她突然也冷笑了起来。 “高禹川，这里是我不能来的地方吗？”一贯温柔的她，不甘示弱地看了慕以安一眼，然后回过头来，死死凝视着高禹川，眼神咄咄逼人：“只要你说是，我马上就走。” 高禹川没吭声，但很显然，他都听进去了，他牵拉着眼皮，平静又缓慢地与沈瑶初对视一眼。 随后，他转过头去，对慕以安说：“我送你出去。” …… 沈瑶初是留在这个屋子里了，可高禹川和慕以安一起走了。 明面上，她好像赢了，可实际上，输的人是她。 沈瑶初自嘲地一笑，怎么就改不了自取其辱的毛病呢？ 一个人坐在没有人的屋子里，沈瑶初居高临下，看着床头柜上的相框。 照片里高禹川和慕以安的亲密模样仿佛在提醒着她，她不过是个小丑罢了。 刚才还在慕以安面前张牙舞爪，那么尖锐。她做什么要招惹她，高禹川估计还得拥着她柔声安慰呢。 为什么开始和慕以安叫板？为什么要做这种以卵击石的事？ 沈瑶初到这一刻才觉得丢脸。 第70章 高禹川居然知道来哄老婆了？ 初夏到来，气温逐渐升高，热得人直出汗。 马路上车流不息，听着来往汽车此起彼伏的轰鸣声，沈瑶初双手交握站在路边，安静地等待着。 一辆大型公交车从沈瑶初面前驶过，眼前终于出现了熟悉的那辆暗红色的小车。 小车在沈瑶初面前停下，车窗缓缓下落，苏晓的头从驾驶座探了过来：“上车上车。” “好。”沈瑶初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 沈瑶初上车后安安静静系上安全带，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 苏晓瞥了沈瑶初一眼，启动了车子。 她开得很慢，嘴里骂人的话却冒得极快。 “你什么情况啊沈瑶初，连手机都弄丢？现在这个时代，没有手机寸步难行，你看看你，连家都回不了了吧？还得是我来接你！你说说你，这哪儿丢的是手机？我看你明明丢的是脑子……” 听着苏晓絮絮叨叨的话，沈瑶初才有种重回人间的感觉。 沈瑶初龇着牙朝着苏晓笑：“我会背你手机号就够了，反正你不管怎样都会来找我的。” 这是属于闺蜜之间的安全感。 苏晓习惯了被沈瑶初依赖，她一边开着车，一边继续念叨沈瑶初：“你是怎么跑这儿来的？你拿我手机试试打电话过去，看看有没有人捡到，这附近都是富人区，买东西死贵死贵的，住这边都是有钱人，捡了手机应该不会占为己有吧？” 沈瑶初抿着唇，“估计难找了。” 苏晓“啧”了声道：“是关机了吧？关机了那估计就难找回来了。关键是你手机在哪儿丢的也想不起来，你去过哪些地方？努力想想先。” 沈瑶初眨眨眼，缓缓垂下了眼眸，长睫微颤，她沉默着攥住自己大腿上宽松的裤腿。 裤腿上瞬间满是褶皱，和她纠缠的思绪一般。 去过哪里？她当然是记得的。 高禹川和慕以安走后，沈瑶初还在高禹川家里坐了许久。 她不知道在等着什么？高禹川和慕以安果然是没有再回来。 沈瑶初知道，再这样干等下去只会更加难堪，换上自己的衣服就离开了。 走出高禹川家小区，准备打车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连手机都忘了拿，俨然一副失魂落魄的可怜样。 还不如就在他家里等着。 如苏晓所说，没有手机的她寸步难行，只能转回走，打算就站在高禹川家的电梯口等，等他回来拿了手机再走。 可才刚走过停车场，她就看到高禹川和慕以安了。 脚下步子瞬间就像是有千斤般沉重。 高大的承重柱的对面，高禹川和慕以安对立而站，身高差都充满了缱绻的色彩。 高禹川背对着沈瑶初，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到他高大宽厚的后背微微僵直着。他面前的慕以安身姿绰约，精心打扮过的她更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美得有些不真实。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慕以安突然就失控了。薄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着，高傲的头也在高禹川面前垂下，整个人一耸一耸的，哭得梨花带雨。 而高禹川却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了，他站在慕以安面前，两人明明近在咫尺，他却双手插兜，并没有任何动作。 看起来，两人以这样的状态僵持了很久。 现在多了个遥遥望着他们的沈瑶初。 慕以安仰着头望着高禹川，沈瑶初从她眸底看到了倔强的神色，眼眶红红的，一看就是克制不住眼泪的模样，眼睛却还是睁得大大的。越是假装坚强，越是让人觉得心疼。 很显然，高禹川也是这样觉得的。 所以下一秒，慕以安抱高禹川时，他高大的身子动了动，微微佝下身子，以服软的姿态，将慕以安拥进了怀里。 他们终究是和好了，最后只有她做了小丑，博大家一笑。 沈瑶初背脊僵硬，脚步再也迈不开了。 那一刻，她只觉得后脑勺被人狠狠打了一下，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嗡嗡的。 …… 再次回忆起那个画面，沈瑶初仍是有些逃避，心脏也跟着收缩了一下。 明明是俊男靓女在争吵哭闹后的释然相拥，却深深刺痛了沈瑶初。三个人的故事总是拥挤，而她又恰好是那个多余的人。 她眯着眼，看着诊室外的夕阳。 中心的楼不算高，但视野却是很好。远处天边一轮橙红的太阳，余晖洋洋洒洒地落在诊室里，沈瑶初就在这样的浪漫里，发呆地想着自己的丈夫和其他女人相拥的画面。 着实有些可怜。 诊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沈瑶初一愣，回头看向来人。 苏晓兴奋的脸出现在沈瑶初眼前，一把抱住沈瑶初的肩膀，兴奋地摇了摇。 “沈瑶初，高禹川来了，来找你了。” 听到高禹川的名字，沈瑶初的表情僵了一下：“什么事？” “还能什么事，你们俩最近不是闹别扭么？他主动找来，肯定是求和啊。” 沈瑶初想到他和慕以安的事，勉强地勾了勾嘴角，半自嘲地说：“是么？”。 苏晓还在开心：“高禹川有进步啊，居然知道来哄老婆了！” 她微不可见地动了动耳朵，问道：“他在哪里？” “他在外面等你呢，去吧去吧，右边消防梯走廊平时没人走，接个吻什么的应该是不会被人看见的。” “我先去一下。” …… 高禹川背对着诊室，临靠着墙站着，视线落向远处。安静的走廊，他听见身后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很轻，却很熟悉。 高禹川本能转过身，果然看见沈瑶初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过来。 她走得很慢，在对上他视线的瞬间，眼睛就垂了下去，似是并不想跟他交流。 高禹川拧了拧眉，插在兜里的手本来握着她的手机，此时也下意识松了手。 手机重重落回他兜里，高禹川直了直身子，迎向沈瑶初。 沈瑶初来到他面前，避无可避了，才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找我有事？” 高禹川低头注视着沈瑶初，尽力忽略沈瑶初语气里的疏离，开始没话找话。 他嘴唇动了动，从很多可以说可以问的话里，选了一句。 他问沈瑶初：“吃饭了吗？” 第71章 一定要我告你们一个重婚罪，你才满意吗？ 高禹川突然的关心让沈瑶初很是不自在，她皱眉看他一眼，语气防备地说：“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高禹川顿了顿声，声音压低了些，听上去涩涩的。 他问：“今天早上，你等了很久？” 原来高禹川也有关心她的时候，可她却感动不起来。 现在才来问，跟冬天的蒲扇，夏天的棉被一样。看似关心，实则多余。 “还好。”沈瑶初两个字扔得不咸不淡。 听沈瑶初这么回答，高禹川的猜测得到了印证。一时心生了些愧疚，语气也柔了许多，“没有手机也没有现金，你早上是怎么离开的？” “活人总不会被难死，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沈瑶初看看他：“你来给我送手机的？” “嗯。” 听到这个回答，沈瑶初的平静中还是有一丝失落。 想想也是，他本就不可能来哄她，她算什么？ 他只是来给她送手机的。 高禹川深邃的眸子暗了暗，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他问沈瑶初：“你等了多久？没吃饭？” 沈瑶初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纷乱情绪，朝着高禹川摊开掌心，“谢谢你跑一趟，帮我把手机送过来。” 沈瑶初俨然一副只想要手机，并不想多说的样子，将高禹川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高禹川沉思了片刻，从口袋里拿出沈瑶初的手机，等她伸手过来拿时，却又收了回来。 高禹川拧了拧眉，收回的手将沈瑶初的手机攥在手心里，盯着她的眸底沉了沉：“先回答我的问题。” 沈瑶初心下叹气，高傲如高禹川，自然是不允许她无视他的问题的。 她抿了抿唇：“没等多久，很快就走了。” 高禹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就在沈瑶初在心里揣测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忽而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子微微前倾，强大的气场瞬间让她感觉到了一股无名的压迫感。 高禹川的声线平且直，直接揭穿了她，“我刚才问了苏晓，她才刚刚去接你。你等了一上午。” 与其说高禹川在问她，不如说他早就知道了答案，却还要逼她说出口。 沈瑶初被他的强势缠得有些恼了，秀眉微蹙，抬眸望向他：“高禹川，你到底想问什么？如果是想问我有没有看到你和慕以安亲热，那我可以回答你——” 沈瑶初明明是很平静地开的口，不知道为何，这话到了嘴边说出了口，却又有些冲，像是咄咄逼人的正宫太太。 她哪有这资格？ 沈瑶初抿了抿唇，缓缓吐出胸口憋闷的那口气。 “我看到了。” 高禹川拧眉，凝眸看着沈瑶初，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沈瑶初却抬起柔若无骨的手挡在他面前。 “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祝你们幸福。” 高禹川瞳仁幽黑，他喉结上下轻滑：“你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和我无关的事。” “沈瑶初——” 高禹川似是有些不满，眸中冷光乍现，一把就抓住了沈瑶初的胳膊，迫使她凑近了他。 沈瑶初甩开高禹川的手臂：“什么都不用说了。” 解释的那些话，不过也是用来骗她罢了，听来又有什么用？ 沈瑶初向来是爱听他骗她的，觉得他骗骗自己也是好的，不然他怎么不去骗别人呢？ 只是近来，她忽然看清了太多，越陷越深的泥潭，她快要窒息了。 此时此刻，她只想自救。 沈瑶初垂着眸子，心平气和地说道：“本来就是我不小心怀孕惹得麻烦，你放心，我也没有别的想法。祝你们幸福。” 她这样，应当是够善解人意了吧？ 说完，沈瑶初转身就要走，面前男人却抬手就攥住了她的胳膊。 “你放……”沈瑶初皱眉。 她正要甩开高禹川禁锢着她胳膊的手，男人仗着身高的绝对优势，手腕一个用力，直接将她扯过来，按在了墙上。 沈瑶初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后背就顶上了坚硬而冰凉的墙壁。 高禹川的身子也随之覆了上来。 诊室外面随时都可能有人来来往往，两人姿势暧昧，这让沈瑶初极其不适，她抬手推了推高禹川，他岿然不动。 沈瑶初见推不开他，只好拿手臂挡在两人之间，拉开距离，她有些不悦地问：“又怎么了？” “沈瑶初，你就这么大方？祝我和别的女人幸福？”高禹川平静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些隐约的怒意。 沈瑶初心下觉得高禹川的怒意实在莫名，她有什么资格有想法？不大方又能如何？ “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你和哪个女人在一起都无所谓。”沈瑶初勾了勾唇，唇角的苦涩隐没在笑意之下：“反正也要结束了。” 沈瑶初的话让高禹川的表情越来越冷硬，漂亮的冷眸里逐渐氤氲出了怒意。他也不懂，为何眼前的女人能这样轻易地让他失去自持的冷静。 “沈瑶初——” 高禹川一字一顿叫出了她的名字，明显多了几分警告。 他生气了，想来这种霸道又自负的人就是占有欲很强，明明不爱她，还是会不爽她不在乎他。 沈瑶初垂了垂眸，直接无视了高禹川紧逼的眼神。她并不反抗，就任由他将她抵在墙上。 高禹川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他低头看着沈瑶初，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个向来对他言听计从，对他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敏感至极的女人，竟然说出毫不在乎他的话。 她当真不在乎他？ 这个问题像蚂蚁挠心让高禹川不爽到极点。 高禹川抬手捏住沈瑶初精致小巧的下巴，迫使她重新看着他的眼睛。 他越凑越近，温热的鼻息急促地拂在沈瑶初脸上，两人越来越近，唇齿之间不过几厘米的距离。 高禹川：“你当真无所谓我和哪个女人在一起？” “我无所谓不是很好吗？”沈瑶初不明白他为何要纠缠这个问题，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定要我告你们一个重婚罪，你才满意？” 第72章 沈瑶初是想打掉孩子吗？ 诊室门一打开，沈瑶初就走了进来，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苏晓“咦”了一声，疑惑地问：“你怎么没直接跟着你老公走啊？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沈瑶初抿了抿唇，没说话。 苏晓把头往前凑了凑，靠近沈瑶初：“还没和好啊？” 沈瑶初眨眨眼，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情绪，模棱两可道：“我跟他本来也不是那种夫妻关系。” 苏晓听到沈瑶初这么说，忍不走到她面前。 “这么久了，我一直没说，是觉得你虽然平时闷不吭声但是实际上主意大，你有自己的想法。可你最近这浑浑噩噩的状态，我很担心你……” 苏晓向来不会拐弯抹角，关心和担忧都是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说实在的，沈瑶初心里挺羡慕她的。 看她有些忧虑，沈瑶初反过来安慰她：“我没事，你放心。” 两人多年好友，苏晓自然听出了沈瑶初的逞强。 苏晓皱着眉，苦口婆心地说道：“你不要冲动，不要在情绪上头的时候去做决定。现在你们有孩子了，你和高禹川的关系就不是吵架了分开那么简单了。孩子是你们的纽带，以后一辈子都会有联系的，他不是个会容忍自己的孩子不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而你又能放下你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小宝贝？” 苏晓说得没错，像高禹川这样的人，连对不喜欢的她都有独占欲，更何况是自己的孩子。 沈瑶初垂着头，一声不吭，心里却因为苏晓的话而天翻地覆，搅成乱糟糟的一团。 苏晓知道自己说中沈瑶初的心事，叹了口气。 “你这德行，但凡离了婚以后跟高禹川还有联系，就肯定是这样摇摇摆摆的。”苏晓代入感极强，脸都皱到了一起：“事情已经这样了，接受现实吧。和高禹川好好过下去。总不能打掉孩子吧？不打掉孩子，难道还能和高禹川断得了？” 苏晓这一箩筐的话，机关枪似地突突到沈瑶初的脸上。 眼见着她越想越多，说的话也越来越离谱，沈瑶初赶紧开口打断她。 “真没事，没吵架，只是他还有飞行任务，没法一起走。” 本来情绪激动的苏晓听了这句话，瞬间偃旗息鼓，她松了一大口气：“那就好。” 沈瑶初点点头：“赶紧去工作吧，别耽误了事儿。” 看着苏晓转身离开诊室，沈瑶初心绪有些乱。 回想起刚刚苏晓那些话，虽然离谱，但竟让沈瑶初陷入了沉思。 …… 第二天一早，沈瑶初拿着医院的排号单，在妇产科门口排队。 她本来只是专注地看着单子上的内容，却不小心被旁边的人撞了一下。 沈瑶初抬眸，正见着一个男人细心地扶着自己的妻子，从她身边走过去。 再回头看向妇产科诊室外陪着妻子来的丈夫们，都是成双成对，为了即将到来的新生命而期待，沈瑶初自嘲地笑了笑。 只有她是一个人。 沈瑶初刚找到地方坐下来，包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是苏晓。 “喂？”沈瑶初接起电话。 “你在哪儿呢？” “我在医院。”沈瑶初轻声道：“今天约了产检，正在排队等着。” 苏晓“嗯”了一声，又问她，“有高禹川陪着呢吧？” 沈瑶初抿了抿唇，看着自己身侧空无一人的座位：“嗯。” 妇产科叫号了，正好叫到了沈瑶初，她匆忙挂了电话。攥紧了手中的纸张，深吸一口气走进了诊室里。 医生的诊室都是差不多的样子，沈瑶初没有觉得陌生。她坐定后，将自己的检查单交给医生。 医生认真地看着她上次的B超单，一边问她，“你这还没到产检时间，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沈瑶初面色微僵，齿尖轻轻咬着下唇。她双手握拳，沉默半晌。 直到医生疑惑地抬头看她时，沈瑶初才咽了咽口水。 “如果不要这个孩子，现在手术可以吗？” “……” …… 昨天不欢而散，过了一夜，高禹川平静了许多。 轻易被她激怒，不是他的性格。 大概是沈瑶初以前太乖巧听话了，在自己身边时总是敛着性子，对他言听计从，从无二话。可近期，他们却总是爆发那样激烈的争吵。 她突如其来的变化，和直接就拒绝交流的样子，让高禹川开始怀疑，怀疑他要是手一松，沈瑶初就真的溜走了。 在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要见沈瑶初时？他已经到了沈瑶初的诊室外。 看着禁闭的门，高禹川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跟沈瑶初吵架了。他们之间不能再有更多误会了。 高禹川正要敲沈瑶初诊室的门，就迎面碰上了苏晓。 苏晓一头雾水地看着高禹川：“你怎么在这儿？” 高禹川点点头：“我来找沈瑶初。” “找瑶初？”苏晓懵了：“你不是陪她产检去了吗？怎么又跑来这里找她？” 高禹川：“什么时候的事？” 苏晓：“现在啊，我才刚跟她打完电话没多久啊。” 高禹川皱了皱眉：“她去产检了？” 她不是还没到产检时间吗？ 虽说高禹川没有陪沈瑶初去过产检，但记忆中，上次产检沈瑶初好像跟他提过一嘴，他隐约还有些记忆。 沈瑶初最近的产检，需要这么频繁？又为什么要骗苏晓？ “她在哪个医院？”高禹川出声问道。他不想多猜，打算直接去医院找沈瑶初。 “民航总院。”苏晓也皱起眉头，对这夫妻俩都有些莫名其妙的行为感到不悦：“高禹川，你不知道老婆在哪个医院产检？什么情况？是从来没去过的意思？” 高禹川皱着眉拉平了嘴角的弧度。 高禹川的反应坐实了苏晓的结论。苏晓想到瑶初受得委屈，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么久了，他连她产检的地方都不知道。 苏晓就忍不住扬了扬声，“怎么回事啊你？瑶初去产检，不叫你一起，她是干什么去了？？” 苏晓不满的语气让高禹川有些不悦，可这也也瞬间点醒了他。 他们连日来的误会与争吵，沈瑶初的漠然与抗拒，还有根本不是产检时间的产检。这些信息密密麻麻地朝着高禹川压过。 他只觉得太阳穴一紧，连带着身上肌肉都微微发僵。 一个结论涌上心头。 沈瑶初，是想打掉孩子吗？ 第73章 从现在起，你住到我家 沈瑶初捏着医生开的b超检查单，在妇产科诊室门口坐了很久。 她一直在观察，观察着妇产科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们。 妇产科不缺身怀六甲的女人，一个个挺着肚子扶着腰；还有一些肚子还小，却已经有了孕态。 检查室出来的准爸爸摸着身旁妻子的孕肚，一脸幸福地与妻子和肚子里的孩子交流。这一幕令人动容，沈瑶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 她有些不忍，也开始摇摆。 难道离开高禹川，真的需要做到这一步吗？ 真的只能靠亲手送自己的孩子离开这个他还未谋面的世界，才能脱离高禹川吗？ 这样的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就在沈瑶初犹豫不决、反复质问自己时，一道熟悉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瑶初？” 沈瑶初回过神，正好看到了徐少辰。立刻懊恼起来，怎么忘了他在这个医院呢？ 沈瑶初局促地起身，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检查报告单。 “你怎么来这妇产科了？” 徐少辰上下打量了沈瑶初一眼，回应道：“我过来找同事会诊，你来产检？” 沈瑶初还没来得及回话，她的主治医生就从诊室里走了出来。 “咦，你怎么还没走？”医生看了沈瑶初一眼：“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跟家里人也商量一下。要是真要做手术，叫丈夫一起来。” 医生加上一句：“最好快点决定，要是真要手术，再拖下去是你自己身体受罪。” 说完，医生接过徐少辰手里的病历，就急匆匆转身走了。 同事离开了，徐少辰才明白沈瑶初来看医生的目的，他拧了拧眉：“你想干什么沈瑶初？” 徐少辰语气有些低沉，也不知是心疼沈瑶初的身体，还是觉得她这样轻率地考虑做手术是太不负责任。 沈瑶初有种被揭穿的难堪感，她抿了抿唇，“我来做个B超看看。” 沈瑶初声音又轻又弱，一听就是没有底气的那种。她垂着头，甚至都不敢跟徐少辰对视。 沈瑶初这样心虚的表现，已经证实了徐少辰的猜测。 他心疼地看向沈瑶初，郑重说道：“生下来吧，我可以做孩子的爸爸。” 闻言，沈瑶初一愣，她有些恍惚地抬眸看向徐少辰，明明忍住情绪，眼眶却还是止不住地泛了红。 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一道冷冽的声音横穿到两人中间。 “我的孩子，不需要认别人做爸爸。” 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两人一起回头，只见高禹川大步来到沈瑶初身边，将她一把揽入怀中，宣誓主权般地看着徐少辰。 …… —————————— 高禹川驾车匀速行驶在马路上，车速卡着限速，对路上的司机来说，算是慢了。 身后不断有车不耐烦地按着喇叭，高禹川却仍是保持着相同速度。 刚刚在诊室门口听到苏晓的话以后，他顿时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也许，沈瑶初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天知道他刚刚驱车往民航总院赶的时候，车开得有多快，油门踩得有多用力，他必须得赶紧找到沈瑶初。 穿梭在医院的人流中，高禹川能感觉到自己呼吸有多急促，心脏跳得有多快，可他却始终没有找到沈瑶初。 在焦急的寻找中，他满脑子都是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会长得像谁？他们俩都高，这个孩子个子应该不矮…… 高禹川眉心成川，他被自己的想象给吓到了。 原来他对这个孩子，是有所期待的。 带着这样的期待，他终于找到了沈瑶初。却听到医生让她尽快决定是否要手术。 他心下一沉。 沈瑶初，她真的准备放弃孩子。 她为什么要放弃孩子？ 靠着这个孩子，她能找他要不少钱，这不正是她当初的目的？ 现在钱还没到手，她却要拿掉这个能要钱的孩子。 他只能想到一个理由——她想摆脱他。 这个结论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的心脏狠狠攥握，令人窒息。 …… —————————— 沈瑶初侧了侧头，身旁的高禹川冷如修罗，周身气息极沉，她甚至能看到他下颌处咬紧凸起的肌肉。 沈瑶初轻声开口：“这是要去哪里？” “回家。” 沈瑶皱眉：“这不是我回家的方向。”她以为他忘了她家，便报出地址，“你走错了，这才是我家。” 高禹川：“没错，是回我家。” 沈瑶初惊愕，马上急了：“为什么？高禹川？你怎么了？喂，我要回家。” …… 虽然抵抗半天，但沈瑶初还是被高禹川强行带回了家。 高禹川直接把沈瑶初推进了屋内。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面色平静，双手交握置于腿上，眼中却是排斥和不爽。 她说：“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为什么要带我回你家？” 沈瑶初声音轻飘飘的，仿佛真的只是在疑惑地询问他这个问题。 高禹川站在沈瑶初面前，沉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沉声反问：“你说我为什么带你回来？”他嘴角微勾，皮笑肉不笑地反问：“你说说看，今天去医院做什么？” 问到这事，沈瑶初手上抓紧了些，努力克制着情绪说：“做检查。” “呵，是么？”高禹川冷笑：“其实你是想杀掉我的孩子，对吗？” 不给沈瑶初反对的机会，高禹川命令一般说：“从现在起，你住到这里来，直到孩子生下来。” “为什么？”沈瑶初几乎本能地提出了异议。 脑子里瞬间闪过苏晓的话。 果然，高禹川这样孤高自傲的男人，怎么可能忍受自己的孩子不在自己的掌控当中？ 哪怕他不爱沈瑶初，他也要绝对的占有和掌控，不论是对她，还是对未出生的孩子。 高禹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她恼怒地质问高禹川：“凭什么？” “凭什么？”高禹川目光沉冷，冷得像寒冬深夜的海平面。 他咬着牙，每个字都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凭我是孩子的爸爸！” 第74章 夫妻义务 高禹川强势的态度，让沈瑶初也忍不住怒意上涌，饶是她这样没什么脾气的人，也被他气得不轻。 沈瑶初双手紧紧攥握成拳，不甘示弱地凝眸瞪着高禹川。 “高先生，我想向你科普一下，男人没有生育权，只有女人才有。”沈瑶初紧绷着表情说：“我有权利决定我的身体。” 她的声音虽然细细软软，态度却很坚决，落到高禹川耳朵里，却是一根根不易察觉的刺，以为不会受什么伤，却被扎得有些生疼。 高禹川薄唇紧抿，下颌线条绷得紧紧地。他低下头望向她，眸中的某些情绪翻腾。 “沈瑶初，你是已经决定好，确定不要这个孩子了，是吗？”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看似平静的质问却有着不能忽视的咄咄逼人，直击沈瑶初的心口。 沈瑶初下意识抬手护住了自己的小腹。 不要这个孩子了吗？ 沈瑶初在医院时，已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无数次了。越是问到后面，她就越是清晰自己的心。 她后悔了，一想到自己要亲自结束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生命，她就无法呼吸了。 要不是碰到徐少辰和高禹川，她应该早就已经落荒而逃了。 她什么都没有，这个孩子是她的全部了。 ——不管高禹川再怎么不喜她，也不管以后她的生活会有多辛苦，她都要这个孩子。 * 高禹川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状，他站了许久，久到感觉自己的骨骼好像有些僵硬。 沈瑶初始终没有回答他，紧咬着唇，默认了高禹川的问话。 高禹川冷冷地嗤笑了一声，看向沈瑶初的那道视线带着晦暗深沉的审视，和寒芒尽显的阴鸷。 他动了动嘴唇，似是不甘心的，又问道：“沈瑶初，你要搞清楚。没有这个孩子，你从我这里什么都分不到。我问你最后一次，你确定不要这个孩子？” 高禹川的话，无异于是在给沈瑶初下最后通牒。 仿佛在告诉她，这是她最后能拿孩子换取她想要的东西的机会。 沈瑶初闻言明显怔了怔，怔的是直到这一刻，高禹川还以为她是一个想要拿孩子找他换好处的女人。 一种难以言喻的讽刺和羞耻感，让她她抿成一条线的唇角，不自觉向下垂了垂。 她自嘲地点了点头，“是，因为我不想再跟你有这样的牵扯。” 好像一股突然的寒流袭来，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凝结成冰。 高禹川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瞳孔里阴云满布。 他还在脑子里重复沈瑶初的话。 她不想再跟他有牵扯。 她是真的想摆脱和他的关系了。然后呢？去投奔那个男医生吗？那个男医生甚至愿意接受她和别的男人的孩子，作为女人，她肯定很心动吧？ 这么一想，止不住的烦躁夹杂着怒火，让他咬牙看着她，警告性地将她的名字在舌尖上反复蹂躏。 “沈、瑶、初。” 沈瑶初垂着眸子避开他的视线，正要以沉默来对抗时，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想来再这样继续无意义的话题，只会徒增不悦，沈瑶初缓缓吐出一口气，平静地看了高禹川一眼。 “既然已经达成一致，我就先回家了。” 说完，沈瑶初一边起身，一边低头去拿手机。转过身的瞬间，沈瑶初根本没注意到高禹川的脸色已然黑沉，周身气息更是阴沉得可怕。 沈瑶初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着徐少辰的名字。 她随手接起了徐少辰的电话：“喂？” 那边的徐少辰声音透出担忧：“没事吧瑶初？” “没事。”沈瑶初喉间干涩，明明说了没事，可想到眼下的情况，她实在是有些孤立无助。 沈瑶初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能来接我吗？” 就这轻描淡写，甚至没有任何亲密言语的几个字，却瞬间将本就亟待爆发的男人给点燃。 沈瑶初还没来得及听到徐少辰的回应，就只觉得腕间忽然被温热的大掌给攥住，她一回头，正对上高禹川黑沉的脸色和猩红的眼。 高禹川根本无法忍受沈瑶初又一次这样迫切地从他身边，奔向其他男人身边。他目眦欲裂，毫不留情地攥着她纤细的手腕，将她一把揽入自己怀里。 沈瑶初瞬间撞进高禹川结实的胸口，可高禹川却并不满足于此，他抬手捏住她精致小巧的下巴，迫使她对他仰起那张白净的小脸。 高禹川低下头，强势地将沈瑶初莹润的唇含住，发泄似地轻轻噬咬着。 沈瑶初这边突然没声了，听筒里那边传来徐少辰疑惑的声音：“喂？喂？瑶初，你还没有给我地址。” 沈瑶初一只手推不动高禹川，怕被徐少辰听见不体面的声音，赶紧挂掉了电话。 电话挂断，那人更加用力压制着她的身体。感受到唇上愈发用力的啃咬，沈瑶初痛得轻“嘶”一声，听到声音，高禹川才放开了些。 好不容易得了一瞬喘息，沈瑶初羞恼低吼：“高禹川！你疯了吗？” 见沈瑶初还有力气骂他，高禹川嘴角一勾，报复似的将那两只碍事的手交叠在一起，绕在她身后，唇齿间更毫不留情地掠夺。 沈瑶初心脏拎得极高，不爽的情绪到达高峰。她疯狂地扭动身体反抗，高禹川恼了，索性直接将沈瑶初打横抱起，几步便来到了私密的卧室里。 他将她放倒在床上，她猝不及防地被砸在柔软的床里，整个陷了进去。 他掠夺的吻一波接一波，掌控一切的大手已经自她腰间上移至前胸碍事的布料束缚，他像是暴力拆礼物一般，没有一点温柔情趣。 沈瑶初没想到两次到他家，都是一样的对待。忍不住对这栋冰冷的房子产生了一丝阴影。 她抬起手臂挡在两人中间，做着最后的却无谓的抵抗。 高禹川不费力就按住了她的手臂。 “我是没有权利决定你的身体，但我也给你科普一下——你是我的妻子，你有责任配合夫妻义务。” 第75章 你要离婚就离婚？ 感受着身下女人微微颤抖的身子，高禹川的征服欲终于得到了满足。 他勾了勾唇，冷笑着说：“怎么？要不然现在给徐少辰回个电话？让他欣赏一下你的声音？还是让他来我家接你，顺便旁观我们上床的场景？” 高禹川凑在她耳畔轻柔耳语，用最性感沙哑的声音，说着最讽刺的话。 沈瑶初被他粗鄙的字眼刺得脸一下子就红了，高禹川这等的羞辱，让她羞赧又恼怒，一股子难忍的火继续要从胸口喷薄而出。 她抬起手就要打他，却被高禹川眼疾手快地攥住了手腕。 “想打几次？” 他的手微微用力，凑近了沈瑶初羞红的脸，凝眸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 “沈瑶初，我最近是太纵着你了。” …… 他埋首在她的脖颈之间，感受到他滚烫的呼吸，她柔嫩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身体的抵抗逐渐弱了下去，感官完全被他引导和摆弄。 不论沈瑶初有多绝望，多难过，多愤怒，她的身体却仍是对他的靠近和抚摸有记忆，那些温存的时刻进入脑海，整个人都开始恍惚了。 他逐渐加深了这个吻，掌心的温度带起她的阵阵战栗。 他也逐渐被欲望控制，手上揉捏力度变大，失控让他顾不得会不会伤了她。 痛感让她开始感觉到害怕，她抬手推了他几下，他的身子却纹丝不动，甚至更近了一步。为了阻止她，她只能搬出和上次一样的人。 沈瑶初：“你和我上床，就不怕慕以安知道？” 一样的招用两次，就不会有效了。 他冷笑一声，满眼嘲讽：“我们都结婚了，你说她知不知道？” “可她不知道你现在还要和我上床！”她声带哭腔，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眼底是黑压压的冷戾，反问她：“你是我的妻子，我为什么不可以？” 他说最后几个字时，嘴唇在她白皙的脖颈处流连，带着别样的暧昧。 他粗粝的掌心覆在她的腰际，在她最敏感的皮肤上燃起欲火。他的力道越来大，甚至有些粗鲁，不是你情我愿的性是带着暴力色彩的。 却也是令人失去理性的。 沈瑶初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无法自控，她强忍住迎合的冲动，不再一味地反抗和拒绝，而是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她知道怕了。 沈瑶初抬眸，微红的眼眶中是哀求的眼神：“我怀孕了。” 身上的男人身子一顿，半晌，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过了几秒，他终于缓缓抬起头来。 深邃的眸神色幽深，欲望混合着怒意，让他的眼蒙了一层血色。他本就紧绷的下颌线愈发绷紧，满脸写着克制与隐忍。 “沈瑶初，你都不要这个孩子了，还在假惺惺地顾忌些什么？” “……”沈瑶初只觉得呼吸都像是带着冰碴，划得她胸腔里满是破溃的伤口，丝丝疼痛，她哽咽着说：“……我要。” 本想惩罚到底的人，突然就停止了动作。 两人都冷静了下来，整个房间里除了两人粗喘的呼吸声，就只剩下他们的心跳声。 此起彼伏，暧昧丛生。 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对抗是为什么开始的，又是什么时候中止的，更不明白什么时候会再次爆发。 这一刻的静谧，来得突然。 过了许久，房间里的气氛仍是僵持的。以白色为主色的房间里，什么都是极致的简洁，所以床上那一点点乱，就格外的醒目。 窸窸窣窣的呻吟传来，高禹川撑着手肘起身，翻身下床，背对着沈瑶初，开始一颗颗扣着扣子。 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高禹川却因为几度失神，每颗扣子都要扣几次才能扣上。 他懊恼地皱了皱眉，缓缓吐出一口气，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没有沈瑶初的声音了，可他却觉得胸口好像缺了什么似的。 他漫无目地地在偌大的房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来到厨房，拿着杯子去接水。 他想，她此刻应该是想喝杯水的。 听着水流声音，一直混乱的思绪这才逐渐清明了些。 高禹川低头看着出水口缓缓流出的水，眉头一皱。 他习惯性地倒了冰水。 沈瑶初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喝这个温度的水。 他赶紧将杯中冰水倒掉，换了个杯子，又倒了杯温热的水。 …… 重新回到房间，高禹川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刚刚还衣衫不整的女人，现在已经将自己整理好了，连乱糟糟的头发都变得整齐了。 他端着水杯来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约是听到他进来的动静，她下意识抬头，原本有些空茫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情绪。 ——掩饰不住的嫌恶。就像是看到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避之不及。 高禹川握着水杯的动作一顿。 他被她的眼神刺到，低头看着手中的温水，觉得自己有些可笑。骑虎难下，他皱了皱眉，抬手将这杯水温适宜的水一饮而尽。 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却传来沈瑶初低低的声音。 很轻很轻，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说：“为什么？” 高禹川转过头来，看到她确实在看着他，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什么为什么？” 沈瑶初：“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还要这样？” 此刻的沈瑶初并不难过，她只是很费解。 她不明白，分开不是更好吗？为什么高禹川反应如此之大？ 分开了，一了百了，他再也不用面对自己讨厌的人，还能跟慕以安和好，重新成为一对人人艳羡的夫妻。 她呢？她更好，失去了高禹川，就再也不用期待，更不会失望了。 失去？ 沈瑶初心下自嘲笑笑，她怎么有胆子用上“失去”这两个字？ 她明明从未拥有过他。 高禹川一直没有回答她。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几乎要放弃追问的时候，他才终于动了动唇。 他深沉凛冽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强烈的注视感让她脊背一紧。 他说：“你要结婚就结婚，你要离婚就离婚？沈瑶初，我不是你能随便摆布的人。” 第76章 他换了开门的密码 在高禹川说出这些话时，沈瑶初也有过胡思乱想的时刻 也许高禹川…… 不，没有也许。 高禹川一直以来都是掌控欲强的男人，不过是不能接受这种失控感罢了。 也许这是机长的“职业病”吧。 她当然摆布不了他，当初他会同意结婚，她也很意外，如今他不同意离婚，她同样意外。 沈瑶初想说点什么，多思考一下又觉得没有意义。对这段看不到希望的关系感到无助。她侧坐在床边，视线落向别处。 “所以呢？还要这样下去吗？” 沈瑶初死气沉沉的样子让高禹川有些烦躁，他不想再说下去，拽起一旁的被子，算不上温柔地盖在了沈瑶初身上。 “睡觉。” 高禹川声音冷冽，是十足命令的口吻。 可沈瑶初却并不想再跟他同睡在一张床上，她扭动着身子想挣扎，却被他连人带着被子一起控制住。 隔着薄薄的被子，她甚至能感受到高禹川因为用力而微微鼓起的肌肉，坚硬而结实，很有震慑力。 男女之间力量悬殊，沈瑶初抗争无果，只好忍着怒意平躺着，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把我留在这里做什么？要睡觉我也该回家睡觉。” “就在这休息。”高禹川说： 冷冷的声里含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禁锢着她的力量也加重了些。 沈瑶初不悦：“我要回家，我认床。” 高禹川不咸不淡瞥了她一眼，沉声道：“那就和这张床多熟悉一下。” “为什么？”沈瑶初皱眉。 高禹川：“以后都在这儿睡。” “这是你的家，我不会在这儿。”沈瑶初忍不住提醒他。 高禹川不再继续谈话。 “睡觉。”又回到最初，两个字不容商量。 高禹川没有动，只是闭眼小憩，隔着被子就这么抱着沈瑶初。 隔着双层的被单和轻鹅绒的薄被，她仍能感觉到他半边身子滚烫的温度，鼻息之间也全是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 沈瑶初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他真的打算让她一直住在这里？直到她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他看起来也不像那么爱孩子的人，真的能做到，为了这个孩子，忍受与她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吗？ 每天睁开眼睛是她，每天闭眼前还是她，这不是他想象中的生活吧？ 还有，生下孩子以后呢？他又是怎么安排的，能让她离开吗？能让她带着孩子离开吗？ 沈瑶初满脑子都是这些问题，她不再让不切实际的幻想占据她的思绪，只是理性地思考着可每一个现实的问题，越想越觉得看不懂高禹川了。 房间里恢复了平静，隔音玻璃的效果很好，连外面的风声都听不见。 高档的住宅保障着居住者的睡眠质量，沈瑶初习惯了自家老房隔壁咳嗽都听得见的环境，这会儿这么安静反倒让她有些不适的焦虑。 明明是一个一直让她死心绝望的人，可他的味道却还是能够让她心安。认床的不习惯和环境不同的焦虑很快就平息了。 沈瑶初缓缓进入了梦乡，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 一觉无梦，沈瑶初睡得极沉。 等到迷迷糊糊之间醒来的时候，床榻的另一侧已经轻了，一直束缚着她的被子也完全松散了。 沈瑶初下意识抬手摸了一把身侧。 偌大的床上已经只剩她一人，身旁床单的褶皱甚至都被抚平了，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一般。 陌生的环境让人瞬间清醒，意识到整个屋子里都没有高禹川的声音，沈瑶初从床头柜上摸到自己的手机，在航医系统上查了查。 原来高禹川今天有航班。 时间那么紧他还去找了她，一时心情又复杂了起来。 从航医系统退出来，屏幕上多个未接来电让沈瑶初如梦方醒，终于记起了徐少辰，一时有些愧疚。 沈瑶初赶紧回过去，才响了两声，电话就立马被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徐少辰语气焦急：“你终于回电话了，你知道吗，再晚点我就要报警了。” 沈瑶初：“抱歉，遇到点事，忘了回复。” “你没事吧？他对你动手了？” 沈瑶初摇摇头：“没有。” “你们吵架了？” 沈瑶初本想继续否认，可她心里清楚，最近他们之间的异样太过于明显，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再粉饰太平下去，就矫情了。 沈瑶初抿了抿唇，轻“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那电话那头的徐少辰，被沈瑶初那情绪沉沉的一声“嗯”，搅得心里发闷。 他有点心疼她了。 也许这就是男人骨子里的英雄主义情节，看到弱小的女人就会被激发保护欲，更何况沈瑶初是他从学生时代就喜欢的女孩。 脑中闪过沈瑶初那双无助的双眸，徐少辰低声道：“沈瑶初，你值得更好的人生。” 沈瑶初一怔，听着电话里细微的电流声和徐少辰轻微的呼吸声，她勾了勾唇，那笑意间却满是苦涩。 “真的吗？”她垂了垂眸，长睫微颤，喃喃道：“希望吧。” “……” ----------------- 沈瑶初起床后整理了床榻，正打算离开高禹川家，一回头，就看到餐桌上摆放整齐的饭菜。 高禹川今天时间很紧，没想到临走竟然还做了饭。 桌上的菜色精美，香味浓郁。虽然算不上丰盛，但胜在色泽诱人，配菜丰富，营养搭配均衡。 倒是很适合她这个小孕妇吃。 沈瑶初有些错愕地看着这一桌的菜，不明白高禹川这样做的目的。 她的视线来回逡巡，余光瞥到盘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似乎是写给她的。 她抿唇，小心翼翼地从盘子下抽出那张纸条，高禹川的字遒劲有力，几个汉字和数字简单明了。 “开门密码”，后面是一串数字。 高禹川把他家的密码改了。 沈瑶初定睛一看，这密码竟然是高禹川的生日。 沈瑶初有些诧异地怔了怔，他居然把用了几年的密码给换了。 想起慕以安自然地输入密码进来的那一幕，想来那密码是与慕以安有关的。 他为什么要换密码？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换密码？ 沈瑶初浑身一个激灵，只觉那张纸条好像烫手，直接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都到了这一步，她不敢再多揣测他。 这种心动，更是死忌。 因为太廉价了。 第77章 你要辞职？ 红眼航班最熬人，飞完还要在当地过夜。 深夜，机组一行人拖着行李进入酒店。 酒店内灯火通明，为首的高禹川领了房卡就径直进了酒店电梯，一言不发地刷卡上楼。 平日里巴不得跟高禹川隔远一点的沈副驾，见高禹川面无表情，周身气息却趋于平静，倒是小跑两步，趁着电梯关门之间挤了进去。 沈副驾通过电梯壁的镜面反射看着高禹川，近来每天都跟地狱罗刹一样，今天倒是淡然许多。 沈副驾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和沈医生和好了？” 要知道上次被那些狐朋狗友们鄙视以后，他更加坚信，高禹川喜欢沈医生的事情，只有他知道。 不是喜欢沈医生，又怎么会被她牵动情绪？ 沈副驾的八卦，换来了高禹川一个警告的眼神。 沈副驾自然知道自己不该多嘴，但他觉得高禹川好像是那种开飞机很厉害，但是哄女人不太行的人。 而哄女人，正好是他的强项。 他怎么忍心看他的高机长为情所困？ 沈副驾看着电梯缓缓上行，听到电梯“叮”地一声到达自己所在楼层的瞬间，他咂了咂嘴，回头提醒道。 “落地报个平安，回去买点小礼物什么的，女孩子可能会比较喜欢。” 说完，沈副驾不等再被高禹川眼神追杀，拖着行李赶紧跑离了电梯。 理论教是教了，实践还是得靠他自己。 …… 虽然到得晚，高禹川仍是健完身再洗澡休息的。躺在床上本打算休息，脑子里却忽然回想起沈副驾下电梯时的那句话。 报平安？ 高禹川拿起手机，打开和沈瑶初的对话框。他轻轻上划，看着他们之前的聊天。 乏善可陈的对话，不像夫妻，甚至不如同事。 高禹川眉头微皱，大拇指正要触到键盘上，却又抬手按下锁屏键。 这不是他会做的事。 飞行员如果不能平安落地，那都是上头版头条的程度，不需要报平安了。 发这种东西，一看就是没话找话。 反而显得他有点刻意，以现在沈瑶初对他的敌意，指不定得以为他有什么企图。 他可不想给自己找事。 同在一个公司，想说什么，不是大把机会？ 他随手将手机扔在一旁，强制性地闭上了眼。 睡觉。 —————— 沈瑶初值班，一个人在诊室里坐着，热茶还冒着热气。 自从为了高禹川来到江航，她的生活里似乎就只剩下高禹川了。 沈瑶初自嘲地笑笑，苏晓总是说她主意大，可她的主意却让自己陷入了这样不堪的境地。 想想都丢脸。 正这时，沈瑶初手机微微震动，她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很久不联系的周教授，给她发来一条信息。 沈瑶初随手点开，才发现手机上灰白灰白，一大一片。 【瑶初，下午好。许久不联系，上次见你后，无意间与其他同学交流中得知你近期的情况，心中有些感触。思来想去，还是想与你聊聊。还记得你们上学那会儿，你上解剖课的时候总忍受不了，一闻到味儿、一看到那些组织，就会止不住地吐，连看到血都怕得直往后躲。当时几个老师都在讨论，这样娇气的女孩子，能否成为一名合格的外科医生。谁知你给了我们很多惊喜，最后竟成为操作仅次于徐少辰的优秀学生。 回想起你上学的趣事儿，我心中更是难以平静。我知道当下这个阶段，作为你的前老师，我说这些不合适，但上次看到你的状态，你并不快乐。 瑶初，人生不止有爱情。在你不断地克服生理和心理上的障碍，成为一名合格的外科医生时，我相信那时的你，一定感知得到人生的意义。希望你能好好回忆自己的初心。 如果你想明白了愿意回到手术台，我会亲自给你写推荐信。中心医院仍缺人才。】 沈瑶初读完，才发现自己已经热泪盈眶。 …… 夕阳西下，诊室里被余晖照得通亮。 沈瑶初正对着电脑写辞职信，诊室门一开，苏晓背着包走了进来。 “走啊下班。” 沈瑶初点点头，准备关电脑。 苏晓好奇地凑到屏幕前看了一眼，顿时一愣。 “你要辞职啊瑶初？” 沈瑶初点点头：“嗯，有这个想法，先写出来。” 周教授的信息终于戳中了沈瑶初的心事。 为了爱头脑发热来到江航，如今和高禹川的关系也该断了。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要从江航辞职，回到自己的热爱与梦想里。 沈瑶初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得让苏晓觉得有些诧异。 “主任都说了，新人已经招进来了，我们这一批的马上要开始享福了，你居然要辞职？？” 沈瑶初抿唇笑了笑，没说话。 苏晓见她脸上笑容平和，恍然大悟：“你是跟高禹川和好了，要回去当全职太太了？” 这样想着，苏晓苦口婆心地提醒道：“虽然高禹川能力强，能养你和孩子，但女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得有自己的工作和底气。你这样能力强的女人，当全职太太太可惜了，你……” 苏晓不着边际地说着，沈瑶初无奈地叹了口气，叫停她的想象。 “不是的苏晓。”沈瑶初回头，认真地看着苏晓：“我想回去当外科医生，周教授说，只要我想回去，就给我写推荐信，让我回中心医院，上手术台。” 苏晓：“你疯了吗？中心医院加班跟疯狗一样，一个个卷到飞起。你要去也是去徐少辰那儿比较好啊！” 沈瑶初笑：“中心医院的外科更好。” “切……” 苏晓说不出反驳沈瑶初的话，她了解沈瑶初，虽然不爱表达，文文弱弱的样子，心里的主意却比谁都要大。她做的决定，根本不是谁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再说下去，也只是招她烦。 苏晓心下有点舍不得，却又改变不了沈瑶初的想法，只好悠悠叹了口气。 “那你要辞职的事，高禹川知道吗？” 沈瑶初准备关电脑的手停顿了片刻，半晌，淡淡道：“他不用知道。” 第78章 高禹川这个人，以后都和她无关。 三天过去，对于发生的一切，慕以安仍然觉得难以接受，如梦一场。 家里的保姆为难地敲了敲门：“小安，吃饭了。” 等待良久，只等来无人回应。 慕以安已经三天不出房门了。保姆叹出一口气，看来今天的饭又白做了。 房间里的慕以安用枕头蒙住自己的头，拒绝跟外界一切的联系。 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那天发生的事。 在沈瑶初咄咄逼人的时候，高禹川开口说要送她，她欣喜极了。 在她和沈瑶初之间，他选了她。 两人一路往地下车库走去，他送她去拿车。 那一路，她满脑子都想着，一会儿他跟她解释的时候，要怎样回应，才显得大度，又能让他离自己更近一些。 可慕以安还没来得及高兴，高禹川却转过身来。 俊逸的脸上线条生硬，表情严肃，一看就不是要说好话的样子。 他站定，两人之间距离疏离。 “我觉得有些话，我们应该说清楚了。” 慕以安心下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下意识地开始抗拒，后退一步不想听他接下来的话，可高禹川已经说出了口。 “以后，你不要找沈瑶初了。” 他的声线微微有些低，好似没什么情绪，只是一句交代，却瞬间在他们之间划了一条线，从此泾渭分明。 “什么？”她不可置信地问。 高禹川仍是那副严肃的表情，他凝眸看着她，认真道：“我已经结婚了，她是我的妻子，是我未来孩子的妈妈。这个关系，短期内不会改变。” “结婚”、“妻子”、“孩子的妈妈”，这几个词汇像是一个个的锤子，砸得慕以安有些懵，只觉喘不过气来。 “你什么意思？” 慕以安双手紧握，其实她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只是无法接受罢了。便一遍遍地问着，一遍遍地确认，希望他能改口。 可高禹川明显不会让她如愿。 “我和你早在两年前就结束了，以后你若愿意，我们还做朋友，你若不愿，我可以离开你的生活圈。” 慕以安的身体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她无法相信这些话会是从高禹川嘴里说出来的，更无法相信他想断掉他们之间关系，竟然是因为沈瑶初。 可明明他亲口说过，他不喜欢她的…… 慕以安红了眼，她无法置信地问他：“高禹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高禹川：“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相信你也听懂了我在说什么。” 慕以安：“你怎么能就这么决定一切？” 高禹川皱眉：“当初分开，你也是这样决定的。” 慕以安倔强地望着他，不可置信地控诉：“我不是真心的！我只是想要你来哄我。” 从前她一流泪，他就会道歉，现在他泪如雨下，他只是安静地看着。 最大的痛，来自于落差。 慕以安拿出萤火虫项链，颤抖着举到高禹川面前，拿自己最后能够牵引他情感的东西一搏。 “高禹川，你真的要彻底背弃你曾经的誓言吗？” 高禹川冷眸扫了她一眼，后撤一步：“抱歉。” --------------- 这一幕反复在慕以安脑子里重新播放，那最后那声冷冽的“抱歉”，更是让她的心脏像是被人反复揉搓撕扯一般疼痛。 慕以安捂住自己的胸口，熬过那一阵窒息的痛，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 慕以安再次醒来，是被父母叫醒的。 爸爸妈妈正担忧地看着她。 慕爸爸担心地看着女儿：“听说你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了？” 见她不说话，慕爸爸回头，责怪地瞪了慕妈妈一眼：“你怎么当妈的？女儿不吃不喝你都不知道？” 慕妈妈也心疼女儿，但听到这样责怪的话，还是十分不满地反驳：“我出差了你不知道？” 慕爸爸知道和妻子争执没有意义，“啧”了一声，气冲冲地说道：“肯定是因为高禹川那小子！我马上给他爸打电话！” “爸！”听到爸爸说要给高禹川爸爸打电话，慕以安这才着急了。 她从床上起身，忙不迭地阻止：“不要！禹川最讨厌我和他家人有什么联络，您别打！” 慕爸爸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总得让我们知道，不然我和你妈妈只能干着急，什么也帮不了你啊！” “是啊安安，你有什么告诉爸爸妈妈。是不是跟高禹川吵架了？” 听到父母关心的话语，慕以安终于绷不住了，“你们别问了……” “不问清楚，我们怎么帮你？” 慕以安表情绝望：“帮不了我了，两年前我们就分手了！” 慕妈妈不解：“你不是说你们要和好了吗？” “没有。”慕以安哽咽着说：“他都和别人结婚了。” “什么？！！”慕以安父母震惊，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连环发问：“他什么时候结婚的？他家里知道吗？” “现在这些问题已经不重要了。”慕以安痛苦地咬住自己的下唇：“重要的是，他不要我了……” ---------- 本该上班的时间，沈瑶初却能在家休假。 两天前，她跟领导提了辞职的事情。意料之中，领导没有批准，只以为她是加班太累，给她放了几天假。 沈瑶初懒得解释，只能先回家休息，也算是给自己放了个假。 沈瑶初把以前的病例和笔记拿出来看，就算是周教授保驾护航，面试和考察期也很重要，她不想丢恩师的脸。 这时，她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来自“苏晓”的微信，她点了进去。 「瑶初瑶初，特别情报——高禹川已经连续来中心三天了！」 冷不丁看到“高禹川”三个字，沈瑶初还是下意识地拧起了眉头。 沈瑶初：「关我什么事？」 苏晓：「他想见你。」 沈瑶初本能否认：「他飞行任务多，例行检查而已。」 「怎么可能？他也不是这两天飞行任务才多起来的啊。」苏晓下了定论：「我看他肯定是来找你的。」 沈瑶初唇角却微微向下垂了垂，直接收起了手机。 她没有再回复，也不愿多想。 高禹川这个人，以后都和她无关。 第79章 关心我怀孕的妻子，有问题？ 学习了一天，腰酸背疼的，沈瑶初却没有出去转转。 自从周红丽要钱失败，唠叨水准更上一层楼，这两天在家休息，她更是变本加厉。她没有精力和她吵架，只能冷处理，母女俩的关系又降至了更低的冰点。 眼见着时间快到吃饭了，周红丽却没有刻薄地在门口阴阳她。沈瑶初起身仔细听，才发现客厅里传来了对话的声音，家里来人了？ 沈瑶初打开房门，刚进客厅，周红丽马上说：“刚准备去叫你，快，禹川来了，你招呼着。” 沈瑶初应声抬头，与来人目光不期而遇，瞬间怔愣在原地。 高禹川？ 连结婚时都没有上门，只是在外面一起吃了个饭就匆匆结束的人，此刻竟然出现在了她家里。 沈瑶初垂了垂眸，“你怎么来了？” 听见沈瑶初这么说，周红丽立刻责怪她：“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来来来，禹川，过来坐！” 周红丽激动得眼冒精光，声音也比平日里还要尖利。她看起来有些紧张，一边迎着高禹川进来，一边抓着自己的裤腿，模样局促。 高禹川点点头，面色平静地走了进来。 一身昂贵的衣装，大概是刚从飞机上下来，整个人一丝不苟，连头发丝都是精致的。 他站在客厅中央，个子很高，头顶几乎要触到吊灯。平日算得上朴素简单的房子，被他衬得逼仄而破旧。 高禹川和她家，简直格格不入。 周红丽招呼高禹川：“禹川你快进来啊，坐、坐！” 高禹川走到沙发面前，却停住了脚步，眉间蹙了蹙，沈瑶初看了沙发一眼，上面随意摊着刚收下的衣服，大约是周红丽还没来接叠。 沈瑶初敏感地发现了高禹川身上散发的嫌恶。 她抿了抿唇，低声解释道：“都是干净的，刚刚才收进来。” 周红丽这时才发现沙发上根本没有能让高禹川坐着的地方，赶紧一把抱住那些衣服：“瑶初你陪禹川说说话，我先去做饭。” “哦。”沈瑶初道。 直到沙发被空出来，高禹川才上前两步坐了下来。他随意地坐下，抬眸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示意她过来坐。 对他的突然到来，沈瑶初充满了防备，也不想与他太过亲近。 她后退一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高禹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厨房里传来忙碌的声音，用了多年的老式油烟机一运作就吵得不行，连电视里新闻播放的声音都有些听不清。也省去了两人不必要的对话。 …… 周红丽特意多加了两个菜，又给高禹川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 桌上摆着各色菜品，有红烧牛肉、糖醋排骨，和一些家常的下饭菜。每一样的油光满满，用料丰富，是寻常人家里很丰盛的一顿了。 但这些并不是高禹川喜欢的菜色。 他常年健身，对菜品的要求很高，这样油腻偏咸的东西，高禹川向来是碰都不会碰的。 可沈瑶初却没有提醒周红丽。 高禹川喜不喜欢，他们家的菜能不能入他的眼，都已经不重要了。 果不其然，高禹川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只是偶尔夹起几根青菜，吃些粗纤维的配菜。 周红丽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夹菜，立马给高禹川夹了块排骨，又用勺子连牛肉带油汤舀了慢慢一勺，要倒到高禹川碗里。 沈瑶初没有抬头，清清冷冷地说：“他从来不吃这些东西，你就别为难别人了。” 一句话让周红丽尴尬极了，回过头看向高禹川：“你不爱吃这些？你爱吃什么，我给你重新做？” 高禹川别有意味地看了沈瑶初一眼，随即礼貌地回复：“不用，我什么都吃。” 沈瑶初懒得参与他们的虚伪客套，低头吃饭。 周红丽难掩激动：“禹川啊，上次见面确实匆忙，也没聊什么，今天你来，我们实在是太高兴了。” 上次的见面时，不仅是在外面见的，他们一家人还等了高禹川很久。想起那日的风波，周红丽竟然跟忘了似的。 周红丽：“以后经常来。” 高禹川：“嗯。” “听瑶初说，你们做机长的工作都很忙，都很难兼顾家庭，那你们奖金应该还挺高的吧？” “还可以，在鹿港应该算高的。” 听他这么说，周红丽脸上喜色更甚：“听说你住城东新天地豪城，那么贵的房子，房贷不低吧？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问问……” 周红丽又开始问钱有关的了，这几乎是高禹川的死穴。 沈瑶初以为他会翻脸，他却淡淡开了口：“房子没有贷款，我也有一定存款。”高禹川顿了顿声：“担负沈瑶初的生活，应该是没问题的。” 周红丽满意极了，又张罗着要给高禹川夹菜。 …… 好不容易才熬到了晚饭结束，周红丽去刷碗，留下沈瑶初陪高禹川。 他安静地坐着，沈瑶初的忍耐力也到了极限。 “你来我家，就是来吃饭？” 高禹川抬眸：“不是。” 沈瑶初回头看了周红丽一眼，洗碗水声很大，确定她听不见外面的对话，沈瑶初才说：“有什么事，直说吧。” 高禹川眸底深沉：“你是不是打算请假去打掉孩子？” 听到这里，沈瑶初才知道他来的目的，是来监视她有没有打掉孩子。 倒是意外，他竟然这么紧张她肚子里的孩子。 沈瑶初自嘲地想，难道高禹川要靠这个孩子回去争夺财产吗？ 沈瑶初收拾了一下心情，严肃回复：“我说过我要这个孩子，我就不会打掉ta，你大可放心，也不用这样来监视。” 高禹川嘴角泛起一丝弧度，似笑非笑：“我凭什么相信你？” 沈瑶初皱眉：“你想怎么样？难不成你要把我看管起来，直到孩子出生？” 高禹川抬眸，平日漠然的眸子里，带了几分戏谑：“我说过了，要你搬去我那里？” 沈瑶初忍不住反驳：“我也说了，我不去。” “那我就多来看看。”高禹川往后一靠，眉头微微上挑：“关心我怀孕的妻子，有问题？” 第80章 留宿 高禹川话音刚落，沈瑶初就不忿地要驳斥他，刚要开口，余光却看到周红丽从房间里伸出头来看着他们。 沈瑶初皱眉忍了忍，回头来看向周红丽：“妈，这是干什么？” 周红丽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只好走了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 沈瑶初不知周红丽听到了些什么，只觉得若是高禹川最后那句模棱两可的话被她听到，她的耳根子只怕一时半会儿没法清净了。 沈瑶初正要说话，高禹川侧了侧身，抢先回答：“正商量回家的事情。” “回家？”沈瑶初拧眉：“回什么家？这不就是我的家？” “当然是——”高禹川正色看向沈瑶初：“接你回我家。” 沈瑶初摇了摇头，面色坚定：“我住自己家里挺好的，还有人照顾。” 听到这话，周红丽立马出声打断：“哪有结婚了还住娘家的？你不怕丢脸我还怕丢脸！” 高禹川赞同周红丽：“结婚了确实不该住娘家。感谢您的照顾，这阵子也是受累了。” 沈瑶初不满他的说法，他们确实结婚了，可如今已经走到了要协议离婚的地步，还有什么必要跟着他走？ 就算他真的想留下这个孩子，那也该商量好孩子的归属，再决定她的去留。 她怎么可能不清不楚地跟着他回去，没有任何意义。 可她这些话根本不敢在这里说出来，如果周红丽知道她主动要跟高禹川离婚，家里只怕是要闹得不可开交。五十万的彩礼已经完全俘获了周红丽。 沈瑶初艰难咽下了这些话，沉默着拒绝。 周红丽看这情形，猜到两人大约是闹了别扭，眼见着沈瑶初不肯跟着高禹川走，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然禹川你就留下来过夜！” 周红丽奇葩的提议让沈瑶初实在无言以对，高禹川怎么可能愿意在这种让他心下嫌恶的地方多待？她提出这种想法，简直是自取其辱。 沈瑶初拧了拧眉：“妈，我这里哪里住得下，让他走吧。” “走？”周红丽立马变了脸色：“走什么啊？好不容易来家里，就在家里留宿，明天再商量你跟不跟他回去的事儿，毕竟她这么大也就上大学离开家里几年，东西也挺多的，搬起来也没那么简单。听我的，待会儿我给你把床单被套换新的，你们夫妻俩就睡你房里。” 沈瑶初并不想跟高禹川同床共枕，相信高禹川也是同样想法。 这破旧的家和她小小的床，以及她这个人，没一样能入得了高禹川的眼。 “都说了住不下，你就别乱留人了。” “怎么会住不下啊？”周红丽指了指沈瑶初卧室的门：“你那个床是1.5的，是个双人床，完全可以住！” 沈瑶初忍无可忍，她生怕自己阻止不下来，高禹川会当场发脾气，到时候大家都难堪。 她只好加重了语气：“妈，他住不惯这么简陋的环境的，不要强迫别人！” 周红丽瞪了沈瑶初一眼：“留你老公在家里过一夜，怎么就强迫了？” 就在整个客厅里气氛都陷入僵持时，一道低沉的男声强势地插入。 “不强迫，我是自愿的。” 沈瑶初错愕地看向他。 -------------- 沈瑶初没法和周红丽说出他们要离婚话，只好让高禹川留下来。 虽然她并不明白高禹川为什么做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 带着高禹川进了房间，沈瑶初有些不自在。 与逼仄的客厅相比，沈瑶初的房间更小了。除了那张一米五的床，只有一张很小的书桌摆在那里，甚至连个像样的书柜都没有，她所有的书都在一个开放式的书架上。 跟沈瑶初的不自在相比，第一次走进房间的高禹川却显得意外的自得。他走到桌前，抬眸看着书架上那些书，精准地找到了独属于他们高中的毕业纪念册。 高禹川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还真是我同学？” 这是什么意思，觉得她当时只是搭讪随口说的吗？ 讽刺，真的讽刺。 尽管知道高禹川从未关注过她，但也不至于这样说的。想到自己一直默默关注着他，心里仍是有挥散不去的失落。 “你是哪个班的？” 沈瑶初转身去扯叠得不太整齐的被子，假装没有听见高禹川的问话。 两人近来关系恶化，沈瑶初几乎没有听他用这样平静的语气说过话。可越是这样，沈瑶初却越觉得他的话刺耳。 高禹川知道她还在不高兴，也不逼她回答。他拿起毕业纪念册，看到了上面的班级。 高禹川勾了勾唇，自问自答：“高三（四）班，沈瑶初。” 班级和姓名被高禹川低醇的嗓音说出来，沈瑶初下意识地偷瞟了一眼。本以为高禹川会恼她无视他的提问，他却呢喃着她的名字。 沈瑶初心情有些微妙。 这不像他。 不像他往常对她的态度。 …… 虽然沈瑶初的房间也很简陋，但床头的墙上却贴满了奖状。 沈瑶初应该是很爱惜这些奖状的，每一张都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不仅任何一张都没有折角，甚至连间距都一样。 高禹川定睛看着奖状上的文字，从上学时候的“三好学生”，到大学时候的“国家奖学金”，到系里“操作一等奖”的奖状，每一张都彰显着沈瑶初这一路以来的优秀。 按照沈瑶初的人生轨迹，她毕业以后明明已经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的。 高禹川回眸，很寻常的语气问：“你以前是外科医生，为什么会想要来当航医？” 沈瑶初身子一僵。 曾经只是想要离他更近一些而做的决定，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十足的讽刺。 她做的那些自我感动的事情，他根本看不见。他从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她一直以来做的事情是为了什么。 沈瑶初缓缓吐出一口气，为自己的幡然悔悟和及时止损感到庆幸。 她皱眉，有些不耐地回头：“高禹川，你究竟想做什么？” 第81章 沈瑶初，你是在和谁调情？ 高禹川被沈瑶初突如其来的烦躁问话噎住，他凝眸看着沈瑶初，心里并不恼怒，只觉得有些不解。 他不过是随口问问，沈瑶初的反应为什么会如此之大？ “我问问你的事，你就这么抗拒？” 沈瑶初仰眸看着面前的男人，房间灯光昏黄，一身时装的高禹川跟她的房间格格不入，他出现在这里，都让她感到不安。 曾经的高禹川没有想过要了解她，到了两人要分道扬镳的时候，他却开始对她好奇。她害怕他继续渗透她的生活，让她连逃脱都困难。 想起自己一次次在高禹川身上燃起希望又失望，那种将心脏反复高高拎起，又重重摔下的感受，沈瑶初根本不想再重复了。 她害怕高禹川的靠近，更害怕自己没有骨气，无法抗拒。 “你问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沈瑶初盯着他的眼睛，质问语气：“和以前一样保持距离就好，我们也一直是这样做的不是么？为什么要突然开始关心我的生活？做这种多余的事情，只会让我感到困扰！” 困扰。 沈瑶初这两个字，仿佛扎进皮肉里的一根小刺，存在感一直都在，他想要去挑，却又实在费力，也不是多疼，就是一种异物感，时时都在提醒着。 高禹川下颌紧绷，眸光渐冷。 他问她这些问题，是多余的事情，是会让她感到困扰的事情？ 那谁问才不会让她感到困扰？是那个让她迫不及待小跑着奔向的那个男医生？ 高禹川幽深的眸子闪着晦暗不明的光，脸色阴沉。 他不过是随口问问，多了解她一些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毕竟她是他的妻子，是他未来孩子的母亲。 她当他是真想关心她的过去？他可没有这么八卦。 高禹川冷笑一声：“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你需要解读这么多？” 她向来是这样的，沈瑶初垂眸，自我检讨了起来。 她向来都会过度解读高禹川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更别说这样容易让人误会的“关心问话”了。 高禹川的话像是一盆冷水，将胡思乱想的她泼醒了。 他说得没错，一直以来只有她一颗心随着他上上下下，因为那些关于他的细枝末节而患得患失。 高禹川不过是无意地随口一问，或者是不想气氛尴尬，毕竟两人待会儿要在这张小小的床上同床共枕，稍稍缓和一下关系，根本没什么目的，她却自作多情成他想要关心她。 实在是丢脸。 沈瑶初垂眸，勾了勾唇角，唇角带着浓郁的自嘲笑意。她偏开头去，自顾自地开始整理起床铺，不再纠缠于那个问题。 “一会儿你找个理由回家吧。”沈瑶初道。 高禹川拧眉：“为什么？” 沈瑶初手上动作未停，仍是平静的语气：“你的到来让我感到不舒服。” 更别说要睡在同一张床上，要靠得那么近。 沈瑶初的话像是在高禹川本就不再平静的心上扔了一颗炸雷，她现在竟然如此直白地抗拒他。 这是那个柔顺的沈瑶初对他说的吗？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他双手握拳，隐忍着那勃发的怒意。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上赶着到这样的地方，被沈瑶初用如此嫌恶的语气赶走。 他怎么会做这么犯贱的事？ 高禹川黑着脸，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冷冽：“如你所愿。” 他冷声一笑，离开时，将沈瑶初的房门关得巨响。 …… 听着客厅里周红丽焦急留高禹川的声音，沈瑶初走到门口，将房门锁了起来。 她将自己蒙进被子里，不论周红丽怎么敲门，她都置若未闻。 不知过了多久，周红丽似是累了，骂骂咧咧地离开她的房门口，沈瑶初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高禹川最后的愤怒让她感到有些紧张，但相比于跟他共处一室、同床共枕，当下的状况实在是好得多。 沈瑶初躺在床上放空，情绪也平静了不少。 手机微微震动，来了条信 沈瑶初点开，是徐少辰发来的。 【瑶初，听周教授说你最近在准备中心医院的面试？】 沈瑶初想了想：【是的。】 很快，徐少辰的信息又回了过来。 【为什么不来民航总院？你进我的团队，我们同出一门，合作起来肯定顺手。】 想起近期徐少辰对她的好和帮助，沈瑶初有些纠结。他们是同学，是战友，却没法做朋友。 徐少辰太优秀了，她不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贪婪地享受他的好。 沈瑶初想了想，终于谨慎地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过去。 【谢谢你这一段时间的照顾，知道被你喜欢着，我的虚荣心倒是得到了满足。但是大家都理智一些，我们不适合，你值得更好的女孩。】 这条信息发出去，那边几乎秒回。 【好人卡？】 沈瑶初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三个字，几乎能想到徐少辰揶揄的表情。 她笑了笑：【不敢。】 【我受伤了，你想怎么弥补？】 弥补？他可真会见缝插针！ 沈瑶初想了想，正要回复，手机却又震了两下，又有一条信息发过来了。 沈瑶初点开，是高禹川。 ——【门禁卡掉在你桌上了。】 沈瑶初皱眉，放下手机起身穿上拖鞋，打算出去看看。 可手刚碰到房门把手，沈瑶初就停住了。 现在出去，如果被周红丽抓住，免不了又是一顿唠叨，甚至是辱骂。 就算现在拿到门禁卡，难道她要现在给高禹川送过去？ 再说了，他家各种高级，刷脸都有管家随叫随到，要什么门禁？他是不是想找她麻烦？ 他今天真的很莫名其妙。 沈瑶初回到床上，点开对话框回复。 【我快递给你。】 想到自己刚刚还没来得及回复徐少辰的信息，沈瑶初又点进另外一个对话框。 【那徐教授想要我怎么弥补？】 她回的太快，没注意到两条信息回反了。 把手机放到一边，沈瑶初看了一眼时间，正想着时间还不算太晚，要不要再起来准备一下面试时，就又收到了最新的回复。 屏幕上出现了高禹川的名字。 他竟然比徐少辰回的还快？ 沈瑶初点开一看，他回：【沈瑶初，你是在和谁调情？】 第82章 破事 沈瑶初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可能是太困了，居然没看清名字。 回复信息时，把两个人的信息回错了。 屏幕上高禹川发来的文字，虽没脏话，却很刺眼，她很确定不是她敏感，是他真的习惯性对她恶意解读。 沈瑶初冷冷抿唇，正在思考怎么回复。 这时，手机再次震动，又弹出来一条消息。 徐少辰也回复了。 【你要给我快递什么？】 两个人发来的话对比，真的大有不同。 沈瑶初决定先回复徐少辰：【回错了，没有可以快递给你的东西。回头请你吃饭吧。】 解决完了徐少辰，再回头回复高禹川。 她懒得反驳他，也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想了想，她回复道：【刚才那条不是发给你的。另：你的钥匙我给你快递过去。】 …… ———————————————— 假期缘故，公司航班多，连续高强度的飞行任务，高禹川又接近超时，被强制休息了。 偌大的客厅里，灰色的人字形地板和冷色调的光让屋内显得更加冷清没有人气。 电视里播放着重复了几次的新闻，作为背景音有些吵。 落地的窗户外是热闹的城市夜景，远处的霓虹灯变换着色彩，闪得高禹川有些烦躁地把头发往脑后撸了一下。 手机上沈瑶初冷冰冰的信息，和前面那句又是表情包又是俏皮语气反问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高禹川没有回复，沈瑶初也不在乎。 门禁系统倏然响了起来。 高禹川拧了拧眉，这个时间，谁来找他？ 高禹川一脸疑惑地从沙发上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门禁系统上是个陌生的男人。 高禹川有些困惑，这人是谁？ 门禁系统的屏幕上，显示着这个男人正低头摆弄着手机，下一秒，高禹川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着陌生号码，他接起：“喂。” “先生您好，我是闪送的，您帮忙开个门，我给您把东西送上去，对方发的到付，您得当面签收。” 高禹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脸色又沉了几分。 沈瑶初这动作，倒是神速，说快递就快递，不，比快递还快，当晚就来了。 还是到付。 - 接过闪送小哥给他送到家的门禁卡，高禹川不耐地付了款关了门。 表情阴鸷，把闪送小哥吓得都不敢收钱了。 扫了码送上闪送物品麻溜儿就跑了。 高禹川重重坐回沙发里。 看着自己的门禁卡，他很是不爽。 看来她是真就一点边也不想跟他沾。是怕他因为拿门禁卡又要和她见面吗？ 真是划清界限啊。 再想到她和那个姓徐的，倒是亲密得很，说话的时候还有表情包，像个恋爱中的少女。 高禹川烦躁地解开几颗扣子，拉拽自己衣领的动作也明显有些粗鲁。 坐了一会儿，他起身去洗澡了。 这些破事，根本不值得他心烦。 …… 慕以安和夏河洲约在了夏河洲家附近的咖啡店里。 见夏河洲走进来，慕以安立马站了起来，招呼他过来：“这边。我已经给你点好了咖啡。” 夏河洲落座，看到冰块还没化的咖啡，“谢谢。” 慕以安：“和我客气什么？” 夏河洲：“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两人面对面坐着，慕以安点点头，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局促地攥着手提包的带子，犹豫半晌才开口。 “今天找你来，确实是有点事情想找你帮帮忙。” “嗯？你说。” 慕以安撩起长睫看着夏河洲，出声道：“现在禹川不肯见我，所以我想你能帮帮我，出面帮我把禹川约出来见面。” 夏河洲怔了怔，为难地摇了摇头：“其他的时间我都可以帮忙，但高禹川这事儿我真的帮不了。” “河洲……我……”慕以安早知道会被拒绝，不死心地祈求道：“我是实在是没办法了，但凡我能约到他，我都绝对不会麻烦你的。” “真的不行。”夏河洲仍是拒绝：“你们俩的事情还是别牵扯到我了。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偏向你，是我觉得你们俩还有感情，分开太可惜了。但是这几次我给你帮忙，惹得高禹川对我不爽。里外不是人。你们俩之间的事情，我不能再插手了。” 想到高禹川几次不满他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情，夏河洲叹了口气：“你就别为难我，我是真怕了。” 高禹川那人向来对感情也极为果断，愿意跟他做交心朋友的时候，完全可以两肋插刀。可发现他从中掺和以后，立马开始跟他拉远关系。 他哪里还敢偏向慕以安？ 夏河洲的拒绝太过于坚决，连一丝情面都没有留，慕以安只觉得自己的最后一丝希望都要破灭。她有些绝望，连日来的哭泣仍是没把眼泪哭干，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 她哀求地看着夏河洲，做着最后的努力。 “求你了河洲，他不见我我真的受不了，只有你能帮我了……” 慕以安向来是那种太阳一样的存在，可此刻，却为了高禹川而在大庭广众之下，低落而无助的哭泣。 夏河洲拧了拧眉，面上浮现怜悯的表情。 …… 第二天一早，高禹川有个航班要飞，他出门正要换鞋，目光正落到桌上的门禁卡上。 高禹川下颌微微紧绷，拿起门禁卡，打开抽屉，随手扔了进去。 他重重地关上抽屉门，转身换鞋出门。 刚进电梯，夏河洲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说。”高禹川冷声道。 那边的夏河洲顿了顿：“禹川，心情不好？” “没，有事说事。” “哦哦。”夏河洲的声音变小了点，似乎是在试探他：“今晚朋友们组了个局，你来不来啊？” “不来。” “你果然心情不好。既然心情不好就来聚一聚啊，我们中间聚了几次你都没来，也该参与一次了吧？” “不去。”高禹川面无表情：“不喜欢跟那帮人鬼混，也不喜欢乌烟瘴气的地方。借酒撩妹这种事，无聊至极。” 说着，高禹川抬手就准备挂掉电话。 “大家就是很久没见了聚一聚而已。撩什么妹啊好几个都拖家带口的，吃个饭而已。” 高禹川正准备挂电话的手指一顿。 “时间地点发到我手机。” 第83章 我不是你的太太 高禹川来到了医鉴中心。 不用飞，也不用换证，纯粹来找人。 高禹川皱眉，不过邀请她沈瑶初去聚个会，还来一趟，是不是太隆重了？ 不过别人都拖家带口，她现在是他的家口，就是合群罢了，也没什么特殊意义。 医鉴中心的保安认识高禹川，见他进来，十分热情地迎了上来。 “高机长，今天值班医生不在这边。” 高禹川淡淡启口：“我找沈瑶初医生。” “沈医生？”保安摇头：“沈医生今天不值班，您可以换个医生找。” 高禹川“嗯”了声，声音微沉：“我知道。” 说完，高禹川又补上一句：“她是我太太。” 如此刻意的一句话，落在保安耳朵里，简直是惊天大八卦。保安眼睛一亮，但碍于高禹川的威严，又不敢咋咋呼呼。 保安欲言又止，忍了好久才说道：“那您在这儿等等，我去帮您找一下沈医生。” “嗯，谢谢。” 高禹川待人向来都是礼貌却冷漠疏离，今天他主动透露出隐私，让保安如沐春风，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沈瑶初面前。 “沈医生，外面有人找！！” 沈瑶初正忙着工作，听说有人来找她，面露疑惑。 这个时间段，又不该她值班，怎么会有人找来？ 沈瑶初手上动作不停，回头看向保安：“是谁啊？” “你老公！”保安眉飞色舞，却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克制：“高机长来了。” 沈瑶初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保安就忍不住又问。 “沈医生，高机长是你老公啊？怎么没见你们办酒？”保安挑了挑眉头，似乎是为自己知道这重磅八卦而感到兴奋：“你们喜糖都不发，这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了！” 沈瑶初这时才明白，是高禹川本人在外面跟保安胡说八道，把这事给说透了。 虽然上次和慕以安闹了一次，但领导制止以后，倒也没有传播到保安清洁工皆知的程度。所以沈瑶初又能正常工作了。 现在高禹川是在做什么？ 沈瑶初抿唇：“我这就过去，谢谢。” …… 沈瑶初远远地就看到高禹川的背影。 他个子很高，肩宽体阔，身姿伟岸挺拔，在人群中总是能一眼看到他。白色衬衫黑色裤子，完美地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和劲窄的腰身。 大概是感觉到沈瑶初的视线，高禹川回过头来。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接，男人眉眼冷峻，面部线条流畅而干净，见到沈瑶初的瞬间，他扬了扬下巴，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双深邃的眼却紧紧地盯着沈瑶初的脸。 沈瑶初下意识偏开头，手心攥了攥拳，面上露出不自然的神情。 现在这个时间段，正是医鉴中心最忙碌的时间，从中心的同事到机场的人，不少熟人都有可能出现在他们面前。看到了估计又要议论。 沈瑶初抬头看了看，果不其然，周围都是驻足围观，估计已经开始揣测高禹川和他绿了的航医妻子的故事。 沈瑶初有些犹豫，但想到高禹川等得越久，就会引来越多的人关注，还是过去了。 沈瑶初停在高禹川面前。 她先发制人：“为什么要跟别人说那种多余的话？” “我说了什么多余的话？”高禹川本来平静的脸上起了波澜，他皱了皱眉，疑惑地问。 “你为什么要和保安说我是你太太？” 高禹川脸色微沉，反问：“难道你不是我太太？” 沈瑶初胸口上下起伏，他连日来做的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让她的生活越来越失控。她一直是个克制而冷静的人，可他却让她开始有些暴躁了。 明明她已经做好了收回情感，远离高禹川的准备，他却一次次搅乱当下的状况，让事情变得更加混乱。 沈瑶初勾了勾唇角，眼神和唇边笑意却仍是没有任何温度。 “不论法律上我是不是你太太，你有任何时候把我当成你太太过吗？”沈瑶初手心的拳攥得更紧了一些，面上的表情也绷得紧紧的，声线平静中带着控诉：“结婚连个喜糖都没发，没有戒指没有婚礼，家里见一面都等了那么久，我甚至都没见过你的朋友。我们是正常的夫妻吗？你有什么资格在外面跟人说，我是你的太太？” 沈瑶初声音平淡轻柔，一字一句却极有力量。 高禹川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头被噎住，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沈瑶初的质问和控诉不断在他脑子里盘旋，久久无法挥散去。 看着高禹川说不出话的样子，沈瑶初自嘲笑笑，看来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是有多不在乎她。 沈瑶初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说出了口，等到全都说完，她竟然奇妙地冷静了下来。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段关系里受委屈的那一方。 离开高禹川这个让她受委屈的人，离开这些让她受委屈的事，一定会是她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沈瑶初缓缓呼出胸口最后一丝浊气，冷冷道：“既然我们的婚姻只是为了孩子，就别做多余的事。我不是你太太，我只是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仅此而已。” 沈瑶初从头到尾都平静得让高禹川感到陌生，他深邃的眸中透出一丝不解。 他从未发现，沈瑶初竟然也有如此牙尖嘴利的一面？ 高禹川下颌紧绷，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沈瑶初不想跟他在中心门口继续纠缠下去，她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也不想被大家围观。 “你来到底有什么事？” 高禹川眉头紧蹙，眸光幽冷：“朋友有局，要求带家属。” “哦。”沈瑶初莫名看着他：“那为什么要来找我？” 高禹川几次被她话里的决绝噎到，他的怒意终于压制不住了。 高禹川额角青筋微微跳动，面带愠怒地盯着沈瑶初，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冷眼看对上自己的视线，他咬了咬牙，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然带着不加掩饰的不悦。 “沈瑶初，我们还没有离婚，难道你不是我的家属？” 第84章 五十万的服务 高禹川的语气并不凶，但他眼神里流露出的冷厉，很明显地彰显着他此刻的不悦。 沈瑶初不想跟他多纠缠，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 沈瑶初摇了摇头，眸光平静，声音柔软：“我就不去了吧。” 沈瑶初硬是将一个问句，说出了笃定的意味。 她越是这样不咸不淡却倔强地拒绝高禹川，高禹川越是觉得怒意上涌。 看着沈瑶初白净脸颊上全然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高禹川失去了克制，脱口而出伤人的话。 “沈瑶初，五十万彩礼换不来你陪着去参加一个聚会？” 沈瑶初没想到高禹川竟会拿出彩礼来说事，这样侮辱人的话，让她双耳一热，心头一冷。 半晌，沈瑶初垂了垂眸，长睫微颤 她顿了顿，表情还是很冷静的样子，心中却是强忍不住的刺痛。 “知道了。”沈瑶初笑了笑，微扬的语调里带着不可忽视的自嘲：“那我自然得去的，你付了钱，我当然会跟进服务。”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他早这样清楚地说明他只是不想浪费那五十万的彩礼钱，她早就乖乖听他的话了。 还害她差点以为他是对她有了什么想法。 她受伤的表情一闪而过，高禹川却清晰地捕捉到了。 他不是那样冷情不绅士的人，说完那样的话他就有点后悔了，他抿了抿唇，正想出声解释，沈瑶初却先开了口。 “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吗？”她笑笑：“五十万也不少，是可以多些要求。” 揶揄之意那般明显，让他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他沉声道：“穿漂亮点。” “嗯。”沈瑶初点了点头：“以后有什么事就直说，不要总是做些让人误会的事情。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沈瑶初不再看高禹川，径直转身离开。 看着沈瑶初的单薄而倔强的背影，高禹川的眉心皱的可以夹死苍蝇。明明是他在言语上占了上风，却有种输得彻底的感觉。 高禹川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绷得紧紧的。 直到沈瑶初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高禹川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他刚才到底为什么要那么说？ …… 沈瑶初打开衣柜门，脑海里又回想起高禹川的话。 他让她打扮漂亮点，想来是怕她丢了他的脸。 也是，他交往过的慕以安，可是那等出色的女孩。 沈瑶初目光扫过衣柜里的衣服，最后视线落在挂着的一件小黑裙上，她抬手将它从衣架上摘下来，举起来看了看。 穿上这条裙子的沈瑶初，在高禹川眼里，应该算得上是漂亮的吧？记得他好像这样说过。 这是一条包臀黑裙，衬得沈瑶初肤白胜雪。肩带微宽，贴身方领，将沈瑶初天鹅般的脖颈和薄薄的直角肩凸显无疑。 买这条裙子的时候，只是陪苏晓逛街，无意间看到的这条裙子。沈瑶初本来觉得有点隆重，连试都不想试，苏晓却说她有时候过于保守和寡淡，也该买点有意思的裙子穿穿。 沈瑶初没办法，只好试了试，没想到真就惊艳到了。 不仅是苏晓直夸她好看，连导购都叫了其他店员过来围观，一群人各种劝说之下，沈瑶初这种有些招架不住热情的人，终于还是买下了。 只是买下以后却又觉得有点浮夸，根本没场合穿，便就一直放在柜子里，从来没穿过。 直到高禹川送了一张音乐会的门票给她。 受宠若惊的沈瑶初开始紧张，她从未看过音乐会，更不知道穿什么，只好拿出这条裙子，她唯一比较精致的裙子。 虽然总有种用力过猛和不自在的感觉，但这算是她重视这次约会的表现了。 —— 记得那天，沈瑶初很局促地到了约定的地点，她不知道高禹川会不会喜欢她这样穿。 高禹川提前就到了，靠着车抽着烟，她走得很轻，走得很近了，他才发现他到了。 一回头，叼着烟的高禹川半天都没动，平日里毫无波澜的眼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就收了回去，沈瑶初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 音乐会的大厅很黑，沈瑶初跟着高禹川坐下，听着听不懂的音乐，看着看不懂的字幕，有些无聊地搓了搓双臂。 这衣服是挺好看的，但大厅里冷气开得很足，实在是有些冷。 直到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握住她冰凉柔软的手，放在手里轻轻揉捏。 与其说是手上被暖意包围，不如说是沈瑶初的心里被温暖了。 这是来自于高禹川的关心和呵护。 耳边传来高禹川压低的声音，低醇入耳：“很冷？” 沈瑶初点点头：“一点点，没关系的。” 沈瑶初回头，正对上高禹川炙热的双眸。她觉得那一刻的高禹川不似平时冷静自持，从他眼睛里，她看到了躁动不安。 高禹川问她：“冷的话我们先走？” 沈瑶初一愣：“没关系的……” 她话音未落，高禹川已然用手掌将她的手攥紧了些，接着起身带她离开。 两人直奔酒店，沈瑶初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然被他高大的身子给覆住，将她整个人顶在墙上。 他在她耳边低声叫着她的名字：“沈瑶初。” “嗯？”沈瑶初被亲得晕头转向，他强势的吻张力十足，几乎要把她所有的氧气都耗尽：“怎么了？” “你今天，很漂亮。” 一整晚的忐忑在那一刻得到了答案。 他是喜欢的。 …… 想到那一夜的缠绵，都是她昏头的证据。 她理了理裙角，收回了思绪，再怎么想，也不过她把男人的性冲动理解成了心动。 沈瑶初不再乱想，穿上黑裙，随手将头发盘了起来，找出之前高禹川送给自己的水钻流苏耳饰戴上，整个人瞬间变得端庄了不少。 对着镜子左右看看，沈瑶初发现这条裙子跟之前比，没那么合身了。 怀孕以后激素上升，她穿着这条裙子，感觉胸前有些紧了。好在之前孕吐得厉害，瘦了一些，腰变细了不少。 这样盛装打扮，只为了陪高禹川参加朋友聚会。 五十万，她服务得很卖力了。 …… 第85章 沈瑶初怎么来了？ 虽然夏河洲电话催了高禹川几次，但高禹川却没打电话催过沈瑶初。 她拒绝了他去接她的想法，说是服务要到位，不麻烦他，她自己坐出租车就好。 之后，沈瑶初就再也没有联系他了。 高禹川再也找不到理由逼她了。 怕沈瑶初来了找不到他，高禹川将车停在门口等她。 沈瑶初最近对他的态度实在有些恶劣，高禹川有些烦躁，下车点了支烟。 高禹川深深吸了一口，指尖猩红明灭闪烁，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眼前烟雾氤氲，沈瑶初就那样一身黑裙，在烟雾缭绕间出现，随着烟雾消散而渐渐靠近。 高禹川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倚靠在车门上的身子瞬间直立了起来。 喉结上下轻滑，高禹川眉间痕迹愈发重了。他皱着眉凝眸看她，抬手将唇间叼着的烟拿开。 高禹川下颌紧绷，面色沉了又沉，几乎黑着脸的他直接将烟头掐灭，眉心不觉就起了褶皱。 沈瑶初没注意到高禹川表情的变化，自顾自走到他身边。 虽然他已经灭了烟头，但身上的烟味儿还是让她皱了眉，他最近似乎抽烟抽得有些凶。 高禹川比沈瑶初要高上不少，笔直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又穿了那条很斩男的黑裙。这条裙子领低掐腰，将沈瑶初姣好的身材全然展示出来。高禹川长期和空姐打交道，见过的好看的女人数不胜数，可沈瑶初这一身，却正好在他的点上反复碾压。 怀孕后的沈瑶初胸前更加饱满，方领的设计让她稍稍一弯腰，深沟高垒就深深映入他眸子里。那如豆腐般白皙细嫩的皮肤更是刺激眼球。 她似乎太把他随口的话当回事了。今天真的有好好打扮，不仅装饰品搭了一整套，连妆都比平时浓了一些，整个人都透出端庄大气的绝美感，从她出现在这里的瞬间，只要是个男的，不论年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高禹川的眸子不动声色的暗了暗。 沈瑶初感受到高禹川周身气息沉了沉，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的不满意都写在了脸上。 沈瑶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高禹川眉头微挑，语气低沉地说道：“你这穿的是什么衣服？” “嗯？”沈瑶初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我正式的裙子不多，为了不丢你的脸，就选了你说过好看的这一条。” 沈瑶初没想到他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像一个好脾气的乙方，认真地问：“有什么问题么？” 高禹川烦躁地扫了她饱满的胸口和纤细的腰。 问题要说有，也是有的。 沈瑶初：“你要是不满意，我现在回去换。” 说着，沈瑶初转身就要去拦出租。 高禹川将沈瑶初拽了回来。 “不用。走了。” “……” …… 包厢内。 夏河洲一行人已经到了，大家都很放松地聊着天。 “以安，夏河洲不是说高禹川也会来吗？你怎么没跟他一起啊？居然是自己来的？” “对啊对啊，高禹川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是不是男人在一起久了就变样了？” 慕以安闻言，不自然地抿唇笑了笑，模棱两可道：“我迫不及待要见你们，就自己先来了。” 大家继续diSS高禹川，言语间都是玩笑。 “高禹川这个狗东西真好运，有这么体谅的女友。” “小安你也不能太惯着他，一会儿我就来给他上上男德课。” 大家场面上都向着慕以安，让她很心安，将这些话全然笑纳。 她今天一身白裙，是高禹川上学时候最喜欢看她穿的类型。 想到高禹川，慕以安一边回应着大家的话，一边时不时余光看向门口，忐忑不已。 好不容易才拜托夏河洲以组局的借口，约高禹川出来，她一定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解开他们之间的误会。 她相信高禹川不是不爱他了，只是碍于现在沈瑶初有了身孕结了婚，才不敢跟她在一起。 他才不是因为喜欢上沈瑶初。 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不是那样的。 慕以安看着始终没人再进来的门口，心下有些失落。 他会不会不来了？ 正当慕以安有些绝望时，包厢门忽然被人敲响。 慕以安心中一动，看着门缓缓打开，高禹川高大英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瞬间，她欣喜得几乎要流泪。 “高禹川可算来了！” 包厢里的大家都起身去迎高禹川，慕以安也激动得起身。 可下一秒，高禹川侧了侧身，一身修身黑裙的沈瑶初就出现在他身后。 慕以安整个人愣在原地。 …… 穿过长长的走廊，沈瑶初被高禹川攥着手腕，不得不跟着他走。 沈瑶初看着他高大宽阔的背影，几次想要开口问他是哪些朋友，却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 走到包厢门口，高禹川停下脚步。 沈瑶初疑惑地看着他，下一秒，高禹川突然回头身，将她胸前的方领向上拎了拎。 沟壑遮住了，可那鼓胀的视觉效果，也一样吸精。 高禹川有些懊恼。 推开包厢门，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纷纷喊着高禹川地名字，热情地出来迎接。走近了以后，大家才看到来人是两个，都有些尴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就有了低声的议论声。 “高禹川，这是……？” 一道八卦的女声传来，是其中朋友的老婆，她问了一半，又回头看慕以安。 这一声询问，迅速让整个包厢陷入尴尬的沉默。大家面面相觑，隐忍的八卦目光在高禹川、沈瑶初和慕以安的身上来回。 而组局的夏河洲也懵了，高禹川身后的人，不是沈瑶初吗？ 高禹川居然把沈瑶初带来了？！ 这高禹川带老婆来见慕以安，慕以安不得难堪死？ 见大家都突然从热情变成沉默，沈瑶初才抬起了头，她还没意识到大家不自在的原因。 越过一个个肩膀，沈瑶初的视线和她的双手一样无处安放。 里面的人她基本都不认识，视线一转，总算看到了熟人。 有夏河洲。 还有，慕以安。 沈瑶初拧了拧眉，回头看了高禹川一眼。 他什么意思？在有慕以安的局还带着她来，是故意让她难堪？ 第86章 这是我太太，沈瑶初 整个包厢气氛微妙，谁也不敢先开口，生怕说错话。 直到高禹川低醇的嗓音缓缓响起。 “这是我太太，沈瑶初。” 高禹川声音微沉，说话的时候一直侧目垂眸看着沈瑶初。眼神说不上柔情缱绻，却也与看别人时的淡漠冷冽完全不同。 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正式要将沈瑶初介绍给大家。 听到高禹川的话，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了，大家的眼神都忍不住多在沈瑶初身上待了几秒。 很快，气氛恢复了融洽与自然，大家招呼着高禹川的同时，也带上了沈瑶初的名字。 “禹川快进来坐，瑶初，可以叫你瑶初吧？” 沈瑶初点点头，跟着高禹川往里走。 本来大家给高禹川留的位置在慕以安旁边，自知有错的夏河洲立马眼疾手快占了那个位置，把两人隔开了。 高禹川瞥了夏河洲一眼，带着沈瑶初在他旁边坐下。 两人刚坐下，作为话题中心的人，自然免不了被“盘问”。 “禹川，恭喜啊，这么长时间没见，都有太太了？” “刚结婚不久。” “哇~~”大家瞬间起哄起来：“这么幸福？恭喜恭喜！” “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啊？给我们说说啊！” 高禹川向来不爱被人打探私生活，大家看在他新婚燕尔，又主动带沈瑶初来，才大胆开问，本来也没打算真让他回答。 可谁知那人话音一落，高禹川还真就认真回答了：“联谊认识，配对配上的。” “联谊？配对？没想到你这性子还来这些，那可真是缘分。” “你们不会是闪婚吧？” “不是。”高禹川道。 “不是？那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啊？” 高禹川：“两年。” “哇呜~~~~” 整个包厢里发出八卦的起哄声，沈瑶初就在这样的声音中，错愕地看了高禹川一眼。 两年？他竟然算上了他们之前相处的时间。 这两年的时间里，沈瑶初以为高禹川一直只是将她视为床伴，她也恪尽职守地做着床伴。 他竟然认为那两年的时间里，他们是在交往？ 沈瑶初素手微抬，执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撇去茶沫，沉默地喝了一口。 “禹川啊，你结婚了怎么都不请客？送出去的份子钱都不想要回去了？” “是啊，你送的可都是大红包。” “说到红包，禹川，这么大喜事儿，不得发红包庆祝一下？” “对对对，发红包！”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祝福的话，架着高禹川发红包。 高禹川顿了顿，薄唇抿着，不置一词。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要不高兴的时候，他拿起了手机。 “别叫唤了。”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一旁的慕以安一直垂着眸不敢抬头，生怕自己的情绪外泄。 听着高禹川说着他和沈瑶初之间的相识、相恋和结婚，慕以安不断说服自己，高禹川说过他不爱沈瑶初，这一切都是演戏…… 下一秒，不知道谁惊喜地吼了一声。 “我去，禹川你这红包是真的大！” “不愧是新婚燕尔！！” “沾光沾光，你俩这婚姻必然长长久久！” 高禹川发红包的行为，无疑是接收了所有人对他和沈瑶初婚姻最美好的祝福。 慕以安终于绷不住了，她猛地从椅子上起身，低着头不看任何人的表情，摇摇欲坠地走出了包厢。 …… 高禹川近期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今晚更甚。 明明是即将走到尽头的婚姻，他却没头没脑地接受祝福，像是势必要将这段婚姻好好经营下去一般。 沈瑶初不懂也不想猜。 不论高禹川做什么，她的唇畔始终染着冷峭的弧度，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心硬，不要自作多情。 饭局还在继续，大家喝酒聊天，沈瑶初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 厕所隔间是全封闭的，以至于沈瑶初还没出去，就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刚刚席间的两个女人。 “……” “看慕以安那个样子，是被高禹川甩了吧？” “肯定啊，高禹川带老婆来之前，她还在那儿装没分手呢！谁能想到直接被打脸！” 女人语调上扬，多少带了些许看戏的意味。 “她一直以来都装得很，任何时候都和男孩子打成一片，显得其他女生都娇气，就她最大方。要不是她老主动请客，谁爱跟她一起玩？” “不仅装，还特别喜欢秀恩爱，动不动就这也是高禹川买的，那也是高禹川买的，她手一指高禹川就乖乖付款，什么娇妻文学。结果呢？还不是被高禹川给甩了！” 两个女人说得兴起，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时，又出现了一个声音：“高禹川这么有钱吗？什么都买？” “瞧你问的这个问题，果然是刚嫁来没多久。高禹川是江航老总的孙子，你老公没和你说啊？他家是实打实的豪门！” “啊？”女人明显惊到了：“那他新老婆什么来头啊？慕以安都没拿下，她把人给拿下了？” “哧，什么什么来头？一副穷酸样儿，高禹川眼光一次比一次差了。” “估计是怀了吧？一般都这样上位的，待会儿注意看看她肚子。” …… 外面的议论还在继续，沈瑶初却没那耐心听了，抬手将洗手间隔间的门给打开了。 几个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女人瞬间噤了声，都一脸尴尬地低头，涂口红的涂口红，擦手的擦手，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沈瑶初缓缓走到洗手台前，她将手机放到一边，打开水龙头。 水声轻柔，在安静的洗手间里却格外明显。 沈瑶初也仿佛没听到她们的对话一般，不卑不亢地洗着手，整理着自己的仪表。 刚刚八卦得最大声的女人，正是刚刚席间问高禹川她是谁的女人。 她热情地站到沈瑶初身边，自来熟地问道：“瑶初，没想到你也在啊，怎么一点声儿都没有？你一直在里面上厕所？” 沈瑶初抿了抿唇，慢条斯理地关掉水龙头，不紧不慢地抽出一张纸。 她回头，一边擦手，一边看着女人，轻声道。 “在厕所当然是来上厕所，难道跟你一样，喷粪吗？” 第87章 高禹川需要她肚子里的孩子 听到沈瑶初的话，几个女人面上都有些挂不住。 她们毕竟理亏，背地里说沈瑶初坏话在先，就算沈瑶初揶揄了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但凡矛盾被激化，她们那些过分的对话被沈瑶初告到高禹川那儿去的话，就不好了。 高禹川是他们朋友圈里家庭最厉害的，谁敢轻易得罪？ 几个女人表情都软了下来， “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随便聊聊。” “你别生气，我们跟你道歉……” 变脸如此之快，快到沈瑶初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面无表情地扫了三人一眼：“以后背后说人就拉个小群，在厕所容易被人听见。” 说完，沈瑶初懒得再搭理她们，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反正跟高禹川的婚姻所剩时间也无几，大概率她的后半生都不会再见到她们了。 …… 包厢里。 不知是谁最先发现，包厢里全是男人，女人们都不知去哪儿了。 几个男人几次看向门外，在确定至少慕以安和沈瑶初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这才安心了一些。 趁此时机，大家一个劲儿开始向高禹川八卦男人之间的话题。 “高禹川，你这什么情况啊？这是真老婆，还是单纯就弄个女人来气慕以安？” 高禹川眸也不抬一下：“我需要这样做？” “那看来是真的。”男人别有意味地看了高禹川一眼：“啧，我还是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这嫂子怎么突然就说换就换？！” “你老婆什么来头啊？不声不响就把你拿下了？” 高禹川抬起茶杯轻抿一口：“没什么来头。” 高禹川不想透露其他的内情，几个男人互相看了几眼。 按道理来说，八卦不是他们几个大男人爱好的事情。但高禹川这事，着实有点意思。 “看来高禹川你小子是为了她长得漂亮？” “不仅漂亮，那身材……”男人正下意识要对沈瑶初的身材做出评判时，高禹川一个眼刀扔了过来，生生把他给打断了。他尴尬地笑笑：“确实漂亮，漂亮得很。” 高禹川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只低低应道：“嗯。” 就这样把话题给接了，很显然不想别的男人对沈瑶初评头论足。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男人忽然开了口。 “高禹川你搞什么啊？现老婆和前女友弄到一起组一个局，你不尴尬我都尴尬？你真要把我们给尴尬死？！” 此话一出，几个男人赶紧打圆场。 “都是美女，组局一起吃吃饭怎么了？” “就是，人家禹川都没说什么，就你事儿多！” 高禹川闻言，轻轻抿了抿唇。 他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夏河洲一眼：“有人乐意组这样的局。” 一直尽力将自己隐形，生怕被高禹川逮到的夏河洲身子一僵。被高禹川眼神中的软刀子刺中，夏河洲只觉得自己浑身都难受得要命。 为了不让高禹川杀了自己，夏河洲怂怂地挠了挠头，起身。 “那个啥，我去一趟厕所。” ———————————— 华丽的水晶灯投下耀眼的光晕，沈瑶初的每一步都仿佛走在不真实的水晶幻境里。 穿过长长的走廊，正要往包厢走，就听见前方隐约传来的谈话声。 两人声音都很熟悉，是慕以安和夏河洲。 沈瑶初攥着背包带子的手一紧，她缓缓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她不是喜欢偷听，更不是故意要听墙角，却偏偏接连两次都被她撞到。 慕以安和夏河洲似乎有些争执，慕以安的声音有些激动，两人似乎还有拉扯的动作。 “河洲，你再帮帮我不行吗？” 夏河洲悠悠叹出一口气，声音无奈：“你都看到了，我真的尽力了刚刚高禹川看我那眼神都能杀人了，你还是放弃了吧。” 听到夏河洲都不支持她了，慕以安呼吸变得更为急促，平日里清亮的声音沉了又沉：“禹川他……他知道今天我会来吗？” 她努力梳理着今晚发生的一切，还是无法死心。 夏河洲：“不清楚，他没问有哪些人。” 闻言，慕以安心下有了一丝安慰：“他一定是不知道我也会来，所以才会带沈瑶初来的。他要是知道我会来，怎么会带沈瑶初来让我难堪？他最在乎我了，他……” 听着慕以安愈发离谱的幻想，夏河洲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他和所有人介绍了沈瑶初，公开了她的身份，还发了红包，这么正式地流程，已经说明他对沈瑶初的看中了。知不知道你来，又有什么意义？” “当然不一样！”慕以安声音微微发着抖：“他绝不是故意要给我难堪的，他就是为了让我吃醋，为了让我明白我有多爱他！” 夏河洲面露无奈：“小安，醒醒吧！” 只此一句，夏河洲就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他声音略带着一些可惜与可怜，仿佛在给慕以安最后的安抚。 慕以安终于在夏河洲的语气中渐渐失掉了最后的希冀，她只觉得胸腔里的氧气全都消耗殆尽，她连呼吸都困难。 慕以安痛苦佝着腰，双臂拥着自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河洲轻叹了一口气：“以后我会尽量把你们俩分开。” 慕以安还沉浸在痛苦中：“为什么是沈瑶初？就因为她给高禹川睡吗？为什么为什么？！” 她始终想不明白，自爱的她真的就比不上一个可笑的初夜？！ 看着慕以安痛苦哭泣的样子，夏河洲终于还是没忍住，抬手拍了拍慕以安的肩膀。 “高禹川家里很特殊，你应该是很清楚的。听说他爷爷现在身体不行了，要分权下来。” 慕以安一愣，她看着夏河洲，眸中的一潭死水却又缓缓地复苏了。 半晌，她开口问他：“什么意思？” “像他们这种家庭，在这种时候，先有后代也是分权的先机。沈瑶初有孩子了，所以高禹川需要她，你明白了吗？” “……” 听着夏河洲的解析，一直站在原地的沈瑶初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高禹川，是这样吗？ 第88章 你为什么要这个孩子？ 窗外月光流泻，把浓墨般的夜色中和。 沈瑶初缓缓推开包厢的门，里面正在热火对话的男人们瞬间噤声，同时看向了她。 高禹川抬眸，看着包厢内和走廊上交错的灯光，将沈瑶初的身形浅浅勾勒。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她有致的身材显得更为清冷孤寂。 明明是个新婚有孕的女人，却竟透着几分凉意。 高禹川宽阔的双肩沉了沉，替沈瑶初拉开他身侧的椅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沈瑶初想了想去洗手间这段时间的事情，随口道：“人多，排队很久。” 高禹川薄薄的唇微微抿着，看着沈瑶初空空的碗，抬手给她夹菜。 今晚沈瑶初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她一个孕妇，应该多吃一点保证营养。 沈瑶初看见他在给自己夹菜。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而干净。 沈瑶初盯着他那双好看的手，思绪却一下子飘回了刚刚听到的那些话。 夏河洲跟高禹川关系好，自然是知道些内情。能从夏河洲嘴里说出来的话，可能还是有些可信度的。 再结合最近高禹川突然做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比如突如其来对她的好，明显是因为某个契机。 说不定高禹川这么在意这个孩子，还真就是因为他爷爷身体不好要分家。 有了这个孩子，对高禹川分家有利，所以他让她必须留下孩子。 一切都简单而又合理。 沈瑶初唇角微勾，漫不经心地敛了敛眸，看着碗里他刚刚夹过来的白菜，只觉得这菜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样，索然无味。 沈瑶初用筷子轻轻戳了戳，软烂入味的白菜瞬间被戳烂。 沈瑶初心下有些想笑，这白菜果然跟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样，一戳就烂。 她的动作落在高禹川眼里，让高禹川的眼神瞬间黯淡了几分。他表情微沉，眉间轻拧，隐忍地缓缓吐出一口气。 “怎么不吃？” 沈瑶初眨了眨眼：“我不喜欢吃白菜。” “嗯。”高禹川应声。 她前期孕吐得厉害，闻到肉腥味就反胃，体重掉了一些。 高禹川想到这里，抬手又给沈瑶初夹了块肉：“那吃点肉。” 沈瑶初眸光淡淡，没什么兴趣地开口：“我不喜欢吃肉。” 高禹川眉头微挑，又举起筷子：“那就吃鱼。” “不喜欢吃鱼。” 沈瑶初话音刚落，余光就看到高禹川脸色微冷，眉间满是不耐的痕迹。 高禹川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想必他是不满她今晚没怎么吃饭，饿着他分家的筹码了。 就算是沈瑶初不要这孩子，只要孩子在她肚子里一天，她就不能饿着孩子，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该做的。 想到这里，沈瑶初沉默地拿起筷子，把高禹川给自己夹到碗里的所有食物，都一口一口地吃掉了。 包括那根被她戳烂的白菜。 虽然难以下咽，但忍忍好像也吃得进去。 高禹川凝眸望着沈瑶初，眸中某些情绪翻涌，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直的线，终是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时，高禹川眼底已然平静，他偏开视线，她愿意吃就好。 …… 夜风微凉，街上仍是热闹。车水马龙间是一星一点的光，像是凝结的水晶，连成炫目的光带。 高禹川靠在车边抽烟，听着那群男人商量着下一part。 高禹川在缥缈的烟雾中抬眸看向沈瑶初，女人双手抱臂，乖巧顺从地站在他身侧。 今天她在他朋友的面前，给了高禹川极大的面子。他们真就像一对感情不错的新婚夫妻，他内敛、她沉静，和谐得令人羡慕。 连高禹川自己都羡慕了。 “禹川，我们打算去KTV，走着？” “走了走了，今晚必须嗨！！” 高禹川侧目，询问地看了沈瑶初一眼。沈瑶初虽然没有出声拒绝，但眸光微冷，下意识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不去，太晚了，我们先走。” 说着，高禹川转身绕到副驾驶那边，替沈瑶初打开了车门：“回家。” 沈瑶初点点头，高禹川的决定正合她心意。 “不地道啊禹川，这就放我们鸽子先溜了？” 高禹川冷冷勾唇：“你要是非让我去，下次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放鸽子。” “……行行行，不逼你，我们自己玩儿。路上注意安全啊！” 高禹川抬手跟大家打了个招呼，最后警告地瞥了夏河洲一眼，车子便缓缓地启动了。 看着高禹川的车离开，大家开始定唱歌的包间，而一旁的慕以安憔悴本就憔悴的脸更透了几分哀伤与怨恨。 她知道高禹川在乎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自然也就能看出高禹川对沈瑶初的在乎。 慕以安眼若寒冰，在微凉的夜风中咬牙轻颤。 夏河洲知道慕以安心情不好，他抬手拍了拍慕以安的后背以示安慰：“要不要跟大家一起去KTV？你不是喜欢唱歌的吗？” 慕以安本不想去，没了高禹川的聚会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可现在的她，不想像一朵孤单的浮萍般躲在家里哭泣。 “好。” …… 高禹川的车汇入车流，车里是平静的沉默，两人都没有先说话。 直到高禹川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沈瑶初这才开了口。 她看着窗外长长的车流，声音平静而疏离：“过了这个红绿灯，你就找个好停车的地方把我放下来吧。” 高禹川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瞬间捏紧，指尖泛白：“我直接送你回家。” 他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太晚了，你一个人打车不安全。” “不用，我自己回去。” 高禹川拧眉，回头看着沈瑶初。 沈瑶初正望着车窗外，侧脸被周围红色的刹车灯映着，长睫的阴影落在眼下。高禹川喉间一紧，眼底幽深：“沈瑶初，你今晚为什么这么别扭？” 沈瑶初缓缓回头：“我怎么了？” “吃饭好好吃饭，回家我送你回家，有那么难？为什么要这么别扭？”高禹川眸光中透着隐忍：“我照顾未来孩子的妈妈？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要抗拒？” 沈瑶初直直地对上高禹川眼，看来他对她知道分家之事的事情，一无所知。 她眨了眨眼，平静地问：“高禹川，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个孩子？” 第89章 当初不是你情我愿的吗？ 在沈瑶初话音落下的那一秒，整个车里的气氛像是瞬间凝固。 直到后车传来不耐的喇叭声，高禹川才反应过来，红灯变绿灯了。 高禹川一言不发地踩下油门，车子猛地冲了出去。 感受着沈瑶初的逼问，高禹川一时间被问倒了。 他为什么非要留下这个孩子？ 他竟然自己都有点没有头绪。 “我想要这个孩子。”他什么也没解释，只是如是说。 高禹川逃避的眼神、避重就轻的话语，完完全全验证了夏河洲的话。 他只不过需要一个孩子用来分家产，而沈瑶初正好怀孕了。 沈瑶初勾了勾唇，眼角眉梢全是自嘲的笑意。 “就算我留下了这个孩子，我也不可能把孩子给你的。”沈瑶初轻声道：“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孩子，我自己会养大。” 高禹川握住方向盘的力道，几乎能把它给捏碎。 他的声音喑哑，极为克制，却仍是透出了怒意。 “沈瑶初，你到底什么意思？孩子还没生下来，就在做这些打算？” “嗯。”沈瑶初仍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我们之间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想要纠正错误，才是最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吗？” 高禹川深吸一口气，看了右边后视镜一眼，确认后方没有来车，他方向盘一拧，刹车一踩，将车停在路边。 高禹川眼底是黑压压的冷戾，脸上情绪像是翻动的波浪，十分汹涌。 “沈瑶初，你认真的？” “当然。” 高禹川看着沈瑶初那张比平日里还要艳丽、吸睛几分的脸，脑子里全是她最近的变化。 他努力地想要平复她因为怀孕而不稳定的情绪，带她出来介绍给他的朋友让她更有安全感，她却一直蛰伏等待，就为了这一刻的背刺。 高禹川只觉得自己丢脸至极，做的一切都只让她看了笑话。 “沈瑶初，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受害者的样子，最初，我们难道不是你情我愿？我强迫过你吗？” 耳边是高禹川沉重的呼吸，他的背脊起伏着，似乎是极力隐忍着亟待爆发的怒火。 而他说的话，也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将沈瑶初穿刺、再刺。 所谓的你情我愿，不就是在说她在上赶着，她都是自找的？ 他就差直接说最初是她犯贱了。 沈瑶初那张精致小巧的脸上，有一种如幽静深潭般的宁静，那微亮的眸子轻轻眨了眨，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是，都是我自愿的。” “那你为什么要要这样？！” 高禹川不理解，他们孩子也有了，婚也结了，他也和慕以安划清界限了，也把她带给朋友了。这一切做得还不够？她还想要怎么样？ “因为我现在不愿意了，可以吗？” 沈瑶初清冷又疏离的话让高禹川再也接受不了。 他抬手打开车子的安全锁：“随便你。” 一副放她自由，任她去的意思。 沈瑶初不再迟疑，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下了车。 她背对着高禹川的车，连顿也没顿一下，抬脚就往反方向走。 沈瑶初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包，生怕自己回头去看。 可走了一会儿，沈瑶初终于还是忍不住回了头，而高禹川的车已然徐徐前行。 沈瑶初自嘲地冷笑一声。 她还怕他抓她回去不成？人家早都开车走了。 沈瑶初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未来只有她和孩子的路，一定也要坚强地好好走下去。 …… KTV包厢，头顶是深邃神秘的星空顶，彩灯四射，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显得格外纸醉金迷。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将慕以安心中的压抑和愤怒全都唤醒，急需释放。 慕以安一杯杯地灌着酒，大家从未见过开朗的她痛苦成这样，纷纷开始安抚。 “小安啊，你别难过了，那高禹川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吗？眼光差成那样，你离开他是为了凸显你更好的价值，怕什么？” “就是，你看他没了你，后面找的那是什么东西？你为了他伤心难过值得吗？” “你现在就只是因为一时间接受不了，等你想通了，就会发现都是好事！” 慕以安听着他们的话，心脏像是被撕裂一般。 他宁愿要沈瑶初，都不要她…… 想到这里，慕以安再也忍受不了，痛苦地起身，想要去洗手间发泄。 倾撒出的酒让地面变得很滑，慕以安刚一起身，一时不慎，直接向下摔去去。 “小安！”一个女同学眼疾手快去扶她。 “啪”的一声，慕以安只觉得脖颈间一痒，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落下来。她身子一震，可怕的预感让她浑身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慕以安垂眸一看，果然是那条萤火虫项链。 断裂的项链躺在地上，被踩脏的酒液包裹，在彩灯的照射下放射出耀阳的光芒。 慕以安几欲崩溃。 这条项链，是她的命…… 慕以安当即从地上捡起项链，不顾有多脏，疯狂地在自己漂亮的白裙子上擦拭。 “坏了、坏了。” 慕以安攥着断掉的项链，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发丝凌乱，满眼猩红，撕心裂肺地痛哭着，把在场的其他人都给吓坏了。 “小安，你项链坏掉了吗？那要不要我们帮你看看？” “是啊，我们看看断的情况，万一可以修好……” 劝她的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慕以安手上拿项链，想要帮她看看，研究一下能不能修好。 可慕以安却猛地收回手，不允许任何人碰她的项链。 “走开！！”慕以安崩溃极了：“为什么要碰我的项链？为什么？谁也不能碰它！谁都不能！！” “我们找个店看看吧，专业的人修得好的，你别着急……” 一旁那个女同学终于受不了了，大家都指责地看着她，好像错的是她一样。 “是你摔倒了我才好心扶你的，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啊？不过是一条项链，大不了赔一条给你，真是的。” “赔？！”慕以安猩红双眼瞪着她：“你永远也赔不了！” 慕以安紧紧握着那条断掉的项链，一把推开身旁的人，跑出了包厢。 她看着手中项链，难忍心痛。 就算她擦干净了、修复好了项链，那她跟高禹川的感情和回忆，还能修复吗？ 她怔怔不懂诶，陷入回忆。 她永远会记得捡到这条项链的那天，也会记得这条项链是如何牵引了她和高禹川的缘分…… 第90章 项链 记忆如海水般疯狂涌来，酒精的作用让慕以安像是回到了学校里。她坐在前排，回望着教室里最后一排的高禹川。 他好像总是在睡觉。 阳光洒落在他的头发丝上，末梢泛着金黄。 他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慕以安和他虽然是同班同学，但并不熟，几乎没怎么讲过话。 但他实在生得太引人注目，让慕以安的目光总会忍不住飘落到他身上。 —— 艳阳高照，风过林梢，彼时他们都正年少，飞扬的青春在操场上流动。 期待已久的运动会如期而至，整个操场上都是肆意明媚的青春。 作为男子1500米的计分员，慕以安一身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正在做准备。 阳光洋洋洒洒，慕以安眯着眼，身后围观的同学们聊天对话里的一个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啧，高禹川帅是真的帅。” “你小子比他丑那么多都能一个接一个谈，他怎么一直单身啊？” “呸，他那怎么能叫单身？那是因为他高冷，没人能走进他的心！” 慕以安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高禹川正慵懒地站在起点处热身。 少年头顶的发丝被夏日微风轻轻撩起，肆意张扬着，那双深邃的黑眸仍是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 微风将高禹川的衣服吹得紧贴他的身体，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结实精壮的肌肉线条。热身完，他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想让人不断探寻的神秘与淡漠。 慕以安想，这样的大男孩儿，不知道谁能走进他的心？ 很快，比赛开始，慕以安一边要恪尽职守做计分员要做的事，一边目光总是忍不住落在高禹川身上。 阳光毫不吝啬地洒落在他颀长挺拔的身上，高禹川就那样身披光辉，冲向了终点。 终点处的慕以安出了神，那一瞬间，她甚至以为高禹川是奔向她而来。 慕以安清晰地听到自己怦然心动的声音。 …… 从那以后，她便忍不住关注高禹川的一举一动。直到发现他落了单，正要去洗手洗脸。 慕以安自觉这是个好机会，想跟上去，却被好友叫去帮忙拿点东西。 等到她匆匆回来时，却已经被人抢先了。 高禹川站在水池边，直立着身子，面前有个不起眼的女孩儿。 两人身高差距很大，高禹川垂眸看着面前的女生，而女生则是浑身上下都透着局促和紧张，双手攥在一起，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她这架势，是要告白吧？ 慕以安的脚步顿了下来。 “……” “高禹川，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以前见过的。” 又是如此老套的表白语，慕以安心中想笑，她凝眸看着高禹川的反应。 作为同班同学，慕以安实在是看了太多跟高禹川表白的女孩子的下场。她并不在意告白的女孩子是谁，只想再看一次高禹川的拒绝。 果不其然，高禹川仍是那副傲慢又冷漠的样子，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对方。 “每天至少有三四个女的，和你说一样的话。” “走开。” 高禹川冷冷留下这两句话，动作算不上不轻柔的从女孩儿身边略过，还撞了她一下。 看着女孩儿被撞得摇摇欲坠的样子，慕以安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 …… 慕以安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高禹川已经来到了她面前，他表情冷冽，一滴滴汗珠从额间滑下，他抬手用手背蹭了蹭，动作利落。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看戏的慕以安，此刻却像是代入进了搭讪女孩儿的角色，作为同班同学都不敢开口了。 慕以安下意识偏开目光，假装没有看到高禹川一般，从他身侧与他擦肩而过，走向了洗手池。 搭讪的那个女孩儿还没走，她正趴在水龙头前一捧一捧水地洗着脸，纤瘦的薄背微微颤抖着，似乎是哭了。 慕以安走到她身边：“没事吧？” 女孩儿身子一僵，摇了摇头，脸上发丝上的水绽开，慕以安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没事。”女孩儿声音喑哑，带着刚刚哭过的腔调。 她低着头从慕以安面前跑开，似是不愿意被慕以安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慕以安撇了撇嘴，被高禹川拒绝，也算不上什么丢脸的事情吧？ 毕竟，大家都一样。 慕以安打开水龙头，简单地洗了一下手便要转身离开。 迈开脚步的瞬间，慕以安只觉得脚尖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一般，她一低头，一根项链正被她踢出去半米开外。 此时阳光大好，地上的项链被太阳光反射得极为刺眼。慕以安下意识眯了眯眼，蹲下身将项链捡了起来。 …… 慕以安回到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拿出项链仔细研究。她能认出，这是一条用料考究而且做工精细的项链，看上去像铂金和钻石的材质。 她抬眸看了眼教室前面挂着的大大时钟，离上课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现在拿去交给班主任已经来不及了。 慕以安正打算收起来时，教室门忽然被人推开。她回头一看，是高禹川回来了。 男孩儿走进来时动作带风，身子颀长挺拔，肩线宽阔流畅，走动之间额前碎发向后倒着，露出干净饱满的额头。 他举手投足间随意的动作，总能吸引全部的目光。 慕以安一时间忘了手上的动作，看着高禹川出了神。 高大的男孩儿从慕以安身边路过，却忽然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她。 他的眸子漆黑，眼底深邃不见底，慕以安被他盯得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慕以安问。 高禹川并不回答，只是凝眸紧盯着她的手。 难道这是高禹川的项链？ 慕以安生怕高禹川误以为自己偷拿了他的项链，赶紧将手中的项链举起来，捧到高禹川眼前问他：“你是在看这个？” 高禹川黑瞳微缩，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他结实的胸口上下起伏着。 还没来得及说话，高禹川忽然五官拧紧，他抬手用掌心按住两边太阳穴，高大宽阔的身子晃了晃。 高禹川忽然在她面前倒了下来。 第91章 项链2 慕以安眸子惊恐地睁大，连唇色都瞬间吓白了，她眼睁睁地看着高禹川在自己面前倒下，却根本来不及伸手去扶。 高禹川身材高大，重重地倒在地上。 慕以安猛地从椅子上起身，蹲下身摇晃着他：“高禹川！！高禹川！！” 平日里清冷勿近的男孩儿痛苦地倒在地上，眉头紧皱，却似乎听不见她的呼喊。 慕以安急了：“有没有男生过来帮帮忙？！把他送到医务室去！！” …… 医务室里一片白，双氧水刺鼻的味道和窗户外射进来的一缕阳光，形成了一幅精密的画卷，点缀着青春的记忆。 高禹川睡了多久，慕以安就守了多久，老师劝了几次她都没有回去上课。 直到床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高禹川动了，他缓缓睁开眼，慕以安激动得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你醒了？！” 慕以安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和喜极而泣的哭腔。 在床上的高禹川神思还不清明，他凝眸看着她，没说话。 大约是脑子又传来一阵疼痛，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缓缓从床上起身。 见他想起身，慕以安赶紧伸手帮忙扶他。 高禹川用双臂撑着身子起身，慕以安看着他线条流畅的手臂，一时间心跳有些加速。 此刻的高禹川脸色微白，唇色很淡，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皱着眉，似乎是在隐忍着难受。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高禹川，让慕以安红了脸。 正在气氛变得凝固时，高禹川微微低哑的嗓音缓缓流出。 “你叫什么？” 慕以安猛地抬眸，受宠若惊地回道：“慕以安。” …… 后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扶着他去了医务室，高禹川对她漠然的态度，突然之间有了极大的改变。 慕以安的回头，不再每次都只能看到趴在桌上睡着的高禹川，偶尔甚至还能对上他刚睡醒时慵懒的目光。 在慕以安被喜欢她的男孩子捉弄时，路过的高禹川也会随手打断教训对方。 甚至，他还会主动跟她讲话，让她少喝冰的。 直到那天，慕以安又听到高禹川的朋友聊起这件事。 “我看禹川是不是要铁树开花了？万年不染女色的和尚，好像突然开窍了！” “是吧？他从来不跟学校里的女的打交道，最近还真不一样。” “我都看他主动找她讲话好几次了，按他平时对女的不耐烦的模样，能主动讲话那绝对是有想法。” “啧啧，这对要是成了，那可真是还挺养眼。” “……” 听着同学们的对话，慕以安心脏狂跳，感觉血液全都往脸颊上聚集，连带着耳根都泛了红。 难道高禹川，真对自己有意思了？！ 慕以安正想着是要矜持还是主动直接出击时，高禹川主动发起了邀请：“去外面走走？” …… 校园小路上，林荫交错，光斑错落。周围都是肆意生长的绿意，裹挟着青春的气息，在风中摇曳生姿。 微风拂过，树叶摩擦得沙沙作响，点点阳光从间隙投下，星星点点落在两人身上。 他们就那样走着，慕以安恨不能这一刻永远停留。 “那条项链……”他开了个头，却停顿了。 慕以安眨眨眼，他没有先提她送他去医务室的事情，而是说了项链的事，难道他对她态度的转变，是因为项链？ 慕以安还没摸清高禹川的意思，意思模糊地轻轻笑了声。 自从她捡到项链，就一直打算找机会去交给老师。可高禹川突然的晕倒，和他之后的态度转变，都让她忘掉了这件事。 他好像很喜欢这条项链，现在又提起项链。 高禹川：“项链是你的吗？” 慕以安抿了抿唇，原来那条项链不是高禹川的。可他因为项链改变了对她的态度。 这一刻，慕以安突然起了私心。 她想，那条项链，大概是她的幸运项链。 慕以安从口袋里拿出那条项链，她点点头：“是我的。” “是你买的？” 高禹川声音轻柔，带着些许试探。 慕以安从未听过他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话，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整个胸腔之间都被阳光和树木的味道给填满。 她模棱两可、含糊应道：“别人送我的。” 慕以安不知自己回答的合不合高禹川的心意，她心如鼓擂，他却不发一言。 正当慕以安心里没底到要道歉时，高禹川迎着微风轻声一笑。 “抱歉，我去年出了很严重的车祸，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很抱歉，连你都认不出了。” 慕以安一怔，错愕地看着高禹川。 头顶一朵花型光斑正好落在高禹川脸颊上，照得他整个人都柔和不少。 慕以安怔怔地看着高禹川从她手中拿过项链，抬手从正面绕上她的脖颈。 两人距离极近，近到慕以安几乎能闻到他T恤上好闻的味道，她一抬眸，眼前便是近在咫尺的线条分明的喉结。 那一刻，天地仿佛都失了颜色，慕以安的世界里只有半拥着她，给她戴项链的高禹川，和她自己跳动的心跳声。 两人并没有一丁点的肌肤接触，可慕以安却像是被他拥在怀里一般心动。 正在她下意识要抬手揽住他的腰时，高禹川已经后退半步，跟她拉开了距离。 慕以安意犹未尽地看着高禹川，看着他幽深眸子里映出的自己，耳边传来他低醇入耳的话，她整个身子都酥麻不已。 “以前的事我很用力都想不全了，但是没关系，以后从0开始吧。” 那天的阳光、微风、项链，还有高禹川，深深印在了慕以安的心里。 他说：“慕以安，以后我不会再忘记你。” …… 看着手心里断裂的项链，慕以安咬着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唇，顾不上自己脸上的泪痕，双手紧攥项链，交握着放在胸口。 在冒名顶替以后，慕以安也曾经想过项链是谁丢的，丢项链的人，可能是高禹川的故人。 那天那个不起眼的女孩儿也曾几次在她心头浮现，慕以安怀疑过项链是不是她丢的，转念一想，洗手池那么多人去用，是谁的，谁知道？ 既然高禹川认定了项链的主人是她。 又何尝不是命运的安排？ 第92章 项链上的刻字 沈瑶初查了一下高禹川的飞行计划，近期都会很忙碌，大概率不会找她了。这也挺好。 下班时间到了，看了眼手机，离结束时间还早。前几天校友会发函，邀请各届校友回学校领取新的纪念册。 公交车的车窗没有关严实，微风从窗户缝中攥进来，钻进沈瑶初的脖子里，痒痒的。一切都好像以前上学的时候。 手机上有人来电，她恍惚地看着屏幕上“高禹川”三个字。要是上学的时候接到他的电话，她只怕能兴奋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沈瑶初接起电话，这是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后两人的第一次联系。 “你在哪？”高禹川问。 “路上，去一趟学校。”沈瑶初没有往后说，连她这样默默无闻的人都接到的邀请，高禹川自然不会不知道纪念册的事。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的高禹川轻“嗯”一声：“我马上要飞，去不了。” “哦。”沈瑶初下意识说道：“一路顺风。” 沈瑶初语气疏离，高禹川停顿两秒：“路上注意安全。” “嗯。” …… 毕业后，学校似乎装修过几次，沈瑶初有些认不出了，但好在路线她还记得。 沈瑶初微微低着头，身边来往着不少拿到纪念册的人，大家都三五成群，似乎是要相邀着一起聚一聚，顺便搞个同学聚会。 沈瑶初没碰到同学，也没什么兴趣，径直来到她们那一届领取纪念册的306教室门口。 从进学校开始就一直没有碰到熟人的沈瑶初，却在这时，听到了熟人的声音。 慕以安的声音从教室里传了出来，生生将沈瑶初迈进教室的脚步给逼停。 “吴老师，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沈瑶初抬头，正好看到背对着自己的慕以安。 “当然记得啊，你老跟在高禹川身边，想不记得都难。”吴老师笑了笑：“你们俩总是形影不离，我们办公室还在讨论，怀疑你们俩早恋。” 闻言，慕以安抬手捂住自己的唇，笑而不语。 吴老师继续道：“后来听说你们俩一直在一起，看来我们的怀疑是真的！” 慕以安撩了撩自己的长发，正要说话，余光却瞥到门口站着的沈瑶初。 慕以安回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颇有些眼神交锋的味道。 沈瑶初敛了眸往里走，站到慕以安身后，做出排队领纪念册的样子。 而吴老师似乎是回忆得正兴起，一边在纪念册里翻找着，一边继续说道。 “当时老师找你们谈话，高禹川可护着你了。”吴老师抽出两本纪念册看了看，递给慕以安：“高禹川说他没时间过来，要上班，既然你来了，你就帮他也带回去好了。” 慕以安本不打算解释，可看到沈瑶初就在自己身后，她别有意味地回头看了沈瑶初一眼，对吴老师道：“吴老师，我和高禹川已经分手有一段时间了，现在，有更适合帮他拿校友纪念册的人回去。” 吴老师一愣，脸上浮现一丝尴尬的表情：“怎么这么说？” 慕以安抿了抿唇，那双漂亮的眸子微微垂了垂：“高禹川已经结婚了。” 沈瑶初余光看到慕以安眼角眉梢的笑意，都藏着丝丝悲伤。她没有心思听丈夫的白月光前女友继续回忆，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老师您好，我是高三四班的沈瑶初，麻烦您帮忙找找我的校友纪念册。” 吴老师点点头，从纪念册里拿出一本来递给她：“好的，沈瑶初是吧？” 沈瑶初毫不犹豫地拿过自己的校友纪念册，转身便大步离开了教室，给吴老师和慕以安留下了继续怀念上学时他们早恋事件的空间。 沈瑶初走了没两步，身后传来慕以安叫她的声音。 “沈瑶初！等等！” 沈瑶初脚步一顿，眉间微皱，不解地回头。 慕以安有话跟她说？ 慕以安小跑着来到沈瑶初面前，手里拿着两本校友纪念册，举到她眼前。 “禹川的校友纪念册，你们结婚了，你应该替他带回去。” 沈瑶初拧眉，沉默地看着慕以安，一言不发，也并不抬手去接。 两人就那样面对面站着，慕以安看着眼前这个拥有着高禹川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你连跟禹川结婚都不敢承认，永远这样唯唯诺诺，如何能配得上他？”慕以安狭长的眸子上下打量了沈瑶初几眼，她轻蔑地勾了勾唇，鄙夷道：“你不过就是靠着爬上他的床，怀上了他的孩子。那生下孩子以后呢？你打算如何自处？” 沈瑶初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生下孩子以后，我就是高禹川孩子的妈妈。只要我一天不跟高禹川离婚，我就是高禹川的妻子。” 沈瑶初眨眨眼，一副不解的样子：“我有身份，我为何会无法自处？我倒是想问问慕小姐，没有身份地追在高禹川屁股后面，你有打算如何自处？” 说完，沈瑶初冷笑了一声，径直转身离开了。 看着沈瑶初离开的背影，慕以安贝齿轻咬下唇，她确实被沈瑶初的话给气到了。但这也让她更加确信了，沈瑶初根本就不是因为爱高禹川，她必然是有所图，拿着孩子做要挟，才成为高禹川的妻子。 沈瑶初根本就不如她爱高禹川，她慕以安凭什么要放弃？！ 只有她，才能给高禹川幸福。 …… 慕以安迫不及待地叫夏河洲来陪她修她的项链，她相信，只要项链修复好，她和高禹川之间的感情，也终有一天能够修复如初的。 慕以安将手中断掉的项链交给首饰店的老板，有些紧张地说道：“麻烦您帮忙仔细点儿修，这条项链，对我来说很重要。” 老板点点头，戴上眼镜仔细研究着项链。 “修的话肯定会破坏上面的刻字，要不然干脆就把那块直接消了，修好了重新再刻个一样的？” 闻言，慕以安一怔：“刻字？” 自从高禹川给她戴上这条项链，她就从未取下来过，更不知道上面竟然有刻字。 慕以安心下一紧，正要开口，就听见老板说：“上面有三个字母，我看看啊，S……y……C……” 第93章 高禹川的出现 沈瑶初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她将校友纪念册在书架上放好，看着高中生活点点滴滴的记录，脑子里回想起下午的那一幕。 高禹川的高中生活，和慕以安的生活几乎紧紧地绑在一起。 不，不止是高中生活。 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既然如此，她的离开，也算是成全了高禹川吧，这场旷日持久的暗恋，最终以女主角自我感动的结局告终。 沈瑶初自嘲地笑笑，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瑶初啊，你开下门，妈妈有事跟你说。” 沈瑶初打开房门，周红丽一脸为难地站在门口，局促地搓了搓手，声音微微拖长：“瑶初啊……” 一看到周红丽的样子和她叫她名字的声音，沈瑶初的太阳穴已经提前开始疼了。 沈瑶初拧了拧眉，心理阴影让她心脏开始不安地跳动了起来：“又有什么事？” 周红丽：“你哥哥这个身体状况现在一天不如一天，他走路都喘气，更别说爬楼梯了，我真怕他哪天爬着爬着，累得心脏病犯了，死在楼梯上……” “妈，能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吗？！”沈瑶初无奈：“医生都说了，只要生活作息规律，饮食上注意一点，按时吃药复查，不会有大问题的。您有空担心这个，不如把他的作息和饮食调理一下。” 说着，周红丽瞬间红了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哥，谁能管得住他？我年纪也大了，现在还能靠帮着带凯凯稳住你嫂子，等我死了，你哥哥可怎么办……” 沈瑶初只觉得头大，她知道周红丽不会无缘无故过来找她说这些，她散发焦虑，必然是有目的。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直白问道：“您到底要说什么？” “瑶初，你哥哥最近几次爬完楼梯回来瘫在沙发上大喘气，感觉就快发心脏病了。我们这个老破楼梯房也住了这么久，楼层又高，你哥哥这身体状况实在是急需要换房了，上次我就说了。” “上次我就拒绝了。” “我这不还想跟你商量这事吗？”周红丽一边哭，一边用手背抹着眼泪：“你哥哥这身体状况，想要贷款我们也都不放心啊，瑶初啊，你就去找禹川借一点，他手上宽裕。等我们以后有钱了，会还给他的！” 沈瑶初咬了咬牙，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她拒绝了，周红丽居然还不死心。 “有钱？什么时候有钱？五十万彩礼贴了，还要怎么样？” “瑶初，你就帮帮我们吧，我老了我也爬不动楼梯啊！” “您真的够了？！”沈瑶初忍无可忍，她忍住酸胀的眼眶：“这么多以来，哥哥的病花钱厉害，我就拿我自己的钱管家里。嫂子一没钱你就来找我，我工作这些年一点积蓄全贴家里了。从小到大，我就像是为了哥哥而生一样，您已经把我都给吸干了，还要把手伸到高禹川那里去？您自己觉得，他有爱我到这个程度吗？” 沈瑶初心脏激烈地跳动着，她双手颤抖，把一直以来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 她跟高禹川已经走到了要离婚的地步，周红丽不仅毫无察觉，甚至还想继续从高禹川身上捞钱。 沈瑶初恨不得将离婚的事情说给周红丽听，可她仅剩的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时间。 现在告诉周红丽，只会让事情变得更乱。 “瑶初，你就帮帮妈妈……” “不可能。”沈瑶初：“我上次就说了，你有本事自己去找他要。” 说完，沈瑶初拿起手机，直接离开了家。 …… 走出家门，沈瑶初才茫然了起来。 这么大的人了，居然无处可去，想了想，沈瑶初给苏晓打了电话。 “我可以去你家借宿一晚吗？” 沈瑶初出声时，才发现自己嗓音微微有些沙哑，原来还是会有想哭的感觉。 在哪里都不被爱，怪不得她性格这么拧巴，一天天只知道讨好别人，总怕被人讨厌。 那头的苏晓沉默了半晌：“我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来。” 沈瑶初出小区，随手招了辆出租，来到了苏晓家里。 她张了张嘴，正要解释，却被苏晓打断。 苏晓什么都没问，走过来抱了抱沈瑶初，轻轻地拍着她后背：“我给你铺了床，去睡吧。” 微凉的身体被苏晓拥着，这一刻，沈瑶初才感觉到了温暖和力量。 她眼睛一酸：“好。谢谢。” …… 本以为会认床，结果在苏晓家睡了很香甜的一觉。 早上去上班，满街绿意盎然，花香四溢。一切都平静得有些不真实。 心下的惴惴不安，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正在坐班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保安表情怪异地伸头进来：“沈医生，你妈妈来找你了。” 沈瑶初一怔，正在打字的手指顿住，连着按出了一长串莫名其妙的字符。 几秒后沈瑶初才反应过来，她强装镇定地点点头：“好的，谢谢，我马上来。” 沈瑶初一下下重重地按着删除键，将自己因失神而乱按的字都给删掉。 饶是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走出办公室，看到周红丽焦急地朝着自己奔过来的时候，沈瑶初仍是觉得来者不善。 沈瑶初四周看看，低声说：“有什么事回家再说，我快下班了，您再等我一会儿。” 周红丽像是没听到一般，嘴一张，眼泪就下来了：“瑶初啊，你哥哥今天就下楼散了个步，一爬上来就喘气特别急。这事真的一点都不能等了，你一定要帮帮妈妈，帮帮哥哥！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哥哥死吧！” 周红丽凄厉的哭诉声，吸引了周围同事们的围观。沈瑶初头皮发麻，身体像是被定住一般。她很难想象，怎么会有一个妈妈，能让自己的女儿如此难堪。 周红丽上前一步，摇了摇沈瑶初的胳膊：“瑶初，求求你了……帮帮妈妈……” 沈瑶初将下唇咬得发白，她正要说话时，一道低沉的男声却插入两人之间。 “妈，您也来接瑶初下班？”高禹川阔步走到沈瑶初身边，将她护到身后：“可别摇她，她是孕妇，经不起。” 第94章 拥抱 沈瑶初的世界，像是凌晨两点的夜色，黑得如墨。而远处似乎升起昏暗而又暖黄的一小团月色，映着星星点点的亮，将那黑暗扯破。 沈瑶初缓缓抬头，回眸看着身侧的男人。 高禹川一身休闲服，额间头发微微垂下，少了平日里的冷漠，清俊挺拔地站在她身前，一只手将她牢牢的护着，好像一堵城墙，为她遮蔽风雨。 很奇妙地，沈瑶初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侧脸，心下竟然沉静了些许。 可周红丽根本不打算善罢甘休，看到高禹川的瞬间，她双眼一亮。周红丽抬起手背，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我没摇她啊，我就拉了一下，这不是她躲么？我的女儿我怎么不疼。” 高禹川将沈瑶初护在身后，周红丽没法碰到她，便伸手抓住了高禹川的胳膊，连带着手背上的眼泪也都擦在了他衣服上。 高禹川下意识拧了拧眉，平静启口：“她现在有孕在身，您担心哥哥的身体，也要关心关心她的身体。” 提起沈瑶初的哥哥，周红丽才停住的泪水再次决了堤。 “我怎么不关心她的身体？昨天她半夜跑出去我到处找，着急死了。”周红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从小到大，我们都没少过瑶初一口吃的，更没少让她读过书。自从他们爸爸走了以后，我一个女人实在是支撑不起这个家庭，只好让她哥不读了，出去工作来供瑶初上学。” “妈……”沈瑶初摇摇欲坠，她出声想要打断周红丽，可张嘴了才发现，她的声音弱到几乎听不见。 周红丽置若罔闻，继续抓着高禹川的胳膊：“伟义考不上学校，学历太差了，出社会也只能搞销售。那时候销售拿什么拼？不就是酒桌上谈生意吗？为了业绩，伟义只能拼命喝。瑶初会读书，可以说伟义真的是拿命在供我们瑶初读书啊！他喝酒喝了一身的病，钱都拿来给瑶初读书了，错过了房价低的时候，就只能一直住着那破旧的老房子。现在他身体实在是不行了，确实得换个电梯房……” 周红丽哭得大喘气，直捶胸口：“怎么如今要瑶初帮忙买房子，她就不肯了呢？” 周红丽几乎是哭喊着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和伟义以前是怎样供她的，现在她结婚了就成了外人了？” 周红丽的哭戏，向来是顶尖的，现在年纪越大，技艺反而愈发精进了。 整个医鉴中心都回荡着周红丽的哭声，沈瑶初站在原地，浑身像是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她只能紧紧地靠在高禹川身上，这样才不会倒下。 周红丽总是擅长让她丢脸，让她倍感窘迫。 高禹川皱了皱眉，似乎不满周红丽的措辞：“妈，家事总归应该在家里说。这里是瑶初的单位，她现在又怀了孕，您不该这样莽撞地找过来。” 高禹川直白的话让周红丽脸上有些挂不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女婿这样说，确实有些丢面子。可仔细听他这话，听着像有得商量的样子。 想到这里，周红丽喜上心头，面上却仍是哭丧着脸：“禹川，妈实在是太着急了，才一时没有想那么多，确实是妈的不对。” 周红丽眼见着自己的想法有得逞的苗头，也不敢逼他们逼得太狠。 她抹了泪又说：“你怀着孕别到处跑，要么回家要么跟禹川回家。” 高禹川看看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压低声音说：“我送您出去。” 周红丽点点头，跟着高禹川离开了医鉴中心，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大大的石头落入水中，仍是砸起了一大片激烈的水花。 身边的同事们都对着她指指点点，沈瑶初恨不能将找个地方藏起来。 正这时，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瑶初啊，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是科室主任。 …… 沈瑶初站在主任的办公桌前，双手局促地交握在一起，她垂着头，只觉得丢脸至极。 “瑶初啊，因为是你妈妈，保安在旁边也不敢乱来。”主任可惜地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道：“领导都很满意你的表现，你要假我们也放你休了，还是很重视你的。但是呢，最好还是不要让家里的事情，影响到工作。” 沈瑶初点点头，下唇被她咬得泛白：“抱歉主任，以后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了。” 主任眼底透着些许怜悯：“行了，我知道你也不想这事发生，以后注意就好了。” “好，谢谢主任。”沈瑶初声音喑哑。 “今天先下班吧。” 沈瑶初浑浑噩噩地走出主任办公室，还没来得及转弯，就听到转角处，有两个同事正在聊天。 “这沈瑶初平时清高得像个仙女一样，结果来自这种泼妇家庭啊？这也太吓人了。” “对啊，你听她妈那意思，以后她妥妥的贴娘家，结婚就是把男人当血包吸，真是可惜了高机长了。” “哎，是啊，可惜了……” 沈瑶初向来是很讨厌别人在自己背后说闲话的，可今天，她甚至没有勇气站出来反驳。 只敢等着那两个同事走远，她才缓缓走出来。 一抬头，正好对上高禹川担忧的眸子。 他居然又回来了。 高禹川身姿修长挺拔，站在走廊尽头。星眸剑眉，五官深邃。 沈瑶初一怔，站在原地局促地抓了抓自己身上的衣服，说不出来的难堪席卷而来。 她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她走了？” “嗯。” 沈瑶初：“你怎么还没走？” 高禹川凝眸看着她，“我该走？” 沈瑶初有点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所有人都觉得她配不上高禹川，连高禹川也认定，她就是为了钱才怀上他的孩子，并以此要挟他结婚的。 “你该走，你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高禹川挑眉：“你怎么判断？” 沈瑶初眼底满是倾泻而出的复杂情绪。 她仰起头说：“你看到了吧？我就来自于这样的家庭，所以我爱钱，有什么不对？我的人生没钱就没有尊严。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们有谁过着这样的生……” 沈瑶初的话倏然被打断。 高禹川长臂一展，将她拥入怀中。 第95章 怀疑 突然被高禹川抱住，沈瑶初瞳孔微缩，连带着心脏都微微抽了一下。她剩下的话语全然被堵了回去，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想要逃离，高禹川却用紧实的臂膀禁锢着她。 拉扯之间，沈瑶初差点摔倒。高禹川长臂一展，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捞回怀里。 沈瑶初慌乱之间抬眸，正好对上高禹川隐忍的表情。他眉头微皱，幽深的瞳孔中涌起了暗潮。 腰间是高禹川环着她腰肢的手臂，微烫，让沈瑶初的身体都不自觉被染上了几分暖意，腰间更柔软了几分。 大致是此刻的拥抱来得太突然，也太及时，沈瑶初竟然不自觉沉沦其中。 沉沦于他宽厚有力的怀抱，好似能够替她遮挡一切风浪。 可是很快，沈瑶初就清醒过来了，这怀抱，向来不会是替她遮挡风浪的那一个。 沈瑶初喉间艰难地咽了咽，抬手推开了高禹川。 沈瑶初推他的力道很大，反作用力让她也摇摇晃晃地站不稳，平日里清亮的眸子此刻也空洞洞的，隐忍地看着高禹川。 “不需要为了孩子来安抚我，更不要为了孩子逼自己对我好。” 她会生出不该有的贪念，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高禹川脸上的笑容迅速敛去，他紧抿着唇，幽深的双眸渐渐变得冷冽，渗着寒意。 他就那样低着头看着她，看着她一脸狼狈，还要防备着自己的样子。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轻轻扬起，却仍是寒意十足。 “沈瑶初，你觉得我是为了孩子？” 高禹川声线微低，质问着沈瑶初。 “不然呢？”沈瑶初双手紧攥成拳，似乎是在期待些什么，却又尽力隐忍着。 “你说得对。”高禹川冷声扔下四个字，漠然地挪开视线。 …… 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气氛降至冰点，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高禹川陪着沈瑶初走回了办公楼，一句话也没留就转身离开了。 沈瑶初看着高禹川的背影，颀长身影缓缓离去，他的轮廓在光影交错之间显得有些模糊，整个人似乎都融入了逆光之中，全身都像是镀上一层金边。 好看，却遥不可及。 沈瑶初咬了咬唇，刚刚那个适时的拥抱，后劲实在太大了。 其实刚才他拥抱她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他的一丝心疼和真心。甚至在周红丽来闹事的时候，也是他给了一点底气和温柔。 可她不敢多想，不敢眷恋，她害怕自己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像之前的两年多一样，作茧自缚，直到快要窒息。 如果不是坚定的爱，她宁愿一点悸动也没有。 …… 傍晚时分，薄暮笼罩，慕以安微微眯着眼，看着窗外似火般的晚霞，仍对饰品店老板的话耿耿于怀。 当时老板转过吊坠给她看上面的刻字，萤火虫腹部，有微不可见的三个字母。 由于实在看不太清，慕以安甚至用上的放大镜，才彻底确认上面的字母，确实就是“SYC”。 S、Y、C。 慕以安有些不解，到底是谁？有没有可能，是她们认识的人？ 慕以安绞尽脑汁地搜寻着，下一秒，她忽然动作一顿，一个人命出现在她脑海里。 沈瑶初？！ 慕以安呼吸一窒，当即就有些抗拒相信。 虽然沈瑶初跟她和高禹川高中时候是同一个学校，但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集，慕以安对沈瑶初这个人，几乎是没有任何印象的。 如果真的是沈瑶初，为什么跟他们同学多年，却都没有提及过？ 慕以安急匆匆地来到书柜前，打开柜子，将刚拿的校友纪念册给找了出来。她找到高三四班的合影，一个个寻找着沈瑶初。 看着高中时期沈瑶初清秀却并不起眼的那张脸，慕以安越看越觉得眼熟。 慕以安忽然倒吸一口冷气，脑海里闪过水池边几个破碎的片段，一切似乎全对上了。 正这时，慕以安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饰品店老板。 “美女，你的项链修好了，也按照你的要求把被破坏的字都融了，你要不要重新刻字啊？” “要。” “那还是刻之前的那个‘SYC’吗？” 慕以安顿了顿，苍白的唇微微抿了抿：“不。” “……” …… 同在思考“SYC”到底是谁的人，还有夏河洲。 他一整夜都没睡好，就惦记着这事了。明明是高禹川的事情，他却整晚做些光怪陆离的梦。 这个“SYC”明显不是慕以安，但夏河洲记得，以前高禹川提起这条项链，说过是他的心上人送的。 当时大家都还打趣，让他不要乱秀恩爱，慕以安就说慕以安，说什么心上人。 现在看来，高禹川的心上人，竟然真的另有其人？ 那为什么这项链又是慕以安戴着多年，一直视若珍宝？ 带着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夏河洲黑着眼圈来上班。 沈副驾一见着他，就笑着调侃：“夏机长，昨晚干嘛去了？克制点儿啊！” “滚。”夏河洲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眼睛却一直盯着高禹川。 高禹川一脸阴沉，眸光冷冽地靠在一边。直到感觉到夏河洲的视线，如冰雕一般的他才冷冷瞥了夏河洲一眼，从鼻腔中轻轻发出一声冷笑。 “如果你还是来说慕以安的事，就不用开口了。” 说着，高禹川毫不留情地转身走了。 “不是不是，是别的事！”夏河洲紧跟在高禹川身后，亦步亦趋，生怕跟丢了。 高禹川这才停下脚步：“什么事？” 他这一问，夏河洲反而开始犯难。慕以安的状态，让他不敢直接把这事戳破，却又不敢知情不报。 斟酌半晌，夏河洲决定先问清楚。 “我记得你以前是不是出过事故，记忆有点出问题，对于某些特定的事情记不起来了？” 高禹川拧了拧眉，莫名地看着夏河洲：“嗯，怎么？” 夏河洲更加犯难起来，他想到项链上那一整晚都萦绕在他脑海里的字母，小心翼翼地问道。 “或者，你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名字缩写是‘SYC’的？” “SYC？”高禹川几乎是立即应道：“你说沈瑶初？” “……” 第96章 你失忆了，认错了人 高禹川脱口而出的三个字瞬间提醒了夏河洲，他心里“咯噔”一下。 "SYC"可不正好就是“沈瑶初”三个字的首字母吗？！ 想到他们三个人本就复杂的关系，夏河洲觉得情况似乎更复杂了。 夏河洲的表情管理有些失败，眼角眉梢都是慌乱。他看了高禹川一眼，措辞半晌才又问道：“沈瑶初是你的高中同学？你们之前认识？” 高禹川莫名其妙地看了夏河洲一眼，对他今天奇怪的言论感到不解。 但夏河洲问的也不算什么刁钻古怪的问题，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高禹川淡淡道：“不认识。” “你确定？”夏河洲没发现高禹川怪异的表情，追问道：“沈瑶初也算挺好看的，学生时代你就没注意到她？” 听到“挺好看”三个字，高禹川眉心微微拧了拧，想到夏河洲当初对沈瑶初算得上有几分感兴趣的事，他眸底透着不爽。 “你想说什么？” 高禹川防备的表情和锋利的眼神让夏河洲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他哪里想到他只是问几个问题，就跟触到他的逆鳞一样。 夏河洲知道高禹川和沈瑶初最近的关系有些紧张，他大约是不太想提她。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问问。”夏河洲不死心地凑上前去：“那你当初是怎么就和慕以安在一起的呢？” 高禹川本就不耐，闻言更是极为不满地睨了夏河洲一眼。 “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再提。” “就是好奇，从我认识你们的时候，你们俩就是一对了，但好像从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 夏河洲一边说话，一边认真观察着高禹川的微表情。可高禹川眸中是一闪而过的情绪，接着就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了。 “我和她有过一个约定，但我后来爽约了。”高禹川抿了抿唇：“既然重遇了，我应该加倍对她好来补偿。” “约定？”夏河洲敏锐地察觉到了线索：“但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确定慕以安就是跟你有约定的那个人？” “因为有信物。” 说完，高禹川目光沉冷地看着夏河洲。他今天的行为，已经完完全全踩到了他的雷区。 “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高禹川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丝丝警告的意味，夏河洲知道自己再说下去高禹川大约就要翻脸了，便没敢再继续往下说了。 他心情复杂地看了高禹川一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能有什么事？瞎问问。” “……” ** 斜阳正一寸寸地从天空尽头往下坠，整个城市都被夕阳笼罩着，透出带着血色的暧昧气息。 夏河洲本打算开车回家，却始终惦记着那条项链的事。 那条项链到底是谁的？这让夏河洲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如果和高禹川有约定的人，不是慕以安，而是沈瑶初…… 他真有点不敢想下去。 夏河洲想了想，终于还是拨通了慕以安的电话。 慕以安爽朗的声音在车内回荡：“喂，河洲啊，怎么啦？” “小安，你今天有空吗？晚上见一面？” “见面？”电话那头的慕以安有些愣怔：“不行哦，我待会儿还有事得出去一趟，可能没法见面了，是非得见面才能说的事儿？” 夏河洲抿唇，有些为难：“也没什么，就是随便找你聊聊。你今晚真有事儿？” “当然了，你对我这么好，我还能为了不见你故意编出点事儿，找理由不跟你见？”慕以安笑了声：“好了我有电话来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回见。” 说完，慕以安根本没给夏河洲答话，径直挂掉了电话。 正是下班时间，路上车水马龙。 夏河洲正在一条主干道上，堵得水泄不通。看着前方排列整齐的几条车刹车灯都长亮着，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这事要是不解决，他今晚恐怕还得做噩梦。 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他高禹川的，这辈子要搅进这种事里。 夏河洲这辈子头一次痛恨自己的八卦。 …… 慕以安在首饰店拿回了那条项链，走进回公寓的电梯里，她将手伸到自己脖颈之间，轻轻摩挲着项链的萤火虫吊坠，感受着萤火虫腹部凹凸不平的刻字手感，安全感终于又回来了一些。 “叮咚”一声，电梯到达楼层，慕以安小心翼翼地将项链塞回衣服里，走了出去。 出去的瞬间，迎面一个高大的男人正站在她家门口。慕以安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竟然是夏河洲。 “夏河洲？！你怎么来了？！”慕以安惊讶不已，她平时只有要飞才就近住在港区这边的公寓，大部分时间都住家里。 “这就是最近心情有点不好，想找你聊聊，缓解一下抑郁的心情么？”夏河洲指了指家里：“方便我进去么？不会藏着男人什么的吧？” 慕以安笑着瞪了夏河洲一眼：“乱说什么呢？你看我像是在家藏男人的？就是最近不在这住，有点乱，你不嫌弃就进来。” 慕以安开了门，给夏河洲拿了拖鞋，带着他进来了。 “你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泡点茶聊。”慕以安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对着夏河洲挑了挑眉：“还是说，抑郁需要酒精麻醉？” “不了不了，喝茶就好。” 等到慕以安泡好茶拿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夏河洲随口跟她寒暄了两句，知道自己不适合在慕以安这个单身女人家里待得太晚。 “你也别喝酒，不能喝还老喝，把我们弄得人仰马翻。”夏河洲关心的同时，也不忘自己的目的，轻声道：“对了，你的项链修好了吗” 听夏河洲提到项链，慕以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如初。 她点头笑了笑：“抱歉啊，上次太失控吓到你们了。项链已经修好了，果然还得是你，介绍的人手艺那么好。” “我也是朋友介绍的，没去过，你喜欢就好。项链是真好看，要是坏了怪可惜的。” 夏河洲顿了顿，定定地看着慕以安的眼睛：“那项链，是高禹川送给你的吗？” 第97章 项链不是慕以安的 慕以安脸上有了半秒的僵硬，那双漆黑如一弯清潭的眸子，也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她强装镇定，眸光不解地对上夏河洲探究的视线：“当然是他送的，不然还能有谁送我项链？” 夏河洲清晰地从慕以安的脸上看到了隐忍，他瞬间明白，这中间果然有某些不可言说的误会。 慕以安的避重就轻，让夏河洲微微拧了拧眉。他没有略过这个话题，而是更为认真地凝眸看她：“我是说，项链，确定是高禹川送给——你——的吗？” 夏河洲说话之间，“你”字微微拖长，几乎是着重强调了这个字。 一个“你”字，瞬间击溃了慕以安的佯装镇定，她脸色一变，连带着呼吸之间都带着颤抖，笑意瞬间敛尽。 “夏河洲，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慕以安双手握着拳，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你觉得不是送给我的，那是送给谁的？” 慕以安声音上扬，带着愤怒、委屈，和指责。 夏河洲向来不爱跟女生起争执和冲突，可他此刻却只是坚定地坐在慕以安对面。 “项链上面刻着‘SYC’，那项链是沈瑶初的吗？” 慕以安偏了偏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SYC''，不就是沈瑶初的首字母？”夏河洲再次问道：“小安，我问你，那项链到底是不是高禹川要送给沈瑶初的？” “怎么可能？！”慕以安一直直立的后背渐渐佝起，她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仍在不断否认着：“就因为几个字母，能证明什么？这项链就是禹川送给我慕以安的！” 夏河洲自知自己没有立场指责慕以安，也没有资格一直跟她纠缠，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慕以安。 “那我现在跟禹川打电话，让他带着沈瑶初过来，我们面对面聊清楚这件事。” 说着，夏河洲一边转身朝着窗边走，一边拿出手机，低头翻找着高禹川的电话。 “等等！！”慕以安一下子从沙发上起身，来到夏河洲身后，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手上的手机夺了过来：“你疯了吗夏河洲，只不过因为一条项链，你就要把禹川和他现任老婆带到我家来，让我看他们恩爱？” “你和高禹川是朋友，难道我们不是？”慕以安的泪瞬间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滴大滴地落下来：“你就忍心再看着他们伤害我，是么？我已经得不到禹川，也得不到幸福了，就不能放过我？” “……” …… 华丽的水晶灯投下淡淡的光晕，整个餐厅显得优雅而静谧。 桌中间摆着浪漫的玫瑰花，餐厅右侧是一身红裙的小提琴手，拉着悠扬的曲子，整个氛围暧昧而美好。 而坐在桌子两侧的人，却与这浪漫的环境格格不入。 苏晓一心沉醉地吃着西餐，对面是一脸土色的夏河洲。 见苏晓真就专注于吃东西，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夏河洲终于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苏晓这才从牛排里抬起眼：“要不是你说请我吃这家，我还真不打算来。你一个站慕以安的叛徒，来找我做什么？” 夏河洲表情有些微妙：“我没有站谁的意思，我站的是禹川。” “行了，少说漂亮话，找我什么事，说吧，看在这顿不错的份上。” “我就是想打听打听，他们高中的事情。”夏河洲表情有些尴尬，一个大男人总八卦另一个男人和他老婆、前女友的事情，确实有些诡异。 “高中？高中的时候高禹川就是很拽，谁也不搭理，对女生更是没兴趣。结果后来不知道跟慕以安发生了点什么，突然就跟她在一起了。” 苏晓话语中的“突然”两个字，让夏河洲不解。 “突然？为什么啊？” 苏晓莫名看他一眼，拿起旁边的果汁喝了一口：“你有毛病吧？我又不是高禹川，我怎么可能知道？我不是说了吗？不知道他们俩发生了点什么啊！” 夏河洲不太在意苏晓的不友好，只是拧了拧眉，又问：“那沈瑶初呢？她有没有说过，以前就认识高禹川？” “当然啊，你问什么废话！我们学校，有谁不认识高禹川？” “我是说，她以前认不认识，有没有接触过。不是知不知道。” 苏晓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没听瑶初说过她跟高禹川有接触过。我只知道她暗恋高禹川很久，就是神女有梦襄王无心，所以她这么多年才一直也没谈过恋爱。” 夏河洲了然地点点头：“那她为什么暗恋高禹川你知道吗？” 听到夏河洲的嘴里竟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苏晓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刀叉拍在桌面上。 “你是不是真有毛病啊夏河洲？我不是她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再说了喜欢哪有什么理由？人与人之间，就是有缘分和荷尔蒙这种很玄学的东西，那能说得出理由吗？”苏晓朝着夏河洲翻了个白眼。 “……”夏河洲抿了抿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 黄昏日落，落日的余晖洋洋洒洒地从落地窗照射进来，高禹川站在床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烦躁地点了根烟。 刚刚他给沈瑶初打了电话，不知她是不想接还是没接到，总之是已急促的“嘟嘟”声结束的。 他跟沈瑶初之间，似乎永远都不能同频。他却不知还能再做什么，才能改善当下的局面。 烟雾氤氲之间，门铃忽然被人按响。 高禹川打开门，外面是气喘吁吁的夏河洲。 高禹川拧眉：“你怎么上来的？” “跟着你楼下的上来，然后又爬了五楼。” “……”高禹川无语瞥他一眼：“什么事？” “你跟慕以安的开始，是不是因为那根她视为珍宝的萤火虫项链？” 高禹川眉心微皱：“夏河洲，你最近是航班很少吗？闲得每天八卦我的私生活？” “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这事得告诉你。。”夏河洲气息已然捋顺：“我怀疑你失忆记错人了。你的项链到底是送给谁的，只有你自己能确定。那条萤火虫吊坠的腹部有刻字，你还是去验证一下吧。” 第98章 谁在说谎 高禹川眉间痕迹更重：“刻了什么？你看到了？” 夏河洲张了张嘴，“SYC”三个字母已经在嘴边了，却又想起了慕以安的话。“SYC”也不见得真是沈瑶初，万一指的是四叶草，他不就是误导高禹川的恶人了吗？ “你自己去看，你们之间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得由你自己去确认。” 高禹川的表情又不爽了几分，眼角眉梢间都是凝重：“你的意思是，上面刻的字，跟慕以安没有关系？” 夏河洲为难地看着他：“这个我没法确定，我只能告诉你上面有刻字，你看看了好好琢磨一下吧。” 夏河洲不敢多烦他，随便扯了个理由就离开了。 看着夏河洲从家里离开，高禹川看着自己指尖已经快要燃尽的烟头，弯腰在烟灰缸里按灭了。 突然听夏河洲提起项链，高禹川眉头微跳，复又点起了一支烟。 他和慕以安的开始，确实是因为那条萤火虫吊坠的项链。 当初他是因为看到那条项链，才对慕以安有了亲切感。那种亲切感实在是很奇妙，奇妙到他虽然失去了记忆，被温暖的感受却仍旧清晰。 家变之后，他一度感觉到剧烈的孤独感，是慕以安给了他安慰和温暖，让他在今后的岁月里，总有坚持下去的理由和动力。 可夏河洲上来就没头没尾地怀疑他记错人了？ 不是慕以安？ 高禹川恍然意识到，自己竟然从来都没有想过有这个可能。 可如果不是慕以安，又会是谁呢？ 高禹川缓缓吐出一口气，眼前烟雾氤氲，模糊了视线。 他好像确实需要去确认一下。 …… 慕以安拖着行李箱从飞机上下来，穿过通道，一转弯就看到一个男人正站在一旁。 男人见到她的瞬间，抬腕看了眼表，径直朝着慕以安走了过来。 看着高禹川高大宽阔的身影朝着自己走过来，慕以安的呼吸有一瞬间停滞。 她已经忘了，高禹川有多久没有这样迎向她走来了。 自从夏河洲过来找了她，慕以安的心神就再也没有安宁过了。慕以安抿了抿唇，对上高禹川冷淡的视线，心下竟有种预料之中的感觉。 高禹川在她面前站定：“谈谈？” ** 万里晴空，浮云缥缈，微风轻拂。湛蓝的天空仿佛刚刚被洗刷过的蓝宝石，阳光透过树叶洒落下来。 两人在机场外的林荫小道上，身上落了点点光斑。 慕以安有些恍惚，这一瞬，就像是回到高禹川给她戴上项链的那一天，令她怦然心动的那一天。 只可惜，一切都不一样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慕以安抬手遮了遮直射在自己脸上的一束光斑，挡住了那圈光晕：“高机长，你怎么来找我了？这样见前女友，不怕你老婆误会了？” 慕以安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轻松，带着浅浅笑意，仿佛真不在意之前高禹川的那些话。 高禹川站在慕以安面前，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看着她胸前的项链。 他的视线太过于直白，就算慕以安想掩饰，想转移话题，都很难。 慕以安脸上的笑意在他的凝视之下，逐渐消失殆尽。她敛了笑，深吸一口气，抬眸对上高禹川那几乎能直射入她心里的眼神。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 高禹川点点头，倒也不绕弯子，他薄唇轻启：“项链可以给我看看吗？” 慕以安神情微动：“为什么？” “有事想要确认。”高禹川再次说道：“把项链给我看看。” 这次的语气比上一句要笃定，算不上命令，却是根本不给慕以安拒绝的机会的语气。 慕以安眨了眨眼，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眼眶瞬间红了。 “知道了。” 说着，慕以安侧了侧身，微微垂着头，示意让高禹川来亲手摘下项链。 高禹川拧眉：“你自己摘下来吧。” “……” 慕以安眼神闪烁，这才终于抬手摘下了项链。她动作轻柔，仍是跟之前一样，视若珍宝地捧在手中，将手心递到高禹川面前。 “你看吧。” 高禹川拿过项链，背对着阳光，定睛看去。 在来的路上，高禹川曾想到夏河洲之前问他，他认不认识“SYC”这三个首字母的人。 在看到项链上刻字的瞬间，高禹川心头那一丝怀疑，才烟消云散。 ——“MYA” 是慕以安的首字母。 高禹川握了握掌，将项链攥进手心，幽深眸子中隐藏着暗涌，他却一丝一毫也没有表现出来。 而他抬头的瞬间，对上的就是慕以安那双眼含泪花的眼。 慕以安颤抖着声音问她：“是夏河洲和你说的？” 高禹川没说话，默认了。 “我知道他有什么都会告诉你，所以我故意引起他的怀疑。我一开始还很确信，我们之间经过的这些年和这些事，不会因为这根项链有什么变化。可是禹川，你来找我，这样不信任我，让我觉得你甚至连我们美好的回忆，都想要抹杀掉……” 微风轻拂，慕以安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我知道我们分手了，也知道你说了不会和我再有什么，就肯定不会再回头。但我仍是希望，你能留给我留存那些美好回忆的机会，可以吗？” 高禹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深邃眼底的那抹疏离感，几乎要将慕以安击溃。 不知过了多久，慕以安才听到高禹川淡淡应道：“抱歉。” …… 直到看到高禹川的电话打来，夏河洲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应该是可以睡个好觉了。 “怎么样？看到上面的字母了？” “嗯。”高禹川似乎离电话有点距离，声音平静而遥远：“MYA。” “MYA？！”夏河洲瞬间懵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错乱：“不可能吧？” “我亲眼所见。” “……” 挂掉电话，夏河洲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当时明明听见那个人说，是“SYC”，怎么突然变成了“MYA”？！ 握着手机，夏河洲犹豫片刻还是将电话拨了出去。 不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 不太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段传来，夏河洲随口寒暄，然后克制而客气地提出了问题。 “那根断掉的萤火虫项链，您还记得，上面刻的字母是什么吗？” 好似等待着审判，夏河洲屏住呼吸。 听筒里传来修理师傅的声音。 “啊，这个啊，M，Y，A。” “……” 第99章 沈瑶初的项链 听到对方这么说，夏河洲不仅怀疑自己的记忆，还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当时他明明是亲耳听到的，萤火虫吊坠腹部上刻的，就是“SYC”三个字母，现在怎么变成了“MYA”？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夏河洲回想起当天老板所说的话，只要是要修，就必然会破坏吊坠上刻的字，只能重新刻，他才瞬间明白了。 肯定是慕以安在重新刻字的时候，让老板将原本的“SYC”换成了“MYA”。 夏河洲没想到自己竟然好心办了坏事，让高禹川更加确信了这个错误的讯息。 想到这里，夏河洲更是坐不住了，他立即放下手上的事情，去找了慕以安。 慕以安见到夏河洲的瞬间就变了脸色，她背过身去，假装没有看到他，径直离开，一副根本不想跟他说话的样子。 刚走出去没两步，夏河洲已经长腿一迈，几步就来到她身后。夏河洲伸手拽了一下她的胳膊，让她停下来看他，又很快松开了手。 “你明明看到我了。”夏河洲说道。 慕以安瞬间就火了：“看到了又怎样？夏河洲，你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了？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要去跟禹川说那些话，结果你却先来找我了？？” “就是因为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觉得如果有误会，应该早点解开。”夏河洲沉声道。 “什么误会？你想解开什么误会？”慕以安愤怒地迎上夏河洲的眼睛。 “他的初恋女孩，并不是你。”夏河洲定定地凝视着慕以安，一字一顿。 这个事实，慕以安心里早就有数了，可她一直都不敢承认。直到从夏河洲嘴里确认，她才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再也无法逃避。 慕以安下意识抬手握住项链的吊坠，大拇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字母。 是“MYA”，她要相信，就是她。 慕以安的身子不住地颤抖起来，：“就是我，他爱的就是我，从头到尾，都是！” …… 沈瑶初交完一沓报告单，正要上楼，却隐约听到争吵声。 她本不想八卦别人的事情，却意外听到了夏河洲的声音。 “你改了项链上的刻字，对吗？”夏河洲的声音扬了扬，比平日里要大：“我的耳朵一直很好，记忆力也不差，当时那个人说的就是SyC，项链不是你的，对吗？” 沈瑶初脚步一顿，迷茫地抬起了眼，下意识停下来听他们的对话。 慕以安的声音隐约传来，带着抗拒和防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河洲沉默了两秒：“你自己去找禹川坦白吧，如果他以后想起来了，会怎么看你？我看着你们的那几年感情不是假的，你想亲手把你们之间的美好回忆也毁掉吗？” “不是我！”慕以安看着夏河洲，眸中泪光泛滥：“是你要毁了我，要毁了我和高禹川的回忆！不管你怎么说，你不能否认我们的几年，不能否认他对我的好对我的爱！” 听着慕以安仍是强势狡辩，夏河洲周身气息反而沉了下来。 慕以安质问道：“怎么开始的重要吗？最重要的是，我们相爱了，相爱了很多年！这些记忆和曾经是不可能消散的！” 夏河洲抿着唇，他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高禹川跟慕以安的分手让她变成这样，还是她本就是这样的。可明明她跟高禹川在一起的时候，是个无比阳光开朗的女孩子。 夏河洲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再跟她争辩。 “你现在这样，让我觉得好陌生。” 说完，夏河洲不再多说。作为朋友，他该说的话，都说了。 夏河洲转身离开。 …… 看着夏河洲离开的背影，慕以安像是斗败的人，缓缓佝了佝身子，缩了缩肩膀，整个人都透着凄凉与委屈。 眼睁睁看着高禹川离开，现在连夏河洲这个朋友都离开了她。慕以安只觉得这个世界对她越来越残酷，像是全世界都要背离她，让她孤身一人，孑然一身，失去一切。 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同事，虽然没人听到她们的对话，但慕以安知道，自己必须收起自己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转身离开时，一个女人却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慕以安一愣，竟然是沈瑶初。 沈瑶初面无表情地走到慕以安面前，站定。 看着慕以安防备的眼神，下意识后退一步的动作，沈瑶初扯了扯嘴角。 那条刻着“SYC”的项链，她也有一条，只不过早已丢失。 刚发现丢失项链的那天，正是沈瑶初去找高禹川的那天。 那天在水池边，沈瑶初鼓起勇气去找高禹川，却被他两三句的冷言冷语给劝退。正在她伤心的时候，有个女孩子过来安慰了她。 再看看眼前的慕以安，两张脸几乎重合在了一起。 沈瑶初心头一震，不顾慕以安防备的姿态，立马抬手拽出了她戴在脖子上的项链。 慕以安表情瞬间慌乱，下意识伸手遮挡，沈瑶初的手却更快。 沈瑶初用力一拽，那条项链瞬间断裂，被她握在了手中。 “你干什么？！！”慕以安大惊失色。 沈瑶初垂眸，那熟悉的吊坠，正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手心里。 沈瑶初震惊地看着项链，这条一直戴在自己的脖子上，却不知在哪一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项链，竟然一直戴在慕以安的身上。 当时沈瑶初找遍了家里和学校，始终都没有找到。 沈瑶初还以为，这都是命运使然。是他们之间的缘分走到了尽头，所以最后一点联系也会弄丢。 她说服自己接受弄丢项链花费了好久好久，因为那也是在说服自己，她和高禹川只能到此为止了。 而此刻，这条项链竟然又出现了？ 沈瑶初紧紧地抿着唇，下一秒，慕以安一把将项链抢了回去。 沈瑶初抬眸，神情了然地看着慕以安，她面无表情，也并未说些什么，却看得慕以安一阵心虚。 沈瑶初表情紧绷，沉声问道：“高禹川是因为这条项链，跟你在一起的吗？” “……” 第100章 是你吗？沈瑶初？ 慕以安下意识偏开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瑶初看着她心虚的眼神，防备的样子，心下了如明镜。 她不再跟慕以安绕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这条项链是一位旧友送我的，是定制的，独一无二，萤火虫腹部还有刻字，刻着‘SyC’。你不必否认，因为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 慕以安脸色一白，表情几次变幻，从抗拒到挣扎，到自我放弃，她索性冷笑一声，立了立身子，不再是那副心虚的样子。 “沈瑶初，你应该很清楚，没人能强迫他。你所谓的项链，就算是你的那又怎样？”慕以安眼神挑衅地看着沈瑶初：“他如果不是真的爱我，怎么会昭告所有人我是他的女朋友，又怎么会对我念念不忘，和我一直纠缠？” 慕以安勾了勾唇角，眼角眉梢全是得意：“不管有没有项链，项链到底是谁的，你能否认我和他之间的这些年，以及我们之间真的存在过的感情吗？沈瑶初？” 沈瑶初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逐渐冷却，眼底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她垂了垂眸，长睫轻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慕以安说得对。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高禹川是为什么跟慕以安在一起，他都爱上了她不是吗？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她双手稍稍背在身后，在慕以安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攥着衣角。 虽然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但是沈瑶初仍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冷冷嗤笑一声，毫不避讳对上慕以安的视线：“幼儿园的时候，你就应该受过教育，捡到东西要交给老师，拾金不昧才是好品德。” “还需要我提醒你吗？”沈瑶初勾了勾唇：“捡了东西占为己有，视为偷。” 慕以安脸上得意瞬间敛去，她咬了咬牙，恨恨地看着沈瑶初：“沈瑶初！” 沈瑶初倒是不在意她那副像是要吃掉她的表情，她淡淡扫了慕以安夺回项链紧攥成拳的手，随意耸了耸肩。 沈瑶初轻飘飘地说：“项链你留着吧，我不要了，我嫌脏。” “……” …… 沈瑶初潇洒转身离开，直到走到慕以安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脚步却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不管在慕以安面前表现得再轻描淡写，沈瑶初也无法无视自己内心所受到的伤害。 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楼上，沈瑶初长长叹出一口气。 “沈瑶初。” 沈瑶初脚步一顿，抬眸一看，竟然是夏河洲。 没想到夏河洲跟慕以安说完话以后没有走，而是来找她了。 作为高禹川的朋友，他向来看她不满，总是帮着慕以安，却竟然主动来找她了。 大致就是因为刚刚他和慕以安谈论的事情。 沈瑶初想了想，打开办公室的门，侧身让了让身子：“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夏河洲跟着沈瑶初进了办公室，他在沈瑶初面前站定。 大约是有些尴尬，他双手在裤缝间摩擦了一下，才有些别扭地说：“对不起。” 他的道歉有些突兀，沈瑶初闻声抬头。 夏河洲：“之前我太武断了，一直戴有色眼镜看你。” 沈瑶初拧了拧眉：“你想说什么？” 夏河洲嗫嚅半天，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半晌，他才继续出声道：“我不确定你知不知道，禹川初中曾经出过一次很严重的车祸，虽然没什么疤痕，但是脑子受到比较严重的震荡。” 沈瑶初眨眨眼，回想起他似乎对车祸现场有些敏感，一次两人准备去酒店的路上，遇到一场小车祸，他当时就脸色煞白，最后还是她处理的问题。 那天晚上，她几次想要问问他怎么了，他似乎是不愿意回答，直接将她的手按住，不置一词地沉默着压着她的身体动作，让她完全沉浸在欲海里，甚至都不给她提问的机会。 后来沈瑶初也曾经几次想问问他，可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更准确地说，是高禹川根本不会给她这个时机。 看着沈瑶初沉默垂眸的样子，夏河洲明白，沈瑶初并不知情。 夏河洲继续说道：“据我说知，他心里有一个女孩，在他最孤单的时候陪过他一阵。车祸之后，他伤到了头，就忘了女孩的样子和名字。后来，他以为那个女孩子就是慕以安……” 夏河洲没再继续说下去，沈瑶初却已然明白他后面要说些什么了。 沈瑶初心潮起伏，面上却还是保持平静，只轻声问道：“为什么，他会认定是慕以安？” “因为慕以安手上有他和那个女孩的信物——一条项链。而那条项链上，刻着‘SyC’。”夏河洲顿了顿，目光急切地看着沈瑶初：“SyC是你吗？沈瑶初。” “……”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口似乎有汹涌的情绪在翻涌，却全都堵在胸口，没有任何能够发泄的口。 她难受极了，她宁愿高禹川只是因为心动关注到慕以安，也好过现在把她多年的真心和执念也变成了笑话。 他爱的是项链吗？只要谁戴着项链他就会心动吗？ 沈瑶初自嘲地笑笑，垂着眸不说话。 就像慕以安说的，项链只是一个契机，他爱上慕以安，只是因为他真的爱慕以安。 而她沈瑶初呢？ 想到两年之间她一直无名无分和他上床，那么多个日夜，他不会爱她就是不会。 就算高禹川知道项链是她的又能怎样？就能改变两年多都无法爱上她的事实吗？ 再去说什么项链，不是让她成为更可笑的存在吗？ 所以，项链，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沈瑶初攥紧的手缓缓松开，她抬眸看着夏河洲，眼里充满了真诚。 “谢谢你今天对我说这些，你的善意我也都感受到了。”沈瑶初抿了抿唇，声音轻柔，一字一句地说道：“虽然我很想认，毕竟我们现在都结婚了。可我确实不是你说的那个女孩。” 沈瑶初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能这样轻易地就说出谎言，还说得这样自然。 沈瑶初笑了笑：“我和高禹川……只是高中同学而已。” 第101章 高禹川的怀疑 沈瑶初表情真诚，眼神清澈，看上去说的是实话。 夏河洲不得不把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沈瑶初不是那个SyC，高禹川又失忆了，到底有没有另一个女孩的存在，谁也说不清楚。 夏河洲有些迷茫，难道他是精神错乱了？这条项链真是慕以安的？ 也许慕以安说得对，就算高禹川一开始是因为对项链的熟悉感而接近慕以安，之后相处的那么多年，他们的感情不是假的。 高禹川肯定是真的喜欢过慕以安吧？ 想到这里，夏河洲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是我想太多了。” 高禹川自己都不着急的事情，他夏河洲却焦虑了好几天，连觉都没睡好。 他可真是闲得发慌，难怪慕以安要对他发脾气，高禹川也对他有些不耐烦。 散了散了。 —————————— 一路心事重重，光是思考都让人疲惫。沈瑶初拿钥匙拧开了门，穿过玄关看去，周红丽正端着菜拿上桌。 “回来了？正好开饭。” 沈瑶初随手将钥匙扔在桌子上，思绪还没归位，换上拖鞋就要往房里走。 “诶，你怎么手都不洗就跑了？” 见沈瑶初游魂一样，周红丽皱了皱眉，她随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油：“你怎么这个表情？跟禹川吵架了？” “没有。”沈瑶初敷衍回答后，便关上了房间的门。 周红丽喊道：“你不吃饭啊？” 沈瑶初懒得回答，周红丽还在喊：“喂，喂，你长了耳朵没啊？问你吃不吃饭？” 沈瑶初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没吃饭，可此时实在没什么胃口，边说：“我吃过了。” …… 房间窗子半开着，落日的余晖整整齐齐地铺了半个房间的地板上，将窗外葱郁大树的影子照进屋内。 沈瑶初坐在桌子前，面前是那本她讳莫如深的日记。 泛黄的日记本，记着那些年沉甸甸的心事。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唯一确信的事—— 是她所有的炽热真诚，都只是一个笑话。 青涩的青春年华里，只有她在刻骨铭心。因为经历过那样飞扬的少年，沈瑶初再也无法爱上别人。 而他，也许只是对当年那个女孩，有一点感激。 感激和爱，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所以他记得项链，却不记得她。 看着眼前的日记本，沈瑶初心情复杂。她的手才刚触到封面上，便像是触电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她还是没有勇气翻开。 咬着泛白的下唇，她缓缓起身，将日记本重新塞回了柜子的最深处。 …… 和沈瑶初一样烦恼的，还有另一个人。 房间昏暗，高禹川半阖着眉眼，指尖升着袅袅烟雾，弥散在客厅中。 他的嘴凑近烟，深吸一口，烟圈缓缓旋转上升。 他安静地回想起了夏河洲怪异的表现。 明明他之前那样不喜沈瑶初，甚至多次帮着慕以安给沈瑶初难堪，怎么会突然不停地问沈瑶初的事？又特意提及“SYC”三个字母？ 本来在看到项链吊坠上“MYA”三个字母时烟消云散的那一丝怀疑，此刻却愈发浮上了高禹川的心。 一切都太奇怪了。 高禹川拧了拧眉，回忆起项链吊坠上清晰可见的“MYA”三个字母。仔细想想，似乎过分清晰和深刻，一点磨损和划痕都没有。 可这项链，慕以安也戴了这么多年。就算是保养得再好，怎么也该有些划痕或者边缘的磨损，那么小的字母不可能如此清晰。 高禹川越想越奇怪，拿起电话，拨给了夏河洲。 电话响了好几声，夏河洲才终于接起，他似乎也在再三确认电话。 “这么晚了，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有事吗？” “你为什么问我认不认识首字母SyC的人，是不是项链上的刻字，不是慕以安？” 高禹川声音微沉，却明显能够听出疑惑。 本以为夏河洲会像之前一定笃定地回答，可过了半晌，那头却传来夏河洲迟疑的声音。 “呃……”夏河洲声音拉得很长：“现在想想，我也不是很确定。当时我站得离他们也有些距离。” “嗯？”高禹川眉间痕迹更重：“什么意思？” “就，也许是我听错了吧。” 夏河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似乎是对这件事不再有兴趣。 夜幕深沉，高禹川没有开灯，周围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四处都变得模糊而缥缈。 一股温热的燥意涌了上来，一丝丝一寸寸地浸入高禹川的心底。 高禹川轻轻“嗯”了一声，便挂掉了电话。 夏河洲突然的反口，让高禹川更是疑惑，之前夏河洲还那样笃定他认错了人，让他去确认吊坠上的字母，怎么突然就转变了说辞？ 而从头至尾，夏河洲提过的字母，只有“SYC”。 难道上面的刻字本来是“SYC”，最近又重新刻上了“MYA”。所以才字母如新，如此清晰？ 那如果吊坠上刻着“SYC”，是不是就意味着，项链不是慕以安的？ 高禹川眉头紧拧，下颌紧绷，用力地去回忆曾经的事情。 可他越是想尽办法回忆，头痛欲裂的感觉就瞬间席卷而来。 高禹川脸色惨白，手心沁出了汗液，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为了抵抗这样的疼痛，他的大脑比他先做出了反应——停止思考。 直到那阵灭顶的疼痛缓缓消散时，高禹川已是满头大汗。 他什么也想不起来，零星的记忆，已然完全被慕以安的脸所替代。 ** 高禹川走进衣帽间，明明是伸手去拿睡衣，却鬼使神差地拿了上次沈瑶初穿过的那件衬衣，喘着气往洗手间里走。 一股熟悉的清香蹿入鼻尖，高禹川拿起睡衣来闻了闻，是沈瑶初身上的味道。 这让他有些恍然。 他一边走一边想，如果项链不是慕以安的，她又是怎么得到的呢？ 当初那个女孩，又是谁呢？ 高禹川脚步一顿，脑子里忽然闪过多年前的夏天，水池边的某一幕。 …… 一个女孩怯生生地拦住他的去路。 “高禹川，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以前见过的。” 模糊的记忆像此刻的天色，缥缈极了。 高禹川努力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模糊画面。那人竟然有些熟悉。 好像……是沈瑶初？！ 第102章 高禹川的试探 高禹川怔了一下。 如果当初那个女孩是沈瑶初，萤火虫吊坠上刻着“SyC就很合理了。 高禹川屏住呼吸，努力去回想当初陪在他身边的那张脸，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的记忆力向来超群，可偏偏那一段记忆，却怎么都找不回来了。 那年暑假他家发生了家变，对他来说几乎是人生的至暗时刻。医生说是他的大脑启动了保护机制，让他忘掉那一段极为痛苦的时光。 而那段痛苦时光里，唯一给他温暖的女孩，他也一并忘记了。 直到萤火虫项链再度出现，他才有了零星的碎片记忆。 想到慕以安给了他温暖，他却完全忘掉了她，与她同班那么久都没有认出来，他就感到愧疚，也因此加倍地对慕以安好。 可是，如果一开始就认错了人呢？ 高禹川高大宽厚的背微微佝着，他垂着头，浓密的睫毛倒影映在下眼睑处。 脑子里开始胡乱拼凑和猜测起来。 如果他不仅没有认出当初的女孩，甚至还因为一条项链，把该对那女孩的加倍的好，给了别人呢？ 如果恰好这个人是沈瑶初？ 这个想法让他身子一震，一股无以名状的复杂情绪瞬间将他淹没。 …… 那一夜，高禹川不记得自己梦到了什么，只记得梦里是浓稠的黑暗，什么也看不清。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喉头，连呼救都没法发出声音。 凌晨五点多，高禹川的闹钟将他从梦魇中唤醒。 他睁眼的瞬间，猛地坐起了身，大口地喘着粗气，瞳孔微缩，额头上是一层细密的汗珠，整个人像是刚从水中捞起来一般。 早上他要飞，可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 高禹川当机立断，给夏河洲打了电话让他顶了今天的班。 高禹川起身去冲了个澡，开车去了医鉴中心。 ** 沈瑶初拎着早餐打了个卡，离上班时间还早，她还有时间好好吃个早餐。 她正要往里走，一抬头，却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带着一夜未眠的红血丝，看上去有些渗人。 沈瑶初一愣，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时间。 沈瑶初愕然不已，高禹川这个时间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瑶初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语气平淡：“现在七点多，你不是应该有航班吗！” 闻言，高禹川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你查系统了？” 沈瑶初眸中神色立刻敛了敛：“嗯，要核对你们体检的情况就看到了。” “哦。” 现在时间尚早，没什么同事，可保安师傅却是早已来齐了，一个个故意从他们旁边经过，疯狂对着沈瑶初使眼色，让沈瑶初有些无奈。 她抿了抿唇：“你有事找我？” “是。” “那来我办公室吧。” 沈瑶初略过高禹川，径直往办公室走。高禹川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跟在沈瑶初身后。 她似乎比前段时间长得稍微丰满了些，从身后看起来，更加匀称了。 沈瑶初拎着早餐在办公桌前坐下，一边装作无事发生般拆开早餐，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你有什么事说吧。” 高禹川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他的声音低低的：“我好像从没问过，你是哪里人？” 沈瑶初手上动作一顿，塑料袋被她捏得哗哗作响。 “鹿港人啊。” “我是说，老家在哪里？你在哪里上的初中？” 高禹川坐在沈瑶初对面，两人隔着办公桌，沈瑶初仍能感受到他炙热的眼神。 见沈瑶初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吃着早餐，并不回答，高禹川背脊微微挺直，继续道：“我外婆在乡下的一个村子里，我曾经去过一阵子……” 沈瑶初咽下嘴里的食物，缓缓抬眸，眸底一片平静，主动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以前认不认识你？” 高禹川眉头微挑，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而是等着沈瑶初继续说。 沈瑶初抽了张纸巾，动作轻缓地擦了擦嘴：“夏河洲也问过我了，他还说了什么项链之类的，我也没太听明白。不过你不用在我身上花心思了，我从小都在鹿港长大的。”沈瑶初笑笑：“不过以前也确实认识你。” 高禹川下颌微微紧绷：“嗯？” 沈瑶初：“我们是高中同校的同学。” 高禹川满脸眼狐疑，沈瑶初假装看不见：“没别的事，我要上班了，我去扔垃圾，正好送你出去。” 沈瑶初赶人的架势太过于直白，高禹川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看了沈瑶初半晌。 感受到他的目光，沈瑶初也低下了头，她平静地与他对视，空气似乎停滞了几秒。 她的表情太平静了，没有一丝隐瞒的样子。 好像说的都是真话。 高禹川缓缓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你上班吧，我替你扔。” 高禹川从她手中拿过她吃过的早餐，转身利落地离开了沈瑶初的办公室，还顺手替她关上了门。 就在门关上的瞬间，高禹川幽深的眼底闪过一抹无法化开的失落。 他垂眸，自嘲地勾了勾唇。 他怎么会开始希望当初的女孩是沈瑶初了？ …… 高禹川走了以后，沈瑶初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好久，她拉开抽屉，看着里面躺着的辞职申请，终于还是伸手拿了出来。 今天的太阳大好，又给了沈瑶初一些鼓励和信心。 她拿着辞职申请，去敲响了主人的办公室门。 主任看到沈瑶初过来，本是满脸笑意迎着她。可一看到她手上拿着一个信封，脸色瞬间变了变。 还没等沈瑶初开口，主任就先问道：“你还是想辞职？” “是的主任。”沈瑶初眸光坚定，将手中的辞职申请递了过去：“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希望您能同意。” 主任皱着眉想了想，认真地看着沈瑶初，严肃地问：“瑶初啊，我记得你丈夫是我们公司的高禹川高机长对吧？” 沈瑶初怔了怔，她向来是不习惯在工作场所提及高禹川的。 她垂了垂眸，只好承认道：“是的。” “那你们夫妻两个人都在江航工作，不是更好吗？”主任心存希望：“你有和他商量过吗？他同意你离开江航？” 沈瑶初笑笑：“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做决定。” 第103章 如果是认错了，你准备怎么办？ 主任脸色为难，看着沈瑶初叹了叹气。 “瑶初啊，我一直都很器重你，所以我才说接下来的话，不是想绑架你，就是舍不得人才就这么走了。说真的，比起医院，我们这里还算轻松，福利待遇也不差，尤其你现在结婚要生子，去医院怀孕哺乳啊，也很容易被人取代。在我们这里就不一样了，你生几个我都给你留位置。你说呢？” 沈瑶初轻笑了声，她以前确实是这样想的。 离高禹川近一点，工作又不算辛苦，正是她来这里的初衷。 可沈瑶初最近愈发地明白自己的内心了，她是个贪婪的女人。一开始只想离他近一点，到后来想要他的人，现在又想得到他的心。 再这样继续下去，她不仅什么都得不到，还丢掉了自己。 抓不住的东西，就此放手，回头来将自己的那颗初心捧在手心里，找回自我价值。 沈瑶初：“中心挺好的，是我一开始没有想清楚，把很多事想得太简单。” 她对着主任鞠了个躬：“感谢这几年您对我的照顾，但我已经想好了，我还是想回手术台，希望您能成全。” 沈瑶初眼神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主任自知是留不住她了，缓缓叹了口气。 “新来的医生需要交接，你留下交接一个月。” “好的。” 主任多看了沈瑶初几眼：“这一个月内，你想撤销申请，随时欢迎。” “谢谢您。” —————— 趁着休息时间，高禹川补了一个班给夏河洲。 从飞机上下来，高禹川感觉自己喉头有一点痒，不知是有点着凉还是咽炎发作，本想随便回家休息，等到上了车，却不知不觉开到了医鉴中心。 高禹川抬眸看了眼医鉴中心的大门，既然来了，那就顺便“检查”一下。 高禹川走进医鉴中心，正要往里走，就听见有人叫他。 “高机长。” 高禹川回头一看，点头打了个招呼：“主任。” “来接瑶初？”主任问。 高禹川有些尴尬，表情还是镇定自若：“喉咙有点不舒服，来开点药。” “我来给你看。” 高禹川：“不用。”他往门诊方向看去：“我找值班的医生看就好。” “沈瑶初暂时不坐班了。”想到这事就一脸愁容：“你也劝劝她啊，中心哪里能少了她。” “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辞职啊？航医也是医生啊。” 高禹川听到这里，倏地拧眉：“她要离职？” 主任沉浸在自己的话里，根本没听到高禹川的话：“她工作能力强，责任心又强，领导们都喜欢她，说我留不住人才。上次她提出离职被我驳回了，这段时间我还以为她想通了，结果又来提了……” 主任还在喋喋不休，但高禹川已经无心听了。 沈瑶初已经提了两次辞职？ 高禹川难以置信地，语速都慢了：“她要辞职？” 主任听到高禹川这么问，也是一愣：“你怎么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她不是你老婆吗？要辞职你都不知道？” 高禹川一时不知如何回复。 主任看高禹川表情复杂，瞬间了然。 “你们年轻人就是年轻气盛，是吵架了吧？”主任摇了摇头：“夫妻吵架赌气也不要牵扯工作啊！瑶初是我们中心的人才，我们还准备好好培养，谁知道吵个架就说走就走。还是太冲动啊……” 主任还在碎碎念，再一转身，高禹川已经走了，只留下一个匆匆的背影。 “喂，高机长！” …… 沈瑶初站在办公室的床边，眺望着西边天空里未消散的余晖，只觉得连带着身体都被那橙红色给温暖了。 自从主任准了她的离职申请，沈瑶初就一边工作，一边全身心准备面试，充实又满足。 她伸了个懒腰，回到桌子前开始收拾东西。家里人多，凯凯又闹，沈瑶初决定去自习室看书。 沈瑶初刚收拾好东西，办公室的门却忽然被人推开了。 高禹川胸前剧烈起伏，很明显是跑来的。 这么突然出现，把沈瑶初吓了一跳。 “你怎么又来了？” 高禹川表情阴鸷，唇线拉得很平，似乎在极力隐忍着：“我有什么资格来，是吗？” 沈瑶初皱眉：“你怎么了？” 高禹川自嘲一笑：“你要辞职，就不打算也和我说一下？” 沈瑶初身子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常态。 辞职也不是什么秘密，他总会知道的。 “是啊，我要辞职。” 高禹川：“为什么？” 她眉眼疏淡，面上没什么情绪：“江航虽然稳定但是挣得少，我打算回去当医生。” 高禹川眼眸清冷，盛气逼人地看着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你就那么需要钱？”高禹川声音冷冽，目光沉冷，面上看似平静，心中却暗流涌动着：“没钱了可以开口找我要，我能比医院给得多。” 沈瑶初嘴角一僵，冷笑着的眼眸里盛满了倔强。 他高禹川可真是最会拿钱来侮辱她了。 沈瑶初表情迅速冷却，眸中带着一丝倔强地不忿，自嘲地说：“高机长看我值多少？每个月几万能有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高禹川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沈瑶初一旦离开江航，两人不在一个公司，他大概就更难见到她了。 高禹川皱着眉，语气生硬地说：“你现在怀着孕还要去医院工作，你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我自己知道怎么做。”沈瑶初背好包，冷冷看了高禹川一眼：“高禹川，别做这些无聊的事情。我离不离职跟你有什么关系？去哪里工作又跟你有什么关心？一定要我再次提醒你吗？我们已经在谈离婚的事情了。” 说完，沈瑶初转身便要离开办公室。 手放到门把手上，身后传来高禹川咬牙切齿的声音。 “沈瑶初，你就是想要逃避我，对吗？” 沈瑶初：“我没什么逃避你的必要。” “那年夏天，是你吧？” 高禹川的声线低平，用的陈述句。 沈瑶初握住门把手的手因为用力攥着而泛白。她强行压制住自己心中翻涌的情绪，缓缓地转过身。 “是不是我，会改变什么？”沈瑶初冷嗤一声：“如果是你认错人了，你准备怎么办？要开始追我了吗？” 第104章 高禹川在吃醋 沈瑶初看来很不愿意说话刺人，可她此时却还是没忍住。 也许是对高禹川还有一丝期待，至少期待他还是个好人。 “我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尖锐？”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她的眼神变得黯淡，唇角微微勾起，带着苦涩和自嘲的笑意，“我只是有些好奇。” 她定定地看着高禹川的脸，恍惚之间，和那张充满少年感的脸逐渐重合。 那张清俊的脸上满是恣意飞扬的笑， 虽然他的笑，给的人并不是沈瑶初。 沈瑶初还记得上高中的时候，有一天她去学校小超市里买零食，却迎面被一个男同学塞了一瓶橘子果汁。 沈瑶初看着手里的果汁愣了愣，疑惑地问道：“啊？同学，这是给我的吗？” “对的对的，今天是慕以安同学的生日，这是她最喜欢的果汁。果汁送给你，你只需要送上一句‘生日快乐’就行了。” 原以为的小确幸，原来是高禹川给她的心上人搞的小惊喜。 虽然那时的沈瑶初已然接受了那个说一定会回来找她的少年，却跟慕以安在一起的事实。可听到同学说出那些属于他们的浪漫时，她还是会有些低落。 “哦。那祝她生日快乐……”沈瑶初轻声道。 那位同学指了指一旁的人，笑着对沈瑶初说道：“不是对我说，人正主在那儿呢。” 沈瑶初一回头，高禹川和慕以安正站在那里，高调地与所有来小超市的同学分享慕以安生日的快乐。 白色的墙漆，水泥色的地面，简陋的背景更突出了画面里的人物。 高禹川和慕以安正面对面站着，不知在聊些什么。一缕阳光穿过栏杆温柔倾泻，隔成一段一段，好像钢琴的琴键，有黑有白，让画面更加唯美。 两人明明离得有一段距离，并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周围也都是来往的同学和帮着他们发果汁的人，可他们之间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磁场，是别人无法靠近，更无法打破的。 沈瑶初收回视线，只觉得直视那缕光太久，眼睛酸胀难忍。 高禹川为了慕以安生日，买空了橘子果汁的货架。他仍是那么张扬，极致而热烈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恶。 一如那个夏天的他。 因为沈瑶初喜欢萤火虫，他便漫山遍野地为她追踪萤火虫的踪迹。 一连好多天傍晚时分到夜里，都不见人影。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最后终于在很远很远的山脚下，找到了那片萤火虫栖息地。 听说为了找那片萤火虫，他的鞋都走烂了。 那时的他是真心想让她开心，他能感受得到。后来的他也是真心想让慕以安开心，沈瑶初也能感觉得到。 他的真诚是真的，时间短暂，也是真的。 往事落幕，沈瑶初的眼前逐渐清晰。再看他时，只觉得一股膈应劲占满胸腔。 她说：“至少请你对慕以安真心相待吧。” 高禹川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半晌才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一条项链不能决定你爱谁，不管项链是慕以安的，还是别人的，我希望，至少你的感情是真的。难道项链是我的，你就要来追我，喜欢我吗？那你是喜欢人还是项链？不要跟我说什么认错后悔愧疚，那你和慕以安的几年，算什么？” 高禹川：“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你？” “让你失望了，真不是我。”沈瑶初说：“高禹川，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是个不值得的人。那我真的觉得……有点恶心。” 高禹川一直隐忍平静的脸色，在听到“恶心”两个字的时候，终于变得扭曲，周身气息沉了又沉。 他眼底是愈发深沉的冷戾，一直放松的双手逐渐攥紧，一切克制和隐忍都被凸起的青筋和因用力泛白的指节出卖。 “沈瑶初，你说我恶心？！” 沈瑶初迎上他的视线，他浑身散发着压迫感与阵阵寒意。可她仍是看着她，莹润的唇动了动，冷声道：“我只是提醒一下，希望你不要做让我感到恶心的事。” 高禹川紧绷着脸，表情阴鸷，宽阔的胸膛明显地上下起伏。他怒极反笑，低哑着声线：“沈瑶初，你可真行！” …… ———————————— 一众和善眉眼的人里，有一张黑脸格外醒目。 整场会议下来，高禹川身边的人甚至不敢交头接耳。 会议结束，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一众穿着制服的飞行员从里面走出来，为首的高禹川表情极差，冷着脸不耐地整理着自己的衣领。 夏河洲一脸不可思议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我说禹川，你什么情况啊，这么重要的报告都不交，开会被点名批评，你工作这么多年都是头一次吧？！” 刚刚开会的时候，领导严肃地点名批评高禹川报告没交，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了他。 谁也想不到，严谨如高禹川，这么重要的工作竟然都没完成，还被领导在会上点名批评了。 高禹川并未回答，脚步却愈发快了，步子更是越跨越大，一副要甩开夏河洲的架势。 夏河洲继续跟在他后面，自责地说道：“你是不是被我说的事情影响了？我当时站得远，真不确定，你别因为我几句胡言乱语……” 夏河洲话还没说完，高禹川停下脚步，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不要说了。” 高禹川声音微扬，身后跟着的都是他们的机长同事，纷纷看了过来。夏河洲脸上有些挂不住，烦躁地搔了搔头发：“你当我乐意说。” 说完，夏河洲就要跟高禹川反方向走。 高禹川抿了抿唇，回身出声叫住他：“等等，去喝一杯。” 夏河洲摆手：“不去，我要去练舞。” 高禹川拧眉：“练什么舞？” “交际舞大赛啊，公司就派了两组。”夏河洲一拍脑袋：“啊，忘了说了，还有你老婆。” “沈瑶初？” “你不知道啊？”夏河洲饶有意味地看着高禹川，幸灾乐祸的意味十足：“看来舞伴不是你了。啧啧。” 闻言，高禹川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怒色：“她都怀孕了，还要去跳舞？！” 见高禹川不爽，夏河洲眼神犀利，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笃定地说道：“你这是吃醋了吧？” 第105章 为了把沈医生叫来 高禹川正要张嘴反驳，就被夏河洲打断。 “行了，你先别急着否认，有些事当局者迷，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见夏河洲一脸笃定，高禹川有些不爽。 他冷冷看了夏河洲一眼：“她要去跟谁跳舞，是她的自由。我不会干涉，我也从来没干涉过她。” 虽然高禹川没有顺着吃醋这个话题说下去，但他明显在撇清。从夏河洲听来，他就是嘴硬不承认。 夏河洲懒得跟他争论，简直是浪费时间。 他抬手挥了挥：“你这嘴，开口就会伤人，怪不得人家沈瑶初不找你跳舞。行了，我走了，找我的舞伴培养培养感情，一会儿下班了去找老师学习，拜拜了。” 说完，夏河洲转身就走了。 “……” 高禹川面色隐忍，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就这么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夏河洲离开的背影。 沈瑶初真要去什么跳舞大赛？怎么没听她说过？ 高禹川拿出手机，在工作群里搜了搜关键字。 还真的有交谊舞大赛的通知。看了一眼时间，是他和沈瑶初结婚之前的事情了。 名单上是清清楚楚有她的。 只是以前，他的心思根本没放在沈瑶初身上，以至于通知的名单上那么大的“沈瑶初”三个字，他都没注意到。 …… —————————— 医鉴中心的早上仍是忙碌，沈瑶初要辞职，交接工作让她变得异常忙碌。 好不容易有个喘息的时间，苏晓就找了过来，跟她闲聊起来。 “瑶初啊，你们那个舞蹈比赛是不是马上开始了？你最近练舞了没啊？” 沈瑶初忙得有些晕头转向，她打开杯子喝了口水，莫名问道：“舞蹈比赛？什么舞蹈比赛？” “就是代表我们单位去省里比赛的那个交谊舞比赛啊，你不是上上个月就报名了吗？” 沈瑶初顿了顿，这才想起来确实还有这档子事：“我给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她抬手擦掉唇角边洇着的水，不动声色地说道：“我都要辞职了，不用参加了吧。” “时间上还是你在职的时候，没几天就要比了。” “是吗？”沈瑶初兴趣缺缺。 “不过你有基础，应该不太需要怎么练。” 说着，苏晓笑眯眯地看她：“我记得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你和那谁，徐少辰，固定组合，黄金舞伴CP，直接跳出个全市大学生第一，把我们都给惊呆了。” 沈瑶初有些无奈地看了苏晓一眼：“这点事儿你还记这么久，都过去了，当时还不都是为了混学分。” 苏晓朝着沈瑶初翻白眼：“是是是，你和徐少辰都是神，各种学分操行分都算满了，什么奖学金都瓜分干净，这大学真是上得不亏，把我们学校的羊毛薅了个彻底！” 听苏晓跟讲段子似地吐槽，沈瑶初忍不住笑了出声：“还可以吧。” “不过你现在的老公是高禹川，是不是得和高禹川一起跳了啊？” 沈瑶初下意识皱了皱眉，要是前一阵，她和高禹川的关系还没有恶化到现在的地步，当舞伴代表单位出去参加交谊舞比赛，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可她现在一旦跟高禹川碰面，就必定会吵架、谈离婚，怎么可能还到一起练舞？更别说一起去省里比赛了。 想到这里，沈瑶初十分抗拒地摇了摇头：“我去跟领导说我不参加了，我现在怀孕了，不方便。” “适当的运动是可以的吧？”苏晓挑了挑眉：“还可以抱抱别的男人。” “……那倒是大可不必了。”沈瑶初拿起自己的水杯，起身要走：“我待会儿要去产检。” 苏晓本来也是开玩笑，听沈瑶初这么说，赶紧问道：“那你产检是一个人去还是和高禹川一起？” 沈瑶初怕苏晓担心，撒了个善意的谎言：“他一起去。” “那就行。”苏晓看着沈瑶初，感慨地说道：“你要不还是别辞职了，就这样不也挺好的吗？在江航和高禹川近，见面机会多，可以培养感情，对你们一家三口都好。” 听到苏晓话里的“一家三口”，沈瑶初的内心有点抗拒，她不想再被动摇。 她下意识转了话题：“航医工资太低了，我还是回去做手术吧，能者多拿，好好干，年薪百万。” 苏晓好不容易认真点的表情，又被沈瑶初一句话给打破。 她无语地看着沈瑶初：“拉倒吧你，你那么辛苦干嘛啊？高禹川家那么有钱。” 沈瑶初真的不想提，又说：“他是他，我是我。”她眨巴着眼睛，认真地说：“我是独立女性。” “拉倒吧！” 沈瑶初笑：“走了走了，产检去了，假都请了，再跟你胡扯下去，得去急诊做了。” …… —————————— 飞机平稳降落，高禹川已经做完播报，马上开始送客。 他抬腕看了眼表，这个时间，应该是夏河洲沈瑶初跳舞排练的时间。 高禹川拧了拧眉，呼吸了几下，却仍是觉得心底有些烦闷。 这时，沈副驾敲了敲门，一脸凝重：“高机长，机舱里有个乘客晕倒了。” 高禹川起身：“我去看看。” 高禹川刚从位子上起身，乘务长就跑了过来。 “别急别急，没事了，晕倒的乘客已经醒了。” 沈副驾立即松了口气：“那就好。” 高禹川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乘务长面前：“打电话把航医叫来，晕倒这事可大可小，以防万一，让她们过来检查一下。” “不用啊，乘客说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是老毛病了，之后会自行就医的，航医也不是专科的，不来也没事。”说完，乘务长就出去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 沈副驾也要跟着走，却被高禹川叫住了。 “你给航医中心打个电话。” “啊？”沈副驾莫名地看着高禹川：“不是说乘客要自行就医，不需要航医来了吗？” “我说了，让她们过来看看，乘客要是有所隐瞒，这事就大了。”高禹川神色凝重，语气强势：“你去打电话。” “哦……好……” 沈副驾不敢质疑高禹川的决定，毕竟他说得相当严肃，很是专业，但他还是觉得这事儿有点奇怪。 没事找事，他图什么？ 是不是就为了找个借口，把沈医生叫来啊？ 第106章 出事 苏晓正忙着手头上的工作，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医助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苏医生，机上机长那边打电话过来，说飞机上有个临时发病的病人昏倒了，让我们派人过去看看。” 医助语气着急，把苏晓也感染了，她急急忙忙准备急救箱，一路火急火燎地赶了过去。 可到现场的时候，却只面对着乘务长的一脸惊讶。 “咦？苏医生你怎么过来了？” 苏晓有些着急：“昏倒的病人怎么样了？我过来看看。” “人已经醒了啊。” “醒了？那让我过来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这边没打电话给航医啊，病人很快就醒了，说自己就医就可以了。” “……”苏晓一路赶来，气还没喘匀，瞬间一脸无语：“这谁恶作剧把我给弄来啊……” 苏晓话音刚落，沈副驾就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 他硬着头皮走到苏晓前面：“那个，苏医生，是我打的，但是是高机长让我打的。” “啊？高禹川让你打的？”苏晓更懵了：“你们这班的机长，是高禹川？！” “是我。” 苏晓一回头，就见着高禹川一身制服走了过来。 苏晓眨了眨眼，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还在开飞机？你不是陪瑶初去做产检了吗？” 高禹川拧眉，声音中带着些许微不可闻的：“产检？她不是去跳舞？” 苏晓：“她都怀孕了，怎么跳舞？你怎么回事？又不陪着去产检？” 机组的同事都围过来看情况，却没想到听到了这些与工作无关的事，眼神已经开始八卦了起来。 高禹川不悦的眸子淡淡扫过同事们的脸，一个个顿时都后背一紧，立马散了。 高禹川这才开口：“她没和我说。” “你问了吗？”苏晓不满。 闻言，高禹川眉心紧拧，嗓音因为克制而微微有些沙哑。 “她不肯说的事情，谁能得到答案？” 苏晓一怔，也是，沈瑶初向来都犟得很。 “她怀孕了，激素不稳定，有点小情绪你得多包容。不要总是站得高高在上地指责孕妇。妻子身体在受苦，丈夫这点事不能忍，白得一个孩子啊？”苏晓啧了一声：“赶紧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儿，还在这儿愣着。服了。” …… 出租车上，沈瑶初倚着窗户靠着，双眸阖着，感受着窗户缝中钻进来的那一丝微风。 上次去医院是考虑要不要孩子，这次却是为了希望孩子健康，沈瑶初心情有些复杂，但复杂中却又夹着着一丝安心。 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沈瑶初拿出来一看，是妈妈的电话。 这个点打电话来，想必不是关心她产检结果的。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喂？” 沈瑶初接起电话，那边瞬间响起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她瞬间只觉得头皮一麻。 “瑶初！瑶初你赶紧回来一趟！快点！你哥哥晕倒了！” 周红丽和嫂子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哭喊，沈瑶初的太阳穴都开始突突地跳了起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隐忍地说道：“他晕倒了你们就打120啊，我也不会飞！你们想害死他吗？” 那边的两个女人却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仍是自顾自地哭诉着。 “怎么办啊，你哥哥这次脸色特别不好，他要是走了，我跟凯凯孤儿寡母的要怎么办？” “瑶初，我就说应该早点换房，你哥哥就是不能每天爬楼梯的啊！” 沈瑶初无语又愤怒，对着电话那头喊道：“他还没死，你们别这么早在那儿哭丧不行吗？！！” 这种情况发生过无数次了，沈瑶初知道不应该对她们还有期待，却仍是忍不住失望。 她立马挂掉电话，打了120到家里。 沈瑶初挂了电话，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无力地报出家里的地址：“师傅，不去民航总院了，调头吧。” ** 沈瑶初到家的时候，果然就是她想象到的画面。 妈妈抱着哥哥在哭，嫂子抱着凯凯哭，一个个眼睛全都哭肿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打救护车的电话，也没有任何急救措施。 周红丽抱着沈伟义，恶狠狠地瞪着嫂子：“她就是怕要给钱，才打电话把你给弄回来。” 她哭着扶着沈伟义：“伟义太可怜了，赚钱养家，老婆却不肯把钱拿出来救命。瑶初啊，你得救救你哥啊……” 嫂子听妈妈这么说，马上不依了：“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哪次没拿钱？这是我的老公我比您更害怕啊，哇呜呜呜……” 沈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沈瑶初吼了一声：“这个时候吵什么呢？你们俩能不能不要添乱了？！” …… 忙碌的急诊室走廊，来往的脚步声和病床车轱辘的声音剐蹭得很刺耳。 医生护士都忙得脚不沾地，甚至没人来管他们。付完救护车的费用，沈瑶初才发现医院急诊室里已经没有病床了。 沈瑶初急忙去租了个折叠床，就那么简陋地摆在走道边，不断有跑来跑去的家属，时不时就撞到沈伟义的床。 沈瑶初去喊医生，周红丽和嫂子看到这情形，立马就陷入了崩溃的情绪，不顾现在还在医院，大肆哭闹起来。 “他本来发病就急，这没有病床不是要了他的命？！瑶初，你想想办法啊！！” “瑶初，你救救你哥哥，他要是走了，我和凯凯怎么办……” 嘈杂的环境，医院令人不适的浓烈消毒水味，面前两个女人的哭闹，都让沈瑶初涌上一股反胃的感觉。 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几乎是哀求地说道：“你们别闹了，我去找我同学问问情况。你们别哭了，行吗？！” 焦头烂额的沈瑶初急匆匆地要走，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是高禹川。 沈瑶初抬眸扫了急诊室里一眼，大家都是丈夫和妻子互相帮扶。只有她，要一个人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一股软弱的情绪短暂地占领了她的身体。 但她转念一想，她向来也都是一个人。高禹川也绝对不是她可以依赖的男人。 她皱着眉，挂断了电话。 第107章 你们夫妻感情很好吧？ 人挤人的医院里，放眼望去，眼前只有一张张或疲惫或焦虑的脸。医生护士脚下生风，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哭喊，令人心烦又惹人怜悯。 尽管沈瑶初自己就是医生，可在作为家属的时候，她仍是没法消除自己心底的慌乱与无助。 她厚着脸皮去找了这个医院的同学帮忙，但医院人满为患，协调也需要半个小时，也就意味着，沈伟义还要在那张折叠床上躺着，而她也仍要受周红丽和嫂子的指责。 沈瑶初路上打了一路的腹稿，想着要怎样安抚她们俩，又想着得赶紧去缴费，别影响哥哥看病。 回到急诊室，想象中的画面却没有发生。 “缴费单子呢？我去交钱。” 之前几次沈伟义发病送来急诊，不管沈瑶初去做什么，回来的时候他身上都是一堆缴费单子，周红丽和嫂子却都只是哭丧着脸站在那里看着，绝不会拿去交钱。 周红丽和嫂子相互看了一眼，都没说话。沈瑶初有点不耐烦了，一把夺过自己的手机，低声怒道：“单子呢？你们是不是不想让沈伟义治病，想让他就死在这里？！” “不是，有人拿走了。” “什么意思？” 沈瑶初狐疑地看着两人，这才发现周红丽已然不是刚刚哭天抢地的样子，眼珠子转了又转，似乎是在想办法隐瞒些什么，沈瑶初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余光瞟到自己未锁屏的手机，通话记录的最上面一项，是偌大的“高禹川”三个字。 沈瑶初火气瞬间上来：“你接了我的电话？！” 周红丽点点头，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我女婿的电话我怎么不能接？” 沈瑶初正要反驳，余光就看到了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 高禹川身上的衬衫还是制服，一看就是刚从飞机上下来。他阔步而来，表情不慌不忙，动作却很迅速，隐隐透露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 周遭是行色匆匆的医护和家属，在繁杂的众生中，高禹川周身仿佛带着光，与旁人截然不同。 沈瑶初一怔，愣愣地看着他，由远及近地走了过来。 高禹川在沈瑶初面前站定，垂眼看着她。 沈瑶初：“你怎么来了。” 他墨黑的瞳仁就那样注视着她，带着十分的认真。 “我是你的丈夫。” 沈瑶初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时，一旁的急诊医生就又拿了一堆缴费单过来，打断了两人。 “沈伟义家属，这边还有一些项目要做检查，交了费就赶紧来做。” 沈瑶初正要伸手去接，一只大手已然从医生手里将缴费单拿了过来。 “我太太怀孕了，给我吧，谢谢。” 高禹川声音低醇，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沙哑，却拥有十足的重量，沉稳至极，让沈瑶初那颗在胸腔里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平稳下来。 高禹川一手接过医生递过来的缴费单，一手自然地把沈瑶初按到了走廊的椅子上。 “我去缴费，你看着你的家人。” 说完，高禹川又阔步而去，隐没在急诊科来往的人群之中。 沈瑶初坐在椅子上，好久都没有缓过来。这时医生也来了，开始给沈伟义做检查，沈瑶初的心这才定了定。 高禹川走了，沈瑶初才有机会质问周红丽：“你和高禹川说什么了？” 周红丽立刻撇清：“他打电话给你，打了几次，我看你不在就接了。他以为我陪你产检，我就说你哥哥发病了，我们在医院。我没让他来，他自己要来的。” “你告诉他做什么？” 周红丽被沈瑶初的态度气到，不爽地说：“他是你老公，伟义也是他半个哥哥。不说他该来，就他自己想来，我难道还拦着不成？一家人客气什么？” 沈瑶初心里憋着一股气，心情十分复杂。 “这样的人情，欠多了不好还。” “一家人存在什么人情？再说了，要不是他来了，现在跑前跑后的就是你。” 沈瑶初瞬间拔高了嗓音：“你还知道每次跑前跑后的是我！” 周红丽见沈瑶初是真生气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要沈伟义能治上病就行了。 “好好好，下次我不说了，你别急眼。周红丽撇撇嘴嘟囔：“你怎么自尊心这么强？夫妻之间肯定是这样互相扶持，不然结婚做什么？” 不知是不是情绪太激动，小腹处有丝丝扯痛感。她深吸一口气，确实不能生气。 医生给沈伟义用上了药，没一会儿他就逐渐清明，一家人也松了一口气。 沈瑶初的同学给她协调了床位，高禹川忙前忙后，终于重新安顿下来。 高禹川不知出去做什么了。这时，隔壁床的家属凑了过来：“你好，我看你们家小孩子抱在腿上，多出一个椅子，能不能借我坐一会儿？他待会要坐我再还你。” “可以。” “好，谢谢。” 椅子搬走，他们也安顿了下来。 医院里时间难熬，那位家属见沈瑶初好说话，开始搭讪：“那个高高帅帅的，是你老公啊？” 沈瑶初有些尴尬，只能点头。 “挺帅的，和你很配呢。”那人说：“我一开始以为他和病人是兄，原来是妹夫，你有福啊。” 沈瑶初勉强勾了勾唇，礼貌地笑了笑，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哥刚才吐的东西都是他去丢的，又是缴费又是拿椅子，怕你累着，把事儿全做了。你们夫妻感情很好吧？他一看就是个疼老婆的。” “是么？”沈瑶初心情有些复杂。 —————— 不知过了多久，周红丽和嫂子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沈瑶初正想起身去找医生，高禹川就回来了。 想起旁边床家属的话，沈瑶初表情有些不自然。 沈瑶初起身，故作镇定地攥了攥手指。 “今天谢谢你了。”感谢都很生硬，“那个……今天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高禹川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瑶初，一双漂亮的眼睛微暗，那是他读不懂的情绪。 他没有回答沈瑶初，而是说：“不要想有的没的，你现在的任务，是马上睡觉。” 沈瑶初摆手：“不用。” 高禹川正了正色，眸光微沉，过了一会儿，他语带强势地说：“你不休息，孩子也要休息了。” 第108章 不应该的动摇 急诊室里环境极为嘈杂，姿势也很是别扭，但沈瑶初这一觉却睡得很沉。 悠悠转醒的瞬间，耳边传来的全是机器“滴滴”声，和病人压抑痛苦的声音，沈瑶初瞬间惊醒，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急诊室里。 脑子瞬间清醒，沈瑶初起身看了眼还睡着的家人，动了动僵硬酸痛的身体，望了望四周。 高禹川不见了。 沈瑶初缓缓起身，漫无目的地走出混乱的急诊室，正好看到不远处高禹川正跟一个中年男人面对面说话。 中年男人身材高大，发际线略微有些后移，眉毛浓密，浑身散发着一股威严感。可面对着高禹川，他脸上却展现着温和的笑容，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 沈瑶初听不清两人说话，只隐约听到高禹川喊那个男人作“徐叔”，对他也是非常尊重，想必是他的长辈熟人。 看到高禹川还没离开，沈瑶初心下竟有一股莫名的安心感。 ** 高禹川背脊直挺，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站在中年男人面前。 男人拍了拍高禹川的胳膊，笑着寒暄道：“禹川啊，你都这么大了，这一说，我都有十年没见过你了。” 高禹川目光柔和，勾唇浅笑：“徐叔记性好，是有十多年了。” 正这时，路过的护士看了中年男人一眼，立马毕恭毕敬地叫了声：“徐院长好。” 徐院长点点头：“好。” 徐院长视线重新在高禹川脸上：“我跟你哥最近倒是还见过几面，见你确实比较少。” 高禹川眸光仍是毫无波澜，面上不动声色：“难怪您一眼就认出我了。” 徐院长这时才想起来，问道：“怎么上我们医院来了？身体不舒服？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开口，我能帮上忙的肯定帮。” “我身体还好。”高禹川抿了抿唇，漆黑的眸子稍稍沉了沉，认真道：“但确实有需要您帮忙的事情。” “你说。” 高禹川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徐院长：“徐叔，急诊室这边没有床位了，我们是在走道上加的折叠床，不是太方便，想麻烦您帮帮忙。” 徐院长翻了翻文件夹，里面是患者“沈伟义”的所有病历检查单子，都被高禹川整理成册，看起来十分方便。 他随手翻看了一下：“我们医院心血管确实是王牌，床位比较紧张，他这情况算不上特别严重，排不上也正常。” 说着，徐院长抬头看了高禹川一眼：“这是你朋友？” 高禹川神色如常：“是我太太的哥哥。” “太太？”徐院长怔了怔，一下子关上了文件夹：“你什么时候结婚的？也没听你爸说，我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了，怎么没请我们喝喜酒？他可真不像话！” 高禹川笑了笑：“我们还没办，到时候一定通知您。” “嗐！难怪。”徐院长爽朗笑笑，将文件夹还给高禹川：“你们还真是一下子就长大了，都要结婚了。早生贵子啊禹川，还是要多跟你徐叔联系。” 高禹川似乎是被“早生贵子”四个字，说得心下一软，他扬了扬唇角，发自内心地说道：“好，多谢徐叔。” …… 急诊室里。 凯凯一醒就闹着要出去玩，嫂子怕闹到其他人，只好带着出去玩。沈瑶初就和周红丽一起，帮着沈伟义稍稍收拾了一下。 正这时，沈瑶初的手机响起，她一看，是她刚刚去找的那个同学。 沈瑶初立马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跑出去接了电话：“喂？” “瑶初啊，事情解决了。” “真的？！”沈瑶初惊喜万分：“太感谢你了，本来我都已经放弃了，你们医院心血管太厉害了，我都在考虑住不上是不是要给我哥转院了。等我哥这事儿处理完，我肯定请你和你老公吃饭！” 对面的同学立马笑道：“哪儿是我安排的？你不是直接找了院长吗？院长就亲自给你哥哥安排了。” “院长？”沈瑶初一愣，她哪里会认得院长那种级别的人？如果认识，她也不至于去找同学了。 “瑶初，没想到你在我们这行混了几年，关系都到院长级别了，这也太厉害了！”同学不禁“啧啧”道：“徐院长可是我们院最铁面无私的人，居然都亲自下场给你哥安排了。” 徐院长…… 沈瑶初瞬间回想起刚刚的画面，难道被高禹川叫“徐叔”的中年男人，就是她嘴里的徐院长？ 沈瑶初心下百感交集，她抿了抿唇：“不是，是朋友认识的。” “朋友？哎哟哟！什么朋友啊？也帮帮我啊哈哈哈哈……” 听着同学电话里戏谑的语气，沈瑶初知道她没有恶意，但她一想到最终还是高禹川帮忙解决的，只好讪笑两声，略过了这个话题。 ** 挂掉电话，沈瑶初回到急诊室时，嫂子已经带凯凯回来了，在和周红丽一起收拾东西。 看来她们跟她同一时间接到了沈伟义可以转进病房的通知。 沈瑶初的眸光落到高禹川身上，他仍是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可也在帮忙收拾着东西。 她心下有些复杂，缓缓停下了脚步。 隔壁床借椅子的那个家属羡慕地看着他们：“你们这是能进病房住了？” “是啊！我们转病房去了，不用在这走道上一直被别人绊到了。” “真不容易，听说这边心血管特别难排队！” “我家女儿就是这一行的！” “你可真有福，女儿漂亮能干，女婿帅气给力！” “哈哈哈哈哈……” 家属几句话说得周红丽心花怒放。 周红丽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嘴巴不停，自豪语气：“我们瑶初还是厉害，医院关系一问就有，看来我跟伟义决心供出个医学生，确实是没错！” “您说得是。”高禹川轻笑一声：“我很幸运，娶到了优秀的老婆。” 沈瑶初闻言一怔，心情复杂地看向高禹川，却正好与高禹川的目光不期而遇。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高禹川眸中还有未来得及收回的柔软与笑意。他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她，注视的目光像是具有极强的吸引力，让沈瑶初情不自禁地沦陷。 沈瑶初瞬间失神，愣怔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失态。 她赶紧转开了视线。 第109章 你骚扰她试试？ 病房的一切都有些沉重，可能让沈伟义住进病房，就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 等安顿好了沈伟义，天色已然晚了。窗外一片漆黑，映着冷冽月光，沈瑶初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似乎要将这一整天的阴霾都给吐出去。 沈瑶初抬手揉了揉自己酸胀的后腰：“嫂子，今晚就辛苦你了。” “应该的。” 沈瑶初点点头，正要喊周红丽走，周红丽却摆了摆手：“我和凯凯也在这儿陪着吧，回去更睡不好。” 沈瑶初知道周红丽操心，既然是单人病房，还有地方可以睡，也就不强求她们回去了。 “好。那我就先走了。” “禹川会送你的吧？” “嗯，他在外面等我。” 沈瑶初话音刚落，嫂子赶紧跑了过来。 “瑶初啊，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文化水平不高，每次你哥你倒下，我就慌得不行，什么都不会了……”说着，嫂子红了红眼。 沈瑶初见嫂子一副愧疚的模样，心又软了软：“你今晚就好好照顾我哥吧，已经住上院了，就不用慌了。” “你待会儿回家了看看账户，我不知道具体多少钱，就先给你打了一笔，不够我再给。” 嫂子叹了口气：“你把钱给禹川吧，别用他的了。我们家就出了你这么个骄傲，你哥一直跟我说他不想拖累你，怕因为他的事情影响了你在家里的形象。” 沈瑶初一怔，眼睛瞬间也变得有些酸胀，她眨了眨眼：“我会给他的，你放心。” 嫂子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忍住：“禹川他交了钱，没说什么吧？” “没有，别多想了，哥哥的身体比较重要。” 周红丽听着她们俩的对话，也不禁红了眼眶，她走了过来，将沈瑶初的手攥进手里，揉了又揉，捏了又捏。 “妈妈也是太着急了，刚刚对你态度可能不太好，你别怪妈妈。”周红丽说着，泪水又涌了出来：“你们两个都是我肚子里掉出来的肉，一个身体好一个身体差，一个能干一个不能干，作为母亲，都是怜弱的。” 周红丽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你马上当妈妈了，妈妈相信你能理解的。” 周红丽哭哭啼啼的样子，仍是让沈瑶初感到心烦。可她说的话字句都点在沈瑶初心里最痛的地方，沈瑶初尽力抿着唇，隐忍着胸口澎湃的情绪。 “妈，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沈瑶初并不接周红丽的话，甚至近乎残忍地抬手拨开了她的手。 可只有沈瑶初自己知道，她又忍不住心软了。 …… 窗外天空中点点星光，地面上车灯点点连成长线。 沈瑶初疲惫地靠在车窗上，将车外偶尔传来的急促喇叭声完全屏蔽，闭目养神。 车厢中气氛静谧，两人都没有说话，却并不感到一丝尴尬。 直到高禹川将车停在沈瑶初家楼下，她才缓缓睁开眼，眸中已然染上血丝，满是疲态。 沈瑶初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低声道：“今天谢谢你，我先走了。” 高禹川却根本不在意，将车子熄火上锁：“今晚你家就你一个人，还要上楼梯，我送你。” 沈瑶初张了张嘴，却鬼使神差地并没有说出拒绝他的话。 两人依旧保持沉默，并肩走着。高禹川放缓脚步，按照沈瑶初的步伐和节奏，一步步爬梯上楼。 狭窄楼道里，两人离得极近，沈瑶初甚至能闻到高禹川身上的熟悉气味。 高禹川仍穿着那身制服，他今天也是一整天耗在了医院，为了她。 几层楼梯，平时觉得很高，今天却一下就爬了上来。站在门口，沈瑶初突然犯了难。 她是不是应该请他进屋喝杯水？ 沈瑶初将钥匙插进孔里，却迟迟难以下手拧动，更难以开口。 沈瑶初动作摩擦，完全不似平日里的她。高禹川看出她的为难，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 “你进去吧，我就先走了。” “哦。好。”沈瑶初抿了抿唇：“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沈瑶初迅速拧开门走了进去，而后将门一把关上，重重地靠在门背后。 她的生活总是这样，一面烦极了沈家这些令她焦头烂额的事情，一面却又根本舍弃不下自己的最亲的人，她们也有难处；一面想要疯狂逃离高禹川，跟他离婚，一面又…… 充满了矛盾。 沈瑶初抬手抱住了自己，轻轻搓揉自己双臂，迷茫地抬眼。 她到底该怎么做？ ** 而一门之隔的门外，高禹川正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 不知过了多久，高禹川才终于缓了过来，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紧握的拳，缓缓朝着自己摊开了手掌，里面沁着些许湿润汗液。 他这是……紧张了？ 他竟也会紧张。 …… 高禹川驱车回家，车厢里忽然响起手机铃声，他瞥了一眼，是一串陌生号码。 他随手接起：“哪位。” “高禹川，你连你老子的电话都不解，非得我换手机号给你打你才接是吗？！” 高禹川眉头微皱，他知道会有这通电话，但没想到这么快。 电话那头的人出声嘲讽：“不是徐院长给我打电话，我都得不到自己儿子的消息，你可真是出息啊高禹川！” “谢谢夸奖，挂了。”高禹川淡淡回应，抬手就要挂掉电话。 对面一听，瞬间炸了：“高禹川，你有本事你就别用家里的人脉啊！你用了你还这个态度？” 高禹川眉头微跳，隐忍地深吸一口气：“你想怎么样？” “你什么时候结婚了？和谁结婚？高禹川，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儿子结婚，我竟然从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那里知道的，说出去我这张脸往哪里放？！” 高禹川不耐道：“与你无关。” “把人带回来，我见见。” “不。” 那边的人顿了两秒，本来愤怒的声音也瞬间沉了下来：“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 高禹川后背一紧，猛地踩了一脚刹车。 车子猛然停下，拖长的刹车声极为刺耳。 顾不上身后车子发出的喇叭声和辱骂声，高禹川凑近手机，声音冷冽，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你骚扰她试试？！” 第110章 高禹山要回国了 剧烈的刹车声后，电话里一时间只剩下了沉默，父子俩就这样在电话里僵持了好久。 高禹川周身气息阴鸷，连带着每一下呼吸，都透出了他的反抗。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那头的高远斌终于敛了怒意，声音生硬地开口。 “禹山要回国了，到时候你回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跟高远斌对抗了这么多年，高禹川听他的语气就知道，输的人不是自己。 高禹川重新启动车子，一脚踩下油门，也敛了敛气息。他勾了勾唇，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冷笑与讥讽。 “你们一家人吃就好，关我什么事？” “高禹川，我们一直都拿你当一家人，是你不肯把我们当一家人！” “既然知道，还来找我做什么？”高禹川冷声道。 “就算你不如禹山听话，但你毕竟也是我们的亲人。” 闻言，高禹川冷笑一声，连回应都懒得回应。他定定看着前方，平稳地开着车，而车厢里仍回荡着对面男人的声音。 “你反抗家里的安排，非要去当飞行员。现在飞行员当上了，我们也不强迫你接手公司，就只希望你回来露个面，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你却还是不愿意。高禹川，你到底想要什么？” “……” “你有梦想，难道禹山没有梦想？他怎么就能听话，为了家里公司在海外外派这么些年？” “……” “他在国外到处跑，一年都还能回来几次。你呢？跟我同在一个城市，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来看过我！高禹川，你有没有孝心？有没有良心？！” 电话那头的和高远斌越说越气，高禹川甚至能听到他重重地拍了自己胸口几下。 “我有没有心无所谓，你的高禹山有不就行了？” “你们俩基因都一样，你就不能向他学习一下？！” “哪里一样？他跟你才是一样。”高禹川眸中闪过不屑：“爷爷身体不好了，高禹山在公司里谄媚逢迎，替你拿下了不少东西吧？啧，你们可真是一对好极了的亲父子。” “有你这么说老子说亲哥的？你什么时候才能有‘一家人’这个概念？” 高禹川抿了抿唇，脑子里闪过曾经一家四口完满的画面，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凌厉。 “总之，和你们不是。” “不是一家人，你凭什么用家里的人脉？” 绕来绕去，他还是只能拿这事说事。 “那是我妈妈的朋友。” “你……” 高禹川懒得再与他争辩，直接冷脸挂了电话，他几乎都能想到高远斌在那边抓狂的样子。 ** 本以为这事就结束了，高禹川能得几分清净，可谁知高远斌的电话挂了没多久，就又有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 高禹川私人号码知道的人不多，为了防止漏接重要的电话，他仍是忍着烦躁接了起来。 何曼月温声细语的声音传了过来：“禹川，我是何姨，你现在方不方便接电话？” 何曼月，高远斌现在的合法妻子。 “我知道你也不想见到我，所以你跟高远斌说，不要再联系我了。” “你爸爸想你才给你打电话的，禹川，你别总气他了。”何曼月叹了一口气，仍是那副假惺惺的温柔：“你爸爸他现在身体也不好了，你实在是不想顺着他，也别故意气他。” “身体不好了？”高禹川挑了挑眉，语带戏谑地笑了声：“你不是还在努力试管吗？那他身体应该还行，气不死。” “禹川……” 何曼月声音瞬间变得委屈又柔弱，高禹川只觉得恶心。 “别叫我名字。何曼月，你最好少让他给我打电话，否则你儿子还没怀上，他就被我气死了，你辛辛苦苦上的位可就白费了。” “我没有跟你们争的意思，只是你爸爸觉得我这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很可惜，他是爱我才想让我有个亲生的孩子作伴的。” “是么？”高禹川唇角抿紧：“你当初也是说，没有跟我妈争的意思。怎么摇身一变，还是成了高太太？” “你妈妈的事只是……” “行了。”高禹川根本不想从何曼月嘴里听到任何关于妈妈的话：“我最后提醒你一次，拦着高远斌来找我，否则后果自负。” …… 高禹川将车停在路边，他下车倚靠在车门上，拧着眉点起一支烟。 缭绕烟雾中，高禹川眯了眯眼，他仿佛回到了车祸后的那一年。 外公外婆来到鹿港，照顾着他和哥哥高禹山两人的生活起居，虽然条件不如父母在一起的时候，但也算是一家人过着忍住悲伤后的平静日子。 直到某一天，高禹川放学回家，高远斌和何曼月穿着昂贵的时装出现在客厅里。 两人并排坐着，浑身上下都透着高傲，像是来施舍他们一般。 高禹山坐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垂着脸不说话，外公外婆甚至还给他们俩倒了两杯水，递了过去。 高禹川二话没说，将那两杯温水接了过来。 高远斌立马笑了起来：“看来禹川还是想爸爸，要亲自……” 高远斌话音还未落，他本以为会递到他手中的那两杯水，已然以极大的力量，泼到了他和何曼月的脸上。 何曼月惊呼一声，假惺惺要给高远斌挡，又把高远斌感动到了，站起来就要给高禹川一个耳光。 要不是高禹山和外公外婆拦着，那一巴掌只怕已经重重地落到高禹川脸上了。 “高禹川，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当然。”那时的高禹川一脸青涩，眼底却满是对高远斌和何曼月的恨意：“我只恨这两杯水是温水，而不是开水。” 高远斌怒意更甚：“我是来接你和你哥回家的，你爷爷把我们家集团做起来了，我是让你们跟着我回去享福，你却拿水泼我？” “你下次再来，我保证泼到你脸上的是是开水。” 高远斌拂袖而去：“不知好歹！！” ** 烟雾氤氲，熏得高禹川视线有些模糊。 高禹山要回来了？ 可那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外公外婆相继去世以后，在高禹山选择回到高远斌身边的那一瞬间，他们就不再是兄弟俩了。 在他眼里，高禹山，是叛徒。 是背叛他和妈妈的叛徒，和高远斌一样可恶的叛徒。 第111章 怕高禹川想起来 慕以安连续好几天都有飞行任务，没来得及回家。 本以为父母好久没看到她，应该都很期待她的回来，可打开门的瞬间，却只看到两张有些生气的面孔。 慕以安有些诧异，关心道：“你们怎么了？一个两个脸上愁云密布的，不高兴女儿回家啊？” 慕以安爸爸沉着脸看了她一眼：“我今天去跟徐院长吃饭了。” “徐叔？”慕以安不解：“不就是吃个饭，怎么生气着回来了？” 慕以安爸爸皱着眉：“老徐说了我才知道，原来高禹川跟他老婆结婚的事情，连高远斌都不知道，还是听老徐说的。高远斌知道之后，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猛然从爸爸嘴里又听到高禹川的消息，慕以安愣了愣，半晌才问到：“他爸爸……不知道他跟沈瑶初结婚了？” 慕以安妈妈也一脸嫌弃：“这么大事怎么都不告诉他爸啊？就算关系不好，也不至于都不通知吧？” “要不是他老婆的哥哥在老徐医院里，这事估计还没人知道。” 慕以安妈妈诧异：“他老婆还有哥哥？还去住院了？” “嗯，还是很严重的心脏病。”慕以安爸爸摇了摇头：“这禹川，亏我们看着他长大，还觉得他是个很有想法的男人，没想到娶到这么个市井小民的老婆。老徐他们医院心血管住不进去，他们家就在急诊室大哭大闹，毫无素质！” “那这事儿不还是禹川找老徐办的？” “是的，禹川都开口了，说是太太的哥哥，老徐肯定得办啊。而且说他老婆家里条件也不好，这次住院所有的钱，都是禹川给的。” 说着，慕以安爸爸狠狠瞪了慕以安一眼：“慕以安，你看看你还心心念念的男人，是什么样？！结个婚父亲不知情，女方有哥哥条件还差。他眼光真是越来越差！” “爸……”慕以安想要解释，可还没出声，就被打断了。 “像这些瞎搞的男人根本配不上你，就算他现在没有老婆了，也是个有孩子的二婚男人，你不要再把心思放到他身上了。” 慕以安爸爸越想越生气，立马一拍大腿，说道：“上次老李家老大的儿子看上你了找我牵线，我看你状态不好就回绝了。马上我就再去联系，你去见见，辉耀集团大儿子，可不比他一个不回高家的儿子差！” “爸！！”慕以安瞬间直了直背脊：“您嘴碎议论人家家世，就很过分了。现在又要来对比家世来给我找对象，你们真想把自己女儿以交易的形式推进商业联姻吗？我只是想跟我爱的人在一起，他什么条件，是不是二婚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慕以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慕以安赌气道：“但我就是爱高禹川，等到他想明白了，他会回到我身边的。” 说完，慕以安直接转身进了卧室，将房门狠狠地关上，屏蔽了外面爸爸妈妈的唠叨。 …… 从家里到医院，来回路线都是一样。在艳阳高照的时间段，沈瑶初坐着出租，路过昨晚的路线，一时间竟然想起那密闭车里，高禹川独特的气息。 昨晚她的动摇，在她躺在床上的那一瞬间就消失了。她太累了，累到躺在床上还没来得及好好思考，就已经沉沉睡去。 拎着饭盒来到医院，沈瑶初交给了周红丽和嫂子：“我出去一趟。” 周红丽说：“医院里都是病毒，别到处跑。” 沈瑶初抿了抿唇：“托了别人的福，他好不容易住进来，我得买点水果去道谢人家。” “行，那你去吧，是得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 沈瑶初去医院门口精挑细选买了点水果，往徐院长办公室里走去。 来到徐院长办公室门口，沈瑶初有些局促，她正要抬手敲门时，门却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沈瑶初一抬眸，正好对上了慕以安的视线。 两人都是一愣，眼底闪过错愕表情。 沈瑶初手里拎着水果，一看就是要来送给徐院长的。她当即有些尴尬，下意识偏开视线，转身就打算离开。 身后传来慕以安的声音：“沈瑶初，聊聊？” 沈瑶初脚步一顿，握住袋子的手紧了紧：“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你哥哥能住上院，是禹川跟院长打的招呼？” 慕以安穿着高跟鞋，昂首挺胸地走到沈瑶初面前站定。反观沈瑶初，怀孕加上哥哥生病，一脸疲态。 沈瑶初抿了抿唇，垂着眸，极力掩住心下自嘲。 她点点头，一脸坦然：“我当然知道，我丈夫帮我哥哥找住院的关系，不是应该的么？” 慕以安表情一变，眸光沉了沉：“你就这么理所应当？” “夫妻之间互相扶持是应该的，不然我和他结婚做什么？” 沈瑶初凝眸看着慕以安，没想到周红丽说的那些话，她竟然也能用得上。 “沈瑶初！”慕以安明显是被沈瑶初得意的样子给激怒：“你知不知道他以前从来不求人，向来都是最恨求人的。你是在拖累他你明白吗？！” 沈瑶初眨眨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是么？可他以前倒是很喜欢求人的。” 慕以安一愣，本来高昂的情绪瞬间敛了回来，她防备地看着沈瑶初，敏感地问道：“什么？” “我只是说，他小时候还是挺爱求人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他，他在乡下住的那段时间，求过我多少事？” “……”慕以安一直直挺的背缓缓佝了佝，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沈瑶初：“你什么意思？！” 沈瑶初轻掀眼皮，眸色微冷，不再与她拉扯，开门见山地说：“其实，你很怕高禹川想起来是吧？”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那年夏天，我和高禹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以安脸色煞白，唇角趾高气昂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她偏了偏头，避开沈瑶初直勾勾的视线，“你想怎么样？” “……” 而这时的走廊拐角处，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正背光停住了脚步，看不清表情…… 第112章 沈瑶初就是当年的女孩 慕以安逃避的眼神，让沈瑶初确定，她说对了，慕以安害怕高禹川恢复记忆。以至于她还没说什么，慕以安就整个阵脚大乱，实在有些无趣。 沈瑶初耸了耸肩，语气随意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你总担心他想起来，就最好不要挑衅我。我发神经的话，也可能去找他胡乱说说的。” “你……”慕以安瞪大了眼睛，嘴唇微抖，却还是控制着不发作：“我只是在提醒你，不要做禹川的拖累，你配不上他。” “配不上高禹川要判几年？为什么一定要和他相配？一段关系相配就能长久，为什么你们还结束了？”沈瑶初歪了歪头：“你每次说这些话的样子实在有些可怜，其实你很害怕吧？时时刻刻都在担心谎言被拆穿。” “谁说的？！”慕以安神色慌张，可在沈瑶初面前，她却根本不能示弱。她握了握拳，嘴硬道：“就算他想起来了又怎样？就算我不是当初那个拥有项链的女孩，但是他亲手给我戴上项链，我们在一起这些年的时光，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而消失。” “是吗？你的意思，你不怕他想起来。” “当然！！”慕以安咬牙，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慌乱：“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就算你说了又有什么意义？你还真觉得仅凭一条项链，就能让他移情，爱上你？！” “这样啊，既然你不怕，那我不如去说了试试看？” 沈瑶初声音平缓，语气轻柔，可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刺向慕以安，誓要把她努力掩藏着的慌乱，都曝光在空气之下。 慕以安瞳孔骤缩，尽管她还想继续嘴硬，却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沈瑶初真的去找高禹川说出那年夏天所发生的事情。 “沈瑶初，如果你要说，为什么会等到现在？”慕以安：“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只是讨厌被挑衅。”沈瑶初后退半步，眼神轻蔑：“别惹我，惹恼我，你自己不好过。” …… ** 沈瑶初如今的强势态度，让慕以安开始害怕她。慕以安几乎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行尸走肉回到家的。只要一想起沈瑶初神情淡漠威胁她，说要把那年夏天的事情全都告诉高禹川，她就无法掩饰自己的恐惧。 当初她见过高禹川因为那条项链开始转变对她的态度，自然就不敢轻视项链的力量。 沈瑶初到底和高禹川发生过什么？他能那么珍惜？ 高禹川喜欢过沈瑶初吗？ 如果高禹川知道她一直都在撒谎，项链的主人并不是她，会不会瞬间将所有情感收回？甚至抹杀这些年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 她光是这样想着，就心痛得无法呼吸。 冷静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了高禹川心理医生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人很快接起电话。 …… “慕小姐？” “医生您好。”慕以安态度很恭顺：“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当然，毕竟您常常打电话来关心高先生的身体。” “……我今天打电话来，是想问问您……”慕以安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地问道：“禹川他，究竟还会不会想起来失去的那一段记忆？” 心理医生声音柔和，轻声安抚着她：“慕小姐，高先生的失忆是生理和心理双重压力之下的结果，急不来的。也许某天因为触发了某个开关，就全都想起来了，也许一辈子都有可能想不起来。” “是吗……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吗？”慕以安缓缓呼出一口气，这才安心了些。 “是啊？所以您和高先生都要放平心态，如果真的想不起来，也就只是那一段时间的记忆罢了。只要你们相爱，那段记忆有没有也没关系，不是吗？” 慕以安抿了抿唇，本来已经变得绝望的双眸，这才有了一丝希望：“是，谢谢您。” “……” …… 走廊拐角处的男人，此刻神情复杂。 等到他接受完所有的信息时，两个女人已经不在原地。 高禹川怔着，眸底深沉，表面风平浪静，底下却隐藏着波涛暗流。 他很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听漏。 沈瑶初亲口承认，她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孩。 她明明都知道，也记得，可她在他面前，却不承认。 高禹川面上紧绷，找到真正的幼时玩伴，那惊喜不过几秒，就被冲淡了，很快，就只剩下疑惑。 他不能就这样过去，他要找她问清楚。 …… 沈瑶初并不是喜欢吵架的性格，怼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爽。 一个人往医院外走，刚走出住院部的后门，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拽了去。 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幸好拽她的人及时扶住。 沈瑶初她吓了一跳，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熟悉的双眸。 “高禹川？” 高禹川那双寒星一样的眸子骤然一缩。看向沈瑶初的眼神里，满是沈瑶初看不懂的情绪。 他半阖了眼眸，低声问：“沈瑶初，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认不认识我？” 沈瑶初对上他的眸光，抿了抿唇说：“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 “沈瑶初！”高禹川沉声喊着她的名字，打断了她脱口而出的否认：“我听到你和慕以安说的话了。” 沈瑶初一怔，他在那里吗？ 想到她们说的那些话，似乎真的没有隐瞒的可能了。 “你为什么不肯承认？”高禹川凝眸看着沈瑶初，他的眸光如星，也带着一丝期待。 沈瑶初：“因为我觉得项链本就跟情感没有任何关系。”她平静地说道：“我不希望你在知道是我以后，就来追我。这样会让我觉得，你爱的只是项链，并不是人。侮辱慕以安也侮辱我。我宁愿，你永远也不会对我产生感情，但至少，你是一个有感情的人。” 高禹川眸光微沉，声音低醇沙哑：“我有权知道真相。” “真相，对我们的关系没有任何影响，也完全不重要。” “不重要？！你觉得不重要？”高禹川眉头紧拧，眸子微眯，眸中的温度降至冰点。 “对，不重要。”沈瑶初抬手甩开高禹川禁锢着她手臂，往后退了一步。 高禹川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神。 她似乎没有撒谎，她是真的不在意。 真相对他来说，是那样重要，可她根本不在意。 他还是不解，如果她不喜欢他，不在乎过去的那些事，为什么会接纳他的身体，无条件跟了他这么久？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第113章 你骗了我 高禹川觉得自己最后也是赌了一口气。 在沈瑶初满不在乎的眸光下，他冷嗤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 “是，确实不重要，是你也没什么意义，这么多年都想不起来，想必也不是很重要的回忆。” …… 他本是听沈瑶初的妈妈说，她会过来看她哥哥，怕她一个人辛苦，就来了。 现在想想，他可真是个小丑，这阵子到底在做什么蠢事？ 高禹川憋着怒火离开了，走的时候甚至没有回过一次头。 所以他自然不会看见，身后的沈瑶初，死咬着下唇，几乎要把嘴唇咬破了…… —————— 自从知道项链是沈瑶初的以后，慕以安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沈瑶初打到了她的七寸，她害怕高禹川想起一切。 她不能就这样放任高禹川围着沈瑶初转，这样下去，他早晚会想起来。 开着车从家里出发，慕以安一路开到高禹川家里。 她动作顺畅而自然地输入密码，按下门把手。 密码错误提示音响起。 慕以安诧异地后退了半步。 她……输错了？！ 慕以安伸手再要去试，门却已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慕以安抬眸：“禹川！” 高禹川穿着一身深灰色睡衣出现在门口，他单手仍是放在门把手上，高大的身体挡在门口，明显是不想让她进来的样子。 “你来做什么？” 慕以安有些慌乱：“你的密码……改了吗？” “嗯。”高禹川拧眉问道：“有事？” “我就是……来看看你，能让我进去说吗？”慕以安强装淡定：“就算是朋友，改掉门锁密码，也不能不让我进你家门吧？” “看看我？”高禹川眸光冷冽：“来看我也没有想起项链不是你的？” 慕以安惊愕地抬眸：“你……你想起来了？” “既然你知晓项链不是你的，那就请你把项链还给我。”高禹川顿了顿：“不，请你先把项链上的刻字复原，再还给我。” 慕以安瞬间懵了，高禹川不仅知道了一切，甚至还知道她把项链上的刻字给改掉了。 慕以安只觉得喉口哽咽，下唇的唇角止不住地颤抖。她眼眶酸胀，眼泪瞬间蓄满了眼眶，越想越委屈：“高禹川，你就真这么狠心？！” 慕以安含泪的眼紧紧盯着高禹川，却仍是咬牙不肯让眼泪落下去：“就算我不是那个夏天陪你的女孩，你对我的爱就是假的吗？过去的美好就都是假的了？！” “不要提过去！”高禹川的目光冷得好像西伯利亚寒流穿过，让人不寒而栗。 “你骗了我。”他说：“我是带着小时候的感情，才和你接近，你应该最清楚！” “可后面这些年的爱，难道也是假的？” 高禹川眼神冷漠，垂着眼皮看她：“你不配跟我谈论后来，你自己最明白，那些爱的源头来自什么。” 高禹川冷眼看她：“我现在对你，只有对一个骗子的厌恶和恶心。” …… 高禹川的话，好像有人拿了榔头用力的话敲击脑袋，慕以安瞬间就被黑暗包裹，酸涩胀痛的感觉占据了整个胸腔。 慕以安下唇被自己咬得泛白，她抬起手掌—— “啪”的一声，清脆而短促。 高禹川被慕以安的一巴掌打得微微偏头，过了两秒，他才缓缓回过头来。 脸颊上缓缓显出红色痕迹，他眸光却毫无波澜，只是轻轻扯了扯唇角。 “这一巴掌，我们两清了。” “你休想！”大滴大滴的泪从慕以安眼眶中落下，滚烫的泪落到她颤抖的手。 慕以安不能接受这残酷的现实，歇斯底里地质问着：“是不是沈瑶初告诉你的？她就是要看我笑话！我要去找她问个清楚！！” 慕以安抬手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泪，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高禹川抬手将门推开，上前两步，拽着慕以安的手腕。 他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光中有显而易见的怒意和警告：“你再找沈瑶初麻烦，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高禹川护犊子的表情再次出现在他脸上。 无条件的，忠诚的，排他的，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却再也不是对她慕以安的了。 —————— 机场。 高禹川一身制服，拎着行李箱往里走。 手机响起，一串陌生电话号码，高禹川下意识皱了皱眉。 近来接到的陌生电话都是高家打来的，甚是晦气，让他对陌生电话都有点排斥。 “哪位？” “禹川，是我。” 高禹川脚步一顿，眉间痕迹更重，连带着周身气息都沉了沉。 是高禹山。 果然是高家晦气的人。 “有事？”高禹川声音生硬，带着明显的不悦。 “我这趟航班正落地滑行中，就在你们机场。”高禹山声音柔和，带着浅浅笑意：“我们见一面？” “不必。”高禹川果断回绝：“我马上要飞了，就这样。” 说完，高禹川没再给对面回话的机会，直接挂掉了电话。 ** 慕以安看到航班安排表上“高禹川”的名字，不禁握了握手机。 看来这是老天和公司都要给她这个解释的机会了。 昨晚她情绪失控，不小心对高禹川动了手。她本就跟高禹川误会重重，这下只怕更是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走到难以转圜的死胡同里。 她必须得向他说清楚，她昨天是太着急的一时冲动。 慕以安正匆匆走着，没注意到面前一个身着笔挺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过，一下子就踢到了对方的行李箱。 她穿着制服，正要向男人道歉，却发现竟然是高禹川。 男人背脊直挺，棱角分明的脸上神色淡淡，行李箱被踢到了也丝毫没有不悦的样子。 见慕以安看着他，他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过去，完全像是不认识她一般。 他竟然还穿着西装，没换制服？他不是要飞吗？ 慕以安一怔，下意识抬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臂：“禹川！” 男人一愣，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臂，又抬头看向慕以安：“嗯？” 慕以安看着他陌生而又莫名的表情，认真解释道：“昨晚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气行吗？你想让我怎么跟你赔罪都行，别不理我就好。” 男人无奈地笑笑，抬手拍了拍慕以安的手背：“抱歉，这位小姐，你认错人了。” “高禹川。”慕以安眉眼微垂：“你为了甩脱我，连这种谎都要说？” 男人笑了笑，被认错了也不恼。他正要解释，余光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一抬头，正好看到沈瑶初拎着医药箱从他们身边走过。 就算很久没再见面，他仍然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沈瑶初。 男人眼睛一亮，抬手扬声叫道：“瑶初！” 沈瑶初回头，眼神茫然，直到她的视线落到男人身上。 沈瑶初一怔：“高禹山？” 第114章 高禹山也知道真相 沈瑶初忙了一天，带新人和交接，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的。 …… “瑶初啊，这是高医生，之后接你的班，你带她熟悉一下中心和工作内容。” 沈瑶初一怔，接着才意识到自己过度反应了，高医生也姓高，仅此而已。 沈瑶初点点头：“好的主任。” 高医生是个个子小小的女生，看着挺活泼大方，主任走了，她才表现出来紧张。 沈瑶初带着她了解了一下日常工作，两人便一起往外面走，打算熟悉一下整个医鉴中心。 江航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航空公司，附属的医鉴中心的设施和设备都算非常不错的，高医生新奇地四处张望。 “没想到医鉴中心也有这么专业的设备，真是不错啊！”高医生感叹道：“沈医生，江航不是挺好的吗？你怎么想着要走？” “个人发展原因，还是想回医院工作。” 尽管沈瑶初不太想回答私人问题，但毕竟是要来接她的班，她也就随口答了，笑着打趣道：“本以为航医比医院轻松，来了才知道被骗了。没有一份工作是轻松的。” “你这么一说我好方呀。！”高医生问道：“平时工作是不是很忙呀？” “咱中心人手不足，不过你们进来以后估计会好很多。” “那就好。那主任他们平时工作风格是怎么样的？会不会比较……严格？” “不会，大家都挺好说话的。” 沈瑶初带着高医生在医鉴中心转了一圈，去到体检部的时候，正好遇到几个江航的机长过来体检，高医生立即两眼冒粉红泡泡。 “沈医生，看来在这儿工作经常能看到不少机长过来体检啊？这么养眼的工作，你真能舍得说不要就不要？！” 高医生语气有些夸张，沈瑶初当即就有些尴尬。 她抿了抿唇，隐晦说道：“我结婚了。” “啊……那太可惜了。”高医生不禁多看了那几个机长几眼：“拐个机长回家多好？” “……”沈瑶初拧了拧眉，轻声清了清嗓子：“待会儿你跟我一起上一趟飞机，要换急救箱。” “好！！” “……” …… 沈瑶初拎着医药箱来到机场，身旁是兴奋不已的高医生，明显不是为了即将到达的工作任务。 机场人多，沈瑶初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医药箱，不断地左顾右盼，尽量不与其他人相撞。 正这时，一道男声忽然出现：“瑶初！” 沈瑶初回头，正疑惑着是谁在叫他，却正好跟高禹山的眸光相撞。 沈瑶初一怔：“高禹山？” 沈瑶初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高禹山。实太久没有见了，沈瑶初以为会有陌生的感觉，可看到他温润的笑意，当年的熟悉感一下子就回来了。 她将医药箱小心地递给身后的高医生：“碰到个朋友，等我一下。” 沈瑶初还没动，高禹山已经过来了。 高高的个子，和高禹川一样的脸，但发型不一样，神态也不同。 高禹山看到沈瑶初，眸光立刻变得温柔：“这么久没见，你好像完全没有变。” 沈瑶初笑了笑，打趣说：“你看上去沉稳了很多。” “你是不是在说我老？” “……喂，不准曲解。” …… 看着两人关系亲近的样子，一旁的慕以安仍是愣怔在原地。 高禹山、高禹川…… 这是高禹川的哥哥？！ 慕以安看着高禹山，男人外貌出众，气质出尘，明明和高禹川长得一模一样，周身却没了那冷冽的气息，就算是刚刚面对着她这个陌生人，也只是一副疏离而有礼貌的样子。 此刻的高禹山眼角眉梢都是温和的笑意，鼻梁硬挺，一双深邃的眸子正凝眸看着沈瑶初，里面闪烁着久别重逢的微光。 慕以安这时才发现，高禹山和高禹川连发型都不同，她却因为太过于着急，而认错了人。 其实慕以安，是知道高禹川有个哥哥的。 那时，他们俩刚刚成为亲密无间的朋友，她对高禹川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都十分在意。所以在高禹川整个人都透着阴霾的时候，慕以安就意识到，似乎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果不其然，当一辆豪车从学校里开出去的时候，周围的同学开始议论纷纷。 “那是高禹川的爸爸妈妈？” “好像是后妈来的。” “后妈也是妈啊，他爸爸看起来好眼熟啊，我怎么感觉我在哪儿看过？” “你看过，他们家集团前一阵才刚上过电视，他爸作为董事还出镜了。” “啊！！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高禹川家里这么有钱？！” “啧，可不是么？人长得帅，成绩好，还是富豪家庭出身，可谓是人生赢家啊……” “看不出来啊，他那一身都很一般，看不出来家里这么有钱！” “你懂什么？那叫有钱人的低调……” “……” 慕以安没有心情再听下去了，她只想知道高禹川为什么不开心。 高禹川来找她，她思忖许久，问道：“听说你父母今天来学校了？” 高禹川身子一僵，表情抗拒，不置一词，整个人却陷入更深的阴影里。 慕以安知道他不高兴了，不敢多问。 回家后，她还是不放心，便旁敲侧击地问父母。 不过高家人似乎对这些家事比较避讳，能打听到的也不多。 听慕以安问，慕以安爸爸也只是这样告诉她。 “高远斌是有两个儿子，不过听说关系都不好。一个好像好像是你同学，另一个貌似读的寄宿。反正他身边一个孩子都没有。” 高禹川从来没提过自己有哥哥，爸爸说了，她才知道高禹川是有哥哥的。但他似乎不太愿意讲，想来和哥哥之间关系没有那么好。慕以安自然不会多问。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高禹川和他哥哥高禹山，竟然是双胞胎！ 回归现实，高禹山还在和沈瑶初寒暄。 …… “小丫头长这么大了，现在还挺淑女，记得小时候你可是那种风风火火的女汉子。” 慕以安本来还疑惑，沈瑶初怎么会和高禹川的哥哥这么熟悉。他这句话一说，慕以安马上就懂了。 看来那年夏天的乡下，不止有高禹川，高禹山也在。 那他自然也知道发生过的一切。 慕以安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 高禹山这个时候回来，会不会成为那个打开高禹川记忆大门的开关？！ 第115章 你结婚了吗，瑶初？ 日光透过透明的玻璃流淌进来，高禹川冷眼看着就在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高禹山和沈瑶初站得很近，沈瑶初和他说话时，表情松弛，眉眼含笑，真诚而温暖。 和在他面前完全不一样。 慕以安跟他在一起多年，都认不出他和高禹山的区别，得知高禹山不是他，还惊讶得半晌都说不出话。 可沈瑶初仅凭那乍看的一眼，就立马看出了他和高禹山的不一样，直接能认出高禹山。 那年夏天，不仅有他，也有他和她。 ** …… 沈瑶初听到高禹山的话，脸上的笑意敛了些：“毕竟长大了。” “是啊。”高禹山笑笑：“毕竟也这么多年了。” 高禹山隐隐感觉到背后好像有人在看自己，一回头，就正好看到高禹川沉着脸站在一旁。 多年不见，两张一样的脸用完全不一样的眼神看着对方。 隔着长长的走廊，头顶是热烈的日光，高禹山朝着许久不见的弟弟笑了笑。 “禹川。” 沈瑶初回头，正好对上高禹川看向她的眼。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接，沈瑶初下意识躲开了视线。 尽管高禹川已经知道当初乡下的那个女生是她，可再次被他听到真相，却仍让她感到不自然。 高禹山走到高禹川面前：“禹川，我们好久没见，找个地方，聊聊？” “不必了。”高禹川冷冷收回视线，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再也没给高禹山一个眼神：“我要飞了。” 高禹山有些无奈，他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一点时间都没有了？” “嗯。”高禹川冷声应道。 “禹川，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一旁的慕以安终于整理好了情绪，走到高禹川身边站定。 见高禹川并不打算和高禹山多说，仍是那副抗拒的样子，慕以安心下松了一口气，替他向高禹山解释道：“禹山哥，我们飞之前准备工作比较繁琐，所以没什么时间了，现在就得去了。” 慕以安话还没说完，高禹川已然迈起步子，阔步朝着飞机上走去。慕以安赶紧打了个招呼，小跑着跟在高禹川身后。 两人制服匹配，一前一后地走着。 相配程度，是完全不了解的高禹山都能看出来的。 “这个女孩儿，喜欢禹川？” 高禹山的话像是狠狠戳中了沈瑶初的心，她抿了抿唇，收回了落在那两人背影上的视线：“是吧。” “瑶初，禹川不陪我吃饭的话，你能不能赏个脸？” “我还在上班期间。” 闻言，高禹山撇了撇嘴：“所以我今天是要接连被你们俩拒绝吗？” “……”沈瑶初有些无奈地笑了声：“那你等等我，我快下班了。” “好。”高禹山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定了见面的时间，沈瑶初从高医生手里拿回医药箱，带着她往里走。 想起高禹川和慕以安极为相配的背影，沈瑶初一时间有些恍惚。 “沈医生，那对双胞胎也太帅了吧！一个英俊机长，几个霸道总裁，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沈瑶初拧了拧眉，有些不想回答。 她想了想，答道：“小时候就认识。” “小时候认识这么好看的男人，你还能找到老公？”高医生有些惊讶：“那你老公得帅成什么样啊？” 沈瑶初苦涩地抿了抿唇，她的老公，就是那个看到她连招呼都没打一个的“英俊机长”。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带着高医生上了飞机：“我们快点换完急救箱就下去了，免得影响机组正常工作。” “好的好的，这个我会，我来吧。” 手里的医药箱被接过去，沈瑶初扶了扶有些酸软的腰，眸光下意识往驾驶舱方向飘。 而高禹川和慕以安的人影早已隐没，她不知自己还在看些什么。 …… 慕以安跟在高禹川身后，看着他冷漠的背影，隐隐感觉到了他的不爽。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机舱，慕以安终是没有忍住，出声叫他：“禹川！” 高禹川不耐回头：“我想我们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还有事？” “昨晚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嗯。”高禹川并不想跟她多说，随口敷衍。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你和你哥哥是一对双胞胎？” 高禹川身子一僵，眉头紧锁：“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不需要向你汇报。” “……我不是这个意思……” 慕以安还想解释，高禹川却根本懒得再听。 “认真工作，不然我去申请换人。” “……” …… 隐于闹市中的餐厅，整个环境舒适自由，幽幽檀香混合着食物的香味，透出骨子里的雅致。 沈瑶初很难想象，高禹山一个常年不在国内的人，竟然能找到如此静谧的地方。 两人面对面坐着，高禹山那双含着笑的眼，始终落在沈瑶初的脸上。 沈瑶初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脸。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 高禹山摇摇头：“没有东西，只不过太久没有见到你，想记住你现在的样子。” “你不是说我没有变？” “多少也有变成熟一点的。”高禹山看着沈瑶初的眼：“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沈瑶初怔了怔，这明明是一句老友多年未见，常有的寒暄语，她为什么会有些心酸？ 沈瑶初想了想自己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只觉得有些荒唐。 从少女心事，到一直追随，到那两年糊里糊涂跟着他，到现在未婚先孕，嫁给了高禹川。以及，他们快要离婚。 这些年，她过得算不上太差，但应当也是算不上好的。 沈瑶初扯了扯唇角，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还算不错吧，没什么特别的。你呢？” “我？”高禹山尝了一口面前的菜，想了想：“我也还不错吧，努力学习，努力工作，等待机会。” “等待机会？” “嗯，回来的机会。”高禹山自豪的勾了勾唇：“等到机会，所以就回来了。” 沈瑶初点点头：“恭喜你，得偿所愿。” 沈瑶初拿起筷子，正打算尝一尝高禹山强烈推荐的菜品时，头顶传来他温润的声音。 “那你结婚了吗，瑶初？” 第116章 我和高禹川结婚了 沈瑶初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她微微怔了怔，没想到高禹山竟然不知道她和高禹川结婚了。 那时他们两兄弟关系那么好，怎么会连结婚都不通知对方？ 想到今天两兄弟冷漠却暗流涌动的见面，沈瑶初心下大概明了。大概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导致他们之间关系恶化。 难怪她从未在高禹川嘴里，听到关于高禹山的任何事。 沈瑶初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和高禹川统一战线，可看着眼前温和的高禹山，她只能想到他曾经对自己的好。 ** 小时候的沈瑶初大大咧咧，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记忆中，大约是那年暑假的第二个月的一天。她玩的太疯，连生理期也忘了。 高禹山一眼就看到了她裤子上的红色印子，小声唤她。 沈瑶初浑然不觉，眨巴着眼睛过去 “怎么啦？” 高禹山笑意温和，握着她的双肩：“你这丫头，靠墙站，别动，听到没？” “啊？为什么？”沈瑶初不解，她着急去玩，哪有心情傻站着？ “我去一趟小卖铺。” “那你给我带个冰棍！” 高禹山无奈笑笑，却并没有应声。 沈瑶初本以为他是默认的意思，结果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却见着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袋子。 高禹山将黑袋子递给她：“还想吃冰棍，不怕肚子痛？” 沈瑶初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生理期来了，甚至被高禹山给发现了。 她不甚在意地笑笑，在村里反正也没人看她，回家把裤子换掉就好了。 她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却因为角度问题什么也没看到。 正这时，沈瑶初纤细的晧腕忽然被人攥住，一股力量袭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拉着转了半圈。 沈瑶初慌乱间抬眸，正好对上高禹川那双微沉的眸子。 沈瑶初看到高禹川的瞬间，脸一下子就红了，她身体僵直，连反抗都忘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高禹川面露不耐，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外套从头绕到她身后，围上了她腰间。 他盯着她爆红的小脸，快速将外套系好，遮住她弄脏的裤子，嘴上可不放过这个揶揄她的机会。 “沈瑶初，你是什么品种的笨蛋？” 沈瑶初耳根子都泛着粉红。 她垂着眸，头一次不好意思反驳。 高禹山轻推了高禹川一把：“行了，别让小姑娘难堪。” “笨蛋。”高禹川动作有些粗鲁，揽着她就要往前走。 沈瑶初防备地不肯走：“去哪儿？！” “送你回家换裤子，不然你还想顶着这一身继续在外面玩？” “……”沈瑶初眼神闪烁：“哦……” 高禹川拽着沈瑶初的胳膊，带着她往家里走。 沈瑶初看着高禹川张扬的背影，少年头顶的发丝被风吹起，阳光洒在他身上，穿过他的发丝，落到沈瑶初脸上。 阳光刺眼，沈瑶初下意识眯了眯眼。一只手被高禹川握着，另一只手只能捂住自己不听话跳动的心脏。 ** 回到现实。 沈瑶初眸光微闪。 如果当初，她喜欢的人是高禹山，该有多好。 温润如高禹山，就算不喜欢她，也不会这样肆意伤害她的吧。 可命运就是这样，无法抵抗，她喜欢的人，一直是高禹川。 沈瑶初抬眸对上了高禹山的眸，她不想对他撒谎：“我和高禹川结婚了。” “……”高禹山一愣。 …… 飞机稳稳落地，送走最后一位乘客，已然是凌晨了。 沈副驾有些紧张，今天高禹川全程冷着脸，搞得他时刻自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明明都是按规定操作，他却心虚不已。 跟着高禹川拎着箱子往外走，身后忽然传来了慕以安的声音。 “禹川！”慕以安小跑着追了上来：“好晚了，我今天没有开车，你带我一段路？” 慕以安神色自然，仿佛之前那些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高禹川瞥了她一眼，神色更沉了几分：“那就坐班车。” 沈副驾知道他心情不好，肯定是不想麻烦送慕以安回家。 作为高禹川的副驾，他的任务就是替他排忧解难。沈副驾立马举了举手，笑嘻嘻地说道：“没事没事，我来送，高机长你回吧，早点休息！” 高禹川目光落到沈副驾脸上，给了个若有似无的表扬眼神：“嗯。” 沈副驾立即挺了挺背脊：“放心，保证安全送到。” 看着高禹川果断大步离开的背影，慕以安下唇都快咬破了。 沈副驾：“走，我送你。” 慕以安强忍怒意，憋出一个假笑：“不用，我突然想起来，我上次车就没开走。” …… —————— “是这儿吗？” “是。”沈瑶初点点头：“谢谢你今天又是请我吃饭，又是送我回家的。下次轮到我请，你随便点。” “好，那我肯定不会跟你客气。”高禹山笑了笑：“不过，我现在有更需要解决的事情。” “嗯？” “我能借用一下你们家的厕所吗？” 沈瑶初被他莫名的认真逗笑了，她点点头：“当然。” ** 沈瑶初领着高禹山上楼，她用钥匙打开门，里面的周红丽抬眼瞥了她一下。 本来面无表情的周红丽，在看到她身后的高禹山的瞬间，眼睛一亮。 “哎呀，禹川来啦？！” 周红丽立马放下手里的抹布，随手在围巾上擦了几下，小跑着过来，一脸笑意：“你今天来怎么也不早说，妈妈给你准备点儿好吃的。” 高禹山明显被周红丽的热情谄媚给吓了一跳，他偏头看向沈瑶初，表情有些僵硬，明显是有些不适应。 周红丽还在说着：“前几天医院的事情你帮了不少忙，还没来得及谢你。你快进来，今晚就在这儿住，妈妈给你做宵夜！！” “……”沈瑶初对上高禹山的视线，当即就有些尴尬。 她赶紧上前两步，挡在高禹山和周红丽之前：“妈，你认错了，这不是高禹川，是高禹川的哥哥，高禹山。” 周红丽当即傻眼了：“啊？！” “阿姨您好，我是禹川的哥哥高禹山。” 高禹山回头，看向沈瑶初，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这么多年来，能分清我们俩的，只有你一个。” 第117章 高禹山对你有想法 沈瑶初张了张嘴，正要回应，一旁的周红丽这才反应过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那是我认错了。”周红丽又凑近了些，仔细研究了一下高禹山的脸：“这不是长得一模一样吗？你们真没跟我闹着玩儿？” “妈。”沈瑶初有些无奈：“谁跟您闹着玩儿，他们俩是同卵双胞胎，就是长得一模一样。”不想周红丽一直在这叨叨，沈瑶初赶着她说：“他就是上来用一下洗手间，您做您自己的事情去吧。” 周红丽陪着笑：“主要是一直也不知道禹川有个双胞胎哥哥……行吧行吧，你们聊，我继续做卫生。” 周红丽虽然这样说着，但视线却一直盯着高禹山，视线火热程度，像是要把高禹山的脸烧出个洞来。 “妈！”沈瑶初再次提醒，瞪了周红丽一眼，她这才敛了眸，一边擦桌子，一边嘀咕着什么。 高禹山笑容和煦：“阿姨，没关系的。” 沈瑶初想到刚刚高禹山说的，只有她能一眼分出他们两个人。 她那么喜欢高禹川，又怎么会认错？ 沈瑶初抿了抿唇：“你们挺好认的。” 两人随口聊了几句。高禹山回身，视线被客厅里挂着的相框给吸引。 他缓缓走过去，仰头看着上面的照片。照片几乎记录了沈瑶初从小到大的样子，虽然她总是站在照片的最角落，高禹山的眼神却总是会落到她身上。 高禹山指了指一张照片：“这是我们认识的时候吧？” 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沈瑶初看到了她们一家人的合影。那时父亲还在，哥哥和妈妈从城里回来，就有了这张照片。 沈瑶初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这件衣服，我记得你穿过。”高禹山笑笑：“后来你跟禹川闹别扭，自己跌进坑里，衣服撕破不能要了，你还大哭了一场，让他赔你。” 高禹山似乎沉浸于回忆里，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沈瑶初怔了怔，那时的她，好像就是可以在他们兄弟俩面前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她敛了敛眸。记得这些事的人，是高禹山。 沈瑶初伸手去拿那个相框，可从挂钩上取下来的瞬间，她一时恍惚没有拿好，相框便直直下坠。 “小心。” 沈瑶初赶紧去接，高禹山也眼疾手快地伸手。沈瑶初手心触到相框的瞬间，只感觉自己的手也被捧住了。 高禹山手心温热，带着微微的湿意，捧住了她的手。 而沈瑶初压根儿就没在意，只迅速握住了相框：“好险。” 相片里有爸爸，她不想掉到地上。 高禹山眸光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也就一秒，他就收回了手，仍是那副温润笑意：“我还以为你变淑女了，没想到还是毛手毛脚的小丫头。” 沈瑶初瞪他一眼：“你不是要借洗手间吗？” “……” ** 高禹山走进洗手间的瞬间，一直以做清洁的姿态偷偷关注他们的周红丽抓住时机，立马将沈瑶初拉到了一旁。 她伸着头几次看向洗手间，确认高禹山是真的锁上了门，才压低声音问沈瑶初：“这个大哥，怎么有点不对劲？” 沈瑶初不解地看了周红丽一眼：“怎么不对劲？” “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我看他看你的眼神都不对。”周红丽扯着沈瑶初的袖口：“你跟他最好还是要保持距离，别到时候惹禹川生气。” “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沈瑶初无语至极：“高禹川为什么会生气？” “要是他误会你跟这个大哥的关系，肯定会生气。”周红丽严肃道：“你信妈，他绝对对你有想法。” 沈瑶初听她的话，只觉得是天方夜谭，她不耐地甩开周红丽的手：“行了妈，您别疑神疑鬼的行吗？” “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呢？！” 周红丽话音刚落，高禹山就从洗手间里出来了，她立马噤了声。 沈瑶初迎了上去：“好了？” “嗯。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走。” “这就走了？”周红丽眼珠转了转，走到高禹山身边：“不多坐一会儿？你们哥俩还真像，禹川送我们瑶初回来，也是上来坐坐就走，怕影响她休息。” “不了，阿姨。”高禹山礼貌笑笑：“下次会专门来拜访的。” “我们瑶初现在怀上了高家第一个孩子，禹川特别宝贝。我专门在家照顾瑶初的生活起居，他才放心。”周红丽没头没尾地说着，刻意极了：“等宝宝出生了，就邀请你们来家里看小宝宝！” 沈瑶初面露尴尬，一直伸手想要打断周红丽，却根本没有作用。 高禹山愣怔片刻，惊讶地看着沈瑶初，半晌才恢复如初，又是那副微笑模样。 他眸底暗流涌动，轻声问道：“你怀孕了？” 沈瑶初尴尬地咬着唇，点点头：“嗯……” “那确实要恭喜，我得准备大礼了。”高禹山眸光扫了扫沈瑶初平坦的小腹：“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 夜色里的老街，昏黄的路灯增添了几分生活气息。 高禹山平静地走在路灯下，他睫毛垂下，映在眼底几分阴霾。 他正走着，身后忽然传来沈瑶初的声音：“等等！” 高禹山脚步一顿，回头看她，有些惊讶：“瑶初？怎么了？” 沈瑶初匆匆跑到高禹山面前，摊开手掌，里面是一块男士腕表：“你刚刚洗手的时候摘了手表，忘了拿了吧。” “这个是你妈妈说很好看，所以我特意留给她的。”高禹山笑笑：“上门也没带礼物，难得阿姨喜欢我的表。” 他眸光再次看向她的小腹：“你都怀孕了，就别跑来跑去上下爬楼了。” “那怎么行！”沈瑶初一把将腕表塞进高禹山的手里：“这么贵重的东西，哪能说留就留？” 高禹山不甚在意地耸耸肩：“这个在国外不算贵重。” “那也不行！”沈瑶初十分坚决：“你拿走，我不会要的。” 高禹山轻声笑笑：“瑶初，你有必要跟我分得那么清吗？” 沈瑶初毫不迟疑：“当然有必要。” 第118章 他又错过了。 车里一片昏暗，只有隐约的路灯光亮落进来。 高禹山没有启动车子，更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 夜晚的巷子里，偶尔远远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也很快消失。 高禹山脑海里只剩下沈瑶初上楼前最后那句话。 “当然有必要。” 她对他总是这样，明明动作和语气都算是亲昵温和，可行为和眼神，却处处都透着保持距离的态度。 高禹山深吸一口气，幽黑的眸底闪着晦暗不明的光。他下意识握紧了方向盘，力度大得他的手指间都微微泛着白。 沈瑶初跟高禹川结婚，还怀上了高禹川的孩子。 她是他的弟媳。 他又错过了一次。 高禹山下颌收紧，闭了闭眼，眼前是曾经的那个夏天…… 父母的关系分崩离析，他们兄弟被送回乡下，他们是在那里认识的沈瑶初。她活泼外向古灵精怪，兄弟俩都与她走得很近。 高禹山早早就发现了沈瑶初和高禹川之间的异样。 平日里沈瑶初看似和高禹山关系更好，但面对高禹川的时候，才会有各种各样的情绪。 那天，正是吃饭的时间，外公外婆做好了饭，让高禹山去找高禹川回来吃饭。 高禹山应声去了，刚走出去没多久，就迎面碰到了高禹川和沈瑶初并肩走着。 沈瑶初双手抱胸，一脸气呼呼的样子。高禹川似乎心情很好，好几次看向沈瑶初，却没说什么。 “禹川，回家吃饭。”高禹山小跑到两人面前，看着沈瑶初笑了笑：“你们俩又吵架了？” 沈瑶初瞪了高禹川一眼，表达自己不想理他。 高禹川脸上笑意更深，他抬手拽了沈瑶初的辫子一下：“喂，去不去我家吃饭？” “不去！说了这辈子不想跟你说话了。” “你这不是说了吗？蠢丫头。” “……” “行了禹川，你别闹她。” “我才没闹她，我怕她气死。”高禹川仍是那副散漫不羁的样子，挑着一边眉头故意气沈瑶初。 “高禹川！！”沈瑶初说着就要追着高禹川打。 高禹川灵活地躲开，沈瑶初就穷追不舍。 高禹山看着两人打闹的样子，头疼不已，正要出声制止时，沈瑶初没注意脚下的一块小石头，猝不及防地踩了上来。 眼看着她要崴到脚，一直跑着躲开的高禹川却眼疾手快回身过来拽了沈瑶初一下。 沈瑶初一下子撞到高禹川胸前，整个脸都红了起来。 为了掩饰害羞，沈瑶初抓着高禹川的胳膊就使劲地打了他几下。 两人又打闹笑作一团，而一旁的高禹山愣愣地看着沈瑶初泛红的耳根，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 ** 从那一刻开始，高禹山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高禹山想要约沈瑶初单独见面，希望至少能够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她听。 高禹山正有这个想法时，高禹川一边吃着饭，一边随意地问他。 “哥，你今晚去哪儿玩？”高禹川头也没抬，语气更是平平。 高禹山顿了顿，他的私心告诉他，找沈瑶初的事情，不能让高禹川知道。 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我晚上要去一趟镇上，买点东西回来。” “去镇上？”高禹川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有东西要买？” “嗯。”高禹山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你呢？你晚上有行程吗？” “我就在家写作业啊。” “哦。”高禹山稍稍放心了些。 说完，两人都低头继续吃着饭，只剩下咀嚼的声音。 明明吃饭时不说话是正常，可高禹山总觉得此刻的沉默让气氛有些怪异。 ** 沈瑶初曾经说过，她最喜欢看萤火虫了。 高禹山谎称说要去镇上买东西，一吃完饭就离开了家里。他前两天已经在村里打听了一下，附近有一处山脚下到傍晚时分会有萤火虫出没。 高禹山拿出找那人画的地图，一边仔细研究，一边出发去寻找。 但高禹山毕竟是第一次出来找，对方画的地图又不算太标准，走了不少弯路。 终于，在太阳下山的时候，高禹山终于找到了那处萤火虫出没的地方。 看着前方点点萤光闪烁，高禹山大喜，激动不已。 要是沈瑶初看到，肯定很喜欢！ 正这样想着，前方却忽然传来熟悉的笑声。 高禹山一怔，身子僵直，心下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是沈瑶初的声音。 “哇，这里真的好漂亮！！” “嗯哼。” 男生声音拽拽的，是高禹川傲娇的回应。 高禹山双腿不受控制地向前走，走到高高的石柱后面，看到了沈瑶初和高禹川。 两人并肩站着，沈瑶初惊喜地伸出手想要触摸这美景，而高禹川则是双手插兜，侧脸垂眸，静静地看着她。 原来高禹川也撒谎了。他并没有待在家写作业，而是带着沈瑶初来看她喜欢的萤火虫。 “喂，高禹川，你为了找这里，是不是找得很辛苦？” “没有啊，随便碰上的。” “切，我看你鞋都走坏了。” “打篮球打的。” 沈瑶初没在回话，只是抬头看向高禹川。 高禹山定定地站在石柱后面，眼睁睁地看着沈瑶初仰着头看高禹川。 两人站在点点萤火之间，透过那微弱的光，高禹山清晰地看到了沈瑶初脸上的表情，和她眼底那暗涌的情愫。 那一刻，他知道，他错过了。 ** 回忆翻江倒海，高禹山只觉得车内空气稀薄。 他启动车子，摇下车窗，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可仍是觉得胸口堵得慌，呼吸不畅。 高禹山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以前妈妈在的时候，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先看看妈妈的表情，再决定自己该怎样做才能被满意，从来不会直接以自己的需求为主。 而高禹川与他是不一样的，高禹川总是很坦荡，总是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本以为听话乖巧的是他，就会受到更多人的喜欢。 可结果总是背道而驰，他总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高禹山下颌紧绷，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此刻线条冷硬。 高禹山握紧方向盘，眸底放着凌厉而阴鸷的光，连带着周身都是寒意。 第119章 要高禹川离婚 沈瑶初回到家，周红丽偷瞟了她好几眼，明显有些心虚。 周红丽：“还在生气啊？” 沈瑶初：“你怎么能随便找人要东西？要不是我发现，这得欠下多大个人情？！” 周红丽皱着眉，表情有些委屈：“我就是看他表好看，夸了一句，问他哪里买的，我也想买。我就是问他贵不贵，也没问别的。” “他戴着的是块男表，你想买？买给哥哥？”沈瑶初胸口上下起伏：“你知道这是什么表吗？” “他说不是很贵的……”周红丽看沈瑶初的脸色很差，有些心虚：“我哪知道我就问了一句，他就一声不吭把表留下来了。” “你都这么问了，你一个长辈说这话，不就是暗示他送给你吗？！” 沈瑶初的话瞬间让周红丽又是委屈又是生气：“我再怎么没分寸，也不会找我女婿的哥哥乱要东西！” 见周红丽是真的委屈，沈瑶初这才冷静了一些，她重重地叹出一口气：“你以后说话注意一点儿，人家只是借个洗手间临时上我们家来，本来就因为没带礼物过来有点尴尬，你还这么说，不就等于在要吗？” 周红丽偷偷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我倒是觉得，他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什么意思？” “我感觉他肯定还是对你有什么想法。瑶初，你听妈妈的，跟他保持距离。他们俩是双胞胎，这说出去太难听了！” 沈瑶初瞬间不耐：“你想象力可真丰富，别发疯了！！” 说完，沈瑶初懒得再跟她争，转身就要往房间里走。 周红丽赶紧补上一句：“你跟禹川说一声，说他哥哥来了，必须得报备一下！” 沈瑶初连顿都没顿一秒，径直走进房间，重重地关上房门。 哪有报备的必要？那人根本不会在意。 …… 车子启动，像一只离弦的箭，一下子蹿了出去，隐入夜色。 高禹山回到家，面色仍是布满阴霾。他走进高家别墅大门，极尽奢华的大厅里，头顶奢华的灯饰放射出冷冽的光，照在高禹川的身上。 高禹山默不作声地往里走，客厅里，高远斌正愤怒地跟何曼月发着脾气。 只不过，他是在不满高禹山。 “这高禹山，回国了人不知死哪里去了，白天的飞机，这么晚了都没回来！” 高禹山脚步一停，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他不是说去找禹川了吗？” “我就是气这个！”高远斌扬声道：“回来了不知道先回来跟我们问安，居然先去找高禹川！” 高禹山抿了抿唇，他知道，父亲终究还是觉得高禹川没有回归高家。 可那是他同父同母、在同一个母胎里待了九个月的亲弟弟。 何曼月柔声安抚道：“你别太生气了，禹山从小和妈妈、弟弟在一起，后来又跟着外公外婆，肯定和那边亲一些。我们把他接回来的时候，他都好大了，自然是……” 何曼月话还没说完，从一旁走过的佣人发现了高禹川：“大少爷？您回来了？” 何曼月声音猛地顿住，回头的瞬间，眼底的惊慌已然收了回去。 “呀，禹山回来了！”何曼月摇了摇高远斌，语调上扬：“远斌，禹山回来了！” 她一脸激动，看起来倒是真有几分孩子回家的开心样子。 “爸，何姨。”高禹山朝着两人微微俯了俯首。 高远斌冷冷横了高禹山一眼：“你还知道回来？” “哎呀，孩子不回家你惦记，回家了又这样。”何曼月轻轻捶了高远斌一下：“禹山，回来路上累了吧？我让阿姨已经给你把房间收拾干净了，你回来就能直接住了。” 高禹山平日里最擅长与何曼月对着演戏，可今天他实在提不起兴趣，甚至感到不耐烦。 他多想像高禹川一样，肆意反抗。 可他是高禹山，他做不到。 高禹山拧了拧眉：“嗯。抱歉，我今天确实很累，先回房间休息去了。” “等等！”高远斌冷声叫住他。 高禹山脚下一顿，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高禹川结婚了，你知道吗？” 高禹山下颌一紧，连呼吸都停顿了一秒。他喉结上下轻滑，半晌才声音干涩地开口。 “刚知道。” “他简直是胡闹！！”高远斌大怒，走到高禹山面前：“禹山，你说，他是不是在胡闹？” 高禹山看着高远斌气到微微涨红的脸，应道：“是。” 高禹山的应和，仿佛打开了高远斌憋闷多日的怒气，他一下子爆发了。 “现在老爷子身体有问题，正是财产关键期，他是疯了才会这样胡闹！” 高禹山眸光暗涌，平静说道：“他现在结婚了，他妻子怀了孕，不是正好？这可是高家第一个孙辈的孩子。” “生下一个孩子又有什么用？你认为老爷子是按照人头分配财产的吗？我们这样的家庭，一定是要利益最大化的！”高远斌双手握拳，咬牙切齿：“他高禹川居然娶回来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孩，你认为你那几个叔伯会放在眼里吗？！” 听高远斌话里话外都是在点沈瑶初这个人，高禹山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但眉间痕迹很快被他抚平。 “只要孩子生下来，叔伯们不放在眼里，爷爷放在眼里就好。” “孩子的母亲对这笔财产没有任何加成的作用，你爷爷怎么会放在眼里？他要将他艰难打下的江山分下来，当然会权衡利弊！”高远斌气得猛拍大腿：“本来我就只有你一个人在身边帮衬，高禹川还给我添乱！” 高禹山看了何曼月一眼：“爸，您还是要相信，何姨会帮上您的。” 一旁的何曼月脸色一白。尽管高禹山当着面点她这么多年都生不出来孩子，她却什么也不敢说。 果不其然，高远斌烦躁地瞥了何曼月一眼，根本没接这个话题，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其实当初那个慕家来我这里打听过，我没答应。就开那种规模的公司，还想高攀我们高家，妄想嫁给禹川。可我是真没想到，他高禹川居然给我还了个更离谱的！” “爸。”高禹山不想再继续听高远斌用这样的话语说沈瑶初，出声打断：“您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高远斌冷哼一声：“要高禹川离婚！” 第120章 那女孩耍手段怀孕上位的 听到“离婚”二字，高禹山一直保持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 高禹山拧眉，周身温润气质沉了沉，变得冷冽起来。 他清晰的下颌线紧了紧：“禹川不在公司领导层，您为什么还一定要干涉他的婚姻？” “你们几个堂哥都联姻的大家族的女孩，你们兄弟俩比得上吗？你以为爷爷能一直偏向我们家？”高远斌冷哼道：“不是我想尽办法扛着，你们俩早就被老爷子忘在脑后了。” 高远斌明面上说是为了他和高禹川，实际上是为了什么，高禹山心知肚明。 “所以呢？牺牲我一个人不够，还想牺牲高禹川吗？”高禹山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成拳。 “什么牺牲？接手高家的事业，怎么就牺牲了？”高远斌点起烟：“再说了，你以为他喜欢那个女孩结婚的吗？慕家说是那个女孩是耍手段怀孕了上位的！” 高禹山幽黑的瞳仁微缩：“什么？！” 高禹山脑海中瞬间闪过他提起高禹川时，沈瑶初眸中一闪而过的淡淡忧伤。 那年夏天的眼中的情愫是他亲眼所见，提起高禹川时沈瑶初并不算稳定的情绪也是他刚看到的。 难道……是他看错了？ 难道她已经不再喜欢高禹川了？ 高禹山心绪复杂，他很快调整情绪，敛了神色。 “他已经结婚了，现在去离婚，他的婚姻又能给家里带来什么利益？大家族的女孩子，难道就喜欢捡离异男吗？别人图什么？” 高远斌极为鄙夷地看了高禹山一眼：“这点道理你都不懂？离异不离异，总有价值。你何姨说了，东源集团的长女，现在掌管着公司，和禹川正合适。你爷爷本来就想和他们集团合作，他们一直没点头。” 高禹山拧眉：“您什么意思？” “如果禹川跟她结婚，解决了爷爷最大的烦恼，这一条自然会归我们家管。”高远斌挑眉：“有了这层关系，就不怕你叔伯们那边横插一脚了。” 高禹山震惊地看着高远斌：“爸，我没记错的话，周小姐离异带女不说，还大了禹川十来岁。” “你知道什么？结婚后坐拥财富，要什么女人没有？” 高禹山心下一沉，他扯了扯嘴角，脱口而出：“和您一样吗？养几个家？” 高远斌脸色瞬间变了，他瞪了高禹山一眼：“高禹山，以为你和高禹川不一样，怎么出国几年，也拎不清了？！” 见高远斌被高禹山气得不轻，一旁一直观战的何曼月赶紧拿了杯安神茶水过来递给他，抬手帮高远斌拍着后背，帮他顺气。 “远斌，孩子好不容易回来，别跟他置气，你自己身体要紧，嗯？” 何曼月仍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高禹山看着两人和谐的样子，生生忍住了亟待爆发的情绪。 何曼月这些年一直在拼命做试管，如果她真的成功了，高禹川不上心，高家财产有可能真的一毛都落不到他头上。 高禹山深吸一口气，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的责任。 “对不起爸爸，是我说错话了。”高禹山垂着头，睫毛阴影落在下眼睑处，一片阴霾。 高远斌喝下了那杯茶，将杯子递还给何曼月。 “禹山，那个女孩在江航鹿港分公司工作？” 高禹山睫毛微颤，却仍是遮住了他眸底闪过的情绪。 “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不虚在意。” 高远斌在生意场上这么久，高禹山的反应自然让他有所怀疑。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高禹山一眼：“你怎么这么维护她？你认识？” 高禹山喉结上下轻滑：“没有，我只是觉得小门小户的，用不着出手。” 高远斌半信半疑地瞥了高禹山一眼，抬手朝着他挥了挥：“行了，不早了，你回房休息吧。” “好的。” 高禹山转身，回到房间的步伐，仍是有些沉重。 …… 高禹川脱下身上的制服，扔进脏衣篓里。走进淋浴间，让冰凉的水镇定一下自己的大脑。 免得总是回想起沈瑶初和高禹山面对面站着时，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的样子。 她脸上的温和而亲近的表情，着实让人觉得有些刺眼。 洗完澡，高禹川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房间里没开灯，只有洗手间里透出的光，浅浅照着。 很晚了，沈瑶初和高禹山约着吃饭，也不知回家了没有。 想到这里，高禹川只觉得心下更加烦躁，一把扔下手里的毛巾，穿好衣服就出了门。 ** 半夜门被敲响，沈瑶初吓了一跳，她披上居家服，小心翼翼走到门口：“哪位？” “是我。” 高禹川低醇的嗓音从门外传来，沈瑶初一怔，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周红丽睡眼惺忪从房里走出来：“谁啊？！” “妈，是我。” 周红丽也是一愣：“哎哟，是禹川？” 周红丽立马小跑着过来，完全无视了僵直在门边的沈瑶初，抬手给高禹川开了门。 “快进来快进来！”周红丽揉了揉眼睛：“怎么这么晚过来？” 高禹川拎着大包小包走进门内换拖鞋，他眸光一直落在沈瑶初身上，一瞬不移。 周红丽赶紧接了过来：“怎么还买了这么多补品过来？你这么晚过来，来找瑶初的？” “我刚飞完。”高禹川抿了抿唇：“瑶初的东西掉在我车上，我就顺便给她送上来。” 沈瑶初不解地看着他：“什么东西？” 高禹川伸手从口袋里摸了一把，接着摊开手掌。 掌心里是沈瑶初一根头发绳。 沈瑶初和周红丽同时一愣，下意识对视，交换了一个眼神。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高禹川这就是在找借口过来。 沈瑶初拧了拧眉，有些不满他大半夜不提前说就过来的行为。她双手抱胸，连寒暄都懒得说：“很晚了，有事到我房里说，让妈妈休息了。” 高禹川点点头，顺从地跟着沈瑶初进了房间。 沈瑶初抬眸，面无表情地问他：“你到底有什么事，直说吧。就我们两个人，也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高禹川背脊挺直，垂着眼看她，语气严肃：“你和高禹山很熟？” “……” 第121章 离高家人远一点 周红丽见两人进了房间，想了想，走到次卧门口敲了敲门：“睡了没？” “没呢。” 周红丽推门进去，沈伟义和林依楠支着上半身：“谁来了？” “禹川来了。”周红丽看了熟睡的凯凯一眼：“伟义，你有没有干净的睡衣给我拿一套，让禹川就在这儿睡。他们俩结婚那么久，没到一起过过夜。今天禹川过来，估计是做的这个打算。” “有。我来找，我那套新的给他。”林依楠从床上爬起来，到柜子里翻翻找找，一边道：“别亏待了禹川，伟义出院的时候，我听到别人讨论才知道，说那个院长的关系根本不是瑶初找的，是禹川找的关系。” “啊？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跟妈妈说？” “当时忙着办出院，就给忘了。”林依楠找到一套新的睡衣递给周红丽：“这是新的，一次都没穿过。” “那确实得好好对他。”周红丽郑重地点点头：“禹川现在对我们家越来越好了，这么晚工作完还专门过来看瑶初，还给带了好多补品。” 沈伟义支着上半身插嘴：“是吧？我后来碰到急诊室旁边床的，还一直夸我说我有福气，有那么好的妹妹和妹夫，看来这瑶初还挺厉害，真能搞得住这高禹川。” “看来我们瑶初是真的靠上好家庭了，我们得给她争点气，让她一定把禹川给把握住了！” 说着，周红丽走到墙边，将耳朵贴到墙上，想听听沈瑶初房里的动静。 “妈，您别费劲了。这边还有两层柜子，除非特别大声音喊，不然根本听不见的。” 周红丽不死心地继续听着，嘴上解释道：“我就是担心瑶初说错话。今天你们俩带着凯凯出去玩了，没看到。今天禹川的哥哥送瑶初回我们家了。” “哥哥？他也有哥哥啊？” “是啊，不仅是亲哥，还是个双胞胎哥哥，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周红丽本来还想继续往后说，但想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还是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林依楠惊讶地问：“一模一样？那这两兄弟，都长得好看啊！” “是啊，但是他们兄弟俩关系好像不太好，所以我这不是怕瑶初说错话么？” “您真想听，送衣服过去的时候顺便听几句，用眼神提醒一下瑶初呗。” “行。” —————— …… “你和高禹山很熟？” 听到高禹川这句话，沈瑶初眸光微闪，她其实有预感，高禹川会对她和高禹山之间发生的事情感兴趣。 她直直地对上高禹川凝重的眸，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你想知道什么？” 高禹川定定地看着她，幽深的眸底，闪着晦暗不明的光。他沉默地抿着唇，似乎是在小心措辞。 不知为何，他的样子，竟让沈瑶初心下微微生出了些许期待。 “高家是高家，我是我，并不是讨好了高家的人，就能得到些什么的。” 高禹川声音微沉，听得沈瑶初气血上涌，直冲大脑。 她本来还期待着他是因为想要知道那年夏天发生的事情，想知道他们之间那些青涩却美好的故事，却没想到他竟还是认为自己是图高家的那些财产。 沈瑶初自嘲地笑笑，恋爱脑乱长，瞎感动，真的是丢人至极。 她忍不住扬声骂道：“高禹川，你是不是有病啊？！” 看到沈瑶初生气了，高禹川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下颌处肌肉紧绷，半晌才生硬地开口：“那年夏天，是不是还有高禹山？” “嗯。” “所以，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高禹川凝眸看着沈瑶初。 沈瑶初握了握拳，她本来是期待着他问，可等到他真的问出口的时候，她却觉得讽刺极了。那些都是那样美好的事情，却只有她还记得。 沈瑶初垂了垂眸，昏暗的床头灯映出她脸上的阴影：“都是不重要的事了，就像你说的，既然你都想不起来，当然是不重要的事。” 高禹川当即被噎住，可话确实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他根本无从反驳。 他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根本无法忘掉她面对高禹山时的乖巧模样。他眉头微皱，沉声道：“以后，离高家人远一点。” “我会的。”沈瑶初声音凉薄：“婚后我们就没有关系了，自然会离得远。你如果希望我早点远离，早点同意不就好了？” “……” 高禹川表情微变，他眉头紧拧，正要开口回答时，身后的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打断，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他敛了敛神色，转身开了门。 周红丽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进来，房间灯光昏暗，她看了两人一眼，却根本没发现他们怪异的表情。 周红丽将水果和泡好的茶放在桌上：“来来来，快尝尝我今天回来路上买的小香芒，还挺贵的，我给你们都切好了，直接吃！” “妈，大半夜泡什么茶？”沈瑶初正跟高禹川说到关键部分，却被周红丽给打断，她有些恼怒地开了口。 “禹川工作了一天还要过来，多累啊！你得多体贴一下他，听到没？这茶是安神的，喝了不会睡不着。”周红丽把茶水往高禹川面前推了推：“禹川，你喝，喝了睡得好的！” “好。”高禹川应声，抬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换来周红丽一个满意的笑容。 “还有这个。”周红丽拿了一套衣服递给高禹川：“这是伟义的睡衣，新的，刚过过水还没穿，你放心穿，不脏的。” 一见周红丽这架势，沈瑶初当即防备地看着她。 “妈？”沈瑶初不耐：“您干嘛？” “都好晚了，禹川你就留这儿睡，不然再回去还影响明天工作了。”周红丽一边说，一边对着沈瑶初挤眉弄眼地提醒她。 沈瑶初视若无睹，眉头紧锁：“他马上就走了，您拿衣服做什么？” 沈瑶初话音未落，高禹川结实的手臂就横在她面前，从周红丽手上拿过了那套睡衣。 “谢谢妈。” “……” 第122章 难道沈瑶初喜欢的人是高禹山？ 房间没有一丝光亮，窗户没关，一阵风来，吹开窗帘，透进一点朦胧的月光。 一米五的床，实在有些小，和高禹川挤在一起，沈瑶初只能局促地缩在角落，生怕一不小心碰到高禹川。 可不论她怎么缩着身子，高禹川总会若有若无地贴过来。他体温比她要高，熨贴得她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黑暗中，沈瑶初只听得见他微重的呼吸声，和她心脏跳动的声音。 高禹川大约是感受到她的不适，往旁边动了动。 “谢谢。”沈瑶初说。 “他今天和你说了什么？” 沈瑶初知道高禹川在说高禹山。 “很久不见，随口聊。”她顿了顿声：“禹山哥是什么时候出国的？” 高禹川身子稍稍一僵硬，“禹山哥”这个叫法实在亲昵，他不觉皱了眉：“高中毕业以后。” 高中毕业就出国了，那之前呢？沈瑶初想起旧事，又追问：“去了几年吗？中间都没回来过吗！” 高禹川没动，语气冷冷的：“不清楚。” 沈瑶初没听出高禹川的不悦，继续说着：“当时他没有和我们一个学校，是因为出国吗？”沈瑶初问完，又自己答道：“不对啊，你说他高中毕业才走，那为什么没有跟我们一个高中？双胞胎不应该一直一起吗？” “沈瑶初。”黑暗中，高禹川终于忍不住了，开口打断了沈瑶初一个又一个关于高禹山的问题：“你不觉得你对你丈夫的哥哥，过分关注了吗？” 至此，沈瑶初才发现，高禹川的语气变了。她知道不能再问了，抿了抿唇，陷入了沉默。 黑暗中，她眸光微闪，想起自己跟高禹山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天，沈瑶初和往常一样，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 每每路过高禹川外公外婆家，她都忍不住会多看一眼———尽管每次都是门窗紧闭的状态。 可这天，高禹川外公外婆家的门口，竟然围满了人。 大家这个架势，和当初高禹川他们兄弟俩刚来村里一样。沈瑶初的心脏马上雀跃地跳动起来。 一旁的围观村民正聊着他们家的事儿。 “他们家里两个帅哥，好像只回来了一个哦。” “他们家就是要搬家，一个仔回来可能就够了。” “是的哦，搬去城里，怕是就不会回来咯！” 沈瑶初激动地紧紧地攥住自己的书包袋子，一路小跑着过去。 一个人回来，那一定是高禹川！他说过他一定会回来！ 她从拥挤的人群中，奋力往里钻。 初秋黄昏时间的余晖肆意照射着大地，绽放得极为耀眼。沈瑶初被那暖意十足的阳光，照得脸颊微红，一颗心也燥动不安。 在这薄暮黄昏之下，沈瑶初满怀期待地穿过人群，看着那熟悉的背影被暮色笼罩，周身都散发着温柔的光时，她颤抖着声音：“你回来啦？！！” 男孩儿应声回眸，与沈瑶初的目光在空中碰撞。 一模一样的脸，眼神却完全不同。 兄弟俩只回来了一个，回来的是高禹山。 沈瑶初最后一丝期待被浇灭。 她愣怔片刻，下意识移开了目光，微亮的眸子瞬间变得黯淡，蒙上一层说不出的失落。 大致是沈瑶初脸上的失望太过于明显，高禹山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却又很快散去。 高禹山走到沈瑶初面前，顺着她的话说：“嗯，我回来了。” 尽管他知道，她问的那个“你”，并不是他。 沈瑶初抬眸，眸中仅剩一丝期待：“高禹川他没回来吗？” “嗯。”高禹山点点头，眸中的神色有些复杂：“禹川他……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沈瑶初一愣，大脑瞬间白了，下意识重复了一遍高禹山的话：“……他不会再回来了？” “是的。” 沈瑶初只觉得呼吸一窒。 “为什么？” 他不是说了，永远不会忘记她吗？ 高禹山沉默地看着沈瑶初，眼神里带着心疼和怜悯。 沈瑶初的心渐渐变得沉重，她知道高禹山这个表情代表着什么。 可她仍是不愿就这样放弃，她抓住高禹山的胳膊，声音里含着哽咽：“那你能不能等等我？我现在写一封信给他，你帮我带给他，可以吗？” 高禹山眸光复杂地看着沈瑶初，半晌，他才终于开口：“好。” …… 回忆完往事，沈瑶初呆呆地望着天花板，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那之后，沈瑶初再也没有见过高禹山，却在回鹿港上高中的时候，遇见了高禹川。 高禹川完全忘了她。 她想问问高禹山，他到底有没有把那封信给高禹川？他有没有看到她给他的那封信？ 下一秒，沈瑶初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总想这些，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他忘了就是忘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瑶初翻了个身，背对着高禹川。 ** 看着沈瑶初抗拒的背影，高禹川却只觉得她默认了他的话。 她就是在关心高禹山。 高禹川呼吸变得沉重，生硬地问道：“不聊高禹山，你就没话可说了？” 沈瑶初本来在想事情，冷不防听到高禹川这么说，很生气，正准备反驳，转念一想，他从来不吝啬用最大恶意揣测她，和他吵架也没有意义，便不再说话了。 见沈瑶初不理，高禹川更不爽了。 “沈瑶初。”高禹川气息沉了又沉，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强行将沈瑶初掰过来。 两人面对面，近得甚至都能感觉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 清冷月光透过并不严实的窗帘，照进房间，沈瑶初定定地看着高禹川近在咫尺的脸，轻轻哂笑：“要我回答你什么？你想听什么？” 高禹川眼眉肃然：“不要一直问高禹山的事情，更不要一直关心高禹山的事情。那是你丈夫的哥哥，作为弟媳要避嫌，明白吗？” 沈瑶初只觉得讨厌极了他用蛮力这一套，抬手用手臂挡在两人之间，姿态抗拒：“那我就没话跟你说了。” 高禹川脸色一变，紧实的胸口上下起伏，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意。 从看到沈瑶初跟高禹山面对面的表情那一刻。沈瑶初是唯一一个可以分清他们兄弟俩的人，明明那么久没有见面，却能够一眼就认出高禹山。 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出现在高禹川的脑中。 ……难道沈瑶初喜欢的人，是高禹山？ 第123章 宛宛类卿，却终究不是。 清晨的阳光清冽，没有一丝侵略性，俏皮地照进车里。 高禹川的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出神地看着前方某一处。 早高峰时间，路上堵得水泄不通，高禹川的车正排队等待，思绪一下子飘回了早上。 ** 对于习惯睡大床的高禹川来说，沈瑶初一米五的床着实有些小了。 昨晚他还没开口，沈瑶初就已经呼吸平顺，进入了睡眠。 时间太晚，他不忍再打扰她睡觉，自己却是一整夜心里憋得慌。 早上起床的时候，他和沈瑶初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高禹川面色沉沉，眼下微微有些乌青。 “沈瑶初。”高禹川沉声叫她的名字，打算跟她好好聊聊。 “嗯？”沈瑶初掀起眼皮，给了他一个困倦的眼神。 高禹川刚张了张嘴，就被门口敲门的声音给打断：“瑶初，禹川，出来吃早餐了。” “来了！” 沈瑶初应声起床，只剩高禹川一人，更为不爽。 他本想等着送沈瑶初上班，可只是进了一趟洗手间，再出来的时候，沈瑶初已经偷偷走了，去坐班车上班了。 她明显就是在躲着他。 看来果然是不聊高禹山，她就跟他没话说。 ** 有些想法一旦生成，就像是生了根一般，疯狂地吸收着他的思绪，蔓延生长。 从高禹川觉得沈瑶初喜欢的人是高禹山的那一瞬间，一切似乎都合理了。 他和高禹山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沈瑶初从高中重遇他，便主动找他，问他还记不记得她；因为他和高禹山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她才想要到他身边来。 高禹川联想到过往的种种，他将她按在身下的时候，明明她在迎合着他，他却感受不到她的快乐。 她总是带着些许忧伤，用他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 原来是这样啊。 宛宛类卿，却终究不是。 这样的想法占据了高禹川的脑子，他越想越要疯掉。 高禹川重重挥拳，拳头砸在方向盘上，车子瞬间发出刺耳的喇叭声。 …… 今天的医鉴中心不算忙碌，沈瑶初睡眠不够，太阳穴有些微微发胀，她不禁抬手按了又按。 一旁的苏晓看到，多看了她两眼：“怎么？不舒服？” “没事，昨晚就是没睡好。” “那待会儿中午你早点去吃饭，吃了睡一会儿。” “嗯。” 大家都坐在会议室里，等待着今天的会议开始。 正这时，高医生慌张地小跑着紧张：“各位同事，主任说两个高总过来视察了，让大家准备准备，迎接一下领导，迎检了。” 沈瑶初一怔，愈发觉得自己最近过于敏感，连“高”这个姓氏都听不了了。 一旁的苏晓用胳膊肘轻轻推了沈瑶初一下，压低声线说道：“高总哎！你说会是哪个高总过来啊？不过不管是哪个高总，好像都是你家亲戚。” 沈瑶初有些无奈：“别说莫名其妙的话了，想想待会儿领导来检查，会不会随机抽查吧！” 苏晓笑嘻嘻地点头：“你都要离职了，还担心这些啊？” “总不能给医鉴中心丢脸不是？” 两人正说着，会议室的大门就被人打开。沈瑶初顺着声音看过去，却当即愣在那里。 苏晓这个乌鸦嘴还真说中了，跟着主任走进来的，正是高禹山和他父亲高远斌。 沈瑶初一愣，集团几乎很少派人到他们江航医鉴中心来，这下一派就直接是高远斌和高禹山过来？！ 高远斌冷戾的眸光扫过来，正好落在沈瑶初身上。 几乎就是接收到这个视线的瞬间，沈瑶初明白，高远斌是来找她的。 沈瑶初如何也没想到，她第一次跟高禹川父亲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 沈瑶初呆愣在原地，直到一旁的苏晓疯狂扯了扯她的衣角，嘴里含糊不清地用只有她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我靠，真的假的啊瑶初，这是你公公？！”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也觉得这件事好像有点荒唐：“好像是。” 这时，主任开了口：“欢迎两位高总莅临我们医鉴中心视察，这些都是我们中心的医生们，待会儿带着您两位在我们中心参观检查一下。” 高远斌点点头，眸光仍是落在沈瑶初身上：“你们带着小高总去吧，让沈医生陪我说说话就可以了。” 高远斌此话一出，整个会议室都陷入了沉默，同事们都面面相觑，眼睛里的八卦神色几乎要溢出来了。 毕竟现在整个中心都知道，沈瑶初嫁给了高禹川。 “爸。”高禹山拧了拧眉，有些担忧地看着沈瑶初。 高远斌淡淡瞥了高禹山一眼：“怎么？” 高禹山抿了抿唇：“没事。” 说着，高禹山跟着主任和其他医生走出会议室，他拿出手机，迅速编辑了一行字发送了出去。 …… 高禹川接到信息的时候，正在准备两个小时以后的那趟飞行任务。 他本来屏蔽了高禹山的手机号，可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地在垃圾箱里翻看了一眼，正好就看到了来自高禹山的信息。 【速来医鉴中心会议室，爸爸来找瑶初了。】 高禹川几乎想也没想，拿起外套一边跑一边给夏河洲打电话让他顶班。他神色微凛，几乎是做好了又要跟高远斌大吵一架的准备。 ** 高禹川一路狂奔，他猛地推开医鉴中心会议室的大门，神情凛冽地看着里面的男人。 “嘭”地一声，门和墙面撞击出了巨大的响声，里面的两人也随之看了过来。 而沈瑶初正面色煞白，手里拿着满满一壶水。 沈瑶初看了高禹川一眼，接着敛了眸，对着高远斌轻声道：“高总，我马上去换一壶热一点的水过来。” 高远斌掀起眼皮瞥了瞥高禹川：“哟，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着急来见你老子。” “高远斌，你要干什么？！” “你老子的名字也是你叫的？”高远斌脸色一黑：“我要干什么？我让你老婆给我倒杯水，她这个儿媳连这点义务都不能尽？” “不能。”高禹川回头看向沈瑶初，他额间青筋微微凸起，似乎是在极力忍耐着自己的愤怒：“沈瑶初，你过来。” “……” 第124章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瑶初面色平静，目光在高远斌和高禹川之间来回。 从同事们离开会议室的瞬间，沈瑶初就一直保持着紧张状态。 高远斌此刻不仅是高禹川的父亲，也是她所在单位的高层领导。 “高总，您稍等。”沈瑶初抬眸看向高禹川：“禹川，你先陪高总坐一会儿，我去换一壶温度合适的水来。” 沈瑶初沉静的眸子如水，奇妙地抚平了高禹川愤怒和焦躁不安。 看来沈瑶初并没有在高远斌面前吃亏。 沈瑶初拿着水壶离开会议室，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高禹川和高远斌两个人。 高远斌犀利的眸光落到高禹川脸上：“怎么？怕我欺负她？” “您心里有什么打算，您自己心里清楚。” 高禹川在高远斌对面坐下来，长型圆桌不算窄，却是明显对立面的感觉。 高远斌今天本就不是为了高禹川而来，他冷哼一声，便没再理高禹川，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这才稍稍有了缓解。 ** 沈瑶初拿着水壶出来转了一圈，连重新加热都没有，就原封不动地拿了回去。 她知道，高远斌挑剔的并不是水的温度，而是端茶倒水的她这个人。 沈瑶初轻敲会议室的门，得到应允后才推门进去。 她径直来到高远斌面前，倒好茶水，端起来递给他：“高总，请。” 高远斌头也没抬，更没给沈瑶初任何一个眼神，单手接过那杯茶，就放到了旁边。 沈瑶初视若无睹，又转身给高禹川也倒了一杯，接着，在高禹川身边坐了下来。 她坐下的瞬间，高远斌就知道，她表态了。 高远斌有些意外地看了沈瑶初一眼。 “偷偷摸摸结婚的就是不一样，一点规矩都没有。”他掀起眼皮看了高禹川一眼：“这就是你找的媳妇？” 高禹川声音冷冽：“这是我的妻子，沈瑶初。” 高禹川没再继续往下介绍，沈瑶初对上高远斌轻蔑的视线，却扬唇笑了笑，主动叫道：“爸，我是瑶初。” 高远斌上下打量沈瑶初一眼：“这就叫上爸了？” 沈瑶初点点头：“我是禹川的合法妻子，只要您认禹川这个儿子，我就应该叫您一声爸。” 高远斌本想向沈瑶初发难，却没想到先被将了一军。 “我是高禹川的父亲，这是血缘关系，不可能改变的。”高远斌冷声道：“但我认不认你这个儿媳，是另外一个说法了。” “您说得是，我和禹川只是法律上的那层随时都有可能改变的关系。您放心，如果我跟禹川结束了夫妻关系，我就不会再继续叫您‘爸’了。” “行。”高远斌抿了一口微冷的茶，眉头皱了皱：“既然你做好了这个准备，我也就直说了。我们家向来是希望禹山禹川兄弟两人，都能与门当户对的女性结为夫妻。你早年丧父，母亲没有正经工作，还有一个哥哥，怎么也算不上跟我们高家‘门当户对’。我对你们的婚姻，不认可。” 高禹川脸色一变，他直了直背脊，正要说话，一旁的沈瑶初却不急不缓地开了口。 “我父母一辈子勤勤恳恳将我和哥哥带大，我哥哥身体不好但也一直努力工作，娶妻生子。我从小乖巧懂事，工作顺利，嫁人怀孕生子，并没有什么不妥。”沈瑶初敛眸笑笑：“您是要为了您所谓的‘门当户对’，逼您儿子放弃现在的婚姻，和还未出生的孩子？” 还没等高远斌回答，沈瑶初就耸了耸肩。 “如果您不打算这样做，您认不认可，我和高禹川现在也是合法夫妻，我也该叫您一声‘爸’。这是我父母教我的礼貌，仅此而已。” 沈瑶初起身，手扶在自己的小腹上，朝着高远斌微微颔首：“我还有工作，就先走了。禹川，你好好陪陪爸爸。” 说完，沈瑶初唇角带着笑意，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高远斌看着沈瑶初的背影，气得额间青筋都涨起：“高禹川，这就是你娶的老婆？！你一个人气我还不够，还娶一个人回来跟你一起气我？” 高禹川眼光流连在沈瑶初的身影之间，他明明面无表情，眼底却含着淡淡笑意。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心下微动，终于还是忍不住勾唇笑了。 “嗯，是我娶的。” …… 高禹山跟着主任转完了整个医鉴中心，他心思全然在会议室，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全程都心不在焉。 他草草看了一圈，便主动提出要随便看看。 摆脱了医鉴中心的那些同事，高禹山匆匆往会议室赶。如果沈瑶初真的在高远斌那儿受了委屈，他真的会自责。 他刚走到门口，正好碰到高远斌冷着脸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跟着高禹川。 高远斌看着高禹山这张脸，也仍是气不打一处来：“我还有点事，你自己回公司。” “好的，那您路上注意安全。” 眼见着高远斌离开，高禹山这才抬眸问高禹川：“瑶初呢？她还好吗？” “嗯。”高禹川脸色微沉，想到沈瑶初对高禹山不一样的感情，他下意识握紧了双拳：“我有话要问你。” 高禹山眉头微皱：“什么？” “当年，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高禹山眸光微闪，面上却仍是那副温润的模样：“哪年？我们这些年没见了，你是连哥哥都忘掉了？” “你知道我的意思。”高禹川下颌收紧：“那年在乡下，我们和沈瑶初，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高禹山脸上的温和渐渐消失，随之他的眸光也变得冷冽了起来。 “看来你忘的不是我，是忘了跟我抢瑶初的事情。” “抢……？”高禹川不可置信地看着高禹山：“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高禹川？”高禹山勾了勾唇，冷笑道：“你自己的心，你还摸不清？如果你是真的喜欢瑶初，为什么会忘掉她？为什么会喜欢上别人？” 高禹川一怔，他被质问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高禹川，既然不是真的喜欢她，那就放手吧。” 第125章 沈瑶初的事，就是我的事。 高禹川握紧双拳，咬牙厉声道：“所以，高禹山，你喜欢沈瑶初？” 两个男人隔空对视，视线阴冷如刀剑相接。 “是。”高禹山缓缓抬头：“你就是知道了我的心思，才故意和她走近吧？还有，你明知道我准备用萤火虫跟她告白，却故意把她带走，先我一步带她去找萤火虫，高禹川，你知不知道，你很卑鄙？” 萤火虫。 高禹川想到萤火虫项链，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直。 “从小到大，我喜欢什么你就要抢什么。我是哥哥，我愿意让给你。可瑶初不一样。你对她不是真心的。”高禹山定定地看着高禹川已然慌乱的眸子：“我不准。” 高禹川陷入震惊里，丝毫没有注意到拐角处，一个身影垂着头，一言不发地离开。 他拼命回忆着当初的事情，却只觉得头痛欲裂。高禹川有很多话想要反驳，他明明觉得高禹山说得全都不对，可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连反驳都不知该从哪一句开始说起。 高禹川抬手按住了自己太阳穴，他猛地吸气，想要缓解那令人窒息的疼痛。 难道高禹山和沈瑶初是互相喜欢，他才是那个第三者吗？！ 如果是，他要放手吗？ 不，他做不到，沈瑶初跟了他就是他的人。 高禹山喉结上下轻滑，生硬地说道：“高禹山，请你自重。沈瑶初是我的合法妻子，还怀着我的孩子。再说了，你连高远斌的话都不敢反驳，高家会容忍沈瑶初这同一个女人，嫁给兄弟两个人？你不要做梦了。” “你果然只是想和我抢而已。”高禹山已然恢复平静，他冷漠地看着高禹川：“高家能不能接受，那是我的事。” “不。”高禹川直了直背脊，更为强势地说道：“沈瑶初的事，就是我的事。” …… —————— 和高禹山不欢而散，想到高禹山说的那些话，高禹川就有种被扼住喉口的感觉。越想越烦，正好看到夏河洲发来喊他喝酒的信息，想也没想就应下了。 高禹川阔步来到包厢门口，抬手便推门走了进去。 正在喝酒的一群人瞬间同时看向门口，纷纷迎了过来。 “好久不见啊禹川，你终于舍得参加活动了！” “禹川老婆怀孕了，减少喝酒频率说明是好男人。” “啧，别乱说话。” 高禹川看到那两人异样的表情，顺着两人的视线看过去，果不其然，慕以安也在。 包厢灯光昏暗迷离，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高禹川仍然能看出慕以安脸上的伤心。 高禹川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发，重重地在沙发上坐下。 夏河洲拿了一堆酒过来，有些尴尬地递给高禹川，低声说： “你最近老不来参加，所以她要来我就没拦。”夏河洲认真地说道：“我每次给你发你都不来，我以为你这次也不来才喊她的。” 高禹川拿起一杯酒，仰头便喝下：“嗯。” 见高禹川没有不满，夏河洲这才放心了些。 高禹川满脑子都是高禹山的那些话，那些话就像是紧箍咒一般，不断地让他的头部受到挤压，痛得只有不断摄取酒精才能缓解。 正这时，一直在远处眼巴巴看着高禹川的慕以安走了过来。 她抬起一只手，伸到了高禹川面前。 高禹川不耐抬头，眸光阴鸷地看着她：“什么事？” 慕以安被那冷戾的视线看得心下一紧，她摊开手掌，里面正是那条萤火虫项链。 “我已经把‘MYA’几个字母去掉了，但我实在不确定之前是什么，所以，留给你来刻。”慕以安深吸一口气：“如果你还记得我们曾经有多好，我相信你会刻上我的名字。” 高禹川抬手，动作不算轻柔地拿过项链，紧紧攥在掌心里。 他用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萤火虫腹部，那里的刻字已被熔掉，摸起来光滑而冰凉。 “禹川，我们之间的这些年这些事，都不是假的。你现在变心了，就用一条项链来否认，也让我很失望。” 慕以安后退半步，昏暗灯光下，她眸中的晶莹微微闪动：“我不打扰你了，再见。” 两粒豆大的泪水落下，之后便是接连不断地砸下来。慕以安抬手，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从包厢里跑了出来。 她坐回车里，趴在方向盘上，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久久地缓不过来。 她想起跟高禹川的这些年，每当她有一些活泼的小动作，高禹川总会问她：“你小时候也这样吗？一定是吧，好可惜，我都不记得了。” 她忍不住问：“那你还记得什么？” 高禹川笑笑：“记得对你的感觉，不愿失去你的感觉。” 这个回答一度让她如履薄冰。 似乎他的每一次动心、他的一切包容，都是基于她是小时候的那个人。或许是她做了某些和小时候那个人相似的事情，他才会情动。想到小时候的那个人，他才愿意包容谅解。 慕以安一直都抱着侥幸心理糊弄过去，她以为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出现。 可谁知，那个人是沈瑶初，那个人一直以来都在高禹川身边。 所以高禹川到底喜欢的是谁？ 慕以安缓缓抬眸，她第一次开始对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不自信了…… …… 高禹川沉默地看着手中的项链，半晌没有下一步动作。 夏河洲跟高禹川认识这些年，见他这个样子，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禹川，这项链真是沈瑶初的吗？” 高禹川仍是沉默，手却下意识抓紧了项链。 夏河洲有些不解：“你喜欢的是人还是项链，你自己分得清吗？” 高禹川眸光微动，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喉间却仍是干涩。 “我是因为项链，才会和慕以安走到一起，我一直以为她是小时候的那个女孩。” “那你喜欢沈瑶初吗？” 借着酒精的微醺，高禹川吐露心声：“她喜欢的人不是我。” “你管她喜欢谁啊？”夏河洲拍了拍高禹川的肩膀：“我问你喜欢的谁，你要是喜欢的是沈瑶初，那你就想办法追啊！自己的老婆有那么难追的吗？！” 第126章 我只喜欢过他 夜幕沉沉，路灯排列整齐，一字排开散发着昏黄的灯光，映照在老巷子里。 沈瑶初走在高禹山身侧，两人身上洒落着斑驳的光影。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交叠在一起，而沈瑶初却是刻意地和高禹山保持着距离。 夜风微凉，沈瑶初抬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高禹山捕捉到她的动作。 “很冷？” “还好。”沈瑶初抿了抿唇，思绪回到下午她在会议室门口不小心听到的那些对话。 原来，连她那些单纯而美好的回忆，都是假的。 高禹川对她从头至尾都没有过真心，只不过是为了抢走高禹山想要的东西罢了。 难怪他那样轻而易举地，就把她沈瑶初和他们之间那些记忆，全都一起给忘掉。 沈瑶初一想到这个真相，就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有种抽痛的感觉。 沈瑶初感觉到身侧的男人有意无意地靠近自己，大概是想把自己身体的温暖渡给她一些，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唐突了她。 沈瑶初敛眸，长睫在下眼睑处形成一道阴影。 “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沈瑶初声音轻柔，在寂静的小巷里飘荡：“我和高禹川已经准备离婚了。” 高禹山先是一怔：“离婚？” “是。”沈瑶初声音很小，却十分笃定。 高禹山心下瞬间百感交集，心情复杂到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一些。 高禹山在原地站定，转过身来看着沈瑶初：“瑶初。” 沈瑶初应声顿住，下意识回望高禹山的眼。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接，高禹山不再迟疑，薄唇轻启，说出了一直以来埋藏在心底的那些话。 “我从来都不是因为禹川。我是因为我自己。” 沈瑶初眸底闪过一丝慌乱，她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发丝绕到耳后。她下午听到他们兄弟之间的对话，自然是知道高禹山对她的想法和情感。 她当即就想打断高禹山，可已然来不及了。 高禹山凝眸看着她的眼：“瑶初，以前我总是顾虑太多，所以错过了向你表达自己的机会。既然你说你和禹川要结束了，我会耐心等待那一天的。” 头顶昏黄的路灯，映照在高禹山眼里，衬得他的眼睛微微发着光。 男人的双眸温润清澈，沈瑶初眼底的悲伤却满溢。 如果她爱上的是高禹山，是不是一切的故事，就会不一样？ 可惜她的心和这发生的一切故事，都是不由得她来做主的。 沈瑶初缓缓吐出胸口憋闷的那口气，终于还是开了口。她嗓音清冷，是小心翼翼不想他受伤，却又直白的话语。 “抱歉，虽然他不爱我，但从头到尾，我都只喜欢过他。” “……” ** 不知是微凉的晚风作祟，还是沈瑶初的话如清泉般清爽悦耳，醉醺醺的高禹川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高禹川被夏河洲几句话点醒，急匆匆过来找沈瑶初，却看到她和高禹山在一起。 怒意混合着酒劲，让他几欲爆发。 可下一秒，沈瑶初说，她从头到尾，只喜欢过他高禹川一个人。 高禹川周身冷冽的戾气，几乎是瞬间就被消融殆尽。 高禹川静静地看着沈瑶初的背影，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 沈瑶初拿钥匙打开门，周红丽立马从里面探出头来。 “禹川啊，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用了。”高禹山勾了勾唇：“把瑶初安全送到家，我就走了，阿姨再见。” “再……见！” 周红丽面露尴尬，看了沈瑶初一眼：“我又认错了？” “嗯，这是高禹山。”沈瑶初一边换鞋子，一边淡淡回答着周红丽的问题。 周红丽赶紧关上大门，瞪了沈瑶初一眼，压低声音道：“我都跟你说了让你跟他保持距离，你怎么就不听？！他要是真对你有什么想法，传出去高家人会怎么看你？禹川会怎么看你？！” 沈瑶初抿了抿唇，这次终于没再觉得周红丽是脑子不清醒在发疯了。 “知道了。”沈瑶初换好拖鞋：“我有点累，先回房间了。” “等等，跟你说个事儿。” “嗯？” “过几天你表姐要结婚了，她找的老公也是鹿港人，上次你见过的。” “哦。”沈瑶初撩了撩眼皮：“什么时候？” “周末，你和禹川都有时间吧？” 沈瑶初一愣，半晌才拧了拧眉：“我有时间，高禹川不一定。” 怕周红丽再继续说下去，沈瑶初特意加上后面一句：“他比较忙，您知道的。” 正这时，家里的大门忽然被人敲响。 周红丽打开门，有些诧异地问道：“禹川哥哥啊，你还有什么事？” 高禹川身上的酒气已经消散了不少，听到周红丽的话，他下意识拧了拧眉，下一秒却又舒展开来。 “妈，是我。” “啊？禹川？”周红丽眼神慌乱，生怕自己说错话了：“快进来快进来！瑶初跟我说你有个跟你长一样的哥哥，我就以为……咳咳……” 沈瑶初惊讶地看着毫不客气走进门的高禹川：“你怎么来了？！” “嗯，想来就来了。”高禹川抬了抬手：“给你买的。” 沈瑶初定睛一看，是高中学校门口的一家小吃，刚怀孕那阵她总是想吃，找高禹川提了两次没有回应，她也就罢了。 他这是？ 沈瑶初错愕地看着他：“你去买的？” “嗯。”高禹川将手中的小吃递给沈瑶初：“吃吧，我走了。” “……” 见高禹川真就转身匆匆离开，沈瑶初将手中的小吃递给周红丽，连忙跟着高禹川走了出来。 沈瑶初叫住高禹川：“等等。” “嗯？”大致是因为他喝醉了，平日淡漠的眸子里，竟然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沈瑶初正色：“其实你和高禹山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高禹川一顿：“听到什么？” 沈瑶初：“听到你从不曾喜欢过我。” 高禹川正要说话，沈瑶初却先他一步开口。 “你放心，我没什么感觉了。” 高禹川皱眉：“你没感觉了？” “是。”沈瑶初点点头：“所以你也不用因为愧疚，做这些多余的事。” 高禹川反问：“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因为愧疚？” “不是愧疚是什么？你因为发现我们小时候认识就转而爱上我了？那你的爱也太廉价了。”沈瑶初声音带着笑意，却透出几分凉薄。 高禹川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周身气息也沉了下来。 他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声音微微沙哑：“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不对。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第127章 【离婚协议书】 沈瑶初凝眸看着高禹川，她眨了眨眼，沉默不语。 高禹川见她不说话，心里更觉复杂。他知道，沈瑶初的反常，是从慕以安开始的。 他敛着表情解释道：“我和你在一起的两年，没有跟慕以安有过任何的联系，没有藕断丝连，我是真的想放下。” 沈瑶初笑了笑：“可她回来了，你不是被动摇了吗？” 高禹川不忿：“你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就判断我？” “两年，七百多个日夜，你有过一天想过要和我确定关系吗？”沈瑶初眼神微动，直直地盯着高禹川。 “我以为，我们就是在一起的。” 高禹川眸光微闪，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条项链，摊开手掌递给沈瑶初看。 “得知认错人的时候，我很痛恨我自己，为什么会忘记你？也许慕以安和以前的你有些相似，也许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凭着项链就完全把她带入成了你。不管怎么说，我认错了人，是我的问题。项链我拿回来了。” 沈瑶初的视线落在他掌心的项链上，楼栋里的感应灯亮着，钻石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沈瑶初瞬间想起第一次收到这根项链时激动而期待的心，此刻却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我不要。” “为什么？”高禹川不解，这明明是他们之间，被窃走的最重要的东西。他拿了回来，她为什么还不要？！ 沈瑶初冷声道：“她戴了那么久，我嫌脏。”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她口口声声说嫌项链脏，又何尝不是在指他呢？ 他满心欢喜地买来她喜欢吃的东西，想要告诉她自己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却只换来她一个“脏”字。 高禹川冷笑一声：“你现在嫌我脏，是不是晚了点？” “高禹川，不要胡搅蛮缠。” 高禹川缓缓吐出一口气，一直直挺的背脊也缓缓佝了下来，他有些无助地看着她：“那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嗯？” 男人身上有隐隐散发的酒精气息，平日里总是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也有些乱糟糟的。 沈瑶初心下一软，却又只能用咬住下唇，来防止自己重蹈覆辙。 “高禹川，如果你对我真的有过喜欢，那一开始就不会认错。如果认错了，那就将错就错。感情只能在一个人身上改错，怎么能换一个人改错？你说是吗？” 高禹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被她语气柔软却掷地有声的话，噎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重重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喉间干涩难忍。 高禹川胸口上下起伏，等到他再开口时，声音已变得极为沙哑。 “所以从头到尾，我没有资格改错？”高禹川下颌紧绷：“分开就能更好吗？对孩子就好吗？” 沈瑶初抬手抚了抚小腹，她又何尝不知道孩子成长没有爸爸不好，可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也只能走这条路。 “至少我们彼此都心安。” 高禹川眸光微沉：“沈瑶初，除非我们没有孩子，不然，你别想心安。” “……” …… 江航机场。 高禹川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制服，一旁的沈副驾几次回头看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高机长，你昨晚没睡好啊？黑眼圈快掉下巴上了。” 高禹川眸光凌厉地扫了沈副驾一眼，沈副驾立马收回了目光，小声解释。 “我这不是在意飞行安全么？没有八卦的意思。” 高禹川单手扣好袖扣：“管好你自己。” 正这时，更衣室门被敲响：“高机长，高总来了，让你去一趟会议室。” 高禹川手上动作一顿，脸色又沉了几分：“知道了。” ** 高禹川推开小型会议室的门，高远斌已然坐在里面了。 见他进来，高远斌朝着他抬了抬下巴：“坐，有事跟你聊。” 高禹川阔步走到高远斌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用坐了，我们的对话很快就会结束。你找来机场干什么？” 高远斌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太习惯于他这样的态度，高远斌已经没脾气可以发了。 “上次已经给你预告过了，我不同意你和那女人的婚姻。” “你同不同意，又能怎么样？” “你去离婚。” 高禹川丝毫不感到吃惊，他冷笑一声：“不可能。” “你敢！”高远斌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敢不离婚，我就把你踢出继承人。你知道你爷爷的遗产，就算只有百分之零点一，也比你在这机场打工一辈子的钱要多吗？” “那又怎样？”高禹川语气极为不屑：“我说了，不离。” 高远斌狠狠地瞪着高禹川，可对方却根本丝毫不惧，甚至毫不在意他的视线。 半晌，高远斌似乎是瞪累了，收回目光，微微后仰，靠在了椅背上。 “不离婚也可以。”高远斌抬手，将他面前的一份文件推到高禹川面前：“那你签字确认，放弃遗产，我就再不管你跟那女人的事情。” 高禹川毫不迟疑：“一言为定。” ** 高禹山从繁重的文件里抬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总是羡慕高禹川能够肆意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办公桌上内线电话响起：“高总，您父亲来了。” 电话还没挂，高远斌就已经推开他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高禹山挂掉电话，起身：“爸。” 高远斌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随手扔到高禹山面前的桌上：“你拿去给那个女人，让她签字走人。” “嗯？” 高禹山不解，翻开文件一看，瞬间愣住了。 ——【离婚协议书】 看来高远斌所说的“那个女人”，是沈瑶初。 他果然出手，要逼沈瑶初跟高禹川离婚了。 高禹山拧眉，迅速翻到最后一页，高禹川张扬纵意的签名已然落下。 高禹川的字迹和他本人一样，不受束缚，飘洒有致，看得高禹山不禁眉头紧锁。 高禹山抬眸，不可置信地问高远斌：“这是禹川签的字？” 高远斌扫他一眼，冷笑反问：“你看看着字迹，难道是我仿的吗？” “……” 第128章 高禹川来了 “你让那女人签了字以后，让律师跟进进度，早点把这事给办下来。” 高远斌声音平稳，说得果断而直白，仿佛只是在说着一个普通的合同一般。 高禹山看着手中的文件夹，只觉得烫手，他紧紧皱着眉头，喉结上下轻滑，嗓子干涩得难受。 “一定要这样做吗？” “不然呢？”高远斌反问道：“东源集团那边根本等不了，别人哪有时间眼睛一直盯着我们？高禹川再不离婚，这好事儿就落到别人头上去了，明白吗？！” 高禹山脸上神情微动，他极力忍耐着，握着文件夹的手指微微泛白。 “都是联姻，我也可以。” 高远斌鄙夷地扫了高禹山一眼：“你用不着这么着急，后面还会用得上的。” 高远斌用指尖轻轻在文件夹上敲了两下，仿佛在最后给他下达命令。 “把东西带给那个女人，她实在胡搅蛮缠，就给点钱打发一下。” “……” …… 中午时间，沈瑶初正在坐在办公桌前刷题，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沈瑶初接起来：“妈？” “瑶初啊，今天你别忘了，你表姐婚礼，下班了赶紧跟禹川一起过来，听到没？” 沈瑶初拧了拧眉，想也没想就出声拒绝：“妈，我上次就跟您说了，高禹川很忙，不会有时间参加这种活动的。” “你问了没啊？就知道他很忙不肯去了？”周红丽不满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你先问问啊！” 沈瑶初不耐地深吸一口气：“我很忙，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你这孩子，说了让你……” “妈，您再继续说下去，今晚我也不去了。” 电话那头的周红丽听到沈瑶初的话，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沈瑶初向来脾气倔，要是真让她不高兴，说不定真就不跟着她去了。 她早就跟家里那些亲戚说了自己女儿女婿要一起出席，牛都吹出去了，周红丽不可能放弃。 挂了沈瑶初的电话，周红丽想了想，重新又拿起了手机。 …… 高禹川核对完沈副驾交上来的报表，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昨晚的醉意，多少还是影响到了今天的状态。 手机响起，高禹川偏头一看，是周红丽。 “喂。” “喂，禹川啊，现在忙不忙？” 高禹川有些意外，周红丽几乎很少单独跟他联系：“不忙，您有事吗？” 他心下忽然有些担心，沈瑶初出了什么事。 “没有，就是今晚瑶初表姐婚礼，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时间一起来参加？沾沾喜气。” 知道不是沈瑶初出了什么事，高禹川瞬间放下了心。 “瑶初知道吗？” “知道，我让她叫你，她说是怕你忙，不想让你为难。但这毕竟是喜事，要是你有时间来参加，不是更好么！” “这样啊。”高禹川抬腕看了眼腕间的表：“我待会儿确实有个会，我看看几点能结束。” “好的好的，那我等你消息。” ** 挂断周红丽的电话，高禹川在电脑上找了找会议预告，算着大概结束的时间，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一串陌生数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高禹川想也没想就挂断了。 可对面像是跟他杠上了一般，他挂断拉进黑名单，就换个新的号码打，一副势必要让高禹川接电话的架势。 高禹川眉头紧拧，终于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高远斌盛怒的声音：“你小子，是不是非要我冲到你们公司去？！” “有什么非要联系上我的事？”高禹川冷声道：“没事别联系，这些年不是做得挺好的吗？” “你伯伯办了个慈善宴会，今天高家人都要来，你露个面。” 高禹川不耐：“我不是已经签了放弃遗产的文件？有什么必要露面？” “露面跟遗产有什么关系，你结束工作就过来。” 高禹川知道待会儿的会议不会开太久，但想到刚刚周红丽的电话，高禹川直接拒绝了高远斌，接着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去。” …… ———— 今天医鉴中心格外忙碌，沈瑶初好不容易才结束了工作，匆匆赶往表姐婚礼的酒店。 可正好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水泄不通，迟到几乎已经成了事实。 沈瑶初几次焦急地按亮手机看时间，有些意外的是，周红丽竟然没有打电话过来催她。 匆匆进入婚礼现场，沈瑶初立即被洋溢着的浪漫气息给包围。 宾客早已满座，沈瑶初四处张望，寻找周红丽的身影。 可她一抬眸，正好撞上一双深邃的双眸。 沈瑶初一怔，高禹川来了？！！ 沈瑶初攥着包包带子，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高禹川一身西装，姿态从容地坐在沈瑶初那群亲戚中间，浑身上下散发着与别样的气场。 看到沈瑶初，高禹川抬了抬手，招呼她过去。 沈瑶初这才反应过来，她敛了眸中的惊讶与诧异，一步步走向高禹川身侧的位置。 沈瑶初目不转睛地盯着高禹川，却半晌也问不出来任何话。 一旁的凯凯见到沈瑶初：“姑姑！” 周红丽笑眯眯地看着她：“瑶初啊，你终于来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沈瑶初轻轻咽了咽口水，她点点头：“抱歉，今天加班又堵车，来晚了。” 沈瑶初的几个姑妈眼神一直都没从高禹川身上离开过，见沈瑶初来了，眼睛放光。 “没事没事，仪式才开始没多久，这也才到抽奖环节。瑶初啊，这是你老公啊？” “刚开始你妈带他来，我们还没搞清楚状况。我只听说你老公家里条件好，没想到还长得这么标致啊！” “是的……” 沈瑶初尴尬笑笑，下意识看向高禹川。 男人墨黑的眸子闪动着光泽，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瑶初，面部柔和得不像他。 正这时，台上司仪忽然扬声道：“126号在哪里？恭喜126号，请上台领取奖品——价值399的电饭锅一个！！” 桌上的人都不太在意，凯凯却忽然大声喊了起来。 “叔叔的！叔叔得奖了！！” 沈瑶初一怔，回头看向高禹川手中的号码牌，竟然真是126号。 司仪：“看来是一对小夫妻得奖，不如一起上来？” 整个大厅已然被背景音乐和司仪的声音点燃，大家都开始起哄。 沈瑶初当即有些尴尬，高禹川能来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让他上台领取奖品，他只怕是要生气不耐烦了…… “抱歉，不用管他们起哄的……” 沈瑶初话音未落，一旁的男人却起了身。 “来了。” “……” 第129章 这是演戏吗？ 高禹川阔步走上台，站在司仪一旁。 他身材高大，眉头微挑，整个人透着一股疏离的矜贵感，却又融入进了这样的环境，微微勾起的唇角，更是透着随和的稳重感。 台上灯光映照在男人身上，让他周身都微微发着光。 台下是亲朋好友们起哄的声音，司仪也两眼放光。 “我的天，这是什么好手气，竟然抽到了这么大一个帅哥。请问您是新娘这边的亲戚朋友，还是新郎这边的？” 司仪将话筒递到高禹川面前。 “我是新娘表妹的丈夫。” “哇~~~~”台下又是一阵欢呼声。 司仪不禁打趣道：“我刚刚有一阵恍惚，还以为自己在做明星采访。怎么没请表妹也一起上台领奖？” 高禹川站在原地，视线穿过人群，落在沈瑶初身上：“她有身孕，就别闹她了。” “恭喜恭喜！！”司仪笑了笑：“那表妹夫，你得了奖品，是不是该说说获奖感言？” “……” 高禹川拿着话筒，低醇的声音缓缓从音响里传出，流淌在整个酒店大厅里。 沈瑶初愣愣地看着他，几乎听不清他说的什么祝福语，只是觉得自己快被他幽深的眼底给吸进去。 看着高禹川入乡随俗，自然地说出祝福语的样子，沈瑶初几乎按捺不住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她有些诧异，今天来的人，真的是高禹川吗？ ** 在全场欢呼之下，高禹川拿着电饭锅奖品，从台上走了下来。 他表现实在是太好，几个姨妈本来还带着怀疑的眼光看他们这段婚姻，此刻也都对高禹川赞不绝口。 “你们家女婿真是那个事儿！今天可让你面子十足啊！” “是啊，你们瑶初命真好，红丽啊，你福气也真是不错！” 周红丽今天笑得眼睛没睁开过，唇角也没下来过，心里美滋滋的样子：“那当然了，我都说我们瑶初争气了！” 听着她们夸张的对话，沈瑶初表情有些不自然，她咬了咬唇，小声问高禹川：“你怎么来了？” 高禹川将奖品放到一旁的地上：“妈妈叫我来的。” “……” 他叫周红丽“妈妈”叫得太过于自然，让沈瑶初一时间都有些恍惚。 沈瑶初不自然地偏开视线：“哦。” …… 婚礼结束，沈瑶初只是去洗手间上了个厕所，再出来时，周红丽就不见了。 沈瑶初见高禹川拎着自己的包站在旁边，走了过去。 “我妈呢？”沈瑶初一边接过自己的包，一边问道。 “带着凯凯和你那些姨妈去玩了。” 沈瑶初有些无语：“好吧。” “走吧。” 沈瑶初摇了摇头：“不用你送我了，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高禹川像是早知道沈瑶初会拒绝，表情极为自然，搬出了周红丽：“妈妈让我把你送回家，还特地提醒我送上楼。” 听他说要送上楼，沈瑶初知道，这些话确实是周红丽说的。她对高禹山每次将她送上楼的事情很是在意，向高禹川提出这个要求，也不奇怪。 沈瑶初抿了抿唇：“可我还要去一趟商场。” “嗯，走。” ** 酒店隔壁就是一个很大的商圈，沈瑶初带着高禹川上了五楼。 五楼都是孕妇和母婴用品，高禹川一身西装跟在沈瑶初身后，让她一时间有些尴尬。 最近沈瑶初的小腹开始微微凸起，想着之后肚子会越来越大，沈瑶初就决定今天要过来买孕妇裤。 沈瑶初走进一家店铺选着孕妇裤，余光却时不时看向外面的高禹川。 男人丝毫没有一丝不自在的感觉，松弛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她。 沈瑶初虽说有些不自在，但心下却莫名有一丝暖流潺潺涌动。 高禹川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他们之间，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那种微妙，让沈瑶初不禁勾了勾唇角。 …… “让你破费了。” 沈瑶初看着高禹川完成付款，拎着纸袋，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怀的是我的孩子，这点算什么破费。” 高禹川声音低醇，酥麻入耳，沈瑶初一时间竟然耳根有些发热。 “那我来拿吧，你已经帮我拎着包了，袋子不重，我自己来拿就好。” 说着，沈瑶初就伸手要去抢袋子。 可沈瑶初的手才刚伸出来，就被男人一把攥在了手心里。 沈瑶初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着的手，心下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心脏也不听话地乱跳起来。 “高禹川？！！” 一道惊讶地女声传来，打断了沈瑶初的思绪。 沈瑶初应声回头一看，是高禹川高中的同班同学。 沈瑶初下意识要甩开高禹川的手。可男人的手不仅没有松开，甚至还将手指插入她的指缝间。 两人瞬间十指紧扣。 高禹川紧紧扣住沈瑶初的手，淡淡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女同学惊讶地看着两人：“居然会在这里看到你，这位是……？” 沈瑶初垂了垂眸，有些尴尬，她还是不习惯这样研究的目光。 高禹川偏头，垂眸看了沈瑶初一眼，沉声道。 “这是我太太，沈瑶初。” 沈瑶初闻声抬头，正对上高禹川温柔的目光。 沈瑶初的心脏不自觉地缩了一下。 高禹川并不是多热情的人，和同学的聊天在介绍完以后就有些无法进行。那同学也不强求，找了个理由就走了。 见别人走远了，沈瑶初才说：“不要随便牵我的手，很奇怪。” 高禹川：“怕孕妇摔倒。” 眼神真诚，好像真的很关心。 如果是做戏，演技也未免太强了。 沈瑶初心情有些复杂。 ———— 高禹山坐在办公桌前，表情凝重。 在两分钟之前，他刚接到了高远斌的电话，催促他赶紧去找沈瑶初，把她和高禹川离婚的事情给办了。 高禹山看着面前的离婚协议书，上面密密麻麻的条款他都看过。 高远斌还不算太过分，该给的，一样都没有少给。 高禹山几次重重呼气，终于还是拧着眉，拨通了沈瑶初的电话。 那边的沈瑶初似乎心情不错：“喂？怎么啦？” 高禹山眨了眨眼，盯着文件抬头的【离婚协议书】几个字，轻声说道。 “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 第130章 他要离婚？！ 餐厅里暖黄灯光，映照得桌前身影都镀上一层柔和。 沈瑶初不饿，点了些甜品，拿着小叉子一口一口慢慢品尝。 高禹山似乎是饿了，吃东西的样子少了几分慢条斯理，多了几分着急，动作仍是优雅。 沈瑶初略带抱歉地说道：“我今天有点事，所以来得比较晚，影响你吃饭时间了？” 高禹山抬眸看着沈瑶初柔和的脸，摇了摇头。 “没事。”高禹山轻声笑笑：“是我今天比较忙，没顾上吃饭。” 沈瑶初好奇地偏了偏头：“你的工作，很忙？” “嗯……”高禹山想了想：“确实工作比较多，加上我刚回国，刚接手国内的工作还是要严谨一些。” “唔。”沈瑶初点点头：“不过你小时候就爱学习，现在爱工作，倒也确实是你的风格。不像……” 沈瑶初一怔，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打住。 高禹山眸底闪过一丝黯然，却仍是勾了勾唇，笑道：“是啊，禹川从小不爱学习，上课也总爱睡觉，没想到现在成了工作狂。” “嗯，你总是比他要优秀。” 沈瑶初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蛋糕。这是她喜欢的口味，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高禹山竟然还能记得如此清晰。 “是么？”高禹山笑笑，唇角笑意却是苦涩。 她一直都说他比高禹川要优秀，可她喜欢的只有高禹川，不顾他失忆也要嫁给他，甚至还要跟他孕育小生命。 优秀，到底有什么用？ “是啊。”沈瑶初点点头：“他连牵我的手，都要找借口，说是怕孕妇摔倒，一点也不温柔。” 高禹山凝眸看着沈瑶初的脸，她明明是埋怨的口气，表情却比之前要温柔。 头顶灯光的照射下，沈瑶初那双漂亮的眼明亮而清澈，唇角是浅浅笑意，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柔和。 高禹山喉头一紧，旁敲侧击地问道：“你们最近关系似乎不错。” 沈瑶初眨眨眼，想起这几天高禹川突如其来的改变，好像是对她要好了不少。 这些年他对自己的不用心，她切实体会过。所以这两天他对她上心了，她也能敏感地捕捉到。 沈瑶初垂了垂眸，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应道：“嗯。” 高禹山心脏微像是被一只手轻轻地攥了攥，沈瑶初像是个情窦初开，感情被回应的小女孩儿，天真得令人心疼。 他敛眸笑了笑：“那就好。” “不说这些了。”沈瑶初将最后一口甜品吃下，问问高禹山：“你这么忙还要约我见面，到底是要给什么我？” 高禹山双手握了握拳，不忍的神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高禹山笑了笑，打趣说道：“给你一个教训，让你请我吃顿饭。” “……” ———— 宴会大厅。 整个大厅富丽堂皇，水晶吊灯精致闪烁，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音乐家们轻而易举就让所有人都被动听的音乐而沉醉，来到这个宴会的人非富即贵，都赞叹着音乐的美妙。 慕以安跟在父母身后，明明很紧张，却仍是坚持昂着头，露出自己精致优美的肩颈线条。 慕以安父亲转过来，嘱咐道：“小安，待会儿尽量少说话，少说错，明白吗？” 他脸上有些焦虑的情绪，更加感染到了慕以安。 慕以安点点头，乖巧道：“知道了。” 饶是爸爸这样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些年，来到高家人的主场，一颗心仍是不上不下。这是高家安排的慈善盛宴，他们一家人好不容易才弄到入场的资格，慕以安明显能够感受到，他们家与高家之间的差距。 父母去跟认识的朋友打招呼了，慕以安却心不在焉，在大厅里左顾右盼，四处找寻高禹川的身影。 慕以安拿了一杯香槟，正好听到身后几位美艳夫人的对话。 “今天高远斌又带着他那小老婆来了？” “是啊，这么多年了，何曼月没放弃就算了，高远斌居然也没放弃。” “哈哈哈哈，你说的是他们试管的事儿？” “是啊，这高远斌两个那么帅的双胞胎儿子，谁靠科技手段都生不出来，显而易见吧？” “就他们这样，还想在老爷子面前舞，太天真了。” “怪就怪那何曼月肚子不争气哟……” 慕以安怔了怔，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手抿了口酒，心下却萌生了各种想法。 她视线落在不远处角落里一个人站着的高远斌，当即咬了咬牙，拽起她的长裙裙摆，走到了高远斌面前。 慕以安扬起惊喜的表情，毕恭毕敬地对着高远斌点了点头：“叔叔您好，好久不见。上次听何姨说最近您身体有点不适，看您今天的状态，完全看不出来。” 高远斌眸光落到慕以安身上，见她一身珍珠白的贴身长裙，盛庄打扮过来参加宴会，却先找到他，便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他点点头，一边回应，一边回忆着面前的女人到底是谁：“还不错。” 慕以安笑着问道：“那就好。叔叔您今天是和何姨两个人来的吗？” 慕以安声音柔和而甜美，话里的话却实在是有些明显。 高远斌多看了他两眼，这才想起来：“你是慕家的女儿吧？” “是的！”慕以安面露惊喜：“没想到您还记得我，真是太荣幸了。” 高远斌勾了勾唇，唇角笑意带着不屑：“我当然记得，你爸爸来找过我几次。” 高远斌还知道，慕以安妈妈为了搭上高禹川，还想办法主动贴上何曼月了。何曼月跟他也明里暗里提过几次，他全当没听见的。 慕以安点了点头：“对，我爸爸仰慕您已经很久了，也经常跟我提起您。” 高远斌挑眉，直白问道：“你问我，是想找禹川？” 慕以安怔了怔，有些被看穿的局促：“我就是问问您，看禹川有没有来。” “他不来。”高远斌轻蔑眼神：“不过我确实要劝你一句，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他已经决定和沈瑶初离婚，娶东源集团的长女周真一。” 慕以安愕然：“他要离婚？！他说的？” 第131章 高禹川，你可别后悔。 偌大的客厅通亮，浅灰色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灯光，冷冽却璀璨。 高禹川手放在门把手上，看着门外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满眼不耐。 高禹川不满：“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高禹山将手里的资料递给高禹川，也是面色不善：“这是爸爸让我给你拿过来的。” 高禹川：“是什么？” 高禹山：“不知道，他只是让我转交，并没有告诉我是什么。” 高禹川拧了拧眉，接过资料随手看了眼，便扔在地上：“收到了，你还有事？” 高禹川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不愿意让他走进房子的样子，让高禹山格外不爽。 就是这样的高禹川，偏偏占全了母亲的爱，和沈瑶初的喜欢。 想到沈瑶初天真幸福的表情，高禹山下颌微微绷紧。 他无法克制自己对高禹川的恼意，咬紧牙关，冷声问他：“高禹川，你为什么会签那种东西？！” 高禹川心下冷笑，他知道高禹山舍不得高家的财产，和高家整个集团，才会背弃他和妈妈，回归高家。甚至给高家做着谁都不肯做的事，外派到国外这么多年都毫无怨言。 可他不会。 高家那些财产，又能算得了什么？ 高禹川不屑地冷笑一声：“不想要的东西，放弃有什么可惜的？” 高禹山怒意瞬间上涌，额间青筋微微凸起：“不想要的东西？！” “嗯。”高禹川再次确认：“我不屑于要。” 高禹山攥紧了双拳，忍了又忍，这才忍住让拳头跟高禹川下巴亲密接触的冲动。 高禹山深吸一口气，眸光阴鸷，声音低沉：“高禹川，你可别后悔。” 高禹川：“我不会后悔。” …… 从宴会上回来后，慕以安整个人都陷入震惊之中，她根本无法相信高远斌的话。 高禹川竟然要跟沈瑶初离婚，然后转身就为了利益去娶东源集团的长女。 慕以安找妈妈要了联系何曼月的方式，掐准时间赶去了何曼月常去的那个美容院。 慕以安约了何曼月后面一个时段，却提前就去了，假装偶遇一般。 “何姨？！”慕以安走到何曼月面前：“没想到在这儿碰到您，您也经常来这家美容院么？太有缘分了吧！” 何曼月也有些惊讶：“小安？你自己来的？你妈妈没来？” “没有，她今天忙。”慕以安做了个恍惚的表情：“难怪我妈妈推荐让我来，原来是您也在这儿美容。” 何曼月问她：“你也是这个时间吗？” 慕以安摇了摇头，面露可惜：“没有，我约的是后面一个时间段，但是我有点赶时间，就早点过来碰碰运气，看有没有这个时间段取消预约的人，我就顶上，结果还是得等。” “你赶时间？”何曼月说：“那要不然我改成双人间，你跟我一起做，还能有人陪我说说话。” ** 女人之间，一起洗过澡躺在美容床上的瞬间，关系就亲近了一大截。 慕以安旁敲侧击地说道：“本来我和我闺蜜在别的美容院做，但是她最近终于试管成功怀上宝宝了，我就落单，只能自己找地方了。” 何曼月果然感兴趣：“你朋友怀宝宝是试管的？” “是啊，好多年了到处看医生，这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医生，做了两次就怀上了。” 何曼月清了清嗓子：“那挺好的。对了小安，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待会儿加一个？以后要来美容院，还能约着一起来。” “好的好的。”达到目的的慕以安心下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她深吸一口气，这才问到：“对了何姨，我听说禹川要跟瑶初离婚，是真的吗？” “是啊，禹川把协议都已经签了，这事儿估计快了。”何曼月叹了口气：“本来我也还想替你争取一下的，但是我听远斌说，禹川要跟东源的真一结婚。” 何曼月语气真挚，丝毫听不出来是假意劝解：“小安啊，你还是放手吧。禹川那孩子主意大，结婚离婚的事，谁也拦不住的……” “……” ———— 夜幕低垂，车窗外仍是车水马龙。 昏黄路灯拉出一整排的光晕，与车灯相互辉映。光点明灭，让出租车后排的沈瑶初心下沉静不少。 手机响起，沈瑶初接起电话。 “您好，我们这边是露儿母婴用品店，您上次在我们这边登记了会员信息，所以致电邀请您参加我们周末的‘父母课堂’，不知您有没有兴趣？” 沈瑶初张了张嘴，正要拒绝，却又停住了。 想到高禹川最近态度变好，刚刚还打电话来要接送她回家，一时间竟然没有直接拒绝。 好在出租车司机是陌生人，沈瑶初才敢说道：“我先问问我先生有没有时间。” 说出“先生”两个字时，沈瑶初只觉得像是有只小鸟在她心上轻轻啄了两下，痒痒的。 沈瑶初挂了电话，看向黑暗的手机屏幕，上面竟然反射着自己微微勾起的唇角。 沈瑶初怔了怔，迅速抿了抿唇。 这时，手机再次响起，沈瑶初随手接起，那边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是慕以安：“我们见一面。” 沈瑶初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有什么事直接在电话里说吧。” 慕以安顿了顿：“你确定？” 沈瑶初：“嗯。” 慕以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缓缓传来：“你们要离婚了，是吗？” 沈瑶初一怔：“嗯？” 慕以安：“他父亲亲口跟我说的，他要跟你离婚，然后跟东源集团的长女周真一结婚。所以，沈瑶初，我们都是受害者。” 沈瑶初喉间一紧，听着慕以安嘴里陌生女人的名字，和熟悉的“离婚”二字，她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沈瑶初嘴硬道：“我是提了离婚，但高禹川不同意。” “不同意？”慕以安笑了声：“你怎么这么天真啊沈瑶初，他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不信你去问他哥哥高禹山，协议书在他手里，他很快就会找你谈的。” “……” 第132章 买戒指 日光顺着素色窗帘钻进办公室里，大大落地窗接住阳光，散落在浅色的地砖上，一室明亮。 高禹山埋头在厚厚的文件里，整个办公室里只有笔尖和纸张摩擦的声音。 内线响起，高禹山随手按下接听。 助理：“高总，有位沈女士过来找您。” 高禹山思索半晌：“沈女士？” 助理：“对。” 高禹山不记得近期跟哪个姓沈的负责人有接触：“有预约吗？” “没有的。”助理顿了顿，添上一句：“她说是您弟弟的妻子。” 高禹山一怔：“瑶初？！让她进来！” 助理：“好的高总。” ** 高禹山起身去迎，沈瑶初也已然走了进来。 沈瑶初一脸平静，紧攥着包包带子的手，却透露了她的紧张。高禹山心下一沉，正好对上沈瑶初带着浓浓哀伤的眸。 他似乎知道沈瑶初为什么要来找他了。 高禹山装作不知情，温润一笑：“你怎么来了？也没说让我下去接你？” 沈瑶初强忍着勾了勾唇角，却看不出笑意：“就是路过你这儿，上来看看你。” “进来吧。”高禹山带着沈瑶初进了办公室，在会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沈瑶初斟酌半晌，问道：“你上次找我，说要给我一个东西，到底是要给什么？” 高禹山笑笑：“不是说了要给你一个教训吗？你已经请我吃了饭，就算是收到教训了。” 沈瑶初不信：“真的吗？” 她眸光带着探究意味，似乎要深入他的内心，将真相挖掘出来。 高禹山当下有些慌，却也很快调整了自己的表情。 高禹山点点头：“当然？不然你想从我这里收到什么？”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收回自己的视线，她起身，走到高禹山办公桌前随意看了看。 沈瑶初问他：“你在忙？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你来随时欢迎。”高禹山嘴上这样说，见她往办公桌前过来，却有些心虚。 高禹山阔步走到办公桌边上，抬手就将旁边一个不显眼的文件夹给关上，放进了文件架上。 沈瑶初眉头微皱，她从高禹山的动作和眼神中，看到了欲盖弥彰的味道。 她呼吸一窒，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了些什么。 沈瑶初假装没看到一样转身，靠在桌边：“你说是欢迎我，结果我来这么久，连杯茶都没喝到。我怎么感觉你是不希望我再来的意思？” “还真是。”高禹山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抱歉啊瑶初，忙忘了。为了赔罪，我现在亲自去茶水间给你倒，你先坐一会儿。” “好，那就谢谢高总啦！”沈瑶初笑笑。 看着高禹川走出办公室的瞬间，沈瑶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她迅速转身，抬手便将那份高禹山刚刚遮遮掩掩关起来的文件拿了出来。 ** 沈瑶初手中攥着那份文件，她深呼吸几次，可到了想要打开这份文件的时候，却仍是有些不敢。 如果打开来，真是那份高禹川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她又该怎么办呢？ 可总归是要面对的。 沈瑶初将下唇咬得泛白，终于还是按捺住狂跳的心脏，将文件打开了。 打开的瞬间，沈瑶初那颗拎得高高的、缩得紧紧的心脏，瞬间归于平静。 是一份会议纪要。 沈瑶初缓缓吐出胸口憋闷着的那口气，将会议纪要合上，放回了原位。 正这时，办公室的门重新打开，高禹山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进来。 高禹山带着温润的笑容，将温水递给沈瑶初：“本来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咖啡饮品，你现在特殊时期，还是喝温水吧。” “好，谢谢。”沈瑶初手指微微颤抖着将水接过来。 沈瑶初抬眸，眸中是最后的希冀：“你真的没什么事瞒着我，要跟我说吗？” “嗯，没有。”高禹山凝眸看着沈瑶初，半开玩笑地说道：“我连多年前的感情都说给你听了，真的没有别的瞒着你的事情了。” 沈瑶初抿了抿唇：“……” 沈瑶初仰头喝下那杯温水，倒也正好让她变得平静了些。 而高禹山定定地看着她，神色了然，明明笑着，眸中却没有温度。 ———— 高楼林立，商场大楼隔街相望，一整个商圈繁华不已。 正是傍晚时分，薄暮笼罩着大地，高禹川毫不犹豫将车开进商场。 高禹川走进一家高奢饰品店，几个站着发呆的店员立即眼睛一亮，都朝着高禹川走了过来。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想看的吗？” 高禹川抬眸扫了一眼，目光落在某个柜台上：“我要看对戒。” “好的，您这边请。”店员恭敬地带着高禹川来到对戒柜台：“这边您都可以看看的。” 高禹川低头看去，头顶冷光灯打下来，整个柜台里的对戒都闪闪发光。 高禹川心下一动，不知沈瑶初收到对戒，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沈瑶初曾经无意间跟他提过，他们都结婚这么久了，却一直没有过戒指，不论是对戒还是钻戒都没有。两人的婚姻，似乎除了那本结婚证，一切能够证实婚姻存在的东西，都没有。 高禹川知道，这是他的失职。 她不要那条项链了，就用对戒来代替。 高禹川指了指一款满钻女戒：“这款可以刻字吗？” 店员点点头：“可以的，我们这边的戒指都是可以加工刻字的。” 高禹川量了手指圈号，又大致回忆了沈瑶初的手指粗细，定了圈号。 店员拿出一个小本子递给高禹川：“您可以在上面写上要刻字的内容哦。” 高禹川点点头，大手一挥，写上了六个字。 ——【高禹川 沈瑶初】 可递给店员的瞬间，他又说道：“只刻后面两个字的缩写。” 店员点点头：“好嘞，您放心。” 店员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着纸上的内容：“刻禹川、瑶初的首字母？那就是……''yC''和‘yC’？” “哇塞！！先生，您和您夫人好有缘啊，后面两个字母居然一模一样！” 高禹川一愣，有种如梦初醒般的恍然大悟。 他竟然以前都没有发现过。 第133章 不要孩子，也是高禹川说的吗？ 从高禹山的办公室离开，沈瑶初心情有些复杂。 她低着头，一步步踩在地砖上，试图捋清自己的思绪。 “瑶初。”一个陌生的女声突然出现。 沈瑶初下意识回头，对上一个中年女人的眼。女人身着一身中国风水墨旗袍，妆容淡雅，却能看得出精致，明明看起来有一定年龄，眼角眉梢却一丝皱纹也没有。 “你好瑶初，我是禹川和禹山的妈妈，我叫何曼月。” 何曼月伸出手，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沈瑶初怔了怔，抬手与之相握：“您好，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何曼月笑了笑：“你看你这孩子，你是禹川的妻子，见到面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哦，您好。”沈瑶初收回手，有些局促地敛了敛眸。 “正好你来了，上去一趟？”何曼月笑里藏着锋芒：“他爸爸在办公室等你。” 沈瑶初：“……” ** 高远斌的办公室在顶层，沈瑶初跟着何曼月走进电梯，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一层层往上，她的心脏不安地跳动着。 冰凉的电梯壁反射出何曼月微笑的样子，沈瑶初则像是个等待审判的罪人。 何曼月带着沈瑶初来到办公室门口，轻轻敲响了门：“远斌，瑶初来了。” “进。”里面传来高远斌低沉的声音。 何曼月打开门，对沈瑶初说道：“进去吧。” “谢谢。”沈瑶初低声道谢。 何曼月温柔地笑了笑：“远斌，那我就先出去，你们俩好好聊。你别那么严肃，当心吓着瑶初了。” 看着何曼月离开，沈瑶初缓步走到高远斌的办公桌前。 “您找我，有什么事？” 高远斌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抬手将身旁的抽屉打开，拿了个文件夹扔在桌上。 看着那文件夹落在桌面上，沈瑶初心脏一缩。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你看看吧。”高远斌随意地指了指文件：“你上次提醒我了，确实应该逼他放弃现在的婚姻，和还未出世的孩子。” 这是沈瑶初上次说的话，却没想到，高远斌竟然真能做得出来。 沈瑶初屏住呼吸，将那份文件拿了过来。 这一次，她没再做那么多心理建设，直接将文件翻开了。 尽管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抬头【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仍是狠狠地冲击着她的眼球。 胸口的心脏不听话地猛烈跳动，上蹿下跳，几乎让沈瑶初没法呼吸。 视线下移，沈瑶初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认真地看着每一项条款。 里面有她和高禹川分手以后，高禹川会分给她的钱和财产。对于家大业大的高家来说，算不上多，但对于沈瑶初的家庭，和他们之间极为短暂的婚姻时间来说，已经很丰厚了。 直到看到其中某条条款，沈瑶初瞬间瞳孔骤缩，连带着双手都出现了麻痹的感觉。 沈瑶初胸口上下起伏：“这些条款的实施，要基于我拿掉孩子？！” “对。”高远斌点头，破天荒好脾气地耐心给沈瑶初解释了起来：“这些钱和财产，你和你一家人，基本上是衣食无忧了。拿掉孩子以后，这些都是你的，高家永不会追回。” 沈瑶初气得直发抖，她咬了咬牙：“那我如果不肯呢？” “你不肯，后面也有解释的。”高远斌指了指她手上的文件：“你往后翻着看看。如果你不肯拿掉孩子，擅自将孩子生了下来，那我们将会以你们婚姻存续期短为由，不仅让你拿不到这些，还要将彩礼吐出来。据我所知，禹川给了五十万彩礼，你们家都拿去用在你哥哥身上了吧？” 沈瑶初狠狠愣在原地：“你调查我？” “当然，这些很容易就能查到。”高远斌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们家现在五十万肯定拿不出来了吧？你说说看，就你这样的家庭，如果拿掉孩子跟禹川离婚，拿到高家给的这些东西，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沈瑶初沉默半晌，艰难地问：“高禹川答应了？” “最后他签的字你应该看到了吧？” 沈瑶初翻到最后，明明那熟悉的字体很是刺眼，却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冲击。 大概是已经麻木了吧。 沈瑶初抬眸，眼底是浓烈到无法化开的悲伤：“不要孩子，也是高禹川说的吗？” 高远斌点点头：“我们是传统家庭，在意血统上的东西。老爷子一直想抱孙子，但你的出身，他老人家也是看不上眼。” 沈瑶初苦涩地勾了勾唇。 高禹川最近的变化，想来就是因为爷爷想要孙子，可以分财产。可既然爷爷已经开口看不上沈瑶初的血统，他自然也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沈瑶初敛眸：“我知道了。” …… 高禹山办公室。 送沈瑶初出了办公室，高禹川便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继续看着文件。 可不知为何，他心下一直很是不安，根本没法沉下心来看工作。 想到沈瑶初那试探的样子，想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高禹山缓缓吐出一口气，不放心地打开抽屉，想要将那份离婚协议书换个更妥当的地方藏起来。 只要东源集团那边看他们俩一直不离婚，打消了跟高禹川联姻的想法，说不定高远斌就不会这么着急逼着他们离婚了。 高禹山在抽屉里翻找，下一秒，他眉头一皱，心下一惊。 离婚协议书不见了？！ 高禹山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将离婚协议放在这里抽屉里了…… 是高远斌！ 高禹山猛然想起来，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秘书提起，高远斌来办公室找过他，见他不在，才离开的。 坏了！！ 高禹山瞬间从椅子上起身，匆匆跑出了办公室…… …… 高禹山猛地推开高远斌办公室的大门，最后一丝希望，也随着看到沈瑶初的瞬间，消失殆尽。 来不及了，沈瑶初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份离婚协议书。 高禹山震怒地看着高远斌：“爸，您怎么能不经我允许拿东西？！！” 沈瑶初轻笑一声：“没关系，这本来就是该给我的。” 高禹山回头，满眼担忧地看着沈瑶初。她脸上带着笑，周身却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她在强颜欢笑。 高禹山：“你没事吗？” “没事。”沈瑶初笑笑：“东西我拿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沈瑶初抱着离婚协议书，走向办公室门外。 她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下一秒，整个身子终于支撑不住地往下滑，晕倒在地。 高禹山：“瑶初！！！” 第134章 “借钱” 车窗外车水马龙，高禹川抬腕看了眼时间，眉头不自觉轻轻皱起。 他刚刚去医鉴中心找沈瑶初，苏晓却说沈瑶初很早就走了，没见到人。 今天不是沈瑶初产检的日子，高禹川联系不上沈瑶初，只好径直往她家里赶。 高禹川爬上楼，轻敲大门。 很快，周红丽过来给他开了门。 周红丽一脸惊讶：“禹川？你怎么过来了？” 高禹川一边往里走，一边四处寻找着沈瑶初的身影：“妈，瑶初呢？” “瑶初？”周红丽也愣了愣：“这不是还没到她下班回家的时间吗？” 说完，周红丽眼珠转了转，一下子动了心思。 周红丽瞬间笑容堆在脸上，拉着高禹川在沙发上坐下来：“禹川啊，看这时间，不出意外她是快回来了，你要不坐着等等？” 高禹川微微拧眉，抬腕看表：“她不在医鉴中心，我刚从那边过来。” “没事的，瑶初那么大个人，你还怕她走丢了不成？”周红丽一脸谄媚笑意：“妈去给你倒杯水，你坐一会儿，正好我们俩也聊聊天。” 周红丽倒了杯水过来递给高禹川：“禹川啊，妈妈就是想问问你，瑶初现在一直住在我们家，等孩子出生以后怎么安排呢？” 周红丽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高禹川身边，轻声说道：“孩子肯定是要人的，但是瑶初刚生孩子，一个人估计带不了那么小的孩子。你家父母带不带孩子啊？” 说起高远斌和何曼月，高禹川脸色微微沉了沉，眉头紧皱：“我不打算让孩子到高家。” “哦，那就是你们家父母不带。”周红丽眼睛一亮：“那你有没有陪产假啊？我们瑶初一个人确实带不过来的。而且我们小区有家里比较好的请了育儿嫂，结果孩子不睡觉，育儿嫂就给喂安眠药，特别吓人。” 她努力挺直背脊，一副自荐的表情，她笑眯眯地看着高禹川，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和善。 高禹川又抬腕看了眼时间，他只想知道沈瑶初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高禹川有些不悦，但仍是顺着周红丽说道：“到时候我会请育儿嫂，但是也得麻烦您在旁边看着。如果有需要，再跟您安排一个做家务的阿姨。” 周红丽瞬间喜笑颜开，她本只是想从高禹川这里弄点带孩子的钱，却没想到高禹川对沈瑶初竟然如此上心，竟然给她安排两个阿姨。 周红丽装作为难地说道：“但是我这边要照顾身体不好的伟义，还要带凯凯，又要出去打零工补贴家用……” “这个您放心。”高禹川沉声道：“您来帮忙照顾瑶初和孩子，我自然是不会让您吃亏的。” “好的好的！”周红丽激动地拍了拍手：“我知道你对我们瑶初和孩子好，妈妈对你的安排放心得很！” 说完，周红丽清了清嗓子，脸上又露出了些许为难的神色。 周红丽叹了口气：“就是还有个事情……” 高禹川：“您说。” “现在瑶初怀孕了，住这个房子还得爬楼梯，对她身体来说肯定不好的。再加上房子小，又旧，怕到处都是细菌，对孩子身体也不好。”周红丽为难地说道：“其实我跟瑶初说过这件事，但是伟义身体不好，瑶初这些年也帮衬了不少，我也不好意思再跟她明说，找她要钱了。” 周红丽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问道：“禹川啊，我们是有换套新一点的电梯房的想法，但是手上确实钱不够。如果你那边有闲钱的话，能不能先借我们三十万？等到后面我们慢慢攒了就还给你！” 高禹川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您发一个银行账号给我，我现在打给您。” 见高禹川毫不犹豫地答应，周红丽几乎要喜极而泣。 她猛地一拍大腿，从椅子上起身：“好嘞好嘞！禹川你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去拿卡，你等等！！” 周红丽立马冲去房里，翻找出了银行卡，一副生怕高禹川反悔的架势。 她拿着银行卡匆匆跑回高禹川面前，将卡递给他：“这个卡就行。你放心，我们攒到了钱立马还给你！” 高禹川并不在意她的话，直接打了三十万给周红丽。 “叮咚”一声，钱到账了。 周红丽高兴得连忙夸道：“我就说么，我到处跟大家说我家女婿好，绝对不是好面子撒谎！！” “……” ** 眼见着离沈瑶初应该到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家里却还是不见她的人影。 高禹川不知第几次抬腕看表，心下不禁焦急不安起来，连带着一旁刚拿了三十万的周红丽，也有些紧张起来。 周红丽絮絮叨叨地说道：“你说这孩子到底到哪儿去了？晚回家也没说打个电话。现在她怀着孕，这不是让人担心嘛！” 周红丽拿着手机发愁：“电话也打不通……” 高禹川有些坐不住了，他拿出手机来给沈瑶初打电话，可一开始还是不接，到现在已经直接变成关机状态。 一种不祥的预感，慢慢浮上高禹川的心头。 正这时，高禹川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顾不得会不会是高家的人打过来的骚扰电话，高禹川直接接了起来。 “喂？” “喂喂喂？是高机长吗？！我是苏晓！”苏晓着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瑶初回家没有？你能联系上她吗？” “没有。”高禹川心下一沉，拧了拧眉，起身站到床边：“怎么了？是瑶初出了什么事？” “也不是出事，是我刚刚听跟她交接班的高医生说的。”苏晓似乎是刚刚跑完步，一直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今天走之前，没有请假，也没有跟领导说，但是高医生后来有个事情问她，打电话过去问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她在哪。” 高禹川屏息凝神：“嗯？” “瑶初说，她正在高董事办公室里谈事情，说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我刚刚才反应过来，高董事，不是你爸就是你哥吧？” 高禹川皱眉。 高董事？在江航被叫高董事的，最近出现在沈瑶初生活里的，只有高远斌！ 第135章 突然的变故 杂乱的脚步声，在安静的顶层走廊上，显得格外突兀。 秘书看到高禹川气势冲冲地过来，吓了一跳，却还是起身拦他：“小高总，您要来高总，请跟高总约好，高总没有跟我说，我不敢随意放您进去的。” 高禹川知道又是把他和高禹山认错的人，他不耐地扫了秘书一眼，眸光冷冽而阴鸷：“我要找高远斌。” “小高总……”秘书为难极了，却在他极为高压的视线下，不敢再拦。 今天的小高总，和平日里那个温文儒雅的小高总完全不一样……秘书吓得有些懵了。 高禹川见秘书不再拦着自己，立马冲到董事办公室门口，一把推开了门。 可很意外地，高远斌并不在，反而是何曼月，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高远斌的办公桌。 高禹川动作不算轻柔，办公室的门被砸的一响。何曼月抬头看过来，秘书跟在后面，紧张地说道：“抱歉夫人，小高总他冲进来得太突然，没有拦住……” 何曼月抬了抬手：“没事，你出去吧。” 见秘书离开，何曼月这才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禹山？你不是跟着去医院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医院？为什么要去医院？高远斌怎么了？” 何曼月一怔，这时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男人并不是高禹山。 “啊，是禹川啊……”何曼月敛了敛眸，不自觉地轻轻搓了搓指尖，小心措辞：“不是远斌。” “那是谁？还要高远斌和高禹山两个人一起送去医院？”高禹川说话之间，心下几乎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答案。 “是这样的禹川。”何曼月看似无奈地摇了摇头：“刚刚瑶初过来了一趟，气势冲冲的，一点礼貌都没有就闯进你爸爸的办公室，然后把你爸爸气得心脏不舒服，捂着心脏缓了半天。” 高禹川冷声问道：“然后呢？” “然后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可能是说到她不喜欢的话了吧，她就一下子装晕倒。”何曼月叹了口气：“你爸爸和哥哥心好，怕她真有什么事，就一起送去医院检查了。” 高禹川下颌紧绷，紧握的拳忍了又忍，才能忍住想要挥到何曼月脸上去的冲动。 高禹川忍无可忍：“何曼月，你颠倒黑白的能力可真不错。可高远斌是什么人，沈瑶初什么人，我心里都清楚。” 何曼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禹川啊，我是真的认真在向你解释……” “你以为我会听信你的话？”高禹川眼神阴鸷，周身气息冷冽得像是寒冬里的冰霜一般：“我警告你，如果瑶初和孩子有事，我不会放过你们。” 高禹川冷眸扫了何曼月一眼，转身离开了董事办公室。 …… ———— 整个急救室里，都是消毒水和药水混合着的味道，刺鼻极了。 高禹山眉头紧锁，定定地看着病床上沈瑶初苍白的脸颊。 她脸小，此刻更是看着只有巴掌大，苍白得令人心疼。 高禹山抬手放在自己胸口上，惊魂未定的他，心脏仍是跳动得剧烈。 沈瑶初倒下的时候，他真的害怕极了，害怕到心脏骤缩，几乎停跳半拍。 那瞬间，高禹山冲过去，抱住即将摔在地上的沈瑶初，焦急地看着高远斌和何曼月。他几乎是嘶吼着求助他们：“爸，帮忙打120！瑶初晕倒了！” “她怎么还晕倒了？”高远斌拧了拧眉，似乎是有些不耐：“曼月，快打电话，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高禹川那小子又跟我没完！” 何曼月点点头，仍是那副优雅的样子，缓慢地拿出手机：“你们俩别着急，她可能是有点着急了，不一定是真的晕过去了，没事的。” 说着，何曼月打了急救电话，仍是不急不缓地报出地点，一丝一毫着急的意思也没有。 两人的漠然，让高禹山浑身颤抖。 是不是妈妈走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的冷眼旁观？ 他有多努力抱着沈瑶初冲下楼，节约上救护车的时间，就有多恨高远斌和何曼月的冷漠。 高禹山正陷入回忆，隔间的帘子却忽然被拉开：“沈瑶初家属，过来一下。” 高禹山：“哦，好的，来了。” 高禹山回头担忧地看了沈瑶初一眼，跟着医生走了出去，丝毫没有发现，床上的沈瑶初已经幽幽转醒，缓缓地睁开了眼。 ** 高禹山和医生面对面站着。 医生看起来面色不善，有些责备地问道：“她是不是没有按时产检？” 高禹山一怔：“嗯？” “她现在状况不好，你们要是按时产检，应该就能避免的。”医生拧着眉，说道：“她现在到底怀孕几周了？有没有超过九周？” “这……”高禹山有些局促：“我不知道。” “那你这是怎么做丈夫、怎么做爸爸的呢？她自己也是，一点也不上心，孩子都在肚子里了不按时检查！”医生有些无语地“啧”了一声：“你回家去查一下记录，看之间检查的医生给你们算的是多少周，然后看你们自己按同房算的是多少周，确认了赶紧告诉我，我好给安排后面的检查。” 高禹山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抱歉医生，我不是她的丈夫，所以这些我确实不知道，得去了解一下。” “啊？”医生摆了摆手：“那你想办法找她家属，让她家属过来！” “我是家属，只是不是丈夫。”高禹山抿了抿唇：“我现在来联系。” ** 沈瑶初眨了眨眼，医生说的问题，她全都知道，反而高禹山能找到的那个家属，一无所知。 沈瑶初咬了咬下唇，艰难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动作极为缓慢地下床穿鞋，起身往外走。 她抬手，正要掀开帘子的时候，就听外面的医生继续说着。 医生有些可惜地说道：“那你跟她丈夫说一下，按照她这个怀孕周期，超过十周还没有胎心胎芽，就肯定是要建议放弃了。她这种胎停的状态还是要引起重视，及时手术，不然到后面更麻烦。” 沈瑶初掀帘子的手顿在半空中。 第136章 让我帮你 嘈杂的急诊室里，沈瑶初的耳朵瞬间像是被按了静音键一般，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下意识缩回掀帘子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原来她的宝宝，长得不好。 意识渐渐回来，沈瑶初听到外面高禹山的回应。 高禹山：“请问这个状况没有其他解决办法了吗？我能不能先问清楚怀孕的时间，再跟他们说手术的事？” 沈瑶初听出高禹山的为难，抬手掀开了帘子。 沈瑶初小脸惨白，脸色却异常平静，她走到医生面前，轻声问道：“医生您好，这个宝宝按照我自己计算的时间，也有九周左右，您可以说说b超显示的情况吗？” 沈瑶初顿了顿，加上一句：“我自己也是医生。” “你自己是医生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医生皱了皱眉：“八周左右基本上就能确定了，你之前没有按时做产检吗？b超显示确实没有胎心胎芽，很难保了。” “最近工作比较忙，所以错过了上次的时间。”沈瑶初抿唇，嘴角闪过一丝苦涩：“谢谢医生，我已经知晓我自己的情况了，会安排手术的。” 医生见她听劝，这才表情缓和了些，点点头道：“行，趁着现在不算太麻烦赶紧做了吧。” “好的。” 等到医生转身匆匆离开，沈瑶初这才回头，对上高禹山担忧的视线。 高禹山眸中的心疼与担忧已经满溢。 高禹山想要上前安慰她，问问她“还好吗？”。可沈瑶初向来自尊心强，他不敢将自己的情绪显露出来，怕影响到她。 高禹山斟酌良久，终于轻声开口：“你别着急，我先找找国内这方面的专家再帮你看看，说不定有转机的。” “不用啦！”沈瑶初笑着摆摆手：“我自己是医生，我心里有数的，这个周数胎芽还没有，就是胎停育了。没什么的，也许就是真的没缘分。好啦，输液输太多了，我得去上个洗手间。” 沈瑶初敛眸，转身往洗手间走去。 …… 医院的洗手间，向来是人满为患。沈瑶初看了眼长长的队伍，一股无力感涌了上来。 沈瑶初站在人群里，胸口上下起伏，这时才对孩子的胎停育有了实感。 她将失去她肚子里的这个宝宝，无法挽回。 沈瑶初眼眶瞬间酸胀，她从排队的队伍中退出来，站在消防通道的窗户前。 看着楼下医院里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将手指插进自己的发间，企图能以这样的方式理清自己乱糟糟的思绪。 沈瑶初从包里拿出手机，手机早已没电关机。她插好充电宝、打开手机的瞬间，苏晓的短信就过来了。 苏晓：【瑶初你手机怎么关机了？你男人一直在找你，都找到我这儿来了。你看到我信息赶紧给他回个电话。】 沈瑶初退出短信界面，抬眸看向远处被风吹动的树梢。 高禹川大概是要来催她处理孩子。 现在倒是不用催了，她就算想留，也留不下来了。 心脏微微缩紧，一股悲伤涌进沈瑶初的心底。 她不论已经做好了排除万难，不论和高禹川有没有未来，都好好抚养孩子长大的准备。 现在如了高禹川的愿，孩子没有了，他们离婚。 正这时，沈瑶初手机响起，是周红丽。她随手接了起来。 周红丽：“瑶初啊，你怎么还没回来？禹川说去找你了，你们见到面了吗？” 沈瑶初缓缓吐出胸口的那股气，想到马上要做手术，恢复还需要时间，她开口道：“妈，我忘了跟你说，我今天出差了，刚刚在飞机上所以关机了。” “出差？！”周红丽尖利的声音传来：“你们这公司，怎么安排孕妇出去出差啊？你去多久？” 沈瑶初答道：“一周。” 周红丽不满：“你这……” “行了妈！”沈瑶初出声打断：“我累了，先休息一会儿。” 说完，沈瑶初径直挂断了电话。 沈瑶初收起手机，正打算去找医生开检查和手术的单子时，余光却瞥见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周教授之前帮她牵线的一个教授。 沈瑶初脚步一顿，这里医疗水平是很高，但实在有太多熟人，她不能在这里做。 沈瑶初当机立断，给徐少辰打了电话。 那边的徐少辰明显有些惊讶，顿了半晌，才出声道：“瑶初？怎么想起今天给我打电话？” “有点事找你帮忙。”沈瑶初没有多寒暄：“我因为身体原因来中心医院检查，结果发现胎停育了，需要做手术拿掉这个孩子。” 徐少辰愣了两秒，很快便收起了戏谑的语气，认真问道：“你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沈瑶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徐少辰说会帮他，就一定会帮的：“之前周教授帮我在中心医院牵线，想等我从医鉴中心离职以后过来学习，所以这里有不少认识我的人。我想让你帮我找找，去一个远一些、没有熟人的医院做这个手术？” 那边的徐少辰还没说话，沈瑶初的手机却已经被人夺走。 沈瑶初惊讶回头，正见着高禹山将她的电话挂掉。 高禹山凝眸看着她：“我来联系换医院的事，你不用操心了。” 沈瑶初点点头，麻木地扬唇微笑：“不用的，我本来自己也是这一行的，找同学朋友联系一下就可以了。” “瑶初。”高禹山幽深的眸底闪着隐隐的光：“在我面前，你不用逞强的。” “这不算逞强。”沈瑶初无所谓地耸耸肩：“这个手术是个很小的手术，虽然对于身体有一些伤害，但是找好点的医生，恢复起来也挺快的。及时手术，总比拖到后面要好。” 沈瑶初说着医生惯常用来劝患者的说辞来说给高禹山听，希望他能放心。 可高禹山的眸子像是能够穿透她的心一般。 高禹山声音微微喑哑：“瑶初，我可以什么都不知道，你如果不想面对我，我也可以不出现。但是请你让我帮你。” 沈瑶初百感交集，很多话想说，最后到嘴边，只哽咽着说了两个字：“……谢谢。” 第137章 离婚协议我签好字了 沈瑶初坐在床上，手指按动着电视遥控器，不断换着频道。 手术后一周的时间里，沈瑶初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不错了。她几乎封闭式地将情绪关起来，让自己变得麻木，好像真的不太难过了一般。 正看着电视出神，病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沈瑶初抬头，高禹山走了进来。 沈瑶初立马关掉了电视，抬手跟高禹山打了个招呼：“来了？” 高禹山走到沈瑶初病床边，笑了笑：“怎么样？今天感觉如何？” “挺好。”沈瑶初点点头：“一切OK。” 这一周，高禹山给她找了医院，替她签了做手术的字，帮她找了照顾她的人，还会每天来看她。 对此，沈瑶初只有感激。 高禹山：“那就好，医生给我打电话，说你明天可以出院了。” 沈瑶初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是啊，医生也来跟我说过了。” 高禹山凝眸问她：“那之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沈瑶初苦笑一声：“我的好日子应该是到头了。我撒谎说出差一周，应该是早就被拆穿了，回去了只怕是要收拾那一堆烂摊子了。至于之后的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高禹山轻轻“嗯”了一声：“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沈瑶初伸了伸懒腰：“我知道，但之后的事情，只有我自己能帮我自己了。” 沈瑶初缓缓呼出一口气，将关机一周的手机拿过来，按下了开机键。 …… ———— 高禹川已经一周没有飞了。 沈瑶初的突然消失，让他几乎乱了阵脚。领导几次来找他谈话，见到他黑青的眼下，也不敢强求。 领导无奈，只好最后丢下一句话：“你尽快调整状态，否则下次大会，你会得到一个通报批评的处分。” 高禹川默认，送走领导，他来到窗边，烦躁地点起一根烟，思绪瞬间回到那天。 在医鉴中心和沈瑶初的家里，都等不到她。高禹川找到高远斌，才从他们的说辞中得知沈瑶初被送去了医院，便匆匆赶了过去。 他赶到时，沈瑶初已经转院了。 至于转到哪里，她并未留下信息。 沈瑶初怎么会凭空消失了？他像只无头苍蝇在医院乱转。 实在没人可问，只能又回去找周红丽。 周红丽对此一头雾水，“瑶初跟我回电话了啊，说是被单位安排出差去了，要去一周。” 高禹川拧眉：“出差？她的身体状况还能出差？” “我也是说啊！”周红丽不满地说道：“但是没办法，这孩子从小就对学习和工作很上心。” 高禹川心下有疑，没跟周红丽多说，就挂掉了电话。 从通话记录里，他找到苏晓的手机拨了回去。 苏晓很快就接了起来：“高机长？找到瑶初了吗？” 此刻的高禹川，心下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沉了沉声：“没有。她打电话给她妈妈，说是要出差一周。” “出差？！不可能啊！”苏晓扬声道：“她都要离职了，加上又怀孕，怎么可能给她安排出差？” 听到确认的回答，高禹川心下一惊。 沈瑶初为什么要对她妈妈说谎？她到底去了哪里？ ** 指尖猩红明灭，烟头燃尽的瞬间，高禹川收回思绪，重重地将烟头按进烟灰缸里掐灭。 想起那条短信，高禹川仍是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正这时，高禹川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不耐地走回桌边，在看到手机上的“沈瑶初”三个字时，却猛地一惊。 他拿起手机：“喂？沈瑶初，你在哪？！” 电话那头，沈瑶初的声音平静得出奇：“我们见一面。” “……” ———— 沈瑶初定了一个西餐厅，环境优雅，灯光柔和，悠扬的小提琴声回荡在整个餐厅，气氛正好。 高禹川匆匆赶来，他脸上表情复杂，一身工作服，看得出来是着急从公司出来了。 见到沈瑶初的瞬间，高禹川眼睛一亮，朝着她阔步走来。 沈瑶初定定地看着这个一周没有见面的男人，明明做好了全部的心理准备，可到了这一刻，她的心脏仍是不听话地跳动着。 高禹川在她面前坐下，平日里不急不缓的他，此刻显得格外不安。 “沈瑶初。”高禹川几乎是从牙缝之间蹦出来的这几个字：“你到底去哪了？！” 高禹川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被点燃了怒火，紧紧地盯着沈瑶初。 他流畅的面部线条，此刻因为情绪起伏大，而紧绷着。 高禹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周的时间，没有任何人联系得到你。你到底去哪了？！” 沈瑶初见他满腔怒火，将一旁的水杯往他面前推了推，示意他喝口水。 沈瑶初仍是一脸平静，云淡风轻地吐出三个字：“做流产。” 高禹川：“……” 高禹川一愣，整个人都懵掉了。 他脸上的怒意尽消，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惊和不解。 半晌，高禹川才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什么？！” 沈瑶初眨了眨眼，柔声道：“是我没说清楚？那我再说一次。” 沈瑶初一字一顿：“我去做流产了，休息了一周，现在身体已经恢复好了。” 高禹川只觉得像是重重地被击中，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当下是什么心情。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瑶初，将额前的碎发撩至耳后，接着抬起杯子喝了一口温水。 高禹川无法相信，沈瑶初竟然能够如此简单地就说出这些话。 高禹川连呼吸都不会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演了。”沈瑶初笑出了声：“这不是你想要的吗？离婚，然后拿掉孩子。我不过是调换了一下顺序，先拿掉了孩子罢了。” 高禹川莫名地看着她，几乎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沈瑶初已经侧身，从身后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 沈瑶初轻轻将文件夹放到高禹川面前。 她释然地笑了笑：“我也签好字了，找个时间，我们去把手续办了吧。” “……” 第138章 演够了吗 高禹川错愕地看着沈瑶初，原本干燥的手掌心里，此刻一片濡湿。 高禹川不可置信地问她：“沈瑶初，你要跟我离婚？” 开口之间，高禹川嗓音喑哑得不像话，眸底是明显的红血丝。 沈瑶初敛了敛眸，唇角的笑意也渐渐消散。 不知是她看错了，还是高禹川演技属实很好，她竟然真从他脸上看出了惊讶和痛心。 可这一切，不正是他要的么？！ 沈瑶初平静抿唇，她指尖在离婚协议书上轻轻点了几下，语气尽可能地不要显得那么像一个怨妇。 沈瑶初轻声道：“明明是你……” 说到这里，沈瑶初又顿住了，她想了想，收回了手。准确地来说，一开始要离婚，确实是她沈瑶初提出来的。 再怎么样，她也不应该全都推到高禹川身上。 沈瑶初换了个说法：“应该说，我同意了你同意离婚的想法。” 高禹川此刻脑子乱极了，沈瑶初的说法让他更是不明白。 他呼吸微微粗重，想起刚刚沈瑶初的措辞，沉声问：“你说的你‘也’签好字了，是什么意思？” 沈瑶初指了指离婚协议书：“你不是早就签好了吗？我也签好了，去把证拿完，我们就正式离婚了。” 高禹川脸色沉得可怕，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高禹川拿过离婚协议书，迅速翻到最后一页。最后那页上的字迹，是他的没错。 看了眼日期，高禹川想起来了。 是高远斌过来找他，让他签订放弃高老爷子的财产同意书的那天！ 高禹川下颌紧绷，不论他现在有多懊恼，他都只能压抑住。 高禹川深吸一口气，凝眸盯着沈瑶初：“我是签了协议，但不是这一份。” 沈瑶初有些莫名地看着他：“你是要说这份合约是你父亲伪造的？高禹川，既然大家都已经决定要离婚，就不需要做这些事了。” 高禹川见沈瑶初态度抗拒，从椅子上起身。 高禹川：“你跟着我去找高远斌，他会解释清楚这一切的。” “……” ———— 上午时分，阳光大好，透过车窗均匀地洒在车里，可仍是驱赶不了车里的阴霾。 高禹川沉默地开着车，周身气息极沉。一路上几乎没有堵车的情况，高禹川把车开得飞快，沈瑶初明明系着安全带，却仍是有些不安地抬手，紧紧攥住了车窗上边的扶手。 高禹川余光看到她的动作，终于还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控。 他深吸一口气，降低了车速。 ** 很快，车子直直插进停车场里，沈瑶初跟着高禹川一路上行，来到了顶层。 顶层的地面闪烁着冷硬的光，沈瑶初几乎是下意识地顿了顿脚步，她无法避免地想到一周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也是瞬间，那些感受顺着这里的气息，钻进她心底。 沈瑶初呼吸有些不畅，重重地咬了咬下唇，才重新迈步跟着高禹川往前走。 高禹川一路带着沈瑶初来到高远斌办公室，而一旁的秘书又是一惊。 秘书连忙起身，小心翼翼地上前：“您是高先生吗？抱歉，您没有预约，而且小高总现在跟高总在办公室里谈事，我得先打电话通报一声您才能进去……” 秘书心里慌极了，上次她认错了高禹川和高禹山，没拦住他，差点丢了工作。 高禹川冷冷扫了秘书一眼：“高禹山在里面？” 秘书被他冷冽的视线吓得连忙垂眸，根本不敢看他的视线：“是的……” 高禹川冷笑一声：“高禹山也舍得回来了。” 高禹川不顾秘书的阻拦，牵着沈瑶初径直走进了办公室里。 果不其然，高禹山正站在高远斌的办公桌前，不知在报告着什么。 高禹川向来讨厌高禹山对着高远斌卑躬屈膝的嘴脸，他拧了拧眉，走到高禹山面前。 两人面对面站着，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长相，却是全然不同的气质。 高禹山表情闪过一丝惊讶，他看了沈瑶初一眼，拧眉质问道：“她身体需要休息，你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高禹川面色更冷：“所以，高禹山，沈瑶初消失的时候你跟着消失，是因为你把她藏起来了。” 高禹山：“这是瑶初的意愿，我配合。” 气氛剑拔弩张，仰靠在老板椅上的高远斌冷哼一声：“要吵给我滚出去吵，我这办公室是你们拿来吵架的地方？！” 高禹川听到高远斌的声音，怒意更是上涌。 他猛然将手中装着离婚协议书的文件夹，重重扔在了他面前。 “高远斌，这就是你给我签的协议？！”高禹川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是老糊涂了？” 高远斌挑了挑眉，一下子笑出了声：“我拟出来了，你看完答应了就签字了。白纸黑字，到底是我老糊涂还是你老糊涂？我强迫你了吗？” 高禹川：“你当时给我的，明明是……” “高禹川。”高远斌一拍桌子，打断高禹川的话，从椅子上起身：“我再对不起你妈，我也是你老子，你为了一个女人在这里跟我叫嚣？再说了，你自己签的协议，我一没强迫你，二没伪造，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发脾气？” 高禹川眸间冷冽：“我怎么可能签这种东西？！” 高禹川盯着高远斌的眼，他太了解高远斌了，了解到他明明故作愤怒，他却他眸光里看到了得意的神色。 他知道，是他自己大意了，着了高远斌的道。 知道高远斌不可能替他解释，高禹川回过头来。他正要跟沈瑶初解释，一旁的高禹山却开了口。 高禹山声音微凉：“高禹川，我问过你。你说不想要的东西，你不屑于要。你不是说不后悔么？” 高禹川回过头来看着沈瑶初：“我当时不是这个意思……” 一旁的沈瑶初静静地听了好久，她本不想出声，可听到他说，她是他不想要的东西，是他不屑于要的东西，丢了也不会后悔的东西时，心中汹涌的情绪，却仍是朝着她扑了过来。 沈瑶初勾了勾唇，回看向高禹川。 “演够了吗？我可以先走了吗？” 第139章 谁该离开 高禹川眼角眉梢泛起薄薄的红，他墨色的眸子冷冽，危险地眯了起来。 沈瑶初淡淡道：“孩子拿掉了，协议我也签了，就不用费劲心力演这一出戏了。” 高禹川周身温度降至零下，阴沉的脸色难看极了，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戾气：“你不信我？” 沈瑶初敛眸：“你让我怎么信你？” 她不信他。 高禹川的心脏沉沉往下坠，沈瑶初不信，他又有什么必要再继续往下解释。 他漆黑的眼眸里，那抹化不开的情绪，终于被他狠狠压进眼底。 高禹川扯了扯唇角，再也不置一词，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轰”地一声，门和门框重重地撞击在一起，连带着沈瑶初的心都跟着颤动了一下。 …… 沈瑶初浑身都有些发麻，她一边难受地甩着双手，一边拿钥匙打开了门。 听到门的响动，周红丽立马探出头来看。 见是沈瑶初，周红丽愣了一下，连忙跑了过来：“哎呀你这孩子，这一周到哪去了啊？你可真是把人给急死了！！” 沈瑶初被她的声音吵得有点头疼，她拧了拧眉，面色依旧平静：“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一周联系不上，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周红丽不满：“你骗人说是去出差，结果禹川去你公司问了，根本就不是！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沈瑶初有些抗拒，抿唇不语。 周红丽见骂不出实话，这才叹了口气：“我们都是担心你，你就算是不跟家里打招呼，也得跟禹川打声招呼！你现在怀着他的孩子，到处乱跑联系不上，他要是生气了怎么办？你给我老实点！” 沈瑶初只觉得周红丽的话极为刺耳，她皱眉，抬眸对上周红丽的眼：“他生气又能怎么样？妈，您不会还做着美梦吧？” “什么美梦？”周红丽瞪她一眼：“他是你丈夫，你不让他生气不是应该的吗？” “马上就不是了。”沈瑶初说道：“孩子已经拿掉了，我们俩也已经签好了离婚协议书，只等拿证了。” 周红丽一愣：“什么？！！” 沈瑶初眨眨眼，正色重复道：“孩子没了，我跟高禹川马上就会离婚，所以您的美梦，该醒了。” 沈瑶初的话像一枚重磅炸弹，在周红丽的世界里炸开。 她只觉得脑子嗡嗡的，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啊沈瑶初？这种玩笑是能乱开的吗？！”周红丽想伸手打沈瑶初，手伸出去了，却又缩了回来：“你赶紧给我‘呸呸呸’掉！” “我没有开玩笑。”沈瑶初不急不缓地从包里拿出自己手术的单据：“离婚协议书我签好给高禹川了，等他有空我们就会去拿证。” 周红丽愣在原地，胸口上下起伏，缓了好久，才勉强有力气接着沈瑶初的话往后说。 周红丽说道：“没了孩子也不要紧啊，等你身体好了，再怀一个不就好了吗？掉了一个孩子就要离婚？？” “嗯。”沈瑶初将包背好：“您继续接受现实，我先回房了。” “……” ———— 一室黑暗。 外面日光大好，可那炙热而温暖的阳光，全然被材质极好的窗帘给拦在外面，一丝一毫都不准透进来。 高禹川靠躺在沙发上，他闭着眼，周身被烟草的气息围绕。 他猛地吸了一口烟，接着指尖轻敲，弹落烟灰，鼻息间吐出烟雾，模糊了他的脸颊。 高禹川记忆力极好，明明只是看过一遍的离婚协议书，每个条款却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从打掉孩子，到乖乖离婚，再到那一笔离婚补偿款。 高禹川眸中迸发冷意，看来一个女人因为什么来到他身边，就终会因为什么离开他。 这笔钱是从高家嘴里吐出来的，在沈瑶初眼里，大概是比他能给的要多？ 因为钱，她在不跟他商量的情况下，背着他拿掉了他的孩子。 一想到这里，高禹川的太阳穴几乎要爆炸。 高禹川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抬手按熄烟头，猛然从沙发上起了身。 他匆匆抓起门口的车钥匙，出了门。 …… 沈瑶初整理完自己的工作，准备下班了。 今天收到了很多人的关心，这让沈瑶初的心情稍稍好了些。 沈瑶初背着包正要离开，办公室的门却被人推开了。 高禹川面色沉沉，朝着沈瑶初走了过来。 沈瑶初有些错愕，她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沈瑶初。”高禹川走到沈瑶初面前，居高临下地凝眸看着她：“你做错决定了。” 沈瑶初不解：“什么意思？” “高家是比我有钱，但你不知道吗？我妈妈给我留下的，不比高家少。”高禹川勾了勾唇角，神色之间尽显鄙夷：“如果孩子顺利生下来，你就乖乖待在我身边，得到的会比这一笔离婚赔偿款，多得多。” 沈瑶初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地看着高禹川：“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为了离婚协议书上的那些离婚赔偿款，才同意不要孩子，跟你离婚的？” 高禹川眸底冷冽，迸发出刺伤沈瑶初的冰凌：“难道不是吗？” 沈瑶初胸口上下起伏，这一瞬间，她想的并不是自己有多委屈。而是从知道高禹川不要孩子，不要她开始，到知道孩子胎停育时的心情，和手术时她的几欲崩溃。 这一切的一切，在高禹川眼里，竟然都只是为了钱。 沈瑶初气极，明明是他同意的方案，她同意了，他却又来跳脚？！ 她冷笑一声，对上他的墨黑的眸：“那又如何？高家的钱白纸黑字会给我，只要我们离婚，立马就能到账。可你画的饼，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 高禹川目光沉冷，眸底是不可忽视的惊涛骇浪，面上却仍然面无表情。 高禹川双手紧握，手背上青筋突起。 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隐忍而克制地问道：“沈瑶初，你对这个孩子，就没有一点感情吗？为了这点钱，就把他杀掉了？” 第140章 高禹山的拥抱 沈瑶初本想好了一万种反驳高禹川的话，此刻却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扼住喉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说她为了一点钱，就把孩子杀掉。 沈瑶初眨了眨眼，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得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高禹川，我一早就跟你说过了，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我有资格也有权利决定孩子的去留。”沈瑶初冷冷看着他：“不论我为了什么不要这个孩子，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高禹川墨黑的眸子满是隐忍，却仍是忍不住质问道：“沈瑶初，你要钱可以直接跟我开口。” “不，我不要你的钱。”沈瑶初后退半步，警惕又防备地看着他：“我要的是离开你。” 沈瑶初一把抓起自己的包，不再看高禹川，起身就要离开办公室。 高禹川倾身，高大的身子拦在沈瑶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沈瑶初云淡风轻地承认了他的所想，高禹川周身满是肃杀之气，眼底氤氲着层层冷意，下颌紧绷着，脸色沉得可怕。 沈瑶初抬眸，倔强地看着高禹川：“走开。” 沈瑶初刚做完手术也才一周，她瘦得巴掌大的脸上只剩五官，身子也比之前消瘦了太多，一下子把怀孕期间增的那点重量全都减掉了。 她就那样定定地看着高禹川，高禹川只觉得喉间微紧。他知道自己不该再说下去，便后退了半步。 趁着这间隙，沈瑶初再不迟疑，匆匆跑离了办公室。 ** 高禹川垂着头，平日里直挺的背脊，此刻颓败地佝着，整个人透着巨大的悲伤和无力。 他肩膀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从背后看去，这个高大的男人似乎陷入了挣扎里。 高禹川单手扶着办公桌，似乎只有扶着些什么，才不至于倒下。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收起那些情绪时，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冲了进来。 高禹川下意识抬头去看，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就已经在颓然的状态下，被人揪住了衣领。 下一秒，高禹川抬起眼皮，正对上了高禹山的那双满是怒意的眸。 高禹山恨恨地看着高禹川，狭长的眸子里映着火光。 高禹山开口时，每个字都像是从牙根齿缝中吐出来的：“高禹川，你说的是人话吗？” 高禹川周身气息更冷，他深邃的眼眸里泛着血色，如灼烧的烈火：“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高禹山：“你根本不知道瑶初这几天经历了什么。” “当然。”高禹川声音喑哑：“因为你把她藏起来了，高禹山，沈瑶初手术的字是你签的吗？你签的谁的名字？嗯？！” 高禹山眸光微微闪烁，却并不被他的话给带着跑：“我说过了，瑶初不想看到你，这是她的意愿。我是带走了她，但这不是你出口伤人的理由！” “出口伤人？”高禹川任由他揪着自己的衣领，整个身子斜斜靠在桌边，浑身透着愤怒却无力的感觉：“我只是说出了合理的猜测，就叫出口伤人？” 高禹川冷笑了一声：“更何况，沈瑶初也亲口承认了。” 高禹山终于忍无可忍，他握紧右拳，狠狠地朝着高禹川的脸挥了过去。 高禹山的拳头重重地击打在高禹川的脸上，发出皮肉撞击的声音。 高禹川没料到他会动手，直到脸上的疼痛传来时，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本就沉浸在情绪中，此刻突然被打，怒意上涌，抬手就要打回去。 高禹山按住高禹川的肩膀，沉声怒道：“高禹川，瑶初是胎停育，她比任何人都要伤心！！” 高禹川高举的拳瞬间顿在半空中，整个人勃发的怒意也倏然收了回来。 他愣愣地看着高禹山，半晌才闻到：“什、什么？！” …… ———— 高禹川抬手，颓然地将手指插入头发之间，懊恼闭了闭眼。 高禹山已经离开沈瑶初的办公室，只剩高禹川一个人，脑子里反复响起高禹山的那句话。 ——“沈瑶初是胎停育，她比任何人都要伤心。” 这句话，甚至比高禹山的那一拳，来得更痛。 他是有多么混蛋，才在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说沈瑶初是为了钱要打掉孩子？！ 高禹川冷硬的下颌线紧绷着，猩红的双眼满是绝望。 手机响起，高禹川身子一僵，立即去拿手机，手忙脚乱之间，却甚至不小心挂断了。 高禹川心下一慌，却在看到是夏河洲的电话时，放下了心。 还好，他没有挂掉沈瑶初的电话。 夏河洲再次打了过来，高禹川接起，声音喑哑：“说。” 夏河洲的疑惑的声音传来：“禹川，你怎么还没到训练中心来啊？今天有考核，你忘了吗？” 高禹川拧了拧眉：“我有事。” “你怎么又有事？”夏河洲为他着急，语气中不免带了几分责备：“考核领导们都会来巡视，对你的教员考核也很重要，你说不来就不来？！” 高禹川抿唇：“嗯。” “什么事这么重要啊？”夏河洲提醒道：“上次报告没交，你就已经把领导惹毛了，说要在会上通报批评你。这次还不来，你真疯了？！” “我没疯。”高禹川一字一顿，坚定说道：“我要去找沈瑶初。” …… 高禹川在医鉴中心找了一圈，却根本不见沈瑶初的身影。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离下班时间不算久，沈瑶初应该走不远。 高禹川迈步朝着停车场走去，可刚走出医鉴中心，就远远地看到旁边林荫小道的长椅上，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沈瑶初，还有高禹山。 两人肩并肩坐在长椅上，沈瑶初垂眸敛目，看不清表情。高禹山侧身对着她，静静凝望着她。 长长的林荫小道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微风拂来，偶有零星树叶从枝头落下，从两人身边悠悠坠落，落在他们的脚边。 高禹川只觉得这画面和谐，极为刺眼。 他抬腿就要过去打断两人的对话时，一直坐着的高禹山却忽然动了。 高禹山侧身，长臂一展，将沈瑶初拥入怀中。 第141章 孩子，没了 下班后的医鉴中心，除了偶尔来去匆匆的加班医生，几乎没什么人。 沈瑶初从中心大门跑出来，一头的乱绪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小跑到中心外林荫小道上的一个长椅上坐下来，却仍是止不住身体的颤抖。 高禹川字字句句都像极细的针，又快又狠地扎进她脆弱的心脏里。 一个母亲的天职，就是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可她不仅没有让孩子在她腹中健康成长，甚至还被人指责是为了钱亲手杀了她的孩子。 沈瑶初大口大口地呼吸，却仍是没法起到缓解情绪的作用。 就在她觉得脑袋越来越晕的时候，一个男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瑶初！” 沈瑶初急促的呼吸顿了顿，回头一看，正是满脸焦急的高禹山。 沈瑶初唇角微微下垂，那双明眸里盛着巨大的悲痛。可在见到高禹山的瞬间，她仍是立马敛了表情和情绪，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沈瑶初扯了扯唇角，朝着高禹山露出一个极为牵强的笑容。 沈瑶初：“你怎么来了？来找我么？” 高禹山一眼就看穿了沈瑶初的故作坚强，他抿了抿唇，在沈瑶初身边坐下：“嗯，过来看看。” 沈瑶初“哦”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儿。”高禹山担心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在这里坐着？石凳凉，你现在身体不适合坐。你别不当回事，这是小月子。” 沈瑶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握了握拳：“我知道的，我就是刚下班，想先歇一会儿。” “好。”高禹山声音温润：“那我陪你歇一会儿。” 高禹山的句句安慰，都像是在疯狂地敲打沈瑶初好不容易才建起的围栏。她知道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便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先回去了。” 沈瑶初起身，正要离开，手臂却被高禹山的给攥住。 他力气大，轻轻一拽，她便又坐了下来。 沈瑶初摇了摇 下唇，故意说道：“你不是说我不能在很凉的石凳上坐吗？怎么又把我拽回来了？” “不差这一会儿。”高禹山在侧身，面对着沈瑶初：“你想哭就哭吧。” 高禹山温润的声音，像是一根定海神针。 沈瑶初胸口上下起伏，嘴硬道：“没有的，又没什么事……” 高禹山轻声打断逞强的她：“什么都不用说，我都听到了。” “……” 高禹山的这句话，瞬间让沈瑶初心尖一酸。这些天来，孩子不健康的压力，流产的绝望，以及和高禹川走到尽头的认知，都重重地压在沈瑶初身上。 她喘不过气，硬扛着，直到现在。 埋藏在平静海面下的汹涌，终于翻涌，沈瑶初积压的情绪就在这一刻爆发。 沈瑶初流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次泪。 沈瑶初咬着几乎无一丝血色的唇，白皙柔嫩的脸颊不断被泪水冲刷着。那双眸子空洞洞的，只是不断地输出着泪。 高禹山心疼地看着沈瑶初，终于上前，抬手将沈瑶初拥进了怀里。 他知道，此刻的沈瑶初，需要一个暂时依靠的肩膀。 ** 沈瑶初投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里。 明明高禹山和高禹川是双胞胎，长得也一模一样，连他们的父母都很难分辨。可在沈瑶初这里，她似乎天赋异禀，不仅能一眼看出他们的不同，甚至现在也能从拥抱感受出不一样来。 高禹山的怀抱，与高禹川的完全不一样，甚至连气味也大相径庭。 可此刻，她实在是太脆弱了，脆弱到没人可依赖的话，随时都会碎掉。 沈瑶初的眼眶挂不住泪，一旦生成，就迫不及待地往外涌。她攥紧了拳，将高禹山的衬衣攥在手心里，隐忍着：“谢谢。” 高禹山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轻轻在她的背上拍了拍。 沈瑶初感受到他的安抚，轻声呓语：“谢谢、谢谢……” …… 高禹川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整个唯美的画面，和相拥的两个人。 他急促的脚步顿住，连带着心脏也停跳了半拍。 此刻，他的大脑，竟然分辨不出他的想法，只有心脏，抽搐地叫嚣着。 高禹川手机响起，铃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高禹川拧眉，而那两人也被他的手机铃声给打扰，顺着声音望了过来，发现了高禹川的存在。 高禹川凝眸望着沈瑶初，他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含泪的眼。 一秒、两秒、三秒…… 沈瑶初却始终没有放开高禹山。 高禹川垂了垂眸，自嘲地扯了扯唇角，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 高禹川赶回江航的时候，考核已经结束，进入到考核后会议的阶段。 会上，领导果然说到做到，点名批评了高禹川最近的工作状态。 高禹川一边听着，神思却早已飘走。 他和沈瑶初，似乎从来就没有好好爱过。回忆起这一路以来，他们似乎都不顺利。沈瑶初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他无论想要以什么样的姿势靠近，她都会用自己的别扭来对抗。 他们两人之间，似乎只剩下折磨和痛苦。 高禹川知道自己舍不得，可再强留下去，只会是两个人的灾难。 想到这里，高禹川手指微微一用力，“啪”的一声，他指尖的笔被折成两段。 ** 会议结束，领导似乎对高禹川很是生气，连喊他去办公室单独谈谈都没有，拿着笔记本就走了。 夏河洲见情况不对，出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高禹川拧眉：“不是你几次打电话让我来的？” “我让你来是让你早点来参加考核，不是让你都考核完了还赶来挨骂的好吗？！”夏河洲无语至极：“你要么早点来，要么直接别来啊！” 高禹川淡淡扫他一眼。 夏河洲想了想，凑近了一些：“你不是说要去找沈瑶初吗？你们吵架了？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听到“结束了”三个字，高禹川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脑海里闪过高禹山拥她入怀的样子，手上不禁攥握成拳。 夏河洲：“怎么这么个表情？她怎么说？” 高禹川抬眸，压抑着情绪：“她说，她要离婚。” 夏河洲在短暂的震惊后，马上恢复了平静：“你别当真啊，女人怀孕以后就是情绪不稳定，你做得不好就赶紧道歉，她都有你的孩子了，离什么婚？都是气话。” 高禹川想到那未出世的孩子，喉头有些哽：“孩子，没了。” 第142章 赶走 夏河洲终于没办法做表情管理了，他睁大了眼：“怎么会？！” 高禹川敛了敛眸，情绪几次翻涌，最终却只能沉声道：“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对沈瑶初的忽略，是高禹川最后悔的事情。 夏河洲好半天才消化了这些信息，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劝道：“孩子没了也不至于离婚啊，既然以前能有，以后也能再有。你先想办法把人追回来啊！” “追回来？”高禹川面部肌肉仍是紧张：“可我不知道追回来以后，会是怎样。” 夏河洲有点着急了：“追回来就好好宠着啊！” “可我们似乎，真的不太合适。”高禹川有些失神地说道：“我好像只会给她带来痛苦。” 他和沈瑶初，似乎从来都没有心平气和地相处，没有浪漫没有恋爱，甚至没有平等地交流。 可高禹山那样天生温润的人，却总是能将沈瑶初温柔以待。 看沈瑶初那样依赖地投入高禹山怀抱，甚至在看到他都不肯松开时，他是很失落。可仔细想想，他又自责而愧疚。 他总是轻易地被沈瑶初激怒，又口不择言地说出一些伤害她的话。 他们的互相折磨让两个人都痛苦不堪，确实应该停下了。 高禹川扯了扯唇角，笑意带着苦涩：“她需要的，也许，是那样的人……” 是高禹山那样的人。 夏河洲完整地围观了高禹川的整个表情变化，恨铁不成钢地问道：“什么她需要这样那样的人？！我就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沈瑶初啊？” 高禹川沉默两秒，笃定道：“嗯。” “那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就改啊！你成为她所需要的那样的人不就行了吗？”夏河洲扬声反问：“喜欢她，怎么能放她走？！” 高禹川一怔，这才又抬头看向夏河洲。 高禹川薄唇微动：“是吗？” …… ———— 月光皎洁却清冷，与昏黄路灯交互交织，落在两人肩头。 此刻的沈瑶初情绪已然恢复平静，静静地走在高禹山身侧。 高禹山时不时侧身垂眸看她，也只是静静陪伴。 两人一步步走到沈瑶初家楼下，沈瑶初这才转了个身，仰眸看他。 沈瑶初笑了笑：“今天谢谢你，我好多了。” “那就好。”高禹山眨眨眼：“这么多天你一直憋着，我一直都不安心。过完今天，我倒是放心多了。” 沈瑶初点点头，仍是那一句：“谢谢。” 沈瑶初朝着高禹山摆了摆手：“就送到这儿就好了，我自己上去就好。” “好。”高禹山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问了：“他看到了。” 沈瑶初一怔，没想到高禹山还会提起。 回想起下午那一幕，沈瑶初仍是有些出神。 直到高禹川离开，沈瑶初才松开高禹山。他看到了，也好。 “我知道。”沈瑶初深吸一口气，而后又缓缓吐出：“没关系的，反正都要离婚了。你回家吧，我上去了。” 高禹山闻言没再说话，只是有些担忧地看着沈瑶初的背影。 ** 沈瑶初拖着疲惫的身子上楼，她用钥匙打开门的瞬间，周红丽就迎了出来。 “瑶初回来了！”周红丽满面红光，双眼有神：“快进来快进来。” 沈瑶初拧了拧眉，意识到周红丽状态有些不对。 她进门一看，果不其然，高禹川正从他们家沙发上起身。 沈瑶初一怔，站在原地不动。 高禹川缓缓走了过来，垂眸看着沈瑶初：“怎么刚回来？” “嗯。”沈瑶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高禹川眼底染着薄薄的红，周身氤氲着不安：“来看看你。” “我没什么可看的。”沈瑶初将钥匙放下，弯腰换鞋：“确实也不早了，没事你就先回去吧。” “瑶初……”高禹川开口，声音喑哑微涩。 “我很累了。”沈瑶初打断高禹川的话，直视着他的眼睛：“请你离开。” 这次，沈瑶初不再委婉，直白地将他赶走。 高禹川眸底闪过一丝受伤，他还未来得及讲话，一旁的周红丽却拦住了他。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周红丽一把拽着高禹川的胳膊，把他往里拉：“瑶初最近情绪不好，你理解一下。” “妈！”沈瑶初不满：“我说让他走。” 周红丽回过头来瞪了沈瑶初一眼：“这么晚你让他走？禹川，你今晚就在这儿睡，上次给你穿的那套睡衣我洗干净收好了，你今天就还是穿那套。” 说着，周红丽就转身进了房间，去给高禹川找睡衣了。 高禹川站在原地没动，仍是定定地看着沈瑶初。 他张了张嘴：“抱歉。” 沈瑶初做好了准备，本以为会听到他嘲讽自己和高禹山那一个拥抱，或是继续拿她用钱换孩子的事情说事，却没想到他一开口，竟然是道歉。 沈瑶初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他：“什么？” “抱歉。”高禹川沉声道：“是我没有弄清事情的原委，误会你了。” 高禹川声音低醇，酥麻入耳，带着浓郁的愧疚和懊恼。 沈瑶初有些震惊，站在原地半晌才缓过来。 高禹川突如其来的关心和道歉，带着局促和不安。如果是以前，沈瑶初会上前去抱抱他，表示自己的不在意。可现在她根本无法不在意。 他的冤枉几乎击垮了她，她气糊涂了口不择言说反话没有解释，他也就真的认定了她是那样的人。 就算没有了记忆，这两年多的相处，他仍是觉得她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也对，毕竟他们的婚姻，就是因为钱和孩子而开始的。 沈瑶初摇了摇头，极力对抗自己心底那一丝心软：“道歉改变不了什么。高禹川，不要为了这一点的愧疚，就继续这一段错误的婚姻。孩子没有了，等我们离了婚，就过自己的生活吧。” “可……”高禹川开口想解释，沈瑶初却不耐地向后退了半步。 沈瑶初表情抗拒，不肯再听他说任何一个字：“请你离开我的家，好吗？” 第143章 再借 沈瑶初神情坚定，表情隐忍。高禹川知道，只要他不肯走，沈瑶初是真的会生气。 高禹川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他给沈瑶初带来的伤害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抹去。他无奈地妥协：“好。” 见高禹川答应，沈瑶初也稍稍放松了些，不再那么紧绷。 她转身替高禹川把门打开，接着给他让了路：“再见。” 沈瑶初态度之坚决，让高禹川有些受伤，他抿了抿唇，轻声道：“你注意身体，好好休养，其他的我们之后再谈。” 其他的？ 沈瑶初心下一沉，看来是她会错意了。 原来高禹川不只是来道歉，还是来谈离婚事宜的。 沈瑶初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好，走吧。” ** 周红丽拿着那套洗干净的睡衣走出来，边走边嚷道：“禹川啊，衣服给你拿出来了，你洗了澡就跟瑶初一起休息吧。” 说着，周红丽一抬头，却只剩沈瑶初一个人站在客厅里。 沈瑶初冷冷地看了周红丽一眼：“妈，您别瞎忙活了。” “禹川人呢？”周红丽问道。 “走了。”沈瑶初指了指门外。 周红丽瞬间脸色一变：“你这孩子，把人给赶走了？！” “嗯。”沈瑶初冷声道：“我都跟您说了让您别再做美梦了，我和高禹川要离婚了。” “谁说的？！”周红丽不满道：“他来了不就是求和的吗？他都跟我解释了，说是误会你了，没想到你是胎停必须拿掉孩子。” 沈瑶初摇头：“不是。他是来谈离婚的，但我今天很累，不想谈，所以让他走了。” 周红丽脸色极为难看：“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你现在刚没了孩子，本来婚姻就不稳。好好对他，早点重新怀上稳住这段婚姻才是当务之急，你却还要离婚！” “妈！”沈瑶初终于忍无可忍：“离婚是定局，别再多说了行吗？！” 沈瑶初转身进房，将房门重重关上。 周红丽看着被猛地关上的房门，又低头看看手里的干净睡衣，气得直喘粗气。 “真不让人省心！！” …… ———— 高禹川整理好自己的飞行服，拿着手机核对待会儿的行程。 一周时间没飞，领导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牒，他再不调整状态，就要受处分了。 好在沈瑶初已经回来了，她是安全的，就是最好的定心丸。 正这时，门被敲响，沈副驾走了进来：“高机长，外面有人找你，但是被拦下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高禹川随口问道：“谁？” 沈副驾耸了耸肩：“好像是有人冒充你丈母娘。” “冒充？”高禹川莫名问道：“为什么觉得是冒充？” “她说联系不上你，又说不出你的具体信息。” 高禹川看了眼自己调整为勿扰模式的手机，上面确实有周红丽的几个未接来电。 他立马起身，一边打电话一边脚步匆匆地离开办公室：“不是冒充。” 沈副驾一愣：“啊？还真是你丈母娘……那样子不像啊……” 沈副驾默默把“泼妇”两个字咽了回去。 ** 高禹川赶到的时候，周红丽还气得叉着腰在嚷嚷。 “我都说了高禹川是我女婿，你们非不放我进去！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怎么收场！！” 见高禹川真的出来，前台有点尴尬：“高机长，这真是您……家人？” “是。”高禹川点点头，转头对周红丽说道：“妈，这边说话不方便，我带您找个地方聊。” “好！”周红丽趾高气昂地瞪了在场的人一眼：“我看你们还赶拦我！” 几人面面相觑，不敢多说，却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离飞行时间不远了，高禹川带着周红丽到机场咖啡厅里坐下。 高禹川抬腕看了看表：“妈，我待会儿要飞，所以能留聊的时间不多。” “没事没事，妈就是过来看看你。”周红丽已经变了脸，此刻笑意盈盈地看着高禹川：“还不是瑶初那孩子，昨晚让你走，我才想着说过来你单位找你的。” 高禹川抿唇：“嗯，您说。” “我这个当妈的心你也要理解，有哪个当妈的，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离婚呢？”周红丽叹了口气：“瑶初那孩子倔，又因为刚刚孩子胎停流产，情绪比较不好，偏激一点也正常。你也得理解她。” 高禹川：“嗯，我知道。” “所以她最近说的话，都是瞎说的。”周红丽摆摆手：“女人的激素就是这样，控制情绪的。你放心，等到她这一阵过去，就不会总要离婚了。” 周红丽抬手，在高禹川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你放心，禹川，妈妈是很坚定地想让你当我女婿的。你要是相信妈妈，你就别放弃，我不会让你们离婚的！” 高禹川看着周红丽信誓旦旦的样子，眉头微皱：“妈，我也向您表态，我确实不想跟瑶初离婚。” “那太好了！！”周红丽眼睛一亮：“既然大家都不想离婚，那你就坚持一下。等瑶初情绪过去了，就不会提离婚了。再就是孩子的事，你们俩都还年轻，等她身体恢复，也都会有的。” 高禹川：“孩子的事，我很抱歉。” “哎哟，你这孩子，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周红丽安抚道：“都会好的，你放心。” “好。”高禹川应道。 见高禹川表情变好了些，周红丽心下一动，眼珠子转了转。 “我最近也会多给瑶初补补身子的，她掉了孩子，身体也不好，还是要好好休养。”周红丽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要不是最近要买房子，手头比较紧，我肯定有什么好的都给弄上，让她好好养身体。” 高禹川问道：“我给瑶初拿的那些营养品，您有给她吃吗？” “那当然有了，都给她吃上了。”周红丽笑着说：“我是说菜啊什么的。最近看房子确实越看越希望瑶初能住得好一点，所以有点超支。禹川啊，妈妈就是想问你，你手上还有没有点闲钱，先借给我周转一下？” 第144章 “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高禹川看着周红丽那双闪着光的眼，眸底一黯，面上却并没有任何异样。 高禹川薄唇轻抿，唇角带着一丝不悦。 周红丽立马察觉了高禹川的不满，连忙解释道：“瑶初那孩子身体弱，这流产伤了元气，恢复只怕是要一段时间。她性子倔，不肯跟着你去住我也没办法，我也是希望她能住得舒服点。” 周红丽叹了口气：“我们最近看房子，普通的四室，除了主卧都特别小。伟义他身体不好，又是两口子，肯定得住主卧。但我又舍不得瑶初住小房间，所以才想要换个大四室，住着舒服一点。瑶初那孩子倔，现在又跟你吵架，也不知要在娘家住多久……” 高禹川终于拧了拧眉，面上是明显的厌恶。 他抬腕看了眼表，时间已经有点晚了，他并不想浪费时间再听周红丽说这些了。 高禹川沉声问道：“您还差多少？” 周红丽眼睛一亮，却摆了摆手：“也不差多少了，反正禹川你就看着给，到时候我们攒到钱，肯定还你！” “……” ———— 慕以安妆容精致，额前干净，一丝多余的碎发都没有。嘴上涂了蜜桃色唇釉，看起来软嫩微嘟，十分好亲。 她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整了整自己的衣领。 好久没有跟高禹川同一个航班了，她说不出知道高禹川为了利益要离婚另娶以后，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可身体却已经做出了反应。 慕以安手机响起，是闺蜜周希希。 慕以安笑了声，接起电话：“怎么了？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机上碰上优质男了？” “没有！！”周希希语气焦急：“我刚下飞机去买咖啡，结果碰到高禹川跟他丈母娘了！！” 冷不丁从周希希嘴里听到高禹川的名字，慕以安下意识顿了顿。 慕以安不解：“然后呢？他们俩要离婚了，你说的是他前丈母娘，还是未来丈母娘？” “沈瑶初的妈妈到江航闹着要找高禹川，搞得她们都烦死了，不管前还是未来，反正是丈母娘。”周希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哎呀，差点被你带跑了，我是说，我听到他们的对话了。” 慕以安：“嗯？他们说了什么？” 周希希严肃说道：“他丈母娘找他借钱，而且用的是‘还有没有’。这意味着什么？” 慕以安怔住：“什么？” “意味着他丈母娘找他借钱，不是第一次了！”周希希感叹道：“这高禹川怕不是个冤大头，一直在被沈瑶初和她妈骗钱吧？！” 慕以安：“……” ** 飞机顺利降落至地面，高禹川拖着箱子离开机场。 身后传来慕以安喊他名字的声音：“禹川！” 高禹川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慕以安走到高禹川面前，笑容开朗：“你这是什么表情？这么防备我？也没必要搞得朋友都做不成吧！” 高禹川拧眉：“有事？” “没有，就是随便聊聊。”慕以安看似无意，却语带深意地问道：“我听希希说今天碰到你跟瑶初妈妈在一起喝咖啡，就想问问你们俩怎么样了？” 高禹川：“一切都好，谢谢关心。” 说完，高禹川便迈步要走。 慕以安终于没忍住，上前一步拦住高禹川：“禹川，我知道你现在有愧于沈瑶初。但是她妈妈找你要钱的事情，她知道吗？她也认可她妈妈这么做吗？还是，要钱这事是她主导的？” 高禹川面色明显不悦，他拧眉看着慕以安：“这是我的家事。慕以安，你逾矩了。” 慕以安喉头一哽，她的提醒在他眼里，就是在干预他的家庭生活。 没等慕以安再说话，高禹川已然拉着箱子走了。 慕以安站在原地，担忧地看着高禹川的背影。 …… ———— 医院人满为患，沈瑶初拿着医生开的检查单，穿梭在人群中，打算去各个检查点排队。 尽管休息了一个多星期，体力还是没有恢复如初，走几步就有些疲累。 手机忽然响起，竟然是高禹川的电话。 沈瑶初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什么事？” “你在哪？”高禹川声音微喘，似乎在一个人很多的地方，有些嘈杂。 沈瑶初有些抗拒地回应道：“在外面。” 沈瑶初话音刚落，电话就忽然被挂断了。她一怔，不免有些意外。 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一个高大的身影靠了过来，下一秒，那股熟悉的味道就蹿入鼻尖。 沈瑶初诧异回头，正好对上高禹川的眼。 “你怎么来了？！”沈瑶初微睁圆眼。 高禹川没有回答她的话，却抬手将她背的包给接了过来，又拿过她手里的检查单，一个个核对起来。 “这些检查都得排队，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 说完，高禹川带着沈瑶初到一边的椅子上坐着。他递给她一瓶水，然后就转身离开，四处张望着钻进了人群里。 高禹川个子高，身材高大，气质不凡。就算是混进人群里，沈瑶初也总是能一眼看到他。 见高禹川专注地替她找着各个检查的科室，替她排队，沈瑶初一时间有些恍惚。 可下一秒，沈瑶初又扯了扯唇角，苦笑了一声。 这明明是每个丈夫都应该做到的事情，怎么高禹川好不容易做一次，她就会觉得感动？ 沈瑶初敛了笑，夫妻一场，快到结束了，她也该享受一下妻子的特权了？ 沈瑶初逼着自己更加心安理得地接受高禹川的好，就这样跟在高禹川身后，完成了全部的检查。 两人走出医院，沈瑶初攥着那些单据，沉默不语。 高禹川以为她是担心结果，出声安抚：“检查结果下午出来，我来替你取。” “不用。”沈瑶初摇了摇头：“中心给我放假了，我有时间自己来。” 高禹川坚持：“你还需要好好休养，我来就好。” 沈瑶初抿了抿唇，懒得再出声拒绝。 高禹川偏头看她一眼，她唇色仍是苍白，眼角眉梢是化不开的阴霾。他心脏像是被微微扯住一般，喉结上下轻滑。 高禹川伸了伸手，想要触碰沈瑶初的手，在半路却还是收了回来。 他努力用克制得有些生硬的语气说道：“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第145章 离婚就离干净 高禹川的这句话，像落在平静水面上的一颗小石子。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颗，却“咚”地一声，砸出层层涟漪。 沈瑶初一怔，眉头紧锁，一种生理不适的感觉涌了上来：“我们不会再有孩子的。” 沈瑶初抬眸看着他，高禹川从她那双疲惫的眸中，看到了一种名为“坚决”的情绪。 高禹川心下一沉，脑子里满是周红丽说的话。 沈瑶初最近失去了孩子，身体和心理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她有情绪正常，他得理解她的情绪。 高禹川抿了抿唇，决定不在她有情绪的时候说下去：“我送你回家。” 高禹川突如其来的示好，让沈瑶初浑身难受。 她知道自己不能任由高禹川做这些事，便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看着他，毫不留情地说道：“不要说什么以后还会有孩子这些话，我们已经要离婚了，不会有孩子，也不会有以后。” 沈瑶初双手攥紧成拳：“高禹川，离婚不要拖泥带水。” 高禹川眉头微蹙，胸口上下起伏，情绪几次翻涌：“沈瑶初，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沈瑶初毫不犹豫：“对。” “……”高禹川喉头一哽，半晌才开口，声音喑哑地说道：“我送你回家。” …… ———— 沈瑶初下午还是自己去拿了结果，医生说她恢复不算好，要多注意休息，不要思虑过重。 沈瑶初自以为自己没有什么情绪，可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地替她反射出了她的情绪。 从医院走出来，沈瑶初打算直接回家，却意外碰到了一个人。 周希希。 两人擦肩而过时，都下意识偏开视线假装没有看见。 可等到错身过去的瞬间，周希希却停了下来：“沈瑶初。” 沈瑶初脚步一停。周希希是慕以安的闺蜜，向来看沈瑶初不爽。 沈瑶初回头，不解问道：“找我有事？” “有啊。”周希希笑了笑，笑得并不算友善：“就想问一下，你们家房子买了没啊？” “房子？”沈瑶初面露疑惑：“什么意思？” “还装傻呢？”周希希敛了笑：“你跟你妈，根本就是拿高禹川当冤大头，要买房要钱就开口找他要？啧啧，高禹川可真是报应，错过了小安那么好的女生，娶了你这么个吸血鬼。” 沈瑶初震惊极了，可听周希希的话，并不像是胡乱编造。再想想之前周红丽确实也有跟她提出过要买房子…… 沈瑶初脸色一白，却仍是嘴硬说道：“你那么爱管闲事，怎么不去居委会？你当空姐可真是屈才了。” 说完，沈瑶初紧攥着包包的袋子，匆匆离开。 说是离开，更像是落荒而逃。 周红丽真的又找高禹川要钱了。 沈瑶初只觉得像是被迎头一击，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 沈瑶初急匆匆赶回家，她一把推开家里的门。 周红丽正跪在地上擦地，见沈瑶初气冲冲回来，不满地说道：“这是谁又惹你了？你最近脾气真的挺大，大家都依着你了，你也收敛收敛。” “收敛？！”沈瑶初来到周红丽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质问道：“到底是谁该收敛？！” 沈瑶初向来是不爱发脾气的，她虽然倔强，但总是默默地对抗。 能让她这么生气的事，周红丽心里也有了点数。 周红丽有些心虚，低下头假装用力擦地：“我又怎么了？” “看样子你还知道你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沈瑶初冷笑一声，夺过周红丽的抹布扔到一旁：“我问你，你又找高禹川要钱了？！” “啊？”周红丽眨眨眼，装傻道：“什么啊？” 沈瑶初扬声质问：“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找高禹川要钱！” “哎呀，你这孩子发什么火。”周红将抹布捡起来，机械性地在一小块地砖上反复地擦：“我就是跟他提了一下买房子的事情，他就自己给我了。我还承诺说是借的，会还给他的。” “他自己给你的？”沈瑶初冷笑：“他高禹川是钱太多花不完，要到处施舍吗？你说，他给了多少？” 周红丽咽了咽口水：“也没多少……” 沈瑶初：“多少？” “真没多少，就二十万，不信我把他的转账记录给你看。” 周红丽信誓旦旦地说道，心下却想着，只给沈瑶初看后面这笔二十万的转账记录，应该就能瞒住前面还有的那笔三十万。 沈瑶初半信半疑：“那你现在马上把钱还给他！” “哪还有还的？都交了定金，不交首付，定金就打水漂了。”周红丽还是不断地擦着同一块地砖：“都说了以后还给他，你别着急。” “当然要还。”沈瑶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等我跟他离完婚，就能从高家拿到一笔钱。到时候连这二十万带五十万的彩礼，一并还给他。” 周红丽一听，立马急了：“哎，你这孩子怎么又说要离婚？！” 沈瑶初失望地看了周红丽一眼，转身离开了家。 …… 高禹川听说沈瑶初来找他的时候，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惊喜。 高禹川起身，下意识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衣，沈瑶初就已经走了进来。 进来的女人脸颊微红，气息微喘，似乎是有些着急。 看着她朝着自己小跑过来的样子，高禹川心下一动，竟然一时间像是回到了当初，她也总是这样朝着自己跑过来，然后轻声地与他说话，那双眸子里却是遮掩不住的亮光。 高禹川那时的有恃无恐，大概也是感觉到她明显的偏爱，和绝不会离开他的坚定。 高禹川迎上去，垂眸问她：“检查报告是不是都拿了？” 他声音低醇，带着关切，想要做她需要的那种温柔的男人。 沈瑶初在她面前站定，胸口上下起伏，喘着气。 高禹川眸光微亮地看着沈瑶初，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可下一秒，就听到了沈瑶初冷硬的质问。 沈瑶初：“我问你，我妈妈是不是找你要钱了？” 高禹川一怔，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便只是抿唇默认。 沈瑶初缓了缓：“抱歉，等离婚了我拿到那笔钱，一定第一时间还给你。” 高禹川被她界限分明的话刺伤，他眉头微皱，隐忍半晌：“沈瑶初，用了我的钱，这么痛苦吗？” 沈瑶初仰眸：“是。” 第146章 失望 沈瑶初冷冽而笃定的一个字，让高禹川平静的表情终于被撕裂了。 高禹川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一边口不择言用她为了钱什么都能做来刺伤她，一边又想要用钱拦住沈瑶初离开的脚步。 可此刻的他，宁愿她爱的是钱。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攥紧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在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高禹川沉声道：“如果不离婚，这钱就不用还。” 高禹川语气生硬，词不达意。 沈瑶初抬眸扫了他一眼，唇角抿出几分嘲讽的弧度：“我为了要离婚，孩子都不要了，还要你这点钱？你放心，我从高家拿到钱的第一时间就还给你。” 说完，沈瑶初不再看他，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里。 高禹川当然听得出沈瑶初话里有话，他下颌紧绷，抬手要拦住沈瑶初，半晌却又收了回来。 高禹川抬腿想要追上沈瑶初，可他才刚走出办公室两步，就被沈副驾给拦住了。 沈副驾：“高机长，要飞了，一起走？” 高禹川拧眉，抬腕看了眼表，确实已经到了要走的时间。 他抬眸看着沈瑶初匆匆离开的背影，周身气息微沉：“知道了。” …… ———— 经过长时间的飞行，饶是高禹川这样身体素质极好的男人，也有几分疲惫。过重的思虑，又让他消耗更多。 高禹川拖着行李箱，抬手按了按自己后颈。 他走了几步，一抬眸，旁边正好有个小孩子独自坐在行李箱上，拿脚在地上滑，整个行李箱一下子就往前滑着蹿了出去。 孩子年纪还小，坐在行李箱上，脚尖才刚刚能够到地面。高禹川作为机长的敏锐，一下子察觉到了危险性。可孩子只觉得有趣，越滑越开心，远处的家长全然没有发现。 一旁的沈副驾顺着高禹川的目光看过去，笑着说道：“高机长，现在越来越爱看小孩子了？是不是在看你跟沈医生的孩子以后会什么样？” 高禹川脸色微沉，只觉得心脏一刺。 小孩子出事故，往往就在一瞬间。那个滑箱子的小男孩越滑越用力，脚下猛地一蹬，箱子便向前蹿了出去。可他力道实在有些大，本就不稳的箱子瞬间失去了平衡。 眼见着小孩子就要摔到地上，高禹川眼疾手快，冲到孩子面前，一把将孩子给拎了起来。 下一秒，箱子重重地翻倒在地，“轰”地一声，周围的人都转过来看。 小孩子被高禹川拎在手里，过了两秒，才开始害怕，“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家长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查看孩子的情况。 高禹川稳稳地将孩子放下来，对着家长说道：“这位乘客，请看管好自己的孩子，以免发生危险。” 那位爸爸后怕地点点头：“谢谢谢谢！” 高禹川点点头：“不用谢。” 高禹川带着沈副驾要走，一旁的沈副驾还沉浸在刚刚那一幕里：“你动作好快啊高机长，我都还没反应过来你就冲过去了。那箱子又高，孩子要是头摔到估计危险。” 说完，沈副驾就看到高禹川正有些不自然地绕着自己的右手手腕。 沈副驾一惊：“高机长，你手怎么了？” “没事。”高禹川又攥着手腕绕了绕：“抓那孩子的时候可能扭了一下。” 沈副驾本来没当回事，可刚走出机场，他就看到高禹川的手腕已经有肿起来的迹象：“高机长，你手腕肿了，要不要去拍个片？” 沈副驾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我给医鉴中心打个电话，给你约个片。” 高禹川抿了抿唇，没有拒绝。 沈副驾打完电话，面上又扬起了揶揄的笑意：“你居然没说‘不用’，看来沈医生和医鉴中心确实好用。” 高禹川冷冷瞥她一眼：“她最近休息。” “没事啊。”沈副驾笑嘻嘻地说道：“我就不信你受伤了去医鉴中心，她同事会不通知她。” 高禹川：“……” …… 高禹川来到医鉴中心，今天正好是苏晓值班，见到高禹川，一脸怨气，却又不敢表现得太过直白。 她一把将单子拍在高禹川面前：“给你排好队了，待会儿做完到我这儿来看。” 苏晓冷着脸，都没正眼看他。 高禹川点点头：“好。” 见苏晓毫不留面子的样子，沈副驾有些莫名地问高禹川：“苏医生今天怎么了？吃错药还是生理期啊？怎么脾气这么不好，头一次见。” “放心，不是对你。”高禹川抿唇：“是对我。” 苏晓知道沈瑶初消失了一周，是因为要去做流产时，还安慰了他。可她今天态度极差，大概是沈瑶初把他某些口不择言的话说给她听了。 沈副驾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那苏医生这样，估计不会给沈医生通风报信吧？你要不要自己打个电话给她？” 高禹川冷冷瞥了沈副驾一眼：“这有什么可说的，应该就是个软组织挫伤。” 沈副驾耸耸肩：“那随你，你自己的老婆叫不叫你自己说了算。” 高禹川抬腕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你先走吧，我自己能搞定。” 沈副驾：“行。” …… 高禹川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排队，想到沈副驾的话，心下微动。 苏晓那个态度，肯定不会告诉沈瑶初他受伤的事。想了想，高禹川还是拿出了手机。 听着电话“嘟嘟”的声音，高禹川意外地心脏跳动速度变快。 很快，那边传来沈瑶初清冷的声音：“喂？”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声音依旧平静：“我在医鉴中心。” “嗯？”沈瑶初问：“怎么了？” 高禹川平直的唇角，透出他的一丝紧张：“受伤了。” 那头的沈瑶初顿了两秒：“知道了。” ** 高禹川拍完片，果然只是一些软组织挫伤，休息几天就能好，也不太影响工作。 可高禹川情绪却仍旧有些沉，沈瑶初没有来。 期待落空，高禹川有些无所适从。 他拿着自己的结果，正想着要不要离开时，身后传来一个轻盈的女声。 “禹川。” 高禹川回头，正好对上慕以安担忧的视线。 慕以安气喘吁吁地小跑到高禹川面前：“沈瑶初说你受伤了，没事吧？” 第147章 心里的告别 在看到是慕以安来瞬间，高禹川眸中的期待瞬间消失殆尽。 高禹川眉头紧锁：“是沈瑶初让你来的？” 高禹川声音中的失望实在是太过于明显，慕以安明显怔了怔。 她脸颊微僵，点了点头：“嗯，她打电话跟我说你受伤了，让我过来看看。” “我没事。”高禹川语带抗拒。 慕以安抿了抿唇，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你说你没事，可你却打电话找沈瑶初求助了。” 高禹川拧眉，看向慕以安的眼神中满是冷漠：“我没想到她会打电话找你。” 言外之意，高禹川是想要沈瑶初来，而不是她慕以安。 慕以安假装没听出来，笑着问他：“她没来，我来了，你感动吗？” 高禹川冷漠道：“你回家吧，我已经结束检查了。” 慕以安脸上的笑意终于僵住：“是沈瑶初拜托我来看看你、照顾你的，你就这样赶我走？” 高禹川沉声道：“我不需要。” 慕以安敛了敛眸：“只需要沈瑶初来看你，是吗？” 高禹川：“是。” 慕以安脸色变得难看：“可你们都要离婚了，你这样有用吗？” 高禹川眉头一拧，周身气息瞬间沉了下来。 他被慕以安的话戳中了痛点。 高禹川看也没看她一眼，留下最后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高禹川：“与你无关。” …… ———— 挂了高禹川的电话，沈瑶初放下了手机。 高禹川突然的示弱，和他突然的示好一样令人迷茫。 对于沈瑶初来说，高禹川的示弱，就像是靠近她一个信号。“滴滴滴”响起的时候，沈瑶初只觉得慌乱。 沈瑶初看着自己已然黑屏的手机，眸底闪过一丝难舍的情绪。 他们之间的纠缠，是该结束了。 离婚以后，高禹川不用面对一个他不爱的人，她也不用时刻面对着不爱自己的男人情绪内耗。 他不用再面对周红丽不知饱足的吸血，她也不必再因为周红丽要钱的行为而感到羞耻。 所以，她不能接高禹川受伤的话题，也不能给他们这个即将结束的婚姻一个台阶下。 思考半晌，沈瑶初终于还是给慕以安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慕以安语气惊讶：“沈瑶初？你找我？” “嗯。”沈瑶初轻声说道：“高禹川受伤了，现在在医鉴中心，需要你的帮助。” 慕以安顿了两秒，才半信半疑地问：“你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我们要离婚了，你又重新拥有了和他在一起的机会。”沈瑶初毫不犹豫地说道。 “……” 结束了电话，沈瑶初看着再次恢复黑屏的手机，扯了扯唇角。 她鼻尖微微发酸，眼眶也觉得微胀。 明明她提出了要离婚，也知道离婚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等真的到了这一天，她将他拱手让人的这一天，沈瑶初却仍是觉得胸口闷堵得难受。 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朝思暮想的男人。是少女时期的心动，是一直以来的无法忘怀。 沈瑶初敛了敛眸，在心底跟高禹川做出了告别。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希望我们不要遇见彼此。 …… 第148章 民政局见面 又是一下午的会。 会议中途，领导给了十分钟休息，高禹川沉默看着自己毫无动静的手机。 已经两天了，高禹川的手腕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沈瑶初却仍是没有主动关心过他。 甚至高禹川打电话过去关心她的身体时，她也只是冷言以对，似乎根本都忘了他受伤的事情。 夏河洲见他还是心神不宁的样子，小心翼翼打探情况：“怎么？老婆没追到，就连班都不想上了？” 高禹川仍是那副沉着脸的表情，像是没听到一般，并未回应他的话，夏河洲一看就懂了。 夏河洲叹了口气：“本以为你这人无所不能，结果没想到你最不能的竟然是追女人。不可思议。” 高禹川听到这里，终于有了反应，他眸光冷冽地瞥了夏河洲一眼。 夏河洲冲着高禹川勾唇一笑：“没事的，你有什么不理解的可以不耻下问，我都会教你的。” “不用。”高禹川冷声道。 沈瑶初一副大方模样，将他推给慕以安，铁了心要离婚，他又能如何？ 她的抗拒和坚决，让高禹川毫无办法。 夏河洲正准备长篇大论给高禹川传授追女人知识，会议室的门却忽然被打开，领导回来，打断了他。 夏河洲有些可惜地摇摇头，抬手拍了拍高禹川的肩膀。 ** 会议继续，这一part正好轮到高禹川进行月度汇报。 他拿着手机上台，放到一边的桌上，点开准备好的PPT进行讲解。 尽管最近状态不好，但一旦进入工作状态，高禹川仍是表现出色，让领导忍不住带着微笑频频点头。 他讲完，进行了总结与提问：“请问大家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正在等待着大家提问时，高禹川手机微震，他立马拿起来看。 竟然真是沈瑶初的信息！ 高禹川有些惊喜，解锁手机看信息。 【民政局的预约通过了，我们是明早十点的号，带好所需的证件和离婚协议书到民政局，就可以办理了。明天九点十四十五，我准时在民政局门口等你。辛苦了。】 高禹川一怔，表情失神，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 底下的大家都愣住了，都没想到一向冷静自持，不动声色的高禹川，竟然会突然在会上失了神。 夏河洲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赶紧出声救场：“高机长，PPT模板做得不错，麻烦会后传我一份，借鉴一下。” 高禹川这才回神，现在还在开会。 高禹川点点头，恢复了平静：“好的。没什么问题，我就结束了。” 说完，高禹川从台上下来。正在大家以为他会坐回自己的位置时，他却直接拐弯，在领导的眼皮子底下，招呼也不打一个，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让高禹川这么异常，领导整张脸都黑了，却只能继续会议。 …… 高禹川匆匆离开会议室，在走廊尽头回拨了沈瑶初的电话。 本以为沈瑶初只是情绪上涌，把离婚协议书给签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不声不响就去民政局预约了离婚的手续，还真的成功了！ 一个时至今日次次训练考核都是全满分的飞行员，此刻拨出这通电话时，手指竟然无法克制地在颤抖。 而那边的沈瑶初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打电话过来，高禹川不论怎么打，都只能听到关机的提示语。 高禹川关掉手机放回口袋里，双手撑在窗台上，垂着头不说话，周身散发着浓浓的悲伤。 再抬头时，他眼角眉梢都染着一层薄薄的红，下颌紧绷。 沈瑶初要离婚的心，真的那样坚决。 ———— 第二天一早，沈瑶初按时到了民政局门口。 她抬眸看着民政局的大红招牌，平静地勾了勾唇。 这才没多久，又见面了。 高禹川向来守时，今天也不例外。九点四十五，高禹川准时出现在了沈瑶初对面。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极有默契地并肩走进民政局，刷了身份证签到。 说来也奇怪，上次来结婚登记的时候，没什么人。可今天到了二层离婚办事处，却是人山人海。明明现在还不到十点，可同一时间段的人，已经签到了好几对。 两人并肩坐在等待的长椅上，看着一对对即将离异的夫妻，安静地等待着。 好不容易排队排到了沈瑶初和高禹川，已经十点半了。两人沉默着被工作人员叫去做了一通思想工作，沈瑶初却只是平静而坚持地说道：“我们确认今天要离婚。” 高禹川眉头微皱，偏头看了沈瑶初一眼，漆黑的眸子里情绪浓郁得化不开。 工作人员见劝不好，只能叹了口气，带着两人去办手续。 本以为从这里开始，就能一切顺利。可谁知天意弄人，和结婚时一样，离婚办事处的网络系统又出了问题。 沈瑶初平静地等着工作人员进行维修，全然忽略了一旁高禹川一直炙热的视线。 工作人员见高禹川看着沈瑶初，笑着说道：“看来天意不要你们离婚，要不然再考虑一下？” 沈瑶初缓缓摇摇头，声音轻柔：“没关系，我愿意等。” ** 好不容易调试好，工作人员却没带他们去拿证，而是给了一张纸条。 沈瑶初接过来一看，是离婚登记申请受理回执单。也就意味着，她和高禹川进入了为期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 只要这一个月平静度过，一个月后，他们就能拿到离婚证，正式结束他们短暂的婚姻。 沈瑶初轻声：“谢谢。” 两人走出民政局，没了再联系的必要，沈瑶初的脚步果断，往停车场反方向走去。 时间不早了，已经快到了午饭时间点，高禹川跟在沈瑶初身后，沉声问她：“中午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再把你送回家。” “不用了。”沈瑶初摆摆手，笑道：“中午我随便吃两口，跟苏晓约了逛街，你不用管我，去上班吧。” “嗯。”高禹川还想开口说话，沈瑶初却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果断转身走了。 看着沈瑶初的背影，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手指紧攥。 这真的是他的沈瑶初吗？ 第149章 他对你有感情 结束了假期，沈瑶初回了医鉴中心，站好最后一段时间的岗。 中午休息时间，沈瑶初正对着电脑看网课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 苏晓探头进来：“瑶初，忙呢？” “没有，进来吧。”沈瑶初下意识关掉电脑，将笔记本放到一旁藏起来，不想让苏晓看到自己学习的内容。 苏晓跑过来，在沈瑶初面前放下一杯热饮：“黑糖姜茶，适合你。” “谢谢。”沈瑶初笑了笑：“有事找我？” “就随便来找你聊聊。”苏晓拖了把椅子在沈瑶初身边坐下，“打探消息”四个已然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啊？离职了以后，真准备回医院了？” 沈瑶初顿了顿，有些迟疑，也没回话。 苏晓没在意，顺着自己的话继续说道：“那高禹川那边呢？他应该不太想你回医院吧？” “不知道。”沈瑶初不甚在意地说道：“我们已经在准备离婚了，他想不想我回医院，也都是我自己说了算。” “啊？！”苏晓满脸震惊，不可思议地问道：“还真准备离婚了吗？我觉得高禹川对你有感情啊，怎么会答应离婚？” “嗯，已经去民政局，拿到离婚冷静期的证明了。”沈瑶初冷静说道，完全没接高禹川对他有感情的茬。 苏晓知道她在故意逃避，又说了一遍：“我觉得他真对你有感情，你要不再给他机会试试看？不然太可惜了。你喜欢他那么久，好不容易他有回应了，怎么你又要放弃了……” “不要说了。”沈瑶初抬手挡在苏晓面前，制止了她：“有什么感情不感情的，没法在一起就只能结束。避免互相折磨，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苏晓叹了口气：“可是我听机场那边的人说，你消失手术那一周，他整个人状态都非常不好，一直也没安排飞，还一直挨领导批评。之后你孩子没了，他整个更可怕了……” “苏晓。”沈瑶初敛了敛眸，长睫遮住了她的情绪：“他只是需要那个孩子。” 可高禹川肯定想不到，高家老爷子，根本看不上母亲是沈瑶初的孩子。 就算她真的生下了高禹川的孩子，对于他争夺财产，也是毫无作用的。 “怎么会？！”苏晓赶紧解释道：“之前你说要拿掉孩子离婚，他还问了我一句，为了离开他，你要拿掉孩子，是不是一定要离开他。他的重点，就是你要离开他啊！” 沈瑶初眨了眨眼，没说话。 苏晓继续道：“他那么骄傲的人，说这个话，肯定是怕你离开他啊！！” “……”沈瑶初缓缓吐出一口气：“离婚是定局，没必要劝我了。” 苏晓后面的话，这才全部咽了回去。 沈瑶初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好了，去午休吧，平时不能午休跟要了你的命似地，为了八卦，连命都不要了？” 苏晓撇撇嘴：“我这不是关心你么？怕你难过。” “知道啦。”沈瑶初安抚道：“我真没事，相信我，嗯？” …… 下午，沈瑶初结束工作，接到了徐少辰的电话，喊她一起吃个饭。 沈瑶初看了眼时间和晚上的安排，终于还是应邀去了。 毕竟上次她向他开口求助了，虽然没用上他的帮忙，却也算得上是个人情。 沈瑶初找了家江边的私房菜，靠窗就能看到大桥，风景极好。徐少辰坐在沈瑶初对面，邪笑着挑眉：“瑶初，你把我约到这么浪漫的吃饭地点，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啊？” 沈瑶初指了指他面前的菜：“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好不容易见面，怎么能光顾着吃饭？”徐少辰眸底是认真的关心：“身体怎么样了？我看你今天气色还是不如之前。” “嗯，我有努力恢复，但身体还是有点虚。”沈瑶初耸了耸肩：“假期用得太多了，虽然已经要离职了，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徐少辰点点头：“还是要多休息，这也不是小事，对你以后都挺重要的。” 说完，他就又恢复了笑意：“不过上次没让我帮忙，是有别人给你帮忙了吧？还挂我电话，也不怕我吃醋？” 沈瑶初笑笑：“是，找其他人帮忙了。” 见沈瑶初不往后接他的话，徐少辰装作随意地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沈瑶初。 徐少辰轻声道：“我们团队招外科医生，你还是来帮我吧。中心医院虽然外科方面更好，但你知道那边的加班团队的，老师大公无私给你安排任务的话，你现在身体肯定应付不来。在我这儿，我还能给你挡挡，你说呢？” 沈瑶初看着那张民航总院的申请表，半晌才轻声说道：“表我收下，让我想想。” …… 回到家，沈瑶初觉得腰有点酸胀，难受得她皱起了眉。 本想直接进房间休息，早点洗澡睡觉，周红丽却听到她回家的动静，从房里走了出来。 “怎么又这么晚才回来啊？”周红丽有些不满地说道。 沈瑶初“嗯”了一声，随口道：“跟以前的同事吃了个饭，随便聊了一下，所以比较晚。” 周红丽指了指冰箱：“我做了不少菜，都是禹川拿来的好食材，对你恢复身体有好处的。你在外面吃些乱七八糟没有营养的，对身体哪里好？” 沈瑶初当即有些愧疚，周红丽毕竟也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我下次不回家吃饭的话，会提前说，让你别做那么多的。” “不是让你提前，你就不该动不动就出去外面吃饭。”周红丽认真道：“你早点养好身体，恢复过来，养得差不多了就好再怀孕，稳固你们的婚姻。” 沈瑶初一怔，她喉头发紧，反问道：“您说让我好好恢复身体，是为了让我赶紧再怀孕？” 周红丽点点头：“当然啊！不然总是要不上孩子，婚姻肯定不稳。估计三个月的样子就养得差不多了，算着日子同房的话，很快就能再有孩子的，放心。” 沈瑶初眼神瞬间沉了下来，她冷冷看着周红丽：“离婚冷静期的一个月以后我跟高禹川就正式拿到离婚证了，您不用等着下一个孩子了，不会有了。” 第150章 离婚的原因？ 沈瑶初声音清冷，却几乎是不容置喙的。 饶是最近听惯了她说要离婚的周红丽，也瞬间愣住了，当即慌了神。 “离婚冷静期？！”周红丽上前两步，逼近沈瑶初：“什么意思？你跟禹川去民政局了？！！” 沈瑶初点点头：“对。” 本以为沈瑶初只是说说而已，可见她真的动真格，真是把周红丽给吓到了：“什么时候？你怎么没跟我说啊？” “就今天。”沈瑶初淡淡道：“我跟您说了，那还去得了吗？” 周红丽脸色大变，她抬手，恼怒地拽了沈瑶初的胳膊一下：“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这么大事儿不跟家里商量，怎么还真去民政局了。我都说了，只要你休养好了，再怀上孩子，你们这婚姻就没问题！！” “妈。”沈瑶初冷声说道：“要我说几次您才能接受，我们这婚，离定了。” 周红丽：“不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离婚啊？禹川他家里有钱，他自己也有钱，对我们一家人都好，你凭什么离婚啊？离了婚，你二婚还流产过，之后怎么可能找得到比他更好的男人？！” 沈瑶初眉头紧拧：“离婚不是为了二婚，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你哪门子自己啊？有了禹川，你的压力能减少不少！你是不是流了个产，孩子流掉脑子也给流掉了？”周红丽气得满脸通红，叉着腰不断指责着沈瑶初：“你没保住孩子，你还坚决要离婚？！” 沈瑶初只觉得太阳穴被周红丽闹得突突地疼，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声说道：“离婚不是我单方面决定好就能离的，我们之间的婚姻本来就存在问题，只是因为孩子而暂时不提。现在孩子没了，我们和平分手，我还能拿到一大笔钱，把你和哥哥的窟窿堵上，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问题？你们之间能有什么问题？！好好的一对夫妻……”说到一半，周红丽忽然顿住了，她神情变得严肃，凝视着沈瑶初：“我问你，你们之间的问题，是不是因为别的女人？！” 沈瑶初拧眉，正要出声否认，周红丽却猛地拍了一下巴掌。 周红丽恍然大悟，她紧紧地盯着沈瑶初，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护着的那个女的？！” 周红丽指的是慕以安。 周红丽咬牙切齿：“我就知道不对劲，我当时还以为他拿了钱就是诚心娶你，诚心跟你在一起，没想到竟然还真是为了孩子？没了孩子就要跟你离婚？是要跟你离婚了再跟那女的在一起吗？！” 此刻的周红丽面目狰狞，仿佛是要跟辜负自己女儿的男人势不两立。全然忘了当初因为那五十万彩礼，她瞬间变化的态度。 沈瑶初有些无奈，耐着性子说道：“不是。您别问了，反正事已至此，高禹川已经不再是我丈夫，您以后有什么事也别去找他了。” 说完，沈瑶初不再跟周红丽多说，转身进了房间。 周红丽看着沈瑶初的背影，瞪着双眼，喘着粗气，气得不轻。 …… ———— 苏晓结束了一上午的忙碌，正要回办公室，前台就打电话通知说有人找她。 本以为是哪个病人，可来人一推门，却竟然是沈瑶初的妈妈。 苏晓一愣：“阿姨？是不是前台妹妹弄错了，把您转到我这儿来了？” 说着，苏晓赶紧拿起电话：“您别着急，我现在给瑶初打电话，或者您直接去她办公室找她也行。” “不用不用。”周红丽堆着满脸笑意，走到苏晓面前，将她拿电话的手挡了一下：“我不是来找瑶初的，我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苏晓有点诧异，心里闪过各种想法，赶紧搬了把椅子过来：“那您坐着慢慢说。” 周红丽在苏晓面前坐下，脸上仍是挂着笑意：“其实阿姨今天过来，没告诉瑶初，主要是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苏晓：“您说。” 周红丽搓了搓手，有些迟疑：“瑶初跟禹川之间的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吧？阿姨就是想问问你，他们之间离婚，有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啊？” 苏晓脸上的笑意僵了僵：“您说的‘别的原因’是什么意思？” “哎。”周红丽叹了口气：“说出来也不怕丢人，你跟瑶初亲近，他们之间的事情应该都会告诉你。那禹川他之前喜欢的那个女的，你认不认识啊？” 苏晓的表情瞬间变得尴尬起来，她没想到周红丽来找她，竟然是为了打探高禹川和慕以安的事情。 周红丽毕竟是沈瑶初的妈妈，苏晓不敢乱说话，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个我确实不太清楚，可能瑶初就是觉得孩子没有了才想离婚的吧？” 周红丽眼底一派了然：“我知道瑶初是想离婚，那高禹川呢？是不是想跟我们瑶初离了，跟他喜欢那个女的结婚？苏晓啊，你跟瑶初关系好，这事你可千万要告诉阿姨，阿姨好替瑶初想想办法。” 苏晓为难极了：“阿姨，您可别难为我，瑶初的性子您也知道，她有什么想法都是闷在心里不说的，我确实不太清楚。抱歉啊，阿姨……” 周红丽见苏晓嘴紧，确实问不出东西来，脸瞬间垮了：“那你知道什么情况就及时告诉，我相信你跟我们瑶初不是那种什么塑料姐妹花，光盼着她离婚，对吧？” 苏晓：“……” …… 从苏晓那里出来，周红丽正要离开医鉴中心，身后却传来沈瑶初的声音。 “妈？！”沈瑶初走到周红丽面前：“您突然到我单位来干嘛？” 周红丽脸色一变，赶紧说道：“我是来找你的，结果你不在，我就准备走了。” “我刚从办公室出来啊。”沈瑶初疑惑。 “啊，那可能是敲错办公室了。”周红丽拍了拍沈瑶初的胳膊：“行了，你哥嫂已经帮我解决了，我走了。” 正这时，沈瑶初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周红丽无意问道：“谁啊？” “苏晓，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 沈瑶初话音未落，周红丽却一把将手机夺了过去，接通了电话。 周红丽嘴角的笑意僵硬：“苏晓啊，我们瑶初正在跟我说话，有什么事你待会儿再找她行吗？” 第151章 打听 沈瑶初被周红丽莫名将自己电话接通的行为感到莫名，她赶紧将手机拿了回来。 沈瑶初不满道：“妈，这是我的工作电话，您能别乱来吗？” 周红丽完全像是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一般，冲着沈瑶初一笑：“哎呀，苏晓是你闺蜜，不会跟你生气的。” 沈瑶初将手机贴到耳边：“抱歉啊晓晓，我妈不知道怎么过来了，你别管她。是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苏晓整个人都尴尬地顿住，送走周红丽以后，苏晓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赶紧给沈瑶初打个电话通风报信。 可谁知一接电话，竟然是周红丽接的。她语气里的警告意味浓郁，一听就是让苏晓闭嘴，把刚刚她来找她问的那些问题全给咽下去，不准告诉沈瑶初。 苏晓为难极了，她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告诉沈瑶初，可那毕竟是沈瑶初的妈妈。 沈瑶初因为跟高禹川离婚的事情，已经够焦头烂额了，她现在身体状况一般，只怕没有精力再去掰扯什么了。 苏晓咬着下唇想了想，终是不想瞒着沈瑶初：“待会儿你妈妈走了，我有点事跟你说。” 沈瑶初听她模棱两可的话，正有些奇怪，一旁的周红丽就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周红丽紧盯着沈瑶初的表情：“你们说完了没啊？到底在说什么？” 沈瑶初无奈，只好对苏晓说道：“那我就先挂了。” 说完，沈瑶初挂掉电话，看向周红丽：“妈，您做事能不能有点分寸？苏晓不仅是我闺蜜，还是我的同事，我们之间是需要有工作往来的。您这样会非常影响我的工作，明白吗？” “好好好，对不起对不起。”周红丽心不在焉地道歉：“下次不这样了，行吧？” 周红丽虽这样说着，表情却一点歉意都没有。 沈瑶初拧眉，不耐道：“所以您到底有什么话跟我说？不是说哥嫂已经帮你解决了？怎么还有话说？” 周红丽想了想：“我一个当妈的，能跟你说什么？还不是看到你就想嘱咐你两句，有什么事好好跟禹川商量，别冲动。” 沈瑶初沉着脸不说话。 周红丽摸了摸沈瑶初的胳膊：“你好好工作，妈妈先走。” …… 沈瑶初手头上工作还没做完，周红丽这一个插曲，很快被她抛之脑后。 等到把所有事情做完，已经是午休时间了。她随意吃了两口饭，正要回办公室休息，却回想起苏晓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的样子。 越想越觉得异样，沈瑶初想了想，还是去了一趟苏晓办公室。 轻敲办公室的门，沈瑶初将头伸进去：“晓晓，休息了没？” 苏晓一直坐在电脑面前，双手捧着脸，思考着关于周红丽的事情。见沈瑶初来，她立马叹了口气，对着她招了招手：“进来吧瑶初。” “我妈刚刚莫名其妙接我的电话，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沈瑶初走到苏晓办公桌旁边坐下，无奈地说道：“可能最近因为我和高禹川要离婚的事情，她也比较操心，所以做的事有点奇怪。” “瑶初。”苏晓握了握拳，有些忐忑地开了口：“其实你妈妈，刚刚是来找我的。” 沈瑶初一愣，眸底闪过一丝惊讶：“找你？她为什么会来找你？” 苏晓措辞半晌，问道：“你妈妈是不是知道慕以安这么个人啊？” “……”沈瑶初眉头一皱，心蓦然一沉。 本以为周红丽只是心血来潮随便问一嘴，没想到她竟然还真的当真，觉得是她和高禹川离婚是因为慕以安。 沈瑶初抿了抿唇：“是，之前有一次，不小心碰面了，但也已经过很久。她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来了，还问我……” “问你高禹川要离婚，是不是因为慕以安？”苏晓抢问道。 沈瑶初拧眉：“她也是这么问你的？” “是啊，我说我不知道，把搪塞走了。”苏晓担忧地看着沈瑶初：“她这么离谱，不会影响到你跟高禹川的关系吧？” 沈瑶初摇了摇头，勾起的唇角有些苦涩：“不会，我们本来就要离婚，也没什么可影响了。抱歉啊晓晓，我确实不知道她会来找你。” “我倒是没关系。”苏晓叹了口气：“你别受她的影响，高禹川真的对你挺上心的，不可能因为你孩子掉了，就要跟你离婚，重新跟慕以安在一起。” 沈瑶初笑了笑，安抚道：“放心，我知道的。” …… ———— 从苏晓办公室走出来，沈瑶初觉得有些心累。 周红丽向来爱给她惹麻烦，现在丢脸都丢到苏晓面前了。要不是因为知道苏晓是真的关系她，沈瑶初只怕都不好意思再见苏晓。 沈瑶初回到办公室，拨通了周红丽的电话。 可一连打了好几个，周红丽都并未接听。 好不容易接通了，周红丽却像是掩着声音似地，小声说道：“瑶初啊，怎么了？” 沈瑶初沉声问道：“妈，您今天来找苏晓了？” 周红丽顿了顿，“啧”了一声：“苏晓那孩子，说了让她别告诉你。” “您能不能别给我添麻烦了？嗯？”沈瑶初无力地问道：“您能不能不要让我因为您，而不敢面对身边的所有人？”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只是问一下情况，怎么就给你添麻烦了？我是给你丢人了还是怎么的？”周红丽脾气也上来了，不满地说道。 “是。”沈瑶初笃定道：“您这样，就是在给我丢人！” “我可是你妈妈，我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婚姻好！”周红丽不自觉扬了扬声，下一秒却又想起来自己所处的环境，立马压低了声音：“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有什么事我们晚上回去再说。” 周红丽挂掉电话，塞进口袋里，然后立马脸上堆起谄媚的笑意，起身去迎。 周红丽笑眯眯地看着朝着自己走过来的男人，开口说道：“禹川啊，没打扰你工作吧？啧啧，你这身可真好看，不愧是我沈家的好女婿。” 第152章 确认 高禹川刚飞完，一身制服线条挺括，让本就好看的高禹川，更添了几分惊艳感。 他面色稍有疲色，轻声道：“去我办公室聊吧。” 周红丽点点头，心里却有点不舒服了，没想到这才没两天，高禹川连“妈”都不叫她了。看来真是因为要离婚了，开始划清界限。 跟着高禹川回到他的办公室，周红丽四周看了看：“你们办公室条件挺好。” “是。”高禹川给周红丽拿了瓶瓶装水：“您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周红丽接过来握在手中，却并没有打开喝。周红丽眼珠子转了转：“禹川啊，我听瑶初说，你们去过民政局了？” 高禹川抿了抿唇，面上表情不变，默认了。 周红丽干笑两声：“我前几天不是让你等她情绪过去再说吗？真去了民政局，不就真的要离婚了？” 高禹川对上周红丽的视线，沉声道：“瑶初在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就预约了民政局。她的性格您应该也知道。” 周红丽当然知道，沈瑶初看着文静柔弱，实则倔极了。她决定好的事情，不是自己想通，就绝不会改变。就算高禹川这次没有去民政局，沈瑶初应当也会用别的办法，来让他无法拒绝。 周红丽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想了想，委婉地问道：“禹川啊，妈妈还想问你一件事。上次你还说愿意让我去试试，不想跟瑶初离婚，现在是怎么想的呢？是不是因为其他人的原因，你也想离婚了？” 说到这里，周红丽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知道你条件好，但是如果你真的离了婚，那没结过婚的小姑娘，是不是还愿意嫁给你，这也很难说。” 虽然周红丽说得委婉，但高禹川立即听明白了她的话里有话。 高禹川果断否认道：“您别想多，没有这回事。” 周红丽半信半疑：“既然没有这回事，你又不愿意离婚，就应该跟妈妈一起想办法拖着，等瑶初想通啊！” “我是不想离婚。”高禹川沉声道：“但沈瑶初现在的状态，我只能配合，尊重她的选择。” 高禹川声音冷淡，听得周红丽一阵不适，却又敢怒不敢言：“只要有你不想离婚这句话，我就一定想办法！你放心！” 听着周红丽信誓旦旦的话，高禹川抿了抿唇，没说话。 正这时，高禹川办公室被人敲响，外面传来沈副驾的声音。 “高机长，领导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知道了。”高禹川礼貌送客：“抱歉，我还有工作。” “……” ———— 斜阳透过窗户透进沈瑶初的房间，一小片余晖洒在沈瑶初身上，让她整个人都变得金灿灿的。 沈瑶初眯着眼，从包里拿出徐少辰给她的表格。 周教授那儿的橄榄枝抛过来已经很久了，沈瑶初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可孩子的突然胎停育完全打乱了她的节奏和脚步，她一时半会儿，可能真如徐少辰所说，不一定能应付得了那么高的工作强度。 看着表格上的【民航总院】几个打字，沈瑶初一时间有些失神。 她拿起笔，一笔一划，认真地填写着。脑子里闪过这些年对高禹川无法放下的执念，和近两年的相处，以及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 不知不觉，表格填了一半，沈瑶初的手却忽然顿住了。 她手指微缩，笔尖瞬间抬了起来。 半晌，沈瑶初咬了咬唇，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利落地扔下笔，打开抽屉，将填了一半的申请表，扔进了抽屉里。 ** 房门忽然被敲响，沈瑶初这才意识到，周红丽在她出神的时候回来了，她竟然没听到大门的声音。 沈瑶初想到上午她去找苏晓的事情，并不想让她进来，可还没来得及拒绝，房门已经被周红丽给推开了。 周红丽端着一小碗刚洗好的葡萄走了进来，放在沈瑶初面前：“这是我回来路上看到的，还挺新鲜，吃吧。” 周红丽自己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嗯！挺甜的，尝尝。” 沈瑶初脱口而出：“糖分太高了。” 说完了却又想起来，孩子已经没有了，葡萄糖分高不高，倒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沈瑶初抿了抿唇：“吃了长胖。” “这怕什么，你现在瘦得跟什么似地，身体都不好，一看就不好……”周红丽也紧急闭了嘴，硬生生把“怀孕”两个字，随着那颗葡萄给咽下去了：“胖点健康。” “嗯。”沈瑶初拿起一颗葡萄放到嘴里，轻声道：“您以后别去找我身边的人了，问那些不着边际的问题，真的挺丢人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啰嗦了。” 周红丽嘴上搪塞着，心里却一直对下午和高禹川的对话耿耿于怀。高禹川虽然否认了有别人，但他突然改变态度决定配合沈瑶初离婚，连“妈”都不叫了，她一提那女的，他就赶忙撇清关系…… 这些种种，都让周红丽更加确信了高禹川的二心。 周红丽眨了眨眼，装作无意地问道：“我这不是真觉得他跟之前那女的还有一腿，所以才配合离婚的么？瑶初，你就告诉妈，他是不是真的又跟那女的和好了，打算跟你离婚了就娶她？” 沈瑶初当即无语，明明几次否认，苏晓也否认了，周红丽却根本听不进去。 她知道周红丽认定的事情，不会因为她的劝说而改变，只好摆了摆手：“我都跟您说不是了，还一直问，您以后不要提这事了行吗？” 周红丽重重叹出一口气，沈瑶初遮遮掩掩的态度，让她更加确认了。 她气得咬牙，却又不敢在沈瑶初面前表现出来，生怕沈瑶初就是因为这个而伤心到非要离婚，却又不想跟她说。 周红丽攥了攥拳：“行，我不提。瑶初啊，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得跟妈妈说，妈妈给你撑腰，听见没？” 闻言，沈瑶初意外地抬眸看了眼周红丽。 半晌，沈瑶初扯了扯唇角：“是只在跟高禹川这事上撑腰，怕没了这么个女婿要还钱吧？” 第153章 闹事 沈瑶初直白地回怼，破天荒地没有得到周红丽的反驳。 周红丽不知在想些什么，像是全然没有意识到沈瑶初的话有多么难听。 周红丽又拿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急匆匆地转身离开了沈瑶初的房间。 沈瑶初略感意外地看了周红丽的背影一眼。 倒是乐得清静了。 在确认周红丽不会再回到她的房间以后，沈瑶初这才打开自己的电脑，输入了一个满是英文字母的网站。 ……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苏晓拉着沈瑶初逛街，嚷嚷着要带她买衣服。 沈瑶初穿衣风格本就比较保守，怀孕之后，购物车里也都是以舒适为主的孕妇风衣服。所以苏晓这么一喊，沈瑶初倒也没有拒绝。 两人约好在小吃街碰面，沈瑶初不爱吃这些东西，也只是买了杯热的黑糖姜茶，陪着苏晓挤坐在人群中。 苏晓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跟沈瑶初说着自己的计划。 “瑶初啊，你现在身体虚，应该也不好久站，走也走不了多远。待会儿我们就上商场转转。” “好。”沈瑶初点点头，温和说道：“都听你的。” 苏晓撇撇嘴：“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你倒是听我的。” 沈瑶初笑了笑，没说话。 苏晓擦了擦嘴：“对了瑶初，你不是说徐少辰也邀请你去民航总院了吗？那你到底什么打算啊？你这马上就离职了，还没填好申请的话，是打算先休息一阵，养养身体？” 沈瑶初抿了抿唇，想了想，才开口道：“其实还没想好，所以一直在犹豫。不过我现在也不拘泥于这两个地方，也有其他的打算。” “其他的打算？”苏晓瞬间睁大了眼，一脸兴奋：“你该不会是想通了，不打算离职，继续留在我们医鉴中心吧？！” 沈瑶初笑道：“当然不是。” 沈瑶初张了张嘴，想说出自己的打算。可下一秒，却又忍住了。 苏晓没发现沈瑶初的异样，失落地叹了口气：“要是你真离职了，医院里忙起来，咱们俩见面机会可真就要变少了。” “不会的。”沈瑶初想了想：“实在不行，还能视频聊天，对吧？” 苏晓将自己面前吃过的包装盒扔进垃圾桶：“走了，今天我们俩去买炸街辣妹裙！！” 正说着，沈瑶初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沈瑶初低头一看，竟然是机场那边打来的电话。 沈瑶初皱了皱眉：“今天不是有人当班么？怎么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 苏晓凑过来看了一眼：“你接呗，有什么情况让高医生去也行，她现在被你带得挺不错了。” “嗯。”沈瑶初接起电话：“喂您好，我是沈瑶初。” “沈医生吗？我们这边是机场，能不能麻烦你现在过来一趟啊？” 沈瑶初下意识问道：“怎么了吗？是高医生解决不了？” “不是……”对面有些迟疑，支支吾吾地说道：“是这边出了点事儿，跟你家里人有关系，所以得喊你来处理……” “家里人？” 沈瑶初心下“咯噔”一下，难道是高禹川出了什么事？！ “对……那个，就是……”对面极度为难地说道：“你妈妈上次过来找高机长闹了，所以我们认识她。她现在跟慕以安起了争执，还闹挺大的，你要不要过来看看啊？” “……” 第154章 被围观 这句话像是一枚炸弹，沈瑶初瞬间被轰炸，惊在原地。 半晌后，沈瑶初才猛地反应过来，急匆匆地往江航赶。 沈瑶初来到江航时，正好见着有好几个人将周红丽围在中间，不停地劝说着。 “您别硬闯行吗？慕以安真的不在里面，她有事出去了。” “您请回吧！” 周红丽双手叉腰，双眼瞪圆，一副不找到慕以安誓不罢休的架势：“我上次来找我女婿的时候，你们也是说他不在，结果他还不是出来接我了？你们别想骗我！我今天非要进去找她！！” 几个前台一脸为难，拦着周红丽，却又不敢真的上手。 “她今天真的不在，她最近也是不经常来上班，我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什么时候不来的。” “您要找她可以提前联系她，但是就这样硬闯进去也只是为难我们！” 沈瑶初看着那个场景，头皮发麻，一时间竟然忘了上前阻止，只觉得丢人至极。 这时，给沈瑶初打电话的那个女生看到了沈瑶初。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赶紧朝着她招了招手：“沈医生，你妈妈在这里！！” 沈瑶初浑身一震，这才如梦初醒， “你妈妈”三个字，让沈瑶初感到羞耻。沈瑶初双手攥紧成拳，硬着头皮一步步走向周红丽。 沈瑶初定定地看着周红丽，满眼失望：“您为什么在这里？” 见到沈瑶初，周红丽表情明显有些心虚。她眨了眨眼，底气不足地说道：“你说呢？我来找找那个搅人婚姻的女人讨个说法，不行吗？” “您别胡闹，行吗？跟我回家。”沈瑶初隐忍着。 旁边前台见沈瑶初过来，都纷纷退到一旁开始看戏。 周红丽不肯：“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找到她。” 沈瑶初沉默地看着周红丽，母女俩一时间僵持住了。 耳边是其他人的窃窃私语，沈瑶初终于受不了被围观，一把拽着周红丽的胳膊，拽着她离开了原地了。 周红丽仍是嚷嚷着：“你拉我干什么？！我还没找到人呢！！” “妈！！”沈瑶初猛地回头，双眸通红地看着周红丽，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您还想我认您这个妈妈，就请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沈瑶初声音很轻，却字句掷地有声。周红丽瞬间被震慑，只好嘟囔着跟着沈瑶初离开。 ** 走到江航楼下，沈瑶初正要带着周红丽离开，周红丽却忽然停了下来。 周红丽：“欸，我的手机还没拿！我要上去拿！” 周红丽说着就转身要上楼，沈瑶初却一阵后怕。 她挡在周红丽面前：“我去拿，您在楼下等我。” 沈瑶初不想再让周红丽上去丢人现眼了。 再次硬着头皮上去，沈瑶初还没走进去，就听到刚刚拦着周红丽的几个前台围在一起，讨论着刚刚的事情。 “你们听沈医生妈妈的话，那意思是不是高机长和沈医生的婚姻，因为慕以安的介入有了婚变的情况？” “我看像，之前不就有谁说，沈医生看到高机长和慕以安之间发的撩骚信息吗？” “不止撩骚微信吧？听说都捉奸在床了。” “我去，真的假的？！那你们说，慕以安最近动不动就不来上班，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怀孕了？” “我看像！上次还有人看到慕以安去医院了，是不是在保胎啊？” “哈哈哈哈哈这剧情太好笑了，沈医生不就是未婚先孕嫁给了高机长吗？这怎么又被慕以安以牙还牙，以同样的方式介入了？” “……” 几人激烈讨论着，越说越离谱。 沈瑶初站在一墙之隔的外面，疲惫得连冲进去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沈瑶初不动声色地走远，用自己手机打了前台的电话通知，等了一会儿才进去。 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礼貌地拿过手机离开。 这样，大家才都不会尴尬。 …… ———— 母女俩一路上都沉默着，谁也没开口说话。 直到回家的那一刻，沈瑶初终于忍不住了，她微微仰起脸颊，眸底泛着点点湿意，眼角眉梢都染着薄薄的浅红，双唇发白。 沈瑶初无力地看着周红丽，近乎是半哀求地说道：“妈，您为什么总是要做这些事情呢？我虽然要离开医鉴中心了，但江航里那些都算是我的同事，都是高禹川的同事，您让我们以后怎么有脸在别人面前出现？！” “瑶初，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去这一趟到底是为了谁，你不知道吗？”周红丽也满腔委屈：“妈妈还不是想要找到你们离婚的问题，解决了这个问题，才能不让你们离婚啊！” “还要我说多少次？我们就是会离婚！！”沈瑶初眸底的水雾氤氲，聚集起来，盈满眼眶：“我们离婚跟别人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不是别人，你们怎么会离婚？！”周红丽苦口婆心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一个流过产的二婚女人，以后会面临着什么吗？而他高禹川要是真的跟你离婚，完全可以娶了那个一婚空姐，再生几个孩子，过上幸福的生活。到时候你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他在幸福，你在不幸，巨大的心理落差会毁了你你明白吗？！” 周红丽的话让沈瑶初瞬间有了画面感，心脏不可否认地刺痛，但她仍是摇了摇头：“妈，您要什么时候才会懂，不论离了婚以后他过得怎样，我想离婚，都是因为我想要离开他。” 周红丽急得也红了眼：“那你以后怎么办？你年纪也不小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沈瑶初：“我过好我自己的生活，其他的，看缘分。” “缘分？你跟高禹川之间难道没有缘分？”周红丽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沈瑶初：“你以后我真的不知道你心里那些想法？当我真不知道你对高禹川的想法？你离开了他，还能爱上别人吗？！” 沈瑶初一愣。 她还能爱上别人吗？她不知道。 沈瑶初指尖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半晌才喃喃道：“可我还是想爱我的人结婚。” 第155章 来家里吃饭 整个客厅里，气氛凝重，两人似乎都不肯先退一步。 外面阳光大好，洒进客厅里，落在家里老旧的地板上，映出点点斑驳。 周红丽看了沈瑶初几秒，突然冷笑一声：“那你早干嘛去了？怀了孩子结了婚，孩子掉了又要离婚。你想要跟爱你的人结婚，一开始跟高禹川结婚干什么？我还以为你真是什么冰雪聪明脑子清醒的孩子。” 沈瑶初紧咬下唇，极力克制住自己的颤抖：“是，我知道我做错了，我现在改还不行么？！” “改？怎么改？你离开高禹川，就是会越过越差！”周红丽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沈瑶初的脑门：“我和你哥哥那样想尽办法供你读书，他打工到身体变成这样，是为了看你到今天这一步？我们对你投资那么大，我们把我们的一生和健康都投资给你，你却以什么回报了？？” 周红丽扬声说道：“你知道邻居家里那个女的，离婚的时候多潇洒，多高兴。后来呢？中年失业找不到工作，又要带叛逆的女儿。结果男的转身就找了个年轻女的，生了个孩子，现在不知道多幸福。那女的现在每天都在后悔，你还没能得到经验教训？” 沈瑶初：“我不需要从别人身上得到经验教训，这是我自己的人生。” “你说破天，我也不会让你跟高禹川离婚的。”周红丽双手抱胸，一脸尖酸刻薄的样子：“绝对不会！” “……” ** 沈瑶初房门紧闭，周红丽换下衣服，准备去做饭了。 围观了母女俩吵架全过程的林依楠，终于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周红丽冷冷抬眼看了她一眼：“过来搭把手。” “好。”林依楠走进厨房，开始帮周红丽择菜：“瑶初生气了？” “她有什么可生气的？我都还没说生气。”周红丽冷笑一声：“我都是为了她好，她还当我在害她，还说我给她丢人。” 这个话题一开始，周红丽就根本刹不住车，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她要是跟高禹川离婚，她这辈子就算是完了。我是在拯救她的人生，她还生气？！” 林依楠最近在家里也因为这件事，被周红丽念叨得头疼。她叹了口气，劝道：“瑶初今天明显是真的生气了，您以后还是别管了……” 林依楠话还没说完，周红丽立马就爆炸了，她把菜叶子往洗菜篮里一扔，转过身来瞪着林依楠。 “你一个对家里没有任何帮助的人，在这里让我不要管谁？瑶初要是真的离婚了，你当你和沈伟义能讨到什么好？”周红丽骂骂咧咧地说道：“他身体差成那样，你工作又不挣钱，要是他们离婚了，瑶初没钱了，我看你和你儿子怎么活下去！” 林依楠知道自己自讨没趣，撇了撇嘴，闭上嘴不说话了。 周红丽越想越气，撒气似地推了一把洗菜篮，将手在围裙上随意地擦了几下，快步走出了厨房。 周红丽拿出手机，给高禹川拨了一个电话。 对面很快接起，周红丽笑着说道：“禹川啊，瑶初喊你来家里吃饭，你几点下班啊？” ** 在接到周红丽电话的时候，高禹川正在开车，车里还有夏河洲和沈副驾，两人同时看向驾驶座的高禹川，眸子里都闪着八卦的光。 高禹川脚下一顿，车子猛地一刹，下一秒却又恢复正常。 高禹川喉结轻滑：“要带同事出去一下，结束就可以下班了。” 他顿了顿，又道：“是瑶初的意思？” “是啊。”周红丽语气谄媚：“瑶初就是比较内敛，不好意思自己跟你说。” 高禹川眉头微皱，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语气笃定：“不是她的意思吧。” 电话那头的周红丽立马敛了，声音有些不悦：“那你是不想来的意思？” 高禹川沉默半晌：“结束工作后，我跟您联系。” “行。”周红丽挂了电话。 “嘟嘟”两声后，整个车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谁也没有先开口。 夏河洲忍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禹川啊，所以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人家瑶初都喊你去了，你不去一趟？” “怎么可能是沈医生喊的？”沈副驾持有不同意见：“一听就是丈母娘想说和，你说呢高哥？” 夏河洲转过头去，狠狠用眼神剜了沈副驾一刀：“你懂不懂女人啊？想要台阶，自己又不肯主动下的时候，就是会用其他的手段，侧面让男人给自己递台阶。他现在不去，就是不肯给瑶初台阶下，那这婚不是更难维持吗？” “是吗？”沈副驾不解：“可是沈医生不是一直都很坚决？是我弄错了？” “呵，要不怎么说你单身至今呢？”夏河洲拍了拍胸脯：“禹川，你信我的，就没有我拿不下的女人。你信他一个长期单身狗有什么前途？” “是吗？”沈副驾明显被夏河洲的自信震慑到，更加不自信地挠了挠头。他想了想，也劝道：“那高哥你还是去吧，早点把沈医生劝好，你工作也认真点。” 等他们都说完，高禹川才冷声道：“说完了？” “说完了。” “那就闭嘴。”高禹川不耐道：“吵死了。” ** 吃饭前，沈瑶初下楼拿了一趟快递。怀里是沉甸甸的书，沈瑶初抱着有点吃力，心下却莫名安心。 打开家里大门，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飘来，看来饭已经做好了。 沈瑶初低头换鞋，却被门口一双陌生的男鞋给吸引了注意。 高档皮质，鞋面压花清晰，光泽细腻，质感极好，一看就价值不菲。 而能穿得起这样的皮鞋，又能出现在她家里的男人，只有一个。 沈瑶初拧了拧眉，抬眸望去。 男人双腿交叠，靠坐在沙发上。黑色衬衫袖子挽起，露出半截紧实的臂膀，是成熟男人的线条感。 沈瑶初对上他的眼，高禹川深邃的眸中沉冷，目光幽深，却看不清情绪。 沈瑶初喉头一紧：“你来做什么？” 第156章 不会是我 两人之间隔着不远的距离，沈瑶初身上的防备却能精准地击中高禹川。 高禹川唇角紧抿，眉骨深刻，缓缓从沙发上起身，敛目看着沈瑶初。 两人就那样静静对视，视线在空中交接，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这时，一直在厨房做饭的周红丽，听见外面的动静，立马匆匆关了火，还没来得及放下锅铲就跑了出来。 周红丽拼命给沈瑶初使眼色：“瑶初回来了？你不是喊禹川来家里吃饭吗？怎么还问这种话？” 周红丽的话落下的瞬间，沈瑶初和高禹川心里都明白，又是周红丽在中间使了手段。 沈瑶初本就对周红丽最近做的事很不满意，此刻更是无奈又生气。她拧着眉，那双明亮的眸子看着高禹川，眸中闪过无奈：“你出来一下吧，我有话跟你说。” 周红丽一听沈瑶初这个话，立马急了：“你们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啊，妈妈不影响你们的。” 闻言，沈瑶初淡淡地瞥了周红丽一眼：“妈，您那点心思我们都看得明白，不要做这样的事了。” 她回头，郑重说道：“跟我出来吧。” ** 正是落日时分，楼道昏暗，只有楼梯间小小的窗户能投进橙红的夕阳。 墙皮脱落得斑驳，楼梯间有些老旧的自行车和杂物，老居民区就是这样，令人难堪。和周红丽最近做得这些事情，别无二样。 沈瑶初嗓子有些干痒，她咽了咽口水，逆着光，抬眸看向高禹川。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民政局。 沈瑶初抿了抿唇，开口道：“抱歉，是我妈妈自作主张叫你过来的。” 高禹川：“嗯，我知道。” 高禹川声音低沉，酥麻入耳，在狭窄的楼梯间里，像是有回音一般荡开。 如果是以前的沈瑶初，因为他这句“我知道”，只怕是要想入非非好久。 “我叫你出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沈瑶初敛眸：“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我妈妈影响，如果她打扰到你，我向你道歉，也会尽力劝阻的。” 沈瑶初的话一字一句，清晰地划清界限，将高禹川心下那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希望给掐灭。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她说是你让我来的。” “我知道。”沈瑶初眨眨眼：“你以后不要再被她骗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喊我来？”高禹川声音有些发紧。 “是。”沈瑶初点点头，笃定道：“不会是我。” “……” ———— 把高禹川送走，沈瑶初转身上楼。 不过半层楼，沈瑶初一上来，就看到早就蹲守在门口，伸着脑袋一直往外看着的周红丽。 沈瑶初拧眉，一股怒火又涌了上来。 周红丽见是沈瑶初一个人上来的，立马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她鞋都没换，小跑着就出来了，趴在楼梯口向下喊：“禹川，禹川啊，饭做好了上来吃啊！” 声音刺耳，沈瑶初嫌恶地偏了偏身子，冷声道：“人都走了，喊不回来了。” 周红丽气得拍了一把沈瑶初的胳膊：“你这孩子到底要干嘛？我好不容易把人给叫回来，你就这么赶走了？！你对不对得起我的一片良苦用心啊？” 沈瑶初隐忍着没说话，直到她略过周红丽，走进家里，关上门的瞬间，才转过来面对着周红丽。 她眸中仍是嫌恶，平静而又冷静地开口：“我现在很忙，马上离职了，后续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办，您最好别一直给我添乱。” “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根本就不是找工作。你找再好的工作又有什么用？”周红丽急得几乎要跳脚：“你现在应该牢牢抓住高禹川，不让他离婚另娶，你明白吗？！” 又是这一套话术，一开始沈瑶初听到这些话，还会有各种情绪。可现在她似乎听得耳朵都起了茧，甚至没有任何一丝感觉。 沈瑶初眸光平静，毫无波澜地看着周红：“我只说最后一次，如果你再这样一直给我找麻烦，沈伟义一家，以后用不上我口袋里的任何一毛钱。等我离了婚，高禹川的钱你就自己想办法还，你不还，让他高家的律师来找你，我不会再管。” 沈瑶初的话让周红丽脸色惊变，她张了张嘴，平日里从不饶人的那张嘴，此刻只能说出结结巴巴的话：“你、你这……瑶初？！！” 沈瑶初冷冷地勾了勾唇：“您自己做决定吧。我不吃了，您不用喊我吃饭。” 说完，沈瑶初转身回房，将房门锁了起来。 …… 沈瑶初回到房间，将刚刚取回来的快递拆开。 沈瑶初本来还在迟疑，是否要做这样的决定。可经过了周红丽无止境地跨越边界，试图再次操控她的人生时，她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正好，结束了和高禹川的婚姻，她就自由了。 沈瑶初粗略地翻了一下书，记忆盒子像是瞬间被打开，她又找到了曾经看这些书时的初心。 沈瑶初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好久，门口都没有周红丽敲门或者叫喊的声音。 看来她刚刚的话，是暂时震慑住了她。 正这时，沈瑶初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徐少辰。 沈瑶初接起：“喂？” “瑶初，你什么情况啊？”徐少辰的声音少有的急躁和冲动：“我怎么听说老师那儿的申请时间快到了，你还没交申请表？” 沈瑶初垂了垂眸：“是快到时间了，是老师让你催我的吗？” “老师说再等等你，是人家教授有点等不及了。”徐少辰着急地说道：“我给你表只是让你快点更坚定选择老师，你怎么还真动心了？你不会真要到民航总院来吧？” 沈瑶初：“怎么又不想让我去了？” “我是很希望你来。但是瑶初。”徐少辰顿了顿：“我知道你更适合去中心医院，在老师手底下好好发展。” 沈瑶初脸上笑意慢慢敛去，心上浮起一丝感动。 或许只有同为周教授的学生，才能懂她。 沈瑶初眨了眨眼，认真道：“我可能要放弃老师给的机会了。” 第157章 欢送会 “什么？！”徐少辰震惊地说道：“瑶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还没等沈瑶初说话，徐少辰就继续说道：“中心医院一个萝卜一个坑，老师也是很费力帮你争取来的这个名额，只要你通过考试就能进了，真的是非常难得的机会。要是你错过了这一次，可能就真的一辈子跟中心医院失之交臂了。” 说到这里，徐少辰忽然停住了。 他苦笑一声：“瑶初啊，这些你自己都知道的，对吧？” 沈瑶初轻轻“嗯”了声，她抬头，看着电脑屏幕，满是英文的网站，有字在不断闪烁着，映入沈瑶初那双明亮的眸。 沈瑶初抿了抿唇：“我在准备考试了。” …… 大概是沈瑶初的话起了作用，周红丽最近真就安分了下来。 每天在家做家务照顾凯凯和沈伟义，毫无怨言，对沈瑶初也没有那么多唠叨，也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沈瑶初只觉得轻松多了。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到了下班的点，沈瑶初背着包，准备离开。 走到打卡机面前，手指刚刚碰上去，身后却突然“嘭”的一声响。 沈瑶初吓了一跳，回头时，却只见着头顶上是一片片反射着灯光的亮色彩带，缓缓飘落下来，落到沈瑶初的头上。 沈瑶初愣在原地，以苏晓为首的同事纷纷走了出来，笑眯眯地看着沈瑶初。 苏晓笑得前仰后合：“你这一脸懵的表情太搞笑了，应该给你拍下来的。” 苏晓走过来，帮沈瑶初拍了拍头上的彩带：“你是不是都忘了，今天是你最后一天在医鉴中心上班啊？” 闻言，沈瑶初这才明白过来，他们是因为她要离开，给了她一个小惊喜。 沈瑶初有些感动，却仍是嘴硬：“现在才刚到下班时间，你们不怕主任看到扣你们的钱？把这里搞得乱七八糟的……” 沈瑶初话音未落，主任突然从某个同事身后走了出来：“瑶初说得有道理。” “主任？”沈瑶初有些惊讶：“您怎么也……” “我怎么也跟着掺和？”主任瞪了苏晓一眼：“还不是苏晓？堵在我办公室门口，不参加就不让我走。” 沈瑶初哭笑不得：“晓晓……” “行了行了，别太感动，到时候爱上我。”苏晓笑着说道：“我待会儿来扫地，放心。” 沈瑶初看着这些跟自己一同忙碌过这么久的同事们，感动得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抬腕看了眼表：“今天大家都不加班吧？要不，我请大家吃个饭？” 苏晓咋舌：“这么多人你都请？啊，那早知道不叫主任一起了……” “哈哈哈哈哈哈……” …… 包厢明亮，里面坐着科室的十几号人。 沈瑶初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一想到明天就不用到医鉴中心上班，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 等到上了菜，苏晓招呼大家，一起来了张合影。 沈瑶初看着群里发的那张图，自己一脸疲惫，眼神里却透着希望的光，将图片存了下来。 ———— 高禹川忽然又恢复了他卷王的身份，除了没日没夜的飞，就是没日没夜写研究报告，给夏河洲弄得压力极大。 在领导再一次明里暗里在夏河洲面前表扬高禹川，暗示他也要向高禹川学习以后，夏河洲终于忍不住，去办公室找他了。 夏河洲敲开高禹川办公室大门的时候，高禹川正在对着电脑写报告，全神贯注，指尖如飞。 夏河洲立刻压力又上来了，搬了把椅子，坐到高禹川身边：“我说禹川，你这拼命高郎怎么又回来了？你这样让我压力很大啊！” 高禹川懒得搭理他，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夏河洲凑近屏幕看了眼，立刻头皮发麻：“你搞这么高深，还让不让我们其他几个人活了？那你还不如为情所困整日颓废呢！” 高禹川冷笑一声：“那你别活了。” “什么情况？对我这么大敌意？”夏河洲紧张兮兮地看了高禹川一眼：“我最近有惹你吗？好像没有吧？” 高禹川脸色沉了沉。 正这时，打开的办公室门又被敲响，沈副驾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沓资料，递给高禹川。 看到沈副驾的脸色，夏河洲一下笑出了声：“你又是什么情况？被你家高机长磋磨成了这样？” 沈副驾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没有，主要是高机长精力太好，我有点跟不上，还是得练。” 说完，高禹川眼睛一瞥，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你先走吧。” “啊？”沈副驾问道：“那你后面资料什么的怎么搞？” 高禹川：“没事，夏机长在这儿，他会搞定的。” 高禹川声音微沉，明明很严肃，夏河洲却听出了几分阴阳怪气。 对比起高禹川对自己和对沈副驾截然不同的态度，夏河洲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不对劲啊高禹川。”夏河洲睨着高禹川：“你是不是想搞我的事情啊？” 沈副驾：“应该没有吧，高机长那么信任你，怎么会……” 沈副驾话还没说完，夏河洲立马反应过来了：“你该不会是信我信错了？那天不是沈瑶初给你的台阶？！” 高禹川脸色一变，手指顿了顿，手指离开键盘，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 夏河洲差点给高禹川跪下：“我错了，谁能想到沈瑶初居然真这么难追啊？！” 沈副驾一看这架势，赶紧偷偷后退几步，离开了高禹川办公室。 整个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夏河洲的心跳声，和高禹川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 夏河洲：“我真不是故意的，为了表达歉意，资料我帮你查。” 说着，夏河洲打开手机，正准备给高禹川查文献资料，手一快，却点进了微信。 夏河洲微信界面本就是朋友圈，一打开，就自动刷新了。 他一愣，点开图片放大看了半天。 夏河洲喉结上下轻滑，表情有些纠结。 半晌，夏河洲才终于弱弱地出声：“禹川啊，这瑶初不是身体还没恢复吗？怎么去喝酒了？！” 高禹川手指一缩。 第158章 拼桌 绚烂的灯光映照着透明的玻璃杯，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香烟的味道，暧昧的色调和氛围，让人们忍不住跟着音乐摆动着自己的身体。 沈瑶初有些不适应，但一看苏晓和同事都很尽兴，也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唇角。 音乐声震耳欲聋，苏晓去舞池里玩了一圈，又跟同事一起回了卡座。 苏晓凑近沈瑶初：“她们要先回去了，你呢？用不用回家？” 沈瑶初摇了摇头，半开玩笑地说道：“我没关系，我现在是单身状态。” 苏晓没想到沈瑶初能说得这么自然，也稍稍怔了怔，在沈瑶初身边坐下：“那行，还玩会儿？” 透过迷离的灯光，沈瑶初仍能从苏晓眸中看到深意，她点了点头。 同事们纷纷回到座位，拎着包走了，只剩沈瑶初和苏晓两个人。苏晓想继续玩，沈瑶初就继续陪。 苏晓坐下，喝了口酒，眼睛亮晶晶的，笑眯眯地对沈瑶初说：“你小月子坐完，又是一条好汉，又能陪我到处玩了，真好。” 沈瑶初眼神有些闪烁，她敛了敛眸：“晓晓，我想好了，我打算出去上学。” 本以为苏晓会很惊讶，可没想到听到她的话，苏晓只是点了点头：“我猜到了。” 惊讶的人变成了沈瑶初，沈瑶初眨了眨眼：“你怎么猜到的？” “我那天去你办公室，看到你报名的界面了。”苏晓眼睛笑得微微眯起，可眸中神色却很是认真：“再加上你又不申请中心医院，又不申请民航总院，我就猜到你是下决心了。” “嗯。”沈瑶初点点头，有些感慨地说道：“也该为自己想做的事情，真正努力一把了。” 一直以来，沈瑶初都被父母推着走，小时候要好好学习，长大了要报答妈妈和哥哥的家庭。爱上了高禹川，也总是要为他妥协。唯独，她忘了自己。 忘了自己的需求，忘了自己的梦想，也忘了自己的初心。 孩子的离开，确实是一记重锤，可也彻底将沈瑶初给唤醒。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新归零的机会，她就应该珍惜。 苏晓瞬间脸上露出了些许伤感，再开口时已经带了丝丝哭腔：“你出去读书就读书，干嘛选个那么远的地方？只怕是好久都见不着面。” “现在不是还在申请中吗？”沈瑶初笑着说道：“万一没申请上，说不定能一直见面。” “呸呸呸！”苏晓瞪了沈瑶初一眼：“你肯定能申请上，见不着就见不着，你总会回来的，不是吗？” 沈瑶初眼眶一热：“嗯。” 切歌瞬间，整个酒吧里有一瞬的安静。 沈瑶初和苏晓本是稍稍扯着嗓子在对方耳边喊，才能让对方听到自己的声音，此刻耳朵的喘息，让两人都意识到了地点的问题。 苏晓拍了拍沈瑶初：“我们换个地方聊？” “……” ———— 夏河洲指着手机里的照片，把手机凑到高禹川眼前：“你看啊！” 他动作很大，语气夸张，高禹川想故意不看见，都做不到。 他拧着眉，看着照片里的沈瑶初。 沈瑶初明显喝了酒，白皙柔嫩的脸颊上泛着潮红，一双眸子泛着浅浅亮光。酒吧灯光昏暗暧昧，让沈瑶初整个人都染上了别样的性感。 高禹川心下一沉，让了让身子，瞥了夏河洲一眼：“不看。” 夏河洲像是没听到高禹川的话一样，试探性地问他：“要不要去？当场抓获？” “抓什么？”高禹川眉头微皱，声音低沉：“我们在离婚冷静期，我有什么资格去抓？” “啧啧，你这话一听就阴阳怪气，心里不爽得很。”夏河洲推了他肩膀一把：“离婚冷静期说明还没离啊，就算不是去抓她，碰一下总可以吧？她们一群女孩子在酒吧，你正好当护花使者啊！” 高禹川眉心微动，漆黑深邃的眼底看不清情绪：“不去。” 夏河洲有点无语地看着高禹川，只觉得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嘴硬。 “不去也行，但你都看到她在外面玩了，写这些东西还能写得下去？”夏河洲挑了挑眉：“要不我们也找个地方喝酒？” “……” ** 小巷尽头，是一家极为低调的酒馆。 高禹川跟夏河洲来过一次，这家酒馆灯光昏暗，并不嘈杂，播放的音乐都足以看出老板的品味，酒自然是不会差的，高禹川并不抗拒。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酒馆，夏河洲随口说道：“你还真是一丁点儿也不想碰到沈瑶初？选在这里，跟她那个酒吧环境完全不同。” 高禹川冷声：“我说了不去。” “我还以为你不去，又答应我出来喝酒，是假装不去，然后故意偶遇呢。”夏河洲叹了口气：“我可真是搞不懂你，明明喜欢，又倔得跟什么似的，一点儿也不肯服软。” “少说废话。” 酒馆的服务生走了过来，一脸抱歉地看着他们：“抱歉两位，现在没有单独的位置了。但如果愿意拼桌，我们可以去安排和商量的。” 夏河洲知道高禹川的脾气，最是不愿意跟陌生人混在一起。他回头看了眼高禹川，却发现他并没有表现出很抗拒，而是抬腕看了眼表。 高禹川：“不早了，就这儿吧。” “好的好的。”服务生领着两人往里进。 酒馆灯光昏暗，合着悠扬的轻音乐，带给人一种愉悦的感觉，一直有些紧绷的高禹川，此刻也变得放松了些。 两人跟着服务生往里走，一个隔间里面是一张大桌，却只坐了两个女人。 高禹川和夏河洲站在隔间门口，有礼貌地等着服务生进去跟里面的客人商量拼桌的事。 服务生：“两位女士晚上好，我们酒馆位置比较小，就有拼桌的传统，不知道你们两位能否接受与其他人拼桌？” 高禹川朝着里面望去，背对着他的那个女人只露出半个头，而面对着他的女人整个身体都被站着的服务生给挡住，看不清样子。 直到一个熟悉而温柔的女声，回答了服务生的问题：“我们可以的。” 服务生转身的瞬间，面对着高禹川的女人，出现在了他眼前。 是沈瑶初。 第159章 拼桌2 高禹川远远的凝眸望着沈瑶初，她似乎是换了场地又喝了酒，此刻连带着白皙的脖颈，也微微泛着红润。 看向他的眸光里闪过惊讶，也仍是水润明亮，甚至还带了酒后的迷离。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面部线条紧绷起来。 夏河洲很快发现了高禹川的不对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视线落到了沈瑶初的脸上。 夏河洲一愣，正要回头问高禹川是真偶遇还是假偶遇时，却发现对方正目光凛冽地看着自己。 夏河洲不爽：“你这眼神什么意思？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地方，我不可能从中作梗啊！！” 闻言，高禹川这才收回了视线，敛眸不语。 ** 与此同时，沈瑶初也同样看到高禹川了。 男人身姿挺拔，一身便服看起来恣意又矜贵。在这样昏暗暧昧的灯光下，他瞳仁显得更黑，硬朗利落的五官将沈瑶初的目光牢牢吸住。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凝望着高禹川的眉眼。 本来只是想着她和苏晓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有其他人来拼桌，她们结束就走，也不影响什么。 可她没想到会碰到高禹川。 更没想到高禹川竟然就是那个要跟她们拼桌的人。 沈瑶初叹了口气，心下有些后悔，早知道不答应拼桌了。 服务生走向高禹川，抬手指了指沈瑶初那张桌子：“两位先生，那边可以拼桌，您直接桌上扫码，分口袋下单结算就不会跟其他客人弄混。有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说完，服务生离开，只剩四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苏晓回头，见高禹川和夏河洲站在后面，有些诧异：“所以，要拼桌的是他们俩？” 沈瑶初想了想：“大概是。” 苏晓：“真晦气。” 沈瑶初认同点头，认真道：“是啊。” “……” 夏河洲在短暂的诧异之后，使命感上涌，生怕高禹川转头就走，他抬手拽着高禹川的胳膊：“走，跟那两位女士拼桌。” ** 高禹川和夏河洲过来以后，苏晓主动坐到沈瑶初那一边。四人对坐着，三个人脸色都很差，只有夏河洲一个人笑眯眯的，试图缓和气氛。 夏河洲扫码点单：“就不用分口袋结算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今天我们高机长请客。” 苏晓凉飕飕地扫了他一眼：“拼桌的这位先生，您话好像有点多。拼桌喝酒，不是拼桌聊天！” 夏河洲不甚在意：“都拼桌了，喝酒聊天打包来。” 苏晓不满：“要么闭嘴，要么我们就走，换场子了。” “还换？”夏河洲问她：“你们不是刚从酒吧还过来吗？” 夏河洲和苏晓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反而是高禹川和沈瑶初，两人都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对方。 眼见着气氛仍是怪异，夏河洲开口道：“待会儿酒上来了，玩点儿游戏？” 夏河洲话音未落，刚刚带着他们过来的服务生就又走了过来。 “抱歉四位，因为我们酒馆只剩下这一个大桌有空位，我们又来了一桌三位的客人，请问可以一起拼桌吗？” 高禹川眉头一皱，抬眸便要出声拒绝。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的沈瑶初已经先回答了。 沈瑶初：“可以。” 沈瑶初声音干净利落，掷地有声。高禹川扫了沈瑶初一眼，她不想单独跟他坐一桌的想法已经呼之欲出。 高禹川心下一沉，却也没有出声反驳。 最后来的三个人，是三个年轻男人。虽然气质轻挑，却并没有太让人讨厌的感觉，沈瑶初心下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有陌生人在，她面对高禹川，反而比较自在。 …… 拼桌的陌生三个男人在桌子另外两侧对着坐下，有了陌生人，隔间里这张大桌子，瞬间热闹了起来。 几人自来熟模样，见沈瑶初和苏晓长得漂亮，出声搭讪：“今天运气好，能跟两位美女拼上桌。” 出声的男人语气柔和，明明是夸赞的话，却不知为何让沈瑶初有些不适，她面无表情，没有答他们的话。 苏晓笑了笑，有些防备地说道：“我们很快就走了，你们慢喝。” 正说着，高禹川和夏河洲点的酒就上来了。 服务生上酒时，几乎挡在高禹川和沈瑶初之间。在这个事后，沈瑶初才敢抬眸，从人影中间看着高禹川。 而高禹川几乎是同时也撩起眼皮看向了她。 服务生后退的瞬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都微微愣了愣。 这个充满温度的眼神，饶是外人看到，也会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两人点了不少，摆了满满一桌，三个拼桌的男人见状说道：“这一下上了这么多酒，不喝完再走？” 沈瑶初抿了抿唇：“这是人家点的，我们就不喝了。” 沈瑶初说着就要转身拿包走，谁知一不小心，碰到了刚刚上的一杯果酒。酒液瞬间倾翻，倒在桌上。 高禹川眼疾手快，起身一把抓住倒下的杯子，好歹没让整杯都倒出来。可已经在桌上的那些酒液，已经顺着桌子流到了沈瑶初的身上。 突发的情况让苏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到她伸手去拿纸巾盒时，却发现高禹川已经走了过来。 他抽出几张纸巾，动作自然地替沈瑶初擦拭着身上的酒液，而沈瑶初也很自然地起身，配合着他的动作。 两人旁若无人地擦着身上的酒液，一桌其他五个人，都别有意味地看着他们俩。 直到拼桌的一个人男人，略带戏谑地说道：“哟，帅哥，这你的女人啊？我还以为你们不认识。” 感觉到沈瑶初浑身肌肉一紧，高禹川当即就有些不满，他抬起眼皮，冷冷地扫了那男人一眼。 高禹川张了张嘴，可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说出来，沈瑶初就已经先开了口。 “不是的。” 沈瑶初声音轻柔，一点也不强势。可落入高禹川耳中，却是刺耳得很。 头顶灯光像是感知到高禹川的情绪，微微闪烁了一下。 高禹川周身气息微沉，冷声回应。 “嗯，不是。” 第160章 默契的游戏 明明两人都是否认，在场的那三个陌生男人却都交换眼神，就算不是情侣关系，估计也有点看对眼的意思。 沈瑶初也意识到他们两人的状态不对劲，赶紧从高禹川手里将纸巾盒夺了过来，低声道：“谢谢，我自己擦就好。” 沈瑶初撇清关系的态度过于明显，一次两次，毫不留情。 高禹川脾气也上来了，低低“嗯”了一声，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见两人之间气氛越来越不好，夏河洲有些为难地看了苏晓一眼，苏晓却像是没看见一样，瞥开了视线。 “既然上了这么多酒，要不我们来玩游戏？”刚刚问高禹川和沈瑶初关系的小眼睛男人又开了口。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扑克牌，迅速分出了三对牌混在一起，打乱顺序后放在几人面前，全然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夏河洲本就想缓解气氛，见状应和道：“我先抽。” 小眼睛男人解释道：“三对牌，抽到一样的就是一对。先浅玩点小游戏，后面再玩游戏的。” 夏河洲伸手抽了一张牌：“玩什么？” 小眼睛男人：“答非所问？抽到同样牌的一对进行游戏，必须回答跟对方的问题不一样的答案，否则就喝酒，怎么样？” 沈瑶初想了想，本想着要是会有比较敏感的问题就不玩，但既然是答非所问，只要不说和题目有关的答案都行，那就不怕说漏些什么。 她抬手抽了一张牌，紧攥在了手中。 见沈瑶初抽牌了，苏晓和高禹川和前后抽牌，很快，六张牌已经分发完毕。 苏晓看了一眼自己的牌，凑到沈瑶初耳边，压低声音：“瑶初，我是数字6，你呢？我们俩是不是一对？” 沈瑶初正准备回答，小眼睛男人却像法官似的，眼里放射出锐利的光，笑着看她们：“可不是提前沟通！虽然你们俩长得好看，也不准耍赖！” 正说着，沈瑶初对面的高禹川，已经将手里的牌翻出来，摊在了桌面上。 沈瑶初一愣，看了看高禹川面前的“梅花8”，又垂下头翻开自己手上的“桃心8”，当即脸色有点尴尬。 今晚的事情实在是巧得有些魔幻了，从莫名其妙在这个偏僻的小酒馆偶遇，到无意间拼桌，到现在拿到同样的牌，一切都好像是有魔咒一般，将两人紧紧绑在一起。 沈瑶初咽了咽口水，趁着小眼睛男人不注意，在桌子底下将自己的那张“桃心8”递给了苏晓。 感觉到沈瑶初用手撞了撞自己，苏晓低头一看，一张牌正在自己眼前疯狂晃动着。她莫名地看了一眼沈瑶初，却见对方正对着自己疯狂使眼色。 顺着沈瑶初使眼色的方向看去，正是高禹川面前的那张票。 苏晓当即懂了，偷偷将沈瑶初的牌拿了过来，又把自己的递了过去。 沈瑶初全程都在注意不被小眼睛男人给发现，却全然忘了自己对面，有一双总是盯着自己的眼睛。 ** 大家一个个翻开自己的牌面，正在小眼睛男人倾身看牌，准备念出配对情况的时候，高禹川忽然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高禹川面无表情，声音冷冽，仿佛冬日的雪：“我不玩，出去抽根烟。” 大家都被高禹川突如其来的反应给吓到，一起看向了他。 小眼睛男人正要怼他，夏河洲也清了清嗓子：“我也去一下洗手间。” 说着，夏河洲对着苏晓使了个眼神，示意她跟着自己出来。 苏晓又莫名其妙地看着夏河洲，不明白今天自己怎么这么多“秘密任务”。她摇了摇头，不肯去。 夏河洲没办法，只好当着沈瑶初的面，对苏晓招了招手：“有点事情要问你。” 苏晓不满：“干嘛？” “问你点事，快点来。”夏河洲实在想不到理由，只好走到苏晓身边，弯下身子在她耳边说道：“跟他们俩的事情有关。” 苏晓防备地看了夏河洲一眼，想到之前夏河洲一直帮慕以安不帮沈瑶初，苏晓还是一肚子火。但是毕竟夏河洲跟高禹川走得近，说不定还真能从夏河洲那儿打听到什么。 苏晓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跟着夏河洲出去。 酒馆外面是条小巷，夏河洲拽着苏晓到一边没有人的地方。见苏晓仍是一脸防备，夏河洲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要不我们直接走吧？” “走？！”苏晓震惊地看着夏河洲：“凭什么啊？那瑶初怎么办？” 夏河洲：“你还不知道禹川？他那性格是又臭又硬，但绝对不是让沈瑶初陷入危险。” 苏晓：“可是高禹川就是最大的危险，他们俩都要离婚了，现在我能放任她和高禹川单独在一起？” 夏河洲叹了口气：“苏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再说了，禹川是真的喜欢她，我相信瑶初也没法这么快放弃这段感情和婚姻。你作为她闺蜜，就不想她幸福？” 苏晓翻了个白眼：“他高禹川喜欢瑶初，瑶初就要同意？夏河洲，你以前不是站慕以安的吗？现在怎么又要撮合高禹川和瑶初了？” “这……之前不是误会吗？”夏河洲有点尴尬：“我之前以为禹川喜欢小安，她又来求我帮忙……反正我的意思是，我们俩先走，他们俩都喝了酒，也好敞开心扉聊一聊。如果能接触误会，都表达自己的真心，那延续这段婚姻自然是最好。要是不行，也就潇洒分开，谁也不留遗憾了，你说呢？” 苏晓半信半疑地看了夏河洲一眼，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 高禹川从小酒馆的后门出去，站在巷子里，路灯投下，被围墙遮了一半。 高禹川就半隐没在这阴影里，只有指尖忽明忽暗的猩红，表达着他的情绪。他周身气息极沉，眸底是化不开的忧郁。 他刚刚看到沈瑶初急切地故意和苏晓换牌的动作了，对于沈瑶初来说，一切和他有关的东西，似乎都变成了洪水猛兽，让她避之不及。 高禹川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第161章 下药 烟雾缭绕，高禹川在这昏暗的环境里，反复回想着刚刚沈瑶初的表情。 指尖的烟燃尽，高禹川将烟头掐灭，正要往里走，却听到不远处，围墙的另外一侧，有两个男人在聊天。 两个男人似乎也在抽烟，叼着烟头时说话有些不清晰。 “你说，那女的跟那男的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要是有，大元能得手吗？” “没什么关系吧，估计就是那男的跟大元一样看上那女的了，那女的明显不愿意，估计挺羞涩的。”说完，他别有意味地“啧啧”两声：“要是真的羞涩，大元今天可有福了。” 高禹川听着这些低俗的戏码，拧了拧眉，只觉得声音似乎在哪听过，这种莫名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站在原地多听了一会儿。 两个男人继续聊着天：“那一男一女走了，那个对她有兴趣的男的又出去抽烟了，估计这会儿药下下去，那女的喝了就直接能带走了，成功率估计挺高的。” “那挺好的，现在桌上就大元和那女的两个人吧？” “可不是？这大元到手以后，可得请我们俩吃饭，哈哈哈哈哈哈……” 正这时，高禹川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是夏河洲发来的信息。 【禹川，我送苏晓回家，留给你和瑶初点儿聊天的时间。好好把握机会，兄弟支持你。】 高禹川一顿，围墙那头的笑声瞬间变得更加刺耳。 他也终于认出这两个人的声音，就是跟他们拼桌的那三个男人中的另外两个！ 高禹川喉头一紧，一把紧攥自己的手机，飞速地冲进了酒馆。 ** 等到高禹川冲进去的时候，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面对着高禹川的沈瑶初已经双眼迷离，却硬撑着缩在角落。身旁那个叫被称为“大元”的小眼睛男人，正坐在沈瑶初的旁边，正在朝他靠近。 高禹川瞬间心下一紧，迅速冲到两人身边，拽住了男人的后领，一把将男人拎了起来。 高禹川目光森冷，似乎是在压抑些什么，危险感十足：“你在做什么？” 大元吓了一跳，不耐烦地掀了高禹川一下，却没掀开：“你管我在做什么？你管得着吗你？” 高禹川定定地看着他，深邃眼眸中泛着红，如漫天的火焰，是鲜艳的血色，散发着修罗一般的危险气息：“我管定了。” 大元本就是硬着头皮在对抗，此刻的高禹川气场强大到他已经开始心虚，却仍是嘴硬：“她喝醉了，我看她难受，想帮她缓解一下，怎么了？我送她回家休息不行吗？” 他的话让高禹川更是愤怒，他回头看了一眼面色潮红、一副难耐表情的沈瑶初，低沉阴冷的声线，缓缓从他的薄唇中流出：“说，你给她下了什么药？！” 大元声音已经微微有些颤抖：“没有……” “说！”高禹川手上一个用力，衣领瞬间把大元脖颈勒住。 大元哆哆嗦嗦地承认：“就、就是一般让她乖一点的药……” 大元话音未落，高禹川一直紧握着的拳头已经朝着大元挥了过去。“砰”的一声，高禹川手指骨节和大元皮肉接触的声音，瞬间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不少人都伸头过来看，服务生也赶了过来。 “先生先生，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大元见有人过来可以给他助阵，立马嚷嚷起来：“快，我要报警，这个人打我！” 这时，一旁的沈瑶初忽然发出难耐的闷哼声，高禹川一回头，沈瑶初几乎要从椅子上摔下来。 高禹川冲过去，一把将沈瑶初抱住，冷冷地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 高禹川声音低沉凛冽，危险地眯起黑眸，唇角抿成森冷危险的直线：“他在我太太酒里下药。” 要不是他急着送沈瑶初回家，绝不只是这一拳这么简单。 说完，高禹川也不管大家都面面相觑表情震惊，只是冷冷瞥了惊讶地张着嘴的大元一眼，抱住沈瑶初转身离开。 高禹川垂眸，看着眉头紧锁的沈瑶初，在自己怀里难耐地扭着，心神也有些不稳。 “你还好吗？沈瑶初？” ———— 高禹川抱着沈瑶初从小酒馆里出来，今天是夏河洲开车过来的，高禹川只好抱着沈瑶初去做出租。 可沈瑶初中了药，几乎没法自己走，整个人在他怀里难耐嘤咛。 高禹川拦了辆出租，可对方一见沈瑶初的状态，立马防备地看着他：“不能载不能载！年轻人，遵纪守法啊！” 说完，一脚油门出去，出租车很快就没了踪影。高禹川拧了拧眉，看来坐车也并不靠谱。 想了想，高禹川只好抱着沈瑶初来到了附近的酒店。 酒店的工作人员大概是见惯了这样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想起出租车司机那句“遵纪守法”，高禹川还是将他们结婚证的照片找出来递给了对方。对方眼里明显有诧异一闪而过，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给她看结婚证。 高禹川来不及多想，拿到房卡便带着沈瑶初直奔房间。 那个男人下的药很烈，高禹川拿着毛巾给沈瑶初擦身体的时候，她几次都情不自禁地朝着他扑过来，却因为浑身绵软无力，而又倒下。 高禹川被沈瑶初这从未见过的样子撩拨得有些难受，却硬生生地忍住了冲动，替沈瑶初细细地将身体擦拭干净。 到了后面，沈瑶初可能是累了，逐渐变得安静下来。只有那白皙柔嫩的小脸，仍旧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胸口也上下起伏着。 高禹川坐在沈瑶初床边，定定地看着她的脸。本想放下沈瑶初就走，可看她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他不知道那个药具体有什么成分，也不知道有多大的量，会不会对她身体不好。 高禹川拧了拧眉，拿出手机，找到了一个医生朋友的电话，转身便要打电话去咨询。 可谁知高禹川一起身，本来已经安静乖巧的沈瑶初，却忽然一下子抱住了高禹川的大腿，整个脸都贴了上去。 沈瑶初闭着眼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别走……别、不要走……” 第162章 没有发生 密实的窗帘，严丝合缝地将关在一起，将光线全部拦在外面。 整个房间里，只有床头那盏台灯亮着，放射着昏暗而暧昧灯光。 大床中间，沈瑶初正蜷缩着，双眼紧闭，眉头却紧紧锁住。 她太渴了，从嘴唇、口腔，一直到嗓子，都有种干裂灼烧的感觉。沈瑶初难耐地动了动身子，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一种酸软的感觉从四肢百骸袭来，沈瑶初一脸莫名地四处张望，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眸子。 高禹川站在窗帘边，眼神隐在昏暗之中，沈瑶初看不清他的神色。他下身只围了个浴巾，上半身赤裸，露出精壮的上身。 沈瑶初呼吸一窒，一时间竟然脑子一片空白。 “醒了？”高禹川声音低沉，带着刚睡醒的喑哑低沉。 沈瑶初一怔，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开口回应些什么，只觉得尴尬至极。 就在此刻，高禹川侧身抬手，拉开了窗帘。 清晨的阳光瞬时间洒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在清晨这温和的光线之下，高禹川腰背的轮廓显得格外诱人。 只是，沈瑶初却觉得刺眼。 昨晚的记忆全然丢失，沈瑶初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是那杯酒度数太高后劲又太大，直接把她喝断片了。 沈瑶初低头一看，自己身无一物，裹在大大的被子里。 她脑子一“嗡”，脑子里瞬间闪过曾经两人在床上发生过的那些事情。明明已经走到离婚这一步，她都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出国读书，怎么会…… 他们之间的开始，本就是因为酒精，因为她错误的决定。 她不想因为自己昨晚喝了酒误了事，而导致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有所变化。 想到这里，沈瑶初只觉得胸口闷堵得难受，她呼吸变得急促，连带着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抹薄薄的红。 高禹川一边朝着床边走过来，一边沉声道：“你……” 沈瑶初一个激灵，下意识抬手挡在两人中间，防备地看着高禹川：“别过来！” 高禹川一愣，脚步顿住，拧眉看着她：“嗯？” “不要过来……”沈瑶初鼻音微重，带了明显的哭腔：“高禹川，我们已经要离婚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高禹川站在原地，眼神蓦然降温，变得冷冽起来。 沈瑶初哭了，她双眼含着泪，满眼防备地看着他。 高禹川的解释全都被迫卡在喉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昨晚被沈瑶初抱着的时候，高禹川耗尽了全力，才隐忍着不去动她。她现在身体还不算完全恢复好，又正跟他闹别扭。他知道，如果他碰了她，只怕她又要心里想入非非，觉得他想以这样的方式翻篇。 可没想到，沈瑶初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大。 她对这件事的抗拒，大到他倍感伤害。仿佛他碰了她，是全世界最脏的事情。 高禹川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着拳，抵抗着因为呼吸而带来的心脏刺痛。 他冷冷地扫了沈瑶初一眼，走到旁边的沙发上，拿起自己的衣服，迅速穿戴整齐。 高禹川抓起沈瑶初的衣服想给她，可走了两步，却又停住了脚步。 他随手将她的衣服扔到床上，不想再看到她防备又抗拒的表情。 “放心。”高禹川声音冷冽：“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说完，高禹川没再看沈瑶初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 ———— 高禹川走出酒店，清晨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他却只觉得燥热。 随手打车到了江航，高禹川沉着脸走了进去，在电梯上正好碰到昨晚先溜掉的夏河洲。 正是上班时间，电梯里有不少同事，互相打招呼。夏河洲几次上下打量高禹川，在确认他今天没有换衣服的情况下，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好不容易忍到了电梯开门，两人一起往里走，夏河洲立马跟上，跟在高禹川身边打探消息：“怎么样？昨晚没回家？你们俩关系是不是有转机？” 高禹川脚步如常，仍是面无表情地往前走，脑子里却无法克制地闪过沈瑶初早上抗拒的样子。眉头微皱，高禹川隐忍着。 夏河洲有些得意：“看来我昨天拉着苏晓走是正确的，成就一段正缘，我也算是还了之前乱牵红线的债……” 高禹川根本不想再听，加快脚步往办公室走。 正这时，高禹川手机忽然想起，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是许久未联系的高老爷子。 高禹川愣了愣，快步走进办公室，将门关上了。 高禹川接起电话：“爷爷。” 高禹川对高家人向来都没有好气，但对于一直以来都对他很好的高老爷子，却还是十分敬重。虽然倔强着不回家，但他从未恨过高老爷子。 高老爷子声音有些虚弱，还没开口，就已经喘着咳了两声。 高老爷子：“臭小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来疗养院看我？再不来，就真看不了了！” 高老爷子语气虽是责怪，但高禹川知道，他是在给台阶他下。 高禹川拧了拧眉：“您别乱说。” “你晚上来。”高老爷子语气沉了沉，了然说道：“我知道你是不想见他们。他们今晚有活动，都不会过来。你来，碰不上的。” “……”高禹川沉默。 ———— 临近下班时间，高禹川多次抬腕看表，一到下班时间，他破天荒地准时打卡，离开了江航。 来到高老爷子住的高级疗养院，有专门照顾高老爷子的佣人领着高禹川进了高老爷子的房间。 说是疗养院，实际上高老爷子住着一整栋楼，和家里别墅没有多大区别。 走进房间，看到高老爷子的瞬间，高禹川才真的感觉到，他又变老了。 距离上次见高老爷子，已经有半年多时间，而上次见面的时候，他的身体还没有恶化得很严重。 高禹川走到高老爷子面前，有些愧疚地看着他：“爷爷。” 高老爷子瞪了他一眼：“我有生之年还能见你一面，可真是我的荣幸。” 高禹川已经习惯了高老爷子的阴阳怪气，他抿了抿唇：“我看您骂我的时候，中气十足，看来身体还不错。” 高老爷子咳嗽两声，瞥了他好几眼，才又问：“听说你结婚了？那我有生之年，有没有荣幸见你太太一面？” “可能没有。”高禹川正色：“我们要离婚了。” “……” 第163章 回高氏吧 高禹川说得太过于认真，高老爷子顿了半晌，才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 高老爷子又震惊又愤怒，气得深吸一口气，止不住地咳嗽了半天。 一旁的佣人赶紧拿过来一杯茶，替高老爷子拍着后背顺气。 高禹川抬了抬手，想要帮帮忙，却又无从下手，只好又垂下了手。 高老爷子咳得满脸通红，却一直狠狠地瞪着高禹川，似乎想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 好不容易顺过气来，高老爷子捏着茶杯，怒道：“高禹川，你真是翅膀硬了。结婚的时候招呼都不打一个，现在又要离婚？我告诉你，你必须得有个交代！！” 高禹川下颌紧绷，他知道高老爷子身体不好，不能气他，却又不能说话。他面色微僵，双手握拳，试图柔和一点，却仍是僵硬地说道：“爷爷，我是个成年人，可以自己处理。” 高老爷子：“自己处理？这么大事你还想自己处理？！你到底有没有把高家放在眼里，有没有把我这个爷爷放在眼里？！” 高老爷子越说越气，气急之下，他抬手就将手里未喝完的茶杯重重地朝着高禹川扔了过去。 高禹川脚步定定，生生克制住了下意识的躲避反应，接住了价值不菲的陶瓷杯子。 杯子是高老爷子找人淘来的好东西，质量好，又重又硬，砸到高禹川胸口一声闷响，砸得高禹川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隐忍的闷哼。 高老爷子见他那犟种样子，一边气得不轻，一边又心疼他真的不躲，就那样被砸到。 高老爷子忍不住出声骂道：“从小到大，就属你最犟，死心眼！” “嗯。”高禹川半晌才缓过神来，只觉得胸口被砸中的地方传来一阵闷痛：“您骂得对。” 高老爷子摇了摇头：“你真是无可救药。” 高禹川抿唇，默认了。 高老爷子看着高禹川那张脸看了好久，眼眶竟然微微红了红，下一秒却又恢复正常。他叹了口气：“但我知道，你也是整个高家，唯一一个没有私心的人。” 高老爷子顿了两秒，定定地看着高禹川，沉声问道：“禹川，你到底愿不愿意回高氏？” “不愿意。”高禹川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已经签了放弃高家所有财产的文件，我相信这件事高远斌应该已经告诉过您了。” 高老爷子无奈地看着高禹川，早些年他也亲自去接过高禹川回高家。那时的高禹川刚成年，也是这副倔得谁也不认的样子，握着拳红着眼，只丢下一句“我不想跟害死我妈妈的人在同一个家里。”就走了。 那时，高老爷子就知道，这孩子是唯一一个像他，也是整个高家唯一一个不觊觎高家财产，没有私心的人。 高老爷子手背上一片濡湿，是刚刚扔茶杯时，泼到手背上的茶水。 他抬手抹掉，指尖轻轻揉搓，感受着湿润的触感，终于还是下定决心，问出了声：“当年你母亲的死，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高禹川眉头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警觉问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老爷子压低了声音：“我当初正准备把一部分股权转给你母亲，她就自杀了，怎么会这么巧？” 高禹川一愣，惊讶地看着高老爷子，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高老爷子朝着高禹川招了招手，他还处于震惊里，机械地走到高老爷子身边。高老爷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轻声道：“回高氏吧，禹川。” “……” …… ———— 沈瑶初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拿着钥匙开门的瞬间，周红丽立马就跑了过来。 周红丽端着一杯醒酒汤递给沈瑶初，笑眯眯地说道：“禹川跟我打电话，说是你昨晚喝多了，今天早上再回家，让我给你弄点醒酒的喝。” “嗯。”沈瑶初接过来，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就还给了她：“我酒已经醒了。” 说着，沈瑶初换鞋往里进，周红丽却跟在她后面，挡住她要关上的门，好奇地看着她。 周红丽看着沈瑶初，问她：“你们俩昨晚过夜了？” 沈瑶初拧了拧眉，对她这样毫无边界感的问题十分反感：“妈，这是您一个长辈该问的吗？” “咳……”周红丽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有点过分，赶紧改口：“我的意思是，你们俩昨天有时间聊天的话，应该关系会缓和一点吧？有没有聊点什么？” “没有。”沈瑶初冷声道：“昨天我喝多了，直接睡着了。” “没事没事。”周红丽笑着说道：“只要是你们俩能有机会再见面，慢慢缓和关系就行了。” “妈！”沈瑶初不耐：“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们肯定要离婚的，不可能会缓和关系。” 说着，沈瑶初挡在门口，不准周红丽跟进来：“我还要睡一会儿，您别进来。” 两人僵持在门口，周红丽见她倔性子又上来，只好退了出去：“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倔，都说了多聊……” 周红丽话没说完，沈瑶初已经一把关上了房门。 ** 沈瑶初在椅子上坐下，回想起高禹川离开时那失望的眼神，和冷冰冰的话语，知道自己的反应是刺伤了他。 能被她的反应刺伤，大概是因为他的自尊心吧。 也好，两方都失望的感情，才能更平静地走到终点，不必拉扯。 正想着，沈瑶初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对面是个老人和蔼的声音：“请问，是沈瑶初？” “是，哪位？” 老人声音带着笑意：“你好，我是高禹川的爷爷。” 沈瑶初一愣，心中闪过一丝慌乱：“您找我？” “嗯。”高老爷子生怕吓到了孙媳妇儿，轻声细语地说道：“过几天我们高家有场家宴，我现在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还能有多久了。你跟禹川都结婚了，我还没见过你……” 高老爷子话没说完，沈瑶初却已经知道他的意思。她咬了咬下唇，纠结地攥着手指。 高老爷子咳了两声：“如果你愿意，随时联系我，家宴当天，我派人来接你。” 第164章 高家家宴 迷离的夜色，裹挟着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沈瑶初一身浅色短裙，上了那辆豪华的保姆车。 保姆车稳稳地将沈瑶初带至目的地，她有些局促地将手中的邀请函递过去。 服务员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很快却又恢复如常：“这位小姐，邀请函已核对，请进。” 沈瑶初尽力忽略掉心里的别扭，不顾身后服务员多看了她几眼，径直走向酒店大厅。 此刻的沈瑶初，紧张得紧紧攥住自己的裙角。她知道，这里面将是她从未踏足过的世界。 沈瑶初跟高老爷子联系过，只要她进了酒店，找到他的贴身佣人，就能给她安排位置。 走进酒店大厅的瞬间，头顶的水晶灯落下耀眼闪烁的光芒，将沈瑶初的皮肤都照得通透。 可就在这瞬间，在家明明显很好看的她，变得黯然无光。 周围都是妆容精致、一身高定晚礼服的人们，只有她，像个小丑。 沈瑶初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她刚接到高老爷子的电话时，本是想要拒绝的。她和高禹川要离婚了，她还来参加高家家宴，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可没想到沈瑶初很快就收到了一张家宴邀请函。 也是这时候沈瑶初才知道，高家的家宴，是需要邀请函才能被放进去的。 沈瑶初看着精致的烫金邀请函，不禁咬住下唇，心下纠结不已。 明知道自己跟高禹川的婚姻只剩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可作为高禹川的妻子，他爷爷亲自打电话来送邀请函过来，甚至提及自己身体不好，就希望能见见她，她有义务去参加。 最重要的是，高老爷子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沈瑶初垂了垂眸，终于还是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往里走去，想要尽快见到高老爷子。 灯光勾勒出沈瑶初的身形线条，可里面明亮的程度，甚至都看不到沈瑶初的影子。她脚步有些着急，可越是着急慌乱，就越容易出问题。 沈瑶初匆匆走着，却一时不慎撞到了旁边一个女人。 女人妆容精致，连头发丝都透着美。在被沈瑶初撞到的瞬间，女人惊呼一声，看着自己纯白的高定礼服被红酒染红，愤怒地看着沈瑶初。 女人不满嚷道：“你什么情况啊？！” 沈瑶初怔了怔，连忙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擦擦。” 说着，沈瑶初便要从包里拿纸巾。 可女人根本就不听：“你把你工号报一下，你们这个档次的酒店，为什么还会有这么毛手毛脚的服务员？！你知道我这件衣服多少钱吗？” “抱歉……”沈瑶初顾不得女人把她当做服务员，只能一个劲儿地道歉：“我会负责的，您这边送洗的……” 沈瑶初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给打断：“送洗？！我这衣服根本不能碰水，更何况是红酒，这衣服就废了，你赔得起么你？！” 女人越想越气，伸手就扯着沈瑶初的胳膊不准走：“你赶紧把你们负责人叫出来，今天这事儿你们酒店不给个说法， 我绝对没完！” 女人吵嚷的声音，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的纷纷看了过来，怪异的眼神和窃窃私语，让沈瑶初整个身体都开始发热，从脸颊到耳根都红了起来。 沈瑶初垂着眸，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她这样的身份来到这样的宴会，本就是格格不入的错误。 如果被人知道她是高禹川的妻子…… 沈瑶初呼吸一窒，正在她不知所措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瑶初！” 沈瑶初一怔，回头看向声音的主人，是匆忙赶来的高禹山。 高禹山担忧地看着沈瑶初，也正是这视线，让沈瑶初突然心下一定。 高禹山走到沈瑶初面前，挡在了她和那个女人之间：“云姐，误会，她是我朋友。” 被叫“云姐”的女人一愣，没想到她随便发难的竟然不是酒店服务员，而是高禹山的朋友。 云姐表情闪过一丝尴尬，却又不好再跟高禹山闹：“禹山啊，我确实不知道是你朋友。但她弄脏了我的衣服，这可是C家新款高定，我定了好久才拿到手，染上红酒渍就废了！” “我知道的。”高禹山双手压了压，示意对方冷静些：“这件事我来处理，保证让你满意。” 云姐打量了一下高禹山身后的沈瑶初：“行吧，那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事就算了。” “多谢云姐。”高禹山对着云姐点了点头，转头对沈瑶初道：“跟我走。” 沈瑶初一直沉默地站在高禹山身后，听着他们的对话。 直到高禹山迅速解决了这件事，她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嗯。” ** 沈瑶初换了一身适合这个场合的衣服，又做了合适的造型，看着镜子里全然陌生的自己，她下意识双手攥紧成拳，转身走了出去。 一直等在门口的高禹山回头，眼睛一亮，沈瑶初肤色白皙，与这身浅粉色晚礼服几乎融为一体，在明亮的灯光下，周身被衬出一层薄薄的光晕，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月光少女，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皎洁的美。 高禹山下意识偏开了视线，他抿了抿唇，迎上沈瑶初：“瑶初，你怎么会来？” 沈瑶初眼角微垂，沉默着不说话。 高禹山担忧地看着沈瑶初，生怕她因为刚刚的事情而受到影响：“这里都是豺狼野兽，一个比一个可怕，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收到邀请函了。”沈瑶初抿了抿唇，说出实情：“是高老爷子给我发的，让我来参加高家家宴。” 高禹山惊讶：“爷爷？！” 沈瑶初点头：“嗯。” 高禹山心下惊讶，他完全不理解爷爷怎么会邀请瑶初……难道是帮高远斌羞辱她？想逼她和高禹川早日离婚？ 高禹山叹了口气：“你跟着我吧，这里的人，都尽量不要接触。” “好……” 沈瑶初一边应着，一边跟着高禹山往大厅走去。高禹山脚步匆匆，似乎是还有什么事要办。沈瑶初有些愧疚，她似乎给高禹山添麻烦了…… 沈瑶初小跑两步，凑近高禹山：“今天给你惹麻烦了，那礼服我来赔！” 沈瑶初话音未落，一抬眸，正对上高禹川幽深的眼。 第165章 高家家宴2 收到高家家宴邀请函的，也有高禹川。 拿到邀请函的时候，高禹川如往常一般，随手丢到沙发的某一角，根本都不去看它。他不想跟高家有任何关系，更不想因为一个无聊的宴会，就去见那些他恨之入骨的人。 可扔出去的那一秒，高禹川却身子一僵。 想起高老爷子那些话，高禹川第一次迟疑了。 当年妈妈的自杀，对高禹川来说，是莫大的打击。他也因此出了车祸，忘记了那年家变的事情，以及之后发生的一切。 高禹川的记忆，就停留在妈妈送他们兄弟回乡下的那天。 那天，高禹山和高禹川要被送回乡下，颜悦笙笑着给他们打包行李。 高禹山躲在自己的房间不肯出来，高禹川却坐在颜悦笙旁边，不满地看着她，不愿意被她送走。 颜悦笙见他不高兴，笑着说道：“气什么啊小傻子？就算没有爸爸，妈妈也会给你们最完整的爱。送你们去乡下住一阵，又不是永远不接回来了。” 那时的高禹川不理解，皱着眉问：“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回外公外婆家？” 颜悦笙想了想，笑得意味不明：“我要去战斗啊。” 不知是不是高禹川的错觉，他从颜悦笙那双笑意盈盈的眸子里，看到了浓浓的哀伤，却又看到了她抹不灭的斗志。 高禹川似是被鼓舞到：“我也要留下。” 他长大了，可以做妈妈的后盾的。 可颜悦笙仍是那副笑笑的样子，她摇了摇头，欣慰地看着高禹川：“那是大人世界的战斗，不能有童子军。” 颜悦笙走后，高禹川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断地钻牛角尖，想要与高家对抗，却从未意识到这一点： 颜悦笙当初是那么积极要去争取，怎么会突然自杀了？ 当年，高老爷子最喜欢的儿媳妇就是颜悦笙。颜悦笙当初积极能干，鹿港分公司是江航最赚钱的分公司。加上娘家给力，颜悦笙就算跟高远斌离婚，也绝不会止步于此。 高老爷子的那些话，就是在提醒他，颜悦笙的自杀绝对是不正常的。高禹川一直以来都痛恨着高家人，却竟然从未想过要查出真相。 想到这里，高禹川双手攥了攥拳，立马换了衣服出发。 …… 离宴会开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高禹川一脚油门，车子开得飞快。 到了酒店门口，高禹川正要进去，身后却传来慕以安的声音。 慕以安：“禹川！” 高禹川拧了拧眉，连脚步都没顿一下，慕以安却已经小跑着来到了他的身边。 慕以安笑了笑，仰头看着高禹川的下巴：“你今天怎么穿着便装就来了？还不如平日里上班穿制服帅呢，来家宴怎么没打扮一下？” 高禹川抿着唇往里走，根本无心搭理。 “听说今天是舞会型宴会，你没有女伴的话，进去会被群嘲的哦！”慕以安不依不饶地跟在他身后，真诚地说道：“要不我们俩组个团吧？免得进去显眼，多丢人？你也不想被大家围观吧？” 高禹川眸底闪过一丝不耐：“没有必要。” 慕以安耸耸肩，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一起走进去就好，你那么抗拒干嘛？” 闻言，高禹川瞥了慕以安一眼，这才没有再拒绝。 可慕以安见他终于不再抗拒，趁着走进酒店时，高禹川并未注意到的瞬间，抬手便要挽住高禹川的手臂。 高禹川下意识甩开了慕以安手，他回头，凝眸看着慕以安，沉声道：“不必如此。” 慕以安被他凛冽的眼神和严肃的神情给震慑住了，半晌才失落地垂了垂眸：“好吧。” ** 金碧辉煌的巨型吊灯从高高的天花板垂下，繁复的灯饰泛着冷冽的光，洒在众人的身上，将每个人都照得明明白白。高禹川眸光扫过这些人，周身气息又再沉了一些。 下一秒，他的目光却被一个女人给吸引了。 沈瑶初一袭浅粉色晚礼服，长发松松地挽起，耳边垂下两捋发丝，弯弯曲曲，衬得她整个人柔美而妩媚。她肌肤胜雪，在人群中走着，那微敛的神色，让她像是画面中唯一清晰的人，身旁的人都只是她的陪衬。 高禹川满眼都是沈瑶初，他正要上前迎她，目光却顺着她走的方向看去。 高禹川眸光一黯，原来沈瑶初匆匆跟着的，竟是高禹山。 他喉结上下轻滑，脚步一时间没法再动弹。 一旁的慕以安意识到了高禹川的异常，她顺着高禹川的目光望了过去，眼神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高禹川，轻声道：“禹川，看来瑶初跟你哥哥，关系挺不错的。” 高禹川看着沈瑶初和高禹山走在一起的画面，下颌紧绷，竟然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 ———— 沈瑶初回眸的瞬间，与高禹川的目光不期而遇。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接，一时间都难以回神。 失神的沈瑶初愣怔片刻，下意识移开视线，却看到了他身旁的慕以安。 慕以安一身纯白礼服，个子高挑，体态绝美。两人站在一起，慕以安偏头仰着看他，目光柔情。 沈瑶初勾了勾唇，笑意却带着苦涩。 难怪她一直找不着高老爷子，也不知道高老爷子要对她说什么。 也许高老爷子根本不是想要见她，也没有要亲口说的话。一切要对她说的话，都藏在这一幕里。 也许高老爷子就只是想让她亲眼看到这一幕，然后知难而退。 想起来到高氏晚宴这短短的时间里，无数次出丑的样子，沈瑶初只觉得丢脸至极。 沈瑶初垂了垂眸，对高禹山道：“我先走了。” 一旁的高禹山也早已看到了这一幕，他眸光微凛，抬手拽住了沈瑶初：“我说过，你跟着我。” 沈瑶初不解地看向高禹山：“嗯？” 高禹山眨了眨眼，指了指现场其他人：“今天是舞会型宴会，正好我没有女伴。瑶初，也许爷爷让你来，就是来拯救我的落单呢？” 第166章 换回舞伴 “瑶初，也许爷爷让你来，就是来拯救我的落单呢？” 高禹山声音微沉，带着些许笑意，沈瑶初微微一愣怔，下意识就要开口拒绝。 可她才只是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高禹山就一脸了然地安抚道：“来都来了，既然爷爷找你，就等着看看吧。你跟在我身边，会很安全。” 沈瑶初敛了敛眸，这才意识到高禹山只是要保护她。 只要他在她身边，就不会有人过来找茬。 沈瑶初点了点头，看向高禹山的双眸满是感激：“知道了。” 两人说话之间，沈瑶初一直感觉有一个视线紧紧地盯着她。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是高禹川。 顶着这样的灼热的视线，沈瑶初下意识直了直背脊，尽量忽略。 正这时，现场一阵骚动，大家都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沈瑶初也随着众人的视线望去，正见着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他一身中山装，身边是搀扶着的家人和佣人。他走路不算太稳，但拐杖扎扎实实敲击到地上，地面传来有节奏的声音仍是让人感到震撼。 看着那张与高禹川、高禹山兄弟俩极为相似的那张脸，以及他身边拥簇着的那些人，沈瑶初知道，这应当就是高老爷子。 高老爷子目光炯炯，看到高禹山身边的沈瑶初，和高禹川身边的慕以安时，浓眉瞬间紧皱。 高老爷子侧身，对着自己身后的佣人说了几句话。 很快，那几个佣人便走向沈瑶初和高禹山：“老爷子请两位过去一趟。” 沈瑶初下意识紧张地看了高禹山一眼，却见对方只是安抚地朝着她笑了笑。 高禹山：“走吧，没事，我在。” 沈瑶初垂着眸，跟在高禹山身后，走向高老爷子的方向。 酒店灯火通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高老爷子身上，自然而然，大家关注的视线也就会看向沈瑶初和慕以安。 沈瑶初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被这么多非富即贵的人以探究的目光注视，她下意识握了握拳，攥紧了手指。 走到高老爷子面前，沈瑶初一抬头，正好对上高禹川冷漠的视线。 他和慕以安站在一起，也正对着高老爷子站着。看来高老爷子，将他们四人都叫了过来。 高老爷子那根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定制拐杖重重地落在地上，清脆的响声瞬间钻进沈瑶初的耳朵里，她下意识震了震，又垂了垂眸。 高老爷子的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严肃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他低声质问道：“你们几个在做什么？在场的人都是家里的亲戚，高禹川，你不带自己的老婆来，是要丢谁的人？！” 高禹川眸光幽深，定定地看着沈瑶初，冷声回答着高老爷子的话：“不是我不带。” 高老爷子闻言，瞪了高禹川一眼，又回头来问沈瑶初：“瑶初啊，你今天怎么跟禹山一起来的？” 沈瑶初摇了摇头：“我是来找您的，并没有要和谁一起的意思。” 高禹山赶紧出声解围：“爷爷，我只是替瑶初解围，怕她受欺负，才让她待在我旁边。现在您来了，那我就交给您了？” “解围？”高老爷子意识到了什么，给了高禹山一个眼神，示意他待会儿私下说清楚：“交给我做什么？交给禹川啊！” 高老爷子抬手指了指，不容置喙地说道：“夫妻俩该一对的还是一对，换回来吧。” “……” ———— 抱歉今天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现在去医院急诊挂水，只能更这么多了…… 第167章 舞会 高老爷子的话让高禹川难看的脸色稍稍舒缓了些，他掀起眼皮看了高老爷子一眼，默默走到沈瑶初身边站着。 高禹川身材高大，他一过来，沈瑶初立马感觉到了压力。 沈瑶初抿了抿唇：“可是爷爷，我们俩已经要……” 沈瑶初话未说完，高禹川已经单手将她手腕攥进掌心，轻轻拽了拽，她瞬间撞上了他结实的胸口。 鼻尖微酸，沈瑶初下意识抬眸看他，视线正好对上他微暗的眸光。 沈瑶初只好抿了抿唇，将那些话都咽了回去。 见高禹川跟沈瑶初站到一起，高老爷子这才放心了，目光扫过几人，轻声对沈瑶初说道：“瑶初啊，好好玩儿，结束以后过来找我，我有事跟你说，嗯？” “好的。” 高老爷子笑了笑，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禹川这小子今天不知怎么来了，你跟着他我倒也放心。” 说完，高老爷子又回头看着高禹川：“今天什么风把你小子吹来了？” 高老爷子向来对高禹川来参加家宴这件事，都并不抱有希望，可他从未停止给他发过邀请函。 希望哪怕能有一次，他愿意过来。 因为只要他愿意来参加家宴，回高家的事情，就还有得讨论。 高禹川目光一直落在沈瑶初身上，淡淡回应高老爷子的话：“想来。” 高老爷子顺着高禹川的目光看向沈瑶初，半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来是知道媳妇儿要来，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赶来了？” 高禹川顿了顿：“不知道。” “哦。”高老爷子挑眉：“那就是心有灵犀。” “爷爷。”高禹川忍无可忍地提醒道：“大家都等着您，不打算开始了？” “臭小子。”高老爷子低声咒骂了一句，拄着拐杖动作缓慢地离开。 沈瑶初朝着高禹山的方向投过去一个求助的目光，正想让高禹山继续带着自己的时候，高老爷子却又转头回来了。 高老爷子走到高禹山旁边：“禹川带来的这女孩儿，你也别怠慢了，带着她去跳跳舞，嗯？” 高老爷子最后那个“嗯”字，语调上扬，明显是在嘱咐。高禹山喉结上下轻滑，听出了些许警告的意味。 高禹山点点头：“爷爷您放心，来者是客，禹山不会怠慢的。” “嗯。” 看着高老爷子满意离开的背影，高禹山这才回眸，略带担忧地看了沈瑶初一眼。 沈瑶初知道他没法再带着自己，只好朝着他递过去一个苦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关系。 沈瑶初叹了口气，只好接受这个现实。 而高禹川全程看完了两人的“眉目传情”，脸色又变得极为难看起来。他抬手攥住沈瑶初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前走。 沈瑶初吓了一跳：“你干嘛？” “跳舞。”高禹川冷声。 “我不会。” “不会？”高禹川冷笑一声：“你以前不是还报名参加跳舞比赛？” 沈瑶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知道高禹川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沈瑶初撒谎理亏，敛了敛眸，垂着眼不敢看他，只好任由他带着自己往舞池中间走。 ** 偌大的酒店灯火通明，头顶的吊灯散发着璀璨的光。 高老爷子在前面说了几句，招呼年轻人们玩得开心，就坐到旁边喝茶了。 不少人见准高老爷子坐下的时机，过去搭话，其他人就都来到舞池中央，等着音乐响起了。 沈瑶初站在高禹川面前，音乐响起的瞬间，周围的人都开始舞动，他们两人却仍是定定地站在原地。 沈瑶初抬眸，由下至上地看着高禹川。男人今天打扮很随意，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和深不见底的眸，仍是令人移不开眼。 头顶的光照得他整个人也发着光，沈瑶初眨了眨眼，下一秒，却冷不丁撞上了他的视线。 沈瑶初一愣，下意识低头，撇开视线，头顶却传来一声轻笑。 沈瑶初抿了抿唇：“如果你不跳，我们可以坐到旁边去休息，站在这里会影响别人的。” “跳，谁说不跳。” 高禹川赌气似地攥着沈瑶初的手，随着音乐开始踏起舞步。 音乐高雅悠扬，回荡在整个酒店宴会厅里。 两人随着音乐，在人群中起舞，沈瑶初只觉得整个人都被高禹川高大的身子给包裹住，周身都是他那熟悉的味道。 沈瑶初下意识放缓了呼吸，为了不让自己多想，只好专注地开始跳舞。 不得不说，高禹川手长脚长，跳起舞来也并不累赘，竟然能跟沈瑶初很好地配合。跳舞之间，沈瑶初竟然真从音乐和舞蹈里，感受到两人的默契。 说来也奇怪，明明这两年多他们大多数时候都只在床上见面，却会有这样莫名的默契。 感觉到周围一些不友善的视线，沈瑶初有些不适。沈瑶初想起高禹山的话，这里的人都是豺狼虎豹。 沈瑶初的视线下意识瞟向不远处的高禹山，总觉得在这样的地方，只有他才能保护她。 沈瑶初心不在焉，脚下一时没有找准音乐节拍，一下子就踩到了高禹川的脚，整个身子都歪了歪。 好在高禹川揽着她的腰，结实的手臂微微用力，将她整个人揽住。 沈瑶初好不容易站稳，低声道歉：“抱歉。” 高禹川垂眸看着沈瑶初，烦躁地拧着眉。他一直在看着她，可沈瑶初的视线，却总是看向高禹山，这让他极为不爽：“沈瑶初，你到底在想什么？” 闻言，沈瑶初又远远看了高禹山一眼，她摇摇头：“没什么。” 高禹川周身气息一凛，脚下动作也停住了。他垂眸看着她，幽深的眸底闪着晦暗不明的光：“你就这么着急，要回到高禹山旁边去？” 沈瑶初愣了愣，知道他误会了，却也并不解释，只是抿了抿唇：“抱歉，我不是故意踩到你的。” 沈瑶初的顾左右而言他，彻底让高禹川的怒意上涌：“沈瑶初，你又是在爷爷面前提我们离婚的事情，又是要急着回高禹山旁边，你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第168章 回来分财产 沈瑶初脚步一顿，彻底在舞池中间停下了舞步。 她惊讶地抬眸看着高禹川：“什么目的？那高禹川，你告诉我，你觉得我有什么目的？” 沈瑶初眸中的惊讶和失望落入高禹川眼中，高禹川抿了抿唇：“我必须提醒你，我们现在只是在离婚冷静期，并没有离婚。” “那又怎样？”沈瑶初神情冷淡地看着高禹川：“我和禹山小时候就是好朋友，我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让他带着我一起，有什么问题吗？” 高禹川下颌紧绷，一时间竟然真的有些不知如何回应。 沈瑶初这个从来都只喊他“高禹川”三个字的女人，却叫出了“禹山”两个字，高禹川只觉得这个称呼刺耳极了。 “我现在还是你丈夫，你有事需要帮助，应该第一时间想到的人是我。”高禹川沉声道。 沈瑶初笑了笑，莫名地看着他：“夫妻关系正常的妻子，才会在遇到需要帮忙的事情时，第一时间去找丈夫。而很显然，我和你，并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 说到这里，沈瑶初觉得跟他争论毫无意义，她后退半步，仰头看着高禹川：“我不想跳了，我会到旁边找一个没人关注的地方，等着舞会结束去找高老爷子，你不用管我。” 说完，沈瑶初也不管高禹川的表情有多难看，转身离开了舞池。 高禹川站在原地，看着沈瑶初漠然离开的背影，他下意识握了握拳，手指攥紧。 ** 音乐结束，高禹川迅速被几人围了起来。 “禹山啊，老爷子刚刚把你叫过去说了什么？” “我怎么看今天禹川也来了？是你喊他来的？” “他旁边那是谁啊？好像没见过。” 高禹川不耐地瞥了几人一眼，这些都是高家的伯伯婶婶。高禹山是怎样的人，他们这么多年了仍是摸不清楚，高禹山怎么会穿便服来这么重要的场合？ 这可是讨好老爷子最好的手段。 高禹川冷眼看了几人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我是高禹川。” 几位伯伯婶婶立马脸色一变，惊讶地看了高禹川一眼，赶紧换了说法。 “是禹川啊？你和禹山真的长得一模一样，完全分不清呢！” “你们兄弟俩本就是双胞胎，还是要多到一起。禹川啊，你还是早点回我们高家来！” 高禹川看了说话的人一眼，他记得，这是某个叔叔的三婚老婆，前两年才娶回来。能这样顺嘴就说出“我们高家”四个字，确实不是一般人。 高禹川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还真敢用这句话跟他客套。 高禹川沉声道：“嗯，我会考虑的。” 果不其然，高禹川此话一出，周围几个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都埋怨地看了说话的女人一眼。 他高禹川要是真回了高家，怎么也要分高老爷子一份财产的。 这一份财产，可不会少。 见几人脸色各异，高禹川只觉得无聊至极。 他最是讨厌这种利益为上的环境，更何况还是害死妈妈的地方。 高禹川勾了勾唇角，讥讽地笑出了声。他再也没给他们任何一个眼神，转身离开。 …… ———— 高远斌和何曼月是在舞会结束以后才赶来的，两人去了一趟老爷子那儿，见没法挤进去说话，只好退到一旁等着。 “远斌哥！嫂子！” 听到有人叫他们，高远斌和何曼月同时回头，正见着几个家里的弟弟妹妹走了过来。 正是敏感时期，高远斌和何曼月互相对视一眼，都扬起了客套的微笑，眼神却并没有任何笑意，反而带了防备：“什么时候来的？” “我们好早就来了，就等着你们俩呢！”说话的是高远斌的堂弟：“远斌哥，你家禹川今天来了，看来是有好消息，准备回高家了？” 高远斌眼神闪过一丝意外，却忍住没让别人发觉，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模棱两可地回答：“这孩子脾气倔，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劝他来的。哎，这小儿子不听话，让你们这些叔伯婶婶们看笑话。” 听了高远斌的话，几人明显脸色又差了几分，却还是强忍着笑道：“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好事，还是得怎么高兴怎么来。” 高远斌皮笑肉不笑：“所以我也不强求，看他个人意愿。” 正说着，高远斌余光看到高禹川走过来，瞬间眼睛一亮，转过头去给高禹川招手：“禹川，你来一下。” 高禹川本就是冲着高远斌和何曼月来的，自然是没有拒绝，径直走到两人旁边站着。 高禹川并未开口叫人，可高远斌却丝毫不生气，笑着拍了拍高禹川的肩膀：“你这孩子，不声不响给我们一个惊喜啊！” 高禹川的眉头微不可见地拧了拧，下一秒却又恢复平整：“嗯，好久没回来，确实得回来看看。” 高远斌大喜：“高家大门当然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何曼月脸色有些尴尬，几次看向高远斌都欲言又止。可现在她肚子没动静，想要争夺财产，确实也只能先靠高禹川。 何曼月笑意盈盈：“禹川啊，你愿意回来，爸爸妈妈都高兴！” “是吗？”高禹川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说道：“您都能知道我妈高不高兴我回来？” 何曼月一愣：“……” 高禹川点了点头，话里有话：“不过当初我妈确实是打算她先回来，再把我和……再把我们接回来。” 高禹川勾了勾唇角，眸光却凛冽得没有一丝温度：“如果我回来，她应该是挺高兴的。” 高禹川的话，让何曼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高禹川向来是爱说一些让人下不来台的话，可这样在大家面前提起颜悦笙，还是第一次。 不仅何曼月变了脸色，高远斌更是眼神飘忽。 高禹川眸光扫过其他几位叔伯婶婶的脸，大家脸色各异，却都好几次偷偷看向高远斌和何曼月。 “既然你们聊家事，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那我们就先过去找老爷子了。” “走走走。” 都是一副不想提及，甚至不愿知晓关于颜悦笙的事情的样子。 高禹川眸底一沉。 第169章 不当叛徒 其他人四散离开，高禹川的眸光也蓦然冷了下来。 高禹川向来不会在公开场合提起颜悦笙，他突如其来的提及，让高远斌有些猝不及防。高远斌瞪了高禹川一眼，掩饰着自己的心虚：“高禹川，你来参加家宴可以，但能不能不要乱来？” “哦？”高禹川挑了挑眉，眸光冷冽：“什么叫乱来？” “大家都是来参加家宴的，不是来听你回忆往事的。”高远斌上前一步，岔开话题：“你既然回来了，待会儿就跟我一起去找一趟老爷子。” “是啊禹川，老爷子看到你回来参加家宴，肯定也会特别开心的！”何曼月温柔笑笑，是个合格且善解人意的后妈模样。 高禹川淡淡瞥两人一眼：“我回来自有我自己的事，跟你们无关。” 高禹川直白的话让两人脸上都闪过一丝尴尬，两人对视一眼。 高远斌清了清嗓子：“对了，过两天东源集团那边有个饭局，你跟着我去一趟。” “不去。”高禹川毫不犹豫地拒绝：“我只是回来看看爷爷，并不是要回到高家。” 说完，高禹川抬眸看了眼远处笑着跟慕以安对话的高禹山，冷声道：“我不会当叛徒。” …… ———— 结束了舞会，不少只图在高老爷子面前刷个脸熟的远亲已经离开，剩下都是家里比较亲近的人。 高老爷子闭关养病太久，太多人和事要处理，等待的人闲来无聊，便自动开始了下一part。 沈瑶初百无聊赖地等着，看着高老爷子身边没有断过来来往往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正这时，送走了慕以安的高禹山回来了，他走到沈瑶初身边：“瑶初。” 沈瑶初抬眸，像是见到救命恩人一般，放心地笑了笑。 “刚刚怎么样？”高禹山有些担忧地问道：“没有人为难你吧？” 沈瑶初顿了顿，迟疑着没说话。 刚刚舞会到一半，沈瑶初扔下高禹川，一个人到旁边坐着。尽管她尽力将自己隐形，可毕竟高老爷子是所有人的目光中心点，沈瑶初跟高老爷子的对话引起那么多人注意，她很难不被人发现。 沈瑶初想了想，还是说道：“没有人为难，就是会有比较多人注意到。” 大家目光各异，上下打量她。沈瑶初再有定力，也很难不被这些视线影响。 但好在与高老爷子的对话，不仅是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同时也算是给沈瑶初贴上了一张护身符，没人敢多为难。 毕竟能被高老爷子和自己那两个孙子一起叫到身边，又能被那样和蔼对待的人，必然是不能轻易惹到的。 高禹山一副了然的表情，他点了点头：“我也猜到了，爷爷叫你过去，应该也就是这个意思。” 沈瑶初点了点头，心下却琢磨着希望不要被人太过于关注。 沈瑶初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几个长辈却将高禹山叫了过去。 高禹山回头：“我过去一趟。” “好。” …… 舞会结束，酒店宴会大厅里的人渐渐变得稀少。 酒店是高氏产业中的一部分，设计十分巧妙，后面都是娱乐区。 时间已晚，月光清冷洒落下来。合着照明灯，将整个娱乐区照亮。 娱乐区不似酒店宴会大厅一般明亮宽阔，娱乐区分了好几个区，各个区之间有所遮挡。一时间之间，高禹山和高禹川都不知去了哪里，连高老爷子也不见了。 沈瑶初一个人身处这样陌生的地方，周围又都是不认识的人，都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她，这让沈瑶初有些紧张，下意识咬了咬唇。 沈瑶初心下不安，正想着起身去找找高老爷子时，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你是叫瑶初吗？” 女人一身银色长裙，打量的神色藏在笑意后。 沈瑶初防备地看着来人，小心问道：“是，您是？” “哦，我是禹川的姑姑。”女人笑了笑：“就是禹川爸爸的妹妹，我知道你们结婚的事儿。我见你一个人在这儿也无聊，要不跟着我？” 沈瑶初笑得有些僵硬，回绝道：“不用了，是爷爷让我来找他的，我就在这儿等他谈完事儿就好，您不用管我的。” 沈瑶初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但向来高禹川跟高家所有人都关系不好，她仍是对所有人都抱着防备的心态。 “老爷子让你来的？”女人有些惊讶：“那他肯定没来得及跟你说。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太好，体力不支，已经上楼休息去了。这样吧，我联系一下老爷子身边的人，问问你的事儿怎么处理。” 说着，女人拿着电话走到一旁去了。 沈瑶初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沈瑶初所在的区域是泳池区，不少人已经在房间换好了泳衣下来游泳，都从沈瑶初身边匆匆走过去。 沈瑶初怕那位自称姑姑的人帮她问了消息又找不着她，便下意识起身跟上。 …… ———— 高禹川坐在沙发上，高老爷子躺在高档真皮沙发上，鼻下已经上了氧气管。他脸色有些苍白，说话也有些喘不上气来。 高禹川拧着眉看着高老爷子，双手攥紧成拳，想开口关心，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高老爷子此时已经缓了过来，他缓缓呼吸着，看着高禹川别扭的表情，心里只觉得心疼又难受。 高老爷子轻咳两声，身边佣人立马帮他拍着胸口顺气：“禹川啊，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多跟人说说话，就很累了。我的身体状况你也看到了，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够回到高家来。” 高禹川面部肌肉微微紧绷，看着高老爷子的眸中满是担忧：“那您就少办这样的活动。” “我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早都不知传成什么样了。”高老爷子虽然虚弱，目光却仍是有神：“人人都等着我死，人人却又都怕我死。” 真切地听到“死”这个字，高禹川忽然心口一闷。 高老爷子见他脸色有异，问道：“你要是早些回来，应该早就能感觉到问题的。禹川，趁着我还在，还能帮你，早点回来。查清你妈妈的事，也能让我放心放下高家的一切走。” 高禹川浑身绷紧，一时间心乱如麻。 正这时，外面一个佣人急忙跑了进来：“老爷子，泳池那儿出事了。” 第170章 落水 沈瑶初匆匆跟上那个自称是高禹川姑姑的人，可一下子有太多涌到泳池边的人，一下子遮挡了她的视线。 一个身影忽然冲了过来，沈瑶初下意识让了让身子，怕自己被撞到。 可沈瑶初明明已经闪开了，那个身影却不依不饶，竟然跟着她移动的方向挪了挪。 下一秒，沈瑶初还没反应过来，就只感觉自己后腰处被人猛地一撞。 巨大的冲击力，让沈瑶初猝不及防朝着旁边倒去。 而旁边，正好就是两米多深的泳池。 “噗通”一声，沈瑶初重重地坠入泳池里。 周围都是换上泳衣来游泳的人，见突然有人跳下水，也并不觉得奇怪，只当是下来游泳的人，动作有些大罢了。 沈瑶初突然被人撞进水里，没反应过来之下呛到了水，在水里扑腾几下，难受地挣扎。脚下踩不到底，浮又浮不起来，呛水的难受感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 ** 结束对话的高禹山回过头来找沈瑶初，四处张望之间，正好看到沈瑶初被人撞进水里的那一幕。 高禹山心下一紧，他不知道沈瑶初会不会游泳，但她狼狈掉下去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心惊。 岸边都是人，高禹山根本来不及思考，“噗通”一下跳进泳池里，用尽全力朝着沈瑶初游过去。 直到高禹山游到沈瑶初身边，将她抱出水面时，周围的人才意识到沈瑶初不是跳进来游泳的，纷纷上前帮忙。 沈瑶初呛了水，此刻只能紧紧攀附在高禹山身上，双手搂着高禹山的脖子不放手。 沈瑶初眼前被水挡住，只隐约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她毫不犹豫地将脸埋进他的脖颈，像是将自己的生命都交给对方。 沈瑶初靠在他脖颈边，喃喃道：“高禹川……” 高禹山身子一僵，他喉结上下滑动，顾不得其他，和大家一起将沈瑶初抱回岸上。 怀里的沈瑶初紧紧抱着他，咳嗽到身子微微颤抖着，半晌都缓不过来。高禹山想到刚刚那句“高禹川”，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的手放在半空中，半晌才终于决定打破这一刻。 高禹山安抚地拍了拍沈瑶初的后背：“瑶初，好点了吗？” 沈瑶初一愣，听着那温柔的声音，这才意识到自己抱着的，并不是高禹川。她瞬间清醒过来，放开了高禹山。 沈瑶初轻声道：“谢谢你，禹山。” 高禹山勾了勾唇角，笑意却带着些许苦涩。他垂眸看着沈瑶初，正好看到沈瑶初那身浅粉色晚礼服，在浸了水以后，呈现半透明的状态，紧贴在沈瑶初的皮肤上，将她姣好的身体曲线全然显现出来。 他拧了拧眉，抬手脱下自己的外套，用自己的身体和外套，将沈瑶初整个包裹起来。 意识到此刻的自己衣不蔽体，沈瑶初赶紧拢了拢高禹山的外套，整张脸都涨红了。 正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冷冽的男声。 “沈瑶初，你在做什么？！” “……” ———— 佣人进来的时候，高禹川本没当回事。高家人多，又都是各有心机的人，出事，很正常。 高老爷子浓眉皱起：“又是什么事？你们没看着点儿？” “沈小姐不小心被撞进泳池里了……” 瞬间，高老爷子和高禹川的脸色都是一变。 见两人表情瞬间阴沉，佣人连忙解释道：“禹山少爷已经把沈小姐救起来了，但是毕竟沈小姐身份比较特殊，还是得跟您汇报一声。” 即使是高禹川和沈瑶初要离婚，沈瑶初现在也仍是高老爷子的孙媳妇儿。在自家酒店出了事，底下的人自然是慌张。 听说沈瑶初已经被救了起来，高老爷子瞬间松了一口气：“行，救起来就行。还好禹山在旁边……” 高老爷子话音未落，高禹川却一下子起了身：“我待会儿再来看您。” 高禹川丢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高老爷子的房间。 高老爷子莫名地看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不满道：“都说禹山把人救起来了，怎么还这么急？” ** 高禹川匆匆赶下来，他知道沈瑶初没有危险，可一想到救她的人不是他，而是高禹山，高禹川就有些不安。 而来到泳池边的高禹川，正见着高禹山脱下自己的外套，将沈瑶初整个包裹住搂紧怀里。 同时，沈瑶初也下意识往高禹山怀里靠了靠。 月光清冷地照在两人身上，两人浑身湿漉漉的，身上地上都满是水。沈瑶初在高禹山怀里，两人就那样靠在一起，让高禹川觉得这画面实在是刺眼，刺得他眼睛痛。 高禹川冷声打断：“沈瑶初，你在做什么？！” 高禹川阔步走到两人身边，不顾高禹山的反对，他从高禹山怀里接过了沈瑶初。 沈瑶初抬眸，疑惑地看着高禹川：“什么叫，我在做什么？” 高禹川下颌紧绷，声音冷硬：“你认错人了，知道吗？” “没有。”沈瑶初定定地看着高禹川，只觉得失望至极。 她落入水里，被高禹山救上来，而他高禹川却只顾着不满，全然没有关心她身体的意思。 沈瑶初扯了扯唇角：“你和禹山，我分得很清楚。” 沈瑶初抬手便要推开高禹川，却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股刺痛的感觉。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掉入泳池时，手腕被刮破了一块，正在缓缓渗出血液。 高禹川看到那触目惊心的红色，也是一怔。他压抑住心中的怒意，接过佣人递来的医药箱。 高禹川：“沈瑶初，不要故意气我。” 高禹川单手搂着沈瑶初，另一只手便去开医药箱。 “我没有。”手腕处的疼痛过去，沈瑶初只觉得再待在高禹川身边多一秒，她就心里难受一秒。沈瑶初抬手便去推高禹川：“请你放开我。” 高禹川手上一顿，感觉到怀中的人体力回升，开始挣扎，他拧了拧眉：“你手腕受伤了。” “我知道。”沈瑶初眸光坚定：“我自己来就好，不麻烦你了。” 高禹川周身气息一沉：“不麻烦我？沈瑶初，既然你不想和我有关系，那你就该和整个高家，都划清界限。” “……” 第171章 迫不及待要离婚 这个季节温度不算低，就算是夜里，就算是掉进水里，沈瑶初也并没有感觉到很冷。 可很神奇地，高禹川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沈瑶初只觉得身上的水都变成了冰。她像是刚从冰天雪地里被人救出来，浑身上下都被彻骨的寒冷给包裹，那寒冷几乎侵入骨髓。 划清界限，她何尝不想？ 沈瑶初敛了敛眸，眸底的失望掩藏在夜色里。 沈瑶初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将高禹川手中的医药箱拿了过来。 打开医药箱，沈瑶初开始在里面找着自己需要的处理工具，她一边找着，一边轻声说道：“我会的，也请麻烦你，让所有高家的人，都不要来找我，行吗？” 高禹川拧了拧眉，看着她倔强的样子，伸手想要去帮忙，却又收了回来：“你可以不来。” “不来？”沈瑶初手上动作一顿，无奈地看着高禹川：“可高老爷子是你的长辈，又说有事要跟我商量。我不是你，没法任性拒绝。” “离高家的所有人都远一点。”高禹川眸光幽深，沉声道：“这里的人，不适合你见。” “我知道，你不用反复提醒我。”沈瑶初声音清冷，如此刻头顶的月光。她抬眸看着他，眸中不带任何情绪：“你放心，我说过，等离了婚，我会把欠你的一切都还给你，高家人我也不会再见。” 高禹川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脸上闪过一丝刺痛：“沈瑶初，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离婚了？” 沈瑶初莫名：“不然呢？” “……”高禹川下颌紧了又紧，眸光也倏然一冷：“嗯，你可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 高禹川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两人就这样皎洁的月光下对视着，较劲着，口不择言着。 沈瑶初终于还是抵不过他冷漠的眼神，她先一步收回了视线，默默地打开医药箱，找出所需的药品来。 “你可以走了吗？”沈瑶初说：“你站在这儿会让我很不舒服。” “可以。”高禹川声音冷冽，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直到高禹川离开的瞬间，刚刚离他们老远，不敢走过来围观的那些人，才又围了过来，八卦地看着跌坐在地上自己给自己擦药的沈瑶初。 “你没事吧？” “禹川怎么走了？他不管你了？” “你们俩没事吧？闹这么大？” 耳边是那些陌生人看似关心，实则只是八卦，且别有所图的问话。沈瑶初心里堵得慌，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正这时，一只大手过来，温柔地将沈瑶初手中的棉签的碘伏拿了过来。 高禹山蹲在沈瑶初身边，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开始帮沈瑶初处理起手腕上的伤。 沈瑶初定定地看着他，泳池边那一排照明灯，由上至下地照着两人。沈瑶初清晰地看到他长睫垂下时，打在下眼睑上映出一排阴影。 沈瑶初一晃神，一时间竟然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年的乡下。 ***** 那时的沈瑶初和高禹川常常对着干，沈瑶初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总要跟高禹川分出个胜负。 可高禹川毕竟青春期的男孩子，个子蹿得老高，吃得多力气大，沈瑶初哪是他的对手？ 到了最后，沈瑶初总是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不是擦伤就是摔伤，又气又惨。 每到这个时候，高禹山总会拿着家里的碘伏和棉签，拽着沈瑶初到路边的大石块上坐着，替她处理伤口。 那时的高禹山总是打趣：“禹川老说你又菜又爱玩，你就不能不搭理他？” “是他总惹我！”沈瑶初气呼呼地说道：“你们俩明明是双胞胎，亲兄弟，怎么性格差这么多？要是他跟你一样，该多好？” 那时的沈瑶初只是昂着头，脑子里满是高禹川拽拽的样子，又气得牙痒痒，开始又一轮的吐槽。 从未认真低头看过蹲在自己面前，替自己擦药、安抚自己的高禹山。 ***** 沈瑶初抿了抿唇，大概从那时一切就注定了。 注定了明明有一个高禹山这样温柔如水，会替她收拾局面的高禹山，她的眼里和脑子里，却仍是那个让她情绪上下起伏的高禹川。 沈瑶初眨了眨眼，只觉得眼周一阵热热胀胀的感觉。 像是感觉到沈瑶初的视线，高禹山抬眸，正好看到她微红的眼眶。 高禹山手一缩，有些担忧地问道：“我把你弄疼了？” “没有。”沈瑶初摇摇头：“不算疼的，没关系。” 高禹山顿了顿，薄唇微抿：“是因为禹川而难过？” 沈瑶初怔了怔，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开口否认。 高禹山勾了勾唇角，眸中满是了然神色，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回头扫了周围的人一眼，大家见他表情不善，也没什么八卦能听，只好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就在大家离开的瞬间，沈瑶初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胸口汹涌的情绪。 她垂着头，长发湿漉漉的，滴滴答答地滴着水。沈瑶初的神情掩在长发里，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明明没有哭，可一旁的高禹山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情绪。 高禹山将医药箱收拾好，仍旧抓着她的手，心疼地看着擦破的那一块皮肤。 她皮肤白皙柔嫩，灯光打在被处理过的伤口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高禹山轻轻对着伤口吹了几口气：“还疼吗？” 沈瑶初摇了摇头，却仍是没有抬眼。可就在她摇头的动作之间，不知是头发上的水滴，还是她眼里的泪滴，一下子甩到高禹山的衬衫上，与他濡湿的衬衫混在一起。 高禹山隐忍地看着沈瑶初，可就算他拳头握得再紧，也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心下想要抱抱她的冲动。 高禹山倾了倾身，正要展臂将沈瑶初揽入怀里，沈瑶初却突然向后退了半步。 沈瑶初抬眸，那双微红的眼看着高禹山。 她仍是摇头，声音沙哑，带着微微哭腔：“谢谢。” 是在道谢，也是谢绝。 第172章 留下 高禹山怔在原地，看着沈瑶初抗拒的表情，他知道，他差点逾矩了。 这里人多眼杂，大家的眼神都聚焦在两人身上，但凡是他做了这样的事，他们三人都将陷入是非，整个高家都会反应剧烈。 他向来冷静自持，却差点做了这样危险的事情。 差点害了沈瑶初。 高禹山喉结轻滑，下颌肌肉微微收紧，眼神隐忍。半晌，他才终于勾了勾唇，周身气息也放松了一些：“总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高禹山缓缓起身，他拿起医药箱，朝着沈瑶初伸出手：“走吧，你这身衣服得换下来了。” 沈瑶初点点头，将手放进高禹山手中，接着他拽自己的力量，从地上起身。 “抱歉。”沈瑶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这件衣服我处理好了再拿回来给你。” “不用。”高禹山安抚道：“这是高家的衣服。舞会已经结束，你直接换回你自己的衣服就好。” 沈瑶初点点头，跟在高禹山身后离开。 而某个远处，一直看着这边的高禹川仍是面部线条冷硬，看着两人背影的视线，冷冽成霜。 他垂了垂眸，终于还是转身离开。 …… 沈瑶初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等了没多久，高老爷子就差人过来叫她。 跟着佣人来到高老爷子房间，沈瑶初双手紧攥成拳，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有些局促地站在沙发边。 看着高老爷子戴着氧气管，沈瑶初求助似地看向佣人。 高老爷子见她紧张，轻声笑了笑：“我没事，就是现在心肺功能比较差，血氧跟不上，得吸氧。瑶初啊，坐下来吧。” 佣人适时递过来一把椅子，沈瑶初乖巧地坐了下来：“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嗯，你久等了。”高老爷子目光和蔼地看着沈瑶初：“你跟禹川结婚的事情，我也是近期才知道。怠慢了你和你们家人，我作为禹川的长辈，得说声抱歉。” 沈瑶初喉间一哽，没想到高老爷子这等身份的人，竟然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沈瑶初摇了摇头，敛眸道：“结婚本就是我和他之间的决定……没什么怠慢不怠慢的。” 高老爷子笑了笑：“你们之间的事情我确实不太了解，但禹川那小子性子比较倔，也不好相处，辛苦你了。” 沈瑶初抿唇，有些摸不准高老爷子的意思，生怕是先礼后兵。 “其实今天叫你来，没有别的意思。”高老爷子随手指了指楼下：“不知道你对高家了解得多少，但按照禹川的性格，只怕是不会告诉你关于高家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能有所了解。” “爷爷，抱歉。”沈瑶初诚恳地说道：“我跟他已经准备离婚了，所以高家，我了不了解，并没有任何意义。很抱歉在您身体不好的时候这样说，但我必须说实话。” 高老爷子微微叹了口气：“你不了解高家，但多少会了解禹川。瑶初啊，高家这些，他说不要就不要，你不劝劝他？” 沈瑶初表情淡淡：“可就算我和他不离婚，他也会有自己的想法。抱歉，如果您只是要跟我说让我劝他回高家，恕我可能没有办法办到。” 高老爷子有些意外地看了沈瑶初一眼，眸光中深藏着的试探，终于收了回去，只剩下浅浅笑意。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沈瑶初，接着招了招手，一旁的佣人就递给沈瑶初一张卡片。 沈瑶初垂眸，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是一串打印出来的数字。 沈瑶初疑惑：“这是？”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高老爷子笑了笑：“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帮我劝他回高家，但不是必须。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给我打电话。” “……” ———— 图书馆。 沈瑶初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疲惫时抬头看看窗外被风吹得微微荡漾的树，那满目的绿色瞬间让她放松了不少。 沈瑶初轻轻揉了揉酸胀的眼，翻书时，一张卡片却掉了出来。 沈瑶初从桌上将卡片捡起，是高老爷子给她的电话号码。 她并不知道高老爷子给她电话号码的理由，但她知道，高老爷子是在提醒她，让她想办法劝劝高禹川。因为说不定，未来会有需要高老爷子的时候。 沈瑶初眨了眨眼，终于还是又将卡片插进了书里。 高禹川说得对，既然她不想跟高禹川再有关系，想要早点跟他离婚，就该和整个高家都划清界限。 沈瑶初正拿起笔要继续看书，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桌面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显得格外突兀，沈瑶初赶紧拿起手机，匆匆走到旁边去接听。 沈瑶初看了眼，竟然是慕以安，她有些诧异，接了起来：“喂？你找我有事？” 对面的慕以安声带哭腔，质问起沈瑶初：“沈瑶初，你是故意的吗？你和禹川离婚，跟我有任何关系吗？为什么你任由你妈妈到公司来闹事？你知道对我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沈瑶初一怔：“什么？” “你不要装傻了，你妈妈能找到我，难道不是你告诉的？” 慕以安质问的声音让沈瑶初彻底傻眼了，自从上一次周红丽到江航去闹事，沈瑶初警告她以后，她就再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沈瑶初还以为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周红丽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 可谁知这才没过多久，她竟然又去江航找慕以安闹事了！ 上次还算幸运，慕以安不在，这次竟然…… 沈瑶初无奈地闭了闭眼：“抱歉，我不知道会发生这件事，我现在马上赶到，把她带走。抱歉……” 沈瑶初接连道歉，周红丽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让她在最不愿低头的人面前，反复道歉。 沈瑶初咬了咬唇，她挂掉电话，匆匆地收拾好自己的书，朝着江航赶去。 可刚走出图书馆，沈瑶初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沈瑶初焦头烂额地接起电话：“您好，哪位？” “请问是周红丽家属吗？” 沈瑶初脚步一顿：“是的，您那位？” “周红丽现在在省人民医院抢救，请你现在马上过来一趟。” “……” 第173章 需要手术 抢救室外。 沈瑶初签了字，强装镇定地站在门口。她双手紧攥，指甲几乎要把手心给掐破。 她没有感觉到害怕，只是有点懵，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沈瑶初麻木地回头，沈伟义跑着过来，林依楠抱着睡着的凯凯跟在后面。 沈伟义冲到沈瑶初面前：“妈呢？！” 沈瑶初抬手，只觉得一点力气也没有：“在里面抢救。” “什么情况啊？！”沈伟义红了眼：“她出门说是要去找人，怎么就出了车祸？人怎么样？” 沈瑶初仍是没有什么情绪，只是重复着医生告诉她的话：“说是骑自行车闯红灯的时候，差点跟一辆大货车撞上，她自己吓到了，倒下的时候撞到了头，造成了脑出血。” 沈瑶初敛了敛眸，平静的眸底是可怕的暗涌。 她的心情像是过山车一般，听说周红丽又跑去找了慕以安，她本是气冲冲地要去抓周红丽回家。可谁知道，却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她病情危急。 林依楠也着急地看着沈瑶初：“瑶初啊，我跟妈说了好几次，骑自行车要遵守交通规则，最好戴安全帽……” 沈伟义瞬间炸了：“妈都进了抢救室，你现在来说这个有什么意义？！管好凯凯，这里没你的事！” 吃瘪的林依楠又气又委屈，瞪了沈伟义一眼，就抱着凯凯到旁边坐下了。 沈瑶初：“医生说，妈脑出血的点很不好，手术不好做，所以现在只能先保守治疗。” 沈伟义哪懂这些，嚷嚷起来：“为什么不能做手术？有问题就做手术啊！” “哥，你冷静一点。”沈瑶初解释道：“出血点位置不好，需要医生的技术非常好……” 正这时，抢救室里的医生走了出来：“周红丽家属？” 沈瑶初和沈伟义立马迎上去：“这里！我妈怎么样？” “现在出血点已经暂时止血了，但是情况还是不好，她出血点的位置不太好，得找资深的专家来做手术，不然盲目手术可能会让她下不来手术台。”医生说道：“待会儿会送去ICU观察情况，你们考虑一下后续要怎么安排吧，如果真的想继续治疗，钱你们也得准备好。” 沈瑶初这时才有了实感，她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钱我们肯定会想办法的，那请问医生，这手术，中心医院那边能做吗？” “中心医院？”医生想了想：“只怕也难，如果你有人脉，可以试着去请一下颜睿博教授，会比较有把握一些。” 沈瑶初闻言一愣，颜睿博教授是国际顶尖的脑科专家，看来周红丽的病情，是真的很严重。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医生一走，沈伟义就立马抓着沈瑶初问：“瑶初，这个颜教授请来要多少钱？你不是医生吗？你的老师不是个什么很有名的教授吗？能不能帮忙请一下？” 沈瑶初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身子开始细密地颤抖，她绝望地摇了摇头：“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尽力去想办法……” …… 周红丽被送进了ICU，家属无法探视，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沈伟义一直在沈瑶初面前踱步，整个人表现得极为烦躁。 他走了几圈，终于没忍住，走到沈瑶初面前：“瑶初啊，ICU挺贵的，你还是想想办法先做手术吧？” 沈瑶初拧着眉看向沈伟义：“你之前住ICU的时候，妈有嫌贵过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伟义烦躁地看着沈瑶初：“我是说她这种情况住ICU没用，得想办法做手术！你那些什么老师同学同事那么多，有什么能问的能用的关系就先用上啊！” 沈瑶初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来：“我正在想办法，你不要吵！” 沈伟义不爽地看着沈瑶初，正要发脾气，一旁的林依楠赶紧过来拦住：“瑶初压力大，你让她想清楚，你帮不上忙也别闹！” 沈伟义身体不好，林依楠一直照顾家庭照顾凯凯，她说什么沈伟义就听什么。沈伟义瞪了沈瑶初一眼，咽下后面的话，到一旁坐下了。 沈瑶初心烦意乱，她坐在医院里的长椅上，捏着手机半晌，才终于把电话打给了徐少辰。 徐少辰很快接起了电话：“瑶初？” “我想找你问个事儿。”沈瑶初咬了咬下唇：“请问你有没有联系上颜睿博专家的方法？” “颜教授？我哪有那个门路。”徐少辰敏锐地察觉出了沈瑶初话里的异样：“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家里有需要请颜教授做个手术……” “做手术？找颜教授？这么严重？”徐少辰的声音立马变得严肃起来：“我这边确实没办法，你要不要问一下周教授？” 沈瑶初苦笑一声：“但上次我拒了中心医院那边，周老师可能会比较生气，我不知道他现在对我，有没有什么想法。” “嗯……”徐少辰想了想：“那我先帮你问问。” 那边的徐少辰挂断电话，沈瑶初双手放在腿上，静静地等着徐少辰回电。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沈瑶初来说都是巨大的煎熬。 周红丽还躺在ICU里等着后续的治疗，如果颜睿博教授不帮忙手术，那她还得找其他的专家教授，那风险，是可想而知的大。 沈瑶初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整个人无助极了。 她多希望，有人能够帮帮她。 ** 徐少辰的电话很快就回了过来，沈瑶初喉头一紧，连忙接了起来。 徐少辰：“我问周教授了，说是颜教授那边很难联系得上。你这边是你们家谁需要找颜教授手术？” 沈瑶初心下一沉，绝望瞬间侵占整颗心脏。 她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已然带了哭腔：“是我妈妈。” “你妈妈？！”徐少辰惊讶地问道，半晌，他又开口：“瑶初，如果是你妈妈，你要不要试试我的办法？” 沈瑶初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什么办法？” “你去找高禹川。” “……” 第174章 主动见面 江航。 高禹川结束了一轮飞行，时间还早，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门被敲响，沈副驾拿着一沓资料走了进来。 沈副驾看了高禹川一眼，将资料放到高禹川面前：“高机长，这是你要的资料。” “谢谢。”高禹川脱下外套：“你可以下班了，今天辛苦了。” 沈副驾点点头，欲言又止地看着高禹川。他转身朝着门口走了两步，手刚碰到门把手的瞬间，却又一脸为难地走了回来。 高禹川抬眸，看着沈副驾，莫名问道：“不想下班？” “不是，高哥。”沈副驾眉头微皱：“我是在想，要不要跟你说。” “说。” 沈副驾为难地挠了挠头发：“我刚刚上来的时候，听到别人议论你和慕以安了。” 高禹川眉头一拧，不满地看着沈副驾：“如果你要说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今天就别下班了。” “我觉得挺重要的，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纠结非要告诉你啊！”沈副驾认真道：“我听说今天沈医生的妈妈来闹了，跟慕以安闹得很不愉快，不少乘客都看到了。我是想提醒你，这事说不定会影响到你。如果领导来找你，你提前知道不至于懵。” 高禹川想到周红丽闹事的嘴脸，脸上闪过一丝嫌恶。 高禹川缓缓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了，谢谢。”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给打开。两人回头一看，慕以安双眼通红，走了进来。 沈副驾一看这架势，立马就要走。 高禹川瞥了沈副驾一眼：“你去把门打开，等我们聊完，再帮我办件事。” 沈副驾脸色尴尬，高禹川本来都说了可以让他下班，哪里会还有需要他帮忙办的事？ 这办公室门打开，他还得在里面陪着，一看就是高禹川不想被人传闲话。 他可真是个大冤种。 沈副驾不敢反驳，只好按照他的话，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有些局促地站在两人身后，被迫围观。 慕以安红着眼，不满地看了沈副驾一眼。沈副驾不敢对视，只敢盯着地上。 慕以安走到高禹川办公桌前，略带质问地说道：“高禹川，你跟沈瑶初之间的事情，跟我没有一丁点关系，可她妈妈冲到江航来，就差对我动手了，这对我公平吗？” 高禹川起身，平视着慕以安：“这件事，我替她向你道歉。” 慕以安眼圈微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件事对我影响真的很大，我们领导已经要找我谈话了……” “这事我会想办法解决。”高禹川沉声道：“你放心，不会影响到你的声誉。” 慕以安咬了咬牙，满眼悲伤地看着他：“高禹川，你开心吗？不要我，却娶了有这样一个家庭的沈瑶初，你开心吗？” 高禹川眸光一冷，正色道：“我娶的是她，不是她的家庭。” 慕以安一愣，她张了张嘴，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正这时，高禹川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两人同时看过去，是沈瑶初。 慕以安泪水瞬间掉落下来：“看来，是要恶人先告状了？” 高禹川没有回慕以安的话，径直接起了电话。 那头的沈瑶初声音平静：“有时间能见一面吗？” 高禹川：“什么时候？” “尽快。”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我现在去找你。” 挂断电话，高禹川对上慕以安受伤的双眸，：“我现在有事，这件事我来处理。” 他拿起外套，搭在臂弯间，转身离开办公室。 …… ———— 正是下班时间，马路上堵得水泄不通。 沈瑶初站在马路边，双手抱臂，双眼无神地看着慢速移动的车辆，却始终没能等来高禹川的车。 夕阳之下，每一个画面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滤镜，变得有些模糊。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沈瑶初面前，沈瑶初仍在出神。直到身后的车辆疯狂地按着喇叭，刺耳的声音穿过沈瑶初的耳膜，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赶紧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沈瑶初回头看了高禹川一眼，敛眸不说话。 高禹川面无表情地启动车子，语气冷硬：“找我有事？” “是。”沈瑶初咬了咬唇：“先回你家吧，我有比较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高禹川若有所思看了一眼省人民医院的大门，车子蹿了出去，驶入车流。 ***** 再次来到高禹川的家，沈瑶初一时间有些紧张。 她双手攥住包包带子，跟在高禹川身后，走了进去。 高禹川仍是那副冷脸的样子，沈瑶初被他的视线看得有些羞愧，下意识垂下了头。 说来也是，前几天才刚说着跟他、跟高家划清界限的人，就又主动打电话找上了他，他有资格鄙夷她。 高禹川递给沈瑶初一杯水：“现在可以说了。” 沈瑶初接过水杯，轻抿一口，点点头：“嗯，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想请你帮帮忙。” “你说。” 沈瑶初咬了咬唇：“今天我妈妈去江航，找了慕以安。这件事你应该会有所耳闻，所以我希望你帮忙处理一下。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公开道歉。” “这不是你的问题。”高禹川拧眉。 “我知道，但我毕竟替我妈妈完成这件事。” “你的道歉没有意义，这件事我会处理。”高禹川盯着沈瑶初的眸子，沉声问道：“这就是你想说的？” 沈瑶初摇了摇头，她双手放在腿侧，攥紧成拳，隐忍说道：“我妈妈没有办法道歉的原因，是她从江航离开以后出了意外。” “意外？”高禹川拧眉：“什么意外？” “她的头受伤了，出血点位置非常不好，所以需要请颜睿博教授来做手术，成功率才会比较高。”沈瑶初深吸一口气，她使劲隐忍着，声音却仍是止不住颤抖着：“我已经找了很多人，想了很多方法，可都没有办法联系上颜教授，所以我只能请你帮帮我……” 沈瑶初的话，让原本很高兴她遇到问题能主动来找他的高禹川，周身气息瞬间沉了下来。 “沈瑶初，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第175章 再陪我一夜 “沈瑶初，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高禹川声音冷硬，沈瑶初惊讶地抬眸望过去，正撞见他眸底一丝嘲笑。 沈瑶初呼吸一窒，只觉得每一丝钻进肺里的空气，都扎得她生疼。 沈瑶初咬了咬唇，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不得已才来找你的。希望你能看在我们有过一段婚姻的份上，帮帮我，帮帮我妈妈？” 高禹川冷冷看她一眼：“你不是说不麻烦我，不想跟我有任何关系吗？现在有需要，就来找我了？” 高禹川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沈瑶初，她敛着眸，双手紧攥，肉眼可见的局促和紧张，不知她去找其他人求助的时候，也会是这样吗？ 听着他讽刺自己的话语，沈瑶初后背细密地出了汗，如芒刺背：“是，希望你能不计前嫌……” 沈瑶初话还没说完，就被高禹川不耐地打断了。 “好，我答应。”高禹川眉头微挑：“那你的诚意呢？我帮你找到颜教授，你拿什么来换？” 沈瑶初垂着眼，隐忍多时的情绪越积越多：“只要我妈妈能够活下去，一切都你说了算。” 高禹川将自己的外套脱下，随手扔到一边。他一步步走到沈瑶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沈瑶初被他极具侵略性的视线看得下意识绷紧了身子，她靠在沙发背上，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她抬眸，那双蕴着晶莹泪水的眼，回望着高禹川。 “好。”高禹川弯腰，双手搭在沈瑶初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将她整个禁锢在自己身前。 两人距离极近，沈瑶初似乎都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自己的皮肤上，带起她浑身的鸡皮疙瘩。 高禹川微微眯着眼，双眸放射出危险的光：“那你再陪我一夜。” “……” 沈瑶初瞳孔微缩，尽管他们这两年多以来，有过无数的夜晚。 可如今的他们，已经是走到了失去孩子、即将离婚的这一步。 沈瑶初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着，她猛地低头，闭上了眼。 她知道高禹川是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嘲讽她， 可她现在，毫无筹码可以用来抵抗。 沈瑶初牙关紧咬，克制着自己身子的颤抖，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开了口。 “好。”沈瑶初点了点头，“吧嗒”一下，一滴泪水落到了她手背上，又被她迅速抹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答应你。” 闻言，高禹川眉头微皱，看着沈瑶初低垂的头，瞬间觉得索然无味。 他后退半步，眸光冷冽地扫了沈瑶初一眼：“你还真觉得你这一晚，就能换来你妈妈的一条命？” 高禹川不屑的语气，终于让沈瑶初忍不住了，她的泪水克制不住地坠落，一滴又一滴，这次连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了。 是啊，她的身体在高禹川这里，早就不值钱了，怎么还能拿来换一条人命这么重要的东西呢？ 沈瑶初知道自己这趟来，只是自取其辱了。她缓缓从沙发上起身，抬手抹掉脸上的泪。 再抬头时，她的表情已经变得平静：“抱歉，今天突然来打扰了。既然你帮不上忙，我就先走了。” 沈瑶初抬腿就要走，却被身后的高禹川给叫住。 高禹川声音听不出情绪：“怎么？我帮不上忙，就打算去找别人帮忙？” 不然呢？ 沈瑶初抿了抿唇，沉默着离开了高禹川的家。 …… ———— 高禹川站在大大的落地窗边，指尖是猩红红光，忽明忽暗。 他轻轻吐出一口烟雾，氤氲的白色烟雾让他下意识眯了眯眼，视线被模糊。 沈瑶初落泪，却又倔强擦干眼泪的样子，总是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之于周红丽，他承认他的厌恶。可那是沈瑶初的妈妈，如果没了周红丽，她会像当初失去妈妈的他，一样痛苦绝望吗？ 高禹川猛地吸了一口烟，终于抬手将烟头给掐灭。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在国内吗？” 对面的颜睿博似乎有点忙，半天才含糊道：“在啊，刚回。” 高禹川：“帮我个忙。” 颜睿博这才回了神，他笑了声，问道：“我还能帮上你的忙？” “嗯，我太太的妈妈需要做脑手术，医生建议找你。”高禹川沉声道：“可能情况不太乐观。” 颜睿博沉默了两秒，这才回应道：“行，那我去联系一下医院，让病人尽快转过来，我看看情况。” 高禹川：“嗯，多谢。” 颜睿博：“跟我有什么可谢的，你这家伙。” “……” ———— 从高禹川家里出来，沈瑶初累极了，可她知道，她并不能休息。 沈瑶初打电话问了一下医院的情况，在得知周红丽情况不算太好的情况下，她拨通了高禹山的电话。 高禹山正在工作，却接听得很快：“瑶初？” “你在忙吗？”沈瑶初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在你上次来过的那个酒店，这边正好有工作。”高禹山顿了顿：“你要是有事找我，我让司机接你过来。” “不用，我自己打车过来。” 沈瑶初随手拦了一辆出租，报了地址，车子便迅速蹿了出去。 高禹山总是能敏锐地察觉到其他人的需求，温和地接话，让对方能不那么尴尬局促。 沈瑶初来到前台，不需要说话，就有人把她带到了高禹山房间里。 沈瑶初敲开高禹山的房门，见到那张刚刚见过的脸，却又完全不一样的神态，沈瑶初心下有些复杂。 高禹山朝着沈瑶初笑了笑：“让你跑这么远，应该我去找你的。这边有工作，实在是有些走不开。” “没事的。”沈瑶初舔了舔微微有些干燥的唇，想到周红丽的每分每秒都很珍贵，便直接把所有事情都说给高禹山听了：“高禹川他不肯帮我，你是他哥哥，你也一定有办法的，对吗？你能帮帮忙我吗禹山？” 高禹山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不肯帮你？” “嗯。”沈瑶初苦笑。 “我试试吧。颜教授是我妈妈的亲弟弟，所以我不确定他肯不肯帮我。”高禹山凝眸看着沈瑶初：“如果禹川愿意开口，他应该会答应。” “……” 第176章 谢谢你禹山 沈瑶初诧异地看着高禹山，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 颜睿博教授是高禹山和高禹川的亲舅舅，但因为他们母亲的原因，颜睿博可能会对高家人有恨意。 而站在他们母亲那边的高禹川只要开口，颜睿博教授必定会答应的。 可高禹川却拒绝了她。 沈瑶初垂了垂眸，眸底满是失落。 沈瑶初张了张嘴，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十分干涩：“那也没办法，他都让我跟高家划清界限了，更别说他妈妈那边的关系……我们都要离婚了，他不帮我，也是合情合理的，我怪不了他。” 高禹山眉头微拧，有些心疼地看着沈瑶初：“我去想办法试试，你先别太担心，阿姨会没事儿的。” “嗯，谢谢。” …… 高禹山拿着手机进了次卧，拨通了许久没有拨通过的电话。 那头的颜睿博很快接了电话，却是无尽的沉默。 高禹山喉结上下轻滑：“舅舅，最近身体可还好？” 颜睿博冷哼一声，与接听高禹川电话时的满含笑意完全不同：“我好得很，用不着你操心。我不是说让你不要有事没事给我打电话吗？我不想接到你的电话。” 高禹山垂了垂眸，颜睿博说是不想接到他的电话，可他逢年过节，平日里打电话过去关心，他也总是会接听。 虽然说话不好听，但好歹是愿意理他的。 高禹山措辞：“舅舅，今天打电话过来是想请您帮个忙。我有个朋友的母亲因为事故，需要手术，但……” 高禹山话音未落，那边的颜睿博就打断了他：“是禹川太太的妈妈？” “……”高禹山眉头微皱，有些意外：“您知道？” “嗯，禹川已经打电话跟我说过了。”颜睿博问道：“他太太，是你朋友？” 高禹山没想到高禹川已经给颜睿博打过电话，半晌才回过神来，他轻轻“嗯”了一声：“既然禹川已经跟您说过，那您应该是已经答应了？” “当然，禹川可是我姐的亲生儿子。” 颜睿博一句话说得阴阳怪气，大有不认他跟颜家有任何关系的意思。高禹山心下闷堵，却又不得不接受。 高禹山抿了抿唇：“那我就替瑶初谢谢舅舅了。” “用不着！”颜睿博仍是那副不满的口气：“我是帮禹川，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没等高禹山回应，颜睿博已经直接挂掉了电话。 高禹山看着变黑的手机屏幕，眸底满是无处诉说的悲伤。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的瞬间，已经恢复了平日里温润和气的模样。 高禹山走出次卧，沈瑶初已经一脸期待地等在外面了。 见高禹山出来，沈瑶初立马迎了上去：“怎么样？颜教授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高禹山抬手，轻轻摸了摸沈瑶初的头发，安抚道：“你放心，他已经答应要帮你妈妈做手术了。之后应该会有人联系你，去给你妈妈转院手术。” 沈瑶初惊喜之色满溢：“真的吗？！” 她激动地看着高禹山，那双几乎失色的眸子，终于又染上了光亮。她上前，感激地抱住了高禹山：“谢谢你！禹山，真的谢谢你！！” 猛然被抱了个满怀，高禹山当即愣住了。他下意识打开双臂，半佝着身子，任由沈瑶初抱着自己。 他张了张嘴，却终于将那句“禹川已经安排好了”，给咽了回去。 …… ———— 高禹川面无表情地倚靠在沙发上，手中把玩着手机。 手机响起的第一时间，他就接了起来：“喂？” 颜睿博：“医院那边腾出位置来了，你把她联系方式给我，我让人直接带她办手续转院。” 高禹川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缓缓吐出一开口气：“好，谢谢。” 高禹川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打算出门去帮沈瑶初一起给周红丽转院。 那边的颜睿博顿了顿，提醒道：“禹川啊，你太太是跟禹山也认识吗？” 高禹川脚步一顿：“嗯？” “刚刚高禹山给我打电话，也是为了这件事。”颜睿博点到即止，没再说下去。 高禹川拧眉，下颌瞬间收紧。 沈瑶初，去找高禹山了？ 高禹山周身气息瞬间沉了下来，眸光冷冽：“知道了。” …… 那一阵激动过去，沈瑶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过了。 她赶紧松手，后退半步，抱歉地看着高禹山：“抱歉，我一下子太激动了……” 高禹山笑了笑，看着沈瑶初因为激动而微红的脸颊，还有那双泛着光的眼，一时间有些失神。 他摇了摇头：“没事的，我很愿意。” 沈瑶初有些尴尬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我现在回医院去等消息，等我妈妈这件事过去以后，我一定请你吃大餐，你想吃什么都行！” “好。”高禹山笑笑：“那就等你的大餐了，走，我送你回医院。” 两人走到电梯口，“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两个喝醉的人瞬间从里面冲撞了出来。 高禹山立马揽着沈瑶初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 两个醉鬼手中的酒杯已然倾翻，里面的酒液全都泼向了他们俩。 高禹山和沈瑶初猝不及防被泼了酒，身上一片狼藉。 高禹山不满：“你们！” 两个醉鬼看他一眼：“看不看路啊你们！先下后上规则不懂？” 说完，两人满不在乎就要走。高禹山上前想追，却被沈瑶初拦下。 沈瑶初拍了拍身上的红酒印子，无奈地说道：“别为他们浪费时间了，衣服脏了换一身就好，我还得去帮我妈妈办转院，别起冲突。” 高禹山拧眉看了那两人的背影一眼：“那我带你回房间换套衣服。” 沈瑶初进房间去换衣服，高禹山低头，看着自己被弄脏的衬衫，眸中闪过一丝烦躁。 他解开衬衫扣子，正要脱下换掉，门口的门铃却忽然响了起来。 高禹山拧眉，一边重新扣上扣子，一边打开了门。 对上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的事，高禹山扣扣子的动作一顿：“你怎么来了？” 而门外站着的高禹川，看到他的动作，脸色铁青：“沈瑶初呢？” 第177章 现任丈夫 高禹山将扣子迅速扣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而高禹川看到他的表情，周身气息沉了再沉，整个人似乎浸入了极寒里，他眸光冷冽，再次开口时，仍是那几个字。 高禹川声音冷硬：“沈瑶初呢？” 高禹山见高禹川目光骇人，就知道他误会了。高禹山抿了抿唇，面色坦然：“你找瑶初？那你先进来等她吧，别站在门口了。” 说着，高禹山侧身让了让位置，给高禹川留出了进来的空间。 可他这样的反应。落在高禹川眼里，几乎是炫耀。高禹川下颌紧绷，紧紧地盯着高禹山，像一只蛰伏的豹，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咬住高禹山的脖子。 高禹山倒是满不在意，径直向里走，全然不管高禹川有没有真的进房间。 “高禹山。”高禹川冷眼看着高禹山，眼角眉梢满是讥讽：“沈瑶初找你帮忙，你能帮得上？你怎么就敢答应沈瑶初的？” “舅舅不仅是你的舅舅。”高禹山回眸，冷静道：“人命关天，舅舅对我有想法，但为了瑶初，我会想办法尝试。” “那沈瑶初拿什么跟你交换？”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她……” 高禹川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沈瑶初一脸尴尬地走了出来。 “禹山，你这件衣服太大了，好像有点不太行，要不然……”沈瑶初抬眸，正好对上高禹川阴鸷的双眸。 沈瑶初一愣，顿在原地，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那件高禹山过大的衬衫，因为她的松手，领子瞬间掉到了肩膀以下。 沈瑶初黑色的内衣肩带，和胸口白皙的沟壑，像是一根根刺，猛地扎进高禹川的眼里。 她就那样惊讶地看着他，身上穿着高禹山的衬衫，露着她最有诱人的胸口，站在高禹山的酒店房间里。 还叫着那样亲昵的称呼。 高禹川眸光微红，泛着嗜血的光。 沈瑶初感觉到胸口的凉意，她低头一看，尴尬极了，立马抬手将衬衫衣领拉起。 她眨了眨眼，尽力装作没有看到高禹川一般，转头问高禹山：“吹风机在哪里？我把我自己的衣服吹干了换上就好。” 高禹山从洗手间里拿出吹风机来：“我帮你吹吧。” 闻言，高禹川脸色一黑，沈瑶初也迅速拒绝：“我自己来就好。” 正这时，高禹山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高远斌。 高禹山拧了拧眉：“抱歉，我接个紧急电话。” 高禹山转身进了次卧，他眉头紧拧。高远斌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应当不是什么好事。 高禹山接起电话，果不其然，对面的高远斌扬声道：“你人呢？！” “我在酒店，上次那件事没有处理完，我过来看看。”高禹山答道。 “你现在给我回来，高氏这边现在乱成一锅粥，你到底怎么管的？”高远斌骂骂咧咧道：“我把我调回来，不是让你把问题延续的，你明白吗？！” 高禹山喉结上下轻滑，高氏的问题，是他还未回国就存在的。高远斌本想着让他来收拾烂摊子，他也很努力地在完成，却始终差强人意。 他也没想到，只是大半天不在，就又出事了。 高禹山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我知道了，马上回来。” …… 高禹山走进次卧，客厅里瞬间只剩下沈瑶初和高禹川。 沈瑶初只觉得那目光灼人，烫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垂了垂眸，本想转身进卧室换衣服，可高禹川紧盯的视线，却让沈瑶初下意识没敢进去。那是高禹山的卧室。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高禹山匆匆从次卧里走了出来。 他面色焦急，走到沈瑶初身边：“瑶初，公司那边有紧急情况，我现在得回去一趟，但是应该不会太久。” 沈瑶初点点头：“没关系的，你去吧。” “你等着我。”高禹山抬腕看了眼表：“我尽量早点回来，陪你去帮你妈妈办转院的事情。” “不用了。”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高禹川冷冷地看着两人：“沈瑶初的丈夫，不是你。” 沈瑶初一怔，高禹川充满侵略感的话，让她一时失了神。 很快，沈瑶初回过神来，她眨了眨眼，对高禹山说道：“今天本来就麻烦你了，你有事就去，没关系的。” 高禹山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目光里满是担忧，却不得不离开：“我先走了。” ***** 高禹山匆匆离开，整个房间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安静得可怕。 沈瑶初在沙发上坐下，将吹风机插好，拿着自己搓洗过的衣服开始吹干。 房间里响起“呜呜呜”的吹风声，沈瑶初就那样顶着高禹川那灼热的视线，一点点将自己的衣服吹干了。 沈瑶初全程硬着头皮装作没有高禹川这个人的存在一般，她进洗手间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再出来时仍是有些尴尬。 沈瑶初背对着高禹川，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身后忽然传来高禹川干涩的声音：“沈瑶初，我都站在房间里了，你还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知是不是沈瑶初耳朵出了问题，她竟然从高禹川的话里，听出了她从未听到过的意味。 沈瑶初莫名抬眸，看向高禹川：“发生了什么？” “我不帮你，你就真的来找高禹山了？”高禹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沈瑶初隐忍地看着高禹川：“我妈妈的状况很艰难，我必须得找人帮忙。” “所以你就来找高禹山了？”高禹川的声音似乎是从后槽牙发出来的：“沈瑶初，我们还没有离婚，请你弄清楚，你还是我的妻子！” “我是。”沈瑶初有些无助：“可我现任丈夫不肯帮我，我要眼睁睁看着我妈妈的生命流逝？” 现任丈夫？ 高禹川听到这四个字，满眼血色，几欲爆发：“你真当高禹山能帮你？你求谁也不该来求他！” 沈瑶初平静抬眸，望着高禹川：“高禹川，既然你不帮我，就别管我求谁。” 第178章 是前妻 沈瑶初定定地看着高禹川，眸中满是失望。 颜睿博教授就是高禹川的舅舅，是只要他张嘴提起，就必定会帮他的人。 可高禹川不仅故意不帮他，甚至还想阻挠高禹山帮她。她的妈妈，真的就有这么该死么？ “那是我的妈妈，我必须要想办法救她。”沈瑶初声音有些颤抖：“不论用什么方法。” 这句话，无疑是证实了高禹川的猜测。 高禹川眼尾泛起薄薄的红，墨黑的冷眸氤氲着层层阴霾。 高禹川瞥了一眼放在沙发上的高禹山的衬衣，刚从沈瑶初身上脱下来，他甚至能够闻到上面散发着沈瑶初身体的味道。 他深邃的眼眸散发着危险的光，伸手便将那件衬衣抓在手里，高档丝质衬衫，明明落在指腹一片柔软，高禹川却只觉得手心被灼伤，钻心的疼。 “沈瑶初，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么吗？”高禹川声音愈发干哑。 “我知道。”沈瑶初点头，迎上高禹川的目光：“我在寻求帮助。” “……”高禹川结实的胸口上下起伏，双拳紧握，下颌紧绷，却觉得自己拿面前的女人毫无办法。 他不屑于拿这件事，来得到沈瑶初的身体，却不代表别人不会。 高禹川只要一想到沈瑶初从房间里走出来，穿着高禹山衬衣的那一幕，心脏都像是被一只手被死死掐住，不松手，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高禹川冷笑一声，眸中带着绝望：“沈瑶初，你好样的。” 正这时，沈瑶初的手机忽然响起，是一串陌生号码。 沈瑶初一怔，立马意识到是颜睿博教授来找他了。她顾不上正在对着自己发火的高禹川，拎起包就匆匆离开了。 ***** 高禹川看着沈瑶初匆匆离开的背影，沉默地垂下了头。 他周身散发着极为低沉的气息，他胸口上下起伏，好几次，才终于重新抬起头来，驱车回到了家里。 高禹川随手将手里的钥匙扔到一旁，站在大大的落地窗边。 点起一支烟，苦涩的气息瞬间席卷高禹川的全身。指尖猩红忽明忽暗，高禹川眯了眯眼，氤氲的雾气里，看不清他的神色。 不知过了多久，高禹川身边的烟灰缸里，已经堆积了不少烟头。 手机响起，是颜睿博。 高禹川顿了顿，终于接起电话：“喂？” 那头的颜睿博声音轻松：“片子我看了，确实比较危险，但是更危险的我也做过，应该没多大事。不过，禹川，你老婆的妈妈做这么大手术，你不来医院？你也太过于相信我的医术了吧，就一点也不担心？” 高禹川唇角微垂，他猛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那一口烟雾：“已经不是老婆了，是前妻。” 颜睿博一怔，他迟疑半晌，再开口时，语气已然变得有些尴尬：“那，我还要去做吗？” 高禹川闭了闭眼，眼前闪过沈瑶初求助他时，满眼的无助和痛苦的样子，嘴唇抿成薄薄的一条直线。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眉头紧拧。 第179章 从中作梗 办完转院，沈瑶初已然是精疲力尽。 陪着周红丽又把那些检查都重新做了一次，沈瑶初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愣愣地直视着地上，眼神没有聚焦。 眼前是来来往往交错走过的脚，缭乱了沈瑶初的视线，让她无法回过神来。 林依楠看沈瑶初出神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心疼：“瑶初啊，你别太伤心，妈会好起来的。” 沈瑶初回头，抬手摸了摸凯凯那张懵懂的脸，却始终没法对林依楠露出笑意。 沈瑶初抿唇：“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妈妈的命了。听天由命。” “哎，我要照顾凯凯，你哥身体又不好，就只能辛苦你了。”林依楠抱歉地说道。 沈瑶初无奈地看了一眼不远处正靠在椅背上休息的沈伟义，知道自己除了继续坚持下去以外，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累到了沈伟义，他再发了病，她就真的没办法了。 林依楠叹了口气：“这男人，还是得找顶天立地的。” 林依楠的话点到即止，沈瑶初敛了敛眸，眸底闪过一丝受伤。父亲走得早，本就是周红丽一个人将他们兄妹俩拉扯大。后来沈伟义身体不好，这个家又是周红丽和沈瑶初撑着。后来沈瑶初嫁人了…… 沈瑶初喉间一哽，想到刚刚跟高禹川的针锋相对，心下复杂极了。 可能他们家，就是没有能够依靠男人的命。 想到这里，沈瑶初只觉得心力交瘁。 林依楠见沈瑶初表情变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转移话题：“幸好这次你想办法请到了这个什么颜教授！学医还是好，门路多。” “是我一个朋友的关系。”沈瑶初道：“等妈妈好起来，还得想办法答谢。” “一个朋友？”林依楠调侃地看着沈瑶初：“是你之前那个同学？还是禹川？” 沈瑶初眉头紧了紧，没有正面回答林依楠的问题，只是含糊说道：“就是一个朋友。” 沈瑶初不想多说，拿着手里的单子起了身：“我去看看妈妈的结果出来没有。” …… 由于医院等级不同，周红丽所有的检查都重新做了一遍。 结果显示，周红丽的情况仍然很危急。 从出事以来，沈瑶初一直神经高度紧张，几乎到了临界点。直到周红丽被送进了手术室，沈瑶初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稍稍沉了下来。 本以为到了这里一切都会顺利，可见主管医生一直焦急地进出手术室，作为医生的直觉，沈瑶初察觉出了不对劲，一时间也紧张起来。 沈瑶初心下不安，起身迎了上去：“许医生，请问是我妈妈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但是颜医生一直没过来，不知道什么情况，我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周红丽的主治医生姓许，年纪不算大，因为突发的情况看起来有些着急。 周红丽病情危急，手术难度大，颜睿博不来，根本无法开展手术。 沈瑶初脸色一变：“怎么会？我朋友说都安排好了……” 见沈瑶初着急，许医生眉头紧拧：“你也别太着急，我现在先跟我们主任打个电话，看能不能联系上颜医生。” “好，谢谢许医生。” ***** 在焦急中，主任匆匆赶来。 主任见沈瑶初一家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抬手示意他们放松：“转院之类的都是颜医生亲自办的，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他可能现在有什么急事耽搁了，我们许医生会先用保守治疗的方法，等着颜医生过来的。” 沈瑶初咬了咬唇：“我们相信颜医生，只是怕妈妈的身体情况等不了太久。” 主任点点头，掏出手机：“我来联系，你们先别急。” 沈瑶初看着主任背过身去打电话，可打了好几通，仍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眼见着主任的表情也越来越差，沈瑶初本来放松下来的心，逐渐变得紧张，连动一动都开始扯着难受，手心的温度也逐渐下降，变得冰凉却濡湿。 看着主任微微佝起，不那么自信的后背，沈瑶初后背也开始起了细密的汗。 脑海里一个可怕的想法，正在逐渐变得清晰。 高禹山本来已经安排好的事情，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的事情，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能够让颜睿博教授改变主意联系不上的人，又能有谁？ 沈瑶初咽了咽口水，她双手握拳，周身散发出一股绝望的气息。 高禹山说过，只要是高禹川说的话，作为亲舅舅的颜睿博，一定会答应的。 难道是…… 正当沈瑶初感到有些窒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时，身后突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沈瑶初身旁的许医生眼神一亮：“颜老师！” 沈瑶初一怔，回头一看，一身白大褂的男人正匆匆赶来。 男人戴着口罩看不清长相，可那双眼，和高禹川几乎一模一样。男人身材高大，眼神微亮，看也没看沈瑶初一眼，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袖口，一边往手术室里走。 他对许医生道：“抱歉，手机没电，因为一点事耽误了。走吧，开始手术。” 沈瑶初紧闭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她身子猛地一软，差点腿软得跌坐在地。 一旁的沈伟义赶紧扶住她：“瑶初！” 沈瑶初摇摇头，一直忍着的情绪，终于缓缓随着眼眶的变红而倾泻：“我没事。” ***** 【手术中】灯牌亮起，沈瑶初坐在长椅上，就那样专心地等着，不置一词。 一旁是沈伟义和林依楠在争论着。 “妈还在里面，你这样暴躁又有什么用？你身体又不好，妈手术完还得照顾，你能不能冷静一点？让自己健康一点好照顾妈妈？” “妈在里面做那么大的手术，你让我怎么冷静？那不是你妈！！” 林依楠明显很受伤：“那怎么不是我妈了？妈帮我照顾凯凯，在我心里她就是我妈。但是你这样消耗你自己的身体，到时候垮了，我和瑶初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想过凯凯？” “……” 两人的争吵，让沈瑶初连参与的兴趣都没有。沈瑶初下意识屏蔽着他们的声音。 沈瑶初忽然有些恍惚，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在等着什么。 说来也奇怪，周红丽虽然从小到大都以沈伟义为主，对她算不上好。可真到了快要失去的时候，沈瑶初仍然会感觉到无法抑制住的难过。 如果真的失去了，她该怎么办？ 沈瑶初转头，看到沈伟义疲累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凯凯待不住而扯着林依楠的胳膊，闹着要出去玩，她又迷茫地回过头来。 沈瑶初下意识躬了躬身，双手捂住脸，周身散发着脆弱而无助的气息。 正这时，沈瑶初的肩膀上，忽然落下一只温热的大手。 沈瑶初疲惫地抬头看去，“高禹川”那张反复在脑海里闪过，以各种好的坏的、正面的负面的形象出现过的脸，落入了她的双眸。 沈瑶初一怔，心下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暗流涌动。 她张了张嘴，想要问问他怎么来了，却没有说出口。 只觉得心底有一丝不该有的欣喜，强势地破土而出。 下一秒，“高禹川”开口，声音温润入耳：“瑶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沈瑶初眨了眨眼，心脏里翻涌的情绪瞬间平静，她抿着唇，没有说话。 男人愧疚地看着她：“本来想赶紧过来帮阿姨办转院的事情，结果谁知道公司的事情比较麻烦，忙完就到现在了。” 他抬头看了亮着的“手术中”灯牌：“怎么样？阿姨情况还好吗？” 沈瑶初的唇角止不住地下垂。 是高禹山。 沈瑶初眨了眨眼，自嘲笑笑。 她到底想什么呢？ 第180章 不要也罢 一直没有联系上颜睿博，高禹山来的路上将车开得飞快。 直到看到沈瑶初坐在手术门口，而手术也已经在进行时，高禹山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颜睿博没有因为他的原因，而拒绝做这台手术。 高禹山看着脸色惨白的沈瑶初，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他拍了拍沈瑶初的肩膀，询问周红丽的情况：“怎么样？阿姨情况还好吗？” 沈瑶初一颗心拎起又坠落，在她胸口不安地跳动着。 沈瑶初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高禹山声音轻柔，安抚道：“既然已经在手术，就不用担心了，要相信医生，也要相信阿姨能坚持下去。” “嗯。”沈瑶初抬眸看向高禹山：“不论结果如何，你帮我请来了颜教授，就是帮了我最大最大的忙。真的，很谢谢你。” 沈瑶初目光真挚，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高禹山被那样纯净的眸子盯着，下意识攥了攥拳，他下意识就要说出高禹川已经找过颜睿博的事，却被那视线看得像是有东西哽在喉头，根本说不出口。 高禹山缓缓呼吸一口气，将那些话全然咽了回去。 他笑了笑，模棱两可地说道：“希望阿姨手术顺利。” ***** ———— 医院里车满为患，一辆黑色的车隐在院内靠墙的一排车里。 车窗打开，高禹川指尖夹着烟，胳膊垂挂在车窗外。风一吹，猩红烟头忽明忽暗。 高禹川抬手深深吸了一口，对着窗外吐出一口烟雾。 手机响起，高禹川瞥了一眼，是颜睿博。 高禹川眉头微跳，瞬间接了起来：“喂？怎么样了？” 那边的颜睿博声音有些疲惫，但仍是透出愉悦：“挺好的，手术很成功。虽然出血点位置不太好，但是对我来说，不算疑难杂症。” 高禹川一直悬着的一口气，这才终于顺了出去。他掐灭烟头，虽然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眸底却染上点点柔和：“谢谢舅舅。” 颜睿博笑了声：“听你叫声舅舅不容易，居然还是为了前妻？” 高禹川敛了敛眸：“是为了赞叹你的医术高超。” “行了，随便你是为了什么，做这场手术换你声舅舅也值。”颜睿博提醒道：“禹山也一直给我打电话，估计也是急这事儿。我晾着没理，你自己处理。” “知道了。”高禹川顿了顿，应道。 挂掉电话，高禹川略一思忖，终于还是掐灭了手中的烟。 他从车上下来，锁车，一气呵成，高禹川抬眸上下看了看面前这栋医院大楼，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楼里却走出来两个人。 高禹川脚下步子一顿。 是高禹山和沈瑶初。 沈瑶初垂着眸，安静地走在高禹山身边。而她身边的高禹山，侧目敛眸，面色柔和，不知在说些什么，看向她的眼却带着十足的柔情。 高禹川墨色的黑眸一沉，那抹阴霾又瞬间铺满他的眼底。 高禹川扯了扯唇角，毫不犹豫地开锁进到车里。 脚下一脚油门，车子便一下子蹿了出去。 ———— 高禹山去旁边接听电话，处理工作的事情了。沈瑶初坐在长椅上，时间一点点流逝，手术做了很久很久。 她不停地看着时间，望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焦虑，却又毫无办法。 手术灯暗下来的一瞬间，沈瑶初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林依楠放下熟睡的凯凯，推了推靠在椅背上睡着的沈伟义：“手术结束了！” 三人都围到手术室前，等着医生出来宣布结果。 颜睿博走了出来，他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沈瑶初一眼：“周红丽的家属？” 沈瑶初猛地点头，眼里含着泪，隐忍着看着颜睿博：“是的，颜教授，请问我妈妈手术情况怎么样？” “手术很顺利，也很成功。”颜睿博像是被沈瑶初眼中的真诚和纯净打动，不自觉地对她声音柔和了些：“放心，多休息好好护理，会没事的。” “谢谢，谢谢颜教授！”压抑多时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沈瑶初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根本忍不住往下掉：“多亏有了您，真的谢谢……” 颜睿博看着沈瑶初，心情有些复杂。他抿了抿唇：“你妈妈马上送到ICU，护士会跟你沟通的，我先走了。” 正说着，周红丽就被护士给推了出来。沈瑶初来不及再跟颜睿博道谢，冲去看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的周红丽了。 全然没有发现，身后颜睿博那深深打量的眼神。 ***** 等到高禹山打完电话回来，手术室门口已经找不到沈瑶初了。 高禹山问了护士，才终于在ICU门口找到了沈瑶初。 沈瑶初正在专心听护士的嘱咐，明明又激动又紧张，却仍是隐忍着。她双手攥在一起，那双明亮的眸子水汪汪的，专注地看着护士。 高禹山就那样远远地看着她，入了神。 直到两人说完话，沈瑶初回头看到他时，高禹山才回了神，走到沈瑶初面前。 高禹山笑了笑：“阿姨手术很顺利，对吗？” “嗯！”沈瑶初点点头，一片阴霾的脸上，终于拨云见日，她唇边带着浅浅笑意：“手术很成功，只要这几天正常，就能从ICU转出来了。” “那就好。” 沈瑶初问他：“你开车了吗？” 高禹山：“开了，要去哪儿？” “我得回去给我妈妈收拾点东西。”沈瑶初有点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打车来回比较不方便。” 高禹山笑：“我当然愿意。” 说着，两人一起走出大楼。 这时，沈瑶初一抬头，脚步一顿。 身旁的高禹山疑惑地垂眸看她：“怎么了？” 沈瑶初抿了抿唇，眸光落在一辆绝尘而去的黑车上。 她表情有些疑惑，定定地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 那辆车，她似乎在哪儿见过。 高禹山顺着沈瑶初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看到什么了？这个表情？” 沈瑶初眨了眨眼，猛然想起那辆车的主人，好像是高禹川。 她又在想多了。 沈瑶初咽了咽口水，再出声时，已然是故作洒脱的微微沙哑。 “没事，我可能有点累了，今天总是眼花看错。” “看错什么了？”高禹山追问道。 “没什么。”沈瑶初摇了摇头，转移话题：“待会儿要先回去一趟，还要去一趟超市买点儿妈妈需要的东西……” 沈瑶初垂眸，掩藏着眸中的失落。 ———— 高禹川打开大门，随手将车钥匙扔到一旁。他周身气息极沉，眸底的神色浓郁到几乎化不开。 他扯了扯领口的领带，烦躁地扫视着家里的一切。 橙红的夕阳透过大大的玻璃窗照射进来，那极为刺眼的余晖，让高禹川有些睁不开。 他眉头紧锁，微眯着眼，目光落到沙发上的一件衬衫。 正是沈瑶初上次来穿过的衬衫。 而这件衬衫，好巧不巧，和高禹山那件款式非常相似。 高禹川的眼神不可避免地闪过沈瑶初穿着高禹山的衬衫，香肩外露，一脸害羞的样子。 他见过她很多种样子，包括，穿着他衬衫的，事后的她。 高禹川抬手，在自己胸口捂了捂。 明明是余晖刺眼，可他却偏要迁怒到那件被沈瑶初穿过的衬衣上。 他抬手，一把抓住那衬衫，用力地塞进垃圾桶里。 被别人穿过的，不要也罢。 第181章 高老爷子病情反复 夜幕降临，宽阔的街道上灯火通明。 马路上是排列整齐的车辆，高禹川站在窗边，定定看着那些缓缓前行的车辆，整张脸都透着疲惫。 他抬手解开了上衣的扣子，动作有些粗鲁地脱下衣服，随手扔开。 衣服不知怎地就一下子飞了出去，挂在垃圾桶的边缘，要掉，却又没掉下来。 高禹川看着心里实在有些烦，光着脚转身要进房间拿衣服，准备洗漱。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高禹川瞥了眼，是高远斌。 高禹川拧眉，本不想接起来，心下却不知怎么有种不适感。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已经先于脑子一步，将电话接了起来。 “什么事？” 电话那边传来高远斌低沉的声音：“赶紧来医院一趟！” “什么事？”高禹川明明有些不耐，却仍是下意识问道。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似乎有很多人在低声讨论些什么。 高禹川拧了拧眉，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 高远斌的微低的声音，在那些嘈杂的声音中缓缓传进高禹川的耳朵里：“你爷爷情况不好，病情反复了。现在高家所有人都在医院里，你赶紧过来。” 高禹川脸色微变，一想到所有高家人都在，他就极度抗拒，可他上次亲眼看到高老爷子的状态了。 高老爷子就算是那天状态还不错，都苍老而疲惫，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掩饰不住的病态。 怕是真的时不久矣了。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地址发我。” ***** 高禹川一路上开着车飞速来到医院，果不其然，高家人还真的全都到场了。 医院那一整层疗养层几乎全都被高家人给占领，大家三五成群，在一起对话。 见高禹川匆匆赶来，所有人都朝着他投来了极不友善的视线。 高禹川站在人群最后，远远地看着关闭着的病房大门，心脏凶猛的跳动，让他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拳。 即使之前状况再差，高远斌也从未开口让高禹川赶来医院过。 这时，高禹川的姑姑和其他几个亲戚走了过来。 她们上下打量着高禹川，眼神轻蔑。 高禹川姑姑笑着对旁边的人说道：“看我们禹川，多孝顺，这么多年从不回来，现在老爷子身体不好了，赶紧回来尽孝了。” “呵呵呵呵呵呵，当然得这个时候回来了，趁着老爷子还清醒，该要的可都得要了。” “这孩子，从小就倔，我还以为是个死心眼儿呢！没想到这还是挺有头脑的，选这么好个时候回来。” 高禹川淡淡扫了几人一眼，连搭话都懒得搭。 高禹川的视线实在是太过冷冽，带着十足的压迫感。几人被他那么一看，倒也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病房门忽然被打开，高远斌伸出头来看了一眼。看到高禹川站在外面的瞬间，眼睛一亮。 他朝着高禹川招了招手：“禹川，老爷子叫你进来。” 周围的人都朝着高禹川投来嫉妒又愤恨的眼神，却拿他没有办法。高老爷子点名要人进去，谁也不敢拦。 ***** 高禹川大步迈进病房，跟着高远斌来到高老爷子的病床边上。 高老爷子平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插着氧气管，双唇微微泛着乌青。平日里那有神的双眸，此刻也显得格外疲惫。 这老头儿，应该也坚持得很累了吧。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只觉得鼻尖微微酸涩。 小时候，高禹川性子倔，总是挨高老爷子揍挨得最多的一个小辈。他咬着牙挺着，一声不吭，总把高老爷子气得不轻。 可现在，高禹川看着躺在病床上连说话都费劲的老人，他微微弯下了身子：“爷爷。” 高老爷子本来半闭着眼，听到高禹川的声音，这才缓缓地、费力地睁开了双眼。 高老爷子困难地动了动嘴角，高禹川能看出来，他想对自己笑，但却没能笑出来。 高老爷子声音虚弱：“臭小子，来了。” “嗯，我打算之后每天都来。”高禹川笑笑：“您能每天接待我吗？” 高老爷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听到高老爷子虚弱的声音，旁边的几位叔伯立马身子一震，纷纷将身子挤过来，凑到高老爷子面前来。 “老爷子醒了？” “爸，爸，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您可终于醒了，睡好久了！” “爸，我好不容易从R市出差回来，您交代的事情我都办妥了，您放心养病！” “我这边也是，上个项目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您得赶紧好起来。” “……” 几位叔伯表面是在让高老爷子安心养病，实则每句话都是在急切地表功自己为了集团的作为。似乎只要自己替集团拿到更大的利益，自己就能从老爷子这儿获取更多的利益。 可高老爷子此刻只是一个躺在病床上的老人。 高禹川最是看不惯高家人这种恶心的行为，他眸光冷冽，淡淡扫过几人的脸。 他们话还没说完，高老爷子就又睡过去了，他闭上眼，呼吸平静。 高禹川看到高老爷子睡着，反而安心了些。 这些话，不如不听。 高禹川薄唇轻抿，低声道：“人还没走，就都开始要表功分钱，可真是高家作风。” 高禹川声音低沉，带着十足的讥讽意味。 几个叔伯一听，瞬间炸了。 “你这小子说什么呢？什么叫人还没走？老爷子毕竟是你爷爷，你怎么这么说话？！” “远斌，你这儿子倒是会说。这么久从来不露面，这个时候出现还阴阳怪气，什么意思？！” “就是啊，远斌哥，老爸还躺在病床上，他说这种话，你不管管？！” 几人大声嚷嚷起来，全然没有高氏大家族的样子。 病房里太过吵嚷，全程在一旁观察高老爷子病情的医生终于忍不住了。 医生起身，挡在高老爷子病床前面：“请各位离开病房，我们现在要替高老爷子检查了。” 几人仍是不满地瞪了高禹川几眼，不甘地走出病房。 最后走出的高远斌倒是很满意，背着所有人小声对高禹川道：“今天不错，挺给你爹长脸。” 高禹川看也没看他一眼，冷声道：“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第182章 试探 超市里。 高禹山陪着沈瑶初开车回了一趟家，收拾了一些必需品，又带着她来到了超市。 正是饭后散步的好时候，超市里人满为患。 沈瑶初推着车走在前面，仔细找着所需物品。高禹山跟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周围的路人都变得模糊。 高禹山敛了敛眸，竟觉得这画面有种莫名的温馨感。 沈瑶初很快选好了东西，两人结完账走出超市。 高禹山替她拎着袋子，两人并排朝车子走去。 沈瑶初几次想拿回来，却都被高禹山躲开。沈瑶初无奈：“我自己提就好，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再帮我就很难还了。” “真的？”高禹山挑眉，脸上带着微微笑意：“那我可得再多帮点儿。” 两人正说着，高禹山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沈瑶初趁机将东西接过来，坐进了车里。 不到半分钟，高禹山就回来了。他面色已经没了刚刚的轻松笑意，此刻面部紧绷，眉头微皱，一脸严肃。 沈瑶初有些意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爷爷病情反复，今天状态不太好，我去医院看看。”高禹山启动车子，他脚下踩下刹车：“抱歉，瑶初，我得先去一趟医院，阿姨那儿……” “没事的。”沈瑶初轻声道：“我妈妈病情已经稳定，而且那边有医生，还有我哥嫂，你先以你的事情为主。” “好。” ** 高禹山一路上将车开得飞快，可堵车情况严重，让一向温和的高禹山整个人都看着紧张又焦虑。 开到医院，已经是半小时以后了。 高禹山将车子熄火，回头看向沈瑶初：“要不要跟我一起上去，看看爷爷？” “嗯？”沈瑶初一怔，下意识咬了咬唇，半晌没有说话。 来医院的路上，沈瑶初脑海里也曾闪过这个问题。可很快她就忽略掉了。 她已经要和高禹川离婚了，那和她没有什么感情的高老爷子的病情，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贸然出现在这种场合，只会惹人非议。 沈瑶初摇了摇头：“你去吧，都是高家人，我出现不合适的。” “没什么不合适。”高禹山凝眸看着沈瑶初：“你现在也还是高家人，让老爷子脸熟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沈瑶初眉头微皱，明明知道高禹山说的话是对的，可心下却产生了一些抗拒。 “不了。”沈瑶初说道：“你去吧，我在车里等你。” “好。” ———— 从病房走出来，虎视眈眈的七大姑八大姨们又都围了上来。 叔伯们回头，没了在病房里的限制，几人都显得有些激动。 “你既然是高家人，还姓高，就得明白，我们是你的长辈！” “当着老爷子的面你都能说出那种话，真让我们太失望了！” 高禹川姑姑有些好奇地问道：“禹川这是说什么了？让你几个叔伯们气成这样？” 一直以“孝心”著称的二叔狠狠瞪了高禹川一眼：“他当着老爷子的面，说我们几个在表功。说老爷子人还没走，我们就要分钱，还扯上说是高家作风！你们说这小子说的这叫什么话！” 人人都知道高禹川说的是事实，可人人都不满高禹川就这样把事实给说了出来。 高禹川不甚在意地瞥了他们一眼，一秒都不想再跟这群人待下去。 他转身就想走，几个姑姑们却挡在他面前。 “禹川啊，不是我说你，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别人?” “就是，你平时不来，老爷子现在病得都起不来床了，你就知道来要钱了？” “有本事你就一毛钱都别拿老爷子的！” 高禹川面色冷淡，他压根儿没有兴趣跟这些人对话，再听下去，会更加觉得恶心。 高禹川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笑意：“你们要，就都拿走。” 高禹川冷冷扔下这句话，转身便要离开医院。 ** 走廊尽头，电梯缓缓开门，高禹山从里面走了出来，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高禹山抬手攥住了高禹川的手腕。 高禹山：“禹川。” 高禹川不满地看了一眼，甩开了那只手。 高禹川拧眉看着高禹山：“怎么？” “你看过爷爷了？”高禹山胸口上下起伏着。 高禹川随口“嗯”了一声，脑子里想到他离开周红丽所住的医院大楼时，亲眼看到两人从里面走出来的样子，扯了扯唇角。 他不屑地看着高禹山，眸底都透着嘲讽：“你来得还挺快，你从哪里过来的？我丈母娘的医院？还是哪里？” 高禹山顿了顿，看来高禹川是知道他去过周红丽所住的医院的。 眸底闪过一丝惊讶，却很快被高禹山给压了下去：“路上有点堵车，所以来晚了。” “我来的路上倒是不怎么堵，看来方向不一样。”高禹川直视着高禹山的眼。 “嗯。”高禹山坦荡地点头，对上高禹川的视线：“带瑶初回家拿了点她和阿姨的行李，又去了趟超市。从超市那边过来，正好是堵车的方向。” “带瑶初回家”五个字，几乎瞬间刺激到了高禹川的耳膜，他眉头微挑，周身气息瞬间沉了下来。 高禹川冷眼看着高禹山，下颌紧绷：“回家这么久，又做了在酒店的事？” 高禹川一字一顿，几乎是从后槽牙发出的。他的怒意瞬间直冲向高禹山。 高禹山瞬间被那怒意冲得有点懵，半晌才意识到，高禹川竟然真的以为他和沈瑶初，在酒店里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高禹山敛了敛眸，饶有意味地看着高禹川：“没有，刚刚就是回去收拾东西了。阿姨刚做完手术，还在ICU里。” 却并没有澄清他和沈瑶初在酒店里，什么也没有发生。 高禹山的回答，终于将高禹川的试探和最后一丝希望给击破。 他双手攥紧成拳，只觉得高禹山和沈瑶初，比高家那些人更为恶心。 他眸底泛着红，薄唇轻扯：“好，高禹山，你得逞了。沈瑶初是你的了。” 第183章 让开 “高禹山，你得逞了。沈瑶初是你的了。” 放下这句话，高禹川冷眸扫了高禹山一眼，抬腿便走。 在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高禹川倾身，重重地撞了高禹山一下。 高禹山一声闷哼，捂着肩膀回头看他。可高禹川连头也没回，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电梯。 高禹川走进电梯，光滑的电梯壁反射出他的脸。 电梯壁上那张和高禹山一样，此刻却格外黑沉的脸，和那双凌厉而阴鸷的眸子，都反复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的。 高禹川下颌紧绷，双拳紧攥，情绪隐忍，他一秒也不想再待在这里。 高禹川来到室外停车场，此时的停车场车辆已经不多，他朝着自己的车走过去，余光却瞥到一辆熟悉的车。 是高禹山的。 他本不想多看，可高禹山的车并未熄火，车灯还打开着，正耀武扬威一般地照着高禹川的眼睛。 高禹川眯了眯眼，下意识拧了拧眉，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车上还有人。 目光隔着车前挡风玻璃望向驾驶座，高禹川的视线与里面的女人视线相撞，两人都是一愣。 沈瑶初在里面。 高禹川脚下步子一顿，两人就那样隔着玻璃和夜色，遥遥相望着。 高禹川眼里的不可置信、不甘、怒意，几乎瞬间就传到了沈瑶初眼里。 被那目光给击中的沈瑶初下意识屏息，明明两人都要离婚了，可在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时间，她在高禹山的车里，与高禹川相见，却仍是让她不自在。 沈瑶初慌乱地垂眸，避开了高禹川的视线。 可也就是这一个躲避，让高禹川眸光倏然变得更冷。沈瑶初在心虚，却连解释都不想向他解释。 高禹川瞬间怒火中烧，他视线一瞬不移地透过玻璃盯着沈瑶初，脚下迈开步子，阔步朝着沈瑶初走了过去。 ** 沈瑶初眼睁睁地看着高禹川走过来，心脏被高高拎起，却又不敢动作。 高禹川抬手拉开车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下来。” 沈瑶初摇了摇头，迎上高禹川的眼。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沈瑶初甚至能看到高禹川眼中的火花。 沈瑶初抿唇：“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高禹川冷笑一声：“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沈瑶初点头：“嗯，知道。这是你爷爷的医院。” “对。”高禹川声音低沉而冷冽：“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哥哥在楼上看你爷爷，我在等他。”沈瑶初直视着高禹川，语气平静。 而她越是平静地说出这些话，高禹川握住车门把手的手，越是用力。 高禹川拧眉：“你还知道那是我哥哥？沈瑶初，你敢现在跟我一起上去吗？” “我不去。”沈瑶初道：“我们已经要离婚了，我没有义务要陪你上去看你的亲人。” 高禹川：“那你就有义务陪着高禹山来医院？！” “路上接到的电话，他来不及先送我再来医院，所以就先来医院再送我，就这么简单。”沈瑶初反问：“有什么问题么？” 高禹川正要说话，放在车子中控台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沈瑶初侧身一看，发现高禹山的手机没有带走。一看是用高远斌的电话打来的，沈瑶初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果不其然，是高禹山用高远斌的手机打来的。 电话那头传来高禹山的声音：“瑶初，我的手机没带上来，你能帮我送上来一下吗？” “好。”沈瑶初正急于摆脱高禹川：“我马上给你拿上来。” 一旁的高禹川冷眼看着沈瑶初接电话，听了她和高禹山的对话，高禹川勾了勾唇角，怒极反笑。 不肯陪他上楼的沈瑶初，却要上去给高禹山送手机。 沈瑶初熄了车子的火，拿着钥匙和手机从车上下来。高禹川挡在她面前，两人面面相觑。 沈瑶初拧眉：“请让一下。” “我不让。”高禹川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坚定。 “有意思么高禹川？”沈瑶初皱着眉，语气平静：“我们已经要离婚了，你也并不承认你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是吗？” 只要开口说一句话，就能救周红丽，可作为女婿的高禹川却根本不肯做，甚至为难她。 沈瑶初不明白，他到底是有多恨她？ “是。”高禹川声音冷冽：“不需要你再提醒。” “那最好。”沈瑶初攥了攥手里的手机：“麻烦你让开，谢谢。” 罢了。 高禹川冷哼一声，讥讽地扫了沈瑶初一眼，复又抬起脚步，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上了车，高禹川一脚油门，车子便一下子蹿了出去。 可驶出医院没多久，就开始堵车了。 前方路灯、灯牌，和红色的刹车灯相互辉映，整个夜色都被点亮。 高禹川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紧紧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却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着白。 他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隐忍住自己的情绪。 ***** 高禹川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他努力让自己入睡，却十分困难。 不断地做着呼吸和冥想，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渐渐入睡。 可他睡得不太安稳，心悸感压住高禹川的胸口，整个人都像是漂浮在半空中。 半梦半醒中，高禹川低头，看到自己身下的沈瑶初。 沈瑶初脸颊潮红，双眼迷离，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她抬了抬手，纤细白皙的手臂揽住他的脖子，熟练地迎合着。 沈瑶初似乎有些难耐，不断地轻哼着，高禹川仔细去听，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高禹川只觉得后腰处一阵酸胀，他低头想要吻住她的唇，身体却根本不受控制。 视线一转，高禹川这才发现，他根本不在床上。 高禹川就那样定定地站在床边，看着沈瑶初和她身上的人。他愤怒而急切地想要看清男人的脸，好不容易看到，却又疑惑不已。 那张脸，明明就是他。 这时，沈瑶初忽然身子一震，带着哭腔道：“禹、禹山……” 第184章 老婆要跑了 高禹川猛地睁眼，感受着胸口处疯狂作怪的心脏，和眼前的一片黑暗。 他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湿透了。 抬手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高禹川喉头像是被塞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咽不下，也吐不出，只是一直让他感到恶心和反胃。 高禹川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夏河洲的电话。 “出来。” 高禹川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吓了夏河洲一跳：“啊？干嘛？” 高禹川烦躁不安：“出来喝酒。” “你要喝酒？那你来啊，我跟小沈在呢。”夏河洲报了地址：“我失恋了，你最近事情多心情不好，我就没找你，找小沈了。” “嗯。”高禹川起身换衣服：“我马上过来。” ***** 酒吧内灯光暧昧，一进去就是扑面而来的烟酒气息，令人迷醉。 高禹川冷着脸走进去，服务生一见这架势，赶紧迎了上来：“您几位？” 高禹川报了包厢号，跟着服务生走了进去。 见高禹川进来，夏河洲抬腕看了眼表，面露惊讶：“我去，禹川，你开得是有多快啊？半小时的路程愣是被你十几分钟就开到了？？” 高禹川二话不说坐下来，拿了个空杯，装上冰球，倒酒，接着一饮而尽。 酒液与冰块的接触时间太短，口感微烈，高禹川拧了拧眉，任由酒精带来的炙热灼烧感，从舌尖到喉头，再顺着食道进入胃里。 高禹川抿唇，并不回答夏河洲的话。 沈副驾“哇”了一声：“高哥，你今晚主打一个光喝不聊？” 高禹川瞥他一眼：“没什么好说的。” 沈副驾点头：“夏哥，你不学着点儿？” 倾诉了一晚上的夏河洲瞪了沈副驾一眼：“怎么？嫌我话多？” 沈副驾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夏河洲摇了摇杯子，里面的冰球和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侧眸看向高禹川：“对了禹川，你爷爷身体怎么样？我刚刚刷手机，新闻说江航要换人了？这次到底是真是假啊？” 高禹川拿起桌上的烟盒，点了一支：“不太好。” 他深吸一口气烟：“快了吧。” 高老爷子的身体抱恙，捕风捉影的媒体也不止一次说过江航要换人。 夏河洲语气轻松，也不过以为这次又是媒体的“狼来了”。 听高禹川这么说，夏河洲有些惊讶：“这次真不好了？” “嗯。” 沈副驾莫名地眨了眨眼，听他们对话好几回合，才猛然反应过来。 沈副驾张着嘴，半天都合不上：“什么意思啊？高哥的爷爷，该不会是高老爷子吧？！！” 夏河洲鄙夷地看他一眼：“你跟着禹川这么久，不会是刚知道吧？在江航随便打听一下也该知道啊！” “我还真不知道……”沈副驾立马换了嘴脸，他身体坐直，笑嘻嘻地凑近高禹川：“高哥，你会不会接手江航啊？你要是真接手了，别忘了我这几年给你当牛做马……啊不，给你当副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千万别忘了我。” 沈副驾赶紧表忠心：“你上位了只管提拔我，我绝对跟现在一样，继续当你小跟班儿，你说什么我做什么，指哪儿打哪儿，绝对好使！” 夏河洲对沈副驾各种滑跪拍马屁的样子感到不耻，他抬脚就踹了他一脚：“一边儿去！” 夏河洲清了清嗓子：“你怎么也得排我后面。” 沈副驾：“……” 高禹川全程听着他们插科打诨，甚至连打断的动作都懒得有。脑海里只是不断闪过梦里的沈瑶初的那张脸，和她身上高禹山的样子。 高禹川心脏骤缩，干脆掐灭了手里的烟，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拿着酒瓶，不断地喝着，又续着。 他喝得太凶了，把夏河洲和沈副驾都给吓到了。 “禹川，你没事吧？” “没事。”高禹川放下空瓶：“去买酒。” 夏河洲、沈副驾面面相觑：“……” …… 带着买酒的任务，夏河洲和沈副驾从包厢里出来了。 沈副驾心有余悸地看着夏河洲：“这高哥到底是怎么了？情绪这么dOWn……是不是因为我们聊他爷爷身体不好，他不高兴啊？” 夏河洲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应该有一定的关系，但他们家高老爷子身体不好已经很久了，他也应该有心理准备，所以最重要的点应该不是这个。” 夏河洲拍了拍沈副驾的肩膀，开玩笑地说道：“你刚刚那个拍马屁的方式根本就是大错特错，你说你当牛做马有什么用？” “我知道我拍错了啊！”沈副驾点头：“所以我这不是问你，他为什么这么烦吗？我得知道他最近烦什么，才能知道马屁朝那个角度拍比较好吧？” “还挺上道。”夏河洲笑了声，意味深长地对沈副驾说：“你高哥啊，老婆快跑咯……” 沈副驾恍然大悟，他点了点头：“我懂了！” “……” ———— 沈瑶初站在电梯口，想了很久，终于还是没有上楼去送。 等到高禹山再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沈瑶初轻声道：“我就不上去了，我就在一楼电梯口，你下来拿吧。” 沈瑶初情绪不高，高禹山听出来了，他顿了两秒：“没事，我这边结束了，我直接下来送你去医院。” “好。” ***** 回到医院，沈瑶初将一切处理好了，就听医生的建议，回家休息了。 周红丽情况稳定，她在医院待着也没有意义，不如回家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等周红丽转进普通病房了有力气照顾。 等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沈瑶初拖着疲惫的身子洗了澡，准备睡觉了。 这兵荒马乱的一天，让她身心俱疲。好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还有妈妈。 沈瑶初闭上眼睛，几乎是一秒就进入了睡眠。 可下一秒，手机的震动却将她惊醒。 沈瑶初一惊，生怕是医院发来的消息。 可打开一看，却是高禹川。 屏幕灯光有些亮，沈瑶初眯着眼，仍是有些看不清。 她用手揉了揉眼睛。 【冷静期结束后，去把证拿了。】 第185章 争执 黑暗中，只有沈瑶初的手机屏幕放射出刺眼的光。 冷白的光照在沈瑶初的脸上，映出她苍白的脸色。 沈瑶初指尖微颤，终于一个一个字母，打出了那个“好”字。 沈瑶初放下手机，闭上眼想要睡觉，脑子里和心里却乱作一团。 手机没再接收到消息，沈瑶初也在这样的情绪下慢慢进入了睡眠。 一夜睡得极浅，沈瑶初很早就醒了。 赶到医院时，许医生正好查看完周红丽的情况。 沈瑶初迎上去：“许医生，请问我妈妈今天情况怎么样？” 许医生：“挺好的，颜医生手术技术好，你妈妈恢复得也很不错。你放心吧，应该快醒了。” “那就好。”沈瑶初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一半，她感激地看着许医生：“谢谢。” “如果今天能醒，大概一周多的样子就能从ICU转出来，到时你们家压力也能小一点。” 听许医生的话，一旁的护士笑了笑：“许医生，人家都能请来颜医生手术，住几天ICU没什么压力的。” 沈瑶初唇角笑意敛了些，没搭他们的话，只是笑笑。 许医生：“有什么情况我们会联系你的，没必要总在医院熬着，也见不着人。” 沈瑶初点点头：“好。” 看着许医生和护士离开的背影，沈瑶初坐在ICU门口的椅子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些年，因为沈伟义的病，沈瑶初几乎存不下钱。婚后，周红丽消停了一阵，她手里才稍微有了点存款。 这次周红丽生病，做了这么大的手术，她手上的钱又花光了。 连她给自己准备好的学费和生活费，几乎也所剩无几。 沈瑶初有些茫然，却又只能扛下去。 手机忽然响起，是苏晓。 沈瑶初接起电话，声音显得有些疲惫：“晓晓。” 苏晓问道：“你妈妈情况怎么样了？” 沈瑶初：“手术很成功，恢复得也还不错。” 沈瑶初的声音有气无力，甚至比昨天还要丧。苏晓有些疑惑：“那你怎么这个状态？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几乎是苏晓问出来的瞬间，沈瑶初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低落到底是为什么。 她抿了抿唇，尽量平静地说道：“高禹川提醒我，等离婚冷静期结束，就去领证。” 电话那头的苏晓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半晌，她不解地道：“不应该啊！之前他来找我说的那些话，我一个旁观的人真的感觉得到他对你的感情。” 沈瑶初扯了扯唇角：“不论如何，这就是结果。” “你……”苏晓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儿吧？” “没事，这本就是我提出来的。”沈瑶初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只不过又是离婚，又是妈妈的事情，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来。等我缓缓，就会好了。” 苏晓：“那你妈妈这边怎么样？需要守着吗？” “不用，她在ICU，暂时还见不着人。” 苏晓：“那待会儿我来接你。” 沈瑶初疑惑：“要去哪儿？” 苏晓：“带你放松放松！” ****** ———— 坐上苏晓的车，沈瑶初仍是面色不佳。 苏晓回头看了她一眼：“啧，你昨晚到底睡了没啊？眼带都快掉到下巴上去了。” “睡了，但睡得不太好。”沈瑶初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昨晚我妈妈手术刚结束，我一直担心得很，所以没怎么睡好。” “是吗？”苏晓半信半疑地看了沈瑶初一眼。 沈瑶初默认，神色却有些不自然。 苏晓见她不想提，也没再多揶揄，径直把车开走了。 苏晓先带着沈瑶初去了一个网红打卡日式餐厅，吃完之后见沈瑶初仍是兴致不高，索性车头一转，带着她去了酒吧。 等到了地方下车，沈瑶初有些哭笑不得：“晓晓，你怎么带我来酒吧了？我不能喝，不然喝醉了，万一医院有什么情况，我没法及时回应。” “带你来酒吧，不是为了带你喝酒的。”苏晓拽着沈瑶初往里走：“你来感受一下大家嗨皮的氛围，沾染一下快乐的气息。坐在这儿看着年轻的男男女女跳舞玩游戏，也不错。” 苏晓笑着说道：“你忘了这家酒吧？小吃格外好吃，特别是甘梅地瓜条！” 沈瑶初无奈，却被苏晓的话给说服。她不快乐，来感受快乐的气氛，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 两人走进去，随便找了一个靠近舞池的卡座坐了下来。 苏晓点了不少小吃和饮料，真就一杯酒也没点。沈瑶初吃着她说很好吃的甘梅地瓜条，有些感动地看着她。 苏晓笑眯眯地说：“行了行了，别用这个眼神看着我。你现在还是人妻，可不能爱上我。” 沈瑶初笑了笑，眨眨眼看着她：“那你要等我吗？我马上就离婚了哦！” “……”沈瑶初的话反而让苏晓愣了愣。 沈瑶初见她呆愣的模样，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两人相视一笑，沈瑶初的压力这才消散了一大半。 她喝着手中的饮料，心道，这个世界，没有好闺蜜果然还是不行。 ** 喝到一半，苏晓起身去洗手间了。沈瑶初坐在卡座里，回复了家里那些问周红丽情况的信息，正要放下手机，身后却传来争执的声音。 酒吧里起争执算是常事，沈瑶初并不打算关注，可无意间，却听到了苏晓的声音。 沈瑶初回头一看，居然是苏晓和周希希在吵架。 周希希身边还站着好几个女人，将苏晓给围了起来，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沈瑶初眉头一皱，赶紧拿起手机小跑过去，将苏晓从人群里拉出来，挡在自己身后。 沈瑶初防备地看着周希希：“发生什么事了？” 周希希上下打量沈瑶初一眼，极为不耐：“关你什么事？” 沈瑶初拧眉，直接转头问苏晓：“什么情况啊晓晓？” 苏晓气得不轻，狠狠瞪着周希希：“这年头还有没素质的人抢厕所坑位，抢完不算还出来冷嘲热讽。” 沈瑶初觉得有些荒唐，苏晓不像是会为这么点儿小事跟人吵架的人：“她说什么了？” 闻言，苏晓皱着眉瞪着周希希不说话。 周希希却笑了声，双手抱胸，趾高气昂地看着沈瑶初：“她可能不好意思说，我来重复一遍。” 周希希睨着沈瑶初：“我说：苏晓，你抢厕所，你闺蜜抢男人，倒是好一对不要脸的姐妹俩。” 第186章 滚开 “我说：苏晓，你抢厕所，你闺蜜抢男人，倒是好一对不要脸的姐妹俩。”周希希和其他几个人同时哄笑：“沈瑶初，没想到你也在，正好，我连你一起骂！” 苏晓更气了，冲到前面便要找周希希要个说法。 可周希希那边人多，沈瑶初连忙抬手将苏晓拦了一下，回头看向周希希。 沈瑶初昂了昂头，面色平静地说道：“你和你闺蜜倒也挺配的，两个人都抢不到。” “你！”周希希指着沈瑶初：“抢男人还挺自豪？” “我有没有抢男人，你和你闺蜜应该都清楚。”沈瑶初淡淡道：“这世上的一切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没有必要钻牛角尖。” “沈瑶初，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不要脸？”周希希冷笑一声：“不过你也蹦跶不了几天了，我听小安说了，你和高禹川要离婚了，他马上就要娶别的女人了。” “你说得对。”沈瑶初丝毫不在意地耸耸肩：“不管我和高禹川离不离婚，总之，高禹川并不会娶慕以安。” 说完，沈瑶初再懒得跟她多说，拽着苏晓就走。 苏晓被沈瑶初拉着走，仍是不忿地回头“呸”了周希希一口。 周希希看着两人的背影，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她身边几人见周希希不高兴，问道：“希希，这俩女的讲话这么贱，你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们？” 周希希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们：“当然不！” 周希希想了想，从包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过去：“过来一趟，有点事找你帮忙。好事儿，有美女。” ***** 回到卡座，苏晓还是那副气呼呼的样子，她几次看向沈瑶初，终于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啊瑶初，我不知道会在这里碰到周希希。” “没事。”沈瑶初轻声道。 “本来是带你过来放松，开心开心，没想到遇到这事儿。”苏晓拿起一块鸡翅吃了起来：“心情不好，小吃都不怎么好吃了。” 沈瑶初却完全没受到影响：“现在能让我烦心的事儿多得很，周希希不算什么。” 苏晓手机响起，她看了一眼：“瑶初，我出去接个电话，我妈那边打来的，估计是有什么事儿。” 见沈瑶初点头，苏晓便拿着手机出去了，沈瑶初也拍拍衣服起了身，去了一趟洗手间。 酒吧里的女厕所，向来是排队的，沈瑶初等了好久才回到卡座，却发现苏晓还没回来。 沈瑶初没太在意，这里是酒吧一条街，到处都是很大的音乐声。苏晓想要接电话好好聊，可能得稍微走远一点儿，晚回来也正常。 正这样想着，沈瑶初也没等她，继续喝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虽然沈瑶初喝的都是苏晓点的气泡饮料之类的饮品，但大概是在酒吧这样的气氛，连饮料都能让人有微醺的感觉。 看着舞池里尽情舞动的人，沈瑶初忽然感觉身体逐渐发热起来。 不多时，周希希走了过来。 周希希满意地看了沈瑶初面前的空杯子一眼：“你们俩坐这儿？那我们两个桌离得不远。我那边有挺多朋友的，要不然，一起玩儿？” 沈瑶初感觉到身体的异样，她拧了拧眉，开口拒绝：“不用了。” “怎么就不用了？”周希希坐在沈瑶初身边，笑眯眯地说道：“你马上都要离婚了，应该会很孤单寂寞的。我朋友们很多单身，可以认识认识，看对眼的话，还能发展发展。” 见周希希的眼睛一直若有似无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空杯，沈瑶初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灼热，瞬间让沈瑶初难受起来。她一下子想起上次在小酒馆里，也有过这样的感觉。 上次还以为是酒喝太多上头了，可今天她明明喝的是气泡饮料…… 沈瑶初立马警觉起来，她可能是被人下药了。 沈瑶初隐忍地咬着牙，伸手拿过自己和苏晓的包，一边起身一边拨打苏晓的电话。 周希希立马拽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干嘛呢？” “我要走了。”沈瑶初甩了甩周希希的手，却只觉得身子绵软无力，根本没法甩开。 手机里传来苏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提示，沈瑶初心下一沉，开始有些害怕了。 沈瑶初回头看着周希希，严肃道：“请你松手，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还早啊，这才十点多，回家多没意思。”周希希攥着沈瑶初的手腕，回头对着她那桌的人大喊：“我这朋友好像喝醉了，你们几个男的有没有绅士风度啊？来送送啊！” 闻言，那边几个男人瞬间极有兴趣地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沈瑶初，露出了色相。 其中一个男的上身花衬衫好几颗扣子没扣，都开到了胸口，显得油腻又恶心。他走到沈瑶初面前，抬手就要搂她：“我绅士，我来送。保证把美女送得舒舒服服的。” 沈瑶初吓了一跳，连忙躲开，却因为身体酸软无力，差点跌倒在地。好在周希希在她旁边，沈瑶初直接扑到了周希希的身上。 “喂！”周希希不满，伸手就要将她推到那个花衬衫男的身上：“都安排人给你送回去了，你还想怎样啊？” 花衬衫男摸了摸下巴，过来拽沈瑶初：“就是，都说哥哥送你了。” 沈瑶初失去了周希希这个支点，摇摇晃晃地就要倒下去。就算摔倒，她也不肯靠近花衬衫男：“滚开！” “哟，怎么还不高兴了？”花衬衫男看了周希希一眼：“我带走了？” 周希希挥了挥手，花衬衫男立马邪笑着过来抱沈瑶初。 沈瑶初绝望地看着男人一步步朝着自己靠近：“滚开……” 就在花衬衫男抱到沈瑶初的前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一把将男人推开。 力道之大，让猝不及防的男人直接倒在地上，后脑狠狠撞到了地上，引起周围人的一声惊呼。 花衬衫男恼羞成怒，支着上半身不爽：“他妈的谁啊？！！” 沈瑶初双眼模糊，她缓缓抬头，正见着高禹川满脸阴鸷，居高临下地看着花衬衫男：“她说让你滚开，听不见？” 第187章 这事没完 本来已经感到绝望的沈瑶初，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一直死死咬牙坚持住的那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沈瑶初身子摇摇欲坠，原本双手撑在腿上，此刻也终于撑不住了。 她的身子晃了晃，眼见着就要倒下去。 本以为会倒在冰凉坚硬的地上，可下一秒，沈瑶初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给接住了。 闻到那熟悉的味道，沈瑶初下意识朝着他怀里蹭了蹭。 男人身子一僵，抬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花衬衫男从地上爬了起来，冲上来就要找高禹川的麻烦。可一旁的周希希赶紧伸手拦住了他。 花衬衫男不爽：“喂，你拦我干什么？！” 周希希面色发白，甚至不敢看向高禹川。 高禹川眸光冷冽，目光阴鸷地看着周希希：“周希希，不解释一下？” “你是不是误会了啊高机长？”周希希尴尬一笑：“就是我碰到瑶初好像不太舒服，就想喊我朋友送一下她，毕竟有男生跟着，安全一点。” 花衬衫男：“什么意思？你们认识？” “嗯。”周希希回头，使劲给花衬衫男使眼色：“这是瑶初的老公，你就别掺和了。” 花衬衫男一愣：“有老公的？那你还介……” 周希希一听，吓了一跳，赶紧打断他：“行了，你今晚的酒我包了，这儿没你的事儿了，喝酒去！” 花衬衫男一听，这才又上下打量了高禹川一眼，确定没有必要再纠缠下去，这才离开现场。 周希希干笑两声：“那既然你都来了，把瑶初交给你我也放心，走了。” 说着，周希希转身就要走。 身后传来高禹川沉冷的声音：“等等。” 周希希背脊一僵，缓缓回头，装作不解地问道：“嗯？怎么了？” 高禹川薄唇轻启，淡淡说道：“说实话，否则我让警察来调监控。” 周希希表情微变，虽然她不是自己下的药，但花衬衫男就是她叫过来的，下药也是她的指使。要是真闹到了警察那儿，花衬衫男肯定会毫不犹豫把她给供出来。 到时候只怕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周希希深吸一口气，立马道歉：“抱歉啊禹川，我朋友不懂事，看瑶初好看，就想跟她一起玩……我待会儿会说他的，你别生气。” “如果我没看到，会怎么样？” 高禹川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周希希却从中听到了让她害怕的意思。 周希希强忍着心虚，挤出笑来：“不会怎样的，不是都说了会送她回家吗？” 高禹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威胁的笑意：“那她身上的药呢？” “药？”周希希假装听不懂，凑近沈瑶初看了看：“啊，那小子还真下了点儿，他们是比较爱玩。这药过去就好了……” 高禹川挑眉：“那要不你试试？” “不、不用的……”周希希脸色一僵。 高禹川冷哼一声，面色恢复了冷硬。 他垂眸看了一眼已然半昏迷的沈瑶初，开口：“这事没完。” …… ———— 抱着沈瑶初走出酒吧，高禹川脸色沉得比今晚的夜色还要黑。 幸好他今晚过来碰到了这一幕，如果他没碰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一想到沈瑶初差点被那个花衬衫男人拥在怀里的一幕，高禹川就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发怒的冲动。 一路上，路人似乎都被高禹川修罗一般的神色给吓到，纷纷给他让路。 高禹川将沈瑶初放到车子后座，踩下油门一路往家里开。 路上，高禹川接到了夏河洲的电话。 夏河洲不满地说道：“哥，你人呢？怎么一转眼人不见了？” 高禹川面色黑沉，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的沈瑶初。 沈瑶初正难耐地捂着胸口，躺在后座，眉头紧锁。 高禹川沉声道：“沈瑶初被人下药了，我带她回家。” 那头的夏河洲一愣：“啊？！真的假的？” “嗯。” 听到高禹川的话，夏河洲惊讶半晌，回应道：“那你好好照顾她……” 夏河洲那边话音未落，就突然大声嚷了一句：“喂，苏晓！” 高禹川：“你看到苏晓了？” 夏河洲道：“是的，苏晓在这儿，我看她到处在找什么，是不是可能在找沈瑶初？” 高禹川轻“嗯”了声：“那你跟苏晓说一声，沈瑶初我带走了。” “行。” ***** 挂掉电话，高禹川本想直接开车回家，将沈瑶初安置好，可才开到一半，后面的沈瑶初突然开始躁动起来。 “难受……好难受……” 沈瑶初轻声呢喃着，带着浓浓的欲念，在后座摇晃着自己的身子，想要缓解一下身体的难受。 高禹川拧了拧眉，从后视镜里观察着沈瑶初的反应。 本想坚持着开回家，可眼见着沈瑶初就要因为难受而翻倒在车座椅下面，高禹川终于还是担心占了上风。 他们正行驶在一条空无一人的大道上，见前后都没车，高禹川方向盘一转，径直来到了一旁的小道上。 车灯开着，高禹川将车刹停，下车来后排查看沈瑶初的情况。 沈瑶初白皙柔嫩的小脸潮红，双眸半眯着，放射出迷醉的视线。 见高禹川过来，她下意识抬着手就往高禹川脸上摸。沈瑶初柔若无骨的小手落到高禹川脸上。 高禹川一愣，隐忍地皱了皱眉。 高禹川低声喊她的名字：“沈瑶初，醒醒。” 沈瑶初听到自己的名字，缓缓睁开双眸，可眼前是一阵眩晕，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她只觉得这低沉磁性的声音，熟悉的味道，和他揽在自己腰间那温柔的大手，都让她很有安全感。 身体的难受，让她下意识就要寻找更舒服的方式。 沈瑶初倾了倾身，想要抱住高禹川。 她柔软的身躯扑上来的瞬间，高禹川浑身僵直。太久没有将她揽入怀中，他竟然一时间有些生疏和紧张。 沈瑶初几乎是将全身贴了上去：“我好难受……”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低声抱怨：“现在知道难受了？” “嗯……” 高禹川嗓子干涩：“沈瑶初，你不是一直都是乖乖女么？” 第188章 撩拨 不知是沈瑶初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还是就算听清了也没法用言语表达。 闻言，沈瑶初只是又动了动身子，跟高禹川的身体更加紧密地贴合了起来。 高禹川垂眸想要看她，可才刚刚低下头，沈瑶初柔软晶莹的唇已经递了上来。 柔软的唇碰到他双唇的瞬间，高禹川忍不住迎了上去，连带着揽着她腰的手也微微用力，将她揽到身前。 可下一秒，沈瑶初就因浑身发软而倒在座椅上。 两人的唇被迫分开，高禹川根本没够。 高禹川倾身，在她耳边轻声开口，他声音低沉，酥麻入耳：“你现在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总被人下药。要不是我，你怎么办？” 高禹川的语气里，带着不满，带着愤怒，又带着一些庆幸。 要是他不在，她该怎么办？ 沈瑶初却根本不管他在说什么，药物的作用让她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只能凭着身体的本能做出反应。 此刻的她太热了，热到浑身难受，热到无法克制自己的声音，轻哼出声。 沈瑶初难耐极了，她抬手便开始扯自己的衣服。才刚解开上面两颗扣子，侧躺的姿势，已经让她胸口的柔软露了面。 这条小路上没什么人，只有昏暗的路灯和照亮前方的车灯。 可越是这样昏暗看不清的车内，越是充斥着暧昧的气氛。 高禹川屏住呼吸，抬手便攥住沈瑶初不听话的手：“沈瑶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沈瑶初摇了摇头，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也不想知道他在说什么。只知道面前的人让她很有安全感，她才会随心所欲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沈瑶初抬腕，明明半闭着眼，却能精准地找到高禹川的脖颈，牢牢搂住，送上自己的唇。 高禹川本就没有吻够，此刻沈瑶初送上来的唇无疑是解渴的最好方式。 高禹川顺从低头，迎着她的吻，单手捧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他顺势将人压在车座椅上，捧在后脑勺上的手缓缓下移，握住她白皙纤美的脖颈，将她的脸仰起，毫不客气的回吻了过去。 这个吻，是带着两人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渴望，是最为炙热缠绵的吻。 高禹川吻得太认真了也太凶了，恨不得要将女人吞入腹中，却又舍不得地舔舐着被自己咬疼的地方。 沈瑶初充分地投入在这个吻里，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思绪却渐渐地回到了脑中。 被吻到晕头转向的她，缓缓睁开了眼。眼前是男人放大的脸，让她有些恍惚。 这熟悉的感觉，和熟悉的脸，是高禹川。 可高禹川，怎么会在这里呢？ 高禹川该有多恨她？恨她到她的妈妈要做这么大的手术，他都不肯开口帮忙，甚至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恨她到半夜提醒她，离婚冷静期快要结束了，一结束就马上去领证。 沈瑶初动作迟钝地收回自己的唇舌。 是啊，高禹川都那么恨她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她眼前？ 可这张脸…… 沈瑶初疑惑地问道：“禹山？” 高禹山，为什么要吻她？沈瑶初抗拒极了，正要后退，面前的男人却整个僵住了。 高禹川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瑶初竟然在跟自己接吻的时候，叫出了高禹山的名字。 那瞬间，背叛感瞬间上涌。 沈瑶初，果然跟高禹山睡过了。 他几次试探，都得到相同的答案，他却仍是不愿死心。 到了这一刻，高禹川终于无法再自我欺骗，他只觉得恶心。 高禹川凝眸，死死地盯着沈瑶初，他一把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 高禹川薄唇轻启，每个字却都像是从后槽牙发出来的一般：“沈瑶初，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到底是谁？” 高禹川声音低沉，带着隐忍的怒意。 沈瑶初艰难地睁开眼，辨别着面前的男人。这样不温柔，却又这样让她忍不住想要抱住的男人，看来是高禹川。 沈瑶初撇了撇嘴：“高禹川。” 高禹川眸子带着火光：“怎么？我是高禹川，让你很失望？！” 她不失望，她只是很意外。 沈瑶初想了想，不知该怎么回答，便索性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她的不回答落在高禹川眼里，却和默认一般，刺伤了他。 高禹川冷笑一声，失望地退开要走，可沈瑶初根本没法忽视自己身体上的异样。 有一阵灼热上涌，面对像救命稻草一般的高禹川，沈瑶初绝对无法放他离开。 见高禹川要走，沈瑶初用尽力气，再次扑到高禹川身上。 沈瑶初喃喃道：“你别走，我好难受……” 高禹川下颌紧绷，垂下眸子，冷眼看着沈瑶初。 沈瑶初贴上来，在他结实的胸口胡乱地作乱。高禹川的身体被她的动作撩得起了反应，却仍是攥着拳隐忍着。 他和沈瑶初的第一次，就是在车里。 一直以来，高禹川都因为这件事，对沈瑶初感到很愧疚。 他无数次想要弥补，可已经发生的事情，他不知该从何做起。 可此刻，高禹川却觉得沈瑶初这种不自爱的女人，根本不配他的愧疚。 能和高禹山做，也能来勾引他。 高禹川抬手就想挥开沈瑶初，可女人的药效已经上头到了极致，明明身体软瘫无力，手却能精准地找到他最敏感的地方。 沈瑶初的手钻进他腰间，毫无章法地乱摸，却偏偏像是野火燎原一点，一点点蚕食着高禹川的理智，点燃他的欲望。 直到那手要钻进更深处的地方时，高禹川才终于忍不住攥住她的手腕。 高禹川低头，隐忍地问她：“沈瑶初，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确定要继续下去？” 沈瑶初哪里还有理智？ 她胡乱地点点头：“要的……” 高禹川下颌愈发紧绷，他喉结上下轻滑，脑子里那一根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啪”地一声断掉了。 他握着沈瑶初精致小巧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这是你说的。” 高禹川话音未落，两人的唇复又贴合到了一起，将他的尾音吞没…… 第189章 装什么烈女 浑身酸痛袭来，沈瑶初难受地动了动自己的身体，某处的胀痛牵扯着难受，让她忍不住轻哼出声。 思绪渐渐回笼，沈瑶初清醒过来，身体的不适传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现状。 衣服全都散落在车座椅下，衣不蔽体的她只剩下一件男士外套盖着，遮上不遮下。 巨大的恐惧袭来，沈瑶初紧紧攥着那件外套，一时间慌了神。 “醒了？” 一道熟悉而低沉的男声传来，比平日里更加喑哑。 沈瑶初应声抬头，正好对上车窗外男人那双幽深的眸子。 男人指尖将唇间的烟拿开，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高禹川本靠在车门上，听到沈瑶初的声音，起身透过车窗看着她。 烟雾缭绕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 沈瑶初的震惊溢于言表，高禹川冷冷勾唇，面无表情地沉声问道：“你准备怎么回去？” 沈瑶初瞬间头皮发麻，高禹川竟然再一次，在车里要了她。 沈瑶初的身子开始细密地发抖，她紧紧攥着手里的外套，像是抓住海里的最后一块浮木，出声质问：“高禹川，你做了什么？！” 她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哭腔，高禹川忍不住皱了眉。 他将烟头踩熄，转过身来，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两人隔着车门，通过打开的车窗交流：“我做了什么？要不要把行车记录仪打开给你看看，到底是我做了什么，还是你做了什么？” 沈瑶初一怔：“什么？” 高禹川：“你说呢？” 沈瑶初知道自己被下了药，她怒视着高禹川：“我们已经要离婚了，你趁人之危，恶不恶心？！” 高禹川看她那貌似全然不知的样子，冷笑道：“沈瑶初，你几次三番被人下药，跟其他人睡觉，在我这里装什么烈女？” 装？跟其他人睡？ 沈瑶初不可置信地看着高禹川。 原来在他眼里，她是这样的人。 她接连两次不慎被人下药，确实是她的疏忽。可跟其他人睡，简直是无稽之谈。 不知是委屈还是生气，沈瑶初只觉得鼻尖一酸，眼眶忍不住地酸胀泛红。沈瑶初咬了咬唇，却根本拦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沈瑶初垂着脸，没再回答高禹川的问题，只是一边默默流着泪，一边捡起地上的衣服。 也不管高禹川有没有看着自己，沈瑶初直接掀开身上的外套，开始穿起衣服。反正，她在他心中已经是这样的形象了。 月光清冷，斜斜映进车里，高禹川看着沈瑶初连头也没抬，沉默地穿好了衣服。 她低着头，缩在车的后座，一言不发。从高禹川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的低垂的头顶，可怜得像是一只落汤鸡小狗，让他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发，以示安慰。 高禹川心下微动，看她委屈不解释的样子，难道是他错怪她了？ 正这时，沈瑶初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在安静的车里，显得格外突兀。 沈瑶初本是无声地哭着，可接电话的一瞬间，却哽咽出声：“禹山……” ***** ———— 高禹川在听到沈瑶初那句“禹山”时，瞬间有如雷击。 本来还愧疚自己是不是错怪了沈瑶初，此刻她那两个字，却狠狠打了他两个耳光。 高禹川下颌紧了紧，抬手便拉开了车门。 他低头，冷冷地看着车里的沈瑶初，沉声道：“下车。” 沈瑶初抬眸，正好对上高禹川冷冽的视线。他嫌恶又抗拒的眼神，像是一把刀一般，扎进沈瑶初的心里。 沈瑶初垂眸，单手扣好自己衣服的最后一颗扣子，缓缓起身下车。 身上的酸软疼痛，时刻都提醒着沈瑶初，刚刚自己跟高禹川发生了些什么。也提醒着她，刚刚才与自己有肌肤之亲的男人，此刻要将自己赶下车。 沈瑶初忍着身体的难受，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背对着高禹川，捂住自己的手机话筒，生怕高禹山听到什么。 电话里传来高禹山的温柔的声音：“怎么了？” 沈瑶初很快就收住了情绪，她吸了吸鼻子，轻声道：“没事……” 高禹山那头顿了顿，感觉到沈瑶初的异样，仍是不放心地问道：“瑶初，发生什么事了？” 下了车，沈瑶初迷茫地看了一眼，这里是一条她从来没有来过的小路，也没什么车经过。路的两旁是茂密的树，微风拂过，树叶在夜色里缓缓摇摆，发出沙沙的声音。 沈瑶初抬起另外一只手，搓了搓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忍住情绪问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那边的高禹山明显是不满意她的答案：“我去医院看你妈妈，你不在，就打电话问问。所以瑶初，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沈瑶初垂眸，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自己，沉默地轻咬下唇。 而此刻，沈瑶初的背后，高禹川正冷眸看着她。 沈瑶初背对着他，防备地打电话的样子，更是让高禹川不满。两人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般，一个电话打了又打。 他听不清沈瑶初在说什么，只能从她的背影看出她的犹豫。 高禹川眉头微跳，周身气息极沉，脸上满是阴霾。 他再也受不了看着沈瑶初和高禹山在电话里“卿卿我我”、聊个没完，忍不住出声打断。 高禹川声音冷硬，面色黑沉：“沈瑶初。” 沈瑶初背脊一僵，这才转过身来，却仍是那副防备的样子。 她把手机拿离耳边一些距离，仰眸听高禹川讲话，另外一只手却捂住了手机的话筒处。 高禹川眸光扫过她防备的手，扯了扯唇角：“看来你不需要我了。” 沈瑶初眉头紧皱，后退半步，嘴上没说话，却缓缓点了点头。 就在沈瑶初点头的瞬间，高禹川冷笑一声，他深深看了沈瑶初一眼，转身上了驾驶座。 车子启动时发出细微的轰鸣声，下一秒，高禹川打开车窗，远远地看着沈瑶初。 高禹川冷冷道：“离婚证记得拿，拿完，就都结束了。” 第190章 吃药 电话那头的高禹山的这通电话，已经不是第一通了。他晚上去了一趟周红丽的医院，却并没有碰到沈瑶初。 高禹山拿出手机，打了沈瑶初的电话，却并没有人接。 从医院离开，高禹山一路上都开得很慢，他看了一眼时间，离他打电话给沈瑶初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沈瑶初却仍旧没有回电话。 高禹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沈瑶初向来都是会及时回复消息和电话的，她突然间不接电话，高禹山倒是有些担心起来，怕她因为最近压力太大而弄坏身体。 高禹山想了想，终于还是打了一把方向盘，将车子停靠在路边，高禹川再一次将电话拨了过去。 这一次，沈瑶初接了，可一开口，就是带着哭腔：“禹山……” 沈瑶初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抖，听得高禹山心下一紧。 电话那头是窸窣的声音，高禹山听不太清，只听到远远有较为低沉的声音传来。 高禹山拧眉，怕沈瑶初遇到了什么危险，一时间有些紧张。他喉结上下轻滑，尽可能轻柔地问道：“怎么了？” 可那头的沈瑶初似乎根本就不想告诉他，他问了好几次，沈瑶初都随口搪塞过去了。 高禹山拧眉，屏息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却只模糊听到些窸窣的声音。 高禹山仍是疑惑，却只能安静听着，试图找到些蛛丝马迹。 可沈瑶初没再给他机会。 眼见着高禹川说完那句冷冽的话，就关上了窗户要走，沈瑶初抿了抿唇，轻声应道：“好。” 车窗被关上的那一刻，车子毫不留恋地绝尘而去。 沈瑶初敛了敛眸，重新拿起手机，正好听到高禹山担忧的问话。 高禹山：“喂？瑶初？你还好吗？” 沈瑶初抿了抿唇：“刚刚想到我妈妈的事情，情绪有点不稳定，现在已经好多了，我没事。” 明知道沈瑶初说的是假话，但她不想说，高禹山也只好不再继续追问。 高禹山问道：“那你在哪？” 沈瑶初一边打电话，一边朝着一旁的大路走去。好在大路不远，沈瑶初走了两步就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 她坐上车，对电话那头的高禹山说道：“我在回家的路上，不用担心。” “……” ***** 沈瑶初挂断电话，向出租车司机报出了家里的地址。 直到现在，沈瑶初才有时间好好休息。靠上车座椅的瞬间，沈瑶初终于浑身放松，却只感觉到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疼痛。 高禹川向来都能把她折腾得不轻，可今晚这样程度的浑身酸痛，沈瑶初知道，高禹川必然是比平日里还要粗暴地对待她。 沈瑶初忽然身子一僵，忽然意识到，在车里那样的地方， 肯定是没有措施的。 上一次躺在冰冷手术台时的心情还历历在目，沈瑶初双手紧攥成拳，在路过一个药店时，叫停了司机。 “师傅麻烦靠边停一下，我就在这儿下就行。” …… ———— 失手的周希希，被高禹川离开之前的那句话说得无心再玩，给花衬衫男扔了一笔钱，就从酒吧离开了。 周希希越想越后怕，给慕以安打了个电话过去。 周希希不敢明说，只是旁敲侧击地问慕以安：“小安，你之前跟高禹川在一起的时候，他生气都会怎样啊？” “生气？”慕以安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周希希避重就轻地说道：“没有，就是今天在酒吧碰到沈瑶初，我心里气不过就稍稍为难了她一下。结果高禹川出现，骂了我一顿，看着挺生气的样子……” 电话那头的慕以安顿了顿：“希希，你不应该去惹沈瑶初的。” “哎呀，我这不是想到她横刀夺爱跟高禹川结婚的事，越想越气么！”周希希着急问道：“他会不会报复我啊？……” 周希希话音未落，却突然看见前方不远处，沈瑶初正从出租车上下来，走进了一家药店。 她下意识往沈瑶初身后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高禹川的身影。 周希希有些疑惑，走到药店外面时，下意识透过橱窗玻璃往里看，却惊讶地看到沈瑶初去的柜台，竟然是紧急避孕药的柜台。 周希希惊诧不已，连忙对着电话那头说：“哎哎哎，我待会儿跟你说，我看到个大新闻！！” 周希希立马挂掉电话，将手机调到摄像模式，对着沈瑶初的背影拍了起来…… ***** 沈瑶初买了药，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 看着手里那一片小小的药片，沈瑶初拿了水，毫不犹豫地将药片吞了进去。 她上一个孩子就是在不被爱的情况下埋下的种子，又在不被爱的情况下没能好好长大，她不能再让同样的事情再出现一次。 感觉到药片从口腔缓缓进到肚子里，沈瑶初瞬间安心了不少。 沈瑶初拿了换洗的衣服，进到洗手间里，头顶是微微发烫的水缓缓落在沈瑶初的身上，她只觉得每一寸皮肤都开始疼痛。 深呼吸一口气，她闭上眼，却始终记不起自己跟高禹川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洗完澡，沈瑶初这才发现苏晓的包包还在自己这里，她连忙给苏晓打了个电话。 本以为苏晓会很着急，却没想到她声音倒是很轻松。 苏晓：“瑶初？这么晚了，怎么打电话来了？” 沈瑶初抿了抿唇：“还好，你包包还在我这儿，你不着急？” “我不急啊，夏河洲都说了，说你被高禹川带走了。我一想，你走的时候肯定要拿我的包。”苏晓笑眯眯地说道：“我还不敢给你打电话问呢！” “不敢？为什么？” 苏晓语带笑意，“嘿嘿”一声说道：“你被高禹川带走了，我哪敢随便打电话。万一你们俩在聊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我一个电话打来打断了，那多不好？” 沈瑶初：“我们能聊什么？能做什么？” “那可说不好！”苏晓仍是那副不正经的声音：“你们俩能做的可多了，哈哈哈哈……” 沈瑶初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根本反驳不了。 她叹了口气：“晓晓，我今晚好像是被人下药了，跟上次一样。” 第191章 离定了 沈瑶初的话让苏晓吓了一跳，半晌才反应过来。 苏晓：“下药？什么药啊？” 沈瑶初把连着两次的事情都讲给苏晓听，她想了想，小心措辞：“上次我还以为是喝醉的原因，但这次，我根本没有喝酒。” 连着两次都是苏晓带着沈瑶初去的，这下可把苏晓给吓坏了：“上次你不是说你断片了吗？” “是的，但这次我从头到尾都只喝了饮料。”沈瑶初抿唇：“应该就是你去接电话，我去上洗手间的时候，被人下了药。” 那头的苏晓吓得半晌没回过神来：“那你知道是谁下的药吗？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后面这药怎么解决的？” 苏晓一连串的问题甩过来，沈瑶初敛了敛眸。 最后，她和高禹川在车上解决了她的药。 沈瑶初不想说，只是模棱两可地说道：“好在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抱歉啊瑶初！”苏晓愧疚极了：“两次都是我带你去的，以后还是少去这种危险的地方……” 沈瑶初脑海里瞬间闪过高禹川的话，她几次三番被人下药，真的是她的问题吗？ 沈瑶初应道：“嗯，早点睡，我找时间给你把包送过去。” “没事没事。”苏晓说道：“我明天本来也准备去医院看看你妈妈，明天医院见。” 沈瑶初：“好。” ***** 第二天一早的晨会，大家都准时参与。 见慕以安进来，周希希连忙朝着她招招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侧。 周希希迫不及待地凑到慕以安耳边：“小安，你猜昨天挂掉电话以后，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慕以安一边整理自己的笔记本，一边问道。 周希希正要说话，却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她莫名地抬头，正好对上了高禹川的视线。 男人冷眸扫过周希希的脸，周希希只觉得后背一凉，到了嘴边的话也瞬间咽了回去。 周希希下意识摇了摇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正这时，领导上台，按照流程推进会议。 会议最后，领导宣布了排班调整方案，周希希听完后，有如雷击。 领导：“大家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可以会后来问我。”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周希希，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反应。 毕竟，突然被停那么多班，除非是自己要求，不然谁都会不满。 而周希希压根儿都没法等到会后，直接举手站了起来：“请问我为什么这周一连被下了好几个班？那我这周和停飞没有任何区别！” 领导低头看了一眼，确认她所说的情况属实，点了点头：“对，你这个情况我知道。你这周几个班都是跟的高机长，你有问题可以先跟他确认，有问题再来找我。就这样，大家散会。” 闻言，周希希直接傻眼，她根本没想到高禹川会在这里等着她。 她也终于知道，高禹川那句“这事没完”，说的是真的！ 一旁的慕以安拧着眉看了看周希希，又看向高禹川。 慕以安：“希希，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我帮你去问问？” 周希希双手垂在两侧，紧紧握成拳，她咽了咽口水，无助地摇了摇头：“不用了。” 周希希根本不敢主动去问高禹川，她不能对高禹川的行为有任何异议。因为一旦她提出异议，高禹川把昨晚的事情说出去，她就完了…… 一旁的慕以安不知道实情，见周希希整个人都陷入崩溃和无助里，开始替周希希打抱不平：“就算你为难了沈瑶初，他也不能这样对你！” 慕以安不管周希希的阻拦，朝着高禹川跑去。 慕以安将正要离开的高禹川拦下，她仰着头，一脸生气地看着高禹川：“禹川，我听希希说了，她就是稍稍为难了一下沈瑶初，你有必要这样公报私仇？” “稍稍为难？”高禹川扯了扯唇角，语气透着不屑：“她是这样跟你说的？” “嗯，沈瑶初受了一丁点委屈，你就要拿工作的事情上，这样为难她？”慕以安不肯罢休，拦在高禹川面前：“怎么？沈瑶初就一丁点委屈都不能受？” 高禹川冷眸扫了不远处的周希希一眼，冷声对慕以安说道：“你去跟她说，我找人把她昨天对沈瑶初做的事情再做一遍，我就让她复班。” 赶来阻拦慕以安的周希希，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脸色一变。 她立马跑过来拽了拽慕以安的胳膊，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说道：“走了小安，这事我认了，我们走。” 慕以安不解：“你不是说你只是稍稍为难了她一下吗？让他找人还回来啊，只要能把班给你排回来。” 周希希猛地摇了摇头：“我就当休息一阵了，小安，我们走吧。” 周希希拽着慕以安就要走，高禹川却向前一步，拦在周希希面前。 周希希慌乱抬头，与高禹川凌冽的眸子对上。 高禹川沉声道：“再有下次，就不是让你停飞的事了。” “知、知道了……”周希希撇开视线，低着头不敢多说。 高禹川最后警告似地扫了她一眼，迈步离开。 ***** 高禹川周身沉冷的气息，让刚走过来的夏河洲有点莫名。 周希希的事情，夏河洲也听到了，见高禹川和周希希说了些什么，他好奇问道：“你怎么跟周希希有矛盾了？她干嘛了？” 高禹川：“昨天是她。” 高禹川言简意赅，夏河洲却立马听懂了。 他惊讶地看着高禹川：“你是说，给瑶初下药的人？” “嗯。” 夏河洲张了张嘴，半晌没缓过来：“那……她中了药肯定很难受，你们发生点什么没？” 高禹川眉头微皱，脚步不停：“嗯。” “那也不算太差的结果。”夏河洲问：“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你们俩都又发生了，那不就能和好了？” 高禹川脑子里瞬间闪过沈瑶初嫌恶抗拒的表情，和那句带着哭腔的“禹山”，周身气息更沉。 高禹川冷笑一声：“不能。离定了。” “……” 第192章 周红丽醒了 周红丽恢复情况好，医生安排她从ICU转进了单人间，沈瑶初终于可以见到她了。 可周红丽精力还是不够，一回到病房里，就再次睡了过去。 沈瑶初把东西收拾好，见沈伟义又直打瞌睡，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哥，你累就到旁边休息一下，我守着妈就好。” 沈伟义在病床边看了眼周红丽，在沙发上躺下，长长舒了口气：“你那朋友还真不错，又是能请来那个颜教授，还又帮我们弄了个单间。” 想起一直帮助自己关心自己的高禹山，沈瑶初一时间有些愧疚。 这几天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她根本没有精力感谢高禹山。 沈瑶初点点头：“是，有机会要好好感谢他。” 沈瑶初搬了把椅子，坐在周红丽的病床边，打了盆热水过来，给她擦拭一下手和脸。 周红丽的手有些粗糙，单单看手，都能感受到她的逐渐变老。 这世上的感情说来就是很复杂，沈瑶初总是一边在恨她，却又无法忽视自己心下那种女儿对母亲的爱和心疼。 沈瑶初拿着温热的湿毛巾，擦拭完周红丽的双手，病床上的人忽然发出了难受的轻哼声。 沈瑶初立马放下毛巾，凑上前去：“妈，醒了？” 病床上的周红丽缓缓睁开眼，本来迷茫呆滞的眼神，在看到沈瑶初的时候，这才微微亮了一下。 她太久没见到自己的亲人了，每每睁开眼，病床边都是空无一人，或是陌生的护士，害怕和紧张的心情几乎将她淹没。 好在她终于看到了沈瑶初，看到了能让自己安心的女儿。 周红丽眨眨眼，轻声道：“瑶初啊。” “妈，感觉怎么样？”沈瑶初有些激动，又怕自己的反应吓到周红丽，极力地隐忍着：“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头痛。”周红丽不敢随便动头，只敢眨眼动嘴：“瑶初啊，我应该不会死了吧？” “您说什么呢！”沈瑶初有些眼热：“当然不会，您的手术很成功，只要您好好加油，很快就能恢复过来了。” “那就好。”周红丽叹了口气：“我差点以为我自己闯不过去这一关，我要去见你们爸爸了。” 听周红丽提起爸爸，沈瑶初一愣，眼眶以极快的速度红了起来。 沈瑶初用力眨眨眼，忍住想哭的冲动：“您别乱说话了，赶紧好起来，家里的事儿还等您操持呢。” “家里的事……”周红丽目光有些呆滞，似乎是有些想不起家里还有什么事需要她操持，半晌，她才终于拧了拧眉：“瑶初啊，你跟禹川和好了没有？” 沈瑶初没想到周红丽醒来第一件事，竟然是关心她和高禹川的婚姻，一时间有些不知怎么回答。 见沈瑶初这样的表情，周红丽明显有些着急：“你们证拿了吗？” “还没有。”沈瑶初想了想：“应该快到拿证的时间了，冷静期快结束了。” “那怎么行……”周红丽还要继续往下说，可头痛却让她不得不停了下来：“嘶……” 沈瑶初吓了一跳：“您没事吧？现在先别激动，这事等您好了，我慢慢跟您说，行吗？” 周红丽张了张嘴，为了自己的健康，她也不敢再激动。她表情怪异，几次打量着沈瑶初，似乎在隐隐计划什么。沈瑶初正觉得周红丽有些不对劲时，手机却响了起来。 沈瑶初没有来得及再去看思考周红丽的异样，见是高禹山打来的电话，赶紧走出病房去接。 ***** 沈瑶初走到病房外，接起电话：“喂？禹山？” 电话那头的高禹山正在水果店里逛，他一个个仔细挑选着，嘴里漫不经心地问道：“瑶初，今天阿姨身体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沈瑶初声音还算放松：“她今天刚刚转到病房里来，是个单间，我正准备打电话感谢你了。” 高禹山握着水果的手一顿，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被他略过了。 高禹山轻声笑了笑：“不用谢我，阿姨住着舒服就好。那我待会儿去医院看看她，你把病房号发给我。” 沈瑶初婉拒道：“不用麻烦你多跑一趟了……” “那怎么行。”高禹山认真道：“阿姨好不容易从ICU转出来能看了，我当然得来看看。她精神状态怎么样？” “也挺好，刚刚我们还在聊天。”沈瑶初见他很坚定，便也不再阻拦：“那你待会儿到了跟我打电话，我可以下来接你。” “好。” 挂掉电话，高禹山挑了些适合病人吃的水果，提着水果篮正要往收银台走时，身后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 “请问……是高禹山吗？” 高禹山回头，一个陌生的女人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疑惑却有礼貌地问：“是，请问您是？” “我叫周希希！”周希希双眼亮晶晶的，痴痴地看着高禹山：“你回国飞回来的时候，我把你误认成了高机长，还闹了点笑话来着……” 高禹山这才想起来，他回国的那班飞机上，确实有过这么一个小插曲。 他温和笑了笑：“你好。” 周希希激动不已：“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真是太有缘分了！” 高禹山礼貌笑着，却明显没有搭话的意思。 周希希只好继续找话题：“你买了这么多水果，是要送人？” “是。”高禹山垂眸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水果篮：“朋友的母亲做了个大手术，打算去看看。” 周希希瞬间想起慕以安跟自己说的沈瑶初的近况，问道：“是瑶初的妈妈？” 高禹山有些惊讶：“你也认识瑶初？” “当然，我们之前也算半个同事的。”周希希笑了笑，却被高禹山亲昵喊“瑶初”的样子弄得有些不爽，她想了想：“她离职后就没怎么见面了！” 周希希掏出手机，把照片给高禹山看：“不过我前两天在药店看到她了！” 高禹山扫了一眼周希希的手机，本不打算仔细看，却因为扫到沈瑶初手里拿着的东西而移不开眼。 高禹山脸色不受控制地一沉，回忆起当天跟沈瑶初打电话的时候，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和那边传来的男声。 几乎是同时，他明晰了那个男声的主人，是高禹川。 第193章 吻痕 高禹山定定地看着周希希的手机屏幕，而周希希则是十分满意地看着高禹山瞬间变化的脸色。 高禹川为了沈瑶初，已经将她近期的飞行全都给取消了。而高禹山亲昵地对说起沈瑶初的样子，更是让周希希不爽。 周希希忍住笑意，装作无意地收回手机看了一眼，瞬间懊恼地“呀”了一声。 周希希露出抱歉的表情：“我上次看到她有些激动，就随手拍了下来，没想到她是在买这个……抱歉啊，我好像不小心做错事了，你能不能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高禹山敛着眸，不置一词，周身气息微沉。 周希希又说道：“希望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虽然她和高机长之间有点矛盾打算离婚，但要是被高机长知道也不好。” 高禹山脸色已然恢复正常，他勾了勾唇：“他们之间的隐私，我们外人不好议论的，麻烦你也删掉这个图片。” “好的好的，我现在删掉。”周希希假模假式地删掉图片，看着高禹山眨了眨眼，语带挑逗：“那我们现在要一起保守秘密咯！”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高禹山不搭她的话，朝着她点头示意，便阔步走向了收银台。 转过身的瞬间，高禹山脸上笑意瞬间消失殆尽。 ***** 沈瑶初没有等到高禹山，只等来了苏晓。 苏晓拎着一堆营养品走进来，放到周红丽床头前。 苏晓看了眼周红丽，小心翼翼地拉着沈瑶初走出病房：“是还没醒吗？” “醒了，但她精神状态不好，总是醒一会儿就又睡着。”沈瑶初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苏晓的背包，递给她：“你的包，终于有时间来拿了？” “谢谢谢谢。”苏晓眼睛尖，一眼就看到沈瑶初锁骨上隐隐的一块红痕，抬手在那块红痕上轻轻蹭了一下，打趣地说道：“看来那药挺烈，你俩挺激烈的。” 沈瑶初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件事，脸一下子红了，她瞪了苏晓一眼。 “好了，跟你开玩笑。”苏晓倾身向前，抱了抱沈瑶初，愧疚说道：“抱歉啊瑶初，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你的。” 沈瑶初抬手摸了摸苏晓的头发：“好了，我怎么也不会怪到你头上来的，两次你不都是希望我放松，减轻压力么？” “那我们以后去安全点儿的地方。”苏晓松开沈瑶初，回头看了周红丽一眼，纠结半晌终于问了出来：“高禹山有没有来看过？” 沈瑶初敛眸，声音平静，不带任何情绪：“没有。我们都要离婚了，他没有义务来看。” 苏晓心疼地看了沈瑶初一眼，一直以来，只有她知道沈瑶初有多喜欢高禹川。 苏晓又问：“对了，你妈妈这个手术，是不是花了挺多钱的？你手上还有钱没有？” 苏晓太过于了解沈瑶初，每个问题都直戳沈瑶初的心。她舔了舔下唇：“是花了不少，我哥也拿了点出来。” 沈瑶初的回答模棱两可，苏晓却看出了她的为难。 苏晓直白问道：“你妈妈会把钱给你吗？你出去读书怎么办？” 沈瑶初：“等她醒了再说吧，反正现在也是申请阶段，这事不急。” 两人正说着话，病房的门忽然被敲响。 沈瑶初抬手打开门，门外是拎着一大堆东西的高禹山。 沈瑶初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拿这么多东西来？” 高禹山点点头，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沈瑶初。他将手里东西放下，正要开口说话，目光却落到沈瑶初锁骨上一小块泛红的印记。 他眸光瞬间一沉，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高禹山对着沈瑶初笑了笑，视线却没有一丝温度：“瑶初，我公司还有事要忙，正好你朋友在这里陪你，那我就先走了。” 高禹山明显疏离的语气，让沈瑶初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沈瑶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你能过来我就很感谢了，你有事要忙就赶紧去吧。” “好。”高禹山放下东西，转身离开。 而一直站在旁边的苏晓，却有些疑惑地问道：“我怎么感觉他不太高兴？” 沈瑶初随口应道：“可能公司的事情比较多，他挺忙的。” “……” ***** 夕阳斜斜投进车窗，高禹川眯了眯眼，拨通了颜睿博的电话。 颜睿博似乎有点忙，电话响了很多声，才终于接了起来。 “禹川啊，怎么了？” 高禹川从中控台拿出自己的墨镜戴上，声音平静地问道：“想问问上次你手术的病人情况怎么样。” “你还没去看？”颜睿博有些惊讶：“已经按照你的安排，从ICU转到单人间病房去了，你可以去看了。” 高禹川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用，就是问问什么情况，你是医生，说得比较清楚。” “你前妻不是也是医生吗？她的沟通能力，比你这个只专注于学术的舅舅，应该是要好得多吧？”颜睿博故意逗他：“你这安排得妥妥当当、经常打电话来问，又不去看，到底是关心还是不关心啊？” 高禹川一直稳定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他不耐地拧了拧眉：“我只是问你，情况怎么样。” 颜睿博知道，再说下去他这外甥真要生气，这才不逗他了：“都转出去了，肯定是恢复还不错。你有时间来看舅舅的话，我也不介意带你去病房转一圈。” “不用。”高禹川应道。 正这时，高禹川的手机又有了新的来电，他瞥了一眼，是高远斌。 高禹川：“我先挂了，高远斌来电话了。” 颜睿博顿了顿，语气有些沉，他向来看不顺眼这个害死亲姐姐的男人：“哦，那你先接。” 高禹川挂掉电话，接了高远斌的：“什么事？” “来医院，快点。”高远斌声音低哑，带着命令口气。 高禹川一直都很讨厌高远斌用这样的方式跟他说话，可此刻，高禹川却感觉到了不对劲。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高禹川想也没想，方向盘一打，朝着医院的方向去。 高禹川沉声问：“怎么了？” “老爷子走了。” “……” 第194章 “我要见你。” 高禹川的车穿梭在车流中，车速太快，偶尔超车转向时，轮胎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他也仍是继续提速，往医院赶去。 到了医院，高禹川才意识到自己手心和后背已经沁满了细密的汗，连带着半个身子都有些麻木。 医院里，人人都满脸悲伤，眼睛却一双比一双透着精明的光。 见高禹川来，几位叔伯凑了上来。 “禹川来了？老爷子走了，你也是该来了。” “是啊，虽然你不肯做高家的人，但毕竟老爷子也是你亲生爷爷，来看看是应该的。” “你在这儿排会儿队，等前面的人看完你再进去。” 一番话，将高禹川完全挤出高家人的行列。 高禹川丝毫不在意他们的话，他沉着脸，周身气息极沉，不置一词，径直往里进。根本不管所谓的前面还有人在看。 几人见高禹川气势汹汹，一时间竟然也不敢真的出手阻拦，只是出声呵斥。 “你干什么？别硬闯！” “你回来不是来看人，是来闹场子的？” 高禹川停下脚步，眸光冷戾地扫了几位叔伯一眼：“我来见我爷爷，也需要你们安排？” 尽管高家都不是善茬，但高禹川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戾气，倒真的将几人震慑住了。 几人面面相觑，没再拦他。 ** 高禹川走进病房，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准备中了。 老人一身寿衣躺在床上，安详地闭着眼，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高禹川浑身像是僵住一般，远远地站在病房门口。 高远斌丧着脸，抬眼看了高禹川一眼：“你害怕？” 高禹川双手垂在腿侧，紧紧攥握成拳。 他害怕吗？ 他害怕，但不是害怕躺在床上已经去世的老人。 他是在怕他自己。 他怕自己意识到自己因为那些放不下的仇恨，而错过了真的爱自己的老人的晚年。 高禹川迟迟不敢上前，可工作人员已经在准备将老爷子运往殡仪馆了。 高禹川不敢再迟疑，上前去握住了高老爷子已经有些冰凉的手。 “爷爷。” 仅此一声，再也没有别的话说得出口。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眼角眉梢都泛着薄薄的红，忽然“噗通”一声，在高老爷子的病床边跪下了。 他知道，从他听到“老爷子走了”五个字的那瞬间，就已经注定会感到后悔了。 …… 后面陆续有人走进病房来看高老爷子，高禹川跪在病床一侧，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老爷子怎么就突然走了？前两天都还挺好的。” “是啊，这老爷子一走，高家这么大的家业……” 听到这些话，高禹川那些叔伯目光就看了过来。 “我们兄弟几个，也是该高家的时候了。” “弟弟们放心，作为老大，我肯定会想办法扛起来的。” “没事大哥，我们都会出力的，你放心，不会让你一个人扛的。” “是啊，我和远斌这边也会想办法，高家人多势众，不会有问题的。” 几人嘴里说着和谐的话，眼睛里放射的光，却一个比一个自私。 高禹川终于听不下去，猛地从地上起身，离开了病房。 ***** 高禹川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看着医院里来去匆匆的人们。 微风拂过，阳光下的树叶随风摆动，发出“沙沙”的声音，医院里却没有一个人能停下脚步，抬头来看一眼。 似乎是辜负了这美景，却只是因为这些树叶，生长在了残酷的医院里。 高禹川点起一支烟，指尖火光猩红明灭，袅袅烟雾缓缓飘出窗外。 他眉头紧皱，眼眶仍是泛着红，心底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只能不断地猛吸一口烟来缓解。 高禹川敛了敛眸，拿出手机，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滑，却迟迟没有拨通那个电话。 直到手中香烟燃尽，高禹川才终于深吸一口气，将电话拨打了过去。 …… ———— 自从周红丽从ICU转回普通病房，沈瑶初就再也没有时间想其他的事情了。 周红丽的手术很大，又住了很久的ICU，沈瑶初手里的钱已经花光，甚至还找沈伟义开了口，就更不可能请护工了，只能她自己照顾周红丽。 周红丽脾气本就不好，身体的不适和精神上的压力，让她变得更为古怪，甚至让沈瑶初有些招架不来。 沈瑶初趁着周红丽睡着，去食堂里打了饭菜回来。 她正打算把饭菜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沈瑶初一怔，是高禹川。 接起电话，沈瑶初低声：“喂？” “你在哪？”高禹川低沉喑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沈瑶初咬了咬下唇，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沈瑶初下意识将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时间。 还没有到离婚冷静期结束的时候，应该不是催着她离婚？ 高禹川顿了顿，声音仍是喑哑：“你现在有时间吗？” 沈瑶初看了躺在病床上熟睡的周红丽，无奈地扯了扯唇角。 看来高禹川连她妈妈生病的事情，都全然忘在脑后了。 她妈妈刚做完手术，她怎么会有时间？ 沈瑶初喉间微哽，仍是问道：“你找我有事？” “嗯。”高禹川一字一句：“我要见你。” 沈瑶初一愣，根本没有想到高禹川竟然能说出这四个字。 沈瑶初敛了敛眸，心下复杂极了。 他要见她。 就这四个字，竟然能迅速瓦解沈瑶初的心理防线，她竟然真的有些动摇，想要奋不顾身地去见他。 可想到上一次两人见面的不愉快，沈瑶初又陷入了迟疑。 他们之间的关系走到这一步，除了最后去领结婚证，还应该在其他时候见面吗？ 沈瑶初握住手机的手指用了用力，指尖微微地泛着白。 正当沈瑶初要开口时，病床上的周红丽忽然动了动，接着缓缓地睁开了眼。 周红丽最近因为头疼，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痛苦地呻吟。 沈瑶初瞬间神经紧绷，害怕周红丽的声音被高禹川听到。 沈瑶初咬了咬唇：“不了吧。” 说完，沈瑶初迅速挂掉电话：“妈，您醒了？” 第195章 头疼 电话猛然被挂掉，听着手机里只剩下“嘟嘟嘟嘟”的声音，高禹川拿着手机，眼中闪过一丝无助。 他敛了敛眸，慢慢将手机放下，放回口袋里。 高禹川又点燃一支烟，扯了扯唇角，眸间微动的神情也已然收了回去。 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高禹川回头，是高家叔伯在争执着什么。 高禹川冷笑一声，周身气息冷冽。 ———— 中午时分，艳阳高照，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午睡起床的沈瑶初伸了个懒腰。 在医院里，沈瑶初总是睡不安稳。现在周红丽出了院，家里有林依楠帮忙看着，沈瑶初终于能够睡个好觉了。 周红丽房里传来讲话的声音，沈瑶初偏头看了眼，知道是周红丽醒了，在跟林依楠说话，放心地去喝水了。 房间里，周红丽坐在床上，后背靠着床头，满脸不高兴。 林依楠无奈地看着周红丽：“妈，您再逼我我也拿不出来啊，凯凯还小，后面需要钱的地方多着，您看病我们掏的那点钱，都是伟义从外面借来的……” “借的？”周红丽不满：“我手术看病的钱，不是都是瑶初给的吗？” “您这不是小手术，瑶初手上的钱早就用光了，再说后面又是住ICU又是住单间的，真的花了不少钱。”林依楠叹气：“我本来还想说等您醒了，让您帮忙把伟义借的钱给还了呢！” 周红丽脸色一变，埋怨道：“我手里哪有钱？都在那新房子里了！我可是为了你们一家三口，才买那么大的。不然我手里还留着钱，哪还需要找你们开口？” “那可怎么办？”林依楠幽幽地看了周红丽一眼：“您要不先放放，那房子装修，等把您治病的钱还上了，再慢慢攒？” 周红丽表情愈发难看了，要是没有这个意外，沈瑶初和沈伟义一人拿点钱出来，把他们新买的房子装修一下，就可以搬过去了，毕竟精装修的房子也不需要花太多钱。 只要能搬到新房子里去，老房子租掉，一个月还能有一点收入，她也就不用一把年纪累死累活出去打工了。 可偏偏就是这场意外，不仅把沈瑶初手里掏干净了，沈伟义竟然还在外面借了钱。 周红丽肉眼可见地着急了起来：“怎么攒？瑶初都要跟禹川离婚了，拿什么攒啊？” 林依楠脸色也有些尴尬，沈伟义一个干不了重活的身体，沈瑶初现在又离职了，一家人几乎处于没有收入的地步，再这样下去，连吃饭都难。 林依楠立马撇清关系：“我的工作工资也低，只能够我和凯凯的开销。但是现在家里人都困难，我可以买家里的菜。” “……”周红丽朝着林依楠翻了个白眼，只觉得头疼极了。 林依楠那点工资，对于他们一家人现在的状况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那哪里够？！沈瑶初那丫头，还说让我把找禹川借的钱还掉呢！” 林依楠知道周红丽这话是说给她听的，故意问道：“那要不然再借一笔钱装修，等那边装修好搬过去以后，您把这边房子卖了？卖掉的话，不仅能把债都还清了，把您的医疗费给解决了，手上还能留点钱养老。” 周红丽越听越头疼，这房子她哪里舍得卖掉？ 她打断林依楠：“你别说话，说得我头疼。” 周红丽眼珠子转了转，半晌才指了指门外：“你去给我把沈瑶初叫过来。” “好。”林依楠点头。 …… “瑶初啊，妈醒了，找你呢。”林依楠从周红丽房里出来，她拍了拍沈瑶初的腰，脸色有些微妙：“你进去看看。” 沈瑶初并未发现，只是点了点头：“好。” 沈瑶初走进房间，见周红丽挪动着身子想下床，赶紧走过去扶着周红丽：“您要上哪儿去？” “我躺着浑身难受，现在能动了就想到处走走。”周红丽借着沈瑶初的力气，努力从床上下来：“这还是得珍惜身体好的时候，多自由自在的，想去哪儿去哪儿。” “那您不是更应该现在好好休息，赶紧好起来么？”沈瑶初无奈。 周红丽下了床，走出房间，指了指阳台：“我得去阳台上晒晒太阳，这好久不见光，可把我给难受死了。” 周红丽慢慢走了两步，表情却仍是不好，长长呼了口气。 沈瑶初担忧地看着周红丽：“怎么了？” “不知道。”周红丽皱着眉，抬手扶了扶额：“总觉得这头还是不舒服，难受得很，但又说不出是哪里难受。” “我就说您得继续休息，这么大的手术，哪能说好就好？”沈瑶初有些着急：“您要不还是回床上躺着，别让我担心。” 听了沈瑶初的话，厨房里的林依楠也走了出来：“妈，您又不舒服了？” “嗯，不舒服。”周红丽表情疑惑：“但又不是手术的地方难受，我说不出来……” 沈瑶初：“那您现在回床上躺着，我挂个号，带您回医院复查一下。” 周红丽闭了闭眼：“行吧行吧，这身体，真一天不如一天。” “……” 沈瑶初一刻也不敢歇，把周红丽扶回房间，就立马开始挂号。 周红丽手术的医院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医院，挂号困难，沈瑶初不停在软件上刷，才终于捡漏到一个号。 沈瑶初立马带着周红丽去了一趟医院。 医院里人满为患，周红丽情况特殊，不能久站久坐。沈瑶初推着轮椅带着周红丽楼上楼下地跑，累得满头大汗也不自知。 好不容易带着周红丽把几个检查项目做完，就已经到了医院下班的时间。 沈瑶初看了一眼时间，低头对周红丽说道：“妈，今天结果肯定出不来了，我们先回家，明天我来给您取结果。” 周红丽目光有些闪烁，她朝着沈瑶初摆了摆手：“没事，明天让你嫂子上班的时候过来取，下班的时候带回去就行了。” 沈瑶初点点头：“行，那我们先回家，您难受的话，就先把止痛药吃着。” 周红丽“嗯”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瑶初啊，妈妈这身体确实不行了，你和伟义这个状况，让妈妈怎么能安心……” 沈瑶初心里一惊：“您说什么呢？！” 第196章 葬礼 沈瑶初的反应，让周红丽也吓了一跳。但转念想了些什么，眼神里又有些许笑意。 周红丽清了清嗓子：“行了，你也累了，我们回家吧。” 沈瑶初胸口上下起伏，仍对周红丽那句话感到心有余悸。她多看了周红丽几眼，抬手推着她出了医院。 将周红丽送回家安置好，沈瑶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想起高禹川的那个电话，沈瑶初有些心神不宁。 打开手机，一条新闻突然跳进了沈瑶初的视线里。 她眸光扫过那一排汉字，心下一惊，生怕自己看错了。 可一个字一个字仔细阅读，也仍是没有改变那条新闻带来的信息。 高老爷子去世了。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下意识给高禹川回了个电话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tUrned Off……】 沈瑶初敛眸，只好挂掉电话。 她将手机背面朝上放在桌面上，半晌都没缓过来。 原来他打电话找她，想要见她，是因为他爷爷去世了？ 沈瑶初双手交握在一起，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可如果她当时答应了高禹川，去找他安慰他，又能如何呢？ 他们两人如今一张嘴就是争吵，她只会再次打乱高禹川的心。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决定什么也不做了。 ***** ———— 墓园。 高老爷子正式的葬礼，所有人都一身黑衣，胸口戴着白花，表情悲伤地站在墓地前。 墓碑上是老爷子年轻时的照片，英俊挺拔，和高禹川高禹山兄弟俩长得最像。 高禹川这几天一直在忙着老爷子的事情，连手机关机了都毫不知情。 他沉默地处理着一切，反倒是让那些叔伯得了空。 不知是谁的哪一句话，引起了那些叔伯们的不满，几人又开始吵了起来。 “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你来床边尽孝过几次？现在好意思争功？” “我工作忙，来得是不算太勤，那你来得多又怎样？在床边尽孝了？我可听说你来了就舔着脸哄老爷子，让老爷子多分点钱你，要脸吗？” “说什么呢你？我对老头子好点，怎么就是哄着他的钱了？” 高远斌见两个哥哥吵得不可开交，走过来劝：“现在爸已经走了，你们再争又有什么用？他怎么安排肯定早就决定好了。” 高远斌看了一眼高禹山，被几个叔伯一眼看清。 “远斌，你家高禹山回来这么久，几乎深度参与家里生意了，估计也能拿不少吧？呵呵，看你那得意模样。” “禹山在公司又能怎么样？怎么也得按人头算吧？他那就禹山一个，我们哪家不是四五个儿子？” “我就不信老爷子会这么简单，用人头来分。” “那怎么不行？” “你小老婆私生子多，当然想按这个分了。” “呵，有些人想生，还生不出来呢！” 家里有个生不出来的何曼月，听到这话，高远斌明显被刺痛。 高远斌不爽了：“说什么呢你？” “实话都不能说？” “……” 几人都不客气地嚷了起来，肃穆的墓碑前顿时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高禹川终于忍不住了，他转身，眸光冷冽地看着几人，阔步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高禹川身姿颀长，肩宽体阔，此刻穿着挺拔的黑色西装，周身气压极低，面色骇人。 几位叔伯看着他阔步走来的样子，竟然真的停止了争吵。 高禹川冷眼扫过几人，手中慢条斯理地脱下戴着的白色针织手套。他动作缓慢，眸光带着杀意。 他将手套摘下来，扔在几人面前。 “怎么？爷爷走了，就开始肆无忌惮讨论起财产分割了？”高禹川冷笑一声，舌头轻顶腮侧，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哦，我差点忘了，人还没走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敢在病床前面讨论了。” 高禹川的大伯看了他一眼：“怎么？你小子回来不是来领遗产的？说得这么清高，实际上谁不知道你那龌龊的心思？” “就是，以前从没见你来，抗拒进高家的门。这老爷子要走了倒是见你回来好几次。” “我劝你别白费心思了，老爷子人都走了，你还装什么？老爷子不会给你这种不肯回高家的人一毛钱的，白费力气干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几位叔伯毫不客气地嘲笑起来，指着高禹川，眸光鄙夷地打量他。 高禹川掀起眼皮：“肮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你小子说什么？！”几位叔伯都不爽了，都指着高禹川的鼻子气势汹汹地上前。 高禹川原地不动，正要跟他们对着干，眼前却闪过一个人影，挡在他面前，把那几个叔伯隔开了。 高禹山拦着两方的人，赔笑道：“禹川是这个性格，几位叔伯不要在意，他也是爷爷走了伤心，你们别怪罪。” 高禹川冷冷勾了勾唇，只觉得高禹山这一副又要在他面前演十好哥哥，又不敢因为他得罪高家人的嘴脸，实在有点令人反胃。 几位叔伯瞪了高禹川一眼，阴阳怪气道：“一个不是高家的人，居然总在老爷子葬礼上晃，怎么没人把他赶走？” 高禹山：“禹川毕竟是爷爷的亲孙子，不管他肯不肯回高家，血缘关系都是无法磨灭的，不是么？各位叔伯？” “……” 几人还想再说，一辆黑车却停在墓园不远处。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拎着公文包，从车上走了下来。 而身后，跟着的是高老爷子身边最信任的亲信管家。 在场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一起，纷纷看向来人，露出疑惑神情。 金丝边眼镜男人走到大家面前，公事公办地鞠了个躬：“各位好，我是高老先生的律师。老先生生前拟定好的遗产继承已经经过公正，具有法律效应，在此，我会为各位宣读一下高老爷子的遗传继承公正内容。” 说完，男人左右看了看：“请问，高禹川先生是哪位？” 第197章 遗产 听到来人是律师，来宣布高老爷子遗产，大家都两眼放光，期待地看着他。 毕竟这些年来，大家表面上装得和谐又亲热，都是为了这一刻能够多分得一些资产。 高老爷子最近几年身体一直都不好，也频频传出命不久矣的消息。从那时开始，大家就都表现得积极又孝顺，要么就是想在生意场上厮杀，让高老爷子看到自己的能力，把高氏集团的大权掌过来。要么就是常常在高老爷子面前出现，刷存在感，想以孝心博得多一些的喜爱。 可没想到，律师竟然首先点名了高禹川。 众人目光瞬间落到高禹川身上，眼神各异。 大家都不明白，一个常年不出现在高家、不来看高老爷子，甚至死犟着不肯回归高家的人，为什么会被高老爷子的律师给点名？ 还是唯一一个被提到的人。 高禹川拧了拧眉，心下有些疑惑，却仍是走到了律师面前。 “我是。” 律师对着高禹川微微颔了颔首：“好的。” 听到律师叫高禹川的名字，高远斌瞬间眼睛一亮。既然高老爷子专门跟律师提到了高禹川，那说明一定会有他的一份。 但凡是高禹川有一份关于高氏集团的财产，他不肯回到高家，必然就会由现在高家的人代为管理。 不管是高禹山，还是他来做这件事，对他都有益无害。 到时候拿到手上，再去跟东源集团谈判合作，就算不结这个亲，也有了多一份筹码。 想到这里，高远斌上前半步，抬起胳膊，在高禹川肩上轻轻拍了拍，示意高禹川是好事。 高禹川却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侧身让了让，避开了高远斌的手。 律师扫了几人一眼，不疾不徐地将腋下公文包打开，从里面翻找出了遗产公证书。 在所有人的凝视之下，律师按照这份盖了章的文件上的内容，将高老爷子名下所有的资产都一一宣读了出来，就在高老爷子自己的墓碑前。 从不动产到各类股票基金投资的继承，再最后到老爷子手里的现金的分配，全都一项一项地念了出来。 每个人分到的都不是小数目，得到多的人沾沾自喜，得到少的人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毕竟跟高氏集团对比，这些算不上什么。 等到念完这些遗产，不知是谁，突然嗤笑一声。 “不是问了高禹川吗？怎么一毛给高禹川的都没有啊？” “哈哈哈哈哈……就是，这老爷子报复心也挺重，不肯回高家的人，就先给希望，然后什么也不给。” “不愧是老爷子。太好笑了。” “这某些人的小心思小算盘，怕是真落了空，这几天白来干苦力了。” “果然，人有歪心思，是会倒大霉的哟！” 律师表情玩味地看了众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等着大家讨论完。 高远斌表情有些不好，质疑道：“我和禹山这边怎么也不多？禹川更是没有。老爷子真是这么安排的？” 高老爷子向来是对禹山疼爱有加，加上他也是老爷子身边比较贴心的儿子之一，拿到的还不如二哥家里的一半，心里颇有微词。 律师表情不变：“我建议您可以先不用提出异议，毕竟还未宣读完毕。” 闻言，高禹山立马出声拦住了高远斌：“爸，您等等，集团还会分。” “哟哟，禹山不是对财产没兴趣吗？怎么主意都打到集团上去了？你们兄弟俩可一个比一个装，都表现得不想要财产，结果心里都巴不得要多一点。” 高禹山抿了抿唇，不甚在意地说道：“爷爷在时，我不会觊觎。但爷爷走了，总归是要分出去的。” 言下之意，分给别人，当然不如分给自己来得好。 高禹山平日里温和有力，对谁都很谦让，此刻说出来的话，温和中却带着些许尖刺，让人想反驳却又不知从何反驳起。 高禹川本来对高老爷子的财产并不在意，听到高禹山的话，却下意识多看了高禹山一眼。 高禹川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他扯了扯胸前的领带，只觉得宣读财产这个环节，实在是有些无趣。 高禹川看了看高老爷子的墓碑，照片上，老人双眼明亮，像是在亲眼看着他的这些子孙，分着他的财产一般。 高禹川掏出手机来看时间，这才意识到手机没电关机了。高禹川正要转身回车上将手机充上电，身后律师却拦住了他。 “抱歉高禹川先生，无论您现在有什么急事，都必须得等我把高老爷子的遗产公证书念完。”律师笑笑：“这无论是对我，还是对您来说，都很重要。”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心下都有了不祥的预感，表情都瞬间变得很是难看。 “什么意思？为什么非要高禹川留下来？”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说出了这句话，瞬间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情绪。 大家都不满，开始嚷了起来，生怕听到了某些爆炸性的内容。 “对啊，他一个不属于高家的人，连高家的门都不肯进，更是从来不承认自己是高家人，怎么就非要他留下来了？” “这真的是老爷子的遗嘱？老爷子根本都不喜欢他！！” 这时，律师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脸上的笑意和眼神一起冷了下去。 他将遗产公证书盖上，抬头扫了现场的人一眼：“各位是在质疑我的专业素养，还是在质疑高老爷子的决定？” 律师在高老爷子的墓碑前问出这样的话，无疑是给了大家一个下马威。 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只能不满地盯着高禹川。 高远斌此刻的脸色已经由暗转明，他后背直挺，颇为得意看扫了大家一眼：“律师，您继续说，我们都听着呢。” 律师点了点头，复又低头，从分配最少的人开始念起。 直到最后，律师才抬头看了高禹川一眼。 “高禹川先生，将继承高老先生个人名下42%的高氏股份，且不得代管及转让。” 第198章 尊重爷爷的决定 律师的一句话，像是在人群中投下一颗火力十足的炸雷，将在场所有人都震懵了。 这一刻，时间都像是被冰冻住了一般，所有人都只是惊讶地看着律师，鸦雀无声。 律师扫了眼大家瞬息万变的表情，和发青发紫的脸色，淡定地笑了笑，似乎早就预料到大家会是这样的反应。 唯一让他感到惊讶的，是高禹川的反应。 高禹川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眸底透着些许疑惑，而他表现出来的情绪更多的，是意外。 似乎完全没有中大奖的狂喜。 这时，高禹川的大伯最先反应了过来，他抬着头看向律师，脸色难看极了：“这真的是老爷子的遗嘱？没有过什么人篡改过？你和高禹川是不是以前认识？！” 律师看了他一眼：“这是高老爷子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请我和他身边几位亲信，及专业公证人员，共同见证签署的。同时，全程录音录像，真实性毋庸置疑。”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更加难看了。 这相当于高老爷子一早就做好了打算，并且坚定地选择高禹川来继承最大份额的高氏股份。 大伯瞪着高禹川，却不知该以什么方式质疑。 高老爷子生前几乎很少见高禹川，见他的两次，都有其他人在场，高禹川根本没法篡改老爷子的遗嘱。 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场所有人几乎也都是和高禹川大伯是一样的疑惑，他们大眼瞪小眼，只能质疑，却不知该从哪里反驳。 见大家都面面相觑说不出话，律师笑了笑：“看来大家都清晰知晓了高老爷子的遗产分配方案，之后我会带领团队来帮助大家走程序。” 律师回头，看着高禹川：“不过大家都是有权利放弃遗产继承，这是合理合法的，属于你们个人的权益。高禹川先生，您要放弃您这份遗产继承吗？” 高禹川抿了抿唇，眸光扫过高家其他那些人。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神色各异，却都是希望他放弃继承的。 高禹川挑了挑眉，别有意味地问道：“那如果我放弃，这份遗产如何处理？” 律师答道：“会按照顺位，重新分配财产。” 几位叔伯瞬间激动起来，都期待地看着高禹川。 高禹川想起高禹山那句话，爷爷走了，分给他的财产他如果不要，就会落到高家其他人手里。 高禹川勾了勾唇，饶有兴致地说道：“不放弃。” “……” 现场瞬间一片哗然，大家都不爽地看着高禹川，指责起他来。 “高禹川，你不是一直装清高，不屑于老爷子的财产？怎么现在要起来了？” “你一直都在演戏？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老爷子会分配财产给你，才一直这么殷勤？” “你……” 还有人要控诉高禹川，一旁的高禹山却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好了。”高禹山面色沉沉，平日里的温和消散，站在高禹川身边，两人竟然更像了：“请大家尊重爷爷的决定。” 高禹山缓缓吐出一口气，明明说出来的话很轻松，语气却是很重。 高禹川回头看了高禹山一眼，见他眼角眉梢全是隐忍，冷笑一声。 ***** ———— 中午时分，阳光大好，周红丽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整个脸都皱在一起。 沈瑶初看着周红丽不舒服的样子，有些着急：“妈，您还是不舒服？” “嗯，确实不舒服。”周红丽难受地动了动身子。 “您说一下是哪种不舒服，我也好大概判断一下。”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舒服。”周红丽烦躁地摆了摆手：“你别管了，我都这把年纪，又遭了这趟罪，我也看清了命这个东西。” 周红丽向来固执又难搞，沈瑶初终于知道自己性子里的倔是从哪儿来的了。 沈瑶初有些着急，却知道跟周红丽说不通，她想了想，给林依楠打了个电话。 林依楠似乎是在路上，听筒里传来风声呼呼。 林依楠：“喂？瑶初啊，怎么了？” “嫂子，你帮妈去医院拿了结果没有？”沈瑶初小心翼翼看了周红丽一眼，压低声音问道。 “啊？呃……”林依楠遮遮掩掩地说道：“我有点忙，医院还挺远的……” “那嫂子你要不先回来一趟，替我把妈看着，我现在去拿。”沈瑶初拧眉，表情严肃：“妈还是不舒服，早拿结果，知道是什么问题，就早点治疗，减轻她的难受了。” 林依楠“哦”了一声：“我正在回来的路上，大概十分钟，你再等等。” “好。” ***** 医院。 沈瑶初拿着回执单，找到可以打印结果的机器，想着打印了结果就顺便拿给医生看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只要是查出问题，能治，沈瑶初就再返回去接周红丽。 可沈瑶初几次在机器上扫码，却都显示着“没有可领取的结果报告。” 沈瑶初反复尝试，却仍是不成功，她只好找来了医务人员帮她看看。 对方只看了一眼，就挥了挥手：“你这个结果已经拿了啊，问问家里人吧。” 沈瑶初一怔，这才意识到林依楠遮遮掩掩的态度，是因为什么。 沈瑶初心下一紧，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 周红丽的检查结果，林依楠想瞒着她？ 带着这样的疑惑，沈瑶初迅速回了家。 打开门，沈瑶初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好像结果还没出来，我在机器上试了，说是没有可领取的结果，我下午再去一趟医院好了。” 林依楠眼神闪烁，偏开视线点点头：“那我就先走，凯凯我同事还帮我带着呢。” “好。”沈瑶初点头，别有意味地看了林依楠一眼：“谢谢嫂子。” 林依楠一走，沈瑶初脸上的笑意瞬间敛了。她看了一眼还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周红丽一眼，转身进了周红丽的房间。 沈瑶初直奔房间里带锁的那个抽屉，拨弄密码锁，打开，拿起检查报告，一气呵成。 报告上的文字，深深地刺进沈瑶初的眼球。 渐冻症。 第199章 渐冻症 沈瑶初只觉得这几个字让她几乎五雷轰顶，她瞬间双眼模糊。 “啪嗒”一声，手中干净的纸张，被滴上两滴透明的泪水。接着，眼泪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坠落了下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周红丽说头痛，身上不舒服，竟然是因为得了渐冻症。 渐冻症，是肌萎缩侧索硬化。作为医生的沈瑶初知道，要想抑制这个病的发作，可以用特效药。 可这特效药，一百多万一针。 沈瑶初双手变得麻木，她下意识紧缩手指，将诊断书捏得褶皱不堪，却仍是无法缓解心底那动荡的情绪。 沈瑶初终于坚持不住，蹲下了身。 她双手插入发缝之中，绝望不已。 周红丽的事故已经花光了她出去留学的钱，她还哪里能够替周红丽弄到打这一百多万一针的特效药？ 沈瑶初脑子里闪过某张脸，却又生生被她压制住了。 正这时，周红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瑶初啊，你来一下。” 沈瑶初瞬间停止了哭泣，她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扬声回应道：“来了！” ***** 沈瑶初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周红丽的房间。 她走到周红丽旁边：“您喊我什么事？” 周红丽抬头，看向沈瑶初的脸。 虽然沈瑶初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可她微红的鼻头和湿润的眼眶，仍是出卖了她。 周红丽抿了抿唇，装作没有发现一般：“我要喝水，晒了这么半天太阳，渴死我了，你去给我倒点水来。” “好。”沈瑶初点点头，转身倒了杯水，递给周红丽。 周红丽抬手接了过来，动作缓慢地朝着唇边递过来。 就在离嘴唇最后两毫米的地方，杯子却忽然调转方向，从周红丽手中滑落，一下子掉到了她的身上。 瞬间，水杯里的水倾覆出来，泼了周红丽一身一腿。 周红丽懊恼地“哎”了一声，略带歉意地说道：“哎哟，对不起啊瑶初，我估计脑袋还没恢复好，怎么拿个杯子都没拿住。” 沈瑶初喉头一哽，想起诊断书上的内容，她的脑子又开始“嗡嗡”地难受起来。 她不想在周红丽面前表现出来，只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意说道：“没事，泼了擦干就行了。您别动，我再去倒一杯。” 沈瑶初背过身的瞬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本来只是头疼和身体上的不适，此刻却已经在有四肢无力的苗头了。 她不知道周红丽这个病的发病速度和进程会是什么样，但现在看来，并不乐观。 沈瑶初颤抖着手，又打了一杯水给周红丽。 周红丽要伸手去接，却被沈瑶初给避开了。 沈瑶初拿着水杯，喂到周红丽嘴边：“我来喂您吧，不然待会儿又弄泼了。” “切。”周红丽扬了扬头，喝了两口水：“你这是开始嫌弃我了？” 沈瑶初声音微颤：“没有。” “等我再恢复恢复，就不会这样了。”周红丽笑：“到时候还不是我伺候这一大家子？” “嗯。”沈瑶初沉声应道。 ***** ———— 夜深人静，沈瑶初坐在床边。 窗外清冷月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映着沈瑶初的侧脸，显得她格外悲伤。 沈瑶初迷茫地看着窗外，浑身上下都透着绝望和无力。 她从未觉得自己这样渺小，而上一次的无计可施，还是因为她没法让高禹川爱上她。 可爱情在现实面前，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沈瑶初斟酌良久，终于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高禹山的电话。 对方很快接了起来：“瑶初？” 沈瑶初听到高禹山声音的瞬间，才反应了过来，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了。 沈瑶初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没发现竟然已经这么晚了。打扰到你了。” “没事。”高禹山声音微微的沙哑，带着明显的疲惫，却仍是轻笑一声：“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沈瑶初咬了咬唇，瞬间有些愧疚。 她因为周红丽的事情，就这样莽撞地打电话想要求助高禹山，却全然忘了高禹山家里也出了事儿。 周红丽出事的时候，一直是高禹山出面帮忙，经常关心。高老爷子走了，她却一句话也没问过，更没关心过高禹山的心情。 沈瑶初掐了掐指尖：“我看到新闻了，你还好吗？”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沈瑶初甚至觉得自己很卑鄙。 高禹山顿了顿，半晌才道：“不太好。” 沈瑶初为难极了，她张了张嘴，想要安慰高禹山，却只说得出两个字：“节哀。” “嗯。”高禹山轻声道：“其实早就有所预感，也有心理准备。但到了这一刻，确实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生老病死，自然规律。”沈瑶初想到与高老爷子唯一的一次见面，老人家躺在沙发上吸氧的样子，感叹道：“也算是远离病痛的一种方式。” “嗯，谢谢。”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卑鄙，却还是不得不说出口：“那禹山，你这两天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见一面。” 电话那头的高禹山一怔。 这两天因为财产分配的事情，高禹山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情绪中。对于高禹川，他竟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 听到沈瑶初约他出来见面，高禹山脑子里第一下闪过的，竟然是那个叫周希希的女人，拿给他看的那张照片。 那天，沈瑶初一直迟迟不接电话，后来接起来又是带着哭腔，以及电话那头传来的高禹川的声音。 一环一环，清晰得让高禹山几乎有了画面感。 高禹山表情有些微妙地开口：“抱歉瑶初，最近家里事情比较多，可能没有时间见面了。” 沈瑶初一怔，脸上表情僵住，半晌她才眨了眨眼，掩饰着自己诧异的情绪。 她笑了笑：“好，你先调整心情。” “好，我先休息了。” 挂了电话，沈瑶初的手仍然有些颤抖。 她迷茫地抬眸，看着天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她该怎么办？ 第200章 不想治了 沈瑶初做了个噩梦，被面目狰狞的巨兽在身后追逐，她拼了命地往前跑，却根本跑不出那巨兽的魔爪。 被那巨兽抓在掌中，沈瑶初绝望地呼救，却没有任何人能来救她。 远远地看到一张脸，她伸出手想要去抓去触摸，却被那冷冽的视线给吓退。 她终于还是被那巨兽给吞入腹中，沈瑶初惊骇地睁眼，挣扎着从梦中惊醒。 原来是梦，她还躺在床上。 沈瑶初疲惫极了，睡了一觉却比没睡之前还要累。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七点多，该起床了。 沈瑶初从床上起身，正好是林依楠起床要上班的时候。 见沈瑶初出来，林依楠手里拿着面条，从厨房探出头来：“瑶初啊，我正准备做早餐，下口面条吃，你要吗？” 沈瑶初想了想，走了过去，从林依楠手中拿过面条：“我来煮吧，嫂子你先去洗漱。我给妈也煮一口，她也快起床了。” “好。” 等林依楠洗漱好过来，撸起袖子准备帮忙时，沈瑶初已经差不多煮好了面条。 林依楠笑了笑：“自从妈出了事，我都是对付一下，没想到今天有你煮面。我去喊妈起床。” “等等，嫂子。”沈瑶初轻声叫住她：“我想问你个事儿。” 林依楠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僵了僵，表情有些尴尬：“嗯？怎么了？” 沈瑶初将面条端到餐桌上，将手中的汤汁随手擦在了围裙上。她走到林依楠面前，平静地问她：“嫂子，妈妈的诊断书，是你拿回来的？” 沈瑶初太过于直接，反而让林依楠有些不适应。 林依楠下意识偏开视线：“妈让我拿的，我就顺便拿回来了。” “那你和妈都知道结果了？”沈瑶初拧眉，扬声反问。 林依楠垂着眸，半晌才点点头：“知道了。” 沈瑶初胸口上下起伏，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她双手缓缓攥紧：“那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故意瞒着我？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还是永远都不告诉我？” 林依楠有些为难：“我拿到的时候就给妈打电话了，是她说让我先别告诉你。她说这病实在是太拖累人了……” “所以呢？因为太拖累人，她打算怎么办？” 林依楠：“……我也不知道，她说先瞒着，我就只好先瞒着。妈的脾性你知道的，我哪里说服得了她？” 林依楠表情是明显的为难与尴尬，沈瑶初却只觉得心冷。 林依楠同意周红丽瞒着她，大概也觉得周红丽说得对，这是个拖累人的病。要是沈瑶初知道了，拼了命也想要治疗，那沈伟义作为周红丽的儿子，多少也得拿点钱出来。 可他们这样的状况，怎么可能拿得出钱来？ 沈瑶初眸底满是失望，她摇了摇头：“妈对你和凯凯怎么样，对我哥怎么样，还需要我说吗？” “瑶初，真的是妈……” 林依楠还想解释，周红丽的房门却忽然打开了。 沈瑶初回头，正好看到周红丽坐在轮椅上，双手推着轮椅旁边的轮子，缓缓地出了房门。 沈瑶初拧眉：“妈，怎么不等着我们去扶您？” “你给我租的这个轮椅不好，我自己爬起来有点不方便，幸好是租的，换一个去吧。”周红丽面色自然，看了沈瑶初一眼：“我还没起来就听到你们在吵架，我不自己起来，只怕一时半会儿没人把我给弄起来。” 沈瑶初咽了咽口水，隐忍问道：“所以我们刚刚的对话，您听到了？” “听到了啊。”周红丽不熟练地操纵着轮椅，来到餐桌前：“确实是我让她瞒着你的，这个病这么麻烦，又这么贵，我不想治了。” 沈瑶初心底一颤，她站在餐桌旁，眼睁睁地看着周红丽自己来到餐桌边，伸手去拿给她煮的那碗面条。 可她力气有限，端着有些重的面碗，周红丽的手就开始小幅度地颤抖起来。 几次都快要弄泼，却又不至于弄泼。 沈瑶初看着她那碗面都有些艰难的样子，眼眶又不禁泛了红。 沈瑶初走到周红丽面前，伸手把那碗面夺了过来，正正放到她面前，又递了双筷子给她。 沈瑶初直直地看着她，问道：“不想治了，那您打算怎么办？就这样任由病情发展，然后去死？” 周红丽听到“死”这个字，终于皱了皱眉。 她拿着筷子拨弄了几下碗里的面，缓缓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想去死，但又能怎么办呢？瑶初啊，你爸走得早，我没法给你和你哥哥好的生活，所以我们家也没有赚到能治我这病的钱，认命就行了。” “为什么要认命？”沈瑶初反问：“为什么不想想办法？” 沈瑶初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下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她昨晚失眠，想了好久，都没能想到解决办法。可她受不了一个最怕死的周红丽，因为没钱而被迫面对死亡，接受死亡。 她可是不论身体出了什么问题，都要嚷嚷着去医院看病的人。 周红丽闻言，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并不表现出来。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愁容。她敛着眉目，面露无奈地看着沈瑶初，接着缓缓摇了摇头。 “什么办法？”周红丽叹了口气：“虽然我知道我对你一直没有对你哥哥好，但你是我的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我从小婴儿喂到大、抚养成为这样优秀的女孩。我希望你能够做想做的事情，而不是为了我这条活不了多久的命去想办法。” 沈瑶初喉头一哽，只觉得胸口都被一块巨大而沉重的石头给堵住，压得她喘不过气。 “您现在不过五十多岁，只要能把这个病情压下来，再继续活下去一点问题也没有。”沈瑶初一把攥住周红丽的手：“我来想办法，您别放弃，行吗？” “瑶初啊。”周红丽反手握住沈瑶初的手，抬起头来与她对视，苦口婆心地说道：“我真的不想你因为钱，继续和不爱的人在一起。” “……” 第201章 给高家生个孙子 “瑶初啊，我真的不想你因为钱，继续和不爱的人在一起。” 周红丽的话，却瞬间点醒了沈瑶初。 如果不和高禹川离婚，那她是完全有资格去找高禹川帮忙解决这件事的。 之前沈瑶初被迫放弃了那个高禹川不想要的孩子，知道他爱的不是自己，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可他们之间，本就是没有双向奔赴的感情的开始，本就只是为了钱。 是她贪婪了，想要他的爱了。 周红丽如今的状况，再一次地打醒了她。爱情跟现实比起来，没有那么重要。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时，还是那句话，却明显比之前要有底气一些：“我来想办法，您坚持住。” 周红丽眸中闪过隐隐笑意，却拼命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她故作为难地拿起筷子：“哎，你这孩子，就是倔，谁也劝不住你……” 林依楠的视线在周红丽和沈瑶初之间来回，眸中满是担忧，却什么也不敢说。 …… 沈瑶初将周红丽安顿好，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算睡个回笼觉。 可她闭着眼睛，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思忖良久，沈瑶初拿起手机，拨打了高远斌的电话。 高远斌明显很诧异沈瑶初的来电：“是你？” “是，我想见您一面，方便吗？”沈瑶初直白问道。 高远斌沉默了。 沈瑶初攥着被子一角，紧张地等待着高远斌的回应。 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博弈一般，电话里长时间的沉默。 半晌，高远斌才开了口：“我把高家地址给你。” “好。” ***** ———— 这是沈瑶初第一次来高家。 有过见高老爷子的经验，这一次的沈瑶初，倒也没有那么紧张。 沈瑶初打开包，低头看了一眼包里的结婚证。 那是她的底气。 沈瑶初敲开高家大门，佣人上下打量她一眼：“请问你找谁？” 沈瑶初：“我找高远斌高先生，我跟他约好了。” 佣人明显有些惊讶，看她的眼神更为不屑：“你有预约吗？” “有的。” 沈瑶初话音刚落，高远斌就从楼上下来了。 高远斌：“行了，我让她来的。让她进来。” 佣人：“好的，高先生。” 沈瑶初抿了抿唇，换了鞋，走到高远斌面前：“我要跟您谈谈，关于我和高禹川的婚姻。” 一旁正在收拾沈瑶初的鞋的佣人愣了愣，诧异地抬头看了沈瑶初一眼，表情显得尴尬至极。 高远斌将佣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不屑地笑了声：“就在客厅聊吧。” “好。”沈瑶初不卑不亢地在沙发上坐下，却仍然有些紧张，双手紧紧攥着包包的袋子：“我今天来，是想告知您，我和高禹川不会离婚了。” 高远斌拧了拧眉，不满地看了沈瑶初一眼。 可转念一想，现在老爷子已经走了，遗嘱上高禹川已经能获得那么多遗产了，离不离婚，倒也不是当务之急了。 高远斌瞥了沈瑶初一眼：“所以？” 沈瑶初抿了抿唇，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结婚证，放在高远斌面前，轻声却笃定地说道：“我和高禹川仍是合法夫妻，我们没有签署婚前财产协议，现在我家里出了事，希望可以得到高家的帮助。” 高远斌本来毫无兴趣，可沈瑶初一句“没有签署婚前财产协议”，却让他瞬间眼睛一亮。 如果沈瑶初和高禹川没有协议，那么如果他们俩离婚，沈瑶初是完全可以获得老爷子分给高禹川的财产的一半！ 高远斌只要把沈瑶初这枚棋子握在手中…… 想到这里，高远斌清了清嗓子，身子前倾，饶有兴趣地看着沈瑶初：“你家出了什么事？需要什么帮助？” 沈瑶初有些惊讶地看了高远斌一眼，本来她只是过来碰碰运气，却没想到高远斌竟然这么轻易就松了口。 沈瑶初顿了顿，解释道：“我妈妈生病了，需要高额的医疗费用来维持生命。” “病？什么病？”高远斌随口问道。 沈瑶初抿了抿唇，暂时不想完全告知给高远斌，只模糊说道：“她这个病比较麻烦，想要维持生命，需要隔一阵打一针，那个针，一阵就是一百多万。” 这个世界上奇怪的病多得很，高远斌算了算，就算很频繁打针治疗，最多也就是几千万。这对于高禹川手上那一半的遗产来说，简直是连钱都算不上。 高远斌笑了笑，对沈瑶初露出了个和善的笑容：“可以啊，毕竟是你妈妈。亲家病了，我也不能冷眼看着。” 沈瑶初一怔，疑惑地看着高远斌，他的态度变化得太过于突然，让沈瑶初有些不适应。 高远斌知道自己表现得有点过了，怕会引起沈瑶初的怀疑，便清了清嗓子：“当然，我给你妈妈出钱治病，也是有条件的。” 果然。 沈瑶初眨了眨眼：“什么条件？” “条件只有一个。”高远斌微微后仰，靠在沙发背上，翘起二郎腿。他瞥了沈瑶初一眼：“你到我们高家来住，到时候，你帮我们高家生个孙子。” 高远斌轻笑：“就这么简单。” 可高远斌并不知道，沈瑶初什么都愿意做，可偏偏是生孩子…… 沈瑶初喉头微哽，她隐忍地说道：“高禹川不会愿意跟我生孩子的，我们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 “那个孩子是意外，你们还年轻，住在一起，很快就能有了。”高远斌随口敷衍着安抚了几句：“这就是我的要求，只要是你同意，生出了孩子，不管你妈妈需要怎么治疗，我们高家立马拿钱。” 沈瑶初反问：“老爷子已经去世了，你们还需要这个孙子？” 高远斌点了点头：“当然需要，只要是高家的血统，都是很珍贵的。” 沈瑶初拧眉：“就算我来高家住，高禹川也不会回高家来住的。” 高远斌笑了笑，若有所思。他开口道：“这个你放心，他会回来的。” 沈瑶初双手紧攥，想着周红丽无力颤抖的手，终于还是闭了闭眼。 等到再睁眼时，沈瑶初的眼里只有坚定：“好。” 第202章 搬离 正这时，又有人从楼上下来。 沈瑶初抬头一看，是何曼月。 何曼月在家也仍是一身淡青色旗袍，显示着她姣好的身姿，优雅地下楼。 见到沈瑶初，何曼月眸底是一闪而过的诧异，却又被她很好地隐藏了。 “瑶初来了？”何曼月温柔地笑着：“远斌，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好让家里阿姨多做点儿好吃的，让瑶初留下吃饭呀！” “不用了。”沈瑶初默默地将结婚证收起来，接着起身：“既然都已经说清楚了，我就先走了。” 高远斌靠在沙发背上，满意地点了点头：“行，有事电话联系。” 眼见着沈瑶初清冷的背影消失在高家，何曼月的脸色终于微微僵了僵。 她回头看着高远斌，嗔道：“远斌，你怎么把她喊来了？” “呵呵。”高远斌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我一直觉得高禹川那小子人很聪明，没想到是个大傻子。自己这样的身家，跟这种家庭的女人结婚，居然不长个心眼签个婚前财产协议。” 何曼月也诧异地挑了挑眉：“他们没签？！” “嗯，高禹川这行为，用现在时兴的话是怎么说的来着……”高远斌打了个响指：“对，恋爱脑。” 何曼月立马明白了过来，她试探地问高远斌：“那她今天来，为了找你是什么事？” 高远斌：“她说她妈妈生病了，找我替她妈妈出治病的钱。” 何曼月不解：“她怎么找到你了？禹川不肯出钱？” “当然不是，他们俩之间互相憎恨，沈瑶初怎么还会去找他？”高远斌摇了摇头：“她明显是走投无路，只能来找我，我也就顺便，来个顺水人情送她了。” 何曼月问：“她不是已经答应要离婚了，你还出这个钱做什么？” “她是打算以不离婚来要挟我，但是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们离婚了。老爷子已经走了，离不离婚财产也已经到他手上了。”高远斌随意说道：“我给她出钱，就是让她别离婚，让她给高禹川生个孩子就行。” 何曼月一愣：“你认可这个儿媳了？” “怎么可能？”高远斌不屑地说道：“现在高禹川手上有这么大份额的股份，搞不好他就通过这个机会回高家来分一杯羹了。他这么恨我们，绝对不会让我们沾边的。但沈瑶初不一样，她有求于我，到时候把控住她和孩子，那不就相当于把控住继承人了？” 何曼月这才恍然大悟，笑着轻捶了一下高远斌的肩膀：“你也不早跟我说，害我还以为又要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呢。” “他们俩可是没签婚前财产协议的，老爷子分给高禹川的财产，沈瑶初能分走一半。到时候离婚要付出那么大代价，他高禹川怎么可能会选择离婚？”高远斌笑了笑：“孩子出生，放在高家养，我看他还怎么跟我们抗衡……” “……” ***** ———— 周红丽坐在轮椅上，阳台上阳光正好，照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身后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她一回头，正好是沈瑶初回来了。 周红丽立马又靠回轮椅，扬声问道：“瑶初回来了？” “嗯。”沈瑶初随口应道，换了鞋进来。 沈瑶初用胳膊夹住包包，正要回房间，却被周红丽叫住了。 周红丽操作着轮椅转过来，面向沈瑶初，狐疑地问：“你这哭丧着脸干什么？我都说我不治了，你还这么大压力的表情干嘛？” 沈瑶初敛了敛眉：“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你放心，你这病能治。” 周红丽眼睛一亮：“真的假的？你去找禹川了？” 沈瑶初拧眉看着周红丽。 周红丽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了，引起了沈瑶初的怀疑。她赶紧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他会不会有认识的医生之类的？你问问熟人医生，要是真的很贵，咱们还是别治。免得到时候病没治好，家里负债累累，没这个必要。” “您就别管那些了，什么也别想。”沈瑶初深吸一口气：“这事我做主了，您别问，也别多想。” 说完，沈瑶初不再看周红丽的表情，转身进了房间。 周红丽想进去看看，却又不敢，只好坐在轮椅上，听着沈瑶初房间里乒乒乓乓发出响声。她好奇地将轮椅挪到门边，凑着耳朵去听。 ***** 进了房间，沈瑶初放下包包，抬手打开了衣柜。 她跟高远斌说好了，等她收拾好了东西，就安排司机过来讲她的行李先拖过去。 既然要回高家住，那就越早越好。 越早去高家，高远斌就越早给她打钱，她就可以尽早安排周红丽进行治疗。 沈瑶初将衣物收拾好，起身站到了书柜前面。 沈瑶初从鬼子的最深处里，翻找出了自己的日记本。 这本已然泛黄的日记本，一直都跟在她的身边。不管是上大学住宿舍，还是刚毕业住了一阵医院宿舍，她都带着。 可这次搬去高家，她却不敢带。 这些未说出口的少女心事，若是在这样的关系之下被发现，只会被人看不起。 沈瑶初不想再从高禹川的眼中，看到不屑和嫌恶的神情了。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将日记本塞进柜子的最里面，也把一切，都塞进了自己心底的最深处。 收拾好行李，沈瑶初拎着大大的箱子走出房间。 一打开门，沈瑶初差点撞到门口坐在轮椅上的周红丽。 两人都吓了一跳，周红丽不解地看着她：“你这是干什么？要离家出走？！” “没有。”沈瑶初敛了敛眉：“妈，我要从家里搬走了。” 周红丽立马急了，她生怕沈瑶初是觉得压力太大不想管她：“你这不就是要离家出走吗？你要去哪儿啊？女孩子在外面多不安全？！再说了，我这个样子，你嫂子又要上班……” “妈。”沈瑶初无奈地打断周红丽：“我出钱请人来照顾你的。” 沈瑶初抿唇：“妈，我要搬去高家，我和高禹川不离婚了。” 第203章 电话拉黑 “妈，我要搬去高家，我和高禹川不离婚了。” 沈瑶初声音轻柔，周红丽却从中听出来颤抖和哽咽。 周红丽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自动忽略了沈瑶初的表情，只听到她“跟高禹川不离婚”几个字。 周红丽瞬间惊喜，睁大了眼看着沈瑶初，激动到恨不得起身抱住沈瑶初。 周红丽扬声道：“那好那好，不离婚就好，那妈妈就放心了！” 沈瑶初眉目微垂，双手紧攥着行李箱的把手，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扯了扯唇角：“嗯，您放心，等我联系上合适的医院，就带您去做治疗。” 闻言，周红丽眼神偏了偏视线，眨了眨眼：“没事的，妈妈现在感觉还好，你先去高家安顿好，不然妈妈也没法安心治病，你说是不是？” 沈瑶初点点头：“嗯。” 沈瑶初拿出手机，走到阳台旁边，拨通了高远斌司机的电话。 对面的人很快就接了起来：“您好？” “你好，我是沈瑶初，高总应该跟你提过。”沈瑶初平静地说道：“我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您可以过来接我了，我把地址发给您……” 沈瑶初背对着周红丽打着电话。 周红丽看着沈瑶初微微佝着的后背，眸中终于闪过一丝愧疚。 良久，周红丽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瑶初啊，妈妈这也是为了你好…… ***** ———— 高禹川这趟航班，凌晨时分才返回机场。 沈副驾拖着行李箱，跟在高禹川身后，有些狐疑地看着高禹川握着行李箱的手。 那手指间都泛着白，似乎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握住。 沈副驾眨了眨眼：“高哥，你行李箱今天很重吗？用不用我帮你拎？” 高禹川声音冷冷：“不重，不用。” 沈副驾不解，既然不重，那他怎么拎那么紧？ 两人正走着，一个睡眼朦胧的女人却一下子撞上了高禹川。 女人吓了一跳，赶紧揉了揉眼睛道歉：“抱歉抱歉，我不小心撞到你……” 女人说着，一抬头，却看到高禹川英俊的脸，瞬间被吸引了。 高禹川连看也没看她一眼：“没事。” 高禹川拎着箱子就要走，却被女人给拦住：“你们飞行员，都长这么帅嘛？撞到就是缘分，能不能要个联系方式？” 高禹川脚步一顿，停在女人面前。 这里是机场，面前的是乘客，职业操守让高禹川不能直接表现出不耐。 他抿了抿唇，耐下性子：“抱歉，我们是工作时间。” 女人仍是肯罢休，甚至要伸手去抓高禹川的胳膊。 高禹川立马躲开，女人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工作时间也没事啊。我就是找你问个联系方式，我不会举报你。” 高禹川拧眉：“我结婚了。” “结婚了？”女人笑了笑：“没关系啊，我等你离。” 高禹川脸色一冷，周身气息瞬间变得阴鸷，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亟待爆发。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身旁的沈副驾立马站到两人中间，伸手拽了高禹川的外套一把。 沈副驾笑着说道：“抱歉，我们公司有规定，是不能给乘客私人联系方式的，有缘再见！” 说着，沈副驾立马拉着面色阴沉的高禹川离开。 直到把高禹川带着上了车，沈副驾才一阵后怕。 沈副驾小心翼翼地看了高禹川几眼：“高哥，你没事吧？怎么心情这么差？” 高禹川系好安全带，拿出一瓶水，一口气喝了半瓶，脸色这才有所缓解。 他刚刚真的差点失控了。 向来在陌生人面前都能很好地控制自己情绪的高禹川，却差点对乘客说出不该说的话。 要不是沈副驾，他很有可能会被投诉。 高禹川缓缓吐出一口气：“没事，是我情绪管理出了点问题。” 高禹川顿了顿：“谢谢。” 沈副驾受宠若惊地笑了笑，沈副驾了解高禹川，在飞机上也常常遇到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客人，高禹川一直都能四两拨千斤，很好地解决问题。再大的麻烦，有高禹川在，大家就心不慌。 沈副驾担忧地问他：“你是……因为她说的话吧？” 高禹川：“嗯。” 沈副驾赶紧安抚高禹川：“不管她说什么，都随便她说，反正影响不到你的生活。为这样的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到时候受处分，不划算。” 高禹川眉头微皱，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沉声道：“今天，我要和沈瑶初去领离婚证。” 那女人，触到他的痛点了。 “……”沈副驾傻眼，难怪从凌晨开始，高禹川就阴沉得可怕：“啊？” ***** 民政局门口。 高禹川撑着伞，缓步走向民政局。 说来也奇怪，之前两次过来，天气都特别好，艳阳高照，带着清晨的清新气息。 可今天，天空被一层厚厚的乌云遮住，整个天阴沉极了。 阴雨绵绵，给人一种极为压抑的感觉，却又不似雷雨般爽快。 高禹川走进民政局，收起手中的伞。 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装伞的塑料袋，高禹川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手中的伞，同时抬腕看了一眼时间。 由于路上堵车，高禹川到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几分钟。 两人约的是九点，现在已经是九点过八分了。 高禹川抬眸四处望了望，本以为沈瑶初会早早就等在民政局门口，迫不及待要跟他离婚。可此刻，整个民政局里都没有沈瑶初的身影。 大概是跟他一样的原因，雨天堵车。 高禹川走到等待区，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等着沈瑶初。 高禹川几次看向腕表，却都没能等来沈瑶初。 想了想，高禹川终于拿出手机，拨通了沈瑶初的电话。 本以为会听到沈瑶初在电话里平静的解释，让他再等等，她马上就到。可没想到，高禹川只听到了对面机械的提示音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高禹川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 沈瑶初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拉黑了？ 第204章 沈瑶初在高家 沈瑶初没有来。 雨滴密密地落下来，车子的雨刮器快速地左右摇摆，将挡风玻璃上的雨滴刮掉，高禹川的视线才变得清晰一些。 他和沈瑶初的离婚证，没有拿到。因为沈瑶初没有出现。 高禹川面无表情地目视着前方，薄唇紧抿，眸中神色复杂。 正这时，高禹川的手机响起，指尖轻按方向盘上的按键，接起电话：“喂？” 高远斌的声音传了过来：“来高宅一趟。” 高禹川：“什么事？” 高远斌：“律师过来处理你爷爷遗产的事情，你作为高氏股权继承最多的人，当然要回来主持大局。” 高远斌一句“主持大局”说得极为自然，让高禹川下意识拧了拧眉。 高远斌继续道：“你不来，这事儿安排不下来。大家都在等着你。” “嗯。”高禹川应道。 高禹川挂了电话，方向盘一打，调转车头，往高家大宅的方向开去。 他对高氏那些股份并不在意，也对继承人之位不感兴趣。但只要想到高家人会因此恨他恨得牙痒痒，高禹川就觉得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 高禹川回到高家大宅，将手中车钥匙扔给家里佣人去停车，自己阔步走了进去。 高禹川一进大门，所有人的视线就都看了过来，大家表情各异，落入高禹川眼里，甚是有趣。 见高禹川进来，何曼月赶紧小跑着过来迎他：“我们禹川回来了，今天穿得可真帅。” 高禹川面不改色地避让了一下，像是没看到何曼月一般，径直走向了律师。 高禹川垂眸看了眼自己这身衣服，是套休闲时尚款的衬衣。某次他穿着去见沈瑶初，那日的她，主动得不像她。 他穿着这身去跟她离婚，也算是对她的尊重。 何曼月也并没有感到尴尬，笑笑就跟在了他身后。 向来对高禹川看不顺眼、阴阳怪气的那些人，今天都换了一副面孔。明明眼神里满是不爽，却只能对着高禹川捧上自己的笑脸。 高禹川扫了他们一眼，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笑意。 高禹川走到律师面前，律师有礼貌地点点头：“今天是有一些需要签署的文件，以及高氏工作上的交接，高老爷子都已经安排了专人来带你完成。” “嗯。”高禹川欣然点头。 高禹川的应允，让大家又开始窃窃私语，现场一时间变得嘈杂起来。 仍是有不同意的声音，这次却比上次柔和多了。 “可是禹川从小到大没有经过商业方面的学习，他一直都是机长，会不会对商场还是有不了解的地方？做重大决策之类的，还是需要有人搭把手吧？” “是啊，这毕竟是决定了高氏的存亡，老爷子辛苦起家，还是得慎重一些。” “其实有什么大家都可以以合议的方式来完成，但是毕竟禹川是继承人，决策权也在他手上，是不是得慢慢学习，慢慢放权？”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明明是在反对，却像是正向给的建议。 高禹川淡淡扫了那些人一眼，不置一词。 一旁的高禹山喉结上下轻滑，有些担忧地看着高禹川。 见高禹川迟迟不说话，还以为他真的无法反驳，便上前一步，沉声道：“大家放心，我和我父亲都会带着禹川上手的。既然他是继承人，爷爷要求不得代管和转让，就意味着不论他懂不懂这些，都是有决议权的，任何人都不能提出异议。” 高远斌也说道：“我在高氏这些年，禹山在高氏这些年，都是做出了成绩的。作为最亲的人，只要禹川愿意学，我们当然责无旁贷地教，就不劳烦各位费心了。” 高远斌几句话，说得自傲极了，让其他人都敢怒不敢言。 高禹川只觉得他们父子俩演的这出戏实在是有些无聊，薄唇轻启，缓缓开口：“谁说我什么都不懂？” 高禹川声音低沉，气场强大，让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他。 高禹川二伯拧眉：“不是看几本商战小说，就是懂商场上的事了。禹川，你知道你自己责任有多大吗？高氏这么大的集团，生死存亡，都在你一念之间！” “各位怕是忘了，我母亲娘家颜氏了。”高禹川轻描淡写地说道：“如果大家有人脉，不妨去查查，颜氏旗下近几年横空出世的那个黑马公司的情况。” 高禹川二伯怔了怔：“是你？所以高氏接连被抢大项目，都是你……” “不然还能是谁？”高禹川轻笑一声：“你们应该庆幸，高氏现在我来接手。” “……” 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要把高家宅子的房顶给掀翻。 高禹川带着淡淡笑意，目光划过在场那些面红耳赤的人脸。 他只是淡淡地站在原地，就让所有人感到胆寒。 而一旁的高禹山，更是惊讶地看着他。 他在国外的时候，就一直有麻烦事要处理。等回到国内，仍是让他头疼不已。甚至上一次他要帮沈瑶初妈妈转院他被迫回公司处理，都是因为颜氏旗下那个公司造成的麻烦。 不管是高禹山还是高家人，都一直觉得是颜家人为了颜悦笙而故意搞事情，却从未想过，这背后的人，就是高禹川。 高禹山脸色极差，下意识双手紧攥成拳。 高禹川掀了掀眼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 “……” 回答高禹川的，是全场的沉默。 高禹川满意地勾了勾唇，他随意抬眸之间，却精准地对上了一双熟悉而的眸。 那双眸子的主人正站在楼上的走廊上，那双眸子里满是复杂的神情。高禹川看不懂，却只觉得心下一紧。 是沈瑶初。 高禹川那运筹帷幄的气势瞬间被瓦解，他眉头一皱，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高禹川定定地站在沈瑶初面前，胸口上下起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沈瑶初，你怎么在这里？”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声音喑哑，低低入耳：“你为什么没有去领证？” 第205章 不离了 “沈瑶初，你怎么在这里？你为什么没有去领证？” 高禹川冷硬的话让沈瑶初身子一僵。 沈瑶初眸光闪烁，她敛了敛眸，顾左右而言他：“我打扰到你们谈事情了吗？” 高禹川仍是凝眸看着她：“我问你，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不去领证？” 沈瑶初抿了抿唇，沉默了。 高禹川可真把她问到了，她该怎么回答？ 说她因为钱，跟高远斌做了交易，住到高家来。只要她乖乖住过来，高远斌就会出周红丽的医药费？还是说她厚颜无耻没有去领证，就是因为需要钱给周红丽治病，所以高远斌答应的离婚给的钱，已经不够了，她需要更多的钱？ 本就如此卑鄙的自己，要如何才能再厚着脸皮说出口？ 沈瑶初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我不想离婚了。” “所以就拉黑我，怕我打电话找到你，逼你去把证领了？”高禹川冷笑一声，眸中闪着锋利的光：“沈瑶初，你是看上更多钱了？因为知道我得到了遗产，所以就算那么讨厌我，也能忍着不离婚了？” 沈瑶初一怔，遗产？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高禹川回来，是因为他得到了一笔遗产。 也是这时，她才知道为什么高远斌允许她不跟高禹川离婚。 因为一旦离婚，就不只是高家之前应允她的那些钱了。 沈瑶初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沈瑶初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她惊讶诧异的神情落在高禹川眼中，却是十足的假惺惺。 高禹川声音愈发冷冽：“你算盘打错了，沈瑶初。这笔遗产在我手里，你却听信了高远斌的话。” “但他可以帮我。”沈瑶初双手攥紧成拳。 “他能帮你什么？钱？”高禹川睨着她。 她和高远斌之间就是简单的利用关系，她求助高远斌，不成功就再另想办法。但她多次向高禹川要求离婚，怎么还敢向他开口求助？ 想必她一开口，就躲不过和现在一样，劈头盖脸被疯狂讽刺一顿。 高禹川冷笑一声：“那倒是，你这样的女人，休想再从我这里捞到任何一分钱。” 沈瑶初扯了扯唇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眼角眉梢间却满是苦涩：“我就是后悔了，不想离婚了。” 高禹川嫌恶地扫了她一眼：“沈瑶初，不会如你愿的，任何事都是。” 说完，高禹川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肯，偏开视线便回到了楼下。 沈瑶初敛了敛眸，极力隐忍着胸口那股升腾着的情绪。她看了一眼楼下八卦神色的那些人，不置一词，转身回到了高远斌为她准备的房间里。 ***** ———— 外面的会议不知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总之高远斌过来敲响沈瑶初房门的时候，高家已经空无一人了。 沈瑶初探出头看了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在商场混迹多年的高远斌，仍是一眼就看出了沈瑶初的想法。 高远斌挑了挑眉：“他第一个走的，签完字就走了。” 沈瑶初敛眸，表情平淡地点点头：“但您不是说，他会回来的吗？” “看来你还挺想他回来的。”高远斌若有所思地看着沈瑶初：“感觉你挺喜欢他，那我的方案你应该很乐意。又可以要人，又可以要钱。” 沈瑶初心下苦笑，这样要来的人，两人只有无限怨怼。 沈瑶初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她淡淡回应：“他如果不肯回来，那我又怎么可能怀上他的孩子呢？您努努力吧。” “我？”高远斌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饶有意味地看着她：“他可是你老公。” “我做不到，那可是高禹川。”沈瑶初陈述道：“那还是您有血缘关系的亲儿子，您有把握能做到？” 高远斌闭上了嘴，多看了沈瑶初几眼，顿了几秒后才又开口。 他掏出一张卡递给沈瑶初：“既然你住进来，准备跟他好好生孩子过日子，那我也会按照我们的约定来办。密码八个八。” 沈瑶初盯着高远斌手里的卡看了半晌，她知道这卡她只要拿了，用了里面的钱，她就会正式成为高远斌的一颗棋子。 可高禹川的态度让她知道，高禹川是绝对不可能再给她一分钱。所以沈瑶初毫不犹豫地将卡接了过来，她点点头，态度极好地说道：“谢谢。” ***** 拿了卡，沈瑶初以带周红丽做检查，准备办理住院为由，从高家出来了。 沈瑶初去银行ATM机上查了一下，十万块钱，看来是给她下定心丸的定金。 十万块钱不多，但也能让周红丽住上院了。 沈瑶初拿着卡正打算回家，苏晓的电话打了过来。 苏晓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在电话里扬声道：“我的天哪瑶初，你知道你家老公突然收到天降遗产吗？新闻上都登了，热搜也上了，真是太特么刺激了！你老公突然从普通的高富帅机长，变成亿万富翁了！” 沈瑶初唇角是苦涩笑意：“我也是刚知道。” “哈哈哈！”苏晓笑道：“那你可千万别离婚了！” “嗯。”沈瑶初眼神空洞：“不离了。” “啊啊啊啊这也太有意思了，你在家吗？我马上去找你！” 不等沈瑶初拒绝，苏晓已经挂了电话。 沈瑶初缓缓吐出一口气，跟苏晓同时往家里去。 …… 沈瑶初回到家的时候，苏晓已经到了。 见沈瑶初进门，苏晓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沈瑶初抿了抿唇：“我妈呢？” “阿姨很艰难地坐轮椅过来给我开了门，然后就让我把她推回房里去了。”苏晓声音带着些许哭腔：“瑶初，阿姨什么时候确诊的？你怎么都没告诉我？” “刚确诊没几天。”沈瑶初声音透着些许疲惫：“走吧，回我房间去说。” “好。” 苏晓跟着沈瑶初进了房间，瞬间吃了一惊：“瑶初，你这是从家里搬出去了？” “嗯。”沈瑶初承认道：“我妈妈这个病要花钱，高禹川的父亲愿意出这个钱，所以我就搬去了高家。” 苏晓明显惊讶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问道：“瑶初，你不跟高禹川离婚，不会是因为他爸爸用这个钱威胁你吧？” 第206章 拖着 沈瑶初面色平静，语气淡淡：“不存在威胁，晓晓，渐冻症你应该也了解。好的特效药一针要上百万，按照我妈妈的情况，第一年起码要打三到五针，后面每年也得三针，终身注射。” 本来还一直忿忿不平的苏晓，瞬间敛了神色，看向沈瑶初的眼里满是担忧和心疼。 “瑶初……”苏晓欲言又止：“可是特效药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你就这样赔上自己的一生？你自己再坚持一下，等到实在没办法了，再去求助呢？” “我已经没办法了。”沈瑶初声音仍是没什么情绪，仿佛没有在说自己的事情一般：“这么多年以来，为了我哥哥的病，我积蓄本就不多。这次我妈妈出了交通事故，我的存款已经用光，更别说后面渐冻症治疗的钱。所以从现在开始求助，早点让我妈妈在轻症的时候就治上病，才是最佳的选择。” 窗外是绵绵细雨，不断地拍打在窗户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沈瑶初平静地诉说着自己心里的打算。 苏晓心疼地看着沈瑶初，她向来是外放地表达自己情绪的人，此刻便直接轻声，给了沈瑶初一个拥抱。 她轻轻地拍打着沈瑶初的后背，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轻轻抚摸。 沈瑶初被她安抚的拥抱触动，鼻尖微酸，低声道：“谢谢。” 苏晓叹了口气，坐回椅子，问她：“可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高禹川？既然他继承了他爷爷的财产，那阿姨治病的钱，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说过，他一毛钱都不会再给我的。”沈瑶初扯了扯唇角：“在他眼里，不论是结婚，还是不离婚，我都是为了钱。” 说完，沈瑶初似乎是被自己的话说得愣了愣，半晌才自嘲地笑笑：“不，应该说，我确实也都是为了钱。” “既然他都已经觉得你是为了钱，那厚颜无耻一点，就非找他要钱，不行吗？”苏晓露出不讲理的表情。 “他不会给的。”沈瑶初笃定道：“何必自取其辱。” “但你就跟他说实话不行吗？阿姨的病是真的，你需要钱也是真的。就算他再怨恨你，阿姨的一条命他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晓晓。”沈瑶初直视着苏晓的眼睛：“我妈妈出那么严重的事故，需要开颅手术。他一句话就能找到人帮我妈妈做手术，他却偏偏坐视不管，甚至从我妈妈住院到手术结束住院这么久，他根本不曾来看过。” 沈瑶初双手攥紧，隐忍着自己的情绪：“他恨我恨到无视我妈妈的性命，我还怎么找他开口？成年人，不是一定要问到那句话才算是真的，只要看他做了什么，我就应该有自知之明了，不是吗？” “……”苏晓喉间微微哽住：“可他爸爸又能是真的想要帮你？” “我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想帮我，我不在乎。”沈瑶初一字一顿，语气笃定：“只要他能给我钱救我妈妈，不过是住进高家，又能有多难？他让我给高禹川生孩子，可高禹川是他无法控制的人，只要他不回来，怀不上孩子的责任就不在我。” 沈瑶初说：“拖着吧。” ***** ———— 江航。 高禹川从领导办公室里出来，一直在外面等着的沈副驾就走了过来。 “高机长，你这周的班次都分出去了吗？”沈副驾有些好奇：“你不会真要回高家继承家业了吧？” 高禹川瞥他一眼，还没说话，从隔壁出来的夏河洲就也跑了过来，加入了沈副驾的八卦。 夏河洲笑：“那必然是的，谁继承了亿万家产不回家享受啊？我们禹川，从冷傲机长，要变成霸道总裁了。” 高禹川懒得搭理夏河洲，对沈副驾道：“你时长够3000了没？” 沈副驾点点头：“够了啊。” “嗯，那选拔训练我已经替你报了名。”高禹川拍拍沈副驾的肩膀：“加油训练，好好考试。” 夏河洲：“看来你们高机长是要给你安排升职，从副驾提上来。跟他这些年，不亏吧？” “不亏不亏。”沈副驾挺了挺背脊：“我从高哥这儿学到了不少，真是得多谢高哥。” “这波引荐也很给力。”夏河洲提醒道。 “对的对的。”沈副驾感激地看向高禹川：“也多谢高哥提携。” 高禹川抬腕看了眼表：“我还有事，先走。” 说着，高禹川正要离开，夏河洲赶紧叫住他：“差点忘了跟你说了，我刚从前台那边过来的时候看到苏晓了，说是来找你的，你去看看。” 高禹川脚步一顿，下意识拧了拧眉。 夏河洲挑了挑眉：“说不定是瑶初想跟你和好，先让闺蜜来谈谈你的口风。” “……” ***** 高禹川目视前方，仿佛没有看到苏晓一般，从她身边经过。 苏晓立马从沙发上下来，匆匆跟上高禹川：“高机长，我有事找你，你现在忙不忙？” “什么事？”高禹川明明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却仍是抬腕看了眼表：“给你十分钟，够吗？” “够！” 高禹川带着苏晓来到办公室，他神色平淡，坐在会客沙发上，不发一言。 等了半晌，苏晓还没开口。高禹川抿了抿唇：“找我什么事？” “高禹川，我今天是作为瑶初的朋友来的。”苏晓神色认真，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大大咧咧：“我不是干涉你们的婚姻，但是瑶初现在真的很难。” 高禹川不屑地扯了扯唇角：“想捞钱，当然难。” 看到高禹川冷冰冰的态度，苏晓终于理解沈瑶初没有找他，而是去找了高远斌的原因。 苏晓有些生气：“她想要钱，也是事出有因。她妈妈出了一场大的事故你应该知道，她手上的存款全都用掉了。现在阿姨又查出了渐冻症，需要高额的治疗费用。她要是不想办法弄钱，那不就相当于亲手送自己的母亲去死？” 高禹川眉头微动，指尖轻捻，若有所思。 第207章 复查 高禹川撩起眼皮：“是沈瑶初让你来说的？” “当然不是。”苏晓忿忿不平：“我只是不希望她明明已经很辛苦了，还要受到不公正的误解。” 高禹川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晓：“所以呢？你让我应该怎么对她？” 苏晓一愣，上次她和高禹川的谈话，让她觉得高禹川绝对对沈瑶初有感情。 可今天，她却有些迟疑了。 难道真如沈瑶初所说，他们就是没有可能了？ ***** 连绵细雨到了第二天早上终于停了，薄薄的云层遮不住明艳的霞光。 霞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透进来，将整个高家照得通明。 沈瑶初一大早就被高家佣人叫起来吃早餐，坐在高远斌和何曼月对面，她面无表情地挑着碗里的食物。 高远斌和何曼月也将沈瑶初视为空气，根本不理会她就在旁边，自顾自地对话着。 “文件都签署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你想办法推进一下。”高远斌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说道。 “知道了。”何曼月慢条斯理地吃着：“不过后续都是有点麻烦的，可能推进起来不会那么快，你也别着急。毕竟很多事情都要跟禹川对接。” 沈瑶初表情不变，仍是淡然地吃着。反而是高远斌和何曼月，同时抬头看了她一眼。 像是现在才发现沈瑶初在一般，何曼月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地说道：“瑶初啊，你毕竟跟禹川是夫妻，也还是提醒一下他，遗产相关的事物早点办完，他就早一点拿到资产，不是更好吗？” 沈瑶初头也没抬：“我和高禹川虽然不会离婚了，但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在离婚边缘。抱歉，这件事我做不到，只能麻烦爸爸去说了。” 高远斌扫了沈瑶初一眼，冷哼一声：“你倒是会甩锅。” 沈瑶初抿唇默认，又道：“爸，待会儿我要出门，带我妈妈去一下医院。” “去啊，这个家你自由出入，不用跟我说。” “不是向您报备。”沈瑶初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高远斌：“住进高家，只值十万吗爸爸？” 沈瑶初声音轻柔，表情疑惑，仿佛是在真的好奇这个问题。 高远斌脸色一变，原来是要钱。 “我待会儿让财务给你打。” “好，我咨询了医生同事，也找到了熟人的医院，说是可以拿到一针八十万的价格。”沈瑶初笑了笑：“您可以先给三针的钱吗？谢谢爸爸了。” 高远斌有些荒唐地看着沈瑶初，无语挑眉：“你这就开始狮子大开口了？” “爸爸，我住进高家，不去领离婚证，不值这个价吗？”沈瑶初表情无辜：“我现在是真的很着急，您要是拿不出这个钱，三十天以内，我都是和高禹川领离婚证的。您不舍得掏，我拿几千万换他财产的一半，他应该是舍得的吧？” “……”高远斌看着沈瑶初，只觉得她坦诚又卑鄙。 他一把年纪被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威胁，却没法拒绝，气得高远斌脸色都变了。 半晌，他掏出手机，给财务打了个电话：“给上次开的那张卡里打三百万，马上。” 沈瑶初莞尔：“谢谢爸爸。” ***** 从高家出来，沈瑶初眯着眼看了看高挂的太阳。她的心情和天气一样，雨后终于放了放晴。 只要周红丽能治上病，一切都还有希望。 沈瑶初联系了鹿港治疗渐冻症方面最权威的一个医院，约到了一个教授，打算先拿着周红丽的报告过去看看。 沈瑶初给林依楠打了个电话：“嫂子，妈今天状态怎么样？” “你今天回来吗瑶初？”林依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不一定，我得去医院问问情况。”沈瑶初疑惑：“是妈出了什么问题？” “反正不太好，我今天本来打算去上班，结果她早上摔倒了，好像腿软。”林依楠轻声道：“不过我检查了一下，应该没事。我今天留在家里照顾她，你放心。” “这应该都是正常病程。”沈瑶初拧了拧眉：“我先去医院看看，如果还有时间，我就回来看看。” “好。” 挂了电话，沈瑶初拧了拧眉，表情有些担忧。 急匆匆地赶去医院，沈瑶初将周红丽之前的检查结果单子交给了教授。 教授仔细看了眼，忽然抬头问道：“你妈妈这个症状多久了？” “没有多久，她是先出了一场事故，伤到了头。结果手术完以后感到不适，之后就检查出了渐冻症。”沈瑶初担忧地看着教授：“是检查结果有什么问题吗？” “数据有点混乱。”教授问：“她现在什么情况？我这边建议你还是带她来复查一个，每个医院的仪器不一样，数据出来的也不同。” “可以，您帮忙开吧，我待会儿就去接她来。”沈瑶初将周红丽近期的症状说给教授听：“听我嫂子说今天摔倒了，可能是因为下肢无力，比之前要严重了一些。” 教授在电脑上点了点，将打印出的检查单交给沈瑶初：“别的我先不下结论，你先带她来复查。” *** 沈瑶初看着手上的那些复查单，一路赶回家。直到到了家门口，才想起来应该提前让林依楠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沈瑶初走到家门口，正在包里掏钥匙的时候，家里的大门却突然打开了。 以为是林依楠要出门，沈瑶初便稍稍后退半步，等着她开门出来。 可谁知沈瑶初一抬头，竟然对上了周红丽的双眼。 视线下移，周红丽手里拎着一袋垃圾，正要扔到门口。 看到沈瑶初，周红丽身子一僵。 沈瑶初一愣，下意识看往周红丽的身后，却并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那把轮椅。 沈瑶初诧异：“妈？” 周红丽面色极为不自然，过了两秒，她才突然笑了出来。 “瑶初回来了？我正要跟你打电话，我刚刚睡了一觉，起来身上还蛮有力气的！”周红丽惊喜地说道：“医生真神啊，给我开的药怎么这么见效？” “……” 第208章 装的 医生给她开的药，不过是一些补充身体能量的药。 在正式进入治疗之前，沈瑶初不敢随便给周红丽吃药。 可偏偏是这样，已经出现四肢无力的周红丽，竟然能够这样自如地走出来扔垃圾。 沈瑶初下意识觉得是医生误诊，可想到周红丽刚刚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沈瑶初还是留了个心眼。 心脏在胸腔中跳动得剧烈，一个可怕的念头迅速在沈瑶初脑子里成型，她却不敢去信。 沈瑶初接过她手里的垃圾袋，面无表情地放到门口：“您现在身体这个样子，就不要乱跑了。垃圾有我们几个大人来扔，凯凯这个年纪也可以做，没必要你一个病人来做。赶紧回轮椅上坐着。” 见沈瑶初因为她的起身而不高兴，周红丽这才放心了。 周红丽：“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自从手术以后，我最近要么在轮椅上，要么躺在床上，实在是难受。” 沈瑶初拧眉看着她：“您就非要让我操心？” “行行行，拗不过你。”周红丽转身，动作极为缓慢地往回走。 沈瑶初静静地看着周红丽的动作，却并没有伸手去扶她。看着周红丽艰难行走的背影，沈瑶初很难跟刚刚行动自如的周红丽联系在一起。 见周红丽坐下，沈瑶初随口说道：“我联系了一个渐冻症方面比较权威的医生，他们医院也是国内这方面数一数二的医院。钱您不用担心，我已经解决了。” 周红丽眼睛一亮：“解决了？看来禹川还真是对你挺好的，患难见真情。” “待会儿吃了午饭，我帮您换身衣服。”沈瑶初故意没答周红丽的话：“我们下午去医院，带您复查一趟。” 听到“复查”两个字，周红丽立马敛了笑意：“今天下午？但是我有点累，我想睡一会儿，过两天行吗？” 正说着，林依楠从房里走了出来：“瑶初回来了？” 林依楠不知道刚刚客厅里发生的事情，只是进了厨房准备做午饭，却见着厨房的垃圾桶是空的：“瑶初啊，垃圾扔出去了？怎么不说待会儿我走的时候带走？” “不是我扔出去的。”沈瑶初定定地看着林依楠的脸，试探性地说道：“是妈刚刚自己走出去扔的。” 闻言，林依楠瞬间一怔，尴尬地看了沈瑶初一眼。 就那一眼，沈瑶初更加察觉出了其中猫腻。 沈瑶初微不可见地咽了咽口水，攥紧的双拳背到身后，连呼吸都乱了半拍。 沈瑶初装作没有发现一般：“嫂子，下午要带妈去复查一下，你跟我一起吧。” 林依楠为难地看了周红丽一眼，小心翼翼问道：“妈，下午是安排了复查吗？” “没有没有。”周红丽摆了摆手：“我说了今天不想去，刚刚走了几步累得很，不去了。” “您不会累的。”沈瑶初平静地看着周红丽：“我和嫂子会一直推您去做检查的。” 沈瑶初转身回房，不再给周红丽拒绝的机会：“就这么决定了，我休息一会儿，我们吃了午饭就走。” ***** 书房。 高禹川坐在电脑面前，看着律师发来的关于高氏集团的文件。文件内容枯燥，高禹川却一秒也不曾停顿。 电脑的背光反射到高禹川脸上，映入他的眼里。 手边铃声响起，是颜睿博打来的电话。 高禹川拧眉，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他迅速接起电话：“喂？” 颜睿博的声音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从电话那头传来：“禹川啊，我现在查到你前妻给她妈妈约了下午复查。但是她之前的报告，确实因为涉及隐私，我没法查到详细的情况。” “医院地址给我。”高禹川沉声道：“我自己去看看。” 颜睿博丝毫不感到意外：“好，我直接把她找的医生联系方式给你。禹川，你是在怀疑什么？” “没有。”高禹川思忖半晌，说道：“您当时给她妈妈手术，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颜睿博：“患者确实比较瘦，其他异样没有。” 高禹川敛眸：“知道了。” 察觉到高禹川要挂断电话，颜睿博终于忍不住了，出声问道：“禹川，你真打算回去接手高氏集团了？” “是。”高禹川声音平静：“您这样问，是怕我和高禹山一样？” “……”颜睿博顿了顿：“我只能说，我希望不要。” 高禹川抿唇：“您放心。” ***** ———— 医院门口，一辆出租车平稳地听着，上面却迟迟没人下来。 沈瑶初嘴上在哀求，眼神里满是冷漠：“妈，求您了，您就让我放心一点儿不行吗？复查出来的结果如果好，我们就回家休养，结果不好，我们就好好治病。您连检查都不肯做，后续治疗要怎么坚持得下去？” 周红丽急得脸都红了：“谁知道检查要用什么吓人的仪器，我不去！要让我复查，不如就这样病死算了！” “跟上次的检查没什么不一样，您已经经历过了，有什么可怕的？”沈瑶初说道：“我知道您是怕花钱，但是现在钱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沈瑶初终于没有耐心再跟周红丽纠缠，她下了车，从后备箱拿出轮椅，伸手就去拽周红丽的胳膊。 一直虚弱的周红丽，此刻却一反常态，力气大得惊人。 沈瑶初拽着周红丽的胳膊，回头看向林依楠：“嫂子，帮忙！” 就那锋利的一个视线，林依楠知道，沈瑶初应当是都知道了。她抿了抿唇，终于弯下腰，帮着沈瑶初把周红丽给拽了出来。 周红丽一人不敌她们两人的力量，被生拉硬拽地推到了轮椅上。 沈瑶初推着周红丽就要往里进，周红丽却大叫着不肯。 周红丽嗓子尖利，辱骂起来：“林依楠，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帮着她把我往医院里弄？！” 林依楠此刻面色极沉，她咽了咽口水：“妈，瑶初应该都知道了。” “……”沈瑶初不可置信地看着周红丽：“妈，你真是装的？” ***** 与此同时，高禹川从车上下来，一抬头，正好看到沈瑶初推着周红丽站在路边。 手机响起，高禹川接起了电话。 “高先生，根据调查到的报告显示，沈瑶初女士的母亲，并不是渐冻症患者。” 第209章 崩溃 高禹川眸光瞬间冷冽锋利，他远远地看着沈瑶初的脸，周身气息极沉。 电话那头是高禹川刚请的私家侦探，因为颜睿博的身份和职业操守，没法帮他去查周红丽的病例，那是病人的隐私。 但私家侦探不一样，只要他想知道，就都能知道。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确认吗？” “确认。”私家侦探声音平静：“您既然选择了我们替您做事，就应该会相信我们的信息准确性。” 高禹川抬手挂掉了电话，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 看来他从天而降的巨额遗产，给了她太多演戏的空间，和发挥的机会。 苏晓来找他，说出周红丽突然得了渐冻症的时候，他心下是有所触动的。但周红丽人品使然，让他多留了一份心思。 高禹川将信将疑，这才多方询问调查。 果不其然，从沈瑶初拒绝离婚，住进高家，到周红丽假装得了渐冻症，找高远斌要钱，一切都只是她们母女俩为了从高家捞钱、从他手里捞钱，配合起来演的一场大戏。 他现在一想到这个女人，就只觉得恶心。 高禹川轻蔑地勾了勾唇，自嘲地笑笑。 这就是他一心想要追回来的女人。 ***** ———— “妈，你真是装的？” 沈瑶初惊诧质问的语气，让周红丽的脸瞬间变得红一块白一块。她尴尬地舔了舔嘴唇，一时间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只好偏开了视线。 沈瑶初双手紧攥成拳，看着周红丽的脸，她几欲崩溃。 医院门口人影攒动，所有人都匆匆忙忙地走着。她们三个人站在医院门口的路边，不断地被行色匆匆的患者和家属撞到。 沈瑶初恨不能现在就跟周红丽掰扯清楚，可她仍是生生忍住了。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红着双眼恨恨地看着周红丽：“非要把你弄到医院来检查，你才知道承认？” “瑶初啊，你听我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周红丽从轮椅上起身，伸手就要去抓住沈瑶初的手。 沈瑶初后退半步，躲开了她的动作。此刻的她，对于这个生下自己的女人，从头到尾都只有防备：“不要碰我。” 正好这时，一辆出租车从三人身边驶过，沈瑶初招了招手，叫停了出租车。 “先回家。”沈瑶初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冷声道：“你最好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 一路无语，车里安静得只有几人的呼吸声。 沈瑶初紧咬牙关，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和路人百态。她用尽全力隐忍，才能控制住自己快要迸发的情绪。 她无法相信自己每天的绝望和痛苦，甚至费了那么大力气毁掉跟高禹川离婚的约定，搬进高家，找高远斌要钱，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周红丽一时兴起造的一个巨大的骗局。 沈瑶初不敢相信，若是高家一家人知道周红丽的病是假的，她会遭受什么样的对待。 第一次，沈瑶初在知道周红丽是健康的状态，却这样的绝望。 出租车停在楼栋门口，沈瑶初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轮椅，甚至都不等周红丽和林依楠，径直搬着轮椅就往家里爬。 楼层略高，沈瑶初搬着有些重的轮椅喘着气。明明周红丽没有生病，沈瑶初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却又重了不少。 周红丽过了很久才上楼，她表情带怯，根本不敢跟沈瑶初说话。 沈瑶初坐在沙发上，冷冷看了周红丽一眼：“想好要怎么狡辩了吗？” “瑶初啊……”周红丽心虚地说道：“妈没有别的意思。” 沈瑶初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消化这个信息，可听到周红丽说话的瞬间，她心底的那股火仍是忍不住地蹿得极高。 她猛地从沙发上起身，崩溃地质问周红丽：“妈，你为什么要骗我？还用自己的身体来骗我？！” 周红丽面色闪过一丝烦躁，她上前一步，想要解释：“你别嚷嚷啊，我这不是为你好么……” “为我好？！你到底哪里为我好了？”沈瑶初的眼眶终于不堪重负，泪水一大滴一大滴地往下掉。 尽管面前的人，就算不是渐冻症患者，也是个刚做完开颅手术没多久的人。沈瑶初仍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几近疯狂。 “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多少？这辈子都这样还了，你还不肯放过我么？”沈瑶初崩溃极了：“我已经准备开启自己新的人生篇章，你却要拿自己的命来哄骗我，让我再次被迫陷入黑洞。你到底是我的妈妈，还是我的仇人？” 沈瑶初的话让周红丽也不爽了，她不再装了，皱着眉指责起沈瑶初来：“你可别傻了，高禹川家里有钱得很，别人上赶着的你凭什么不要？我装病还不是为了你？要是你真跟他离婚了，以后后悔都来不及了！真是的，要是你能听劝，还用得着我这么辛辛苦苦装病？” 沈瑶初：“你到现在还觉得，你装病是为了我好？是我逼着你装病的？” 周红丽声音越说越大，情绪越来越激动：“要是你就这样草率拿证，连赔偿都没谈好，就真让人给白嫖了！我就装病这么几天，他就继承了遗产，以后我们家的日子还用愁吗？你以后想干嘛干嘛，想读书就读书，想去哪就去哪，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你怎么玩高禹川都不会跟你离婚。我是救了你你知不知道？” 沈瑶初只觉得耳膜都要被周红丽的穿透，听着她荒唐的话语，沈瑶初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抽离了。 她无力地看着周红丽，就算自己再多道理，也与这样的人讲不通。 早就做好了远离原生家庭的准备，却一次次因为周红丽的身体而被打败，她的心软，现在却变成了周红丽拿捏她的武器。 沈瑶初摇了摇头，感受着四肢发麻的感觉，她深吸一口气。 “从今天开始，这个家我不管了，以后您不管真病假病，都与我无关。”沈瑶初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我仁至义尽了。” 第210章 只想离开 沈瑶初冷漠的眼神终于让周红丽有了一丝害怕，如果沈瑶初到了现在还坚持要离婚，那她装病的事情就相当于白装。 周红丽开始着急了，她立马上前去抓沈瑶初，却被沈瑶初恶狠狠地一把掀开手。 “沈瑶初！我说了我都是为你好，你不能跟高禹川离婚！听到没有！”周红丽情急之下，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们家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你要是离了高禹川，我们全家人都只有去死！！” 沈瑶初脚步一顿。 周红丽以为事情有转圜的余地，眸光中闪过一丝期待。 谁知沈瑶初转过身来，只是冷冷地说道：“随便你，我说过了，以后你们家所有的事情，都与我无关。” 说完，沈瑶初一秒也不想继续待下去，径直离开了沈家，将大门“轰”地一声关上，周红丽甚至觉得地板都震了震。 周红丽见沈瑶初那么坚决，急得在客厅里打转。 她一边着急，一边骂骂咧咧：“林依楠，你不帮我瞒着是什么意思？是你不想让你儿子活，还是不想让你老公活？她要是离了婚，我们全家人都没有好日子过！” 林依楠无奈道：“妈，您怪我也没有意义，瑶初非要把你拽去复查，不就是铁了心拆穿你么？我早说了这事不是长久之计……” “再不是长久之计，也能拖一阵子！”周红丽气得整个脸都涨红了：“要是早知道会这么快就被她发现，还不如就把出事故这事闹大！” “妈……”林依楠终于忍不住了：“您只不过是差装修新房子的费用，把旧房子卖掉，剩下的过日子绝对没有问题。我还有劳动力，等伟义身体好点了也出去打点简单的零工，日子也能过，何必非要把瑶初绑着呢？她已经够……” “闭嘴！”周红丽忍无可忍地瞪着林依楠：“沈伟义做手术看病花瑶初的钱的时候，我怎么没看你出来说不要？你现在来装好人了？我们辛辛苦苦卖房的钱，不过就是高家随手一挥，不痛不痒的碎银两。有了钱，有什么日子不好过？！” “……” 周红丽的固执已经到了一定的地步，林依楠叹了口气，不再和她争执。 林依楠：“那是您的女儿，您说了算。” ***** ———— 从沈家出来，正好赶上了上下班高峰期。 沈瑶初站在马路边，看着排列整齐亮着刹车灯的车，被正欲西下的阳光照得眯了眯眼。 突然发现，偌大的城市，竟然没有她沈瑶初的容身之地。 她不喜欢住在高家，也不想再回到沈家。 路边一辆飞驰而过自行车从她面前一闪而过，沈瑶初没有来得及避开，差点被撞倒。 沈瑶初吓得倒退半步，抬头却只听到一位大婶嫌弃说道：“长眼没啊不看路？” 沈瑶初撇了撇嘴，她明明动也没动站在原地好久了，却总会有人先倒打一耙。 明明是事情在推着她走，却总有人在怪她。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终于拿起手机，给苏晓打了个电话。 “晓晓。”沈瑶初轻声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苏晓：“见面说。” …… 正好是下班时间点，沈瑶初打不到车，只好坐公交去了医鉴中心接苏晓下班。 苏晓从医鉴中心走出来，见沈瑶初疲惫的样子，担忧地问道：“瑶初，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 沈瑶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她摇了摇头，安抚道：“你别太担心，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说。” 苏晓强压下心中担忧：“行，那就公司楼下我们常吃的那家日料。你这么久没来上班，应该也馋了。” 两人步行来到日料店里，正好赶上了排队前的最后一桌。 只剩下一张两人位的桌子，沈瑶初和苏晓面对面坐着。沈瑶初此刻的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她一路上做着心理建设。 趁着勇气还在，沈瑶初双手攥紧成拳，开口道：“晓晓，我今天是想请你帮个忙的。你手上还有钱吗？” 苏晓点头：“有的，就算我没有，我爸妈也有。” 说完，苏晓脸色更为严肃，她倾了倾身，靠近沈瑶初问道：“瑶初，是不是高家那边骗人，反悔了，不肯给你钱让阿姨治病了？” “不是。”沈瑶初轻声道：“是我反悔了。” 苏晓一怔：“那你是不打算让阿姨接受治疗了？” “晓晓。”沈瑶初敛了敛眉：“说出来可能你会觉得很荒唐……我妈妈没病，她是装的。” 苏晓瞬间目瞪口呆：“啊？装的？” “嗯，她不想我跟高禹川离婚，所以装病，被我发现了。”沈瑶初深吸一口气：“所以我反悔了，我不会留在高家了。我还是想出去念书，我不想浪费这个机会。但我妈妈的手术已经几乎花掉了我手上所有的钱……” 苏晓面色几变，忽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苏晓埋怨地看了沈瑶初一眼：“你早点话不说明白一点儿，我还以为你要找我借钱给阿姨看病，我都在想要去哪儿东拼西凑了！所以你是要找我借钱出去念书对吧？” “嗯……”沈瑶初点点头，硬着头皮说道：“我会给你写欠条的。” “你找我开口，我就放心了。”苏晓笑了笑：“说明你还是把我当亲闺蜜的。否则你这样任何事都自我消化的人，估计是咬碎了牙也不会跟我开口的。” 苏晓用手比了个“OK”的手势：“你放心，你出去念书的钱我还是有的。” “不过……”苏晓小心翼翼地看了沈瑶初一眼：“我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你，你如果真的要走，还会和高禹川离婚吗？” 沈瑶初眸光一黯，轻轻扯了扯唇角，笑意苦涩：“我不知道。我妈妈这样骗全世界的人她得了渐冻症，已经让我没办法面对高禹川和高家人了。我只想离开，至于要不要离婚，高禹川说了算。” 第211章 一笔勾销 苏晓迅速答应下来，见沈瑶初心情欠佳，她便说起了医鉴中心最近发生的一些趣事。 苏晓嘴巴不停地说着，时不时笑笑，倒是真的将沈瑶初的心情舒缓了不少。 但沈瑶初没有告诉苏晓的是，她因为周红丽谎称自己渐冻症的事情，拿到了高远斌给了三百万。 可高远斌那样商场上的老狐狸，怎么可能真就任她拿捏？ 在将钱转到他给沈瑶初的那张卡以后，高远斌提出了签订协议。 高远斌给会计打完电话，放下电话的瞬间，凌厉的眼神就杀了过来。 他冷脸的样子，倒真跟高禹川有几分相像。 高远斌：“钱马上就到账，那么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承诺？” 沈瑶初装傻地眨眨眼：“什么承诺？” “我不是慈善家，也不是真的多喜欢你，为了你和禹川的婚姻幸福，就愿意付出这些钱。”高远斌放下筷子，身子稍稍后仰，靠在椅背上，睨着沈瑶初：“签个协议，只要拿了我给你的钱为你妈妈治病，我说的那些，你都得做到。” 沈瑶初抿了抿唇，反问道：“您说的，是让我不跟高禹川离婚，并且给他生个儿子，对吧？” “对。只要你能生孩子，这个钱，我永远不再找你要回来。”高远斌双手抱胸：“但要是你后面又反悔想离婚，也不肯生孩子了，我给你的钱，一毛不少的全都给我退回来。” 沈瑶初喉头微紧，手心沁着细密的汗。 跟高远斌谈判，实在是有些压力。他那副老奸巨猾的样子，让沈瑶初谨慎再谨慎。 沈瑶初抬眸，再次确认道：“只要我不离婚，我妈妈治疗的钱您就会一直给下去。只要我给高禹川生了孩子，您给的所有的钱，就都一笔勾销，对吗？” “对。” “好。”沈瑶初应了下来。 大致是商人的不安全感，高远斌立马叫来了律师，当场就写了个协议书。 沈瑶初看了好几遍，一直在找协议书里的生孩子期限。 可几遍看下来，高远斌似乎并没有规定沈瑶初生下孩子的时间。也就是说，只要是沈瑶初想拖，或者就是愿意还钱，也是可以不跟高禹川生孩子的。 沈瑶初一咬牙，在协议的右下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 从日料店走出来的时候，天边最后一丝亮光正好消失。 街边路灯一盏盏亮起，连接成线，星星点点。 沈瑶初决心放下沈家的一切，也不再执念于高禹川和高家，也借到了钱能够出去读书，这一切，都让她近期一直紧绷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沈瑶初有些疲惫，转身面对着苏晓：“晓晓，谢谢你。” “小事小事。”苏晓回头：“瑶初啊，出去读书要注意安全。以后，就过着以自己为主、幸福的生活。” 沈瑶初看着苏晓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只觉得她的双眸和路边那一盏盏路灯相互辉映，照进她那颗防备的心。 沈瑶初点点头，倾身上前给了苏晓一个拥抱。 这一刻的友情，让沈瑶初眼眶微涨，唇角却带着笑意。 ***** ———— 回高家的路上，沈瑶初打开手机，才发现周红丽已经疯狂用电话轰炸了她。 看着手机上一整面都是周红丽的未接来电，沈瑶初冷着脸关了机，推开高家大门的瞬间，却意外对上一双冷冽的眸子。 高禹川来了。 沈瑶初脚步一顿，站在原地。她搬来高家以后，除了上次整个高家家族的人都在的那一次之外，这还是沈瑶初第一次在高家看到高禹川。 她有些意外，心下一紧。难不成高远斌真的这么快就把高禹川，劝回家里来住了？ 沈瑶初有些慌了，她还没有准备好跟高禹川同床共枕。 这时，一旁的高禹山站起了身，脸上带着温和笑意，走到沈瑶初身边：“瑶初回来了？” 沈瑶初回神，勉强给了高禹山一个微笑：“嗯，你们怎么回来了？” “回来找爸爸有点事。”高禹山笑意不答眼底：“抱歉，最近工作比较忙，所以都没来得及问你，阿姨情况怎么样了？” 问及周红丽，沈瑶初下意识躲看了高禹川一眼。 高禹川仍是冷着脸看她，听到“阿姨”两个字，他面上表情不变，唇角却勾起一抹讥讽的角度。 “还好。”沈瑶初模棱两可地说道：“她还好。” 高禹山：“那就好……” 正这时，佣人从二楼探出头来对着下面喊道：“禹山少爷，高先生叫您上来书房一趟，他有事跟您聊。” “好。”高禹山点点头，回头看向沈瑶初：“我先上去一趟，你跟禹川先聊。” 沈瑶初面上闪过一丝尴尬，高禹山视若无睹，转身上楼。 而沈瑶初没看到的是，高禹山转过去的瞬间，脸上温和笑意已然瞬间消失不见。 …… 整个客厅里现在已经只剩下高禹川和沈瑶初，高禹川冷冰冰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右手食指在手臂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轻点着。 沈瑶初知道，这是他不耐烦时候，专有的表现。 想到因为周红丽装病，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是不去领离婚证，又是搬来了高家。沈瑶初知道，她已经严重触及了高禹川的底线。 一股愧疚缓缓涌上来，沈瑶初抿了抿唇，小声问道：“你最近，也很忙么？那你还飞吗？” 高禹川平静的脸僵了僵，眸底闪过一丝诧异，可下一秒，就已经恢复。 高禹川冷冷“嗯”了一声：“怎么？关心我的遗产有没有拿到手？” 沈瑶初听他话里带刺，下意识敛了敛眸，她知道，她越是没话找话，越是会引起高禹川的反感。她索性闭上了嘴。 而沈瑶初的沉默，却让高禹川误以为是默认了。 一想到沈瑶初跟周红丽一起合起伙来装病，高禹川就只觉得恶心。他脸上不耐的表情愈发地明显，目光里也满是嫌恶。 他冷笑一声：“可惜了，就算我拿到手了，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第212章 协议被坑 高禹川声音冷冽，语气轻蔑，连多的一个眼神都不愿给沈瑶初。 沈瑶初被他的目光看得喉间一紧，却只能敛了敛眸。 “我不会打你遗产的主意。”沈瑶初试图解释。 “你不打遗产的主意，你只是以此作为不离婚的要挟。”高禹川瞥了沈瑶初一眼，眼底只有一贯的冷漠和淡然：“你真觉得这招好用？” “嗯。”沈瑶初索性认了：“我说不离婚，你就不再提离婚了。这不是挺好用？” 高禹川那双寒潭般的眼眸愈发深沉了，他眸光复杂，几番隐忍。 他下颌微微紧绷，沉声道：“离不离婚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你愿意住在高家，就继续住着。” 沈瑶初垂眸：“好。” 高禹川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攥了攥双拳：“高远斌给了你多少钱？你就又心甘情愿住进来了？买你妈妈的命，得多少钱？” 沈瑶初一怔，目光闪动之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诧异。 就算周红丽的渐冻症是装的，高禹川语气中的鄙夷，却是生生地将周红丽的命贬得一文不值。 她黑白分明的眼眨了眨，下一秒，眸中的诧异就消失殆尽了。 周红丽出事故那样危机的时候，高禹川也一直是不闻不问的。他那样嫌恶她们一家人，当然不会在意周红丽的命。 沈瑶初咬了咬牙，正要张嘴反驳，高禹山就从楼上下来了。 高禹山：“禹川，爸让你上去一趟。” 沈瑶初那句“我会把钱还回去”瞬间哽在喉中，只得咽了回去。 高禹川冷冷看了沈瑶初一眼，眸中不含任何情绪，转身便上了楼。沈瑶初下意识凝眸紧盯着他的背影，却根本没意识到高禹山的探究眸光也正落在她身上。 “瑶初，在高家住得还习惯么？”高禹山说话之间，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沈瑶初回神，她扯了扯唇角，有种被抓包的尴尬：“没什么习不习惯的。” “对了。”高禹山问道：“上次你给我打电话说要见面，是有什么事吗？” 沈瑶初顿了顿，她上次给高禹山打电话，是想请他帮帮周红丽。 她摇了摇头：“没事。抱歉禹山，我有点累，想先回房休息了。” “好。”高禹山笑了笑，眸中笑意却不达眼底：“你回房间吧。” ***** ———— 趁着高远斌在和高禹川谈事情，沈瑶初回到高家给她安排的房间里。 看着这陌生的房间，明明又大又整洁，她却根本住不习惯。就算是之后会过得很艰难，但只要是离开了压抑的环境，她相信都会好起来的。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 等到打包完成，沈瑶初再次走出房间时，客厅里已经重归安静了。 见沈瑶初出来在往下面看，一个佣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两位少爷已经走了，您有事的话还是直接电话联系比较合适呢。” 沈瑶初因为她的语气稍稍拧了拧眉：“那高先生现在还在书房吗？” “是的。” 沈瑶初径直走到高远斌的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爸。” “进。”里面传来高远斌的声音。 沈瑶初伸手推开门，走到高远斌书桌前站定。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高远斌，将手中的银行卡放到了两人之间的桌上。 高远斌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沈瑶初一眼：“什么意思？” “我反悔了，我不要这笔钱了。”沈瑶初声音柔软，目光却极为坚定：“卡还给您，里面的钱一分钱都没有动。” 闻言，高远斌表情更是诧异：“不要了？怎么？你妈不救了？她的命你都不要了？” 沈瑶初下颌微微收紧，抿唇不语。 “是刚刚禹川来家里，对你做了什么？”高远斌拧眉：“就因为不想面对禹川了，就打算放弃你妈妈的生命了？我怎么没想到你沈瑶初是这样的人？” 沈瑶初缓缓吐出一口气，她双手垂在腿侧，紧紧握成拳：“这与您无关。钱还了，我待会儿就搬出高家。” 丢下这句话，沈瑶初转身就走，身后却传来高远斌厉声制止。 “慢着。”高远斌冷声道：“谁允许你搬离高家了？沈瑶初，反悔，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瑶初拧眉，转过身来看向高远斌：“我是按照你说的做的。您说了，要是我反悔，想要离婚，不肯生孩子了，就把您给我的钱一毛不少地退回来。现在卡里的钱，您可以去查。” “你想离婚？”高远斌神色更冷，整个脸上的表情都变得黑沉。 一旦沈瑶初起诉离婚，那高禹川婚后的收入和老爷子的那份遗产，都有沈瑶初的一半。就算是协议离婚，只要高禹川提出的条件沈瑶初不答应，最后都还是会回归起诉离婚这一条路。 沈瑶初分走了高禹川手上的一半遗产，就意味着他们高氏要分一大块版图给沈瑶初这样一个“外姓人”，这比当年的颜悦笙还要可怕得多…… 高远斌锋利冷戾的眼神扫过沈瑶初的脸，几乎是带着十足的警告。 沈瑶初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心脏的跳动有一瞬的停滞：“离不离婚，高禹川说了算。他不想离，我不会非要离的。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离开高家，也不会给高禹川生孩子。” 高远斌定定地看着沈瑶初，眸光幽深而阴沉。 过了几秒，高远斌才忽然冷笑了一声。他身子微微后仰，伸手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沈瑶初凝眸一看，是他们上次签署的那份协议。 瞬间，沈瑶初心下闪过一丝不太好的预感，她眉头紧蹙。 高远斌将文件扔到沈瑶初面前：“你可以好好看看，违约的条件。” “什么意思？”沈瑶初不解，防备地问道：“不是把钱还了就好吗？” “前面还有一个补充条款。”高远斌挑眉：“如果你一定要离开高家，且是你自己的主动意愿不生孩子，你得不到遗产中的任何一毛钱。你的股份，是我的了。” 第213章 被迫留下 沈瑶初本就没有想过要分遗产，她得不到股份也无所谓，那本来也不是她的。留给高禹川，本就是应该的。 所以沈瑶初当初看到这条合约，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是给了高禹川一份保障，她心甘情愿。 可谁能想到，补充条款里，却把这半份股份，直接划给了高远斌。 沈瑶初一惊，拿过合约迅速翻开来看，果不其然，她被坑了。 沈瑶初脑子里瞬间炸开，她甚至有眼冒金星的感觉。 当时她只顾着看会不会对高禹川有害，会不会约定生孩子的时间，全然没有意识到还有这么大一个坑在等着她。 毕竟之前周红丽的渐冻症，让沈瑶初根本没有想过会不需要这笔钱，自然也就忽略掉了反悔的后果。 沈瑶初紧紧捏着协议书：“你故意的？” “当然不是。”高远斌耸耸肩，身子微微仰靠在椅背上：“我只是各个走向都会想得比较周全。” 胃部是一阵剧烈的抽搐，疼痛得沈瑶初几乎难以呼吸，反胃的难受感让她下意识捂着胸口。 沈瑶初咬牙看着高远斌，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什么目的？”高远斌笑了笑：“不是你主动找上我求助的？该答应的我都答应了，该给的钱我给了，我保障一下我自己，有什么问题？” 沈瑶初整个身子开始不受控制细密地颤抖起来。 高远斌似乎是很享受这种拿捏人的状况，他撩起眼皮看着沈瑶初：“所以我这不是还在劝你么？一切都没有那么糟糕，不想被我拿走股份，你就老老实实在高家住着，给高禹川生个孩子。” 沈瑶初紧咬牙关，眼角眉梢都染上一层薄薄的红，瞪着高远斌。 高远斌丝毫不惧，甚至唇角弧度还愈发明显了些：“你妈妈治病的钱我照给，甚至你想要花钱，我也都给，你愿意怎么享受挥霍我都OK。这么好的事，不知有多少人连做梦都得不到，你有什么可不愿意的？” 沈瑶初绝望地闭了闭眼，周红丽从小就夸她聪明，夸她会念书。可现在这一刻，沈瑶初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愚蠢。 跟一个混迹商场多年、老奸巨猾的商人谈条件，怎么会是她一个老实念书当医生的女人，能够轻易做的事情？ 她再谨慎，看再多遍，都总会有大坑等着她。 只怪当时的沈瑶初太着急了，急着拿到钱救周红丽，总会有疏忽。 沈瑶初再睁开眼时，眸中只剩下麻木，她抬起眼皮，双眼无神地看着高远斌：“我留在高家，你不要动高禹川的东西。” “当然。”高远斌点头：“我向来都很诚信，说到做到。” 沈瑶初偏开视线：“……” ***** ———— 沈瑶初用了很久，才终于平复了心情，接受了现实。 看着那被打包好的行李，沈瑶初只觉得讽刺。 她妄想要获得自由，却根本都忘了，从周红丽找高禹川要钱开始，她就会裹挟进旋涡里，不再拥有自由。 不，更早一些，沈瑶初成为沈伟义的妹妹，接受他的钱念书的时候，就不再拥有自由了。 沈瑶初麻木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如行尸走肉一般，僵直着身体，一件件地将放进行李箱的东西又拿了出来，放回原位。 房间里的每一样每一样东西，似乎都在嘲笑着沈瑶初。 *** 不知睡了多久，沈瑶初是被敲门声叫醒的。 睁开眼的瞬间，打开的窗帘外已然是一片漆黑。一股胸闷感瞬间又涌了上来，沈瑶初用力咽了咽口水，半晌都缓不过来。 门口再次响起敲门声，沈瑶初这才反应过来，扬声问道：“什么事？” 外面传来佣人的声音：“您要出来一趟，老太太从国外回来了。” 老太太？ 沈瑶初抿了抿唇，一时间没理解这个老太太是谁。 洗了脸漱了口，沈瑶初从房间里走出来，从楼上往下望去，一个老太太正坐在楼下，被高家的那些人围在中间。 看着那个头发全白，精神和脸色却极好的老太太，沈瑶初知道，这是高老太太。 这是高家的一个传奇人物。 沈瑶初来晚了，下面站了很多人，她悄悄下楼，站在人群中的最外圈，尽量做一个隐形的人。 一道视线落在她脸上，沈瑶初抬头，正好对上高禹川微冷的眸光。 沈瑶初想起跟高远斌之间的合约差点害了高禹川，下意识垂了垂眸，偏开了视线。 这时，高老太太发出不满的声音：“禹川，奶奶跟你说话呢，你在看什么？” 说着，高老太太顺着高禹川的视线，也看向了沈瑶初。 高老太太眸光瞬间一冷：“那是谁？” 高老太太是明知故问的语气，身旁的贴身佣人立马应道：“老太太，那是禹川少爷的太太，叫沈瑶初。” “要你说？”高老太太瞪了佣人一眼：“我才不想知道她叫什么。” 沈瑶初低着头，尽量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不知是谁突然推了她的腰一把。 沈瑶初一个趔趄，差点摔到高老太太眼皮子跟前。 她闭着眼，正等待着疼痛感传来时，却意外撞进一个宽大的怀里。 熟悉的气息瞬间席卷沈瑶初的胸腔，这一刻，她竟然莫名的有了些许安全感。 沈瑶初抬起眼皮，和高禹川的视线在空中相交。 沈瑶初还未反应过来，高禹川已经将人扶稳，然后收回了手。 像是一点儿也不想碰到她一般。 饶是多次被他嫌恶的眼神看过，沈瑶初却仍是感觉到胸口的难受。 沈瑶初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毕恭毕敬地叫道：“奶奶好。” 高老太太眉头紧皱，不满地上下打量着沈瑶初：“谁准你开口喊奶奶的？” 沈瑶初一哽，周围是所有高家看笑话的人，她头皮微微发麻，她正不知怎么回答的时候，身旁的高禹川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奶奶，这是我法律上的妻子。”高禹川声音低醇，缓缓入耳：“她跟着我叫。” 第214章 她不属于高家 “这是我法律上的妻子，她跟着我叫。” 高禹川沉冷的声音传来，沈瑶初诧异抬眸。 他居然在所有人面前替她说话了？ 沈瑶初看向高禹川，仍是只能感受到他周身冷冽的气息。他嘴里说着替她撑腰的话，却连一个眼神都不肯再多给她。 大概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在高家人面前说指责她，让他面子过不去了。 高老太太也惊讶地看了高禹川一眼：“禹川，几年没见，胳膊肘都往外拐了？” 高老太太的话瞬间激起了其他人的不满，高禹川的二伯冷哼一声，说道：“他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连高家的门都不愿意进，老爷子却最喜欢他。” 一字一句，都是在不满高老爷子把他手上高氏一半的股份都给了高禹川。 本以为高老太太会震怒，甚至她却只是瞥了二伯一眼：“你们父亲立遗嘱的时候跟我商量过，公证过程我也全程电话听到了。我没有意见，你们有？” “……”二伯脸上白一块红一块，尴尬地视线乱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禹川这样不对，他得了那么多财产，至少要承认自己是高家人吧？”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高禹川身上，高禹川面不改色，只是云淡风轻地开口道：“我不是一直以来，都姓高？” “……” 一句话堵得高禹川二伯没法再反驳，只得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高禹川看着高老太太，随口问道：“奶奶，爷爷护着你的时候，也是胳膊肘往外拐？” “……”高老太太哑口无言地瞪了高禹川一眼，嘟囔道：“你这嘴倒还是那么不饶人。” 作为话题中心的沈瑶初，在高家并没有资格说话，她就那样低头垂眸，听着他们讨论自己。 高禹川扫了佝着后背的沈瑶初一眼，眉头微微拧了拧。 …… 跟高老太太打完招呼，时间也不早了，大家纷纷离开了。 高远斌带着高禹山和何曼月出去送他们，高禹川则是转身去了书房处理工作。 整个客厅里，除了佣人，就只剩下沈瑶初和高老太太了。 沈瑶初感觉到高老太太不友善的目光，只觉得后背一阵发麻，却又不敢先行离开。 老太太年龄虽然大，头发也花白，但精神极好，那双眼也极为有神。她就那样盯着沈瑶初，缓缓开口：“你现在住在高家？” “是。”沈瑶初硬着头皮回应道：“我自己住在高家。” “我知道，禹川不可能回来住。”高老太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在这里住着也好，没事还能跟我说说话。” 沈瑶初后背一僵：“好的，您有事随时叫我。” “路途遥远，我也确实累了。”高老太太动了动自己的肩膀，眼神却一直盯着沈瑶初。 沈瑶初立刻心领神会，站到高老太太身后，帮她捏起了肩膀。 沈瑶初轻声道：“我帮您按按。” “你哪会……”高老太太话才说到一半，却被沈瑶初手上的巧劲捏得舒适，她顿了顿：“你学过？” “我是医生，对人体比较熟悉。”沈瑶初手上动作着，力道合适，缓缓揉捏着高老太太肩膀上那几块酸胀的肌肉。 本想找茬的高老太太也确实是累了，微微眯着眼，也就任由沈瑶初去了。 正这时，一道低沉的男声带着些许不满，从楼上传来：“沈瑶初，停下。” 沈瑶初手上力道动作一顿，一回头，高禹川正大步从楼上迈步下来。 高禹川走到沈瑶初和高老太太身边，一把拽着沈瑶初的手腕，将人拽到了自己身后。 高老太太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高禹川，我就让她给我捏个肩膀都不行？” “不行。”高禹川转过身面对着沈瑶初：“你上楼，回房间等我。” 沈瑶初眸光微动，一时间有些不懂高禹川的意思。 沈瑶初：“嗯？” “你回房等我。”高禹川拧眉。 高老太太更是不满：“她作为一个晚辈，给我捏捏肩膀……” 高老太太怒意更盛，可高禹川语气严厉，沈瑶初不想激怒他，只好咬了咬唇，为难地看了高老太太一眼：“那我就先回房了。” 沈瑶初不放心地看了两人一眼，转身上了楼。 高老太太气得脸都泛红了，她看着高禹川：“你想造反？”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她不属于高家，不该受您考验孙媳妇儿的那一套。” “……”高老太太微妙地看了高禹川一眼。 ***** ———— 沈瑶初回到房间，有些忐忑。 她不想参与高家人之间的战争，但看起来，高老太太和高老爷子一样，是很喜欢高禹川的。 两位老人大概是高禹川在整个高家愿意接受的亲人，一个已经去世，她不想高禹川跟高老太太因为她而闹矛盾。 正想着，房门猛然被人推开，高禹川上来了。 沈瑶初抿着唇，她凝眸看着高禹川，看着他气势汹汹，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 高禹川在沈瑶初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睨着沈瑶初。 他胸口微微起伏，语带质问地开口：“沈瑶初，你以为你讨好了老太太，就能得到什么？” 沈瑶初一怔：“是奶奶说她肩膀不舒服……” “那也与你无关。”高禹川冷声道：“不要妄想通过讨好高家人而获得什么。” 沈瑶初垂眸，唇角弧度向下，透着微微的苦涩：“我没有这个意思，高家的任何东西，我都没有兴趣。” 她抬头，似乎是怕他不信，又添上一句：“包括你。” “……”高禹川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冷笑一声：“很好，那最好不过了。” 高禹川眸光冷冽，转身就要离开沈瑶初的房间。 走到门口，高禹川的手都抚上了门把手，却又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她。 高禹川睨着她，沉声道：“还有，怕你误会，我提醒你一句。我刚刚说你是我妻子，也不是为了帮你。沈瑶初，你在高家人面前，不要丢我的脸。” 第215章 “你回高家了？” “沈瑶初，你在高家人面前，不要丢我的脸。” 接在这句话后面的，是高禹川走出去后，重重关上房门的声音。 尽管沈瑶初已经预料到他帮自己说话的理由就是这样，但听到他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沈瑶初仍是觉得心里揪着难受。 他就差说出“打狗也要看主人”几个字了。 沈瑶初疲惫地坐了下来，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这些都是她该承受的。 手机响起，沈瑶初看了一眼，是周红丽的短信。 【沈瑶初，你要是再不接电话，联系不上，我就要去警察局报警，说你失踪，让警察帮我联系你了！】 周红丽坚持不懈地给她打电话，她的手机上已经有无数个周红丽的未接来电了。 沈瑶初知道，周红丽大概率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全，而是怕她真的从高家搬走，彻底消失在鹿港。 那她所有的一切想法，都会落空。 知女莫若母，要不是因为跟高远斌的那一纸协议书，她一定会这样做的。 沈瑶初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接起了电话：“不要闹了，妈妈。” 沈瑶初声音疲惫而又冷淡，周红丽罔若未闻，一个劲地疯狂输出着自己的想法。 周红丽扬声在电话那头嚷道：“沈瑶初，你还知道接电话？还是怕警察来找你是吧？我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你没死怎么不接？” “因为我知道一接电话，你会是这样的反应。”沈瑶初闭眼，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我没死，但我也不想接到你的电话。” 周红丽不依不饶：“你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跟家里联系？你是不是跟高家闹翻了，跟高禹川闹翻了？你不接我电话就算了，为什么连高禹川都不接我电话了？？沈瑶初，你是不是真的要把我逼死？？” “我在高家。”沈瑶初眼神迷茫而空洞：“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的死活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你想怎样，都随你。” 听到沈瑶初在高家，周红丽的情绪却意外地平静了下来：“你回高家了？你想通了？” “与你无关。”沈瑶初冷声道：“我接你的电话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再联系我了，就算我在高家，我也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你想报警，就让警察来找我，那我们以后就都通过警察来联系。” 说完，沈瑶初再也不想听周红丽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耳边尖利的骂声消失，沈瑶初倍感清静，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关灯上床。 她身体极为疲惫，却根本没法再睡着了。 沈瑶初直直地看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低声呢喃：“就当是在还债了。” ***** ———— 晨光微熹，透过没有关严密的窗帘，洒进沈瑶初的房间里。 沈瑶初睁眼，一整夜的噩梦让她没能睡得踏实，此刻已是头昏脑涨，难受极了。 洗漱结束，正好有佣人过来敲门喊她下去吃早餐。 沈瑶初下楼，这才发现平日里只坐着寥寥几个人的大的长型餐桌上，已经坐满了人，都是来陪主位上的高老太太来吃早餐的。 沈瑶初看了一眼在这里的那些人，不想跟他们打交道，便转身想去厨房随便拿点东西垫肚子。 谁知高老太太眼神犀利，直接叫住了她：“你上哪儿去？” 沈瑶初停下脚步，想了想：“我去厨房洗个手就过来。” 高老太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早点不准备好，作为晚辈最后一个上桌，像什么样？” “抱歉奶奶。” 沈瑶初逆来顺受的样子，让高禹川拧了拧眉，脸色沉了沉，他正要开口，身边的高禹山却伸手拽了他一下。 “吃饭。”高禹山头也没抬，只是低声提醒。 高禹川冷笑一声，甩开高禹山的手，轻蔑地看了沈瑶初一眼。 这就是她一口一个“禹山”的男人，当着高老太太的面，当真就一句护着她的话都不敢说。 沈瑶初从洗手间回来，被佣人安排在了桌子最尾部的地方坐着。沈瑶初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豪门氛围之下吃早餐，桌上除了咀嚼声和刀叉轻磕餐盘的声音，安静极了。 感受到从远处传来的高老太太探究的目光，沈瑶初明显有些局促，拿着叉子的动作有些不自然。 可她毕竟是外科大夫拿手术刀的手，就算再紧张，也将刀叉握得极稳，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高老太太见没茬可找，这才无趣地收回了视线。 ***** 吃完早餐，大家都围在高老太太身边，陪着她晒太阳聊天。 沈瑶初正想偷偷转身离开，高远斌却叫住了她。 高远斌：“你过来一趟，我有事问你。” 沈瑶初点点头，沉默地跟在高远斌身后，走到了一旁背着众人的角落里。 高远斌压低声音，对沈瑶初道：“今天一整天大家都会陪着老太太，你抓住机会，把高禹川留在高家，该干嘛干嘛，早点把孩子生了。” 沈瑶初抿了抿唇：“我很难做到。高禹川他自己主意有多大您也不是不知道……” “你不试试怎么就能肯定？”高远斌烦躁地打断沈瑶初：“老太太很喜欢禹川，你到时候当着老太太的面提，就说你想他了让他留下来。老太太肯定是会帮着你把他留下来的。到时候我和你何姨也一起说，他说不定会答应。” 沈瑶初咬了咬下唇，她根本没法做到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提出让高禹川留宿这种话。 尽管他们是夫妻，但上次的“夫妻生活”给两人带来的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关系又已经差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沈瑶初深呼吸一口气：“我会想办法生孩子，但是这种事您别逼我。” “沈瑶初，我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高远斌不悦：“协议上说得清清楚楚，我给钱你，你住在高家，给高禹川生孩子，他不留宿，你怎么怀？” “……” 一墙之隔，高禹川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他双拳紧握，下颌紧绷，那双深邃的眸子泛着血红。 第216章 谈话 高禹川面色阴沉，他只不过是不喜欢跟那群高家人站在一起，只不过是一个转身，就听到沈瑶初和高远斌签下协议的事情。 尽管他早就知道沈瑶初从始至终都是为了钱，却仍是受到了冲击。 高禹川眸光冷冽，像是冬日里最冷硬的寒冰。 远处的高禹山看到高禹川，便朝着他走过来。高禹川拧了拧眉，离开了当下能够听到里面高远斌和沈瑶初说话的位置，走到了旁边。 高禹山在高禹川身边站定：“发生什么事了？” 高禹川知道，是自己突然变化的神色被高禹山看到了，他顾左右而言他：“吵死了。” 高禹山拧了拧眉，语气带了些许不满：“你既然决定要回到高家，就得接受这一切。” “你说错了。”高禹川淡淡扫了高禹山一眼：“我没有回到高家，我只是认可爷爷将我定为继承人，接受了他给予我的继承权。没有人规定，继承了高氏集团，就必须回到高家。” 高禹山眸光幽深地看了高禹川一眼，他回到高家，一直以来都是为了替高禹山占住那一个继承的席位。可他偏偏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得到了最多。 高禹川明明对沈瑶初不好，沈瑶初却总是一心在他身上，都到了要离婚的地步，也仍然能将自己全然交付给他。 明明是双胞胎，明明他付出更多承担更多，却总是高禹川在得到。 高禹山敛了敛眸，收回自己已然产生变化的眼神。 他早该习惯的，从妈妈开始，不就是这样吗？ 高禹山深吸一口气，稍稍勾了勾唇角：“你说得也对。” ***** 正午，日光顺着大大的落地窗流淌进来，整个高家别墅里都是暖烘烘的阳光。 由于昨晚的睡眠质量实在是太差，吃过午饭的沈瑶初有些犯困。 见高老太太回房休息，沈瑶初也立马回了房间，整个人都窝进床上。她没有拉窗帘，便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正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隔壁却传来了吵闹声。 沈瑶初被吵醒，懒洋洋地睁眼。听到了高远斌和何曼月争吵声音的瞬间，沈瑶初立马清醒了。 沈瑶初小心翼翼地走到房门口，正打算听听他们在吵什么，说不定能听到些把柄，用来结束她被高远斌坑到的合约。 两人正激烈地争吵着。 “妈住在我们家我自然是愿意，但总是这么一大家子人过来怎么行？你每天都累到不行，我们还是要有自己的生活啊！” 何曼月字里行间都带着哀怨，高远斌却说道：“现在老爷子已经走了，我们已经不需要自己的孩子了。反而是老太太，她手上还有东西，你难道还想赶她走不成？” 何曼月略带哭腔：“她一个个叫着谈话，你就一个个传话？” “我说了，老太太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要答应。”高远斌低声道：“行了，你知道家里人多还一直说这些，有什么等回房里再说。” 沈瑶初正在思考两人的对话，门却忽然被人粗暴地敲响。 沈瑶初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远离房门。 “沈瑶初，你在不在房间里？”高远斌不满的声音传来：“出来一下。” 沈瑶初顿了几秒，假装睡眼惺忪地打开门：“您有什么事吗？我在午休。” 高远斌：“老太太让你去一趟，你最好给我小心说话。” “哦。”沈瑶初点点头，抬手揉了揉眼睛：“知道了。” …… 本以为高老太太回到房间休息去了，可走进房间，沈瑶初才知道，高老太太是在一个个找家里人谈话。 沈瑶初走到高老太太面前，有些紧张地指尖相扣：“奶奶，您找我有事？” “嗯，我就问你一件事。”高老太太眸光犀利地看着沈瑶初：“你当初跟禹川结婚，是因为怀了孩子？” 沈瑶初垂着眸：“是的，但是那个孩子因为没有发育好，已经没有了。” 高老太太上下打量了沈瑶初一眼：“大概的情况我都已经了解了。知道禹川结婚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会选择一个自己很爱的女人，他向来都是遵从本心，不谈利弊的人。” 沈瑶初知道，高老太太是指的慕以安。因为不仅是高老太太这样想，大概全世界都认为他们才是一对金童玉女，在一起那么多年，就该因为爱情走进婚姻里。 沈瑶初心下苦涩，早知道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当初就不该抱着自己那些少女心事，为了只有自己记得的那些回忆，卑微地靠近高禹川。 “我会看着你的。”高老太太冷声道：“没有人能伤害我高家的人。” 沈瑶初敛眸，她差点因为一纸协议伤害到了高禹川，她无法反驳：“知道了。” ***** ———— 不知是不是高老太太的谈话奏效了，吃晚饭时，沈瑶初竟然看到了高禹川围坐在桌边。他面前有个酒杯，空空如也。 见沈瑶初下来，佣人依旧把她带到餐桌最末尾的地方坐着。 其他人都和伴侣坐在一起，沈瑶初却因为不受重视而永远自己孤单地坐在最后。 沈瑶初沉默地坐下来，等着高老太太上桌吃饭。 这时，高禹川的堂哥起身，拿起桌上刚醒好的红酒：“我来给大家都把酒满上，老太太说了，今天大家尽兴地喝，房间都收拾好了，喝挂了的直接送房间里。” 大家笑着接酒，唯独到了高禹川面前，他抬手拦住了杯口：“我喝水。” “你这就没意思了，连长辈都陪着喝，你凭什么不陪？” 高禹川冷眸扫他一眼：“我说我不喝。”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两人身上。 堂哥作为家里最大的大哥，突然在这么多家里人面前被驳了话，面子上过不去，脸色难看。 他正要发难时，高老太太已经落了座：“禹川，陪我喝点。” 高禹川面色淡淡，却没再驳高老太太的面子，将杯口的手收了回来。 高老太太忽然抬眸睨了突然站起身来的沈瑶初一眼：“怎么？你也想陪我喝？” 第217章 留宿高家 高老太太话音一落，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沈瑶初。 沈瑶初站在位置上，一时间有些尴尬。 刚刚堂哥的表情变化，明显是对高禹川极为不爽，眼见着就要发飙了。沈瑶初情急之下，一时头脑发热想要起身给他解围。 可明明这个桌上，最没资格说话的人就是她。 沈瑶初双手垂在腿侧，紧攥成拳，缓缓调整呼吸，不卑不亢地说道：“您如果喜欢家里小辈陪您喝，我就也一起。” 高老太太饶有意味地看了沈瑶初一眼，又看了高禹川一眼，正要抬手准了的时候，何曼月却出声了。 何曼月笑意盈盈地看着沈瑶初：“瑶初，你现在还是别喝酒比较好，是吧远斌？” 高远斌点头：“妈，他们夫妻俩结婚的时间也不算太长，她还是别喝酒比较好。禹川陪您喝就行了。” 虽然没说出原因，但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高禹川身上。 高禹川面无表情地拿起杯子，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却并未开口回应。 高老太太：“你坐着吧。” 高老太太没说让她喝，也没说不让她喝。 堂哥说道：“弟妹啊，我们这都是一群男人喝酒，你这次就不参与了。禹川要是被我们喝倒了，你还得照顾。” 沈瑶初点点头：“好。” ***** 桌上一瓶瓶酒被喝光，桌上的男人们已初见醉态。 高禹川本不打算喝太多，也因为在高老太太眼皮子底下不能太过分，而被迫不断喝着。 几个堂哥堂弟看高禹川不爽很久了，他们这群小辈拿到的都不多，偏偏只有高禹川，一个人占了最大头，比家里长辈叔伯们都要多。 遗产的事情上没法再多说，他们便从其他方面开始说话。 “禹川哥，这么漂亮的老婆在家，你就真完全不在家过夜？” “就是啊禹川，虽然外面养人也正常，但你们不是刚结婚没多久吗？你会不会……” “哈哈哈哈哈，这么多人，怎么说话呢！” 高禹川眸光冷冽，扫了几人一眼：“看来你们不太适合喝酒，一喝酒就发疯说低级话题，不太符合你们高家人的身份。” “什么叫低级话题，男人么，聊这些很正常。” “禹川，你该不会真有什么问题，才不敢多说吧？” 高老太太已经下了桌子，高禹川也懒得再维持这表面上的和气。 高禹川将筷子放在桌上，抬手拿起酒杯，将杯里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 他起身，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多给他们，转身下了桌子。 *** 一直等在远处的沈瑶初并不知道桌上的人聊了什么，只觉得那些不友好的视线多了一些不明的意味，让她更加难受。 见高禹川突然起身，明显因为喝得多了点儿而走路有些不稳，沈瑶初咬唇想了想，还是迎了上去。 沈瑶初伸手想要扶住高禹川，他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侧身躲开了她的手，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饶是高禹川喝醉了，也仍是那副挺拔的样子，他抬手，慵懒地将胸口的衬衣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锁骨和分明的喉结。 高老太太看着高禹川：“喝多了？” “还好。”高禹川随时这样说着，但眉头紧皱，一看就有些不太舒服。 沈瑶初站在一旁，本什么也不想说，高远斌却一个劲儿地给沈瑶初使眼色。 沈瑶初知道，他是想提醒自己，让高禹川留下来。 沈瑶初抿着唇，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一直干着急的高远斌终于忍不住了，他瞪了沈瑶初一眼，开口对高禹川说道：“你都喝成这样了，还打算回家？” “嗯。”高禹川声音微微喑哑：“让家里司机开我车送我。” “家里司机今晚休息，哪有能送你的？”高远斌指了指沈瑶初：“你醉醺醺回家，家里没个女人照顾怎么能行？你就留家里，瑶初还能看着你，别出什么事。” 高禹川心下冷笑，虽然他喝得有点多，但思维仍是清晰，甚至能想起高远斌上午对沈瑶初说的那句原话。 高远斌不过是想把他留下，让沈瑶初想办法怀孕。 高禹川没搭话，高老太太也没说话，这让高远斌更着急了。 就算是当着高老太太和高禹川的面，高远斌也忍不住对沈瑶初说道：“瑶初啊，你看他这个样子，哪还能回家睡？” 高禹川静静地听着，竟然有一丝期待沈瑶初不要说出让他留宿高家的话。 这样说不定他还能自欺欺人，沈瑶初不会是高远斌嘴里说的那样…… 可下一秒，沈瑶初轻柔微哑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你就留在家里睡吧，不然奶奶会担心的。” 就那一瞬间，高禹川脸色又黑沉了几分。 闻言，高老太太也顺着话说道：“行了，你都喝成这样了，你身高体壮，也没人能送得了你。家里佣人多，有什么事还能搭把手。” 高禹川勉强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却并未回答。 高远斌见他没有坚决要走，有些惊喜，不再给高禹川拒绝的机会，叫了家里的佣人过来。 高远斌对佣人说道：“你们俩扶着他回房去，然后给他拿个醒酒汤。瑶初啊，你上去就给他打水擦擦身子，让他舒服点休息，听到没？” “知道了。”沈瑶初低声应道。 见两个佣人扶着高禹川就要上电梯，沈瑶初赶紧跟上，却被高远斌拉住了。 高远斌低声对沈瑶初说道：“他喝多了，你自己把握机会，听到没。” 沈瑶初有些疲惫，不想跟反驳，只随便点了点头。 而被佣人扶进电梯的高禹川，正好看到转身高远斌拉着沈瑶初嘱咐了两句，而她也答应的场景。 本就破裂的期待，此刻已然变得稀碎。 沈瑶初匆匆跟上，站进电梯里。透过电梯壁的反射，沈瑶初看到站在她身后的高禹川，正凝眸紧盯着她。 沈瑶初本就因为要跟高禹川共处一室而有些为难，现在被那炙热的视线看得更是难受。 头顶传来高禹川轻蔑的声音：“你放心，我不碰你。” “……” 第218章 同床 将高禹川扶到床上，沈瑶初这才敛了敛眸。 刚刚高禹川当着家里佣人说不碰她的时候，沈瑶初置若罔闻，在电梯打开的一瞬间，先一步走了出来。 好在这两个高家的佣人都是高老爷子身边的人一手培养出来的，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就扶着高禹川，跟着沈瑶初回了房。 房间里没来得及开灯，只有窗外清冷的月光和昏黄的路灯灯光，静谧地洒在床上，洒在高禹川的身上。 沈瑶初站在床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高禹川。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看过他了。 沈瑶初的目光从他光洁的额头到紧闭的双眼，从浓密的睫毛到高挺的鼻梁，落到他紧抿的薄唇。这个男人，这张脸，她已经爱了好多好多年。 沈瑶初视线下移，他突出的喉结和锁骨，因为酒精的缘故而微微泛着红。 他今天是真的喝了不少，沈瑶初长叹一口气，去打了一盆温水过来替高禹川擦拭身体。 可高禹川紧紧地皱着眉，只要沈瑶初一过来碰他，他就朝着反方向躲。 他动作幅度有些大，看着沈瑶初心惊。 “诶！慢点！”沈瑶初赶紧后退半步，不敢再碰到高禹川的身体。 看着他那样抗拒别人的触碰，沈瑶初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的靠近，让他无意识之下掉到床底下去。 喝醉的高禹川，沈瑶初一个人是真的没办法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沈瑶初无奈极了，她就那样沉默地站在一旁，等到高禹川彻底睡着，听到他平静而规律的呼吸声时，这才转身去了洗手间洗澡。 …… 沈瑶初洗了个澡，头发湿漉漉的也不敢吹，怕声音太大吵醒高禹川。 她用干毛巾包着头发，回到房间里。见高禹川还安稳地睡着，心里这才安心了不少。 睡熟的高禹川，似乎不再那么抗拒有人碰他了。 她试探性地轻轻拍了拍高禹川的肩膀，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沈瑶初这才又拿起拧干的毛巾，替高禹川擦拭着身体。 高禹川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的酒气，呼吸之间，混合着沈瑶初熟悉的、独属于高禹川的气息，在沈瑶初耳边轻轻拂过，带起一阵痒，和她皮肤上的鸡皮疙瘩。 不可避免地，沈瑶初想起了以前两人极为亲密的时刻。 一时间，沈瑶初有些失了神，手也忘了动作，搁在高禹川胸口裸露的蜜色皮肤上，手心是他结实的肌肉。 这时，一道喑哑的男声突兀地出现在这个静谧的空间里。 “沈瑶初，摸够了没？” 沈瑶初一怔，慌乱抬眸，正好对上高禹川微微泛红的双眸。他眸光幽深，凝眸紧盯着她，眼神似乎在嘲笑她的样子。 沈瑶初赶紧偏开视线，后退半步，低声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替你擦一下，不然睡觉会不太舒服。” 高禹川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像是有魔力一般，让沈瑶初无法动弹。 高禹川声音仍是冷淡：“我的胸口这么脏？” “……”沈瑶初面色是无法克制的不自然，她此刻格外庆幸房间里没有开灯，高禹川就看不到他脸上羞赧的表情。 沈瑶初将手里的毛巾扔回盆里：“既然你醒了，就自己擦一下吧。我去吹头发。” 黑暗的房间里，高禹川躺在床上，看着沈瑶初匆匆进到洗手间里的背影，神色复杂。 ***** ———— 沈瑶初吹完头发，坐在洗手间的马桶上，迟迟不敢出去。 眼见着夜越来越深，沈瑶初终于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小心翼翼地回到床边。 她借着月光看着高禹川的脸，确定他呼吸平稳再次睡着了，沈瑶初这才松了一口气。 高禹川睡相很好，一直都是仰躺着睡在床的一侧，沈瑶初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正好睡在另一侧。 床很大，一人睡一边，完全可以不用碰到对方。 沈瑶初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紧张得指尖有些发麻。 可躺在床上，闻着高禹川身上熟悉的气味混合着酒精的气息，沈瑶初根本无法入眠。 她辗转着，终于还是没忍住，转过身来面对着高禹川，静静地看着他的脸。 半晌，高禹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连带着眉头也拧了起来。 沈瑶初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高禹川也并未睡着。 果不其然，高禹川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不耐道：“沈瑶初，你什么时候睡觉睁着眼睛睡了？” 沈瑶初抿了抿唇，这次并没有太意外，她轻声道：“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高禹川瞬间变了脸色：“你好意思睡在这里？” “嗯。”沈瑶初声音更放低了一些：“这个房间，是我先住进来的。你喝醉了，算是留宿在我的房间里。” “这是高家。”高禹川压着声音。 “但你不肯回来。”黑暗中，沈瑶初看着高禹川的眼。 “……”高禹川竟然被沈瑶初说得哑口无言，他薄唇轻抿：“你最好趁早离开高家，我不会回来住的。” 沈瑶初眨了眨眼，黑暗掩饰着她悲伤的神色。 她也想离开，可她只要离开了，她要跟高禹川分掉的那半份财产，就会被高远斌给拿走。他们父子不和，沈瑶初不想让高禹川白白失去那么多财产。 留下，守护，这是沈瑶初唯一能为他做的。 沈瑶初假装不在意地说道：“我不会离开的。” “怎么？高远斌给得太多，你完全拒绝不了？”高禹川的眸子泛着怒意。 “嗯。”沈瑶初承认：“拿了高家的钱，肯定是要回馈一些的。” 高禹川顿了顿：“回馈什么？” 沈瑶初抿了抿唇，半晌没有说话。 一轻一重的呼吸，在整个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明显。两人明明躺在同一张床上，面对面地睡着，沈瑶初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高禹川的愤怒。 她向来在他心里，都是个只要钱，没有底线的女人。 沈瑶初轻笑一声，唇角却隐着十足的自嘲笑意：“给高家生一个孩子。” 第219章 卑劣的血液 “……” 瞬间，整个房间里气氛变得凝固，气压也低了又低。 两人太久没有提及生育的话题，都不可避免地想起上一个孩子失去的时候，两人那无法忘却的痛感。 沈瑶初下意识紧攥双拳，身子也微微紧绷着。 不知过了多久，沈瑶初才终于听到了高禹川冷嘲热讽的声音。 高禹川冷笑一声：“呵，你倒有心。” 沈瑶初不知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没敢回应，也没敢抬头。 高禹川看着面前的低着头的沈瑶初，下颌线条紧绷，薄唇紧抿。 他无法接受沈瑶初竟然能够说得那么自然，似乎真就死皮赖脸地承认了，承认她坚决不跟他离婚，甚至要生下他的孩子。 可明明那个孩子离开的时候，沈瑶初甚至没给他和孩子说再见的机会。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根本没法原谅这样的沈瑶初，跟周红丽再次合起伙来，为了钱，为了爷爷的遗产，装病骗钱。 高禹川再开口时，周身的血液已经犹如坠入冰窟般寒冷。 高禹川声音冷冽，带着嘲讽：“但我不想要和你有交集的孩子，我不想要我高家的后代留着这种卑劣的血液。” 沈瑶初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她点点头：“知道了。” 她不吵不闹，在他说出这样具有侮辱性的话以后，只是乖巧地转了个身，背对着高禹川，在床的角落睡了下来。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沈瑶初一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 说来也奇怪，此刻的沈瑶初，反而能够睡得着了。 她靠在床的一角，闻着高禹川熟悉的味道，很快便进入了睡梦中。 只留身后的高禹川，瞪着微红的双眼，看着她蜷缩成一团的背影。 像是一记重拳打在了一团柔软的棉花上，高禹川一整夜都睡得不踏实。 ***** 晨光微熹时，清晨的阳光轻轻唤醒了沈瑶初。 她睁开眼，身边还躺着高禹川，一夜过去，他身上的酒精味道消散不少。 沈瑶初支起身子看了他一眼，此刻的高禹川难受地侧躺蜷缩着，眉头紧皱，手按住自己的胃部，挣扎在梦和清醒之间。 见他难耐的模样，沈瑶初赶紧起身下楼，去了厨房。 沈瑶初从冰箱里找到蜂蜜，给高禹川冲了一杯养胃的蜂蜜温水。 拿着勺子轻轻搅拌，勺子和玻璃杯壁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沈瑶初一回头，正好高老太太走了进来。 高老太太上下打量了沈瑶初一眼，表情有些嫌弃。 沈瑶初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洗漱，蓬头垢面就出现在高老太太面前，自然是不受喜欢的。 沈瑶初抱歉一笑：“奶奶早上好，我先给禹川冲一杯蜂蜜水，马上就去洗漱。” 高老太太目光落在她不停搅拌的手上，什么也没说，直接略过了她。 沈瑶初也来不及跟高老太太多说，赶紧端着蜂蜜水上楼了。 沈瑶初推开房门，却发现高禹川已经坐在沙发上了。他正背对着门口，手中正拿着房间里的电话。 高禹川的话语简短有力：“拿一套衣服上来，再给我拿杯蜂蜜水。” 说话间，高禹川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沈瑶初的眼。 视线下移，高禹川看到了沈瑶初手中的那杯蜂蜜水。 高禹川目光停了停，却又移开，将电话挂掉。 沈瑶初走过去，将手中的蜂蜜水递给高禹川：“你就喝这杯吧。” “不用。”高禹川声音冷淡：“我已经叫了。” “就喝这杯吧，温度正好。” 沈瑶初又将手往前伸了伸，高禹川却双手抱胸，根本不接。 高禹川鄙夷地看她一眼：“沈瑶初，你如果是想以这种廉价的手段讨好我，大可不必。” 沈瑶初抿唇：“我没有要讨好你的意思，我只是看你胃不太舒服，给你冲杯蜂蜜水。” 见高禹川脸色仍是难看，沈瑶初加了一句解释：“就算是身边的朋友，对方醉酒以后胃疼，我也会冲蜂蜜水帮忙缓解。你没有必要这么敏感。” 高禹川脸颊一僵，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难看。 沈瑶初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仍是不肯领情，便将蜂蜜水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不愿意喝我冲的，那你就再等等吧。” 说着，沈瑶初想起自己蓬头垢面，还没洗漱，便起身往洗手间里走去。 ***** 沈瑶初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高禹川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沈瑶初路过茶几旁时故意看了一眼，却发现连带着那杯蜂蜜水，也消失不见。 大概是高禹川让佣人拿走了，沈瑶初抿了抿唇，心下闪过一丝失落。 今天吃早餐的人不多，高家那些人要么是醉着还在睡觉，要么就是已经回自己家去了。 沈瑶初知道，高家人向来都是表面故作孝顺。既然前两天已经表现了，也就没必要整天待在这里陪着老太太了。 高家突然变得冷清，连高远斌和何曼月都不作陪了。 沈瑶初下意识看了高老太太一眼，她知道的道理，想必高老太太也知道。可她表情淡然，并没有任何不满的样子，接受了这一切。 沈瑶初正吃着，高禹川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高禹川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看沈瑶初，径直在餐桌上了坐了下来，就坐在高老太太不远的位置上。 高老太太看他一眼：“这表情什么意思？没睡好？” “嗯。”高禹川淡淡道：“高家的床，不适合我睡。” 高老太太睨他一眼：“我可没听说过你还择床睡觉。” “您没听过的事情多了。” 高老太太别有意味地说：“我还以为你昨晚能睡得不错。” 正说着，佣人给高禹川也拿了早餐上桌。 佣人一边摆放餐具和食物，一边问道：“禹川少爷，蜂蜜水已经准备好了，您先垫垫肚子，待会儿我就给您拿过来。” 高禹川面不改色：“嗯。” 而另一个过来收拾已经吃过的空餐盘的佣人，却有些疑惑地看了高禹川一眼：“蜂蜜水？禹川少爷已经喝过了啊，杯子我都洗掉了。” 高禹川顿时脸色铁青：“……” 第220章 回高宅 沈瑶初诧异地看了高禹川一眼，高禹川脸上的不爽一闪而过。 高禹川抬手挥了挥，不耐道：“不用了，等你的蜂蜜水送来，我酒都自然散了。” “抱歉，禹川少爷。”佣人难堪地颔了颔首。 沈瑶初垂了垂眸，虽然他只是等不及佣人的蜂蜜水，但好歹也是喝了。 一旁的高老太太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她别有意味地看着高禹川，什么话也没说。 一桌人正吃着早餐，高禹山也从房里出来了。他走到桌边，温和笑着，让佣人给他拿一份早餐过来。 高老太太笑意盈盈：“禹山起来了？难不难受？” “还行。”高禹山笑道：“毕竟是宿醉，多少还是有一点儿的。” 高老太太立马回头，抬手招呼着佣人：“你刚刚给禹山冲的那杯蜂蜜水拿上来吧，温度应该还好吧？既然禹川喝过了，给禹山喝了吧。” “好的老太太。” 佣人很快便将那杯冲给高禹川的蜂蜜水拿了过来，放在高禹山面前。 高禹山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不太愿意喝这杯属于高禹川的蜂蜜水：“不是给禹川冲的吗？禹川你不喝？” “嗯，你喝吧。”高禹川懒懒撩起眼皮：“我喝过了。” 高老太太：“对啊，人家禹川有老婆，禹山你羡慕，你也赶紧找一个结婚。” 高禹山一怔，目光瞬间落到沈瑶初身上，这才意识到，高禹川不喝这杯蜂蜜水的原因，是沈瑶初已经给他冲过了。 高禹山眸光一沉，喉间微紧，他装作无意间问道：“禹川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看昨天你也喝了不少。” 高老太太没什么反应，高禹川却能清晰地从高禹山的话里知道他到底想要问什么。 高禹川面无表情，故意开口：“我昨晚没走。” 高禹山呼吸一窒，回头看向沈瑶初，却见她低着头吃着早餐，脸颊微微的泛红一直延伸到了耳尖。 看来，高禹川昨晚留宿高家，睡在沈瑶初的房里。 高禹山胸口起伏，却仍是笑着说道：“你愿意在家里住一晚，奶奶肯定很开心。” “谁说的。”高老太太冷哼一声：“他爷爷之前就懒得管他，我也一样，随便他了。” 高禹川嘲讽地勾了勾唇：“我回家住，不开心的人比开心的人多。” 说着，高禹川意有所指地看了高禹山一眼。 高禹山脸上表情微僵，偏开视线，转移话题：“奶奶，下午要不要去回高宅后花园转转？那边一直有人打扫照顾，这个季节花开得好，您要去的话我下午没什么事儿，可以带您去。” “好啊。”高老太太眼睛一亮，似乎是很满意高禹山的建议：“确实也有一阵子没回去看看了。” 高老太太说完这句话，眸中闪过一丝怀念：“这两年你们爷爷身体不好，只能住疗养院里。我又要管着国外的事情，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其实那边没我，也没那么重要。” 为了国外那点事情，高老太太没能陪伴高老爷子晚年这两个月，她后悔得不行。 一想起来，就会怪自己学不会放手。 高禹山：“奶奶，您别这样想，您的心一直陪伴着爷爷。” “您有什么可后悔的。”高禹川头也不抬地说道：“老爷子多倔，逞强说自己还能活，不让您回来，怕您回来了他没走。” 沈瑶初一惊，偏头惊讶地看着高禹川，生怕高老太太生气。 可高老太太却只是含着泪，破涕为笑：“你这小子，倒真是跟你爷爷性格一样，连话都说的一样。他说等他真要走了再回来，不然我匆匆赶回来，像盼着他走似地。” “老爷子自作孽，走的时候惦记您，算是他嘴硬的最后一个惩罚。”高禹川沉声道。 “是啊。”高老太太垂了垂眸，抹去眼角那将落未落的泪：“活该，臭老头子……” 沈瑶初看着高老太太的样子，微微动容，眼角眉梢也都染了一层薄薄的红。 ***** ———— 午休结束后，佣人给高老太太收拾好了出行必需品，拎着一大包东西，扶着高老太太上了车。 高禹山坐在驾驶座，回头看着高老太太坐下来：“奶奶，瑶初不跟着您去？” “她跟啊。”高老太太指了指窗外：“那不是来了？” 高禹山回头，正见着沈瑶初走出来。 沈瑶初径直走到车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高老太太不满地说道：“怎么这么慢？不是早跟你说要出发了吗？” 沈瑶初气喘吁吁地回头，对着高老太太摊开手掌：“奶奶，您药忘了拿，要是回得晚……” 沈瑶初话没说完，高老太太就瞪了旁边的佣人一眼：“这点事儿都做不好？” 佣人大惊，赶紧接过来：“抱歉老太太，我想着您说晚饭时间就回来，就给忘了。” “如果晚饭时间回来，那就没问题。”沈瑶初见佣人表情不好，赶紧说道：“我是以防万一。” 高禹山：“奶奶，瑶初是医生，这方面可能会比较在意一点。” “行，那就没什么了，出发。” 车子缓缓启动，高禹山开车的习惯，和他本人的性格几乎一模一样，温和而稳定。一路上，几乎连颠簸都很少。 高家宅子离高家不算远，约莫半小时的时候，车子就稳稳停在了高家宅子。 这个季节正是各种花开的时期，后花园里满是大朵大朵盛开的花，各色各样，带着十足的生命力。 沈瑶初已经太久没有亲近过大自然，她被接连而来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连生活中自然的美好，都发现不了。 这一刻，沈瑶初忽然很庆幸自己跟着高老太太过来了。 走在前面的高老太太忽然回过头来：“沈瑶初，给高禹川打电话，让他过来。” 沈瑶初点了点头，正要拿手机时，高禹山却开了口。 高禹山：“禹川向来不爱回高家的……” 他话音还未落，高老太太忽然不耐烦地打断道：“他只是不肯回那边。” 第221章 好好陪他 “他只是不肯回那边。”高老太太语气有些急：“你不要乱说。” 高禹山一怔，连带着一旁的沈瑶初也吓了一跳。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沈瑶初赶紧拿出手机：“我来给他打电话，问问他要不要过来。” 高老太太的态度，让沈瑶初有些压力。 最近，她和高禹川几乎没有过私下的联系，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电话，高禹川会不会接起来。 果不其然，高禹川并未接她的电话。 沈瑶初抿唇，眉头微皱：“奶奶，他没有接我的电话。” “嗯？” 沈瑶初敛了敛眸：“要不您试试用自己给他打电话？” 高老太太若有所思地看了沈瑶初一眼，又对高禹山说道：“那你给他打。” 高禹山面色不佳：“他也不会接我的电话的。” 想到高禹川的脾气，高老太太拧了拧眉，直接摆了摆手：“算了，哪有那么大牌，不喊他了。” 正这时，高禹山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抱歉地看高老太太一眼：“奶奶，我到旁边去接个电话，是公司打来的，可能比较急。” “去吧。” 高禹山走开的瞬间，高老太太转身面对沈瑶初，一双眸子探究地看着她。 半晌，高老太太开口问道：“我听说之前你跟禹川，打算离婚了？” “嗯。”沈瑶初知道瞒不过高老太太，索性承认了。 饶是沈瑶初低着头，都能感受到高老太太的视线。原本以为高老太太会问她为什么，沈瑶初几乎已经想好要硬着头皮撒谎时，高老太太只是轻轻“哦”了一声。 高老太太随口说道：“要离趁早。” 沈瑶初愣了愣：“……不离了。” 至少在生下高禹川的孩子之前，她没法跟高禹川分开。 高老太太冷笑一声，没再回话。 ***** 高氏集团临时办公室。 高禹川需要办的东西太多，便临时找了间办公室先办着。 面前的律师正跟他一项项讲解着操作的方法，高禹川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手机背面朝上，突如其来的震动让高禹川有些不悦，他看也没看一眼，保持屏幕朝下，按了锁屏键挂掉了电话。 等到高禹川理清操作的流程，准备拿起手机操作时，却发现刚刚来电的人，是沈瑶初。 而电话来的时间，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前了。 她只打了一个，他没接，她也没再打。 高禹川只觉得心脏有些不安分地跳动了一下，他下颌微微紧绷，抬头看了眼律师：“如果你讨厌一个人，她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到，你会给她回过去吗？” 律师面不改色地抬手，抬了抬鼻梁上的镜框：“如果我讨厌一个人，我不会在意她给我打的电话需不需要回过去。” “……”高禹川脸色微变：“嗯，我去一趟洗手间。” 律师了然地点点头：“好的，您回完请尽快操作，避免超过时间限制。” 高禹川拧眉，忽然觉得这个工作交流起来一直都顺畅的律师，有点讨厌。 ***** 高禹川走出办公室，面无表情地回了电话。 很快，沈瑶初接了起来：“喂？” “找我什么事，说。”高禹川声音冷淡。 “奶奶到高家宅子这边来了，让我打电话给你，问问你要不要过来一起。”沈瑶初声音平静，仿佛真的只是在帮高老太太传话。 高禹川抬腕看了眼表：“你们待到什么时候？” 沈瑶初：“还不知道，打算是晚饭前回高家。” 高禹川想到那一堆还未完成的文件，正打算开口拒绝，反正是高老太太喊的。 可突然想到下午提出建议的高禹山，拧眉问道：“高禹山带你们去的？” 提起高禹山，沈瑶初顿了顿才回答道：“是的。” 而就是沈瑶初这一个停顿，高禹川周身气息一沉：“我马上过来。” “好的，那我让奶奶等你。” 让奶奶等他。 高禹川冷笑一声：“嗯。” 高禹川一边阔步走回办公室，一边开口道：“下午我……” 话还没说完，高禹川却见律师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的文件，胳膊之间夹着那个公文包，站在远处等着他。 高禹川的话瞬间停住了。 律师公式化地笑了笑：“我明天早点过来。” 高禹川拧眉，只觉得面前这个律师更加讨人厌了。 ***** ———— 沈瑶初挂掉电话，转身回到高老太太身边。 高老太太表面淡定，眼神却是止不住地放着期待的光芒：“怎么？禹川给你回电话了？” “嗯。”沈瑶初点点头：“他说他马上过来。” “行。算这小子还有良心。”高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后花园深处走去。 沈瑶初跟在身后，走了一会儿，来到一颗树下。 高老太太指着树下的地里：“这地里，有禹川跟禹山以前埋的许愿瓶。他们俩，小时候关系特别好。可能是因为双胞胎的关系，心有灵犀。不仅形影不离，事事有商有量，连喜欢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沈瑶初一怔，下意识垂了垂眸，遮住自己微动的眸光，生怕高老太太察觉出什么。 好在高老太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并没有发现沈瑶初的表情。 高老太太继续道：“后来，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他们兄弟俩被送去了外公外婆住的乡下，跟我们完全隔开。他们妈妈也确实厉害，我们家想了那么多办法，都始终找不到他们在哪里。” 这一段，沈瑶初最是清楚。她抿着唇，静静地听着高老太太说话。 高老太太：“后来，还是因为他妈妈上来，我们才找到了他们俩。想尽办法，说尽好话，禹川就是不肯回来。谁知道后面出了事……” 高老太太长长吐出一口气：“我总是很难过很难过，他们兄弟俩就这样分崩离析，再也没法好好地站在一起。可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左右不了他爸爸，更没法强迫他们兄弟俩和好如初。瑶初，我知道你不是坏孩子，好好陪陪禹川。” “……” 第222章 “想他了？” 高禹川很久没有回来过了，小时候，不论是周末还是假期，他和高禹山都会来高家宅子过。 高禹川径直往后花园走，刚一进去，扑面而来一阵沁人心脾的花香。 他正要回头寻找高老太太和沈瑶初在哪，却听到一声轻呼。 “呀！” 声音柔软清脆，是沈瑶初的。 高禹川一抬头，正好看到沈瑶初不小心撞到了周围的花树，她仰头去看，周围白色交杂着粉色的花瓣，就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 一片片的飘落，有的落在地上，有的却落在沈瑶初的身上、头上。 沈瑶初今天穿着很修身的白裙子，花瓣掉落到她身上的瞬间，像是给她素净淡雅的裙子增添了几分情趣。 瞬间，沈瑶初周身像是被浸在滤镜里，合着和煦的阳光，一切都变得美好而静谧。 高禹川脚步顿住，站在原地，一时间竟然有些微微的失神。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打断了高禹川。 高禹山：“禹川，你来了？” 高禹川下意识拧了拧眉，还没来得及偏开视线时，沈瑶初也因为听到这边的声音而抬起头来。 两人的视线就隔着下午的阳光，在充满花香的空中交接。 太阳从沈瑶初的侧脸映照过来，高禹川被那光刺得眯了眯眼。那双大而上扬的眼正看过来，她的瞳孔在阳光下是淡淡的琥珀色，带着微微的光。 沈瑶初的眼神从诧异到尴尬，让高禹川也反应了过来。 他假装淡定地收回视线：“嗯。” 说完，高禹川抬腿阔步朝着沈瑶初走去。他在她面前站定，假装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面无表情地问道：“奶奶呢？” 沈瑶初拍了拍身上掉落的花瓣，回答道：“奶奶在亭子里休息，我去给她拿点水喝。” 沈瑶初低头左右看看自己身上的花瓣，高禹川却一直盯着她头顶上那片粉色的花瓣。那片花瓣长得有些畸形，看起来像是爱心的形状。 高禹川拧着眉，手微微紧了紧，克制着自己想要抬手帮她把那片花瓣摘下来的冲动。 高禹川沉声应了句，就转身往亭子走去：“嗯。” ***** 高禹川走到亭子边的时候，正见着高老太太靠坐在里面，微微眯着眼，看着周围的景色。 亭子里晒不到太阳，阵阵风拂过，还算凉爽。 高禹川走了过去，在高老太太身边坐下：“想他了？” 高老太太收回视线，笑了笑：“一起过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想。” 高禹川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拍了拍高老太太的后背。两下，就收回了手。 高老太太回头看了高禹川一眼，抬手抓住了他的手。高禹川拧眉，不悦地甩开了。 早知道高禹川是这种性格，高老太太也不恼，只是笑了笑。高禹川从小到大脾气都臭，是这一辈最倔的一个。可偏偏老爷子就是这种性格，她和老爷子都喜欢。 他不善说好听的言辞，却能清楚地看清他们的情绪。就那拍她后背的两下，高老太太那点悲伤情绪，就已经全然消散了。 明明是很简单的举动，却总是戳人心。高老太太心想，这不仅是血缘亲情，还是他们祖孙之间的一点心灵默契吧。 高禹山也走了过来：“奶奶，热不热？” “还好。”高老太太笑了笑，让了点位置给高禹川：“坐这边。” “好。”高禹山温和笑笑，坐了下来。 高老太太坐在高禹山和高禹川中间，一如他们小时候那样。 可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当初的关系了。 高禹川抗拒地起身：“我去看看沈瑶初怎么还没把水拿过来。” ***** ———— 沈瑶初拿了水，又找家里佣人要了蒲扇，想往亭子那边走。 可高宅实在有些大，沈瑶初走了几步，不知是方向弄错了，还是走岔了路口，一下子有些找不见高老太太坐着的那个亭子了。 沈瑶初正想去找人问问，从一束花丛旁钻过时，却正好撞到了一个人。 那结实的胸口，和熟悉的味道，让沈瑶初身子瞬间紧绷了些。 沈瑶初一抬头，正好对上高禹川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眼。 这个时间段的太阳不算太烈，但站在太阳下太久，也仍是让沈瑶初被晒得感受到皮肤上轻微的灼痛感。 连带着脸颊都有些许发烫，沈瑶初赶紧从他怀里退开。 沈瑶初脑子里下意识闪过了昨晚他平静睡着的样子，她抿了抿唇：“抱歉，撞到你了。” 高禹川拧眉：“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沈瑶初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我正在找正确的路线。” 高禹川“嗯”了一声，转了个身：“跟我走。” “哦。”沈瑶初拿着杯子和蒲扇，跟在高禹川身后走着。 她抬头，看看他宽阔的后背和颀长的腿。大概是环境使然，沈瑶初竟然感受到了两人之间很久没有过的心平气和。 两人虽然沉默着都不说话，但没了剑拔弩张，让沈瑶初平静了许多。 ***** 回到亭子里，沈瑶初打开杯盖，递给高老太太：“外面热，得多喝点水。” 高老太太自然接过来，一边喝，一边看着高禹川。 沈瑶初抬起手中蒲扇，给高老太太扇风。高老太太朝着高禹川抬了抬下巴，问沈瑶初：“你是不是迷路了？” 沈瑶初点点头：“是，本来去的时候记住路线了，但是花园里每条路都有点类似，所以不知道走到哪儿去了。” “禹川带你走过来的？”高老太太问。 “嗯嗯。” “难怪。”高老太太笑了声：“他说去找你，结果现在才过来，我估摸着就是你迷路了。” 闻言，沈瑶初还没什么反应，高禹川却先出声反驳。 他声音带着不满：“拿个水杯要这么久。” 高禹山：“后花园的路确实不好找，我和禹川小时候也经常玩不见，得爷爷奶奶满花园喊回家吃饭。” 沈瑶初有些诧异：“你也需要喊？每次喊的不都是你？” 说完，沈瑶初忽然愣住了，她慌张地抬眸，正好对上高禹川探究的眸光。 第223章 分清讨好和真心 沈瑶初面色有些尴尬，她不该提起这件事的。 高家兄弟俩在乡下的时候，高禹川和沈瑶初总是毫无回家观念，不顾时间地地在村子里到处玩。 到了饭点，高禹山和沈瑶初的爷爷，就得一起去喊他们俩回家吃饭。 可他们俩有时候去田里玩，有时候跑去山下玩，找一圈都费劲。 为了按时回家这件事，沈瑶初都不知挨了多少训。 可偏偏高禹川一忽悠，一激将，她就总是忍不住要带着他往更有意思的地方去。 沈瑶初敛了敛眸，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高禹川又失忆了，她的话只会让大家都尴尬。 高禹山面色也有些不自然：“那会儿年纪小，不懂事。” 两人极有默契，都开始在高老太太和高禹川面前，闭口不提在乡下的事情。 高禹川眸光微沉，他听出了沈瑶初提及的，是他们在乡下所发生的。 高禹山和沈瑶初那对视的一眼，了然的神色，以及只有他们俩才能理解的表情，让高禹川下意识下颌收紧。 明明他是沈瑶初的丈夫，她和高禹山却在他面前讲只有他们记得的事情。 高禹川冷笑一声，冷冽眸光扫过两个人：“无聊。” 高老太太视线在三人身上来了又回，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感受到高老太太探究的目光，沈瑶初赶紧正了正色，加快了摇蒲扇的速度：“越来越热了，您得注意身体。如果逛得差不多了，就去屋里歇一歇。” 高老太太点了点头，缓缓起身，沈瑶初赶紧伸手去扶住她。高老太太也不抗拒，任由她扶着自己站了起来。 高禹川看着沈瑶初真诚的为高老太太的身体着想的样子，喉结上下轻滑。 一时间，他下意识相信沈瑶初是真心的，却又不敢相信。 她曾经对他，也是这样的。可到头来不过全都是装的，都只是为了他的钱和财产。 高禹川拧了拧眉，上前半步，隔开沈瑶初，扶住了高老太太。 高老太太莫名看他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被挤开的沈瑶初：“高禹川，你是不是有病？” “您一把年纪了，要分清讨好和真心。”高禹川冷声道。 高老太太抬手就拧了他胳膊肉一下：“你真有病！” “……” ***** ———— 晚饭前，他们还是按时赶回了高家。 沈瑶初回到房间洗了个澡，再出来时，高禹川和高禹山已经不在高家了。 沈瑶初下意识四处找了找，已经坐在餐桌上的高老太太就开了口。 “别找了，他们俩被公司叫回去工作了。”高老太太指了指她身旁的位置：“坐，今天没人，离我坐近点儿。” 也才几天时间，高老太太的态度已经天翻地覆的变化。有了高老太太，沈瑶初甚至觉得在高家的生活，都没那么难过了。 相比于高远斌和何曼月要么就无视她，要么就为难她，高老太太已经对她很好了。 沈瑶初在高老太太身边坐下：“好。” 沈瑶初吃完饭，就回到自己房间去学习了。 再一抬头看时间，就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沈瑶初舒展了一下身体，拿着杯子打算下去倒杯水，却见着高老太太这么晚还坐在沙发上。 “奶奶，这么晚了您怎么不睡觉？” 高老太太点点头，指了指楼上：“我找禹川回来有点事，刚聊完，他就又有工作电话要接。我不打扰他，就下来坐会儿。” “现在？”沈瑶初有些惊讶，抬头望了一眼楼上。 “嗯。”高老太太看了眼时间，眸中泛着沈瑶初看不清神色的光：“这孩子忙工作都忙得忘了吃晚饭，我让她们给他做夜宵了。你去厨房看看，待会儿给他端上去。” “好……” ***** 高禹川接完电话，从楼上下来。 高老太太从厨房里走出来，神色不明，不知为何，高禹川竟然莫名从老太太眼里看到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可走到高老太太身边，却又发现她表情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高老太太见他下来，抬头问他：“电话接完了？” “嗯。”高禹川看了厨房一眼：“您这么晚去厨房干什么？饿了？” “是啊，瑶初听说你没吃，给你做了碗夜宵端房里去了。”高老太太笑着说道：“我也有点儿饿，就也顺便蹭了一口。” 高禹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他薄唇紧抿，却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您年纪大了，这么晚东西对身体不好。” “年纪大了这么晚饿着肚子更不好吧？”高老太太不耐地挥了挥手，赶他上楼：“你赶紧上去，她辛苦给你做的夜宵，别浪费她一番心意。” 高禹川正色道：“您别忘了我下午说过的话。” 高老太太：“什么？” “我分得清讨好和真心。” “……” ***** 饶是嘴上那样说，高禹川半推半就地还是上了楼。 沈瑶初见他进来，从床上起身，指了指桌上那份夜宵，是碗简单的肉丝鸡蛋面。 沈瑶初轻声道：“奶奶说你没有吃晚饭，所以让人做了份面条给你垫垫肚子。” 高禹川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笑意。 明明是她做的，她却根本都不敢承认，还故意说是奶奶让人做的。 家里人做的夜宵，哪会这么简简单单一碗面条？ 高禹川懒得拆穿她，他确实也饿了，几口便吃完了一碗面。 沈瑶初给他递了杯水，又把碗拿下去洗掉了。她故意洗得很慢，想等着高禹川走了再上去。 可谁知等来等去，房间的门都没有打开过，沈瑶初知道，今晚高禹川可能又会在高家留宿了。这也就意味着，她又要和高禹川同床共枕一晚。 沈瑶初步伐沉重地上楼，她打开门，正要说话，却忽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拽住了手腕。 天旋地转之间，她已经被高禹川拽着来到了床边。 高禹川将她重重地推在床上，整个人都覆了上去。 沈瑶初吓了一跳，一抬眸，就对上高禹川泛红的双眼。 高禹川满眼欲望与怒意，声音喑哑，隐忍道：“沈瑶初，你要不要脸？” 第224章 羞辱 沈瑶初端着空碗走出去的时候，高禹川看着她的背影，逼迫自己偏开了视线。 她总是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却又一次次露出她丑恶的嘴脸，来抹杀他那点恻隐之心。 高禹川不打算在高家留宿，正要起身离开房间，一种莫名的不适感却涌了上来。 高禹川拧了拧眉，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可那凉水越是扑上脸，那股灼热的感觉就越是往上涌。 腰腹间传来无法抑制的感觉，高禹川的怒意几乎是瞬间就涌了上来。 他当然知道下腹这酸胀感是什么原因，高禹川咬着牙，周身气息瞬间沉冷。 他就知道不该对沈瑶初这个女人抱有任何一丝希望，上次说要生一个他的孩子，被他给拒绝，这次竟然直接在夜宵里给他下药？！ 药效和愤怒已经发作，高禹川浑身紧绷，下意识做了吞咽的动作，想要尽力把那冲动给压下去。 可无论怎样努力，都只是徒劳。 高禹川知道简单的用冷水洗澡洗脸已经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他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水，走出了洗手间。 正这时，房门打开，沈瑶初干净而平静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隐忍良久的高禹川，终于在看到沈瑶初白净的脖颈时理智丧失。 高禹川抓着沈瑶初的手腕便往床上拽，他双臂撑在她身侧，沈瑶初那双略带惊慌和疑惑的眸子，更是将他的欲望给激发。 可越是清澈的眼，越让高禹川恨她给自己下药。 高禹川喑哑的声音几乎是从后槽牙发出来的，他声音低沉，厉声质问：“沈瑶初，你要不要脸？” 沈瑶初莫名地看着她：“什么？” 见高禹川耳根泛红，双眼微红，沈瑶初不解，却又被他压倒性的气势给吓到。 “沈瑶初，不要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 沈瑶初抿了抿唇，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生气。 想来，难道是因为她在高家表现太好，让他觉得她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讨好高家的人，好留在周家获取更多利益？ 这样的想法，倒也符合高禹川对她的看法。 被高禹川压在身下的姿势，让她有些不习惯。 沈瑶初想了想，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对奶奶好，是因为她是长辈，她对我也挺好的。至于夜宵，也是奶奶让我给你端来的，我毕竟，现在还是你的妻子。” 沈瑶初说话之间，不断有温热的气息轻拂到高禹川的锁骨上，带着酥麻的痒瞬间席卷高禹川的身体，让他体内的药效被激发得更烈。 可沈瑶初这些话，在高禹川的耳朵里全是她用来逃避的话语。 高禹川双眸更红，看着她雪白的胸口，和分明的锁骨，高禹川的冲动几乎无法抑制了。 沈瑶初身上有种刚洗过澡的幽香，不断地蚕食着高禹川的理智。 他冷笑一声：“既然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那就履行你的职责。” 高禹川索性抛开理智，他俯首凑近她，泛红的眸子带着十足的侵略性。 “什么……” 沈瑶初话音未落，高禹川已经强硬地俯下头来，朝着沈瑶初那微微颤抖的唇发起了攻势。 沈瑶初吓了一跳，感受到高禹川发热的身子贴近她的皮肤，心脏不安分地疯狂跳动了起来。 高禹川动作霸道而粗鲁，一次次地进攻着。沈瑶初惊呼着想要逃离，可高禹川力气太大了，整个人压在身上，推都推不开。 他火热的手掌不断在她身上点燃火焰，没等沈瑶初反应过来，她身上的衣服就已经被撕碎。 沈瑶初颤抖着身子，被迫接纳他的疯狂…… ***** ———— 清晨阳光和煦，洒落在沈瑶初一丝不挂的身上。 沈瑶初蜷缩着身子，被阳光和疼痛唤醒。 睁开眼的瞬间，身子的胀痛让她难耐的轻哼出声，浑身肌肉的酸痛瞬间袭来。 沈瑶初呼吸一窒，瞬间想到昨晚地狱般的几个小时。 她差点被高禹川折腾到散架。 沈瑶初下意识回头，偌大的床上，此刻只剩她一个人了，高禹川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 床单因为昨晚两人的疯狂，变得褶皱不堪，上面还有不明污迹。 沈瑶初脑子里回想起高禹川昨晚近乎疯狂的鞭挞，低头看着自己不着一物的身体。 沈瑶初鼻尖一酸，伸手将一旁的被子拽过来，蜷缩进了里面，遮住自己大片暧昧痕迹的肌肤。 正这时，沈瑶初的房门被敲响了。 佣人的声音传来：“瑶初小姐，要出来吃早餐了。” “哦。”沈瑶初声音喑哑，有气无力：“我有点累，就不吃了。” 佣人：“老太太在下面等您，今天就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吃早饭。” “抱歉，帮我跟奶奶说，我今天实在是有点累，就不下去吃早饭了。”沈瑶初想了想，又道：“让奶奶不用等我。” “好的，那我给您留一点早餐，您起床以后可以吃。” “不用。”沈瑶初吸了吸鼻子：“我今天不吃了，不用给我留。” “好的，那您好好休息。” 很快，房门外重归于安静。 沈瑶初躺在床上，定定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他不知道昨晚高禹川为何发了疯一样的掠夺，为何什么也不顾，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粗鲁。 他明明恨她，不想和她生孩子，不想他高家优质的基因，沾染上她卑劣的血液。 可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她…… 眼角微酸，沈瑶初却硬生生把那泪意给憋了回去。 沈瑶初缓缓起身，却正好看到床头上一沓红色的钞票。 沈瑶初一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一沓钞票的厚度，沈瑶初几乎都不用数，就能看得出是整整一万块钱。 他的意思，是拿这一万块钱，买了她的昨晚。 沈瑶初喉间一哽，双手紧攥成拳，看着那一沓钱，久久从那冲击力缓不过来。 高禹川就恨她至此，要这样故意羞辱她。 沈瑶初好不容易逼回去的泪，瞬间决了堤。 他把她当做ii女一样对待。 第225章 身上的痕迹 头顶的花洒出着细密的水流，冲刷着沈瑶初的身体。 温水流过，沈瑶初只觉得自己身体的每一寸、每一个地方，都是灼热的疼痛。 不知洗了多久，沈瑶初才终于从淋浴间走了出来。 对着大大的镜子，沈瑶初看着自己白皙的肌肤上，满是高禹川昨晚弄出的痕迹。 沈瑶初找了件领子比较高的衣服，却仍是遮不住脖子间的那些痕迹，终于放弃，索性就这样走了出去。 沈瑶初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了。高老太太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看手机，表情严肃。 高老太太见沈瑶初下来，正要开口说话，却眼睛一亮。 高老太太笑着起身，问道：“瑶初起来了？” “奶奶。”沈瑶初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睡过了，所以没能起来陪您吃早饭。” “没事没事，你们俩好就好。”说着，高老太太又多看了沈瑶初白皙的脖子一眼。 沈瑶初下意识有些不好意思，只能低了低头，避开高老太太的视线。 此刻的沈瑶初心情复杂，尽管感受到高老太太眸中不同寻常的神色，却仍是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一股食物的香味飘来，沈瑶初回头一看，佣人已经开始上菜了。 正这时，高家的门铃响起，高禹山走了进来。 “奶奶，瑶初……” 高禹山本是温和笑着，见到沈瑶初的瞬间，瞳孔微缩，表情瞬间一僵。 高老太太心情好，连忙招呼高禹山：“禹山啊，还是你孝顺，中午还抽空过来陪我吃饭。” 高禹山神思被打断，他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眼神从沈瑶初身上挪开，应道：“中午正好有时间，就回来看看您。” 沈瑶初有些不自然地拢了拢衣领，坐到高老太太身边。 高老太太点头：“正好今天做了你们兄弟俩爱吃的排骨，禹川没口福，你替他多吃两口。” 高禹山喉结上下轻滑，脸上挂着笑意：“奶奶，可能我今天也没有口福了。我只能回来看看您，但不能陪您吃饭了。” 高老太太拧眉：“嗯？为什么？回都回来了，不吃一口？” 高禹山眸光不经意地扫过沈瑶初白皙的后颈，连那里都有浅浅的吻痕。 高禹山喉间发紧，他没法坐在这样的沈瑶初面前，吃下这顿饭。 高禹山：“待会儿外面有应酬，吃太多容易不舒服。” “行，工作要紧。”高老太太随意挥了挥手：“那就随你了。瑶初早饭都没吃，估计饿得很，我们就先吃了。” “嗯，好的，不用管我。” 高禹山看着沈瑶初，她仍是那副安静的样子。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餐桌前，垂着头，动作斯文地吃着饭，和她身上那些痕迹，一点也不合适。 高禹山下颌紧绷，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高禹山偏开视线：“奶奶，时间来不及了，我得先走了。” 他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 ———— 回到房间，沈瑶初在那一沓现金面前站了好久。 她现在已经不缺钱了，周红丽不需要花钱看病，也没法再找她开口要钱。不能离开高家，无法离婚，学也没有办法上，甚至高远斌给的钱都没有收回去。 这一万块，对于沈瑶初来说，除了侮辱，没有其他的意义。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将这些钱收起来，放进床头柜里。 手机响起，沈瑶初看着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心脏跳动的频率都错落了一拍。 她咽了咽口水，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高禹川冷漠而平静的声音：“你来高氏集团一趟，作为配偶，有些文件需要你的签字。” “……好。” ***** 高老太太还是安排了高家的司机，将沈瑶初送到了高氏集团。 不仅如此，司机还直接对接前台，将沈瑶初送上了楼，来到了高禹川的临时办公室。 前台一边引着她往办公室走，一边介绍道：“小高总现在只是暂时在这边办公室。” “哦哦。”沈瑶初没什么兴趣，随口应道。 跟着前台走到高禹川办公室，前台敲了敲门：“小高总。” “进。” 前台推开办公室的门，沈瑶初一抬头，正见着高禹川坐在老板沙发椅上低头看着文件，他身旁，站着一个职业装的女人，肤白腿长身材好，微微弯着腰，离高禹川很近。 从门口这个角度看去，两人着实距离有些不合适。 前台也明显意识到了这件事，她下意识要关门不让沈瑶初看到。沈瑶初平静地用手臂轻轻挡了一下。 “谢谢你。”沈瑶初轻声道。 前台的脸色，同时也让高禹川发现了问题。他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秘书一眼，下意识要离她远一些，可看到沈瑶初的瞬间，硬生生克制住了这个动作。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抬头看着沈瑶初：“进来吧。” “好的。”沈瑶初将两人过近的距离视若无睹，转身坐到远处的会客沙发上：“你说有需要我签字的文件，直接拿过来吧。” “我来！” 女秘书平日里总是不敢距离高禹川太近，毕竟高禹川的名声在整个高氏集团，没人感靠近。她刚刚为了给高禹川讲解文件上的内容才无意识靠近，本以为会挨骂，没想到高禹川竟然默认了。 女秘书倾身，越过高禹川半个身子，从另一侧的文件架上拿了一个文件盒。 从沈瑶初这里看过去，女秘书的胸口，几乎都要碰到高禹川的脸了。 而高禹川不仅没有避开，似乎还很习惯这样的“肢体接触”，毫不在意。 沈瑶初抿了抿唇，下意识垂下了眸。 在他还是高机长的时候，就有无数女人往他身上扑，沈瑶初也是其中一个。现在他成了小高总，拥有了更多财富和资产，这样的女人必定也不是少数。 可她知道，不仅她以前没有资格不满，现在也仍是一样。 即使她是他法律上的妻子。 沈瑶初看着女秘书递过来的文件，闻着她身上女士香水的味道，低声：“谢谢。” 第226章 “你们会离婚的” 女秘书倾身，细心地给沈瑶初讲解文件上的条款，解释内容的含义。 沈瑶初有些走神，视线忍不住往女秘书身上瞟，却仍是强打着精神在听她说话。 高禹川定定地看着沈瑶初，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全都收入眼中，幽深的眸底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高禹川扯了扯唇角，起身走到沈瑶初面前，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沈瑶初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听女秘书将那些内容大致说完，她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就在文件上都签下了字。 高禹川挑眉，有些意外：“不问清楚了再签？” “不用。”沈瑶初摇摇头：“都是爷爷的遗产相关的文件，没必要多问。” 这些遗产本就跟沈瑶初没关系，她一天都没有在爷爷身边尽过孝，甚至只见过他老人家一眼，本就没什么资格继承遗产。 不论高禹川怎样安排，或者只是需要她作为配偶来签字，她都全力配合。 女秘书拿回那些文件，这才直起身来，沈瑶初一直有些屏住的呼吸，也是这时才放松了一些。 她身上的香味，让沈瑶初有些不适。 高禹川那双如鹰一般的眸子一直紧盯着沈瑶初，自然也将她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他抿了抿唇，主动对女秘书说道：“拿过来我看看。” “好的小高总。”女秘书尾音上扬。 明明一句很正常的话，沈瑶初却总有种她在撒娇的错觉。 沈瑶初下意识拧了拧眉。 女秘书并未察觉，拿着文件走到高禹川身边，用刚刚给沈瑶初讲解文件的姿势，将沈瑶初签的字一本本翻开给高禹川看。 两人距离隔得很近，明明沈瑶初都觉得有些不适的距离，高禹川却并没有任何异样，甚至还时不时抬头跟她对视和对话，几次目光直直地看向女秘书，让女秘书的脸颊都有些泛红了。 沈瑶初咽了咽口水，只觉得浑身难受。 她终于忍不住了，起身对高禹川说道：“我待会儿还有事，既然字我已经配合你签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高禹川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嗯。” 说完，他就又跟女秘书核对起文件上的签字。 沈瑶初眸光一黯，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直到办公室的门“嘭”地一声关上的瞬间，高禹川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一把接过女秘书手里的文件：“行了，我自己看，你去吧。” 女秘书被他突如其来的变脸弄得有些懵：“小高总……？” 高禹川扫了一眼被关上的办公室大门，瞬间觉得索然无味。他冷声道：“出去。” “……好的。” ***** ———— 高氏集团，高远斌办公室。 高禹山站在高远斌的办公桌面前。 他面色凝重，眉头紧锁：“爸，我只是需要拿到实际掌控权而已。这个项目我跟了那么多年，从国外开始就一直是我在处理……” “那又怎样？”高远斌不满地看着他：“你当我愿意？你比高禹川听话多了，但老爷子更喜欢他，愿意把继承权都留给他。你要扯，去找老爷子扯，跟我在这儿闹什么？” 高禹山深呼吸一口气，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再次耐心解释道：“我没有要继承权，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要这个项目，但继承权在高禹川手上，得他通过才行，明白吗？” 高远斌不耐烦地从文件架上找出一份文件，扔在高禹山面前：“你自己看，高禹川亲手签的字，驳回了你的申请，就这么简单。” 高远斌的话更像是一记重锤，让心存侥幸的高禹山有些崩溃。 低头看着那份不通过的文件，上面确实是高禹川亲手签下的名字，高禹山终于有些绝望。 本是为了守护住他们兄弟俩在高家的地位，高禹山才回到高家。这些年，他忍辱负重，不仅被迫与高禹川断开联系，被他仇恨，甚至母亲的颜家那边，也不肯再认他。 这些年，高禹山不知遭受了多少的冷嘲热讽，在高家又是多么不受待见，他都忍过来了。 只要能替高禹川占住这一席之地，让高禹川能够在愿意回来的时候能够有人接应，得到一份属于他的财产，不让妈妈的在天之灵为他们俩担心，他什么都愿意做。 可这一切，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高禹川成为了高氏集团的继承人，可却连他这么多年一直以来主管的项目都要被高禹川拿走。 高禹山紧握双拳，他眸光冷了下来：“我去找他。” ***** 高禹山敲开高禹川办公室的门，高禹川抬眸，冷冷扫了他一眼。 高禹川：“有事？” “为什么把我的项目转移给别人做？”高禹山下颌紧绷：“这个项目我做了很多年了，也是我的心血。” “不为什么，我找到了更为合适的人选。”高禹川淡淡道：“你不会没项目做的，小高总。” 高禹川话里有话，高禹山听得很明白。 由于他们俩长得一模一样，在他们不开口讲话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人能第一眼就认出他们来。为了避免喊错尴尬，不管是谁，都会直接叫他们“小高总”。 两人共用同一个称呼，这是作为双胞胎从小就很不习惯的一件事。 高禹山定定地看着高禹川，质问他：“你到底是因为有更合适的人做，还是就只是为了不让我继续做我想做的项目？” “你不信就算了。” 高禹山胸口上下起伏：“不管你信不信，我回高家一直以来就不是为了高家的荣华富贵，更不是你口里所谓的叛徒。我只是希望等你有一天愿意回来的时候，我能在高家接应你。这里是妈妈的战场，我们不该因为恨而放弃我们应得的东西。” “你总是这一套说辞。”高禹川摇摇头：“但你这么多年以来，像条狗替高家做事，真的就只是为了接应我？” “是。” “别再给自己的贪婪找借口。”高禹川冷笑：“我不信。” “你不信，可以去问瑶初。”高禹山的话语略带挑衅意味：“她懂我。” 高禹川周身气息一沉：“高禹山，在我面前说我妻子懂你？我警告你，不要逾矩。” 高禹山：“你们会离婚的。” 高禹川冷笑：“谁说的？” 第227章 早日脱身 “谁说的？”高禹川这三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高禹山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来：“你自己说的。” 高禹川顿了顿，看着高禹山的双眸里是明显的怒意：“我也说过，就算我和沈瑶初离婚，高家也没有人会接受她跟你沾上任何关系。” 高禹山张了张嘴，正要反驳，高禹川却没给他机会。 “还有。”高禹川挑眉看着他，比他刚刚那句话更加挑衅：“我和沈瑶初，不会离婚的，你给我死了这条心。” 高禹川起身，盯着高禹山的眼，缓缓走到他面前。 高禹川比高禹山略高一点点，但毕竟他是飞行员，长期的训练，他的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要好太多。尽管高禹山也长期自律健身，但站在高禹川面前，体格和气势仍是略逊高禹川一筹。 高禹川沉声道：“不说我能不能用我高家继承人的身份来毁掉你，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是被高家人知道，你在觊觎自己双胞胎弟弟的妻子，事情会不会变得很有趣？” 高禹山喉间一哽，双手垂在双腿两侧，攥紧成拳，脸颊线条紧绷，他的每一寸肌肉，都在隐忍着。 “不要惹我，更不要碰沈瑶初。”高禹川正色道：“我对颜家的叛徒，向来没什么情面可留。” “……” ***** 签完文件，沈瑶初从办公室出来，一路上由总裁办的秘书带着她下楼。 见她神色有些恍惚，总裁办的秘书好几次想开口关心，却都忍住了。 带着沈瑶初下来，总裁办的秘书将她交给了高家司机，再由高家司机将沈瑶初接回家。 他们对接得十分完美，没让沈瑶初操一点心，想来都是高老太太安排好了。 坐在后座，沈瑶初靠在柔软的靠背上，不断地安抚着自己的情绪。 现阶段无论高禹川做什么，她都只能接受。这段被高远斌用一纸协议捆绑的婚姻，她作为过错方，只能想尽办法补救。 回到高家，高老太太正好从楼上下来。 高老太太：“禹山刚刚来电话了，说明天要带我出去逛逛，你要不要一起？” 沈瑶初打起精神回复高老太太的话：“禹山？他不是说很忙有事的吗？怎么有时间去逛？” “可能工作忙完了？”高老太太说道：“近几年我在国外的时间比较多，一回国基本上也是在老头子身边待着 。他哪儿都去不了，我也只好陪着他了。但我现在身体还跑得动，禹山也有这个心，我就愿意跟着去。” 沈瑶初点点头：“您想去，我就陪着您去。” “好。” 高老太太看着沈瑶初，想起昨晚的事情，又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去找禹川了？你有没有问他今晚会不会回来睡？” 沈瑶初一怔，她下意识避开高老太太期待的眼神：“我没有问，但他应该不会回高家来吧。” “那你得想办法啊，你们俩还年轻，早点有自己的孩子，感情会比较稳固，禹川在高家的地位也会比较稳固。”高老太太对着沈瑶初说道：“禹川那小子的脾气倔我知道，但你放心，奶奶会帮你的，嗯？” 沈瑶初敛眸，高老太太不知道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她和高远斌之间的协议。她的想法，只是一个长辈希望孙子和孙媳妇儿能早日生孩子的盼望。 沈瑶初不敢出声拒绝，同时也反复在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如果能早日生下高禹川的孩子，她是不是就能在不损害高禹川利益的情况下，早日脱身了？ 就算不离婚，离开高家，也算脱身。 这样想着，沈瑶初点了点头：“谢谢奶奶。” 高老太太欣慰地笑了笑。 ***** ————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高禹山的车就停在了高家别墅的车库里。 正是高远斌和何曼月起来早餐准备去公司的时间，见高禹山过来，高远斌有些惊讶：“你这么早来干什么？” 高禹山：“我来接奶奶和瑶初出去逛逛。” 何曼月最近因为高远斌不积极努力生孩子的事情，对高远斌很是不满，一直隐忍的她终于找到了机会，表面上仍是和气笑着，语气却带着些许阴阳：“我们禹山可真有孝心，不愧是你爸爸的儿子。” 高远斌不满地瞥了何曼月一眼，忽略了她的话。 高远斌指了指楼上：“挺好，难得你有这份心，那你让人去喊她们。” 正说着，高老太太和沈瑶初已经洗漱好下来了。 三人匆匆吃了几口早餐，就带着佣人和大包小包离开了高家。 见几人和谐的样子，何曼月心有不爽，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远斌啊，我看禹山跟瑶初最近对老太太那样，确实深得你的真传。”何曼月柔声道：“既然老太太喜欢孩子们围着她转，那我们趁着老太太还在，继续努努力，说不定老太太也会挺喜欢我们的孩子呢？” “我知道，这个事我也在考虑。”高远斌拧眉：“老太太手里东西也不少，不比老爷子差。但问题是最近老爷子刚走，公司杂七杂八的事情乱成一团，我忙都忙死，哪有心思想生孩子的事儿？” 他又是这一套推辞的话术，何曼月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可是再这样下去，你儿子的孩子，都要出生了！远斌，沈瑶初脖子上的印子你没见着？要是禹川的孩子出生了，我们的孩子还能得到什么？！” “沈瑶初先怀上正好，我们就不需要再生了。这道理我不是跟你说过一次？” 何曼月当即脸色一变，正要发难。 这时，高远斌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接起来：“喂，禹川？” 电话那头的高禹川声音喑哑，沉声道：“把让陈司机到我家来一趟，我昨晚应酬喝了酒，早上要去谈事，让他来接我。” “陈司机？”高远斌想了想：“他不在，刚出去。” “嗯？” 高远斌：“禹山今天要带你奶奶和沈瑶初出去玩，一大早就走了，佣人有点多，陈司机跟着去了。” “……” 第228章 惦记当初那个乡下的小姑娘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入一家农家乐。 从车上一下来，极具乡村气息的农家乐就让高老太太眼睛一亮。 沈瑶初跟在高老太太身后，高禹山先行一步去跟老板聊天了。 高老太太转过头来看着沈瑶初：“瑶初啊，这辈子去过很多地方，但唯独这种地方来得不多。这种田园风光，真的也很有意思，你待会儿陪我去后面看看。” 沈瑶初点点头：“好。” 这家农家乐里吃饭的包间不多，高禹山找了一间稍微干净整洁一些的，带着高老太太和沈瑶初进去了。 “奶奶，这边做饭都是在后院厨房做的大锅饭，您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高禹山温和的双眸泛着略微兴奋的光：“我点了个鸡，您还可以自己去鸡圈里挑一只。但鸡圈比较脏，您就别进去自己捉了。” 高老太太看他一眼：“看你这意思，你想捉？” 高禹山笑了声：“被您看出来了，之前在外公外婆那儿，我们也经常去捉鸡。不过不是在鸡圈，是在田里。那边的鸡，都是在田里散养的。” 见高禹山说话时眼里泛着光，高老太太不禁笑了笑，对沈瑶初说道：“你看禹山，他这么多年，也一直惦记着当初在乡下里跟他外公外婆生活的日子。我上次跟你说过吧，他们兄弟俩，被送走了一阵的。” “嗯……”沈瑶初点点头，却没继续往下搭话。 反倒是高老太太，别有意味地问高禹山：“我看你是惦记当初在乡下的那个小姑娘吧？” 闻言，沈瑶初一怔，高禹山明显也有些尴尬，包间里的气氛瞬间有些不自然起来。 见两人表情都有些不太对劲，高老太太的眸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表情若有所思。 “都过去了。”高禹山笑了笑，扯开话题：“那要不现在就过去？还得去鱼塘里挑鱼，不然待会儿好的都被别人给挑走了。” 高老太太见他不想再往下聊，起身应道：“行。” ***** ———— 他们来的农家乐，是高禹山专门挑选过的，位置离主城区不远，但也仍然保存着十足的田园风光。 农家乐的主人人很朴实，见他们来挑选鸡和鱼，给他们指最大最好的。 “那个鸡很好的，很壮，肯定好吃！”主人对高禹山说道：“那个鸡吃了对女人好，给老婆捉着吃！鸡的价格都一样的，挑壮的！” 一旁的沈瑶初刚想出声解释，高禹山却已经挽起了袖子：“那只鸡看着就不一样，挺好的，就它了。” 高禹山走到高老太太身边，扶着高老太太往旁边走：“奶奶，您到旁边一点儿，捉鸡的时候鸡会飞，怕吓到您。” “这点我还是不怕的，你去吧！”高老太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你高兴的，捉个鸡这么兴奋！” 高禹山小心翼翼走进鸡圈，盯着农家乐主人指给他的那只鸡，蓄势待发。 看着他的高老太太有些紧张，够着身子往里看，沈瑶初却没什么感觉。 可那只鸡实在是太过于灵活，高禹山的手就差一点就能碰到那只鸡，下一秒鸡就扑腾着翅膀跑掉了。 高禹山几次去捉，都失败了，他拧着眉叹了口气，表情明显有些气馁。 高老太太见他迟迟捉不到又不肯放弃的样子，想回头找农家乐主人帮帮高禹山，却见高禹山抬着胳膊擦了擦汗，撑着上半身，无奈地看着沈瑶初。 高禹山：“瑶初，我实在捉不到，你快来帮帮我。” 沈瑶初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裤子，好在今天穿的不是裙子，是一条方便行动的阔腿裤。 “好吧。”沈瑶初有些为难，打开鸡圈走了进去：“但我也很多年没捉过了，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技术。” “你肯定有，我相信你。”高禹山走到鸡圈的另一侧，跟沈瑶初形成了包夹的位置：“我从这边过去行吗？” “可以的。”沈瑶初点点头，指挥着：“你刚刚太蹲低了。” 沈瑶初走到旁边，眼睛盯着鸡，抬眸的瞬间，眼神扫过高禹山那张脸，一时间有些恍惚。 一时间像是回到了那年夏天，她跟高禹川在田里比赛捉鸡。她经验比较丰富，一下就捉到了一只，高禹川不服她，两人在田边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了好久。 后来她去捉鸡，高禹川就在旁边观察，把她那点儿技巧一下子就都学走了。沈瑶初气得更是要上手揍他，却不知那些鸡为什么像是喝了高禹川给的迷魂汤，都过来叨她。 沈瑶初正出神地想着，高禹山却已经伸手去抓了。 鸡受惊突然起飞，沈瑶初避之不及，一下子就被鸡蹬了一下。 好在她反应得快，鸡飞到面前，沈瑶初就一把给捉住了，她转身将手里的鸡举给高老太太看：“奶奶！捉到了！” 高老太太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沈瑶初，见她回头，扬唇笑道：“厉害瑶初，中午我们的大餐有着落了。” 说着，农家乐的主人正好过来，惊喜地接过鸡：“呀，怎么是女生捉到的！” 高禹山无奈地摇摇头，微微喘气：“还是她厉害。” “怎么被老婆比下去！”主人笑着说道：“我去给你们做。” 见那只鸡被主人拿走，沈瑶初这才感觉到手臂上有些刺痛。她低头一看，是刚刚那只受惊的鸡飞过来蹬到她时，指甲划了一道印子。 伤口不深，甚至没有破皮，却因为长长一道在她白皙柔嫩的皮肤上，而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高禹山走近，正见着沈瑶初低头查看伤口。 顺着沈瑶初的目光，高禹山也看到那道长长的红痕。他脸色一变，眉头瞬间拧紧。 他一把拽过沈瑶初的胳膊，低头细心查看：“这怎么弄的？” “没事。”沈瑶初说道：“没有划破，就是我皮肤比较敏感，看着有点严重。” 沈瑶初正要抽回自己的手，一道冷冽的男声，带着十足的戾气，传了过来。 “高禹山，放开你的手。” 第229章 “沈瑶初，你给我出来。” 高老太太带着高禹山和沈瑶初一起出行。 高禹山前脚才在他面前挑衅着提出他和沈瑶初离婚的事情，后脚就带着高老太太和沈瑶初出去玩了。 看来他的警告，高禹山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高禹川胸口上下起伏，终是忍不住想办法找到高老太太身边的佣人，问清了地点，驱车前往。 走进农家乐的瞬间，高禹川就浑身紧绷。他感受到这样的地方似曾相识，也知道这种农家乐，承载着他们三个人那一整个夏天的回忆。 而偏偏这回忆，只有在里面的高禹山和沈瑶初有，他已经全然忘记。 高禹川不知该因为高禹山的心计而愤怒，还是恼自己忘掉了如此重要的记忆。 刚走进农家乐，一旁的农家乐主人就从厨房走了出来。 见高禹川进来，他热情招呼道：“你们的鸡已经在拔毛了，中午有得吃。不过兄弟，你老婆真的厉害，我好少见到有城里女孩子捉到鸡的。你有福咯！” 高禹川不太适应有陌生人这样熟络地与他搭话，他点点头，不再多说：“嗯。” 顺着农家乐里的标识往里走，高禹川正要去找他们，脚步却突然猛地一顿。 高禹川脸色极为难看，他才刚来，那农家乐的主人却像是已经认识他一般跟他对话，想必是把他认成了高禹山，这实属正常。 可那人开口就称沈瑶初为他老婆，是真将高禹山和沈瑶初认成夫妻了！ 高禹川额间青筋微微突起，他双手握成拳，大步从后院迈出。 ***** 刚出后院，高禹川就远远地见着高老太太站在鸡圈旁边看着。 老太太神情略沉，看起来似乎是思索着什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沈瑶初正背对着高禹川，低头看着自己的胳膊。她面前的高禹山一步步走向沈瑶初。 然后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满眼心疼。 那一瞬间，高禹川只觉得怒气上涌，他再也无法隐忍，双腿快速交错，几乎是跑起来了。 高禹川沉声道：“高禹山，放开你的手。” 两人瞬间抬眸，眸中都是闪着意外的光。见着高禹川的瞬间，沈瑶初立马从高禹山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将手背在身后，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般。 高禹山脸色沉了沉，眸光阴鸷地看着高禹川。 两人的表现一个像是出轨被抓，一个像是好事被打断， 高禹川周身气息沉了又沉，几欲爆发。他凝眸看着沈瑶初：“沈瑶初，你给我出来。” 高老太太有些不满：“你怎么一来就乱发脾气？” “奶奶。”高禹川冷声道：“您让我的妻子，和我的哥哥陪您来这里，为什么不叫我？” “你？”高老太太莫名看他一眼：“高家都不愿意来的人，能愿意陪我来这种地方？” 高禹川下颌紧绷，神色隐忍。 而高老太太看着三人的反应，几乎也肯定了自己刚刚的猜测。高老太太冷哼一声：“他们俩是陪我出来的，我一直看着，你别在我面前犯浑。” “……” 有了高老太太的警告，饶是高禹川再不爽，也不敢当着老太太的面说什么。 沈瑶初走出鸡圈，黑色的小皮鞋上沾染了一些脏东西。她跺了跺脚，假装没有看到高禹川一般，对高老太太说道：“奶奶，那鸡还挺重的，应该够我们大家吃。” 今天高老太太还带了两个佣人一个司机，闻言，高老太太看了高禹川一眼：“本来是够的，这小子来了就不知道够不够了。” “应该够的。”沈瑶初小声道：“他不怎么吃鸡肉的。” 高老太太：“你还挺了解他。” 说着，高老太太回头看了高禹山一眼，他表情微沉，跟平日里的温和全然不同。高老太太拧了拧眉，对高禹山说道：“禹山啊，我有点累了，你陪我回包间去休息一下，那鱼就让禹川和瑶初去选吧。” ***** ———— 今日天气大好，高禹川和沈瑶初面对面站在太阳下，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沈瑶初只觉得高禹川的视线比直射的太阳还要灼热，让她浑身难受。 正这时，农家乐主人找到沈瑶初：“妹子，说是你受伤了，我拿了碘伏过来给你，你消消毒。” 沈瑶初接过那瓶碘伏和棉签：“谢谢。” 农家乐主人的目光几次看向她面前的高禹川，欲言又止地转身走了。 两人之间凝固的气息被打破，高禹川这才开了口。 他声音低哑，带着质问：“沈瑶初，你跟着高禹山出来玩，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瑶初拧碘伏瓶盖的动作顿了顿，不甚在意地说道：“奶奶不是解释了？你不是那种愿意跟大家一起出来玩的人。” “所以你就跟高禹山假扮夫妻出来玩？”高禹川一字一句，仿佛都是从后槽牙发出来的：“怎么？在双胞胎兄弟俩之间迂回拉扯，很刺激？” 沈瑶初喉间一哽，莫名地看着高禹川：“高禹川，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我和他一起带奶奶出来玩，有什么不妥？” 高禹川凝眸看着沈瑶初：“这里的所有人都觉得你们是一对夫妻带着奶奶出来的。” 沈瑶初耐着性子解释：“我们本来就是朋友，我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我现在跟奶奶住在一起，他也是奶奶的孙子，一起出来玩就是正常的行为。” “认识很多年又怎样？我们不也认识很多年？” “不，我们前几年才认识。”沈瑶初倔强地偏开视线：“你连以前发生过什么都记不得。” 高禹川下颌一紧，失去和沈瑶初在乡下的那些记忆，本就是高禹川不愿提及的事情。此刻还被沈瑶初拿来维护她和高禹山之间的关系，高禹川的胸口更加剧烈地起伏着。 “就算你们认识再久，你也是我的妻子，他也是我的双胞胎哥哥。”高禹川冷声道：“你们不仅不知道避嫌，还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暧昧不清。沈瑶初，做个恪守妇道的女人，有那么难？” 第230章 同为男人的心思 沈瑶初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耳膜被轻轻一刺。 她没有生气，只是茫然而莫名地看向高禹川，完全听不懂他说的话。 沈瑶初眨了眨眼，皱着眉疑惑地看着高禹川：“暧昧不清、不守妇道，这就是你给我下的定义？” 高禹川皱眉，沉声说道：“如果你不想让我这样定义你，就做你作为妻子该做的事情。” 沈瑶初只觉得荒唐：“我陪你的奶奶出游，不算是作为妻子该做的事？” “但你跟高禹山一起来的。”高禹川眸光冷硬地看着沈瑶初：“同为男人，他对你什么心思，我最清楚。” “他对我什么样的心思，又怎样呢？”沈瑶初抬眸，眸光是与平日的温柔清淡全然不同，她好似突然有了侵略性，追问道：“高禹川，你到底是在意我和他之间有什么不同的情感，还是在意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外人会议论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 高禹川拧眉，下颌紧绷，他张了张嘴，半晌才沉声道：“这两者没有区别。” 沈瑶初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高禹川的话却让她只是轻笑一声：“如果你只是担心被人议论，那你放心，在我们婚姻存续期间，我会好好做你的妻子，不会做任何有损你形象的事情。” 说完，沈瑶初迅速将药擦好，拧紧碘伏的瓶盖，收拾好棉签，转身将药拿去前厅。 而高禹川一口气憋闷在胸口，被沈瑶初死死摁住出气孔，他难受，却又不能清晰地说出口。 眼前是沈瑶初的胳膊一闪而过，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他面前，高禹川的眼前挥之不去的，却满是她白皙的胳膊上，被碘伏擦了长长一条的痕迹。 ***** 沈瑶初没有忘了高老太太交给自己的任务，她将碘伏还给农家乐主人以后，又去后院选了条鱼，这才回到包间里。 沈瑶初走进包间的瞬间，高禹山一直有些紧绷的神色，迅速得到了缓解。 高老太太有些意外地看着沈瑶初：“怎么是你一个人回来的？禹川呢？” “他还没回来吗？”沈瑶初装作惊讶：“刚刚老板借给我碘伏，我用完就去还了再回来的，还以为他先回包间了。” 沈瑶初一怔：“他是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包间在哪里？” “应该不知道吧？”高老太太点点头。 沈瑶初正要起身出去寻他，高禹山却开了口。 他语气平静，不冷不淡地说道：“他都能想办法知道我们在这家农家乐，能精准地在鸡圈找到我们，应该就能找到哪个是我们的包间。” 高禹山话音刚落，包间的门就被人推开，高禹川神色冷淡地走了进来。 高老太太扬唇一笑：“果然是双胞胎，心有灵犀。” 闻言，高禹川和高禹山两人都拧了拧眉，却并没有人反驳。 这一顿饭，除了高老太太，剩下三人气氛都有些怪异。 高老太太瞥了两人一眼：“我怎么记得禹山是挺爱吃鸡肉的，禹川你不爱吃？” “吃得少。”高禹川随口答道。 高禹山头也不抬，夹了一块鸡肉到碗里：“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禹川不爱吃鸡肉，所以就都给我吃。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 其实，高禹山也知道自己不爱吃鸡肉。 但高禹川性子倔，不爱吃的东西，任谁说破了天，软硬兼施也不肯吃。高禹山不一样，他怕自己的任性被人讨厌，那些不爱吃的东西夹到碗里，他也从来都不浪费一口。 到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了。 高禹山一直觉得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需不需要这样做。 可当真的喜欢的，却又不能做的事情出现在自己眼前时，高禹山才开始怀疑自己这些年来，到底做的对不对。 眸光在低头不语认真吃饭的沈瑶初脸上扫过，高禹山周身气息微微敛了敛。 “还是人家禹山听话。”高老太太瞪了高禹川一眼：“就你这挑三拣四，还能娶到老婆，真是不容易。” “是啊。”高禹川冷笑一声，将刚刚高禹山看沈瑶初的眼神看在眼底，冷声道：“还能娶到大家都喜欢的老婆，就更不容易了。” “……”高禹山脸色微沉。 吃着饭的沈瑶初将头低了低，差点把脸埋进饭里。 要不是高老太太在这里，她早就端着碗去隔壁佣人司机的包间里吃去了。 ***** ———— 趁着落日前，几人吃过晚饭，踏上回家的路程。 由于高禹川开车来了，回家的路上，沈瑶初被迫和高禹川一辆车。 两人同处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沈瑶初想到他那些让人窒息的话，只能回头望着车窗外。 落日余晖，橙红映成一片。 天空蒙着一层薄薄的云，渐变的颜色深深映入沈瑶初的双眸里。 晚霞总是这样，以大自然的角度给人无限的能量。 沈瑶初坐在副驾驶里，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这一刻，沈瑶初才终于有了些许的放松。 可身旁的男人像是不满她的松弛一般，没过几分钟，他就开了口。 高禹川声音没什么情绪：“沈瑶初，以后如果要带奶奶出来玩，不要跟高禹山一起。” “……”沈瑶初拧了拧眉，胸口满是不满，回头看向高禹川。 她正要发难，可车窗外极美的天空，和光彩的晚霞，映照着高禹川的侧脸。他整个人和窗外的风景融为一体，棱角分明的脸因为橙红的晚霞，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尽管他嘴里说出的话依旧冷硬。 沈瑶初哽了哽：“奶奶要求我陪着去哪儿，我就得去哪儿，跟谁同行不是我说了算。你要是不满意，可以直接跟奶奶说。” 高禹川拧眉：“那如果有这样的行程，你提前告诉我。” “告诉你？然后呢？是被你阻止不让去，还是你又臭脸跟着一起去？”沈瑶初不解地问：“高禹川，你不忙吗？你没有你自己的工作吗？一定要围着我转吗？” “……沈瑶初，你别太荒唐。” 第231章 晚宴 回到高家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高禹川的车开得快，高禹山和高老太太回来的时候，沈瑶初正洗完澡从楼上下来。 见高老太太面露疲色，沈瑶初迎上前去：“奶奶，您累了就先去洗澡休息吧。” “好。” 高老太太正要上楼，高远斌和何曼月就从楼上下来了。 “妈，您可终于回来了。”高远斌走过来：“明天的晚宴都准备好了，就差禹川签字了。结果我打电话一问，禹川被您弄出去玩儿了！” 高老太太不满：“是什么叫我把禹川弄出去玩了，是他自己来的。” “哎哟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只是说我在找禹川的人。”高远斌说道：“妈，老爷子走了，明天的晚宴得您坐镇。” “你们的活动，我不想参加。”高老太太拧眉。 “但是这是老爷子走的第一次晚宴，再说了，也是禹川上任以后第一次参加晚宴，您不来撑腰？”高远斌劝道：“禹川是能力强，但是毕竟他年纪小，那些个长辈他不一定压得住。” 高老太太这才抬眼看了高禹川一眼：“行，那禹川你明天让造型师把瑶初弄漂亮一点。” 沈瑶初一怔：“我也要参加么？” “当然。”高老太太点头：“你也听你们爸爸说了明天晚宴的重要性，你作为禹川的妻子，也该站在他身旁支持他。” 沈瑶初敛了敛眸：“知道了，奶奶。” ***** ———— 晚宴如期而至。 沈瑶初坐在化妆间里，面前是附带着一圈明亮灯带的镜子。 沈瑶初看着自己，一点点从素颜变成现在的精致妆容，一时间有些认不出自己来。 化妆师满意地看着沈瑶初，几次赞叹道：“高太太，你这个皮肤也太好了，三庭五眼简直教科书。随便化一下就这么好看了，难怪小高总上瘾……” 沈瑶初被化妆师夸张的语气说得有些尴尬，她脸颊微微泛红：“谢谢。” 化妆师帮沈瑶初最后打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装饰，就结束了妆造。沈瑶初推开化妆间的门，沿着来时的路线，往晚宴现场走去。 晚宴大厅灯火通明，头顶的水晶灯正绽放着耀眼的光芒，整个装潢都展示着无与伦比的高贵感。 高家人都在忙，沈瑶初身边一个人也没有，难免有些局促地攥着裙摆。 沈瑶初左右寻找，看能不能找到高老太太时，一道惊喜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瑶初！” 沈瑶初回头，正对上高禹山放着光的双眸。 沈瑶初今天一袭银色鱼尾裙晚礼服，在她身上显得极为性感，却并不庸俗。裙摆在地上绽放，与闪烁的灯光相互辉映。 她优雅地站着，从容地微笑，将紧张全然攥进掌中。沈瑶初长发松松地挽起，鬓角垂下两缕卷翘的发丝。皮肤白皙柔嫩，眼波微荡。 从后背看去，沈瑶初洁白光滑的后背没有一丝遮挡，大方而优雅，有种令人惊艳，却不敢靠近的风姿。 此刻的沈瑶初如此吸睛，没有人能移开双眼。 高禹山上前，在沈瑶初面前站定，双眸是掩藏不住的欣赏：“你今天，很美。” 沈瑶初眨眨眼，泛着微闪的双眸温柔又优雅，她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是吗？那应该不会给高家丢脸。” 沈瑶初的动作尽收高禹山的眼中，他眸底黯了黯，不知昨天高禹川跟沈瑶初说了什么，让她有了这样防备的反应。 他装作无事发生，轻笑一声：“当然不会，你配禹川，绰绰有余。” 两人正说着，沈瑶初腰间忽然一紧。 一个结实的臂膀揽住了沈瑶初的腰，将她轻轻一搂。下一秒，沈瑶初就整个人都被带入了一个怀抱里。 沈瑶初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的吓了一跳，可下一秒，熟悉的气息蹿进鼻腔中，她知道，是高禹川。 周围是很多人瞩目的视线，沈瑶初头也没抬，顺从地靠在高禹川身上。腰部却暗暗用力，尽量让自己不要靠他太近。 高禹川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瑶初，谢谢大哥这样夸你。” 沈瑶初拧眉，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轻声道：“谢谢。” 高禹山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我从来都只夸值得被夸的人，瑶初，你今天是真的很美。” “是人都能看得出来。”高禹川冷声道：“高家没人是瞎子。” 高禹川和高禹山两人目光相对，沈瑶初几乎都能闻到中间的火药味。 正好这时，晚宴的音乐缓缓响起，以舞会为开篇的晚宴即将开始。 沈瑶初正想趁着这个时间离开，面前的高禹山却忽然做了一个绅士的动作，他半弯着腰，单手摊在沈瑶初面前。 “美丽的沈小姐，请问可以邀请你跳个舞吗？” 沈瑶初一怔，一时间愣在原地。高禹山弯着腰，与她平视着，眸光带着平日里少见的侵略性。 沈瑶初被他的神色，看得一时间有些慌乱。 他们三个人就站在舞池边上。而此时舞会快要开始，舞池里已经逐渐站满了人，大家纷纷望向这边。 沈瑶初下意识回头，看向高禹川。 而此刻的高禹川脸色铁青，却又瞬间恢复如常。 高禹川感受到沈瑶初的视线，低头看着她，揽住她腰的手也下意识紧了紧。 他抿了抿唇，顶着周围八卦的视线，沉声问：“怎么？你想答应？” 高禹山一早就有所准备，闻言，他只是笑了笑，对沈瑶初说道：“放心，禹川没那么小气的。只要你答应，他不会阻止你的。只是跳个舞，没关系的。” 沈瑶初眨眨眼，她仰眸看着高禹川，不知怎地，下意识开口问道：“我答应也没关系吗？” 高禹川眉间一凛，神色却仍是平淡：“嗯，你去。” 沈瑶初心下想笑，昨天才警告自己不要跟高禹山一起的男人，现在竟然大度地愿意让她去跟高禹山一起跳舞。 “好。”沈瑶初点点头，将自己的纤纤玉手轻轻放入面前的那个手掌中间：“我们走吧。” 第232章 晚宴2 音乐在舞池上空飘荡，沈瑶初一只手虚虚搭在高禹山肩膀上，一只手和高禹山的手交握着。 沈瑶初的裙子后背整个镂空，高禹山也很有分寸，只是虚虚将手放在她腰间的位置。 感受着身后高禹川灼热的视线，沈瑶初抬眸望向高禹山，低声道：“你故意的？” 高禹山眸中含笑：“你也是故意的。” 沈瑶初轻笑出声，两人相视一笑，心领神会。 沈瑶初笑着低头，却没看到高禹山眸中瞬间冷冽的神色。 高禹山抬眸，从沈瑶初头顶，和高禹川对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火花四溅。他明目张胆地向高禹川示威，断定高禹川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难。 和家里人跳个舞，没有任何问题。 除非他自己承认，他觉得高禹山和沈瑶初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但高禹川，不可能在高家人的面前，做出这样的事。 看到高禹川眼中迸发着愤怒的火焰，高禹山勾了勾唇，微微弯下身子，靠在沈瑶初耳边与她对话起来。 高禹山问她：“瑶初，最近实在是太忙，我一直没时间问你，阿姨情况怎么样了？你怎么会突然回到高家来住？” 沈瑶初一边合着音乐和高禹山的动作跳着舞，一边回答他的问题：“她没什么事了。至于回高家……我很难解释得清楚。” 沈瑶初知道，虽然一直以来高禹山和高禹川两人关系都不好，但高禹山向来都是护着高禹川的。 沈瑶初思忖半晌，看着高禹山的眼睛：“总之，我和高禹川可能没法离婚了。” 高禹山下意识拧眉，下一秒却又恢复如常，没让沈瑶初看出端倪。 高禹山问她：“那你还是想要跟他离婚吗？” 沈瑶初怔了怔：“这个问题已经不用去考虑了。” 沈瑶初模棱两可的话，让高禹川扯了扯唇角，一抹冷笑在他唇边漾开。 看来他们俩，都不想离婚。 高禹川总是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一切。 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高禹山笑了笑，他远远盯着高禹川那双怒火几欲爆发的双眼，凑近沈瑶初耳边，轻声说道：“在高家，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随时找我。” “好。” ***** ———— 结束舞会，晚宴顺利进行。 沈瑶初下意识寻找高禹川的身影，却始终找不到他，倒是高禹山一直站在她旁边陪着她，让她减少了许多尴尬。 两人各端了一杯酒站在旁边，看着在场的人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正这时，上次为难了沈瑶初的姑姑走了过来，端着酒满脸抱歉地说道：“瑶初啊，上次第一次见你，没想到闹了那么大的乌龙。你早说你是禹川的妻子呀！” 说着，姑姑半责备地看着高禹山：“禹川，你说你，有这么个漂亮太太，也不早点带给大家看，害得姑姑差点儿为难到她。要不是禹山出来解围，多不好呀！” 高禹山温和一笑：“姑姑，我是禹山。要是我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太太，我肯定早就带给家里人看了。” “啊，禹山啊！”姑姑有些尴尬：“你看姑姑，又把你们兄弟俩给认错了。” “没事姑姑，习惯了。” 在高禹山回到高家的这些年里，因为高禹川从未在高家，高禹山并不会被认错。 高禹山笑了笑，和姑姑寒暄起来：“姑父呢？” “……” 一旁的沈瑶初听着高禹山的话，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看着高禹山，明明他还是那副温和而柔软的笑着，沈瑶初却总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丝与之前不太相同的气息。 沈瑶初凝眸看着高禹山，眸光探究。而高禹山像是能够感觉到她的视线一般，忽然抬起了头。 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沈瑶初赶紧偏开视线，放下手中的酒杯：“我去上个洗手间，你们慢慢聊。” ***** 眼见着沈瑶初摇曳的背影离开视线，高禹山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他敷衍地答了姑姑几句话，便在舞池旁边，找到了高远斌。 高远斌身边是一位妙龄女子，高远斌不知跟她说了些什么，女孩儿捂着唇红着脸，笑得花枝乱颤。 高禹山拧了拧眉，冷着脸走到高远斌面前：“爸，我有事找你聊聊。” 高远斌瞪他一眼：“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没看我跟客人谈事情？” “如果谈情说爱也算是谈事情，那你们就继续。”高禹山面无表情：“不然，我的事情比较重要。” 闻言，刚刚还笑着的女孩瞬间满脸尴尬：“高总，你们先聊。” 高远斌对高禹山打断自己的事情十分不满：“什么事非要着急现在说？” “是您不准瑶初和禹川离婚的？”高禹山直白问道：“我不理解。” “是。”高远斌抬起眼皮看他：“有什么不好理解的？老爷子走了，东源集团那边联姻也没那么紧急了。他现在手上握的东西完全可以和我们抗衡，这个时候再来逼他，就没有必要了。” “但您在阻拦他们。”高禹山上前一步：“有什么理由要阻拦他们？” “你跟你何姨一样蠢。”高远斌淡淡看他一眼：“倒是你，你凭什么要管我为什么阻拦他们离婚？你之前恨不得舍身替他联姻，不想让他们离婚，现在又来质问我？” 高禹山眉头一拧，面上不悦，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高远斌眸底浮起一抹笑意，别有意味地看着高禹山：“替高禹川占位置占了这么多年，替他背负了这么多东西，怎么？现在才开始委屈和不满？” “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没什么委屈或是不满的。”高禹山抿唇：“他们要离婚，就让他们离，您为什么要横插一脚？” “他们之前离就离了，可现在要是离婚，沈瑶初会带走一半老爷子的遗产。”高远斌厉声道：“你认为我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吗？这可是高家人辛辛苦苦打拼来的，怎么能让一个外姓人拿走？！” 高禹山喉结轻滑：“您当时，也是这么对我妈妈的吗？” 高远斌面上一愣：“高禹山，你现在是在求助我，不是来质问我。” “我不算求助，只是合作。”高禹山正色：“您想要什么都行，但拿到以后，让他们离婚。” 第233章 撕烂 月凉如水，盈白的光色照在高禹川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让他看上去更为冷冽。 高禹川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幽深的眸底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他明明面无表情，整个人却散发着一股莫名的烦躁感。高禹川拿出一支烟，点燃，唇间叼着那猩红明灭的物品，仍是无法缓解他的愤怒。 脑海中不断闪过沈瑶初和高禹山跳舞的画面，她光滑白皙的后背，被高禹山的手掌覆盖。她洁白的颈边，是高禹山凑上前的唇。 还有高禹山挑衅的目光。 高禹川深吸一口气，唇边点点火光微亮。他猛地将烟头碾熄，起身回到晚宴现场。 他本想径直去找高禹山，可大家一见到高禹川，全都围了上来。 “禹川啊，你终于来了，刚刚去哪儿了？” “就是，我们都找禹山几遍了，后来还是靠领结认出他，不然总得找错人。” “禹川啊，虽然现在场合不对，但毕竟很难见你一面，有点事想跟你聊聊……” 高禹川作为高氏集团继承人，纵然此刻拥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敛了敛气息，应酬起来。 一杯杯的酒液往胃里灌，高禹川表情上还保持着理智，吐字清晰地跟他们对话。 聊着高氏的未来，聊着高家的现状。 可此刻的他，已经被酒精所淹没。 高家其他几人，一边跟高禹川聊着，一边眸子里满是惊喜之色。一向不愿意回到高家，更不可能愿意搭理他们的高禹川，竟然也是如此健谈的。 看来以后要是有什么事要找高禹川帮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眼见着高禹川面色已经有些不对劲，远远看着他的高老太太终于出面来。 高老太太狐疑地看了高禹川一眼，他的性子向来倔强，不想做的事，不想喝的酒，是绝对不可能被劝的。 “禹川啊，好半天没看到瑶初了，她好像回房间了。”高老太太有些担忧地说道：“她刚刚喝了点酒，你去看看有没有事。” 听到高老太太提起沈瑶初，高禹川神色冷冽：“不会有事的。” “是吗？”高老太太叹了口气：“但我还是挺担心的，那我让禹山上去看一眼。” 高禹川眸光一冷：“不必了，我去看。” “行。” ***** ———— 走出晚宴现场的瞬间，高禹川只觉得酒精迅速上涌，蹿入大脑里。许久都没有过的醉酒感，让他的心脏开始快速而剧烈地跳动着。 左胸口那不安分的动静，让他不禁脚步加快。 高禹川撑着力气上楼，高氏集团旗下的酒店里，一直都有高家人固定的房间，可以刷脸入内。 “叮咚”一声，房间门打开，正在看手机的沈瑶初有些诧异地看过来。 见是高禹川，沈瑶初下意识将手机按熄了屏幕：“你怎么这么早就上来了？” 沈瑶初遮遮掩掩的动作，让高禹川几乎无法克制自己回想起在舞池里的那一幕，她和高禹山贴在一起，翩翩起舞。 酒精和愤怒瞬间吞噬了高禹川的理智，他阔步上前，拽着沈瑶初的胳膊，将她一路带到床边。 沈瑶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做什么？”高禹川怒意上涌，一把将沈瑶初摁在床上。 高禹川欺身上前，整个人压制住沈瑶初，他单手攥着沈瑶初的手腕，固定在她头顶上。 窗帘未拉，窗外是清冷月光。酒店做的隔离方案实在是很好，房间里静谧到根本让人想不到楼下正在开着极尽欢愉的晚宴。 高禹川就那样借着淡淡月色，盯着沈瑶初那张妆容精致的脸。 沈瑶初光滑白净的脸上不知是被化妆师抹了什么，显得格外好看，脸上那些细闪更是吸睛。 高禹川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下移，落到她包裹得严实的胸口。 这条晚礼服的设计很巧妙，高领的设计，从正面只能看得到她隆起的胸脯，遮得一丝肉都不透。可偏偏后背大片镂空，一前一后，对比反差令人无法抵御。 高禹川凑上前去：“你说我要做什么？嗯？” 高禹川冷笑一声，质问她：“刚刚高禹山，是不是就是这样跟你说话的？” 闻言，沈瑶初浑身一顿：“你是不是有病？高禹川，是你自己要我去跳舞的！” 沈瑶初声音带着些许颤抖，透露了她的惊慌。 可她的声音落在高禹川耳中，却只觉得她是害怕被拆穿。 高禹川不想再听她狡辩，酒精的作用让他呼吸都变得滚烫。喷洒在沈瑶初的颈边，让沈瑶初不禁缩了缩脖子。 男人的高大的身子带着侵略性地压在自己的身上，酒精的气息蔓延在两人中间。 沈瑶初自己也喝了酒，伸手推他的手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反而像是欲拒还迎，惹得高禹川欲望更加明显。 沈瑶初明显感觉到他正隔着裤子的布料，熨贴着她的腿部肌肤。 耳边是他略微粗重的喘气声，微凉的后背被挤进来一只微烫的大手，在她裸露的后背一下下重重地抚摸着。 感受着他越来越无法失控的呼吸和动作，沈瑶初松开咬着的下唇：“别……” 可她声音一出口，却更像是在撒娇。 高禹川终于被这一声击破了最后的克制，他再也忍不住了，抬手便将沈瑶初身上这身惹火的晚礼服给撕烂。 沈瑶初一声惊呼还未出口，就已经被高禹川以吻封缄。 唇齿之间的交战，沈瑶初不禁身子微微颤抖，他们喝得似乎不是同一种类的酒，在唇舌之间交换，让人醉意更深。 感受到沈瑶初的迎合，高禹川睁开眼，凝眸看着她。 看着沈瑶初迷离的表情，高禹川攥住她双腕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 “沈瑶初，看着我。” 整个房间里，两人微微粗重的喘息声之间，高禹川低沉喑哑的声音，显得格外性感。 闻言，沈瑶初缓缓睁开眼，眸光迷离地看着高禹川。 高禹川沉声又问：“说，我是谁？” 第234章 这是你自找的 沈瑶初本来已经变得迷离的眼神，因为高禹川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而变得清醒过来。 他只不过是想要以这样的方式羞辱她而已，她不该动情的。 沈瑶初抿了抿唇，眸中带着些许冷意。她缓缓睁开眼，装作醉意迷蒙的样子：“禹山哥，我喝不了多少，我头好晕。” 高禹川周身气息猛地一沉，他上头的酒劲几乎是瞬间就醒了。 高禹川几乎是瞬间就按住了沈瑶初的肩膀，在夜色里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眸，他眸中的怒火，比刚刚看高禹山时的还要烈。 “沈瑶初，你是不是和高禹山睡过？被压着都不慌？”高禹川的一字一句，都像是从后槽牙发出来的。 此刻，沈瑶初几乎已经能够确定，高禹川是真的喝醉了。不然也不至于真的分不清她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她抬手推了推高禹川，却发现男人已经因为愤怒而将她禁锢得更加紧了。 “你醉了。”沈瑶初道。 高禹川气极，他抬手攥住沈瑶初精致小巧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你看清楚了，沈瑶初。”高禹川厉声道：“我是高禹川。” 说完，高禹川压下头，直接吻上了沈瑶初饱满的唇。 高禹川含住沈瑶初的唇，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用牙齿轻轻噬咬着她的舌头。 吃痛的沈瑶初轻呼一声，想要逃开，用力反抗，双手却仍被他的大手掌控着。 感受着身下女人的挣扎，高禹川心下怒火更甚。 “怎么？知道是我，就不愿意了？”高禹川看着眼前白皙小巧的耳垂，张嘴含了进去：“你不是说欠高家一个孩子？我不姓高？” 高禹川一字一句落在沈瑶初耳朵里，都是十足的荒唐，她突然开始后悔自己刚刚的嘴硬。耳垂处传来的酥麻酸痒，沿着脖子一直延伸到心里。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正要出声解释，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外面传来高禹山的声音：“瑶初，休息好了吗？” 突兀的敲门声和高禹山的声音，让床上的两个人身体都僵住了。 突然被打断，沈瑶初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浊气。她根本无法想象，继续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而沈瑶初获救的眼神，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寒冰，再一次刺痛了高禹川的心。 高禹川冷着脸，眼睁睁看着沈瑶初出声应道：“马上来！” 沈瑶初抬手推了推高禹川：“起来一下，有人来了。”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终于还是缓缓起了身。看着沈瑶初不整的衣衫，高禹川拧眉，将自己身上的衬衫接下来，披在了沈瑶初的身上。 沈瑶初敛眸，将他的衬衫还给了他：“不用了，我有拿换的衣服。” 沈瑶初从衣柜里拿出准备好的另一套衣服，转身去了洗手间。 这时，房间的门再一次被敲响：“瑶初？” 高禹川拧眉，打开了门。 高禹山抬手欲敲的动作顿住，看着高禹川单手一颗颗扣着扣子，唇边满是口红印，一看就和沈瑶初嘴上的口红一个色号。高禹山脸色一沉，却知道自己没有立场不满。 高禹山下颌紧绷：“瑶初呢？” “换衣服。”高禹川故意让了让身子，让高禹山亲眼看到床上的褶皱的狼藉：“你找她什么事？” 高禹川话音刚落，沈瑶初就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她一身浅杏色偏中式的晚礼服，显得整个人温婉而细腻。 沈瑶初走了过来：“我换好了。” “嗯。”高禹山看向沈瑶初，视线瞬间变得温柔了些：“奶奶那边的一个表叔过来了，听说你在，说想见见你，奶奶就让我上来找你。” “好，我现在跟你下去。” 沈瑶初一边应道，一边从高禹川身边绕过去，走出房门。 高禹山笑了笑，抬手便攥住了沈瑶初的手腕，带着她往外走。 两人旁若无人，在高禹川眼皮子底下拉扯。 高禹川一秒也忍不了，抬手便挡开了高禹山的手，将沈瑶初的手攥回了自己的手掌中。 高禹川冷冷瞥了高禹山一眼：“我的太太，也该由我带着去见那位表叔。” 高禹川手指用力，摩挲着沈瑶初腕上刚刚被高禹山握过的每一寸皮肤。 “是吗？”高禹山面上仍是含笑，声音里却带着些许冷意：“你连高家都没回过几次，你认识那位表叔？” “不认识又怎样？”高禹川一个眼神也没给他：“我认识奶奶就行。” 高禹山拧眉，正要反驳，高禹川却已经拽着沈瑶初往电梯口走了。 高禹川：“走。” “……”高禹山站在原地，眸光暗沉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薄唇抿紧。 ***** ———— 沈瑶初一路被高禹川拽着来到电梯里，走进电梯的瞬间，她终于忍不住甩开了高禹川的手。 她莹白的小脸皱着，不满地看着高禹川，绕着自己的手腕：“高禹川，你弄痛我了。” “呵。”高禹川冷笑一声：“你现在倒是知道我是高禹川了。” “是。禹山不会做这么粗鲁的事情。” “那又怎样？”高禹川靠在冰凉的电梯壁上，透过反光看着沈瑶初：“我再粗鲁，你也是我的太太。” 沈瑶初假装没听见，对着电梯壁整理自己的头发。虽然是故意气高禹川，但她说得没错，他刚刚动作实在是太粗鲁。 沈瑶初随手将盘起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只是稍稍调整了一下，就更加贴合这条裙子的风格。尽管只是透过电梯壁的反射看到她，高禹川也仍然下意识喉结上下轻轻滑动，偏开了自己的视线。 刚刚本就做到一半，此刻的高禹川仍是难耐。 电梯到达一楼，沈瑶初跟在高禹川的身后走了出去。 沈瑶初背脊挺直，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有气质，她低头看了碗手腕处，已经因为两个男人的争抢而微微泛起了红。 高禹川回头，正好看到沈瑶初看着自己的手腕，一副可惜的模样。 他忍不住冷笑一声：“怎么？还在回味高禹山抓你手腕的时候的感觉？” 沈瑶初眉头一拧。 高禹川语气中讽刺意味十足：“当初要你离婚，你手段频出。现在后悔想去找高禹山，有那么简单？沈瑶初，这都是你自找的。” 第235章 造人 高禹川的话刺耳，沈瑶初敛了眉目不想争论。 走出电梯，周围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沈瑶初怕别人会听见，压低了声音道：“就算是我自找的，也与你无关，我不需要你的提醒。” 高禹川眉眼一沉，深邃的双眼在黑夜里泛着冷冽。 “与我无关？”高禹川冷笑一声：“你想得倒美。你真当你又能享受高禹川太太的好处，还能毫无限制地做那些无下限的事情？” “你注意你的用词。”沈瑶初沉声道：“这里全都是你高家的亲戚，你这么大声音，是真想让他们听到？” “你怕了？”高禹川凝眸看着她：“怕被人知道你和高禹山做的那些事？怕走到不得不离婚的那一步？” 沈瑶初：“我和他的事情，没什么不可告人的。” “但你害怕离婚。”高禹川冷笑一声，明明是在嘲讽着沈瑶初，他眼角眉梢却满是自嘲的意味：“不，你害怕离婚，也只是因为我手上的财产。” 沈瑶初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半晌，她也只轻声道了句：“我累了，我还要留点力气，用来应付你们家里人。” 沈瑶初敷衍的意味太过明显，高禹川眯了眯黑眸，正要说话，沈瑶初却已经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大有不再搭理他的意思。 ***** 沈瑶初调整呼吸，尽量走出自证的旋涡，她加快了脚步，径直走向晚宴大厅里。 走进晚宴大厅，气氛仍是热烈。头顶水晶灯放射出耀眼的光芒，沈瑶初眨了眨眼的时间，高禹川已经跟了上来。 两人并排走着，男人身材挺拔，眉目俊秀，女人身姿绰约，柔美动人，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不远处的高老太太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来，见高禹川跟沈瑶初并排走过来，眼睛一亮，抬手挥了挥，示意他们过来打招呼。 高老太太身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正笑着看着他们，想必就是高禹山所说的那位表叔。 两人走到高老太太面前，同时喊道：“奶奶。” 高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似乎是很满意两人现在的状态，对着旁边的表叔指了指：“这就是禹川，还有他太太瑶初。” 表叔笑着点点头，目光几次在高禹川和沈瑶初之间来回：“这还是我第一次见长大以后的禹川，果然和禹山长得一模一样。瑶初往旁边一站，确实相配。” “表叔好。”沈瑶初轻声唤道。 正说着，高禹川的大伯和二伯走了过来。他们上下打量沈瑶初，眼中闪过不屑。 在高禹川不在的时候，沈瑶初经常能够从他们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她几乎已经习惯了。 可这眼神落在高禹川眼里，却是另外一个意思了。他眸光阴沉扫过两人，抬手揽住沈瑶初纤细的腰肢，是明显的警告意思。 大伯和二伯两人一对视，赶紧敛了神色：“禹川跟瑶初越来越恩爱了，我今天还看到他们俩跳舞了。” “是啊，没想到禹川和瑶初舞也跳得不错。” 两人本是想要顺着高禹川的毛摸，却没想到几句话正好触到高禹川的逆鳞。 高禹川眉间痕迹愈发深了。 沈瑶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抿了抿唇，笑得温婉：“我们就是瞎跳跳，不如两位伯伯跳得好。” 表叔眸子里闪过一丝欣赏：“看来果然还是瑶初这样温柔的女孩子，才能收服禹川这种倔小子。我还记得以前小时候，禹川可是家里最犟的一个，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现在也倔。”沈瑶初笑笑：“但只要他有责任感有担当，倔就倔点儿吧。” 高禹川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上下轻滑的喉结却出卖了他：“……” 高禹川颔首，看着沈瑶初柔顺乖巧与高家人聊天的样子，幽深的眸底终于融化了几分。 ***** ———— 晚宴结束时，外面夜已经深了。 高老太太早已经回了高家，高禹川作为继承人却一直留到了最后。沈瑶初本想早早离开，可太多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了。 高禹川留下了，作为妻子的沈瑶初，就必须陪伴在侧。 回到房间换下礼服，舒适的便服和平底鞋让沈瑶初一直紧绷的身子终于有了放松的机会。 沈瑶初大概整理好，便离开了房间，她知道，会有专门的人过来收拾房间整理服装。 从楼上下来，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个高大的背影出现在沈瑶初面前。 那熟悉的背影让沈瑶初一怔。 高禹川在楼下等她？ 面前男人听到电梯到达的声音，回过头来，温和一笑：“家里司机都走了，我送你回家。” 是高禹山。 沈瑶初有些惊讶：“你送我回了高家，还得回自己家里。现在已经挺晚了，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想办法回去就行。” “那怎么行？”高禹山不顾她的反对，伸手将她的包拿了过来：“禹川是肯定不会回高家的，家里司机又都送客人走了，这么晚你自己回也不安全，还是我送你回去。” 沈瑶初手中一空，连带着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高禹山说得对，高禹川本来就不喜欢回高家，今晚发生了那些事，让他们俩本就不好的关系雪上加霜，他想必是更不愿意回去了。 两人关系僵持，也就意味着她与高远斌的协议，很难更进一步，她离开的那一天，也遥遥无期。 沈瑶初点了点头，正想答应，一道冷冽的男声却突然横插了进来。 “不必了。” 两人回头，正见着高禹川阔步朝着他们走过来。 高禹川从高禹山手中拿回沈瑶初的包，眼皮都懒得完全撩起，随口说道：“我今晚回高家。” 高禹山不满，拧眉看他：“高禹川，没有必要因为要跟我争执而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到时候，也别把一切的不满都推给我和瑶初。” “你放心，你没有这么重要。”高禹川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可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带着炫耀的意味：“今天她排卵期，我们得回去造人。” 高禹山一时间脸色变得铁青：“……” 第236章 筹码 “今天她排卵期，我们得回去造人。” 高禹川撂下这句话，轻蔑地看了高禹山一眼，抬手揽住沈瑶初的肩膀，带着她往停车场走去。 高禹川的话像是一颗雷，不仅把高禹山炸得面色铁青，连带着沈瑶初也整个人都愣住了。 被拽着走了几步，沈瑶初才反应过来。她担忧地回头看了高禹山一眼，神色抱歉。 沈瑶初转回身来，不满地问道：“高禹川，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话？” “知道。”高禹川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沈瑶初，径直带着她走进停车场：“怎么？不愿意在高禹山面前聊这些？” “你怎么可以随便乱说这些话？”沈瑶初又羞又恼。 高禹川声音冷冽：“你不是要怀高家的孩子？我说要回家造人，你不是应该很高兴？”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高禹川车子旁边。 司机帮他们打开了车门，毕恭毕敬地说道：“小高总，高太太，请进。” 沈瑶初刚要说出口的话，瞬间咽了回去，她隐忍地看了高禹川一眼，坐进了车子的后座。 两人胸口都憋闷着一口气，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整个车里气氛沉寂，只有两人带着酒精气息的呼吸声。 沈瑶初偏头望着车窗外，夜已经深了，路上车辆不多，偶有开得极快的车从他们旁边呼啸而过，瞬间就没影儿了。 酒精带来的后遗症，除了头晕，就是犯困。 沈瑶初闭着眼靠在车窗上，脑子里却走马灯似地回顾着和高禹川之间这些越来越荒唐，却无法喊停的事情。 从一开始，她拼尽全力想要留在高禹川身边，只要能多看他一眼，离他更近一点就好。到后来贪婪起来，想要拥有他的爱，开始产生了嫉妒、占有欲，这样不应该拥有的情绪。 但从头到尾，高禹川都是不爱她的。 无论发生了多少事，这件事都毋庸置疑。 沈瑶初缓缓吐出一口气。 再坚持坚持，坚持到完成了和高远斌的协议，她就能离开这些消耗她情绪的一切了。 ***** 回到高家，已经是凌晨了。 高老太太早早就洗漱上床睡觉了，高远斌和何曼月还在外面应酬，看来是要彻夜不归了。 沈瑶初拖着疲惫地身子想上楼休息，她按下电梯按键，电梯门在面前打开。 沈瑶初刚想迈步进去，电梯壁上却反射出了高禹川的挺拔的身影。 他也要跟着上去？ 想到在酒店房间里发生的那些事，沈瑶初停下了脚步，挡在高禹川面前。 她不想刚刚的事情，又发生一次。这次大概没那么幸运，不会有人再出现来打断他们了。 沈瑶初眉头微皱，任由电梯门开了又合，都拦在高禹川面前不动。 沈瑶初抬眸望着他，语气中带着些许质问：“你也要跟着上去么？” “嗯。”高禹川不满挑眉：“有意见？” “有。”沈瑶初抿了抿唇：“既然你那么恶心我，何必跟着我上去？” 高禹川冷笑一声，垂下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不是说了么？我跟着你回来造人。” 沈瑶初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她隐忍着情绪，出声做最后的提醒：“你不是说，你不会让高家的后代，沾染上我卑劣的血液？既然不想和我生孩子，那应付着你父亲，做名义上的夫妻就好。” 闻言，高禹川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抬手按了电梯按键，本就停留在一楼的电梯门瞬间就打开了。高禹川不再给沈瑶初任何反抗的机会，揽着她纤细的腰微微一用力，直接将沈瑶初整个人都拎了起来。 “你干什么？”沈瑶初低声惊呼。 高禹川薄唇抿紧，一路将沈瑶初带回了房间里。 ***** 今天一整天，高禹川的行为都让沈瑶初有些莫名。 直到被扔到床上，沈瑶初才终于意识到，他说要“造人”，不是在开玩笑。 高禹川欺身上前，整个人覆在沈瑶初身上。沈瑶初立马感觉到了十足的压力，她双臂挡在胸前，尽量与高禹川隔开一定的距离。 沈瑶初仰着莹白的小脸，最后向他确认：“高禹川，你真要跟我生孩子？如果生下了孩子，你可就真的没法再跟我离婚了！” 酒精似乎点燃了高禹川脑子里那团火焰，熊熊燃烧的烈火，让高禹川深邃的双眸泛着阴鸷的光。 高禹川没想到，沈瑶初竟然还是想离婚的。明明为了老爷子留给他的财产，她都打算留下了…… 高禹山，真有那么大魅力？！ 高禹川下颌紧绷，隐忍的额边青筋暴起，他凝眸紧盯着沈瑶初，一字一句都从后槽牙说出来的：“离婚了你好去找高禹山？沈瑶初，你是不是忘了，他拿到的财产，还没我一半多？” 沈瑶初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高禹川的话仍然保有着十足的杀伤力。 “那又怎样？”沈瑶初定定地看着高禹川：“你有再多财产，也不如禹山哥性格脾气好。” 高禹川脸色愈发黑沉，周身气压极低，沈瑶初的话落入他耳中，几乎就是确定了想法。 沈瑶初是为了高禹山，才一定要跟他离婚的。 想起高禹山曾经对他的宣战，高禹川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起来。 高禹川气极，掐住沈瑶初的纤纤细腰，带着情绪抬手撕掉了她的衣服。 高禹川冷哼一声：“你以为离了婚，他高禹山会要你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沈瑶初：“这与你无关！” 沈瑶初一边反驳，一边想要躲开高禹川的动作。可他力气实在是太大，被他摁着，沈瑶初几乎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高禹川不断地在她的肌肤上纵火。 高禹川几下便将沈瑶初身上的束缚尽数扯掉，他强硬地将她压住，逼迫她看向自己，沈瑶初羞耻得几乎要哭出来。 高禹川沉了沉身子，他紧盯着沈瑶初难耐咬唇的表情，低哑着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你这种为了钱，连自己的婚姻都可以拿来当筹码的女人，还想玩弄我们两兄弟？做梦！” 第237章 给太太的药 做梦？ 沈瑶初想了想，似乎是的。 她确实是在做梦，沉浸在这一场荒诞的梦里，想要醒来，却不断被其他的东西给拽住，越陷越深。 而一开始，她只是想要多爱他一点罢了。 沈瑶初倔强地偏开头去，她只能远远地看着桌边那个没有放好的杯子，摇摇欲坠。 仿佛下一秒，就会一个不小心掉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沈瑶初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她眨了眨眼，仍是难以聚焦，她索性敛眸，不再去看。 她知道，她之于高禹川，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 他们的一开始就是，现在，不也是么？ 下巴忽然被捏住，沈瑶初被迫看向高禹川。 男人声音低哑：“这么专注，在想什么？” 沈瑶初紧咬着牙，逼着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忍受下去早点完成任务，给高家一个孩子。” 眼前忽然一黑，是高禹川的唇，带着凶狠气息贴上了沈瑶初的眼睛。沈瑶初身子一缩，高禹川却忽然离开了。 沈瑶初莫名地地睁开眼，疑惑地看向高禹川。 而满头是汗的高禹川微微喘气，冷笑一声：“想要姓高的孩子保你后半生荣华富贵？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 ***** 听着洗手间里淅淅沥沥的水声，沈瑶初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 窗帘未拉，高家别墅外那一排昏黄的路灯开着，映照进了房间。沈瑶初迷茫地眨了眨眼，却又只能全然接受这一切。 沈瑶初浑身酸软，肌肉过于紧张后再放松，汗水多得像是洗过澡一般，让她整个人都虚脱了。 高禹川再一次用自己的行动，将她羞辱得体无完肤。 上一次是用钱，这一次是用语言，都一样令人刺痛。 沈瑶初眨了眨眼，昏暗灯光下，她的眼角似乎反射着浅浅的水光，却又不那么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洗手间里的淋浴终于被关上了，整个房间重归静谧。 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打开，沈瑶初下意识又缩了缩手脚，闭上眼假装已经睡着了，不想在这样的状况下，再和高禹川面对面。 可沈瑶初实在是太紧张了，闭上了都还微微眨动的眼皮，彻底出卖了她。 高禹川站在床边，盯着沈瑶初看了半晌，薄唇微动：“沈瑶初。” 高禹川声音低哑，带着刚刚欢愉过后的磁性。 沈瑶初眼皮微动，终于还是睁开了眼。她眨眨眼，却并不看他，避开了高禹川的视线。 大概是沈瑶初一副逆来顺受，却隐隐倔强的样子，又惹高禹川生气了。高禹川忽然抬腿半跪在床上，身子前倾，伸手抓住了她的下巴。 高禹川手掌微微用力，迫使着沈瑶初抬头看向自己。 高禹川垂眸看她，看着她白皙柔嫩的脸，在昏暗泛黄的灯光下，像是渡了一层滤镜。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暗流涌动。 他喉结上下轻滑，薄唇轻启：“这是高家，要回哪里，轮不到你教我。” “知道了。”沈瑶初嗓音微哑，带着事后的别样诱惑。 “还有。”高禹川冷笑一声：“你再怎么想着高禹山，你都还是我的老婆。我，想睡就睡，懂了吗？” “……” ***** ———— 高禹川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在做着什么梦，可等到醒来的瞬间，已经全然忘记了。 宿醉的头痛，让高禹川不禁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却并没有任何的缓解。 时间不早了，他该起床去公司了。 楼下，司机和方助理已经早早就等着他了。 坐进车里，高禹川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方助理回头看了他好几眼，确定他没有真的睡着，才敢开口：“高总，今天安排得比较满，我把行程念给您听一下。” “嗯。”高禹川沉声应道。 方助理一项项念着今天的行程安排，一直排到了晚上。 忙起来也好，高禹川心道。 方助理念完整个行程，合上iPad，一抬头，正好看到高禹川脖子上的痕迹。 那红痕还是新鲜的，一看就是昨晚发生了什么。 方助理思忖半晌，出声问道：“高总，您脖子上的伤口，需不需要买药擦一下，防止感染？” 高禹川眉头微皱，他缓缓睁开眼，眸子泛着微微红，翻开镜子看了一眼。 脖子上两道抓痕，是昨晚沈瑶初反抗的时候抓伤的。 想到昨晚并不愉快的姓事，高禹川周身气息沉了沉，面色也肉眼可见地黑沉了下来：“嗯。” 他虽然答应了，脸色却差极了。方助理张了张嘴，一时间却有些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方助理暂时转回了头，眼睛瞟了好几眼身侧的那一大包东西，心里开始打鼓。 昨天晚宴结束以后，高老太太突然把他叫到了高家，把这包东西交给了他。 本以为只是普通调理身体的药，高老太太一开口，却把他给吓了一跳。 高老太太：“这是我给禹川开的补药，他跟瑶初第一个孩子没了以后，瑶初的肚子就再也没动静了。你想办法把这药给他，让他好好吃，赶紧把身体调理好。他最近压力大我理解，但该齐头并进的也得继续，我得早点抱上重孙。” “……” 在高老太太面前，方助理不好推辞，只得硬着头皮接下来了。 本就还不知怎么开口给高禹川，看他这表情，方助理更加为难了。 方助理盯着那一大包补药，正小心措辞，想让高禹川接受的时候，身后的高禹川却突然开了口。 高禹川：“方助。” “我在。” 高禹川面无表情，声音冷冽：“去买药的时候，也把避孕药买了。” 方助理一怔，右手下意识摸了那袋“助孕”补药几下，一时间有些糊涂了。 高老太太想要抱重孙，怎么小高总却反而要买避孕药？ 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是短效还是长效？” 高禹川：“长效。” 方助理心理“咯噔”一下，下意识问道：“给谁？” “给我太太。” “……” 第238章 助孕补汤 房间里电话响起，沈瑶初动了动酸软的身体，缓缓起身接起电话。 酒后的高禹川，总是能将她折磨至此。 沈瑶初接起电话，声音微微有些虚弱：“嗯？” “瑶初小姐，禹川少爷的助理在楼下，请问方便上去书房里谈事吗？” 沈瑶初下意识回应道：“高禹川不在高家。” “是的，助理先生是有事找您。” “找我？”沈瑶初有些惊讶，却仍是应了：“让他上来吧。” 高禹川的助理，在五分钟以后敲响了书房的门。 沈瑶初打开门，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气质谦和的男人走了进来。 方助理：“太太好，我是高总的助理，我姓方。” “你好。”沈瑶初点点头。 沈瑶初并未接话，方助理顿了顿，看着沈瑶初冷静的面容，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 发现了方助理的局促，沈瑶初有些疑惑，心下却又有了一丝猜测。 他是高禹川的助理，想必是高禹川有事找她。 方助理措辞半晌，小心翼翼开了口：“太太，我这里有准备好的药，您记得每天按时吃。” 方助理从包里拿出两盒药品，却迟迟没有递到沈瑶初手上。 沈瑶初不解，伸手去拿，接过来的瞬间，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只是来送个药的方助理，一直吞吞吐吐、小心翼翼的。 原来是避孕药。 沈瑶初喉间一哽，敛着眸定定地看着药盒上的那几个字。大概是书房里的阳光很好，照射在面前的药盒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那光芒看不见，却刺得沈瑶初的双眸又涨又痛。 沈瑶初点了点头，表情如常地看着方助理：“好，谢谢你，方助理。” 他是替高禹川做事，传达的是高禹川的意思，没必要为难他。 方助理没有多说，只是转身离去时留下的那个视线，让沈瑶初不禁自嘲地笑了声。 看来全世界，都在怜悯她。 等到方助理离开，沈瑶初拿着药盒回到房间里。 她拆开盒子，拿出说明书来研究了一下。这个药需要每天按时吃，沈瑶初找到今天的那一颗用水吞服。 那颗小小的药片，却像是一颗石头一般。沈瑶初感觉它被水推着从口腔划到喉咙里，却始终下不去了。 如鲠在喉，却又不得不咽下。 ***** 高老太太走进厨房，闻到一阵带着药味的清香味。她走到旁边一看，是佣人正在给沈瑶初熬制今天的补汤。 见高老太太下来，佣人笑眯眯地说道：“老夫人，您每天让我给送的这补汤，只怕是要派上大用场了。” 盅子里是咕嘟咕嘟冒着泡的补汤，是高老太太让佣人每天给沈瑶初熬制的，滋阴补阳，更是有促孕的功效。 听佣人这么说，高老太太问道：“怎么说？” “昨天禹川少爷虽然没在家里留宿，但是送瑶初小姐回来，还在房里待了很久。”佣人一脸神秘，笑着对高老太太说道：“昨晚正好我轮值巡视，到他们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动静可大了。” 高老太太面露惊喜：“真的？” “是啊！那我就提前恭喜您了。”佣人继续说道：“他们两个人都年轻，您又是给送补汤，又是给送补药的，肯定很快就能有的！” 高老太太越听越高兴：“行，那你赶紧熬好，今天的补汤我来送上去。” “好的老夫人。” ***** 端着打包好的补汤，高老太太走出了厨房，路过客厅时，正好遇到了何曼月。 何曼月扬起她那温柔的笑容，目光却落在了高老太太手里的补汤上。 何曼月问道：“妈，您这是……干嘛去？” “给瑶初送汤。”高老太太向来不喜欢这个后儿媳，她淡淡瞥了她一眼，就要上楼。 何曼月却像是来了兴趣一般，跟在高老太太身后。 她伸手帮高老太太按开了电梯，又试图从高老太太手中接过补汤：“我来帮您拿吧，不过这点补汤估计对瑶初没那么大作用。她做过人流手术，得先好好休养。我倒是知道有知名的大医生，可以看不孕这方面的。” 高老太太拧了拧眉，缩回手来不让她拿走。 何曼月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妈，这事儿还是得科学一点。等我闲下来，带瑶初去医院检查一下一整套生殖系统啊激素啊有没有问题，毕竟她做人流还是可能有所损伤的。检查完以后，再系统性地吃药，上补品。” 何曼月的话着实让高老太太听着刺耳，高老太太本就对破坏高远斌的家庭，让高禹川和高禹山两兄弟受苦这件事心存芥蒂，看何曼月很是不满了。 听她的意思，完全就是挑剔后妈指责儿媳的戏码。 高老太太冷哼一声，丝毫不留情面地上下扫了何曼月一眼：“你一个蛋都没下过的女人，怎么好意思在我一个孩子一堆的人面前传授经验？瑶初怀上过说明她没什么问题，倒是你，科技手段上了一堆还没效果，就别又来折磨瑶初了。” 何曼月脸上表情一僵，明明脸色都黑沉了下去，却仍是不敢在高老太太面前掉脸子：“妈，您这是说得什么话？我这不是为了瑶初好么？” “你先自己怀一个，我就信你。” “……” ***** 房门被人敲响，沈瑶初扬声问道：“谁呀？” “是我，瑶初。”高老太太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沈瑶初一怔，赶紧回头把床头柜上的长效避孕药收进了带锁的抽屉里。 沈瑶初清了清嗓子，连忙起身开了门：“奶奶。” 高老太太端着补汤进来：“今天的汤好了，喝了吧，对身体好。” “谢谢奶奶。”沈瑶初柔顺乖巧地点点头，接过补汤，让高老太太进来。 两人在沙发面前坐下，高老太太打开补汤盖子，推到沈瑶初面前。 见沈瑶初拿起汤勺开始喝，高老太太满意地笑了笑：“瑶初啊，这补汤应该还是有用的吧？我听说你们俩晚上都能听见响动，那奶奶是不是快要抱上孙子了？” 沈瑶初一怔，脸上浮起浅浅红晕。 “我知道禹川有点混不吝，但你放心，有了孩子，他就会收心的。” 沈瑶初喝汤的动作一顿，想起抽屉里的避孕药，苦笑：“知道了奶奶。” 第239章 生孩子的奖励 是夜。 高家别墅里灯火通明，遗产的事情总算是大概处理完成，高家人都有了暂时的休息时间。 高禹山回到高家，高老太太很是开心，起身来迎。 “禹山回来了？不忙了？今晚要不就留下，别回去了！” 高禹山笑意温和：“嗯，暂时不用加班加点了。今晚就回来陪陪您。” 高禹山说着，随手脱下西装外套递给佣人，佣人替他挂好。 他在高家左右看看，装作无意般问道：“瑶初呢？没陪您聊天？” “楼上呢，快进来快进来。” 高老太太开心地拉着高禹山的手，正要拽着他进来，门口的可视门铃就又响了起来。 高禹山回头一看，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正出现在屏幕上。 高禹山眉头微拧，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高老太太却是更加惊喜，立马松开了高禹山的手，亲自过去开门。 手掌蓦然一松，高禹山低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只觉得胸口微微闷堵。 就算他从小到大再怎么习惯因为高禹川被无视，也仍旧无法抵抗当下一涌而上的情绪。 高禹川走了进来，淡淡看了高禹山一眼，脱下西装外套交给佣人。 厨房的佣人端了两杯水过来，递给两人：“两位少爷喝点水。” 高禹山抿了抿唇，伸手去接佣人递过来的水，问高禹川：“你怎么会回来？” “这里也是我的家。”高禹川声音微沉，顿了顿，又道：“更何况，我老婆住在这里。” 说着，高禹川别有意味的视线，轻轻扫过了高禹山的脸。他的话里有话，瞬间让高禹山脸色一变。 高禹山不可避免地想到高禹川昨晚的那些话，手上动作一顿，佣人将水杯递过来的手却已经松开了。 杯子瞬间倾翻，高禹山这才反应过来，及时抓住了杯子，可杯里的水已然泼到他那价值不菲的高定衬衣上。 高禹川轻蔑地冷笑一声，转身进去了。 高禹山低头，看着衬衣被打湿的那一块逐渐透明，透出他结实的肌肉。 一旁的佣人吓坏了，赶紧从旁边抽了几张纸，颤抖着身子道歉，却又不敢真的上手去擦：“抱歉抱歉，禹山少爷，是我没拿稳。” 高禹山喉结上下轻滑，将纸巾拿过来，用力擦拭着那一块的濡湿。 他表情阴鸷，更是让一旁的佣人大惊失色。 高禹山面色阴沉，屏蔽了耳边的所有声音，一下一下，机械地擦拭着。 这世上，没有什么他得不到的。 ***** ———— 二楼茶室。 何曼月站在一侧，替高远斌斟着茶水：“远斌，听说禹川昨晚回来了，两个人动静挺大的，家里佣人都听到了。说不定他们俩很快就能怀上孩子，咱们要不要也……” 高远斌眼睛一亮，抬头看向何曼月：“真的？看来这沈瑶初还是有点手段，果然是能拿下禹川的女人。” 见高远斌不接她的话，何曼月只好又回过头来说道：“你上次也说老太太手里还有财产，就算禹川和瑶初现在回到了高家，我们俩自己的孩子，也不能不要啊。老公，你都不知道，大家在外面传我传得多难听……” “能拿捏住沈瑶初的孩子，拿捏住高禹川，收效远比我们生一个要高得多。”高远斌拉着何曼月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只是没有我们俩的孩子而已，其他的一切，有我高远斌一份，就不会少你何曼月一份。只要我们俩过得好，有没有自己的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何曼月有些着急了，正要继续劝说，茶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沈瑶初的声音传了进来：“爸。” “进来。”高远斌眸光赞许，看着沈瑶初走过来，他起身迎道：“瑶初啊，听说你和禹川的事情进展还不错？” 沈瑶初敛眸，扯了扯唇角，掩饰着笑意中的苦涩：“还算可以。” 该做的都做了，只是后面给了她避孕药而已。确实算是有进展。 “那太好了！”高远斌眸光一亮，赶紧说道：“你就早点怀上孩子，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操心。” 何曼月：“是啊瑶初，既然你们俩现在关系不错，就赶紧趁热打铁，把孩子生了。” 沈瑶初轻抿着唇：“爸，虽然高禹川昨天在家里，但他也不是每天都回来，我不希望孩子生活在一个没有父亲的家里。” 高远斌拧眉：“按你这个意思，是想要我劝禹川回来？” 闻言，何曼月的笑意也敛了敛：“瑶初，我们只是希望你们夫妻俩能早点生下高家的孩子，你也别为难我们呀是不是？” “孩子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沈瑶初轻声道：“他不愿意要孩子的话……” “沈瑶初！”高远斌终于不想再听了，他厉声打断道：“你不要在我面前找借口，你一个女人，只要能生他的孩子，愿意生孩子，就总会有办法的。你别忘了，我们是有协议在的。你要是不想生孩子，我会找人处理好股份的。” “……”沈瑶初喉间一哽，软了软嗓子：“爸，您误会我的意思了。” 沈瑶初抬眸，杏眼圆睁，眼神清透而明亮：“我的意思是，还是得需要您劝劝他。他最近很忙，工作压力又大，肯定是对生孩子这方面不太积极。” 她叹了口气：“其实一开始我和他结婚，也是因为孩子。如果生了孩子，我就可以待在他身边了，再说了，养孩子的钱也不需要我操心，我没有不生的理由。您去帮我劝劝他，只要他松口，愿意生孩子，我一定想办法尽快怀上他的孩子，不让您再我们的事情操心。” 闻言，高远斌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行，这事我会找他谈，老太太也肯定会想办法的。只要你怀上了孩子，钱方面不用操心，奖励也是会有的。” 沈瑶初点点头，敛了眸子，掩饰住眸底那一丝失落：“谢谢爸爸。” 一墙之隔，来找高远斌谈话的高禹川，敲门的手顿在半空中，半晌都没有敲下去。 他勾了勾唇角，一抹自嘲冷笑一闪而过。 第240章 要是怀了不该有的孩子，那就打了 回到房间，沈瑶初一直挺直的背脊和肩膀，肌肉都有些酸痛了。 进了浴室，淋浴头里的温水浇淋在沈瑶初的皮肤上，她整个人才放松了些。 沈瑶初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外走，她低着头，出神得太专注，直接撞上了准备进来的高禹川。 沈瑶初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后一步，浴室地滑，她瞬间失了平衡。 高禹川抬手揽住沈瑶初的腰肢，稳稳将她接住，这才没摔下去。 气氛瞬间暧昧，但高禹川那张绷得紧紧的脸，以及紧蹙的眉心。让沈瑶初很快清醒过来。 她赶紧站直，脱离了高禹川结实的臂膀，整了整自己的睡裙，“你怎么回来了？” …… 高禹川一进浴室就被馨香娇软的女人撞了满怀，氤氲的香气让他不觉有些反应。不等他沉溺，眼前的女人已经开了口。 她的说辞，几乎和高禹山一样。 高禹川拧了拧眉，语气冷冽：“我回自己的家，还需要跟你报备？” 沈瑶初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解释，只是抿了抿唇。 低头一看，见高禹川手里也拿浴巾，沈瑶初心头一紧：他今天这是要……在高家留宿？ 她张了张嘴想问，却并不想自讨没趣。 高禹川说得对，这是高家，高禹川回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准许。 沈瑶初错了下身子，默默地给高禹川让了个路。 ******* 高禹川洗完澡，围着浴巾走了出来，也不管沈瑶初是不是已经坐到了床上，径直就躺下了。 高软的床垫瞬间压低又回弹了些，但那重量终究与只有沈瑶初时是不同的。 高禹川的身上带着和她一样的香味，让暧昧瞬间氤氲。 没了酒精迷惑，和高禹川同在一张床上，沈瑶初显得有些局促。 平躺在床上，沈瑶初望着雪白的天花，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很镇定，但听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双手还是不安地交握在一起。 沈瑶初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开了口，想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你是以后……都打算回高家住？” 高禹川头也没回：“不打算。” 还是那样冷冷的，坚定又果断。 “哦。”沈瑶初敛了敛眉眼：“我还以为你打算住下了。” 闻言，高禹川深邃的双眸里闪过几分不悦。 他倏然翻身，单手撑在她身子上方，捏住她的下巴，就这么强迫着她与他对视。 沈瑶初吃痛：“你做什么？” 他眼含讽刺：“这么希望我回来？急孩子了？让我猜猜，你和公婆关系不错，他们给的应该不少，让你很满意吧？” 沈瑶初一怔。 高禹川听到她和高远斌夫妻俩的对话了？ 沈瑶初不知他是从哪里开始听，又听到了多少。她眸中不觉染上了几分慌乱。 “没有……” 沈瑶初正想张嘴解释，高禹川却已经不耐地打断了她。 “沈瑶初。”高禹川冷冷地看着她，根本不想听任何一句她的辩解：“不论你从高远斌那里拿到了多少去填补你家那个无底洞，我都不会允许我的孩子，被你这样低劣的基因污染。” 沈瑶初眸光一暗，她侧了侧脸，想躲开他的钳制。 “那就放开我。” 手中白皙滑嫩的触感消失，高禹川俊眉微拧，再次伸手攥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面对着自己。 沈瑶初也是刚洗完澡没多久，身上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幽香，早就勾动着高禹川的神经。 拇指轻揉她的唇，高禹川压下唇，将她莹润的唇吻住，强硬地要吻了上去。 沈瑶初立刻用手挡在两人之间，焦急道：“你不是说不让我沾染你的基因？为什么还要跟我做这样的事？” 高禹川冷笑：“做这些事，就一定会生孩子？” 高禹川的语气中带着嘲讽，这下的沈瑶初，甚至连反抗都不会了。 是啊，高禹川给她准备好的长效避孕药，不就能杜绝怀上孩子这种事？ 他早就想好了，是她在多虑了，他不过是在她这里发泄罢了。 高禹川没有再多给她反抗的机会，也谈不上有什么趣味。 沈瑶初浑身肌肉一紧，她轻呼出声：“痛……” 高禹川冷眼瞧着她，不带一丝怜惜，在她耳边道：“沈瑶初，这是你的义务。” 沈瑶初隐忍地咬住下唇，双手紧攥着。 痛，她也得受着。 ***** ———— 清醒时的痛感和屈辱感，比那日醉酒后要清晰得多。 沈瑶初整个窝进被子里，像一只被浪打上岸边的鱼，干渴、疼痛，虚弱不堪，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耷着眼皮，空洞而疲惫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已经洗完了澡，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旁的一套干净衣服穿好，甚至打上了和衬衣风格相搭配的领带。 和沈瑶初的疲惫全然不同，此刻他已经全然脱离了方才的失控，平静而冷然，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换好衣服，高禹川抬手挽了挽袖口，面无表情地扬声道：“方助。” 门口传来助理的声音：“在的，高总。” 外面那个声音让沈瑶初一怔。 难道方助理一直在门外等候？那刚才…… 沈瑶初的屈辱感更强烈了。 高禹川离开了房间。和方助理一齐离开。 门开的瞬间，方助理眼睛不敢瞎看，好在老板很快就往外走了。 他低着头盯着高禹川的鞋跟：“高总，资料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您打算就在这里批阅，还是回公司去呢？” “回公司。”高禹川瞥了方助理一眼，用沈瑶初也能听得见的声音问他：“药给她了吗？” 方助理顿了顿，应道：“给了。” 高禹川：“嗯。” “高总。”方助理想了想，试探性地对高禹川说：“这个药，需要每天都吃，是取决于您太太的。” 高禹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药是给了沈瑶初，但她吃不吃，是她自己说了算。一旦沈瑶初动了其他的心思，拿了药却阳奉阴违地不吃，那么他刚刚的行为，就很危险。沈瑶初很有可能会怀上他的孩子。 高禹川没有一丝慌乱，淡淡“嗯”了一声，语气极为随意：“药已经给了，要是还会怀了不该有的孩子，那就打了。” 第241章 不如早点放手 “药已经给了，要是还会怀了不该有的孩子，那就不要了。” “……”方助理一惊，没敢接话。 而躺在床上的沈瑶初听完了全程，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满是失落。 方助理不知什么时候就在门外等着了，刚刚那些难堪的声音，说不定也被听到了。而那药，还是方助理亲手交给她的。 沈瑶初眼前闪过方助理看她时略微带着怜悯的眼神，她自嘲地笑笑，只能将头也埋进了被子里。 她知道，高禹川说这些话，是为了警告她。 高禹川离开以后，整个房间重归宁静。 沈瑶初只觉得口渴难耐，终于还是拖着疲惫的身子，下楼去倒水喝。 夜色已深，整个高家只剩下几盏暗灯亮着。 沈瑶初无声地去倒了杯水，正准备上楼，余光却瞥到沙发上一个人影。 沈瑶初一怔，凝眸望去，才发现是高禹山正坐在那里，望着自己。 “禹山？你怎么也回来了？”沈瑶初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她赶紧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 高禹山的面色隐在昏暗之下，沈瑶初看不清他的脸色，却能感觉到他周身气息很沉。 高禹山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开口道：“嗯，要过来坐一会儿吗？” 说着，高禹山往旁边挪了挪身子，给沈瑶初让了个位置。 沈瑶初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只有客厅角落的一盏暗灯照在两人身上。 尽管高禹山只能看到沈瑶初隐在昏暗中的身形，却依旧能够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高禹山喉结上下轻滑，侧头看着沈瑶初：“瑶初，在高家，你不开心吗？” 沈瑶初面色如常，喝了口水，轻声说道：“没有什么开不开心的，我是高禹川的妻子，住在高家无可厚非。” “我没有问你应不应该住下来。”高禹山声音不自觉地变大了些：“我是问，你开心吗？” 沈瑶初张了张嘴，想要安抚地告诉他，她没有不开心。 可她根本说不出口。 在这短暂的沉默里，两人心照不宣地在昏暗里对视了一眼。 “我说过的，只要你有需要帮忙，愿意找我，我都会帮你想办法。”高禹山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说道：“包括你的婚姻，和住所。” 若是之前，沈瑶初一定会很感谢高禹山，无条件信任高禹山会帮她。 可她现在身上捆绑的是和高远斌的协议，是她无法开口诉说的难处。她不是不相信高禹山，她只是想要更好地守护住属于高禹川的东西。 沈瑶初摇了摇头：“我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谢谢你，禹山。” 沈瑶初的防备，让高禹山眸中那最后的一丝光，也随着“禹山”两个字的结束，而熄灭了。 高禹山凝眸看着沈瑶初好久，才终于点了点头。 此时的他声音已经恢复如常，变得平静而温和：“我知道了。等你有需要的时候，记得第一时间找我。” “好。”沈瑶初感激地笑笑。 ***** ———— 第二天下午，接到高远斌的电话，高禹川和高禹山在高家别墅的书房里碰了个面。 结束了会议，高远斌就先走了，留高禹山收拾剩下的文件。 高禹川挂掉手头上的工作电话，正要离开书房，却被高禹山叫住了。 “禹川，”高禹山表情严肃，整个身子挡在高禹川面前：“我们聊聊。” 高禹川拧眉，不耐地看了高禹山一眼：“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聊的。” “有，关于瑶初。”高禹山紧盯着他，直白道：“瑶初是你自己选择要结婚的对象，你却这样待她。你不配和她在一起。” 高禹川眸光瞬间冷冽，他防备地盯着高禹山：“我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 “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在高家，像一个孤魂野鬼，没有朋友，没有属于自己的亲人。她不该在这里。”高禹山额间青筋微微凸起：“如果你不愿好好对她，就早点放手。” “放手？”高禹川冷笑一声：“然后呢？放她跟你在一起？” “是。”高禹山眸光坚定：“我会带她去让她舒服的地方，给她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和你在一起，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高家。” 高禹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垂在腿侧的双手下意识紧攥成拳。他周身气息一沉，反问道：“你想带她离开高家？” 高禹山：“是。” “可是离开高家，你这些年的努力，不就全都白费了？”高禹川微微倾身，带着十足地压迫性：“她和高家，你都想要，不是吗？” 还没等高禹山说话，高禹川就轻蔑地勾了勾唇，眼角眉梢都带着不屑：“可惜了告诉，不论是高家，还是沈瑶初。除非我不想要了，不然，你这辈子都没机会拿到。明白了吗？” 高禹山胸口微微起伏，似是在压制着什么。他眼尾泛起一层薄薄的红，墨色的眸子更冷了几分。 高禹川视线太过于高压，高禹山头一偏，结束了对视。 高禹川觉得无趣，冷笑一声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 走出书房，高禹川冷着脸走进电梯，他明明对高禹山所说的话嗤之以鼻，脑子里却不断回想着那些话。 电梯缓缓停在一楼，高禹川阔步走出去，正要转身离开，余光却落在不远处的饭厅里。 沈瑶初在吃饭。 高禹川脚下一顿，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偌大的餐桌，本是可以坐下二十几个人的长型餐桌，此刻只有沈瑶初一个人。 她一个人坐在餐桌尾处，低着头，沉默地吃着面前的食物。 食物很丰盛，高家的伙食想必是不差的。可沈瑶初却一口一口吃得极慢，像是没有胃口一般。 高禹川眉心微微动了动，淡淡地偏开了头，漆黑深邃的眸底，暗流涌动着，和他平静的表情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这一刻，高禹川忽然懂了高禹山刚刚的那句话。 在高家的沈瑶初，像一个孤魂野鬼。 第241章 高禹川的走神 高氏集团会议室。 高禹川正在开会，他盯着面前的报表，一动不动，神情专注，十几分钟了，连翻页的动作都没有过。 正在汇报方案的是高家二伯的儿子高邵奇，年纪比高禹川要小几岁，在高氏集团的资历却要比他久得多。 这是高禹川第一次参与高层会议，高邵奇本来是有些紧张的，怕高禹川新官上任三把火，端着高氏继承人的架子挑刺。 可看到高禹川定定地看着同一页报表，没什么反应的样子，高邵奇心道，看来也只是个假把式，估计连他说什么都听不懂，现在正强装着镇定。 高邵奇严肃的表情也变得随意起来，播放PPT的速度加快，每个报表都只是一带而过。 因为高邵奇的态度，其他那些个本就不太服高禹川的高层也装不住了，甚至有的人开始偷偷玩起了手机。 方助理几次看向高禹川，见他真的一直在走神，只好更加认真地听方案了。 既然高禹川听不进去，就只能他做好会议记录，待会再来仔细跟高禹川汇报了。 讲到结尾，高邵奇随手关掉PPT：“差不多就是这样。 ” 高邵奇说完便打算回位置坐着，谁知他激光笔还没放下，一直看似走神的高禹川却忽然撩起眼皮扫了他一下，同时指尖在桌面上轻磕了几下。 细小的动作，却传递了他十足的不满。 高禹川抬眸，声音平静地问道：“你的核算结果如果是这样，这个项目确实收效不错。但我建议你重新推算一遍。” “有什么必要重新推算一遍？”高邵奇不耐：“这都是我们核算过好几次的结果……” 他话音还未落，一旁一直在奋笔疾书的方助理突然出了声：“奇总，好像确实有些问题，代入项两个数字很相近，如果小高总说有问题的话，有可能是代错了。” 高邵奇不爽：“他连扫都没扫一眼，能看出什么？禹川哥，我在高氏时间也不短了，该有的判断能力肯定没问题。你如果想挑刺，我建议你先学明白了再来。” 高禹川缓缓放下手中的报表，身子微微后仰，面无表情地看着高邵奇：“我可以不挑刺，但先说好，项目开始做了出现问题，责任你背，损失由你个人账户支出。” “……”原本信誓旦旦的高邵奇瞬间怔住了，他张了张嘴，却有些底气不足，心虚地抿了抿唇：“我让人再推算一遍，肯定没什么问题。” 一旁高邵奇的助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奇总，待会儿可以让他们再多算几遍，您别着急，会改过来的。” 此话一出，高邵奇才震惊地看了高禹川一眼，连带着现场其他高层也都面面相觑。 大家都是在商场混迹多年的人，都没能一眼看出数据的问题。整个会议室气氛瞬间紧绷起来，高邵奇更是黑沉着脸，却不敢再说什么。 “既然需要重新推算，那就先这样。”高禹川淡淡扫了大家一眼，缓缓起身。他多看了高邵奇一眼：“希望大家严谨，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说完，高禹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等到高禹川和方助理离开会议室，大家这才敢议论起来。 “还以为这小高总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居然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来？” “就是，我看他一直发呆，还以为根本听不懂……” “怎么一个飞行员，商业上也这么厉害？？” “……” 听到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夸着高禹川，一旁的高邵奇脸色铁青，敢怒不敢言，只能对着身旁的助理撒气：“走了，你还不如他高禹川的助理眼头亮。” “……” ***** 跟着高禹川从会议室走出来，方助理明显有些兴奋，像是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一般，一直跟在高禹川身后。 “高总，您一眼就看出来，确实还是很厉害。” “他们之后应该对您会比较谨慎行事了。” 方助理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之前知道要过来跟高禹川，他一直担心对方当了这么多年飞行员，对商场上的事情一窍不通，他会很难办。 没想到高禹川除了脾气臭一点，工作方面几乎不需要他太过于操心，他这和捡到宝没什么区别。 方助理抬头一看，高禹川仍是面无表情，那双深邃的墨瞳却比平日里还要冰冷。 “高总？”方助理小心翼翼地喊道。 高禹川脚步一顿，神思瞬间回归，回头看向方助理：“嗯？” “您现在要回办公室吗？”方助理小心措辞道：“还是要走？” 高禹川抬眸，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朝着办公室的反方向走。 高禹川缓缓吐出一口气，脑子里却总是挥之不去沈瑶初的身影。 来到高家这段时间，沈瑶初本就消瘦的身子，又瘦了几分。越是大的餐厅，越是大的餐桌，沈瑶初的背影就显得越是单薄。 高禹川的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微微闪动了一下。 站在电梯口，高禹川却迟迟没有按下按键。一旁的方助理几次看向高禹川，却根本揣摩不透他的意思。 高禹川背脊紧绷，薄唇紧抿，半晌终于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高禹川平静开口：“奶奶这两天是不是说有点胸闷？” “是的。”方助理点点头：“不过家庭医生已经过来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高禹川：“我们做飞行员的，比较在意胸闷这件事。” 方助理猜不透高禹川话里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道：“那您有什么比较好的解决办法，可以让家庭医生尝试着解决一下？” “嗯，我们会定期去医鉴中心体检，有问题也都是找医鉴中心的医生。”高禹川抬腕看了眼表：“这样吧，你给江航医鉴中心那边打个电话，让她们过来看看。” 方助理一愣：“您太太之前不就是医鉴中心的医生？” 高禹川拧眉，声音沉了沉，透出些许不悦：“她一个人不行。” “……” 第242章 长期接吻的夫妻相 平平无奇的一个下午，沈瑶初按照惯例，按时下来吃饭。 本以为又只有她一个人，或是和高老太太两个人，谁知一下楼，高远斌和何曼月也在。 沈瑶初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又归于平静。 沈瑶初在最后的位置上坐下，平时不怎么搭理她的何曼月却笑意盈盈地朝着她招了招手。 “瑶初啊，现在又没什么人，你到前面来坐。”何曼月声音温柔，笑容和蔼：“都是一家人，吃饭坐得近亲热一点。” 沈瑶初心下有些抗拒，却并未表现出来，她点点头，坐到高远斌和何曼月对面。 佣人上餐，沈瑶初不打算搭话，便低着头沉默地吃了起来。 高远斌抬头看了一眼时钟，目光又落在沈瑶初脸上：“这两天怎么样？” “嗯？”沈瑶初不解。 何曼月笑着解释：“你爸爸是想问你肚子有没有动静。” 沈瑶初含着的一口菜，用用力才咽下去，她摇摇头：“没有吧。” 她每天按时按点吃着高禹川给她的避孕药，怎么可能有动静？ “没事，这事急不来。”何曼月叹气：“我这么多年也难呢。” 高远斌似乎不想听何曼月唉声叹气说关于孩子的事，随口提了句：“今晚我们家族有个合作投资，家里有长辈回国，会办个家宴。” “嗯嗯。”何曼月心有不甘地看了高远斌一眼，却又不能多说，只好顺着他的话对沈瑶初道：“高家人都会来的，瑶初啊，你也一起来参加。” “我？”沈瑶初向来与这样的场合气场不那么契合，最近对这些更是提不起兴趣，她有些抗拒地抿了抿唇：“是必须要去吗？” 何曼月虽然笑着，语气里却带了几分强硬的态度：“你最好还是参加吧，毕竟是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一起打拼的亲弟弟，大家都挺上心的。再说了，禹川今天晚上有应酬来不了，你们这个小家里总得有一个人出现一下。” “哦。”沈瑶初见没有转圜的余地，点了点头，应下了。 ***** 自从来了高家，沈瑶初就再也没有因为晚宴的装扮而发过愁。高家总是会积极给她安排专属造型师，为她解决一切的造型问题。 今天的沈瑶初一袭白色长裙，肩部点缀着细碎亮钻，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贵气质，走进宴会大厅，引来了不少目光。 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待着的沈瑶初，静静地坐在角落，看着大家觥筹交错聊得尽兴，心底仍是平静。偶有亲戚过来跟她打招呼，也只是随口寒暄两句，没再深聊。 沈瑶初垂着脸，等待着时间的消磨，身边却忽然有阴影压了过来，有人落座了。 沈瑶初抬头，意外地对上了高禹川的视线。 沈瑶初一怔：“不是说你不过来了？” “嗯。”高禹川胸口微微上下起伏着，并不打算向她解释什么。 他收回视线，想到刚刚一路过来，不少跟他打招呼的人又把他认作高禹山。 还是只有沈瑶初能一眼分辨他们俩，像是有某种超能力一般。 正这时，高远斌和何曼月带着高家三爷和几个亲戚过来了，向三爷介绍了许久未见的高禹川，和新进家门的媳妇儿沈瑶初。 高家三爷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只是点了点头，便走了。 反而是另外见过他们俩几个亲戚，笑着调侃道：“这禹川和瑶初两人越来越有夫妻相了，一看就是夫妻俩。” “我看也是，怎么长得还越来越像了？” “是吗？”何曼月睁着眼睛凑近两人看了看：“也不怎么像呀！” “你懂什么？”那位亲戚笑着打趣：“听说长期接吻，人体菌群会趋于一致，就会影响面向，长得越来越像的！” 沈瑶初面色染上一丝尴尬，她知道高禹川向来不爱被人调侃，更何况他们俩现在关系差到如此地步了。沈瑶初小心翼翼去看高禹川，生怕他不高兴，当众发难。 这时，一旁的高禹山却先开了口。 “表姑，难怪您和表姑父越来越像，不愧是模范恩爱夫妻。”高禹山转移话题：“对了，阳阳上次咨询我的那个学校办得怎么样了？” 一提起儿子，表姑就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全然忘了刚刚调侃沈瑶初的事儿了。 沈瑶初感激地看了高禹山一眼，他总是能感知到她为难的时刻。 接收到高禹山回过来的温暖视线，沈瑶初笑了笑，余光却瞟到一旁冷脸的高禹川。 沈瑶初喉头一哽，看来被调侃跟她有夫妻相，他确实很介意。 沈瑶初唇角笑意僵住，赶紧敛了眸光。 *****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沈瑶初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脑子里不断回想着高禹川介意的表情，难免有些失落。 沈瑶初看着镜子里唇角微垂的自己，一时间竟然都忘了自己怎么笑才是最好看的。 对着镜子勉强地堆了几个笑容，沈瑶初终于放弃，转身出了洗手间。 沈瑶初回到现场，正要推门，身旁却有一个陌生人推门而入，里面的装饰告诉沈瑶初，这不是她要去的地方。 沈瑶初有些疑惑，一回头才发现几个宴会大厅的门都长得一模一样，而她早已经忘记了他们的那个厅的名字。 沈瑶初退后几步，有些紧张地咬住下唇，一个门一个门地仔细找。 走廊尽头，一转头，高禹川就站在那里。 高禹川低着头，沈瑶初远远望着他的侧脸，下意识停下了脚步。他傲人的鼻骨让本就流畅的面部线条更加完美，让紧张的沈瑶初一时有些失神。 高禹川突然抬头，两人视线在空中碰撞。 沈瑶初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她上前两步，仰起莹白的小脸，轻轻偏了偏头，问他：“你在等我吗？” 高禹川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他还没开口回答，沈瑶初就又道：“谢谢。” 高禹川偏开视线，眨眼的频率变得快了些，他声音冷冽，薄唇轻启：“我是怕你进错厅不礼貌，丢了高家人的脸。” “……” 第243章 她犯的错我来承担 下到酒窖里，满目明亮转暗。 酒窖里亮着几盏声控暗灯，放射出幽幽光线，封闭的空间里被装饰得雅致而温馨。 满室都是珍藏好酒散发的沁人心脾的余香，酒香扑鼻。 酒窖是高家二爷的大儿子高俊承私人所有，收藏的全是一些名贵好酒。 给大家介绍酒的时候，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这个是我香港一个拍卖会上拍到的，拍卖期间还挺多波折，好在最后还是被我给拿下了。”高俊承指着藏品柜里的酒：“这酒一百多年的历史佳酿，收藏价值还是很高的。” “还有这个，这瓶是收藏葡萄酒之王，全球都只有六百瓶，我前几年是在一个藏酒展览会上看到的，可谓是一见倾心。之后托朋友联系，辗转好几个月才联系上酒的主人，也费了不少心思，才拿下的。” “这瓶更有意思了，我国十大名酒，图案吉祥，陈年酒品拍卖会上卖到了大几百，拿下的时候我可心疼了好久……” 下酒窖的男人们一个个都聚精会神地听着，这种收藏价值的酒品，着实能抓住他们的全部目光。 高禹山盯着那瓶整体都是黄铜包装，雕刻着精美吉祥图案的藏酒，一时间入了神，一回头，却发现与人群格格不入的高禹川。 高禹川眉头微拧，时不时望向酒窖外面，像是对这些价值不菲的藏酒不感兴趣，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而他的张望到底是因为谁，高禹山几乎不用思考。 看着高禹川抬腕看看表，极为不耐的样子，高禹山不禁握了握拳。 他一直以为高禹川对沈瑶初完全不上心，一次次拿沈瑶初来刺激他，都只是因为恨他的“背叛”。 可看高禹川此刻担忧的样子，不像是演的。 难道高禹川对沈瑶初的心，并不像是他表现出的冷漠？ 高禹山下颌紧绷，凝眸看着高禹川。 不知是不是他的眸光过于烈了，高禹川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高禹山只好收起目光，重新将视线投到那些藏酒上，深思却飘忽远去。 ***** 豪门家宴里，女人们向来是不跟着男人走的。 男人们都去了酒窖，女人们就坐在一起品茶。 高俊承的太太衣着朴素，腕上戴着的却是极好的冰种镯子，眼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这镯子是你们家俊承送的吧？你们俩感情真好！” “嗐，感情好什么好？”高俊承太太摆了摆手：“一出来就人影都见不着，肯定是带人去拼酒了。我家老高别的毛病倒是没什么，就爱吹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收藏，活活一个酒痴，说都没法说！” “有什么可说的？他手里握着那么大生意，没点底子也吹不出来不是？”何曼月看似跟高俊承太太很熟，一边说一边摸着她的手臂：“你家老高那些酒也确实厉害，你都不知道，我老公每次看完回来，都是满眼羡慕。这次我家两个孩子也跟着去了，估计回来也是要念念不忘了！” 何曼月的话让高俊承太太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人也稍稍朝着她那边倾了倾，明显是乐意听她的奉承。 两人越聊越开心，何曼月明显“俘获”了高俊承太太的心。其他女人们明明脸上带着笑，眸中却已经没有笑意了，几次看向何曼月，满是嫉妒之色。 何曼月是个极有分寸的人，眼见着大家对她有所不满，便逐渐收敛了些，起身替其他几位夫人也都斟了茶，大家脸色这才有所缓和。 气氛逐渐没那么热烈了，高俊承太太见有个夫人一直盯着自己腕上的冰种看，笑了笑：“我看你们对这镯子都还蛮有好感的？” “当然了，这极品冰种，谁看了不喜欢？！” “是啊是啊，这也太透亮了，哎呀，你命可真好。” “我当初也是蛮喜欢的。”高俊承太太笑了笑，随手将镯子摘了下来，放在桌上：“不过现在看习惯了，也就那样。你们喜欢的话可以看看，看多了就觉得没什么特别了。” 其他几位夫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镯子，跟身边的人交流讨论，鉴赏这价值连城的极品冰种镯子。 沈瑶初顺从地坐在何曼月旁边，垂着眸抿着茶，安静得仿佛隐身了一样。 本来不太懂这些，也不太感兴趣的沈瑶初，也被面前这冰润透亮、没有一丝瑕疵的手镯给吸引。 见沈瑶初也聚精会神地看着镯子，高俊承太太一高兴，直接拿起镯子递给了沈瑶初：“你也喜欢这个啊瑶初？可以拿着看看。” “哦，好，谢谢……”沈瑶初下意识摊开手掌，下一秒，那翡翠冰种镯子就放在了她手心里。 冰凉透亮，极为完美。 沈瑶初欣赏了两秒，就捧着手镯还给了对方，可现场的气氛忽然就降至冰点。 等到高俊承太太收回了玉镯，何曼月才脸色一变：“瑶初，夫人的手镯是高人开过光的，你怎么可以随便碰人家的手镯？！” 沈瑶初一怔，见在场所有人都看戏一般，瞬间意识到自己丢了脸。 她立马起身：“抱歉抱歉，夫人，我不知道……” 高俊承夫人随手摆了摆：“这有什么关系，既然是我给你看的，就不会避讳这些。” “……”何曼月不好再多说，只能暗暗瞪了沈瑶初一眼。 ***** 人群散尽，何曼月仍是沉着脸色，而一旁的沈瑶初敛着眸，懊恼地攥着指尖。 沈瑶初向来谨慎，平日里不是爱动别人东西的人，今天做的这事实在是太过于愚蠢，就算无谓开光，那冰种镯子价值连城，她也不该轻易去碰。 何曼月见旁下无人，鄙夷地看了沈瑶初一眼：“在场都是高家的夫人，你知道你做了什么样的蠢事吗沈瑶初？你这是在丢我们家的脸！” 沈瑶初眉间微拧，不卑不亢地看向何曼月：“主人家大气让我碰，您倒是很多意见。” “你犯了错还狡辩？谁教你的？”何曼月一反平日里的温柔，目露凶光。 沈瑶初抿了抿唇，正要反驳，却有一道低沉冷冽男声横插进来。 “什么事。” 第244章 高禹川的撑腰 “什么事。” 熟悉的男声，让沈瑶初一怔，她循声回头，意外对上了高禹川深邃的墨瞳。 她本来只是不愿被何曼月以这样的语气训斥，才选择反击。本就知道自己有错的沈瑶初，在见到高禹川的瞬间，心虚地垂下了头。 高禹川才刚刚说让她不要丢高家的脸，她就在那么多人面前伸手去摸了人家价值不菲的冰种玉镯，在所有高家夫人的面前丢了脸。 她丢的不仅是何曼月和高远斌的脸，还有高禹川的。 沈瑶初抿唇，双手紧攥成拳，局促地不敢看他的视线。 何曼月上下打量了沈瑶初一眼，面色如常，眸底却带着轻蔑。 她轻声给高禹川解释：“刚刚承俊哥的太太腕上戴着个极品冰种玉镯子，大家都挺喜欢的，结果瑶初伸手去碰了。禹川啊，你知道的，这种镯子价值连城，又开过光，哪能乱碰？瑶初这样没有常识，倒是让其他夫人看笑话了。老太太可是专门介绍过，瑶初是你的太太。” 何曼月语气柔和，表情温柔，字字句句却都在指控沈瑶初丢了高禹川的脸，丢了他们家的脸。 沈瑶初站在一侧，反击何曼月的最后一丝底气，也全然被抽走了。 一直拧眉听着的高禹川忽然冷笑一声。沈瑶初喉间一紧，咬着唇，敛着眸子不发一言，像是等待着审判一般。 “你把你刚刚问她的问题，再问一遍。”高禹川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何曼月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却因为高禹川不容置喙的语气下意识重复：“犯了错还狡辩？” “嗯。”高禹川撩起眼皮，冷声道：“她犯了什么错我来承担，不需要你来教训。” 何曼月一怔，脸上表情诧异：“你……禹川？” “怎么？听不懂？”高禹川声音冷冽：“不论她做了什么，都轮不到你来指点。听懂了吗？” “……”何曼月脸色一变，张了张嘴，不甘地闭上了嘴。 ***** 直到被高禹川揽着腰离开，沈瑶初这才反应过来。 他是……帮了她么？ 她还以为他会跟何曼月一起，不留情面地训斥自己的。 沈瑶初只觉得左边胸腔那一颗柔软的脏器，带着雀跃地轻轻跳动着。 被高禹川揽着，沈瑶初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那熟悉的气息给包裹着。 直到走到车边，高禹川才松手放开她。 高禹川在沈瑶初面前站定，面无表情：“司机在车上等你。” 沈瑶初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高禹川并不打算跟她一起回家，她点点头：“好。” 沈瑶初上了车，车子缓缓启动，她这才回过神来。 她不该胡思乱想的。 高禹川替她说话，大概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的人。他讨厌高家的所有人，更不可能让何曼月欺负他的人了。 他说过，打狗也要看主人。 沈瑶初唇角微垂，那一丝欣喜瞬间消散。 他都讨厌被说和她有夫妻相了，怎么可能对她有什么想法？ ***** ———— 在高家的日子，总是每一天都过得很慢。 午睡醒来，沈瑶初看了一眼时间，缓缓地叹出一口气。 外面阳光大好，很适合出游。可现在的她，哪里也不敢去。 沈瑶初不想辜负这样明媚的太阳，起身下床，打算去后院晒晒太阳。 刚一下楼，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是苏晓。 沈瑶初接起：“晓晓。” 苏晓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兴奋：“瑶初瑶初，你猜猜我在哪儿？” “嗯？”沈瑶初不解：“在哪儿？” “我在高家！你往后转！” 沈瑶初一回头，竟然真看到从楼梯上小跑下来的苏晓。 沈瑶初一愣，她意外极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给抱住了。 沈瑶初深思还呆愣着，身体却已经下意识回抱住了苏晓。她依旧太久太久，没有见到过与自己相熟的人了。 长期和高家那些面和心不和的人在一起，沈瑶初几乎已经将面具焊在自己的脸上，忘了要怎么开怀地笑了。 沈瑶初咽了咽口水，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惊讶地问：“晓晓？！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你老公喊我来的。”苏晓“咯咯”地笑着：“他说你们家老太太最近爱胸闷，非喊我来呀！结果什么事儿都没有，一切正常。” “奶奶胸闷？”沈瑶初有些意外：“我还不知道。那你看了吗？情况怎么样？” 苏晓：“你放心，什么事儿都没有，一切正常。” 沈瑶初：“那就好……” 苏晓别有意味地看着沈瑶初：“我当时还觉得莫名其妙，你们高家那个国外回来的高材生家庭医生，比我医术厉害得多了，怎么会找到我这么个半吊子。还是老太太跟我说你整天在高家无聊，我才反应过来。肯定是高禹川看你无聊，找这种蹩脚的借口，让我过来看看你！” 沈瑶初下意识否认道：“不可能的，也许他是真的觉得你之前开的方案，缓解了他的胸闷，才让人叫你过来的吧？” “我哪有缓解过他什么胸闷？”苏晓拍了拍沈瑶初的肩膀，解释道：“他基本很少在我当班的时候过来体检，他有哪里不对劲也不会来找我。我唯一接诊过他两次，还都是因为你临时有事。” 沈瑶初一怔。 “瑶初啊，你别总是下意识否认他对你的感情。你们俩这么久了，我旁观者清，一路看过来，我都看得清清楚楚！”苏晓笃定道：“像高禹川那么闷骚的人，能做出这种暗戳戳关心你的事情，绝对对你是真爱了好吗？！” “……”沈瑶初敛了敛眸，她明明知道不可能，心底却仍是生出一丝莫名的希望。 她不妄想苏晓嘴里所说的真爱，但如果他对她真能有这份心，那在和高远斌有协议、她不能离开高家的情况下，和高禹川好好过下去，大概也算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了。 看着苏晓满脸揶揄，沈瑶初眨了眨眼，轻声问道：“真的吗？” 第245章 从背后拥住了他 有朋友在的时间过得格外快，苏晓一直待到了晚饭后才走。 送走了苏晓，沈瑶初只觉得这是近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 两人聊了很久，苏晓提及的很多细节，都是沈瑶初从未想过的。莫名的，苏晓竟然给了沈瑶初很多期待。 洗过澡以后，沈瑶初脑子里不断回想着苏晓的话，终于还是起身下楼了。 夜里的高家显得格外寂静，沈瑶初有些不安地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不断地换台。 几次看向时钟，时间越来越晚，却仍是没人回来。 沈瑶初终于放弃，她关掉电视起身，正打算回房间，门口的可视门铃却忽然亮了起来。 有人来了。 没等佣人过来开门，沈瑶初已经上前打开了门禁系统。 不多时，一直期待已久的男人人，出现在了玄关处。 沈瑶初眨了眨眼，有些自我怀疑。不知是不是她一整天的念叨起了作用，没想到高禹川真的回来了。 沈瑶初赶紧拿了双拖鞋递到高禹川脚下：“你回来了。” 高禹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嗯。” 高禹川换下拖鞋，又随手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沈瑶初眼疾手快，在他递给佣人之前，大着胆子伸手拿了过来。 沈瑶初拎着高禹川的外套，小心地抖开挂好，抹平痕迹，心里却一直在打鼓。 这阵子不论她做什么，高禹川都会觉得她是在讨好。她今天的讨好太过于明显，生怕高禹川会对她不满。 谁知高禹川只是理了理袖口，穿上拖鞋走了进来。 沈瑶初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松了松，面色缓和了些，一直微垂的唇角都扬了扬。 因为他对自己有所松动的态度而微微欣喜，沈瑶初亦步亦趋地跟在高禹川身后：“饿不饿？要不要宵夜？你今晚留下吗？” 高禹川摇头：“不用，我直接上楼休息。” 沈瑶初：“好，那我给你倒杯水上来。” ***** 回到房间，高禹川迅速洗了个澡。 他今天开了一天的会，紧绷的神经已经到达了极限，需要休息了。 可走出浴室，见沈瑶初端着水迎上来，高禹川还是心下微动。 她今天怎么了？ 高禹川接过水，半晌没有说话，也没有喝。 大概是见他表情不对，沈瑶初赶紧解释道：“里面就是一些安神的药材，泡水喝会让你睡得好一点，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高禹川一怔，想起上次那顿夜宵之后两人的不愉快，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轻“嗯”了声，仰头喝了。 余光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一个小小的卡通摆件，高禹川顿了顿：“这是什么？” “晓晓送给我的。”沈瑶初笑了笑，献宝似地说道：“很可爱吧？” “哦。”高禹川点点头，心下了然。 看来是今天苏晓来了一趟，闺蜜俩聊天玩乐，让沈瑶初心情变好了不少。 …… 这应该算是他们近期少有的，平静地躺在一起的时间了，尽管高禹川背对着她。 沈瑶初躺在床上，月光如泻，给面前那干净宽阔的背影镶嵌上了层层光晕。恍惚间，沈瑶初心底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冲动。 不经思考地，沈瑶初挪了挪身子，从背后将高禹川抱紧。 感受到男人背脊一僵，沈瑶初以为他要发难于她，下意识松开手退后，却没料到男人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高禹川手心微烫，却给了沈瑶初一些鼓励。她将脸贴在了他的后背。 高禹川转身，将沈瑶初一把揽入怀中，不给她任何喘息的空间，便吻了下来。 沈瑶初半眯着眼，将他垂下的眸，迷离的神色，和粗重的呼吸，全都收入眸中。 沈瑶初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温柔的高禹川了，他一点点用他柔软的唇，描绘出沈瑶初的五官，和分明的锁骨，带起点点火焰。 两人身上想通的沐浴露味道交融在一起，高禹川的头发微微濡湿，贴在沈瑶初的脸颊上。 沈瑶初迷迷糊糊之间有些开心，又有些疑惑。 今晚的他们，好像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了…… ***** ———— 下午吃过晚饭，沈瑶初端了盘水果上楼。 走廊上，高老太太别有意味地道：“瑶初啊，今天挺高兴的？” “还不错奶奶。”沈瑶初笑了笑：“您也要开心。” 刚进房间，苏晓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苏晓：“瑶初啊，马上就是你生日了，我们找个地方来个短途旅游，顺便给你把生日过了？” 沈瑶初有些心动，却又有些犹豫：“我现在住在高家，不确定能不能随意出去玩。” “那你问问。”苏晓笑道：“一年一次的生日，还是要高高兴兴过。” “好，我先问问。”沈瑶初应了，挂掉电话。 看来苏晓也能看得出来，她在高家并不开心。 正在沈瑶初犹豫要不要去找高老太太“请假”时，房门忽然被打开，沈瑶初一抬头，高禹川走了进来。 这个时间能在高家见到高禹川，让沈瑶初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回来了？” “嗯。”高禹川点头，径直走到沈瑶初面前：“你简单收拾几套衣服吧。” 沈瑶初被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得有些懵，她不解地看着他，却又不敢质疑和询问。 高禹川沉默半晌，破天荒解释道：“高氏资助的小学落成，去参加一个活动，你没什么事的话，一起去。” “是爸说让我去的？”沈瑶初脱口而出。 “不是。”高禹川拧眉，声音瞬间变得冷冽：“你不想去就算了。” “没有。”沈瑶初赶紧解释：“我没有不想去。” 她只是有些意外，不敢相信是高禹川主动想带她出去罢了。 高禹川面色仍是发冷：“嗯，收拾几套轻便简单的衣服。” “好！”沈瑶初应道。 沈瑶初立马打开衣帽间的柜门，来来回回地在镜子面前比对着，看哪套比较合适。 看到沈瑶初雀跃得像只小鸟一样，高禹川面色终于融化。 余光瞟到镜子上反射出自己的不自觉上扬的嘴角，高禹川一怔，赶紧敛了表情。 第246章 忘了带药 沈瑶初穿了套白色碎花的长裙，长发垂肩，整个人显得素净又温柔。她化了个淡妆，淡淡的玫瑰豆沙色唇膏很显气色。 司机把东西行李箱装进车里，沈瑶初和高禹川就打算上车了。 高老太太站在车边，有些担忧地看着沈瑶初：“你们去镇上一定要注意身体，要是有什么不适，随时就回来，知道吗？” 沈瑶初点点头：“我知道的。” 见高老太太眼神一直有意无意地瞥高禹川，沈瑶初赶紧表态：“奶奶，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谁知高老太太瞪了高禹川一眼：“他自己去出差就算了，怎么还把你给带上。那地方条件又不好，你这细皮嫩肉的……” “我没那么娇气的。”沈瑶初上前抱了抱高老太太：“我以前也去乡镇支援过，现在下面条件都不差。” 见高老太太还是舍不得，一直攥着沈瑶初的胳膊，依依不舍的样子，高禹川拧了拧眉。 “奶奶，您不像是会舍不得谁的人。”高禹川瞥了高老太太一眼，眼神中透着怀疑。 高老太太向来是个分得清轻重的人，年轻的时候杀伐果断，连高老爷子快要去世的那段时间都还是能理智在国外守着生意，怎么会对沈瑶初离开这几天表现出这么舍不得的情绪？ 果不其然，高老太太拽了拽沈瑶初，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他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说，回来我收拾他，听到没？” “他不会欺负我的。”沈瑶初敛了敛眸，却又下意识偷偷去看高禹川：“他挺好的。” 高禹川微怔，看向沈瑶初的眸越发深邃了些：“……” ***** 机场。 大约是因为工作日的原因，机场的人不多，司机们都返程了，只有沈瑶初和高禹川两个人拎着箱子在候机。 沈瑶初的眸光总是不自觉落到高禹川身上。 这趟出差，突然成为了他们俩结婚后，第一个单独出行的行程。结婚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没有蜜月，没有旅行，甚至连单独相处的机会都很少。 这样想着，沈瑶初攥着行李箱的手又紧了些，心下是无法掩饰的期待。 沈瑶初手机忽然响起，她接了起来。 沈瑶初：“喂，晓晓。” 苏晓激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瑶初，生日快乐！！！” 沈瑶初吓了一跳，赶紧捂住手机，小心翼翼地看了身旁的高禹川一眼。 她将手机换了一边接听，生怕苏晓刚刚说的话被他给听到了。 好在高禹川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听到，沈瑶初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谢。”沈瑶初敛着眉眼，低声道谢。 苏晓：“瑶初啊，你问了高老太太没有？今天能不能跟我出去玩儿？” “啊，抱歉晓晓，我忘了告诉你。”沈瑶初解释道：“今天高家资助的小学落成，我得去参加活动，就不能跟你一起出去了。” “那你是……跟高禹川一起去的？就你们俩吗？” “是的。”沈瑶初不敢多说，高禹川就在她身侧坐着。她清了清嗓子：“我过两天就回来了，等回来我跟你联系，再约着出去玩吧。” “行行行，你是跟他出去玩儿，那我就放心了。”苏晓又揶揄道：“那你抓住这次机会，增进增进感情！” “嗯嗯。”沈瑶初表情微僵，模棱两可地应道。 而一旁的高禹川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平静地看着候机牌出神。 ***** ———— 一下了飞机，就有安排好的司机和专门的接待人员过来接机。 一路上，司机和接待人员都很热情地介绍着当地的一些风俗和特色。 高禹川一回头，正好见着沈瑶初正聚精会神地听着，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他下意识勾了勾唇，将视线投向车窗外。 到了酒店，沈瑶初四下看了看。 安排的乡村酒店不是很高级，甚至比城里的快捷酒店还差一点。但毕竟只有他们俩，沈瑶初有些紧张，却很高兴。 酒店整体看下来还算安全和干净，沈瑶初和高禹川拖着行李进到房间，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行李。 一旁的高禹川看了眼手机，对沈瑶初道：“我去跟负责人对接一下明天的工作。” “嗯，你去吧。” 见高禹川转身离开房间，沈瑶初打开行李箱，整理起他们的行李。 这次的出差也就两三天的时间，两人带的行李不算多，也方便整理。将衣物整理好，沈瑶初却忽然眉头一皱，翻找的动作也变得大了起来。 她的长效避孕药去哪儿了？她明明记得好像带了。 沈瑶初忽然一愣，这才想了起来。 因为每天都会有佣人进来打扫卫生，怕不小心被看到，沈瑶初一直都将避孕药放在带锁的抽屉里。 昨天她正要从抽屉里拿出来，高老太太却敲了他们的房门。 情急之下，沈瑶初又将药塞回了屉子里锁好。 但后来她再去收拾东西的时候，脑子里却已经有了固有印象，她收拾过避孕药了。 沈瑶初咬了咬下唇，一时间有些焦虑起来。 接连几天，都因为事情太多，沈瑶初总是忘了吃药。等想起来要补的时候，又错乱得不知道吃哪颗。 沈瑶初粗略算了算，药已经停了五天。 不算还不知道，一算完沈瑶初心里一惊。 昨天的那一次太过于突然，高禹川以为她一直在吃药，没有做措施，而沈瑶初也忘了自己最近没吃药，就那样准许他弄进来了。 沈瑶初赶紧放下行李，拿出手机来百度。 【长效避孕药断药怀孕的风险。】 【连续漏服长效避孕药好几天，没有做措施，会怀孕吗】 看着那些解答的各种各样的解答，沈瑶初愈发地焦虑起来。 正这时，房间门忽然被门卡刷开，“滴滴”两声。 沈瑶初慌乱抬头，正见着高禹川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拿着几瓶饮用水。 沈瑶初赶紧偏开视线，按下手机锁屏键，将手机收了起来，生怕他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高禹川阔步走到沈瑶初面前，盯着沈瑶初的眼睛：“怎么了？” 第247章 生日项链 “怎么了？” 高禹川的眸光锋利，像是能洞悉所有的一切。沈瑶初眸光微闪，有些心虚。 她摇了摇头，眼神闪烁，不去看高禹川的眼睛：“我还没收拾好。” “嗯。”高禹川随口应道，将手中的饮用水递给沈瑶初： “你准备一下，待会儿要去现场视察。” “好。”沈瑶初点头，见高禹川没有察觉出她的异样，心里松了一口气。 跟着高禹川走出酒店，好几个乡亲们就围过来打招呼，一口蹩脚却朴实的普通话，夸得沈瑶初连连道谢。 去往小学的路程并不远，没有安排车，要步行前往。 高禹川和乡亲们走在前面，听乡亲们介绍小学的情况，沈瑶初就跟在几人身后。 路过商店，沈瑶初想了想，看了一眼高禹川的背影，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商店店员热情迎了过来：“要点什么啊美女？” 沈瑶初说了避孕药的牌子，怕店员不知道，她将搜到的图片拿给店员看：“就是这个牌子，粉色盒子的。” 店员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我们这里没有这种药的，这个要去镇上的药店看看有没有。” 沈瑶初有些遗憾：“好，谢谢。” “你要的话我们有避孕套的，也是一样的效果。”店员从门口的货架上拿出一小盒递给沈瑶初：“让你老公先临时用一下，不然对你身体不好的哦。” 沈瑶初看着对方手里小小的那一盒，是她不认识的牌子，包装上还落了灰。 可想到高禹川对方助理说的话，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孩子的痛苦了。 “好，那我买一盒吧。” ***** 活动圆满结束，看得出来老乡们都很感激高氏资助小学，就算活动结束了，也仍是拉着高禹川和沈瑶初不准走，非要去老乡家里开个小型的“庆功宴”。 热情的老乡让沈瑶初有些无所适从，反而是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高禹川，全然接受了对方的好意，倒是让乡亲们更是喜笑颜开。 两人被簇拥着在主位上落座，面前摆了好几坛子酒。 打开的瞬间，酒香四溢，一闻就是乡亲们珍藏已久的酒。对于高禹川来说算不上什么好酒，但能看得出乡亲们是拿出招待贵客的酒来招待他们。 乡亲们淳朴，劝酒时的话语也能听出他们的真诚。 “感谢高总资助我们村，小学翻新建成，村里的孩子们都有地方上学了。” “是啊要是不是高总，那随时都要坍塌的房子，真是不放心让孩子们去。” “高总事业有成，媳妇又好看，果然还是要好心，才能好运！” 一番话下来，高禹川这个向来不怕被人劝酒的人，也下肚了不少。 老乡拿上来的都是酿的粮食酒，度数高，不多时，高禹川就已经隐隐有些醉态了。 沈瑶初怕他喝多，却又不好意思扫了他的兴，担忧地看了好几眼。 正这时，一位乡亲的老婆抱着孩子过来，将手里的暖水壶放下：“酒不要劝，高总太太都那么担心了，你还没点眼力见！” 闻言，高禹川眸光扫过沈瑶初，表情淡淡：“没事，大家高兴。” 听高禹川都说了没事，几位乡亲起哄着要继续喝。 大概是他们声音太大，把怀里的孩子给吓着了，瘪了瘪嘴就要哭出来。 眼神一直落在孩子身上的沈瑶初最先发现了孩子，她赶紧起身，对那位嫂子说道：“孩子吓着了吧？” 沈瑶初话音刚落，孩子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对比沈瑶初的着急，那位嫂子倒是淡定，笑着安抚沈瑶初：“没事的，孩子在妈妈怀里，好哄。” 说着，她一边有节奏地轻轻晃动身子，不轻不重地拍着孩子，嘴里还呢喃着一些沈瑶初听不懂的话，孩子却真就那样被哄住了。 很快，哇哇大哭的孩子只剩下抽泣，泛红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却张着那双大眼睛四处张望，表现着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沈瑶初看着可爱的孩子出了神。 那位嫂子看出沈瑶初对孩子的兴趣，问道：“高太太生了宝宝没有？” 沈瑶初一怔，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与伤感：“没有。” 沈瑶初话还未落，只觉得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脸上。沈瑶初顺着那视线望过去，正对上高禹川深邃的双眸。 沈瑶初心下一紧，生怕自己刚刚的情绪被高禹川发现，赶紧敛了情绪，垂下眸子掩饰表情。 嫂子看了看高禹川，又看了看沈瑶初，拍着孩子感叹道：“高总和太太生得就好看，这要是生个孩子，得多漂亮！” 这句话太多人对沈瑶初说过了，可高禹川根本不想让她成为孩子妈妈。 沈瑶初尴尬笑笑，双手紧攥成拳，面上逗着孩子，却紧张得不敢接话，也不敢看高禹川的表情，生怕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火。 谁知高禹川只是笑笑：“孩子很可爱。” 乡亲瞬间得意，赶紧从老婆怀里把孩子抱过来：“高总喜欢就抱一下！” 本以为高禹川会不爽，可下一秒，他竟然真的将孩子接了过去。 虽然只抱了几秒，可高禹川面色柔和，温柔地垂眼逗着怀里孩子的样子，却深深地印在沈瑶初的心里。 如果是他们的孩子，他也会这样温柔地逗哄吗？ 还是，他根本不可能让他们的孩子出生…… ***** 粮食酒度数高不说，后劲还大。把高禹川扶回房间的时候，他已经醉得不太能跟沈瑶初交流了。 沈瑶初给他脱了衣服和鞋子，打了一盆温水过来替他擦拭身子。 高禹川拧着眉，抬起胳膊挡在眼前。沈瑶初赶紧关了房间刺眼的灯，只剩下一盏床头灯亮着。 沈瑶初坐在床边仔仔细细帮高禹川擦拭身体，高禹川不知呢喃了些什么，她赶紧倾身去听：“嗯？什么？” 就在沈瑶初贴下耳朵的瞬间，一直无力的男人却忽然一个翻身，欺身上前，不由分说地吻住沈瑶初的唇。 沈瑶初一怔，下意识伸手去拿下午刚买的避孕套，却被高禹川攥住了双腕。 高禹川半眯着眼盯着她的双眸，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 反射出的光闪到了沈瑶初的眼，她定睛一看。 竟然是一条项链。 第248章 煲汤 想来刚刚反射的刺眼的光，应该就是项链上的钻石吧？ 沈瑶初眨了眨眼，一时间有些懵：“这是……送给我的？” “嗯。”高禹川仍是醉意迷蒙，脸上却闪过一丝不自然：“收好。” 高禹川什么也没有说，但从他的眼神，沈瑶初知道，他还记得她的生日。 沈瑶初漂亮的眸子里染上了几分晶莹，她定定地看着高禹川，只觉得那张熟悉的脸都变得模糊了。 高禹川抿了抿唇：“怎么？不想要？” 说着，他就要将项链收回去。 沈瑶初一着急，挣开他攥着自己的手就将他整个人都抱住了：“要的。” 沈瑶初声音细软，却带着娇意，也不知她说的要，是要他，还是要那条项链。 抱着高禹川，过了两秒，沈瑶初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赶紧松开他，将那条项链夺了过来。 此刻的高禹川如此醉态，沈瑶初也不强人所难，自己戴上了项链。 沈瑶初问：“好看吗？” 高禹川偏开了视线，声音低哑：“方助理买的。” 沈瑶初凝眸看着撑在自己身上的高禹川，固执地将他脸上透着的红，看成是他不好意思表达。 沈瑶初心一横，抬手捧着他微微发烫的脸，仰头吻了上去。 既然她醉了，那就索性大胆一些，赌他明天起来不会生气。 一向青涩被动的沈瑶初，突然变得大胆而主动。高禹川眸底闪过一丝惊讶，却又很快反客为主。 项链吊坠不知何时滚到唇边，沈瑶初含入唇中，舌尖感受着钻石冰凉的触感，定定地看着高禹川带着醉意却透出柔情的双眼。 酒精气息总是会平添几分迷醉，沈瑶初沉迷其中，搂住了高禹川的脖颈。 恨不能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 回到鹿港，让司机送沈瑶初回了高家，高禹川则是径直回了高氏。 方助理站在书桌前：“云乡村小学的新闻已经发出去了，效果还算不错。最近手头上的项目也都推进得比较顺利，基本和您的猜测和推算差不了太多。” 高禹川点点头，一边轻点着电脑屏幕，一边问道：“让你盯着高远斌和何曼月，怎么样了？” 方助理面不改色地汇报道：“目前已经按照您说的，开始调查何总的表弟了，但是暂时目前还没消息。高总和何总防备心比较强，当初您母亲的事情更是做得没有痕迹，所以一时半会儿可能比较难推进。” “嗯。” 高禹川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不然也不至于高老爷子这些年都没能完全摸清楚。他知道很难，但既然为此回了高家，他就不会放弃。 高禹川忽然问道：“高禹山那边什么情况？” “最近比较平静，应该是一心都还扑在工作上面。”方助理顿了顿：“毕竟最近工作上的事情，让他有点糟心。” 高禹川点点头，是他动的高禹山的位置，他自然心里有数。 高禹川点开工作文件，指尖快速在键盘上动作，半晌却拧眉抬头看了方助理一眼。 见他还站在自己面前，高禹川不满：“还有事？” 方助理点点头，表情已经不是刚刚公事公办的样子了：“高总，项链给了吗？” 高禹川手腕一震，面上闪过一丝不悦，连按删除键，删掉刚刚不小心打上去的乱码。 高禹川冷哼：“不用你多嘴。” 方助理疑惑，小声嘀咕：“是您要我买的啊。” “……”高禹川：“出去！” “……” ***** ———— 一回到高家，沈瑶初才刚刚把行李放下，高老太太就拉着沈瑶初去茶室聊天。 “瑶初，这两天怎么样？他没欺负你吧？” 沈瑶初回想起在云乡村发生的事情，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颈边的项链，脸颊也泛着浅浅的红晕。她摇了摇头：“没有奶奶，他真的挺好的。” 眼尖的高老太太看到了沈瑶初的项链，眼睛都笑得微微眯了起来：“那就好，看来你们俩最近关系很不错，他都送你礼物了？” 沈瑶初点点头，却是被高老太太提醒了。 高禹川都送她项链了，她也应该要为他做点什么。 这样想着，沈瑶初起身：“奶奶，我要去学煲鸡汤。” “鸡汤？”高老太太有些不解：“你上次不是说他不爱吃鸡肉吗？你不是学着煲给禹川喝的？” “是给他的。”沈瑶初解释道：“他不爱吃鸡肉，但是鸡汤很喜欢。” 高老太太笑了笑：“你还真挺了解他，那行，家里佣人煲汤都很厉害，你随便找谁学都行。” 见沈瑶初积极的样子，高老太太忍不住调侃：“哎哟，我们瑶初要学煲汤了，禹川那小子可算是有福咯！” 沈瑶初：“奶奶……” ***** 下班高峰期，车流拥堵。高禹川抬腕看了眼表。 高禹川本不打算回去吃饭，但高老太太不知为什么，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回家吃饭。他没法推脱，便还是应了，让司机来接他回去。 好不容易回到高家，却见着两个佣人站在院子里，后怕地拍着自己的胸口。 “这瑶初小姐也厉害了，我斩鸡斩了那么多年，都觉得挺正常的，怎么听她一讲解，就那么……那么……”说着，佣人就做起了要吐的样子。 另外一个佣人点点头，一脸惊恐：“她切肉分股都那么利索，我还夸她有天赋，结果她把每个部位的名字，跟人的对应，还切什么筋膜之类的。我这一联想……” “外科医生的职业素养也用不着用在斩鸡上吧……” 高禹川面色闪过一丝诧异，唇角却不禁带了些许笑意。 这确实像是沈瑶初能做出来的事情。 高禹川推门进去，两个佣人赶紧闭了嘴。 高禹川走进高家，缓步朝着厨房走去。 远远地，他看到沈瑶初穿着围裙的背影，她一边用勺子在汤里搅拌，一边够着身子看冰箱上佣人给她写好的煲汤步骤图。 听着沈瑶初嘴里轻声念叨着下一步该放什么汤料，闻着满室鸡汤的清香，高禹川站在原地，眸底幽深，带着些许动容。 第249章 找上门的周红丽 高禹川连续两天回家吃了晚饭，也连续两天在家里留宿，这让沈瑶初觉得自己黯淡的生活，也没那么无趣了。 下午，沈瑶初正在房间里琢磨着下午学着做点什么菜品的时候，听到楼下的院子里似乎有争吵的声音。 她听得不太真切，却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我都说了我是你们家高太太的妈妈，凭什么不放我进去？” 佣人的语气听起来极为不耐烦：“高太太的妈妈早都去世了，没事儿不要到我们高家门口瞎晃悠，快走，不然请安保了。” “谁说去世了？我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哎哎哎？你推我干什么？？”楼下那人忽然大声叫嚷起来：“瑶初！沈瑶初！你电话也不接也不放我进来，准备不认我这个妈了？！” 沈瑶初听到自己的名字，这才一怔，连忙起身到床边去看。 竟然真是周红丽在楼下闹。 沈瑶初身上忽然起了一阵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对周红丽不分时间地点的胡闹，几乎有了心理阴影。 沈瑶初忍住后背发麻的感觉，赶紧冲到楼下。 周红丽见到她的时候瞬间眼睛一亮，而沈瑶初只觉得丢脸。她走到周红丽身边，对佣人解释道：“这是我妈妈，我带她进去。” 佣人立马表情尴尬，连连道歉：“抱歉的瑶初小姐，我以为她说高太太……” “没事。”沈瑶初拉着周红丽就往里走。 周红丽还要趾高气昂地要跟佣人理论，沈瑶初终于忍不住用力拽了她一下：“您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见沈瑶初不高兴，周红丽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她瞪了沈瑶初一眼：“你这孩子，跟妈妈这么久没见面，怎么横鼻子竖眼睛的？” “你从哪里打听到高家地址的？”沈瑶初压低声音，怒意不减：“又是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找过来？！” “我怎么经过你同意？你连电话都不接！”周红丽瞪了沈瑶初一眼：“我要是不找过来，你怕是真不会跟我见面了。” 沈瑶初咬了咬牙，正要发作，一旁的门却忽然打开，何曼月从里面走了出来。 何曼月一看就是待会儿有应酬，一身干练白衬衣配上黑色西裤。她上下打量了周红丽一眼，面上明明笑着，眸底却透出不屑。 何曼月笑了笑：“瑶初妈妈？第一次见，你和瑶初挺像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吗？我们瑶初确实是遗传了我跟她爸爸的优点了。”周红丽上前一步，佝着身子伸出双手：“亲家母你好，初次见面。” 何曼月视线扫过周红丽的手，却仍是挺直着背脊，根本不伸手，只是略带讥讽地说道：“抱歉啊，我们也没时间请你来家里做客。瑶初来了挺久了，对家里也熟悉，有什么需要你就让瑶初去找家里佣人办。” “没问题没问题，我今天来也就是看看瑶初，你们忙，你们忙。”周红丽笑着收回了手。 周红丽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像是没有听出何曼月的话里有话一般。 何曼月暗暗嗤笑一声，也没再多说，径直走了出去，坐上车走了。 “走吧。”沈瑶初说道。 “好，走走，去你房间说。” ***** ———— 进到沈瑶初房间，周红丽一边左右张望，一边冷了脸色。 周红丽冷哼一声：“高禹川那后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你平时最好离她远一点。其实我都听得懂，她不就是明里暗里说高家不欢迎你嫁进来，也不欢迎我来看你。那又怎样？你还不是该住就住，我该来就来？她一个连话都说不上的后妈，也好意思指指点点。要不是因为你现在还是新媳妇，不能随便得罪人，我早怼回去了。” 周红丽拍拍沈瑶初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赶紧生个孩子，等地位稳了，你们娘俩就能好好收拾她了。这么多年都没给高家添个丁，迟到被淘汰。” 沈瑶初拧了拧眉，并不想搭话。 周红丽在房间里看了一圈，终于满意了些：“高家对你不差，这么好的房间住着，还有佣人伺候，我也就放心了。” “喏，这是我去找人家老师傅求的补药。”周红丽把自己带来的大包小包放在桌上：“里面有你的，也有禹川的。我都分出来了，也拿笔标出来了。” “不用，您拿走吧。”沈瑶初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那怎么行？你都这么久了没怀孕，当然要想想办法啊！”周红丽摸了摸沈瑶初的胳膊：“瑶初啊，你们最近同房频率怎么样？也不要太频繁，你要算着日子，不然质量不高也不行的。” 沈瑶初脸一红，没想到周红丽问出这么露骨的问题。 沈瑶初终于忍不住了：“妈，这件事你也要管吗？你来到底是有什么事？你不肯说就赶紧回家，我没有时间陪你聊天。” 周红丽听沈瑶初这么说，索性不再掩饰，她全然不顾沈瑶初黑沉的脸色，笑着说道：“其实也没别的事，主要是来看看你。这不正好凯凯要上补习班了吗？” 沈瑶初冷笑一声：“你的医药费都是我拿钱垫付的，最近应该已经报销下来了吧？这钱还不够凯凯报班？” “报销没多少的，而且一报销下来，新房子就又是要收房又是要办证，这装修还没怎么开始，我手上钱都快花光了。本来想攒攒再说，结果凯凯那边又要报班了。”周红丽讨好地笑道：“你知道你哥的，他身体不好，就希望自己唯一的儿子能飞黄腾达，能够自己有本事娶媳妇传宗接代。这补习班要是不上，他又要焦虑得在家发脾气，到时候发病了，一家人都没好日子过……” “没有。”沈瑶初冷声道：“你们一家人有没有好日子过，与我无关。你以后不要来高家了，要是被高禹川和他爸爸看到，我被赶出高家，我看你还拿什么做梦。” 周红丽脸色一僵，正要继续劝她，眼神却忽然落到床头柜上。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竟然是上次她在云乡村买的那盒避孕套。 “沈瑶初！”周红丽厉声道：“你们怎么还在用这种东西啊？！” 第250章 你不是为了钱 “以前的。”沈瑶初立马走到床头柜前，赶紧将那盒避孕套塞进抽屉里。 周红丽用力拍了沈瑶初的肩膀一下：“你这孩子，别骗我，以前的还会放在这里？！我早都问过医生了，你上次复查显示清得很干净，身体恢复得也可以了，就别用避孕手段了，赶紧怀孕，听到没？” 沈瑶初看着周红丽那副嘴脸，心里泛着凉意。她嘴上是因为她身体已经好了，实际上从头到尾，重点都还是在要孩子上。 沈瑶初让了让身子，一步也不退让地看着周红丽：“你药也送了，钱也要了，没什么事就先回家。高家佣人都是向着高家人的，她们告了状，被赶出高家的是我。” 周红丽脸色更是不好了，她听到沈瑶初说要被赶出高家，马上嚷道：“你是他高禹川打过结婚证的老婆，凭什么离开高家？再说了，既然你也怕被高家人赶走，就赶紧怀上孩子啊！” 周红丽瞪了沈瑶初一眼，径直坐在他们俩的床上：“你这样说，我更不能走了。我亲自把这些补药给禹川拿去，我倒是要问问他，到底是谁的问题不能生！” 周红丽的话再次让沈瑶初头皮发麻，她相信，周红丽说得出这样的话，就一定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想起她刚刚在高家不顾身份面子地跟佣人闹，沈瑶初咽了咽口水，掏出手机来：“你现在马上回家，否则，凯凯补习班的钱你自己想办法。” 闻言，周红丽眼睛一亮：“你这孩子，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凯凯。” 见周红丽不再强硬地要在高家撒泼，沈瑶初这才放心了些。她抿了抿唇，不想再和她多纠缠：“你到家给我发消息，我马上把钱转给你。” “行！” ***** 沈瑶初几乎是一路“押着”周红丽走的，但凡是周红丽脚步顿了顿，沈瑶初都心里一惊，赶紧搡着她往外走。 周红丽虽然依了她要离开高家，嘴里却一直没有停，对着身后的沈瑶初喋喋不休。 “瑶初啊，不是妈妈念叨你。我是担心你一个没有家底的女孩子嫁到人家豪门，没有个孩子怎么在豪门立足？你是受了高等教育，瞧不起我说的，但你也要知道，这都是现实，我活了这么多年看到的多，才教你的，都是为你好啊！” 沈瑶初恨不能堵住自己的耳朵，一边推搡着她，一边隐忍着。 可这里是高家，周红丽能毫无顾忌地发疯，她却不能。 周红丽被推着，仍是不断回头来：“你读书考医生晋升不是为了钱？现在你给高家生个孩子，不是一样有钱？你想什么呢？你看那个港城豪门的，生三个，不结婚也荣华富贵，有捷径不走不是傻吗？” “妈，您能别说了吗？”走到门口，沈瑶初终于忍不住了，她一把拽着周红丽的胳膊，拉着她就要往院子门外推。 可下一秒，沈瑶初就整个人都僵住了。 高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坐在院子里的假山后面了。直到沈瑶初走到门口，才看到她。 沈瑶初更不知道，高老太太听到了哪些，从哪里开始听的…… 只觉得脑海里有个按键，被人猛地戳了一下，就那一刻，爆炸声、轰鸣声不断，沈瑶初思绪尽失，一时间懵在了原地。 周红丽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有发觉沈瑶初的不对劲。 直到高老太太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打断了周红丽：“瑶初啊，我要去一趟佛堂，你跟着我一起。” 周红丽回头：“呀？这是老太太吧？您好您好，我是瑶初的母亲。” 高老太太“嗯”了声，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不满。 可沈瑶初只觉得丢脸极了，她拽过周红丽，对高老太太说道：“那您等我一会儿，我把我妈妈送上车，就陪您去佛堂。” 沈瑶初一路周红丽她拽到了别墅外的一条大路边上，她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向司机报了家里地址，接着狠狠地将车门关上了。 看着出租车载着周红丽绝尘而去，沈瑶初一直挺直的肩膀才终于垮了下来，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 ———— 高老太太对周红丽的不喜欢，沈瑶初已经感觉到了。 但高老太太听到的那番话，不管落入谁的耳朵里，都会反感，甚至生气的吧？ 站在高家大门口，沈瑶初看着那扇关闭的大门，一时间生出了怯弱，不知自己进了这扇门，会面对些什么。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沈瑶初也仍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高家。 她小心翼翼地走向高老太太，等待着高老太太的发落。 可谁知高老太太却只是面色如常地对她招了招手：“走吧。” “好的奶奶。” 沈瑶初垂着眸，跟在高老太太身后。可高老太太越是什么都不说，沈瑶初心里就越是不安。 她抿了抿唇，忍不住出声道：“对不起，奶奶。” 高老太太停下脚步，缓缓回头，她凝眸看着沈瑶初：“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沈瑶初一怔：“我妈妈她……” “我们家就是有钱，谁不爱钱呢？”高老太太顿了顿，轻声道：“但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 沈瑶初咬着下唇，看着高老太太比平日里还要和蔼的脸，一时间百感交集。 高老太太：“上次你朋友过来，她帮我检查的时候，我也顺便跟她说了一会儿话。瑶初啊，你从高中开始就喜欢禹川了，是吗？” 沈瑶初羞愧地垂下了头，只好以沉默来面对高老太太的问话。 “我一直都说，禹川性子倔。他是那种死心眼的孩子，我相信你关注他那么久，最是了解的。我看得出来，你们俩拧住了。”高老太太抬手握住沈瑶初的手，轻轻地揉着：“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沟通，他性子倔不肯说，那你就和他表达。既然喜欢他那么久，为什么不敢说呢？” 沈瑶初愣了愣，半晌，才望着高老太太，若有所思。 第251章 我是高总的太太 因为高老太太的话，沈瑶初思考了很多，她仔细筛选着食谱，幻想着两人在吃着她做的食物的同时，由她开启对话。 高老太太的鼓励，让沈瑶初有了打败“不敢说”的勇气。 沈瑶初正在找着食谱，方助理就来高家了。 方助理径直找到沈瑶初，问道：“太太您好，高总忘了拿一份文件，我得去书房拿。” “好。”沈瑶初带着方助理进去，看着他翻找高禹川的文件架，找到了需要用的那份材料。 方助理举了举手里的材料：“我找到了，谢谢太太。” “没事的。” 两人从书房退出来，方助理正要离开，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方助理停下脚步，接起电话，眉头不禁拧了起来：“什么？但我现在要给高总送文件。” 听着电话那头的心虚的解释，方助理不满地开口说道：“高总也赶着开会。早就做好核对的项目出了纰漏，应该你们先想办法解决。” 一旁的沈瑶初，大致猜出了七七八八。 高禹川需要人送文件，另外的项目出了点需要方助理去处理，他分身乏术。 沈瑶初想了想，心里萌生了些想法。 方助理：“我再来想办法，你们先顶着。” 挂掉电话，方助理仍是愁容满面。文件属于机密，不可能随便找个人送，到时候出了差错，他承担不起。 但另一边项目上又出了问题，高禹川重要的会没法推，只能他代为处理了。 正着急，一旁的沈瑶初忽然轻声开口：“要不然，这个文件我来送吧。” 方助理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以吗？” “当然。”沈瑶初点头：“我会保护好的。” 方助理心下惊喜，除了沈瑶初，这文件任谁去送，他都不会放心的。 他赶紧点了点头：“您要是愿意帮我跑一趟，我就太感谢了。” “我来吧。”沈瑶初接过文件，抱在怀里：“我会安全送到的。” “谢谢太太。” ***** 沈瑶初根据方助理的提示，带着文件来到了高氏专有的会议大厅门口。 这个会议大厅能容纳不少人，来往的人胸前都夹了个工作牌，唯独沈瑶初没有。 沈瑶初几次望向会议大厅里，却始终没有看到高禹川的身影。 一旁的安保人员走了过来：“来干嘛的？工作牌呢？” 沈瑶初把手里的文件给对方看了一眼，解释道：“我是来给高总送文件的。” 安保人员挥了挥手：“没工作牌进不去的，你把东西给我，我帮你给。” “这个文件必须我亲手交给高总的。”沈瑶初正色。 安保人员赶紧摆手：“那不行，这不能进的。” 沈瑶初有些难堪，但为了能把文件送到高禹川手里，她还是说道：“我是高总的太太，我不会妨碍会议的，我送完就出来。” “这……”安保人员摇头：“这我也不敢随便放啊……” 大型会议管得严不让闲杂人等进去，沈瑶初可以理解。她不想为难安保人员，正尴尬地想着是给方助理打电话，还是给高禹川打电话让他来拿时，忽然有一群人从外面涌了进来。 沈瑶初生怕自己挡到了人，赶紧退到了一边，背对着那群人拿出了手机。 ** 高禹川被一群人拥簇着往会议大厅走，身旁的人在给他汇报会议的情况。 高禹川正专注地听着，余光却瞥到一抹熟悉的背影。他脚步一顿，定定地看了沈瑶初一眼，表情有些意外。 也就一眼，高禹川就被身后的人拥着进了会议大厅里。 一直站在高禹川身侧的杜经理，当即也跟着高禹川停下了脚步，下意识顺着高禹川的视线看过去，正见着一个女人站在旁边，一边假装拨弄着手机，一边鬼鬼祟祟地朝会议大厅里张望。 杜经理心里一惊，还以为是个陌生人闯进来，被高禹川发现了。怕高禹川当场发难，一边让人带着高禹川进去，一边出声指责：“那人什么情况？怎么随便什么人都放进来？” 安保有点委屈，解释道：“这不还没放进去么？而且她说自己是高总的太太……” 杜经理鄙夷地看了沈瑶初的背影一眼：“每天都有人这么说，未必还每个都放进来不成？” “……”安保叹了口气：“好吧。” 安保走到沈瑶初面前：“抱歉啊，这里真的不能进。” 沈瑶初有些着急，她给高禹川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方助理的电话也打不通。这份文件的重要性她心里清楚，如果不能亲手交到高禹川手里，还不如让方助理自己来送。 安保人员盯着沈瑶初，催促道：“麻烦赶紧出去，不然我这边也不好做。” 沈瑶初只觉得好些异样的目光看向自己，她后背起了细密的汗，面子上挂不住，尴尬敢愈发重了。 沈瑶初再次解释道：“这文件真的很重要，这是方助理让我送过来的，我得亲自交给高总才行。不进去也没关系的，我在这里联系一下高总可以吗？” “不行不行，我都说我帮你送。” “不行的……”沈瑶初更着急了，她还要解释，一旁的杜经理就走了过来。 “女士，不好意思啊，这个会太重要了，一点纰漏都不能出，麻烦你支持一下我们工作。”杜经理皮笑肉不笑地走过去，上下打量着沈瑶初：“毕竟冒充高总太太的人太多了，我们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就放你进去。” 沈瑶初知道面前的女人在讽刺自己，她几次看向手机，希望高禹川能发现自己的未接来电，手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瑶初咬唇想了想，终于想起来自己手机里有之前为了办一些手续，拍下两人结婚证的作品。 她正要找出来给对方看，会议大厅门口却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如救世主一般悦耳：“沈瑶初。” 沈瑶初一怔，抬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高禹川正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她。 一旁的安保人员和杜经理表情诧异。 高禹川：“进去等我。” 第252章 又怀孕了 高禹川将她引到位置上坐下以后，就去和工作人员核对待会儿的会议流程了。 坐在会议大厅一旁的椅子上，沈瑶初有些局促。 整个会议大厅里都是人，都神色各异地看着沈瑶初。她只是想以高总太太的身份进来给高禹川送文件，却没想到高禹川亲自承认后，会招来这么多人的眼神。 不多时，高禹川终于回来了，他对旁人的视线视若无睹，径直坐在沈瑶初身边。 他仰头喝了口水，问道：“过来有事？” “嗯……”沈瑶初点点头，没忘了正事，将手里的文件递给高禹川：“我是过来给你送文件的。” 高禹川看了一眼，拧眉拿了过来：“不是让方助理拿过来？” “好像说其他项目需要他解决，他不放心别人送过来，我就送过来了。”沈瑶初敛了敛眸：“你们这个会议大厅，不允许闲杂人等进来。” 高禹川点头：“嗯，机密会议。” 沈瑶初见高禹川表情微沉，生怕他以为自己非要进来，赶紧解释道：“我没想为难工作人员，但是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高禹川一怔：“大型会议之前，手机静音了。” “没事。”听他向自己解释，沈瑶初心下生出些许欣喜：“反正安全交到你手上就好，我的任务也算圆满成功了。” 高禹川眸光柔软了些：“谢谢。” 沈瑶初起身：“那我就先走，不打扰你工作了。” “嗯，送你出去。” 高禹川起身送她，两人并排走着，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沈瑶初想到自己筛选出的那些菜谱，和奶奶的鼓励，几次犹豫，终于还是咬了咬唇，紧攥着拳心问出了口：“你今天这个会，要开到很晚吗？” “不会。”高禹川沉声应道。 “那……”沈瑶初眨了眨眼，有些期待地看着高禹川：“你今晚要不要回家来吃饭？” 高禹川没看她，淡淡道：“不回。” “哦。”沈瑶初点点头，敛着眸子往前走，尽力掩饰住自己心底的失落。 说来也很奇妙，明明沈瑶初一直很在意那些看向自己的视线，可此刻失落却占据了上风，让她根本顾忌不了那些异样的目光。 出了会议大厅的门口，沈瑶初正要转身离开，高禹川却又开了口。 “会议结束之后我要出差几天。” 沈瑶初一怔，抬头看向高禹川：“嗯？” 高禹川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却又瞬间恢复如常：“你跟家里司机说一声，我出差回来之后去机场接我，回高家。” 沈瑶初愣了愣，半晌才意识到高禹川是在向她解释今晚不回去的原因。 她瞬间欣喜，点点头应道：“知道了。” ***** ———— 琥珀色的液体缓缓流入瓷杯，茶香四溢。 沈瑶初将瓷杯放到高老太太面前，手指微晃，杯中的茶差点泼了出来。 高老太太似笑非笑地看了沈瑶初一眼：“怎么？心神不宁？” “抱歉奶奶。”沈瑶初尴尬一笑：“手有点不稳。” 高老太太一副了然神色，揶揄笑道：“行了，我知道你惦记禹川呢，他几点的飞机？” “四点。”沈瑶初白皙的脸颊上染着几分红晕：“还早呢。” 高老太太喝了口茶，问道：“你跟不跟着陈司机去机场接他？” “不了。”沈瑶初解释：“我今天打算找周阿姨学两道菜，没时间去接他。” 高老太太朗声笑了笑：“行，你愿意为禹川学着做饭，奶奶高兴。你去研究去吧，在我这儿斟茶也静不下心，待会儿当心烫着。” “好。”沈瑶初的心思早就被高老太太看穿，她就也不多遮掩，点了点头道：“那我先下去厨房准备食材了。” ***** 高禹川出差之前，沈瑶初就学了几道菜了。只要对做饭有了一定的概念，对步骤有了一定的了解，学起来就快多了。 沈瑶初本就自己在食谱上学过了，听家里佣人周阿姨讲解一遍，她信心就更足了。 周阿姨拎着一袋新鲜的牛腩过来，一边拆包装袋，一边说道：“这个牛腩不用切太小，顺着纹路切，就会更嫩的。” 说着，周阿姨洗净了牛肉，放到沈瑶初面前的菜板上。 生牛肉混合着微微的血水味道瞬间扑鼻而来，沈瑶初从来都不知道，肉腥味竟然这么令人无法忍受。 一股反胃的感觉涌了上来，沈瑶初赶紧用手背捂住鼻子。 可作呕的生理反应已经无法抑制了，沈瑶初立马放下菜刀。 来不及去厕所，沈瑶初只能扑在一旁的还未弄脏的垃圾桶里吐了起来。 好在中午她就觉得天气有些热，没什么胃口，也没怎么吃东西。干呕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 周阿姨拍了拍沈瑶初的后背，关心道：“没事吧？是不是中午吃太少把胃弄坏了？” 沈瑶初想要解释，可不断袭来的反胃让她根本没法回应。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难受。 周阿姨赶紧说道：“厨房里我来吧，您想学下次再学，赶紧去休息一下。” 说着，周阿姨叫来其他两个佣人，一起把沈瑶初扶出了厨房。 回到房间里，沈瑶初喝着苏打水，压抑着反复上涌的胃酸。 她的动作一顿，放下手里的水，回身去床头柜里翻找，一不小心将周红丽给的那一大袋东西碰倒，里面的各类药品、器械散落一地。 沈瑶初一眼就看到了验孕棒，她熟练地拆开，用上，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发抖。 直到沈瑶初将测过的验孕棒放在窗台上，她才能够抽出些许的思绪来面对。 向来精准的月事晚了两天，陪高禹川出差前五天就停了药，后面有几次都没有措施…… 看到验孕棒上逐渐加深的两条红线，心中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她大概率是又怀孕了。 怀过孕的人对身体的细微变化总是格外敏感。 明明该高兴的，鼻子却忍不住有些酸，沈瑶初没想到自己还会再有孩子。 是那个孩子回来了吗？ 沈瑶初正要庆幸，脑海里突然闪过高禹川的话，“怀了就打掉”。那冰冷的语气言犹在耳，她手上的验孕棒都险些掉在地上。 高禹川怎么可能要她的孩子？可她想要这个孩子。 沈瑶初咬着唇想，也许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她回身将验孕棒放进自己的箱子里，正要往里收东西，又想起奶奶的话——“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沟通”。 沈瑶初犹豫了。 或许，这是上天给的契机呢？ 也许，应该先告诉高禹川再做决定。 第253章 他们又有孩子了 出差提前半天结束，高禹川在回程的路上还在忙工作。 机场线进城的高速有些堵车，助理看了一眼时间问：“回家吗？高总？不回的话我们……” “嗯。”高禹川头也没抬。 这爽快的回复，让司机和助理不自觉地互看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 回到家，高禹川一边解着领口的扣子，一边不动声色地四处看了看。 佣人见状解释道：“太太没在家，上午出去了，没想到您提前回来了。” 高禹川嘴唇的线条拉平，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淡淡道：“我没问。” 佣人以为自己说错话，不敢再说了，赶紧拿了高禹川的东西退下了。 高禹川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他抬腕看了眼表，时间不早了。 沈瑶初还没回来，他眼睛微阖，显然不太高兴。 掸了掸坐皱的衣角，他起身上了楼。 晚上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高禹川到书房，整理了视频会议所需要的材料，发现有一份必需的资料还在自己的行李箱里没有拿出来，又起身回房。 高家的佣人受过专业训练，总是将房间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同类物品放到一起。而高禹川的箱子，就放在沈瑶初的行李箱旁边。 高禹川拿箱子时不小心把沈瑶初的行李箱撞倒了。 大概是经常要拿放东西，沈瑶初的箱子并没有关好，一时之间，行李箱的东西全都散落了出来。 看着地上散落着沈瑶初常穿的那几套衣服，高禹川这才意识到，她的东西一直没有拿出来过。 明明他们的房间里有宽敞的衣帽间，可以将她的衣服都挂起来，她却像是暂住，随时都准备拎着箱子离开一般，一直将东西放在行李箱里。 这里本来也不是高禹川的家，更不是她沈瑶初的家。 想来她也是极其不适应，没有归属感的。 高禹川伸出手，轻轻地碰上了沈瑶初的箱子，他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沈瑶初前两天才穿过的一套针织裙。 明明面色如常，深邃的眸底却闪过一丝异样。 高禹川抿了抿唇，他收回思绪，替沈瑶初收拾起箱子来。 他将那些衣服都收进行李箱里，这才发现被压在最下面的，是一叠打印了文字的纸张。 他捡起来准备整理一下，就看到了纸上的文字。 那几张纸，是一份协议书。沈瑶初和高远斌签的。 手上的动作一顿，想起上次听到他们的争执，就是因为这份协议。 高禹川幽深的墨眸更加冷冽了些，他迅速浏览了整份协议，拿着协议的手越来越紧，面色也越来越沉。 正值下午时分，明明满室阳光，却驱不走高禹川周身的寒意。 他都还没死，沈瑶初却已经和高远斌签订了关于他财产分割的协议。 没想到她看着没心机，却早已经想好了，要依着法律从他这里分走高氏的一半。 是他理所当然，是他小瞧了沈瑶初。一个自己努力考上医学院又顺利成为外科医生的女人，怎么会是一个傻白甜？ 想到沈瑶初最近讨好的模样，高禹川冰冷孤傲的眼微微眯了眯，放射出危险的光。 尽管他早就知道沈瑶初跟他在一起是为了钱，却没想到她的心这么狠，这么贪婪。 手里的协议因为他的力道太大起了很多折痕，高禹川渐渐冷静下来，缓缓展平纸张。本就清冷的眸子变得更加阴鸷了。 高禹川起身，慢条斯理地关上了沈瑶初的行李箱，拿走了那份协议。 ***** ———— 医院里，人满为患。 沈瑶初从椅子上起身，将手中的棉签扔进了垃圾桶里。 等待的时间算不上煎熬，因为沈瑶初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检查结果显示，她的HCG已经飙升到接近五位数了。她怀孕了。 沈瑶初想了想，还是去开了一个B超单。 她想看看孩子。 排了很久的队，终于轮到沈瑶初了。 听着机械的女声叫着“沈瑶初”三个字，原本平静的她，又开始忐忑了起来。 沈瑶初将手中的检查单交给医生，在检查的床上躺下。 医生一边调试着机器一边说：“六周内还太小了，可能会看不到。” “我知道的。”沈瑶初眨眨眼，有些期待地说道：“能看就看，不能我下周再来看看。” 医生在沈瑶初小腹上涂了医用耦合剂，拿起探头开始工作：“我尽量帮你找找。” “好，谢谢医生。” 沈瑶初有些紧张地咬着下唇，连呼吸都不敢太重，静静地等待着，生怕打扰到医生。 医生一边滑动着探头，一边盯着屏幕仔细地看，终于，医生轻轻“诶”了一声。 “看到了。”医生有些惊喜：“长得挺好的，这个周数已经能看到的。来，你自己看看。” 医生将屏幕转了转，方便躺在床上的沈瑶初看。 沈瑶初咽了咽口水，攥着衣服的双手紧攥成拳。她微微侧头看向屏幕，见那颗小黄豆正安然地躺在自己的肚子里，忽然眼睛一酸。 她的孩子，真的找到了回来的路。 沈瑶初眼眶微涨，吸了吸鼻子：“我看到了，谢谢医生。” 她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医生像是被感染了一般，笑着说道：“恭喜你啊。” “谢谢。” …… ***** 拿到检查结果，沈瑶初眨了眨眼，又看了好几遍。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沈瑶初却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看着B超图像里那颗小小的黄豆，唇角的弧度止不住上扬。 正这时，沈瑶初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高家的佣人。 沈瑶初接起来：“喂？” “太太，禹川少爷已经回来了。”佣人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一回来没看到您，脸色好像不太好。只怕是好几天没见，惦记您呢。” 坐在椅子上，沈瑶初看着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眼眸中闪烁着微光。 “知道了。”沈瑶初眼角微扬：“我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沈瑶初将检查结果折好，放进包里。 她胳膊紧紧夹住包包，起身回家。 走出医院的几步路程，沈瑶初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小跑着回到了车里。 “走吧陈司机，回家。” “好的。” 沈瑶初笑了笑，她要赶紧回家，告诉高禹川，他们又有孩子了。 第254章 孩子是转机吗？ 回去路上，沈瑶初正在脑子里模拟跟高禹川的对话时，苏晓来了电话。 “沈瑶初，你刚去哪里了？” 沈瑶初疑惑：“怎么了？” 苏晓揶揄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老实交代，是不是去什么地方了？” 沈瑶初：“什么意思？我去什么地方了？” “你非要我直白说，哼，你刚才是不是去医院了？我选修课同学说在她们医院妇产科见着你了。”苏晓笑道：“你总不能是这么久了还是去复查吧？” 原来是被以前医学院的同学给看到了，她还特意找了个不熟的私立医院。 沈瑶初下意识在自己的包包上摩挲了几下，手指在五金上留下了浅浅的印子。 沈瑶初想了想：“是去检查了一下。” “查出来了是吧？嗯？” “嗯。” ”啧啧啧！”苏晓说：“你们家高机长，啊不，你们家高总，很能干啊，百发百中了这是要是上一个能生下来，他这速度，得一年一个。” “他又不喜欢小孩。”沈瑶初因为再次怀孕的那点开心，因为这个问题又沉了下去。沈瑶初又开始忐忑起来，“不是备孕备来的，是我忘了吃药……” “合法夫妻吃什么药，当丁克啊？” 想到那些糟心的事，沈瑶初支吾了几声：“时机还没到。” “别想七想八的。”苏晓说道：“怀上了就是最好的时机，再说了你俩这段时日老是好好坏坏，有个孩子不正好稳固夫妻感情吗？” 沈瑶初敛了敛眸，胸腔里涌着惊喜和忐忑交织的情绪。 这个孩子，会是她和高禹川之间的转机吗？ …… 司机开的比较快，不一会儿就回到了高家。沈瑶初进了门，却没见着高禹川的人。 沈瑶初找到给她打电话“通风报信”的佣人，她已经开始准备下午的甜品了。 沈瑶初四处探寻了一下，问道：“他回来了吗？去哪儿了？” 佣人自然知道沈瑶初是在问谁，笑眯眯地说道：“楼上呢，说是待会儿有会要开，现在在楼上做准备。” “哦。”沈瑶初假装没什么情绪，随口应道。 …… 沈瑶初上了楼，轻手轻脚推开房门，本想等高禹川工作结束再去找他，却不想，门一打开，高禹川还在房里。 “你不是要开会？” 高禹川的声音冷冷的。 “在等你。” 等她？沈瑶初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是有事要找我？难道……”出差还给她带了礼物？ “确实有事找你。”高禹川抬起头看向她：“但是在那之前，我想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和我说？” 她确实有事要和她说。 想到孩子，想到奶奶的话，她觉得此时此刻，正是她的机会。 沈瑶初头也不敢抬，她怕她一看到高禹川的表情，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又消失殆尽了。 她深吸一口气，开了口：“我确实有话想跟你说。” “嗯。”高禹川眸光深邃地看着沈瑶初，眸底掩藏着无尽的情绪：“你说。” 沈瑶初紧紧攥着包包的袋子，垂着双眸一鼓作气地说道：“14岁那年，我认识了你，自那以后，我的眼睛就没有再看过其他男人了。当初会去江航，也是因为……” “够了。”高禹川低沉阴冷的声音打断了沈瑶初的话，“请你直接说正事，不要扯些不重要的。” 沈瑶初一怔，抬头的瞬间，却撞上高禹川阴鸷而凌厉的眸光。 “你觉得我说的是不重要的？” 高禹川越听越恶心，周身气场阴沉骇人。 “沈瑶初，你说这些话不恶心吗？”高禹川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你不恶心，我还觉得恶心。” “什么？”沈瑶初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高禹川狠厉的眸子里，覆着一层寒冷的冰霜：“你当然不会再看别的男人，毕竟，你和高远斌已经提前算计好了我的财产。婚姻内我继承的遗产，你也有一半，你主意打的真不小啊。” 在嘴边想要说的话好像遇到了一股西伯利亚的寒流，全然凝固，沈瑶初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瞬间断裂开来，她的理智也随之断开。 沈瑶初本能地摇头，急切地解释道：“没有，我不是……” 她着急解释，脑子里却是“嗡嗡”的，张了张嘴，在高禹川讥讽的黑眸里，她看到自己慌乱的神色，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口。 协议上，她确确实实分割了高禹川的财产，她百口莫辩。 高禹川见她变哑巴了，冷笑一声，拿出协议原件摔在了沈瑶初脸上：“不是什么？嗯？” 高禹川看向她的神色冷戾而戒备，目光冰冷，如薄刃般锋利。 沈瑶初她双手攥紧，逼自己冷静下来：“我是签了这个协议，当时是我没看清楚，但我后来研究过了，我有能力好好保全你的财产。只要我们不离婚，我一直留在高家，你的控股权就不会发生任何变化的。我有东西给你看，你看了就会相信我……” 说着，沈瑶初便伸手要去拿包里的检查结果。 她想告诉高禹川，她是真心决定要留在高家，留下他的孩子，绝不会让高远斌拿走这一半财产。 可下一秒，高禹川已经攥住了她的手腕。 沈瑶初的视线被迫迎向他的眼，他眸中只有幽冷的暗光。 “沈瑶初，你倒是怎么也不亏。”高禹川黑眸微眯：“搞定我，就和我过。搞不定我，就向高远斌投诚，换取留在高家的机会。有了孩子，我死了就全是你的了。是吗？你可真是，贪婪，无耻！” 沈瑶初看着高禹川恨极的模样，双手忍不住发着抖，却仍是想要解释：“不是的，真的……” “我说过，可以不离婚。但我也警告你，不要妄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高禹川幽冷的黑眸里氤氲着危险的气息：“更不要指望靠着生孩子能得到什么。” 高禹川厉声警告道：“给你药就按时吃。要是你敢耍心机怀孕，我会亲自带你去流产。” 沈瑶初后背一凉，本能捂住了自己的包。 高禹川随手甩开沈瑶初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嫌恶地擦了擦手。 他撇头蔑视地看向她：“你要给我看什么？” 沈瑶初如同惊弓之鸟，还是强装镇定：“你都这样说了，我给你什么又有什么意义？” 他冷笑：“你知道就好。” 第255章 婚内协议 到了饭点，高老太太坐在餐桌面前，满桌子的菜却只有她一个人。 高老太太有些疑惑，伸手拿起筷子，问道：“禹川不是今天回来吗？人呢？” “禹川少爷回来没多久就走了，也没说去哪儿。”佣人想了想，补上一句：“走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跟太太吵架了……” “应该不是吵架。”另一个佣人替高老太太舀了碗汤：“禹川少爷回来就说待会儿有会要开，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 “哦。”高老太太没当回事，回头看了楼上一眼，放下筷子起身：“那我去看看瑶初怎么没下来吃饭。” “老夫人，我刚问了，太太说她不太舒服不吃了。”佣人解释道：“我就是看太太表情也不太好，才想着是不是吵架。” 高老太太拧了拧眉，若有所思。 …… 律师事务所。 “不好意思，我发个邮件。”律师说。 “好。” 沈瑶初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搭在腿上，看着面前陆律师手指飞速在键盘上动作，表情平静。 半晌，沈瑶初起身，走到律所办公室大大的落地窗边，看着楼下迎风而动的树叶，揪着指尖心不在焉地等待着。 这位陆律师，是沈瑶初同学介绍来的律师。 为了更好地保全高禹川手里的财产，沈瑶初把两人当下的情况全部告知了陆律师。 陆律师听完，给了一个建议：签订一份婚内财产协议。 只要签订了婚内财产协议，沈瑶初就没法分高禹川的财产，高远斌那些龌龊的计谋，也就落空了。 整个办公室安静极了，只剩下沈瑶初微乱的呼吸声，和陆律师键盘的劈啪作响。 直到陆律师的声音响起，打破一室平静，也让沈瑶初的心脏节奏乱了一拍。 “沈小姐，我发好了。你的婚内财产协议我已经拟好，你可以过来看看。” 沈瑶初看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大致明白了。 她点点头：“可以。” 陆律师很快打印了出来。 沈瑶初手里握着纸质版的离婚财产协议书，抬眸问道：“只要我签好字按好手印交给对方，协议就正式生效了对吗？” “是的。”陆律师声音冷静，迟疑：“但是，你确定要签吗？您要知道这是放弃所有婚前婚后财产和共同收入了。” 沈瑶初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应道：“我不需要他的钱。” 只要她没有任何和高禹川的财产，他父亲就威胁不了她了。协议约定的东西都不存在，又有什么效应？ 陆律师说道：“作为你的委托律师，也作为朋友的朋友，我要提醒你一句。一旦你签下这份婚内财产协议，你就会处于被动状态，很有可能在正式离婚时，真的一分钱都要不到。现在你这么想，真的感情破裂以后，如果后悔就来不及了。” 他想了想，又劝道：“尽量不要将希望寄托在人性和善良之上。” “我知道，谢谢陆律师。”沈瑶初毫不迟疑地回应道：“但我必须要签。” “好的。”陆律师声音恢复冷静，不带任何情绪：“一式两份，一人保存一份，即可生效。” “谢谢。”沈瑶初将协议收好，离开律所。 …… 回到高家，沈瑶初在婚内财产协议上签好了字。 沈瑶初忐忑地拨通了高禹川的电话，她想尽快让高禹川签下协议。 电话接通了。 高禹川声音冷极了：“还打电话来做什么？” 沈瑶初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嫌恶：“我去找了律师……” “我也去找了律师。”高禹川寒冽打断沈瑶初，冷笑一声，带着些许讥讽：“沈瑶初，难道你觉得你找的那些律师，能赢过高家的律师？收起你的那些不择手段的无用挣扎。” 沈瑶初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开口道：“我没有不择手段……” 似乎是不满沈瑶初的“狡辩”，高禹川再次不耐地打断她：“我们之间，只有一纸婚书，并没有共同生活过，你愿意留在高家就留，但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你不该得的钱。” “你可以听我说几句吗？”沈瑶初的声音急切地微颤。 高禹川毫不留情地说：“我获得的遗产是爷爷的定向赠予，就算你是我法律上的妻子，也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转告高远斌，他会为他的贪婪，付出代价。” 沈瑶初心头微颤，原来不需要她做这些，高禹川也有办法保全自己。 她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笑话罢了。 沈瑶初双唇微动，声音喑哑地说道：“挺好的。” “怎么？失望了？”高禹川冷笑一声：“处心积虑，却一场空。沈瑶初，这就是你算计我的下场。” 高禹川没再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挂掉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冷硬的“嘟嘟”声，沈瑶初的一颗心，如坠冰窟。 房门忽然被敲响，沈瑶初听到了高老太太的声音：“瑶初啊，开门，是奶奶。” 沈瑶初赶紧收拾了心情。 “来了。”沈瑶初打开房门，一抬眸，正好对上高老太太关心的视线。 沈瑶初心下一软，那痛感更是瞬间涌了上来。 “奶奶。” “怎么这个表情？”奶奶担心地看着她：“不舒服吗？” 沈瑶初敛眸，长睫微垂，“我没事。” “那是和禹川吵架了？” 高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沈瑶初不想她担心，只好撒了谎：“没有……” “跟奶奶还逞强？”高老太太皱眉：“到底怎么了？跟奶奶说。” 沈瑶初喉间微哽，却不知从何说起。 高老太太叹了口气，安抚道：“禹川那孩子，嘴巴可毒了，气头上专捡戳人心窝子的话说。要是你们真的吵架了，他说了什么不好听的，奶奶替他道歉，之后等他回来再来收拾他。” 沈瑶初本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住情绪，可高老太太的几句关心，反而让她的鼻尖一酸，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沈瑶初摇了摇头，忍着哭腔说道：“高禹川不会回来了，他更不会再相信我了……” “他不回来又怎样？你不会去找他？”高老太太急忙替沈瑶初擦眼泪：“怎么这么容易放弃？你对他的感情只有这样吗？一点误会，你就不敢上前了？” 第256章 和沈瑶初离婚，娶我 挂了沈瑶初的电话，高禹川脸色阴沉地看向电脑屏幕，明明是一份普通的文件，他却耐不下性子来看。 方助理敲门进来，见高禹川脸色不好，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说：“……我还是一会儿再来。” 高禹川：“什么事？” “那个，高总，您母亲的事，有线索了。”一贯冷静的方助理声音有些激动。 高禹川神色微动，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当初您母亲回到鹿港来办的一个项目，是和一个叫周荣光的男人。但是在您母亲去世以后，这个人就消失了。” 高禹川拧眉，他下颌紧绷，表情严肃得可怕：“消失了？” “是，主要是他的身份有问题。”方助理在高禹川面前放下一张周荣光本人的资料：“这个周荣光，是何总的大学同学，大学时期走得很近。” 高禹川拿起资料浏览：“项目也是她牵线的？” “对。”方助理点点头，却没敢再说下去。 当时颜悦笙还是高远斌的妻子，是高氏的高层。何曼月的同学周荣光，却已经带着项目和高氏早就开始了合作。 只怕早在东窗事发之前，高远斌和何曼月就有了私情。 高禹川周身气息微沉，自然知道方助理是什么意思。 眸光一扫，高禹川在周荣光的直系亲属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姐姐，周容媛。 见高禹川眼神所落之处，方助理抿了抿唇：“这个周荣光的姐姐，您应该认识。” “嗯。”高禹川冷声道：“慕以安的母亲。” “……” ***** 慕以安走出房间，看着争吵着的父母，满眼疲惫。 自从爸爸投资失败，慕氏陷入被大资本裹挟的危机，整个公司都岌岌可危。 公司出了事以后，父母之间就只剩下无尽的争吵和互相埋怨，这让慕以安的生活陷入水深火热中，焦头烂额，再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了。 见慕以安从房间里出来，慕母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 “小安，你怎么还没去收拾打扮一下？你看你一天天像什么样子？谁能看得上你？！” 慕以安当即沉了脸色：“妈，我说了我不去相亲！” 慕父也不满了：“为什么不去？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既然你能想办法解决为什么不帮忙？你是不是还想着那那姓高的？！他现在是高氏集团的继承人，能看得上你？！” “爸！”慕以安崩溃极了：“你们要是真的爱我，生意上的事情就应该在生意上解决，而不是用你们的女儿作为筹码，来交换大量的资金，维持你们的生意！我是你们的女儿，不是任由你们买卖的商品！！” 慕以安话音未落，慕母已经双眸泛红，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耳光清脆，慕以安整个愣在原地。半晌，她才冷笑一声：“您就不怕把我的脸打坏了，更卖不出去了？” “……” …… 坐在秃头西装男面前，慕以安双目无神。 从家里出事开始，她就不再是慕家那个小公主了。再不情愿，她也只能来相亲，以此换取公司生存的机会。 男人个子不高，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却极有存在感。慕以安记得妈妈说过，这是刘家的第四个儿子，虽然手里无权，但刘家是大家族，如果她嫁进他们家，对方应该不会坐视不管。 慕以安挤出一抹笑：“我自己会吃饭，不需要你喂的。” “……” 手机响起，慕以安随意瞥了一眼，却猛然愣住了。 高禹川？！ 高禹川给她打电话了？ 慕以安心脏骤缩，不顾面前男人的目光，直接接起了电话：“喂？” 慕以安朝思暮想的那个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高禹川：“有时间吗？来高氏一趟，我有事找你。” …… 办公室门被敲响，方助理推门进来：“高总，慕小姐到了。” “嗯。”高禹川头也没抬：“带她去会客室。” “好的。” 慕以安坐在会客室的椅子上，双手交叉，握住面前的那杯温水，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慕以安坐立不安，站起来转转，刚走出门，高禹川就来了。 他的眸子微长，黑白分明，看谁都不冷不热，可她知道，他爱一个人是怎样的温柔和包容。 慕以安想起最近的委屈，习惯性地想要倾诉。 “禹川……”她一开口，却对上他眼里的冷意，这才想起来，高禹川早就不爱她了。 她内心别扭，抿了抿唇，故意冷冷地说：“高先生，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高禹川径直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周荣光是你舅舅吗？” “嗯？”慕以安有些意外高禹川会提到这个人：“你问他做什么？他已经消失很久了。” “他知道他在哪里吗？” 慕以安眨了眨眼，立马意识到高禹川是要找她舅舅，别有意味地问道：“那么久都不理我，现在放低姿态见我，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一定要找我舅舅？” 高禹川薄唇紧抿，深邃的眸子却给了慕以安肯定的回答。 慕以安笑了笑：“如果我帮你找他，你要怎么感谢我？” 高禹川眉头一皱，还是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 **** 沈瑶初揣着婚内财产协议书，来到了高氏。 虽然高禹川不想听她说，但这是她唯一能够保护他的方法。 公司的人因为上次的事都认识沈瑶初了，没有人阻止她。 她刚从电梯里走出来，就看到走廊尽头并排站着的两个身影。 高禹川一身深色西装，颀长的背影透着清冷矜贵的气质。他侧着头，静静注视着身旁的女人。 而他目光所落之处，正是好久不见的慕以安。 她侧着头仰面看他，长睫浓密卷翘，眸光透着化不开的情绪。 这一幕实在意外又刺眼。 沈瑶初脚步一顿，垂在腿侧的双拳下意识攥紧。 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她该走的，可心有不甘让她又走近了些。 沈瑶初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高禹川似笑非笑地问：“你要我怎么感谢你？” 慕以安笑了笑：“我要你和沈瑶初离婚，娶我。” 第257章 是不舒服，还是怕被某些人听见？ “我要你和沈瑶初离婚，娶我。” 慕以安上扬的声调落入沈瑶初耳中，她靠近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屏息。 “可以啊。” 男人声音低沉，几乎是没有迟疑地就给了她回应。 他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两人像是调情一般的一问一答，让沈瑶初心脏都停跳了半拍。 再上前打扰，就不礼貌了。 沈瑶初敛了眸，眼角眉梢满是苦涩。她后退几步，转身重新进了电梯里。 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电梯“叮咚”的声音，高禹川回头看了一眼，却并没有人出来。 是他多心了，不经他允许，他这一层苍蝇都飞不进来。 “你说……真的？”慕以安的声音将高禹川的思绪拉了回来。 高禹川再回过头来的时候，面色又沉了些。他薄唇轻启，声音带着冷冷嘲讽：“如果你有这样的价值，当然可以。” 慕以安眉眼微挑，却很快恢复如常，她盯着高禹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不就是找到我舅舅？我找到了他，你就愿意娶我？” 高禹川不置可否地看着她。 慕以安扬唇笑了，她眨了眨眼，身子稍稍前倾，眸光挑逗地凑近了高禹川：“我帮你找。但是如果我没有得到我要的，你想知道的我也不会告诉你。” “当然。”高禹川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慕以安收回目光，轻勾唇角：“好，那就这样成交。那不如待会儿……” 高禹川抬腕看了眼表，面无表情地打断慕以安：“我还有工作，就不送你了，慢走。” 慕以安脸色一僵：“……” …… 方助理放下内线电话，起身敲开高禹川办公室的门。 方助理走进办公室，正见着高禹川眉头紧蹙，表情阴沉而严肃。 他心里一惊，低着头：“高总。” “走了？” 方助理知道他是指的慕以安，点点头：“是的，送出公司了。” “嗯，找个人跟着她。”高禹川手指交握，眸中透着狠戾：“顺着她的线，能找到人。” “好的高总。” ***** 沈瑶初拿着刚收下来的衣物走进房间，她走到行李箱旁边，将叠好的衣服往里收拾。看到箱子里的衣服都以另一种方式折叠着放好，沈瑶初的动作一顿。 看来她和高远斌的协议，就是这样被高禹川找到的。 想到下午看到的那一幕，沈瑶初眸光意味不明，将行李箱重新收拾好。 沈瑶初拿着换洗的衣服进浴室洗了个澡，再出来时，却发现隔壁书房的门虽然关着，却从缝隙里透着光。 高禹川回来了？ 沈瑶初有些惊讶，她还以为高禹川今晚不会回来了。 她抬手想要敲门打个招呼，可手都抬起来了，半晌，她却又收了回去。 他都有离了婚另娶初恋的打算了，她也就没必要打扰了。 沈瑶初后退半步，转身离开了。 …… 结束工作，高禹川从书房里出来，脸上满是倦意。 他下意识要推门进卧室去睡觉，抚上门把手的瞬间，却停住了。 高禹川拧了拧眉，决定去客卧睡。 从楼上下来，隐约听到有人在聊天，高禹川抬眸看过去，正见着沈瑶初穿着睡裙，面对面和高禹山聊着天。 两人都在笑着，聊天的气氛很是融洽。 高禹川脚步微微一滞，眉眼一片冷冽。 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高禹山甚至伸手在沈瑶初的头顶上碰了一下。 见沈瑶初并未闪躲，高禹川眸光更沉了几分。 大致是沈瑶初的余光看到了他，瞬间后退半步，脸色也微微僵了僵。 接着，高禹川听到沈瑶初对高禹山说道：“那我就先回房间睡觉了，晚安。” 高禹川沉着脸，收回视线，从两人身边擦肩而过，一个字也没有说。 ***** 匆匆回到房间，沈瑶初脑子里闪过高禹川刚刚隐在昏暗里的脸。 不知是不是她看错，高禹川的面色黑沉，很是不满。 大概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吧，都要和她离婚了，还是不愿看到自己的妻子，半夜还在跟自己不对付的哥哥对话。 正想着，房门忽然间被人推开。沈瑶初一抬眸，正好对上高禹川沉冷的双眸。 沈瑶初抿了抿唇，怕气氛尴尬，她还是开口道：“回来了？” 房里只开了个暗灯，沈瑶初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将被子往上提了提，遮住胸口的位置，背对着高禹川躺了下来：“回来了就睡觉吧。” 身后半晌无声。 沈瑶初的问题，高禹川好似没听见，也不回答。 沈瑶初无声苦笑：“那我睡了。” 就在沈瑶初以为他就会一直不理自己的时候，忽然被男人扣住手腕，强硬地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 沈瑶初仰躺着，双手手腕忽然被攥住，惊得她睁圆了眼。 高禹川整个人撑在她身上，双眸冷冽：“怎么这个表情？这么讨厌我？” 沈瑶初自然知道他话里有话，换做平日里，她可能会脸颊泛红，可此刻的她却只有失措。 沈瑶初用极轻的声音开口道：“我今天不太舒服，睡觉吧，可以吗？” 沈瑶初语气轻柔，甚至带了几分哀求。 可高禹川并不肯罢休，他冷哼一声，单手攥住沈瑶初白皙小巧的下巴：“是不舒服，还是怕被某些人听见？” 沈瑶初摇了摇头，要不是她的双手被高禹川单手钳制着，她应该会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小腹。 高禹川在这事上向来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可肚子里的孩子怎么经得起他不知疲倦的掠夺？ 沈瑶初咽了咽口水，凝眸盯着高禹川：“我今天真的不舒服。” 闻言，高禹川身体下压，微微眯着的双眸闪着危险的光。 “刚才还有说有笑，和我待在一起就不舒服了？”他冷哼一声：“沈瑶初，不舒服也得给我忍着。” 说着，高禹川俯下身，唇瓣压了下来。 沈瑶初偏开脸，浑身上下都透着抗拒。 借着昏暗的光，高禹川看清了沈瑶初脸颊上反光的泪水。 高禹川脸色僵住，瞳孔微缩，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他喉结上下轻滑，终于还是偏开头去，从沈瑶初身上起身。 “扫兴。” 第258章 车祸 方助理站在高禹川办公室门口，迟迟不敢进去。 高禹川一大早就来公司，周身气息极其低沉，把所有人的茬都找了一遍。 要不是因为需要汇报的工作太多，方助理是万万不想触这个霉头的。 硬着头皮敲门进去，方助理走到高禹川面前，开始汇报起近期的项目进度。 高禹川冷着一张脸，那股莫名升起的焦躁正在他心里作祟着，让他抑制不住地烦躁。 方助理放慢了语速，硬着头皮几次偷瞄高禹川的脸色。 直到汇报完全部的项目情况，见高禹川没说什么，方助理才舒了一口气。 他收起平板，正打算离开办公室，高禹川却开口了。 “回来。” 高禹川声音低沉，方助理顿时浑身发冷。他哆哆嗦嗦地问：“我……我……是说错了什么吗？” 高禹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色不好，将沉冷的眸光收了收，他问道：“让你跟着慕以安，怎么样了。” 方助理点了点头：“您猜得没错，我们的人查到她去了城东。” “城东？”高禹川眉头微蹙，抬眸反问：“是他们的旧厂区？” “对，应该就是您母亲跟他们谈合作时候的旧厂区。”方助理解释道：“她应该是有途径联系到周荣光的。” 高禹川眸底微沉：“没跟上？” “跟上了，但是没有查到东西，得再跟几次。”方助理想了想，提醒高禹川：“她很精明，中间一度跟丢，应该是有所防备的。” “嗯。” 高禹川并不感到惊讶，神情漠然地随口应了声，他早知道慕以安是什么样的女人。 高禹川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方助理立即问道：“高总，下午的会还开不开？”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高禹川心思有些重，他犹豫半晌，终于拿过行程录，把下午的行程都划了叉。 高禹川起身：“我有事，下午要出去。” “好的，高总。” ***** 商场里华灯璀璨，一片繁华景象。 高禹川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地时候，他就已经来了。 昨天晚上他似乎有些情绪上头，不论沈瑶初做什么，他答应过不会再粗暴对待她，他就不该食言。 路过一家店时，一位导购一见高禹川一身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腕表能抵鹿港一套房，立马眼尖地迎了出来。 “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些什么？任何款式我都可以为您介绍。”导购说明道：“我们店是非常有名的品牌，无论是自用还是送人，都非常合适的。” 高禹川步子一顿，走进了店里，却并没有回应，只是随意地逛着。 导购跟在身后，热情地问道：“您是自己买，还是送人的？” 见高禹川没说什么，径直往女士商品走去，立马猜测道：“是送女朋友的吗？是生日还是纪念日？” 等了半晌，男人仍是没回话。 导购正打算耐心继续问，高禹川却开了口。 “不是。” 尽管高禹川声音冷淡，导购却惊喜极了。凭借着长期的经验，她问道：“是不是惹女朋友生气了？” 高禹川抿唇，眉头微皱，下一秒却又恢复平静。 导购了然地点点头，既然不否认，那就是了。她带着高禹川往箱包柜台那边走：“您可以来这边看看包，都说‘包治百病’，想哄生气的女朋友，就没有包包解决不了的！” 导购拿起一款包：“这个是我们品牌的珍藏款，一直是价格高，又难定到，女人绝对抵抗不了的。我们店也就这一个，有个常客定了还没来拿，您要的话，我可以先给您拿了……” 高禹川略一思忖，指了指她手上的包：“就这个。” “好的，您稍等！” 导购很快将包打包好，高禹川刷了卡，拎着包装盒转身离开。 临走前，高禹川薄唇轻抿，补上一句：“是老婆。” 看着高禹川离开的背影，导购才弄明白，他是在纠正“送女朋友”那句话。 真是个怪人。 ***** 方助理接到电话，就立马赶到商场来接高禹川了。 这个商场是高氏旗下的商场之一，本以为高禹川是来视察，可他下来时，却竟然拎着个橙色的奢侈品袋子。 方助理替高禹川打开车门，抬手挡在车顶上：“送老太太的？这牌子稳重，确实很配老太太的身份！” 高禹川弯腰进车里的动作一顿，直立起背脊，乜了方助理一眼。 方助理恍然大悟，赶紧改口：“咳咳，嘴瓢了。我就知道是送给太太的。” 闻言，高禹川又乜方助理一眼。 方助理心下嘀咕：这个火葬都烧不化嘴的男人，是开窍了吗？ …… 车子平稳地行使在路上，方助理平静地开着车，后排的高禹川闭目养神。 忽然，车身一晃，方助理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被掩盖在急刹车的声音里。 高禹川眉头一皱，睁眼的瞬间，车子又被前方的车别了一下。 方助理再次猛打方向盘，地面与轮胎重重地摩擦着。 忽然，外面加速的引擎声震天轰鸣。 还未来得及避让，“轰”地一声巨响，那辆车已经撞了上来。 刺耳的刹车音将整条街道的宁静给打破，伴随着金属刮擦变形的声音，巨大的惯性和冲击力使高禹川瞬间撞到前座。 高禹川抬头，表情凝重起来。 方助理惊慌失措地回头：“高总，没事吧？” 高禹川紧抿着唇，阴鸷的眸光渗着寒意：“嗯。” 方助理正准备按下车窗看肇事车辆，高禹川却厉声道：“开走。” 方助理立马反应过来：“好的。” 他一边开车，一边拨通了安保部门的电话，他报了位置，沉声道：“马上派车过来。” …… 不多时，来接他们的人已经到了。 上了车，方助理惊魂未定，高禹川的声音已然冷静了下来。 “查清楚，是谁派来的人。” 方助理：“是。” 高禹川绕了绕手腕：“目标就是我们的车，撞完就走。车子改装过，没有车牌，一看就是有预谋的。去查。”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条路上的指示牌，是去往巡查地点的必经之路：“都找到这里来了。” “是的，估计是没想到您提前离开公司去了商场，只能在这里蹲了。”方助理脸色难看：“可能是您的动作被发现了，把他们给逼急了。” 高禹川瞳眸微眯，唇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意：“意料之中。” “既然能知道您的行程，想必是高家里有内应。”方助理谨慎地看向高禹川：“既然您父亲已经有了利用太太的行为，那您如果真出了什么事……” 方助理硬着头皮继续道：“太太就很危险了。” 高禹川眸光一寒。 第259章 离婚的礼物 高禹川无视了佣人们八卦的视线，拎着包上了楼。 沈瑶初不知去了哪里，并不在家，高禹川在房里左右看了看，把包放在了最显眼的桌上。 这样，沈瑶初应该一眼就能看到。 方助理催促的短信又来了，高禹川拧了拧眉，转身去了书房。 …… 沈瑶初从医院回来，胳膊紧紧地夹着自己的包，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从佣人中间穿梭而过，上楼回了房间。 昨晚高禹川的反应让她有些害怕，本以为会经历暴虐一晚，没想到他什么也没做就离开了房间。 他是因为看见她哭了吗？ 难道他也会因为她哭而心软吗？ 冷静下来的沈瑶初刚生出这些卑微的念头，马上又会挥走了。 怎么可能！ 他都要和她离婚，娶慕以安了，怎么可能对他有什么心软？ 想到这里，沈瑶初赶紧回到房间，将检查报告藏好。 他不会对她心软，更不会对孩子心软，她要保护好孩子。 锁好抽屉，沈瑶初一回头，正见着桌上放着一个未拆封的包装盒。 她当即有些惊讶，几次想要伸手打开，却又不敢。 万一这不是给她的呢？ 可转念一想，高禹川要是把送给其他女人的包，放在她的房间里，未免也太过于猖狂了些。 至少，在高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他应当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吧？ 这样想着，沈瑶初小心翼翼地拆开来，好在卡片上写着的，是沈小姐。 沈瑶初这时才放心去看那款包，是这个奢侈品牌的经典款，网上一度炒到很高的价格。纵然是对这些不太了解的沈瑶初，也有所耳闻。 摸着包包极有质感的皮质，沈瑶初这才终于有了实感。 这是高禹川送给她的？ 沈瑶初忽然明白高老太太的话了，他性子倔。 也许他对她有误解，恨她，才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可他似乎也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冷漠。 说不定他们能敞开心扉，好好聊一聊，解除误会呢？ 沈瑶初的心情像是坐过山车一般。明明欣喜，却又怀疑。 高家宴会多，万一他只是买来撑场面的呢？ 沈瑶初咬了咬下唇，终于决定问问高禹川。 她还是想知道，他这么做的用意。 哪怕只有一丁点可能性，她还是想知道，他心里是不是也有一点，属于她的位置？ ***** 沈瑶初在房里等着，可高禹川却不知去了哪里，迟迟没有现身。 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推门进去的瞬间，沈瑶初还是有些忐忑。 沈瑶初推门进去，里面却没人在。 她没太在意，高禹川忙，大概又有什么临时突发的事情去处理了。刚要转身离开书房时，沈瑶初的余光却落到他桌面上的文件上。 沈瑶初唇角笑意一僵，文件上那几个大字，是刺痛了她的眼球——离婚协议书。 那份文件旁，还摆着一张飞机票。 沈瑶初拿起来一看，是她的名字。 手一松，机票缓缓落回桌面上。 原来包包不是道歉礼物，是结束的礼物。他要赶紧离婚，去娶慕以安了。 感觉到手指尖微微发麻，沈瑶初这才回过神来。 她自嘲地笑笑，她每天自作多情演独角戏，幸好他不在，不然问出这些话，真是丢脸。 她本就是心心念念要离婚的，既然解除了危机又能离婚，她就应该顺势而为。 而不是揪着心底那点不该有的痛感，消磨自己的情绪。 沈瑶初拳心紧攥，转身回了房间。 ***** ———— 沈瑶初回到房间，将自己的行李箱又整理了一遍。 平日里将换洗晾晒的衣服拿进拿出时，她都会整理一遍，可今天的整理，却让沈瑶初的动作格外缓慢。 身后房门被人推开，沈瑶初动作一顿，身体难免有些僵直，却也很快恢复如常。 她将行李箱关好，起身，目光落在高禹川的脸上。 高禹川面色淡淡，神色是如常的冷漠。 见沈瑶初收拾行李箱的动作，高禹川有些不解，开口问道：“你要去哪？旅游？” 沈瑶初摇摇头：“不是。” 高禹川又问：“奶奶要带你去礼佛？” 沈瑶初抿了抿唇，没说话。 高禹川拧眉，语气透着些许不满：“怎么不回答？” “高禹川。”沈瑶初眨眼，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唇角上扬了几分：“我们离婚吧。” 高禹川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错愕地向她确认：“你说什么？” “我说。”沈瑶初语带笃定：“我们离婚。” 高禹川敛了敛眸，神色恢复平静，幽深的眸底却暗藏着汹涌。 “你确定？”高禹川问。 “嗯，既然我什么也得不到，再待下去也是徒劳。”沈瑶初平静地看着高禹川：“与其互相折磨，不如都放彼此一条生路。” “生路？”高禹川平静的声音有了一丝裂痕：“你是……” “不是。”沈瑶初几乎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即打断了他：“你放心，我们离了婚，我会和高家所有人都划清界限，你不用担心别的什么。” 她知道高禹川觉得她离婚是想跟高禹山在一起，可她只想带着肚子里的孩子，逃得越远越好。 高禹川薄唇紧抿，凝眸定定地看着她，墨眸里的暗涌愈发沉郁，表情却仍是平静。 几秒后，高禹川眉头微拧，半秒后便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好。” 她先说了他想要做的事情，他自然是乐于接受了。刚刚的那些疑问和不满，大概只是因为她抢占先机，他出于礼貌的反应。 沈瑶初勾了勾唇，唇角却带着些许苦涩。眼眶微微酸胀，沈瑶初敛了敛眸，掩饰情绪。 两人陷入莫名的沉默，沈瑶初正在想着要怎么打破尴尬的气氛时，高禹川开了口。 “你想要什么补偿，可以提。” 不知是不是沈瑶初的错觉，她竟然觉得高禹川的嗓音有点干涩发紧。 她想，大概是她太过于善解人意的让位，让高禹川也有些愧疚了？ 沈瑶初抬起头，眸光清冷，却带着令人恍然的坚决：“我只有一个要求。” “嗯？” “我们以后，永不再见。” 第260章 沈瑶初搬走了 说出“永不再见”四个字的时候，沈瑶初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嗓音里的细微颤抖。 她紧攥着双拳，面上却仍泛着平静，眼底只剩下决绝。 高禹川背脊紧绷，表情凝固两秒，唇瓣抿得紧紧的，眼底闪过各种错乱的情绪，最后只是略带不悦地说道：“不要赌气。” 沈瑶初偏了偏头：“我没有赌气，这就是我唯一的要求。” 只要他们不再相见，那她的孩子，就永远都是安全的。她不用怕他会逼她打掉，更不用怕他会抢走孩子。 高禹川眉头紧蹙，墨瞳蒙上一层薄薄的阴霾，他定定地看着沈瑶初：“我是要补偿你，不是让你以赌气的形式来气我。” 高禹川抿了抿唇：“沈瑶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决定。不要赌气。” “你再给我一百次机会，我也仍然是这个要求。”沈瑶初敛了笑意，正色道：“你让我提的，希望你能做到。” 沈瑶初撩起眼皮：“如果可以，你拟好离婚协议书，我立马签字。” 听到“离婚协议书”几个字，高禹川眉头拧得更紧，喉结上下轻滑，却没回应她。 沈瑶初眨了眨眼，忍住那些无意义的情绪。 跟这个男人纠缠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结束了。 沈瑶初步步紧逼，以掩饰自己胸口的酸涩：“什么时候办手续？明后天可以吗？后天就是周五了，周末民政局休息。” 高禹川周身气息一沉，眸底深处情绪翻涌。 他没想到，沈瑶初竟然如此急切要与他离婚，这样迫不及待地解除他们的的婚姻关系。 高禹川瞳眸微眯，声音冷冽：“这么着急？和我维持婚姻关系，让你这么难受？” “嗯。”沈瑶初应道：“很难受。” 高禹川面色瞬间变得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扔下最后一个字，转身就走：“行。” …… 乱七八糟的程序走完，领离婚证的事情还是被排到了下周二。 签好离婚协议书，沈瑶初知道，自己在高家的日子，到头了。 本以为一直拿行李箱装行李，就不会很难搬家，可到了收拾的时候，她的东西却一多再多，一个箱子根本装不下。 沈瑶初苦笑，高禹川她都断舍离了，这些行李能不要的就都不要了吧。 沈瑶初用一个纸箱把清理出来的物品装着，搬到楼下，让佣人帮忙丢掉。 佣人有些意外：“太太，这些东西都还挺好的，有的还是刚买的，怎么就不要了？” 沈瑶初摇了摇头，意有所指：“不好带，就不要了。” 沈瑶初话音未落，正好被下楼来的高老太太听到了。 高老太太立马意识到不对劲，拧眉问道：“瑶初，你要上哪儿去？” 沈瑶初一愣，她还没想好怎么跟高老太太说。怕老太太接受不了，沈瑶初下意识撒谎道：“我就是想出去玩几天。” 沈瑶初眸光闪烁，高老太太一眼就看了出来：“玩几天，带不走的行李放在家就行。瑶初，你要搬出高家？” 沈瑶初眸色微沉，喉间一哽，应道：“是，对不起奶奶，我和高禹川，要离婚了。” “……”高老太太笑容僵硬：“瑶初你说什么笑话逗我老太婆。” 沈瑶初哭腔：“对不起奶奶，我们真的过不下去了。” 高老太太脸上笑意尽是，凝眸看向沈瑶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沈瑶初握着奶奶的手，真诚拜别：“这次我走了，也许以后都没有机会回来看您，请您务必保重身体。” ***** ———— 对于什么时候把已经签好的离婚协议交给高禹川，方助理甚是纠结。 近期发生的事情，让高禹川心情不佳，公司里人人自危。可离婚协议书这事拖不得，方助理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给他。 思来想去，方助理在高禹川签完一个大单、面色终于松弛了些许的时候，将离婚协议书放在了高禹川的面前。 “您上次直接拿给太太，没有签字。”方助理小心翼翼：“您签上字，下周二就能去领证了。” 高禹川本来稍显柔和的面色，又立即变得冷硬。 方助理一个“咯噔”，觉得自己还是选错了时机。 高禹川拿过协议书，毫不犹豫地签上了字。 最近要动他的人越来越猖狂，越早送走沈瑶初，她就越安全。 方助理：“高总，您……有没有和太太解释清楚？” 闻言，高禹川眉头一拧。本来给离婚协议书的那日，他就打算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沈瑶初，却没想到她张嘴就是要跟他离婚。 高禹川不悦：“先冷她几天再说。” 方助理不敢多说：“好的。” 高禹川抬腕看了眼时间，本来晚上还有工作，此刻却也无心再待在公司了。 他起身，驱车往高家去。 正是下班时间，马路上有些拥堵，看着一整排的红色车灯，高禹川面色微沉。 两天了，他始终没有想明白，沈瑶初到底为什么突然要离婚。 尽管他为了保护她，不得不跟她离婚送走她，可为什么她会先提出来呢？ 难道是看到了什么？ 高禹川缓缓呼出一口气，认为沈瑶初只是头脑发热。她怎么可能是真的想离婚？ 他还是得去向她解释一下，他们这只是假离婚。 什么永不再见？简直无稽之谈。 …… 斜阳晚照，高禹川的车径直开入高家。下车时，一股浓烈的低沉气压瞬间包裹住了他。 高禹川拧了拧眉，走了进去，只见着高老太太和身边斟茶的佣人。 高老太太神色淡淡，见他回来连头也没抬一下。 高禹川左右看看：“沈瑶初呢？” 高老太太抬杯喝茶的手一顿，眼皮微颤，却没说话。 高禹川又问：“她去哪儿了？我找她有事。” 高禹川话音未落，斟着热茶的瓷杯，就带着高老太太的怒气飞了过来。 他下意识侧身躲开，却遭到了高老太太怒意更大的反应：“你还敢躲？！” 下一个茶杯已然砸了过来，这次高禹川不敢再躲，瓷杯便重重地砸到高禹川胸口，砸得他一个闷哼。 高老太太厉声：“高禹川，结婚离婚都不跟家里商量，你胆子可真大啊！” 高禹川顿了顿：“她告状了？” “告状？要真只是告状找我出气就好了！”高老太太眼眶微红：“人都搬走了！” 高禹川一怔：“沈瑶初搬走了？” 第261章 下周二民政局，准时见 高禹川连电梯都没有耐心等，三步并作两步匆匆上楼。 他下意识觉得这只是高老太太和沈瑶初联合起来的一个恶作剧，可打开房门的瞬间，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一丝人气。 其实房间的陈设与沈瑶初在时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就是她那个明黄色的行李箱不见了。 装载着沈瑶初在高家所有痕迹的那个箱子，消失了。 “沈瑶初。”高禹川双拳攥紧，声音喑哑地呓语。 可偌大的房间里，没有沈瑶初的回应，只有令人窒息的空气。 “沈瑶初！”高禹川的声音稍重了些，带有莫名的怒意和隐忍的急切。 他下颌紧绷，眉头紧拧，找遍了整个高家别墅，却仍是一无所获。 她真的走了？ 他连真相都还没跟她解释，她怎么就逃走了？！ 高禹川黑沉着脸，拿起手机给沈瑶初打电话，却很快被掐断。 半分钟后，他收到一条短信。 【不用联系了，下周二民政局，准时见面。】 ***** 从高家搬出来，无家可归的沈瑶初选择了附近的酒店。 从高家搬离的瞬间，沈瑶初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手上还有高远斌给的钱，足够她生活和生下孩子了。 等到拿到离婚证，离开鹿港，就远离高禹川。 住进酒店，沈瑶初谁也没告诉，却顶不住好闺蜜苏晓的软磨硬泡，还是把地址告诉了她。 苏晓很快就赶来了，她进来的第一时间，就狠狠地瞪了沈瑶初一眼。 “瑶初，你还当不当我是最好的闺蜜了？这么大事儿也不说一声？”苏晓抱怨道。 “事出突然，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沈瑶初解释道：“住到酒店的事情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如果有谁找到你那儿去，希望你帮我守住这个秘密。” “谁？”苏晓想了想：“高禹川？还是你妈妈？” 沈瑶初抿唇：“都是。” 苏晓：“那要不然你换个房间，不然我这嘴万一守不住就坏事了……” 沈瑶初无奈：“没事，我不会常住的。” “你为什么突然搬出高家啊？你们俩不是越来越好了吗？” “离婚了，下周二领证。”沈瑶初平静地回应。 苏晓不解：“那也不用躲着吧？” 沈瑶初抿了抿唇，敛眸不语。她敢告诉苏晓所有的事，却唯独不敢告诉她怀孕的事。 沈瑶初只好撒谎：“我妈不会让我离婚的，回去又是一顿吵，太累了。” “那也是。”苏晓叹了口气，上前半步抱住了沈瑶初：“那你有需要，随时找我。” 苏晓越想越是不忿：“没想到这高禹川看着人模狗样，做的事这么恶心！” 沈瑶初无所谓地笑笑：“都过去了。” “……” ***** ———— 大致将行李收拾好，沈瑶初去了一趟超市，买些生活用品。 拎着袋子从超市出来，沈瑶初接到了慕以安的电话。 她有些意外，却又没那么意外。 思忖半晌，沈瑶初还是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慕以安直白道：“沈瑶初，见一面吧。” 沈瑶初脑子里闪过慕以安巧笑着让高禹川跟自己离婚娶她的那一幕，不禁攥了攥手里的袋子。塑料袋发出刺耳的声音，将沈瑶初的思绪唤了回来。 “不必了。”沈瑶初声音清冷：“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 “当然有。”慕以安轻笑道：“你妈妈总到公司来找我，我们有必要好好聊聊。否则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对吧？” 沈瑶初眉头微拧，终于还是报了酒店附近的一个咖啡馆：“十五分钟以后，我等你。” …… 大雨将至，鹿港上空的乌云压得低低的，令人感到闷热而窒息。 面前坐下来一个女人，沈瑶初的视线这才从落地窗外的灰色天空，落到面前的慕以安身上。 “好久不见，沈瑶初。”慕以安脸上带着笑意，轻声说道。 沈瑶初懒得跟她虚与委蛇，撩了撩眼皮：“你找我有什么事？” 慕以安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她叫来服务员点了杯咖啡，这才好整以暇地说道：“我找你，当然是为了你和禹川离婚的事情。” 听到慕以安的话，沈瑶初只觉得是意料之中，她平静地看着她：“然后呢？” 慕以安对沈瑶初的平静感到意外，她顿了顿：“既然禹川跟你提了离婚，我希望你能按照约定好的，尽早办理离婚证。” 沈瑶初：“我已经和高禹川协议离婚了，也约了下周二民政局的号。拿完离婚证，你们就可以按照你们的计划继续了。”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们要结婚的事了。”慕以安轻笑一声：“那最好了，既然你知道了，就希望你按时到场，不要想着用逃避的方式来延续这段婚姻。” 沈瑶初拧了拧眉，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逃避？” 慕以安：“你离开高家躲起来，不就是怕被禹川押着去办离婚证？” 慕以安仍是满脸平静，沈瑶初却从她的眸子中看到了急切。 沈瑶初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口，缓缓开口：“你很急？高禹川知道吗？” “我不算太急，禹川比较急。”慕以安神色之间透着隐隐的鄙夷：“毕竟跟不爱的人结婚这么久，急于脱身应当也是正常的吧？你如果真的对他有感情，当然还是早点放手，对大家都好。” 跟不爱的人结婚。 慕以安倒是很会戳她心底最脆弱的地方，只是，她早已承认，也早已接受这个现实。 沈瑶初她眸光渐冷，笑意却渐渐加深：“是么？看来男人，就是跟不爱的人上床，也挺享受挺投入的，而且从来不会喊错名字。” 慕以安脸上笑意一僵，像是听到什么无法噩耗一般：“你、你说什么？” “啊，不好意思，忘了，你可能不太知道他在床上的样子。”沈瑶初抱歉一笑：“但从最近他的表现来看，他想离婚的心急不急切我不知道，想要我的心，倒是急切得很。” 慕以安脸色铁青，她张了张嘴：“沈瑶初，你要不要脸？” 第262章 被绑 面对慕以安的指责，沈瑶初只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她耸了耸肩，面色平静地说道：“我只是阐述事实，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可是，我们是夫妻，有夫妻生活很正常。” 沈瑶初若有所思地看着慕以安：“难不成你以为他会为了你守身如玉？” 沈瑶初知道，慕以安能够接受高禹川娶她，却没法接受他对自己的身体着迷。 毕竟慕以安作为江航的第一位女飞行员，高禹川跟她在一起这么多年的时间，却从未碰过他。 在慕以安面前，高禹川向来是个自制力极强，淡薄欲望的男人。 慕以安可以反复自我安慰，说高禹川就算娶了沈瑶初也不爱她。可他对于沈瑶初的无法克制，却是慕以安从未见过的高禹川。 慕以安再不忿，却也只能咬牙忍着。 因为她沈瑶初不仅是高禹川的妻子，还曾经是他孩子的妈妈。 慕以安怒不可遏，伸手去端咖啡的手都不自觉地颤抖着：“他只不过是履行丈夫的职责，你要是真的拿身体能够绑得住他，他怎么可能愿意跟你离婚？” 沈瑶初眨了眨眼，笑道：“丈夫的职责？那你忘了我们是为什么结婚么？” 闻言，慕以安瞬间面色苍白。 她怎么可能忘记？高禹川娶沈瑶初，就是因为她怀孕了。 “明明是你在他伤心的时候趁虚而入，要不是因为我的离开，他根本不可能——” 慕以安越说越激动。 沈瑶初敛了敛眉，确实被慕以安说中了。不论他是不是认错人，他当时“爱”的是慕以安。 心里的难堪一闪而过，沈瑶初凝眸盯着慕以安的双眼：“慕小姐，不论他是什么原因跟我在一起的，我们还未离婚你就逼我离婚想要上位，还问我要不要脸……” 沈瑶初扬了扬声：“我倒想知道，一个小三，怎么能够说出原配不要脸这种话？” 大致是沈瑶初的声音有些大了，咖啡厅里的客人都看了过来，指着她们俩窃窃私语。 慕以安身子僵直，没想到沈瑶初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缩了缩肩膀：“你！你故意的！” “你不惹我，我懒得骂你。”沈瑶初轻笑一声，抬手喝了一口柠檬水。 沈瑶初放下柠檬水，起身：“好了，面已经见了，我走了。我的柠檬水不用花钱，请你自己把咖啡钱付了，再见。” 沈瑶初冷着脸转身就离开咖啡厅，慕以安还要再追，却被服务员拦了下来，要求付钱。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的声音越发大了，慕以安硬着头皮付完钱，冲出了咖啡厅。 她小跑几步，终于在路边拦住了沈瑶初。 慕以安一把拉着沈瑶初的胳膊：“我还没有说完！” 沈瑶初猛地被拽了一把，愠怒回头：“你到底要干什么？还嫌不够丢脸？” 本以为慕以安趾高气昂地教训她，谁知她竟然紧紧攥着沈瑶初的手，面露哀求。 “瑶初，看在我们之前也是一个公司同事的份上，你能不能帮帮我？”慕以安瞬间双眸泛红，语带哽咽：“我现在是真的很困难，你离开禹川，不论嫁给谁都可以，但我不一样……” 沈瑶初一怔，莫名看着慕以安。 慕以安胸口微微上下起伏：“如果我不和禹川结婚，我就要跟我不喜欢的人结婚，来拯救家里的公司了。求求你了瑶初，你帮帮我……” 沈瑶初震惊于慕以安这卑微的样子。 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 沈瑶初和慕以安拉扯的样子，被前方不远处面包车里的三个男人尽收眼底。 三人眯着眼睛看着她们，视线一刻都不敢偏离。 其中一个男人问道：“那是周荣光的外甥女？” 另一个男人低头看了眼照片，又抬头看看两人：“何总发的这个照片脸很清晰，但是这两个女人看不太清脸啊，反正应该是她们俩中的一个。” 见沈瑶初和慕以安还在远处拉扯，几人一边盯着，一边谈论起来。 “真是没想到，这个周荣光都消失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居然还活着。” “活着就算了，居然还要跟着他外甥女一起背刺何总，该死！” “诶诶诶，过来了，别聊了！”其中一个男人直了直身子：“到底哪个是？抓哪个？”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又看了眼照片：“这谁分得清？不管了，都抓走，不是的那个随便找个没监控的地方放了。” “行。” *** 沈瑶初沉下表情。 “慕以安，我跟你关系很好吗？我们就算不是仇人，也算不上朋友。你嫁给不爱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慕以安不依不饶，跟在沈瑶初身后：“沈瑶初……” 两人正拉扯着，路过一辆面包车的时，车门忽然被打开了。 沈瑶初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怕挡住车上人的路。 可还没来得及让开，车上忽然下来两个男人，一把抓住了她。 沈瑶初一惊，下意识回头，却发现慕以安比她先被塞进了车里。 “救——” 沈瑶初话还没说出口，已经被男人一把捂住了口鼻，塞入面包车里。 ***** 高氏办公室。 方助理战战兢兢地站在高禹川面前，小心翼翼地道：“抱歉高总，慕小姐跟丢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应该找到了周荣光的消息。” 高禹川面色冷峻，扫了方助理一眼，吓得方助理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道：“我们的人已经在查她甩开跟踪以后去了哪里，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高禹川揉了揉眉心，随手挥了挥，让方助理出去了。 说来也怪，不知为何，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有些莫名的不安。 桌上电话响起，高禹川随手接起：“说。” “高总吧？”对面男人奸笑了声：“你的人也在找慕小姐吧？” 高禹川的手定在眉心处，他拧眉：“你是谁？”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穿过电话，接着，慕以安的哭声随之传来：“禹川……救我……” 高禹川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时，电话那头又传来另一个女人细微的闷哼声。 他身子一僵，这声音熟悉得令他心惊。 那是沈瑶初的声音！ 第263章 沈瑶初被绑架了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方助理一脸惊慌地看着高禹川：“高总，慕小姐是去找太太了。” 高禹川猛地从椅子上起身。 刚刚的闷哼声，果然是沈瑶初没错。 沈瑶初也被一起绑走了。 高禹川双眸猩红，额间青筋暴起，用了十分的力气才忍住怒意。 握住手机的手指在颤抖着，高禹川胸口上下起伏，沉声说道：“地址。” 一旁的方助理见高禹川浑身紧绷，双目直冲，阴鸷的眼神里带着极冷的寒意，吓得不敢前进，也不敢退出去。 硬生生熬到高禹川挂了电话，他才鼓起勇气问道：“高总，发生什么事了？” 高禹川墨瞳隐在长睫之下，森冷表情透出嗜血的狠戾：“沈瑶初被绑架了。” “……绑匪为什么抓太太？是针对您吗？”方助理惊惧。 “还不知道。”高禹川握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过度纷纷凸起，他表情凝重：“打电话给龙哥，这事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必须给我找出来！” ***** 面包车瞬间混入车流，看起来与前后左右的车并没有不同。 捂住口鼻的毛巾上带有麻醉药的气味，医生的本能让沈瑶初迅速屏住呼吸，却仍是吸入了一些，整个人都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没有听见慕以安的声音，她大概已经因为药物作用昏迷了过去。 沈瑶初也装作昏迷躺在车上，浑身的感官却大开着。 车子一路从嘈杂的拥挤的道路，开入无人却颠簸的地方。大概是从城市来到了乡下，沈瑶初的意识也随之了沉了沉。 不知过了多久，车似乎是停了。车门骤然打开，沈瑶初被“叫醒”，粗鲁地推下了车。 眼前黑布被摘下，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沈瑶初睁不开眼。 适应半晌，她终于看清了，这是个无人的废弃工厂。 两人被绑着双手双腿，推倒在冷硬而肮脏的地上。 厂房不大，她们被扔在墙角，破旧的窗户和屋顶漏着风，将沈瑶初脸上本就乱糟糟的头发吹得更乱。 被绑着的手脚已经开始僵硬发冷，沈瑶初不敢挣扎，只能缩着身子缓解难受。 几个男人放下她们之后就离开了，沈瑶初侧头，发现慕以安强忍慌张，正在仰着头左右观察。 大概是意识到沈瑶初在看她，慕以安眸底透着愠怒：“沈瑶初，高家是豪门大家，你行事不低调，会被仇家惦记上的。你这样，不是害了我么？” “我害了你？是你先找我见面的。”沈瑶初冷笑一声，语带讽刺：“当高太太就是这么危险，你这么害怕还抢什么？” 慕以安瞪了沈瑶初一眼，却又无计可施，只得仰头继续查看工厂的情况。 正这时，外面传来几个男人吵嚷的声音，似乎是正在打电话。 “是，人已经抓到了，她跟周荣光之间有交易，她不见了，周荣光肯定会现身找她的。” 闻言，慕以安浑身一震。本来以为是抓沈瑶初，她只是误打误撞被一起绑了来，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是冲着她和舅舅来的…… 危机感瞬间席卷了慕以安，饶是她受过面对各种突发情况的训练，也仍是有些慌了阵脚。 她下意识看向沈瑶初，却在对上视线的瞬间敛了眸。 ***** 一天过去，沈瑶初只在咖啡厅里喝了一口柠檬水。干渴和饥饿感让沈瑶初手脚开始发软。 迷糊之间，工厂的铁门被人推开，铁链掉落，叮当作响。本就因为靠着墙睡得不踏实的两人，瞬间惊醒。 几个带着面罩的绑匪走了进来，将两人喊醒。 其中一个绑匪走到慕以安面前，抬手拍了拍她的脸，调笑道：“哟，听说你是高氏继承人高禹川也在找你？” 另一个也奸笑道：“我就说何总不会无缘无故叫咱们抓一个女人。何总的钱先收，再找高禹川要一笔，两头吃。” 说着，绑匪已经将电话拨了过去，打开了扬声器。 高禹川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你是谁？” 慕以安和沈瑶初都浑身一紧，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慕以安脸上已经挨了一个巴掌。 “跟高总说话！”绑匪凶神恶煞。 脸上疼痛让慕以安哭出声来：“禹川……救我……” 沈瑶初咬紧牙关，可手腕上的疼痛仍然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 电话那边的高禹川反应极大，绑匪却不再给她们继续听的机会，他关掉扬声器，转身出去接了。 似乎是和高禹川达成了某种协议，绑匪满脸春风得意地回来，蹲在慕以安身边，“啪啪”地拍了她的脸两下：“听说你是高总前女友？他是要找你复合啊？一听到你哭嚎的声音，马上说要来赎你。可惜了，事儿没办完，你还不能走。说，周荣光到底在哪里？” 慕以安偏开头去，嘴硬道：“我不知道，他都失踪那么久了，我早就跟他没有联系了。” “嘴硬？”绑匪脸上突变，起身对着慕以安就是一脚：“行，那你就在这儿给我待着吧！” 慕以安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绑匪冷冷看她一眼，挥了挥手，带着其他两人走了。 工厂里只剩下她们两人，肮脏的环境里时不时传来沙沙的声音，音效凄然。 沈瑶初眼神逐渐清明，定定看着慕以安说道：“所以，他们是抓你的，对吗？” 慕以安偏了偏头，眼神闪烁，没有回答。 沈瑶初抿了抿唇，低压了声音，冷静地说道：“既然我不重要，待会儿我会说服他们先把我放掉。等我想办法脱困了，就找人回来救你，你不要乱来。” 慕以安防备地看着她，似乎是并不相信沈瑶初的话。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你如果不帮我脱困，我们两个人都被绑在这里，没有任何信息给到外界，没有任何办法脱困，只能被动挨打。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找人救你的。” 一向骄傲的慕以安，此刻头发杂乱，脸上是被打出的红痕，唇角还有血迹，狼狈得很。她终于咬了咬牙，点头道：“嗯。” 沈瑶初松了一口气，扬声喊道：“有人吗？” 几个绑匪正在门口商量对策，听到沈瑶初的声音，一起走了进来：“喊什么喊？” 沈瑶初蜷缩着身子，表情痛苦：“既然我没有价值，你们能不能把我给放掉？我有病的，定时就要吃药，现在我很不舒服，我要去医院……” 沈瑶初突然的举动让绑匪很是厌烦。 “别吵！”说着，一脚就要踹过去。 沈瑶初下意识护住了她的肚子，方才示弱的演技立刻变成防备。 慕以安被她的反应惊到。 一个女人什么情况会死死护着肚子？ 难道沈瑶初怀孕了？ “烦死了，女人就是烦人！吵死了！” 半晌，为首的那个挥了挥手：“晦气，这女人是抓错的，放了吧。黄毛，给她蒙着眼睛，找个远点偏僻点的地方扔了。” “好嘞。” 被叫黄毛的男人正往沈瑶初头上套黑布时，慕以安却疯了一般，崩溃大叫了起来。 “不可以放走她，不可以！！” 慕以安浑身颤抖，如果沈瑶初得救，却不找人来救她，她就死定了！更何况，她很可能是怀孕了，如果她真的怀孕了，高禹川还怎么可能会跟她离婚，然后娶她？！ 慕以安哭喊着说道：“你们不是想找高禹川要钱吗？她是高禹川的老婆，你们要是放她走，你们肯定会后悔的！” 第264章 沈瑶初的红外套 “什么？她是高禹川的老婆？”为首的绑匪一愣。 “对，你们不信可以去问高禹川！”慕以安的语气带着决绝。 沈瑶初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地看着慕以安。 见沈瑶初被拆穿的表情，绑匪瞬间眼睛一亮，看着沈瑶初的眼神意味深长：“没想到搭上抓的居然是颗真金蛋啊！” 沈瑶初又震惊又愤怒，她不懂慕以安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她现在想要否认，根本就来不及了。 绑匪奸笑着走到沈瑶初面前，蹲了下来，看着沈瑶初满是灰尘的小脸，“啧啧”感叹：“意外之喜，真是意外之喜。哈哈哈哈哈……” 他转身走出工厂，将电话打给了何曼月。 他谨慎地没有称呼，直接说道：“意外之喜！我们本来没认出谁是周荣光的外甥女，就把跟她在一起的那女的也抓来了。结果你猜，我抓到了谁？！” 电话那头的何曼月语气淡淡：“说。” 绑匪大笑两声：“是高禹川的老婆！周荣光外甥女亲口说的！这要是找高禹川敲一笔……” 何曼月顿了顿，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有没有搞错？！我只是让你想办法把周荣光的行踪给找到，阻止慕以安和高禹川联合起来往下查，你绑沈瑶初干什么？！” “沈瑶初？她叫这个名字？”绑匪留了个心眼，却又假装没上心：“她很厉害？” “她在高家，甚至老太太那里，都是有地位、说得上话的人。”何曼月不满：“我可不想招惹老太太，你别给我节外生枝，赶紧把她给放了，听到没！” 绑匪笑了笑，假意应了，却若有所思：“行，我找个没人的地方扔了，你别生气。” 何曼月骂道：“你别当着我一套背后一套，要是你真敢背着我乱来，我就不付钱了！” “行行行，你放心，你的话我哪有不听过？”绑匪安抚道：“我也不是为了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何曼月啐他一声，挂了电话。 绑匪收起手机，点了根烟，邪笑道：“放了？当我傻的？本来准备拿周荣光外甥女两头吃，现在有更大的了，谁还在意你这个？” ***** 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高禹川看着即将落山的太阳，身体的紧绷一刻也没有放松。 他双手抱胸，左手紧攥着手机，右手指尖却在胳膊上不安地轻敲，焦虑和痛苦折磨着他。 之前对方来电的语气，明显是没有发现沈瑶初是他老婆，才拿慕以安挟持。 他假意答应要拿钱换慕以安，只要是能够找到沈瑶初所在的位置，别的就不用再管。 正想着，手里的手机发出细微震动的瞬间，高禹川已经将电话拿了起来。 高禹川沉声问道：“她怎么样了？” “她？你是问的谁？”绑匪奸诈的笑声通过手机传了过来。 高禹川心里一惊，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弥散。 绑匪笑完，清了清嗓子：“其实呢，我又给你打电话，也不是催问你钱凑齐了没。毕竟你们高家家大业大，这点钱很快就能凑齐。我主要是，想加个码。” “加码？”高禹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他紧咬着牙，才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什么意思？” “之前给你报的价，是你前女友的。”绑匪笑了声：“现在，我要之前报价的五倍，赎你那娇娇老婆。” 高禹川只觉得整个空间都已经凝结，他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沈瑶初，被发现了。 高禹川绝望地闭了闭眼，一直强忍平静的表情终于皲裂，直至破碎：“你敢动她一根手指，我保证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哈哈哈哈哈哈……”绑匪开怀大笑：“我只要钱，不动人。那高总凑齐给我打电话，随时恭候你的电话。” 电话被挂断，高禹川面色骇人，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他猛地将电话砸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一直在外面想办法找人的方助理听到动静，立马冲了进来：“怎么了高总？” 高禹川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眼角眉梢都染上了薄薄的红，周身气息如阎罗般肃杀。 他声音喑哑，一字一句：“他们发现沈瑶初了，马上动用所有关系网，掘地三尺也要把沈瑶初给我毫发无损地救出来！” 方助理浑身冷汗：“好的高总！” ***** 天色逐渐暗了，沈瑶初饿得思绪混沌，虽然手脚已经除去了禁锢，她却仍然逃不出这破旧的工厂，只能绝望地蜷缩在墙角。 慕以安又不知为何被抓出去了，她一个人待了好久好久，久到从日到夜，从白到黑，绝望灭顶。 铁门声响，一个绑匪抓着低泣呜咽的慕以安，扔回了沈瑶初身边。 沈瑶初忽然被砸到，睁开眼的瞬间，被此刻的慕以安吓了一跳。 她浑身是血，被打得奄奄一息衣不蔽体，倒在自己的身侧。 如此高傲的慕以安，此刻却像是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沈瑶初不忍地偏开头去，可听着慕以安痛苦的呻吟，她只能一边痛恨自己的圣母，一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住她几乎快要裸露的身体。 沈瑶初绝望地叹了口气。 高禹川会来救她和孩子吗？ 高禹川，来救救她和孩子吧。 ***** 一个胖胖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接过黄毛递来的头套戴上，嘴里骂骂咧咧：“你他妈烟怎么抽这么凶，头套上都一股味儿。” “这不是干这活儿压力大么？你轮班儿了，你自己体会。”黄毛笑嘻嘻地说道：“加油，这次可是个大单。” 胖子走到绑匪头子面前：“哥，听黄毛说，今天是大单？” “嗯，正好。”绑匪头子将手里烟头弹了出去，对胖子说道：“高禹川带钱来了，五千万，你说大不大？” “我去，这么大？！”胖子惊喜极了，已经开始盘算自己能分多少了。 绑匪头子抬了抬下巴：“去，把他老婆带出来。里面有俩，可千万别认错啊，错了可不值这个价。” “哦，好。”胖子走了两步，又回头：“哥，哪个是高禹川老婆啊？” 绑匪头子想了想：“就那个红外套的。” …… 天彻底黑了，黑夜袭来，恐惧和绝望扼住了沈瑶初的脖子，她甚至有些难以呼吸。 偏僻地方的夜里，气温骤降，破败不堪的工厂里狂风呜呜地灌进来。沈瑶初缩了缩手脚，冷得发抖。 这时，一个胖胖的、之前没有见过的绑匪蒙着头套走了进来。 沈瑶初身子一紧，紧张得屏住了呼吸。这些没有底线的绑匪，在这样的夜里，不知会对她们做出怎样的事…… 她缩着手脚，偏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绑匪的视线在两人身上略过，忽然，他抖了抖手里的黑头套，一把将地上穿着沈瑶初的红外套的慕以安拽了起来。 借着从破洞的屋顶照进来的月光，沈瑶初看到了慕以安的脸。 清冷月光将她脸上的伤口照得格外鲜红，和她身上的红外套一样。 慕以安吓得大声哭喊起来，黑暗中，沈瑶初浑身颤抖，胸腔里剧烈跳动的那颗脏器，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绑匪轻轻“啧”了两声，拽着慕以安往外走：“这高禹川对你还真是情深义重，居然这么快就拿来五千万救你。” “……” 第265章 沈瑶初呢？ 被胖子扶着往外走，奄奄一息的慕以安唇角却浮现幸福的浅笑。 她用尽力气，低声问道：“禹川真的花五千万赎我？” “可不是！”胖子“啧啧”感叹：“没想到这豪门继承人居然还这么爱老婆，你命真不错。不像那个前女友，二百万他都不给。” 慕以安一愣，低垂下头，心脏的疼痛盖过了被打的疼痛。 泪水和着血液落下，她肿起的眼里满是恨意。 …… 根据绑匪给的位置信息，高禹川带着一行人前往。 一路颠簸，高禹川面上平静，眸底的汹涌情绪，却让一车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夜色降临，高禹川看着这一排荒郊野岭里破败不堪的工厂，想到沈瑶初在里面受苦，双目赤红。 朝着身后的龙哥使了个眼色，高禹川带着方助理走进了绑匪头子所说的那间厂房里。 门口立马有绑匪拦住了两人：“怎么这么多人？” 厂房里传来绑匪头子的笑声：“就是，我们小小厂房里，哪里容得下这么多人？高总自己进来。” 他嘴上客气，却语带威胁。 高禹川目光极寒，锋利狠绝的视线落在绑匪头子脸上，似乎要烧穿他的头套。 一向做事狠毒的绑匪头子，竟然也被那视线看得一阵心虚。 高禹川看着绑匪头子，声线冷硬：“我一个人，带不进来你要的那些钱。” 一听到钱，绑匪头子想了想，对着门口那两人挥了挥手，示意放他们进来。 方助理将行李箱一个个拖进来，二话不说就打开来，将里面的钱展示给绑匪头子看：“你要的钱，一分不差。” 绑匪头子眼睛都亮了，借着头顶拿电线吊着的那个小灯泡，他看到箱子里的钱都在发光。 他舔了舔下唇：“放心，高总讲义气，我也绝不会食言，已经让人去带你老婆来了。” 高禹川下颌一紧，拳心紧攥，极力隐忍着自己杀人般的怒意。 再等等，再等等他就能见到沈瑶初了。 绑匪头子想了想，又添上一句：“不过你那前女友可不能一起带走……” 他话还没说完，高禹川已经极不耐烦地应道：“嗯。” 他只要沈瑶初。 绑匪头子露出的两个眼睛中闪过一丝错愕。 这时，绑匪头子身后的一个破旧木门忽然被人推了推。 这木门年久失修，被人轻轻一推，门上的锁链就“哗啦”一下掉到地上，砸出清脆的响声。 高禹川心下一紧，紧盯着那摇摇欲坠的木门，恨不得下一秒就扑过去。 那木门“吱吖”一声被推开，胖子扶着一个戴着头套的女人出现。 那一幕，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击中了高禹川的双眼。女人脚步虚浮，几乎没有自主站立的能力。虽然因为蒙着黑色头套看不清脸，但她一步步走过来，血也滴了一路，看着触目惊心。 可想而知，头套下的女人，形容会多么惨烈。 高禹川身子有瞬间摇晃，他几乎一眼就认出沈瑶初身上的红外套。 前几天他在书房不小心睡着，醒来时就发现身上盖着这件外套。 高禹川冰冷孤傲的眼底迸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寒光，直射向绑匪头子：“这就是你说的，不动人？” 说着，高禹川立马冲向“沈瑶初”，却被几名绑匪给拦住。 绑匪头子目露疑惑，明明他没有让人动沈瑶初一根手指，甚至还怕伤着她拿不到钱，让人把她手脚都解绑了。 不知手底下的人到底做了什么，绑匪头子咽了咽口水：“高总，钱我们都还没点完，你就准备把人带走？” 偌大的厂房里只有高禹川和方助理两个人，可绑匪却有不少。高禹川被拦住，小灯泡放射出昏暗的灯光，让他的脸部轮廓蒙上了一层阴霾。他眸底血红，却不敢再动。 沈瑶初还在对方手里，他生怕自己再动一下，沈瑶初会遭受到更多的痛苦。 他低哑的声音，几乎是从后槽牙发出的：“那就快点！” 绑匪的人一哄而上，开始点起那些钱的数量来。 “沈瑶初”跌坐在地上，低垂着头，血液仍是不断从黑色的头套底部滴落…… 高禹川盯着那不断滴落的血，目眦欲裂，拼了命地忍住想要一把火烧了这些人的冲动。 正这时，耳朵里的微型对讲器传来龙哥的声音。 “高总，所有人准备就绪，等您下令。” 高禹川敛眸，抬手摸了摸耳垂，应了。 …… “好了。”数钱的绑匪双眼放着兴奋的光，一边说着，一边将行李箱里的钱摆放整齐，合上了。 高禹川喑哑声音如修罗般冷冽：“放人。” 胖子将地上的“沈瑶初”扶起来，交给了高禹川。 就在那瞬间，高禹川指尖在耳后轻敲。门外的龙哥带着手下一群人，瞬间破门而入。 几个绑匪瞬间愣住，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高禹川这边的人给控制住。 “别动！” “跪下！” 高禹川一把拽过“沈瑶初”，抬手揭开她头上的头套，却被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吓了一跳。 是慕以安？！ 慕以安被打得奄奄一息，面目全非，她痛苦地眯着双眼，眸中透着求救。 高禹川瞬间慌了，他眉间一凛，将慕以安推到方助理怀里。 他阔步走到绑匪头子面前，一把摘下对方的头套，薅住他的头发，对着他的脸狠狠地打了一拳：“你耍我？嗯？！” 绑匪头子瞬间被打懵，跪在地上艰难地抬头，看向方助理手上的人。 在看清的瞬间，绑匪头子大惊失色：“这、这不对啊！” 他转头看向胖子，咬牙恨到：“你特么抓的谁来的啊？？我让你放沈瑶初！！” 胖子眨了眨眼，一脸疑惑：“不是……红外套吗？” 绑匪头子一口唾沫混着血沫子吐向胖子，他大骂道：“你他妈傻吗？智障啊！！不是这个！放错人了！！” 高禹川低咒一声，面目凶狠地一脚踹在绑匪头子身上。 看着绑匪头子痛苦哀嚎着，高禹川厉声道： “她少一根头发，我让你们全都陪葬！” 第266章 他终于想起了沈瑶初 沈瑶初逃出来了。 大概是因为，高禹川不肯赎她，不值钱，连看管她的绑匪都不见了。 求生的本能，让沈瑶初顾不上想太多，拿起地上的石头，对着侧门猛砸。 年久失修的锁，在她砸了二十几分钟后，终于坏了。 她一刻不敢犹豫，直接冲了出去，不顾一切地向外奔跑。 荒郊野岭的夜里，鸟兽虫鸣的声音在耳边围绕，沈瑶初却顾不得害怕，一步不歇地奔跑着，全程不敢回头，生怕一停下来就会被人重新抓回去。 那里不只是有令人惧怕的绑匪，还有她不愿回忆的痛。 她是那个被放弃的人。 高禹川没有为她交付赎金。 想到这里，她的表情有些痛苦。 狂奔着的沈瑶初一时不慎，踩到了脚下的一块碎石。离河边不算太远，石头都变得湿滑，脚踝处剧烈的疼痛传来，她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沈瑶初低头，自己的双膝已经因为蹭到地上粗粝的石头开始流血。 雪上加霜，欲哭无泪。 这时，身后传来几个男人喘着粗气的声音。 “让你看着人，眼睛一眨人就不见了！”其中一个绑匪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他妈是不是找死？？” “我真不知道，我就出去了一会儿，再进来人就没了！” “妈的，赶紧追，她跑出来的时候肯定看到我们老巢了，不能留，必须杀了她！” “杀？！不行吧！老大没说啊！” “老大要是知道我们连个人都看不住，先死的是我们。把她随便埋了，只有死人不会报警！再说了，那高家继承人根本不管她，连花二百万赎她都不肯，能有什么用。” “先找吧，一会儿老大回来，我们都得死。” …… 脚踝和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却根本不及沈瑶初听到这些话心痛。 咬了咬牙，沈瑶初只能忍住疼痛起身继续逃命。 耳畔不受控开始耳鸣，那些话不断回放，沈瑶初的泪再也忍不住。 两百万，高禹川拒绝了。那甚至只是他随便买一块表的价格。 他不肯二百万救她和孩子，却拿出五千万，来救慕以安！ 沈瑶初绝望地望向漆黑的前方，她正在分辨方向，就听见身后几个男人大叫：“她在前面！！快追！！” 越过脚下这条河，前方就是毫无遮掩的野外，除了一些杂草，甚至连藏身的石头和大树都没有。 她一个怀着孕的女人，怎么可能比这些绑匪跑得快？ 沈瑶初站在桥上，回头看向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绑匪，终于绝望地闭了闭眼。 横竖都是死，如果能顺流而下，他们肯定追不上。 她只能赌了。 她捂住自己的小腹，纵身一跃，投入河中…… ***** ———— 高禹川双目猩红，脚下用力踩下油门，车子在颠簸的路上飞奔着。 在发现绑匪放出的是慕以安以后，高禹川才真的失去了冷静。 他一边庆幸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不是沈瑶初，一边又因为不是沈瑶初陷入了极度的担心和焦虑。 他一直是那种运筹帷幄的人，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快要疯了。 按照绑匪领头和那个胖子的说的，高禹川赶到了关人的废弃工厂，里面却空无一人。 侧门上有明显被石头砸开的痕迹，却已经没了沈瑶初的踪迹。 沈瑶初逃走了吗？她现在在哪里？ 荒郊野岭的夜晚，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去哪里？ 想到这里，高禹川疯了一般冲了出去。 他开着车一路寻找着沈瑶初的踪影。 可越是往前开，他心底的恐惧越是蔓延开来，看着沿路的脚印，高禹川几乎已经能想象到沈瑶初的逃跑状况有多恶劣。 沈瑶初的脚印上，被杂乱的大脚印交错覆盖，说明，有人在追她！ 高禹川抓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浑身的肌肉紧绷。纵使他再愤怒，也要以找到沈瑶初为先。 这时，方助理的电话打来，高禹川立马接了起来。 方助理冷静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车厢里：“高总，还有两个绑匪不见了，其他的都已经制服，您那边情况如何？” 高禹川的声音低哑而绝望：“还没找到，她好像跑了，有人在追她。” 方助理愣了半晌：“这边有人看着等警察，我带着剩下的一批人和您一起找太太。” 高禹川听到“太太”两个字，紧绷的神经几乎断裂。 方助理听出了高禹川呼吸声里，那不易察觉的混乱，他说道：“您别着急，太太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高禹川满脑子都是沈瑶初，却并未注意到前方一块巨大的水泥桩。 他车速极快，猛地撞上石桩，电光火石的刹那，他的车就被掀翻了！ 车子连续翻转几周，重重地砸在地上，高禹川的头也重重地撞在方向盘上，安全气囊瞬间弹出，打在他的脸上，意识也跟着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高禹川缓缓苏醒过来。 车子仍是以翻转的状态躺在原地，外面的方助理正疯狂地拍打着车窗。 高禹川神色迷茫地看了一眼方助理，脑子却一片空白。 方助理焦急的声音传入耳中：“高总！高总您醒醒！！我们已经在想办法救您出来了！” 人还没有清醒过来，却已经脱口而出：“沈瑶初呢？” “已经派人去找了！” 沈瑶初。 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这三个字，却让高禹川瞬间有些晃神。 远远的，耳边像是传来沈瑶初银铃般的笑声，却跟他记忆里的沈瑶初不太一样。 现在的沈瑶初没有那样活泼了，能笑得那样神采飞扬的，只有乡下那个野丫头。 高禹川猛地瞪大了眼，他仿佛被雷劈中一般，身子开始剧烈地颤抖。 那个乡下的野丫头——沈瑶初。 高禹川的头痛欲裂，紧咬着牙，额头上出了细密的汗珠。 回忆如潮水涌来，淹没了他，令他窒息。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瑶初，做个朋友吧！” ——“你可真是个笨蛋，上来吧！” ——“明天是我的生日，你会约我吧？” ——“好多萤火虫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萤火虫！” ——“高禹川，你还会回来吗？” ——“高禹川，一定要回来啊！” …… 第267章 如果不是你冒充沈瑶初，我根本不会注意你。 记忆像雪花般纷至沓来，他甚至还能回忆起沈瑶初说那些话时候的表情。 这么多年n好像有一把无形的锁，将记忆关了起来。当那把锁忽然被打开，喷涌而出的画面，让他的头痛到几乎要炸裂开来。 而头痛的感觉，却根本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他和沈瑶初的那些记忆如此珍贵，他们相处的时光那样美好，可他却竟然全然给忘记了！ 原来沈瑶初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高禹山，她出现在他身边，就是为他而来。 可他呢？ 他这些年，是怎样对沈瑶初的？ 他把她当成一个逆来顺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Cheap girl。 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高禹川猛地将头砸上方向盘，绝望而后悔。 向来冷静自持的他，此刻却像是一只受伤的猛兽，蜷缩在危险的车里，甚至连自救都忘了。 外面的方助理疯狂地拍打着车窗，生怕高禹川再次昏睡过去。 “高总，高总！”方助理急切的呼喊着：“车子侧翻，受损严重，随时都有可能爆炸。您听得见我说话吗？！现在非常非常危险，您必须尽快出来！高总！！” 方助理的声音很大，透过车窗落进车内，高禹川却像是听不见一般。整个人被回忆捆绑，动弹不得。 面对失忆的他，那些冷言冷语，那些无情转身，沈瑶初是什么样的心情？如果是他，他肯定早就跑了吧？可她还一直傻傻地等着他。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与沈瑶初见面时，她眼底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情感，他解开她的衣服时，她明明在发抖，却没有退缩。 她每一刻都在等待着他记起一切。 可他都做了什么？ 他从来不吝啬用最恶毒的想法揣度她。说她是为了钱才和他在一起，是为了她那个喂不饱的家，为了高家的财产…… 沈瑶初对他该有多么失望？ 失望到他每一次误解她、伤害她，她却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只是沉默地任由他发泄情绪。 懊恼、自责、痛苦，紧紧扼住了高禹川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这些年，都在以最恶毒的方式伤害最爱他的人。 外面营救的人不知挖到了哪里，车身忽然猛地一震。 高禹川的头再次受到撞击，嗡嗡作响，却唤回了他的意识，他逐渐清醒过来。 他欠了沈瑶初太多太多，他一定要找到她，就算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高总！”焦急的方助理用力砸开了后座的车窗：“高总，太太还没找到，您不能倒下啊！” 方助理的话像是一盆冰冷的水从天而降，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沈瑶初现在生死未卜，他必须快些找到她！ 高禹川神情瞬间变得凝重，猩红的双目里透着坚决。他抬头，四处查看自己的情况，想办法逃离。 车身因为侧翻滚了几圈而变形，好在高禹川的身子并未受到挤压。他接着方助理递进来的工具，剪开安全带，奋力从破开的车窗里翻了出来。 方助理被吓坏了：“高总，还好吗？救护车在前面。” 高禹川双眸赤红，“我没事，小伤。” “高总……” 高禹川声音凌厉：“所有人都去找沈瑶初！” …… ***** 经过一整夜的寻找，终于在一座桥上找到了线索。可线索也在这里彻底消失。 清晨的阳光初现，高禹川站在桥上，看着桥下湍急流过的河水，几乎要崩溃了。 线索从这里断开，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沈瑶初跳进了河里。 第二，沈瑶初被人抓走了。 而这两种可能，不论是哪种，沈瑶初都凶多吉少。 方助理看着高禹川苍白的脸色和布满血丝的双眸，有些担心。车祸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他却无动于衷。 “高总，太太我们继续找，您先去医院好吗？” “不，继续找！” 那么多人找了那么久都没消息，继续下去还会搭上高禹川。方助理硬着头皮道：“高总，您需要休息，需要处理伤口。大家都等着您下决定，您不能倒下。” 高禹川下意识要逞强，可他的理智告诉他，方助理说的是对的。 高禹川拧了拧眉：“慕以安呢？” 方助理：“在医院。” “去医院。” …… *** 慕以安躺在病床上，脸部被绷带绑着，唯一露出的眼睛也肿得明显。若不是床头的牌子上写的慕以安，高禹川几乎认不出来。 慕以安缓缓睁眼，见到高禹川的瞬间，惊喜不已：“禹川？你来看我了？” 慕以安的声音含糊不清，高禹川面色凝重，犹如罗刹。 慕以安被他眸中寒光所慑，战战兢兢地问：“禹川？” 高禹川眼中满是嫌恶，直接问道：“沈瑶初最后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慕以安一怔，偏了偏头，没有回答。 高禹川见她不答，怒意上涌，厉声又问：“我在问你话！沈瑶初最后和你说了什么！？” 高禹川话语之间的冷漠和厌恶，重重地刺伤了慕以安，让本就痛苦不已的她，更是心如死灰。 慕以安不甘地控诉：“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我被人弄成这样，你一丁点感觉都没有吗？我们之前有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这么冷血？！和谁睡了觉就只有谁了吗？我和你这些年的感情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吗？！” 听她说起“这些年”，高禹川本就冷硬的表情染上了怒意。 要不是慕以安当初拿了沈瑶初的项链，骗他说当初在乡下的那个女孩是她，他怎么会将沈瑶初伤得那么彻底？！ 他明明问过、提过无数次关于那条萤火虫项链的事情，慕以安却一次次主动冒领了这个身份。 慕以安一直以来的欺骗，让他将本该给沈瑶初的情感和照顾，全都给了她！ 因为她的占位，让沈瑶初永远只能看到他的冷漠和伤害。 “慕以安，你应该是最清楚的，我对你好，是因为我以为你是小时候的那个姑娘。” 慕以安瞪大眼睛：“可我们相处了那么久！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小时候？” “我高禹川的心动，有且只有一次。”高禹川一字一顿地说：“那个人，是沈瑶初。” “如果不是你冒充沈瑶初，我根本不会注意你。” 第268章 沈瑶初失忆？ 床上的慕以安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像是听到什么可怕的话，震惊的双眼瞬间蓄满了泪水。 “高禹川，你在说气话对不对？你……” 慕以安还要再说话，高禹川却已经不想再听，直接打断：“我不想回忆那几年，只感到庆幸，没有酿成更大的错误。” “更大的……什么错误？” 高禹川：“没有和你结婚。” “禹川……你不要这样对我说话好吗？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 高禹川冷冷地瞥向慕以安：“鸠占鹊巢，你还当真了？我已经全想起来了。那条项链对我已经不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和沈瑶初过去的那些回忆。” 慕以安倒吸一口冷气：“你、你想起来了？！” “沈瑶初那天到底说了什么，每个字都给我想起来。”高禹川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不见底的墨眸里更是冷意十足：“我现在没空和你说废话，等找到沈瑶初，这笔账我会慢慢跟你算。” 说完，高禹川就要离开病房。 “等等！”慕以安颤抖着声音，叫住了高禹川：“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最后说了些什么。” 高禹川脚步一顿，瞬间将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收了回来。 他转回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慕以安：“说。” “但我有个条件。”慕以安深吸一口气：“只要你和我结婚，把我们家公司保住，我就把我们最后的对话、不，我就把一切全都告诉你，事无巨细。” 高禹川嘴唇微抿，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再抬眸时，眉宇之间已经透着浓郁的阴霾与戾气。 慕以安见他不说话，急切地说道：“我和沈瑶初计划过逃跑的方式，所以我知道她往哪里逃了。你抓住那些绑匪也没用，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们……” 慕以安话音未落，高禹川已经抬手掐住了慕以安的脖子。 咽喉被扼，血液瞬间上涌，慕以安想要挣扎，却无法动弹。 她竟然从高禹川的眼里，看到了浓郁的杀意，惊恐瞬间席卷了全身。 窒息感上涌，慕以安只能痛苦地看向他。 “放……放开……” 高禹川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你最好不要威胁我。告诉我真相，不是你的筹码，而是你最后的机会。” 高禹川顿声：“因为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你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 慕以安疯狂地摇着头：“我错了，我错了……” 高禹川这才松了手，他极为嫌恶地擦了擦自己的手：“说。”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慕以安哭着坦白道：“我们去的路上被蒙上了眼，什么也看不见，更不可能规划路线，我……” “够了！” 高禹川不再给慕以安机会，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拿出手机，给方助理打了个电话。 他面无表情，犹如修罗地狱里的鬼魅，嗜血冷酷：“慕氏没用了。” 方助理：“好的，高总。” …… ***** ———— …… 光怪陆离的梦像是个巨大的旋涡，不断地将沈瑶初卷入其中。 整个空间黑暗得彻底，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天旋地转，那眩晕与窒息感压得沈瑶初喘不过气来，她觉得自己快要溺亡在这黑暗里了。 沈瑶初不知现在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她为什么要这样拼命地奔跑。 可身体不受控制，双腿一直在机械性地动作着，根本停不下来。 直到一股冰冷的液体流入身体，她黑暗混沌的世界，终于平静了下来。 …… 沈瑶初一直处于半昏睡的状态里，她能感觉到自己身边有来来往往的人，查看她的身体，也能感觉到有人在细心地照料着她。 她想睁开眼，可眼皮却重如泰山，只得作罢。 她好像时不时会发烧，一时像是被冰水给包围，不断打着寒颤，一时又像是被猛火炙烤，灼烧难耐。 最难熬的不是醒不过来，而是明明头和身体痛得要命，却说不出来，缓解不了。 各处的疼痛让她没法踏踏实实地睡，思绪杂乱不堪，偶有零碎的记忆出现，却又雾蒙蒙地看不清楚。 她奋力地挣扎，用尽了力气，想要抓住什么…… 一直守候在床边的高禹山，突然听见前面的一点轻微的声响，一抬头，看见沈瑶初白皙的手指动了动。 他微微一愣，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猛地起身，狂按床头的呼叫铃。 医生很快就赶了过来。 高禹山兴奋地说道：“AleX，瑶初她刚才动了。” 医生迅速帮沈瑶初做了个检查，表情有些遗憾：“抱歉禹山，手指动了动可能只是神经作用，并不代表即将醒来。” 高禹山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双唇泛白：“不会醒？可她已经昏迷一个多月了……” “她的伤势早就控制下来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努力活了下来，说明她的身体已经在向好恢复。但她一直没有醒过来，也许是她自己还没有做好苏醒的准备。” 高禹山焦急极了：“为什么会这样？” 医生拍了拍高禹山的肩膀：“医学上也有很多解释不了的，眼下的情况，除了等，我们也做不了太多。抱歉。” “……” 脚步声渐行渐远，沈瑶初有些疑惑，她已经睡了一个多月？ 她是在做梦，还是真的有人？ 说话的人是谁？ 正这时，沈瑶初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给握住了。 男人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瑶初，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嗯？你要快些醒来，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肚子的宝宝，不是吗？” 这声音带着些许绝望，让沈瑶初没由来地感受到一股酸涩。 忽然，那牢牢包裹着她的黑暗沼泽，以极快的速度褪去。 沈瑶初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了眼睛。 这个尝试过无数次都失败的动作，在这一刻，竟然成功了。 眼前的一切从模糊到清晰。 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像是给整个病房渡上一层滤镜，虚幻而恍惚。 她眨了眨眼，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里。 身旁的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惊呼出声：“瑶初！你醒了？！” 沈瑶初的视线聚焦到呼唤自己的男人身上。 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惊喜的表情，青黑的胡茬，和布满血丝的双眼，让他显得有些疲惫。 沈瑶初舔了舔干裂泛白的唇，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第269章太太……她怀孕了 高家别墅又恢复了往日没有人气的模样。 得知沈瑶初失踪，高家发动了全部的力量，也仍旧没能找到她。 高老太太一气之下搬离了高家别墅，回到高家老宅。 时隔一个月，高禹川再回高家别墅，站在客厅里，背脊微佝。 只有来往的佣人在提醒着他，一切只不过是回到最初没有沈瑶初时的样子。 他却根本习惯不了。 高禹川敛了敛眸，上楼去高远斌谈工作上的事情。 路过沈瑶初住过的房间时，高禹川下意识停下了脚步，他看着这扇紧闭的大门，久久驻足，不肯离去，却也不敢推门而入。 房间里的每一个家具，每一寸地板，都见证过他对沈瑶初的恶劣行径。 手机忽然响起，唤回了高禹川的思绪。 他接起，方助理的声音传出：“高总。” 高禹川：“说。” 方助理顿了顿：“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高禹川喉结上下滑动，神色黯然地挂断了电话。 尽管他知道方助理说得对，没有找到沈瑶初的尸体，他就还能拥有最后的希望。可找不到沈瑶初的每一刻，他的心都像是在被无数的虫噬咬着。 他不知他的心脏何时会被完全蚕食掉，但现在的每分每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和痛苦。 瑶初，你到底在哪里…… 高禹川身子微微晃动，他抬手握住门把手，才稳住自己的身形。 似乎是冥冥之中的引领，高禹川手腕一压，推门而入。 自从沈瑶初失踪，他就再也没有回过高家了。 走进房间的瞬间，意料之中的，思念灭顶。 他看着房间里熟悉的一切，心如刀绞。 他每次进房间，沈瑶初都会等着他，尽管那时候他对她总是冷言冷语。 还有那盏床头灯…… 他好几次都在这昏黄暧昧的灯光下，对她用强…… 想到这里，高禹川双拳紧攥，他混蛋如斯，沈瑶初却从未恨过他。他甚至能会想到无数透露着她爱他的细节。 他不配她纯洁而炙热的爱意。 高禹川伸手摸了摸那盏床头灯，余光看到床头柜上锁的那个抽屉。 抽屉上了锁，他下意识拉了拉，却没能拉开。 高禹川眉头微拧，给楼下的佣人打了电话：“我房间里床头带锁的抽屉，你们有打开过吗？” 佣人：“没有的禹川少爷，一般关起来的地方，不是您们吩咐，我们都不会打开的。” 高禹川眸光微怔，半晌，他幽深的眼底猛地闪过一抹光：“有钥匙吗？” 佣人：“钥匙当时是交给太太了，不知道太太带走没有。” 高禹川沉声：“让马师傅带工具上来，把抽屉撬了。” …… 还没等到马师傅上来撬锁，高远斌催促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高禹川不耐地挂断，他抬腕看了眼表，却也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跟高远斌谈完，还要继续去处理找沈瑶初的事情。 见高禹川进来，高远斌将一沓文件扔在桌上，面色极为难看：“高禹川，你自己看看，你最近一个月都做了些什么。” 高禹川眼中透着疲惫，却仍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与你无关。” 高远斌指着高禹川的鼻子，怒道：“与我无关？怎么可能与我无关？高氏是我们高家全家人吃饭的东西，老爷子让你当继承人是喜欢你信任你，你几天就把他心血弄垮了，我看你以后死了有什么脸面去见他老人家！” 高禹川冷冷地看着她：“高氏 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的，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瑶初。” “一个女人，就让你连整个集团都不顾了？！”高远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个多月都没找到人，你还真指望能再找到？我告诉你，高禹川，高老太太出马找人没有失手过。连老太太都找不到的人，多半是……” “闭嘴！”高禹川双眼猩红，双拳猛地砸到高远斌面前的桌面上：“你再敢往下说，我不保证我能忍住弑父的冲动。” 高远斌脸色一变，明显怕了，只能狠狠地瞪了高禹川一眼：“作为你爸，作为高氏的一份子，我必须提醒你，不要为了一个女人，毁了家族。” 高禹川胸口上下起伏，半晌才忍住怒意，沉声道：“你和瑶初签过协议对吗？” 高远斌一愣：“你知道？” 高禹川：“把你那份协议给我。” “……”高远斌面色怪异，却终于还是从抽屉里拿了出来：“她人都失踪了，你还要这协议干什么？” 高禹川一把拽过协议，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 走出高远斌房间，高禹川立即将协议翻开来。 在重新想起一切以后，高禹川知道沈瑶初对自己的感情，也知道沈瑶初绝不会为了钱而主动伤害他。 高远斌老奸巨猾，必然是埋了什么雷在其中。 果不其然，翻到最后，高禹川才知道沈瑶初突然不肯离婚的缘由。 只要她离开高家，他就有一半的财产将归高远斌所有。而沈瑶初被迫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高家住下，就是为了保护他的财产！ 高禹川上次看到这份协议时有多震怒，这次就有多心痛。 她明明那样想要逃离他，逃离高家，却又不得不为了他而留下。可他却连一句解释都不听，固执地觉得她就是为了钱。 高禹川眼角处泛起薄薄的红，他恨不能时光倒流…… 正这时，他们的房间门忽然被门打开，方助理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沓纸。 高禹川心底一惊：“怎么？” “高总。”方助理胸口上下起伏：“我上来的时候马师傅正把锁撬开，里面有两份文件。” 方助理将手里的文件递过去，手却不自觉地颤抖着。 “第一份，是太太失踪之前写好的一份婚前财产协议，上面写着无论是婚前财产还是婚后收入，她都一分不要。但落款您没有签字，不知您对此知不知情？” 高禹川一怔，摇了摇头，思绪还没理顺时，方助理就又开口了。 “第二份，是太太的产检报告。”方助理的声音也在颤抖着：“太太……她怀孕了。” “……” 第269章 有太太的消息了！ 高禹川足足愣在原地两分钟才回过神来，他一把将方助理手中的文件抢了过来。 黑白图片的B超单上，清晰地看出了一颗黄豆大小的阴影。高禹川有些懵，伸手触了触，唇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他原本以为自己对孩子这种生物毫无感情，可这一刻，却是他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惊喜。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是我们的孩子？” “是。”方助理声音发紧：“太太从那么高的桥上跳下去，别说孩子，她能否继续生存下来都还是个问题。” 高禹川抬头，这才如梦初醒。 沈瑶初现在还生死未卜，更别说孩子了。 高禹川有些迷茫地看着方助理：“我说要掘地三尺将她找出来，可那么深的河、周边几十里，我们都找遍了，为什么还是没能找到？” 方助理看着高禹川失神的眼，一时间有些动容：“说不定太太是被救走了呢？” 高禹川面露苦涩，他也希望有人将沈瑶初救起。哪怕是他这辈子再也看不到她，甚至看不到孩子，只要她活着，孩子活着，就好。 高禹川向来直挺的背脊，更沉重地佝了佝：“走吧，再去找她。” “好的。” …… 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夜。 白天工作，夜里找人，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将高禹川的身体透支。 第二天一早，高禹川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是昨天的那几份从上锁抽屉里找出的文件。 他终于明白沈瑶初签那份婚前协议，是为了毁掉她和高远斌签的那份协议，只要沈瑶初任何东西都得不到，那她和高远斌的那份协议就如同白纸。 她一直在想办法保护他。 可他呢？他甚至故意当着沈瑶初的面，说只要是她生了孩子，他就亲自带她去打掉。 高禹川几乎能想到沈瑶初发现自己怀孕以后，是怎样的心情。 又喜，却又怕。 怕他真的不欢迎孩子的到来，真能狠心带着她打掉。 高禹川绝望地闭了闭眼，他后悔跟方助理说的那些话了。他不仅要她和孩子活着，还要找到她们，将自己犯的错全都弥补回来！ 秘书电话打来：“高总，会议要开始了。” “嗯。”高禹川敛了敛眸底的情绪，将文件小心放入抽屉里。 …… 会议室，高氏高层们各自汇报着近期集团的情况。 高禹川低头摆弄着手机，神色凝重。 他不在状态的样子引起了其他股东的不满，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觉得现在高氏的情况没什么需要汇报的，只要沈瑶初没找到，高氏的局面，总有一天会被改变。” 高禹川听到沈瑶初的名字，这才撩起眼皮：“会。要是找不到她，我让整个高氏为她陪葬，也不是不可能。” “你！” 高禹川的二伯赶紧和事：“哎呀，禹川本就心情不好，你非要戳他心窝子，少说两句！” 手机响起，高禹川见是方助理，立马接了起来。 方助理兴奋的声音传来：“高总，找到疑似太太的人了！” 高禹川面色凝重的敲了敲桌子：“散会。” 在众人的愕然中，高禹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会议室。 …… 不是容易堵车的时间，可偏偏就是在高禹川心急如焚的时候，宽阔的高架竟然一时间堵得水泄不通。 车辆整齐排列，纷纷亮着刹车灯，响成一片的喇叭声，让车内的人心情更为烦躁。 高禹川坐在车上，指尖在车门把手处轻敲。 司机几次通过后视镜看向高禹川，表情犹豫，欲言又止。 见高禹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司机向着副驾驶上的方助理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方助理也被高禹川看似平静的样子弄得有些头皮发麻，他忐忑地开口安抚：“您别着急，那里的医生会等您的。” 高禹川棱角分明的侧脸肌肉微微收紧，一直搁在门把手上的腕子一动，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车门。 方助理心下一惊，这可是高架！ 见高禹川已经阔步走了，方助理这才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幸好这段路正是下高架桥的地方，车子堵到几乎没法动弹，方助理穿过几辆车的车头，终于赶上了高禹川。 “高总，我和您一起。” …… 高禹川到的时候，医院里的医生护士早就严阵以待。 医生和护士各自排成一队，站在病房门口。明明都表情八卦，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问。 高禹川阔步走了过来，在病房门口站定。 一直凝重的面色，这时才有了裂痕。 他双手攥紧成拳，看着紧闭的病房门，浑身肌肉都微微紧绷了些。 众人看到高禹川额角微微渗出的汗液，都下意识交换了一个眼神。 方助理上前一步：“情况如何？” 为首的主任双手交握着，看着高禹川的脸色，斟酌着说道：“里面病人病情还算稳定，您不用担心。” 方助理：“人是在哪儿发现的？” “是在您所说的那条河的下游，当时一个渔民见她在河里挣扎，就将她救了上来。在做了急救措施以后，仍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就送去镇上的小诊所了。” 方助理问：“那时间点能对得上吗？” 主任点点头：“能的。一个多月以前救起来，在镇上诊所里睡睡醒醒，清醒的时间不多，说不清自己是谁，也认不清身边的人，有失忆的症状，所以还没确认身份。之后她情况一直没有好转，诊所也无计可施，才转来我们医院。” 方助理拧眉：“情况没有好转的意思是？” “别担心，她身体其实没有大碍，主要还是记忆确实的问题比较严重。”主任看了高禹川一眼，又被他周身阴鸷的气息给吓到，这才直入主题道：“通过特征描述，身材相貌甚至发型，都比较像高总要找的人，我们就先通知您了。” 高禹川面色微沉，却也没有耐心再听医生说下去了，他沉了沉声：“人在哪？” 医生护士瞬间退了半步，给高禹川让出进门的位置：“在里面。” 第270章 沈瑶初的日记本 从高禹川从车上下来的瞬间，他的每一步，就都是朝着沈瑶初迈的。 他脑子里闪过很多他们曾经一起的画面，有在乡下时的，有沈瑶初无怨无悔跟着他的，还有结婚以后的。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事，所以在医院主任说“她”失忆时，高禹川甚至有了几分欣喜。 沈瑶初受过的苦，他愿意再受一遍，只要她能回到他的身边，怎样折磨他都没有任何怨言。 高禹川迫不及待地越过医护人员，推门而入。 他的急切喷涌而出，恨不能现在就将沈瑶初拥入怀中，将自己的爱全都告诉她。 可在打开门的瞬间，高禹川拎起的那颗心，终于沉甸甸地砸在了地上。 不是的。 那不是沈瑶初。 里面坐着的女人脸颊上仍有未完全愈合的结痂处，尽管她身形、发型，甚至那双眼和沈瑶初有些相似，但那不是沈瑶初。 高禹川的手仍然放在门把手上，力道重得几乎要将其捏碎。 方助理紧随其后，在看到床上的女人不是沈瑶初后，心底也是一震。 他都如此失落，那高总…… 方助理回头，高禹川已然脸色煞白，神色甚至要比知道沈瑶初失踪的那一刻，还要灰败。 好像是支撑着他找下去的希望，突然狠狠地熄灭了。 方助理：“高总……” 听到方助理的声音，高禹川这才猛然回神，他敛了敛神色，强撑着不稳的身形，退后半步，关上了病房的门。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面无表情地抬腿离开。 “不是，谢谢。”方助理对一脸懵的主任解释以后，跟上了高禹川的步伐。 坐回车里，方助理战战兢兢地道歉：“抱歉高总，是我信息有误，让您有了希望又失望……” 一直沉默不语的高禹川抬手按了按眉心，这才终于喑哑着嗓子开了口。 “继续找。”高禹川身子后仰，缓缓闭上了眼，掩住眸底的绝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瑶初，求求你了，只要你能出现，怎样惩罚我，我都心甘情愿…… ***** ———— 回到家时，太阳已经开始西下，高禹川没有开灯，赤着脚走进房间，拉开了那个很久都不敢打开的抽屉。 里面放着他最混蛋的罪证，那条萤火虫项链。 手指微颤，高禹川小心翼翼地拿出项链，粗粝的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凹凸不平的项链。 他一直在想办法变强，却永远也无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正这时，门口的可视门铃响起，高禹川将项链放进口袋里，出去开了门。 双眼红肿的周红丽走了进来，她站到高禹川面前，却什么也没说。 高禹川薄唇微动：“妈。” “找到了吗？”周红丽瞪着他。 高禹川抿了抿唇，敛了表情。 一见高禹川的表情，周红丽就瞬间开始哭嚎了起来。她扯着嗓子质问高禹川：“我好好一个女儿交到你手上，为什么说没就没了？” 高禹川拧了拧眉，心中生出不耐。 自从沈瑶初失踪，周红丽就三天两头到他这里来大哭大闹。 一直以来，高禹川的隐忍，都只是因为他要留出更多的精力来寻找沈瑶初。 可此刻周红丽的哭嚎的样子，让高禹川本就极差的心情，更沉了几分。 周红丽瘫坐在地上，抓着自己领口的衣服，不断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我的瑶初啊，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要是早知道你跟这个男人结婚会是这样的下场，我死也不会允许的……” 尽管周红丽这些言辞，高禹川已经听过无数次了。但今天他听到这些话，情绪却几乎快要失控。 高禹川薄唇紧抿，黑沉的面色几乎要滴出墨来，周身气场阴沉，他撩了撩眼皮：“我还在找，我不会放弃找她的。” 周红丽声音更加尖利：“你都找了这么久了，倒是赶紧找到啊！活着还是死了也总得有个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 “妈。”高禹川黑眸幽冷，语带警告：“在我还叫您一声‘妈’的情况下，请立刻离开我家。” “可是……” 周红丽话还没说完，就被高禹川冷冽打断：“您要是想继续从我这里拿钱，就不要总是来闹。” 周红丽一愣，听懂了高禹川的话里有话。 “我知道你以为我来闹，是以为我想以瑶初失踪的事情，威胁你找你要钱，觉得我只是把瑶初当家里的摇钱树。”周红丽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了擦满脸的泪水：“你们都说我重男轻女不爱瑶初，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爱孩子的妈妈。” 不再发疯的周红丽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身子晃了晃，又道：“我只是有两个孩子，妈妈都是怜弱的。在我这里，公平不是两个孩子都获得一样的爱，而是让两个孩子都继续活下去，没了瑶初的帮忙，伟义的生命都不稳了。可我没想到，竟然是瑶初……” 周红丽缓缓从斜跨的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她定定地看着，半晌才嗫嚅低语：“我知道，她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她抬头，双目泪落如泻，却没让一滴滴到那个本子上。 周红丽将那个小本子递给高禹川：“这是她的宝贝，她不在了，我想，至少得让你知道吧。” “……” …… 那是周红丽第一次那样安静地离开了高禹川的家。 高禹川一时间不知她留下的是一个上锁的本子，还是对女儿生还的希望。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开始绝望。 高禹川从未见过这个本子，却记得周红丽说，这是沈瑶初的宝贝。 带着密码锁的本子不大，能看到里面的纸张已经微微泛黄。明明轻轻一掰就能轻松打开，高禹川却仍是小心翼翼地开始尝试密码。 这是沈瑶初的宝贝，要是胡乱破坏了，还偷看她的日记，等她回来，只怕是要生气了。 这样想着，高禹川随手将密码锁拨弄成自己的生日，轻轻一按开锁键。 “啪嗒”一声。 他竟然这样轻易就解开了。 第271章 沈瑶初的失忆症 说不清心底是怎样的震撼，高禹川只能看到自己握住日记本的双手正在微微地颤抖。 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这是高禹川第一次这样深入到沈瑶初的少女心事里。 第一页上有好大几个字，和好大几个感叹号。 莫名地，高禹川脑子里竟然能勾勒出沈瑶初写下这几个字时兴奋的表情。 【我又遇到高禹川了！！！】 时间是8.28日，那一年开学前报到的时间。 和第一行的兴奋不同，往后看，全是沈瑶初的疑惑和委屈。 【…… 我本来不想原谅他的言而无信，可看到他向我走来，我还是主动打了招呼。 毕竟他在城里的生活很忙，没有时间再回乡下来看我。 可为什么我跟他打招呼，他不理我？ 他好像不记得我了？ 嗯…… 也许，他并不想有一个乡下丫头做好朋友。】 高禹川的手不受控制地握紧，却又不敢太用力，怕弄坏了它。 日记里都是沈瑶初的抱怨，可她从未怪过他。 【我去问他了，问他还记不记得我。 他的反应，让我有点伤心。 他后悔了吗？ 今天听说他家里很有钱很有钱，所以他才不想要和她有关系吗？ 也对，有钱人都不爱和乡下小孩玩，这样会让他在同学面前丢脸。 可是…… 我还是忍不住，靠近、靠近，再靠近……】 【教师节活动，我们班给老师做了手链。还剩下很多材料，我就偷偷多做了一条。 刻上他名字的时候，班长进来把我给吓坏了，手都戳破了一直流血。 不过还好我手巧，做的手链特别漂亮。 我是按照之前在乡下给他做狗尾巴草手链的大小做的，不知道合不合适。】 【他戴了！！戴上了！！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这小子是不想被人笑有乡下朋友。 还真是一如既往要面子。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他好了。】 【我喜欢的人，他有了喜欢的人。 他昨天还戴着我送的手链，今天就跟别的女生在一起了。 其实没有很伤心，就是有点懵，有点无助，还有点难过。】 【他们还是在一起，每天出双入对，感情很好。 他会为了她的生日买下她最爱的饮料送给所有人，她受欺负了他也会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真羡慕。 我一直想放弃，但是还是失败了。 我想明白了，他是不喜欢我，可是这关我什么事？ 我只要还能看到他打篮球，看着他走路（旁边没有他女朋友的时候），路过他班上时看看他的座位，就很开心了啊！ 为什么要这么在意结果？我自己开心就好了啊！】 【社团活动排节目，高禹川的站位就在我前面！ 虽然他从头到尾都看着他女朋友的方向，但他女朋友在好前面，根本看不着他。 不像我，就站在他身后，可以一直看到他的后脑勺！ 他其实变了不少，但没关系，我没变。】 高禹川苍白的唇紧抿着，抬手按住眉心，极力地隐忍着。 他们的记忆是错位的，他的记忆里，几乎没有沈瑶初的存在。 他记得的手链，是慕以安送的。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沈瑶初将他深深地放在心里，用炽热和真诚浇灌着他。 高禹川几乎无法再往后翻阅，堵住的胸口拼命地叫嚣着，那颗跳动的脏器拧在一起，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轻轻合上日记本，放在自己胸口，他幽深的黑眸此刻黯淡无光，满是令人窒息的空洞。 他错得，一塌糊涂。 ***** ———— 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沈瑶初仍在昏睡中。 她醒了，清醒的时间却不长。 高禹山担忧地看着她，却也庆幸自己将她救了起来。 那段时间，他发现高禹川开始调查何曼月，便派人盯着何曼月，怕她有什么小动作。 果不其然，他发现了不对劲，等到他想办法查到详细情况的时候，沈瑶初已经被人绑走了。 他正想办法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沈瑶初匆匆逃跑，身后还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正当他尽全力靠近，想要救下沈瑶初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亲眼看到沈瑶初从桥上起身一跃，落入河中。 河流湍急，眼见着沈瑶初被冲走，高禹山以最快的速度救起了沈瑶初。 安全起见，高禹山并未直接带去了朋友的医院，私密性极强，以免何曼月再带人找过来。 可是没想到，沈瑶初一昏睡，就是一个多月。 高禹山知道高禹川一直在找沈瑶初，可他连沈瑶初怀孕都不知道，可见他根本不珍惜她。 把沈瑶初还给他，只会让她受到更多的伤害。 正出神想着，病房的门被敲开，医生走了进来，替沈瑶初做了例行体检。 医生：“她现在睡得多是有助于恢复的，不用担心。她身体各方面都已经无碍，你也不用每天守着了。” 高禹山仍是拧着眉：“可她什么都忘了，AleX，我没法认定她身体无碍了。” 医生：“她器质受损，说明她的失忆是因为触动了她的心理防御机制，和身体没有太大关系。” 高禹山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那她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医生耸了耸肩：“她这种情况，也许很快就会恢复，也许一直恢复不了。” 高禹山面色一沉：“怎么治疗？” 医生摇了摇头：“这类失忆症我们通常以心理治疗为主，鼓励病人自己克服症状。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可能很难帮到你更多。” 高禹山敛了敛眸，眸底是明显的失落。 医生赶紧说道：“不过禹山，我的老师有非常丰富的治疗失忆症的经验，作为朋友，你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引荐，你去找他试试看，说不定有效果。” 高禹山抬眸：“我需要，怎么联系你的老师？” “我的老师是美国的洛特教授，稍后我会先找他说明情况，再把联系方式给你。” 高禹山喉结上下轻滑，他重重点头：“谢谢你AleX。”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高禹山回头，看着沈瑶初恬静的睡容，心底做好了决定。 第272章 三年后 三年后。 加州的秋天，回到别墅的路上，道路两边的树木变了颜色。 在橙红的夕阳下，金灿灿的树叶缓缓落下，让整条路都变得温柔。 高禹山开着车径直回到别墅，见客厅里只有佣人，他开口问道：“太太回来了吗？” 佣人答道：“没有，先生。太太给两个小家伙视频时说了，今天会稍稍晚一些，有工作。” 高禹山面色闪过一丝柔情：“孩子呢？” 佣人：“在楼上睡觉。” “嗯。”高禹山点点头，并不打算上去打扰他们：“待会儿他们醒了，或者太太回来了，去书房叫我。” “好的，先生。” 回到书房，高禹山坐在椅子上，抬手按了按眉心。 已经三年了，沈瑶初仍是没有想起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想起那些年发生的事情。看来在出事以前，出了让她情绪受到巨大冲击的事情。 他不敢让她想起那些痛苦，可沈瑶初，似乎不是这样想的。 来到美国以后，沈瑶初仍是没有记忆的状态，更别说自己的名字了。怕被人找到，高禹山给沈瑶初办了个假身份，改名为JeSSiCa GaO，跟夫姓，GaO，沈瑶初对此一直坚信不疑。 就这样，沈瑶初以JeSSiCa GaO的身份，在美国生活了三年。 由于做医生需要的身份太严格，高禹山只好将沈瑶初安排进了高氏加州分公司里工作。 本来只是想让她不要沉浸在失忆和产后抑郁的情绪里，用工作消磨一下时间，可也就一年多的时间，能力出众的她，竟然成为了公司的中层领导。 本来一切都很好，可昨晚，沈瑶初向他提出了要回到家乡鹿港看看。 高禹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若有所思。 …… 不多时，佣人敲门来叫了。 “先生，太太回来了。” 高禹山应了声，幽深的墨眸闪着微光，回到了客厅里。 客厅里，女人正低头脱鞋。 身旁的佣人在她面前放下专属于她的拖鞋道：“MrS GaO，欢迎回家。” “谢谢。”女人笑笑，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两个小家伙还在睡？” “嗯嗯，给您打完视频，放下电话就睡着了，一直到现在。” 女人笑着点点头，换好拖鞋后目光一转，落到高禹山身上。 她走到高禹山面前，仰头看着他，打趣道：“怎么？Mr GaO，你这个表情，是不欢迎我回来？” “怎么会。”高禹山笑意温柔，抬手在她头顶揉了揉。 面前的女人那双漂亮的眸子微亮，小巧的鼻尖翘起，唇红齿白，神采飞扬的样子，与三年前的沈瑶初全然不同。 反而更像多年前，他在乡下见到的那个小姑娘。 那个让他心动的小姑娘。 高禹山笑意不达眼底：“欢迎回来，我的JeSSiCa。” 欢迎回家，我的太太，瑶初。 ***** 沈瑶初回到房间，换上舒适的家居服。 手机微震，是工作上的消息。她随手回了消息，却舍不得熄掉屏幕。 因为上面是她两个最可爱的宝贝。 她手指轻轻摩挲孩子们的脸，一时间有些纠结。 昨天，因为手头项目上的问题，总公司那边的人有了意见。 一直以来，似乎因为高氏继承人与高禹山关系不太好，总公司美国分公司向来不太关注，甚至是泾渭分明的。突如其来的“意见”，让大家慌了手脚。 作为项目负责人，沈瑶初必须要担负起这个责任，去解决这件事。 而正好，同事说，鹿港总公司的继承人高总，近期要路过加州，会停留一晚，问她要不要去见一下那位高总。 很奇妙地，沈瑶初对于“鹿港”这两个字，竟然生出了别样的情绪。 明明什么也不记得，她却坚持认为，鹿港是她的家乡。 可孩子们呢？ 如果要回鹿港，要带孩子们回去吗？ 还有，高禹山……昨晚她向他提出要不要回鹿港看看，他为何那样反对？ 正想着，房门突然被轻轻敲响。 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十分具有绅士风度地问道：“妈咪，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接着，一个同样稚嫩的声音，清脆地响起：“妈咪，还有我，可以吗？” 沈瑶初的心瞬间化了，她立马起身，打开了房门。 她蹲下了身子，将两个小肉团子揽入怀中：“我的宝贝们，当然可以！” 抱了一会儿，小男孩轻轻推开了她，面色有些泛红，故作老成地说道：“妈咪，不可以抱男生抱那么久，除了爹地。” 沈瑶初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小女孩就摆了摆手：“妈咪也不会抱爹地很久，妈咪说过，男女有别！” “……”沈瑶初哭笑不得地看着两个孩子。 “我的三个宝贝，怎么还不下来吃饭？” 温润男声响起，母子三人回头，正见着高禹山走过来。 他一手抱起一个孩子：“你们不是要给妈咪做糕点吗？怎么还没开始就跑了？嗯？” 高禹山语气有些严肃 ，两个孩子瑟缩了一下：“阿姨说怕我们捣乱。” 高禹山问：“那你们会吗？” “当然不会！”两个孩子异口同声道。 “那就赶紧去，给妈咪做爱的糕点。” “……” 看着两个孩子被佣人接走去了厨房，高禹山眸中的视线骤然冷了下来。 但也就两秒，他便恢复了温润如初。 高禹山笑着回头要去抱沈瑶初，女人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生我气了？”高禹山问。 沈瑶初笑意不达眼底：“没有，你说得对，没有任何线索，单凭着一点感觉就想回国去大海捞针，确实有点天真。” 她耸了耸肩：“这件事，确实需要好好思考思考。” “没有生气就好。”高禹山凝眸看向她：“我只是希望你做大的决定时，能经过深思熟虑。” “嗯。”她点了点头，斟酌半晌，却还是开口：“但，我还是会想办法找回自己的记忆。” 高禹山墨黑的眸底闪着晦暗的光：“我不明白，JeSSiCa，我们现在的生活，难道不幸福？我是你的丈夫，我们有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宝宝，你为什么要执着于你的记忆？” “禹山，”沈瑶初盯着他的眼：“我想要找回记忆，找回完整的自己。” “……” 第273章 我的妻子，还活着 夜色渐浓，客厅里一片漆黑。 高禹川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指尖猩红忽明忽暗，勾勒出他冷硬的面部线条。 而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积攒了满满一层的烟蒂。 后天，是沈瑶初失踪的第四个年头。 他们说，那是沈瑶初的祭日。 想到这里，高禹川深邃的眸底，染上了比夜色还浓郁的痛。 他不信沈瑶初已经去世了，用尽手段却都找不到她。失去她的每分每秒，都很难熬。 又是一夜难眠。 …… 高氏集团。 几个高层坐在会议室里，频频抬腕看着手表，面露不甘，却无人敢说。 这三年来，高禹川处理起公司的事情上，愈发冷酷果断了。他从不给人留面子，但凡是有损高氏利益的人和事，他都杀伐果断，犹如天降阎罗，令整个公司从上到下都闻风丧胆。 可偏偏他的决策稳准狠的程度令人咋舌，几乎从未做过有偏差的决定。 仅仅三年的时间，高氏已经在他的领导下，再次跃升了一个台阶。 高禹川迟到了，但从不会让人白等。 果不其然，迟到半小时的高禹川阔步走进会议室，强大的气场瞬间让刚刚还不爽的几个人敛了神色。 方助理跟在他身后，在他坐下后，将文件夹放在他面前。 高禹川沉声道：“刚刚我们已经初步和曹氏集团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虽然是短期，但也是一个突破。” 众人瞬间震惊眼神，这个曹氏集团可是出了名的难搞。 难不成，高禹川从了？ 高禹川冷眸扫过几人，几人瞬间低下了头，不敢对视。 高禹川挥了挥手，由方助理开始进行讲解与分配任务。 会议不过一个小时，就已经将整套方案吃了个透，众人眸中都是奋斗的欲望。 方助理低头看了高禹川一眼，心道，不愧是高总。 …… 结束会议，高禹川回到办公室里坐下，几乎一秒不停地开始对接下一个工作。 方助理看了眼行程，抬眸远远地看着高禹川，一时间竟然有些心疼。 自从找不到沈瑶初，高禹川就疯了一般投入工作，像是个无休止的永动机，不需要休息和睡觉一般。 他从未见过一个男人这样拼命地工作，他无论多晚打电话找他，都能听到电话那头键盘敲打的声音。 忽然，高禹川抬头，冷冽眸光扫了他一眼：“说。” 方助理面露尴尬，走到高禹川面前，硬着头皮道：“曹氏集团的曹小姐到了。” 听到“曹小姐”三个字，高禹川眼睛微眯，眸底覆上一层寒意：“谁放她进来的？” “曹小姐今天来，是代表曹氏集团和高氏集团的合作而来的。”方助理面露难色：“总不能把人家赶走吧？” 高禹川冷声：“为什么不能？” “……”方助理有些无奈：“高总，之前您不给面子当场把曹小姐给拒了，人家就已经很不高兴了，能达成合作也不容易。您就稍稍……” 方助理话还没说完，高禹川眸光更是锐利：“你和舅舅联合起来骗我说是合作，结果是相亲。是谁把你的胆子给养肥的？嗯？” 方助理只觉得后背一阵冷意，高家是豪门，虽然服气高禹川的能力，却仍是对他这个天降的继承人位置虎视眈眈，早就明里暗里勾结起来。 为了稳固高禹川的地位，他舅舅颜睿博才想办法替他和曹氏集团的独孙女曹韵凝搭上线。 可所有人都知道，高禹川的心全然在沈瑶初那儿，不可能接受，便将相亲伪造成正常的商业往来。 谁知敏锐的高禹川立即懂了他们的意图，当场不给面子地直接拒绝了。 曹韵凝身世显赫，被宠成公主的她怎么可能愿意接受这样的委屈？她也当场砸了酒杯走了。 本以为这事就完了，没想到高禹川神通广大，竟然在不被搞定的情况下，拿下了和曹氏集团的合作。 方助理立马缩了缩肩膀，提醒道：“您舅舅也说过，之所以他和曹家能联系上，也是因为曹小姐的父亲，认识您母亲。” “……”高禹川拧了拧眉：“让她进来。” …… 曹韵凝仍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连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她棕卷发齐臀，妆容精致，带着几分野性的美。身材高挑还蹬着高跟鞋，“哒哒哒”地磕在地板上。 曹韵凝走到高禹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为什么让我等那么久？嗯？” 高禹川眸中满是不耐：“不想等，可以走。” 曹韵凝立马怒了：“高禹川，你欺人太甚！” 高禹川冷笑一声：“如果曹小姐不是来谈合作项目，那抱歉，恕不远送。” “我确实不是来谈合作的。”曹韵凝绕过办公桌，走到高禹川面前，一把拽住高禹川的领导：“我问你，你凭什么不跟我谈恋爱？” 身后的方助理吓坏了，又想上前阻拦，又不敢轻举妄动。 下一秒，高禹川已经一把挥开了她的手，缓缓起身，像一只活动身体的雄狮：“因为我有妻子。” 曹韵凝身高瞬间被压制，她不屑地“嘁”了一声：“妻子？高禹川，我劝你有点自知之明。你这样死了老婆的男人，应该跪着求我看上你。” 高禹川原本没什么情绪的眸子里，突然凝聚起了浓到化不开的阴狠。 “收回你的话。” “什么？” 高禹川一字一顿地说：“我的妻子，还活着。” …… ———— 高禹山喉结轻滑，看着面前的沈瑶初眼神坚定，他竟然一时间有些慌了。 一开始是害怕沈瑶初回想起来，可现在，他也分不清到底是不希望她再次受伤，还是不希望这样的像梦一般的美好生活，被意外给打醒。 他面前的沈瑶初，仍然没有敞开心扉接受他。 就算她什么都忘了，就算她真的以为他们以前就是夫妻，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宝宝。 可她却仍然坚持和他分房睡，更无法接受与他的肢体接触。 她对他，始终是疏离的。 高禹山已经无数次想过，干脆就强势占有她，让她的身体接纳他、习惯他，让她彻底相信他们就是一对正常相知相爱的夫妻。 可沈瑶初在他心里永远是他青春时期就念念不忘的女孩子，那样纯洁无瑕，不忍亵渎。 他是要报复高禹川，可他不能伤害沈瑶初。 高禹山扯了扯唇角，低哑着嗓子道：“你是我的妻子，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你想回国，我们就回。” 沈瑶初眸光微闪：“谢谢。” 第274章 生日，重生之日 办公室门被敲响，沈瑶初抬头：“进。” 一个同事走了进来：“JeSSiCa，这里有份文件需要你签字。” “好的，拿过来吧。”沈瑶初接过文件，签上了“JeSSiCa”。 从最初连笔有些不顺，到现在签名有她独特的风格，也才没几年。 将文件还给对方，沈瑶初想了想，问道：“亲爱的，鹿港总公司的总裁是今晚路过加州，会待一晚对吗？” 同事点点头，有些为难地说道：“但你真的要去吗？Mr GaO会生气吗？毕竟有传言说他们兄弟俩，呃……关系不太好。” “嗯，项目在我手上出的问题。”沈瑶初耸了耸肩：“不让他知道，他就不会生气吧。” 同事笑了笑，正要说话，沈瑶初手机的闹钟忽然响了起来。 同事看了眼表：“要下班了？今天不加班？” “对。”沈瑶初立即将电脑关掉，顺手又将办公桌整理了一下：“今天不加了，今天答应了孩子们，要早点回家陪他们。” 同事立马露出个恍悟的表情：“Oh,差点忘了。happy birthday ,JeSSiCa！” “谢谢。”沈瑶初背着包起身，朝着同事挥了挥手：“Bye~” 这是沈瑶初近期少有的没有加班的日子。 最近项目出了问题，每天加班处理。今天本来想着也要继续加班，就按照惯例打电话给两个小家伙报备。 可谁知妹妹当即就哭了起来：“妈咪，你今天要早点回来的。” “怎么了笑笑？”沈瑶初吓了一跳，这两个小家伙从小就不怎么爱哭的。 妹妹哭道：“蛋糕会坏掉！” 妹妹话音未落，哥哥就生气了：“CiCi！说了蛋糕是惊喜，不可以告诉妈咪的！” 沈瑶初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抱歉抱歉！”沈瑶初赶紧安抚两个小家伙：“是妈咪的错，妈咪今天不加班，按时回家，可以吗？” “……” 既然答应了两个孩子，她就不能说话不算话。 早点陪完孩子，哄完孩子睡觉，她还得去见个人。 ***** ———— 别墅。 夕阳照进厨房，打在两个小家伙的脸上，显得他们皮肤格外白皙细嫩。 在他们身后，站着家里的佣人，还有专门请来家里教他们做蛋糕的老师。 按照老师教的方法，两个小朋友在大人们的帮助下，把将蛋糕放进烤箱里开始烤了起来。 他们俩搬了小椅子坐在烤箱前面，小手拖着腮帮，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的蛋糕一点点成型，一点点发出香味。 高禹山一进到厨房里，就见着这可爱的画面，他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发：“给妈咪做的蛋糕怎么样了？” “在烤了爹地！”CiCi兴奋地看着高禹山：“妈咪的蛋糕要烤好了！” 高禹山笑了笑：“真棒我的宝贝们。” 今天，是沈瑶初的“生日”，是她的重生之日。 三年前的今天，她从高家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里逃了出来，也从伤害她的高禹川手里逃了出来。 同时，也回到了他的怀里。 所以对于这个日子，这几年来高禹山一直都很看重。 沈瑶初曾经问过他，她是什么时候过生日，但他迟疑了，选用了今天这个日子。 因为他希望未来的沈瑶初，是一个全新的沈瑶初。 正这时，哥哥BOBO忽然抬起头，平日里严肃得像个小大人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孩童的好奇：“爹地，我们的老家，是鹿港吗？” 高禹山一怔，还没回答，BOBO就又问：“问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高禹山脸色一变，周身气息瞬间沉了下来。 “谁说的？” 高禹山低头看向他们，眸光冷冽地扫了两个孩子一眼。 高禹山突然压低的声音和骤变的表情，让两个孩子都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CiCi吓懵了，嘴巴一瘪，却不敢哭：“爹地……” BOBO也慌了：“爹地，SOrry。” 说着，两个孩子都往身后的佣人阿姨怀里钻。 高禹山下颌收紧，缓缓吐出一口气，再次问道：“谁跟你们说的？是妈咪吗？” CiCi将脸埋在佣人阿姨的怀里不敢动，BOBO小心翼翼地说道：“妈咪说，我们高家以前就是鹿港的，但是因为爹地要来工作，就都搬来了。” 听到“我们高家”，高禹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在孩子面前失态了，他笑了声：“嗯，但爹地有你们两个宝贝和妈咪，就够了。” 高禹山沉声道：“我们不回去。” “哦……” 正这时，别墅大门被打开，沈瑶初的声音传来：“宝贝们，妈咪回来啦！” 小孩子忘性大，一听到沈瑶初的声音，就什么都不顾了，立马从佣人怀里挣开，冲出去抱沈瑶初。 高禹山定定地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扬起的唇角瞬间抿成一条直线。 …… “叮”的一声，烤箱里的蛋糕烤好，两个孩子又赶紧跑回厨房里。 沈瑶初上楼换了个家居服，再下来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被老师带着在打发做蛋糕的奶油了。 远远地，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看到两个小家伙专心致志为她做蛋糕的样子，沈瑶初的心都快化了。 一个肩膀忽然搭在沈瑶初的肩膀上。 沈瑶初身子一僵，回头看向来人，是高禹山。 沈瑶初面上闪过尴尬，笑着想要借故推开高禹山的手：“孩子们在呢，别这样。” 一回头，沈瑶初正好对上高禹山深邃的眸，眸底带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情绪。 沈瑶初喉间一哽，忽然就感受到了莫名的危险气息。她下意识要避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高禹山不仅没有拿开她肩上的手，反而是一用力，将她揽入怀中。 他力道很大，沈瑶初几乎是撞进了他的怀里。 耳边传来他闷闷的声音：“JeSSiCa，生日快乐，让我抱一抱你。” 他是她的丈夫，在她生日这天抱抱她，合情合理。 沈瑶初这样劝着自己，可身体却先于脑子一步，将高禹山猛地推开。 力道之大，让高禹山身子微微后仰。 两人都愣住了。 沈瑶初尴尬地偏开头去：“……抱歉。” 第275章 沈瑶初的发卡 沈瑶初看到了高禹山眸中的隐忍和受伤，此刻的她，应该上前去抱抱他以示安慰。 可她做不到，身体的抗拒让她无法与高禹山有任何亲密的肢体接触。 对于沈瑶初这样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来说，身体的抗拒，代表着一切。 沈瑶初也曾经想过，他们夫妻俩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她醒过来时，明明怀着他的孩子，却没法与他肢体接触。 她有过很多种猜测，也许高禹山以前是个渣男，让她受了很多伤，所以他才总是面对她的时候小心翼翼，所以她才总是抗拒与他亲密。 “该抱歉的是我。”高禹山终于扯了扯唇角：“是我唐突了，我说过会等你愿意，再碰你的。” 沈瑶初垂着头，像是仍然陷在刚刚的情绪里，惊慌、无措、抗拒、挣扎…… 她双拳紧攥，才终于将身体的颤抖压制住，她低声道：“谢谢。” 厨房的玻璃门忽然被打开，孩童清亮的声音打破了两人僵持的气氛。 “妈咪，我和哥哥做了好漂亮的蛋糕给你！” CiCi迈着小短腿扑向沈瑶初，却在看到她身边的高禹山时，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BOBO拽了拽CiCi的手：“要慢慢走，不可以撞到妈咪。” 沈瑶初笑了笑，看着做好的蛋糕，走到两个孩子中间，抱着他们一人亲了一口：“我很喜欢！谢谢我宝贝们！” CiCi：“妈咪，来吃蛋糕吧！” BOBO：“生日快乐，妈咪！” BOBO一边说着，CiCi一边将生日帽戴在沈瑶初头上。 沈瑶初心都化了，她一时间有些恍惚，脑子里浮现出了高禹山的话。 尽管她失去了记忆，但她有对她很好的丈夫，两个可爱的孩子，难道还不够吗？ 记忆盲盒，真的有必要打开吗？ ***** ———— 一室黑暗，高禹川走进家里，却并未抬手关灯。 手机响起，高禹川拿起来看，照亮了他满是红血丝的眼。 “说。” 方助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高总，明天要出发了，路途比较遥远，您今晚……务必要睡一觉。” “嗯。”高禹川张嘴，唇齿之间满是酒精的气息：“知道了。” 他今晚喝酒，就是想要好好睡一觉。 挂断电话，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正好跳到第二天的零点。 沈瑶初的失踪，正式进入第四个年头。 无能的他，仍旧没能找到她。 一想到这里，高禹川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紧紧的捏住，只要再大一分的力气，他的心脏就会轻易被捏爆。 高禹川摇摇晃晃地走到落地窗边，他喉结上下轻滑，深邃的眸底满是痛苦。 “沈瑶初，你到底，在哪里……” 活在忏悔里的三年，他始终没法走出来，更无法原谅自己。 “你一定还活着，不然不会眼睁睁看我这么痛苦，都从未进到我梦里来。”高禹川垂着头，一滴泪水落在地上，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着光：“你那么爱我，不会这么残忍的，对吗？……” …… 高禹川低语的声音不大，但在空荡寂静的家里，却格外明显。 房间里的曹韵凝听到外面讲话的时间，一时间竟然有些紧张。 这可是她出生二十年来，第一次有“紧张”的情绪。 她摊开手掌，掌心里是一个微微生锈的发卡，是她两分钟之前，在高禹川床头柜上发现的。 曹韵凝冷哧一声，想必这就是他那廉价的亡妻留下的，就这么一个路边摊质量的发卡，高禹川竟然留了这么多年，还一直放在床头柜上。 曹韵凝撇了撇嘴，这男人太痴情真不好，都这么久了，还惦记他那早死的前妻。 不知不觉中，曹韵凝竟然心生出了名为“嫉妒”的情绪。 但一个死掉的女人，哪里配让她“嫉妒”？ 但转念一想，只要她能拿下高禹川，他的痴情，不就都用在她身上了？ 想到这里，曹韵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昂了昂首，仍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她都这么放下身段来“安抚”他了，他肯定不敢再那样对她了。 曹韵凝轻笑一声，低声道：“你就赶紧托梦让他忘了你，赶紧跟我结婚，我能帮到他不少呢。你也不希望因为你这么一个廉价的女人，毁了高氏的发展吧？你拿什么跟我争？” 说着，曹韵凝极其不屑地将发卡掰坏，扔进了垃圾桶里。 …… 熄灭指尖的烟头，高禹川缓缓将最后一口烟雾吐尽，带着浑身的疲惫朝着房间走去。 一早就要赶飞机，先在加州落脚，他不能因为这些情绪，真的将高氏逼上绝路。 推开房门，房间里仍是一片黑暗。 酒精的作用让他此刻困倦极了，是好久都没有过的对睡眠的渴望。 不知是不是沈瑶初今晚大发慈悲，决定让他睡个好觉。 躺到床上，高禹川随手伸到床头柜上摸索着。 可他的大手在床头柜上来回摸了两次，却都没有摸到那熟悉的触感。 心里一震，高禹川忽然惊醒，他立马手肘架起身子，将床头灯打开。 发卡呢？！ 高禹川眸光一沉，瞬间酒醒。 那是沈瑶初唯一一次在他这里过夜，在他床头照顾他时，不小心掉落的发卡，他每晚都要攥在掌心里睡觉。 可现在，竟然不见了 ？！ 正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声：“找什么呢？高总。” 高禹川一愣，转过头去，正见着曹韵凝双手抱胸站在床边，正定定地看着他。 高禹川周身气息一冷：“你怎么进来的？是方助理，还是颜睿博？” “你猜。”曹韵凝耸耸肩，不甚在意地说道：“不管是谁，都是我的能力。你找什么呢？” 曹韵凝一脸明知故问的表情，让高禹川的怒火瞬间涌了上来。 他知道家里人都很担心他的状态，可放这个女人进来，还动了沈瑶初的发卡，触到了他的底线。 高禹川眸光森然，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毫无表情，却带着戾气。 他薄唇轻启，一字一顿：“滚出去。” 第276章 CiCi撞到高禹川 “滚出去。” 高禹川语气克制，声音低沉，话语中的怒意和不耐却呼之欲出。 向来高高在上的曹韵凝也瞬间被怒火给点燃了，她立刻瞪圆了眼睛，扬声反驳道：“你敢让我滚？凭什么？！” 高禹川根本不想再与她多言，他抬手打开房间的灯，一室明亮，灯光刺眼。 他走到曹韵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整张脸上满是阴郁，墨黑的眸底变得更加黑沉：“发卡还给我。” 曹韵凝挑了挑眉，反而没那么生气了，她冷笑一声：“什么发卡？那廉价得一掰就碎的发卡？高禹川，难怪你不敢跟我在一起，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廉价的货色……” 曹韵凝话音未落，高禹川眼底的情绪已经全然敛起，他毫无预兆地抬起拳头。 “嘭——” 曹韵凝毫无防备，耳边传来巨大的碰撞声，她吓得立马瑟缩，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啊——” 高禹川的拳头从曹韵凝耳边略过，直直地捶到她身后的衣柜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高禹川目光冰冷，眼神嗜人般狠戾。 “你再侮辱我的妻子，下一拳，你猜会落到哪里？” 曹韵凝满眼骇然，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高禹川，眼眶已经开始泛红：“高禹川，你是不是疯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打我，我爷爷不会放过你！” 高禹川冷笑一声，缓缓收回拳头转动手腕，目光仍是带着戾气：“你尽管回去告状。” 曹韵凝正要反驳，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两个齐齐回头，竟然是一脸惊慌地方助理。 方助理赶紧冲了进来：“抱歉曹小姐，高总这边还有工作要聊，所以麻烦您先行一步离开，我送您出去。” 感受到高禹川杀人般的视线，方助理只觉得浑身汗毛一阵起立。 他才刚得知颜睿博不小心给曹韵凝透露了高禹川家里的大门密码，就立马赶过来了。 刚一打开大门，就听到房间里巨大的响声，吓得他差点牺牲了。 不管是高禹川出了事还是曹韵凝出了事，他的下场都不会好。 毕竟颜睿博是高禹川的舅舅，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 …… 离开高禹川的家，那一阵惊恐过去，曹韵凝这时才又气得胸口发闷。 他高禹川一个死了老婆的二手男人，凭什么这样对她啊？！ 越想越是不服气，曹韵凝猛地拍了一把方向盘，车子拉出长长而刺耳的喇叭声。 她目光凶狠地看着前方，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世上就没有我曹韵凝搞不定的男人，更没有我们曹家搞不定的集团。高禹川，你给我等着！” 曹韵凝冷笑：“等到了手，我要让你跪着给我道歉！” ***** ———— 加州，洲际酒店。 酒店管理严格，沈瑶初的车没有登过记，没法停到酒店的停车场里，只好停在了离酒店一公里的公共停车场里。 将车子停好，沈瑶初解开安全带，回头对着两个孩子笑了笑，柔声说道：“宝贝们，我们到了。但离我们要去的地方有点远，你们得自己走一段路哦！” 沈瑶初本打算让他们睡了再出来办事，可不知是不是为了给她过生日，两个孩子都兴奋得不行，根本不肯睡着，一直缠着她。 但见高氏继承人的事情也很重要，她便只好带着两个孩子出来了。 后排两个小家伙都睡眼惺忪的，睁开圆圆的眼睛看了看周围，同时抬起肉乎乎的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CiCi打了个呵欠：“到了吗妈咪？” BOBO仍是那副小大人的样子，严肃地看了看周围：“妈咪，我们会好好走路不要抱的。爹地说了，妈咪是女孩子，力气小，没法一个人抱我们两个小朋友。” CiCi也笑眯眯地举了举手：“我也是！好好走路！” 说着，BOBO先解开了自己安全座椅的安全带，又起身帮CiCi解开了。 等沈瑶初一打开车门，两个小奶团子就一个接一个自己蹦跶下来了。 这场景实在有些让人欣慰，沈瑶初满足极了，感谢自己拥有两个天使一般的宝贝。 沈瑶初一手牵一个孩子，带着他们俩往洲际酒店走去。 BOBO四处观察，问道：“妈咪，是要去洲际酒店吗？爹地的信息可以进去，为什么我们不能停在酒店的停车场呢？” 沈瑶初脸上笑意一僵，她不是不知道报高禹山的信息可以进洲际酒店。 可沈瑶初有私心，她要去见的是高禹山的家人，而他和家人关系极差。 现在他们夫妻俩之间气氛本就有些怪异，她不想横生枝节。 沈瑶初笑了笑：“那是爹地的信息，妈咪是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不可以靠爹地的。” “哦。”BOBO点点头：“我不会告诉爹地的。” 沈瑶初抬手在BOBO头上摸了摸：“真聪明的我BO宝。” …… 走到酒店门口，沈瑶初出示了工作证。高氏和洲际酒店有合作，对方很快就放她进去了。 尽管沈瑶初知道两个孩子都乖巧，只要她说，BOBO按照她说的话，好好照顾妹妹。但毕竟两个孩子年纪小，单独坐在酒店大堂还是危险。 她走到前台：“您好，我是高氏集团员工JeSSiCa，有工作要谈，麻烦您帮忙看着两个小孩一会儿，我谈完工作马上出来，不会太久的。他们会乖乖坐着的。” 前台立马答应了：“OK，我让同事帮他们俩倒水喝。” “谢谢！”沈瑶初感激极了，转头朝着两个孩子挥了挥手，自己转身往里走。 她拿出手机，给同事打电话：“亲爱的，高总的房间号查到了吗？” “查到了，3368.” 沈瑶初眼睛一亮：“谢谢。” …… 就在沈瑶初的身影消失在前厅的瞬间，一道颀长身形走进酒店大堂。 男人面色微沉，周身气场强大，有种令人不怒自威的气质。 高禹川撩起眼皮，长腿迈向电梯。 忽然，一个白色而矮小的物体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他。 一个稚嫩的童声从远处传来：“CiCi，NO！！！” 高禹川低头，正见着一个小女生猛地撞上了他的腿。顺便将一整杯水，倒在了他的裤腿上。 第277章 沈瑶初的声音 CiCi撞上高禹川的腿，反作用力让她整个人往后一仰。 “嗷嗷嗷！help！！”CiCi摇摇晃晃地站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啊！” 这个场景当场把洲际酒店大堂里所有人都给吓坏了，前台赶紧过来，连地上的CiCi都不敢扶，一个劲儿给高禹川道歉。 “抱歉客人！是我们没有管理好小朋友。”前台将房卡递给高禹川：“这是您的房卡，再次向您道歉！” 前台低着头不敢看高禹川，高禹川是他们的总统房贵客，这俩孩子真够不长眼的。 高禹川回头，看向前台：“这是怎么回事？” 前台吓得不轻，赶紧向高禹川解释道：“这是另一位客人的孩子，因为工作不能带进去。不好意思客人，我们以后会减少此类事情发生的。” 高禹川拧了拧眉，看了一眼地上的奶团子，又看了一眼自己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裤上，那一片狼藉。 高禹川抬手按了按眉心。 对着两个孩子，哪怕是冷酷的高禹川，也发不出什么脾气。 CiCi坐在地上，嘴一瘪就要哭。 BOBO赶紧跑过来，力气虽小，但还是咬牙把CiCi扶了起来：“CiCi，都说了不可以乱跑！” CiCi撇撇嘴，却知道自己有错，根本不敢哭出声：“水有点烫，妈咪说烫的水要加点凉的。” “快Say SOrry！”BOBO扯了扯CiCi的衣服，自己先鞠了个躬：“SOrry！叔叔！” CiCi不情不愿地也鞠了个躬，抬头正要道歉，待看清眼前的男人后，忽然眼睛一亮。 “爹地！！” BOBO也是一愣，随着CiCi的话，他也抬头看向高禹川，也有些惊讶：“爹地？你不是在家工作吗？” 高禹川一怔，瞬间身子僵直。 竟然被两个孩子一人一句“爹地”弄得说不出话来。 高禹川对上两个孩子的目光，一个天真无邪，一个睿智沉稳。明明长得很像，性格却截然不同。 向来对孩子感到反感的高禹川，却对这两个奶团子产生了一丝怜爱和亲切感。 难道是因为，被叫了“爹地？” 如果和沈瑶初的孩子能生下来，大概也有这么大了吧？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幽深的眸底闪过一丝隐忍的光。 他不敢深思，开口时，嗓音竟然出乎意料的喑哑：“你们……叫我爹地？” CiCi点点头，笑眯眯地说道：“爹地，今天不玩陌生人游戏，我们一起等妈咪回来可以吗？” 高禹川薄唇紧抿，看着那双干净纯洁的圆眸，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CiCi说着就要往高禹川身上爬，一旁的BOBO却忽然拽住了妹妹的手臂，将她抱住了。 “等等。”BOBO眼神变得防备，与其说是抱住，不如说是保护住：“你不是爹地？” 高禹川与小男孩四目相对，看着他如小大人一般沉稳的眼睛：“你觉得我是吗？” BOBO皱眉：“爹地不会这样说话，你不是爹地。” CiCi不满地嚷道：“这就是爹地！哥哥，StUpid！” “CiCi！”BOBO呵斥道：“很多人会乔装成亲人拐卖小孩，妈咪不是告诉过我们吗？” CiCi有点委屈地看了BOBO一眼，却又不敢反抗。 看两个小家伙的样子，高禹川竟然轻笑了一声。 笑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高禹川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地笑出来过了。 他薄唇微抿：“我不是你们的爹地，但我也不是坏人。你们两个小孩子单独待在这里很危险，我陪你们等你们的妈咪。” 他对着BOBO抬了抬下巴：“报一下你妈咪的手机号码。” “不可以，妈咪要工作，不可以打扰她。”BOBO抱着妹妹偏了偏头，有些防备，完全是已经将他看成人贩子的模样：“叔叔你走吧，我可以照顾我妹妹，不需要你陪。” 说完，BOBO拉着CiCi回到大厅的沙发上，又防备地看了高禹川一眼。 那小大人的模样，让高禹川不禁挑了挑眉。 他并不强迫两个孩子，却也不放心就这样离开，便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抬腕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那两个孩子的妈妈还没来，女孩已经明显有些等不及了，几次都想过来找他帮忙。 高禹川长腿迈向两人，在他们面前坐了下来。 CiCi立马起身：“爹地……不，叔叔，可以帮我们联系一下的我妈咪吗？” 高禹川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报号码。” CiCi推了推BOBO：“哥哥！” BOBO有些不服气地报了沈瑶初的电话号码，又气呼呼地偏开头去，像是不愿意做这个“坏人”一般。 高禹川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拨通了两个孩子妈妈的电话。 那头的女人果然如孩子的话，正在工作，压低声音接了电话：“HellO？” 高禹川还没说话，一旁的CiCi忽然起身把电话夺了过去。 CiCi自责道：“妈咪，SOrry，我不小心把水打翻到爹……呃，一个叔叔的裤子上了。你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工作，过来向叔叔道歉？他不让我们离开。” 高禹川：“……” 他哪有？ 不知那头的女人说了什么，CiCi撅着小嘴点点头，将手机还给高禹川：“叔叔，妈咪说要亲自给你道歉。” 高禹川接过手机，声音清冷地接起电话，带着几分责怪的语气先开口：“你好，两个孩子年纪小，酒店的工作人员比较忙，不能时刻看着他们，所以还希望你能尽快结束工作。我会在大堂等着你过来，请放心。” “抱歉先生！！”那边传来女人急切的声音：“我马上就过来接他们，给你造成了困扰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待会儿我会批评他们的，太感谢您了！” 这真诚的道歉，却让高禹川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女人的声音像是一只手，狠狠地攥紧了他的心脏。他身子紧绷，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被震惊给占领。 是他听错了吗？ 为什么会听到沈瑶初的声音？？ 高禹川看向面前的两个孩子，那个男孩，眉眼似乎也很像她…… 高禹川满脸惊疑。 电话对面的，难道是沈瑶初？！ 第278章 不是沈瑶初 沈瑶初无奈地看了一眼面前的3368号房间，握着电话转身小跑离开。 “先生，我两分钟左右就能到，麻烦您再帮我看一会儿，我会当面向您道歉的。”沈瑶初跑进电梯，电话那头却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沈瑶初有些疑惑地拿开电话看了一眼，明明还在通话中，那边的人却一句话也不说。 难道是电梯里没信号？ 这样想着，沈瑶初挂掉了电话。 电梯一层层快速下落，还没到一楼，沈瑶初就接到了同事的电话。 同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JeSSiCa，亲爱的，你现在在哪里？” “我去了3368，但负责人似乎不在。”沈瑶初有些遗憾：“CiCi闯祸了，我现在得去接两个孩子，所以没法继续等了。” 同事说道：“亲爱的，鹿港总公司的高总答应和我们见面了，他助理已经到了，他随后就来。” 沈瑶初语气激动：“really？！那我现在过来！” 同事：“你不是要接孩子？” 沈瑶初一怔，有些犹豫，正想办法时，同事又开了口。 同事：“那要不然你先过来，我让我妹帮你接，她正好在那附近。上次你带两个宝贝过来的时候跟她玩得那么好，你家BOBO应该愿意跟着走的。” 沈瑶初惊喜：“那太好了！请你妹妹你帮我接一下两个小家伙，就在酒店大堂。对了，Ci宝泼了人家一裤子水，你帮我道个歉。” “没问题。” 沈瑶初来不及向两个孩子解释，也来不及向那位被泼到的先生道歉，直接从电梯出来后就立马从后门离开了。 那位高总来加州时间有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离开了，她必须得把握机会。 …… 等到高禹川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高禹川颤抖着手再次回拨过去，对方的电话却已经显示无法接听。 左边胸腔那颗脏器正在疯狂地跳动着，高禹川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血液在身体里流淌的感觉了。 那声音，真的太像沈瑶初了。 这声音就是他灵魂深处埋葬的声音，是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声音。 沈瑶初、沈瑶初…… 高禹川握住手机的双手微不可见地颤抖着。 正这时，高禹川手机响起，是方助理的电话。 高禹川心脏仍在剧烈地跳动着，缓了半晌，他才终于接了起来：“说。” “高总，加州分公司的人已经准备好会议室了，您快到了吗？” 高禹川眸光微动，落在面前的两个小家伙身上。 两个孩子皮肤白皙，唇红齿白，女孩子肉嘟嘟的小脸上总是明媚而娇俏的可爱表情，男孩子稚气的脸上却有着很多成年人都不具备的成熟与责任感。 他们的眉眼，表情，还有刚刚那个电话里的声音，都让高禹川有了一种大胆的设想。 他想看看，电话对面的女人，两个孩子的妈妈，有没有一丝可能就是沈瑶初？ “我暂时过不去。”他抿了抿唇，喉结上下轻滑：“你先处理，把我们的要求说一下。” “啊？这……”方助理愣了愣：“您调整了机票时间，不就是想插空过来面谈么？” 高禹川敛了敛眸，眸底染上一层薄薄的水光。 四年前的今天，是沈瑶初失踪的日子。 他是急着赶回去的，阴差阳错的遇到了点事绊到了，所以改了机票，多了时间可以和高禹山这边的团队面谈。 本来应该直接去分公司，他却选择先回一趟酒店。 本来应该直接离开，却撞到了这两个小家伙…… 仿佛冥冥中有一股神秘的指引，指引他找到沈瑶初。 高禹川声音低哑，有些发紧：“嗯，我有更重要的事。” “……” 不知等了多久，两个孩子有些坐不住了。 CiCi开始频繁地起身向BOBO诉苦，BOBO毕竟是小孩子，情绪也有些受到影响，频繁地皱着眉到处张望。 两个孩子终于忍不住出声问他：“叔叔，我妈咪怎么还没有来呀？” 高禹川抿了抿微干的唇：“我们一起等她。” “哦……”CiCi低头，明显有些失落。 忽然，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BOBO、CiCi，宝贝们，我来啦！” 高禹川心下一震，猛地起身，转眸望去，和对方视线相撞。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愣怔。 女人见到高禹川的瞬间双眼发光，这个男人这身段，这外貌，实在是华人中的仙品呀。 她一路小跑到高禹川面前：“先生，抱歉，两个孩子是不是闯祸了？” 来的这个女人，不是沈瑶初。 高禹川微微偏头，周身气息瞬间变得清冷。一股名为失望的情绪占据了高禹川的心脏。 奇迹果然没有发生。 高禹川抿了抿唇，双拳紧攥，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没关系。” “要不然我请你吃个饭以表歉意和谢意？”女人凑上前去：“你现在有时间吗？” 女人的热情让高禹川有些不适应，他拧了拧眉：“抱歉，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高禹川敛了眉目，朝着两个小家伙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转身的瞬间，高禹川的唇角止不住的下坠。 想想也是，沈瑶初怎么可能出现在美国？ 大概是他思念成狂，听到声音有点像就开始胡思乱想。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本来就会有变化，怎么可能是沈瑶初。 四年了，不会是沈瑶初了。 高禹川扯了扯唇角，自嘲地笑笑。 他这样，和疯了有什么区别…… …… 女人牵着BOBO和CiCi离开酒店，走出大门时，她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 外表这么完美的男人，这么有缘分的相遇，和偶像剧有什么区别！ 可惜的是，男人似乎对她并没有什么想法。 女人叹了口气低头看向两个孩子。 BOBO仍是一脸严肃，CiCi则是委屈地瘪着嘴，两个孩子都明显有些不高兴。 见女人低头看他们，BOBO抬头问：“阿姨，妈咪呢？” “好啦，你们的妈咪要工作，所以拜托我来接你们。”女人摸了摸他们的头：“你们妈咪交代的要道歉、道谢，我都做到了吧？” CiCi眼睛一红：“刚才的叔叔，和爹地好像。” BOBO立刻生气地说：“那个男人才不是我们的爹地！” 第279章 回鹿港 回到房间，高禹川看着漆黑而空荡的屋内，觉得疲惫极了。 挂了方助理的打来催促的电话， 高禹川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窝进了沙发里，平日里向来挺直的背脊，此刻也软了下来。 他闭了闭眼，沉浸在黑暗之中。 本以为时间越久，他对沈瑶初的想念就会渐渐平息。可经过了今天的事情，他才知道，之前的平静不过是他将那些喷涌的思念死死地压抑在心底。 他该怎样做，才能找到她？ 高禹川捂住自己胸口，却仍然缓解不了剧烈的痛感。 …… 与酒店的黑暗阴霾不同，此刻的高家别墅，一室明亮。 浴室里，BOBO和CiCi一人泡在一个小桶里，昏昏欲睡。 沈瑶初轮流给两个孩子洗澡，见泡泡要从BOBO的额头滑下来，赶紧伸手抹了一把。 BOBO强忍着睡意睁着眼：“妈咪，怎么了？” “泡沫差点掉你眼睛了。”沈瑶初摸了摸儿子的头：“你今天照顾妹妹辛苦了，妈咪给你洗澡，你睡吧。” “没事，我可以坚持。”话虽这样说，BOBO的眼皮却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 沈瑶初一回头，CiCi已经泡在桶里睡着了。 看着两个孩子疲惫的样子，沈瑶初有些心疼，开口道歉解释。 “抱歉啊我的宝贝们，妈咪也不想的，实在是工作上突然有事。” 把两个孩子丢下去见那个高总，结果他竟然放鸽子不来了。 沈瑶初叹气。 她一刻没耽误赶到公司，他没来，放鸽子了。本来还想说让助理帮忙牵线搭桥，联系一下他，结果连助理也走了。 真是倒霉死了。 两个孩子靠在洗澡桶里睡着，反而方便沈瑶初吐槽了，她手上一边动作着给他们俩洗澡，一边碎碎念。 “难怪你们爹地脾气那么好的人，都跟他关系不好。”沈瑶初不满：“肯定是他和你们爹地有矛盾，所以故意耍公司的这些同事。” “哎，还没见到面，我就对你们爹地这个弟弟印象很差了。”沈瑶初捞起泡沫，在两个孩子的鼻子上点了点泡沫上去，笑着说道：“你们俩以后要是见到这个跟你们爹地的二叔，可千万要把皮绷紧一点，听到没？你们这个二叔可不好惹！” 回答沈瑶初的，只有浴室的水声，和两个孩子熟睡的平稳呼吸声。 将孩子们抱回房间放好，沈瑶初忍不住在他们柔软的小脸上印了一个吻。 “GOOd night，我的宝贝们。” …… ***** 虽然见不到从鹿港过来的高总，但沈瑶初还是没有放弃，带着同事重新把项目进行了整理。希望之前双方沟通的问题可以得到改善。 沈瑶初坐在办公室里，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同事敲门进来，将文件放在沈瑶初的桌上：“JeSSiCa，总公司那边通过了，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沈瑶初耸耸肩：“上次说好了来却又没来，可能就是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让我们赶紧退步。” 同意赶紧抬起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可别被别人听到。” 两人相视一笑。 ……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沈瑶初回家后第一时间向两个孩子索了吻，为疲惫的自己充了电。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沈瑶初抬头，高禹山的身影出现在前方，似乎是刚从书房里出来。 大概是佣人提醒，每天她下班回家，高禹山都会出来迎接她。 高禹山走到沈瑶初面前：“欢迎回家，JeSSiCa。今天工作辛苦吗？” “还好。”沈瑶初看到两个孩子都叉着腰，要干架的趋势，赶紧跑过去抱着两个孩子：“你们俩在说什么呢？怎么好像吵架了？” “哥哥他欺负我！”CiCi眼眶红红的，委屈巴巴地说：“妈咪，昨天我们见到的叔叔，超级超级像爹地，我们都认成了爹地。他非要说不是！” BOBO拧着眉：“不是的，不像的，你说错了CiCi。” 沈瑶初：“可能是和爸爸穿得像，CiCi每次看到穿衬衫的男生都认成爸爸。” 沈瑶初笑了声，一抬头，却发现高禹山的表情突变，整个人透着一股她从未见过的冷冽阴鸷。 沈瑶初一怔，她从未见过高禹山这样：“怎么了禹山？” 高禹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眉头瞬间展开，双手紧攥，脸上却依然恢复如常地笑着，故作生气的模样：“我的两个宝贝认错别的男人当爹地，我生气了！” CiCi真的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看了高禹山几秒，发现他嘴角带着笑，这才捂着嘴笑道：“爹地是假生气，被我发现咯！” 高禹山抬手揉了揉CiCi的头发：“是哦，被你发现了，我的小机灵鬼。” CiCi“咯咯”地笑着，拉着BOBO到一旁去玩了。 孩子们走了， 沈瑶初站起身来。她看着高禹山温柔的侧脸，问道：“禹山，我们什么时候回国？。” 高禹山面不改色，抿唇微笑：“你想什么时候回，我就陪你回。” 沈瑶初眸底平静，抬眸看他：“我的工作差不多结束了。正好带着项目去和总公司谈，” “嗯，我好像说了大话，我以为你是打算下半年的。JeSSiCa，近期公司的情况你也知道，比较忙，我肯定一时半会儿走不掉。”高禹山笑了笑：“你放心，等我空了，一定陪你回。” 沈瑶初点点头，笑意不达眼底：“没关系，你先忙你的。” ***** 一周后。 出完差的高禹山坐在办公室里，眸光微沉。 这一周，他出差了三天，沈瑶初也就没有再提及要回鹿港的事情了。可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不安。 想到这里，高禹山拿起电话，让秘书帮他查询近期比较好回鹿港的机票。 既然沈瑶初要回鹿港已是定局，他再怎样想办法压制，都只会有反效果。 与其找理由不回，不如陪着她回，防着一切意外发生。 主动出击，说不定能更好地掌握主控权。 这样想着，高禹山打了个电话给沈瑶初。 “JeSSiCa，身体好点了吗？” 今天一早给她打电话，沈瑶初说身体不适，没去上班，高禹山也就没多在意。可对面嘈杂的声音，让高禹山心下一紧：“你在哪？要是不舒服，让阿姨带孩子出去玩就好了。” 高禹山说道：“我刚刚让秘书查了一下行程，下个月我有时间，我们回鹿港？” “我刚准备给你打电话来着。”沈瑶初声音有些急，但还是努力解释着：“我们和总公司的项目出了点问题，要派人回国出差，这个CaSe是我负责，公司希望我去解决问题。我想我们本来也要回国，就没拒绝。本来准备等你出差回来了再和你说，谁知道公司直接给我买了机票。我现在正在机场，先带着孩子们一起回去。” 高禹山一愣：“什么？” “我先带孩子一起回去，你买机票回国，我们在鹿港汇合。”沈瑶初那边声音逐渐嘈杂：“我先挂了，要排队上飞机了，我们鹿港见。” “……” 第180章 似曾相识的背影 挂了电话，沈瑶初将下巴上的口罩拽了上来。 她有些感冒症状，怕传染给BOBO和CiCi。 沈瑶初将手机放好，拿起箱子：“抓好妈咪的衣角，我们要排队上飞机了，明白吗？”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说道：“好的妈咪！” 说着，BOBO拽着沈瑶初的一边衣角，塞进CiCi手中：“抓好，丢了我和妈咪不会找你的。” CiCi：“我会抓好的，不然就没有妈咪和哥哥了。” 沈瑶初本来还担心自己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坐这样长途的飞机，会有些不安全。但看到他们俩都如此乖巧听话，沈瑶初欣慰之余也多了几分安心。 …… 飞机平缓地行驶。 一旁的BOBO一直皱着眉，小拳头攥着，一副隐忍的样子。 沈瑶初看他样子有些不对劲：“怎么了BO宝？跟妈咪说。” BOBO想了想，发出憋住哼哼声，终于开口：“妈咪，我需要去一趟洗手间。” “要上厕所了？”沈瑶初摸了摸BOBO的头：“那妈咪带你去。” “不。”BOBO严肃地摇了摇头：“笨蛋Ci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安全，妈咪，我可以自己去洗手间的。” 沈瑶初有些不放心，虽然BOBO比同龄孩子的智商和自理能力都要强得多，但他毕竟是个孩子：“妈咪不是给垫了尿布布吗？要不然你……” “不可以。”BOBO憋得小脸通红：“妈咪，我得去洗手间解决一下，你帮忙照顾一下CiCi，我去去就来。” 说着，BOBO麻利地解开安全带，跳下座椅自己往洗手间去。 沈瑶初无奈地笑笑，赶紧叫了旁边一个空姐：“你好，我的小孩子想上厕所，麻烦帮忙看着一下。” “好的。” …… BOBO自己来到洗手间门口，见洗手间关着，他虽然着急，还是很有礼貌地站在门口等待着。 不多时，洗手间门打开，一个男人出来就要往旁边的头等舱里进，见到BOBO却是一愣。 在BOBO进洗手间的瞬间，却忽然被男人给拉住了。 男人蹲下身惊讶地看着BOBO：“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BOBO皱眉，妈咪说过，在外面不能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男人又问：“你有没有爸爸？” BOBO严肃的小表情上多了一丝愤怒：“我有爹地。你很没有礼貌，叔叔。” 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唐突，赶紧道歉：“抱歉小朋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和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所以……” “叔叔。”BOBO小脸通红，终于忍不住了：“我要上洗手间了。” 说完，BOBO对着旁边的空姐招了招手：“阿姨，这个叔叔一直在骚扰我，可以请他离开吗？” BOBO叫的空姐，正好是沈瑶初偷偷拜托过的空姐，她赶紧上前劝阻：“抱歉先生，您如果用完洗手间，就请让给下一个顾客使用。” 见空姐拦住了男人，BOBO赶紧进了洗手间。 男人看着被关紧的洗手间的门，又看了拦在自己面前的空姐一眼，只好一脸疑惑地回到头等舱里。 …… 被赶走的方助理脑子里全是刚刚那个小男孩的样子，一路念叨着回座位。 那个小男孩说不上是哪里，但真的好像高禹川！ 他一抬头，正好对上高禹川冷漠的双眼。 方助理一愣，这才意识到，他们最像的不是五官，而是由内而外透露的气质和眼神。 刚刚那个小男孩，简直就是缩小版的高禹川！ 大概是方助理的眼神太过于露骨，惹得高禹川皱了皱眉：“嗯？” 方助理被那冷冽到零下的眼神看得打了个寒颤：“没事……” 他敛了敛眸，不敢多说。 这些年他给了高禹川太多假消息，也见证过无数次，高禹川从满怀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的场景。 他不能再做这样的事情，让高禹川白白痛苦一场。 方助理抿了抿唇，下定决心。这种毫无根据的事情，还是先别说了。 ***** ———— 飞机滑行落地，稳稳停下。 高禹川缓缓起身，准备下机。 方助理从头顶取下行李箱：“高总，夏机长不是说让您等着他一起？” 他们乘坐的这班航空，正好是夏河洲的航班。两人很久未见，夏河洲非要拉着待会儿为他接风洗尘。 高禹川点点头：“嗯，下去等。” 刚下飞机，高禹川的电话就一个接一个地来。 他一边走，一边电话处理着工作上的事情。 挂掉电话，高禹川一回头，却见着方助理不知在找些什么，左顾右盼，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没注意到他停下来的方助理，已经拎着箱子一下子撞了上来。 高禹川手一松，手机便掉到了地上，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瞬间染上几分黑沉。 这下可把方助理吓坏了，他赶紧从地上捡起手机：“抱歉高总，我没注意到……” 高禹川拧眉：“你到底在想什么？在飞机上就不对劲。” 方助理抿了抿唇，眼神有些闪烁，他指了指面前的洗手间：“我想上洗手间。” 说着，方助理把手里的行李箱放在原处，进了洗手间。 高禹川莫名地看了方助理一眼，不懂他今天的吞吞吐吐到底是为何。 工作信息又来了，高禹川低着头，开始聚精会神地回起信息。 正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们爹地打电话来了……喂？我们已经落地了，你别担心……” 手指正在手机屏幕上飞速动作的高禹川动作一顿，陡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只觉得心脏骤缩，下意识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抬眸的瞬间，余光将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捕捉。 可也就一秒的时间，转瞬即逝。 沈瑶初……是沈瑶初吗？！ 声音如此相似，连背影也很像。这次一定不会错了！！ 高禹川当即迈步上前，阔步追了上去…… 第281章 沈瑶初的照片 只是转眼之间，眼前的人群中，已然看不见那身影。 高禹川幽深的眸底沉了又沉，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他最近大概是真的疯了，一次次出现幻听幻视。 刚刚走过的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是沈瑶初？她从他面前经过，如果是沈瑶初，一定会认出他来。 还有，那个女人是在给她的丈夫、孩子的爸爸打电话。 怎么可能是沈瑶初…… 方助理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高禹川的思绪：“高总，您怎么不要箱子了？” 高禹川回头，这才发现自己为了追逐那虚无缥缈的身影，已经追出了好远。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却没多解释：“找个地方等夏河洲吧。” “好的，高总。” …… 沈瑶初带着孩子，是最后几个下飞机的。 为了安全，沈瑶初等到机舱里大部分人都下完了，才起身拿箱子。 沈瑶初一边整理箱子，一边说道：“现在我们要下飞机了，你们俩也要好好牵住妈妈的衣角。机场人多，要怎么样？” BOBO和CiCi异口同声地说道：“要注——意——安——全！” 感受到机组人员投来善意的目光，沈瑶初笑了笑：“我的宝贝们真棒，走了！” 沈瑶初正带着两个孩子准备下飞机，身后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 男人疑惑地喊道：“瑶初？” 沈瑶初心无杂念，置若罔闻，生怕孩子们没有跟上。 男人又喊了几声，似乎还是没有人回应他。 忽然，沈瑶初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她一转头，看到一个穿着机长制服的男人。 沈瑶初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机长先生，您是找我吗？” 想到刚刚他喊的那个并不熟悉的名字，沈瑶初笑了笑：“您似乎是认错人了。” 那位机长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是我认错人，那真的……太像了。” BOBO抬头，有礼貌地说道：“叔叔，很抱歉，我妈咪和我爹地已经结婚很多年，并且有我和我妹妹两个小宝贝了。如果你想搭讪漂亮女孩子，可以去找未婚单身的女孩子。” 沈瑶初有些无奈地摸了摸BOBO的头：“乖，妈咪和叔叔说就好。” CiCi一直痴痴地看着夏河洲：“妈咪，这个叔叔好帅，我喜欢开飞机的男人！” “不是的。”BOBO拧眉：“爹地才是最帅的男人。” “……”沈瑶初抱歉一笑：“童言无忌，您别在意。” “没事。”机长后退半步：“您慢走，注意两个孩子的安全。” “好的。” 说完，沈瑶初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跟机长叔叔说再见。” “Bye~Bye~” “……” 强忍住激动的夏河洲，在看到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离开的瞬间，强忍淡定的脸瞬间变得很精彩。 刚刚那个女人也太像沈瑶初了！ 要不是他的机长身份，他一定立马拽下她的口罩，给她拍张照片给高禹川看。 好在现在也来得及，他脱下了“累赘”的机长制服，拿着手机匆匆拍了几张照片。 由于是从背后拍的，几乎没有拍到她的脸，只有一张侧脸照，隐约能看到眼睛。 夏河洲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放大再放大。 他紧盯着女人的眼，忍不住感叹道：“这特么也太像了……难道沈瑶初，也是双胞胎？！” …… 夏河洲换了身衣服，来到和高禹川约定的见面地点。 远远地，他就看到一身深色西装，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的高禹川。 高禹川神情沉冷，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手指一刻不停地动作着。 头顶冷光灯照射在男人脸上，在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上又染上几分冷意。 比之几年前，高禹川气质仍是矜贵，整个人却变得更加深沉、更为冷冽了。 “禹川。”夏河洲走到高禹川面前，挑了挑眉，调侃道：“啊不，高总！！” 高禹川极为嫌弃地瞥了夏河洲一眼：“正常点。” “……咳咳。”夏河洲被怼得略尴尬：“我哪有不正常。” 高禹川垂眸，继续手头的工作：“等我两分钟。” “行。”夏河洲点点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感觉到夏河洲莫名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高禹川不满地抬头看了一眼：“嗯？” 夏河洲面露纠结：“我有个事情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你说。” “说。”高禹川不耐。 “就是……”夏河洲想了想，小心翼翼开口：“你要是真那么痛苦，考不考虑找个替身什么的……” 高禹川疑惑：“替身？” 夏河洲点头：“对，就是心里的白月光可能找不到了，就找个比较相似的当替身……” “滚。”高禹川脸色瞬间黑沉：“不要拿她的事情打趣。” “别生气别生气。”夏河洲知道自己踩雷了，赶紧道歉：“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我今天在机上看到一个女人，长得特别像沈瑶初。关键是她带着的两个孩子，孩子也像你！” 一旁的方助理也忽然一愣：“夏机长，您说的是不是一个三岁左右，看着像个小大人的男孩儿？” 夏河洲激动极了：“对！！你也看到了？” “我在飞机上碰到了，就是觉得和高总长得很像……”方助理拧眉：“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但如果夏机长也觉得像……” 方助理没敢再说下去。 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高禹川，只见着高禹川眉头紧锁，目光冷冽，却看不清他眸底的神色。 夏河洲以为他不信，立马掏出手机：“我真没骗你，更不是拿你的爱人开玩笑。我偷偷拍了照片，是真的很像！” 夏河洲点开那张有沈瑶初侧脸的照片，递给高禹川：“你别不信我啊，你看！” 高禹川下颌紧绷，表情隐忍。 他信！他怎么不信！ 原来刚刚在洗手间门口，不是他的幻觉…… 他一把夺过夏河洲的手机，盯着那张照片。 尽管女人戴着口罩，可那双令他魂牵梦萦的眼，却深深地击中了他的心。 他手指微颤，轻轻抚在那张脸上。 瑶初，是你吗…… 第282章 “你们的妈妈叫什么？” 高禹川呼吸微沉，连眨眼都舍不得，一瞬不移地看着照片上的女人。 再抬头时，高禹川微红的双眸微动：“找她。” 见高禹川反应激烈，夏河洲却有些怂了。 他赶紧解释道：“这不一定真的是沈瑶初，因为我喊她好几次她都没回头，对自己名字不可能这么不敏感。如果真是她，那说明她并不想被我认出来。” 可这些对高禹川来说，根本不重要。 他做了太多混蛋的事情，沈瑶初不想被他的朋友认出来，完全可以理解。 但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找到沈瑶初的机会。 高禹川正了正色，深邃眼眸瞬间染上坚定：“查刚刚那趟航班上，有没有沈瑶初这个人。” “好的，高总。” 方助理去一旁打电话，高禹川没有心情再继续工作，他抬手将电脑关上，双手交叉，指尖在手背上轻点，一下又一下。 很快，方助理回来了。 他走到高禹川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高禹川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拧了一下，痛得难忍。 没有以“沈瑶初”这个名字，乘坐他们那趟飞机的旅客。 高禹川毫不犹豫地起身。 夏河洲不解：“禹川，你干嘛去？” “找人。”高禹川声音低醇：“说不定她还在机场里。” “……” ***** 沈瑶初牵着BOBO和CiCi下了飞机。 高禹山的电话时间卡得很准，她赶紧接了起来：“喂？我们已经落地了，你别担心。” 那边的高禹山声音淡定，似乎已经在这段时间内接受了他们已经离开加州的事实。 “好，你和孩子们注意安全。如果不愿意住公司安排的酒店，就去我鹿港的房子住。我已经让阿姨把家里收拾好了，你想过去随时。” “不用不用。”沈瑶初赶紧说道：“公司安排的酒店比较方便处理事。” 高禹山：“我给你安排了辆车，已经让司机给你开到机场停车场了。” “车？”沈瑶初有些无奈：“可我没有国内驾照，可以开么？” 电话那头的高禹山顿了顿，半晌才道：“抱歉，我忘了。司机也留给你，你需要的话……” 高禹山的话还没说完，机场内的广播忽然响了起来。 “各位旅客朋友们下午好，服务台有一名病人晕厥，机场内若有医护人员，请尽快前往服务台进行救援……” 沈瑶初一怔，几乎是下意识地挂掉了手里的电话。 她蹲下来，对BOBO说道：“BO宝，有人需要帮助，妈咪公司做过培训，拿了CPRAED证书，妈咪去看看。你和Ci宝就站在原地……” BOBO点点头：“我知道的妈咪，我会照顾好妹妹，不让她乱跑，你先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沈瑶初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把行李箱和背包都放在原地，匆匆地朝着服务台跑去。 见沈瑶初离开，CiCi有些好奇地看向BOBO：“哥哥，谁需要帮助啊？” “我听广播，是有人晕厥了。”BOBO咂咂嘴：“晕厥，意思大概是，晕过去了，需要救助。懂了吗？” “哦。”CiCi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抬头问BOBO：“可是哥哥，妈咪是医生吗？她今天救助到人吗？” BOBO有些迟疑：“可能妈咪就是去帮忙，有句话叫，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两个孩子本来都很听话地站在原地，警惕地看着沈瑶初留下的行李，周围有大人来逗，两个孩子都并不搭腔。 直到CiCi突然瘪了瘪嘴：“哥哥，妈咪怎么还不回来？” BOBO叹了口气，只好抱住了CiCi：“救人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妈咪说过要乖乖等她回来，你不可以乱跑的。” “可是上一次，妈咪说要来接我们，结果是Candy阿姨来接的。”CiCi红了红眼眶：“可是Candy阿姨没有跟我们一起回国，我们会不会就没有人接。” BOBO牵着CiCi的手：“我们要替妈咪守护好这些行李，我们要相信妈咪，就算她不能来接我们，也会请求别人帮忙，不会丢下我们的。” CiCi这才眨了眨眼，放心了些：“真的吗？” “嗯！” ***** 鹿港机场很大，人多而杂，这样大海捞针的方式，找人实属有些困难。 可高禹川却根本不在意，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在人群中寻找着他朝思暮想的那个身影。 听到广播的夏河洲拧了拧眉：“什么情况？机场航医不够成这样？还要找乘客帮忙处理？禹川，你作为高氏继承人，这事儿是不是得想办法处理一下？” 高禹川冷漠地瞥他一眼：“找人。” 夏河洲立马噤声。 方助理：“高总，三个人一起找效率太低，不如我们分头找，有情况的电话联系。” 高禹川点点头：“嗯。” 刚分配好各自的寻找区域，高禹川却远远地听到嘈杂的声音。 他一转身，正见着有许多人围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 向来都讨厌看热闹的高禹川，却下意识多看了人群几眼。 就在他迟疑间，隐约听到人群中，发出了小孩子的哭声。 高禹川本不想多管闲事，旁边却传来对话的声音。 “这两个小孩子也真可怜，大人怎么会不小心把孩子扔到机场了？” “故意的吧？” “不会吧？这两个孩子长那么漂亮，一看就养得好，估计是走丢了吧……” 高禹川思忖半晌，终于还是走进了人群中。 他要先把这两个孩子送到休息室，让工作人员帮忙找父母。 可走进人群的瞬间，高禹川从未这样庆幸过自己的“多管闲事”。 高禹川视线往下，定定地看着那两个曾在加州见过面的孩子。 女孩儿不安地哭着，男孩儿皱着眉，略显慌乱。 他喉结上下轻滑，缓缓地蹲了下来。 高禹川声音喑哑：“你们还记得我吗？” CiCi立刻停止了哭泣：“叔叔？” BOBO也愣住了：“叔叔？” “你们叫什么名字？”高禹川抬了抬手，想要摸摸两个孩子，却又缩了回来：“你们的妈妈，叫什么？” “……” 第283章 重逢 鹿港机场，服务台前。 沈瑶初赶到的时候，人群围在一起，却都是对着地上的患者指指点点，没有一个人去施救。 只有机场地勤的的工作人员，半跪在地上，试图唤醒患者。 沈瑶初立马蹲下身来，仿佛做了无数次这样的事情，解开患者身上的衣物，进行初步的检查。 她一边查看患者的情况，一边说道：“请大家散开，不要聚集在一起，否则空气不流通会导致患者进一步的呼吸困难。” 地勤的工作人员见沈瑶初的动作和语气都很专业，起身开始协助她，疏散了周围的人群。 沈瑶初不仅做了动脉和呼吸的检查，还熟练地查看了脏器各部触碰反应，熟练到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在意识到患者颈动脉和呼吸都已经非常微弱，沈瑶初立即开始了心肺复苏术。 做了几轮心肺复苏，沈瑶初体力有些不支，她抬起胳膊擦了擦汗，对地勤工作人员说道：“过来跟我轮换一下。” 沈瑶初知道地勤的工作人员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只是一时慌乱而忘了，便在一旁教她怎样用正确的方式进行心肺复苏。 很快，患者终于醒了过来。 患者粗喘着，一直惨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些血色：“谢谢您，您救了我的命！” “没事，您醒过来就好。”看着工作人员把患者抬上了担架，沈瑶初拍了拍他的肩膀：“120会带您去医院再做详细的身体检查，您放心，有什么问题及时治疗就好。”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患者昂着头，紧紧抓着沈瑶初的手不肯松：“医生，您是哪个医院的？等我身体好一些，我去给您送锦旗。” 旁边的人也说道：“这医生医术真好，到处检查，那姿势力道一看就是专业的！” 沈瑶初怔了怔，面露尴尬，她并不是医生。 她只是一个公司的项目经理，只是有CPRAED证书，有这份责任施救。 至于那些检查……都是她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沈瑶初：“谢谢，不用了。” 患者：“那总得告诉我，救我命的医生叫什么吧？” 沈瑶初：“JeSSiCa。” 被救醒的患者被推走，围观群众一下子都激动了，都朝着沈瑶初投向了赞许的目光。 可沈瑶初敛了敛眸，将眸底那一抹疑惑给压了下去。 她失忆了，所以根本不记得自己以前是做什么的。 可刚刚听到有患者晕厥的以后，沈瑶初所做的一切，几乎都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 除了心肺复苏术是公司有过培训，做其他检查时，她都是凭借着身体的机械动作完成的。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能做得那样标准，为何能说出那么多专业术语来教工作人员。 沈瑶初眨了眨眼，只觉得胸口有一块地方，空空的。 她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她……到底是谁？ …… 沈瑶初正出神地想着，却猛然想起被自己留在原地的两个孩子。 “完了！” 沈瑶初拔腿就往回跑，她抬眸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BOBO和CiCi肯定要着急了！ 沈瑶初加快脚步跑回原地，可目光所及之处，却根本没有两个孩子的身影。 沈瑶初心底一惊，她分明记得两个孩子就是留在这里的。 她着急地四处张望，不仅没见着BOBO和CiCi，连箱子和背包也不见了。两个孩子年纪还小，根本拿不动箱子和背包。 一定是有成年人带他们走了…… 那一瞬间，沈瑶初的心脏都停跳了半拍。 她又慌又害怕，各种可怕的念头出现的脑海中，自责感几乎将她淹没。 手机！ 沈瑶初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在包里，她正要去找路人借手机时，机场大厅的广播又响了起来。 “各位旅客朋友下午好，现播报一则寻人启事：请BOBO和CiCi小朋友的妈妈，速到服务中心贵宾室，谢谢！” 沈瑶初紧绷的身体瞬间一软，差点摔到地上。 她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是汗，握住的手心也沁满了汗液。 如果真的出什么事，罪魁祸首就是她！ 沈瑶初一秒也不敢再耽搁，匆匆赶往服务中心贵宾室。 ***** 沈瑶初匆匆感到服务中心贵宾室时，BOBO和CiCi一下子冲了过来。 “妈咪！！” 沈瑶初赶紧将两人紧紧抱住，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宝贝们抱歉啊，妈妈不应该把你们放在人这么多人地方的，以后不会了……” BOBO摸了摸沈瑶初的头：“妈咪，你是去救人，应该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和妹妹的。” 沈瑶初眼眶一红，差点哭了出来：“还好你们没事。” CiCi笑眯眯地说道：“妈咪，是上次在酒店‘捡到’我和哥哥的那个叔叔，今天又把我们‘捡到’了！他是个好人，所以带我们来这里，说这里可以放广播，可以等到你。” BOBO点点头，在沈瑶初耳边说：“不过妈咪，他问我你叫什么名字。你说不能随便对陌生人透露重要信息，我没有告诉他！” 沈瑶初欣慰地摸了摸两个孩子：“我的BO宝Ci宝都好棒，你们有没有跟叔叔说谢谢？” “说了！”CiCi指着沈瑶初身后，大声道：“妈咪，这就是我上次跟哥哥吵架，说很像爹地的叔叔。你看看，看我和哥哥谁说得对！” 沈瑶初眨眨眼，平息了一下情绪。男人两次帮她看管了孩子，她是得好好道谢。 沈瑶初牵着两个孩子转身，抬眸，正好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 那眸底仿佛有着惊涛骇浪，稍不留神，就会被卷进其中。 沈瑶初一愣，眼前的这张脸，怎么会和她的丈夫高禹山，长得一模一样？ 正在沈瑶初失神之际，对面的男人突然开口，他声音低哑，带着沈瑶初听不懂的情绪。 “沈瑶初。” 沈瑶初疑惑的看向四周，最后确认男人是在喊自己，试探地问：“你是在叫我吗？” 第284章 我是高禹山的太太 男人身姿颀长，如雕琢般棱角分明的脸庞，深邃如墨的双眸正紧盯着她，高挺的鼻梁下，两瓣薄唇紧抿着。 这张脸，她熟悉极了，和高禹山一模一样。 男人眼中的波涛暗涌，竟让沈瑶初有些慌乱。 看来她真的和谁有点像，刚刚在飞机上，那位机长也叫了同样的名字。 那个人，似乎对面前的男人来说很重要。 沈瑶初张了张嘴，正要解释自己并不是他想见的那个人，男人已经迈着修长的双腿，阔步来到沈瑶初面前。 他不由分说地抱住了她。 沈瑶初浑身一僵，明明他们素不相识，她却能从这个拥抱里感受到男人喷涌而出的思念。 耳边传来男人低醇、压抑的声音：“我很想你。” 男人的气息微烫，拂在沈瑶初耳边，酥麻发痒。 沈瑶初这时才反应过来，抬手推开了男人，她略带抱歉地说道：“抱歉，先生，你可能认错人了。” 男人眸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声音中带了些许不安的颤抖：“是我，我是高禹川。” 高禹川眼神复杂，沈瑶初盯着那双深邃的眼，从里面看到了惊喜、不安、紧张、还有，害怕。 沈瑶初怔了怔，疑惑地重复着男人的名字：“高……禹……川……”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你确定你不认识我？” 沈瑶初这才恍然大悟，高禹山，高禹川，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高禹山的那个弟弟，竟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他们竟然是双胞胎？ 高禹山对此向来都是含糊其辞，她一直觉得他们关系不好，她要体谅， 便也没有多问过。 可这么重要的事，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竟然从未透露给她过。 沈瑶初按住乱跑的思绪，抿了抿唇：“我想我应该认识你。” 高禹川眼中闪过惊喜，他眼神灼热地望着她，伸手就又要去抱她。 沈瑶初后退一步，神态防备地看着高禹川：“我是高禹山的太太，我叫JeSSiCa。” 在高禹川惊诧的愣神之间，沈瑶初伸出手来，对着男人说道：“你好，小叔子。” 高禹川眼底炽热滚沸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瑶初。 原来是高禹山。 这些年他一直找不到沈瑶初，原来是因为高禹山将她藏了起来！ 高禹川薄唇紧抿，压抑着心底强烈的情绪，浑身却隐隐透出凛冽森冷的寒气，弥散在整个贵宾室。 高禹川一瞬不移地盯着沈瑶初：“小叔子？高禹山是这样教你演戏的吗？沈瑶初。” “我是JeSSiCa。”沈瑶初眉头微蹙，不满道：“我根本不认识你所说的什么楚。” 高禹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双目逐渐变得赤红，阴鸷眸光散发着寒意。 他径直上前半步，抬手捏住沈瑶初精致小巧的下巴，用另外一只手撩起她左侧耳后的头发。 下一秒，对拆穿沈瑶初极有把握的高禹川却愣住了。 沈瑶初左边耳朵下面，有一块隐隐粉红的胎记，是他无数次舐吻过的地方。 那块胎记，竟然消失无踪了。 高禹川拇指摩挲到那处，却并不像是遮过的。 他一愣，手上力道无意识地加重了。 沈瑶初吃痛，抬手便将高禹川推开，双眸染上一层愠怒：“先生，请您自重。” 高禹川震惊地看着沈瑶初，他多想从沈瑶初眼中看出些什么，可她却真像是不认识他一般。 高禹川瞬间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腿上忽然传来疼痛，高禹川轻“嘶”一声，垂眸看去。 BOBO一脸愤怒地看着高禹川：“不准欺负我妈咪，坏蛋！” CiCi也一脸防备地看着他：“我要告诉爹地，让爹地揍你！！” 爹地…… 高禹川眸光微动，他哑着嗓子问道：“你们的爸爸，是高禹山？” 他的心脏不可避免地紧缩、疼痛。 如果沈瑶初失踪前的孩子留下来，是不是正是这么大？ 可她说她不是沈瑶初…… “哼。”BOBO偏头不满，却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回头看向沈瑶初：“妈咪，他说他叫高禹川，跟爹地名字好像。” 沈瑶初冷着脸看了高禹川一眼，忍住不满说道：“嗯，你们俩，叫二叔。” BOBO和CiCi都有些不服，但妈咪的话他们不敢不听，只好不情不愿地小声叫：“二叔。” 高禹川下颌紧绷，他的脖颈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一般，不仅说不出话来，甚至连呼吸都困难极了。 高禹川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沈瑶初却已经不想再与他面对面了。 她拿过行李箱，背好背包：“我还有事，先走了。谢谢你两次帮我照顾两个孩子。” “BOBO、CiCi。”沈瑶初说道：“牵好妈咪的衣角，然后跟二叔说谢谢和再见。” BOBO、CiCi：“谢谢二叔，再见二叔。” “……”高禹川紧攥双拳，那双平日里冰冷孤傲的眼仿佛没有焦距一般，眸底黯沉得毫无生气。 直到沈瑶初带着孩子消失在贵宾室里，高禹川才垂了垂眸，将那抹化不开的痛苦给遮掩住了。 这时，方助理匆匆地冲了进来。 “高总！”方助理没有察觉高禹川的不对劲，有些激动地说道：“是太太！太太才刚刚带着两个孩子往那边走，夏机长已经拦住她们了，我们现在追过去还来得及！” 高禹川垂着头，声带像是被割裂似地，字句都透着令人心疼的痛：“不用追了。” “啊？”方助理愣住。 “她说她是高禹山的妻子，那是他们的孩子。”高禹川声音喑哑。 “啊？？？”方助理更懵了，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高禹川高大的身躯此刻微不可见地颤抖着，似乎是在压抑着极度的痛苦。 半晌，高禹川却忽然抬起头来。 高禹川的眸中满是不甘：“给我查清楚高禹山这些年在加州的一切，他什么时候结婚的，查那个自称叫JeSSiCa的女人，她到底是谁。” 方助理这才反应过来：“好的，高总。” 第285章 “你见到我弟弟了？” 带着两个孩子从机场离开，沈瑶初这才想起来刚刚和高禹山的电话打了一半。 她拿出手机一看，却没有通话记录。 一旁的BOBO出声道：“妈咪，爹地的电话我接到了，他说司机在停车场G区，车牌号是鹿A·YC000，你忙完了就带着我和CiCi过去，司机会送我们到酒店的。” “好，谢谢BO宝。”沈瑶初摸了摸BOBO的头，心下涌上愧疚：“抱歉，妈咪以后不会把你们扔到那么多人的地方，实在是不安全。以后真的不会了。” 想到这里，沈瑶初仍是后怕，为自己的鲁莽和冲动感到自责。 CiCi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沈瑶初，好奇地问道：“妈咪，你看到那个叔叔了，你评评理，我和哥哥谁说得对？” 沈瑶初怔了怔，眼前瞬间闪过高禹川那张脸。 BOBO不服气：“爹地是爹地，他是他，不一样！” CiCi笑嘻嘻地说道：“哥哥撒谎，哥哥一开始也把这个叔叔认错成了爹地，还喊了爹地呢！妈咪，你有没有认错？” 没有。沈瑶初心道。 明明刚刚那个男人和高禹山一模一样的长相，沈瑶初却一眼就能看出那不是高禹山。 疑惑在心底一闪而过，沈瑶初摇了摇头：“我怎么会认错丈夫呢？” “对哦。”CiCi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是我和哥哥错了，我们也不能认错爹地！” 沈瑶初低头，见BOBO闷闷不乐的样子，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没关系的，他确实和爹地长得一样，认错也没关系。” 沈瑶初想了想：“还有，那不是‘那个叔叔’，那是你们的二叔。以后见面要讲礼貌，叫二叔。” “好的妈咪。”BOBO靠在沈瑶初身上，表情终于缓和了些。 …… 沈瑶初带着两个孩子上了高禹山安排的车。 司机早早就等着了，沈瑶初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出了点小插曲，久等了。” “应该的。”司机问道：“请问您是要去哪里？” “高氏集团鹿港总部附近的那个连锁酒店，谢谢。” “连锁酒店？”司机多问了一句：“高总说，您可以住到家里去，会有佣人照顾您和孩子们。” 沈瑶初想了想：“公司离酒店近一些，等禹山回来，再把孩子接去家里住吧。” “家里离公司也不远的，您需要用车，我随时都在，不麻烦的。” 沈瑶初心下感觉有些异样，便多了个心眼：“不用，我公司近，步行就能到。” 果不其然，沈瑶初话音刚落，司机就又说道：“步行也要五分钟，您出行就叫我，这是我们司机的职责。” 果然，高禹山安排的司机，不仅是方便他们出行，最主要的是，掌握他们的行踪。 沈瑶初不再多说，轻“嗯”了一声，抬眸看向了窗外。 ***** 高氏集团加州分公司总裁办。 男人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眉头紧锁，望着楼下匆匆来往的人。 “高总，司机来信，说太太坚持要住酒店，并且不让他跟着。” 高禹山缓缓转过身来，一双深邃的墨眸落在吴助理身上。他眼风凛冽，锋利极了。 吴助理喉间一哽，他很少见高禹山露出这么可怕的目光。 吴助理下意识低了低头，没敢多说话，只听着高禹山吩咐。 谁知高禹山并未发火，只是淡淡道：“她不让司机跟，不会找别人跟？” “明白，高总。” 高禹山拧了拧眉：“让你整理的行程表如何了？” “近半个月，都很难挪出时间回国。”吴助理头低得更低，不敢直视高禹山的眼睛：“因为连续两个项目出了纰漏，总公司那边盯得很紧，需要您亲自到场的部分也比较多。” 一股憋闷的感觉堵住高禹山的胸口，他略显烦躁地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好的。” 吴助理轻手轻脚地离开，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高禹山眸光微沉，自从沈瑶初离开加州的电话打来，他的心神就再也没法安宁下来。 鹿港，之于沈瑶初，是个极其危险的城市。 那里，随时都有可能将她的身份公之于众，将她尘封的记忆唤醒。 高禹山喉结上下轻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终于，他还是耐不住，给沈瑶初打去了电话。 高禹山瞬间唇角带笑，声音也从冷硬变为柔软：“JeSSiCa，你和BOBO、CiCi安全住下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沈瑶初的声音，不冷不热，听不出情绪：“在酒店住下了，放心，虽然是连锁酒店，但基础设施挺好的。” “那就好。”高禹山柔声道：“如果有需要，随时找我。” “禹山。”沈瑶初声音清亮：“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沈瑶初的话让高禹山心底微颤，一种莫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他抿了抿唇，强压下不安的感觉：“当然。” 沈瑶初：“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和你弟弟，是双胞胎？” 沈瑶初清冷而带着质问的声音通过跨国电话传来，合着“滋滋”的电流声，传入高禹山的耳朵里，却像是一道惊雷炸响，炸得他的理智七零八落。 高禹山眼底情绪剧烈一颤，神色变得极为难看，那面具般的温和笑意也瞬间被撕毁。 高禹山紧握着拳，后背瞬间有冷汗沁出。 “你见到我弟弟了？” 高禹山话语出口的瞬间，才意识到自己喉咙像是被人堵住，呼吸时，整个胸腔里都是尖锐的疼痛。 电话那头有瞬间的沉默，半晌，沈瑶初才道：“是。” 高禹山喉结上下轻滑，他试图安抚沈瑶初，也试图安抚自己：“我跟家里关系不好，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了。” 沈瑶初：“哦。” 高禹山双眸赤红，干涩难忍，他缓缓闭上眼，抬起微颤的手按住了眉心：“家里的事，你想知道的话，我慢慢告诉你。你和宝贝们注意安全，我先去工作了。” “等等。”沈瑶初出声，话语间带着犹豫：“你弟弟，突然喊我沈瑶初。” 高禹山瞬间慌乱，却又强装镇定：“嗯？” “沈瑶初，是谁啊？” 第286章 她是沈瑶初的替身 从沈瑶初的嘴里说出“沈瑶初”三个字，让一向冷静温和的他，变了脸色。 他就知道不能让沈瑶初独自回到鹿港。 高禹山呼吸微微急促，却隐忍着不敢被沈瑶初听到。 感觉到自己手心濡湿，高禹山深吸一口气，缓缓道：“JeSSiCa……” 高禹山一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难掩紧张。 他强装镇定，却仍是透露了几分。 电话那头的沈瑶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轻声唤了他的名字：“禹山。” 高禹山薄唇微抿：“嗯？” 沈瑶初：“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到底是谁？” 沈瑶初声音平静，高禹山听不出她的情绪。却也知道，这对于她来说有多么重要。 不从他这里得到答案，就会去以其他的方式寻求答案。 高禹山喉结上下轻滑，他叹了口气，缓缓开了口：“我知道，这些事是瞒不住的……” “……” ***** 车子迅速驶离机场。 车子后排，坐着一个矜贵的男人，一脸黑沉地闭着眼，眉头紧蹙，周身透着阴鸷。 他的不满，让整个车厢内的气压都变得极低。 后排的夏河洲与他相识、共事多年，前排副驾驶的方助理跟着他好几年，两人也仍是几次紧张地看向他，却不敢开口打破这气氛。 因为，离开机场已经十分钟了，他却仍然没有得到他想得到的答案。 这时，方助理的手机终于响起，他惊喜地接起，听完眉头却越皱越紧。 “高总，有结果了。” 一直闭着眼的高禹川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幽深的眸却仍带着几分血色：“说。” “根据您提供的信息，高氏和私家侦探同时展开了搜索，现在消息是这样的。那个女人确实叫JeSSiCa，在美国多年都是黑户。后来是高禹山小高总将她带在身边，安排进了高氏集团加州分公司工作。除此之外，没有更有效的信息了。” 夏河洲不解：“黑户？” “嗯，她不是移民，而是偷偷想办法过去的。”方助理拧眉：“为了过去给人做代yUn。” 高禹川动用的是高氏集团的情报部门和私家侦探，几乎没有查不到和查错的情况。 没有更有效的信息，说明这个代yUn女人的一生，就是如此简单而悲哀。 方助理回头，看着高禹川面无表情却紧绷的侧脸，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几年的时间，高禹川一直都陷在巨大的后悔与自责的情绪之中。 他很多次都想劝高禹川放弃，可他从来不忍说出口。 要不是找到沈瑶初的信念支撑着高禹川，谁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继续坚持下去。 “高总，如果这位JeSSiCa小姐不是太太， 那我们想办法再去找，只要坚持下去，总能找到的。” 高禹川的眸光投向车窗外，正好看到一家四口坐在路边的草地上，其乐融融，幸福无比。 高禹川下意识垂了垂眸，眼下投射一片阴霾。 他知道方助理的意思，认为这个JeSSiCa只是一个代yUn黑户，不是他要找的沈瑶初。 可明明他拥抱她时的悸动，不会有错。 高禹川冷声道：“继续查她，从高禹山入手。” 他不信，高禹山那样的一个人，会愿意带着一个和沈瑶初长相一样，却并不是沈瑶初的女人。 ***** ———— “我知道，这些事是瞒不住的。”高禹山低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JeSSiCa，我一直不告诉你，只是不希望你想起那些糟糕而让你痛苦的事情。” 沈瑶初抿了抿唇：“你说，我想听。” 高禹山顿了顿：“其实你的过往，我一直以来都知道。你漂洋过海来到美国，语言不通没有人教，更没有谋生的技能，只能被骗着，以黑户的状态，做着最底层的工作。” “最底层的工作？”沈瑶初不解：“什么？” 高禹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后来我们相识，好景不长，你却意外出了车祸，失去了以前的所有记忆。既然你的身体让你不要想起那些痛苦的事，我希望你不要被困在失忆里。” 沈瑶初问：“所以我们相视，你为什么会愿意让一个做着最底层工作的黑户女人，跟着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终于艰难开口：“JeSSiCa，因为你长得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 沈瑶初眨了眨眼：“沈瑶初？” 高禹山：“……是。” 沈瑶初陷入了沉默。 那位机长叫她沈瑶初，高禹山的弟弟叫她沈瑶初，连高禹山也说她长得像沈瑶初。 看来，她和沈瑶初长得真的很像。 高禹山小心翼翼地解释道：“JeSSiCa，你车祸以后，就忘掉了一切。我想，应该是你不想记得那些痛苦的过去，所以我一直在小心地保护着。SOrry，我确实是一直瞒着你。” 沈瑶初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 沈瑶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孩子们在叫我，我先过去了。” 说完，沈瑶初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她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做着最底层工作的黑户，摇身一变成为高氏集团加州分公司的总裁夫人，竟然只是因为，自己长得像那个叫沈瑶初的女人。 BOBO和CiCi不知在房间里做什么，两个孩子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偶尔还能听到CiCi开朗的大笑。 “妈咪妈咪，哥哥欺负我！” “妈咪，Ci宝又在捣乱！” BOBO和CiCi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一人一边，抱住了沈瑶初的大腿。 “妈咪,我只是捣了一点点点点的乱。I lOve yOU，不可以打CiCi的屁屁！” 看着两个孩子可爱的脸，沈瑶初心道。 她不仅成为了总裁夫人，还拥有了两个如此可爱聪明的龙凤胎宝宝。 成为替身，何其幸运。 第287章 我太太，叫沈瑶初。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正是堵车时分，高禹川闭着眼，蹙眉听着喇叭此起彼伏的声音。 高禹川忽然睁开眼：“她回国以后，住在哪里？” 方助理：“目前还不清楚，但她可能是为了回来处理项目的事情。” “可能？”高禹川不满他不严谨的说辞。 “加州分公司那边因为项目上的问题，向我递交了很多次找您面谈的申请。之前您去加州，没能见上负责人，所以这次递交的申请就批了，由徐总监对接。”方助理道：“我猜测，可能太……JeSSiCa小姐，就是为了这个回来的。” 高禹川黑眸微沉：“他们见面安排在什么时候？” 方助理迅速查询：“明天下午，但今天说是加州分公司那边会有人到公司去上交资料和文件。” 高禹川后背微微挺立，果断道：“去公司。” 一旁的夏河洲自知后续的事情不可能带上他，识趣地说道：“禹川，要不我们下次再约？你就让司机把我放到……” 夏河洲话还没说完，就听高禹川冷声道：“停车。” 司机：“好的。” 转向灯有节奏地响起，车子稳稳停在路边。 夏河洲还没反应过来时，前面的方助理已经下车帮他打开了车门：“夏机长，慢走。” 夏河洲下了车，看着绝尘而去的迈巴赫，只好随手拦了辆出租车。 而车上的高禹川，缓缓吐了口气。 他一定会找到真相。 车子驶入高氏集团大楼，才刚刚停稳，高禹川就看到沈瑶初已经牵着两个孩子，上了一辆车牌号为“鹿A·YC000”的车。 高禹川眉头一拧，车牌号的数字让他觉得格外刺眼。 若高禹山真的只是找了一个黑户女人做替身，怎么可能会让她上车牌号有沈瑶初名字首字母的车？ “跟上。”高禹川沉声道。 …… 车里。 沈瑶初带着两个孩子坐到车上，从车上拿了两瓶水递给他们俩：“谢谢你们俩陪妈咪去工作，喝点水。” “谢谢妈咪。”CiCi笑眯眯地说道：“今天上楼，好多叔叔阿姨都夸我们长得好看！” “我的两个小宝贝就是好看。”沈瑶初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有没有谢谢那些叔叔阿姨的夸奖？” “当然有！” 沈瑶初低头，见BOBO闷闷不乐，问道：“怎么了BO宝？” “妈咪。”BOBO不解：“爹地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回来？” “爹地还有很多工作要忙。”沈瑶初安抚道：“等爹地工作忙完就回来陪我们了。” 沈瑶初想了想，既然自己那些记忆无关紧要，也就没必要寻找了：“或者，等妈咪这边忙完，我们就回家。” BOBO脸色这才有所缓和：“好。” 正这时，司机却突然沉声说道：“太太，把孩子抱紧，我们被人跟踪了。” 沈瑶初回头看了一眼，下意识紧了紧抱着两个孩子的手。 在美国，沈瑶初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对于高氏集团来说，商敌总是会想方设法来对付高禹山，包括从妻子和孩子下手。 沈瑶初拧眉：“加速甩开。” “好的，太太。” ***** ———— 沈瑶初请司机帮忙看着两个孩子，自己带着资料和文件，来到了一家私厨餐厅。 听说这是负责对接项目的徐总监，最常来的餐厅。 沈瑶初早早就过来了，本以为徐总监还没到，她能有时间再到包厢里熟悉一下文件。一推开门，却正好对上一双似曾相识的深邃眼眸。 沈瑶初一愣，坐在主位上的并不是徐总监，而是在机场有过一面之缘的高禹川，她丈夫的弟弟。 两人四目相对，男人幽冷的墨眸仍是那副蕴藏着暗涌的样子，让沈瑶初有一丝紧张。 他们兄弟俩关系竟然紧张到了如此境地，连她回来正常谈个工作，他也要从旁监督？ 一旁的徐总监也是一副意外而紧张的模样，他本是从公司直接来赴约，却没想到高禹川却将他留住了。 高禹川这样身居高位的高氏继承人，他一个小小的总监，连见面的次数都不算太多。为了和加州公司的合作，竟然亲自找到他，纡尊降贵跟他一起过来谈项目。 想到这里，徐总监不禁多看了来人几眼。 女人身材有致，长相极品，难不成两人之间有点什么？ 徐总监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却又碍于高禹川就在现场，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他赶紧起身：“JeSSiCa？你好，我是和你对接的总公司的徐总监。这位，是我们高氏集团总裁，高禹川。” 沈瑶初这才敛了惊讶的目光，硬着头皮笑了笑：“高总好，徐总监好，我是加州分公司的JeSSiCa。” “嗯。”高禹川应了声，却听不出情绪。 他的眸光，却始终落在沈瑶初身上。 她今天似乎特意打扮了一番，一身贴身的OL装，将她姣好的身材包裹着，却又不显艳俗。妆容精致得体，多了一分职场女性独有的干练气质。 和之前的沈瑶初，确实不太一样。 可她骗不过他的。 徐总监本来还以为高禹川和沈瑶初之间有什么，才隆重介绍沈瑶初。没想到高禹川态度冷淡，徐总监便也就没当回事。 徐总监给高禹川敬酒：“高总，我上个月刚去了曹氏，以后高氏接管曹氏的部分生意，我也就可以多替您和曹小姐出份力了。” 沈瑶初好奇，随口问道：“高氏要接管曹氏？有这个并购？” 徐总监笑了声，略带显摆地说道：“这你们加州分公司的人，确实不知道。我们高总，要和曹氏独女曹韵凝小姐联姻，当然不只是并购这么简单了。” 沈瑶初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正要说话，却听到对面茶杯重重放到桌上的声音。 高禹川声音冷淡：“无稽之谈，我已经结婚了。” 徐总监吓了一跳，身子一抖，震惊地看向高禹川：“啊？” 高禹川撩起眼皮，深邃眸光落在沈瑶初脸上，一字一顿：“我太太，叫沈瑶初。” 第288章 高禹川！我是你的嫂子！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沈瑶初已经平静了许多，却仍然愣了愣。 原来这个叫沈瑶初的女人，是高禹川的妻子？ 那高禹山…… 自从上次在机场的服务贵宾室里那个拥抱，沈瑶初就猜了个七七八八，可从高禹川嘴里听到真相，仍然让她有些惊讶。 沈瑶初按下心中的震惊，一抬头，正好对上高禹川略带探究的目光。 沈瑶初礼貌地对着高禹川笑了笑，却没多说些什么。 高禹川眸光微敛，冷声询问：“JeSSiCa，你是以项目公司负责人过来，还是以加州分公司总裁夫人过来的？” 沈瑶初一怔，没想到高禹川会在徐总监面前说这么直白的话。她轻笑道：“当然是以项目负责人，高总，咱们公事公办。” 沈瑶初表面热情，实则疏远的态度，无形之中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她将手里的资料和文件递到两人面前，打算直接开始谈项目：“之前确实是我们的问题，所以我们又重新生成了一版计划，两位可以看看。” “等等。”高禹川撩起眼皮：“先一起吃个饭，熟络些好谈事。” 徐总监诧异地看着两人，他这才捋清了他们的关系。 原来这个JeSSiCa，竟然是加州分公司高总的太太？也就是……高禹川的大嫂？！ 而他刚刚竟敢无视她…… 徐总监满脸尴尬，端起酒来，客套地说道：“高总说得是，还是我有眼不识珠，没想到大家都是一家人。来，我竟高总和夫……和JeSSiCa！” 高禹川定定地盯着沈瑶初，饶是沈瑶初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仍是被那灼热的视线看得有些不适应。 她端起酒杯来敬，却抱歉地笑笑：“徐总监，我两个孩子还在楼下，让司机看着。晚上还要照顾他们，今天就不能陪两位喝酒。这顿我来，希望两位吃得开心。” 沈瑶初放下酒杯，起身道：“两位再坐一会儿，我去看看，菜怎么还没上来。” 她起身想要离开这里，躲开高禹川那让她有些后背发冷的视线。 可刚走出包厢没多久，一个高大的身影却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沈瑶初抬头，是高禹川。 男人个子很高，这样近距离看着，他比高禹山还要挺拔几分。深色西装修身，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和劲窄的腰身。 沈瑶初唇角一僵，有些防备地后退半步看着他，生怕他再做出和上次一样危险的举动。 男人在她面前站定，垂手而立，眸底仍是那蕴藏着暗涌的样子。 沈瑶初让了让身子，想要绕开他走，高禹川却也挪了挪步子，再次挡在她身前。 作为项目负责人，沈瑶初不敢得罪他，只好抬眸笑道：“高总，我去催就好了。” “JeSSiCa。”高禹川深邃的墨眸闪过一丝隐忍：“你的中文名，叫什么？” 沈瑶初有些无奈，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高总，我知道您的意思。但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您的太太。” 高禹川拧眉，目光却一瞬不移地落在她脸上，似乎要将她每一个表情都收入眼底：“你知道些什么？” “从我被禹山救下，脱离底层以后，我就只有JeSSiCa一个名字。也只有高禹山的太太、BOBO和CiCi的母亲，这两个身份了。”沈瑶初正色道：“希望您能早日找到您的太太。” 说完，沈瑶初不想再跟他多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应该再多说下去。 可沈瑶初话音刚落，手腕忽然被面前的男人给攥住。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然被男人拽着进了隔壁的包厢。 隔壁包厢里没人用餐，灯光全暗，只有中国风的窗子大开，投进些许光进来。 沈瑶初连惊呼都不敢，生怕被徐总监或是其他的服务生发现。 未开灯的包间，高禹川和她，多么荒唐。 沈瑶初的后背重重地撞在包厢的墙上，在灯光微弱的空间里，耳边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我正在找。” 沈瑶初身子一僵，男人结实的臂膀已经将她整个人圈住。 身后是冷硬的墙壁，面前是男人炙热的身躯，沈瑶初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抬起手臂，挡在两人之间，他结实的胸口和剧烈跳动的心脏，却让沈瑶初更是慌乱。 沈瑶初被迫抬起头来，在昏暗的房间里，透过打开的窗户斜射进来的光，看着面前的男人。 两人身体离得极近，沈瑶初甚至能通过衣服的布料，感受到他身上炙热的温度。 呼吸交杂错落，沈瑶初又紧张又恼怒，用手臂用力推开男人，男人却纹丝不动，牢牢将她圈在身前。 沈瑶初身子微颤，压低声音怒道：“高禹川，让开！” 高禹川低头，看着女人恼羞成怒的样子，勾了勾唇角。 这恼羞成怒的表情，明明就是沈瑶初！ 高禹川看了一眼抵在胸口的双臂，单手攥住她的双腕，禁锢在她头顶。 沈瑶初的胸口，有一块明显的伤疤，那是他们在乡下打闹时，她不小心掉进土坑里弄到的。 那时的沈瑶初因为胸口流血，以为自己心脏被扎到，哭得伤心极了。 只要他确认沈瑶初胸口的伤疤还在，他一定要亲口告诉她，他都想起来了…… 高禹川根本顾不得自己对沈瑶初即将做的举动，是多么的出格，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要确认面前的女人到底是不是沈瑶初！ 女人穿着高领衬衫，他抬手便去解她胸口的扣子。 越是接近真相，高禹川越是紧张得双手微颤，不听使唤。 上面的扣子被解开，洇了汗的脖颈间瞬间感到了一丝凉意。 沈瑶初一个瑟缩，理智告诉她，面前的男人是疯了！ 沈瑶初咬了咬牙，被禁锢的双手用不上，便猛地抬了抬腿。 高禹川下意识躲避，手上一松，沈瑶初的双手一挣，瞬间得到了解放。 高禹川还想去捉她，沈瑶初却比他反应更快，抬手就重重地给了他一巴掌。 沈瑶初喘着气扣上自己的扣子，怒目而视：“高禹川！我是你的嫂子！” 第289章 你是沈瑶初，是我高禹川的老婆！ 火辣辣的巴掌，带着沈瑶初的怒意落到了高禹川的脸上。 高禹川微微愣怔，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 沈瑶初再恼怒、再生气，也从未对他动过手。 他喉结上下轻滑，幽深的眸底闪着愠怒的火光。 明明面前的女人就是沈瑶初，为什么她却装作完全不认识他、甚至对他动手？ 什么JeSSiCa，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这个人！ 他的耐心终于全然消耗殆尽，他气息沉了沉，下颌紧绷。 高禹川眸底微寒，舌尖顶了顶微微发麻的脸侧：“沈瑶初。” 在看到高禹川叫她时眸子里的笃定，沈瑶初明显愣了愣，手里动作不停，颤抖着双手扣好扣子。 高禹川声音低醇：“你和高禹山，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再怎么不承认，你都是沈瑶初，是我高禹川的老婆！” 沈瑶初看着高禹川眸底的坚定和怒火，只能拼命地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沈瑶初扬了扬声，再次否认：“我说过了，我叫JeSSiCa，是高禹山的老婆，是你的嫂子！你听得懂吗高禹川？” 沈瑶初紧紧攥着自己衬衣的领口：“我知道我和沈瑶初长得很像，但我真的不是！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说的话？！” 高禹川眸光凛冽，却也不忍再激动地让她害怕。他定定地看着沈瑶初：“你胸口那个伤疤，是在乡下的时候摔的，你把扣子解开就知道了。” 听到高禹川的话，沈瑶初终于心定，她冷笑一声：“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根本没有这个所谓的疤，我真的不是你的老婆！” 高禹川还要再说话，沈瑶初却已经不耐地退到门边：“高禹川，是你的嫂子，希望你能自重，也能尊重我，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 说完，沈瑶初打开包厢的门，走廊上的灯光瞬间照了进来，将一室黑暗给打破。 她刚走出包厢，身后却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我会证明的，你跑不了。” 平静的声音，却带着令人心惊的笃定。 ***** ———— 机场。 高禹山连行李都没拿，匆匆登机。 他在加州一秒都待不下去了，他必须得赶紧回到鹿港，陪在沈瑶初和两个孩子的身边。 坐在商务舱，心底总是不安，高禹山拨通了鹿港那边的电话，压低声线问道：“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电话那头的人谨慎说道：“报告高总，您弟弟故意找了太太。因为是工作的名义，我们不好明面上阻止。我们正想着要怎么扰乱，太太就气冲冲地下来了。司机那边没什么消息，应该是太太没有透露什么给他。” 高禹山喉结上下轻滑，面色仍是不耐，眸底藏着不安：“嗯，继续盯着。如果高禹川再来，马上联系我，我会想办法让她离开。” “明白，高总。” 高禹山挂掉电话，闭目养神，呼吸却仍是急促，根本无法安抚。 只要沈瑶初没有恢复记忆，就是安全的。 之前她为了逃命，从桥上跳入湍急的河中，被高禹山救起。 把沈瑶初从河里救上来时，她不仅头部撞伤，失去意识奄奄一息，还浑身血肉模糊。沙石的撞击和摩擦，让她身上多处位置擦伤、撞伤。 高禹山请来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技术和药，让她一身肌肤恢复如初，也让她身上那些明显的特征，全都消失了。 不是有意，却成全了他。 想到这里，高禹山缓缓吐出一口气。老天都在帮他，他不该慌的。 就在飞机开始滑行的前一秒，高禹山忽然睁眼，给吴助理打了电话。 “鹿港有一家人，周红丽和他儿子沈伟义、儿媳林依楠，还有孙子凯凯。想办法给他们一个抽奖券，中一个全包豪华游，出去旅游两个礼拜。” 吴秘书愣了愣：“啊？” 高禹山：“照办。” 他话音刚落，空姐就已经过来提醒他将手机调至飞行模式了。 高禹山挂掉电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必须让沈瑶初的家人全都离开鹿港，如果高禹川逼着沈瑶初和她家人去做DNA鉴定，一切都会被揭穿的。 只有两周的时间，他必须把沈瑶初带回美国。 ***** 沈瑶初回到包厢拿了包，便匆匆地跟吴总监道别，离开了私房餐厅。 现在的她，实在是没有心思再谈工作了。 回到车里，BOBO和CiCi在车子后座，依偎在一起睡着了。看着两个小家伙不太舒服的睡颜，沈瑶初一时间有些愧疚。 关上车门的声音惊动了BOBO，他睡眼惺忪地看着沈瑶初：“妈咪……” “BO宝乖，妈咪回来了。”她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没事的，继续睡吧。” BOBO闭上眼又睡了过去，沈瑶初抱着两个孩子，一直不安的那颗心，终于稍稍回到了它该有的位置。 回到酒店，将两个孩子安置好，沈瑶初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里。 对着镜子，沈瑶初看着自己的这张脸。思绪回到下午高禹川忽然凑近的瞬间，她的脸瞬间红了，心跳也乱得不像话。 一定是她太恼怒高禹川的行为了，在她有记忆的这几年里，连高禹山都没有对她做过那样的事情，高禹川怎么能做呢？ 沈瑶初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到高禹川眼中那浓烈的情愫，一时间又觉得他有些可怜。 大概是她和沈瑶初长得太像了，他本就想念妻子，见到她，自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希望他以后能够记住那一巴掌，不再做这些出格的事情。 沈瑶初攥了攥掌心，仍然能够想起来打他那一巴掌时，力道反震带来的掌心发麻。 小心翼翼解开扣子，沈瑶初通过镜子，清晰地看到自己胸口平滑雪白的肌肤。 果然没有高禹川所说的那道疤痕。 沈瑶初下意识将手心放在自己胸口，隐隐地，她却感觉到掌心一阵灼热。 胸口的疤痕？ 沈瑶初露出疑惑的神情。 看着光滑的皮肤，沈瑶初却总觉得高禹川说的那个疤，隐隐有点熟悉感。 她是怎么了？ 第290章 高总夫人？ 静默的室内，只有入户处的顶灯亮着，整个客厅十分昏暗。 宽大的真皮沙发上，高禹川颀长的身姿窝在其中，干净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支烟。 烟头猩红明灭，微弱的火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光影， 回忆着女人那双明眸，高禹川额间青筋微微凸起。 今天是他唐突了，但他的耐心早已耗尽，他不会陪她和高禹山演那些恶俗的戏码。 他只想要他的妻子沈瑶初。 高禹川眉间一凛，将烟按熄，起身离开。 驱车前往沈瑶初家里，高禹川抬手敲门，却并没有人回应。 他拧了拧眉，拨通周红丽的电话，却显示关机状态。 高禹川面上闪过一丝疑惑，拨通了方助理的电话。 “沈家一家人联系不上，查一下。” “好的。” 挂了电话，高禹川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一种莫名的异样感在胸口散开。 不过三分钟的时间，方助理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高总，查到了。沈家人今天早上中了大奖，连夜出去旅游了。查过航空公司的信息，他们回程的票是两周以后。” “两周。”这两个字在高禹川舌尖轻捻。 沈瑶初才刚刚回到鹿港，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沈家一家人就突然中了大奖出门旅游，未免也太过于巧合了。 高禹川眸光凛冽，开口道：“去查订票人是谁。” “好的，高总。” ***** 会所VIP包厢。 被高禹川扰乱了跟徐总监的局，沈瑶初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又约了他一次。 奢华的包厢里坐着十几个人，都是徐总监现在项目上的人，说是个庆功会。 包厢里大多数都是男人，喝酒划拳唱歌抽烟，整个现场乌烟瘴气。 沈瑶初有些不想沾染这些气息，怕带回去被孩子们闻到。可偏偏徐总监马上要出去出差，只剩下这一个机会面谈了。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不远处的徐总监已然喝得醉醺醺的，正搂着个陪酒女唱歌。 好不容易等到一首歌唱完，徐总监放下话筒，沈瑶初想过去找他聊一聊项目的事情，他就已经和那女人亲了起来。 沈瑶初面上闪过一丝不悦，昨天他在高禹川面前，可不是这个形象。 徐总监办完事儿，端起一杯酒看向沈瑶初：“JeSSiCa，你不会不习惯这种氛围吧？” “怎么会。”沈瑶初笑笑。 徐总监：“你毕竟是加州那边高禹山高总的太太，养尊处优的，我还怕让你过来为难你了呢。” “哪里有什么养尊处优，都要以项目为主。”沈瑶初给自己倒了杯水，走向徐总监：“我是一个人带着孩子从加州回来的，所以不敢喝酒，怠慢了，只能以茶代酒了。” 沈瑶初走过来这几步，身姿摇曳，长裙摆动，开叉的部分隐约看得见那双细长的腿。 徐总监挑眉，别有意味地说道：“当然，你不能喝我也不强求。” 他端着酒杯起身，拍了拍话筒，刺耳的声音让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这是加州分公司高总的太太，JeSSiCa。” 徐总监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遍整个包厢，男人们的视线投向沈瑶初，都不太友善。 加州分公司的高禹山山高皇帝远，管不着他们这些总公司的员工。再说了，当家人高禹川和高禹山关系有多差，几乎没人不知道。 好几个男人蔑视一笑，压根儿不把沈瑶初放在眼里。 徐总监看着沈瑶初那张完美的脸，态度不明地笑了声。 高禹川昨天亲自来见了她，都并没有通过这个项目，而是让他想办法拖着，那不就是让他想办法为难沈瑶初？ 兄弟不和果然不只是传言。 徐总监耸了耸肩：“我这个领导向来很乐意倾听员工的想法，项目呢，他们觉得行，能做，一切都好说。还是融入氛围，好谈事，你说呢？” 徐总监说话之间夹杂着酒气，他话没继续往下说，沈瑶初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沈瑶初敛了神色笑了笑，看来今天这酒是非喝不可了。 她将杯中的水喝掉，倒了杯酒：“徐总监，我先敬你一杯。” 沈瑶初一饮而尽：“是我的问题，不该扫了大家庆功宴的兴。等大家喝尽兴了，咱们再慢慢谈。” 徐总监得逞一笑：“我们这群大老爷们儿有你这样的大美女陪着喝酒唱歌，还有什么项目不愿意谈的？来来，我点个对唱的歌，我们俩唱一首！” 说着，徐总监走到点歌台前，点了个情歌对唱，顶到了最前面。 旁边的男同事调笑道：“老徐，调戏高总夫人，罪该万死。” 另一个同事“呸”了一声：“什么高总夫人，都发配边疆了，夫人个屁。” “那我懂了。”男同事推了徐总监一把：“你这是替我们的总裁出气，想着升职呢吧？” 徐总监别有意味地看了两人一眼，夺走他们手里的话筒：“拿来。” …… 沈瑶初接过话筒，毫不扭捏地跟徐总监对唱起来。 徐总监跑调跑得听不出原版，沈瑶初没听过这歌，跟着原唱瞎哼哼，整个包厢里全是他们刺耳的声音。 沈瑶初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是无止尽的灌酒，以前在加州鲜少有这样的经历，偶尔喝多了，加州家里都是佣人，高禹山也会帮忙看着两个孩子。 现在可不一样，她一想到自己醉了还要照顾两个孩子，就有些头疼。 一首歌乱七八糟地唱着，但见徐总监唱得开心，沈瑶初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她回来一趟就是为了这个项目，可不能搞砸了。 包厢的门被推开，本来还闹哄哄的包厢，却忽然安静了下来，男人们立即推开了怀里的女人，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甚至，连徐总监的跑调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沈瑶初正跟着唱歌，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一旁的徐总监。 徐总监脸色大变，本来高高挺直的背一下子佝了下来。 沈瑶初放下麦克风，疑惑地回头。 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她的视线猝不及防撞上一双深邃而淡漠的眸子，晦涩难懂，意味不明。 第291章 接吻一分钟 沈瑶初喉间微紧，轻轻放下话筒，偷偷找了地方坐下来，让人群挡住她的身影。 可那两道灼灼的目光，却透过人群，直射过来，落到沈瑶初的脸上。 沈瑶初装作没看到一般，垂了垂眸子，偏开视线。 高禹川长腿迈进包厢，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大家都是普通的员工，别说是他们了，就算徐总监都很难跟高禹川搭上关系。 高禹川的不请自来，让大家都慌了手脚。 徐总监面露紧张，走到高禹川的面前，鞠了鞠躬：“高总，您怎么过来了。” 高禹川眸光冷冽，在他身上扫了一眼：“怎么，我过来还要向你汇报？” “没有没有，不是这个意思。”徐总监吓得冷汗都快下来了，这里也没个能顶事的人，他只好硬着头皮道：“高总来了我们自然是热烈欢迎！” 身后的男同事听了立马招呼了两个女人过来：“你们俩去招待高总，可千万不能怠慢！” 两个女人见高禹川肩宽体阔，西装下肌肉紧实，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更是英俊不凡，眼睛都冒着光。可他周身气息实在是太过于冷冽，却又不敢上前。 徐总监狠狠地瞪了那位男同事一眼：“高总的眼光，哪能看上我们玩的这些货色？” 他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 徐总监赶紧说道：“高总，您坐，我给您倒酒。” 高禹川没说话，薄唇抿紧，穿过人群，在沈瑶初身边坐了下来。 沈瑶初后背一紧，闻到高禹川身上的味道，一时间竟然有些耳朵发烫。 包厢里的人都面面相觑，徐总监赶紧给高禹川倒酒，又招呼大家围着高禹川坐下来。 “今天高总大驾光临，我们一定陪高总喝好！”徐总监摆了摆手：“干喝也没意思，不如我们陪高总玩点有意思的。” 看到高禹川大家虽然紧张，但因为喝醉了，紧张里也带着些许兴奋。这可是难得一见的高氏集团掌权人，说不定这是这辈子离他最近的时刻的！ “必须把高总陪个尽兴！” “要不然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 “有点意思！” “这高总得先喝一杯，微醺了才玩着有趣！” 大家起哄起来，都拿着酒杯给高禹川敬酒。 沈瑶初见高禹川敛了眸子喝酒，心情沉到了底。 要是今天谈不成项目，徐总监出差去了，她就要在鹿港耽误好一阵子。 可高禹川来了，沈瑶初知道，这项目十有八九今天是没法谈了。 沈瑶初拧眉想了想，拿起包来：“抱歉各位，既然是总部的各位同事聚会，那我就不掺和不打扰了。” 她还未起身，胳膊却已经被高禹川给攥住。 高禹川头也没抬：“你也是高氏的一员，没什么打扰的。” 沈瑶初脸色微变：“我不太会玩这些游戏，就不扫大家的兴了。” “不扫兴啊，有美女陪着玩游戏，是我们的荣幸，你们说是不是！” “就是，我们都能教你。” “JeSSiCa。”高禹川重重将酒杯放到茶几上，抬头看向沈瑶初，眸光微冷：“提前离场，才是最扫兴的。这点酒桌礼仪，高总不会没有教过你吧？” 高禹川的话落入大家耳朵里，大家神色各异，交换眼神。 听他们高总这话中带刺、处处找茬的话，看来是真对哥嫂一家有意见。不然也不会当着他们这些小喽啰的面前，让她下不来台。 沈瑶初脸上笑意僵住，她手腕下意识挣了挣，他禁锢着她手腕的大手却仍然纹丝不动，根本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沈瑶初只好笑了笑，又重新坐下来：“高总说的是，虽然禹山不怎么让我参与应酬的事，但我也确实要向各位多多学习。” 男人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沈瑶初下意识偏开视线，端起酒杯：“我自罚一杯。” 她仰头一饮而尽，希望酒精能缓解她心脏跳动的频率。 大家立马鼓起了掌，拿了骰子过来玩游戏。 沈瑶初向来不太玩这些游戏，自然也就掌握不了诀窍，只能凭着运气来玩。 大概是新手福利，沈瑶初竟然连着两次都逃过了惩罚。 男人们用真心话来说着黄色笑话，沈瑶初充耳不闻，只是挂着微笑，祈祷着自己不要输。 越是这样想，就越容易失败。 沈瑶初输了，全体男人都沸腾了起来。 “JeSSiCa小姐，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沈瑶初抿了抿唇，反正今天已经喝了酒，就不怕再多了。 她举了举酒杯，笑道：“我喝酒。” 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男人们立即鼓着掌大笑起来。而一旁的高禹川，则是眸光幽深地紧盯着她的脸，却没有任何反应。 沈瑶初假装无视了他的视线：“继续继续，下一轮。” 谁知下一轮，沈瑶初还是输了。 沈瑶初无奈地笑了笑，自觉地说道：“我喝酒。” 徐总监喝到了兴头上，哪里肯就这样放过沈瑶初。他坐在沈瑶初对面，起身一把按住了她的杯口：“那怎么行？哪能每次都喝酒？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沈瑶初有些紧张地攥了攥自己的裙子布料，男人们问的那些黄色问题尺度太大，她根本没法回答，只好说道：“那我选大冒险。” “来来来！”男同事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把iPad放到沈瑶初面前：“来抽一个大冒险。” 酒劲上涌，沈瑶初已经有些晕晕乎乎的了。她随手点了惩罚，摇了摇头，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眼神还未聚焦，周围却已经响起了所有人的欢呼声。 沈瑶初一愣，用力眨了眨眼，这才看清屏幕上的惩罚内容。 【和现场的异性接吻一分钟】 沈瑶初懵了，她张了张嘴：“抱歉，我已婚……” “已婚也得接受惩罚！” “愿赌服输，在场这么多异性，你随便选一个。” 众多期待的眼神盯着自己，沈瑶初难堪极了，她正局促不安时，一只大手忽然揽上了自己的后颈。 沈瑶初瞪大了眼：“你……你干嘛？” 高禹川带着酒气抿唇一笑，眸中尽是戏谑和略带惩罚的狠意。 “你不选，我帮你。” 还未反应过来，一个带着酒精气息的唇就压了过来。 沈瑶初浑身紧绷，眼睁睁地看着高禹川的脸颊凑近、放大…… 第292章 你就是沈瑶初 一个带着酒精气息的唇压了过来。 沈瑶初浑身紧绷，眼睁睁地看着高禹川的脸颊凑近、放大。 后颈处的那只手力道极大，沈瑶初无论怎样抗拒，高禹川身上冷冽的气息终于还是将她包围、压制。 沈瑶初抬手抵在两人之间，却根本抵不过他惊人的力气。 她偏头要躲，男人纤细修长的手指已经将她精致小巧的下巴给攥住。 柔软的唇带着高禹川的气息覆了上来，将她的唇含住，舌尖轻挑，灵活地钻了进去。 后颈处的手逐渐向下，揽住她纤细的腰身往前顶，唇舌也毫不留情地掠夺着。 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倒吸气声音，将他们唇齿之间发出的暧昧声音给遮盖。 沈瑶初终于回过神来，齿尖用力，狠狠咬下。 男人吃痛，“嘶”地一声离开了她的唇。 趁此机会，沈瑶初立马将高禹川推开。 高禹川猛不丁被推开，单手撑在身后，后仰着看她。 沈瑶初面颊粉红，那红晕扩散至她的耳后，又悄然爬上她耳尖。 那惊慌又羞赧的样子，高禹川再熟悉不过了。 高禹川好整以暇地抬手，蹭了蹭下唇上刺痛的地方。 果不其然，流血了。 高禹川仍是一脸淡然，眸底却染上一丝笑意。 是，沈瑶初再生气都不会打他、咬他。但多年前乡下的那个小丫头，可不会手下留情。 想起曾经的那些事情，高禹川脸色柔和了些，撩起眼皮看她：“你敢咬我。” 沈瑶初气得发抖，喘着气：“高总，高氏集团就是这样对待女下属的？” “不。”高禹川淡淡道：“我只这样对你，沈瑶初。” 身边传来一阵倒吸气的声音。 谁人会不知高禹川几年前失踪的太太，名字就叫沈瑶初？！ 看着沈瑶初气极的模样，高禹川慢条斯理地挺直身子，身子前倾靠近沈瑶初，眸光渐深。 他知道沈瑶初现在有多抗拒他，可他不可能再让她逃走。 不论她和高禹山做了什么约定，他都会想办法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她是他的。 高禹川起身，伸手去攥沈瑶初的胳膊。 沈瑶初头皮发麻，赶紧躲开：“我不是沈瑶初，你别碰我！” 她从未想过高禹川竟然会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做出这样的事。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双胞胎哥哥的老婆，他却在所有人面前强行说她是沈瑶初。 沈瑶初抓起自己的包，慌乱起身：“高总，我是JeSSiCa，是您亲哥哥的妻子，希望您好自为之。” 沈瑶初转身要走，可还没走出包厢，就感觉手腕一紧。 高禹川沉声道：“我准你跑了？” 高禹川追了上来，将她搂进了怀里，带着她往外走。 沈瑶初抗拒地挣扎起来：“高禹川！放手！” 沈瑶初身子僵直，她回头求助地看向那些男人们，可男人们都是一副震惊看戏的表情，谁也不敢上前来拦高禹川。 沈瑶初终于绝望，被高禹川那熟悉的味道包裹，沈瑶初脑子里的那根弦紧绷着，疯狂地挣扎起来。 可高禹川根本不再给她逃走的机会，拽着她一路来到了车上。 车子“啪嗒”一声落了锁，沈瑶初多次尝试都打不开车门，她的理智终于在这一瞬间坍塌殆尽。 “高禹川，你到底要做什么？”沈瑶初语带哭腔：“我说过了，我不是你的妻子！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沈瑶初颤抖着手解开自己的扣子：“我的胸口没有你所说的那个伤疤，我给你看还不行吗？！” 沈瑶初什么都顾不上了，尽管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适合她将胸口袒露在高禹川面前，可她现在只想澄清自己，只想跟面前的男人划清界限。 可高禹川却头也没回，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不用看了，不论你有没有那个伤疤，你都是沈瑶初。” 沈瑶初几欲崩溃：“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你家。” “……” ***** ———— 沈家。 高禹川拿钥匙打开沈家的门，带着沈瑶初走了进去。 打开灯的瞬间，刚刚经历了漫长黑暗楼道的沈瑶初，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她根本不信自己是高禹川口中的“沈瑶初”，却仍然跟着他来了。 她的极度抗拒，在高禹川说要带她去“她家”的瞬间，竟然得到了不少的缓解。 沈瑶初知道，她对于找回记忆、想起家人，也有一定的期待。如果她来到这个家，能让她想起些什么，也好。 可看着这个家里陌生的装潢，沈瑶初心下有些失落，她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抬头，沈瑶初身子一僵。 客厅墙面的正中央，有一幅很大的全家福，上面是一家五口。 沈瑶初脚步不受控制地走到照片面前，定定地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 她下意识抬手，用指尖轻轻描摹着轮廓。 可碰到冰凉玻璃的瞬间，沈瑶初收回了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敛了眉目。 高禹川带着沈瑶初走进她的房间：“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所在的地方，是你的房间。” 沈瑶初抬眼看向高禹川，缓缓开口：“高禹川，不要再执拗了。我说过，我是JeSSiCa。” “不是我执拗，是你不承认。”高禹川眸光坚定，语气笃定：“但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的老婆，沈瑶初。” 沈瑶初无力地摇着头，高禹川上前来想要靠近她，她却反应极大地退后了半步。 她不想再跟高禹川有任何肢体接触了，她不得不承认，每一次他的靠近，她都要靠理智来推开他，才不至沉沦。 高禹川眸光微沉，眼底一片浓郁的暗色，似乎有暴风雨般的情绪在酝酿着。 他下颌紧绷，眸光一瞬不移地盯着沈瑶初。 他抬手指了指：“这个房子里，住着你的家人。你的妈妈、哥哥、嫂子，还有侄子。” 沈瑶初紧抿着唇，连带着呼吸都带着些许痛感。 高禹川：“你如果不信、不认，那就等等。十三天以后他们会回来，你们做个亲子鉴定，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基因不会骗人。” 沈瑶初张了张嘴，她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的喉间像是被一只大手扼住，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高禹川勾了勾唇角，一字一顿：“沈瑶初，你也可以跑着试试。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抓回来。” “……” 第293章 她想起来了，她是沈瑶初 夜晚的街道。 宽阔的马路上，整齐地排列着一辆辆车，红色刹车灯绵延，等红灯的队伍排得很长。 沈瑶初坐在副驾驶座上，偏头看着窗外，视线却没有聚焦。 回想起墙上挂着一家五口的合影里，那张与自己的笑容弧度都一模一样的脸，沈瑶初有些失神。 车子稳稳停在酒店停车场。 沈瑶初声音喑哑，没有道谢，也没有道别，径直往酒店里走。 时间不早了，她回来的路上让帮忙看孩子的司机离开了，她得赶紧上去陪孩子了。 可到了电梯口，沈瑶初才发现，高禹川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沈瑶初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已经累到没有力气再与他多说，也就任由他去了。 孩子们也是他的侄子侄女，高禹川应当不至于伤害到他们。 刷卡开门，两个孩子立马涌了上来。 BOBO、CiCi：“妈咪！！好想你！！” 看到孩子的瞬间，沈瑶初身上的疲惫终于有了缓解：“宝贝们乖，司机叔叔走了对吗？” BOBO：“嗯嗯，刚刚走妈咪就回来了。” CiCi眼尖，一眼就看到沈瑶初身后的高禹川的，她惊喜地扑了过去：“爹地！你也来了！” BOBO顺着CiCi的话望过去，也扑了上去：“爹地，我有把妈咪和Ci宝照顾好！” 高禹川浑身紧绷，却没敢看两个孩子的眼睛。 “搞错了，乖乖们。”沈瑶初喉间微紧，她舔了舔干燥的双唇：“这是二叔，爹地的弟弟。” BOBO和CiCi立马松开了手：“SOrry。” BOBO像是做错了什么大事一般，倔强的眼里亮晶晶的：“妈咪，SOrry！我不是故意认错爹地的！” “没关系。”沈瑶初摸了摸BOBO和CiCi的头：“等爹地来，妈咪会告诉你们的。” “好！”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温馨地盼望着高禹山回来的样子，高禹川不禁攥了攥双拳。 CiCi好奇地看着高禹川：“二叔，你是来陪我们和妈咪睡觉的吗？” BOBO不满反驳：“蠢Ci！二叔不可以陪我们和妈咪睡觉，只有爹地可以。” 高禹川双眸微胀，他低声道：“我送你们妈咪回来。” “哦，谢谢二叔。”BOBO抬头看着他：“你照顾了我们和妈咪，爹地回来会感谢你的。”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一股酸涩充斥着他的心脏，胸口闷痛的感觉传来。 一想到这两个孩子是高禹山的，沈瑶初和高禹山做了几年夫妻，他就心脏就像是要被人给捏碎一般。 高禹川下颌收紧，闭了闭眼。 但，她没死就好，回来就好。 高禹川睁开眼时，眸底翻涌的情绪已然敛了回去，他抿唇看向沈瑶初：“你收拾收拾，明天让方助理来接你。” 沈瑶初身子僵了僵，假装没听见他的话：“你们俩跟二叔说再见。” BOBO、CiCi：“二叔拜拜！” 高禹川勾了勾唇。 装听不见？ 没关系，来日方长。 他蹲下身，沉声对两个孩子说道：“明天见。” ***** 等到高禹川离开，沈瑶初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浴室。 给他们戴上防水浴帽，沈瑶初脑子里不断闪过高禹川亲吻上来，她却没有第一时间推开的画面。 她到底是谁？ 她的身体为什么那样抗拒高禹山，却能够接受高禹川的靠近，甚至…… 沈瑶初有一丝羞愧，这一丝羞愧让她明明怀疑自己的身份，却不敢去问高禹山。 高禹山说她是他从底层救回来的JeSSiCa，她就不应该怀疑他。他对她那么好，从不强迫她做不愿做的事，对他的两个孩子也这么好，她怎么能怀疑他？ 高禹川说，那家人十三天以后就回来，可以做亲子鉴定。 十三天，她要等吗…… “妈咪！弄到我眼睛里了！”CiCi委屈地说道。 被这稚嫩的抗议唤醒，沈瑶初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给孩子们洗澡的时候走神了。 沈瑶初赶紧回过神来，专心给两个孩子洗澡：“抱歉抱歉，妈咪不小心的。” 用浴巾裹着两个小家伙回到床上，他们自己穿好睡衣，乖巧地躺在沈瑶初身边。 沈瑶初一手轻拍一个，睡意逐渐涌了上来。 BOBO睡眼惺忪，却忽然嘟囔着问道：“妈咪，二叔要接你去哪里？回爹地家吗？” 沈瑶初手上动作一顿：“接妈咪去工作呀，睡觉了，别想那么多。” “哦……” BOBO沉沉睡去，他的问题却将沈瑶初的瞌睡全都赶走了。 是啊，高禹川要接她去哪里呢…… ***** 夜深。 沈瑶初躺在床上，身侧是睡得很香的两个孩子。 一道闪电落下，紧接着，雷鸣响起，巨响连连。窗外大雨落下，打在窗户上，噼啪作响。 “沈瑶初！” 沈瑶初是谁？是谁在说话？在叫谁？ ——“药已经给了，要是还会怀了不该有的孩子，那就打了。” ——“给你药就按时吃。要是你敢耍心机怀孕，我会亲自带你去流产。” ——“我要你和沈瑶初离婚，娶我。”“可以啊。” 睡梦中的沈瑶初皱着眉，身体紧绷，不断轻颤着。 眼角落下一滴泪，沈瑶初呼吸变得急促，像是溺水之人没了氧气，憋闷得脸颊通红。 她攥着胸口的睡衣，痛苦地呢喃。 “……不要……不要……我不是沈瑶初！”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透过并未关好的窗帘照射进来，照在沈瑶初挣扎的脸上。 她被梦魇死死地困住，明明惊恐地想要逃离，却根本没法醒来。 梦里，她看到了一切。 高禹川恨极了她。 他不让她怀孕，说只要怀孕了就亲自带着她去打掉。 他说要跟她离婚，把她送离鹿港，去娶慕以安。 她和慕以安被绑架了，他宁愿花五千万赎慕以安，却不肯花二百万来救她和孩子。 是了，他本来就恨她，恨她的孩子。趁此机会让绑匪结束了她的生命，正好是替他解决了问题。 可他为什么能这么狠心？ 那是他们的孩子，好不容易回来的孩子！ 听着窗外大雨倾盆的声音，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座桥上，仿佛又感受到了捂着肚子奋力往河里跳下去时的痛苦与窒息。 鼻腔里气管里全是冰冷的河水，灭顶的窒息感让她几乎坚持不住。 幸好有孩子，保护孩子的本能，让她拼了命地坚持。 但是好痛，真的好痛…… “轰——”地一声，一个炸雷落下，让沈瑶初从梦魇中惊醒。 她睁开双眼，浑身已然被汗液浸湿，她胸口剧烈起伏着，泪决堤般流下，和汗液混在一起，湿润黏腻。 她记得了。她是沈瑶初。 是高禹川，放弃了她和孩子的生命。 第294章 高禹山回来了 雷声轰鸣，沈瑶初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着，泪水如窗外的大雨一般。 她整个人像是刚从河里被捞起来，浑身冰冷，恐惧极了。 正当沈瑶初几欲崩溃的时候，自己的腿忽然被人抱住了。 沈瑶初低头，看着两个孩子像是与她有心灵感应一般，一人一边抱着她的腿，心中巨大的痛苦忽然被奇迹般地抚平了一些。 好在她当时拼死跳下河也要保护的孩子，安全地降生了，健康地长大着。 沈瑶初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柔软的小脸，却也睡意全无。 透过未完全拉上的窗帘看出去，大大的落地窗，将她与外面倾盆的雨隔开。 沈瑶初舔了舔干裂的双唇，空坐到天亮。 一整夜，心绪不宁……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正好落在沈瑶初的身上。 沈瑶初眯着眼，盯着两个还在酣睡中的孩子发呆，酒店房间的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您好，客房服务。” 噩梦后整夜未眠的沈瑶初拧了拧眉，看了眼时间，时间还早。 拖着疲惫的身子，沈瑶初走到了门口。 沈瑶初打开门，一个女服务生推着餐车站在门口：“您好，这是您的早餐。” “我没有点早餐。”沈瑶初拧眉，不满对方的打扰。 “JeSSiCa，”一道带着笑意的温柔男声响起：“SUrpriSe。” 沈瑶初抬头，正好对上高禹山含笑的眸。他一身西装，看起来有些疲惫，胡茬都长出来了一些，手上却拿着一束花。 高禹山回来了，提前回来了。 沈瑶初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带着冷意的笑。 看来是因为她把碰到高禹川的事情告诉他，让他着急了，赶回来阻止了吧？ 沈瑶初后退半步，男服务生便推着餐车进来，将餐车里食物一样样摆了出来。 服务生介绍起菜品：“这是我们的特色餐包，口感细腻，奶味浓郁。这是我们的低温牛肉班尼迪克蛋，里面有竹笋、牛肉，还有紫甘蓝和菜叶，溏心蛋里包裹着面包和牛肉，口感丰富。还有我们的海鲜肉酱炒意面，里面的大虾和蛤蜊十分新鲜，肉质紧实鲜甜。最后是咖啡，您男友替您选择的是美式，说是您比较喜欢的口味。” 沈瑶初看着这一桌卖相极好的早餐，点了点头，却提不起兴致：“谢谢。” 服务生看看高禹山手里的花，又指了指那一桌早餐：“这些都是您男友帮您选择的菜色，还提醒我们厨师按照您的口味进行了调整，就是为了让您吃得更好，更加满意。希望我们的服务您能够喜欢。您男友对您可真好。” 沈瑶初抿了抿唇，勾了勾唇角，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高禹山将手里的花递给沈瑶初，他眸光微亮，柔声道：“我回来了。” 沈瑶初抬眸对上他的视线，那双微微红肿的双眸透着冷冷的光。 高禹山怔了怔，上前想要拥抱沈瑶初的动作一顿。 他张了张嘴，正要问些什么，床上的孩子也被敲门声叫醒了。 见是高禹山，两个孩子一下子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冲到高禹山面前。 可是都跑到两人面前了，BOBO和CiCi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两人同时看向沈瑶初，目光透着期待和试探。 沈瑶初喉间微哽，她知道，孩子们是又怕认错了爸爸。 可恢复记忆、想起一切事情的沈瑶初，又怎么还能说得出口，这是他们的爹地？ 沈瑶初抿了抿唇，没说话，高禹山出了声：“BOBO、CiCi，看到爹地怎么都不开心？” “开心开心开心！！”BOBO和CiCi激动极了，抱着高禹山的腿就往他身上蹦：“爹地爹地，我们都好想你！” 高禹山笑笑：“那你们怎么不理我？嗯？！” CiCi笑眯眯地说道：“哥哥怕认错人！二叔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我们都认错过几次了！” 高禹山脸上笑意一僵：“你们见到二叔了？见过好几次了？” “嗯嗯！”CiCi将柔软的小脸贴到高禹山的脖子上：“哥哥也认错了，我也认错了，妈咪说我们两个是小笨蛋，她都不会认错！” 高禹山眸光微动，鼻尖轻轻蹭了蹭两个孩子的脸：“你们俩就是小笨蛋，不如你们妈咪聪明。” CiCi“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拿手去推高禹山：“爹地，你的胡子好扎好扎，扎到CiCi啦！” “……” 看着高禹山温和笑意抱着两个孩子的场面，沈瑶初却只觉得双眸微微酸胀。 一想到高禹山欺骗自己这么多年，沈瑶初看向高禹山的眸光愈发冷冽起来。 高禹山一抬头，正好对上沈瑶初的目光。沈瑶初那样的眼神，高禹山几乎从未见过。 高禹山心下不解，却能感觉到沈瑶初的不满，他放下两个孩子：“你们俩先下来，我应该先去抱抱妈咪，你们看，妈咪生气了。” 说着，高禹山走到沈瑶初面前，张开双臂要将沈瑶初抱到怀里。 沈瑶初冷冷后退半步，双臂抗拒地挡了挡，拒绝高禹山的靠近。 她是沈瑶初，她的身体抗拒他的靠近，得知他的欺骗，更是抗拒。 饶是习惯被推开的高禹山，也因为沈瑶初周身突如其来的冷漠气息而愣怔。 “爹地！”BOBO扬声道：“我和CiCi在，还有服务员姐姐，妈咪不会让你抱抱的。” 高禹山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他将心底的慌乱掩藏，强忍着不安笑道：“是，你们妈咪比较害羞。” 高禹山走回两个孩子身边，摸了摸他们的头，对还在收拾餐车、满脸羡慕的服务生说道：“我不是她的男友，是丈夫。” 他笑着说道：“这是我的老婆和孩子。” 女服务生羡慕的神色更甚，不禁感叹道：“太太，您可真幸福，结婚后还能这样体贴又细心的男人，简直是神话故事了！” 沈瑶初沉默不语地看着这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画面。 高禹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295章 高禹山，我不是你的妻子 公司安排的酒店房间条件不算特别好，小小的桌上摆满了早餐。 高禹山眼下泛着青黑，却没有一丝不耐烦，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漱。 沈瑶初坐在床边，听着洗手间里传来的对话。 BOBO：“爹地，你怎么回来了？妈咪说你还要过一段时间处理好事情才会回来的。” 高禹山笑了笑：“当然是想你们和妈咪了，所以早早就把工作处理好回来找你们。” CiCi甜甜地说道：“爹地，我们也好想你哟！” 两个孩子洗漱完毕，高禹山一手一个，抱着他们走了出来。 见沈瑶初表情不太好，BOBO主动从高禹山身上爬了下来：“爹地，不可以抱抱的。妈咪说平时要自立，自己的路自己走。” CiCi委屈地瘪了瘪嘴：“可是我想要爹地抱抱嘛……” 高禹山摸了摸CiCi的头：“乖Ci宝，妈咪最大，都听妈咪的，嗯？” “好吧……”CiCi噘着嘴，不情不愿地从高禹山身上下来。 高禹山卷了卷袖子，帮两个孩子分好了早餐：“吃吧。” 沈瑶初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对两个孩子说道：“BOBO、CiCi，你们俩想不想去楼下游乐场？有滑滑梯海洋球。” CiCi点点头：“想！好久没玩了。” 沈瑶初心中闪过一丝愧疚，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回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陪孩子的时间大大减少了。 听到要去楼下玩，BOBO和CiCi吃早餐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两个孩子吃完了，一抹嘴就举起手说道：“妈咪，我们吃完了！” “好。”沈瑶初点点头，拿起电话来，叫了客房管家，对他们说道：“妈咪叫了客房管家，会有叔叔或者阿姨带你们下去游乐园玩。还是得记住，什么最重要？” BOBO和CiCi异口同声：“安全最重要！” CiCi说完，却又有些不高兴：“妈咪，你和爹地不陪我们去吗？” 高禹山抬眸看了两个小家伙一眼：“妈咪可能还有事，爹地带你们去吧。” “你留下。”沈瑶初抬眸，平静地看着高禹山布着些许血丝的双眸。 她没再往下说下去，高禹山却已经知道，她有话要对他说。 今天沈瑶初的异样，让高禹山有些惴惴不安。 很快，BOBO和CiCi依依不舍地跟着客房管家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沈瑶初和高禹山两个人。 沈瑶初随口问道：“加州的工作结束了？” “是。”高禹山点点头：“JeSSiCa，我手头上的事情虽然办完了，但是加州那边还是不能放太久没人管。你那个项目我跟你一起对接，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 高禹山：“既然我回来了，也不能完全避开家里不见。过两天有个家宴我参加一下，之后我们就带着BOBO和CiCi回加州了。你看我这样安排行吗？” 沈瑶初抬眸看他：“不是说好了，回来就帮我找找回忆吗？” 高禹山笑了笑：“JeSSiCa，你在国内的家，我也不太了解。要回家，你只能跟着我去我的家，但那里也没有你的回忆。” 沈瑶初声音平静：“你确定没有我的回忆吗？” 高禹山一愣，沈瑶初的眸光变得锐利。 沈瑶初扯了扯唇角，露出讥讽笑意：“我真的是JeSSiCa？真的是你的妻子？BOBO和CiCi，真的是你的孩子？” 沈瑶初定定地看着高禹山的眸子，字字句句砸了下来，控诉着高禹山这么多年的欺骗行为。 高禹山墨瞳微缩：“你，想起什么来了？” 沈瑶初：“全部。” “瑶初……” 仅此两个字，沈瑶初和高禹山情绪都有些激动。 高禹山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对不起，我承认我一直都在骗你，但我都可以解释。” 沈瑶初双眸酸胀，尽管她紧咬牙关，泪意却仍然涌了上来：“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去美国？” 高禹山解释道：“当时你失忆了，我到处在找让你恢复记忆的方法，国内的医生却都束手无策。是我当时的医生朋友AleX告诉我，他的老师是非常有名这方面的专家。” 沈瑶初抿了抿唇，高禹山带着她去找那位教授治疗失忆的几个月不是假的，他们用尽了各种方法，包括心理治疗，却都没有办法让她想起来。 沈瑶初：“那你为什么要编造一个JeSSiCa的假身份给我？” “做JeSSiCa，你不快乐吗？”高禹山看着她泛红的眼：“当时你虽然失忆了，但是比以前快乐很多。我私心希望你能一直幸福快乐。” 高禹山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还有，你当时怀了孕，要是被高家人知道你是沈瑶初，肯定会过来抢孩子的。我做一个假的身份给你，你和孩子隐姓埋名，有我的保护，你们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我知道你对我们很好，我都知道……”沈瑶初眼眶蕴满了泪水：“可我那么想要找回记忆，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真相？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生活在全是谎言的世界里，是多么可悲！不论我的过去有多么不堪，我至少有权利知道我是谁！” “瑶初，你也要考虑考虑我，可以吗？”高禹山眸底渐红：“我一开始确实是想要照顾你，保护你。可是你作为JeSSiCa，我们一家四口过得太幸福了。人都是自私的，我只是想让这种幸福的时光继续下去……” 沈瑶初：“所以，你不让我回国，也是因为想要继续隐瞒下去？” “是。”高禹山喉结上下轻滑：“因为我爱你，我怕你又对他心软。怕你因为他受到了那么多伤害，却还是要回到他的身边。” “可你也在伤害我！”沈瑶初的眼泪终于决堤：“在美国，我没有记忆，像一个孤魂野鬼，连自己的丈夫都不记得，每天活在愧疚里，希望能尽快想起一切来回报你的爱护。可我现在想起来，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我甚至不是你的妻子。高禹山，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高禹山双拳紧攥，双目赤红：“瑶初，当初我们兄弟俩一起回的乡下，我才是真的喜欢你十几年的人。一个这样爱你的人，能有什么心机？能怎样伤害你？我不过是想永远和你在一起，这有罪吗？” 第296章 沈瑶初走了 沈瑶初双眼微红，痛苦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就是因为她知道他救了她和两个孩子，一直保护着他们，她才在这样痛苦的情绪下，无法恨他、怪他。 沈瑶初的处境被动极了。 她明明是沈瑶初，却也不敢是沈瑶初。高禹山说得对，这两个孩子的身世不可以曝光。 高家一直虎视眈眈，尤其高父，一直在等她怀孕，等着用孩子威胁高禹川。高禹川那么厌恶她，怎么能忍受因为她的孩子被威胁？他一旦知道这两个孩子是他的，会做出什么，她不敢想象。 可两个孩子对她来说，比她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她不会允许任何会伤害到孩子的事发生！ “瑶初。” 高禹山的声音放柔，带着些许祈求，颤抖着问她：“既然你记起来了一切，那你就应该知道你以前的日子是怎样的。明明你自己也是想逃离的，我带你走，保护你们。你跟我回美国，我们继续之前的日子，不好吗？” 沈瑶初眸中闪过一丝迷茫。 做JeSSiCa，确实比做沈瑶初更安全。 可她是沈瑶初，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半晌，沈瑶初缓缓抬头，定定地看着高禹山的双眼：“禹山，我很感谢你救了我和BOBO、CiCi。也很感谢这些年来你的帮助和爱护。” 高禹山眸底一黯，染上一丝绝望，他慌乱开口想要阻止沈瑶初说下去：“瑶初……” “但很抱歉。”沈瑶初抿了抿唇：“救命之恩不是爱情，我没有办法再回去当你的妻子，我不想耽误你的人生。你值得遇到一个爱你的人，共度一生，你是个好人。” 高禹山上前半步，情绪激动地扣住了沈瑶初的双臂，他情绪有些激动，却还是努力克制着：“……不是这样，我不想要别人，我只想要你，你还不明白吗？” 他的守护和爱护，她感激又内疚，却没有办法回应。 她也曾无数次地想过，如果她爱上的是高禹山，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可这世上哪里有如果，她又哪里能够控制得了自己的心？ 沈瑶初双唇微动：“对不起，禹山。” 如果能理性选择爱人，沈瑶初一定会选高禹山，可爱又怎么可能理性？ 她不会爱高禹山，她不能骗高禹山。 高禹山看着沈瑶初那坚定的表情，瞳眸幽深暗炙。他笔直地站立着，手上突然发狠地攥握成拳，那力道，仿佛一切都能被捏成粉碎。 他嘴唇勾着笑，暗黑如墨的眼眸流露出冰冷的温柔。 他说：“没关系，瑶初，不爱我，不是你的错，是我太偏执了。” 他用尽一切资源为她和孩子创造最好的环境，给她稳定的生活。她不让他碰，他也一直等。 三年了，换来她一句，对不起。 沈瑶初，既是如此，那就不要怪他了。 “BObO和CiCi是登记在我名下的婚生子，是我亲手带大，我不会让高家或者高禹川抢走孩子，我要把孩子们带回美国。”高禹山平静地说：“为人父母，我相信你理解我的心情。” 沈瑶初没注意到高禹山逐渐的冷意，只是认真地考虑着高禹山的话。 他提醒了沈瑶初，她不能回去做任人宰割的沈瑶初，继续做JeSSiCa，维持现在的身份，是对她最有利的。 她必须尽快带着孩子离开鹿港，离开高禹川的视线。 ***** 阳光正好，沈瑶初整理好了心情，和高禹山一起下楼去接BOBO和CiCi。 两个孩子玩得很尽兴，笑着朝他们俩扑了过来。 “妈咪，爹地！！” 沈瑶初鼻尖一酸，蹲下摸了摸他们的脸：“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开心！”CiCi点点头，回头指了指滑滑梯上的小朋友：“那些小朋友也很喜欢我们！” “我们家BOBO、CiCi到哪里都很受欢迎。”沈瑶初笑着说道。 看着两个孩子脸上的笑，沈瑶初心下有些复杂。 在他们眼里，她是他们的妈咪JeSSiCa，高禹山是他们的爹地。 高禹山发现了沈瑶初的异样，他弯下腰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BOBO、CiCi，我们要上楼收拾行李咯。” “去哪里啊爹地？”BOBO问道。 “回家呀。爹地回来了，就不能让你们继续住酒店了。”高禹山笑了笑：“回家以后，你们有自己的房间，自己的玩具，还会有阿姨带你们。” “真的吗？”CiCi激动得两眼放光：“是我们在这里的家？那爹地，我的小裙子呢？都拿回来了吗？” 高禹川：“你想要小裙子，我们再去买。” CiCi眨了眨眼：“那我以前买的小裙子呢？不要了吗？” 闻言，高禹山眸光落在沈瑶初身上两秒，笑着回答CiCi：“你以前的那些小裙子，等我们回加州了继续穿。” CiCi：“好耶！” BOBO眨了眨眼，回头问沈瑶初：“妈咪，我们是很快就要回加州了吗？” 沈瑶初温柔地摸了摸孩子们的小脸蛋：“是呀，和长辈们见过面以后，我们就回美国了。” 高禹山听到沈瑶初这么说，明白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爱两个孩子，那么，他就还有余地。 ***** 高家老宅。 高老太太坐在后花园里晒太阳，身边是佣人拿着蒲扇在替她扇风。 身后传来高禹川的声音：“奶奶。” 高老太太头也没回：“我病着的时候你不来，病好了你倒来了？” 自从沈瑶初失踪，高老太太向高禹川发了好几次脾气，后来大病一场，身体也不如从前好了。 “您病着的时候来的人太多，挤不进来。”高禹川轻声道：“待会儿带几个人来见您。” “就知道找借口。”高老太太冷哼一声，回头撩起眼皮看他：“谁？” 高老太太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高禹川知道，老太太因为多次燃起希望而又失望，而失去了信心。 高禹川正要开口，手机却忽然响起，他低头一看，是方助理。 高禹川随手接了起来：“人接到了吗？接到的话，行李让人拉去我家，人直接带来老宅。” 方助理声音有些僵硬：“高总，大人和孩子都不在。我问了酒店，说是已经退房离开了。抱歉高总，没能接到人。” 高禹川眸底一沉：“走了？” 方助理：“是的，已经离开酒店了。” 高禹川：“我现在过来。” 高禹川甚至还没来得及跟高老太太打个招呼，就匆匆往车里跑。 高禹川立马启动车子，握住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突起。 沈瑶初竟然又跑了！ 高禹川结实的胸膛上下起伏，愤怒中却又带了些许惊喜。 她跑了，说明她害怕承认她就是沈瑶初！ 想到这里，高禹川沉声对方助理说道：“去查他们是几点离开的，然后查他们有没有坐航班离开国内。” 方助理愣了愣：“您是怀疑她带着孩子回加州了？” “嗯。”高禹川下颌紧绷，一字一顿：“不管她去了哪里，我都会把她找回来。” 第297章 沈瑶初出现在高家家宴 高禹川匆匆走进酒店大堂，方助理正好放下手中电话。 方助理迎向高禹川，向高禹川汇报：“高总，已经查了各大航空这两天飞往加州的航班，都没有带着两个孩子、名为‘JeSSiCa’的客人。” 高禹川缓缓吐出一口气，那就是她还没有离开鹿港。 “嗯。”高禹川沉声：“酒店这边呢？” 方助理：“酒店方面保密，正在想办法查。” “保密。”高禹川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来是有人在帮着她逃避我。” 不用说那个名字，高禹川的脸色就愈发地阴沉。 正这时，一个穿着酒店工作服的女人小心翼翼地看着高禹川：“高先生，怎么又回来了？是接太太和孩子们走的时候，落下了什么东西吗？需不需要我让客房那边找找？” 高禹川撩了撩眼皮，深沉如墨的眸子隐藏着巨大的情绪，像是下一秒就即将掀起狂风暴雨一般。 果然是高禹山带走了沈瑶初和BOBO、CiCi。 方助理脸色也是一变，赶紧对女人说道：“不用，谢谢。” “哦，好的……”女人这才离开。 高禹川墨眸更沉，带着方助理离开酒店：“给我查，必须要知道高禹山带着他们住在哪里！” 低沉冷冽的声线从男人的薄唇中吐出，他周身气息极沉，双眸尽是阴鸷。 无论在哪里，他都会想方设法找到他们，让沈瑶初回到自己的怀抱里。 “好的，高总。” ***** 这次的高家家宴，安排在高家别墅的宴客厅。 高禹川作为高家掌权人，照例出席了家宴。 从车上下来，一个女人迎面走了过来，是很久不见的曹韵凝。 曹韵凝双手抱胸，一脸挑衅笑意看着高禹川。 高禹川眉头微拧，淡淡扫了曹韵凝一眼，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直到走进了宴会厅，高禹川才冷冷看向身后的方助理：“怎么回事？” 方助理立马解释：“高总，这次真不是我。您上次去找了颜教授以后，他也不敢乱点鸳鸯谱了。所以这次很有可能，她是从高家这边下的手。” 高禹川冷笑一声，他知道曹家家大业大，没想到她还真敢惹到他头上来。 高禹川薄唇轻启，眉眼愈发冷了：“你找人把她看住了，否则，她舞到我面前，我不会留情面。” “好的高总。”方助理后背发凉，高禹川惹不起，这曹氏也不好惹。两颗定时炸弹，不能到一起爆炸。 …… 宴会大厅里宽敞明亮，璀璨的灯光和华丽的壁灯相互辉映，尽显奢华，整个空间都显得尊贵而大气。 说是家宴，但今天不止有高家人。 端着酒杯的名流贵胄们三五成群地寒暄着，合着舒缓悠扬的音乐，氛围极好。 何曼月挽着高远斌，正站在一群人中间，不知在聊着什么。 高禹川目光落过去，曹韵凝正好走到那群人中间，挽起了其中一个贵妇的胳膊，炫耀地朝着高禹川笑了笑。 高禹川眸中闪过一丝不耐，果不其然，下一秒，一行人就朝着他走了过来。 “高禹川。”曹韵凝仍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好久不见。” 高远斌大笑两声：“看来两个人已经处得不错了，这么看，我们两家好事将近啊！” 曹父曹母目光一直落在高禹川身上，他们是挺满意高家的，高禹川又是掌权人，和他们家韵凝算得上是强强联姻了。 美中不足的是，这高禹川结过婚。 曹母担忧地看了曹韵凝一眼：“我们其实都很好说话的，本来怕禹川这边处理不好以前的事情，会让韵凝不幸福。但韵凝这孩子，就是喜欢他。我们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当然还是以她的想法为主了。” “妈！”曹韵凝假装害羞地摇了摇曹母的胳膊，看向高禹川的眼里却满是势在必得的精光。 “您这说的。”何曼月捂唇笑了笑：“我们禹川很会疼人，特别重感情！” 高禹川眸底黑沉，浑身戾气已起。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高远斌却打断了他。 “是啊，要是他没这么重感情我倒也不至于这么愁了，我们禹川和禹山双胞胎，他哥都领先他不知道多远了。”高远斌笑意更深：“正好今天大家都在，也让禹山刺激刺激你们俩，让你们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听到“高禹山”三个字，高禹川浑身紧绷，拧眉看向高远斌：“什么意思？” 何曼月赶紧向高禹川解释道：“禹川啊，你还不知道吧？你哥回国了。你奶奶知道这个消息，也正往这边赶呢！” 曹父挑眉问道：“看来你们家老太太，也挺喜欢禹川的。” 高远斌摆了摆手：“那哪是因为禹川，是因为他今天不是自己回来的！老太太也没点别的念想，知道他带了老婆和孩子们回来的，这才立马说要过来看看！” 何曼月笑道：“是啊，那可是老太太的重孙、重孙女，两三岁正是会叫人会逗人开心的时候，待会儿可别把老太太高兴坏了！” 几人高兴地聊着，浑然没有发觉一旁的高禹川已然脸色骤变，双拳紧攥。 高禹川回身，低声对方助理说：“去找高禹山和沈瑶初，快！” 高禹川双眸猩红，强压怒火，神色冷戾，声音却是带着隐忍地喑哑。 方助理一怔：“啊？” 可高禹川话音刚落，整个宴会大厅就忽然变得嘈杂，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楼梯处。 高禹川抬头看过去的瞬间，只觉得身体里沸腾着的血液，瞬间冰冻、凝结。 高禹山一身西装，左手抱着BOBO，右手抱着CiCi，身侧，是挽着他胳膊的沈瑶初。沈瑶初一身高开叉黑色晚礼服，长卷发如海藻般铺在胸前，肌肤胜雪，在华丽的灯光下，宛如一朵盛放的花，绽放着无尽的诱惑。 沈瑶初带着两个孩子，以JeSSiCa的身份站在高禹山身边。 坐实了她是高禹山妻子的身份。 高禹川下颌紧绷，死死盯着那个笑靥如花的女人。 沈瑶初这个女人！居然以高禹山老婆的身份出席高家的家宴！当他死了吗！ 第298章 孩子长得像禹山 尽管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可在对上那双炙热的眸子时，沈瑶初仍然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她视线划过那张脸，假装没看见一般，笑意未变地看着高禹山怀中的两个孩子。 沈瑶初肢体的微微僵硬，被高禹山察觉，他低声对沈瑶初说道：“JeSSiCa，不用紧张。” 沈瑶初敛了敛眸，耳边传来两个孩子清脆而稚嫩的声音。 BOBO：“妈咪，你很紧张吗？” CiCi：“妈咪别怕，我和哥哥，还有爹地，都保护你！” 高禹山侧身，在她耳边低语：“记住，你是JeSSiCa。” 沈瑶初看着高禹山棱角分明的侧脸，看着两个孩子的眸底都透着温柔，她深吸了一口气。 她本不想要出现在高家人面前的，可高禹山说得对，如果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高禹山的妻子JeSSiCa，她和高禹山有两个可爱的孩子，那高禹川再发起疯来找她，会有很多人能够拦住他。 只要她能安稳地跟两个孩子待在加州，就安全了。 想到这里，沈瑶初笑了笑：“知道了。” …… 所有目光都落到他们“一家四口”的脸上，所有高家人都是一惊。 这一幕明明是令人艳羡的幸福场景，大家却都震惊得面面相觑。 周遭反应过来的人，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我天，这、禹山的妻子怎么跟沈瑶初长得一模一样？！” “沈瑶初……是禹山找了三四年的女人吧？当初绑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是啊，就是因为沈瑶初的失踪，高禹川整个人都精神崩溃，高氏集团都差点被他给毁了。” “这也太像了，还是……就是她？！！” 无数的声音落入沈瑶初耳中，她心下微动，却一丝没有表现出来。 她将沈瑶初的记忆当做前世，决心过好这一世的生活，就一丝一毫都不能松懈。 沈瑶初挽着高禹山的胳膊，来到高远斌和何曼月面前，却完完全全无视了一旁的高禹川。 高禹山一脸温和笑意：“爸，何姨，这是我的妻子JeSSiCa，和两个孩子。哥哥叫BOBO，妹妹叫CiCi。” “爸，何姨。”沈瑶初躬了躬身：“我是JeSSiCa。BO宝Ci宝，要叫人。” BOBO和CiCi抬起柔软的小手挥了挥：“爷爷，奶奶，你们好。” 高远斌仍是震惊于面前“JeSSiCa”的长相，直到两个孩子稚嫩的声音响起，他才猛然回神。 CiCi向来不认生，见高远斌长得跟高禹山很像，嚷着要抱：“爷爷抱！” 眼见着CiCi眼巴巴地看着高远斌，高远斌却没反应，何曼月才提醒道：“抱一下啊。” 高远斌面色凝重，却仍是没有伸手，他视线扫过面前的BOBO和CiCi，陷入沉思。 半晌，高远斌才终于开了口。 “长得真像禹山。” 高远斌语气怪异，反而让大家的目光纷纷看向了高禹川。 此刻高禹川脸色极为难看，眼尾泛起薄薄的红，那双深如寒夜的墨眸，散发着浓浓的戾气。 她堂而皇之地以高禹山妻子的身份出现，却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高禹川阔步走到沈瑶初面前，凝眸看着她。 被那样炙热的眼神盯着，沈瑶初只觉得头皮发麻。她恨不能此刻把受过的所有伤害都还到高禹川身上，可她现在却只能装作不认识他。 因为她要保护两个孩子。 沈瑶初偏开视线，不再去看高禹川的眼。 气氛凝固，场面变得尴尬。 何曼月假笑了声，招呼大家：“都别站着了，入座吧，有什么待会儿慢慢说。” 沈瑶初如获大赦般松了一口气，她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躬了躬身：“我去一下洗手间，马上回来。” 沈瑶初各亲了两个孩子一口，在众人各异的注视中，转身往洗手间走去。 …… 今天宴请来的人多，零星结伴去洗手间。。 沈瑶初正要走进去，却听到里间传来闲聊的声音。 “这禹山带回来的媳妇儿，长得和沈瑶初一模一样，不简单啊不简单。” “呵，你还真当是另外的人？又不是双胞胎，怎么可能长得一模一样？我看就是她不要脸，一女侍二夫！还换个名字，让大家是傻子。” “哈哈哈哈，可不是，那你说，那两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无所谓是谁的吧，反正高家兄弟俩是真双胞胎，估计也……不介意。” 肆无忌惮的笑声传进沈瑶初耳朵里，格外刺耳。但现在不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的时候。 沈瑶初没再往里走，转身离开了。 沈瑶初从宴客厅后面出去，熟门熟路地来到了旁边住宅楼的洗手间。 这里人少，不会听到那些刺耳的话。 冰凉的水扑到脸上，沈瑶初一直紧绷的神经和发烫的脸，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 看着镜子里自己慌乱的眼神，沈瑶初深呼吸一口气。 她果然不适应高家这种豪门，每个人都各怀鬼胎，难以应对。 高禹川是个巨大的不定时炸弹，他太过于危险了。她并不擅长撒谎，随时都有露馅的危险，后果无法想象。 沈瑶初咬了咬下唇，努力让自己更加冷静下来。家宴以后，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美国，远离鹿港远离高家，就安全了。 沈瑶初收拾好心情，对着镜子整理了自己的仪表，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沈瑶初刚走出洗手间，一个身影却忽然挡在了自己眼前。 沈瑶初一怔，抬头便对上高禹川 幽深的墨眸。 她下意识握紧了双拳，假装镇定地理了理头发，无视高禹川要走。 “嫂子。”高禹川语带戏谑：“你没来过高家，却对高家挺熟啊。这里，可不是客卫。” 沈瑶初面色闪过一丝慌乱，她拧了拧眉，强撑着开口：“是么？我走错路就走过来了。不是客卫，也能供客人使用吧。” 高禹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那是自然。” 沈瑶初见他没有继续揶揄，自然不想多留。她可不想露出什么把柄。 “麻烦让让。”她声音随意，却隐隐透着微颤。她往左挪了一步，下意识绕开高禹川。 抬步还没走出去，就只到身后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哂笑。 下一秒，沈瑶初眼前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被高禹川打横抱了起来…… 第299章 把沈瑶初抱进“婚房” 宴厅内水晶灯璀璨。到场的人纷纷落座，与身边的人寒暄，仿佛刚刚的闹剧没有发生过一般。 高禹山带着两个孩子在高远斌和何曼月旁边坐了下来，旁边预留了一个位置给沈瑶初。 本来两个孩子都坐在位置上玩耍，一会儿玩筷子，一会儿玩水杯，可没多久，就都有些坐不住了。 BOBO和CiCi哼唧着从凳子上下来，爬到了高禹山身上。 两个孩子一人坐一条腿，都搂着高禹山的手不肯松手。 “爹地，好无聊啊。”孩子们说。 高禹山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他们很少出席这样大型的活动，沈瑶初不在身边，两个孩子都有些不安。 高禹山拿了些小零食放在他们面前：“饿不饿，爹地先给你们拿零食吃。” CiCi向来最爱吃这些小零食，此刻却也提不起兴趣：“我不吃。” BOBO说道：“快要吃饭了，妈咪说吃饭之前不能吃零食。” 提起沈瑶初，两个孩子的焦虑又增添了几分。 BOBO频繁回头寻找，CiCi则是把头埋进了高禹山怀里。 环境过于嘈杂，又迟迟见不到沈瑶初，CiCi终于有些耐不住了。 CiCi瘪了瘪嘴，抱着高禹山的胳膊紧了紧：“爹地，我有点想妈咪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BOBO的一张小脸皱到一起，明明也很想沈瑶初，却还是安抚CiCi道：“Ci，妈咪去洗手间了，你要学会等待，妈咪很快就会回来的。” 听到两个孩子的话，高禹山微微拧了拧眉。 正在跟高禹山对话的高远斌有些不满地看了两个孩子一眼。 感觉到高远斌并不喜欢孩子，高禹山勾了勾唇角，掩饰眸底的冷意。 要是高远斌知道这两个孩子是高禹川的，只怕早就下手抢了。 CiCi哼了哼，声音带着些许不满：“但是我还是很想妈咪，她已经去很久了。” BOBO毕竟年纪也小，终于也有点委屈地看向高禹山：“爹地……” 高禹山看了眼时间，脸色沉了沉，周身笼罩着一层阴霾。 离沈瑶初离开的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 她去哪里了？ 这里是高家，她曾经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应该不会迷路。 难道…… 高禹山皱眉。 “宝贝们，你们乖乖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你们的妈咪。”高禹山说。 CiCi摇了摇头：“不要，爹地不走。” 高禹山着急找沈瑶初，却被CiCi拉着，只好安抚道：“爹地找到妈咪就回来，我会请家里阿姨照顾你们，别怕。” 说着，高禹山随手叫来高家的佣人，沉声叮嘱道：“把两个孩子看好，我去找一下太太。” “爹地……” 身后是CiCi和BOBO不舍的声音，心绪不宁的高禹山已经顾不上了，匆匆起身就要去找沈瑶初。 ***** ———— 突然的失重感让沈瑶初吓了一跳，等她再反应过来时，高禹川已经大步流星往外走了。 “你干什么？”沈瑶初惊呼道：“放我下来！” 沈瑶初使劲挣扎着，但高禹川抱得很紧，她越挣扎越被收入怀中，他的心跳和呼吸都近在咫尺。这让她尴尬极了，努力用手挡着。 “高禹川，你赶紧放开我！你再耍流氓，我就叫禹山了！” 高禹川垂眸看了沈瑶初一眼，墨黑的眸底闪着幽深的光：“你可以喊大声点，最好是把所有人都喊来，我很期待。” 沈瑶初动作一僵，关于她的事，本来就有不少人在讨论。要是看到她和高禹川现在的样子，流言只怕更是传得沸沸扬扬。 他是个疯子，她不能跟着疯。 沈瑶初咬了咬下唇，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攥起拳头使劲捶打着高禹川的胸口。 可他好像不会疼一样，任沈瑶初怎样捶打他都面不改色。 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被高禹川抱着上了楼。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走廊，看过无数次的装饰画，还有，越来越近的，卧室的大门…… 那种熟悉感夹杂着痛苦，如同千万只蚂蚁噬心，又痛又痒，她难以自控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沈瑶初抗拒极了，做着最后的抵抗：“放我下来，高禹川，我不去！！” 还没来得及挣扎，高禹川已经将门打开，抱着沈瑶初进了房门。 “砰”的一声，门被高禹川一脚关上。 沈瑶初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啪”的一声断掉了，她抗拒的一切突然像洪水一样将她裹挟，包围，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她疯狂地挣扎了起来：“你放手，高禹川！！” 沈瑶初的力道突然变大，高禹川也只能用更大的力道禁锢着她，以免她摔下来。 “高禹川！”沈瑶初眸底已经蒙上一层薄薄的水光。 高禹川拧眉低头看了她一眼，终于将人放了下来，手上的力道也放轻了些。 双脚着地的沈瑶初重获自由，立马要打开门离开这个让她惊恐的空间，可一只大手却已然撑在门上。 那只手拦在她的面前，任由沈瑶初用多大的力气去开门，那门都纹丝不动。 沈瑶初气极转身，正要发作，高禹川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已然近在咫尺。 他的一只手撑在她耳侧，那姿势暧昧非常，就像壁咚一样。 身后是冷硬的门板，身前是他坚实发热的胸膛，沈瑶初进退两难，抬眼便撞进他带着戏谑的墨色瞳仁里。 她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慌乱而狼狈的表情。 沈瑶初终于忍不住，颤抖着声音质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能不能放过我？” 沈瑶初所有的失控、逃避、软弱，全都被高禹川收入眼底。不需要再去证明什么，她的反应已然说明了一切。 她不是什么JeSSiCa，她就是他缠绵无数次的妻子——沈瑶初。 高禹川的手指紧捏着沈耀初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 “你不是说你不是沈瑶初？怎么看到我们的‘婚房’，就这么害怕？” 沈瑶初身子微微颤抖，仍是咬牙狡辩道：“我不是什么沈瑶初，我是JeSSiCa！被陌生男人扛到一个私密的房间，任谁也会害怕！” 沈瑶初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男人，像是一只被惹恼了的小狐狸，龇着牙想要咬他。 明明被凶了，高禹川却根本不恼。 半晌，他勾了勾薄唇，攥起沈瑶初纤细的晧腕。 “还要嘴硬？那我再带你去回味一下我们的婚床如何？” 第300章 不要太关心我和你哥的夫妻之事 沈瑶初被高禹川重重地被扔到床上。 后背碰到柔软床垫的一瞬间，回忆排山倒海向沈瑶初砸了过来。 一帧一帧，好似没有感情的画面，却承载着她的屈辱和痛苦。 她的心脏没来由地感觉到阵阵刺痛。高禹川带给她的一切一切，她再想忘记，她的心也不会忘记。 那时的高禹川极度厌恶她，一心只想和她离婚，她反悔的行为让他恶心，所以他用尽难听的话语羞辱她。 可他又不肯就这样放过她，把她放置在高高的位置，像靶子一样让众人把箭矢都指向她。 而他呢，只有喝醉了才会回家，一回家就是无止境地发泄欲望。 就在这张床上。 没有爱，不，连心甘情愿都没有的融合，对肉体而言，只是折磨。 沈瑶初应激反应一般地起身要逃，可男人宽大的身子已经覆了上来。 他俯身，宽厚的肩背，将沈瑶初眼前的光全然遮住。以绝对的体型力量差异，将她压在身下。 房间里极为安静，落入耳中的，只有两人衣料摩擦的声音，和粗重的呼吸声回荡。 沈瑶初感觉到男人熟悉的气息将自己笼罩，只能紧咬着下唇隐忍着。 高禹川低头看着面前负隅抵抗的女人，喉结上下轻滑，放软了声音。 “沈瑶初，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我是JeSSiCa，要我说多少次？”沈瑶初拧眉：“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可说的？” 高禹川眸底闪过一丝幽怨的不忿：“你这几年，你就一直跟高禹山过？你有没有想过我？” “和你有关系吗？”沈瑶初冷声道：“我只是你的嫂子，你倒是不需要太关心我和你哥的夫妻之事。” 沈瑶初的眼神里那难掩的恨意，让高禹川说不出狠话。比起失去她的痛苦，她的恨意，他照单全收。 “你可以骗所有人，但你骗不了我，你是我的，你是沈瑶初。”高禹川努力放缓了语气，不想让她更讨厌他：“我很担心你，我只是想知道你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沈瑶初偏过头去。 “我和禹山一直过得很好。” 高禹川对沈瑶初的一再否认置若罔闻，他抬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深情地望着她。许久，他的喉结轻轻滚动，声音低沉：“沈瑶初，我很想你。” 沈瑶初眸光冷淡地看着高禹川，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他怎么会想念她？他买一块表，一辆车都不止二百万，而她在他眼里，两百万都不值。 沈瑶初一直冷漠的神态，终于让高禹川有些恼了：“沈瑶初，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他用尽一切办法，找了她这么多年，想要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可好不容易重遇，换来的竟然是她摇身一变，成为了高禹山的妻子，还生下了高禹山的孩子。 他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说完了吗？如果你真的那么想你的妻子，等我有时间再陪你演戏。”沈瑶初不想再多跟他纠缠，伸手就要推开他：“其他的我也帮不了你，我先走了。” 沈瑶初话音未落，身子才起来一半，就又被男人狠狠压住，抵在床上。 她双腕被男人禁锢在头顶。 沈瑶初瞬间慌了，她知道高禹川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个男人在性事上总是那样强势，甚至有几分暴戾。 她缩了缩肩膀，企图将自己的脖子藏起来：“不要碰我！高禹川，你要不要脸！” 沈瑶初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样私密的习惯，高禹山的妻子怎么会知道？ “我不要脸。”高禹川说：“你是最清楚这一点的。” 说着，男人的唇已然落下，这次，他没有吻她白皙的脖颈，而是将她莹润的唇含住了。 猝不及防被吻住，沈瑶初浑身紧绷，愣怔两秒后，疯狂地挣扎了起来。 可高禹川的力量，她根本无法抗衡。 男人的吻铺天盖地而来，他的情绪压抑了太久，都在这一瞬间喷涌而出。 裹挟着万千种情愫，几乎将沈瑶初融化。 他的手不安分地落到她的小腹上，冰凉的触感，一瞬间，她脑子里涌上了当初她被放弃，被迫捂着肚子跳下桥的那一幕一幕。 沈瑶初瞬间崩溃，她胡乱拍打着面前的男人，指尖划过了他的脖子。 疼痛袭来，高禹川“嘶”地退开。 沈瑶初终于又能够呼吸到新鲜氧气，她趁此时机，一把推开了高禹川。 “滚开！” 脖颈间的疼痛，让高禹川整个怔住了。 耳边是沈瑶初带着粗喘的怒骂，高禹川浑身的血液瞬间好似凝固了一般。 高禹川的双眸如刀锋般锐利，死死地盯着沈瑶初。 他抬手摸了摸脖子，手上血迹点点。 她竟然如此抗拒他。这让他意识到，三年了，她似乎真的变了心，她是沈瑶初，又不再是沈瑶初了。 高禹川的情绪也跟着激动了几分：“滚开？高禹山碰你的时候，你也会让他滚吗？” “当然不！禹山是我的丈夫。” “丈夫？”高禹川冷冷地望向她：“沈瑶初，你是不是很庆幸三年前的那件事？正好让你转换身份，能够大大方方和高禹山在一起，生下和他的孩子。” 闻言，沈瑶初气得浑身颤抖，眸底泛着寒光，怒不可遏地看着他。 他怎么可能会改变？永远用最恶意的话揣度她，这才是他。 因为不爱，所以肆意伤害。 如今的纠缠，不过是无法忍受他如垃圾一般抛弃的女人，竟然敢忤逆他，拒绝他，他受不了，仅此。 “你真恶心，高禹川。”沈瑶初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高禹川周身气息沉冷而锋利，他双目猩红。 他一想到沈瑶初这几年跟在高禹山身边，当他的妻子，与他同床共枕，还为他生了一对龙凤胎，他的心脏就几乎要炸开。 沈瑶初是他的女人！！ 他们怎么敢？ 高禹川紧皱着眉头，步步紧逼：“我恶心？我恶心，我这三年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你呢，沈瑶初？你和高禹山结婚了，你和他上床，还跟他生了两个孩子！” 第301章 请你看清楚，这是你的嫂子 沈瑶初震怒极了，她从未想过高禹川竟然会是这样想的。 她是在怎样可怕的情况下逃出生天，又是怎样艰难地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生下两个孩子、养育两个孩子，他根本不知道！ 他不仅不知道，还能拿这些话来刺伤她。 想到两个孩子，沈瑶初绝望地闭了闭眼，她已经不想再与他多纠缠。 沈瑶初像是坠入冰窟一般，她动了动冰凉到僵硬的四肢，冷笑一声。 她撩起眼皮，冷声开口。 “是，我和高禹山结婚了，上床了，生了两个孩子，所以，高禹川，请你不要纠缠我了，我不是沈瑶初，我是JeSSiCa，是高禹山的妻子。” …… 尽管这些话是先从高禹川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可得到沈瑶初肯定的回答，他的心情还是如堕冰窖。 他努力不让自己去想沈瑶初这三年和高禹山的生活。他告诉自己，只要沈瑶初回来，一切都不重要。 可看到她和高禹山在一起，他就忍不住想到他们相处的种种。 她羞涩甜美的样子，不再只属于他一个人。 高禹山也采撷了这朵纯洁的茉莉。 想到这里，他双拳紧攥，骨子里的占有欲让他想要马上杀了高禹山。 高禹川压抑着情绪说：“你最好是不要故意说这些话刺激我，不然我不能保证，我一冲动，会不会让高禹山和他那两个野种一起消失。” “你敢！”沈瑶初太知道高禹川的性格，他说会对孩子下手就会下手。沈瑶初发了狠地说道：“我和禹山还有孩子是一家人，他们有什么，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你要为了高禹山杀了我？”高禹川咬着后槽牙说：“沈瑶初，真有你的。” 能用锋利的刀刃毫不犹豫地刺向他的心脏，真有她的。 沈瑶初眸光冷冽，毫不留情地将高禹川推开。 她从床上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眼角眉梢都带着冷意。 “希望今后，你好自为之，离我远点。” 说完，沈瑶初不再给高禹川任何一个眼神，离开了房间。 高禹川看着沈瑶初决绝冷漠的背影，不禁攥紧了双拳。 和高禹山去过平静的生活？ 沈瑶初，你休想。 ***** ———— 在客卫找不到沈瑶初，高禹山心底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握着拳，额间青筋微微凸起，却不敢将心底的不安表现得太明显。 他正要离开宴会大厅，正好撞上匆匆跑进来的沈瑶初。 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高禹山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沈瑶初面上闪过一丝惊慌，在看清是高禹山后才咽了咽口水：“禹山。” 高禹山定定地看着沈瑶初人，女人衣衫完整，整理柔顺的头发却有些乱。 高禹山心里“咯噔”一下，双眸对上沈瑶初通红的眼睛，他陷入了紧张的情绪。 还没等到沈瑶初的回答，一个身影就跟在后面走进了宴会大厅。 高禹山抬头，正见着高禹川单手扣着领口的扣子，白皙的脖子上，清晰可见指甲划过的血红痕迹，一看就是刚刚发生了什么激烈的动作。 高禹山几乎瞬间就把两个人联想到了一起。原本温和的脸部轮廓蒙上一层阴霾，他目光泛着森冷寒意，周身的气息冷冽。 高禹山攥紧拳头，愤怒填满了他的胸腔，但他还是努力克制着说话的态度，关切地问沈瑶初：“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沈瑶初摇了摇头，故作镇定，却心虚地不敢看他：“没事，孩子们呢？” 高禹山不动声色的压了压眸光，强敛了周身的戾气，不让沈瑶初发现他此刻想要杀人的滔天怒火，假装平静地回答：“在里面。” “那我们进去吧。”沈瑶初道。 …… 走进宴会大厅，沈瑶初跟在高禹山身后，朝着BOBO和CiCi所在的桌子走去。 BOBO和CiCi远远见到沈瑶初，激动得朝着这边招手：“妈咪！！” 沈瑶初朝着两个孩子笑了笑，正要过去，手臂却忽然被一股力道给拦住。 沈瑶初下意识回头，高禹川的大手已然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臂。 高禹川声音低沉：“坐这边。” 沈瑶初拧眉：“为什么？” 高禹川语气自然：“我老婆当然坐我旁边。” 沈瑶初一愣，震惊地看向他。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倒吸气的声音，沈瑶初这才反应了过来。 她退后半步，强压着情绪，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高总，我们每次见面我都告诉你了，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老婆。” 高禹川撩起眼皮冷冷扫了高禹山一眼，冷笑一声：“是高禹山认错了。” “高禹川，”高禹山强忍怒气的声音传来，他站到沈瑶初身前，挡住了高禹川的视线：“请你看清楚，这是你的嫂子！” 高禹川的挑衅太过于明显，高禹山拼尽全力，才能隐忍住愤怒。 两人面对面站着，目光沉冷，谁也不肯先后退半步。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BOBO从椅子上下来，走到两人身边，扯了扯高禹川的衣角：“二叔，她是我和CiCi的妈咪，是我爹地的老婆。” 高禹川瞳孔微缩，低头看着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严肃小脸，只觉得喉间微哽，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高禹山冷笑一声，回身揽住沈瑶初的肩膀，冷冷看着高禹川：“作为高氏掌权人，竟还没有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懂事。” 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高禹山侧了侧头，双唇贴近沈瑶初的额头。 沈瑶初本来下意识想要避开，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她现在是高禹山的太太JeSSiCa。 沈瑶初笑着，假意迎了上去，实则偏了偏头，额头堪堪与高禹山的唇擦过，那一吻却并未印上去。 从高禹川的角度看过去，两人亲昵极了，就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高禹川双拳攥紧，瞳孔微沉，灰色不明。 他薄唇紧抿，克制着他体内涌动的情绪，和暴戾的占有欲。 他知道沈瑶初恨他，他做错了很多很多的事，他只希望她能回到自己的身边，让他能够加倍补偿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 第302章 我会让他们离婚 席间，大家觥筹交错，表面一派和谐，内里各有心思。 沈瑶初照顾着身边的BOBO和CiCi，高禹山则一直耐心的为“妻子”打辅助，四口之家相处是那般自然。 他们对面，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沈瑶初的身上，甚至无视了高禹山压抑至极的眼神。 这个桌上全都是高家的人，也都知道几年前发生的那些事。 目光在几人身上扫来扫去，却不敢将自己的好奇心暴露得太过分。 正这时，人群中又掀起一阵骚动。 大家纷纷望去，是高老太太来了。 沈瑶初一怔，下意识低了低头。面对高老太太，她是心虚的。 高老太太许久没见高禹山，心心念念大孙子，径直走到高禹山面前，激动得拥抱了他：“禹山，你这孩子终于回来了，让奶奶可惦记了！我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不回了！” 高禹山也有些动容：“怎么会，我以后每年都回来看您。” “回来了就别去什么美国了，有什么好的。”奶奶说：“对了，听说你带了妻子和孩子……” 高老太太话还没说完，余光却已经扫到了沈瑶初。 老太太一愣，剩下的话全然咽了回去。矍铄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几年前，沈瑶初在高家孤立无援时，只有高老太太真心对她好。可纵然她有再多愧疚，在这场家宴上，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个谎言也必须要圆下去。 沈瑶初起身，端庄地笑了笑，却只说道：“奶奶您好，我是JeSSiCa。” 沈瑶初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两个孩子叫BOBO、CiCi，宝贝们，叫祖奶奶。” 两个孩子甜甜地叫了声：“祖奶奶！” 沈瑶初抿了抿唇，几乎是无意识地，她省去了“高禹山的妻子”，和“我们的孩子”这些前缀。 高老太太双眼通红，紧紧地盯着沈瑶初。 两人沉默地对视，谁也没先说话。 沈瑶初双拳紧攥，拼命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如果现在露馅，她整场的隐忍，就全都毁了。 半晌，高老太太终于敛了眸光，笑着伸出颤巍巍的手去摸两个孩子。 高禹山立马把两个孩子抱起来，让他们离老太太更近一些。 高禹山笑意温和，全然将之前因为高禹川的不悦压制住了：“奶奶，这是我的妻子JeSSiCa，和我的两个孩子，BOBO、CiCi。” 高老太太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柔软的脸蛋：“养得真好，好乖巧。” 高老太太眼神温和，低头半晌，又抬起头来，看向沈瑶初：“人呐，都是追求幸福的。幸福就好，幸福就好。” 沈瑶初心下一动，鼻尖一酸，再也不敢看老太太那双明亮的眸子。 高老太太看出来了吗？ 连问都没有过问一句，甚至没有表现出惊讶，只说她幸福就好。 沈瑶初指尖深陷掌心，不敢表现分毫。 高老太太回头，笑着拍了拍高禹山的胳膊：“禹山啊，你带着他们就在高家住一晚，我也和孩子们多熟悉熟悉。毕竟你们这一走，可能就不一定还能不能再见到面了。” 沈瑶初低垂着头，身旁的高禹山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不远处却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不急。”高禹川声音冷冽，别有意味地说道：“来日方长，有的是时候相处。” 沈瑶初喉间一哽，只觉得身旁的高禹山周身气息一凛。 高老太神情凛然，看了高禹川一眼，淡淡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强势：“在孩子面前，大人要有大人的样子。” 沈瑶初感激的看向高老太，斟酌了一会儿说：“禹山，奶奶喜欢孩子，我们就留几天吧。” 高禹山拧着眉看了沈瑶初一眼，勉强应下：“嗯。” 他抬头，给了高禹川一个警告的眼神，却只换来对方轻蔑一笑。 沈瑶初将兄弟俩的沉默交锋看在眼里，却只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 整场家宴，沈瑶初都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熬到家宴结束，她急于想要逃离那些无法忽视的视线，特别是那道炙热目光，便以孩子累了为由，带着两个孩子先走了。 ***** 将参加家宴的客人们送离高家，已经不早了。 高禹川眸中透着疲惫，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方助理替将曹氏一家人送走，走到高禹川身边：“高总，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搞定了。” 高禹川缓缓吐出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随口说道：“嗯，你下班吧。” “高总……”方助理担忧地看着高禹川，脚下却没有离开的动作：“您确定了吗？那……真是太太？” 高禹川手上动作一顿，眯着的双眸里没有一丝温度：“她再不承认，也是她。” “那我们还需要继续安排找寻太太的人吗？”方助理问道。 “不用了。”高禹川勾了勾唇，冷笑道：“已经找到了。” “如果JeSSiCa真是太太，她已经和您哥哥结婚，并且有了两个孩子……您今天的举动，对高氏来说，挺危险的。”方助理有些迟疑，他知道这些话会让高禹川不高兴，但为了高禹川，他不得不说：“您如果只是想知道她是否活着，过得好不好，不是应该到此为止吗？” “到此为止？”高禹川的声音凛冽，像是淬了寒冰的剑：“谁到此为止？我找她，不是只远远看着她就好，而是要让她回到我的身边。有再多的误会，我可以一一解释。她是我的，她必须是我的！” 方助理双眸微沉，试探地说道：“那两个孩子呢，您打算怎么办？接到身边一起照顾吗？” 提到孩子，高禹川周身气息又沉了沉，他再开口时，语气是极为平静的。 但话里那十足的愤怒和占有欲，已然呼之欲出。 “只要她回到我身边，不就是两个孩子？我高禹川养得起。” 只要一下想到沈瑶初说要为了两个孩子和高禹山杀掉他，高禹川周身的戾气就愈发浓烈。 方助理：“可……您哥哥会同意吗？” 高禹川抬起眼，薄凉的黑眸从方助理脸上划过，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高禹山同不同意，有用吗？我会让他们离婚。” 方助理倒吸一口冷气：“高总……” 高禹川不屑地冷哼一声：“他高禹山阻止不了我。我想要的，他不可能抢得走。” 第303章 高禹山和沈瑶初住在隔壁 那道视线消失的瞬间，沈瑶初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本就不会撒谎，却偏偏要顶着那么多人注视的目光，还要撒下这个弥天大谎。 带着两个孩子上了楼，路过高禹川的房间时，脑海里仍是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刚刚的事情。 她眉头紧皱，脸颊发烫，心下又对高禹川多了几分恨意。 回到高禹山的房间，沈瑶初抱着两个孩子进浴室去洗澡。 大概是因为今天看到太多新奇的人和事，BOBO和CiCi都有些兴奋。 明明到了该困的点儿，却仍是精神百倍，在满是泡泡的浴缸里聊天。 CiCi吹了一朵泡泡到BOBO脸上：“哥哥，我喜欢祖奶奶！她也好喜欢我们！” BOBO：“我也最喜欢祖奶奶，除了妈咪和爹地以外。” 说完，BOBO不知想到了谁，皱了皱小鼻子，又摇了摇头。 CiCi根本没看到哥哥这些小动作：“我今天又认真看了，爹地和二叔就是长得一模一样！” BOBO点点头：“爹地和二叔和我们俩一样，是双胞胎。” CiCi好奇地问：“那爹地和二叔也会一起洗澡吗？” BOBO拧眉：“大人都不会在一起洗澡的。” CiCi：“啊？那他们小时候会一起洗澡吗？” 两人正聊着，高禹山推开浴室的门，拿着两块干净的浴巾走了进来。 高禹山笑了笑：“爹地在门外就听到你们叽叽喳喳地说话，在说什么呢？” 沈瑶初正要洗干净手上的泡泡，手捂住CiCi的嘴，却已经来不及了。 CiCi见他来了，立马嘴快地问道：“爹地，你小时候会和二叔一起洗澡吗？” 高禹山脸上笑意一僵，半晌才略带苦涩地说道：“会啊，也是我们的妈咪帮我们洗澡。” 沈瑶初有些尴尬地说道：“好了不聊了，再聊下去，你们俩今晚该晚睡了。” 高禹山帮BOBO和CiCi洗掉身上的泡泡，一人包在一条浴巾里抱了出去，放到卧室里的床上。 沈瑶初收拾好浴室再出来时，见两个孩子都已经换好了睡衣躺在床上，一时间有些紧张。 她还是JeSSiCa的时候，就很抗拒和高禹山的肢体接触，从未在一张床上睡过。更别说现在，她已经恢复了沈瑶初的记忆。 沈瑶初有些犹豫，她回头看了一眼沙发。她带着孩子不方便睡沙发，却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让高禹山去睡沙发。 沈瑶初试探地问道：“禹山，你今晚能不能帮我带着两个孩子睡？” 高禹山：“不了。” 沈瑶初一噎。 “你带孩子睡床，我睡沙发。”高禹山正色道：“不要再说‘帮你’了，我说过，我是他们的爹地，这不会改变。他们的事，都是我应该做的事。” 沈瑶初咬了咬下唇：“谢谢你禹山。” 高禹山笑了声：“我以前也说过的，只要你需要帮助，随时都来找我。这句话，永远奏效。” 沈瑶初感动地看着他，她张了张嘴还要说话，却被高禹山打断。 “行了，你给他们俩洗澡把衣服都打湿了，别感冒了，赶紧去洗澡。” “好。”沈瑶初点点头：“那你帮我哄睡……” 高禹山不满：“嗯？” 沈瑶初：“那你先哄他们俩睡，我洗个澡了就来。” 高禹山这才又笑了：“嗯，去吧。” 沈瑶初拿着睡衣转身走进浴室，全然没有发现，身后男人本来柔软温和的目光，瞬间降了温度，变得冷硬。 就算沈瑶初不愿和他同睡一张床，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他们两人在高家同住一个房间，已经足够让高禹川明白。 他和沈瑶初才是夫妻，且拥有一对可爱的孩子。 沈瑶初是他高禹山的，孩子也是他高禹山的。 ***** 夜深了，热闹的高家逐渐冷了下来，周遭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唯独窗外的星星闪烁着，和月光相互辉映，照进高禹川的房间里。 高禹川半倚靠在大大的落地窗前，冷月清辉落洋洋洒洒落在他肩上。 他微低着头，墨黑的眼神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指尖猩红明灭，高禹川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 沈瑶初和高禹山就睡在隔壁的房间。 高家大宅隔音效果不错，不开门开窗，什么都听不见。 高禹川的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开始出现高禹山压在沈瑶初身上的画面，怎么都挥不去。 高禹川闷闷地吐出嘴里的烟，氤氲的青白色烟雾模糊了他黑沉的脸。 蓦地，高禹川熄掉烟头，迈起长腿，离开了房间。 ***** 高禹山身高体长，好在高家沙发足够大，他才不至于睡得难受。 清冷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高禹山在昏暗之中，看着床上的沈瑶初。 她背对着他，背脊僵硬，似乎还没有睡着。 正这时，手机微震，高禹山解锁手机，目光却一震。 短信是他派出去的私家侦探。 【高总，周荣光那边有消息，人找到了。】 高禹山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找到周荣光，就意味着能拿到高远斌和何曼月的把柄。 把柄在手，他和高禹川，也就势均力敌了。 再加上这两个孩子…… 高禹山眸底一沉，冷冷勾了勾唇角，小心起身，开始穿起了衣服。 他轻声说：“瑶初，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 比高禹山先收到消息的，还有已经睡下的高远斌和何曼月。 高远斌重重地将手机扔到床上，质问道：“不是早就处理干净了吗？怎么一次又一次出来兴风作浪？要不是我找人看着，还要闹出多少乱子来？！” 何曼月也惊了：“怎么会……” 高远斌沉声道：“赶紧穿衣服，走，把这事给我压住。” “好好好。” 两人穿好衣服，匆匆下楼，却正好迎面撞上的高禹川。 他一手插在口袋里，放松地站在门口的拐角。 他上下打量两人一眼：“怎么？这么晚还要出门？” 高远斌和何曼月相视一眼，假装镇定，但闪烁的眼神还是透露了几分慌张。 高远斌清清嗓子：“我们有个朋友意外上医院了，我们去看看。你怎么还不睡？” 高禹川不说话，薄唇紧抿，意味深长地盯着两人。 抬腕看了眼表，高远斌不耐道：“行了，事出紧急，我们得赶紧去了。” 说完，两人就匆匆离开了高家。 高禹川垂眸，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当初妈妈出事的事，高远斌是否知情。如此看来，他怕是合谋。 他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着最重要的那个人。 不多时，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高禹川回头，正好对上高禹山惊讶的眸。 高禹川勾了勾唇。 来了。 一石二鸟，顺便让高禹山出去吹吹风喝点露水。 他可不想听见沈瑶初和高禹山，在他隔壁房间，搞出什么刺耳的动静。 第304章 你为什么要纠缠一个结了婚的女人？ 吊顶水晶灯的光折射到深色大理石地砖上，反射出璀璨却冷硬的光。 高禹川缓缓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高禹山渐渐靠近。 眼见着高禹山趁着脸，要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时，高禹川挪了挪步子，挡在他面前。 高禹川抬了抬下巴：“这么晚还出门？” “与你无关。”高禹山冷道：“让开。” 高禹川笑：“平日在她面前装得温和有礼，都不认识你了。” 高禹山半阖眸子，声线低平：“你想说什么？” “这么晚了，把她一个人留在高家。”高禹川冷笑一声：“你抢过去，就为这样？” 高禹山眉头拧紧，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你没资格和我说这些话，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 高禹川挑眉：“嗯。” 高禹山不再与高禹川纠缠，抬手挥开高禹川，阔步离开了高家。 高禹川回头看向高禹山匆匆离开的背影，眸底的寒意更甚。 都姓高，甚至还有他的同胞兄弟，却算不上是一家人。 他们父子三人都在追查周荣光的事，各查各的，目的不同。 除了他没有人在意他妈妈去世的真相。 明面上在一个家里，却都各有心思。 高禹川冷笑一声，他对这几个人向来没有幻想，果然是对的。 正这时，方助理打来了电话。 方助理：“高总，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嗯。”高禹川抬腕扫了眼腕上的表盘，问道：“好好耍耍他们，让他们今晚不要回家。” “好。”方助理斟酌着问答：“不过，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您是有什么新的计划吗？” 脑子里闪过沈瑶初和高禹山在席间亲吻额头的那一幕，高禹川拧了拧眉，声音沉了沉。 “没什么，就是无聊了。”高禹川神色淡淡：“噢，今晚我不希望高禹山回到高家。” “好的高总。” 方助理紧皱眉头，心想，自家老总真的越来越任性了。 …… 高家的主要人物都不在，只有眼观鼻鼻观心的佣人随时待命，服务高宅的人。 高禹川在高禹山离开后，心情好了许多。他转身上楼，手放到门把手上的瞬间，却下意识停住了。 他回头，看向隔壁的房间，那里，是高禹山的房间。 此时房门紧闭，完全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她和孩子们，都睡了吗？ 高禹山不在，也没叫佣人帮忙，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不知会不会手忙脚乱。 高禹川鬼使神差地收回了手，一步一步，缓步走向了一旁。 他站在房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却没有抬手敲门。他也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要干什么。 正在他发愣之际，面前的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门内的一切骤然出现在视线里，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立着，看到对方的出现，俱是一怔。 沈瑶初紧皱着眉头，没有出声，只是身体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床上。 好在两个孩子还睡得很香，没有被吵醒。 沈瑶初回头，狠狠地瞪了高禹川一眼。 “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本来只是想看看高禹山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想下去看看。 谁知门一打开，高禹川放大的脸竟然近在咫尺。 这个时间，高禹山出去了。她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高禹川一个成年男人，两人又是那样被人议论的关系，要是这一幕被别人看到，她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她的手只能死死地抓着门把手，以防高禹川直接进去。 沈瑶初压低声音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大半夜站在别人房门口！” 高禹川见她又故作凶狠，只觉得现在的沈瑶初和以前有了许多不同。现在的她就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猫，见到他就竖起一身的毛，亮出没什么伤害力的爪子，比以前只知逆来顺受的样子，倒是有趣了许多。 高禹川看起来心情不错，被低吼了也不恼，垂眸看着他：“这是高家，我愿意站哪儿就站哪儿。” “随你。”沈瑶初不愿与他纠缠，抬手就要把门关上。 高禹川挑了挑眉，突然无赖般地伸出一只脚，挡在门缝之间，不让沈瑶初关门。 见高禹川这架势，沈瑶初也有些急了，她赶紧用身体压住门板，不让他推门闯进来：“你要干嘛？禹山在里面，你别乱来！” “你在骗我，沈瑶初。”高禹川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刚看到他走了。” 沈瑶初动作一顿。 高禹川将沈瑶初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再说了，他在，能吓唬到我？” 沈瑶初自然知道高禹川什么也不怕，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都能不顾一切地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她丝毫不怀疑他敢在高禹山面前闯进房门这件事。 可里面还有孩子，她不想在孩子面前做出丢脸的事。 “他不在，这也是我们夫妻的房间，麻烦你不要进来，这是基本的礼节。” “噢。”高禹川大言不惭地说：“看来你对我有滤镜，我什么时候有过礼节？” “你……” 沈瑶初伸手去推高禹川，可他人高马大力气又大，她推了几下，不仅没有将人推出去，还碰到了他胸前结实的肌肉。 感觉到男人似笑非笑的神色落在自己的脸上，沈瑶初恼羞成怒。 她抬眸，瞪着高禹川：“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禹川：“我的目的，你不是很清楚吗？我要你回来。” 沈瑶初难受极了。 当初她那样隐忍卑微，只想待在他身边，他是如何折辱她。 如今又是为什么？ “高禹川，我是你亲哥的妻子。你到底为什么要纠缠一个和别人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女人？你这样的身份，为什么要为难自己，纠缠我这样的女人？你不是最在意''干净''？” 高禹川凝眸看向沈瑶初，那双墨色的眸子却一片清明，竟然一丝恼怒也没有。 “我变了。”高禹川一字一顿：“我口味变重了。” 沈瑶初终于觉得和这样的无赖无话可说了。 她冷着脸，最后警告道：“滚出去。” 第305章 难道这对龙凤胎是他的孩子？ 高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加湿器缓缓吐着白雾，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斜斜地照了进来。 高禹川将手边咖啡饮尽，方助理敲门而入。 方助理正要说话，眼尖看到了高禹川手上的伤。 三根手指都有淤痕。 “您怎么受伤了？” 高禹川看了一眼手上的伤口：“一点小伤。” 高禹川倒是没想到沈瑶初真敢关门，还挺用力，直接把他手夹伤了。 脑海中闪过她当时的表情。 他想错了，沈瑶初不是一只没有伤害力的小猫，而是只母豹子。 高禹川不太在意伤，随口问道：“高远斌和高禹山后来有没有什么异象？” 方助理正色汇报：“没有，他们都没有怀疑消息的真实性，还在邻市找着呢。” 高禹川满意地看了方助理一眼，眼神里带着称赞：“嗯。” 高禹川的神色被方助理看在眼里，他忍不住说道：“这种办法也不是长久之计，人家现在是夫妻身份，您还能挡在他们床中间吗？” 高禹川拧眉，撩起眼皮不悦地看着他：“不该说的话，别说。” 方助理离开没多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高禹川没抬头：“进。” “高总。” 女人的声音传来，高禹川有些莫名，他抬头一看，穿着高氏集团工作服的女人身边，站着两个孩子。 看着两个孩子熟悉而稚嫩的小脸，高禹川怔了怔。 女人是高氏集团的员工，惊惶地看着高禹川：“高总，我是在办公室门口捡到这两个小家伙的，说找爹地和妈咪。我问他们爹地是谁，他们就指了墙上您的照片……” 高禹川眉头微拧，两个孩子不认字，大概也不知道“山”和“川”两个字的区别。 BOBO和CiCi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高禹川。 这个“爹地”，是喊，还是不喊呢？ BOBO想了想，问道：“你爱妈咪吗？” 高禹川抿了抿唇，别有意味地开口：“爱。” “爹地！！”两个孩子相视一笑，朝着高禹川跑去。 女员工发现了什么无敌大八卦一般，拼命地咬着牙，激动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高禹川拧眉，没想到这两个孩子会是这个反应，正想要员工把孩子带走时，女员工却已经鞠了个躬离开了办公室。 BOBO和CiCi已经粘了上来，高禹川黑着脸，不满道：“你们认错了。” CiCi不信，灵活地爬上高禹川的身上，“啵”的一声亲了高禹川的脸一下：“你就是爹地，穿西装的帅爹地。” 高禹川有些不习惯，他表情紧张，却竟然并不反感。 BOBO比较冷静，只是站在他身边：“只有爹地才会说爱妈咪的。” 高禹川身子一僵，语调降了降，连带着周身的气息也变冷了：“你们爹地，总这样说？” BOBO点点头，却从高禹川的语气里听出了些什么，他皱眉，狐疑道：“你是二叔？那你为什么要说爱妈咪。” 高禹川神色微滞，只答道：“嗯。” BOBO表情瞬间不高兴了：“你为什么要假装爹地？” “谁愿意假装他。”高禹川丝毫不因为对方是孩子就顺着他，他声音冷硬地问：“你们俩为什么满公司乱跑？谁带你们出来的？” CiCi似乎还不在状态里，搂着高禹川的脖子说道：“今天妈咪和阿姨带我们来的，妈咪要去工作，就让阿姨带着我们在公司等她。但是后来阿姨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们看到爹地的照片，就问了刚刚那个姐姐。” BOBO稚嫩的脸上表情严肃：“虽然抱歉找错了地方，但是你是我们的二叔，你应该也会保证我们的安全吧。” 高禹川冷哼一声，将CiCi放了下来，却没反驳：“那你们就老实待在这里，我联系你们妈咪来接。” BOBO：“好，谢谢二叔。” 高禹川一边拿出手机，一边盯着BOBO比同龄孩子都要成熟的表情和谈吐，心下莫名闪过一丝异样。 电话那头传来沈瑶初故意压低的声音，高禹川的思绪被拽了回来。 “喂？哪位？” “是我。”高禹川嗓音低沉：“你的两个孩子在我这里。” 沈瑶初倒吸一口气：“你别动他们！” 高禹川额头青筋微微凸起，他隐忍地说道：“是你把孩子弄丢了，现在倒打一耙说我要动他们？” 沈瑶初惊讶问道：“阿姨呢？” “不知道。”高禹川冷声道：“我还要工作，你尽快过来把他们带走。” 沈瑶初声音依旧压得很低：“我现在还在谈项目的事情，既然他们在你办公室，就麻烦你帮忙看着他们。” 虽是用了“请”、“麻烦”和“帮忙”，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冷硬。 高禹川刚要出声拒绝，对面的沈瑶初却已经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他拧着眉放下手机，一抬头，对上两双圆瞪的眼，赶走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高禹川清了清嗓子，向来不喜欢孩子，更不想跟孩子打交道的他，指了指办公室的沙发：“你们俩乖乖坐着，别动。” “好。” BOBO和CiCi真就乖乖地走到沙发上坐下，双手放在腿上，乖巧地等着。 高禹川低头批阅文件，可被两双湿漉漉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终于还是扰得他没法沉下心来。 效率低，不如不做。 高禹川扔下手中的笔，随口问道：“你们的妈咪，在美国……过得开心吗？” CiCi见臭脸的二叔愿意跟他们说话，立马高兴起来：“开心！妈咪很爱我们和爹地，我们也都很爱妈咪。” 高禹川眸底闪过一丝悲伤，又很快地掩饰住：“那他，对你们的妈咪好吗？” CiCi：“很好很好，爹地对我们和妈咪都很好！每天回来都会给我们亲亲哦！” 高禹川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张细细密密的网给包裹住，渐渐生出的窒息感，让他有些透不过气。 高禹川敛了视线，他不该问的。 见高禹川不再搭理他们，CiCi打开的话匣子却关不住了。 “二叔！妈咪昨天说，等我们回到加州，就不可以一起洗澡了。二叔，你和爹地是什么时候开始分开洗澡哒？” 高禹川无心回应，BOBO解释道：“笨蛋，爹地和二叔都是男生，所以变成大人之前都可以一起。” “是哦！”CiCi点点头：“因为我是女生你是男生，所以三岁就不可以一起了。” “对的。” 高禹川忽然抬头：“你们快三岁了？” “嗯！”BOBO直了直后背，自豪地说道：“只剩两个月，我们就三岁了！” 还有两个月就三岁？ 高禹川的心脏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了起来。 想到他在家找到的，沈瑶初的孕检报告。 时间对得上。 难道……这对龙凤胎，是他的孩子？ 第306章 做亲子鉴定 BOBO和CiCi还在叽叽喳喳的对话，高禹川却已经全然听不见了。 这个猜测让他有些懵。 虽然他笃定沈瑶初是在自称JeSSiCa，目的是为了逃避他，但他从未奢望过两个孩子是他的。 那时的沈瑶初从那么高的桥上坠入水中，能保住性命，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他就够庆幸了，孩子还能活下来，他是万万不敢想的。 看着眼前两个健康活泼聪明的孩子，高禹川起身，走到两个孩子的面前。 他缓缓地蹲下身，看着BOBO和CiCi。 两个孩子看着他，表情有些疑惑。 “二叔，你怎么了？怎么好像要哭了？” 他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我可以，抱抱你们吗？” “……” ***** 沈瑶初知道高氏集团总部这些人难搞，却没想过有这么难搞。 为了早点搞定项目，早日带着孩子们回到加州，沈瑶初只好想办法联系上正在出差的徐总监，让他通融着找了几个同事谈项目。 但大概是上次会所的事传开了，那些同事们似乎并不把她当回事。 毕竟，高禹川在所有人面前亲吻了哥哥的妻子，任何人看来，都是纯粹的侮辱行为。 她没有能力反击，也不敢节外生枝。 现在的沈瑶初在这群同事面前，就是一个被玩弄的女人罢了。 沈瑶初费劲了口舌，终于让几位同事收下了她的文件。 离开项目办公室之前，沈瑶初再次像向几位同事确认：“等徐总监回来，签完合同，麻烦你们及时联系我，咱们积极推进项目。” 几位同事本来还有些八卦的兴致，见她只一味说工作，都有些不耐：“行了行了，知道了。” 玻璃门在自己面前关上，沈瑶初有些气馁地吐出一口气。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等了。 这时，沈瑶初突然接到了高禹川的电话，孩子们在他那里。 孩子们本来是佣人在带，怎么会到他那里？ 一想到两个孩子单独跟高禹川待在一个空间里，沈瑶初就有点头皮发麻。 希望孩子们不要说错话。 她匆匆赶往高禹川办公室，没有敲门，就立刻推门而入。 BOBO和CiCi正坐在沙发上，而高禹川，正蹲在两个孩子面前。 高禹川背对着门口，沈瑶初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从他突然低下来的姿态，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沈瑶初赶紧喊道：“BOBO，CiCi，跟妈咪走了！”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BOBO和CiCi同时转过头来，惊喜地朝着沈瑶初跑过来。 沈瑶初蹲下身子，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吓死妈咪了，怎么不跟着阿姨，跑到这里？” “阿姨笨蛋，带我们来公司就不见了。”CiCi摇了摇头，搂着沈瑶初的脖子，笑眯眯地说道：“不过我们二叔一直在跟我们玩。” 沈瑶初身子微僵，表情也有些挂不住。 她下意识抬眸望向高禹川，却被男人意味不明的目光看得有些紧张。 “方助理。”高禹川叫来助理：“把孩子们先带到会客室玩一下。” 沈瑶初想去阻止：“你要干嘛？我现在带走的，为什么要去会客室？” 高禹川对方助理使了个眼色，他已经把孩子们带离。 “高禹川！” 高禹川阔步走向沈瑶初，一步一步，两人越来越近。 高禹川凝眸望着她，眸中是沈瑶初看不懂的情绪正翻腾着，垂在身边的手紧攥着。 他张了张嘴，语气淡淡的。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高禹川声音冷冽，犹如寒冬的雪，被冷风夹杂着，划过她的心脏。 沈瑶初的心头迅速涌上不祥的预感。 难道，高禹川察觉两个孩子的身份了？ 沈瑶初眸底闪过一丝慌乱，她强忍着情绪，假装云淡风轻地解释道：“很抱歉，禹山不在鹿港，阿姨们可能是和两个孩子还没那么熟，没带好，让孩子们打扰了你。真的是抱歉。” 高禹川一瞬不移地紧盯着沈瑶初的眼睛，眼尾泛着一片薄薄的红，眼神像是不甘，又夹杂着惊喜，却又有掩饰不住的愤怒。 他的情绪太过于复杂性，就连一贯冰冷倨傲的嗓音，此刻也变得有些喑哑。 “BOBO和CiCi，是我的孩子吧。”高禹川语带笃定地，一字一顿。 沈瑶初背脊一僵，即使是有预感，听到高禹川这样笃定地问出声，她仍是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防备地否认：“怎么可能！” 感觉到手心里细密的汗，为了掩盖自己的紧张，沈瑶初故意恶狠狠地瞪着高禹川：“他们的爹地，是高禹山。请你不要再说这种不该说的话！” “沈瑶初，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高禹川一想到沈瑶初竟然让自己的孩子叫高禹山爹地，心下就涌起想要杀人的怒气。 他双目猩红，情绪不再冷静：“两个孩子出生的月份，和你当时留下的产检报告一致。”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说了，我是JeSSiCa！”沈瑶初恨恨盯着她：“滚开！” 高禹川扬声：“沈瑶初！” 他正要继续说下去，沈瑶初却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她大声打断他的话。 “高禹川，孩子还小，如果流言蜚语传到他们耳朵里，他们如何承受？！请你以后不要再胡说八道了！孩子是我和禹山的命，我们不允许你这样胡乱造谣，侮辱他们。他们是我们夫妻的孩子，毋庸置疑！” 沈瑶初的身体不易察觉地发着抖，她紧咬着下唇，攥紧了双拳。 她拼尽全力，才能将心底生出的心虚压制住。 高禹川没有说话，只是暗自观察着眼前的沈瑶初，她偏移的视线和不自然的表情，都让高禹川不得不怀疑她话的真实性。 如果孩子们的爸爸是别的男人，做个亲子鉴定就知道了，但是高禹川和高禹山是同卵双胞胎，DNA是一样的。如果孩子是他们其中一个人的，那么亲子鉴定和谁做都能亲子关系成立。 他冷静了几秒，做出了决定，故意说道：“那就做亲子鉴定。” 他顿了顿声，表现得很有把握的样子，拿话诈沈瑶初。 “很多人都以为双胞胎DNA完全一样，其实很多双胞胎也会有百分之几的不同。我和高禹山，就不是完全一样。所以，孩子是不是我的，一做鉴定便知。” 第307章 催情药 沈瑶初面色一变，有一瞬间有一丝慌张，但是很快，专业的知识就让她冷静下来。 她是一个医生，自然发现了高禹川是在诈她。如果高禹川会试探，就说明他也无法确定。 沈瑶初甩开高禹川桎梏着她的手，正色道：“BOBO和CiCi，是前年一月份出生的。” 虽然不认自己是沈瑶初，但是报了孩子们的生日，他自然会算时间的。 另一边，高禹川果然开始琢磨起这个日期。 前年一月…… 高禹川眉头微拧，之前医生说过，沈瑶初的月份，大约是三年前的三月怀孕，所以是十二月的预产期。 如果孩子们是前年一月生的，那么孩子们就是三年前的四月怀上的。 四月？那时候沈瑶初已经失踪了。 所以——孩子确实是高禹山的。 高禹川眼底的一抹亮光瞬间暗了下去。 沈瑶初观察着高禹川的反应，感觉他是有些相信的。 当初她的医疗记录和孩子的出生记录都是晚一个月的。 她还奇怪过，那时候高禹山解释是移民政策有变动，推迟一个月更安全。 她不疑有他。 如今回想起来，大约是他早有防备，怕高禹川找到她们母子三人。 高禹山是这些细枝末节都考虑得十分周到的人。 他是真的在保护她和孩子们。 高禹川静静伫立着，巨大的落差感让他觉得胸腔有些窒闷。 按照时间，她坠桥后就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然后休养了一个月，又怀上了高禹山的。 这个答案，像是一道雷劈中了他。 他真是疯了，他为什么要问这些？他不想知道这些细节。 孩子也好，和高禹山的夫妻生活也罢，他都不想去触碰了，他只想要她回来。 知道的越多，不过是越凌迟罢了。 …… “今天谢谢你帮忙照看孩子，孩子会谢谢你这个二叔的。” 沈瑶初不再与他纠缠。决绝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会客室里，方助理给两个孩子放了动画片。孩子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已经被连拉带拽地带出了会客室。 “妈咪，痛！” CiCi稚嫩的反抗声传来，沈瑶初这才意识到自己动作有些粗鲁。 她弯下腰，艰难地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 孩子已经快要三岁了，他们俩又遗传了她和……他的基因，长得要比这个年纪的孩子要高一些、重一些。 沈瑶初抱着很吃力，可此刻的她，已经全然顾不上这些了。 她咬着牙往电梯里走，根本不敢回头。 …… 将孩子带回车上，沈瑶初无力地靠在驾驶座上，整个人都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要是高禹川知道孩子是他的，她就再也不可能带着孩子们离开鹿港，回加州过安宁而平静的生活了。 一道稚嫩的童声，弱弱地从后排传来：“妈咪，CiCi手腕好痛。” 沈瑶初心下一颤，回过头看，这才发现两个孩子的手腕都微微泛着红。 小孩子皮肤娇嫩，她情急之下有些过度用力了。 沈瑶初立马心生歉疚：“抱歉宝贝们，是妈咪太用力了……” “没关系的妈咪。”BOBO轻声安抚，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妈咪，你来之前，二叔好像都快哭了，让我们抱抱他。他怎么了？” 高禹川那痛苦到泛红的双眸，闪现在她眼前。沈瑶初本就不平静的心更乱了几分。 她顿了顿，轻声问：“那你们有抱抱他吗？” “有的！”CiCi甜甜的声音带着笑意，像是小太阳一般明媚：“Ci宝还亲亲二叔的脸了！” 沈瑶初敛了敛眸：“嗯。” 再坚持坚持，等到离开鹿港回到加州，一切就都好了…… ***** ———— 把孩子们哄睡，沈瑶初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房间了。 沈瑶初有些不敢睡，耳朵高高竖起，随时关注着高禹川房间的动静。 还好，高禹川今晚没有回高家。 正当她松了一口气时，房门忽然被打开，高禹山回来了。 猛地见到高禹山，沈瑶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 “回来了？”沈瑶初见高禹山表情极为难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高禹山脸色不太好，但很快就恢复了平日的温润模样。 “没事，项目上的事。”高禹山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无奈道：“被人摆了一道，收到了些假消息。” “哦，那早点休息吧。”沈瑶初轻声说完，躺回了床上。 高禹山这时才发现，沈瑶初双眸红肿，面色疲惫。 他问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沈瑶初声音喑哑：“我累了，晚安。” 说完，沈瑶初翻了翻身，背对着高禹山，轻轻安抚着睡得不安的BOBO。 看着沈瑶初抗拒的背影，高禹山眸光瞬间冷了下来。 这次本以为能够根据线索找到周荣光，拿到高远斌和何曼月的把柄，从他们手里买过股份，与高禹川相抗衡。 却没想到他好不容易追踪到邻市，等待着他的，竟然是高远斌和何曼月两个人！ 很显然，他们都在调查周荣光，这下彼此都暴露了。 从今天开始，高远斌和何曼月只会更加防着他，他要进一步就更难了。 而使了这一绊的人，必然是高禹川。 高禹山抬眸，看着沈瑶初抗拒的背影，拿起手机，给私家侦探发了信息。 【今天下午JeSSiCa的行程报给我。】 对面很快回复了消息。 【夫人去了高氏总部，从办公室出来后，在高禹川办公室待了半小时。注：孩子被助理带出办公室。】 看到这条消息，高禹山的眸子几乎燃起了火，脸色阴森而可怕。 恢复记忆的沈瑶初和高禹川独自在私密空间待了半小时，还有上次，两个人衣衫不整一前一后地出现。 让沈瑶初继续跟高禹川接触下去，事情会变成什么样，不言而喻。 他向来是想当君子，奈何高禹川是个小人。 对付小人，只能用小人的办法。 高禹山墨色的冷眸，泛着令人心惊的幽冷光泽。 他假意去衣柜里拿换洗的衣服，却是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粒小小的药丸。 助手之前给他的，是一种药性很烈，女人吃了就不可能抗拒他的催情药。 他从来没有拿出来过。过去的他总是希望能等到沈瑶初心甘情愿。 可他现在发现，这都是他一厢情愿。 看了一眼日历，这几天是她的排卵期，时机倒是顶好的。她骨子里是很传统的女孩，如果她有了他的孩子，自然会听话跟他走。 高禹山端起沈瑶初的杯子，随手将药丸扔进杯中。 很快，那粒小小的药丸便融化了。 沈瑶初听到声音，侧过身子来看他：“怎么了？” 高禹山回头，举了举手中的杯子：“累了一整晚了，喝口水吧。” 沈瑶初不渴，但高禹山好心递来的，她不好推辞，便接了过来。 “谢谢。” 说完，一饮而尽。 第308章 高禹山给她下药！ 是夜。 高家别墅里静悄悄的，佣人们也都休息了，只剩角落一盏昏暗夜灯亮着。 高档的洋酒摆在一起，空气中氤氲着酒精发酵的气味。半明半暗的环境，好像一幅复兴时期的颓废油画。 高禹川靠坐进沙发里，神色阴沉，不断地把弄着手机，一会儿锁屏，一会儿又解开。 他在等着调查的结果，沈瑶初说的时间是不是真的。 只要他查到沈瑶初在说谎，他一定马上把她和孩子们夺回来。不管沈瑶初会不会恨他。 正这样想着，高禹川的手机微微震动。 看着手机屏幕上是方助理的名字，他点下接听的指尖，竟然微不可见地颤抖了。 “高总，美国的医院给我们发了记录。” “说。”高禹川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痒喑哑得可怕。 方助理声音有些迟疑：“太太在加州的就诊记录，第一次就诊是前年的六月初，结果为——怀孕六周。” 高禹川眉心的沟壑逐渐加深。 六月初怀孕六周，也就意味着，BOBO和CiCi确实是如沈瑶初所说是四月怀上的，生产时间也对得上。 BOBO和CiCi确实是高禹山的骨肉。 一盆冷水就这么浇淋下来。 尽管一开始他就猜到可能是这个结果，沈瑶初敢说，大概率就是真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期望。 他以为他的幸运不仅是沈瑶初活着回来了，还有他的孩子，也回来了。 高禹川呼吸凝滞，漆黑的眸子隐在昏暗的灯光里，将那难以释怀的痛楚也隐匿起来。 高禹川端起酒瓶给自己倒酒，酒瓶与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将杯中摇晃的酒一饮而尽，一杯接一杯，似乎多停顿一秒，痛感就会灭顶而来。 角落昏暗的灯光勾勒出高禹川的身形，将他整个人显得格外颓靡。 ***** 沈瑶初喝完水有些撑，见高禹山一直看着自己，她违心地说：“总要你提醒我喝水，真的谢谢了。” 高禹山握着空掉的杯子没动，沈瑶初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睡前想起有份文件忘在楼下。 “突然想起有个文件没拿，我下去一趟。” 高禹山脸色微变，抬眸看她：“我去拿。” “不用，我去去马上上来。” 沈瑶初只想着文件，那是要给分公司同事的，她可不想丢了给大家惹麻烦。全然没看到高禹山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高禹山：“我和你一起去。” 沈瑶初吃的药十五分钟内就会起效，不能让她出去。 “不用了。”沈瑶初径直走向门外：“你看一会儿孩子，我下去拿了马上上来。” 高禹山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两个孩子，不安的双眸这才沉了沉。 只是下个楼拿文件，五分钟应该就上来了。正好把孩子们移到套房里去，免得碍事。 高禹山点了点头：“好。” …… 沈瑶初记得她当时是吃完饭，等孩子们的时候看了一下文件里的内容，后来孩子们打断，她就随手放在了餐边柜的高处。 怎么不见了？ 沈瑶初认真翻找，可渐渐的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一种奇怪的热感涌了上来。 沈瑶初以为是自己找不到文件急的，，几分钟后，那异样的感觉愈发明显了。 她的身体像是忽然被火灼烧，连带着小腹的地方也升起一股酸痒的感觉。 刚刚还好好的，她这突然是怎么了？ 沈瑶初停下脚步，这熟悉的难耐感，和之前在酒吧被下药时一模一样。 甚至来得更快更猛，更加不能抵抗。 可她明明一直都在家里，什么也没吃…… 回想一整晚的进食饮水，只有高禹山递过来的那杯水，不是她自己准备的。 高禹山？ 沈瑶初心下一惊。 怎么会是高禹山？！ 沈瑶初瞳孔骤缩，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这么多年来，沈瑶初一直拿他当朋友，感谢他一直以来的帮助。 他暖心地帮她，救她，给她和孩子最好的生活。不管是失去记忆之前还是失忆之后，她对他都是全然信任。 当初他们作为“夫妻”生活，她不愿意，他都不曾强迫。 可他现在竟然对她下了这样的药…… 高禹山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瑶初恐惧地抬头看向楼上的方向，不敢再回到那个有高禹山的房间。 她不想他得逞，更不想在两个孩子面前失态。 沈瑶初深呼吸一口气，想要压下身体里那正急速上升的冲动，却毫无效果。 她双手紧攥，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强撑着往一楼的洗手间走去，一楼有个浴房，她要去用冷水浸个澡…… 沈瑶初艰难地扶着墙前行，她的身子越来越热，每一寸皮肤都像是在被火炙烤一般。 另一边，听见声响的高禹川起身，探究地看向前方，这才看清虚软着身子，正在艰难前行的沈瑶初。 此时她双颊绯红，额头和白皙细腻的脖颈上全是汗珠，一看就是不舒服的样子。 “你怎么了？” 听见说话的声音，沈瑶初逐渐涣散的神智才被拉回了几分。她艰难抬头，看清了来人。 男人穿着衬衣，上面几颗纽扣打开，露出部分结实的肌肉。他微微低头，五官漂亮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带着几分馥郁的洋酒香气。 是高禹川。 两人四目相对，眼神都有些迷离。 高禹川：“不舒服？” 沈瑶初摇了摇头，却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男人的大手覆上了沈瑶初的额头，那瞬间，沈瑶初只觉得被他碰到的肌肤，似被甘霖浇灌，解渴极了。 不可以！ 那熟悉的感觉让沈瑶初只能紧咬自己的下唇，逼迫着自己不要失去理智。 她偏了偏头，避开了高禹川的手。 高禹川高大的身躯就在她面前，冷峻的面容此刻又沉了几分。 “是哪里不舒服？” “没……”沈瑶初张了张嘴，话音出口的瞬间，却被自己娇软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高禹川脸色一变，他不顾沈瑶初的抵抗，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感受到沈瑶初身上散发着莫名的热，高禹川呼吸微顿。 她这含羞带怯又十分渴求的样子，很明显是…… “沈瑶初，你中药了。” 第309章 沈瑶初抱住了他 沈瑶初双颊的绯红，渐渐染上她的白皙的脖颈，和幅度渐起的胸口，那般撩人。 高禹川的面部肌肉也开始紧绷，深沉如墨的眸子蕴藏着无数的风暴：“是谁下的药？” 此刻的沈瑶初身子越来越软，神智不清，没有回答他。他的脑子飞快转动起来。 她晚上和他争吵时还是正常的，后来一直没出门，给她下药的，到底是谁？ 高禹山是她的丈夫，肯定不需要下药。 那会是谁？ 高远斌？还是高老太太？目的又是什么？ 思绪还未理清，沈瑶初已经绵软无力地，朝着高禹川倒去。 瞬间的香软满怀，让高禹川浑身的血液都向着某处涌去。 酒精作祟，让他也开始发热。 怀里的女人正无意识地用微烫的小脸，轻蹭着他的胸口。 高禹川眉头紧锁，浑身肌肉也不禁绷紧了些。 他打横将她抱起，准备带回房里，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沈瑶初究竟是被谁下的药，下药的目的是什么，他都一无所知。 送去给高禹山？ 他不想。 带回自己房里？ 现在的高家已经比四年前更加吃人不吐骨头，能给沈瑶初下这种药，一定是有目的。继续留在高家，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高禹川想了想，抱着沈瑶初离开了高家。 *** —————— 将沈瑶初放进车子后座，高禹川只是想坐直身子，脖颈处的手臂就搂得更紧了。 沈瑶初难耐地扭动着身体，嘴里不断地轻哼低吟。 驾驶座上的司机回头看了一眼，本以为老板今天不会出去了，此刻却带了个女人出来。 他的目光落到高禹川怀中的沈瑶初脸上，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诧异。 居然是大少爷的太太。 高禹川冷冷瞥了他一眼：“开车。” 司机赶紧收回视线：“好的，高总。您要去哪儿？” 高禹川抬腕看了眼时间：“去城东的房子。” 城东的房子是高禹川回到高家之前住的房子。 司机不敢多言，点了点头：“好。” …… 司机停好车，偷偷看了一眼后视镜，沈瑶初的脸已经红得要滴出血来。 他小心翼翼问道：“高总，需要帮忙吗？” 高禹川沉声道：“不用。” 说着，抱起沈瑶初下了车。 城东的房子虽然比不得高家的大宅，但也是城中不错的豪宅，一梯一户，加上时候已晚，一路都没有碰到旁人。 大概是电梯里灯光太亮，迷蒙的沈瑶初紧闭着眼睛，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 她微烫的呼吸落在高禹川脖颈间。 “我好难受……” 沈瑶初说话时，两片饱满的唇瓣上下轻动，轻轻拂过他的下颌。 他的身体难忍的战栗，起了生理反应…… 难熬的几十秒过去，终于进了家门。高禹川还没放松，怀里的女人却忽然扬起脸，撅着莹润的小嘴，不满地指责道：“你，别顶我……硌得难受！” 她像个不知事的孩子，直接表达着不满，如鹿的眼神，纯洁的像个孩子。 高禹川绷得更紧了…… ***** 房间里没有开灯，清冷的月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落在沈瑶初的身上。 她像沾了雄黄的蛇，不断地扭动着。 高禹川帮她盖被子，耳畔是她不断低吟的诱人声音。 高禹川垂下眸子，墨黑的眼隐在黑暗之中，掩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 不可否认，沈瑶初的身体，总是那样轻易地激发起他的情欲。 脑海里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他们在一起的一个个夜晚，酒精更是疯狂催化着他腰腹间的酸胀。 连这夜色，都因为面前的女人，而变得暧昧了不少。 他隐忍地闭了闭眼，半压着不断扭动的沈瑶初，掏出手机，给方助理打了个电话。 “找个医生过来。” 高禹川低沉喑哑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明显。 那边的方助理愣了愣：“我现在联系，您病了？” “让你找，没让你问。” 大概是高禹川的声音不小，沈瑶初忽然缓缓地撩起了眼皮。 沈瑶初迷醉地看着高禹川，视线里的男人近在咫尺，冷硬的面部线条却让她有些不满。 高禹川，总是这样冷冰冰。 真讨厌。 沈瑶初伸出手，微颤的指尖落到高禹川的鼻尖上，接着缓缓划过他的唇，最后落到他的凸起的喉结处。 喉结上下轻滑，沈瑶初的指尖也跟着上下轻滑。 “高禹川。” 连她喝醉了，都能认出他来。 高禹川的手还举着手机，幽深的眸底柔和了几分。 “高禹川。” 沈瑶初一边缠绵地唤着他的名字，一边拽着他的衬衣领子，将他拉近至眼前。 她仰了仰头，轻轻嗅了嗅：“你喝酒了。” 高禹川看着她娇俏的表情，墨黑的瞳眸沉了沉，深深地看着她。 沈瑶初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拽着他衣领的手缓缓上移，捧着他的脸左右看了看：“是高禹川，你怎么不说话？” 她的双臂挂上了他的脖颈，手指缓缓插进高禹川的发间。 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一双美眸顾盼流光。 两人紧贴着，分不清谁的心跳更快更乱。 沈瑶初的视线，落在了高禹川的唇上。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的唇，仿佛下一秒就会吻上去。那勾引的小模样，让高禹川不自然地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轻滑。 高禹川眸光下移，落到沈瑶初绯红的脸，和娇艳欲滴的唇上。 此刻的沈瑶初眸光含水，像是一朵亟待采撷的花朵。 女人揽着他的脖颈，将他的身体又往她的方向拉了一些。她浓密卷翘的长睫，轻蹭过了他的肌肤。两人都微微颤栗了一下。 愈发燥热的氛围，极速升温的体温，一粒滚烫的汗珠从高禹川脖颈处落下，正好滴在沈瑶初的胸口。 手机里传来方助理的声音：“高总？是叫到大宅吗？高总？您能听到吗？” 高禹川为他的煞风景感到不满：“嗯。” 方助理疑惑地问：“我已经联系上医生了，您在哪？是大宅吗？我让医生过来。” 高禹川眼神暗了下来：“不用了。” 他突然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这一刻。 说着，便挂断了电话，随手将手机扔到一旁。 屋内恢复了寂静，只有两人难以自控地喘息声音回荡。 他的手撩开她鬓边凌乱的碎发，下一秒，她突然偷袭，将柔软的唇送了上来。 久违的亲吻，唇齿的相撞，齿尖轻轻的噬咬，还有她轻喃浅吟的声音…… 第310章 你不想要我吗？ 套房里间。 宽大的床上躺着两个孩子，脸颊粉圆，稚嫩可爱。 高禹山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冷然的目光落在两个孩子的脸上。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腕上的表，离沈瑶初离开房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他眉头越拧越紧，喉间微哽，心下愈发不安起来。 沈瑶初必须在十五分钟之内回到房间，这才能保证她体内的药起效的时候，她在房间里，在他身边。 想到这里，高禹山不敢再等。 他眸光扫也没再扫两个孩子一眼，匆匆离开了房间。 高禹山匆匆下楼，却没有在客厅看到沈瑶初的身影。 高禹山心下一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强忍住慌张在一楼四处寻找，却始终没能找到沈瑶初。 更加奇怪的是，高家的佣人竟然一个都不在。 他找到了管家和佣人，冷脸质问：“人呢，为什么都不在自己的位置上？” 管家和佣人突然被兴师问罪，纷纷脸色惨白，佝着身子站着，不敢抬头。 平日里高禹山总是一副温和的样子，对佣人也从来不曾说过重话。 他突如其来的强大气场和冷硬的态度，让佣人们害怕极了。 管家哆哆嗦嗦地解释道：“禹山少爷，不是我擅自离岗不值夜，是禹川少爷要喝酒，不想被打扰。让我们几个都走了。我们也只是遵从禹川少爷的吩咐……” “是啊，我们也都没离岗，在房间里待命……” 高禹山猛地抬头，深邃眼眸泛着隐隐血色，危险十足：“高禹川？！他刚才在客厅？？” 佣人们知道两人之间关系不好，只能弱弱回应道：“是的……” 高禹山狭长的眸底尽是阴郁，他回头一看，这才发现，桌上确实摆满了酒。 唯一的那个酒杯，里面还有未化的冰球，和半杯未饮尽的洋酒。 酒还在，人却不见了。 喝过酒的高禹川，带着被下药的沈瑶初，消失了。 想到这里，高禹山眸光愈发阴冷，浑身上下充满戾气。 汹涌而来的愤怒，让高禹山失控了，他拿起高禹川的酒杯，猛地砸到了地上。 玻璃碎掉的声音，让管家和佣人们都不禁缩了缩肩膀。 高禹山目光冰冷如薄刃，眼神凌厉地看了几人一眼。 高禹山喉结上下轻滑，低哑着嗓子警告道：“今晚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 “是……” 高禹山转身追出了高家。 可浓浓夜色里，哪里还有两人的影子？！ 高禹山拿出手机，给手下的人打电话。 “让你们盯着高禹川，为什么没人提醒我，他带着我的人离开了高家？！” 高禹山眸底那簇愤然的烈火熊熊燃烧着，杀气四起。 对面的人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也吓了一跳。 “抱歉，这么晚了，他已经回到高家，我们就以为……” “以为？！”高禹山厉声道：“现在马上查他的位置，查不到我们的合作到此结束！” 说完，高禹山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漆黑的眼眸里满是化不开的绝望情绪。 他设想的一切都落空了，甚至，还留下了一个大麻烦…… ***** ————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因为彼此失控的心跳而悄然升高。 沉迷于亲吻的沈瑶初，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毫无作用，她完全无法思考了。 体内翻涌的血液让她浑身发烫，渐渐的，难受已经让她不满足于简单的亲吻了。 她深入高禹川发间的手指微微用力，身子也向上扬起，紧挨着高禹川。 而这一切，沈瑶初自己根本毫无意识。 她只知道这样做，能缓解她体内的难受和干渴。 只是，不够，总是不够…… 起初亲吻就能舒服一些，到后来，这样轻轻的触碰已经毫无缓解的作用了。 她被迷乱的情潮折磨吞噬，一切只由着本能支配。 身体潮热酸胀，几乎要爆炸，沈瑶初像是个水蛭一样紧紧地附着高禹川。 碍事的衣服让她格外烦躁。 她伸手想要去扯高禹川的衣服，他却猛然后仰半分，让她扑了空。 两人的骤然分开。 “呜……”沈瑶初难耐地轻吟出声。 清冷月光照在高禹川深沉隐忍的脸上，将他的渴望暴露无疑。但他却能克制。 他双拳攥紧，手背上青筋凸起。 “沈瑶初，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真的要继续吗？” 高禹川的声音低醇喑哑，明明是压抑，听在沈瑶初耳朵里，却是冷冰冰的拒绝。 沈瑶初用力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这张俊脸，再次伸手捧住了他的脸。 “高禹川，不要离我那么远。”她微眯着眼，媚眼如丝，轻声嘟囔道：“我很想你。” 高禹川背脊一紧，眸光微亮。 高禹川心下惊喜，他没想到沈瑶初中了药以后，竟然能说出她内心的话。只有他的妻子沈瑶初才会想他，不是吗？ 他急切地想要听到她亲口说出来：“既然想我，为什么要装作高禹山的妻子？装作不认识我？嗯？” 沈瑶初似乎是听不懂他的话，疑惑地眨了眨眼，努力思考着。 可神志不清的她却根本不再继续和他的对话，只是又献起莹润的唇来吻他。 高禹川拧了拧眉，在她水蛇般的纤细手臂缠上脖颈的瞬间，顺势将她抱了起来。 高禹川把她带进浴室，放进浴缸里，打开花洒，用温凉水对着她身上冲，希望她能清醒一些。 比起做那件事，他更想得到她的亲口承认。 冷水落下的瞬间，沈瑶初冷得一惊。 花洒的水沿着她的脖子流下，打湿了她身上的衣服。衣服瞬间变得单薄而透明。 那风光令人血脉贲张。 高禹川强忍着渴望，拍了拍沈瑶初的脸颊。 “沈瑶初，为什么你明明很想我，还要装作高禹山的妻子？你明明是我的老婆。” “唔……” 沈瑶初没有因为淋了水就清醒，反而水滑过身体的触觉，让她更加敏感。 “好热。”她长睫轻颤，难耐地说道：“高禹川，我好想你……” 说完，沈瑶初猛地一拽高禹川衣领，将他整个人拽进浴缸里。 她的眼神委屈极了，迷乱又湿润，像只勾人地狐妖。 她的嘴唇压着他的耳廓，轻轻触碰。 她低声说：“高禹川，我好想要你……你不想要我吗……” 第320章 昨晚发生了什么？ 高禹川连呼吸都停滞了。 浴缸里的水位线渐渐上移，沈瑶初上似乎不满他的不回应，猛地拽了一把他的衣领。 沈瑶初一头浓密的头发如海藻般，散落在水中，随着荡起的水波，缓缓飘动着。 她的额间脸颊脖子上，全都黏着湿发，将她的肌肤衬得更为白皙红润。 “高禹川，抱抱我，抱抱我嘛……” 沈瑶初唇齿有些不清，神色迷离，像个醉醺醺的妖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高禹川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她表情柔媚，动作更是勾人。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他后背紧贴在浴缸壁上，撑在浴缸两边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高禹川心情复杂，本以为能够亲耳听到她承认自己的身份，却没想到她所说的“想他”，只是想要他的身体。 女人的吻细密地落下，落到他的鼻尖，唇上，下颌。 她温热的鼻息拂过高禹川的鼻尖，激起他的战栗。 “高禹川，你怎么这么狠心？”沈瑶初娇声嗔道：“你不想我吗？” “沈瑶初，看着我。”高禹川低醇的嗓音喑哑得不像话：“我是高禹川。” “我知道。”沈瑶初不耐烦地说道：“我又不傻！” “嗯，不傻。”高禹川抬手，摸着沈瑶初湿滑的脸颊：“你要的，是我？” 高禹川凝眸看着沈瑶初，深邃的墨眸里满是翻涌的情绪。 沈瑶初的唇，带着凉意，落到高禹川的喉结上：“是，要你，喜欢你。” 高禹川浑身一僵，深黯的眸子透露着他翻涌的情绪。 沈瑶初失踪的这几年，高禹川无数次回想起他们之间的曾经。 沈瑶初对他的爱，点点滴滴，渗透进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个眼神里。 尽管如此，他听到她亲口说“喜欢他”，仍是抑制不住心下的狂喜。 直到这一刻，高禹川才真实地感受到，她回来了。 她真的回来了。 “我也想你。”高禹川干哑，却带着浓郁的情绪：“我真的好想你。” 沈瑶初不想再听他说那么多，急不可耐地伸手去拽他：“那你快点……” 感受到沈瑶初柔若无骨的手不断地纵火，高禹川终于决定不再给她后悔的机会。 他单手掐住她白皙湿润的下巴，指尖轻轻摩挲着她脸颊柔软的肌肤。 “你要的，我都给你。” 高禹川像一只蛰伏已久的猎豹，等待着这一瞬的爆发。 花洒躺在浴缸里，不断地出着水。 浴缸里的水一波又一波地被挤压出去，重重地洒在浴室的地上…… ***** ———— 今晚的夜似乎比平日里更黑沉了些。 夜雾笼罩，整个城市都变得漆黑。昏黄的路灯奋力破开这夜色，企图照亮整个路面，却只能艰难地映出点点光团。 已是凌晨深夜时分，再繁华的大道上也已经再没有车辆来回。 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划破路面上的宁静，在深邃的夜色中呼啸而过。 头顶的月色和点点星星，也全然隐进夜色。 车里的高禹山面色铁青，他紧抿着嘴唇，感受着滔天的怒火在胸膛里横冲直撞。 高禹山双目血红，沉默地紧攥着方向盘，油门几乎踩到了底。 他已经在这样的夜里，找了沈瑶初几个小时。 正这时，手机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极为突兀。 高禹山接起电话：“说。” “……”电话那边似乎被他的怒气吓得沉默了几秒：“抱歉，高总。” 人没找到。 被压抑在心底的怒意和仇恨以极快的速度滋生，铺天盖地地朝着他席卷过来。 一颗心被狠狠揪住，高禹山的黑沉似夜的眸底，有着凌厉愤怒的滔天烈火。 他猛捶了一把方向盘，尖利刺耳的喇叭声响彻路面。 “废物！继续找！”高禹山怒骂：“你是猪脑子吗？去找高禹川的地盘！” “是，高总。但因为太太在鹿港没有熟人，可下手的方向比较少……” 高禹山浑身上下满是戾气，他怒道：“你是猪脑子吗？去找高禹川的地盘！” “如果是高总的地盘，那就更难了。”电话对面男人的声音明显心虚：“我们进都没法进，根本查不到。” “蠢货，给我把他的房产地址全都找出来！” 说完，高禹山忽然猛地踩下刹车。他果断打了方向盘，调头：“我亲自去。” 他开车出来找了快一整夜了，一无所获。 那群废物什么也查不到，不如他亲自来。 高禹山的眸底血色更深了几分。 他一定要找到沈瑶初！ ***** 沈瑶初只觉得这一觉越睡越累，像是被什么极为沉重的东西压着胸口，喘不过气来。 梦魇缠身，只有恐惧的感受，却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好不容易挣扎着醒来，沈瑶初浑身的力气尽失，四肢麻木。 意识回笼的瞬间，感觉到嗓子的干哑失水，沈瑶初下意识拧了拧眉，难受极了。 沈瑶初终于醒来，她缓缓睁开眼，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这里不是高家。 她左右看了看，这似曾相识的房间，让她瞬间脑中拉起了警报。 这……是高禹川家里！ 熟悉的环境，让沈瑶初的脑海里不可抑制地浮现出曾经的一幕幕画面。 虽然久远，却像是刚发生过的记忆，那是曾经她和他在这个房间、这张床上亲密的画面。 沈瑶初后背起了一阵阵鸡皮疙瘩，她又惊又羞耻，一抹红晕从脸颊一直染到耳根。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瑶初拼命回想，这才终于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昨晚的她喝了高禹山递来的那杯下了药的水以后，下楼去拿文件。 难受上涌没多久，模糊之间，看到了高禹川…… 之后，她好像就失去了意识，那段记忆完全是空白的。 沈瑶初动了动身子，酸痛难忍，让她忍不住轻哼出声。 她心下紧张，掀起被子看了一眼。 出乎意料的是，她身上衣物完好，干净整洁。 可下腹处的酸胀感仍是无法忽视，沈瑶初一时间有些乱了。 昨晚，他们到底做了吗？ 第321章 瑶初，我们分开吧 沈瑶初虽然能感觉到下腹处的异样，但中了那样的药，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 除此以外，身上没有任何痕迹。 她赶紧起身看了眼床边的垃圾桶，里面空无一物。 不仅没有用过的套，甚至连纸巾都没有。 这种不确定的情况，让沈瑶初更慌了。 她不在安全期，要是她真的和高禹川做了，就必须吃药。 正这时，浴室里传来了一阵窸窣的声音。 沈瑶初背脊一僵，浴室的门就已经被人打开了。 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到一起。 高禹川高大挺拔的身影逐渐走了过来，早晨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脸颊轮廓更显深邃。 他只有腰间围着一块浴巾，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水滴描摹着他胸口肌肉分明的线条，缓缓滑入浴巾里。 感受到男人淡淡扫过的视线，沈瑶初下意识偏开视线，呼吸都紧张得停顿了几秒。 高禹川走到沈瑶初面前，低头逼近她：“怎么？不好意思看？” 他哂笑一声：“又不是没见过。” 沈瑶初的鼻腔被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侵占，这具完美的身躯近在咫尺，压迫感十足。 她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高禹川，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高禹川挑了挑眉，别有意味地看着她，薄唇抿紧，唇角有微微的弧度。 越是这样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越是让沈瑶初脸颊发烫。 高禹川：“沈瑶初，你不会都不记得了吧？” “我应该记得什么？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高禹川墨眸微敛，像是深不见底的海底断崖，有种稍不注意就会被卷入其中的危险。 他的嗓音低醇，缓缓入耳：“你觉得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还是说，你希望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故意的暗示让她牙关紧咬，身子不禁微微颤抖起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们之间不是可以做这些事的关系！我是你的嫂子！” 听到“嫂子”两个字，高禹川眸光蓦地一冷，笑容瞬间消失，周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冷雾。 “你这是要为了高禹山守身如玉？”高禹川声音沉冷：“你昨晚承认你是沈瑶初的时候，承认你想我爱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 沈瑶初惊惧极了。 她承认她是沈瑶初了？还说了她爱他？ 她瞪着眼睛看着高禹川，甚至忘了反驳。 昨晚的记忆仅仅停在她被下了药，浑身难受遇到高禹川的瞬间，她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不要再胡说了！”沈瑶初硬着头皮否认，态度强势：“你现在就告诉我昨晚发生的事情，其他的废话，不要再说了。” “你想知道？”高禹川看着沈瑶初恼怒的表情，依旧淡淡的模样：“可是我不想说。” “高禹川！” 高禹川抿唇：“除非……你跟高禹山离婚，我就告诉你。” “你——”沈瑶初脸上瞬间一热，她努力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无耻。” 沈瑶初推开高禹川，一刻也没有再停留，直接冲出了卧室。 高禹川看着沈瑶初落荒而逃的背影，脸色又沉了沉。 他拿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人下去了，送她回高家。” 司机：“那您要用车的话……” “我开其他的。”高禹川重复道：“送她回高家。” “好的，高总。” ***** ————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沈瑶初疲惫不堪。 怎么会被下药，怎么会和高禹川…… 这药是高禹山下的，这让她有种信仰崩塌的感觉。 沈脸颊上落了一滴泪，被风吹得微凉。 她只觉得心里浮起一阵阵凉意，一时间竟然不知自己应该去哪里。 高家的那个男人，明明是她最信任的人，竟然做出这样卑劣的行为。 她始终想不通，高禹山为何要给她下药。 他明明说好要等她自己想通，却用了这样卑劣的办法伤害她。 她是该回高家，问问高禹山到底是什么目的。 …… 高家别墅，沈瑶初推门进了房间。 高禹山正背对着沈瑶初，听到门锁的声音，立即起身回头看了过来。 沈瑶初对上那双带着惊慌失措的眸，瞬间坐实了她的猜测。 她失望极了。 沈瑶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高禹山却先开了口。 “瑶初，我们分开吧。” 沈瑶初被他这一下打得措手不及，只是怔愣地看向他。 高禹山声音喑哑，眼下一片青黑，眸底满是血丝，疲色明显，似乎是一夜未眠。 “如今你记忆也恢复了，我再不要脸地赖着你，你也不会留在我身边，不如我自己放手，给你自由。” 他说得真诚而可怜，沈瑶初抿了抿唇：“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向我解释的？” “没什么可解释了。”高禹山勾了勾唇，唇角尽是苦涩的笑意：“昨天的事，是我的问题。等我回到美国，就把你的身份恢复，我们的婚姻关系也就不复存在了。你可以，追求你想要的幸福。” “禹山。”沈瑶初眼中泪光点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高禹山垂眸，睫毛轻颤，半晌才沙哑着嗓子说道：“对不起，我只是……等怕了。我打答应过你要等你想明白，可我等的何止是三年多？我等的，是十几年。” 高禹山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等了这么久，你也从未爱我一分。你失忆的时候那样抗拒我，见了他几面就把一切都想起来了。再等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终究只是个小丑。” 他苦笑一声：“不管等多少年，不管我对你多好，换来的都是你奋不顾身地奔向他。不论他对你做了多过分的事情，怎样伤了你的心，怎样置你于不顾，你都只爱他，不是吗？。” 高禹山的话像一根根的针刺痛着沈瑶初的内心。他完全说中了沈瑶初在和高禹川的关系里，那卑微的姿态。 一时竟哑口无言了。 高禹山抬眸，凝眸看着沈瑶初，眸中情绪翻腾，像是陷入痛苦却丝毫不挣扎：“我做错了，没有资格再守护你了。我放手，把沈瑶初的身份还给你，把高禹川妻子的身份还给你。但你答应我，一定要幸福，要让我的放手有意义。” 第322章 药不是高禹山下的 沈瑶初有些懵，她只是想要回来质问高禹山为什么要给她下药，却没想到高禹山已经将一切都做好了决定。 JeSSiCa这个身份和高禹山，在加州是有婚姻关系的。她如果回美国，自然得处理这个关系。 却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高禹山扯了扯唇角：“我待会儿就让我的助理过来帮我收拾行李。” 回想起这些年来高禹山对她的好，沈瑶初咬了咬下唇：“该走的人，是我。” “你留下吧，在高家孩子有人帮忙带，你的生活也能得到保障。”高禹山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再放下手时，眼底的情绪已经收敛：“祝你幸福，瑶初。” 饶是沈瑶初有再多怒火和不解，也没法直接发泄。 高禹山拿出手机，给他的助理打了电话。 “吴助理，上来把我的行李收走。” 高禹山放下电话，打开衣柜，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对沈瑶初说道：“BOBO和CiCi被奶奶和阿姨带出去玩了，待会儿会回来。如果后面还需要我一起把真相告诉他们俩，你就联系我。孩子还小，可能理解不了一些事。但是他们慢慢的总会接受的，你不用太担心。” 到了这一步，高禹山还在担心她和孩子。 沈瑶初一时间心情复杂，想好的质问也问不出口。 房门被敲响，高禹山的助理推门进来。 吴助理是从鹿港就一直跟着高禹山的，无论是去加州，还是回鹿港，吴助理都跟在身边。 吴助理走进房间，眼神不太友善地扫了沈瑶初一眼，来到高禹山面前：“高总。” “开始吧，赶紧收拾。” 吴助理点了点头：“好的。” “瑶初。”高禹山轻声道：“如果你不想再回去，我会把加州的一切都替你办好，把你的行李也都寄回来。如果你觉得还有些没有做完的事要回加州，我随时都接待。” “禹山……”沈瑶初深呼吸一口气：“我只是想知道，我这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 一旁正在收拾箱子的吴助理忽然猛地起身：“昨晚的事，不是高总做的。是我，是我看不下去，请高家佣人帮我下的药。” 沈瑶初一怔，惊诧地看着吴助理：“什么？” “闭嘴。”高禹山面色一变，上前阻止吴助理：“你不想收拾，就出去。” 一直以来都对高禹山唯命是从的吴助理，却根本不顾高禹山的阻拦。 吴助理目光如炬，怒不可遏地盯着沈瑶初：“我真的看不下去了，我跟着高总这么多年，他对你的付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偏偏只有你，一边享受着他的好，一边却从未记得过他的好！” “在加州这几年，你失忆了，他有那么多次机会，却从未强迫过你，甚至连哄骗都没有过。你竟然会觉得这药是他下给你的？”吴助理愤愤不平地说道：“我想告诉他，他的等待根本没有意义！” “吴俊伟！”高禹山下颌紧绷，黑沉的双眸紧盯着他：“我念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我不想动手。你现在停下，离开我的房间。” “高总！您到底还在期待什么？期待这个没有心的女人还能记得您的好吗？”吴助理双眼泛红：“连我都看不下去了，您还能忍？” 高禹山怒形于色，低喝一声：“闭嘴。” “您帮了她那么多，救了她和孩子，甚至将两个孩子视如己出，永远抱在怀里疼爱，给他们最好的生活。这一切，她有过感恩吗？有想过要回报吗？她不过就是一只蚂蟥，无止境地吸血，仗着您对她的爱，不断地索取……” 吴助理话还没说完，高禹山的拳头已经落到了他的脸上。 指间骨节和皮肉相撞到一起的声音，令人心惊。 吴助理重重地摔到地上，抬手蹭了蹭唇角的血：“您打我，我也要说。我串通高家佣人给她下药，就是为了让她真的能够安心待在您身边，而不是随时都有可能抛下您，回到高禹川的身边！” “我说了让你闭嘴。”高禹山拽着吴助理的衣领，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高禹山拖拽着吴助理到门口，将他推了出去。 房间的门“轰”地一声被关上，房间里终于归于平静。 高禹山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沈瑶初站在原地，愧疚充斥着她的心脏。 连旁人都看出高禹山因为她而受了多少委屈，她却总是无视他的付出，和他的情绪。 他也是个需要爱的男人，他的强大和温和，不是她忽视他情绪的理由。 沈瑶初双眸泛红，鼻尖微酸。 在爱里，爱得更多人的，永远都是卑微的一方。 沈瑶初看着高禹山脸上的抱歉和无措，像是看到了自己。 付出不被人看到的痛，她应该最懂的，不是吗？ 沈瑶初敛了敛眸，再开口时，嗓子已经干哑得厉害：“既然是他做的，你为什么要揽到自己身上？” 高禹山扯了扯唇角：“解释那么多又有什么意义？他是我的人，和我做的没有区别。既然都是要放手，也就不必再多解释了。” “当然有意义！”沈瑶初眸光微动：“我以为，是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伤害了我。抱歉，是我的误会你了。” 高禹山苦笑着摇了摇头：“瑶初，不用说抱歉。求求你了，你要是下定决心要回到禹川身边，就别再给我任何希望。” “我没有！”沈瑶初上前半步：“我不会再回到高禹川身边了，他对我所做的一切，我全都记得。我只要一看到他，我就会想到他要带我去打掉我的孩子，想起他要跟我离婚，想到他不愿救我……我不敢了，我不敢再回到他身边了，我现在只想好好保护我的两个孩子。” 高禹山眼神有些迷茫：“瑶初，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禹山，”沈瑶初凝眸看着高禹山的双眼，认真道：“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带两个孩子回加州。” 第323章 让高禹川放手 高禹山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不可置信地问：“你……要带着孩子跟我回加州？” 沈瑶初点头：“是。” 高禹山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不打算回到高禹川身边？” “我和高禹川已经结束了。” 从他不救她和孩子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结束了。 说起从前，沈瑶初眸光黯淡：“在出事故失忆以前，我本来就准备离开高家了。我和高禹川，其实……已经申请离婚了。” 那些痛苦的回忆袭来，沈瑶初感觉胸口一阵阵地痛。她忽然觉得，高禹山之前不让她回鹿港，不让她回想起曾经的记忆，确实都是为了她好。 她前半生追求爱情，被爱情所伤，她怕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也想找一个更爱她的人，爱别人真的太累了。 也许出事故、失忆，变成高禹山的妻子，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连他的助理都看不下去他一直没有回报的付出，她又如何会看不见？ 或许，她该给自己和高禹山一个机会。 孩子们眼里，高禹山是他们的爸爸，高禹山也对他们视如己出。 离开鹿港回加州，继续和孩子们在一起，过着平静和温馨的日子，才是沈瑶初现在最想要的。 高禹山眼中沉得深深的阴霾渐渐消散，他激动极了，两步走到沈瑶初面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真的吗？你真的愿意跟我回去吗？” 沈瑶初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拥抱有些不适，却强忍着没有挣脱开来：“嗯。” 沈瑶初的声音透着微微的颤抖：“我跟你回去，继续做JeSSiCa，我喜欢做JeSSiCa。” “瑶初……” “叫我JeSSiCa。”沈瑶初下定了决心，一字一顿地说：“这世上，不会再有沈瑶初了。” …… 两人后半截的对话，被站在门外、没来得及敲门的高老太太全听了去。 两个孩子还在楼下，玩得太忘形，出了一身汗，高老太太疼曾孙，亲自上来帮他们拿换洗的衣服，却没想到，撞见了这样一幕。 自从见到沈瑶初第一眼，高老太太就认出了她是沈瑶初。 她再怎么伪装，眼神是不会变的。 她一早就发现两个孙子都喜欢这个姑娘，本来想任由他们几个孩子自己处理自己的感情，只要他们幸福就好。 可几个孩子越来越离谱，把电视剧里的一套搬进了高家。 尤其最近，高禹川从见到沈瑶初开始，就变得不正常。 现在事情发展的轨迹，也不像她想得那么简单。 两段婚姻，还涉及到两个孩子。 高老太太眉头紧锁，转身下楼。 高老太太沉默地走远后。才与身旁私人女管家说起了话，这个阿姨是跟着她十几年的心腹。 高老太太：“孩子们之间的事，我不该参与的，对吧？” 管家：“您是高家的老太太，如果有需要，大方向自然还是需要您来把控的。” 高老太太缓缓吐出一口气：“可两个孙子都是心头肉。” “您向来都能果断做最对的事情，不是吗？” 高老太太抿了抿唇，陷入深思。 ***** 高禹山转过身开始安排回加州的事情，沈瑶初看着他高兴的背影，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 正这时，房门被敲响，沈瑶初一回头，两个孩子笑眯眯地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BOBO、CiCi：“妈咪，爹地！！” 沈瑶初笑着蹲下，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怎么样？跟着祖奶奶玩得开不开心？” “开心！”CiCi搂着沈瑶初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就是有点想妈咪和爹地。” 高老太太跟在两个小家伙的后面走进来：“今天两个孩子都玩疯了，汗流浃背的，要换衣服。” “好，谢谢奶奶。”沈瑶初感激地看了高老太太一眼：“我来给他们换就好。” 高老太太说道：“那你给孩子换，禹山我借走一下，有话跟他说。” 沈瑶初回头看了高禹山一眼：“好。” 高老太太带着高禹山来到隔壁房间，神色严肃。 “禹山，有些话，我必须要和你说了。” 高禹山见高老太表情严肃，也绷紧了几分：“怎么了，奶奶？” 高老太眉头紧蹙，斟酌着用词，低声说：“我有点事要问你。” “您问。” 高老太太抬头凝视着高禹山的眼睛：“当初，是你救走了瑶初？” 高禹山愣了愣，这才知道，高老太太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他抿了抿唇，诚实地回应道：“是。” “你把她救走，变成了你的妻子，但你有没有想过，她是禹川的太太？”高老太太厉声质问道：“你又有没有想过，你是禹川的哥哥！” “奶奶，他们那时候已经申请离婚了。”高禹山眸光变得冷冽：“您又要逼我让给他？” 高老太太一愣。 高禹山的表情隐忍又不甘：“奶奶，你有没有想过，我明明只比高禹川大几分钟，却一直要扮演哥哥的角色，从小到大，他可以胡闹，我还要让着他，因为我是哥哥！我一直背着比他多上无数倍的压力。从小到大，为了得到家人的喜欢，我要做一个乖巧、温和的孩子。不争不抢，让着他，才是你们想看到的样子！” “禹山……” 高禹山越说越激动：“可让有什么意义？我不管做多少，你们总是会更喜欢他，只记得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而我，只能跟着他的喜好来生活，如履薄冰，不让自己行差踏错，就连爷爷……” 高禹山没再说下去，高老太太却明白。当初高禹川因为母亲的死，叛逆离开了高家，最后爷爷还是把最多的股份留给了高禹川。 这一切的一切，他觉得不公，觉得委屈。 高禹山喉结上下轻滑，没有如平日里那样好说话，而是坚决地说道：“奶奶，我什么都让给他，包括我工作这么多年的高氏总公司，我也全都让给他，我只要加州分公司就好。但是瑶初，我不想让，也不会让。” 高老太太因为高禹山的控诉，产生了几分愧疚感。 高禹山从小就懂事，高禹川更个性，他们确实忽略了，高禹山只比高禹川大几分钟，也只是个孩子。 半晌，高老太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是我们忽略了你。” 高禹山听着迟来的道歉，百感交集：“对不起，然后呢？又能弥补什么？” 高老太下了决心，郑重说道：“我会让禹川放手的。” 第324章 高禹川和沈瑶初睡了？ “奶奶，您这是……” “瑶初选了你，禹川再执着，也该放手。” 高禹山沉吟片刻：“谢谢您的理解。” 高老太：“你和瑶初，是打算离开鹿港，再也不回来了？” “是，这是她的想法，她不想再做沈瑶初，她也不想再回来。” 高老太太眼中水光闪烁：“可是禹山，我也一把年纪了，跟你们是见一面少一面。你们这一走，有可能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高禹山语气变得软了些：“奶奶，您别这么说……”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高老太太拉着高禹山的手：“禹山，你和瑶初带着孩子先在鹿港留一阵子吧。也算是给我一点多和孩子们见面的机会，等我走了，你们愿意去哪，就去哪。” 高禹山面上有些迟疑，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高老太太：“你是担心禹川会乱来？” 高禹山默认了：“您知道的，禹川找了她三年多，现在又认定了她就是瑶初。他的脾气您也知道，不达目的不会罢休，我怕他伤害到瑶初。现在不走，等他发起疯来，就很难脱身了。” “这件事，我来解决。” 高禹山：“您……要怎么解决？” “这样吧，我给你们提供住所。”高老太太沉声道：“你们放心，我给你们提供的地方是他找不到、没法打扰的住所。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不会让他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高禹山：“奶奶，高禹川的性格，您难道不知道？” “他的性格再怎样，也得听我的。在高家，我这点脸面还是有。”高老太太正色道：“你们留在鹿港，我来帮你们。两个孩子是我的重孙，让他们多陪陪我，我不会亏待他们的。我要给他们的东西，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奶奶竟然如此重视这两个孩子，这样高禹山心里又有了别的担心，但此刻他自然不会表现出来。 “我听您的，谢谢奶奶。”高禹山说。 ***** ———— 高禹山坐在车里，看着手中的钥匙。 副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吴助理坐了进来。 高禹山将钥匙攥进掌心，拿出一张卡递给他：“卡的密码是333444，马上离开鹿港。” 吴助理满脸不忿：“高总，您就为了一个女人，不让我再继续跟着您了？” 高禹山瞥他一眼：“我是说，你先回加州。” 吴助理愣了愣，半晌才面露惊喜：“您不赶我走了？” “你也没做错什么。”高禹山眸底微沉，掌心感受着钥匙的棱角：“奶奶给我钥匙，就是选择了站在我和瑶初这边。高禹川，翻不出什么花来。” 吴助理：“真的？” “嗯，只要能把瑶初带回美国，一切就会重新开始。”高禹山冷哼一声，眸光冷冽：“我绝不会再让他找到我们。” 既然现在所有人都站在他这边，沈瑶初跟他，孩子也跟他的，他就一定要把握住。 决不能再让高禹川给抢走。 奶奶这边先安抚一阵，一直留在鹿港是自找麻烦，早晚要回去。 吴助理激动不已：“那高总，我先回加州，等您和太太回来。” “嗯。” …… —————— 高氏集团会议室。 在座的人早都习惯了阎罗一般的样子，几乎是下意识就战战兢兢、坐姿端正地坐在会议桌前，等待着高禹川的到来。 会议室的门被方助理推开，大家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看向高禹川。 可谁知，今天高禹川明明已经走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却不如平日里的低气压。 大家同时抬头看过来，高禹川的脸上仍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方助理打开文件夹，放到高禹川面前：“高总。” “嗯，开始吧。” 项目部负责人顶着压力开始汇报，可说到一半，却忽然发现汇报的数据有一个非常明显的错误，相当于整个项目基本就是废了。 高禹川最讨厌浪费时间，拿着一个有重大错误的项目来汇报，简直就是戳中了高禹川的死穴。 正在汇报的项目负责人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抱歉高总，这个数据计算需要重做。” 整个会议室里气氛瞬间变得更加低沉，所有人都低着头，等待着高禹川的狂风暴雨。 谁也不敢抬头，生怕一个眼神被他抓住，就要倒霉。 果不其然，高禹川眉头微拧，抬起了头。 项目负责人求助的视线看向了方助理。 方助理也头皮发麻，他一个小小的助理，哪里扛得下这么大的事？ “终于发现了？”高禹川冷声道：“我还以为你发现不了。” “抱歉高总，是我们这边的问题，我应该再多检查一下的。” “嗯。”高禹川将面前的文件合上，扔到他面前：“尽快改好，散会。” 高禹川面色如常，语气淡淡，却竟然一点责怪之意都没有。 项目负责人诧异地抬头，说话已经不过脑子了：“啊？就这样？” 正在起身的高禹川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眸光冷冽地扫过项目负责人的脸：“怎么？你不满意？” “不敢不敢！”项目负责人赶紧起身，佝了佝身子：“我一定尽快改好，再来拿给您过目！” 高禹川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被关上，高禹川和方助理一离开，大家就都松了一口气。 在座的人都是在这几年吃够了高禹川的苦的，大家都像是见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观一般，交换着惊异的眼神。 “高总今天什么情况啊？刘哥，你这运气也太好了，这么大纰漏，居然没被开？” 项目负责人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我也以为我离被开不远了……” “今天高总是签了几个亿的新项目吗？心情这么好？” “不会吧，跟曹氏合作的项目签下来，他都一如既往地难搞，我感觉跟公司没什么关系。” “跟公司没关系，难不成跟女人有关系？谁不知道我们高总痴情得要命，肯定不能是女人了……” …… 走出会议室，方助理默默地跟在高禹川身后。 刚刚高禹川的反应，也着实让他很惊讶。 方助理有些好奇，开始揣测起来：“是和立升集团的合作拿下来了吗？” 高禹川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只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交代：“城东的老宅，买点生活用品随时备着。” “嗯？” “没有瑶初的浴巾，她用的我的。”高禹川说：“尽快备齐。” 方助理：…… 这信息量是不是有点大，高总这是，和沈瑶初睡了？ 第325章 我犯的错我来弥补 “所以，昨天您在老房子过夜”方助理斟酌半天，低声说：“……和沈小姐？” 高禹川意味深长看向他：“有问题？” 方助理冒着被杀的风险谏言：“高总，现在沈小姐身份特殊，您还是得注意影响，公司弹劾您的人也不少……” “那又如何？”高禹川冷笑。 “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不管是沈瑶初还是高氏，我都要。” “高总……” 方助理还想提醒，到嘴边的话，被高禹川强势的目光压了下去。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他身后。 这时，前面的高禹川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问他：“今天除了这个会，后面的工作都能推掉？” 他点了点头：“是的高总。” 高禹川抬腕看了眼表，一向紧绷的唇角变得放松：“行，那后面你盯着，我回一趟高家。” 方助理：“这个时间回高家？” 高禹川略带警告地扫了他一眼。 方助理立马低下头：“好的，高总。” ***** 暖阳缓动，流云缥缈。 道路一侧的树影光斑落进车里，打在高禹川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正是红灯，高禹川回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花，唇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车子缓缓驶入高家，高禹川拿着花下了车。 风信子不算起眼，高禹川去花店时，并未注意到这个品种。 可老板娘告诉他，风信子的花语是重生的爱。 四个字，正好落在高禹川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高禹川拿着花走进高家，径直上了楼。 也不管家里佣人怎么尴尬，他停在高禹山房间门口，抬手敲门。 轻叩几声，没有人应。 高禹川揪住了正要走开的佣人，问道：“她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玩了？” 佣人看高禹川手上有花，脸色一时变得有些微妙：“没有……” 高禹川并未在意佣人的神色，问道：“那他们去哪儿了？” “这……”佣人为难极了。 看着佣人的态度，高禹川心下涌起些许不好的预感。他皱着眉：“说。” “禹川少爷……禹山少爷和太太，带着两个孩子离开高家了。” 高禹川脸色一沉，没等佣人阻拦，抬手便推开了高禹山房间的门。 果不其然，如佣人所说，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昨天还摆满生活用品的房间，此刻已经收拾一空，连床单用品都换了，盖上了床罩。 高禹川眉心紧蹙，情绪瞬间涌了上来。 沈瑶初又跑了！ 昨天晚上他们还共度了火热的一晚，哪怕她是中了药，可那些如同本能一样的接触，怎么会是假的？ 沈瑶初明明已经知道这些年他在疯狂地找她，却还是选择了高禹山。 她不爱他了。 她带着两个孩子，跟着高禹山离开高家，分明就是想要躲开他。 想到这里，高禹川的心像是被利器狠狠地戳中，痛到崩溃。 高禹川狠狠地将手中的花砸到地面，紫蓝色的花瓣瞬间散落一地。 佣人被高禹川突如其来的暴戾吓了一跳，默默地缩着身子躲到一旁。 高禹川双目赤红，转身下楼。 他一定要去把沈瑶初找回来！ 他本以为经过昨晚的一夜，沈瑶初是能接受他的，会和他重新和好。 未曾想，她根本不在乎他，她只是中了药的生理反应罢了。 那些“想他”的话，都是骗他的。 高禹川的胸腔里像是燃烧着一团烈火，炙烤灼烧着他的内脏。 他直奔楼下，正要冲出高家时，高老太太正好从外面进来。 看到高禹川怒发冲冠的模样，高老太太却是一脸冷静。 分明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高老太太拦住高禹川：“禹川，你去哪儿？” 高禹川回头，胸口因为情绪激动，上下起伏着，看向高老太的表情也不能平静了。 “我要去找沈瑶初。”他激动地说。 高老太太抬手拽了一下高禹川的手臂：“你找谁？” 高禹川感觉到高老太太态度的奇怪，但他还是收起了脾气解释道：“我找沈瑶初，就是高禹山身边的‘JeSSiCa’。奶奶，您别告诉我，您不知道她就是沈瑶初。” 高老太太面色如常：“既然你也说，她现在是JeSSiCa，为什么又要叫她沈瑶初？禹川，你作为高氏集团的掌权人，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奶奶，我就是在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情。”高禹川眸色渐深：“我在找我的妻子，难道高氏集团的掌权人不可以找自己的妻子？” “她现在是你的妻子吗？”高老太太一字一顿地强调：“她不是你的妻子，她现在是禹山的妻子，她有她自己想过的人生，你又何必去打破、去纠缠？” “她沈瑶初就是我的妻子。你们可以编造一堆故事，但是她是就是，你们抹杀不了这个事实。” 听到高禹川的话，高老太太一直平静的脸色也终于变了。 她一向和蔼的面容变得肃然，双眸透出凌厉的光，言语之间也变得强势起来。 “禹川，不论她是不是沈瑶初，她现在都是你哥哥的妻子，你的嫂子。更何况他们已经有了两个孩子，是我的重孙。你再这样纠缠下去，不仅是大人，孩子也会受到影响！你想要伤害他们，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高禹川脸色骤然大变，浑身上下都被一股浓烈的戾气包裹着。 “所以您从头到尾都知道？！可你还在维护他们的弥天大谎！” 高老太表情凛然：“不然呢！事已至此！你们争来争去，丢脸的是高家！你的偏执会伤害很多人！” “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我伤害他们？明明是他们在伤害我！”高禹川沉声道：“在明知道我发了疯一般地寻找的情况下，我的妻子和我的哥哥重新在美国安家生子！现在我只不过想让一切都归位，您竟然说是我伤害他们？” 高老太太：“这是她的选择，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禹川，你给不了她幸福，禹山能给，你就得大方让行，知难而退。” “从前是我错了，忘记了她，让她受到了伤害。”高禹川眼神坚定，寸步不让：“我犯的错，我来弥补，不劳烦高禹山代劳。” 第326章 不死也会被打掉 高禹川甩开高老太太禁锢在他手臂上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高家。 看着高禹川固执的背影，高老太太气得嘴唇都在颤抖，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看来高禹山的顾虑是对的。 高禹川这孩子，果然是倔。 一味的阻止，也许他会做出玉石俱焚的事来。 高家这一代，她最看中的只有这两个孙子，她不能让两个孙子从此成仇， 高老太捻着手里的盘珠，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贴身管家看出了奶奶的异样，赶紧扶住了她：“老夫人，您别太激动，您的身体要紧。” 高老太手背抚着额头：“给我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你是要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要去见见瑶初。” *** —————— 此刻正是堵车时分，看着前面等红灯的车排成一排，高禹川握住方向盘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他看着前面连成一片的刹车灯，眼底仍然是藏满了凛冽的寒意。 手机响起，高禹川立马接起，方助理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抱歉高总，是我们的人没有看住。因为太太在高家，就没想到……” “我接你的电话不是为了听你解释的！”高禹川那双墨眸此刻如冬日的深潭声色俱厉地质问道：“让你们盯紧点，还是给我丢了！你们怎么在办事？马上给我找出来！” 高禹川的愤怒被电话清晰地传到方助理的耳朵里，方助理声音变得干涩而紧张：“抱歉高总，他们当时是几辆车出去，我们被他们耍了，跟错了，有人故意在扰乱视线。” 高禹川眸光一凛：“是奶奶在帮他们吗？” “具体的情况，还需要时间去查。”方助理没有把握，只能斟酌用词。 “找到他们新住处需要多久？” 方助理见高禹川着急，赶紧解释道：“您也别着急，虽然太太的住处没找到，但是她人没有消失。”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因愤怒而泛红的双眸。 再睁眼时，高禹川这才将情绪稍稍压制了些。 他喉结上下轻滑，出声问道：“找到她了？” “是的。”方助理说道：“今天正好徐总监出差回来，约了太太谈合同，所以太太到公司来了。” 红灯变绿，前车终于缓缓前行，不再拥堵。 高禹川额角青筋微微凸起，强忍着怒火：“我马上过来，别放她走。” “好的。” ***** 高氏集团会议室。 这一次的会议，开得出乎沈瑶初意料的顺利。 徐总监出差回来以后，看了一下她出的方案，非常满意，连夜就联系了她，约她见面详谈。 沈瑶初本来还担心是高禹川设计让她过来，但一想到现在有了高老太太的帮助，她安心了不少，这才过来赴约开会。 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两人稍微核对了一下，也有了改进的方向和想法。 尽管沈瑶初已经无所谓这个项目在不在自己手上通过，但这毕竟是她回到鹿港的初心。能够在她手上完成，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沈瑶初做完记录，拿出文件递给徐总监签字：“徐总监，您把字签了，等我改好策划案，及时跟进。” “行！”徐总监满意点点头，这份策划案实在有些经验，他一时间都忘了高禹川让他压一压的嘱咐：“给我那支笔。” 沈瑶初赶紧将笔递了过去，徐总监刚打开笔帽，手机却响了起来。 徐总监：“我接个电话，马上回来。” “好。”沈瑶初有些不乐意，但也没有出声阻止。 直到徐总监出去了好久都没回来，沈瑶初心底那一丝不好的预感，才逐渐放大了。 沈瑶初抱着需要签字的文件，打算出去找找徐总监。 谁知她才刚打开会议室的门，却正好撞上一个紧实的胸膛。 沈瑶初吓了一跳，后退半步：“抱歉，我……” 她话还没说完，面前的男人就已经将她控制在怀中， 双臂用力，令她无法动弹。 沈瑶初突然被抱，失了防备，憋得有些窒息，听着那熟悉却乱了节奏的心跳，浑身紧绷。 是高禹川。 沈瑶初反应过来，赶紧把男人推开，语气冷漠：“高总，这是公司，请你自重。” 高禹川再看向她，只有失而复得的庆幸。 刚才他回家，看到房间里突然空了，猝不及防就想起几年前。 也是这样，他回到家，房间里突然空了，从此便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那种失去的恐惧感让高禹川下定决定：不论全世界怎么看他，他都不会再放沈瑶初离开。 高禹川眸光坚定地说：“搬回高家，不要到我眼睛看不见的地方，不然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沈瑶初面无表情地答道：“关我什么事？你凭什么威胁我？” “沈瑶初！”高禹川扬声：“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是！”沈瑶初说：“因为你做事不体面，你纠缠我们一家，打扰我们一家。我和我丈夫已经成家了，我们一家四口希望有自己的独立空间有什么问题？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住在高家？你是谁？你凭什么安排我们？” 沈瑶初的每个字，都像是用锋利的刀刃不断地划过高禹川的心脏。 她几乎每个字都在告诉他，她是高禹山的妻子，她和高禹山才是一家人。 而他，此刻变成了一个破坏她家庭的坏人。 可明明他才是她的丈夫…… 高禹川双眸变得越来越红，眼压高涨：“沈瑶初，你明明是我的妻子！怎么翻脸不认人？你只是和高禹山有孩子吗？那当年我们的孩子……” “你闭嘴！”沈瑶初情绪激动地打断了高禹山，她不想听到当年的事。 当年他是如何狠心，说有了孩子就要带她去打掉。他不肯出钱救她就算了，孩子也…… 他怎么还有脸提？ 沈瑶初平静了情绪，冷冷说道：“每一个孩子在天上选家庭，都是自己选的，有爱他的父母才会来，孩子是感受到了禹山的爱，才成为我们的孩子。” “听说有些孩子死掉了，是因为不受期待。”沈瑶初抬起头，双眸逐渐湿润，泛红，她一字一顿地说：“自己不死，也会被父亲带去打掉，不是吗？” 第327章 因为我爱你 沈瑶初的话让高禹川想起自己当初口不择言说出的那些话，此刻他心如刀割，除了懊悔，只有懊悔。 如果他们的孩子生下来，沈瑶初一定不会这样抗拒他，也许她为了孩子，会给他一个机会，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如同仇人。 高禹川想起那天晚上，她那样渴求着他，两个人都那样熟悉对方的身体，那种契合和默契是不会骗人的。 她心里有他，只是她还记着过往的事。 她说这些话只是为了刺痛他，为了报复他。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高禹川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又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们那晚发生了什么吗？我都告诉你……” 高禹川的话，被沈瑶初不耐地打断。 她眸光冷冽：“不用了，我不想知道了。不论那晚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改变现状。” 高禹川紧盯着沈瑶初的眼：“那如果我们，真的做了呢？高禹山也能接受吗？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做了，他也不介意？！” 沈瑶初心下微动，却强忍着情绪，抬眸看他：“我误食药物之后被你带走的事情，禹山也都查到了。我坦白说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他说他不介意。” 沈瑶初顿了顿，又道：“他能不介意这件事，接纳我的全部，我很感激，更会加倍回报他。所以那晚的事情，无关痛痒。” 一句无关痛痒，彻底让高禹川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高禹川又气又痛：“那晚的事，你觉得是无关痛痒？你和一个男人做了，你可以抹的干干净净吗？” “和不爱的男人做了，我只觉得恶心。抹也抹不干净，但我确实不想记得。” 恶心？她说他恶心？高禹川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我再说一次，我是JeSSiCa，是高禹山的妻子。”沈瑶初一字一顿：“并且，以后永远，都是。” 高禹川紧抿着唇，眼神执拗：“你永远都是沈瑶初，是我高禹川的女人！” “随你发疯了。”沈瑶初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我和禹山都希望能够在鹿港多待一阵，多陪陪奶奶，所以我们留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沈瑶初。”高禹川声音微颤：“如果我不肯放手，你准备怎么办？” “我是你的嫂子，这是事实，不会改变。”沈瑶初冷声道。 说完，沈瑶初绕过高禹川，打算离开会议室。 眼见着沈瑶初要走，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高禹川眸间一凛，伸手拉住了她。 不能放她走。 他有预感，这一次让她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机会解释了。 “沈瑶初。”高禹川喊她。 沈瑶初对高禹川的触碰排斥极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甩开他的手，眉心紧蹙，厉声斥道：“松手！” 可高禹川力道极大，她的晧腕被他攥住，怎样甩都纹丝不动。 沈瑶初胸口上下起伏，眉眼间满是怒气，忍不住拔高音量：“高总，要是在公司里被人看到你拽着你的嫂子不放手，只怕是会掀起轩然大波吧？你真一点都不怕？” “瑶初，”高禹川声音喑哑，忍不住问道：“你以后都要这样，把我当成仇人吗？” 他态度软了下来，只怕沈瑶初真的会永远离开他。 “当然不。”沈瑶初冷笑一声：“除此之外，我还是你的嫂子。” 高禹川眼神受伤：“你就真的这么恨我？” “你这样一直骚扰我，我不可以恨你吗？”沈瑶初反问。 沈瑶初沉声道：“发生的所有的一切，你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但你怎么能强迫别人也不准记得？” “过去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沈瑶初凝眉：“我和你没有什么过去。” “瑶初，”高禹川抿了抿唇，向沈瑶初剖白：“绑架那事之后，我跟慕以安的账，都清算了。” 沈瑶初微微一愣，冷声道：“与我无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算他后来去找慕以安说清楚，和慕以安分开，又如何？ 这根本无法磨灭他救慕以安而不救她，给她带来的伤害！ 她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也不想去回想之前的事情，更不想看到高禹川这个人。 看到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能让她回想起那天所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沈瑶初不想再跟他多说，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高禹川却更加收紧了。 “你弄得我很痛！”沈瑶初声音里染了怒，“松手！高禹川！” “我不松。”高禹川减轻了手上的力气，却还是禁锢着她：“我知道，只要我放了手，你就又跑掉了。” 高禹川盯着她的眼睛：“沈瑶初，你为什么不能回到我身边？” 沈瑶初冷笑一声，语气是藏不住的讥讽：“凭什么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他做过的一切，更不会再满足他的任何需求。 她的目光狠狠刺痛了高禹川。 过去太多太多的事他都做错了，一桩桩一件件都铭刻在沈瑶初心里了。 哪怕他后来幡然醒悟，不惜一切代价救她，也捂不热她的心了。 他该怎么办？ 放手吗？ 不！他做不到！ 高禹川眸底泛红，明明眸中氤氲着水雾，却会议室冷白的灯光盖过：“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你回到我身边，我一定会把最好的都给你，尊重你的一切想法。还有那两个孩子，我会把他们当作当年你怀上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沈瑶初后背一紧，厉声打断他：“闭嘴！不要再说下去了。恶心！高禹川，你别再妄想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去你身边。” 高禹川凭什么一副大善人肯接受她孩子的姿态和她说话？ 当作他的孩子？ 可明明这两个孩子，就是他的，是他不要的！ 沈瑶初几欲崩溃，她用力地挣扎，甩开高禹川的手。 高禹川还想再说些什么，一个不速之客，挡在了他和沈瑶初中间。 高禹川抬头，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瞬间相对。 高禹山紧紧将沈瑶初护在身后，冷静地说：“高禹川，你一再纠缠嫂子，于情于理，都不体面。为什么要闹得这么难看？” 高禹川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沈瑶初，他直勾勾地看着沈瑶初，郑重其事地说：“因为我爱你。” 第328章 那晚我和沈瑶初，没有措施 沈瑶初跟了高禹川几年，高禹川连喝醉都没有说过爱她。 可此刻，他说了。 沈瑶初心底最柔软的角落一阵阵刺痛，但她很快就按住了胸口，让自己不要受这种欺骗。 她了解高禹川，他不要的都不会给别人。 不论是东西，还是她这个女人。 面对他的表白，沈瑶初只是微微蹙眉，没有任何感动亦或其他情绪，这让高禹川很失落。 他从来不曾这样急切地对一个女人表达过感情。 她的反应……她没有反应。 高禹山将沈瑶初护在身后，他们之间守护和被守护的姿态，让高禹川觉得刺眼。 高禹川：“让开。” 高禹山的眼神变得冰冷而锋利，与高禹川针锋相对。 “不让。” 高禹川：“你凭什么插手我和她的事？” 高禹山冷笑一声：“凭你正在骚扰的我妻子。” “她是我的妻子，沈瑶初。” 高禹山：“你认错了人。” 说着，高禹山拉过身后沈瑶初的手，要与她手指相扣。 沈瑶初一愣，下意识想要缩回手。 却在感受到高禹川杀人般炙热的眼神时，回扣住了高禹山的手。 她知道，高禹山是要她故意演戏给高禹川看，好击退他。 沈瑶初手心微微沁出汗液，在两人手心之间晕开。 两人十指相扣，姿态亲昵。 高禹川紧紧地盯着他们相扣的手掌，只觉得眸底刺痛，心底是难以消解的失落和痛苦。 高禹山看清了高禹川的表情，目的达成。 他回头，放柔声音安抚着沈瑶初：“JeSSiCa，你继续去工作吧，这边我来处理。” 沈瑶初有些担忧地看着高禹山，想想还是听从了安排。 “那我先回办公室了，你……注意安全。” “嗯。” 沈瑶初松开手，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高禹川不死心，仍想上前拦她：“瑶初——” 高禹山抬手挡住高禹川，冷冷眸光落到他身上：“你想在高氏打架？” 高禹川了一眼周围，想到高禹山和沈瑶初的十指紧扣，他也有很多话想和高禹山聊聊。 他点点头，“我们找个地方聊。” ***** 走出高氏，暖阳洒落到两人身上，却根本化不开他们身上的凛冽气息。 两人站定，高禹山不再绕圈子，冷冷开口。 “胡搅蛮缠，有意思吗，高禹川？她不想见你，识相的话，就离我们的生活远一点。不然，别怪我不顾我们之间的兄弟情分。” “你趁人之危带走瑶初的时候，怎么没有顾念兄弟情分？”高禹川嗤笑。 “如果你还继续骚扰，就别怪我不客气。”高禹山抬腕，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 高禹川抬头，看向高禹山的眼瞳如同深渊一般，只有无尽的黑暗。 “你确定，是我单方面骚扰她？”高禹川冷笑一声：“看来沈瑶初没有告诉你那晚发生了什么？” 高禹山脸色骤然一变，周身笼罩起了一层重重的阴霾。 高禹川眼见着高禹山的表情变得精彩，继续说道：“看你的表情，她应该没有多说。你也别觉得遗憾，我现在可以全都告诉你。” 高禹山额间青筋突起，厉声道：“高禹川！” “我那天本来不想碰她的，我想等她真的原谅我，再水到渠成。但她太热情、太主动了。”高禹川轻笑一声：“我阻拦的速度，都比不过她拽我衬衣、解我皮带的速度。我也吓了一跳，那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她那样热烈的亲吻……” 高禹山双拳攥紧，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喉间肿胀，一股血的腥甜味涌了上来，连呼吸都能感受到刺痛。 高禹山隐忍着，沈瑶初和高禹川有过夫妻之实，他都可以接受。 甚至那晚，也不过是因为沈瑶初中了药，才会神志不清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这是他做的事，他应该接受这样的后果。 只要沈瑶初还愿意待在他的身边，还愿意做JeSSiCa。 高禹山深吸一口气，他闭上眼，睫毛轻颤，半晌才又睁开双眼。 高禹山声音喑哑：“高禹川，我再提醒你一次。她，是我的妻子，是我两个孩子的母亲。” 高禹川眸色一沉，冷眼睨着高禹山，一字一顿，带着摧毁高禹山的决心。 “那晚我和沈瑶初，没有做措施。”高禹川眼中乍现几道锋利的寒芒：“不知道她会不会有，要是有了，便宜爸爸你要做吗？” 那一瞬间，高禹川的每个字，都像是在高禹山的脑海中扔了威力极强的炸弹。那张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脸，此刻愤怒到扭曲。 他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揪住了高禹川的衣领。 他紧握拳头，极力隐忍着将拳头挥到高禹川脸上的冲动。 高禹山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后槽牙发出来的：“高禹川，你适可而止！” 高禹川毫无惧色，眸色仍是冷戾：“那你就把我的老婆还给我。” 尽管愤怒到发抖，高禹山也仍是没有一拳打到高禹川的脸上。 沈瑶初已经恢复了记忆，他的冲动和愤怒，只会让沈瑶初对他有想法。 他根本没有必要跟高禹川一般见识，更不能受到他的刺激。 现在，JeSSiCa是他的妻子，她的人和她的心，都在他这里。 以后回美国了，他们一家四口就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有了对高禹川仇恨的记忆，沈瑶初迟早会慢慢接受他的。 到时候，他们会成为真夫妻。 和沈瑶初以夫妻的身份生活在一起的会是他，和沈瑶初睡在一张床上的是他，以后他孩子的母亲，也会是他。 沈瑶初迟早会跟他生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 他没必要和一个lOSer计较。 想到这里，高禹山忽然后退半步，攥着高禹川的手也瞬间松了。 高禹山下颌紧绷，收起眸底的寒意，冷声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可怜，丧家之犬。这滋味不好受，我知道。但是她已经选了我，你还像疯狗一样咬着，有什么用？” 高禹山眸光锐利：“你承认了，她就是沈瑶初！” “全世界都认定她是沈瑶初又如何？她自己只想做JeSSiCa了。”高禹山沉声道：“高禹川，你已经输了。” 第329章 车失控了 高禹川安静地开着车。 衬衫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肌肉紧绷的小臂，手腕上的间金手表泛着金属光泽。 他的眉眼间蓄着无尽的黯色，深沉如狂野孤月， 高禹山的话让他耿耿于怀。 沈瑶初选了做JeSSiCa，那他该怎么办？ 他的眉头深深凝皱，半晌，他一个紧急调头，将车开了回去…… *** —————— 高禹山本是来给沈瑶初送印章的，可被高禹川刚才那么一闹，也没有什么心情再和沈瑶初说什么了 他怕他此刻忍不住，会说出引起争吵的话。 高禹山将印章放到前台，让前台转交给沈瑶初，便走出高氏集团，回到了车上。 靠在驾驶座上，情绪仍是翻涌，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些年都忍过来了，他不能为了高禹川几句挑衅的话就冲动。 高禹山缓缓启动车子，汇入车流…… 大约是有些心不在焉，高禹山的车开得很慢，所有跟在他身后的车，都加速超过了他。 只有一辆黑车，稳稳地跟在他身后，连车速都跟他保持了一致。 高禹山从后视镜看去，这才发现车牌号正是高禹川的车。 是高禹川跟上来了。 高禹山眉间一凛。 高禹川的车像是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高禹山甚至都能猜到，高禹川逼停了他的车，会说些什么。 高禹山不想再浪费时间和他纠缠。他对沈瑶初的感情向来比高禹川要多，也更能保护沈瑶初，他凭什么要放弃？ 他不可能放弃沈瑶初。 和高禹川这个lOSer纠缠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高禹山一脚油门踩下去，灵活地在各个车子之间穿梭，准备甩开高禹川。 另一边，高禹川刚追上高禹山，正准备和他交涉，就发现他猛然加速了。 高禹山的无视，让高禹川更加恼怒了。 高禹川也猛踩油门，追了上去。 两人开过繁华的路段，你追我赶。很快，高禹川追了上来，和高禹山的车子并排行驶。 川流不息的路人和车水马龙的街道，两辆风驰电掣的车穿梭其中，惊险万分。 高禹山方向盘一打，径直将车子开往偏僻的路径。 车子飞驰而过，引擎发出轰鸣。 眼见着高禹川的车子即将超过高禹山，高禹山的车却忽然不受控制了。 车子呈“S”型向前滑去，幅度越来越大，转了半圈后“嘭”地一声撞上了高禹川的车头。 两辆车子堪堪擦过，高禹川立即刹车，高禹山的车却继续向前，撞向了路边的花坛。 由于车速过快，高禹山的车越过花坛，猛地撞上了一棵大树。 “轰”的一声巨响，黑烟缓缓升起…… ***** ———— 坐在会议室里，沈瑶初收到了前台送来的印章。 沈瑶初将印章收好，待会儿的会议要用。 高禹山真的细心，她自己都没发现。 想到刚才，沈瑶初仍是有些担心，高禹川和高禹山那样剑拔弩张的气氛，她却一个人先走了。 尽管理智告诉她，继续待在那里只会影响他们俩的情绪。 可情感上，她不希望看到他们的争辩。 心里的不安宁持续加倍，直到手机响了起来。 见会议还未开始，但大家已经就坐，会议室里很是安静。 沈瑶初拿着手机偷偷离开会议室，接了起来。 “禹山，怎么了？” 意外的，电话那头并不是高禹山的声音。 高家老管家隐忍的声音传来：“太太！” “你……”沈瑶初一怔，“你怎么会用禹山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老管家的声音有些颤抖：“太太，禹山少爷现在……在医院里。” 沈瑶初心里一颤：“医院？怎么会在医院？禹山怎么了？” “禹山少爷出了车祸，伤得很重，进了医院，您得来一趟医院。这事……我们还瞒着老太太……” 想到高老太的身体，沈瑶初立刻阻止：“不要告诉老太太，我马上来医院！” 沈瑶初匆忙回到会议室拿自己的东西时，徐总监正好进来了。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已经到位，徐总监的到来就是会议的开始。 见沈瑶初进来，徐总监开口道：“那我们开始？” 沈瑶初面色歉疚，走到自己的椅子旁边，拿起了自己的包：“徐总监，抱歉，我家人出了点事，我可能不能参加会议了。再次抱歉。” 说完，沈瑶初顾不上徐总监已然沉下来的表情，匆匆转身，赶往医院。 ***** 急诊室门口。 沈瑶初气喘吁吁地来到急诊室门口，看到老管家正焦急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待着。 见沈瑶初过来，老管家起身迎了过去：“太太。” “什么情况？”沈瑶初眉头紧皱：“他才刚刚跟我分开没多久。” “现在还不清楚情况，已经在手术中了。”老管家抿了抿唇，他低着头，模棱两可地说道：“刚才电话里没说清楚……禹川少爷和禹山少爷一起出的车祸。手术……是禹川少爷签的字。” 沈瑶初身子一僵，周身气息瞬间沉冷。 她回头，这才发现高禹川也在一旁。 她冰刃般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男人身上满是血迹，站在急诊室大门的旁边，远远地看着她。 沈瑶初看不清他的表情，想起她离开时他们之间的争吵，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蔓延开来。 沈瑶初走到高禹川面前。 高禹川有些疲惫，救人和安排医院，让他的思绪到这一刻才回归正轨。 见沈瑶初满眼都是对高禹山的担心和痛楚，他虽然有些心痛，还是出声安慰。 “手术的最好的医生。” 沈瑶初的眸光逐渐冷下去，他颤抖着声音质问道：“高禹川，是你吧。” 高禹川愣了一下：“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沈瑶初情绪逐渐激动：“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为什么要伤害禹山？！他是你的哥哥，亲哥哥！！” 高禹川一愣，这才明白沈瑶初在说什么。 她认为是他故意要撞死高禹山。 高禹川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掩饰不住受伤的情绪：“你觉得，是我撞了高禹山？原来在你眼里，我是个杀人犯？” 第330章 离婚证没拿 “不然呢？”沈瑶初仰着脖子，眼眶越来越红，愤怒让她情绪越来越激动：“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吗？想要的，想方设法也要得到。不想要的，也能想办法借别人之手除掉。” 高禹川知道沈瑶初恨他、不再相信他，却没想到在她心里，他竟然是卑鄙至此的人。 他已经在想办法弥补她了，她却只能看到高禹山的付出，对他的努力视若无睹。 高禹川双手攥紧，尽管再生气，他却仍然拼命地隐忍着。 高禹川压抑着情绪解释道：“他不是我撞的，这是一场意外。”他攥紧了拳头：“是他的车突然失控，撞向我。” “是么？”沈瑶初冷笑一声，仰头看着他：“那为什么，他在手术室生死未卜，你，好好地站在我面前？” 沈瑶初的话让高禹川瞳孔放大。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场车祸是他和高禹山一起发生了，她却希望出事的是他。高禹川没想到她竟然已经恨自己恨到了如此地步。 他明知道她就是这个意思，可他还是不死心。 “沈瑶初。”高禹川忍着心痛问：“你是不是希望，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是我？” 沈瑶初正要说话，急诊室的门忽然打开了，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医生走了出来，沈瑶初再也顾不得了，立马迎了上去，全然没有注意到高禹川也受了伤，这会因为疼痛紧拧着眉头。 高禹川眸底染上自嘲，她都希望受伤的人是他了，哪里会在意他有没有事。 沈瑶初急切地问医生：“医生，禹山怎么样了？” 医生知道里面是个大人物，他一脸严肃地说道：“经过抢救，手术是成功了。但毕竟车祸伤到了内脏，情况比较危险，需要转到ICU去继续观察。” 沈瑶初是外科医生，自然懂医生话里的意思。 她努力稳了稳心神：“谢谢医生。” 她安慰自己，住ICU只是为了更好地护理高禹山，他一定会没事的，好人有好报。 医生见她已经冷静下来，继续说道：“他出血量有点大，必须密切观察，如果情况好是最好，不好可能需要二次手术。” 二次手术？ 沈瑶初这时才终于意识到，高禹山的情况真的不太好。 都是因为她，如果没有她，他不会遭此横祸。 沈瑶初双腿一软，差点没能站稳。 她本想着等高禹山好一点了再告诉高老太太，说他只是出了个小车祸，让老太太不要太担心。 可高禹山的情况严重，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万一他醒的晚，高老太太问起来，她该如何应对？ 沈瑶初一时间没了主意，她回头去找管家，低声询问：“奶奶现在是还不知道吗？” 管家一脸沉重：“是的，我不敢私自做主。” 沈瑶初的眼神不再坚定，蒙上一层动摇的神色：“禹山的情况比较麻烦，如果不通知奶奶……” “不要告诉奶奶。”高禹川拧着眉打断沈瑶初，他站在他面前，垂眸看她：“你是希望现在再多一个人抢救吗？” 高禹川的话，话糙理不糙。 沈瑶初也冷静了下来。 现在也不是最坏的时候，奶奶来了不仅改变不了什么，还会吓坏她老人家。 万一奶奶也因此怎么了，她就真的没法原谅自己了。 沈瑶初最终还是决定先瞒下来。 抬头看了高禹川一眼，沈瑶初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只是恨恨地瞪了高禹川一眼。 ***** ———— 很快，高禹山被送进了ICU里。 沈瑶初没走，高禹川也没走。 他的伤口经过了简单的包扎，还在渗血，但他也顾不上了，又强撑着回来了。 沈瑶初果然还站在门口，一脸的担忧。 她久久不愿意离去，只希望能多看高禹山一眼，看看他现在的情况和状态。 每次有人进出，沈瑶初都会趁着门打开的时候，踮着脚往里看。 忙碌的护士终于不耐烦了，停下脚步来看着沈瑶初：“女士，麻烦您尽快离开好吗？会打扰到我们工作。” “抱歉。”沈瑶初低声道歉：“我不会影响你们工作的，真的抱歉。” 护士瞪了她一眼就离开了，可沈瑶初虽然嘴上道了歉，心里却还是担忧不已，不愿离开。 高禹川站在走廊尽头，远远地看着沈瑶初担忧的样子，垂在腿侧的双手不禁攥紧成拳。 身体的疼痛，远远及不上胸腔的空洞。 …… 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向来是没有日夜之分的，头顶永远亮着白茫茫的灯。 沈瑶初就坐在门口，守了一整夜。 管家在离开之前也曾经劝过沈瑶初，让她早些回家休息。 可沈瑶初却置若罔闻，固执地坚持着。 到了最后，陪着沈瑶初守在门口的，竟然是高禹川。 直到主治医师和主任来查看情况，说高禹山情况还算稳定时，沈瑶初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终于稍稍放松了些。 沈瑶初一脸疲惫地靠坐在椅子上，祈祷着高禹山能早日转到普通病房，早日清醒过来。 清晨到来。 她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一个身影就挡在了她眼前。 沈瑶初抬头，正好对上高禹川的双眼。 高禹川将早餐递给沈瑶初：“吃早餐。” 沈瑶初心里还在怪他，她偏了偏头，表情抗拒：“不用了。” 高禹川站在她面前，却只能看到她的侧脸，脸色也愈发沉了。他陪她熬了一夜，她却还是这副憎恶他的模样。 高禹川忍不住出声道：“你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没等他醒，你就要倒下了。你就这么在乎他？连自己都不管了？” 沈瑶初抬眸看他，眸光冷冽，语气淡淡：“他是我的丈夫，我两个孩子的爸爸。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担心。” 高禹川眉间微凛：“沈瑶初，你不要觉得说了这些话就能刺激到我。” “医院这种地方，你能别说这些话了吗？” 高禹川皱眉，郑重道：“我们的离婚证没有拿，你应该还记得吧？按照中国的法律，你还是我的妻子。” 第331章 沈瑶初晕倒了 “我是JeSSiCa GaO，抱歉，我是美籍华人，我都不在中国生活，又何来中国法律上的身份？”沈瑶初眼神坚定：“你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的身份，更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沈瑶初抿唇，第一次在高禹川面前直面沈瑶初这个名字。 “高禹川，你的妻子沈瑶初，在多年前已经死了。希望你早点接受现实。” 说完，沈瑶初的视线重新回到了ICU门口。 她不想和高禹川纠缠，此刻，她只希望高禹山能早点好起来。 因为这次事故，她下定了决心要离开鹿港。她会和高禹山带着两个孩子回美国，回到加州的家里。 她会记得他的好，会努力爱上他。就算不能爱上，她也希望能保持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好抚养两个孩子长大。 高禹川上前半步，高大的身影投射下的阴影，将沈瑶初整个人都覆盖住。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四年已经够了。”高禹川说：“我会给你时间重新接受我。别的，我都不能承诺。” 面对面前这个疯子一般的男人，沈瑶初不甚在意地回应道：“随便你。” 沈瑶初冷漠的表情，让高禹川下颌线条紧锁，墨黑的瞳眸中，翻滚着铺天盖地地情绪。 现在的沈瑶初这样坚定地站在高禹山的身边，和他对抗。 他的心像是被细小的针刺戳中，细细密密的针孔里溢出难掩的嫉妒。 这时，重症监护室的门又被打开，护士从里面匆匆走出来。 沈瑶初神情微变，伸着头往里探，却也只有那几秒的机会。 门重新被关上，沈瑶初缓缓吐出一口气。 高禹川额间青筋微凸，他下颌紧绷，质问道：“有什么可一直看的？难道他死了你还要殉情不成？！” 沈瑶初气恼极了，瞪着高禹川：“他不会死！该死的人应该是你。” 听到她这么明确希望他死，高禹川面色变得越来越阴沉得可怕，眼神酝酿着寒意。 “那可真是可惜了。”高禹川眸底微红，冷冷道道：“我暂时死不了，倒是他，能不能熬过今天，都是个问题。” “高禹川！” 高禹川强势地扣住沈瑶初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不要在我面前秀这种恩爱，明白吗？” 他真的是个疯子！ 沈瑶初不再退缩，直勾勾地盯着他：“既然恩爱，当然要秀。禹山要是有什么，我便随他去，这样你满意吗？” 高禹川喉间一哽，他知道她又让她不高兴了。 他抿了抿唇，掩饰住眸底那翻涌的情绪：“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不用这样故意说话气话。” 沈瑶初：“只要你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连话都不想和你说。” 高禹川被噎，眉间微拧：“你明知道这不可能。” 沈瑶初冷声：“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伤害了我的丈夫，我没法对你好言相对。” 沈瑶初还是觉得是他开车撞了高禹山。 这一切明明都是意外，她却先入为主了。 “沈瑶初，我已经解释过了，是他的车撞到了我的车。”高禹川眼瞳漆黑，宛如化不开的浓墨：“如果我真想对他下手，你觉得他还能活到现在？我……” 高禹川话还未说完，重症监护室里忽然有仪器发出了刺耳的鸣响。 沈瑶初瞬间瞪大了眼睛，语气凄厉：“高禹川，你做了什么？” 高禹川：“我……” 突发的情况搅乱了一切。医生护士们瞬间紧张起来，不断地进出，加快脚步。 沈瑶初整个人都慌了，她顾不上其他，上前想要看看高禹山的状态，却又怕影响到医生和护士们的抢救。 现场顿时混乱起来，沈瑶初也被彻底推了出来。 隔着关闭的门，她什么也看不见…… 脑海里突然闪过了很多画面，他照顾她和孩子们的画面。 一直以来，他都对她那么好。 可她坚持要回国，重新遇到高禹川，把一切搞得一团糟，还让他出了事故，生死未卜。 她太后悔，也太自责。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害过人，这让她坐立不安。 如果高禹山抢救不过来…… 想到这里，沈瑶初只觉得身体发软，止不住地往下滑。 身后的高禹川眼疾手快将人扶住，紧紧护在怀中。 高禹川清晰地看到她眼里的担忧，她明显是关心则乱。她是医生，看过的生离死别比一般人多，可她此刻却只是一个普通的患者亲属，一个普通妻子的模样。 她这个样子，让高禹川忽然有些茫然。 他一直坚信，沈瑶初终有一天会回到自己身边的。 可沈瑶初的在乎，根本不像是演出来的。 难道她真的不再爱他了，转而爱上了高禹山？ 想到这里，高禹川只觉得喉间像是被一只手给掐住，难以呼吸。 *** 抢救结束，只是一场乌龙，监测仪没有贴好，造成异常提醒。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 沈瑶初身上出了一层汗，她实在太紧张了。刚要坐下，身后突然一阵脚步声。 “禹山呢？！” 一道苍老而满含痛苦的声音传来，是高老太太来了。 奶奶怎么来了？ 看了一眼旁边的管家，管家低下头去。 看来他也觉得这样更好。 沈瑶初脸上还挂着泪，怕奶奶担心，赶紧擦干了，“奶奶，你怎么来了？” 高老太太来到沈瑶初面前，抓住沈瑶初的手：“禹山怎么样了？！” 沈瑶初双眼微红，努力克制的情绪终于有些绷不住：“奶奶——” 沈瑶初声音喑哑，带着哭腔，却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高老太太双手颤抖，将沈瑶初的手紧紧攥在手中，目光凌厉地看着她身后的管家：“这么大的事，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到今天早上才告诉我！还把不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了？！” “对不起……” 沈瑶初还想说话的，却突然觉得脑子晕晕的，她用手拍了拍脑袋，却觉得眼前的人和事好像都变远了。 怎么回事…… 另一边，奶奶来了以后，高禹川还没来得及和奶奶说上话，一抬眼，就看见沈瑶初脸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他敏锐的意识到了不正常。 “沈瑶初！” 高禹川大步跨过去，正好接住了倒下的她…… 第332章 高禹川也整夜没休息，还没吃饭 沈瑶初脸色苍白，嘴唇已经没了血色，就这么倒在高禹川怀中。 “沈瑶初，沈瑶初！”高禹川陷入焦急中。 好在这里是医院，高禹川当机立断将沈瑶初抱进了急诊室。 听到医生说她只是情绪波动太大，加上在神经高度紧张的情况下熬了一整夜，身体没有大碍时，高禹川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高老太太明显也被吓到了，看着比平日里苍老疲倦不少。 “禹山已经这样了，瑶……JeSSiCa可不能有事……” 管家扶着高老太太，安抚着她：“老太太，您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高禹川眸底微沉，定定地看着沈瑶初苍白的脸色，和明明昏倒了还紧皱的眉，弯下腰就要把沈瑶初带走。 高老太太正要伸手去拦，却在感受到高禹川的担忧和紧张后，放下了手。 思虑再三，高老太太终于还是由着高禹川把沈瑶初带回去了。 ***** 沈瑶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极沉，沉到像是失去了一段记忆一般。 悠悠转醒，沈瑶初第一眼就看到头顶悬挂着的吊瓶。 视线顺着透明的输液管向下，落到了自己手背上。 “醒了？”耳畔传来男人略显疲惫的声音。 沈瑶初身子一僵，回头看到坐在一旁的高禹川，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在医院。 她呼吸一窒，挣扎着就要起身，却被高禹川压住。 “你别动。”高禹川拧眉，声音严肃：“你在输液。” “别碰我。”沈瑶初语气反感。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脸上闪过不悦，却仍是没有退开：“你别动，我就不碰你。” 沈瑶初瞪着他看了一眼，这才又躺回了床上。 这个房间装修风格简洁大气，一看就很昂贵，既不是高家，也不是高禹川城东的房子。 看屋内的陈设，以及摆放在展示柜里的精致飞机模型，想来是高禹川的地盘。 沈瑶初皱眉：“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这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沈瑶初隐约记得自己还在医院时，高禹山检测生命体征的仪器出了问题，后来发现是乌龙，然后奶奶突然出现。 几件事同时出现，她只觉得焦头烂额。 可后面她怎么到了高禹川的家里，她一点记忆也没有了。 高禹川见她躺下，重新坐了回去：“你晕倒了。” 高禹川微不可察地观察了她一瞬，斟酌着说道：“你一夜不睡，又不肯吃东西，体力不支了。” 沈瑶初哪里还管这些，她哑着嗓子问他：“禹山怎么样了？” 她自己都这样了，还只关心高禹山。 高禹川心口一缩，回答她时的语气也带着不悦：“你都晕倒了，就不能担心担心自己的身体，反而担心他？！” “我没事。”沈瑶初再次起身：“我要去医院。” “奶奶和管家都在医院，也找了国内最好的医生过去，你就不能老实待着，好好休养身体？” “我说了我没事。”沈瑶初执拗地说：我必须要在旁边守着，不然我没法安心。” “沈瑶初！” 面前的女人仿佛用钝器反复在他心上碾压，。 沈瑶初不在意他受伤的表情，利落地用牙齿配合着另一只手，扯下了手上的针头。 也顾不得有没有出血，她坐直，还没起身就双腿发软，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站都站不稳。 “沈瑶初！你给我躺下！”高禹川急了。 沈瑶初这边仿佛置若罔闻。 想到高禹山还在医院的病床上生死未卜，她还是硬撑着虚弱无力的感觉，起身便往卧室外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瑶初还没走出房门，就已经被高禹川抓了回来。 高禹川看着沈瑶初强撑的模样，额间青筋微微凸起，恨不能将她绑在床上。 他几番隐忍，只是将人拦住，声音沉冷地下达命令：“你吃了饭，我就带你去医院。” 沈瑶初半信半疑地看了高禹川一眼，她想挣扎，却浑身无力。头晕阵阵来袭，就算是睡了沉沉的一觉，她的身体也仍是虚弱到支撑不住。 沈瑶初这时才冷静了些，她是得好好休息，否则等高禹山回到普通病房，她根本没有精力亲自照顾。 她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床，只能转身往回走。 才刚走了两步，高禹川就面色一凛，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气势逼人地向着床边走去。 他这连贯的一系列动作，把沈瑶初吓得不轻，无数个相似的记忆，让她不禁浑身紧绷：“你干什么高禹川？！” 高禹川眸光扫过她脸上，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语气却依旧冷硬：“我只是抱你回床上，沈瑶初，我不会对一个病成这样的女人做什么！” 沈瑶初心里轻嘲，明明恶意揣度人的，向来都是他高禹川，他却竟然恶人先告状。 沈瑶初此刻没力气与他争辩，躺回床上，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再和他沟通。 高禹川看着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缓缓呼出一口气：“我已经让家里佣人做了饭，我去洗个澡，一会儿一起吃饭。” ***** 趁着高禹川去洗漱，沈瑶初强撑着身体去了餐厅。 桌上摆着已经做好的食物，她坐下吃了起来。 不多时，换了一身衣服的高禹川急匆匆地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紧张的目光在看到沈瑶初的瞬间才放松了下来。 还好，沈瑶初没走。 高禹川在她身侧坐下，佣人端上他的碗筷，放在他面前。 他正要伸手去拿，沈瑶初却放下了筷子，目光坚定：“我吃完了，现在能带我去医院了吗？” 高禹川脸色微变，停顿两秒，什么也没说，起身去拿车钥匙。 佣人下意识出声：“太太，先让禹川少爷把饭吃了吧！” 沈瑶初晕倒还休息了一下，高禹川一秒都没合过眼，一口饭没吃，他身上还有伤。 佣人心疼地看了高禹川一眼：“禹川少爷一直没吃饭也没休息……” “你很饿吗？那别去医院了，我自己去。”沈瑶初不想听这些，直接打断。 高禹川一直纠缠，致使两个人一起出车祸。他好好的在这，高禹山却生死未卜。 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道德的压力和难言的愧疚感让她无法置身事外，假装没事。 她起身便往门口走。 高禹川警告地扫了佣人一眼，拿起钥匙，跟上了沈瑶初。 “我不饿。”高禹川说。 第333章 高禹山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虽然亲手送她去高禹山身边，但既然她已经吃了饭，他就该做到他答应过的事。 高禹川阔步走在沈瑶初身后，只听到她冷冷道：“你不想送，就让司机来送。” “我送。我答应过你。”高禹川说。 沈瑶初冷笑一声，“我也不是不会打车，你不用演这些。”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也不至于对高禹山愧疚至此。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车里陷入死寂，沉默让整个空间格外压抑。 车子在医院停车场里停下，还没停稳，沈瑶初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安全带。 沈瑶初急切的样子实在有些刺眼，高禹川出声喊她：“沈瑶初。” 沈瑶初关车门的手微微顿了顿，却并未和高禹川有任何的眼神交流，车门一甩就转身离开。 她匆匆赶往重症监护室，却见着那群医生和护士又来回进出，心脏又被高高拎起。 如果高禹山死了，她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 沈瑶初加快脚步来到高老太太面前，颤抖着声音问道：“奶奶？禹山他怎么样了？” 高老太太脸色明显好了不少，她抓着沈瑶初的手，激动地说道：“他可以转进普通病房了，医生正在安排。” “那太好了！”沈瑶初也被高老太太高兴的情绪感染。 管家和医生一起把高禹山转到VIP病房里，沈瑶初扶着高老太太去看他。 两人还没走进病房，却听到里面传来椅子摔落在地的声音。 沈瑶初和高老太太都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正要进去，管家就一脸凝重地走了出来。 沈瑶初：“怎么了？” 管家小心翼翼：“禹山少爷醒了。” “醒了？”沈瑶初惊喜不已：“我们进去看看他。” “禹山少爷，在发脾气……”管家左右看了看两人：“禹山少爷听到自己有可能再也没法站起来，情绪有些崩溃。” 沈瑶初一脸震惊，像是一颗炸弹扔进她的脑子里，让她瞬间懵了。 高老太太身子一晃，沈瑶初赶紧扶住她。 沈瑶初不可置信地问道：“医生不是说最严重的是他内脏出血吗？” “出血手术止住后，恢复得很好。但他腰部的伤，很有可能伤到了神经……” 沈瑶初一阵眩晕，却强撑着不敢再倒下，她不能让高老太太一个人面对这些。 躺在病床上的，是高禹山，一直帮助她的高禹山。 那样一个温柔的男人，可能会再也站不起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高禹川有什么可以冲着她来，如今弄成这样，让她如何自处？ 病房里不断有东西被扫落，发出阵阵响声。 高老太太和沈瑶初越听越是心惊。 高老太太泪眼婆娑，回头看向沈瑶初，几乎是哀求着喊出她的名字：“瑶初，你帮帮奶奶，也帮帮禹山。你去劝劝他，再这样情绪激动下去，对恢复很不利！” 沈瑶初喉头微哽，她点点头：“您别着急，只要他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沈瑶初走进病房，面前忽然飞来一个杯子。 同时，还伴随着男人沉声的怒吼：“滚出去！” 沈瑶初后退半步，躲开了。 沈瑶初定定地看着病床上的高禹山，下一秒，两人目光在空中相交。 高禹山明显愣了愣，他偏开头去：“你进来做什么？离开，我不想伤到你。” 沈瑶初见他情绪稳定了些，朝着他走了过去。 高禹山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和陶瓷碎片，张了张嘴。 他本想让沈瑶初小心，可他自己都已经变成了这样…… 高禹山敛了敛神色，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沈瑶初在高禹山病床边坐下：“禹山，你终于醒了。” 高禹山声音沙哑，偏开眼不去看她：“嗯，你回去吧。” 他隐忍的样子，让沈瑶初心底更加难受了。 沈瑶初尽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抬手抓住了他的手，避开了他扎着留置针的手臂，鼓励他：“我怎么能回去？我要在你身边陪着你，你那么厉害，一定能克服一切的！” 高禹山脸上闪过一丝苦涩：“我又不是BOBO和CiCi。” “但你和他们同样需要守护。”沈瑶初真挚地看着他：“高家拥有的不仅是财富，还有人脉。你要相信，奶奶会想尽办法找到能够治好你的人的。我那时候都那么严重了，你也能把我从深渊里拽出来，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得比我更好。” 高禹山眼中情绪复杂，他张了张嘴，却还是同样的话：“你回家陪着BOBO和CiCi，不用来看我。” 沈瑶初：“他们有人带，我就在医院陪你。” “但我不想你看到我的狼狈。”高禹山话语中带着隐隐乞求：“等我能够站起身来，继续保护你和孩子……” 高禹山没再说下去，因为他自己都不敢想，要是没有再站起来的那一天，他的命运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沈瑶初显然也意识到了，她眼中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要是高禹山真的没法再站起来，他还会见她和孩子吗？他会一辈子怪她怨恨她吗？ 她如何背负得起？ 沈瑶初凝眸看着高禹山：“你是因为讨厌我，所以才不想见我？” “当然不是。”高禹山解释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只是觉得，他已经无法再保护他们了。 “那就换我和孩子们来保护你。”沈瑶初坚定地说。 高禹山一怔：“……瑶初……” 高禹山看着沈瑶初，情绪复杂。 现在的沈瑶初的态度，是他从未见过的。 想必是她以为是因为她，他和高禹川才同时出了车祸。 所以她愧疚，自责，觉得自己有责任，才会对他这么好。 高禹山眼神几变，终是没有解释。 他已经这样了，他还有什么资格为他人考虑？ 高禹山缓缓说道：“瑶初，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施舍。” 沈瑶初劝道：“这是我该做的，你保护了我和孩子们那么久，现在也该轮到我们了。” 她拧了拧眉，故作生气：“难道你认为，你现在受了伤，我就会丢下你，不管你了？” 高禹山定定地看着沈瑶初，什么也没说。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轻声劝道：“你现在什么也别想，我会陪你一起，慢慢好起来的。你要加油，好吗？” 高禹山眸间微动，凝眸看了她几秒，才问道：“你真的会留在我身边吗？” 沈瑶初愣了一下，随即回答：“当然。” 第334章 难道你要照顾高禹山一辈子？ 得到了沈瑶初肯定的回答，高禹山紧绷的面容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他喉结轻动：“那就好。” 现在的他，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就好。 他失去一切了，真的不能失去她。 沈瑶初安抚高禹山：“你要好好配合治疗，早点好起来。” 高禹山有些失落：“怎么样算好起来？都站不起来了。” “医生已经在商量方案了，这个情况肯定是暂时的，你放心。” “真的吗？” 沈瑶初：“有我一直陪着，你放心治疗就好。” 高禹山望着沈瑶初，“好。” 沈瑶初见他恢复了平静，面露欣喜，从床边起身：“我让人把病房收拾一下，奶奶还在外面担心你，我去喊她进来。” 沈瑶初走出病房时，高老太太正一脸担忧地看着里面，见她如此，沈瑶初赶紧上前安抚。 “奶奶，禹山答应要好好治疗了，您放心，他很快就会起来的。” 高老太太激动不已连忙招呼佣人把保温盒拿了过来：“禹山昏迷这么久一定饿了，赶紧去喂他吃点东西。” 沈瑶初叫佣人把一片狼藉的病房打扫干净，看着高老太太握着高禹山的手，强忍着眼泪心疼的样子。眼睛有些发酸，愧疚感更甚了。 医生和护士们走了进来，给高禹山做了检查换了药。 因为疼痛，高禹山额间有微微汗珠沁出，可他却一声不吭，只是抿着唇忍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换好药，高老太太把保温饭盒打开，盛了碗粥出来：“禹山，饿了吧？多吃点好得快。” “不饿。”高禹山摇摇头：“您不用忙了，我不想吃。” 高老太太有些迟疑，一旁的沈瑶初便将碗接了过来：“禹山，你不是说要好好配合？吃饭，也是配合的其中一项。” 说完，沈瑶初舀了一勺粥，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递到高禹山嘴里：“吃吧。” 高禹山微微一怔，看着沈瑶初熟练的动作，回想起之前发生过无数次的画面。 BOBO和CiCi还小的时候，沈瑶初总是会亲自喂他们。 每次看她喂饭，高禹山都故意守在旁边，开玩笑让沈瑶初也喂他吃。 可沈瑶初总是很抗拒这些亲密的事情，总会瞪他一眼，说他跟孩子争宠。 见他不张嘴，沈瑶初将勺子又往前送了送。 感觉到嘴唇上碰到温热的粥，高禹山才回过神来，张嘴吃掉了那一勺粥。 沈瑶初满意地笑了笑：“这才乖嘛！” 全然是哄孩子的样子。 高禹山心中一软，尽管吃粥让他感觉味同嚼蜡，他却格外享受这一刻。 于是他一口一口，强迫自己将沈瑶初喂过来的每一口粥都吃下去。 这么多年来沈瑶初都没有做到的事，却在他受伤之后如此简单就完成了。 高禹山突然觉得，这次受伤，也不完全是坏事…… ***** 高老太太在医院待了一整天，毕竟年纪大了，身体支撑不住。 在沈瑶初的劝说下，老太太的贴身管家便扶着她离开了病房。 走出病房，高老太太却不肯走，始终抿着唇，站在病房门口。 医生的话，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 那么优秀的孩子，下半生要瘫痪在床，靠轮椅为生，她不敢想…… 高老太太神情悲痛，满眼的自责。 “……” “禹川这件事，最大的错在我，是我没有早点把他们俩分开。”高老太太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他们俩本就不合，我还让禹山留下来，真是大错特错，是我太自私了，我不强留，他们已经回美国了，也不会遇到这车祸……” 贴身管家抚了抚高老太太的后背，安慰道：“禹山少爷一定会逢凶化吉，他可是大福气的人。这会儿刚发生他还没反应过来，有点情绪才闹的。还好少奶奶不离不弃，说要一直守在禹山少爷身边，照顾他一辈子。” “那孩子确实是个好孩子……我也对不起她……” 高老太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两人身后的不远处，高禹川将她们的对话全然听入耳中。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高老太太，又将眸光投向病房…… ***** 沈瑶初陪着高禹山在病房里聊了很久，直到他沉沉睡去，她才转身离开。 她得回去洗漱休整一下，这样才能有更好的精力照顾高禹山。 这一切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必须负责。 而且，她也该回去看看两个孩子了，她和高禹山都不在，怕孩子们会没有安全感。 沈瑶初正站在路边拦车，一辆熟悉的车却停在自己面前。 沈瑶初脚步一顿，看着面前的车窗缓缓降下，里面是高禹川。 高禹川：“上车。” 沈瑶初连看也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高禹川立即将车停好，解开安全带下来拦她：“你要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沈瑶初冷冷道：“松手，我还有事。” 高禹川不依不饶：“我说了我送你。” 沈瑶初累极了，她拧着眉看向他：“你别闹了，我真的很累，不想跟你纠缠。” 高禹川看着她的双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阴霾：“沈瑶初，你真的打算照顾他一辈子？” “当然。”沈瑶初笃定道：“他是我的丈夫，他现在出了事，我照顾他一辈子是应该的。” 沈瑶初的毫不犹豫，让高禹川气得不轻：“你不要赌气，要想清楚，这是一辈子的事情。” 沈瑶初抬眸，目光冷漠地看着他：“我早就想清楚了。” 沈瑶初回答得快，高禹川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觉得，是我因为拈酸吃醋，把他害了，你觉得是你的缘故，所以你要负责？” 被说中心事的沈瑶初面上僵了一下，但她很快又平静了下来：“这是我和我丈夫的事。” 高禹川：“沈瑶初，我再说一遍，是他的车失控撞的我，我甚至都怀疑，是他故意算计的！” 沈瑶初震惊于高禹川竟然说出如此冷血的话。 她咬着后槽牙说：“高禹川，他车祸的时候内脏出血，好运抢救回来了，如果出血量再大一些，他就没命了。” “谁会拿生命算计你？”沈瑶初忍无可忍：“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第335章 吻 高禹川眼底的阴霾愈发浓郁：“跟我上车。” “我不。你让开。” 沈瑶初话音未落，高禹川后排的车不耐地按着喇叭。 拉长的喇叭声让沈瑶初有些紧张，可高禹川却仍是不动，全然一副她不跟他上车，他就不动的架势。 眼见着后排车子的司机探出头来要骂人了，沈瑶初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把车挪走。” “那你上车。”高禹川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将沈瑶初塞了进去。 车门被关上，高禹川利落地将车子启动。 沈瑶初有些不自在，高禹川却连地址都没问，径直往前开去。 沈瑶初不满：“去哪？” 高禹川周身笼罩着沉冷的气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开着车 车子驶入警察局，沈瑶初不解：“你把我带来这里做什么？” 高禹川拽着沈瑶初来到警察局里一个空房间，很快，一个警察递给他一份文件。 高禹川看也没看，径直将文件扔在了沈瑶初面前的桌上。 沈瑶初：“这是什么？” “我和高禹山的事故调查报告。”高禹川沉声道：“事故原因你一看就明白了了，到底是我撞的他，还是他撞的我，你自己看。” 沈瑶初拿起调查书来看，大概也明白了。 是高禹山的车失控以后撞上的高禹川，不是他主动撞上去的。 从目前的证据来看，这是个意外。 沈瑶初抬眸看他：“你是要让我为我的误会，向你道歉？” “不是。”高禹川凝眸看着沈瑶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不是因为我和他之间的矛盾发生的，更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有必要因为亏欠，就决定要照顾他一辈子。” 沈瑶初紧拧着眉头，连碰也没碰那份文件一下。 “我照顾他不是因为亏欠，是因为我爱我的丈夫。不管他身体是好是坏，我都会在他身边一辈子。” 沈瑶初说了那么多故意伤他的话，他都能刀枪不入。 唯独是她一个“爱”字，却正中他心底最柔软的那处，将他的心脏扎得血肉模糊。 高禹川墨眸一沉，声音冷冽如寒冰：“你说你爱高禹山？” “是。”沈瑶初目光坦然，桌子下的双手却紧紧地攥在一起：“我爱我的丈夫，需要疑问吗？” 高禹川的脸色骤然变得更差，如果沈瑶初是为了愧疚，那他可以想尽一切办法帮她消除这种愧疚。 就算是把整个高氏都给高禹山，他也丝毫不觉得可惜。 可沈瑶初说，她爱他。 这让他如何接受？ 沈瑶初不想再跟他多说，连调查报告也没拿，转身就要离开。 她的手才刚刚放到门把手上，一股力量便将她给拽住。 沈瑶初后背重重地撞在门上，男人高大的身躯瞬间笼罩过来。 沈瑶初心下一惊，抵抗地推他：“高禹川，你干什么？！放开我！” 高禹川双手撑在沈瑶初身后的门板上，将她整个人禁锢在自己身前，却并没有碰她。 他眸子幽黑，像是深不见底的旋涡，带着无比强大的吸力。 高禹川执拗道：“我不放。” 沈瑶初头皮发麻，怒目而视：“你疯了，这里是警察局！” 高禹川沉声道：“这么说话能让你开心点的话，你可以一直说。但是你说你不爱我了，我不相信。我失忆你都一直等着我，你会突然不爱我？我真的不相信。” “我已经跟你说过无数次了，我不爱你！”沈瑶初用手推他：“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不要碰我！” 感受着沈瑶初在自己胸口不断推搡，他终于没有耐心与她好好说了。 高禹川单手控制住她不安分的双手，另一只手则是捏住了她精致小巧的下巴，毫不客气地吻了上去。 唇齿相碰的瞬间，沈瑶初身体的每一寸，都被他的气息所侵占。 身子一紧，沈瑶初懵了，直到男人灵活的舌头撬开她的齿尖，纠缠着她的唇舌时，她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沈瑶初疯狂地拍打着高禹川的胸口，男人却也用了更大的力气吻她，怎么也不肯放开。 沈瑶初心一横，用力地咬了他一口。 血的腥甜味在两人唇齿之间蔓延，沈瑶初已经分不清到处是她咬出的血，还是亲吻太过于用力而渗出的血。 高禹川吃痛退开，额头顶住她的额头，亲昵地轻蹭着，沙哑的声音带着意犹未尽。 “沈瑶初，你到底怎么才愿意原谅我？只要你说，我都能做到。” 现在的沈瑶初软硬都不肯吃，一心拒他于千里之外。 若面对的不是她，他的耐心只怕早就消耗殆尽了。 他用了这么多办法，她却根本不放在眼里，他开始有些黔驴技穷了。 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只要她愿意回心转意，他什么都愿意做。 可沈瑶初明显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里，她冷着脸偏开头，避开了他亲昵的动作。 “高禹川，我们之间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不会爱你的，我求你了，放过我，好吗？” 沈瑶初声音里带着哀求。 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才是爱了，一想到她怀着孩子命悬一线的时候，他都不愿意救她，她就恐惧爱了。 因为爱，她已经让自己死过一次，她不敢了，是真的不敢了。 现在她只是想要跟两个孩子过平静的生活，不想再为了所谓的“爱”而卷入痛苦了。 尽管沈瑶初的语气让高禹川心脏刺痛，但却想也没想就开了口。 “不可能。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我没法离开你，更没法放你走。” 高禹川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重新看向自己：“沈瑶初，你是我的，你是爱我的。” 沈瑶初紧盯着他的双眼，身体被高禹川禁锢着。此刻的他那样偏执，好像曾经的自己。 他是真的爱她了吗？ 她不敢信了，也不敢回应了。 过往的几年，那么多日月分秒，他但凡是这样待她，他们也不会走到这副田地。 如今一切都迟了，都迟了。 她一字一顿，带着笃定：“我不爱你了，不爱了。” 说这话时，她的眼前有一丝水汽。 第336章 高禹山独自回了美国 高禹川看着沈瑶初被吻红的嘴唇上下张合，说着那样绝情的话，他想也不想，直接用嘴唇封住了她的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他略带惩罚意味地轻咬了一下。 疼，但也就那么一下。 沈瑶初咬紧牙关不肯发出声音，高禹川便安抚性地用舌尖轻舐刚刚咬过的那处。 高禹川一下一下越吻越深，似乎是在发泄着刚刚的意犹未尽。 缺氧感席卷了沈瑶初，她感觉头脑发晕，身体发软。 高禹川并不肯放过她，他松开她的唇，见她双眼发红，心下软化了许多。 他说：“你撒谎，是爱我的，不爱我你为什么哭？” “我不——” 沈瑶初拒绝的话没说完，又被他再次吻住。 高禹川抵住她柔软的唇，说着势在必得的宣言：“沈瑶初，你迟早会重新爱上我的。” 沈瑶初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身体里那些多余的情绪都挤了出去。 “高禹川，没有用的。”沈瑶初平静地说道：“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你不必再白费力气了。” 高禹川一怔。 趁着他愣怔的时候，沈瑶初用力推开他，转身离开。 沈瑶初走得很快，一边走，手下意识地按着有些红肿的嘴唇。 他的吻总是那样强势。 强势到沈瑶初必须要尽快逃离，才能不沉迷…… ***** ———— 病房里。 高禹山愿意吃东西了，脸色明显要比刚刚醒过来时好了一些。 高老太太站在床边，等着医生替他复查。 医生检查完毕，回头看向高老太太：“老太太，高先生身体好，恢复得不错。” 高老太太欣慰地点点头：“好，谢谢。” 两人都极有默契地没有提起关于高禹山下半身的恢复情况。 大家都知道，国内现有的医疗水平，没有医生能有十足的把握治好。 等到医生离开，高老太太在高禹山的病床边坐了下来。 高老太太看着高禹山，眼神里满是想说的话，却几次欲言又止。 高禹山平静地开口：“奶奶，您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高老太太缓缓呼出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禹山，虽然我不想提及让你难过的事，但这毕竟涉及到你的身体……” “嗯。”高禹山点点头：“您说吧。” 高老太太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已经在全国范围内找这方面最好的专家，想办法缓解你的症状。” 高禹山拧了拧眉：“缓解症状？不是说好要找权威的医生替我做手术吗？” “之前是有手术方案。”高老太太字句斟酌道：“但是后来他们查阅了很多资料和案例，很多患者没有手术，后来也都自然痊愈了。既然有痊愈的几率，那何必冒风险手术呢？我觉得我们可以先试试保守治疗。” 高禹山怔了怔，长久地沉默了。 他再开口时，嗓音带着微微的喑哑：“我考虑一下吧奶奶，您先回去休息，我也有点累了，想睡觉了。” 高老太太双眼微红，缓缓起身：“那你先休息，奶奶不打扰你了……” 看着高老太太佝偻着离开病房，高禹山背脊僵硬。 尽管高老太太说得隐晦，高禹山却听明白了。 他的情况可能不太好，手术风险大到高老太太都劝他保守治疗了。 高禹山越想越不对劲，伸出手去拿桌上的手机。 高禹山吃力地拿过手机，给美国那边的教授打去了电话， 虽然有时差，但对方还是很快就接了起来。 高禹山嗓子微微发紧，问道：“为什么突然把手术改成保守治疗？” 对面的医生陷入了沉默：“高先生，这个是高老太太的决定。” “什么意思？” 医生很为难：“高老太太不希望我告诉您。” “我才是病人，我有知情权！”高禹山有些激动：“告诉我具体情况，我必须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医生这才说道：“这个手术风险太大了，治好的几率大概只有三成。” 三成？ 高禹山只觉得晴天霹雳，他本来以为以自己的经济实力和人脉圈，重新站起来只是一个手术的事儿，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他不能就这样瘫痪在床，绝对不能！ “既然有三成，这手术就能做！” “……高先生，我们也很为难。初步的手术方案其实我们已经做出来了，但高老太太拒绝了。大概率您所有的亲人都会拒绝的，因为失败的可能性太高了。我们也认为，也许可以再等等医学技术的升级，也许再过几年会有更好的方案。” “再过几年？开什么玩笑？”高禹山咬牙道：“我无法接受我一直瘫痪在床，失败了是死，这样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那倒也不是会死。”医生回答道：“如果失败，对生命并没有威胁。但根据以往的失败案例来看，病人之后会失禁，完全丧失下半身的功能，会比现在的瘫痪情况更严重。所以高老太太拒绝了，这样吧，我和JeSSiCa商量一下，看她怎么说。” “不用。”高禹山阻止：“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谁也不能左右他，不论是高老太还是沈瑶初。 没有什么，比他自己的想法更重要。 *** ————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沈瑶初安抚了两个孩子，沉沉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沈瑶初趁着孩子们还没醒，悄悄离开房间，去了医院。 打开病房的门，整个病房空得令沈瑶初诧异。 不仅床上没有高禹山的身影，连那些仪器都不见了。 高禹山去哪里了？ 难道他…… 沈瑶初心脏狂跳起来。 “高禹山回美国了。” 沈瑶初震惊地回头，正好对上高禹川幽深的双眸。 高禹山独自回美国了？为什么？ 明明她才跟他说好，他答应了让她一直陪着他照顾他，怎么会不声不响就离开？ 沈瑶初赶紧拿出手机要给高禹山打电话，却显示关机状态。 高禹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讥诮。 “你为了他，各种抗拒我，他走了，甚至都不告诉你。沈瑶初，值得吗？” 第337章 重新开始吧沈瑶初 高禹山这突然的变故，打了沈瑶初一个措手不及。她还是不敢相信，高禹山竟然独自回了美国，甚至没有告诉他。 他一个没法起身的人，怎么会突然回美国？ 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是，想不开了？ 高禹川阔步走到沈瑶初面前，一把将她的手机夺了过来。 他抬腕看了眼表：“这个时间，他应该正在飞机上，你不用打了。” 高禹川面色平静，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沈瑶初摇了摇头：“不可能，他怎么会不告诉我就走？他到底去哪了？是不是你和他说了什么？” “我说了，他一个人回美国了。” 沈瑶初急了：“他回美国为什么不带上我和两个孩子？这不像他。” 高禹山刚受伤，又瘫痪了，一直情绪不稳定，她怕高禹山丢下她和孩子，是要去会做什么过激的举动。 “他要回去做手术，做成功率三成的手术，怕奶奶和你阻止，所以自己走了。” “三成几率？那岂不是很容易失败？他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会做？”沈瑶初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是不是你说了什么刺激了他！” “一个男人瘫痪在床，还需要什么刺激？”高禹川冷笑：“我倒觉得，是你以为自己对他很重要。其实对高禹山来说，你的陪伴什么都不是，最重要的是他能站起来。他走了，因为他只想当强者，就这么简单。” 沈瑶初呼吸微窒，压着喉间的哽，低声问道：“他在美国哪个医院？” 高禹川眉头微拧：“知道又能怎样？难道你打算跟过去？” “对。”沈瑶初正色道：“我答应要照顾他，就要做到。” 高禹川：“他根本不需要你的照顾，你何必自讨没趣？” 沈瑶初冷笑一声，语带讽刺意味地说道：“我也不需要你的靠近，你不也一直在自讨没趣？” 见高禹川铁了心不会告诉她高禹山的具体位置，沈瑶初懒得再与他多纠缠，转身离开。 沈瑶初离开病房，走进电梯。 既然打不通电话，就发信息。 沈瑶初正在编辑信息，高禹川却也跟了进来。 沈瑶初向后退了退，直接退到电梯的最里面，跟高禹川拉开距离。 她的后背已经贴在了冰凉的电梯壁上，可高禹川却根本不肯放过她，将她堵在电梯里。 沈瑶初收起手机，生气地看向他：“高禹川，话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要干什么？！” 高禹川站在沈瑶初面前，将她堵在电梯的夹角之间。 光滑的电梯壁反射出头顶冷白的灯光，照在两人的脸上。 高禹川低着头，缓了缓情绪，凝眸看着沈瑶初，轻声道：“我们重新开始吧沈瑶初。这是天意，他一个人回美国，把你和孩子留在了鹿港。在鹿港，没有JeSSiCa，只有我的妻子，沈瑶初。” 沈瑶初有些不自信了，却还是强撑着说：“他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可他明知道没有他在，我会对你做些什么。”高禹川幽深的眸子漆黑：“他选择了把你留下自己离开，不正是表示，他放弃了你？” 沈瑶初身子一僵，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反驳。 因为高禹川的话，就是事实。 高禹山还在鹿港的时候，高禹川都能当着他的面做出那些争夺沈瑶初的事。高禹山怎么可能会想不到，等他离开了只有沈瑶初和孩子在鹿港的时候，高禹川会怎样强取豪夺？ 沈瑶初偏了偏头：“高禹川，请你离我远一点，我不会再当沈瑶初了。一想到沈瑶初是你的妻子，我就觉得恶心。” 电梯稳稳地停在一楼，趁着高禹川愣怔之时，沈瑶初一把推开他，攥紧双拳离开了医院。 ***** 在沈瑶初第无数次拨通高禹山电话的时候，终于不再是关机状态了。 电话刚响了两声，对面就已经接了起来：“瑶初。” 沈瑶初正要开口问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走了，高禹山却已经先道了歉。 “抱歉，瑶初，原谅我只敢现在才告诉你。” “你道歉，说明你也觉得你的不告而别是不对的，是吗？”沈瑶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出声问他：“禹山，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是觉得我没有资格和你一起商量这些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我只是觉得所有人都在阻止我，不让我去做这台手术。所以，我怕你也……” 高禹山没有再说下去。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我和奶奶会阻止，也是担心你会下不了手术台，或者手术的预后差，导致你后半生比现在还要痛苦。你这么做，显得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人。” “瑶初。”高禹山声音隐忍，却带着明显的不悦：“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的心情？我已经没有精力再劝说你们了。” “可——” 高禹山不耐地打断她：“够了。我是因为谁才躺在病床上？我只是想好好手术，重新站起来而已！” 沈瑶初喉间一哽，她这时才猛然意识到，原来高禹山心里也觉得是因为她，他才面临着一辈子瘫痪的境地。 沈瑶初心底忽然涌起一阵委屈：“所以你觉得是因为我？” 高禹山陷入了半晌的沉默。 他的默认，让沈瑶初终于红了眼眶：“我看了事故调查，是你撞的高禹川，我没问，直接相信你，是因为我信任你，我是真的想和你回美国重新开始，你呢？你走了甚至都不告诉我，让我多难堪？” “你又跟高禹川见面了？！”高禹山扬了扬声：“不是你们上床了，他故意告诉我，我会气到失控吗？！” 高禹山突如其来的爆发，让沈瑶初觉得陌生极了。 他的一字一句，似乎都在控诉着她。 她不可置信地问道：“所以，你说的不在意，都是假的是吗？那BOBO和CiCi呢？你心底也从未真的接受过他们，也都一直很在意吗！你对我们的好，都是演的吗？” 第338章 说不定她已经怀上了孩子 “瑶初——”高禹山的声音变得慌乱起来：“抱歉，是我心理压力太大，有些失控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沈瑶初不解：“你每个字说得清清楚楚，是因为我才造成的事故，从未接受过这一切！” “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高禹山声音疲惫：“有可能一辈子瘫痪，和手术成功率低这件事，对我刺激实在是太大了。我心态不如以前，我真的很抱歉，口不择言伤害到了你……” 沈瑶初双眼里蒙上一层失落和无助，她隐忍半晌，开口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要手术了，那就好好准备手术。” 她声音带着微微的喑哑，想了想，沈瑶初舔了舔干裂的唇：“手术一定会顺利的，加油。” “好。”高禹山的声音这才稍稍放松了些：“等我治好了，我就会回来接你们。” 沈瑶初喉间微哽：“你好好休息，再见。” 这是沈瑶初第一次，没有说好。 ***** 高家。 高禹川从车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手机，面色严肃。 “那边情况怎么样？”高禹川沉声问道。 方助理：“几方的教授专家都会诊了，但是手术成功率在那，全靠高总的命了。” 高禹川拧眉：“再去找，瑞士的那个专家联系得怎么样了？” “已经找到了，但那个专家比较忙……” “钱不是问题。”高禹川果断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请到他。” “好的。”方助理迟疑道：“但瑞士这个专家，向来都是直言不讳的。如果被高总发现是您帮忙找的人……” “发现就发现。”高禹川冷笑一声：“知道是我找的人，他难道会拒绝治疗？他想要站起来，重新拥有重新跟我抢瑶初的机会，就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明白了。” 高禹川挂了电话，走进高家，正好碰到了高老太太。 “奶奶。”高禹川打了招呼，便要上楼。 高老太太厉声道：“站住。” 高禹川回头，有些诧异：“嗯？” 高老太太走到高禹川面前，脸上带着怒意：“你在医院也敢乱来，要不是我让人把电梯监控拦下来，你知道高氏集团会面临什么吗？！” 高禹川眼底闪过一丝惊诧，意识到刚刚他和沈瑶初在医院电梯里对话时的样子，被有心人“卖给”了高老太太。 高禹川表情淡淡：“我和我妻子之间的交流，有什么问题？” 高老太太瞬间被气到，她指着高禹川：“禹山去美国治病，不是给你机会乱来的。禹川，你不要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高禹川双眸沉了沉：“到底是谁在趁人之危？当初是高禹山用卑鄙手段抢走沈瑶初，是他趁虚而入在先。” “可现在那是禹山的妻子！” “当然不是。”高禹川冷声道：“这里是中国，没有JeSSiCa，只有我的妻子，沈瑶初。我有无数种方法来确认这件事。” 高老太太指责道：“你自己留不住人，还说是禹山用了卑鄙手段？如果当沈瑶初幸福，谁愿意背井离乡去当JeSSiCa？！” “所以我现在要弥补这一切，让她感受到当沈瑶初的幸福。”高禹川丝毫不让步：“不论如何，沈瑶初都是我的妻子。我不欠高禹山的，您也别想以此道德绑架我。” “禹山都快要失去行走的资格了，你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 “那我呢？奶奶。”高禹川面部线条紧绷：“您这是想让我失去我的命。” 高老太太还想再劝：“禹川……” “您不用说了。”高禹川薄唇紧抿：“沈瑶初回国以后，我们又发生过关系，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既然一切都回归原点，那么就请所有人，都尊重命运的安排。” 说完，高禹川不再看高老太太，转身径直上了楼。 高老太太看着高禹川决绝的背影，身子不断地发抖。 她们高家简直造孽了，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 沈瑶初明明那样坚定地要和高禹山在一起，为什么又会和高禹川发生了关系？ 想到这里，高老太太终于忍无可忍，走出高家。 她必须去找沈瑶初问问清楚！ ***** ———— BOBO和CiCi午睡醒来，睡眼惺忪时，看沈瑶初也在旁边，兴奋得从床上一跃而起。 “妈咪！！”BOBO和CiCi同时抱住了沈瑶初：“你在耶妈咪！” “想妈咪了？”沈瑶初双眸微红，有些愧疚地亲了亲两人：“抱歉啊妈咪最近都没时间陪你们。” “没关系的。”BOBO抱着沈瑶初：“阿姨说爹地生病了，妈咪要照顾。” “妈咪，爹地什么时候可以好起来呀？”CiCi有点伤感地问道。 看到孩子们那么喜欢高禹山，沈瑶初有些迷茫和无助。是她一直以来太软弱了，才会如此被动。 “我们一起祈祷，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嗯！”BOBO点点头：“阿姨还说，爹地先回美国了。” “啊？”CiCi有点不高兴：“怎么没有带我们一起？” 沈瑶初：“他回去是要做手术。” BOBO和CiCi同时抬头问她：“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沈瑶初沉默了片刻：“妈咪要先考虑考虑。” 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起，BOBO赶紧起身，将手机拿给沈瑶初：“妈咪，电话响哦！” “谢谢BO宝。”沈瑶初接起电话：“喂，哪位？” “我是吴俊伟。”对面传来压低声线的声音：“我有事要找你，关于你和高禹山的。想知道就按照我发的地址过来，我只有半小时可以等你。” 说完，对方还没等沈瑶初回答，就匆匆挂了电话。 沈瑶初一愣，吴俊伟，是高禹山身边的吴助理。 他不是回美国了吗？！ 想起吴俊伟不同平常的语气，沈瑶初忽然升起一丝心慌。 沈瑶初赶紧起身换衣服，对两个孩子道：“BOBO、CiCi，妈咪现在有事出门一趟，你们乖乖跟着阿姨。” “好……”两个孩子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应了。 毕竟最近沈瑶初常常不在他们身边，他们都快要习惯了。 沈瑶初换好衣服出门，一路上，却一直心神不宁。 应该在美国的吴俊伟，怎么突然出现在了鹿港，还要见她…… 第339章 高禹山的真面目 沈瑶初赶往吴俊伟发送给她的那个地址，是个巷子里的奶茶店。 沈瑶初心下有疑，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却只见一个邋里邋遢、 不修边幅的男人正朝着她走过来。 男人下巴上满是青黑的胡茬，看起来十分落魄。 沈瑶初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竟然就是吴助理。 与之前待在高禹山身边时总是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样子，全然不同。 吴俊伟走到沈瑶初面前，抓住她的双肩，低声质问：“高禹山在哪里？！” 沈瑶初一愣，下意识问道：“你不是先回美国了吗？” 吴俊伟目眦欲裂，疯笑一声：“回美国？！他高禹山根本没打算让我活着回美国！！自从我离开他的身边，他就一直在派人暗杀我！” 沈瑶初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这就是事实！”吴俊伟面色狰狞：“他让我替他把给你下药的事情担下来，就给我一笔钱，让我先回美国。可事我担了，换来的就是无止境的追杀！他人在哪里？我倒要问问他，我跟着他这么多年哪里对不住他！为什么不信任我可以一直保守秘密，而要用这样的方式赶尽杀绝？！” 沈瑶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你说……什么事？” “你的催情药，是高禹山亲手下的！” 吴助理的一句话，让沈瑶初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沈瑶初懵了，甚至比之前刚刚听到高禹山承认药是他下的时，还要震惊十倍百倍。 “怎么可能？！” “就是他下的！”吴助理破罐子破摔，把所有的话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他怕他下药的时候，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所以他当晚就把我叫过去，跟我串供。那些指责你的话，都是他一字一句教我，让我练习了一晚上的。说只要你听到，就会愧疚，会觉得自己错怪了他，委屈了他，才不会离开他！” 吴助理说得这些，完全颠覆了沈瑶初分认知。她身子止不住地发抖，只觉得胸口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吴助理冷笑一声：“他说，只有这样，你才会乖乖地待在他的身边，他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控制你！既然他想要我的命，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沈瑶初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一直以来对高禹山都充满了愧疚感，愧疚到哪怕他骗了她，莫名让她成了他的妻子，她也把这一切都解读成是他为了帮她。 所以她在想起一切后，选择了继续做JeSSiCa，和他好好过下去，一切顺利重新开始。 可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 沈瑶初的手死死抠住自己的手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说：“你希望我做什么？” 吴助理很恨地说：“我跟了他那么多年，他连我的命都要，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他对任何人都没有感情，他是冷血的野兽！”吴助理收拾了情绪，“如果他回来了，你告诉他，让他适可而止，我也不是傻子，也给自己留了后路，我手里也有他害怕的东西！如果他赶尽杀绝，我死了，那些东西自然会曝光！” …… 吴助理走了。 沈瑶初坐在奶茶店门口的塑料凳子上，一时间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 拖着疲惫的身体，沈瑶初回到了家。 BOBO和CiCi被家里佣人带着去儿童乐园玩了，家里空荡荡的，沈瑶初窝进沙发里，将思绪放空。 手机响起，是高禹山发来的视频通话。 沈瑶初当下有些抗拒，但思考几秒，还是接了起来。 “瑶初。”高禹山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里，带着浅浅的温和笑意，一如往常：“BOBO和CiCi呢？有没有想我？” 沈瑶初淡淡道：“他们跟着阿姨出去玩了。” “我看鹿港这两天要降温，你和孩子们要注意保暖，别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生病。” “嗯。”沈瑶初随口应了声，却没再接话。 似乎是察觉到沈瑶初的冷淡，高禹山放缓了语气：“我这边一切都挺好的，医生已经确定出了手术方案，等我身体状况稍微好一点，就准备手术了。离胜利不远了，也离接你们回家不远了。” 听着高禹山的一字一句，沈瑶初愈发反感。 想到高禹山做的那些事，沈瑶初根本没法跟他虚与委蛇下去。 “高禹山。”沈瑶初冷声道：“吴助理在你身边吗？好久没见到他了。” 沈瑶初紧盯着屏幕中高禹山的脸，果不其然，高禹山的脸上瞬间闪过了惊慌，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高禹山声音仍是带着笑意：“他是不是找了你？说了很多我的坏话？”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 他真的对别人做了那么可怕的事，那可是杀人啊！ 高禹山沉着声：“他对你说了什么？” 沈瑶初凝视着他的眼睛：“他说有人要暗杀他，东躲西藏，很可怜。” 高禹山表情正常，可面部线条稍稍紧绷：“他一定说是我。因为他偷公司机密外传，被我抓到开除了。他怀恨在心，什么都能说得出来。” 沈瑶初知道他是想混淆视听，也不想再跟他绕弯子了。 她紧盯着视频中他的脸，一字一顿：“高禹山，那天的药，其实是你亲手下的吧？” 高禹山脸上笑意缓缓敛去，眸底黑沉，泛着阴冷。 他薄唇紧抿，沉默不语。 沈瑶初再问：“说话，是不是！” 高禹山面色微沉：“是。” 沈瑶初后背瞬间像是针扎一般难受，即使是已经崩溃过一次，听到高禹山的承认，她却仍然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 “高禹山，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我没有办法了。”高禹山眸光冷冽：“你扪心自问，你的捂得热吗？这么多年，我对你有多好？我付出我的一切，却连你的手都没有碰过！你心里只有高禹川！不论你失忆还是想起一切，连一根手指都不让我碰！这么下作的手段，你以为我愿意吗？都是你逼我的！” 第340章 高禹川的真面目2 沈瑶初突然感觉到毛骨悚然：“所以吴助理那天说的话，确实都是你教的，那些控诉我的话，都是你的真心话，是吗？” “是，那都是我的真心话。”高禹山也控制不住情绪了。 沈瑶初还是不敢相信，问他：“可你就算是得到了我身体，又有什么意义呢？” “因为你在乎孩子。”高禹山说：“BObO和CiCi不是我亲生的，你随时可以和他们一起走。我只是想要和你生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这样，你就会一直当JeSSiCa，一直待在我身边……” “够了！！” 沈瑶初终于听不下去，她厉声制止，崩溃至极。 她的心脏狂跳不已，身子有些踉跄，手脚越来越凉。 “高禹山，你让我觉得好陌生！” 沈说完，直接将视频挂断了。 高禹山下作到对她下药已经很可怕了，当她发现以后，他还演了那么一出大戏，先发制人，洗脑她，让她愧疚。 而她呢，完全落入他的谋算。 那一幕幕都历历在目，想到高禹山游刃有余的样子，沈瑶初后背一阵阵凉意涌起，让她浑身打冷颤。 沈瑶初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高禹山，更确切地说，她根本就不认识真正的高禹山。 他和她认知里的那个男人，完全不一样。 她认识的高禹山是那种典型的大哥，隐忍包容，情绪稳定，永远先别人再自己，是一个好男人。也正是如此，她放下了心中的执念，要与他重新开始。 现在却告诉她，他不是那样的人。 想到吴助理那落魄的模样，沈瑶初始终不敢确定他所说的“暗杀”一事，到底是不是属实。 高禹山连人命都视若草芥吗？ 她不敢相信，也不想武断冤枉他。 沈瑶初想了想，拿起手机，离开了家。 ***** ———— 根据吴助理留下的地址，沈瑶初找到了他暂居的住所。 逼仄而阴暗的楼道里，坏掉的声控灯，脏旧的环境带着几分恐怖氛围，让沈瑶初有些紧张。 小心翼翼来到楼上，沈瑶初抬手敲响了门。 “叩叩叩”，里面有人将门打开一条缝，确定是她，将她放了进来。 沈瑶初防备地看向里面，在确定只有吴助理一个人时，才走了进去。 房间是个破旧的单间，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头顶老旧的灯泡，放射着奄奄一息的光，整个房间里昏暗得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沈瑶初回头，透过昏暗的灯光，看见了吴助理脸上的伤。 男人本就憔悴的脸上，此刻有一只眼是肿的，脸颊颧骨上是明显的擦伤。 他穿着长袖长裤，沈瑶初虽然看不到他身上，却从他走路时不太自然的动作里，看出了他处处都是伤。 和之前见面时的怒火中烧相比，此刻的吴助理怂了许多，眼神闪躲，不敢多看沈瑶初。 沈瑶初心底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几乎不用问他这伤是怎么弄的，就能知道答案。 沈瑶初回头看着他闪躲的样子，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了吴助理。 吴助理愣了愣，不解地抬头看她：“什么意思？” “我想知道得多一点，仔细一点。”沈瑶初抿了抿唇：“关于你被‘追杀’的这件事。” 吴助理将那张卡拿了过来，揣进兜里：“拿了你的钱，我就实话实说。” “你说。” 吴助理低着头：“其实这一切都是都是我被开除以后，心生报复，故意找你的。他那么在乎你，只要离间了你们，他就不会好过。” 听到这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话，沈瑶初惊讶地看向他：“你的意思是，你找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是的。”吴助理点点头：“但是拿了你的钱，我得说实话。” 沈瑶初半信半疑：“那你这身伤是怎么来的？你不是说是高禹山找人追杀你？！” “他在派人找我，只是为了让我把卖掉的公司机密拦截下来。”吴助理沉声道：“这伤，是我以为他要追杀我，逃跑的时候和他的人打架打伤的，对方也伤得不轻的。” 沈瑶初拧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吴助理：“真相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他抿了抿唇，眼神闪了一下：“高总对你是真心的，他根本舍不得强迫你，当初我们那么多人劝他他都不干，还把我打了一拳。他肯定是真的被你伤了才想歪了。他连我这种背叛者都可以原谅，他是好人。” 在昏暗的灯光下，沈瑶初看不清吴助理的表情，也分不清他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前后表达的东西，意思完全是相反的。 她到底该相信哪一次？ 可只要他铁了心咬死现在的说法，沈瑶初再怎么逼他说，也都是徒劳。 正这时，沈瑶初的手机微微震动，是BOBO和CiCi让家里佣人给她发来的短信，催她回家。 沈瑶初知道没必要再跟他耗下去，对吴助理说道：“你说的南辕北辙，我很难相信。我给你时间考虑清楚，我还会来找你……” 沈瑶初一边说，一边朝着门口走去，脚下不小心踢到墙边的一个包。 那包算不上很新，却是个奢侈品的牌子。 吴助理已经落魄至此，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包？ 沈瑶初眸光一扫， 包的拉链没拉紧，包口因为她的踢动而敞开。 里面一沓一沓的钱，瞬间映入沈瑶初的眼中。 沈瑶初眸光骤缩，这么一大袋钱！ 还没等沈瑶初做出反应，吴助理已经迅速将那个包抱了起来。 他一脸紧张模样，抱着包不松手。 沈瑶初犀利的眸光落到吴助理身上，什么也没问，他却先开了口。 吴助理支支吾吾地解释道：“这、这是我最近困难，卖了房的钱。” 看他那个样子，沈瑶初心下了然了。 “嗯。”沈瑶初敛了视线，转身离开了。 吴助理是典型的ABC，爷爷辈就去了美国，三代人都住在唐人街，在国内根本没有房子，这钱怎么可能是吴助理卖房得来的？ 而那个奢侈品牌的包，她曾在高禹山办公室见过。 高禹山，他收买了吴助理。 第341章 高禹山给沈瑶初下过催情药？ 走出吴助理的家，明明不再逼仄难受，沈瑶初却仍旧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瑶初抬头，看着头顶明亮的太阳，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她心脏发凉，连带着四肢都是冷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重新开始，却没想到一切竟然都是假的。 高禹山和高玉川不愧是亲兄弟，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目的，可以随便舍弃别人生命的人。 她该怎么办？ 沈瑶初迷茫地走在街头，正好不远处传来一声孩童的啼哭。 将她从迷茫和逃避中唤醒。 她不可以倒下，她还有两个孩子。 她得离开高家。 ***** 高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刚结束一个电话会议，高禹川摘下耳机，抬手按了按眉心。 近期为了高禹山的事情，方助理大部分时间都在多方联系专家和教授，工作大多数都要高禹川亲自处理了。 好在高禹山那边的医生已经就位。等高禹山腿治好了，就不能再道德绑架沈瑶初。那女人也不会每天活在该死的愧疚里。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高禹山说。 下一刻，方助理走了进来。 方助理站在高禹川的办公桌前，神色有些凝重。 高禹川抬头看了他一眼，鲜少见他这个表情，有些困惑：“怎么了？” 方助理沉声汇报：“我在联系医生、查询高总的事时，有点其他的信息到我手上来了，我觉得这些都是有必要让您知道的。” “说吧。” 方助理：“太太，她去找了吴俊伟吴俊伟。” “吴俊伟？”高禹川拧眉不解。 “就是跟在您哥哥身旁的那个吴助理。”方助理解释道：“本来这个吴俊伟买了机票要回美国，不知道为什么又出现在了鹿港。所以我就顺手去调查了一下，原来是您哥哥派人在找他麻烦。” 高禹川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多大的麻烦？” “看起来，是要赶尽杀绝。” 高禹川抿唇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方助理，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他是为了堵住吴俊伟的嘴。”方助理犹豫半晌，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我派人去了吴俊伟，不过他也很狡猾，又跑了。” 高禹川微阖双眼：“什么都没查到？瑶初为什么见他？” “我们控制他的时候，他交代了，是因为您哥哥之前给太太下药，被太太发现，就让吴助理顶包。后来为了封他的口，您哥哥才……” 高禹川神情立即变得冷冽：“什么药？” “……催情药。” 高禹川背脊一僵，瞬间想起他在高家救下了沈瑶初的那一次。 他当时还以为那药是高远斌、何曼月，甚至是高老太太下的，却全然没有想过，竟然是高禹山！ 怒意上涌，高禹川双手攥紧成拳，却又忽然一顿。 高禹山为什么会给沈瑶初下这种药？沈瑶初现在不是坚称自己是JeSSiCa，是他高禹山的老婆吗？ 既然是关系很好的夫妻，高禹山何必下药？ 所以……他们的关系崩裂了吗？ 这样想着，高禹川的怒意瞬间变成了狂喜。 想必高禹山自己一个人回国，也是因为两个人感情出了巨大的裂痕。 看来沈瑶初在他面前的那些嘴硬，都只是为了气他。 她的故意，不就是因为她还在意他？！ 高禹川唇角染上一抹笑意，希望又在心中越燃越烈。 只要她和高禹山不是真的感情甚笃，那就说明他的机会是最大的！ 毕竟，她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他有把握能把她追回来。 高禹川立马起身，匆匆交代方助理：“吴俊伟还是要抓回来，看来他知道很多。” “是。” “对了，把沈瑶初两个孩子的保姆，都换成我们的人，再安排几个保镖二十四小时守着。” 方助理诧异问道：“您是担心吴俊伟报复，要对太太和孩子们不利吗？” “不是。”高禹川没再多解释，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吴俊伟现在东躲西藏自身难保，几波人都在抓他，他哪敢？ 他只是想到，沈瑶初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她大概率会想办法逃跑。 但他，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 ———— 回家的路上，沈瑶初一直觉得有些不真实。 像是脚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一样，没法落地。 打开家里的门，BOBO和CiCi从房间里冲出来，抱着沈瑶初不肯撒手。 看着两个孩子眼睛里的不安，沈瑶初觉得有些奇怪。 明明他们最近都已经习惯了住在鹿港，跟着高家那两个阿姨身边，怎么会突然这么不适应？ “怎么了宝贝们？”沈瑶初摸摸他们的头。 BOBO和CiCi表情仍是不好，却说不出什么来。 只有BOBO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妈咪，新来的阿姨说爹地暂时不能接我们去美国了，是真的吗？” 沈瑶初心下一“咯噔”：“新来的阿姨？！” 她一抬头，正见着两个有些陌生的面孔，站在房门口看着他们母子三人。 半晌，沈瑶初终于认出了这两个佣人，是那次她在医院昏倒后醒来时，高禹川家里的！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沈瑶初抱着两个孩子安抚，回头看向管家。 “之前带BOBO和CiCi的两个阿姨去哪了？！”沈瑶初语气有些着急，带着不满：“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随意换掉孩子们的阿姨？” 管家站在一旁，双手交握，支支吾吾地说道：“抱歉，太太。是禹川少爷让换的，我们也只是按照命令办事。” 高禹川？！ 沈瑶初眉心紧皱，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怒火。 沈瑶初放下孩子，转身便要去找高禹川理论。 可她只是刚朝着门外走时，不知从哪里走出来几个保镖，上前拦住了她。 沈瑶初惊诧地看向他们：“你们又是谁？！” 为首的保镖颔首：“夫人好，我们是负责保护您和孩子安全的保镖。” 沈瑶初心脏狂跳不已，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是什么意思？高禹川要软禁我？” 她这才意识到，她打草惊蛇，跑不掉了。 第342章 我就以重婚罪告你 正这时，房子的门锁忽然被人打开。 沈瑶初一回头，正好对上高禹川的视线。 沈瑶初脸色惨白如纸，双眸透着无法抑制的惊恐：“你为什么会知道这里？！” 这里明明是高老太太的地盘…… 高禹川使了使眼色，两个佣人就把BOBO和CiCi带进了房间。 高禹川走到沈瑶初面前，他扯了扯唇角，意味深长地说：“这里是鹿港，怎么会有我高禹川找不到的地方，多花点时间，总可以找到的的。” 沈瑶初双眸通红，不可置信地问道：“高禹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软禁我们吗？ “呵。”高禹川笑：“你倒是提醒了我，我还可以这么做。但是我还是舍不得，我只是不希望你再跑了，你只要乖乖的，你就是自由的。” “放肆！”沈瑶初义正言辞：“我是高禹山的老婆！高禹山能善罢甘休吗？” 闻言，高禹川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让人捉摸不透。他走到沈瑶初面前，凝眸看着她。 “老婆？”他薄唇轻启，淡淡笑着：“高禹山给你下催情药，是因为你们的关系已经差到了极点，对吧？” 沈瑶初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正常的夫妻，丈夫会对妻子下催情药吗？” 高禹川一脸洞察，沈瑶初怔愣了一瞬，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不能让高禹川知道这些，不然她更离开不了高家。 “这是……” 沈瑶初反驳的话还没说完，高禹川就倾身凑近。 两人距离不过寥寥几厘米，他的气息拂扫在她脸上，她的眼神不自觉就游移到了他的唇上。 形状好看又微红的嘴唇张合几下，压低的声音好像在床上呓语。 “无所谓，他下就下吧，反正最后是促成了我们的好事。” 沈瑶初知道他是在说那晚的事，两人赤诚交叠在一起的画面瞬间涌入大脑，沈瑶初羞恼无比。 “高禹川！你要不要脸？” 高禹川见她满脸涨红，只觉此刻的她可爱极了。但他也不敢继续招惹她了，刚伸出爪牙的猫有一丝可爱，再靠近就真的会被挠伤了。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这个房子的环境，有些嫌弃，叫来方助理。 “这里太多高禹山的东西，看着碍眼。” 方助理拿不准他的意思，试探问道：“是要清掉吗？” “不用。”高禹川扬了下下巴，指向沈瑶初：“把她和孩子们的东西收一收，搬去我那边。” 沈瑶初有一瞬的慌乱：“什么意思？你要把我们带到哪里？！” 高禹川：“这里是中国，中国只有我的妻子沈瑶初，所以你搬回我家住，没什么问题。” “我明明是……” “如果你还要嘴硬，一定要说你是高禹山的老婆……”高禹川打断沈瑶初，唇角泛起淡淡笑意，带着属于高禹川的傲慢：“——我就以重婚罪告你。” 高禹川平静的声音落入沈瑶初耳中，却像是一道雷电击中了她。 沈瑶初后背发凉，耳边只剩下“嗡嗡”的声音，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沈瑶初双眸通红，双唇却白得可怕：“你为什么要逼我？！” 高禹川笑意敛了敛：“是你在逼我。” 高禹川话音未落，沈瑶初已经发了狠，几步跑到一旁的桌子旁，拿了前两天她放在上面的眉刀。 眉刀虽小，只要力道足够，也仍是有杀伤力的。 沈瑶初紧紧握住眉刀，对准自己的手腕。 她双眼放射出逼人的光，咬着牙恨道：“高禹川，我早已不再是当初的沈瑶初了。我现在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要是你安排我和你同房，孩子们会怎么想？会怎么看我？！如果你非要以此来逼我，我只能以我自己的方式来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 看到沈瑶初的危险动作，高禹川一直平静的表情终于瞬间产生了裂缝。 眼底的骇然一闪而过，浑身肌肉紧绷，只能一瞬不移地盯着她的手腕和眉刀之间的距离。 直到发现她只是在威胁自己，高禹川这才向后半步，表达自己的退让。 “瑶初，别冲动。”高禹川抬眸，试图用眼神安抚她：“你不想搬也可以，但我也有要求。” 高禹川顿了顿，在确认沈瑶初在听自己说话时，缓缓开口：“你必须听我安排，我保证会照顾好你和孩子，只要你能听话。” 沈瑶初咬住泛白的下唇，握住眉刀的手仍旧在发着抖。 她知道自己现在除了这条命，没什么能与高禹川抗衡的。 现在她不敢再信高禹山，两个孩子又在高禹川手底下的佣人手里。 孩子成了人质，她除了隐忍，没有别的办法。 沈瑶初紧盯着高禹川的眼，一字一顿：“如果孩子出了任何问题，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高禹川说话算话，你把刀放下。” 沈瑶初松懈的瞬间，高禹川忽然上前，一把攥住沈瑶初的手腕，将她手里的眉刀卸了下来。 眉刀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瑶初惊慌抬头，眸光落入高禹川深邃的眼里。 高禹川墨色的冷眸里，氤氲着层层失而复得的幽光：“不要拿命威胁我！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紧张！” 紧张吗？ 沈瑶初自嘲轻笑，抬手推开他：“你走吧，孩子们最近想爹地，看到你可能会难过。” “如果你不好好活着，这两个孩子就会落到我手里。” “你……” 高禹川盯着她，英挺剑眉微微拧着，却没再开口多说些什么。 因为他知道，拿孩子威胁，并不是长久之计。 他想要的并不只是沈瑶初的身体，还有她的心，她的一切，是完整的她。 高禹川敛了眸光：“记住我的话。” 高禹川转身离开，走出门的瞬间，他周身气息一凛，唇角抿成森冷嗜血的直线。 他拿出手机：“人找到了吗？” 电话那头的方助理微微喘着气：“找到了。在他的住所，还找到了一袋钱，应该是给他的封口费。” “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我马上过来。” 高禹川面色凝重，他知道用孩子来威胁沈瑶初的方法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他必须把她和高禹山的关系，彻底断掉。 既然现在吴俊伟落到了他的手上，他就要物尽其用。 高禹川薄唇轻启：“我要知道高禹山和沈瑶初在美国生活的真实状况。” 第343章 沈瑶初和高禹山一直分房 看到高禹川的瞬间，吴助理的身子剧烈地颤栗起来，眼里放射出惊恐的目光。 他的嘴唇和脸色都瞬间变得惨白，要不是方助理在一旁扶着，吴助理只怕早就因为恐惧而吓倒在地。 直到高禹川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道：“吴俊伟？” 吴助理这才意识到，面前的男人并不是高禹山，而是高禹川。 突如其来的放松，让吴助理的身子摇晃几下，难以支撑。 而高禹川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轮廓锋利的侧脸透出淡漠，唇角闪着若隐若现的讥诮。 看来高禹山是真的要将他赶尽杀绝，不然他也不至于吓成这样。 高禹川食指轻动，方助理立马点点头，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吴俊伟。 吴俊伟粗粗喘着气，一脸防备：“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方助理道。 吴俊伟半信半疑地打开信封，耳边传来高禹川低沉的声音。 “这是送你去新西兰的机票和你的新身份。房子，车子，钱，已经给你配齐了，足够你过优渥的一生。”高禹川勾了勾唇角：“最重要的是，高禹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威胁到你。” 吴俊伟灰败的眼，忽然生出一丝希望的光，他咽了咽口水：“真的？” “当然。”高禹川抬了抬下巴：“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吴俊伟脸色几变，眼底闪过复杂情绪。 权衡利弊后，他终于想明白了。 横竖都是一死，他对高禹山忠心耿耿那么久，为他鞍前马后、当牛做马，最后却换来他派人追杀。还不如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高禹川！ 如果高禹川真能做到他所说的话，那他去了新西兰，就是新生！ 就算最后高禹川也像高禹山一样反悔了，他的报复，也能让他们兄弟俩的自相残杀。 吴俊伟眼底闪过嗜血的光：“你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高禹川嘴角弧度轻蔑，寒眸更像是裹着刀子：“我要知道，他们在加州的生活。” “高禹山到加州就带了沈小姐，不对，当时她的身份是JeSSiCa GaO，高禹山的妻子。我第一次见沈小姐，她就是失忆状态。”吴俊伟一开始就撇清，怕高禹川追究。 “失忆？！” 原来是真的失忆了！ 怪不得他怎么都找不到，是高禹山故意把失忆的她藏起来了！高禹川想到和她的失散，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一样疼。 “后来呢？” “沈小姐失忆症找了很多医生，但是一直没有进展。看得出来高禹山很爱她，两个人感情也不错。”吴俊伟面上闪过不解：“但他们俩一直没有住在一间房，都是各住一间。” 高禹川幽深的双眸仿佛蕴藏着汹涌的巨浪，他薄唇紧抿，沉声问道：“你确定，是一次都没有？” “我很确定。”吴俊伟解释道：“因为高禹山找到我，说是因为沈瑶初失忆以后，对他很陌生，不愿意同房，所以让我去搞了一些很烈的催情药。” 吴俊伟想了想，继续道：“不过后来应该是一直没用上。回国后用了，那就是之前没用……后来沈瑶初怀孕了，我猜想是她可能不抗拒高禹山了。再后来肚子越来越大，为了孩子分房也算是正常吧？” 高禹川整张脸一半在斜照进来的阳光下，一半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声音却莫名喑哑。 “在加州，一直都是？” “是的。” 高禹川后背绷直，陷入沉思。 沈瑶初失踪前就怀着她的孩子，如果她和高禹山真的一直没有睡在一起。 那孩子们…… 高禹川眸中神色渐深，对孩子身世的怀疑，又瞬间涌了上来。 高禹川：“那沈瑶初的两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生的？” 吴俊伟谨慎地想了想：“沈小姐的产检，都是高禹山亲自带着去的，一月预产期，不过我没看到孩子出生。我十二月就被派出去出公差了。一月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出生了。出生的证明我有看过，是一月的。” 最后一丝侥幸也被粉碎。从时间来看，肯定不是他的孩子。也许是沈瑶初后来又不抗拒高禹山了，他准备的催情药自然就没用上。 高禹川闭了闭眼，盖住眸中的失落。 “你说，沈瑶初失忆了，那她是什么时候找回记忆的？”高禹川问。 “具体时间我不太知道，但有一点我很确定。”吴俊伟笃定道：“沈瑶初在回鹿港以前，都是没有恢复的。之前高禹山一直不太想回国的。” 高禹川面色微怔：“也就是说，她刚回鹿港那一阵，也是失忆的状态？” “对。” 高禹川回想起刚与沈瑶初重逢时，她眼底那全然陌生的神情。 当时的他还以为她是因为恨他而故意装的，却没想到是因为失忆…… 想到沈瑶初将自己曾经受过的罪也受过一次，高禹川就觉得心脏微微刺痛。 是他错怪她了。 高禹川喉间吞咽，喉结上下轻滑，自责不已。 还好他拼命将她留在身边，不论她是什么时候想起自己来的，他都会负责。 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一定要百倍十倍地补偿她。 高禹川点点头，眸光已经恢复了冷冽。 “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起来的事，联系我，每一个有用的信息，你都会收到一笔钱。” 吴俊伟此刻已经全然陷入在报复和重生的喜悦里：“谢谢高总！” 高禹川朝着方助理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拼图拼下来，除了最初怀上孩子，沈瑶初就没有和高禹山同过房。 怪不得那一晚那般生涩紧致，跟初次一样。 原来旷了那么久了。 她的身体熟悉的还是他，和以前一样。 想到这里，高禹川心底早已生长成一大片的嫉妒，才终于消减了一些。 高禹川眸子里翻涌的情绪渐渐平息，开始专注地思考起来。 现在沈瑶初留在了鹿港，他必须尽快解决她身份的问题。让她堂堂正正，回到他身边。 “沈瑶初的家人，安排好了吗？” 方助理：“按您的吩咐让他们近期不要离开鹿港了。” 高禹川整了整袖口：“是时候让我的瑶初回来了。” 第344章 做回沈瑶初 高氏集团会议室。 大大的落地窗此刻没有一丝遮挡，明媚的阳光洒落，一室明亮。 高禹川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方案，听着他们的汇报。 等到方案汇报结束，众人视线都看向高禹川，等着他拍板。 高禹川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就在大家都有些疑惑时，他却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那一声笑声音极轻，要不是会议室里大家都正屏息安静等着，只怕都不一定能听得见。 可偏偏就是这一声轻笑，却像是轰鸣的雷声一般，把大家都震得有点懵了。 正在做汇报的那位杜经理面色扭曲，一时间陷入了恐慌。 明明听着高禹川是在笑，却总是有种不知他是不是在冷笑的恍惚感。 杜经理向方助理投去了求助的眼神，他想确认，高总是不是在嘲笑他的方案？！ 正在做会议记录的方助理也愣了愣，莫名地看向高禹川。 最近高禹川因为沈瑶初的事情，总是阴晴不定，他也摸不准今天高禹川到底是什么心情，一时间也不敢贸然开口。 可高禹川只是轻笑一声，就没有后续了。 整个会议室陷入莫名诡异的沉默，会议也没法再继续下去了。 方助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问道：“高总，方案的问题，您如果不方便在会议上反馈，可以……” 方助理话还没说完，高禹川就回了神。 他将方案放下，那双向来冷冽的眸子带了淡淡笑意：“没什么问题，散会。” 说完，高禹川起身离开。 会议室的门关上的瞬间，大家都面面相觑，完全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杜经理莫名问道：“这……就过了？” 杜经理话音刚落，高禹川的身影就从会议室外横穿过去。 一声婉转的口哨声传来。 明显就是高禹川的声音！ 会议室里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直到杜经理颤抖的声音传来。 “我这是走了什么大运，居然撞上高总高兴到又是笑又是吹口哨啊？！！” “……” ***** ———— 沈瑶初走进餐厅，眼前别致的餐厅夹杂着浪漫和高贵的气息。 餐厅不算太大，但建在水上，每个桌子都能看到港口繁华的场景。 天色渐暗，夜幕降临的瞬间，外面的霓虹灯瞬间亮起，闪烁着迷人的光。 隐约间，沈瑶初甚至听到了远去的汽笛声。 沈瑶初被服务员引到位置上，看着一身浅色西装，身材笔挺的高禹川，她仍是下意识愣了愣。 高禹川起身迎她：“我给你准备的衣服，你怎么没穿？” 沈瑶初眼神微闪，偏开了视线：“不喜欢。” 实际上，沈瑶初很喜欢那件衣服，黑色短裙，和她之前唯一拥有的那件黑色小礼服有些相似。 但她不能穿，她不想承认自己是沈瑶初。 尽管不承认已经毫无作用了。 在收到高禹川送来的衣服时，沈瑶初刚刚收拾好了妈咪包，打算和佣人一起带着两个孩子去游乐场玩一会儿。 她这段时间焦头烂额，心思很少放在孩子身上，陪伴他们的时间也少。 现在虽然被高禹川“软禁”了，但却莫名多了很多和孩子相处的时间。 和那件衣服一起送来的，是高禹川一则“发号施令”的信息。 【下午我让司机接你出来，穿上我给你准备的衣服。】 沈瑶初问他：【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几乎是瞬间，高禹川的短信就回了过来。 【没有。】 霸道如他，既然他说了没有，那就是没有。 沈瑶初只能放了两个孩子的鸽子，应约来找高禹川。 沈瑶初在高禹川面前坐下，她抬眸，对上高禹川那双深邃的眼。 他眼底含着笑意，微微扬起的眼尾，让沈瑶初一时间有些愣怔。 高禹川，到底想做什么？ 正想着，高禹川拍了拍手，服务员们便有序地带着高禹川准备好的礼物，来到了沈瑶初面前。 灯光交错间，小提琴声悠扬悦耳。 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被塞进了沈瑶初的怀里。 一簇簇鲜艳的花朵怒放着，张扬着，好似宣告着他的胜利。 服务员动作自然而流畅，将高禹川准备的酒打开，依次上菜。 沈瑶初有些慌乱地看向高禹川，却差点被他眼底炙热的情绪给吞噬。 明明是如此浪漫的场景，沈瑶初只觉得如坐针毡。 高禹川亲自替她倒了酒：“不喜欢就不穿，但这酒，是你喜欢的口味。” 沈瑶初看向那瓶红酒，是熟悉的牌子和年份。 这酒，是她默默陪伴他两年多的期间，最爱点的酒。 可她点这酒，是因为他喜欢，因为他喝完后总是能足够放松，他们做的时候，他也会更投入，对他更温柔。 沈瑶初本以为自己全都忘了，却没想到这样轻易就被勾起了回忆。 沈瑶初点了点头，沉默地拿起刀叉，开始用餐。 一顿饭下来，高禹川似乎心情很好。 对于沈瑶初的兴趣缺缺，他不甚在意，甚至一直说着话，试图让气氛变得活跃。 沈瑶初有些难以理解高禹川这一系列的行为，却也并未出声质疑。 直到他带着她，来到下一个地点。 沈瑶初怀里抱着那一大束玫瑰，走进酒店房间的瞬间，只觉得后背一阵凉意。 房间里早已被装饰得十分浪漫，连香薰的味道，都有种令人难以抗拒的诱惑。 沈瑶初将花放下来，回头问他：“你今天，到底要做什么？” 高禹川低头看着她，搂着沈瑶初的手臂也紧了紧：“我决定办一场宴会。” “宴会？”沈瑶初不解地看着他。 高氏集团举办各类宴会实属正常，没有必要告诉她。 心下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沈瑶初多问了一句：“什么宴会？” 高禹川扬起下巴，轻瞥沈瑶初，“让你重新回归身份的宴会。” “我没有什么身份需要办宴会。”沈瑶初生出了几分抗拒。 高禹川说：“你是我的妻子，不能继续不明不白。我会在宴会上告诉所有人，我已经找回了你。让你做回沈瑶初——我高禹川的太太。” “……” 第345章 你的身体想念的男人，是我。 高禹川的话让沈瑶初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的皮肤不被炙烤。 一直压抑着情绪的她终于开始有了强烈的恨意。高家兄弟俩要把她毁了！ 什么宴会，他只是想让她羞耻至死！ 昏暗的房间里，那些氛围灯光线斑驳，明明是暖光，却仍是遮不住她惨淡如霜的脸色。 沈瑶初不可置信地看向高禹川：“你是不是疯了？！” 沈瑶初愤怒地起身：“你不要再跟我耍那么多花样，不是为了孩子，我不会来。你的无礼要求，恕我无法配合。我自己可以没有羞耻心，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沦为笑柄！” 沈瑶初情绪激动，转身要走。手臂一痛，又被一道强势的力量扯了回去。 高禹川嘴唇紧抿成一条线，看得出他的情绪也是绷着的。 沈瑶对他的恐惧瞬间又涌了上来。这“浪漫”的场景，暧昧的气息，让她感觉到了危险。 沈瑶初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 可高禹川禁锢在她纤细腰间的手，如铁般坚硬，丝毫不容沈瑶初逃脱。 “你放开我！”沈瑶初声音带着些许哭腔：“你能不能不要胡闹了？我已经都依着你了，不要再闹大了可以吗？！” “不是你先犯错，我需要纠正？”高禹川幽深的眸子里，闪过极具占有欲的光：“我不想让别人觉得你和高禹山有任何关系，明白吗？” “我不会跟你去宴会，你不嫌丢脸我嫌。” “丢脸？”高禹川冷嗤一声：“谁敢觉得我高禹川的女人丢脸？” 沈瑶初越来越觉得高禹川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放开，我要回家了。” 沈瑶初的抗拒让高禹川也愤怒起来。 “回家？回哪个家？” 他一把抓着她，她剧烈挣扎。此刻，她的挣扎，在这混合着诱人幽香的房间里，不断在他身上纵火。 他的手穿过她的后腰，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沈瑶初身体突然悬空，一惊：“你做什么？！” “久别重逢的夫妻，当然是做夫妻之事。” 沈瑶初直到被高禹川扔到床上，她才意识到他是来真的。 她立马挣扎着要起身，但他高大结实的身躯就已经覆了上来。 “不可以，高禹川！” 高禹川此时已经如同惩戒的判官。 “这是你作为妻子的义务。” “走开！”沈瑶初抬手就要推开他，“放我回家！” 高禹川将她碍事的双手攥进掌心，笑笑说：“那回去做？” 沈瑶初挣扎的动作骤然停下。 两个孩子都在家里，她怎么能和高禹川在那个家里做这种事？ 高禹川的话，无疑是在威胁她。 沈瑶初咬着泛白的下唇，偏开头去。 她的无声抵抗，起不了任何作用。 高禹川抬手捏住她倔强昂起的下巴，霸道的吻就那样落了下来，如狂风暴雨般侵袭着沈瑶初的思绪。 他的唇在她唇上反复捻柔，像是要将她生吞入腹般。 这样的攻势，让沈瑶初很快就呼吸失控。 耳边传来高禹川低沉的轻笑，微烫的气息喷洒在她柔软的耳垂上，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你看，你是想我的。” 气恼的红晕瞬间爬上了沈瑶初的耳垂和脖颈。 她恼羞成怒：“你做梦！我根本没有想过你！” “真的吗？” 沈瑶初知道逃不过，气极，故意刺激他：“你根本比不上禹山，我有什么必要想你！” 本以为高禹川又会变脸，却没想到他却不甚在意地勾了勾唇。 “我知道你们分房很久了，没有必要再在我面前演下去。你的身体想念的男人，是我。” 沈瑶初身子一僵，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控制住了。 高禹川没有放过她任何一个眼神：“不，应该说，你的身体想念的男人，一直以来，都是我。” 他们无数次的亲密画面，像是一部部电影般在沈瑶初脑海中一闪而过。 沈瑶初知道，他说得对。她只有过他一个男人，身体没法抵抗的男人，自然是他。 但她不会承认。 沈瑶初冷笑一声：“是么？那你请便。我就当用了一次女人用的成人小玩具。” “你还玩过成人的小玩具？”高禹川挑眉，眼尾泛着笑意：“看来你为我守身如玉很久，只能靠小玩具排解寂寞。” “你！”沈瑶初恼道。 “你放心。”高禹川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我以后不会让你空着的。这四年以来的空窗，我都给你补回来。” “高禹川——” …… 尽管高禹川气势汹汹，却并不算太粗鲁。 他极尽耐心，逼迫她想起他们曾经的契合。 沈瑶初别扭极了，明明心不甘情不愿，身体却诚实得可怕。 沈瑶初偏开头，眼尾染上水光。 她紧抿着唇，隐忍地看着白色床单上投下的两人的阴影，缓缓闭上了眼。 “……” ***** ———— 车窗外，黑沉一片。 沈瑶初摇下车窗，看着夜空中被乌云遮住的天，月影微弱，星光稀疏。 整个大地都像是快要沉睡过去一般，甚至没有一丝夜风。 就算开了车窗，也仍是缓解不了那令人难受的窒息感。 车子缓缓停在沈瑶初住所的楼下，拖着疲惫的身子，沈瑶初下了车。 临下车前，她看了一眼时间。 十点了。 沈瑶初连“再见”两个字都懒得说，迈开步子下了车。 一股悲凉的情绪涌了上来，沈瑶初觉得自己像一个偷情的贱女人，和男人开了钟点房。 明明洗了澡，身上还是会有那种欢爱过后的气味，萦绕着她，让她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脚步虚浮，沈瑶初抬头看了眼被云遮得看不见星月的天空，却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今晚，一如过去的那几年，她不求名分地跟着他，和他欢爱之后，自己回家的时候。 她和高禹川的关系，好像回到了最初，他们只是床伴。 他说爱她，这是爱吗？ 她的命在他眼里不值钱，可当她成为别人的妻子，他又会有占有欲。 这只是变态的偏执罢了。 沈瑶初垂在腿侧的手紧紧攥握成拳。 她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懊恼像是绳索，勒住她的脖子，让她难以呼吸。 沈瑶初正要上楼，身后却突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接着，男人的臂膀搭上了沈瑶初的肩膀。 沈瑶初身子一僵，鼻腔被高禹川那熟悉的气息给占领。 沈瑶初有些僵硬：“你又来做什么？” “送你上楼。”他怕她多想，又说：“以前这方面确实粗糙了些，以后我会改。” 第345章这两个孩子，应该早点习惯，我才是你的丈夫！ 送她上楼？ 那两年的时间里，高禹川几乎都是将她载到楼下，放下就走。 她好几次走了几步又回头，他的车就已经绝尘而去，不带一丝留恋。 后来，沈瑶初就不再回头了。 沈瑶初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苦笑。 她双唇微动，却没有多说什么。 她知道，她的拒绝起不了任何作用。 沈瑶初不动声色地挪开，不让高禹川再揽着自己。 高禹川自然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但他心理上和生理上都得到了满足，也没再强迫她。 看着高禹川一脸餍足，沈瑶初不禁有些担忧。 好在两人上楼时，没有两个小家伙冲出来抱她的场景发生。 佣人轻手轻脚地从孩子们的房间里走出来：“禹川少爷，太太，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 沈瑶初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点点头：“好。” 沈瑶初回头，面色冷冷地对高禹川说道：“既然已经送到了，你走吧。” 高禹川没有意识到看到她是在撵人，只是缓缓开口。 “他们睡着了？”高禹川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明明什么也没多说，沈瑶初却一下子脸红了。 沈瑶初抬头瞪了高禹川一眼，男人就立即抬手，一把将她的下巴捏住：“既然他们都睡了……” 全然不理会一旁还有佣人在。 沈瑶初脸一红，正要打断他，刚刚才关上的房门突然被打开。 “妈咪！！” 沈瑶初一怔，一回头，两个孩子正愣怔着看着他们，神色疑惑，似乎不理解他们亲昵的姿态。 沈瑶初慌乱地挥开高禹川的手，蹲下来抱两个孩子：“宝贝们，怎么醒了？” BOBO和CiCi明显有些不太高兴，迟疑着忸怩地抱住了沈瑶初。 “妈咪，你终于回来了。”CiCi将脸埋进沈瑶初的颈窝里：“你说要跟我们一起去玩，后来你都不见了。” BOBO防备地看着高禹川，问沈瑶初：“妈咪，是二叔把你借走了吗？” 沈瑶初喉间微哽，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高禹川：“是，今天二叔有点事，所以喊妈咪去帮忙了。” 沈瑶初对着高禹川使眼色，生怕他会在孩子面前说些什么。 谁知高禹川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别有意味地说道：“是，你妈咪今天确实帮了我一点忙。” “……” 那只有大人能听懂的话，让沈瑶初有些难堪。 沈瑶初假装没听懂一般：“BO宝Ci宝，现在已经很晚了，要长高高就要赶紧回房间睡觉咯！” BOBO眼神仍是防备，他牢牢地抱着沈瑶初的脖颈，像是生怕她再被面前的二叔“抢走”一般：“妈咪，我想你陪我们睡觉。” CiCi也抱着她不肯撒手：“我也是，想妈咪陪觉觉！” “好，妈咪陪你们。”沈瑶初摸了摸他们的头，柔声安抚道：“你们俩先回床上，妈咪去换个衣服洗漱一下，待会儿就来，好不好？” CiCi点了点头，困倦地揉了揉眼睛，迈着小短腿往房间里走。 可BOBO却不肯：“妈咪，我陪你一起去好吗？” CiCi脚步一停，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忍着困意，追随哥哥的想法：“妈咪，我也陪你！” 沈瑶初有些哭笑不得：“那你们困不困呀？” “不困。”BOBO明明困极了，却仍是瞪着眼。他抬头看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高禹川，问沈瑶初：“妈咪，爹地什么时候接我们回美国啊？” “爹地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CiCi瘪了瘪嘴，本就有点闹觉的她瞬间有些悲伤，红了眼：“我想爹地……” 两个孩子的反常，让沈瑶初心里难受极了。 他们没有错，他们认定了高禹山是他们的爹地，对高禹川的敌意很大。 小孩子不会伪装，自然就会表现得明显。 沈瑶初自责地抱住CiCi，安抚道：“乖了Ci宝，妈咪抱你们去睡觉好不好？” 沈瑶初将BOBO和CiCi牵起，往房间里。 高禹山回了美国，她又没有时间陪伴他们，甚至连带他们的阿姨都是换了又换。从他们出生到现在，几乎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他们正是缺失安全感的时期，她该多陪陪他们。 BOBO紧紧攥着沈瑶初的手，抬头看她：“妈咪，那你不洗漱了吗？” “妈咪先陪你们睡觉。” BOBO点头，得逞般地长舒一口气：“谢谢妈咪。” 沈瑶初鼻尖一酸：“这是妈咪应该做的，是妈咪对不起你们。” “……” 沈瑶初弯腰牵着两个孩子走进房间。龙凤胎的男孩回头，警惕地看了高禹川一眼。 明明年龄差那么多，却有一种男人之间宣誓主权的感觉。 那孩子的眼神，竟然和高禹山一模一样。 果然是他的种！ 高禹川的神色沉了沉。 他看得出来，沈瑶初很爱她的两个孩子。 高禹川对这两个孩子很微妙，他知道自己应该接受沈瑶初的一切，却又没法阻挡自己心底蔓延生长的介意。 两个孩子对他的敌意，故意占有沈瑶初，已经对他产生了威胁。 高禹川眼神看向别处，眸光逐渐变得清明。 这两个孩子，不能留，得送回他们的美国爹身边。 ***** 沈瑶初将两个孩子哄睡，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 本就经过一场极致的欢爱，她就浑身酸软，此刻更是全身无力，虚弱极了。 她还是觉得身上的气味不对，走出房间，打算去洗个澡了睡觉。刚一出来，就发现那鬼魅一般的人影。 高禹川还没走。 沈瑶初拧了拧眉，“你怎么还没走。” 感受到她降至冰点的目光，高禹川缓缓走到她面前：“几个小时还不是这样，怎么又开始对我抗拒？” “既然你知道我抗拒，为什么还不走？” 高禹川凝眸看她：“我不打算走了。” 沈瑶初一愣：“什么？！” 高禹川一字一顿：“我要留宿。” 这四个字，瞬间点燃了沈瑶初心中的怒意。 她怒目而视，咬着牙，隐忍着情绪压低声音反问：“孩子们都在，高禹川，你怎么答应我的？！” 高禹川不甚在意地勾了勾唇，重复道：“这两个孩子，应该早点习惯，我才是你的丈夫。” 第346章 向奶奶坦白 高禹川的步步紧逼，让沈瑶初有些崩溃。 她正要出声反驳，守在外面的人突然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是肉眼可见的慌张。 被打断了和沈瑶初的对话，高禹川有些不悦地拧了拧眉。 他出声斥责：“谁让你进来的？” 高禹川手下的人立马低下了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抱歉高总，是高老太太来了。” 随着那人声音，越来越近的，是高老太太急促的脚步声。 高老太太步履匆匆，却带着从容不迫。 高禹川一回头，一个巴掌就落到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连沈瑶初都愣住了。 高禹川敛着眸，看不清他的神色。他没有躲，也没有反驳，全然将这一巴掌给接了下来。 可他的反应丝毫没有让高老太太气消，反而觉得他是认了自己的罪行。 高老太太疾言厉色地怒道：“你和你的狗，都给我滚出去！” 高老太太毕竟当了高家几十年的家，平日里和蔼，生气时却是遮掩不住的威严。 高禹川缓缓回头，对上高老太太的视线：“不。” “高禹川，反了你了！”高老太太指着高禹川，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 明明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子，她却亲手给了他一巴掌。高老太太的眼里泛着带怒意的红：“你真想要在高家一手遮天，也得等我死了！滚出去！” “奶奶。”高禹川眸色微暗：“我不是要一手遮天，我只是在找我的妻子。这四年您从来没有拦过我，甚至支持我找她。可怎么等我找到了她，您又站在高禹山那边，百般阻挠？” “我为什么阻挠你，你心里不明白吗？！”高老太太指着大门：“我让你滚！你听不懂吗？” 高禹川薄唇紧抿，没有说话，眼神却透着坚定。 高老太太的血液瞬间涌了上来，怒不可遏：“你是要我马上在这里发病吗？” 高禹川看着面前这个从小都对他们兄弟俩极好的老太太，从那样的意气风发，变成现在的苍老。 尽管她向来都是精神矍铄的样子，却也遮不住鬓边的白发，和爬满皱纹的脸。 她是真的老了。 连老爷子年轻时那么好的身体，都说走就走…… 想到这里，高禹川的心终于还是软了下来。他不再和高老太太正面碰撞，回头看了眼沈瑶初。 此刻的沈瑶初垂着眼，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却能感觉到她的窒息和绝望。 高禹川拧了拧眉，声音微微喑哑地开了口：“我可以走，但您不要为难她。” 高老太太：“我为不为难她，你管不着！” “我当然管得着。”高禹川沉声道：“她是我的女人，我要保护她。” “别说了。”沈瑶初打断高禹川，她像是被人紧紧捏住脖颈，声音发紧：“高禹川，很晚了，你该走了。” 高禹川回头，深深地看了沈瑶初一眼，终于还是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直到高禹川和他身边的人都离开了，家里才重新又归于平静。 沈瑶初深呼吸一口气：“奶奶，您先坐一会儿，我去给您倒杯水。” “不用了。”高老太太拒绝道：“我说完就走了。” 高老太太声音冷硬，仿佛她们之间曾经的那些祖孙之情，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明明在高家那段压抑的日子里，高老太太是唯一对她好的人，也只有她是真心实意陪在老太太身边的人。 沈瑶初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她。 沈瑶初点点头，眼睛微微酸胀，她掩饰地眨了眨眼，忍住哽咽道：“对不起奶奶。” “你是对不起我吗？”高老太太声音扬了扬，细微的颤抖隐在声线里：“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把自己陷入这样混乱的境地，又把整个高家搅得不得安宁！” 沈瑶初抠着自己的指尖，高老太太说的这一切，她都承认。 她对不起那个想清楚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就决定离开深造的自己，也让高家那两个男人失去了控制，矛盾更深。 可这一切，都不是她愿意的。 “是。”沈瑶初红了眼眶：“是我错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高老太太凝眸看着沈瑶初：“你那么爱禹川，为什么成为了禹山的妻子？” 沈瑶初扯了扯唇角，尽显苦涩笑意：“当时出了事故……” “既然你愿意当禹山的妻子，给禹山生了两个孩子，应该就做好了一辈子跟他在一起的准备。”高老太太越说越是激动，那双眼角微垂的眼睛里也染上了水光：“我以为是禹山性格好，你愿意跟他在一起。可你怎么又跟禹川……” 高老太太话语一顿，接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后面的话，难堪到她根本说不出口。 高老太太的停顿，反而让沈瑶初更为难堪了。 高老太太说不出口的话，是她亲自做的。 可这一切，她都是被迫的。 委屈渐渐上涌，面对着高老太太，她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实话：“那天和高禹川，是因为我中了催情药，身体不受控制，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什么？！！”高老太太震惊地看着沈瑶初：“禹川给你下这种东西？！” 高老太太气得面色通红，大声咒骂起来：“这个高禹川，无所不用其极。我知道他放不下你，但他竟然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来得到你的身体。他怎么能这样做？！” “不是的奶奶。” 沈瑶初着急起来，她想要解释，高老太太却因为太过震惊，不断地骂着高禹川。 “你不要再替他讲话了！我只当他是任性一点，霸道一点，却没想到会做出这种事情。他……” 眼见着高老太太气得有些喘不上气来，沈瑶初吓了一跳，赶紧扶着高老太太，用力抚着她的后背，从上往下，帮她顺着气。 “奶奶您听我说，不是高禹川下的药。” “除了他，还能有谁能做出这类离经叛道事情？！” 沈瑶初喉间微哽，轻声说道：“是高禹山。” 高老太太顿时愣住了。 第347章 两个孩子是高家的，得留下。 高老太太想过很多种可能。 有想过是高禹川在强取豪夺，也有想过是沈瑶初的心终究还是在高禹川身上。 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高禹山给沈瑶初下了药，沈瑶初却误打误撞跟高禹川上了床。 这令人匪夷所思的情况，让高老太太愣了好久，才终于缓了过来。 可她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你说，是……禹山？” “是的。” 高老太太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瑶初咬了咬泛白的下唇，知道这一切瞒不住任何人。 与其一直被高老太太误解，不如把这一切都说出来。 沈瑶初抿了抿唇，扶着高老太太在沙发上坐下来，像是几年前在高家一般，坐在高老太太身边，讲着她心里一直埋藏着的故事。 “当初出事前，我向您道别，是真的想要离开鹿港出去深造。我当时想着，以后就好好当一名救死扶伤的外科医生。可后来，出了事。” 高老太太拧眉，问她：“出事以后，你去了哪里？” “我跳到河里逃生，被高禹山救了起来。”沈瑶初眸中神色复杂，语气却平静极了：“我虽然醒了，但我失忆了。” 高老太太有些触动地重复：“失忆……”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高禹山说我是他的妻子，我就信了，也决定就这样好好过下去。”想起那些被欺骗的日子，沈瑶初的眸底仍是有无法掩饰的难过：“可那时过着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日子，实在是太痛苦了，我想要回到鹿港来，找到我自己是谁。回了国以后的事，您应该都知道了。” 沈瑶初垂眸，苦笑一声：“我明明是高禹川的妻子，却又是高禹山的妻子。我根本不愿意夹在他们两兄弟之间，可我不知该怎么收场。我知道我很丢脸，丢我自己的脸，丢高家的脸……” 高老太太神色几变，燃烧着的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极为复杂的神色。 沈瑶初声音带着隐忍的颤抖：“我不该和他们兄弟俩纠缠，我也想离开，可……太难了……” 高老太太缓缓呼出一口气，眼神飘得悠远。 “其实他们兄弟俩，以前感情特别好。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互相帮扶。”高老太太陷入回忆之中，缓缓说道：“高家叔伯多，争财产争权势的事，几乎渗透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他们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会被人拿来利用。在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高家，他们家还能那样身心健康地长大，真的很不容易。我和他们的爷爷、妈妈，真的是用心在守着他们长大。后来……” 高老太太重重叹了一口气：“后来因为他父亲和母亲离婚，他们两人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们想把他们俩接回来，禹川却因为他母亲和何曼月的原因，视高家为仇人，坚决不肯回来，禹山却被我们说动了。兄弟俩因为这件事，开始互相仇视。” 高老太太看了沈瑶初一眼：“本来我以为会一辈子就这样，虽然他们关系不好，但还能维持表面的平和。如今却因为你，他们的关系恶化，他们甚至到了车祸的地步……” 说到车祸，高老太太忽然喉间哽咽。 两个都是她的孙子，都是她从小看着长大，放在手心里呵护的孩子，却闹成了这样。 高老太太没再说下去，沈瑶初却已经明白，高老太太心里已经有了她的决定。 沈瑶初看着高老太太悲伤的样子，心下忽然闪过一丝期望。 像是雾霭沉沉的黑夜，被一缕阳光强势照亮，拨开黑雾一般。 沈瑶初握了握拳，指尖微微陷入掌心之中。 那一丝轻咬般的疼痛，让她不再沉溺在情绪中。 她顺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奶奶，我想带着孩子们离开，我不想再在他们两兄弟之间轮转了。我想做我自己，也希望他们能有自己的未来。我只要我的孩子。” 沈瑶初一字一句，说得坚定而清晰，生怕高老太太没有听懂。 她又重复道：“我只要带着我的孩子离开，其他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高老太太抹掉了眼角的泪，抬眼看着沈瑶初。 她凝眸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才开口道：“你想要孩子？” 听到高老太太的话，沈瑶初的心脏“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了上来。 她知道这句话并不是问句，而是在不满她的选择。 沈瑶初抿了抿唇，仍旧笃定地点点头：“我想要孩子。” “可这两个孩子是高家的，得留下。”高老太太话语笃定，语气却放软了些：“但我可以给你安排很好的未来，你想要深造，想要学习，或是想要去其他的地方定居，带不带你的家人，都可以由你决定。” 沈瑶初沉默地看着高老太太，却并没有表态。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毕竟，这是对你、对孩子，都好的做法。”高老太太意味深长地说道：“瑶初，奶奶知道你是好孩子，会理解奶奶的为难。” “……” …… 夜幕沉沉，夜色比高禹川送沈瑶初回来时还要深了。 他坐回车上，车上还残留着两人相同沐浴露的味道，挥之不去，他也不想挥去。 想到高老太太气势汹汹来质问的样子，高禹川心下有疑。 高老太太的突然到来，实在有些不对劲。 他拧了拧眉，立即打电话给方助理：“让你安排的那个晚宴，可以什么时候举行？” 方助理：“半个月左右的样子，因为您要求的程序比较复杂，布景之类的也比较精致……”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高禹川不耐地打断：“最快能调整到什么时候？那些乱七八糟的都不要，我只要快。” 方助理想了想：“那也得一周左右，集齐那么多人，也是需要时间的。” “太晚了。”高禹川声音里带着不满：“可以先办小型的，召集几个业内影响力比较大的媒体就行，先把沈瑶初的身份定下来。” 方助理有些疑惑：“高总，是发生了什么？” “别问。”高禹川沉声：“照办！” “好的。” 高禹川挂了电话，眸色与车窗外暮色一般深沉。 他真的不能再放沈瑶初走了。 第348章 要么，她跟我，要么，她没了。 呼吸带着刺痛，高禹山像是身处深海，无论怎么挣扎，都毫无波澜。 梦里似乎有人将他什么宝贵的东西夺走，一只滴着鲜血的手伸进他的胸腔，精准地捏爆了他的心脏。 高禹山瞬间惊醒，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苍白的面庞因为痛苦而扭曲着。 他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他分明的轮廓，滴落下来。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巨大的折磨。 等到思绪全然回到脑中，高禹山看了看病房里雪白的墙壁，颤抖着手擦掉了脸上的汗。 敲门声响起，高禹山声音沙哑：“进。”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是高禹山最近新提拔起来的心腹，杨文韬。 杨文韬见高禹山面色苍白，浑身是汗，赶紧拿了纸巾递给他：“高总，您还好吗？” “嗯。”高禹山随口道：“说，什么事。” 杨文韬：“您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不能思虑过重，指标不过关没法安排手术时间。” 高禹山皱眉：“我让你直接说事。” 杨文韬敛了敛眼底的神色：“您让我看着吴俊伟那边，他们家里人都已经拿了钱走了。但是吴俊伟本人失踪了，我们的人找遍了，都没有任何信息。” “这是什么意思？”高禹山抬头看他，那双狭长的眼里射出锋利的眸光：“他为什么失踪？” 杨文韬：“有可能是被人送离国内，但我们的人盯得很紧，几乎不可能。另一种可能，他上次受伤以后，因为救治不及时，死了。” 听到这句话，高禹山一直阴沉沉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 “嗯。”高禹山抿了抿苍白的唇：“也就是说，他永远也不可能再出现在沈瑶初面前了。”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 “那就不要出意外。”高禹山冷眸扫过杨文韬的脸：“我不想再听到他去见沈瑶初了一类的消息，不管用什么方法。就算他死而复生，你也得想办法解决。” “好的，明白了，高总。” 高禹山摆了摆手，赶他离开。 杨文韬颔了颔首，却并不动步子，而是欲言又止地看着他：“高总。” 此刻的高禹山已经隐隐感觉到下肢的麻木，情绪有些不稳了。 明明知道下肢难以忍受的麻木感，是证明还有治疗的机会，每一次的发作却都是灭顶的痛苦。 他喉间发出沙哑而短促的声音：“说。” “您为什么要执着这样一个女人？您这样的身份和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要……”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精致的陶瓷杯子就忽然被重重地摔到地上，碎成一片。 锋利的瓷片弹起，划破了杨文韬垂下的手背皮肤，血珠瞬间渗了出来。 高禹山脸色瞬间涨红，脖颈的筋暴起，连血液都沸腾起来一半，崩溃地怒道：“这个世界上拒绝我的女人只有她一个！我不允许这样的存在！她这么多年来心里全都是高禹川，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根本不能接受！！” 高禹川下颌绷紧，咬牙切齿地说道：“要么她跟我，要么，她没了。” “……” ***** ———— 高家。 高老太太坐在沙发上，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君临天下的王者气息。 高家人仿佛是现在才突然回想起，高老太太曾经也是在商场叱咤风云、做主高家几十年的当家主母，而不只是个普通的老太太。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全都缩着肩膀，站在一旁待命。 正这时，高禹川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背脊直挺，径直坐到高老太太身边。 全然没有一丝被高老太太的气势所压倒的感觉。 高老太太和高禹川周身气场极强，震慑了高家所有的人。 高老太太手一挥：“都下去吧。” “是，老太太。” 高老太太的话仿佛赦令一般，让所有人都长叹一口气，赶紧离开了这修罗场。 等到佣人全都下去了，高老太太也仍是抿着唇没有开口。 高禹川自然知道高老太太要跟自己说些什么，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领口：“您这么晚了还去沈瑶初那儿，就是为了抓我？” “你说呢？”高老太太扬了扬声，语气里带着无法掩饰的不满：“你自己说，你现在的行为，有多么不应该？” “奶奶，您这些话来回说，我就得多次反驳。”高禹川气息微沉：“您如果是要来说服我放弃沈瑶初，那我觉得您没必要多费口舌了。” “你从小任性，我都任你去了，但这次，我绝对不会再顺着你了。”高老太太正色道：“我很喜欢沈瑶初，我也一直都支持你把她找回来，但她已经不适合再做高家的媳妇了。她在你们兄弟俩之间摇摆不定、你们兄弟俩像换妻游戏一样，已经不只是脸面上的问题了，伦理上更是脏！” “她没有摇摆不定。”高禹川眸中神色微变，眼神瞬间变得冷冽：“是高禹山在她失忆期间欺骗她，要说伦理问题，只有高禹山有这个问题。我和沈瑶初，自始至终都是夫妻。” “不论错在谁，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沈瑶初也只愿意当高禹山的妻子，那保持现状就是最好的选择！”高老太太急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固执呢？！高禹川，你是高家掌权人，等我走了，你就是真正的高家接班人。你高家这些叔伯虎视眈眈地盯着你，这种污点，他们能将你中伤致死你知不知道？我这是在保护你，保护高禹山和沈瑶初，保护那两个孩子！” 高禹川平静地看着高老太太，不论高老太太情绪多么激动，有多着急，都掀不起他眼中的任何波浪。 听高老太太讲完，高禹川轻飘飘地问了句：“您说完了？” 高老太太一怔，眼底愠色更甚。 高禹川：“既然您讲完了，那就我来讲。不管会有什么危险，只要我在，我就会好好保护她，这是我作为丈夫的职责。我们夫妻一直这样不明不白肯定不行。我已经在筹备宴会，应该近期就会办。我会在宴会上告诉所有人，我找回了我的老婆沈瑶初。以后她也不会尴尬，她本来就该做回自己！” 第349章 他们要带走孩子 高禹川的话让高老太太瞬间气急攻心，她甚至能感觉到愤怒瞬间的扩大。 她前面所有的话，都白说了。 高禹川仍是那样固执己见，不把她所说的那些风险当回事。 高老太太气得恨不能朝着高禹川的脸上打一巴掌，却硬生生忍了下来。 “就算你非想要沈瑶初回来，那她的两个孩子呢？！那是高禹山的孩子，你把沈瑶初弄回来，两个孩子以后要如何自处，这些你都想过了吗？” 想到BOBO和CiCi两人对自己的防备，高禹川眸底微沉，没说话。 高老太太又道：“就算你能做到把两个孩子视如己出，老大也不会把孩子给你！他现在不过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时间来管这件事，等到他手术完好起来了，肯定会想方设法把沈瑶初和孩子抢回去的。到时候你们俩又要斗个你死我活，让全世界看笑话！” 高禹川勾了勾唇角，唇边冷意乍现：“他不需要抢，我会让高禹山把孩子接走的。毕竟，我和沈瑶初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你！！”高老太太猛地从沙发上起身，指着高禹川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却说不出别的话了。 眼见着高老太太呼吸越来越急促，连带着嘴唇也泛白，高禹川才意识到不对劲。 高禹川敛眸：“奶奶？” 高老太太捂着后颈，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几乎要晕过去。 高禹川赶紧上前扶住高老太太，抬手拍着高老太太的后背。他手上力道正好，高老太太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高禹川面色变得愧疚，眼神却仍是坚定。 高老太太瞪着高禹川，拍着自己的胸口：“高禹川，你迟早要把我给气死！” 高禹川从桌上端了杯水递到高老太太嘴边，另一只手仍是有节奏地拍着她的后背，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硬：“就算您不同意，我也依旧坚持，这事没得商量。” 高老太太不肯喝他递过来的水：“那你就别认我这个奶奶！” “认不认您也是我的奶奶。”高禹川强势地将手里的水杯递到高老太太手里：“希望您不要做多余的事，如果沈瑶初再因为高家人而消失，我不保证我能控制得住自己，不去毁掉整个高家。” 高禹川语气随意，字里行间却都带着浅浅的警告意味。 高老太太知道，高禹川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多说也是无益。 她本就真的打算亲自出手，可高禹川的警告，却是真的有效的。 她太知道高禹川的性格，只要他说出了这些话，那若是她真的动了沈瑶初，他也会说到做到，毁掉高家。 想到这里，高老太太心痛又绝望，只能狠狠地瞪了高禹川一眼。 高老太太仰头将杯中的水喝掉，拿手里的温水压火。 ***** ———— 沈瑶初拿着两个冲好奶的奶瓶，走进了卧室里。 她将两瓶奶递给了BOBO和CiCi：“BO宝Ci宝喝奶奶了，喝了要赶紧睡午觉，不然下午没精神玩儿了。” “好！”两个孩子异口同声，把奶瓶盖子打开，乖巧地喝了起来。 沈瑶初抬手将窗帘拉了起来，一室明亮瞬间消散。厚厚的窗帘遮住了光，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 等到两个孩子喝完奶漱完口，沈瑶初把东西都收拾了，这才上床陪着他们。 “妈咪妈咪，我好幸福呀！”CiCi抱着沈瑶初的腰，用脸颊轻蹭着沈瑶初的胳膊，笑眯眯地说道。 沈瑶初将她乱糟糟的发丝撩顺：“为什么呢？” “因为妈咪这几天每天都陪着我们玩儿，还给我们冲奶，陪我们午睡！”CiCi认真地说道：“妈咪每次陪着我们，我就觉得妈咪超爱我们！” 沈瑶初心下一软，在两个孩子额头上落下一吻：“妈咪就是很爱你们，睡吧乖宝们。” BOBO和CiCi点了点头，翻了个身躺着，很快就沉沉睡去。 而夹在两个孩子中间的沈瑶初，神色却无比凝重。 最近几天，一如两个孩子所说，沈瑶初都有很长的时间陪伴着他们，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可越是这样的平静日子，反而让沈瑶初更为心慌。 现在她在高家的状态，用“前有狼后有虎”来形容是最合适不过的。 高禹川不让她走，一直在监视着她和孩子。 高老太太要送她走，但不会把孩子留给她。 他们在争沈瑶初和孩子的归属，却从未想过她和孩子到底怎么想。 人都自私的，沈瑶初知道，她看到的不过是人性。 她必须离开高家，并且带走她视如生命的两个孩子。 高家家大业大，高家人更是权势通天，她一个没有后台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要想跟他们抗衡，必须要有计划。 沈瑶初看了看熟睡的孩子，拿出手机来，查看移民的内容。 正这时，房门外忽然传来说话声，是争吵的声音。 沈瑶初拧了拧眉，怕吵到两个孩子睡觉，沈瑶初小心翼翼起身，走到房门外，打算阻止。 刚走出房门，一个女人就走到沈瑶初面前，颔了颔首：“太太，老太太的意思，是想今天把两个孩子接去高家住几天，跟她老人家多熟悉熟悉。” 沈瑶初一怔：“奶奶说的？” “是。” “不行。”沈瑶初防备地摇了摇头。 现在放两个孩子去高家，他们俩极有可能会变成人质，用来要挟她做很多事情。 她不想跟孩子们分开，更不想因为孩子而被拿捏：“我不同意接孩子走。” 沈瑶初的回答，完全在女人的意料之中。 她点了点头，面色如常：“那既然您不肯送，我们就亲自接了。” 说着，女人抬手挥了挥，很快，她身后的几个人抬腿便要往房间里走。 沈瑶初当下就急了，她小跑到房门口，伸开双臂挡住几个气势汹汹的人，不让他们进去。 “那是我的孩子，谁敢乱来？” 几人却毫不在意，抬手便要掀开沈瑶初。 为首的女人公式化地说道：“抱歉，这是高老太太的吩咐。” 沈瑶初难以置信。 高老太太竟然要强行带走她的孩子！ 第350 高禹川，请保护我们 沈瑶初很快就从神伤中反应过来。此时此刻由不得她再去想什么。 她必须阻止眼前的人带走孩子。 她很清楚，她一旦没拦住，以后也许就再也看不到孩子们了！ 沈瑶初伸手还要去拦，为首的女人偏了偏头，打下手的人立刻收到信号，快步过来挡在了她面前。 沈瑶初过不去，一直在拼命阻挡，但他们人多，几个人已经走过去，眼看着就要打开两个孩子的房门…… 沈瑶初只恨自己没用，没能早点逃离这里，而让两个孩子陷入到这些纷争里。 就在沈瑶初陷入绝望情绪的时候，一道凌厉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破门而入的动作。 “住手。”高禹川阔步走进来，冷声道：“我看谁敢动。” 高老太太手下的几个人敢无视沈瑶初，却不敢无视高禹川。 高禹川是高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要是没了老太太，他才是说话算数的那个人！ 大家心里也都明白，现在的高禹川不是没有能力推翻老太太，而是他尊重老太太。 为首的女人赶紧颔了颔首：“禹川少爷。” 高禹川眸光淡淡地扫过几人，最后落在挡在沈瑶初面前的人身上。 “怎么？我说话不管用？” “您说话管用。”女人赶紧挥了挥手，把其他几人召了回来，缩着肩膀站在高禹川面前：“禹川少爷，我们也是按照老太太的话办事，您别为难我们。” 高禹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们要想带走孩子，也行。” 闻言，沈瑶初一怔，震惊地看向高禹川。 高禹川顿了顿，又道：“只要你们想跟我高禹川作对。” 几人面面相觑，面露惊慌，谁都不敢担责。 高禹川强压着怒火：“滚出去！” 看高禹川护着沈瑶初的架势，几人不敢再轻举妄动了。毕竟在高家谋生，站在高家掌权人的对立面，是件极为愚蠢的事情。 为首的女人头低得更低：“抱歉禹川少爷，是我们考虑不周。” 说完，一行人便匆匆地离开了。 客厅里终于重归于平静，一直坚持着的沈瑶初终于心下一松，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回想起刚刚那几人要强势抢走孩子的那一幕，沈瑶初仍是心有余悸。 如果孩子被抢走，沈瑶初不知道自己会陷入怎样的绝望当中…… 看着沈瑶初惨白的脸色，高禹川的神情也不禁严肃了起来。 他走到沈瑶初面前，垂眸看着她因为害怕而上下闪动的睫毛：“现在你懂了吗？” 沈瑶初神情恍惚，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嗯？” “你懂我为什么要向全世界公开你？”高禹川沉声道：“我不只是为了告诉大家，我的瑶初回来了，也是想要保护你。” 沈瑶初喉间微哽，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的话。 高禹川抬手，食指轻抬她的下巴，让她精致的脸对着自己：“高家没有一个你能对抗的人，不管是奶奶、高禹山，还是那些叔伯兄弟。你没有我的保护，什么都做不了。” 深深的无力感侵袭了沈瑶初的心脏，高禹川说得对，没有了保护，她在高家寸步难行。 她不仅保护不了自己，更没法保护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是她的弱点，太容易被拿来当做人质要挟她。 沈瑶初感觉到了命运的压迫，她想要逃离高家，却需要高禹川的保护。 这一切，沈瑶初只能自己扛。为了孩子，她不得不寻求羽翼丰厚的人的庇护。 而在高家，很明显，高禹川就是那个人。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克制着自己身体的颤抖，缓缓抬头。 她微微扬起的脸颊苍白，那双本来灵动的双眼，早已盛满了倔强的泪。 沈瑶初眸中泛着点点湿意，摇摇晃晃地上前半步，黑发垂落在纯白的睡裙上，显得凄美而破碎。 “高禹川。”沈瑶初似是艰难地下定了决心，指尖深陷入掌心，她声音带着微微哭腔：“请保护我们。” 沈瑶初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四个字。 说出口的瞬间，沈瑶初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忽然被抽掉，连带着灵魂也被抽离。 似乎是被沈瑶初的话给打动，高禹川上前半步，毫不犹豫地将沈瑶初给抱住了。 感觉到男人的气息包围着自己，沈瑶初身子一僵，却不再反抗。 她呼吸声都像是消失了，除了垂着的睫毛正轻颤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个没有生气的破败木偶，任人拿捏。 她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这个事实，让沈瑶初的心脏像是空了一块。 她曾经以为高禹山是真的喜欢她，默默守护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可在他有事了以后，第一时间舍弃了她。 她以为高老太太是高家唯一一个真心喜欢她，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 不论她是高禹川的老婆沈瑶初，还是失忆后成为高禹山的妻子“JeSSiCa”，所有人都把她说成最卑劣的人，只有奶奶让她随着她的心就好，希望她能幸福。 她没有疼爱她的家人，所以自始至终，在高老太太对她真心的时候，她的内心就对奶奶倾注了很多很多的感情。 可现在，奶奶却要硬生生地把两个孩子，从她身边夺走。 沈瑶初眼神空洞，耳边却传来高禹川低醇悦耳的声音。 “你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久吗？” 男人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欣喜，他向沈瑶初剖白着自己的心绪：“今天以前，说实话，我一直都有点排斥接受你和高禹山的儿子。但是今天我意识到了他们对你的重要性。我爱你。所以我会爱你爱的每个人。以后我会保护你们。哪怕是奶奶，也不能把我们一家人分开。” 沈瑶初鼻尖微酸，终于忍不住落了泪。 她还能相信谁？高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高禹川为什么要招惹她？她又为什么要招惹高禹川？ 沈瑶初强忍泪意，泪水却仍然夺眶而出。 她的身子细微地颤抖着，高禹川轻轻松开她，她梨花带雨的脸便映入他的眼底。 高禹川抬手，捧着她的脸，替她擦拭着接连不断砸落下来的眼泪，轻声安抚道：“别哭，有我在，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第351 章以后，二叔会是我们的爸爸吗？ 车子疾驰在马路上，窗外的景色快速倒退着。 车窗开着，窗外的风吹进来，让高禹川似乎闻到了新鲜空气的味道，连带着心情都变得舒畅。 耳边忽然闪过沈瑶初带着细微颤抖的声音：“高禹川，请保护我们。” 高禹川的唇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一道涟漪，在他脸上迅速漾开。 那道涟漪漾至眸底，凝聚成星芒，却又转瞬间在眼眸最深处。 心脏像是被兴奋和激动填满，到了最后，情绪决堤，浩浩荡荡地席卷了整个身体，又从眼眸里倾泻出来。 当时的高禹川，根本没法隐藏情绪。 看着一直如护雏母鸟的沈瑶初整个人都像泄了力一般，摇摇晃晃，就要倒下。 发现沈瑶初的不对劲，高禹川及时抱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抱住她的那一刻，高禹川才终于感觉到，他的沈瑶初回来了。 沈瑶初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他就会多努力地保护她，一定会阻止所有要伤心她的人。 他本是想要把两个孩子送走给高禹川，可今天她拼命护着孩子的样子，却让他忽然恍悟。 他想要的，不过就是她快乐、幸福地留在自己身边。 既然她喜欢她那两个孩子，那他就把孩子给留住。 不论是高禹山，还是奶奶，如果要来破坏他来之不易的幸福，他绝不会任由他们行动，更不会善罢甘休！ ***** 房间里一片黑暗，唯一亮起的，只有一个手机屏幕。 BOBO和CiCi偷偷拿着沈瑶初的手机，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是高禹山苍白却带着温和笑意的脸。 “爹地！”BOBO眼睛微亮，凑近了手机：“你好点了没有？” CiCi也凑过去：“爹地，你手术做了没有？什么时候接我们回家呀？！” 两个小家伙声音清脆，那头的高禹山笑了笑：“爹地好点了，但是手术还得过几天。你们那边怎么黑黑的？现在应该不是夜晚？” “我们午睡醒了，妈咪还没过来，我们就偷偷给你视频！”CiCi压低声音，故弄玄虚：“我们可想你了！” 高禹山的眼底闪过一丝精明：“我也想你们，你们妈咪呢？” “我们刚刚听到妈咪在跟二叔说话……” CiCi话还没说完，就被BOBO给打断：“还有祖奶奶，他们在讨论事情。” 高禹山面色有了一瞬的凝滞，他唇角笑意逐渐消散：“那你们有听到他们在讨论什么吗？” “没有。”BOBO抢答道。 “是没有的。”CiCi说道：“外面好吵，听不清的。爹地爹地，你回美国好不好玩呀？你说手术还得过几天，那是不是我们还不能回去？” “嗯。”高禹山有些不耐，继续拉回话题：“最近你们二叔，有没有经常来家里看你们？” 沈瑶初推开门的瞬间，正好听到高禹山试探的话语。 沈瑶初的怒意瞬间上涌，立即冲过来把手机夺了过去。 她掐掉视频电话，几乎是下意识地指责道：“你们为什么要偷偷给高禹山打电话？” BOBO和CiCi一愣，都被沈瑶初的样子给吓到了。 两个照顾BOBO和CiCi的佣人跟在后面进来，悄无声息地去拉开了窗帘，站在旁边待命。 与其说是待命，不如说是顺便监听着沈瑶初和孩子们的对话。 沈瑶初此刻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坐到床边，表情严肃地看着两个孩子。 “妈咪要跟你们聊一下这件事。”沈瑶初凝眸看着BOBO和CiCi，严厉地说道：“以后，不要和高禹山说太多，不论他问什么，都不要回答，明白吗？” 沈瑶初一阵后怕，自从她发现了高禹山的真面目，就对他的心机有所防备。 可她没想到，他竟然卑鄙到要从孩子下手，从两个孩子嘴里套话。 “妈咪……”两个孩子有些懵，不理解地问：“为什么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沈瑶初扬了扬声：“不要在高禹山面前多话，你们想要跟着妈咪，就乖乖听话！” 两个孩子从未见过沈瑶初发脾气和崩溃的样子，平日里不管她再难受，她都会耐下性子跟他们说话。 可今天，她严厉的训斥，让两个孩子害怕极了。 她说跟着妈咪…… 难道他们不听话，她就不要他们了吗？！ 想到这里，CiCi瞬间悲伤极了：“妈咪，CiCi乖，妈咪要我和哥哥！要我们！” CiCi哭着抬手寻求抱抱的样子，让沈瑶初心头一震，内疚极了。 她们大人的事情，怎么能够影响到孩子呢？ 孩子们什么也不懂，他们不知道高禹山对他们的好是假的，更不知道他们所说的话会成为把柄。 他们只是想要自己爹地，仅此而已。 她却不分青红皂白，对他们发了脾气，吓到了孩子。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隐忍道：“宝贝，妈咪会要你们的。但是最近出了很多事，很多妈咪没办法掌控的事情。所以你们要更乖一些，更听话一些，不让妈咪操心，好吗？” CiCi的哭泣声这才变小了一些，她抽泣着问：“妈咪，我们乖，你不会不要我们吧？” “当然不会。”沈瑶初摸着两个孩子的脸，心疼地说道：“只是，爹地没那么重要，只要你们以后记住，我是你们的妈咪，就可以了。” CiCi有些听不懂，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可一旁的BOBO，全程没有哭泣，而是仔细地观察着沈瑶初的表情和神色。 听到这里，BOBO眨了眨眼，没有什么情绪地开口了：“妈咪，你是说，我们以后不要联系爹地，只跟着妈咪了，是不是？” 沈瑶初抿了抿唇：“嗯，我永远都是你们的妈咪，妈咪永远永远爱你们，这是不会变的。” “哦。”BOBO声音放低，那双圆眼里，放射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睿智与成熟：“那妈咪，如果爹地不再是我们的爹地，那以后，二叔会是我们的爸爸吗？” 第352章一张床 BOBO的声音平静，仿佛真的只是问出了一个简单的问题。 沈瑶初却十分意外。她知道BOBO早慧，却不知道他是如此敏感，只靠着察言观色，能想到这么多。 她感觉到内疚，因为她，孩子们也无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CiCi带着浓浓的不解，问哥哥：“二叔为什么以后是爸爸？那爹地呢？” 沈瑶初看着两个孩子天真稚嫩的小脸，心里有许多愧疚和身不由己。 尽管他们现在没有办法成熟地选择，但她至少该尊重他们。她知道她不该让孩子们一直活在谎言里。 可身边都是高禹川的人，一旦孩子们知道说漏嘴，就难以收回了。 或许，她该让高禹川知道孩子们的身世吗？ 他会相信吗？ 想到他以前表现的种种，她开始怀疑起来。 他和高禹山是双胞胎，亲子鉴定都检查不出来。她现在去说真相，也许他会以为她是为了改变处境，故意这么说的。毕竟她现在算是一枚弃子，高家人都视她为眼中钉。 这个节骨眼，她去说，大概率是自取其辱。以高禹川多疑又冷漠的性子，怎么可能相信她？ 不如维持现状，至少不会因为说错话激怒他，让他们的关系又回到冰点。 她现在孤立无援，需要高禹川的保护。 沈瑶初抿了抿唇，隐忍着胸口汹涌的情绪。 她想了想，放柔声音安抚他们：“是的，以后要把二叔当爸爸。” CiCi眨巴眨巴大眼睛，还想问什么，却因为BOBO严肃的表情而不敢再开口。 而BOBO明明表情如常，背后的小拳头却已经捏得紧紧的了。 沈瑶初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倾了倾身，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们的后背。 她会想到办法的，她一定会想到办法带两个孩子逃离高家人！ ***** 是夜。 窗外月明星稀，BOBO和CiCi两个小家伙拿出高禹山买来的天文望远镜，站在阳台上，试图找到闪烁的星星。 CiCi一直叽叽喳喳地说着，BOBO却有些兴致缺缺，只是配合着妹妹，用自己的天文知识解答着她的问题。 沈瑶初正坐在沙发上查询关于移民去岛国的信息，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孩子们。 她有些紧绷，只希望这件事能早些办下来。 只要离开高家，离开国内，她和孩子就安全了。 正这样想着，门口忽然有开门的声响。 沈瑶初一怔，几乎不用想，就能猜测到来人是谁。 毕竟，高禹山人在美国，高老太太总会敲门。 来这个家里不敲门直接就进来的人，只有那一个。 沈瑶初回头，果不其然，对上了高禹川深邃的双眸。 沈瑶初不动声色地将手机锁屏，起身去迎。 既然现在还需要高禹川的保护，她就该有被庇护的人的姿态。 沈瑶初走到高禹川身边：“这么晚，怎么突然来了？” 闻言，BOBO转过身来看了两人一眼，他能感觉到母亲的紧张，所以懂事地没有再表现出敌意，只是眼圈瞬间泛了红。 他放下望远镜，拽着CiCi就往房间走。 “妈妈，我们回房了。” 说着，也不顾CiCi不愿意，拉着她就走了。 高禹川并不在意两个孩子有没有跟他打招呼，他只在乎现在的沈瑶初。 “吃饭了吗？”他问。 沈瑶初如履薄冰，微微颔首：“吃过了。”她说完又觉得这样有些冰冷，又生硬地加了一句：“你要没吃，可以让厨房给你做。” “不用了。”高禹川摆手：“今晚有个局，吃过了。” “噢。” 带着一丝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漾开，沈瑶初捏着手指，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禹川低头看着沈瑶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明天一早过来接你。” “接我？”沈瑶初有些紧张：“要去……做什么？” “带你去参加一个拍卖会。” 今晚，方助理汇报说宴会的筹备比较顺利，进度也很快，这让高禹川心情又添上几分愉悦。 他要带着她去参加拍卖会，拍下她心仪的东西，让她在宴会上能够以高禹川太太的身份，出现在全世界的面前。 沈瑶初微微一怔，下意识回头看了眼BOBO和CiCi紧闭的房门。 她有些担忧地拧了拧眉：“可我怕我走了，又会有人过来，想要带走孩子……” “不会的。”高禹川保证道：“我会保证孩子的安全，会保证等你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在你身边。” 沈瑶初敛了敛眸，将情绪掩在长长的睫毛之下：“我可以相信你吧？” 高禹川：“当然，我说到做到。奶奶不可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他们带走的，我也有我的人手。” 人生真是讽刺。她那样想要逃离高禹川，可兜兜转转一圈，最后她唯一能相信的，竟然只剩高禹川。 沈瑶初攥了攥手心。 “我跟你去。” 高禹川见她答应，表情马上变得柔和。 他抬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捋到耳后，低声说：“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以后谁也不能拆散我们一家四口。” 明知他说这话时也许不是真心的。 可她的心还是跟着颤了一下。 一家四口？ 他们可以吗？ 经过了那么多事，他们还可以心无旁骛地一起生活吗？ 她此刻是迷茫的。 ***** ———— 直到飞机落地到澳城，沈瑶初才意识到，这次的拍卖会，竟然不在鹿港。 飞机落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清冷的月光落在两人的身上，像是给两人都装上了滤镜一般。 沈瑶初回头看了高禹川一眼，高禹川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一般，低头回望。 两人视线在月色下交接，沈瑶初一时间像是穿梭回了几年前。他们也曾有过这样平静的时刻。 拍卖会主办方派来的人早早就等着了，载着两人一路来到了当地的豪华星级酒店。 高禹川来了澳城，还有些工作。 沈瑶初先回了房间。 豪华的套房面积很大，装修风格还维持着百年前的复古奢华风。带着浓浓的异国老钱风。 套房里用品齐全，细节满满。豪华的酒店，对有钱的客人总是格外用心。 沈瑶初走进卧室，一抬眼，里面只有一张大床。洁白整齐的床上用品，看上去就很松软。 床头的抽屉里有避孕套。 想也知道，高禹川准备在这里做什么。 第353章如果BoBo和CiCi就是你的孩子呢？ 等到事情处理完，高禹川回到房间时，沈瑶初已经将灯关上，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夜灯，等待着高禹川。 昏暗中，高禹川看到床上侧躺着的身影。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透过昏暗的灯光，见沈瑶初蜷缩在被子里，没打扰她。 高禹川拿了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没有发现身后沈瑶初缓缓睁开的眼。 听到浴室里淋浴的声音，沈瑶初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从他的安排来看，她就知道有些事，避无可避。她表现出抗拒，只会让她和孩子们都陷入不安全的境地。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包包，翻找出了准备好的避孕药。 自从决定依附于他，她就在吃药了。 这样的情况，她不能阻止高禹川乱来，但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间怀孕。 如果不小心怀孕了，那她的一切计划，就都不可能完成了。 一旦没法离开，她的孩子，就危险了。 浴室水声骤然停下沈瑶初赶紧躺了回去。 下一刻，脚步声由远及近，高禹川裹着睡袍走了出来。 他上了床，径直扑向沈瑶初的方向。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在男女之事上，直接强势，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她揽入怀中。 她紧张得屏住呼吸。 黑暗中，他带着湿润的唇正要印到她的额头上。 温热的气息让她身体一僵，纤长的睫毛轻轻翕动了几下。 高禹川立刻发现了这点异样。 轻笑一声：“装睡？” 沈瑶初睫毛颤动得更为厉害，在他炙热的视线下，她只能睁开眼。 高禹川挑眉：“为什么装睡？” “没有装睡。”沈瑶初小声道：“是睡着了，刚被你吵醒。” “嗯。”高禹川不再给她狡辩的机会，“我还以为你是在逃避妻子的义务。” 沈瑶初咬着唇没说话。 “被我说中了？”高禹川表情瞬间冷了下去：“难道是因为高禹山？” 沈瑶初否认：“我没有。” 见她眼神没有闪烁，高禹川知道她不是说假话，心情又好了起来。翻身压在她身上，目光灼灼：“那既然都醒了，就别浪费这夜色。” “……” 沈瑶初闭着眼偏了偏头，却并没有反驳他的话。 高禹川低头，正对着他眼前那白皙纤长的脖颈，已经因为他，缓缓染上了红晕。 那红晕渐渐散开，连带着她的脸和小巧的耳垂，都慢慢红得发烫了。 他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外，而后转变为浅浅笑意。 自从她说出需要他的保护后，就真的表现出愿意接纳他的样子了。 她态度的转变，让高禹川很高兴。 既然她答应了，他就不能让她失望。 高禹川宽大的手掌缠上沈瑶初纤细柔软的腰肢，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高禹川声音喑哑，带着别样的诱惑：“沈瑶初，再等等。” 沈瑶初整个胸腔都被他的气息所侵袭，她迷迷糊糊问道：“嗯？” “再等等。”高禹川拨开她额前碎发：“再过几天，全世界就都知道我的妻子回来了。拿回身份，谁还敢置喙什么！” 高禹川说话之间的期待，让沈瑶初有些恍惚。 她敛了敛眸，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嗯。” …… 房间里的气息越来越热，一阵阵的热浪涌来，将沈瑶初给淹没。 她渐渐沉沦在他给予的刺激里，思绪却从未走远。 沈瑶初知道，高禹川所说的宴会，确实能够短期保护她，却也会困住她。 一旦所有人都知道她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她就是高禹川的妻子沈瑶初，那她就再也不可能逃离高家，逃离高禹川了。 高家也不会容忍她在两个儿子之间横跳。哪怕这一切不是她情出自愿。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尽快离开。 大概是沈瑶初的走神，让高禹川不满了。 高禹川皱眉：“在想什么？” 说着，轻咬她的舌尖。 沈瑶初猛然回神，吃痛的她轻哼一声，偏头却根本逃不开他的吻。 “这个时候走神，会让我不开心。”高禹川加重了些力道，证明自己。 沈瑶初终于没有再思考其他的机会，被动承受着…… …… 不知过了多久，高禹川终于停了下来。 沈瑶初躺在床上，像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般，瘫在床上，连眼皮也没力气睁。 高禹川抱着她去清理，差点再次擦枪走火，但他还是克制住了。 他将沈瑶初用大大的浴巾裹起来，抱回床上，自己又去洗了个冷水澡。 高禹川的皮肤带着凉意，在沈瑶初身边躺下，顺势将她拥入怀中。 高禹川的气息再次将她包裹，他身上带着的冰凉让沈瑶初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快四年了，他仍然沉迷于她的身体。 她倒是没想到，最后沦为了靠肉体生存的女人。 她忍不住自嘲起来。 今晚的高禹川，温柔得不像他。没有逞凶激进，只有耐心和善待。 仿佛失而复得的宝贝，深情又专注。 她知道，这不是因为他爱她，而是因为她顺从于他的强势，让他的征服欲得到了满足。 一旦她做了忤逆他、让他不满的事情，她就会被他锋利的爪子给划伤，甚至杀死。 脑海里闪过两个孩子欢乐的画面，沈瑶初心痛极了。 如今的她甘愿如履薄冰，只求孩子们能安全健康地留在自己身边。 她的孩子，就是她的命。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 他紧实的双臂微微用力，将怀里的沈瑶初抱紧。 他摩挲着她的面庞，温柔地说道：“给我生个孩子吧。” 沈瑶初心头一惊：“什么？” 他耐心地重复一遍：“我说，给我生个孩子。” 沈瑶初下意识想要反对，但她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斟酌后扯着嘴角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BOBO和CiCi很可爱，总让我想起几年前。”高禹川说：“如果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大概也有这么大了。” 高禹川的眼中闪过一丝遗憾：“我想要我们的孩子回来。” 沈瑶初被他的眼神触动，脑子一热，突然说道：“如果BOBO和CiCi就是你的孩子呢？” 第354章再遇慕以安 高禹川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我查过两个孩子出生记录，你不用……”他斟酌着用词：“不用这样说。” 他顿了顿声：“我想要自己的孩子，不代表我不会保护BOBO和CiCi，我说了视如己出，就会做到。” 沈瑶初扯动嘴角笑了笑：“说开玩笑的。” 听到高禹川的话，沈瑶初有些失望，但也不能怪他。 高禹山做的滴水不漏，让全世界都相信了BOBO和CiCi就是高禹山的孩子。 包括高禹川。 现在连她也没办法证明两个孩子和高禹川的关系了。他们两兄弟是同卵双胞胎，连DNA都分辨不了，她又如何自证。 就算勉强让高禹川接受，他心里也会一直对孩子们的血统有心结，疑神疑鬼，对孩子们也是一种伤害。 所以，她还是不能把孩子们留在高家。 见沈瑶初表情凝重，高禹川出声安抚道：“等到有了我们自己的孩子，奶奶那边也不能再反对了。”他想了想说：“她现在站在孩子的角度偏向高禹山，等我们的孩子出生，她就不能偏向谁了。” 沈瑶初敷衍地点了点头，心下却并不认可高禹川的话。 高禹川的话反而让沈瑶初更加不安了几分，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再怀孕，在奶奶眼里她就更十恶不赦了，只会加速对她下手。 沈瑶初翻了个身，虽然被高禹川拥在怀里，却背对着他，握紧了拳头。 ***** 第二天一早，造型师如约而至。 等到一切妆造结束，对着镜子，沈瑶初一时间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一身鱼尾长裙，上面的银色亮片在冷白的顶光灯下显得格外耀眼，星星点点反射到脸上，显得她整个人华丽而优雅。 裙子修身，将沈瑶初凹凸有致的身材显现的淋漓尽致。 沈瑶初身体优美的曲线落入高禹川眼中，他眼底瞬间闪过惊艳，眸底微黯。 趁着造型师去拿东西的时间，高禹川阔步走到沈瑶初面前，忍不住抬手揽住她纤细的腰。 两人身体贴合，耳边传来高禹川低沉喑哑的声音。 “要不是拍卖晚宴快开始了，这件衣服很可能不保。” 沈瑶初身体一僵，自然听得懂他的话里有话。 她正要开口，外面传来窸窣的声音，是造型师要回来了。 她赶紧抬手推开他，让造型师替她做最后的整理。 …… 今晚的拍卖宴会就在他们住的酒店里举行。 繁华热闹的晚宴大厅里灯火辉煌，尽管拍卖会还没开始，大家却已经开始举杯相邀，酒的醇香从碰撞的玻璃杯里流出，缓缓飘散在人群之间，充满了大家的鼻腔。 跟着高禹川走进大厅里，两人亲密的姿态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尽管很多都不是鹿港的人，但毕竟有关于高氏集团高禹川的事，大家明显都了解了一些。有些女人在看到沈瑶初以后，纷纷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沈瑶初假装没有发觉那些目光，却下意识低了低头，不想被大家关注。 沈瑶初逃避的情绪很快被高禹川察觉，他拧了拧眉，回神用手指抬了抬沈瑶初的下巴。 “你是今天拍卖会的主角，总低着头怎么行？” 沈瑶初心跳错落半拍：“为什么？” “因为我要给高氏集团的女主人买点好东西，在宴会上惊艳全场。” 高禹川声音里带着十足的笃定，让沈瑶初一时有些恍惚。 他对宴会的期待，比沈瑶初想象的要高得多。 可沈瑶初对这场宴会，恐惧大于期待。 沈瑶初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高禹川倾了倾身，在沈瑶初耳边轻声道：“你今天想要什么就举牌，只要你喜欢，就拍下。” 沈瑶初垂了垂眸，长睫掩住她眼底复杂的情绪，顺从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忽然，旁边传来一阵骚动。 又有人进来了，看这动静，是不得了的人物来了，总算是把她从众人的关注中解脱出来。 沈瑶初下意识望过去，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慕以安。 此刻慕以安正挽着一个看上去有些年长的男人缓缓进场。她的头发高高挽起，一身高定晚礼服衬得她气质高贵。她像一只高傲的孔雀，根本没有看向沈瑶初这边。 沈瑶初怔了怔，只觉得那个男人的背影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面。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高禹川一眼，却发现他神色平静，似乎早就知道了一般。 他不在意了吗？曾经那样相爱过。 沈瑶初回想上一次和慕以安见面，还是她们一起被绑架的时候。 想到最后的事，沈瑶初心脏又抽痛几分。 正这时，很久不见的曹氏大小姐曹韵凝忽然登场。不顾众人眼光，直接冲到了慕以安面前。 身边的人开始窸窸窣窣地讨论起来。 沈瑶初这才想起，那个老男人是曹氏的总裁曹总，曹韵凝大小姐是曹总唯一的女儿。 此时曹韵凝目眦具裂，像要吃人一般直接对慕以安抬手，慕以安身边的曹总一直出手阻拦。 大家的瞬间从来参加拍卖变成了吃瓜群众。 “曹韵凝！你不要放肆！小安怀着孕！” 曹韵凝不管不顾：“你敢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带来这种地方，就别怪我不给你们脸！” 慕以安是那么骄傲的女孩，怎么会和曹总这样的老男人？ 高禹川当初花那么多钱赎她，怎么会让她去跟别的男人？ 还是一个……老男人？ …… *** 闹剧发生，慕以安从头到尾都十分冷静。她目色淡淡地看着发疯的曹韵凝，唇角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 多亏了曹韵凝每次来找她麻烦，曹父曹文松才越来越偏向她，心疼她委屈，心疼她挨骂受罪。就会给慕家补偿更多。 慕家当初生死一线，慕家将她献给了曹文松。 她原本为了高禹川保留的处女之身大大取悦了五十几岁的曹文松。他对她视若珍宝。她怀孕以后，更是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宝贝都捧来。 他那个被宠坏的女儿曹韵凝根本不足为惧。 慕以安目光冷冷扫过眼前，余光忽而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对男女。 那两个人，化成灰慕以安都认得出。 ——是高禹川和……沈瑶初。 第354章 沈瑶初的出现将她推入地狱 四年多来，慕以安那已经被打磨得冷硬的心，在这一刻却突然有了涟漪。 高禹川身边站着的，竟然还是沈瑶初。 那个女人，她不仅没死，还回到了高禹川的身边。 慕以安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她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如今她成了这副模样，那个女人却好端端的，坐着高氏女主人的位置？ 慕以安一时太过专注，没注意到曹韵凝已经气势汹汹到了她眼前。 “啪——”一声，重重一巴掌已经落到了她脸上。 有曹文松在那挡，打歪了一些，但也正中面颊，慕以安顾不得沈瑶初了，马上攥住曹文松的胳膊：“……老曹，我被打没事，孩子……” 她委曲求全的眼神瞬间刺痛了老房子着火的中年男人，曹文松忍无可忍，一巴掌回了过去。 “你够了没有——” 被打的曹韵凝眼中只有满满的不服。 曹韵凝指着慕以安隆起的小腹，咒骂道：“我凭什么够？我要让这贱女人和她肚子里的贱种一起去死！！” 曹父听到女儿诅咒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瞬间怒了：“这是你妈，她肚子里是你弟弟，你再敢这么说，看我不教训你！” “你恶心不恶心？她比我还小几个月！就能当我妈了？”曹韵凝越想越恶心：“我妈才不是这种用怀孕上位的小三！这贱种是你的吗？你验过吗？这么大年纪了你确定你还有生育吗？” “放肆——” 曹韵凝向来乖张，根本不怕曹文松，也不给任何人台阶。此刻她一副要杀了慕以安的样子：“贱女人，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来？这个场合是贱小三能来的吗？你拉低了整场宴会的水准！” 曹韵凝说着，就要踹慕以安。 慕以安赶紧后撤半步，躲在了曹父的身后。 慕以安叹了口气，满眼懊悔的样子：“老曹，如果早知道你女儿不喜欢，那这个孩子，我们当初就不应该留下的。” 慕以安话音未落，曹父就立马握住了她的手。 “小安，你这说的什么话？这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能说不想要他呢？”曹父心疼不已：“韵凝这孩子，她妈妈从小惯她，把她惯坏了，才这么任性这么冲动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伤害到你和孩子一根汗毛！” 曹韵凝最听不得他们这样的对话，她双目通红，“你们还有脸提我妈！因为你们两个不要脸的行为，我妈一直在抗抑郁！曹文松！你对这个家，对我妈和我，没有一点愧疚吗！” 曹韵凝的话，无疑是在打曹父的脸。 他的脸愈发黑沉，看着越来越多围观的人。 这里都是名流贵胄，再这样闹下去，会影响曹氏的声誉。曹文松朝着大厅旁等待已久的保镖招了招手：“你们过来，把大小姐带出去！” 曹韵凝瞬间震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曹文松：“你为了她，要赶我走？！你说好今天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买的！” “那是建立在你听话的基础上！”曹文松低声斥责：“你这样指责小安，辱骂孩子，我不可能还惯着你！” 曹文松说话间，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已经过来了。 几人有些迟疑，互相对视。 曹韵凝：“我看谁敢碰我！！” 保镖的手立即收了回去。 曹文松挥了挥手：“这事我做主了，带走，不会有人来追责。” 几个保安保镖有了曹文松的保证，这才真的敢上手去抓曹韵凝。 曹韵凝气得要大喊，却被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看着曹韵凝被送走，慕以安在曹文松的后背上轻抚两下：“老曹，你别生气，她还是小孩子脾气，我能够理解。” 曹文松叹了一口气，心疼地看着慕以安：“小安，委屈你了，是我没有把这些事处理好，让你不高兴了。今天你想要什么就随便拍，只要你要的，我全都买给你。” “我知道你对我好，宠我，但我对这些也不是太喜欢。”慕以安笑了笑：“我只选几个我喜欢的就好了。” …… 人群散去，慕以安跟文松落座上座区，高禹川和沈瑶初就在他们不远处。 慕以安一直用余光看向他们的方向。 这场闹剧，他们也看到了吧？ 他们一定在鄙视她，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 自从将自己献给曹文松，让慕氏得以重生，慕以安就不断地说服自己。 突破人生上限的路本就充满荆棘。 绑架获救之后，她不仅没等来高禹川的帮助，慕家还被高氏赶尽杀绝，她父母几乎要跳楼。 为了慕家，她放弃了一切自我。 她只能用她的身体挽回慕家。 她曾以为自己的初夜是和高禹川在新婚之夜一起度过，最后她赤着身子躺在酒店的床上，等来的是比她爸爸还大两岁的老男人。 那一夜，她没有流一滴眼泪。 从此，她不再是从前的慕以安。 她的清冷和纯洁是曹文松这个年纪喜欢的，那夜过后，他就给了一大笔资金给慕氏周转，解决了慕氏的燃眉之急，慕氏集团也因此度过了危机。 已经到了这一步，慕以安自然不会止步于此。 曹文松的发妻年轻时生产亏了身子，之后便没有再生了，前些年一直管的很紧，凡是想上位的女人都被收拾得很惨。这几年她年纪大了，精力顾不上，给了慕以安机会。 很快，她就怀孕了。怀孕后她故意消失了一阵，把胎养稳了，再被曹文松“找到”，让曹文松看到她的“没心机”和“真心”。 老男人是自负的，他哪怕对慕以安有过怀疑，也因为慕以安的“真诚”对她动了心。 他大手笔，直接将曹氏一小部分股份转给了她。尽管是一小部分，却也是天价资产了。 得到了这样的宠爱，慕以安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可此时此刻，看到高禹川和沈瑶初坐在一起，男才女貌，一对璧人。 慕以安破防了。 是沈瑶初的出现，把她的人生推向了地狱。 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富家千金，如今沦为人人议论的傍老男人的贱三。 而沈瑶初，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财富，名誉……还有高禹川！ 凭什么！凭什么！ 第355章 争夺 围观了整出大戏，沈瑶初仍然沉浸在震惊里。 沈瑶初越想越疑惑。当初高禹川拿钱来救慕以安，却不救她和孩子，不就是为了他们约定好，等高禹川跟她离了婚，就娶慕以安？ 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慕以安走了，他没有挽留？甚至还让她跟了曹韵凝的父亲？ 这一切，都出乎沈瑶初的意料。 难道高禹川在她失踪以后，才意识到她的重要性，跟慕以安分了手？ 不不不，怎么可能？如果他真的是意识到她的重要性，她被绑架又怎么会无动于衷？他都不在乎她的生死，又怎么会在乎她？ 各种猜测浮现在沈瑶初的脑子里，她咬了咬唇，逼迫自己不去想。 高禹川发现沈瑶初的不对劲，轻轻搂住了她的腰，两人贴近了些：“在想什么？” “没什么。”沈瑶初敛了敛眸：“不该看别人家里的家事。” “这种故事，在这个圈子里也算常见。”高禹川的淡淡，没什么情绪：“当初慕氏快要破产了，慕以安一直在找人帮忙，靠手段勾引到了曹文松，赶走了原配，怀孕上位，结了婚。” 高禹川的用词都带着侮辱的性质，沈瑶初都觉得有些刺耳。 他竟然会这样评价慕以安？ 沈瑶初“哦”了一声，没有再多问。 “我早就跟她说清楚了，我们之间也从未有过什么。”高禹川压低了声音，在沈瑶初耳边说道：“我是你一个人的。” 沈瑶初身子一僵，握紧了拳掩饰情绪，她故意扯开话题：“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始？我想看看会拍卖些什么。” 高禹川知道她是故意不想回应，却也不恼，只是轻笑一声，解释道：“你挑你喜欢的就是。” 拍卖晚宴即将开始，主办方开始邀请现场被邀请的名流贵胄们入座。 很快，会场差不多就坐满了。 拍卖会准时开始，主持人情绪昂扬地介绍了主办方和鸣谢单位后，正式开始了今天的拍卖。 一开始先上了几套瓷器，沈瑶初当下就觉得，是高老太太喜欢的东西。 可一想到高老太太想要抢走两个孩子的行为，沈瑶初的心立即就凉了下去，便对那些拍卖品兴趣缺缺。 沈瑶初低下头时，主持人拿上来一套帝王绿满绿的手镯项链以及可镶嵌的蛋面。 高禹川挑了挑眉，觉得这套翡翠，与沈瑶初定的那条中式旗袍极为搭配。 “喜欢吗？”高禹川问。 主持人介绍了起拍价，三千万。沈瑶初咋舌：“太贵了。” 高禹川笑笑：“我是问你喜不喜欢。” 沈瑶初不想花高禹川那么多钱，摇了摇头。 高禹川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追问。 价格喊了几轮，来到了五千万，没人再叫价，沈瑶初打了个哈欠，以为这套翡翠要成交了。 这时，身边的高禹川慢条斯理地举起了手上的手牌。 “五千五百万。” 在几秒的寂静后，现场窃窃私语声不断。 沈瑶初也诧异地看向高禹川，这套翡翠是好看，但她不懂翡翠，更不想让高禹川为她花这钱。 可当着众人注视的眼神，沈瑶初不好多说。 主持人：“高禹川高总出价五千五百万！” 他话音刚落，一道清亮女声响起。 “五千六百万。” 主持人：“曹太太出价五千六百万！” 沈瑶初回头，正对上慕以安势在必得的眼神。 慕以安缓缓放下手牌，回头对曹文松说道：“老曹，我挺喜欢这套翡翠的，我觉得很合适我的气质，你觉得呢？” 曹文松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你说合适，当然就很合适。我说过了，今天只要你想要的，多少钱都拍！” 慕以安挽着曹文松的胳膊，亲昵地说道：“你对我真好，我就知道，跟了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对的事。” 曹文松这些年一直都听奉承话，可慕以安的话，他却只觉得真心实意。 他满足地摸拍了拍慕以安的手。 慕以安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宝宝肯定也觉得，选你做父亲，是他做过最棒的事情。” 曹文松当着所有人的面，牵起慕以安的手，在她细嫩的手背上落下一吻：“我不会亏待你们娘俩的，乖。” 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有曹文松在，慕以安就敢举牌。 主持人：“五千六百万第一次！” “五千六百万第二次！” 慕以安靠在曹文松肩膀上，余光却一直落在高禹川和沈瑶初身上。 她最想要的，沈瑶初已经得到了。那其他的，她慕以安全都要抢走！ “五千八百万。”低沉的声音响起。 全场哗然，纷纷看向声音的来源。 慕以安也浑身一震，循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望去。 果不其然，高禹川眸色淡淡，举了一下手中的手牌，又放下。 正处于即将抢走沈瑶初想要的首饰的慕以安，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 慕以安眼眶微红，高禹川和沈瑶初站在同一阵线的模样，再一次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脏。 她握了握拳，咬着牙再次举起手牌：“六千万。” 这次，不仅是在场的人，连主持人都惊了。 主持人的声音都激动得控制不住有些发抖：“曹太太六千万！！” 主持人激动地叫价三次，举起手锤：“六千万……” “成交”两个字还没说出来，高禹川就再次缓缓举起手牌：“六千五百万。” 全场人都面面相觑，没想到高禹川竟然和慕以安争起了这套翡翠，还是以这样激烈的方式…… 上了六千万，慕以安就很勉强了，没想到高禹川竟然为了沈瑶初，花这么大的价钱。 仿佛回到那个夜里，他花三千万救沈瑶初，却不肯拿出零头救她。 在发现误救了她时，甚至一把将她推开…… 慕以安红了眼，强忍情绪，回头看向曹文松：“老曹，这套帝王绿，这套虽然我很喜欢，但是……太贵了，还是让给别人吧。” 曹文松被慕以安眼尾的红和撒娇的语气，挠得心痒极了，他只当她是真的喜欢却又替他舍不得。 曹文松不缺钱，自然不吝啬花钱博美人一笑：“几千万而已，我当然会给你买。” 说着，替她举了牌：“八千万。” 慕以安看到曹文松的出手，心中满意。 老曹虽然年纪大，可他能为了她开心直接加价到八千万。高禹川能这么对沈瑶初吗？ 慕以安正得意，就听见高禹川的声音淡然响起：“九千万。” 第356章 接了沈瑶初的电话 高禹川漫不经心地叫价，几乎是狠狠地打了慕以安的脸。 高禹川竟然能为沈瑶初做到这个地步！ 想到过去，被这样疼爱的是她，她的心脏就痛到缩成一团。 不！她不会让给沈瑶初！她不会让沈瑶初是这样幸福的人！ 慕以安眼眶更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看向曹文松：“太贵了，算了。” 曹文松果然皱了皱眉，不满地扫了高禹川一眼，才又举牌：“九千五百万。” 还没到最后的压轴大戏，就已经上演了这样一场竞价大戏。 整个会场的人，都兴致勃勃地看这戏。 高禹川面色淡淡，正要抬手再叫价，却被一边的沈瑶初给拦住：“不要了，我真的不喜欢这套。” 高禹川回头，眸色渐深：“为什么？”他凑近她的耳边：“我觉得很衬你的肤色。” 沈瑶初觉得他有所暗示，面上一红，推开了他正色道：“问题是我真的不喜欢。” 高禹川凝眸盯着沈瑶初的眼睛，认真询问道：“是真的不喜欢，不是嫌贵？” 沈瑶初点点头，扯着他西装的袖子，不敢松手，生怕她手一松，他就再次叫价。 高禹川见她是真的不喜欢，也不管这样放弃会不会被人拿来当谈资，直接将手里的手牌放下了。 见高禹川真的一副放弃了再叫价的架势，沈瑶初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松开攥着他袖口的手，看着自己将他价值不菲的西装捏出褶皱，下意识替他抹了抹。 高禹川微怔，接着轻笑一声，抬手揽住她的肩膀，粗粝的拇指轻轻摩挲，感受着指腹下她肌肤的细腻触感。 高禹川声音低沉：“听你的。” …… 高禹川放弃，曹文松用九千五百万拿下了帝王绿一套，送给了慕以安，让她成为全场风头最盛的女人。 慕以安高傲地看向高禹川与沈瑶初的方向，两人低头耳语，好不亲密，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样子。 慕以安不甘地攥紧了手心。 ***** ———— 拍卖会结束，沈瑶初跟着高禹川回到了他们昨晚住下的酒店房间。 沈瑶初陪着高禹川在会场里端坐那么长时间，已经疲惫不堪。 回到房间，一直直挺后背的沈瑶初沉下了肩膀，对着镜子摘下了自己身上的饰品。 房门忽然被敲响，几个工作人员戴着手套，端着质感极好的首饰盒走了进来。 工作人员走到沈瑶初面前一字排开，打开首饰盒。 里面是沈瑶初自己挑选的一套钻石首饰，不像那套翡翠首饰的来头那么大，价格那么高，但这套首饰的镶嵌工艺很巧妙，款式优雅。 与那套拍到九千万的翡翠首饰相比，这套六百多万的钻石首饰，当然算不上什么。 全场的风头都在帝王绿那里，甚至都没几个人注意这套钻石。 工作人员戴着手套拿出首饰，替沈瑶初试戴。 一整套的首饰，在房间灯光的照射之下，显得格外闪耀，发出璀璨动人的光芒。 沈瑶初坐在镜子面前，打量着自己。 几个工作人员眼神惊艳：“天哪，高太太，您戴着也太合适了。” “是啊！这套首饰确实符合您的优雅的气质，太惊艳了！” “而且，这可是法莱岛的王后塞尔夫人的后人捐赠给我们拍卖会的。塞尔夫人和国王丈夫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还生育了四个孩子，夫妻感情甚笃，留下了很多浪漫的传说。相信这份爱的传递也会到您夫妻这里！” 工作人员夸奖的话不绝于耳，沈瑶初敛了敛眸，这套首饰是否有她们所说的“传递”，沈瑶初并没有兴趣。 高禹川面色柔和，抬手挥了挥：“你们出去吧。” “好的。” 几人将首饰盒收好，让高禹川签了字，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高禹川和沈瑶初两个人。 室内灯光明亮，沈瑶初的肌肤在这套钻石首饰的衬托之下，显得格外白皙柔嫩。 房门关上的瞬间，也恢复了安静。 高禹川均匀的脚步声传来，下一秒，沈瑶初就感觉到自己的腰，被高禹川收入掌中。 高禹川从身后将沈瑶初抱住，他微微躬身，将下巴放在她颈边，鼻尖轻蹭。 高禹川唇角带着笑意，眉目间尽是骄傲和愉悦。 “喜欢？” 他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沈瑶初身子微微僵住，她顿了两秒，应道：“嗯。” 高禹川轻笑一声，鼻息间的气息温热，喷洒到沈瑶初的白皙的脖颈，痒得她微微缩了缩。 高禹川说道：“我还是觉得那套帝王绿，更衬你。” 高禹川说话间，语气里仍然带着没能拍到那套首饰的遗憾。 “我不懂翡翠。”沈瑶初偏了偏头：“我只喜欢钻石。” “好。”高禹川手臂收紧，将头更深地埋进她颈间：“喜欢就好。” 说话间，高禹川的声音已经变得喑哑低沉，充满磁性。 他的唇碰到她的脖子处的皮肤，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起初只是轻碰，渐渐地，沈瑶初便感觉到他轻舐她耳垂的触感。 湿润，滑腻，让她的身子又痒又麻。 沈瑶初有些抗拒地举起手肘，挡住他的靠近。 她抿了抿唇，推脱地说道：“我还没洗澡，我先去洗。” 高禹川的动作这才停住。 …… 高禹川放开她的瞬间，沈瑶初如释重负。 她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每次发生之前，她都得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沈瑶初摘下那套刚拍下的钻石首饰，拿了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浴室里。 高禹川低头看了眼自己不争气的反应，有些无奈。 她就像是他的药，他一碰到她，那无比强大的自制力，就不知道都逃去了哪里。 正这样想着，房间里忽然有细微的震动声响起，是手机震动的声音。 高禹川四处寻找，却发现并不是自己的手机响了。 沈瑶初的手机在包里震动着，呜呜作响，高禹川本不打算替她接，可电话那头的人极有毅力，不断地拨打着。 高禹川拿过沈瑶初的包，拿出手机，来电人的备注是“移民中介”。 这四个字，让高禹川握住手机的手也稍稍紧了些。 高禹川心下有疑，却不想胡乱猜测，便忍住情绪，将电话接听了。 接通电话，高禹川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女声。 “沈小姐您好，关于您咨询的岛国移民手续所需资料，已经发送至您的邮箱，麻烦您查收一下。如果有任何问题，及时联系我就好！” “……” 第357章 取悦他 从浴缸里跨出来，沈瑶初周身湿哒哒的，踩在干净的一次性毛巾上。 这个澡泡了很久，泡得沈瑶初浑身热热的，脸颊潮红，整个人都有些发晕。 她伸手去拿干净睡衣，却没有拿稳，一不小心将睡衣掉到了地上。 掉落到地上的睡衣，瞬间被打湿。 沈瑶初有些懊恼，却又不好意思光着身子让高禹川给自己再送干净衣服进来，只好顺手拿了一旁挂好的浴袍披上了。 打开浴室门，沈瑶初这才发现高禹川已经将房间的灯关上了。 房间昏暗，远远望去，男人高大的身子仰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闭着眼，看不清神色。 明明像是在休息，却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到疲惫。 本以为一出来就会发生些什么，可此刻高禹川的状态，却让沈瑶初心情有些复杂。 正有些出神地盯着男人，男人忽然睁开了眼。 高禹川的眼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地亮。 沈瑶初被他灼热的视线烫得缩回了目光，假装平静地问道：“累了？” “还好。” 沈瑶初上了床，将被子拉上来，遮住睡袍开得低低的领。 高禹川起身，阔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他高大的身影挡住大开的浴室里透出的光，影子压到了沈瑶初的身上。 沈瑶初怔了怔：“你不去洗吗？” 高禹川凝眸看着她，幽深的双眸蕴藏着汹涌，面上却平静得可怕。 高禹川薄唇微动：“有移民中介给你打电话，说你在咨询移民岛国的事情。” 沈瑶初狠狠愣住，心脏“咯噔”一下，错落半拍。 藏在被子里的手握成拳，沈瑶初的指尖已经深陷入掌心。 高禹川身子前倾，周身气息极具压迫感。 “沈瑶初，你要移民？” 明明没有说什么重话，沈瑶初得拼命隐忍，才能压抑住自己的害怕和紧张。 “移民？”沈瑶初摇摇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只是想带着BOBO和CiCi去岛国玩一趟。他们俩都这么大了，我也一直没有带他们出去旅游过。” 高禹川目光犀利，带着研判，似乎是要分析她的每个字，每个眼神和微表情，看她有没有说谎。 沈瑶初心下有些慌，但她知道，她一旦露出马脚，就一切都完了。 高禹川明显不信，声音微沉：“你存号码的名字，就是移民中介。” “我是直接联系旅行社的，没有存这个人的联系方式。”沈瑶初模棱两可地说道：“可能是手机自动标注是移民中介？我也不知道。” 沈瑶初说得很谨慎，声音力持冷静，压住那一丝颤抖，神情也故作自然。 高禹川张了张嘴还想说话，沈瑶初却从床上猛地起身。 “你不信的话，我去拿手机给你看。” 沈瑶初起身之间，本来被遮住的胸口，正好一下子近距离地凑到高禹川面前。 高禹川抬手将从床上跃起的女人抓住，拽进怀里。 闻着鼻息间的香味，高禹川分明的喉结上下轻滑：“沈瑶初，你不要骗我。” 被男人结实的臂膀揽住的瞬间，沈瑶初的心虚就得到了一定的缓解。 她回过头来，眸子湿漉漉地看着高禹川：“那你说，我要怎样证明？” 月光皎洁，从大大的落地窗透进来，沈瑶初双眸明亮，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高禹川下意识凑近了些：“你说呢？” 男人的声音极具诱惑，沈瑶初立即乘胜追击，抬手将男人猛地一推，翻身坐到了他身上。 她的双手撑在他胸口，俯身吻上他的唇：“这样？可以吗？” 高禹川抿唇，撩起眼眸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沈瑶初眨了眨眼，伸手去解他衬衣的扣子：“这样呢？” 解到后面，沈瑶初没了耐心，手上用了点力，高禹川价值不菲的衬衣，扣子崩开了两颗。 她柔软的唇开始进攻他凸起的喉结，发出含糊的声音：“这样呢？” 沈瑶初久违的主动，让高禹川的身体逐渐热了起来，连带着头脑也发热。 沈瑶初紧张得连呼吸都有些乱，可在这样的情迷之下，她的呼吸错乱，反而更往高禹川心里点了一把火。 感受着高禹川越来越投入，沈瑶初的一直紧缩着的心脏，终于稍稍有了喘息的机会。 高禹川的脾气，她还算了解，只要他愿意碰她，这件事就有翻篇的机会。 沈瑶初卖力地取悦着他，回忆着他每一个习惯，试图想办法撩起他的每一处感官。 可她却不敢睁眼，怕他看到她眼底的失措与紧张。 …… 房间里一片火热，沈瑶初的主动，竟然意外让她免受了很多折腾。 即使这样，沈瑶初也仍然像一条被拍上岸的鱼，干渴得快要死掉了。 沈瑶初喘着粗气，脑子里已经累到有些乱了，在睡过去之前，迷糊之间却突然惊醒。 她喉间吞咽，声音虚软：“我没有想走。” 沈瑶初感受到从身后抱着自己的男人身子一僵。 她放低了声音，仿佛是在轻声呢喃，说给自己听。声音却还是正好能落进高禹川的耳中。 “我没有想走，除了你的身边，我没地方可去了。” 说完，沈瑶初最后一丝拽着她的线，一下子断掉了。她几乎是瞬间，就睡了过去。 高禹川久久没有出声，直到听到怀中女人均匀的呼吸，他知道，她睡着了。 她这样全然最柔软的一面展现给他，应当是不会骗他的吧。高禹川想。 他手臂紧了紧，将沈瑶初牢牢地抱在怀中。 高禹川的唇落到沈瑶初头顶，嗅着属于他们的暧昧气息。 高禹川声音喑哑，带着难掩的情愫：“别再离开我了，这辈子都不要。” “我再也不能失去你了。”高禹川缓缓吐出一口气，那温热的气息，让沈瑶初即使是在睡梦里，也仍是缩了缩脖子：“看到慕以安，我就会想起当初失去你的事，就恨不得把她给杀了。” “……” 回答高禹川的，只有满室的宁静，和耳边沉睡着的沈瑶初均匀的呼吸声…… 第358章 慕以安嫉妒得快要发狂了。 拍卖晚宴结束，曹文松还在应酬，慕以安以腹中孩子要休息为由，先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慕以安一直挺直的肩膀，终于重重地垂了下来。 脑子里反复地闪过高禹川和沈瑶初登对的样子，她今晚再一次非常直观地看清了高禹川对沈瑶初的爱。 他看她的眼神，有势在必得的爱意，那是独属于高禹川的爱的方式。 回想起他们曾经还在一起的时候，高禹川也是这样霸道，只是他看她的眼神，却总是比爱要模糊。 他会为了她克制，会宠她，会保护她，甚至会表现出爱她。 可他从未有过死也要留住她的情感。 当初她恃宠而骄离开他，就是以为他会有这样的情感，他却连挽留都没有，便放她走了。 慕以安嫉妒得快要发狂了。 房间被人敲响，慕以安以为是曹文松，敛去脸上狠戾的表情，挂上谄媚笑意。 可一开门，见外面是拍卖会的工作人员，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工作人员们戴着手套走了进来，将曹文松给她拍到的帝王绿首饰展示给她看。 工作人员们各个都小心翼翼，生怕伤到了这么贵重的物件。 慕以安眼睁睁看着精致的首饰盒被打开，那九千五百万的帝王绿，明明是她从沈瑶初手里硬生生抢过来的，明明让她在全场出尽了风头，此刻她却竟然兴致全无了。 她拥有了这套帝王绿又能如何？ 高禹川，终究还是沈瑶初的。 几个工作人员将首饰盒放置妥当，每个动作都很稳。 “曹太太，现在由我们为您试戴。这套帝王绿……” 工作人员介绍的话还没说完，慕以安就不耐地打断：“戴吧。” 她神色冷冽，工作人员脸色微变，却不敢得罪这样的大客户。 毕竟，也不是每个富太太，都会拿出九千多万来买一套首饰。 工作人员的手正要去拿那款最经典的帝王绿手镯，慕以安却怒声冷呵：“脏不脏？你就这样碰？” 工作人员一愣，差点手抖：“曹太太，我们都是戴着专业的手套的，您放心，干净又安全。” 慕以安嫌弃的目光扫过几个工作人员：“脏死了。” 三个字说得阴阳怪气，也不知是说手套，还是说人。 几个工作人员脸色极为难看，却也只敢低着头道歉：“抱歉曹太太，让您不满意了……” 正这时，房间的门“滴滴”几声，忽然被人用房卡刷开。 慕以安意识到是曹文松回来了，立马换了脸色，扬起一抹和善的笑意。 她起身去迎：“老曹，回来了？累不累呀？” 慕以安挽着曹文松的胳膊，明明对他身上烟酒混合着老人的味道很是嫌弃，却掩饰得极好，将身体紧紧贴合着曹文松的胳膊。 曹文松笑了几声：“累，小安，你待会儿可得好好替我放松放松……” 慕以安脸色微僵，却故作害羞：“好啦，这些话待会儿再说嘛……” 曹文松这才看到房间里还有一排工作人员，他拧了拧眉：“怎么回事？” 慕以安赶紧朝着几位工作人员摆了摆手，和刚刚的态度截然不同：“谢谢你们哦，这套首饰我自己来戴就好，你们送来就很感谢了。辛苦你们了。” 几个工作人员赶紧你拉我扯地出了房间，只剩曹文松和慕以安两个人。 曹文松明显是喝得有点多，走路都有些摇晃。 他朝着慕以安凑过去：“小安……” 慕以安不动声色地偏开头，娇嗔着推了他一下：“你先去洗个澡，不然我怎么帮你放松呢？” 得到了慕以安的保证，曹文松笑了声，在她因为怀孕而变得更加可观的胸前捏了一把：“行，那我就先去洗，洗干净了，你乖乖等着我。” “好。”慕以安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明明有声音，却只是堪堪擦过他的脸：“去吧。” 可也就是这敷衍的亲，也让曹文松很满意，进浴室去洗澡了。 慕以安脸上笑意瞬间消散，脸色冷了下来。 慕以安回头，冷眼看着桌上那价值连城的帝王绿，拧起了眉头。 ***** 几个工作人员走出慕以安的房间，同时叹了一口气。 几人面面相觑，同时翻了个白眼。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人，才撇了撇嘴：“她这做派可真恶心。” “就是，真是经典小三画像，影后似的，当着一面背着一面。” “今天抢这套帝王绿的八卦你们都听说没？！” “当然，这事早都从鹿港传出来了。谁不知道当初她插足高总和高总太太不成功，才转头去找曹总的？” “嘁，高总的太太又美性格又好，难怪不要她。她也就能牺牲色相找老头，抢抢帝王绿了。” “人家高总和高太太是正常夫妻，年纪相仿，又很登对，活该她眼红。” “不过你们看到没？”一个工作人员笑道：“我刚刚看到高太太身上都是吻痕，看来他们夫妻感情好得不得了。” “那当然了！”另一个工作人员阴阳怪气地笑了：“不知道这曹总小老婆，和那么大年纪的人做这种事，是不是还得吃药啊？” “不吃药估计是不行了吧？”工作人员“啧啧”道：“不过也正常，估计她能接受，正经人谁嫁这么大年纪老头？听说比她爸爸还要大。” “……” 几人正压低声音聊着等待电梯，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意十足的笑声。 仿佛带着地狱的冷风，吓得几个人浑身一抖，都知道大事不好。 几人一回头，慕以安正面色阴沉，双手抱胸地看着她们。 尽管慕以安早就受尽了全世界的冷嘲热讽和指指点点，可从这些服务员的嘴里听到这些话，她仍是觉得备受侮辱。 几人战战兢兢发抖的样子，极大地取悦了慕以安。 她抬了抬下巴，高傲而强势。 “你们几个。” “曹太太……”几人吓得动弹不得。 慕以安眼神像是极寒的冰刃，锋利极了：“跪下！道歉！” “……” 第359章 她一定要报仇！ （作者有话说：写完文出去和朋友聚餐，放了存稿箱忘了定时，哭死！真的很抱歉！今天会更新四章。麻烦大家给我多点几个催更，感谢。） *** 慕以安那双眼里射出两道咄咄逼人的寒光。 她每个字都像是利剑，恨不能将那几个工作人员凌迟。 虽然她们看不起慕以安，但慕以安现在毕竟是曹文松最宠爱的小老婆，身后有实力雄厚的曹氏撑腰。 她们只不过是小小的服务人员，在背后戳脊梁骨说坏话，按照慕以安刚刚的富太太派头，她们只怕要遭殃！ 就算慕以安再过分的要求，她们也只能答应下来。 否则，被辞退就只是最轻的处罚了…… 想到她们有可能因此家破人亡，几个工作人员一个比一个会看颜色，当即跪了下来，爬到慕以安面前。 她们一边爬，一边带着哭腔求饶：“曹太太，是我们几个罪该万死，我们是长舌妇，不该背后议论……” “曹太太，饶了我，我知道错了！” “曹太太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几人说着，就要抬手去抱慕以安的腿。 慕以安神色一凛，嫌弃地让了让身子，冷眼看着几人摔在地上。 她双手抱胸，神色高傲，不屑地出声讽刺：“我们老曹，确实比我大不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确实还没有和前妻离婚，但……那又怎样？” 慕以安冷笑一声：“你们也只有酸的份儿了，我们老曹再大，也不可能看上你们这些货色。” “是是是，曹太太说的是！” 慕以安：“如果我们老曹能看上你们这种东西，别说比爸爸大，就算是比你们爷爷还大，你们也得舔着脸主动在他面前张开双腿。” 慕以安带有浓郁侮辱性的话语，让几个工作人员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却根本不敢反驳。 慕以安嫌恶地上下打量几人：“可惜了，就你们这种货色，就配做这种低等服务员了，滚！！” 明明是辱骂，可几人听到慕以安放她们走了，松了一口气。 “谢谢曹太太！” “曹太太大人有大量，我们感激不尽！！” 几人连滚带爬地逃开，生怕慕以安再抓着她们，说出更侮辱人的话，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慕以安本是要去找她们来重新将帝王绿打理一遍，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讨论，终于没了心情。 她以为自己早就毫无波澜了，可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戴上那套帝王绿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正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慕以安这一生，从未怀疑过自己。 从小到大就算算不上最漂亮的那个，却从来都是最优秀的那个。 她努力学习，抓住一切机会，甚至为了高禹川成为了鹿港航空的第一个女性飞行员。 明明谁也没有办法将她曾经的闪闪发光磨灭掉。 可现在，她却成为别人嘴里不要脸的小老婆，当了人人唾弃喊打的小三。 所有人都不再记得她作为慕以安的光环，只记得她是用怀孕上位的贱女人。 她的英姿飒爽早已成为了过去。 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捡了一条项链不愿归还，可高禹川为了那条项链就态度大变，谁能拒绝那样的诱惑？ 分手时也不过是想要证明他是真心爱自己，而不是只为了一条项链。 谁知他根本不肯哄她。 他高禹川能用认错人的理由，否认他们这么多年的情感，她却不能。 当时她被救出来，慕家还在到处求人时，是高禹川给了最后一击。 慕家的破产，慕父慕母以死相逼，让她去寻求救回慕家的方式。 她从小到大都被父母捧在手心，有求必应，享受了家里太多的好，她不能就那样眼睁睁看着慕家人辛苦奋斗的慕氏，毁于一旦。 她只能选择这样下贱的方式，以自己的身体来换取重生。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高禹川和沈瑶初…… …… 慕以安对照着金属面镜子，看着自己那套价值连城的帝王绿，抿紧的唇角终于扬起一抹讥讽笑意。 就算沈瑶初得到了高禹川，那又怎样？ 她和沈瑶初，早就已经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了。 曹文松的资产，完完全全是可以和高家抗衡的。 高禹川只是其中一个儿子，可老曹是集团的掌门人，拥有着绝对的权势。 高禹川，还差得远。 想到这里，慕以安冰冷的身子，稍稍回暖了些。 看着自己怀了孕依然年轻漂亮的脸，想起老曹对自己的疼爱，慕以安双眸一凛。 沈瑶初和高禹川给她带来的羞辱和伤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一定要报仇！ ***** ————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厚厚的窗帘间隙里照射进来。 沈瑶初悠悠转醒，身上那难以言喻的酸痛袭来，她不禁轻轻“嘶”了一声。 回头一看，偌大的床上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了。 高禹川不在房间？他去哪儿了？ 想到昨晚的事情，沈瑶初仍然感觉到有些心有余悸。 要不是她急中生智，断了他的思绪，聪明如高禹川，怎会猜不出她的想法？ 沈瑶初起身洗漱，坐在化妆镜面前涂护肤品时，却从镜子的反射里，看到了高禹川一闪而过的身影。 想到昨晚的最后一刻，高禹川的眼底仍是留着些许不信任，沈瑶初略一思忖，拨通了昨天坏事的那个电话。 “喂，你好，请问是中介吗？” 沈瑶初声音很轻，和平日里打电话的声音如出一辙。 可饶是这么轻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落在高禹川的耳朵里，也如平地惊雷。 他待会儿有个生意要谈，本来时间快到了，方助理在催了，却没想到听到沈瑶初又和那个移民中介联系。 高禹川棱角分明的脸肌肉微微紧绷， 轻手轻脚地后退半步，将自己的身体掩在墙后，不让沈瑶初看到自己。 高禹川在沈瑶初看不到的角度，望向坐在梳妆台前的沈瑶初。 女人正垂着眸，从镜子的反射里看不清表情。 高禹川双拳攥紧，面色沉了下来。 她明明昨晚解释说她不是想要移民，为何还联系这个移民中介？ 难道她昨天说的，都是骗他的？！ 第360章 你觉得，你能在他身边待几年？ 高禹川眸中闪过一丝冷冽，紧盯着沈瑶初的背影。 而这边的沈瑶初，已然感受到那极具压迫性的视线了。 她垂着眼，强忍着看向镜子里的冲动。假装没发现高禹川的样子，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声音：“您好沈小姐，邮件您看了吗？” “我看了，但是你是不是弄错了？”沈瑶初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诚恳：“我看你发给我的邮件里，又有旅行签证的信息，又有移民的信息？” “嗯？”移民中介有些疑惑：“您不是咨询移民的问题吗？” “是，之前可能提过这件事，但是当时家里吵架了，冲动之下想离婚才问的。”沈瑶初顿了顿：“现在我和我丈夫和好了，哪里也不去了，打算留在丈夫身边，所以你之后可以不用麻烦多发一份移民信息给我。” “哦，不好意思。那我这边会注意的。” “嗯嗯，谢谢。”沈瑶初话题一转：“我看了那几种旅游签证的方式，都还挺好的，等我跟家里人商量好行程，再联系你。” 说完，沈瑶初便挂断了电话，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继续涂着护肤品。 一抬头，镜子里的高禹川正缓缓朝着她走过来。 沈瑶初故作愣怔，诧异回头：“你在？” 沈瑶初惊讶又懵懂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真实。 说明她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 “嗯。”高禹川什么也没提，但脸上的表情柔和，眼角甚至带着浅浅笑意：“昨晚睡得好吗？” 沈瑶初点点头，情绪也放松下来。 她笑了笑：“挺好的。” 她知道，她的危机暂时算是过去了。 ***** 沈瑶初一袭浅杏色长裙，黑长发挽成发髻，整个人看起来优雅美丽，浑身上下又有一股说不出的成熟韵味。 她的妆很淡，却有些勾人眼球。 坐在酒店的休息区，沈瑶初喝着咖啡，等着正在谈生意的高禹川。 沈瑶初可以的低调打扮，却让周围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看她的模样，大致就是应了那句——淡妆浓抹总相宜。 浅杏色长裙将沈瑶初的肌肤衬得如雪，在室内也仍是白得发光。 她唇上只涂了稍带润色的唇膏，却能透出她唇本身的粉嫩和柔软。 休息区里都是这次来参加拍卖晚宴的富家太太们，沈瑶初坐在其中十分打眼。 而同在一室之内的，还有慕以安。 在沈瑶初走进来的时候，她就一眼看到了她。 不得不承认，沈瑶初身上就是有一种莫名吸引人的气息。 眼见着沈瑶初走进来，丝毫无谓周围有谁，径直坐到角落一张没人桌上，开始喝起咖啡，慕以安有些坐不住了。 …… 沈瑶初坐在阳光正好的角落里，翻看着手机里BOBO和CiCi的照片，一颗心软极了。 为了这两个小家伙，不论再难，她也要坚持下去。 突然，一片阴影落到面前，沈瑶初抬头，正好对上慕以安的视线。 沈瑶初顿了顿，不动声色将手机熄屏。 她平静地看着慕以安，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慕以安轻轻抚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勾了勾唇：“好久不见。” 慕以安略带炫耀意味的动作，沈瑶初却并没有看在眼里。 她一看到慕以安，就能想起她和高禹川的过往。 像是有一只大手攥住她的脖颈，难以呼吸的窒息感涌了上来，连带着心脏也丝丝疼痛。 慕以安的存在和出现，就像是一个标记，不断地提醒着沈瑶初，她和BOBO、CiCi曾经是被高禹川果断放弃的那一方。 不论高禹川后来是否跟慕以安说清楚了、对她不屑一顾了，当时的伤害，沈瑶初也永远无法释怀。 沈瑶初垂下的手攥了攥，面上却仍是隐忍着保持平静。 她淡淡扫了慕以安一眼，将杯中最后一口咖啡饮尽，毫不留恋地站起了身。 她不想跟慕以安这样面对面待着，不想让自己已经结痂的伤口再一次被人暴力撕开。 可慕以安似乎并不想让她如愿。 沈瑶初转身要走，身后却传来慕以安的声音。 “等等。”慕以安叫住沈瑶初：“我们聊聊？” 沈瑶初动作顿住，却并不回头，沉默着抗拒。 慕以安又道：“你也不想我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让在场所有的太太们都知道吧？” 沈瑶初眉头微拧，慕以安是在威胁她。 沈瑶初想了想，坐回了位置上，抬眸看她：“知道什么？知道你假扮成我，跟高禹川谈了很多年恋爱，又在我们婚姻存续期间，让他跟我离婚了娶你？” 慕以安没想到沈瑶初反应这么激烈，她轻笑一声，却没回答她的问题。 慕以安凝眸看着沈瑶初，半晌，终于带着些许嘲讽意味说道：“你现在幸福吗？” 沈瑶初神色微冷：“我们似乎没有熟到可以叙旧。” 慕以安不甚在意地笑笑：“我只是提醒你，高禹川以前那么爱我，说离开也就离开了。你觉得，你能在他身边待几年？” 沈瑶初身子一僵：“爱你？难道不是因为我的那条萤火虫项链？” “就算是一条项链，我们之间的时间和感情也不是能抹掉的。”慕以安抬了抬下巴：“再说了，要是没有感情，在知道项链是你的，他怎么又愿意为了我，跟你离婚然后娶我？你觉得，他真能愿意永远跟你在一起？” 在这一刻，沈瑶初的逞强终于失去了作用。 慕以安说得对，就算他们情感的一开始，只是因为慕以安拿了她的项链。可漫长的十多年感情却是无法被轻易抹杀的。 正是因为高禹川对她还有恻隐之心，甚至还有感情，才会答应慕以安，跟她离婚，把慕以安重新娶回来。 才会在她和慕以安二选一的时候，几乎是毫不犹豫就选择拿出三千万救慕以安，放弃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沈瑶初一直冷静的脸终于露出一丝裂痕，她咬牙嘴硬：“我和他的事跟你没关系，用不着你操心。” 慕以安一直看着沈瑶初的表情，她忽然挑了挑眉，笑道：“我还以为你现在什么都得到了，会很自信。看来他也没有那么爱你，没有给你足够的信心，让你连跟我吵架的勇气都没有。” 第361章她拒绝了他的亲热 慕以安的话，无疑是给了沈瑶初最后一击。 明明是心里早就已经接受的，可亲耳听到慕以安说出来，沈瑶初仍是有些控制不住地难过。 沈瑶初周身气息冷了几分：“如果说这些话能让你觉得开心，那你就多说几句。但我的事情，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说完，沈瑶初没再给慕以安说下去的机会，拿着包转身离开。 沈瑶初背影从容，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沈瑶初回到房间，仍是沉浸在慕以安带来的情绪里，久久缓不过来。 她在慕以安面前，永远没法自信，永远会败下阵来。 毕竟高禹川在面临那么多次选择的情况之下，从来都是选择了慕以安，从未选择过自己。 自信？ 这样对待她的高禹川，让她如何能有自信得起来？！ …… 夜幕降临，沈瑶初早早就洗了澡，到床上给BOBO和CiCi打了视频电话。 视频里，CiCi还是没心没肺笑眯眯的天真烂漫模样，BOBO却不一样，一脸心事重重。 沈瑶初知道BOBO比一般的孩子心事重，心下不禁有些担心。 沈瑶初安抚道：“BO宝，妈咪马上就回去了，给你们带礼物哦！” BOBO点点头：“谢谢妈咪……二叔，会跟你一起回来吗？” 沈瑶初一怔，这才意识到BOBO的不开心，是因为知道她是和高禹川一起离开鹿港的。 “嗯，他带着我过来买东西。”沈瑶初故作轻松地对着BOBO笑笑：“他也给你们带了礼物。” “那，谢谢……” 沈瑶初还要再说话，房间的门禁却忽然“滴滴”响了两声，是有人刷卡要进来。 沈瑶初知道是高禹川回来了，只好匆匆跟BOBO道别：“BO宝，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再见宝贝！” “好，妈咪再见。” …… 沈瑶初挂了电话，起身去迎。 随着高禹川的进门，房间里飘着若有似无的酒精气息。 他喝酒了。 沈瑶初伸手去扶高禹川，他就顺势躬了躬身，将沈瑶初揽进自己怀中，抱着不肯撒手。 沈瑶初伸手推他：“你喝多了。现在不早了，赶紧洗澡，明天还要早起。” 高禹川置若罔闻，揽在她纤细腰间的手臂又紧了紧，压下了唇要吻她。 沈瑶初下意识偏头避开：“别……” 沈瑶初的反应，让高禹川意识到了什么。 他低头看她，在昏暗的房间里，对上沈瑶初微垂的眼。 那双平静的眼里，似乎涌动着一些小情绪。 高禹川不再逗她，食指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怎么？不高兴？” “没。”沈瑶初敛眸。 她的语气，几乎是肯定了高禹川的猜测，他挑了挑眉，这次不再是询问的语气：“为什么不高兴。” 沈瑶初摇了摇头，正色道：“真的没事，你赶紧去洗澡。” 高禹川见她是真不想说，知道自己周身萦绕着酒气，便也没再深究。 “嗯，我先去洗。” 高禹川径直走进浴室，正在脱衣服，浴室门就被沈瑶初敲响。 “我能进来吗？”沈瑶初大概是怕他误会，又加上一句：“我给你送衣服。” “当然。” 门被打开，沈瑶初看着他精壮的肌肉，脸颊有些发热。 她将干净的衣物放好，转身要离开。 高禹川声音带着笑意：“这就走了？” 沈瑶初动作一顿，回过头来，有些迟疑地问道：“需要我帮忙？” “不需要。”高禹川手上解着西裤，幽深的眸子泛着光，紧盯着沈瑶初的眼：“但需要陪伴。” “……”沈瑶初被他揶揄得有些脸热：“我在外面陪你。” 沈瑶初趁着他忙着脱衣服，没手来抓她，赶紧离开了浴室里。 ***** 床头柜上的香薰发出的清香味在整个房间流淌，让人不自觉有些困倦。 高禹川喝了酒，浑身有些发热。 沈瑶初起身去给他倒了杯凉水，递到他面前：“你喝了酒，多喝点儿水，不然明天难受。” “嗯。”高禹川接过水杯，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微凉的水，确实能缓解他体内一部分炙热。 沈瑶初在高禹川身侧躺下来，却不敢碰他。 喝过酒的高禹川，就像是一颗埋好的炸弹，轻轻一碰，就有可能折腾得她整夜不能睡觉。 高禹川闭了闭眼，眉眼微沉：“明天几点的飞机？” “早上九点。”沈瑶初轻声道。 “哦。”高禹川半真半假地说道：“那马上又要被两个小崽子打扰了。” 高禹川声音平静，沈瑶初一时间不知他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沈瑶初身子微微僵住，有点担心高禹川是真的容不下这两个孩子。 直到高禹川低声一笑，翻身上来：“那就趁着今晚，能不被打扰。” 高禹川强势的吻落了下来，沈瑶初唇齿间满是酒精气息，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却安心了不少。 看来高禹川不是不满两个孩子的存在，只是不愿意被打扰做这件事…… 沈瑶初急促地喘着气，可男人唇舌落在她锁骨时，她却仍然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慕以安的话。 她总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沈瑶初抬手，坚定地挡在两人中间。 她撩起眼皮，看着高禹川，郑重其事：“高禹川，我有点累了，可以不做吗？” 高禹川早已蓄势待发，可沈瑶初眼底拼命压抑着的情绪，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他沉了眸看她，一双眼睛里的锐利，仿佛能看透沈瑶初的心。 她果然是不开心了。 高禹川将手伸到沈瑶初后颈处，微微用力，最后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累了就早点睡，嗯？” “嗯。”沈瑶初声如蚊蝇。 高禹川翻身下来，伸手抱住她，在她后腰处轻轻摩挲安抚。 很快，怀里的女人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在确认沈瑶初睡着后，高禹川的眸色蓦然冷冽了下来。 他拿出手机，给保镖发去了信息。 【她白天见了谁？】 手机微震，保镖很快回了信息。 看到屏幕上的六个字，高禹川周身气息瞬间凛冽。 【曹文松的夫人。】 第362章 我从头到尾，只爱过高禹川！ 回到鹿港，高禹川直接从机场去了公司。 家里司机带着佣人和两个孩子过来接沈瑶初，一路上，BOBO和CiCi都兴奋极了，一直叽叽喳喳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CiCi抱着沈瑶初的胳膊不撒手：“妈咪妈咪，我超级超级超级想你！我好几次都差点哭了！” BOBO轻轻“嘁”了一声，斜睨着看了CiCi一眼：“明明好几次都哭得超级大声，怎么都停不下来。我捂嘴都捂不住的声音，好吵。” CiCi瞬间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小脸瞪BOBO：“哥哥！别说了！！” 沈瑶初却愧疚极了，CiCi想她都想得哭了，却也没有打视频过来打扰她。 BOBO更是乖巧，明明自己也很想她，却还要帮着照顾妹妹，安抚妹妹。 可明明他们俩也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 沈瑶初有些心酸，抱着两个孩子亲：“是妈咪不好，没有好好陪伴你们。以后，妈咪会多陪陪你们的。” BOBO抱着沈瑶初，欲言又止。 沈瑶初看出了BOBO的想法，知道他是因为没有见到高禹川而有些担心，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只有妈咪陪你们，嗯？” BOBO瞬间松了一口气一般：“好的，妈咪。” 两个孩子一大早就醒了，因为要来接她而兴奋极了。可接连的路程，让他们有些疲累。 沈瑶初在一旁的安心，让两个孩子很快就睡着了。 虽说是睡着了，却仍是抱着她不肯撒手。 沈瑶初心下柔软，就算双手酸痛，也依旧心甘情愿地抱着他们。 …… 回到家里，沈瑶初和佣人一起将两个孩子抱到床上睡下，她才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没有高禹川在，沈瑶初觉得轻松了很多，不用再时刻防备着哪句话说得不对，会露馅。 可对于她和孩子未来的生活，沈瑶初还是迷茫。 沈瑶初摸了摸两个孩子，转身离开房间。 一出房间，却见着高老太太正坐在沙发上。 见沈瑶初出来，高老太太的视线便落到了她身上，聚焦在她脖颈间明显的暧昧痕迹。 沈瑶初呼吸微窒，尴尬极了，这才意识到刚刚因为躬身放下孩子，衣领下滑，露出了那些痕迹。 她伸手扯了扯衣领，遮住了脖子和胸前不小心露出的吻痕。 沈瑶初走到高老太太面前：“奶奶。” 高老太太目光了然，凝眸盯着沈瑶初的眼，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眼神：“禹山已经做了手术，还处在危险期。” 沈瑶初面色一僵，想到高禹山对自己所做的一切，第一次没有顺着高老太太的话，问出那些关心的话。 沈瑶初漠不关心：“哦，是吗？” 沈瑶初的反应，让高老太太有些不满，她拧了拧眉，问道：“瑶初，奶奶问你一句话，希望听得到你的实话。” “什么？” 高老太太语气严肃：“你到底爱谁？你是真打算玩弄我高家两个最优秀的孙子？你的目的，难道就是想要让我们高家分崩离析？！” “当然不是。”沈瑶初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那宴会，到底是怎么回事？”高老太太有些着急：“据我所知，宴会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高禹川就要在这个宴会上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沈瑶初！可你回国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你是JeSSiCa，是禹山的妻子，还生下了一对禹山的双胞胎孩子！这个荒唐的宴会结束，你准备如何自处？！” 高老太太的话，字句都在指责着沈瑶初。 可沈瑶初自己又何其无辜？ 她被人绑架后获救，救她的人是高禹山没错，可如果她记得所有的事，她一定不会和高禹山成为夫妻。 是高禹山骗了她，她才会成为JeSSiCa，以为孩子是高禹山的。 她是想继续好好当JeSSiCa，可高禹山一次次地欺骗，甚至给她下药…… 这让她如何关心高禹山？如何继续跟他生活下去？！ 情绪上涌，沈瑶初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终于忍不住了：“奶奶，我爱谁您不知道么？我从头到尾，只爱过高禹川！为他付出了一切！” 她为高禹川放弃了做医生，来到鹿港航空当航医，也只是为了离他更近一些。 可高禹川不仅只忘掉了他们在乡下的情感，甚至与慕以安产生了真正的爱情，在他们结婚的情况下，还要不惜以和她离婚为代价，想要把慕以安娶回来…… 沈瑶初身子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是他不爱我，才让事情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如果高禹川愿意跟她好好过日子，不起离婚的念头…… 如果在被绑架以后，他出钱救她和孩子…… 如果他肯相信，BOBO和CiCi，真的是他的孩子…… 他们有无数种可能能够好好地生活在一起，但都因为他不爱她，而变成了这样。 沈瑶初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高禹川那所谓的爱，不过是占有欲罢了。 “可你现在就是JeSSiCa，你还有禹山的两个孩子！！” “……”沈瑶初紧攥双拳，她多想告诉全世界，BOBO和CiCi，是高禹川的！！ 大门大开，正好工作结束赶回来的高禹川，听到了沈瑶初最后那句话。 狂喜瞬间淹没了他，可高老太太的话，却瞬间像是一盆凉水浇了下来。 高禹川眸光瞬间变得冷冽，他阔步走了进去，挡在沈瑶初面前，将她护在身后。 高禹川的视线明明紧盯着高老太太，开口时的话却是在指责着佣人和保镖。 “我说过了，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准踏入这个家，怎么还会出状况？”高禹川冷声道：“怎么？我的话，不起作用？” 佣人和保镖噤若寒蝉，面对着高禹川和高老太太，谁也不敢开口反驳。 高老太太自然知道他在指桑骂槐，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也没有别的意思。”高禹川扯了扯唇角：“只是请奶奶回家而已。” 第363章 “把一切都忘了，我们重新开始。” 高禹川的逐客令下得清晰明白，丝毫不给高老太太面子。 高老太太沉着脸看着高禹川：“这是我的地方，你要赶我走？” “这是高家的地方。”高禹川不痛不痒地扯了扯唇角：“我只是在请您回家。” 高老太太知道高禹川有多倔，自然不敢跟他来硬的。 高老太太气得浑身直发抖，也只能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瑶初一眼，带着自己的人转身走了。 室内一片平静，高禹川回头看向沈瑶初。 沈瑶初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抱着自己的双臂，眼神空洞无神。 高禹川回想起沈瑶初刚刚的话，心底蒙上一层愧疚。 是他对不起她，明明一直以来都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却一次次因为一些误会不信任她。 从前没有珍惜他，是他这辈子最懊悔的事情。 所以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要紧紧地抓住她，不再让她受委屈。 想到这里，高禹川阔步走向沈瑶初。 他大手攥住她纤细的手腕，一把将人拽进怀中。 高禹川紧紧地拥着沈瑶初，感受着自己不断跳动的心脏，和沈瑶初微微急促的呼吸，这才终于有了一丝实感。 沈瑶初真的回到他身边了。 高禹川捧住沈瑶初的后颈，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血肉里。 “以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高禹川的唇轻吻在沈瑶初的耳垂上，他声音低醇，带着令人不易察觉的颤抖：“把一切都忘了，我们重新开始。” 沈瑶初身子微僵，半晌才抬手回抱住他紧实的腰，却没有回答他的话。 ***** ———— 慕以安这辈子都没想过，她和高禹川，还能有再次单独见面的机会。 四年前，慕家被高氏沉沉一击，濒临破产。 慕以安被父母指责、辱骂，逼迫她想办法救活慕氏。 尽管她知道高禹川根本连救她都不愿意，可在沈瑶初失踪的情况下，她仍是几次想要找到高禹川，希望他能看在两人曾经的过往，能够帮帮慕氏。 可高禹川一心只是不断地寻找着沈瑶初，根本不再搭理她。 可今天，却是高禹川先提出了见面。 慕以安坐在高禹川面前，明明出门前专门将那套帝王绿戴上了，可到了他的面前，她却仍是那么没有底气。 慕以安微微仰着头，掩饰着心下的紧张和不安，故作冷静地问道：“高总，我们之间不是早就说明白了？” 高禹川面无表情：“是。” 高禹川的直接，让慕以安心跳又不禁有些加速。 “那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如果你不去打扰沈瑶初，我也不想找你。”高禹川眸色微沉，周身气息冷冽：“那天你们在澳城的酒店里说了些什么？” 在接到高禹川的见面邀约时，慕以安想过了无数种可能，自然也会猜测，他是为了沈瑶初来找她的。 可真的听到他来质问她那天发生了什么，慕以安的脸上仍是有些挂不住。 她嘲讽地勾了勾唇：“我们说了什么，你直接问你的太太不是更方便？” 高禹川知道她是在故意扯开话题，并不想跟她多说：“你不说，我也有其他方式知道你们聊天的具体内容，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高禹川话里的威胁，让慕以安下意识想要顺从，可反应过来以后，情绪瞬间上涌。 她在高禹川面前，永远处于低位，她明明已经拥有了比高禹川地位更高的男人，就应该拥有反抗他的能力。 慕以安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脸色有些苍白，指尖用力，几乎要抠进自己的掌心里。 她目光冷淡地看着高禹川，说话之间却带着若有似无的试探：“我只是跟她聊聊当年绑架的事情，看她还记不记得我们当时的‘战友’之情。高禹川，你还没有搞定她对吧？” 高禹川微微蹙眉：“慕以安，管好你的嘴。” 高禹川的反应让慕以安不禁勾了勾唇角，看来他和沈瑶初之间，仍是有无法逾越的鸿沟，不是她想象中幸福和好的一对。 甚至不如她和曹文松，至少，她是真的怀上了曹文松的儿子，怀上了曹家唯一的继承人。 “我现在每句话都有人在盯着，我当然会管好。”慕以安抚了抚自己隆起的小腹：“高禹川，你们之间的事情，就不要影响到我了，是她不爱你，而不是我说了什么影响到你们的感情。我现在有我的自己感情和生活，并不想参与你们之间的事……” 慕以安的话还未说完，高禹川已经拧着眉，不耐地打断了。 “你主动找她，说了些让她不高兴的话，这似乎不是不参与的态度。”高禹川神情冷漠，看向慕以安的双眼却含有明显的警告意味：“我也不想来找你，但我不想再听到你骚扰沈瑶初的事情。” 慕以安一怔，看来高禹川今天找她，并不只是问问那天发生的事。 而是他早已经查出了七七八八，来找她，不过是为了警告她。 而她那些推脱的话，在他听来，完全就是笑话。 慕以安嘴唇蠕动，她想再解释些什么，却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无力。 慕以安深吸一口气：“就算我说了什么，又怎样？你又能把我怎样？” 高禹川上下打量慕以安，他知道慕以安是在拿肚子里的“曹氏未出生的太子爷”告诉他，她母凭子贵，身后是整个曹氏集团，他没法把她怎么样。 高禹川冷笑一声，露出极为不屑的神情。 这个表情，深深地刺伤了慕以安。 有再多人的指指点点，她都能消化，可偏是这个她爱过多年的男人的不屑，才像是一把极为锋利的冰刃，狠狠刺向她的心脏。 她本就苍白的脸愈发的泛白，慕以安闭了闭眼，再抬眸时，眼底的情绪已然被她掩藏了起来。 高禹川声音冷冽，一字一顿，警告着慕以安：“不要以为你攀上曹总，我就不能把你怎样。如果你再敢骚扰沈瑶初，谁的面子，我都不给。” “你现在这么爱沈瑶初了？”她知道不该问，可她还是问出了口：“那我算什么？” 高禹川冷漠地看向她：“算一个令人恶心的，骗子。” 第364章 茶中茶 高禹川的冷漠，瞬间摧毁了慕以安的心理防线。 他说她是骗子，可她那时候并不知道他的那个女孩也在他们学校。她不过是……心存侥幸。 她的本意只是希望他爱她…… 慕以安双眼微红：“高禹川，我只不过跟沈瑶初聊了几句，你有必要这样对我？就丝毫不顾及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这件事没有提起的必要，我们早就已经说清楚、清干净了。”高禹川起身：“这是我最后一次单独找你，以后如果再有这类情况，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说完，高禹川也不管慕以安几欲崩溃的表情，转身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慕以安眼前，她才终于抚着肚子喘着气，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 她本以为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练就出一颗强心脏了，却没想到高禹川仍能随意调动她的情绪。 她闭了闭眼，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慕以安知道曹文松一直派人在监视着她，所以在高禹川提出见面时，她也会担心曹文松会发现。 于是她索性把高禹川约到了曹氏旗下的酒店，就算被发现了，也能有正当的理由解释。 她不能将情绪表露出来，否则到时候她没法解释。 慕以安正阖着眼整理情绪，却忽然感觉到有个人影在自己面前坐了下来。 慕以安蹙眉，睁眼看去。 曹韵凝满眼了然，像是掌握了什么重要情报一般，神色得意：“我就知道你不爱我爸爸。” 慕以安跟这个“继女”向来不对付，见面总是剑拔弩张，她向来是敬而远之，不想节外生枝。 她拧了拧眉，抿唇没说话。 曹韵凝挑着眉，别有意味地说道：“看来，你喜欢的人是高禹川？” 慕以安神色微顿，知道刚刚她和高禹川的对话都被曹韵凝听到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曹韵凝笑了笑：“你说，要是我爸爸知道了，会怎样？” “我和高禹川的事情，鹿港没有几个人不知道。”慕以安无所谓地耸耸肩：“但我和老曹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状态，他自己心里最有数，其他人的挑拨，没有任何意义。” 当初曹文松也曾介意过她和高禹川的事情，可在发现她是处女之身将自己交给他的时候，这些事对他来说就一点威胁也没有了。 “谁说没有意义？”曹韵凝挑衅地看着她：“以前是以前的事，但你现在怀着孩子还单独跟高禹川见面，甚至回忆起你们曾经的感情。你觉得我爸，真有那么大肚量？” “既然你知道我肚子里有曹家的继承人，还打算做这种挑拨不讨好的事？”慕以安冷笑一声：“我怀着他的孩子，你觉得他会因为我和高禹川说了几句话，就拿我怎么样么？” 慕以安语气嚣张，全然是不在意曹韵凝告状的态度。 曹韵凝本是有十足的把握，认为自己能够抓住慕以安的把柄。 可她那无所谓的态度，反而激怒了曹韵凝。 曹韵凝不满地扬声道：“慕以安，你要不要脸，以为你怀了孩子就是免死金牌？” 慕以安敛了敛眸，刚刚还十分冷漠的表情忽然变得，变得楚楚可怜起来。 她声音细软，带着些许崇拜和感慨：“我不是拿孩子当免死金牌，是我了解老曹。像老曹这样优秀成熟的男人，根本不会把我青春期里喜欢过的男孩子放在眼里的。” 曹韵凝一愣，被慕以安突如其来的变脸，弄得有些发懵。 慕以安轻轻笑了笑，看起来极为温婉：“在遇到老曹以前，我也以为那就是爱情，也做出过很多不理智的事情。但是现在我懂了，那些只不过是年轻时不成熟的悸动，我喜欢的，是像老曹这样，真正的强者。” 曹韵凝听慕以安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只觉得泛起一阵恶心。 她正要骂人，余光却看到他们话里谈论的男人，正走了过来。 曹韵凝满腔的愤怒瞬间化为鄙夷。 难怪她突然转换了语气，原来是因为曹文松来了。 近期因为慕以安的演戏，让曹文松对她意见越来越大，甚至不惜当着那么多名流贵胄上流人士的面，将她赶出拍卖晚宴，让她丢尽了脸。 妈妈说得对，她继续闹下去，只会把爸爸推开，推到这个贱女人和她肚子里的贱种身边。 曹韵凝当了这么多年独生女，父母感情尚佳，从未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事情。 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她也要开始学会改变。 不得不说，面前的慕以安示弱那一招，对曹文松倒是好用。 曹韵凝咬了咬牙：“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背叛我爸爸！我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就算他对不起我妈妈，他也是我的父亲。既然你怀了他的孩子，就不能伤害他！” 慕以安没想到曹韵凝也会突然改变态度，当即愣住了。 说话之间，曹文松已经走到了两人身边。 面对这样的曹韵凝，慕以安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看向曹文松，主动挽住他的胳膊：“老曹，你过来了。” 她轻撇了曹韵凝一眼，咬了咬唇：“韵凝来了。” 曹韵凝见慕以安又要搅和，先发制人，主动说道：“爸爸，我不是来闹事的，我是来道歉的，我回去反省了很多，不该让爸爸和……阿姨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脸面。对不起，爸爸，对不起，慕阿姨。” 被比自己还大的曹韵凝叫了阿姨，慕以安一怔。 再抬头看向曹文松，他眼中闪过的心疼，明显说明了他是吃这一套的。慕以安的眸中涌起一丝不甘。 曹文松他看向曹韵凝，语气依旧严厉：“你来就是为了道歉？” “爸。”曹韵凝双眼一红，眼里盈满了泪，她“愧疚”地说道：“爸，我真的不是来闹事的，你别赶我走……我……我知道错了。这么多年，您为了曹家辛辛苦苦，您应该有选择自己所爱的权利。对不起，是我太偏激了，您这么爱我，我却连尊重您的爱情都做不到……” 曹韵凝哭得很真实：“您一定对我很失望……” 第365章 高家的宴会邀请函 曹文松决定离婚再娶后，曹韵凝一直表现得很激烈。这是她一次向曹文松示弱。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在慕以安出现以前，他们一家三口的感情甚好。他一直极其疼爱这个女儿，当公主一样养大。 曹文松从未怀疑过自己对女儿的爱。 看到曹韵凝突然这样懂事，知道心疼他，甚至愿意放下身段来向慕以安道歉，向他道歉，他心下觉得很安慰，觉得女儿长大了，会换位思考了。 心里同时涌上来的，还有愧疚。 毕竟是他背叛她母亲在先，她脾气本就不好，遇到这样大的事，对他不满也是正常。 想到这里，曹文松抬手摸了摸曹韵凝的头发：“爸爸不会赶你走。本来我们就说好了，我是带你出来玩的，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那天爸爸也有错，不该那样让人把你吓到了。” “爸爸……”曹韵凝委屈地投入曹文松怀里，一如从小到大般撒着娇：“爸，我们和好好不好？别生我气了……” “傻孩子，爸爸怎么会生你气？” “以后我会尊重慕阿姨的。我们家里又多了新的成员，我会放下成见，真诚和她们相处。” “我的任性小公主长大咯！” “……” 搞定了曹文松，曹韵凝又转过头对慕以安伸手。 “慕阿姨，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了，你也会接纳我吧。” 慕以安愣怔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微笑着说：“是我感谢你，愿意接纳我。” 曹韵凝笑，“慕阿姨，我可以摸摸你的肚子吗？我想和弟弟也打个招呼。” 看着曹韵凝不达眼底的虚伪笑意，慕以安有些犹豫，但曹文松在这，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当然可以。” 曹韵凝靠近，气势强大而冷漠，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做着精致的美甲，又细又长。 她一只手按在慕以安的小腹上。趁曹文松不注意，故意用力，尖利地指甲嵌在衣料和皮肉里。 慕以安正要呼痛，曹韵凝已经松开了，改为轻轻地抚摸。 “弟弟啊，你一定要平安降生噢，我真诚地为你祈祷。” 曹韵凝那一字一句，都让慕以安有一种威胁的阴森感。 一股危机四伏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 ***** ———— 这边的慕以安本就因为曹韵凝的突然出招而有些措手不及，她还没来得及想到对策，却又突然收到了一封邀请函。 烫金的字体刺痛了慕以安的双眼。 高禹川是认真的，要和沈瑶初携手站在全世界的面前。 她正出神地看着邀请函，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慕以安一抬头，正好对上曹文松的双眼。 慕以安握着邀请函的手一紧，指尖差点将其抠破。 她强忍着情绪，笑着起身来迎：“回来了？” “嗯。”曹文松象征性地抱了抱慕以安，一双眼洞悉力极强地扫过慕以安的脸：“在看什么？” 男人掩饰得很好，但慕以安仍是从他周身的气场，感受到他正在试探自己。 慕以安随手将邀请函递给曹文松：“高禹川搞了个宴会，看起来是要把他太太公诸于世。” 她语气中带了些许酸涩，曹文松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不高兴了？” “当然。”慕以安双唇微撅，靠在曹文松身上：“我们宝宝也要有这样的待遇！” 曹文松微微挑眉，双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 他本以为慕以安还在意之前跟高禹川之间的感情，却没想到是在意他和孩子。 曹文松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当然，这可是我曹家长子，当然比他高禹川找回老婆要办得大！” “老曹你真好。”慕以安更加亲昵地揽住曹文松，脸颊轻蹭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不会辜负我们母子俩的。” 感受到曹文松态度的变化，慕以安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知道自己跟曹韵凝的“战争”一触即发，曹文松又亲自过来试探她，她必须要时刻保持清醒。 “当然不会。”曹文松抬腕看了眼表：“走了，今天的局快开始了。” “好。”慕以安理了理自己的仪表：“我们走吧。” “嗯。”曹文松上下看看慕以安：“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 “当然，不能给我们老曹丢脸。” “……” ***** 这次的酒会，集合了鹿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男人们都在隔壁厅谈生意，太太们就在这边品酒聚会，好不热闹。 慕以安自从跟了曹文松，就常常出席这样的场合，早已经习惯了。 在太太圈子里，她这样年轻小三上位的不算新闻，但曹文松花了九千多万给她拍下的那套帝王绿，却仍是让太太们都震惊不已。 “哎呀曹太太，你怎么没把那套帝王绿戴出来给姐妹们欣赏一下？” “就是！你们家曹总也太大方了，这太子还没出生就对你们这么好，等孩子出生了，你们母子俩可要享福了！” 大家纷纷对着慕以安一顿奉承，慕以安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慕以安心下得意，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颔了颔首。 “我这身子也不能喝酒，就不陪你们了。” “你身子重，赶紧去坐着歇一会儿！” 慕以安抚着肚子到一旁坐下。 正这时，梁太太走了过来，一脸八卦模样混入太太群里，却并没有看到坐在一旁的慕以安。 “你们家都收到高家的邀请函了没？” “当然，这次高家宴会的规格是真的高！” “能为了失踪多年的妻子办这么一个宴会，真是羡煞人了。” “也是没想到，这个小高总外形条件那么好，又是高氏集团掌权人，居然这么深情！” 这个话题一出现，大家纷纷加入了进来。 这个圈子里不缺小三、不缺联姻，偏偏就缺这样至死不渝的爱情。 太太们眼里都放着羡慕的光，和说起曹文松和慕以安时的阿谀奉承全然不同。 一旁的慕以安面色泛白，明明沈瑶初什么也不是，凭什么总是能夺过她的风头？ 慕以安紧紧攥住自己的裙摆，眼底的嫉妒几乎快要燃烧起来。 第366章 “求你了，救救我，禹川——” 正这时，人群忽然开始骚动，慕以安顺着大家的视线望过去，是沈瑶初进来了。 沈瑶初身着修身浅绿色鱼尾礼服，将她姣好的身材显露无疑。 她头发绑了个低马尾，黑发垂下，遮住裸露的后背，行走之间，黑色发丝下的白皙肌肤若隐若现。 今天的沈瑶初妆容很淡，刻意打扮得比较低调。 可她身上总是有种淡雅却抓人眼球的气质，明明都是气质好长相佳的富家太太们，眼神却总是忍不住往沈瑶初身上瞟。 浅绿色的衣服将沈瑶初的肌肤衬得白到发光，她身姿婷婷，整个人透着清冷。眼底没有太多情绪，却对每个人都礼貌温和。 这样亲和中带着疏离的感觉，反而让人有种想要探索的欲望。 刚刚就在聊沈瑶初和高禹川的那几个太太，压低了声音，却仍是掩饰不住话里的激动。 “果然漂亮，我是小高总，我也喜欢这样的！” “喜欢是喜欢，让小高总这么死心塌地，是不是也得点手段？” “可以去讨教讨教，万一能学到什么拿捏老公的手段就好了！” “……” 她们正说着，酒会大厅门口，就又传来一阵骚动。 几人随着人群看过去，竟是高禹川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白色衬衣，深色西服，衬得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又多了几分冷意。 挺拔身姿，干净贵气，是每个女人都舍不得挪开眼球的男人。 高禹川阔步走了进来，揽着沈瑶初纤细的腰，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沈瑶初点点头，乖巧听话。 男人肩宽体阔，女人纤细窈窕，站在一起耳语，画面极为养眼，又看得在场的太太们羡慕不已。 “天哪，小高总这是亲自送进来的意思？” “这肯定是啊，估计怕她不习惯这样的场合，陪着安抚一下。” “这一对，真的让人羡慕死了！” “嗐，我们哪有这个命……” 几人讨论得热烈，丝毫没有发现一旁的慕以安，早已黑沉了脸色。 ***** 沈瑶初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场合，走进来时，也有些局促地攥着双手。 好在高禹川应付了那些拉着他谈事的人，进来安抚她。 可等到她平静了一些，这才意识到高禹川在这里有多么格格不入。 现场都是富太太们在一起喝酒聊天，哪有半个男人的影子？ 沈瑶初有些尴尬，小心翼翼对高禹川说道：“你不用进来陪我的。” 高禹川：“你本就不愿意来，我当然要陪你进来。” 沈瑶初左右看看，对着高禹川摆了摆手：“我没关系的，你去谈你自己的事吧。” 高禹川挑眉：“真的？” “嗯。”沈瑶初点点头：“大家都等着你呢。而且，这边都是太太们，你在，大家也不方便聊天。” 沈瑶初硬撑的样子太过于明显，高禹川勾了勾唇，凝眸看着她，轻声道：“希望你能早点习惯和太太们聚会的生活。” “哦……”沈瑶初敛眸，仍是一副被迫的样子：“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高禹川解释道：“我不想每次我在外面谈生意，还要分心来担心你不适应。” 沈瑶初听出他话里类似于“宠溺”的语气，一时间有些愣怔，她抿了抿唇，掩饰着脸颊的泛红：“好，知道了。” 沈瑶初随手端起一杯香槟，正好有太太过来找她聊天，她便背过身去和她们攀谈起来。 高禹川看着沈瑶初极力融合进去的背影，这才稍稍安心了些，迈步离开了酒会大厅。 眼见着高禹川离开，站在沈瑶初身边的几位太太这才开口揶揄。 “果然小别胜新婚，高太太，你们俩这感情也太好了！” “就是，这小高总看你也看得太紧了，还把你送进来。怎么着，还怕我们这些人把你给吃了？” 沈瑶初笑了笑：“怎么会？” “怎么不会？还好这里没有男人，要是有男人，小高总只怕是把你看得更紧！” “你这身太好看了，款式正好衬你的身材，颜色也显肤色。” 沈瑶初：“谢谢。” “高太太，你可得教教我们，你是怎么把小高总调教得这么好的？” “就是，听说小高总对其他人不近人情，对你的偏爱也太明显了吧！” 沈瑶初抿唇：“没有……” 沈瑶初向来不善于应付这样的场合，虽然不会出错，但她却是做不到游刃有余的。 一顿寒暄阿谀下来，沈瑶初有些累了。 她本就只是陪着高禹川来参加酒会，并没有打算要交际。 大家也喝得差不多，聊得差不多了。等着也是等着，这些富太太们玩起了游戏。 沈瑶初没太听游戏规则，就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参与。 沈瑶初左顾右盼，看准一个角落，准备坐过去休息了。 她放下酒杯，朝着角落走了过去。 沈瑶初正走着，突然，一个网纱套了上来。 沈瑶初眼前瞬间陷入黑暗，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僵住，那种熟悉的绝望感涌了上来。 那网纱仿佛一条绳索勒在她脖颈间，让她胸腔里的氧气尽失，窒息极了。 沈瑶初像是突然回到了被绑架的那天，从早到晚都被头套套住，在无尽的黑暗和绝望里等待着生命的消耗。 沈瑶初应激地闭上了眼，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眼泪瞬间决堤，顺着眼角滑落，沈瑶初浑身力气被抽离，跌坐到了地上。 沈瑶初的反应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是想要逗一逗她的梁太太也吓了一跳，赶紧收回了手里的网纱。 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沈瑶初坐在地上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双臂，闭着眼，嘴里痛苦地呢喃着什么。 沈瑶初毕竟是高禹川的太太，突然反应这么大，根本没人敢靠近。 现场乱成一团。 一旁的慕以安看着失控的沈瑶初，也吓得不轻。 她凑近沈瑶初，在嘈杂的环境里，听清了沈瑶初痛苦的呢喃，和绝望的哭泣声。 “救救我——” “禹川，救我——” “求你了，救救我，禹川——” “……” 第367章 “对不起，当时没能第一时间救下你。” 沈瑶初的话让慕以安瞪大了双眼，震惊极了。 慕以安一把抱住沈瑶初，将所有人挡在她身后。 她回头，装作是紧张沈瑶初一般：“你们散开一点，她需要氧气。你们快出去找人来帮忙！” 乱成一团的太太们这时才反应过来，见慕以安正抱着沈瑶初，赶紧退开了一些，出去找人帮忙了。 趁此机会，慕以安低下头，轻声引导着沈瑶初：“他来了，他马上就来了，你想说什么？” 沈瑶初的身子抖得更厉害，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 她双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裙摆，情绪波动极大。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大滴地往下落。 她大口地喘着气，却仍是一副快要窒息的样子。 沈瑶初哭着控诉：“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真相近在咫尺，慕以安竟然有些紧张。她的眼盯着酒会大厅的门口，时刻关注着外面的情况，不断地用言语刺激着沈瑶初。 “什么为什么？嗯？你说啊！” 沈瑶初拼命地摇着头：“为什么你宁愿花三千万救慕以安，却不能花二百万救救我和孩子？！” 慕以安整个惊在原地。 沈瑶初还在不断地哀求着：“求你了，求你了，也救救我和孩子……” 慕以安瞬间意识到，沈瑶初和高禹川两人并不像他们表现得那样恩爱，也并没有和好如初。 他们之间还有这样巨大的误会，沈瑶初对高禹川还存在着如此深的芥蒂！ 慕以安双眸一沉，眸底浮上一层浅浅的恨意。 她还记得她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那一天，被绑匪拽着拉了起来。 本以为又是被拉出去揍一顿，问她舅舅的行踪。 慕以安吓坏了，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她浑身上下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痛！ 头顶上黑布被揭开的瞬间，高禹川犹如救世主一般出现在自己眼前。 慕以安以为高禹川真的情愿花三千万来救她走，她以为她真的可以打败沈瑶初，真真正正地站在高禹川身边，成为他明媒正娶的高太太。 可谁知，高禹川在看到揭开黑布下的人是她时，立马变了脸。 甚至，在她受伤那么严重的情况下，抬手一把就掀开了她。 她跌倒在地，再次受到创伤。 那一刻，不仅身体疼痛，连心脏都疼得要命…… 高禹川要花三千万救的人，一直都是沈瑶初。 而那个二百万都舍不得顺带救出的人，是她慕以安！ ***** ———— 沈瑶初出事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高禹川周身气息瞬间降至零下，他沉下了脸，眸若寒冰。 高禹川双拳紧攥，白皙纤长的手骨节凸起，下颌线条紧绷着，眸底有即将爆发的狂风暴雨。 他不顾场合，失了分寸。 高禹川双眸微红，疾步冲进了酒会大厅。 远远地，高禹川就看到那群富太太围在一起，而人群中央的，正是瑟瑟发抖的沈瑶初。 沈瑶初坐在椅子上，佝着肩膀，发丝凌乱，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 就那一眼，高禹川眼底的心疼都快要溢出来了。 “瑶初——” 高禹川冲了过去，一把抱住沈瑶初，却感觉到她身体一僵，带着若有似无的抗拒。 高禹川紧紧地将沈瑶初拥在怀中，手掌不断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想尽办法安抚她。 可沈瑶初不断瑟缩的样子，仍是将他的神经刺得痛极了。 高禹川深沉如墨的眸子里，射出两道咄咄逼人的寒光，扫过在场所有的人。 “什么情况？” 他声音冷冽，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刚刚去叫她的陆太太喘着气，指着地上一块黑色的网布，解释道：“她们刚刚在玩游戏，好像是因为这个？” 看到那块黑色网罩的瞬间，高禹川瞳孔骤缩，他瞬间就明白了。 沈瑶初因为那次绑架，失忆了四年，可想而知她有多么害怕那件事。 黑色网罩套到头上，几乎重现了当时的她被绑架的场景！ 高禹川眼底的嗜血之色毫不遮掩：“谁干的？！” 梁太太本来只是因为喜欢沈瑶初，想拉着她一起玩游戏，谁知道却捅了这个大的事。她吓得脸色发白，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对、对不起小高总，这个游戏就是黑网罩着头，然后开始抓人的游戏。我看瑶初比较内向，就想拉着她一起玩……我真的没有恶意！”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小高总手段极强，杀伐果断，不是好惹的人。 梁太太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又看沈瑶初反应那么激烈，愧疚极了：“真的很抱歉！！” 高禹川锐利的目光扫过梁太太的脸：“开玩笑也要有底线！” 梁太太还要再道歉，高禹川却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了。 道歉并没有任何作用，他却不能再放任沈瑶初处于紧张的情绪之中了。 高禹川一把将沈瑶初打横抱起，紧抿薄唇，穿过酒会大厅，离开了现场。 …… 高禹川抱着沈瑶初，径直来到酒会楼上的酒店房间里。 他正拿出电话打算叫私人医生过来，却被沈瑶初拦住了。 此刻的沈瑶初已然清醒了，她缓缓抬眸，那双哭得红肿的眸子，目光冷冷地看着高禹川，轻声打断：“不用了，我没事。” 她声音嘶哑而疲累，高禹川看着她苍白的脸，心疼极了。 他想起绑架当时发生的事情，后悔又懊恼。 在沈瑶初失踪以后，高禹川复盘过无数次。 但凡他早一点去找沈瑶初，事情都不会发展成这样…… 是他太晚了，晚到没能将她救下，甚至差点永远地失去了她。 晚到她受到了无法愈合的伤害，和永久的心理阴影。 他当时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却唯独没有预料到绑匪会带慕以安过来。 要是早知道他们手里的不是沈瑶初，他就应该直接捣了那个匪窝，趁着沈瑶初还没逃走之前把她给救下来！ 高禹川满眼歉意地看着沈瑶初，将自己心底说过无数次的话，说给沈瑶初听。 “瑶初，对不起，当时没能第一时间救下你。” 第368章 “高禹川，我恨你！” 听到高禹川第一次提起绑架的事情，却更让沈瑶初沉浸在痛苦之中。 刚刚被黑色网罩罩住头的瞬间，她就像是再次回到了那个被绑架的场景，重新又体会了一次被放弃的恐惧与绝望。 上一次醒过来时，她失去了全部的记忆。 这次醒过来，却看到高禹川奋不顾身地朝着她奔了过来。 那瞬间，沈瑶初心下微动，那硬如磐石的心，也有了瞬间的柔软。 而高禹川的道歉，如同一盆冷水一般浇在她的头上。 沈瑶初恨自己，怎能因为他做的这一点事情，就差点忘了他当初放弃她和孩子的事情？ 她永远也不能忘记这件事！ 沈瑶初敛了敛眸，掩饰住自己通红的双眼，却遮不住眼底的一片冰冷。 高禹川喉间微紧，声音喑哑，带着歉意：“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进去救你。瑶初，你原谅我……” 他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根本无法抹去她这么多年来受到的委屈。 她抬头看着高禹川，眸底里的那股冷意，像是从骨子里渗透蔓延出来。 沈瑶初扯了扯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高禹川，我问你。” 沈瑶初终于开口，让高禹川眼中燃起些许希望：“你说。” “如果当初我没有强求走到你的身边，你和慕以安，会不会是很幸福的一对？” 高禹川一怔，几乎是下意识地否认：“不要假设这种东西！一直以来，我要的一直都是你！” “别骗人了！”沈瑶初忽然激动起来，她扬了扬声，声音里带着无法消解的痛苦：“你把我忘了的时候，是怎么对待慕以安和我的？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高禹川给了慕以安全世界最好的、最真挚的，独一无二的爱。他们的十多年里，从来都是一对一的，他从来都是宠溺的，爱护的。 可对她，他向来都是冷言冷语，从不将她放在心上。就算知道她对他的感情，也根本毫不在意，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和慕以安放在一起，最残忍的对照组，是最悬殊的对比。 沈瑶初声音带着哭腔，不断颤抖着：“我的爱一直都是一心一意，从未变过。你的爱却是那么善变！高禹川，我恨你！！” 她本来已经相信高禹川是因为一条项链，而错爱了慕以安。 在一切归为以后，就能好好地爱她。 可她没有想到，就算他知道那条项链是她的，也还是对慕以安产生了感情。 是啊，就算项链不是慕以安的，但那十年的他，是她的。 因为那十年，所以就算高禹川已经娶了她，再遇到慕以安时，他也仍是选择她，要跟自己离婚了娶她。 就算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在她和慕以安性命攸关的时候，他也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救慕以安，弃她和孩子于不顾。 沈瑶初越想越痛苦，她摇了摇头，重复着：“高禹川，我恨你！” 高禹川薄唇微动，他看着沈瑶初痛苦的控诉，想要解释，却根本不知如何开口。 沈瑶初恨恨地看着高禹川：“高禹川，忘记你的这几年，是我这辈子最轻松的时候！” 绑架的事件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沈瑶初拼命关上的记忆魔盒。那些痛苦的不堪回忆的记忆，全都疯狂地跳了出来，在她脑海中叫嚣着。 她想起他忘掉了她，将慕以安捧在手心，却总是冷漠对待她的样子。 想起他无数次拿她当做泄欲工具，甚至都不会多看她一眼，多给她一点温柔。 想起他要亲手带着她去把孩子给打掉，要跟她离婚，要把慕以安娶回来。 他所谓的要是一直是她， 不过是现在想要哄她回来的假话！ 她不能原谅他！ 永远都没法原谅！ 沈瑶初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情绪激动。 沈瑶初红着眼瞪着高禹川：“你有什么资格来怪我？我所有的伤口，都是你带来的，甚至有很多是你亲手造成的！如果我死在那场绑架里，我们之间还剩下什么？什么都不剩了！！” 沈瑶初绝望地控诉着，她明明有很多眼泪，此刻却双眼通红流不出泪。 她的眼睛痛极了，痛到她想闭上眼，永远也不再睁开…… 高禹川上前想要抱着她安抚，沈瑶初却抬手挥开了他的手，拒绝他的靠近。 高禹川越是想要安抚她，沈瑶初挣扎的动作就越大。 高禹川怕她再次受到刺激，失控伤害到自己，扛着她崩溃的发泄，任由她踢打，也要将人牢牢抱在怀里，让她冷静下来。 沈瑶初此刻虚弱极了，她力气不大，每一下却都捶打在高禹川的心脏上。 这都是他应该受着的。 “对不起……” ***** ———— 楼下的酒会仍然气氛热烈地开着。 酒店隔音极好，整个房间静谧，只能听到沈瑶初均匀的呼吸声。 清冷月光从大大的落地窗照进来，落在沈瑶初的身上，让她周身的冷冽更甚几分。 高禹川躺在沈瑶初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沈瑶初明明已经睡着了，那股冷漠和疏离却仍是明显，让高禹川连靠近都不敢。 沈瑶初是真的很恨他。 直到今天，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了沈瑶初的恨意。 但好在，她在不断发泄的过程中说出了她心里所想的，也终于让他知道了她心里的症结所在。 沈瑶初耿耿于怀的，一直以来都是他忘掉了她的那十几年。 他们在乡下的时光，明明是那么美好而纯粹的，他却忘了她，忘了那些事，甚至因为一条项链，而将对她的感情全都付出给了慕以安。 想起那些年他对沈瑶初的所作所为，高禹川知道，一切的伤害已经存在了，他无法佯装无事发生，更不能任由伤害再加深。 高禹川抬手，想要再靠近她一点，想要触碰她。 可他的手僵在空中好久，却迟迟不敢再向前。 高禹川有些茫然，只能对着空气，低声问道：“可我要怎样，才能弥补你的伤？” “……”回答他的，只有沈瑶初睡着的均匀呼吸声。 第369章 她慕以安哪里不如沈瑶初？ 一直躲在一旁的慕以安，眼睁睁看着高禹川抱着沈瑶初离开。 她双手紧攥，眼里的嫉妒几乎快要溢出来。 高禹川眼里的担忧，是她从未见过的程度。 两人离开酒会大厅，刚刚的骚乱却还是没能平息下来。 大家凑在一起聊着沈瑶初的反应，心有余悸地过来找慕以安。 “曹太太，这高太太刚刚到底说了些什么？” “是啊，这小高总急成这样……刚刚你离她近，她到底在说什么？” 梁太太吓得浑身发抖，嘴唇泛白，一把抓住慕以安的手，急切地问：“曹太太，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好去向高总和高太太道歉……” 大家关心沈瑶初的样子，让慕以安的嫉妒又多了几分。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满，面上却带着柔和的笑，面带愧疚：“抱歉大家，我是有认真听，想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但是她声音比较小，又含糊不清的，确实听不清……可能生了什么病，发作了？” 慕以安的话让大家纷纷惊讶地看着她，不自觉地揣测着沈瑶初到底有什么病。 “大家也别多想，也有可能只是吓着了。”慕以安抚了抚自己隆起的肚子，有些为难地说道：“我刚刚也吓到了，肚子有点不太舒服，就先离开了。” 慕以安颔了颔首：“你们玩得开心点儿。” 太太们这才想起慕以安有孕在身，连忙关心她。 “曹太太这月份大了还是要注意，赶紧去休息！” “你都怀孕了，就别揽事儿了！” 慕以安笑了笑：“没事的，看到高太太那个样子也挺可怜的，我搭把手是应该的。” 慕以安托着腰，扶着肚子，却仍是一副优雅的样子，转身离开了酒会大厅。 ***** 慕以安穿上宽大的外套，将自己隆起的肚子给遮挡起来，她戴上口罩和墨镜，头顶扣上鸭舌帽，将自己的脸遮得完全。 从远处看，根本看不清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慕以安从酒会大厅离开，回了一趟慕家。 她小心翼翼乔装打扮，想尽办法避开了曹文松安排在她身边监视着的人，来到了一个极为私密的私人会所。 她推门而入，里面的私家侦探早就已经等在了里面。 慕以安走到包厢里，立马将口罩摘了下来，坐到男人对面。 慕以安语气焦急：“问到了吗？什么情况？” 私家侦探：“我去探监，那几个绑匪已经把细节交代了七七八八。” “说！” 私家侦探：“听说当时是因为负责带人的绑匪刚来，不认识你和沈瑶初，只能靠外套来分辨。当时他们老大说高太太穿了红色外套，带来的就是你。所以，当时是你穿的沈瑶初的外套？” 慕以安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当时的她被拉出去几次，按在地上打了好几次，浑身上下都是伤，连衣服也都被扯破了。 她痛得连难堪都忘了，还是沈瑶初将外套穿到她身上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狼狈。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慕以安，会有一刻感谢她的举动吗？ 慕以安敛了敛眸，那莫名的情绪很快被消失无踪。 慕以安：“嗯。” “那事情很简单了。”私家侦探下定结论：“高禹川一开始想要救的，就是沈瑶初。只不过因为外套穿在你身上，把你误认成了她。” 这个残酷的事实，慕以安心里早已有了预料，却还是觉得心脏刺痛。 她拧了拧眉，眼里闪过疑惑的光，开口问道：“后来他不是去救了沈瑶初？为什么沈瑶初这些年消失得这么彻底？现在又突然冒出来了？！” “那些绑匪带着高禹川去找沈瑶初的时候，人已经偷偷跑掉了。” 慕以安有些惊讶：“所以是沈瑶初自己脱身的？！” “对。” 慕以安有些震惊，她作为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女飞行员，都做不到在被绑架的时候，沉着冷静地想办法逃生。 沈瑶初却做到了？ 慕以安回想起沈瑶初今天莫名的反应，心生奇怪：“我今天听到她一直在求高禹川救她，所以，她不知道高禹川想要救的是她？” “按照推测来说，是的。”私家侦探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调查的时候，倒是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什么？说？” 私家侦探：“大家是不是都以为，是高禹川找到了藏匿起来的沈瑶初？现在要以宴会的方式，将她重新介绍给大家？” “当然。”慕以安不解反问：“难道不是吗？” “是，也不是。”私家侦探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摆在慕以安面前。 慕以安疑惑地拿起，正见着沈瑶初和“高禹川”正并排站着。 看背景，是一个宴会。 私家侦探：“这不是高禹川，这是高禹川。而沈瑶初，正是当时高禹山带回鹿港的妻子，JeSSiCa。” 慕以安惊讶地看着对方，双唇蠕动，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据我调查，那次事故以后，沈瑶初失忆，被高禹山救起，带去了美国。之后她和高禹山结婚，生下那对双胞胎。”私家侦探耸耸肩：“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慕以安脑子飞速转动，半晌，才终于理清了整件事的逻辑。 她喉间吞咽，大胆猜测：“回来以后，她又以沈瑶初的身份，回到了高禹川的身边？！” “没错。”私家侦探点点头。 慕以安震惊得无以复加，她觉得高禹川简直是疯了！ 那样一个天之骄子，这么会愿意接受这样的破鞋…… 慕以安回想起高禹川对她的恶劣态度，想起高禹川如雄狮般护着沈瑶初的样子，越想越是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高禹川宁愿在她生死未卜的这四年里守身如玉，也不肯多看她一眼！ 凭什么高禹川明明知道她都脏成这样了，生下了高禹山的孩子，他也依旧那样坚定地要她？！ 慕以安双目通红，嫉妒的情绪瞬间将她吞噬。 她慕以安哪里不如沈瑶初？ 第370章 “高总，孩子们不见了。” 酒店床上，沈瑶初蜷缩着身体，将自己抱得很紧。 不知梦到了什么，沈瑶初双手紧紧攥着衣角，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身体又开始轻轻颤抖。 眼前一片漆黑，头套套住的窒息感极强。 沈瑶初抗拒地挣脱，猛然惊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是汗，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她唇色苍白，还沉浸在那种濒死复生的痛苦挣扎和恐惧里。 沈瑶初觉得身体累极了，连带着心脏也一阵阵地抽痛，痛得她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可那股令人窒息的疼痛，怎么也无法消散。 那支离破碎的画面，也始终不断地在脑中重现。 沈瑶初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疲累的四肢，却发现正被人紧紧禁锢着。 正是这样的束缚感，让沈瑶初一下子从梦境回到了现实。 她的身体，正被高禹川紧紧拥在怀里。 高禹川身上那熟悉的味道蹿入鼻腔，充满了沈瑶初的胸腔，莫名地，她竟然安心了几分。 楼下酒会大厅的灯光大亮着，透过未拉好的窗帘缝中透出，照在沈瑶初的脸上。 她回头看了一眼高禹川，正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眸。 高禹川担忧地看着沈瑶初，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些。 刚刚他看到沈瑶初失魂落魄的样子时，真的吓坏了。 他知道只有巨大的刺激，才会让她失去记忆这么长时间。 猛然让她回想起那样的黑暗和痛苦，对她无意识二次伤害。 她的应激反应，已经充分地说明了，她并未从那件事里走出来。 她不想再重新想起来，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怕她再次受到伤害，再次对他抗拒，离他而去…… 感觉到高禹川的情绪波动，沈瑶初眨了眨眼，开口问他：“你怎么不去楼下？” 在声音发出的瞬间，沈瑶初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沙哑，每个字都有气无力。 沈瑶初咽了咽口水，想要缓解嗓子的不适。 她抿了抿唇，又问道：“不是要谈生意？他们还在等着你吧？” 高禹川抬手，轻轻抚了抚沈瑶初柔软的脸颊，在她头顶落下一吻。 “因为我在害怕。” 高禹川的声音，也带着同样的沙哑。 沈瑶初微微一怔：“嗯？” 高禹川下巴轻蹭沈瑶初的后颈，浅浅胡茬蹭得沈瑶初有些刺痛，却并不让她觉得反感。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高禹川喉间微紧，话语间有着无法掩饰的不安：“我怕我一走，你就会跑掉。” 沈瑶初：“……” 高禹川将她纤细的腰肢贴近自己，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不想再失去你了，一秒都不想。” 闻言，沈瑶初敛了敛眸，却没有吭声。 这是她无法开口否认的话，因为她早已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她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我好累。” “嗯，我知道。”高禹川没有逼她，出声安抚：“宴会还有几天，你好好休息。” “好。” 沈瑶初依偎在他怀中，闭着眼不去多想。 今天的事情，不过是一个插曲，只是再次提醒了沈瑶初，不能忘掉那些痛苦的回忆。 沈瑶初双眼紧闭，长睫轻颤，隐忍着情绪。 这些痛苦的事情，不过是她带着孩子离开的动力。 沈瑶初靠在高禹川怀里，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这才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 正这时，高禹川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发了疯一般地震动起来。 震动声打破了整个房间的静谧，不知为何，沈瑶初身子一颤，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 高禹川接起电话，方助理慌乱的声音传了过来。 “高总，孩子们不见了。” “……” 沈瑶初和高禹川离得极近，高禹川接电话时没有想到会是这种事，并未避着沈瑶初。 方助理的声音就那样从听筒里漏了出来，落入沈瑶初的耳中。 听到这句话，沈瑶初和高禹川都是一愣。 沈瑶初浑身一僵，想要伸手去抢电话，却被高禹川拦住。 高禹川眸底微沉，慌乱一闪而过，很快，他的眼里就只剩下镇定。 他攥着沈瑶初的手，打开了手机的扩音器：“别急，先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瑶初急得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电话给我！！” 见沈瑶初激动得有些难以控制，高禹川一个翻身，利用身体压制住了她。 他生怕她太过于激动，反而会伤害到自己。 高禹川拍了拍沈瑶初，安抚道：“有什么事我来解决，你先冷静！” “说。”高禹川对方助理道。 跟着高禹川度过了这么多大风大浪，方助理也很快冷静下来。 方助理：“两个孩子今天去幼儿园，说是一个阿姨提前接走了两个孩子，等到正常放学时候，另一个阿姨又来接了。两人的话对不上，接走孩子的李阿姨却已经联系不上了。” 沈瑶初心中瞬间用上悲痛，那种无法言语和宣泄的痛苦，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她的心脏，碾压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她甚至觉得呼吸之间，都能闻到血腥的味道。 沈瑶初颤抖着声音问道：“李阿姨带着孩子去了哪里？！！” 方助理沉默两秒：“我们正在调查追踪。” 高禹川冷声道：“有别的线索吗？” “嗯。”方助理沉声道：“我查到李阿姨的家人消失了，她应该是被人威胁了。所以，两个孩子很有可能是被绑架了。” “……” 万籁俱寂，痛苦像是剧毒一般侵蚀了沈瑶初的五脏六腑。 她痛得蜷缩成一团，只能拼命咬着自己的手背，却抑制不住心脏的痛。 沈瑶初的样子吓坏了高禹川。 她本就才刚受过刺激晕倒过一次，就又听到这样的消息…… 高禹川懊恼极了，早知道，方助理这个电话就应该背着她接，等事情处理好了再告诉她！ 高禹川赶紧扔下电话，将沈瑶初抱在怀中，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来安抚她。 下一秒，沈瑶初却已经再次晕了过去。 “瑶初——” 第371章 两个孩子被绑架了 夜已深，沈瑶初坐在副驾驶座上，望着车窗外的沉沉夜色。 副驾驶座上车窗摇下，沈瑶初任由风灌进来，将她的头发吹乱。 再次从晕倒中醒来，沈瑶初心乱如麻。 六神无主的她坚持要赶回来，本以为高禹川会拒绝，可他想也没想，径直从床上起身，要带她回家。 窗外的树接连不断地飞速倒后退，沈瑶初抬手捂住了自己红肿发痛的双眼。 她的BOBO和CiCi…… 一定不能有事！！ 车里，除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就只剩下沈瑶初急促的呼吸声。 忽然，沈瑶初带着哭腔的喑哑声音，打破了这沉默。 “到底会是谁干的？！” 沈瑶初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痛苦，痛苦到高禹川的心脏都跟着丝丝疼痛着。 高禹川抿了抿唇：“既然李阿姨的家人被抓，被威胁，那应该是有人授意，把BOBO和CiCi带走了。” “我知道，我是问是谁！”沈瑶初情绪激动，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到底是谁会抓两个孩子？为什么要拿孩子下手？！” “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只能等方助理调查。”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冲动和痛苦改变不了现状。她双手插入发丝之间，用力拽住自己的头发。头皮传来的疼痛，才能让她清醒一些。 她努力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试图猜测到答案。 “如果是冲着我来的，范围很小。仇恨大到要绑架孩子的……”沈瑶初缓缓吐出三个字：“慕以安。” 可很快，沈瑶初就自我否定了：“但她现在怀着孕，曹总那边肯定会随时有人监视，她是不敢有这么大动作的。不会是她……” 沈瑶初的话，让高禹川稍稍安心了些。 他知道，沈瑶初还能这样理智地去思考，就说明她已经冷静了一些。 高禹川薄唇轻启：“也不可能是高家。” “对。”沈瑶初眸色微沉：“就算奶奶再不满我，要带走两个孩子的方式，也不会是从李阿姨下手。至于你父亲……两个孩子对他来说，是有用的。他不会伤害孩子。我现在在他眼里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不会用孩子来找我换取什么利益，所以也不会是他。” 把所有对孩子可能有威胁的人都想了一遍，沈瑶初却仍是猜测不到到底会是谁做了这件事。 她越猜想，心就越是沉到谷底。 一阵风又吹了进来，将沈瑶初脸上的泪滴吹散。 她双目无神，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 十分钟后。 高禹川手机微震，方助理打来了电话。 沈瑶初瞳孔微缩，瞬间将手机抢了过来，接通了电话，打开了扬声器。 “高总，是魏家的魏一凡！” 方助理急促地喘着气，似乎是在奔跑。 沈瑶初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她疑惑地看向高禹川：“是谁？” 方助理解释道：“是高家商场上的敌人。” 他顿了顿，加上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之前您被绑架，就是魏家掺和了一脚。” 沈瑶初还没理清这个关系，就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是个鹿港本地的陌生号码。 高禹川眸光瞬间一冷，挂断了方助理的电话，接了那个陌生的电话。 就在电话接起的瞬间，一个男人张狂的笑声便传了出来。 “高禹川，四年了，你过得挺好吧？” 沈瑶初被男人的声音吓了一跳，脸色愈发白了。 高禹川周身气息倏然冷冽，沉声道：“魏一凡，出来了？” 男人突然愤怒了：“你他妈还有脸问？！我看你是不想要孩子了吧？！” 听到“孩子”两个字，沈瑶初几欲崩溃：“你为什么要绑架我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的！！既然你跟高禹川是生意上有仇，就应该找他，而不是绑架我的两个孩子！” 电话那头的魏一凡似乎愣了愣，半晌才突然冷笑了一声：“有意思！沈瑶初？急死了吧？我他妈就因为你，被逼得破了产，入了狱，你们倒是过得挺好！” “因为我？”沈瑶初喉间哽咽，只能紧紧抓着高禹川的手，才能控制住心底的恐惧：“什么意思？” “就是因为你！”魏一凡的怒火几乎从电话那头燃烧了过来：“当时绑架慕以安，不小心把你也绑来了。高禹川为了给你出气，直接搞垮了我们魏家，把我送进了监狱，那慕家要不是攀上了曹文松也得完蛋！我出狱了面对的就是家里一堆巨额债务！我活不下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沈瑶初一怔，没想到高禹川当初为了给她报仇，竟然动用了手腕，直接把鹿港这两个豪门家族给搞垮了…… 魏一凡怒道：“不仅如此，所有和我们有关系的家族和公司，全都受到了警告。我们连退路都没有，永远都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高禹川的杀伐果断，让沈瑶初惊讶极了。 她一直以来都觉得高禹川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却因为绑架的事情，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 沈瑶初声音微颤：“你恨的是高禹川，为什么要用绑架孩子的方式来泄愤？你直接报复他不可以吗？” “高禹川失而复得的妻子和孩子，再重新失去，这对他来说，不就是最好的报复？” 沈瑶初这才意识到，魏一凡绑架孩子，并不是要报复她，而是因为以为孩子是高禹川的，想要报复高禹川！ 情急之下，沈瑶初咬紧牙关，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佯装无所谓地说道：“那你可能要失望了，魏一凡，你再一次绑错了人。” 魏一凡：“什么意思？你别想诓我！” “上次你想绑架慕以安，却绑成了我，这一次，你要报复高禹川，却绑了我的孩子。”沈瑶初冷笑一声：“你不觉得自己很愚蠢很荒唐？” “嗯？” 沈瑶初：“我的孩子，是高禹山的。高禹川本来就无法接受这两个孩子，你带走了孩子，不正替他除掉了心头之患？” “放屁！！”魏一凡骂道：“把老子当傻b？他的邀请函上，说的就是找到了妻子和孩子，那就是他的孩子！” 第372章 把孩子扔下去 沈瑶初整个怔在原地。 高禹川，竟然是这样告诉大家的？！ 可他明明不相信是他的孩子…… 沈瑶初抬眸看向高禹川，却发现他只是敛着眸，看不清神色。 沈瑶初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他是真的相信了BOBO和CiCi是他的孩子，还是真的只是愿意接受两个孩子，所以在邀请函上，直接说这两个孩子就是他的。 又或者，是他想要给高禹山一个下马威？ 沈瑶初从高禹川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到答案，只能定了定心神，与魏一凡周旋。 沈瑶初故作镇定，暗暗咬牙：“他愿意把孩子孩子视如己出，我很感动，但两个孩子确实是高禹山的，他心里清楚。他和高禹山关系不好，这两个孩子在他眼里一点价值都没有，你不用白费力气了。孩子，是无辜的。” 电话来时，高禹川将车停在了路边。 沈瑶初的话音还未落，整个车里的气息就又沉冷了几分。 电话那头的魏一凡似乎是因为沈瑶初的话有些迟疑。 沈瑶初乘胜追击：“高禹川不会因为你带走了孩子而痛苦，也不会因为孩子就把魏家重新救活。你的行为，不过是让你再进一次监狱罢了。你现在放了孩子们，我绝不追究此事！” “……” 电话里的沉默，让沈瑶初紧张不已。 她不知道自己的说辞能否让魏一凡放弃伤害孩子的想法，但她现在只能想到这个方法。 两个孩子是她的命，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她不能失去他们！ 就在沈瑶初看到希望的时候，魏一凡却突然狞笑一声：“不管孩子是谁的，反正孩子是因为高禹川出的事，你们俩就好不了！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沈瑶初浑身一震，莹润的双唇更加泛白，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 不可以！ 两个孩子不可以受到伤害！！ 沈瑶初还要再说话，对面却已经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声音，沈瑶初的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落在手背上，烫得心惊。 BOBO和CiCi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要是没了两个孩子，一切都没了意义！ 沈瑶初忍不住呜咽出声：“我的孩子……” 她几乎不敢细想，魏一凡这样的亡命之徒，会将BOBO和CiCi绑到哪里，会怎样对待他们。 她一个成年人，在遇到绑架的时候都有无法抹灭的阴影，这件事落到两个孩子身上，会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沈瑶初崩溃大哭，声音嘶哑，充满悲痛。 一直沉默不语的高禹川满眼心疼，微微前倾，将沈瑶初揽入了怀中。 他的大手轻轻地拍在她后背，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薄唇微动：“对不起。” 他从未想过，自己不留余地的报复，会给沈瑶初带来这样大的伤害。 他本以为他没有软肋，到现在才知道，沈瑶初的每一个情绪，都会牵扯到他的心脏。 高禹川大手上移，在她后颈处光滑的皮肤上轻轻摩挲：“别担心，我一定会把两个孩子救出来的。” 沈瑶初身子一僵，缓缓抬头，那张莹白的小脸上，挂满了剔透的泪珠。 她乞求地看着高禹川：“真的可以吗？” “嗯，相信我。” “……”沈瑶初缩着肩膀，浑身因为恐惧和担忧而发着抖。 ***** ———— 夜越深，恐惧就越是蔓延。 尽管沈瑶初已经焦头烂额了，她却仍然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等待着方助理的信息。 两小时后，在夜最深的时刻，房间里的宁静蓦然被打破。 手机的震动声像是一块浮木，带来希望，沈瑶初迫不及待地接通了电话。 “高总，我们追踪到位置了！”方助理声音里带着兴奋：“在魏家的一栋建到一半的烂尾楼里，是李阿姨故意留了痕迹，说明她现在还在孩子们身边，孩子应该没事，而且有人照顾！” 听到这个消息，沈瑶初最紧绷的那根弦，终于稍稍松了松。 眼泪再次盈满眼眶，沈瑶初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孩子：“在哪里？！” 方助理：“我先派人过去踩点了，具体地点已经发送到高总的手机，我马上赶到了，等您和高总来。” “好！” …… 高禹川带着沈瑶初迅速赶到了那栋烂尾楼，和方助理碰了面。 方助理迅速向两人解释：“魏一凡暂时还没有动静，说明他应该还没有想好要用两个孩子来换取什么，所以不会轻易伤害他们，这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 沈瑶初点点头：“嗯，他应该在权衡孩子的利用价值，因为我告诉他，孩子跟高禹川无关。他可能也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方助理没想到沈瑶初这么冷静，眸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明白了，我们的人已经看好了地形。因为是几年前的烂尾楼，所以是没有围墙，也没有护栏的，四面悬空，非常危险。高总，您和太太尽量还是别上去……” 方助理话音还未落，就被沈瑶初打断了。 “不行！”沈瑶初坚定地说道：“我必须要上去，那是我的孩子！” 高禹川眸底闪过一丝受伤，却又很快将其掩饰。 高禹川沉声道：“我带你上去。” “高总……”方助理还想再劝。 高禹川抬手阻止他再说，抬眸望了一眼。 这一栋烂尾楼的三楼，隐约有光透出。不出意外的话，魏一凡和李阿姨，还有两个孩子，应该都在那里。 忽然，高禹川的手机响起，又是那一串鹿港本地的陌生号码。 沈瑶初浑身一震，惊恐地看向高禹川。 高禹川目光冷戾，接了起来。 魏一凡：“高禹川，这两个孩子，真的不是你生的？” 高禹川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微微紧绷：“嗯。” “草！”魏一凡吐了一口唾沫：“妈的，还真他吗又绑错了，要不是真的，哪有男人会承认这种窝囊事。既然不是你的孩子，那我从楼上扔下去了。” “不要——”沈瑶初厉声尖叫。 第373章 掉下去了！ 沈瑶初崩溃极了，她扑到高禹川身上，想要抢过手机来阻止魏一凡，却被高禹川控制住。 高禹川单手将沈瑶初纤细的腰肢掐住，棱角分明的脸更为紧绷，眼色冷厉。 高禹川警告地对着电话那头的魏一凡说道：“你以为你的妻子和孩子，藏得很好？” 电话魏一凡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两秒，才爆发出愤怒的吼声：“高禹川，你他妈威胁我？！” 高禹川眉头紧蹙：“我开的价，保证你满意。但如果你执意要泄愤，后果自负，代价我已经告诉你了。” 高禹川无疑是在威胁他，问他到底是要拿着钱带着老婆孩子离开，还是把两个孩子从楼上扔下来泄愤。 一旦做了冲动的事，不仅他会被抓，连他藏起来的妻子和孩子，都会落入高禹川手中。 高禹川没再给他机会讨价还价，直接挂了电话。 高禹川神色凝重，瞥了方助理一眼，方助理立马将准备好的钱提了过来。 此刻的沈瑶初发着抖，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相信高禹川。 她双手紧紧攥住高禹川的衣角，将那价值不菲的衬衣捏得全是褶皱。 沈瑶初抬眸看着他，盈满泪水的眼里满是哀求和痛苦：“BOBO和CiCi会，没事的，对吗？” “嗯。”高禹川骨节分明的手掌，在她后腰处轻轻摩挲，安抚她：“相信我。” …… 在第一缕阳光划破黑夜的前一刻，高禹川和方助理，带着沈瑶初一起找到了藏在烂尾楼三楼的魏一凡。 高禹川和方助理将装满了现金的行李箱扔在魏一凡面前：“拿钱，放人。” 高禹川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戾气，周身的气息仿佛凛冽的寒冬，锐利的双眸扫了魏一凡一眼。 高禹川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BOBO和CiCi本来被魏一凡抱在怀里，一见到沈瑶初，大喊着就要扑过来。 “妈咪！！” 可魏一凡却牢牢禁锢着两个孩子，他的手臂勒在孩子的脖子前面。两个孩子还年幼，成年男人的臂膀只要猛地用力，他们的脖子就会…… 想到这里，沈瑶初本就红着的眼眶，又染上了几分泪意。 “别动宝贝们！”沈瑶初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也极力稳住孩子们的情绪：“妈咪在这里，要乖乖别动，好吗？” CiCi有些疑惑，却还是乖乖听话了。 BOBO早就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咬着牙坚持着，那双红彤彤的眼，却让沈瑶初心疼极了。 BOBO看向高禹川，小嘴瘪了瘪想哭，却又忍住了：“二叔，这里很危险，可以把妈咪带下去吗？” 沈瑶初看着BOBO懂事的样子，心如刀割：“妈咪会保护好自己的。” 沈瑶初自责极了，她不是个称职的妈妈，没有保护好她的两个孩子。 要是孩子今天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高禹川看向BOBO，神色凝重，对着这个才三岁的孩子郑重承诺：“放心，你们的妈咪很安全。” 那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对话和承诺。 安抚好了两个孩子，高禹川冷眸扫过魏一凡，将一个旧手机扔到魏一凡面前。 “数钱，放人，我就让你妻子和孩子给你打视频电话。” 魏一凡用脚把手机勾到自己面前，对着高禹川抬了抬下巴：“把箱子打开，你数给我看。” 方助理立马将箱子打开，里面一沓沓的现金立即出现在魏一凡眼前。 魏一凡两眼放光，关了几年的他，已经好久没见到这么多钱了。 他露出狞笑，立马就有人过来将这两大箱子钱给拿走了。 整个过程中，魏一凡的手臂从未松懈过一丝一毫。 直到耳机里传来同伙的声音，魏一凡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沈瑶初死死盯着两个孩子，紧张地说道：“钱你拿到了，现在可以放了我的两个孩子了吧？” “急什么？”魏一凡挑了挑眉：“钱我就当是精神损失费了，接下来，我们该来正式算算账了。” 魏一凡抱着两个孩子后退，来到了边缘。 这个烂尾楼四面都还没有封住，悬空的楼层边缘没有任何护栏，魏一凡的动作极为危险。 他只要伸手一推，两个孩子就能被他推到楼下。 “不要——”沈瑶初瞬间惊慌大喊：“你到底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别伤害他们！” 沈瑶初正要往前扑，魏一凡却手臂用力，威胁着她：“别过来！” 高禹川立即将沈瑶初拉住，眸光狠戾地看着魏一凡：“别动孩子，要求你尽管提。” 高禹川知道，这两个孩子一定不能出事。沈瑶初有多爱他们，高禹川心知肚明，他一定要将两个孩子救下来，这样沈瑶初才不会失去生的希望。 “要求？”魏一凡抱着孩子挪动着方向：“我的要求，就是你们都去死！！” 说完，猛地将两个往楼层边缘一推！ 两个孩子尖叫一声，就被扔了出去，魏一凡却已经转了身，朝着楼下奔去。 “不要——” 沈瑶初惊呼一声，朝着两个孩子扑过去，全然不顾这里是三楼！ 沈瑶初还没动，就已经被身侧的方助理给拉住了。 “放开我！！！” 沈瑶初痛心地嘶吼着，却见一旁的高禹川已经弹射了出去，在两个孩子被推下楼的瞬间，将他们紧紧抱在了怀里！ “啊——” 沈瑶初眼睁睁看着高禹川抱着两个孩子，从三楼的边缘掉了下去！ 沈瑶初伸出双手想要去救，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根本不可能做到。 “不！！！” 沈瑶初痛彻心扉的呼喊将夜色撕碎，天际忽然有一丝亮光亮起，冲破了黑暗。 沈瑶初跌坐在地上，跪着要爬过去看，却被方助理紧紧拉住。 “你干什么？！他掉下去了！我的孩子也掉下去了！”沈瑶初无助而绝望：“你为什么要拉住我？为什么？！” 方助理心痛万分，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高总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必须保护太太您的安全！” “……” 第374章 “高禹川，高禹川你醒醒！！” 沈瑶初愣在原地两秒，等到反应过来时，眼泪已经决了堤。 高禹川让方助理保护她，自己却扑上去救了两个孩子。 尽管他根本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就是他的…… 绝望和悲伤涌了上来，要是真的他们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活下去？！ 她曾经恨不得永远也别再见到高禹川，可这一刻她才发现，她并不希望他有什么事。 这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一定不能有事！ 沈瑶初跪在地上，爬到楼层边缘向下看。 可是，尽管天色已经有转亮的迹象，夜色仍是浓郁得让人什么也看不清。 沈瑶初悲痛欲绝地趴在边缘，要不是方助理紧紧抓着她，她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跟着跳下去。 “放开我！”沈瑶初一把推开方助理，转身朝着楼下跑去。 沈瑶初的眼前不断闪过刚刚高禹川奋不顾身地扑向孩子，抱着孩子坠楼的样子。 心底的绝望和痛苦，不断累积，几欲爆发。 烂尾楼的楼梯粗糙，下楼时极不方便，沈瑶初踉跄着向下跑，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她跌跌撞撞一路向下，就算脚踝崴到，也毫不在意。 因为此刻，没有什么比她的心脏更痛！ 冲到楼下时，高禹川的手下们早就已经围了过去。 明明那样着急下楼，可到了这一步，沈瑶初却根本不敢迈开脚步走到那里去。 她生怕看到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三个人，都离开了她…… 沈瑶初站在原地，视线被泪水模糊。 忽然，一道稚嫩的童声传来，声音带着慌张：“妈咪！” 沈瑶初身子一震，她眨了眨眼，泪水落下，BOBO牵着CiCi向她走来的画面深深映入沈瑶初的双眼。 沈瑶初无法形容自己当下的狂喜，她立马冲了过去，抱着两个孩子。 “我的宝贝们，你们没事！没事就太好了！” 两个孩子隐隐地在发抖，沈瑶初知道，他们也吓坏了。 沈瑶初摸着他们的头：“你们还好吗？” “呜呜呜呜呜妈咪，吓死Ci宝了！” “嗯……”向来不爱哭的BOBO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妈咪，我们没事，但是，但是二叔……” 沈瑶初身子一僵，一股巨大的恐惧感瞬间席卷了她。 她看到BOBO和CiCi毫发无损，只是受到了惊吓的时候，惊喜地以为高禹川也能安全，可听到BOBO的话，沈瑶初却彻底崩溃了：“他怎么了？！” “二叔他受伤了，流了好多血……呜呜呜呜呜呜……”BOBO哭出声来。 沈瑶初这才看到BOBO和CiCi的裤腿上，染了点滴血红。 沈瑶初浑身颤抖，冲到人群中间，才发现楼下本是铺了垫子的。 可由于时间太短，垫子并未铺满，高禹川正好掉在了垫子以外 血在他身下晕开，高禹川紧闭着眼，额头满是汗珠，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沈瑶初伸出手想要抱抱他，却只敢悬在半空，生怕会让他更痛。 “高禹川……”沈瑶初声音嘶哑，带着浓郁的鼻音和哭腔：“你没事吧高禹川？痛不痛？嗯？” 闻言，高禹川拧紧的眉头，忽然松了松。 半晌，他缓缓睁开眼，明明脸色极为惨白，却仍是扯了扯唇角，安抚着她的紧张和害怕。 “我没事，你别担心。”高禹川动了动身体，却痛得面部狰狞。 “你别动！别动！”沈瑶初的泪大滴大滴地砸下来：“我帮你看看！” 沈瑶初拼命地想要冷静下来帮高禹川查看伤情，这明明是她以前常做的事情。可看到高禹川满身是血的样子，她却慌张得不知该从哪里开始看起。 看着她局促和紧张的样子，高禹川缓缓抬手，无力地替她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他轻声安抚道：“没事，他们已经叫了救护车。” 沈瑶初跪在他身侧，用手捧住他的手，让他温热濡湿的掌心贴在自己脸上。 高禹川眼睛半阖着：“孩子怎么样了？” 沈瑶初心脏一紧，没想到高禹川自己都受伤了，还在关心着孩子。 说不感动是假的，她使劲地点点头：“谢谢你，保护了他们。” 沈瑶初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你坚持坚持！” 沈瑶初的泪水还在不断地涌着，却是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们掉下来的时候，沈瑶初甚至以为以后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们了。 可现在，两个孩子很安全，高禹川也还活着，一切都并没有那么糟糕。 “别哭……”因为疼痛，高禹川唇色苍白，渐渐也没了力气。 看着沈瑶初担心得一直掉泪的模样，高禹川心疼，却感到安慰。 他就知道，沈瑶初还是在乎他的。他扯了扯唇角，想要露出一个笑容来让她安心，可身体的疼痛让他的表情有些扭曲。 “高禹川，你要坚持住，知道吗？” 沈瑶初抬手，胡乱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不哭，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不会哭的。” 高禹川脸颊肌肉紧缩，下颌更是紧绷，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落了下来。 沈瑶初看得心疼，抬手替他擦掉汗珠：“很痛是不是？嗯？” “嗯……” 高禹川抬眸，透过人群，远远地看到两个孩子手牵手地站在远处，正静静地看着他。 亲眼看到两个孩子安全了，高禹川长舒了一口气，眼皮越来越重。 “我很困，瑶初。” 高禹川声音逐渐变得虚弱，眼睛也逐渐阖上…… 沈瑶初瞬间喉间一紧，心里的恐慌灭顶而来。 “高禹川，不可以睡觉！”沈瑶初不敢伸手摇他，只能凑近在他的耳边，不断地唤着他：“高禹川，你看看我，我有好多话要告诉你，你别睡觉！你要是睡觉了，你会后悔的，我真的有很多很多秘密要说给你听……” 沈瑶初泪水再次汹涌，可无论她怎样呼唤，高禹川都没有再回应她。 “高禹川，高禹川你醒醒！！” 绝望和悲痛在心中蔓延，将沈瑶初的脖子狠狠扼住，难以呼吸。 “高禹川……求你了，醒醒……” 第375章 我是患者的妻子 急诊室门口。 沈瑶初怀里抱着两个孩子，坐在急诊室门口的椅子上出着神。 一想到高禹川从三楼掉下去时，护着两个孩子的样子，沈瑶初的心脏就一阵阵地抽痛。 明明他根本不相信bobo和cici是他的亲生骨肉，却仍然愿意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他们。 她很感动，也很害怕，害怕高禹川会因此失去生命。 他从三楼掉下去，还要保护怀中的两个孩子，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如果高禹川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跟高家交代？奶奶又会怎样怪罪他？ 沈瑶初紧紧地抱着两个孩子，身子不断地颤栗。 cici因为惊吓，大哭了一场，此刻蔫蔫地靠在沈瑶初怀里。 bobo一直睁着眼坚持着，现在也疲惫极了，攥着沈瑶初的衣角不放松。 bobo似乎是感觉到了沈瑶初的悲伤，回过头来看着沈瑶初，小心翼翼地问道:“妈咪，二叔流了那么多血，会不会很疼？” 沈瑶初双唇蠕动:“会吧。” 出声的瞬间，沈瑶初才意识到自己的嗓音喑哑得可怕。 cici眨了眨眼:“妈咪，二叔是为了救我们才受伤的吗？他真的流了很多血，哥哥的裤子上都有血了。” 沈瑶初低头，看着bobo裤腿上沾染的血迹已经干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是，他救了你们，你们要喜欢他。” “我喜欢的。”cici搂着沈瑶初的脖子，认真地对她说:“二叔其实很好的，虽然有时候凶凶。但是其实爹地也会凶凶的，我们也还是会喜欢爹地。二叔还救了我们，我们也喜欢二叔。” 沈瑶初一愣:“高禹山……会凶你们？” “嗯嗯。”cici缩了缩脖子，有些委屈地说道:“但是爹地不会在妈咪面前凶我们，怕妈咪不高兴的。” 沈瑶初拧了拧眉，问bobo:“是你们做错事了他才凶你们吗？” bobo小嘴微撅，语气平静:“有时候爹地心情不好，不高兴的时候会有点凶。” 尽管沈瑶初早知道高禹山不像是她眼睛看到的那样对两个孩子好，但知道他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对着孩子凶，她仍是感到有些不悦。 高禹山那样的人，总能在不同的人面前表现出不同的样子，还真是演技一流。 正想着，bobo突然扯了扯沈瑶初的衣角:“妈咪。” 沈瑶初回过神来，看向bobo:“嗯？” bobo抿了抿唇，似乎是在考虑这件事到底要不要说。 沈瑶初看着那疑惑的大眼睛，轻声引导:“宝贝，有什么话可以问妈咪的。” 点点头:“妈咪，我想问，你上次说我们要把二叔当爸爸，这件事还算数吗？” 沈瑶初怔了怔:“你……不愿意吗？” “不是的。”bobo认真说道:“如果妈咪真的喜欢我们把他当爸爸，他又救了我们，我想，我会慢慢适应的吧。” “……”沈瑶初看着bobo那张小脸，一时间有些震惊。 亲生父亲和子女之间，大概还是会有一些莫名的吸引吧？ bobo一个向来视高禹山为榜样的小男孩，竟然也开始动摇了。 沈瑶初脑子有些乱了，她摸了摸bobo的头:“妈咪还没想好，让妈咪想想，好吗？” “好。” 沈瑶初的吻落在两个孩子脸上，母子三人都显得有些情绪低落。 正这时，方助理终于赶了过来。 方助理颔了颔首:“太太，魏一凡那边已经处理好了。钱拿回来了，人也抓住了，他和同伙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 沈瑶初眼眶又是一红，她点点头:“好，辛苦了。” “高总受伤的事情，我也已经了解清楚了。”提起高禹川受伤的事情，方助理也微微红了眼:“我们上楼以后，手下的人就已经在铺设垫子，以防万一。但事情发生得太快也太突然了，垫子还未铺设完成，高总就……” 方助理话没说完，沈瑶初的泪已经落了下来。 “据他们说，其实当时高总是可以调整掉落点的，但为了两个孩子的安全，他不敢用力。”方助理深吸一口气:“但好在两个孩子和太太您没事，高总应该就可以放心了。” 沈瑶初脸色更加苍白:“我希望他没事。” 不知过了多久，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 沈瑶初立马牵着两个孩子，起身去迎:“医生！他怎么样了？” 沈瑶初紧张地看着医生，眼里充满了担忧和期盼。 医生取下口罩:“病人没有生命危险，但由于负重高空坠落，又几乎没有缓冲，有骨折，也有开放性创面，都还需要后续的治疗。但还有一点……” 沈瑶初双眼微红，抬眸看着医生:“您说。” 医生伸手，抬了抬眼镜:“请问您是患者的？” 沈瑶初双唇微动:“我是他的妻子，您有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 医生点点头:“那你把孩子交给其他人，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具体的事情我再来跟你说。” 听到这里，沈瑶初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幸好方助理抬手扶住了她。 沈瑶初作为曾经的医生，自然知道医生要求去办公室里谈话意味着什么。 她缓缓蹲下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着bobo和cici说道:“宝贝们，你们先跟着方叔叔在这里等等，妈咪去跟医生叔叔聊聊天，好吗？” bobo和cici表情有些慌乱，却仍是乖巧地点点头。 沈瑶初将孩子们交给方助理，跟着医生进了办公室。 沈瑶初站在医生办公桌面前，心脏错落半拍，那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底蔓延开来。 她深吸一口气:“医生，他的伤势，是有什么问题吗？” “有点不太乐观的地方。”医生见沈瑶初情绪有些不稳定，开口时，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现在来看，是伤到了脊椎。” 沈瑶初后背一僵，连声音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是……会有瘫痪的风险吗？” “是。” “……” 第376章 谢谢你，还活着。 沈瑶初跌跌撞撞地走出医生办公室。 回到病房里，沈瑶初坐在高禹川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 高禹川依旧昏迷着，眉头微蹙，薄唇紧抿。 这个男人，就连昏迷了，也是这样的表情。 她伸手在他眉心轻轻抚摸，希望他能放松一些。 方助理带着两个孩子走过来，看沈瑶初脸色不佳，知道高禹川的情况不如想象中好。 但沈瑶初看着有些疲惫，方助理便没有多问，只是轻声开口:“太太，您抱着两个孩子回去休息吧，您一夜未眠，两个孩子也几乎没睡。” 沈瑶初抬眸，正好对上方助理满眼血丝的双眼。 她一时间陷入了为难。 她一边觉得她得留在这里陪陪高禹川，让他在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还能放极为疲惫的方助理回去休息一会儿。 可一边又知道，两个孩子还小，作为一个母亲，她应该先以他们为主。 这样的思想不断拉扯，纠缠，让她为难极了。 她想了想，看着两个孩子困倦的模样，对方助理说道:“你帮我去找医院要一个折叠床，让bobo和cici床可以睡就好，他们俩不是太娇气，不挑地方的。” 方助理愣了愣:“您不回家休息吗？” “嗯，我在这儿陪着他。”沈瑶初心疼的目光落到高禹川的身上:“他是为了救孩子们而受伤的，我不想让他醒来后失望。” 方助理:“好，那我就在外面守着，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沈瑶初说道:“你也一夜没睡，后面可能还有很多需要麻烦你的事情，你得保证精力充足。” 方助理有些动容地:“太太……” “听我的。”沈瑶初面露疲惫:“很多事我处理不了，就得请你帮忙，你不可以倒下的。” 方助理这才应道:“好。” ———— 不多时，方助理竟然想办法弄来了一张病。 哄着两个孩子睡着了，自己也想睡一会儿，可怎么也入不了眠。 只要一闭眼，高禹川抱着孩子坠楼的那一幕，就会让她惊醒。 沈瑶初心乱如麻，只好小心起身，坐到高禹川身边。 沈瑶初握着高禹川微凉的手，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 一大滴一大滴的泪水，砸到高禹川的手背上，晕成一片水渍。 整个病房里，都是沈瑶初压抑的细微哭声。 “高禹川，你不可以有事的，你要是有事，我该怎么办？嗯？” 沈瑶初将脸贴在高禹川的手背上:“我很感谢你救了bobo和cici，但我不想是以你为代价的……你醒来好不好？你醒来的话，我什么都答应你……” “真的？” 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让沈瑶初身子一僵。 虚弱的声音落入耳中，沈瑶初抬眸，循声望去。 昏迷已久的高禹川此刻脸色仍是苍白，此刻正半睁着眼，眸光沉沉地看着她。 那目光中带着汹涌的情感，却又无比克制。 高禹川醒了！ “高禹川！” 沈瑶初激动不已，猛地从椅子上起身，凑到高禹川面前，双眸透着惊喜。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沈瑶初双眼泛红，鼻音又逐渐浓重起来:“还痛不痛？嗯？” 高禹川深邃的眸紧盯着她，用视线描摹着她的脸颊线条。 仿佛要将她的每一个表情，和每一个眼神，都深深印进自己的脑海里。 沈瑶初对上那样的视线，一下子就陷入了悲伤。 难道他知道自己的伤势很重了？ 沈瑶初眉头微蹙，又凑上前了些，担忧地问道:“感觉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吗？” 高禹川仍是沉默地盯着她，他眼中翻涌的情绪让沈瑶初慌了。 “你要告诉我哪里不舒服，我才好去找医生……” 沈瑶初话音未落，男人略带凉意的手已经落到了她的脸上。 沈瑶初一怔，抬手捧住那只手:“嗯？” “瑶初。”高禹川声音喑哑，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每一个字却都像是被喉头碾压的艰难:“我还活着。” “嗯！”沈瑶初笃定地点头，尽力给高禹川带来希望:“你活着，孩子们也都活着。” 沈瑶初声音又染上了些许颤抖，她脑海里总是不断地闪过他抱着孩子掉下楼的画面。 她知道，那个时候的高禹川，一定也很害怕吧…… 沈瑶初双眼泛红，弯下身去抱住了高禹川，企图用自己的拥抱，让他有活着的实感。 “谢谢你救了孩子们。”沈瑶初柔软的脸颊在高禹川的胸口轻蹭:“也谢谢你，还活着。” 高禹川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安静入睡了bobo和cici，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抬手摸了摸沈瑶初的头发:“不用谢。” “沈瑶初。”高禹川突然开口，轻声唤她。 沈瑶初心下一震，生怕他是身体不舒服，赶紧抬眸看他:“怎么了？” 看着沈瑶初满眼的担忧，高禹川不禁勾了勾唇:“你是因为我救了bobo和cici，才这样关心我的？” “当然不是！”沈瑶初急了:“你在说什么胡话？” 高禹川挑了挑眉:“那就是因为爱我，所以才关心我的？” 沈瑶初一愣，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等着她。 沈瑶初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她无法反驳，却又不敢承认。 她下意识偏开视线，脸颊浮上若有似无的红晕:“坠楼的伤很严重，我当然会关心你。” 知道沈瑶初是在逃避，高禹川并不放过她，而是伸手攥住她精致小巧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那如果我不是因为救bobo和cici受伤的，你也会这样守在我身边？” 沈瑶初敛了敛眸:“会。” 高禹川唇角噙着一抹笑意，他正要起身来将沈瑶初抱住，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有些无力。 他拧了拧眉，看来腿部的骨折，还是有些影响。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高禹川没太在意。 他将沈瑶初揽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问道:“那你说什么都答应我，是真的吗？” “……” 第377章 不需要你的同情 正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沈瑶初赶紧从高禹川身上起来，回头看向病房门口。 阳光从大开的门里洒了进来，高老太太推门而入，径直走到沈瑶初面前。 “你带着孩子回去休息，这里我来看着。” 高老太太声音有些苍老疲惫，却带着十足的威严。 沈瑶初抿了抿唇，眼底透着倔强:“奶奶，我想在这儿照顾他。” 高老太太冷声道:“禹川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劳烦嫂子过来照顾他？我是他奶奶，家里又有佣人，你带着孩子回去吧。” “奶奶。”沈瑶初眼眶微红，没有回应高老太太的话，却也固执地不想离开。 高老太太当即恼了，她眸光冷厉:“你非要我说得那么清楚吗？你已经害得他们兄弟俩反目成仇，禹山都还没恢复好，禹川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沈瑶初，你真想等到把我们高家所有人都害死，你才心满意足吗？！” 沈瑶初低着头，内心的自责无法抑制。 难道一切真的都是她的原因吗？ 是她害得高禹山受伤，到现在还在手术恢复期。现在高禹川也因为救两个孩子而受伤，面临瘫痪的风险…… 这一切，难道真的都是因她而起？是她害了他们，害了高家吗？ 沈瑶初眼睛酸胀，一想到高禹川脊椎损伤可能瘫痪，她就痛苦极了。 现在听到高老太太的话，整个人像是被一只大手掐住脖颈，几乎快要窒息了。 “奶奶，您过分了。”高禹川冷冽的声音传来:“这件事怪不了瑶初。” 高老太太转身，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高禹川。 “怎么怪不了她？我都听方助理说了，要不是因为你去救两个孩子，你也不会坠楼，更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高老太太眼眶也红了:“禹川，我最喜欢的两个孙子就是你和禹山，你们两个都因为她而变成现在这样，让我如何能够再容得下她？” 高禹川眉头紧蹙:“我是为了救两个孩子，但您要知道，魏一凡绑架他们，让他们陷入危险的境地，是因为要报复我。因我而起，就该我来解决。” 高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你还在替她说话，你知道你受伤有多严重吗？你要是一直这样下去，高氏要怎么办？你可是高氏掌权人！” 高禹川:“我挺好的，骨折需要时间恢复。您放心，不会影响到高氏。” “骨折是可以靠时间恢复，那脊椎的伤如果没办法恢复呢？”高老太太连声音都带着颤抖:“如果你面临着瘫痪的风险，以后都不可能再站起来了呢？” 高老太太接连痛苦的质问，让高禹川瞬间脸色苍白，幽深的双眸里充满了不解，满脸写着拒绝相信。 高禹川恍若受到了晴天霹雳，他向来理智的思绪，瞬间被炸得支离破碎。 “什么？”高禹川不可置信地问道。 高老太太苍老的双眼中满是伤痛:“医生亲口告诉我的，说是你的脊椎受了伤，瘫痪只是几率问题！” 高老太太走到高禹川面前，重重地将诊断书扔到高禹川的病床上。 “高禹川，我再问你一遍，你都已经因为她要面临瘫痪了，你还要这样替她说话吗？！” 高禹川面部线条紧绷，他拿起医生开具的诊断书，仍是不敢相信。 诊断书上的每个字，都像是尖利的针，深深刺入他的双眸里，痛感径直传到心脏。 原来刚刚双腿的无力感，并不是因为骨折使不上力，而是他的脊椎受到了伤害。 高禹川盯着自己的双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高老太太绝望地闭了闭眼:“禹川，你也体谅体谅奶奶，你们才是奶奶的孙子，我希望你们健康，也希望你能支撑起整个高氏。可你现在……” 高老太太的话让沈瑶初也有些惊讶:“奶奶，他会好起来的，也能撑起整个高氏！” 高老太太看着沈瑶初，眼神锐利，声音冰冷:“我可以接受高氏掌权人瘫痪在床，高氏其他人能容忍吗？” 沈瑶初担忧地看向高禹川，男人此刻脸色愈发惨白，棱角分明的脸庞更加紧绷，极力隐忍着什么。 沈瑶初心疼地看着高禹川，一时间竟然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那样不可一世的高禹川，该怎样接受这样的现实？ 沈瑶初缓步走到高禹川面前:“会好起来的，你别太担心。我跟医生也聊过了，你脊椎损伤不严重，瘫痪只是有几率，并不是绝对。” “别说了！”高禹川开口打断她:“你们都走吧。” 高禹川声音低沉喑哑，像是受伤的猛兽挫败地低吼。 沈瑶初心疼极了，双眼微红:“高禹川……” 高老太太:“禹川！” 高禹川猛然抬头:“出去！” “……” 高禹川有多倔，沈瑶初和高老太太都心知肚明。 此刻的他亟待爆发，谁也不敢再去触碰他的逆鳞。 高老太太缓缓吐出一口气:“禹川，那奶奶先走，我待会儿让方助理过来。你有什么事，随时给奶奶打电话。” 说完，高老太太眸光幽深地看了沈瑶初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 高老太太离开以后，沈瑶初局促地站在原地，有太多话想跟高禹川说，但她知道，此刻的高禹川是无法听进去任何一句的。 她低头看了两个孩子一眼，才发现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们争吵的声音给吵醒，正乖巧地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她。 他们眼中带着紧张和害怕，却一声不吭，静静地听大人们的对话。 沈瑶初心脏感到一阵刺痛，她抬眸看向高禹川:“方助理毕竟是个大男人，照顾你也不方便，还是我来……” “出去！”高禹川厉声道:“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沈瑶初:“你不要太激动，冷静点……” “我很冷静。”高禹川看向她的眼底满是凄苦:“沈瑶初，你听到了吗？如果我瘫痪，我将无法继续做高氏掌权人。” “但你会好起来的，我会一直照顾你到你好起来……” 高禹川冷笑打断:“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请你离开我的病房。” “……” 第378章 “沈瑶初，你自由了。” “我不是同情……” “不是同情？”高禹川眸光冷冽:“啊，对，不是同情，是感谢。感谢我救了你的两个孩子。还有愧疚，愧疚我救了两个孩子，却落得自己瘫痪的下场。” “我说过了，不是的！”沈瑶初极力想要解释。 高禹川不耐地打断:“难怪你愿意照顾我。沈瑶初，你既然不爱我，就不要这样假惺惺地照顾我。” 高禹川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眼底蒙上一层讥讽，这样的神情，让沈瑶初心里更为难受。 “我不是在假惺惺，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好起来。”沈瑶初忍住心痛和委屈，解释道:“你现在需要我，我才来照顾你的，而不是因为什么同情、感谢还是愧疚……” “我有说我需要你的照顾？”高禹川冷笑一声:“我不需要你除了爱以外的任何东西。” 沈瑶初双唇蠕动，却张不开口说出“爱”这个字。 如今的她，早已不敢再爱，更没有资格谈爱。 沈瑶初敛了敛眸，整个病房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高禹川看着她逃避说爱的模样，心底最后一丝幻想，终于消散。 他本是信心十足，一定要将沈瑶初追回来。 可现在面临瘫痪的他，要如何将并不爱他的沈瑶初，再绑在身边？ 他已经不是那个能够给她幸福的高禹川了！ 高禹川扯了扯唇角，缓缓躺了下来。 此刻的他情绪已经渐渐平息，他躺在床上，无力地开口。 “带着孩子回去吧。”高禹川眸底沉黯，再也没有了昔日意气风发的神采:“我需要休息了。” 高禹川闭上眼，拒绝再跟沈瑶初沟通。 他从前那样强势地将她留在身边，就是因为想要把最好的都给她，把曾经委屈了她的，全都补偿回来。 他会宠她、宠她的孩子，还会和她生属于他们的孩子，他有信心，能够给沈瑶初最好的生活。 可现在，他不仅没法补偿，甚至每待在沈瑶初身边一分钟，都会拖累她一分钟。 他没了健康，没了自理能力，没了高氏集团，甚至不再是那个高机长。 一个瘫痪的男人，不该再强求沈瑶初留在她身边了。 沈瑶初双眸已经泛红，染上一层薄薄的水光:“高禹川……” “我知道你一直想走。”高禹川声音冷冽，如寒冰利刃，字句戳心:“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拦着你了。”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每说一个字，都极为艰难:“沈瑶初，你自由了。” “……” 沈瑶初身子微软，她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过眼了。 长时间的紧张，让她精力消耗极大，此刻已经神思涣散。 她眼皮微耷，忍住心脏的疼痛:“我今天可以走，但在你好起来以前，我不会离开的。” 沈瑶初敛了敛眸，轻轻将两个孩子拉起身来:“宝宝，我们回家了。” 她知道高禹川是不想连累她，也知道这是一个绝好的逃离他身边、逃离高家的机会。 可沈瑶初心底也清楚，高禹川这一次是为了救bobo和cici才受伤面临瘫痪的。 如果她就这样不顾一切地离开，高禹川要是有了什么好歹，她一辈子都会不安心的。 与其一辈子活在愧疚与懊悔里，不如等到他好起来，再离开。 沈瑶初将两个孩子抱下床来。 但她大概是太累了，浑身无力，尽管孩子不算重，但她抱着却极为吃力，差点一松手把bobo给摔下去。 沈瑶初的一滴眼泪落了下来，她不动声色地抬手擦掉:“抱歉bo宝，妈咪没抱好。” “没关系妈咪。”bobo牵住沈瑶初的手:“我们回家。” “好。” 躺在床上的高禹川见沈瑶初那样吃力，自己都有些站不稳，下意识就想要起来扶她。 可曾经能够一下子将她和两个孩子都轻松地抱起来的他，此刻却根本站不起来。 高禹川心底第一次有了凄凉的感觉，他现在这个样子，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高禹川将头转向另外一边，闭上眼不再看向沈瑶初。 他已经没有能力再保护她了。 ———— 沈瑶初将两个孩子带回家安置好，收拾了一些自己的洗漱用品，转身便要离开。 忽然，一道稚嫩的童声传了过来。 “妈咪，你是要去照顾……他吗？” 沈瑶初回头，刚刚洗完澡的bobo穿着睡衣，头发湿漉漉的被浴巾包住，那张小脸上仍是与他年龄不符的严肃。 他似乎有些着急，从房间里跑出来的时候，连拖鞋都没有穿。 bobo站的门口地板上，瞬间染上了水痕。 沈瑶初有些心疼地看着bobo:“抱歉bo宝，妈咪确实是要去他那里，没有时间再陪你们了。” 她知道bobo和cici一定受到了惊吓，需要她来安抚。 可很明显，高禹川的情况更加严重。 “我和cici都知道的，我们会乖的。”bobo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她:“妈咪，他……很严重吗？” bobo揉了揉眼睛，疑惑地看着沈瑶初。 沈瑶初一怔，她竟然从bobo眼里看到了一丝担忧？ 想起bobo之前对高禹川只有防备和不满，生怕他会影响到高禹山的位置。 但此刻，沈瑶初却能清晰地感觉到bobo对高禹川的敌意，在不知不觉之间消减了很多。 沈瑶初一时间有些动容，她想了想，解释道:“不确定严不严重，但是妈咪相信，只要他愿意好好配合治疗，一定会比现在要好很多。” bobo敛了敛眸:“可是他好像不愿意你去照顾他啊，妈咪。” bobo的声音里有些低落，可能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每天都希望能多陪陪他和妹妹的人，高禹川却是拒绝的态度。 沈瑶初心里酸涩极了，在医院里的对话，想必两个孩子都听到了。 高老太太和高禹川对她的态度，他们也都知道了。 沈瑶初在bobo面前蹲下来，将他抱进了怀里。 “嗯，他现在很脆弱，很无助，他很需要妈咪。”沈瑶初在他柔软的脸颊上落下一吻:“他只是嘴硬罢了，妈咪知道的。” 第379章 【他在哪里？我想见他。】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接连的晴天竟然阴沉了下来。 不多时，天空飘起了雨，厚重的云层重重地压下来，让人压抑不已。 原本繁华的城市，在沈瑶初眼中却变得冷寂而黯淡。 入目的整个画面，全都像是被雨水打湿的素描，失去了鲜艳的色彩，只剩下灰白。 雨逐渐变大，车窗外的景色也变得一片模糊，变得遥不可及，和她的幸福一样。 车窗外的景物在沈瑶初面前匆匆而过，抓也抓不住。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沈瑶初没有拿伞，只好淋着雨冲进了住院大楼。 沈瑶初拍了拍身上的水珠，并不在意地朝着高禹川的病房走去。 虽然被赶走了，但她并不打算放弃。 高禹川的病房是个小套间，沈瑶初刚走进病房的客厅，就看到高老太太正坐在沙发上。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高老太太抬头看了过来。 高老太太眼神中的淡定，让沈瑶初知道，她是在等着她。 她知道她会来。 沈瑶初双唇微张，轻声道:“奶奶。” 高老太太缓缓起身，面色沉冷:“我们出去谈谈。” “奶奶，要说我都已经说过了。”沈瑶初抿了抿唇，有些抗拒:“我进去照顾他了……” 沈瑶初正要推门进去，却被高老太太叫住。 “他不在里面，你不用进去了。” 沈瑶初一怔:“他人哪里去了？” “去更好的医院了。”高老太太凝眸看着沈瑶初:“我也很意外，我本来以为我需要找很多人过来扛走他，没想到他就直接答应了。” 沈瑶初呼吸有些不畅，却仍是隐忍着说道:“那您把我带过去……” “瑶初，奶奶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劝你。”高老太太目光坚定，丝毫不退让:“我本来还希望你和禹山能够好好过日子，把两个孩子抚养长大。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高家这两个人，都不适合你。” “奶奶，您弄错了。”沈瑶初也渐渐平静下来:“我并不是一定要跟高禹川在一起，但他因为我的孩子而受伤，我有责任也有义务照顾他。您不愿意我再跟他在一起，也没关系。只要他允许我走，我一定不会纠缠。” 明明她一直想要离开，现在高老太太没有再强烈要求她把孩子留下来，她却没法就这样趁此机会干脆地离开。 因为她知道，如果她走了，高禹川出了什么事，她会一辈子陷入自责和愧疚里。 她做不到。 高老太太神色一片了然:“如果你是出于感恩和抱歉，那大可不必。我们高家不缺照顾他的人，不缺医疗资源，更不缺钱。就算你再想报恩，对我们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相反，你的存在，会让禹川情绪波动，反而影响身体。” 高老太太又道:“我们高家不会放弃这两个孩子，不论他们变成什么样子。” 沈瑶初呼吸微窒，她知道高老太太说的每个字都是对的。 可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很想再见一见高禹川，把孩子的事情全都告诉他。 尽管她上次说了，他根本不信。 沈瑶初双眼涨痛，似乎又要落泪了。 沈瑶初嘴唇蠕动，想要告诉高老太太这件事，却生生忍住了。 高老太太现在已经不会再站在她这边了，她不能再把她当做家人看待了。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既然他不想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那我也不强求。但希望您转告他，只要他需要我，我就会立马出现。” “……” ———— 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沈瑶初哪里也没有去，陪着两个孩子。 这突如其来的自由，让沈瑶初觉得有些不真实。 时间一点一滴地匆匆流逝，沈瑶初仍是没有办法见到高禹川，像是莫名被困在一个幻象的世界里，却无力挣脱。 看着孩子们单纯可爱的脸庞，沈瑶初才稍稍有了慰藉。 她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就是保住了他们，将他们从襁褓里的婴儿，养成了现在这样乖巧懂事的模样。 “妈咪——”cici从房间里跑出来，跳到沙发上，钻进沈瑶初怀里:“哥哥骂我！” 沈瑶初无奈地抱住她，重重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哥哥又骂你干什么？” “哥哥骂我跟屁虫！”cici嘟着嘴:“他好讨厌。” 这时，bobo也跟着走了出来，他瞥了cici一眼:“不想当跟屁虫，就别总跟着我。” cici小嘴一瘪:“妈咪——” “这可是你们俩自己的事情，跟妈咪没有关系哦。”沈瑶初笑了笑，并不打算参与他们的小打小闹。 cici扭着身体又要撒娇，可她小小的身体跪趴在沈瑶初的身上，一扭动，脚下没有踩稳，身子一下子就往后倒去。 眼见着cici就要摔下沙发，沈瑶初后背一紧，下意识就伸手去接住cici。 cici的身体并不重，可加上后仰的重量，仍是让沈瑶初有些心惊，差点接不住她！ 那一刻，沈瑶初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深夜，亲眼看到bobo和cici掉下去，被高禹川住的那一幕再次蹿进沈瑶初的脑海里！ 心脏骤然紧缩，错落几拍，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 “cici——”沈瑶初接住cici，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没事吧宝贝？有没有吓到？” cici明显吓到了，神情有些呆滞，紧紧地抱着沈瑶初不撒手，身体还在微微地颤抖着。 “cici！”沈瑶初有些紧张:“回答妈咪，cici？！” cici像是这才被沈瑶初唤醒，她眨了眨眼，小嘴一瘪，立马哭出了声:“妈咪——我害怕！” 沈瑶初咽了咽口水，心疼地将cici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哄着她:“没事的宝贝，已经没事了。” “我不要掉下去了妈咪，我不要掉下去！”cici哭着说道:“呜呜呜呜……妈咪，掉下去二叔会痛的……” 沈瑶初眼眶一红，听到孩子提起高禹川，她这才意识到，思念早已将她淹没。 沈瑶初不再迟疑，她将cici哄好，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给方助理发了信息。 【他在哪里？我想见他。】 第380章 我要照顾你。 来到病房门口，沈瑶初抬手想要推开这扇门，却竟然有些胆怯了。 她收回手，仅仅是站在门口，她就有些眼热。 沈瑶初给方助理发送那条短信的时候，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可没想到，竟然很快就得到了回复，正是高禹川现在的医院地址！ 她几乎没有迟疑，立马就赶了过来。 沈瑶初抬了抬手，正准备敲门，面前的门却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沈瑶初一怔，下意识退后半步，方助理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方助理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面容憔悴，黑眼圈极大。 在见到沈瑶初的瞬间，方助理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惊喜眼神:“太太！您来了！” 听到“太太”两个字，沈瑶初眼眶瞬间就红了:“他……还好吗？” 沈瑶初声音带着微微的哑，她害怕走进病房的瞬间，看到极为狼狈的高禹川。 那样冷傲骄傲的高禹川，怎会愿意让她看到他消沉而颓废的模样？ 方助理面色微僵:“高总恢复得还不错，精神也挺好的。只是……” 方助理说这些话时，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沈瑶初却并未发觉。 “只是”两个字，却再一次让沈瑶初心弦紧绷。 沈瑶初紧张地看着方助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方助理敛了敛眸，双眼透出的精明，被掩在眼镜之下。 他轻咳一声，只是模棱两可地轻声说道:“您自己进去看看吧，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沈瑶初看方助理悲伤的模样，心底已经闪过无数种可能性了，绝望涌了上来，沈瑶初却不得不压抑住，生怕高禹川会受她情绪的影响。 她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目光落到病床上的男人身上，却让她有些惊讶。 高禹川并不如想象中的意志消沉，更没有一丝病号的萎靡模样，他周身气息极为冷冽，正在桌板上批阅着文件。 仿佛这里不是病床上，而是高氏总裁办公室的办公桌上。 被打断思绪的高禹川极为不悦地抬头，如寒冰冷刃的视线，落到沈瑶初的脸上。 下一秒，却又愣住了。 高禹川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已经半个月没有来看他的女人，此刻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明明早就已经让高老太太给了她地址，她却从未来看过。 他甚至交代方助理，只要她来问，就把她带到医院来。 可整整两周，她不仅没有露过面，甚至连一条信息都没有发给他！ 他还以为，她早就已经带着孩子逃离了鹿港…… 高禹川下颌肌肉微微紧缩，将眼底的惊讶敛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神情。 “你来做什么？”高禹川声音寒冽，如深冬的寒冰。 沈瑶初双眼通红，喉口像是被石头堵住一般，连话都说不出口。 高老太太说得没错，没有她，他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沈瑶初心情复杂，她看到他还很好地在批阅文件，应该高兴他的心态还是很好，却又有种无法言语的失落。 沈瑶初低下头，没有回答他的话。 这时，方助理跟在后面走了进来:“高总，太太给我发信息说想来见您，但是因为当时您在工作，我就没有亲自去接。但是怕太太着急，我就给了地址，没想到太太这么快就来了。” 方助理看向沈瑶初的双眼里，充满了感激。 高禹川受伤以后，并未一蹶不振，甚至比事故以前还要工作狂魔，几乎除了睡觉，连治疗的时候都在工作。 他周身的气场却是一沉再沉，谁也不敢靠近，方助理却是遭了殃，不仅每天要跟上他工作的强度，还要面对他过于强大的气场，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沈瑶初的出现，几乎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因为他知道，高禹川的低气压，大半来自于沈瑶初对他的不管不问。 高禹川的目光连扫也没扫方助理一眼，一瞬不移地落在沈瑶初脸上，仿佛是要将她印在自己的眼底。 心底压抑的情感就在此刻疯狂繁衍，他的努力克制瞬间没了意义。 高禹川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眼底却一丝温度都没有:“出去。” 沈瑶初敛了敛眸，压下眼里的委屈，径直走到高禹川身边:“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刚刚已经看到方助理拿了很多文件离开了。” 沈瑶初假装看不见他眼里伤人的冷漠，固执地站在他面前。 “我的事，与你无关。”高禹川薄唇抿紧，不再理会沈瑶初，低头继续工作。 沈瑶初也不恼，只是搬了个椅子，坐在他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批阅文件。 房间里瞬间陷入沉默，方助理眼见着气氛变得微妙，赶紧替两人关上门，离开了。 整个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他们有节奏的呼吸声。 高禹川逼迫自己无视沈瑶初的眼神，可她的眸光像是带着眸中引力，明明没有那么炙热滚烫，却如水般将他包裹着。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终于无法隐忍地抬头看着她。 他声音带着愠怒，眸底神色更是不悦。 “沈瑶初，我让你出去，你听不懂吗？” “听得懂。”沈瑶初轻声说道:“但我不想出去，我要照顾你。” 高禹川棱角分明的侧脸此刻更是紧绷:“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你看到了吗？我好得很，不需要任何人来怜悯我！” 高禹川这样拼命地工作，就是因为要保住在高氏的地位，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一个废人。 就算他现在暂时站不起来，他也将永远都是那个不可替代的高禹川。 他受不了她的靠近，是因为同情和怜悯！ 所以沈瑶初足足半个月没有来找他，他无比煎熬，却又绝对不会用示弱的方式求他回来。 看着高禹川反复将她推开的样子，沈瑶初眉头微蹙，双眼染上淡淡水光，却又忍住。 “高禹川，你是真的想赶我走吗？”沈瑶初盯着高禹川的眼，冷静问他:“我要是真的走了，你会后悔吗？” 第381章 他刚刚……站起来了？！ 高禹川神色微动，却只是偏了偏头，没有回答。 浓黑的睫毛垂下，在下眼睑处铺上一层阴影，将他的眼神遮住，看不清楚。 沈瑶初知道他是在嘴硬，却也知道他知道实情后是多么崩溃，她不想再用言语来伤害他。 她深吸一口气，化解掉心底的情绪，问他:“你真的不想要我照顾你？” 禹川沉声:“不要。” “你是生我的气了？”沈瑶初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颤抖:“觉得不该因为救他们，而让自己受伤？” 沈瑶初双眼染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生怕从高禹川嘴里听到肯定的回答。 bobo和cici是他的孩子，她不想从他嘴里听到他后悔救他们几个字。 高禹川眸光冷冽:“后不后悔又有什么用？事实已经是如此了。” “高禹川……”沈瑶初眼中盈满泪水:“如果我说，你救的是你自己的孩子，你还会感到后悔吗？” 高禹川这次连眼神都未变，嗤笑一声:“我没有说我后悔，所以你也不用再拿孩子的身世来说了。之前我说会拿他们当亲生的，就自然不会后悔救了他们。” 沈瑶初敛了敛眸，唇角扯出一个无所谓的苦笑。 他终究还是不信。 就算是她说了两次，他也仍是不信。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说？ 沈瑶初喉间吞咽动作，只轻声道:“既然不会后悔，你就让我留下来照顾你，不好吗？” “沈瑶初！”高禹川眸底微红，恼怒道:“我说过了放你自由，你按照你一开始的打算，赶紧离开！”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将眼中的泪收了回去。 她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病房，甚至还顺手关上了门。 沈瑶初的果断离开，反而让高禹川狠狠愣在原地。 她真的走了？！ 整整半个月的时间不来看他，这才刚看了两眼，这就走了？！ 高禹川一时间之间憋屈极了，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给堵住，难受极了。 他抓起面前的文件，正要狠狠扔在地上时，病房的门却又突然打开了。 本应该离开的沈瑶初，拎着一个袋子进来了。 她打开病床对面的衣柜，将袋子里换洗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件叠好放了进去。 高禹川再次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沈瑶初面无表情地整理好衣柜，走回高禹川身边，垂眼看着坐在病床上的他，神色平静:“你放我自由，我就要了，但不是现在。” 高禹川眉头微拧，定定与她对视。 沈瑶初眨了眨眼:“这自由，就先暂时存在你那儿。等你好了，再还给我。” 高禹川呼吸错落半拍，看着沈瑶初倔强的眼神，知道她是铁了心要留下来了。 “你——” 高禹川还要再说，沈瑶初却抬手将他的嘴给捂住。 “我说了，等你好了，我肯定有多远走多远。” 说完，她忽略高禹川错愕的眼神，在他床边坐了下来，大有一定要要在他病床边陪着他的架势。 高禹川被噎得不轻，却根本拿她没有办法。 他现在这样残废的身体，连推开她都做不到…… 看着沈瑶初那清澈而坚定的眸子，高禹川脑海里不断循环着她刚刚的话。 有多远走多远。 如果她真要离开他，会去哪里呢？ 是要带着两个孩子，回到高禹山身边去吗？ 眸中的情绪就快要倾泻而出，高禹川敛了眸掩饰。 再看面前的那些文件，却字句都变得模糊…… …… 夜色降临，沈瑶初推着轮椅里的高禹川回到病房里。 高禹川面色沉冷，周身气压极低，进来想要帮高禹川换药的护士们，都吓得不敢靠近。 沈瑶初见护士可怜，赶紧将药接了过来。 “我来吧。” 护士感激地看了沈瑶初一眼，小声说道:“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换药还是需要专业的手法……” “没事的，我以前医生，给我就好。” 护士看沈瑶初的眼神立马像是看到了救世主:“好的好的！” 护士将医用托盘一把塞给沈瑶初，逃难似地离开了房间。 沈瑶初在高禹川面前蹲了下来，小心地替他卷起病号服的裤腿，拆下现有的绷带替他换药。 沈瑶初动作流畅而自然，她的手很轻，他从来都只会感觉到她柔若无骨的手在自己腿上动作着，却从未被她弄痛过。 沈瑶初一边换药，一边小心翼翼地问他:“痛吗？” 高禹川下颌肌肉紧绷，偏头不答话。 这几天，沈瑶初一直悉心照顾他，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甚至连睡觉的时候都只是睡在一张折叠床上。 好几次他痛醒过来，都发现她小心翼翼地在折叠床上翻身，明明自己很难受，却生怕吵醒了他。 她的委曲求全落在他眼中，让他不禁质问自己。 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委屈地待在他身边，从未有过怨言。 可他竟然到今天才将她的付出看在眼里。 他怎么能配得上她的付出？ 沈瑶初很快就帮高禹川换好了药，却没用绷带包上。 她缓缓起身，腿部的麻木让沈瑶初轻“嘶”出声。 高禹川心中一紧，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扶她，却又缩回了手，继续假装着冷漠。 沈瑶初并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只是跺了跺脚，轻声道:“你等一会儿，我去打一盆干净的水来擦一擦再上绷带。” 沈瑶初走路时姿势仍是有些不对劲，直到她身影消失在洗手间的门后，高禹川浑身的紧绷才终于松懈了下来。 他闭了闭眼，额间凸起的青筋明显。 他觉得他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只要她在身边，他每天每时每刻，都有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强烈得可怕。 “啊——” 一阵急促的惊呼从洗手间里传了出来，高禹川浑身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双腿用力。 “怎么——” 站起身的高禹川忽然一怔。 下一秒，腿部骨折处的疼痛传来，高禹川重重地坐回了轮椅上。 疼痛过去的瞬间，高禹川仍是懵的。 他刚刚……站起来了？！ 第382章 就说是医学奇迹 高禹川还沉浸在刚刚站起来的震惊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沈瑶初的声音再次传来:“没事！” 高禹川这才回过神来，他眼睛紧盯着洗手间的门，下意识想要在沈瑶初不知情的情况下，试试自己还能不能再次站起来。 他双手紧紧攥着轮椅的扶手，咬着牙忍着疼痛尝试起身。 可还没再次成功，沈瑶初就已经推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来。 高禹川赶紧卸了力，坐回轮椅，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刚刚差点烫到，还好我躲开了。”沈瑶初走到高禹川身边，笑着解释道:“不然我也成了病号，就没法照顾你了。” 沈瑶初低头，对上高禹川视线的瞬间，他却移开了。 像高禹川这样自信的人，向来是不畏惧任何人的直视的，突如其来的避开视线，让沈瑶初有些奇怪。 她狐疑地看着他，却发现他额间隐隐有些薄汗。 沈瑶初瞬间紧张了起来:“是我刚刚换药的时候把你弄疼了？” “没有。”高禹川敛了敛神色:“我要睡觉了。” “睡觉？”沈瑶初惊讶地看向墙上的时钟:“现在才八点多，你困了？不工作了？” 高禹川几乎每天回来都会工作到转钟，今天的反常让沈瑶初更加奇怪了。 高禹川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嗯，赶紧睡觉。” 见高禹川这么坚定，沈瑶初没再多说，帮他擦了身子，扶他上床睡觉。 沈瑶初怕打扰到高禹川睡觉，自己也早早地就洗漱完毕，躺到自己的折叠床上睡觉。 可八点多实在是太早了，沈瑶初根本睡不着。 正这时，手机响起，在黑暗的病房中不断闪烁着震动着。 沈瑶初吓了一跳，拿起手机，才发现是bobo和cici给她打来了视频电话。 为了不吵到高禹川，沈瑶初赶紧拿着手机离开了病房。 就在沈瑶初走出病房的一瞬间，躺在床上的高禹川，突然睁开了眼。 他迫不及待地从床上起身，凭借着双手的力量，将自己撑到床边，坐上了轮椅。 高禹川操纵着轮椅，避开沈瑶初，径直来到了他主治医师洛宁暄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没关，高禹川正想进去，却听到里面传来洛宁暄和方助理的对话。 “洛医生，高总的片子你也看了，再不告诉他，他自己发现以后真的要出人命了！” 方助理声音有些着急，听起来十分恐惧。 而洛宁暄的反应却与方助理截然不同，他毫不在意地说道:“还早着呢，就他脊椎的情况，估计还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好。” “等他好了再告诉他，就晚了…… ”方助理心有余悸地说道:“而且他误以为自己真的瘫痪以后，低气压的程度到令人窒息，我快坚持不住了。” “你怎么就不能替你们高总想想？嗯？”洛宁暄声音带着调侃笑意:“现在他老婆每天守着他陪着他照顾他，你还非要让他恢复成正常人，你等他把老婆追回来再说啊！” “……”方助理苦笑两声:“我也是夹在里面两头为难，好在太太没有听信老太太的话，不然她一直不来找我，我可就真的小命不保。” 洛宁暄轻轻“啧”了一声，有些疑惑地问道:“这老太太什么情况啊？就这么不想让禹川幸福？” “可能老太太有她老人家的考量吧。” 方助理的滴水不漏，让洛宁暄有些不爽:“你跟着禹川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还不向着他说话？我跟他才认识这几年，我都完全站他身边了！” “洛医生，你和我情况可不一样，我是仰仗着高家吃饭的。”方助理解释道:“当时高总让老太太转告太太这边医院的地址，高老太太就换了说辞想逼太太走。我这边又被高总嘱咐不能主动找太太，暗示都不行，可把我给急坏了。” “那这沈瑶初对禹川感情还挺深的，都被高老太太警告了，还愿意回来照顾他。”洛宁暄感叹道:“禹川这小子，是有福！从三楼摔下来脊椎都受到了影响，却竟然没有影响到他的神经和下肢功能。” 方助理长舒一口气:“是啊，我们高总确实幸运。但是洛医生，我们俩的行为要是被高总知道了，真的很容易被他扒一层皮……” “怕什么？”洛宁暄不甚在意地笑笑:“他也是转院了几天我才从片子上看出来的，等他站起来了再告诉他，说是医学奇迹呗。” “……” 坐在轮椅上的高禹川，一直默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这才发现了两人的秘密“合谋”。 原来他的神经和下肢功能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高禹川回想起转院以后，他一直沉浸在痛苦的情绪里，以为自己一定会瘫痪，所以只能以没日没夜地工作来对抗痛苦。 加之他明明告知了沈瑶初转院医院的地址，她却一直没有来看过他，让他的痛苦又增加几分，导致他根本没有精力去感受自己站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原因。 现在想来，他的双腿疼痛无力，都只是因为坠楼后骨折，与脊椎损伤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他根本就不会瘫痪！ 高禹川眉宇间冷冽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喜悦。那双明亮的眼眸里，也闪烁着欣喜若狂的光芒，眼角眉梢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 办公室里，方助理还是有些不放心。 “洛医生，要是高总发现了这事，你还是尽量替我扛一扛？” “跟你说话可真费劲！”洛宁暄拍了拍方助理的肩膀:“你最近注意一下禹川的动作就好，如果他有想要尝试站起来的动作，一定要阻止他，别在沈瑶初面前做。万一真站起来了，场面只怕是会控制不住的尴尬。” “……” 方助理正要说话，办公室半掩着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两人同时回头，站在门口的，竟然是高禹川本人。 洛宁暄当场无语，明明这才是控制不住尴尬的场面。 他清了清嗓子，干笑着拍了拍方助理的肩膀。 “没想到你们高总这么快就好了。”洛宁暄“哈哈”两声:“看来经常运动的前飞行员，果然好身体。” 第383章 要么抓紧，要么放手。 高禹川站在门口，微眯着眼，一股凉飕飕的危险气息萦绕在他周身。 方助理整个人浑身僵直:“高总……” 他张嘴想要解释，却被洛宁暄给拦住了。 洛宁暄走到高禹川身边，将他扶着慢慢坐下。 高禹川腿部的疼痛让他即使浑身都是不满，却也没法反抗他的动作。 高禹川斜睨了洛宁暄一眼，沉声道:“洛医生，你在害我？” 虽然尊称洛宁暄为“洛医生”，但高禹川的语气明显不是如此，反而像是隐隐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味道。 “禹川，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洛宁暄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我这是在助你一臂之力。” 高禹川冷笑一声，没有接话。 洛宁暄继续说道:“如果你要是觉得我在害你，我完全可以把你现在的情况说给你太太听。至于她是否选择继续留在你身边照顾你，那可以由她自己决定？” 洛宁暄的话让高禹川眼神一凛。 一想到沈瑶初说过，等他好起来，她就有多远走多远，高禹川的目光就愈发沉冷了。 他向来是不屑于用这种拙劣的把戏将沈瑶初捆在身边的，可一想到他好起来她就立马要离开，他竟然有了一丝的迟疑。 高禹川双手紧紧攥着轮椅的扶手，这个细微的动作，正好落入洛宁暄的双眼中。 洛宁暄挑了挑眉，别有意味地说道:“行，那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就去跟她说，反正你最近也不想看到她，一直想要赶她走。” 高禹川眸底一暗。 方助理听到洛宁暄这样误解高禹川，赶紧出声替他解释道:“洛医生，高总不是想赶太太走，是怕耽误了太太。哪个男人都不愿让自己的妻子跟着自己受苦。” 高禹川冷眸扫了方助理一眼，方助理这才闭了嘴。 尽管他心里就是这样的想法，却并不愿被人看穿。 方助理的话，却提醒了高禹川。 他本来一心想要赶沈瑶初走，只不过因为他面临瘫痪，又几乎快要在失去高氏掌权人身份的边缘，不敢再将她禁锢在身边了。 可既然他的脊椎没有问题，那他就有资格将沈瑶初留下！ 高禹川明白了洛宁暄和方助理的用意，抿唇不语。 见高禹川没再反对，洛宁暄别有意味地笑了笑:“现在医学发达，禹川你想什么时候好，我就给你来一记重药，立马药到病除。但是如果你还是觉得双腿酸软无力，咱们就住着院慢慢治……” 方助理拧了拧眉，提出异议:“可是如果太太知道高总是假装站不起来，在骗她，会不会很生气？” “骗她？没有骗她啊。”洛宁暄认真回答道:“他现在确实站不起来，腿部几处骨头受伤，脊椎也有受伤，腿痛腿软没法站，不也是站不起来？他也确实需要人照顾，哪里骗人了？” 方助理有些为难:“可我们一开始是告诉太太，高总是有瘫痪风险的。” “风险确实有，只是现在好起来了。”洛宁暄笑了笑:“再说了，为爱造些小情趣也无可厚非不是么？” “……” 高禹川听完洛宁暄的话，只是冷哼一声:“无聊。” 洛宁暄:“无不无聊的，好用就行。禹川啊，决定权在你，反正以后你可别说兄弟不帮你。” 方助理向来是察言观色的一把好手，见高禹川没再反驳，自然知道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 方助理不禁感叹道:“洛医生不愧是海王……” “……” ———— 视频电话里的bobo和cici似乎有点想念她，说不出要跟她说什么，只是絮絮叨叨地不停叫着“妈咪。” 沈瑶初有些愧疚，再三向他们保证，等到高禹川身体好点了，就回去陪他们。 可沈瑶初却心里没底，她根本不知道高禹川什么时候能好一点。 挂断电话，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沈瑶初转身回到病房里，小心翼翼挪到病床边，想看看高禹川的状态。 可伸手一摸，床上却竟然空空荡荡的。 高禹川不见了！ 沈瑶初瞬间焦急起来，一个几乎瘫痪的人，怎么会突然从床上消失不见呢？ 沈瑶初绞尽脑汁去回想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站在医院的大厅角落打电话，根本看不见病房里有谁出入。 想到这里，沈瑶初更是害怕。 他到哪里去了…… 沈瑶初立马转身要出去寻找，可跑出病房的时候，却正好碰到了被方助理推着回房的高禹川。 沈瑶初浑身紧绷的肌肉一松，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她声音略带颤抖:“你去哪儿了？” 高禹川抬头看了沈瑶初一眼，没有说话。 在方助理推着他回来的路上，高禹川一直在思考应该怎么做。 两股力量一直在拉扯，让他怎么也下不了决断。 向来果断的他，第一次遇到了这样难以抉择的情况。 可在看到沈瑶初的瞬间，高禹川思绪变得清晰起来。 既然难以决定，那就先不决定。 高禹川按兵不动，面色平静。 方助理解释道:“刚刚高总有些不适，就让我推着他去找了一趟洛医生问问情况。” 一听说高禹川不舒服，沈瑶初更加着急了。 “不适？哪里不适？”她又着急，又愧疚:“孩子急着找我，我一时间就聊忘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洛医生怎么说？” 沈瑶初神情关切，语气焦急，生怕高禹川的病情有所恶化。 看着她的样子高禹川心下微动:“就是腿有点麻。” “麻？”沈瑶初立马陷入了更深的愧疚:“是不是姿势不对，压到了？” 高禹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对沈瑶初，向来是有极为明确的情感。要么抓紧，要么放手。 可此刻的他骑虎难下。 他想要告诉她，他不会瘫痪，可以将她留在身边了，却又害怕她知道他好了就立马离开。 但不告诉她，如果被拆穿…… 高禹川下意识拧了拧眉，面露难色。 纸包不住火，如果某天她发现他明明没有瘫痪，却不告诉她，会不会更加强烈地要离开他？ 第384章 我想照顾你，直到你好起来。 这一刻，高禹川更加明确地了解到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不论如何，他不能接受沈瑶初再离开她了。 既然他没有瘫痪，他就不会忍住那汹涌的感情，违心地将她推开。 高禹川心底甚至卑鄙地想着，如果能够将她留在身边，得到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装一辈子瘫痪，又有什么难的？ 高禹川棱角分明的脸微微低着，头顶的灯光将他极差的脸色凸显得更加严重。 沈瑶初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心里一紧。 愧疚瞬间弥漫，将沈瑶初淹没。 如果她刚刚没有跟两个孩子聊那么久，一定能够在他感到腿部不适的时候发现他的异样。 一想到他忍无可忍了却找不到她人，只能给方助理打电话，她就倍感心慌。 沈瑶初在他的轮椅前蹲下来，紧紧握住他的双手，趴在他的腿上，由下至上地看着他。 两人的视线交汇，高禹川看到了沈瑶初脸上的担忧与心疼。 沈瑶初双眸坚定，安抚道:“不管病情怎么恶化，我都会陪着你的，你放心。” 沈瑶初看着高禹川眼底汹涌着的情绪，以为他是在隐忍着难过，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似乎是在给予他力量与信心。 高禹川被她亮晶晶的眼看得浑身肌肉紧绷，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大的恶人。 她那样心疼他，他怎么可以用自己的身体来欺骗她？ “其实我……”高禹川的嗓音像是被砂砾磨过一般喑哑，他想要告诉她真相。 “高总他饿了！”方助理的声音抢先一步，打断了高禹川:“洛医生已经替他检查了，他的病情没有恶化，但是回来的路上，高总说他肚子饿了。” 沈瑶初和高禹川都是一怔。 沈瑶初拧眉:“饿了导致的腿麻？” “不是的，太太。”方助理一本正经地说道:“洛医生说腿麻可能是因为血液不循环，没什么大碍，现在也已经好了。回来的路上高总说他饿了，想吃点东西。正好我也有些工作的事情要跟高总商量，麻烦您去帮高总买点什么吃的？” 两句毫无关联的两句话，说起来却又似乎有些合理。 沈瑶初点点头:“好，那我去买。” 沈瑶初拿着手机正要出门，想了想却又回过头来嘱咐道:“今晚工作强度就别太大了，他说他累了困了，今天多留点时间给他休息。” “好的，太太。” “……” 看着沈瑶初离开病房的背影，高禹川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沈瑶初回眸嘱咐时眼底的情绪，像是一根隐形的绳索，将他牢牢捆住，让他想要待在她的身边。 他从她真切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情感。 无法忽视的激动缓缓流淌，让高禹川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门关上的瞬间，高禹川眼里的温度蓦然冷冰，他淡淡扫了方助理一眼。 “为什么阻止我？” 方助理后背惊起一阵冷汗:“我是怕您冲动，后面又后悔。” “后悔？”高禹川冷笑一声:“我怎么会后悔。” “您工作上确实没有后悔过。”方助理清了清嗓子:“但是您在感情的事上，一直不断在后悔。您还是听洛医生的吧。” “……”高禹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方助理:“毕竟洛医生在感情的事上游刃有余，收放自如。您可以这方面还是可以多听听他的意见的。”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瞪了方助理一眼，却没再坚持。 ———— 很快，沈瑶初买了些夜宵回来。 高禹川明明不饿，可看着沈瑶初忙前忙后，将夜宵端到了他面前，还是一口接一口地吃了下去。 沈瑶初见方助理已经走了，出声问道:“方助理走了？你今天不用工作了？” 禹川轻声道:“今天不工作了。” 高禹川声音平静没有什么情绪，沈瑶初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最近她在医院照顾着他，他总是周身气息冷冽，用自己最冷漠的一面来逼走她。 可今晚的他，竟然变得平和，似乎是不再抗拒她的照顾了。 沈瑶初看向高禹川:“那你今晚早点休息，有什么不舒服随时叫我，我就在你旁边。” 禹川应道。 高禹川吃完，沈瑶初替他收拾了一下，开始替他按摩双腿。 这是每天都会有的一道程序，平日里的高禹川都是极为不耐地拒绝她，今天却任由她按摩着。 沈瑶初不解地抬头看了高禹川几眼:“你不赶我走了？” 高禹川身子一僵，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他薄唇微抿，没有回答。 高禹川的反应，却给了沈瑶初一些安慰。 她一边替他按摩，一边说道:“你不赶我走，我很开心。我说过要陪着你，跟你一起努力，就一定会做到的。你好好接受治疗，总会有好起来的那一天的。” 高禹川敛了敛眸，睫毛将眸底复杂的情绪遮掩。 沈瑶初:“我不是同情你，更不是怜悯你。或许有一部分是你救了bobo和cici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你需要我。” 沈瑶初声音细软，娓娓地道出自己的心声，希望他不要再抗拒她的照顾。 “我只是希望，你没有后悔救了两个孩子。” “我没有。”高禹川的几个字掷地有声。 沈瑶初神情微动，拼命压抑着心底的感激。 尽管高禹川根本不相信bobo和cici是他的孩子，可她心里清楚，高禹川是阴差阳错救了自己的亲生孩子。 他能做到这一步，就算瘫痪了没有后悔过，让沈瑶初感动极了。 “谢谢。”沈瑶初眼睛不自觉有些酸胀，情绪几乎汹涌而出:“那高禹川，你别赶我走行吗？我想照顾你，直到你好起来。” 沈瑶初带着真情实意的话，让高禹川不禁攥了攥双拳。 “沈瑶初。”高禹川抬眸，凝眸看着她的双眼:“如果我真的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也不再是高家掌权人，只能做一辈子的废人，生活无法自理怎么办？” 第385章 他决定，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沈瑶初一怔，这才意识到高禹川为何这样用力地想要将她推开，要赶她走。 因为他不想拖累她，他怕自己瘫痪了，连站起身都做不到。 他那样骄傲的人，自然是无法接受自己会瘫痪的事实。 他……是真的在替她着想吧？ 明明那样想要将她捆在身边的人，却因为无法给她幸福，而忍痛放她走。 沈瑶初一想到他内心的挣扎，心底就有些不忍。 她向来都觉得高禹川是那个全世界最霸道最自私的男人，他不顾自己的感情，恣意妄为。总是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论她能不能感受得到幸福，只要他想要，她就必须待在他的身边。 可他却因为自己现在面临的状况，而不敢再强硬地要求她留下，甚至想要推开她。 沈瑶初现在相信了，这一次他让她离开，是真的要忍痛放手。 沈瑶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看着高禹川，压抑住自己的全部情绪，冷静地开了口。 “既然我说过要照顾你到好起来，那你要是一辈子都瘫痪，我就一辈子照顾你。”沈瑶初故作无所谓地笑了笑：“大不了就把你和bobo、cici放到同等位置，一起照顾好了。” 高禹川双拳紧攥，表情动容：“你不怕你要永远都照顾一个废人了？” 沈瑶初情绪波动，刚刚的冷静一扫而过，她双眼微红：“你为什么总要将‘废人’两个字挂在嘴边？你就算没法站起来，可你也不是一个废人，你不是还在工作吗？你不是还在撑着偌大的高氏吗？” 高禹川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眼底却一派清明，观察着沈瑶初的反应。 “高氏不需要一个瘫痪在床的人做掌权人，总有一天，这个位置会被别人取代。” 沈瑶初恼了：“只要你好好配合治疗，在被别人取代之前好起来，不就好了吗？高禹川，既然你觉得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那就不要瞻前顾后，你不是向来都，拒绝沈瑶初的照顾，要换他的男护工来伺候他。这几乎每天都要上演的剧情。 可没想到，高禹川不仅没有发脾气，甚至还自然地将早餐接过来，乖乖吃了起来。 方助理立马发现了高禹川和沈瑶初之间，气氛的变化。 他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一时间陷入了思考。 明明昨天他离开之前，这两人还不是这样的。 奇怪的是，反而是这样的气氛，方助理竟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这时，高禹川突然开了口：“城东那个case怎么样了？” 方助理立马回神：“杜总那边已经基本上是啃下来了，但是杜总还是想找个时间跟您碰一碰。我回复说暂时有点不方便，他让我在您有空的时候给他回个信。” 方助理有些迟疑地说道：“现在您受伤的消息被封锁，几乎没人知道这件事，连您哥哥都不知道。但有些比较谨慎的合作伙伴，肯定是想要见到人的。” 方助理有些犹豫，昨天他还站在洛宁暄这边，觉得高禹川应该继续装下去，重新获得沈瑶初的心。 可杜总这事也提醒了他，作为高氏掌权人，高禹川有自己要做的事业，合作伙伴也不一定会相信一个已经瘫痪的总裁。 想到这里，方助理下意识看了沈瑶初一眼。 高禹川拧了拧眉，方助理都懂的事情，他不可能心里不清楚。 他陷入了更加两难的境地。 见方助理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沈瑶初将空空的保温盒拿了起来，起身要离开，给他们聊工作的空间。 “你们先聊工作，我去洗保温盒，待会儿再回来。” “嗯。” 直到沈瑶初离开，方助理才重新开口道：“高总，既然您决定要告诉太太，那您这边受伤的消息也是可以放出去了，就说您还在恢复期，也算是安了这些合作伙伴的心。不然如果您一直不出现，有些合作确实没法继续推进下去。” 高禹川拧了拧眉，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行。” “……”方助理有些懵：“啊？您……不打算坦白从宽了？” () xs。xs 第386章 “我只是可能瘫痪，不是不行了。”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高禹川和方助理都立刻噤声，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沈瑶初进去的时候，看到两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打断你们的，我忘了拿手机。” “……” 高禹川和方助理相互对视一眼，眼底都有惊慌一闪而过。 要是他们之间的对话被沈瑶初听到了，只怕是要掀起轩然大波，连洛宁暄的“医学奇迹”理论都没机会用上了。 而沈瑶初根本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神，生怕自己差点撞到他们的商业机密。 她略显慌乱地在折叠床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对着两人举了举手机，表示自己不是故意要进来的。 “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沈瑶初拿了手机后，就又匆匆离开了。 高禹川和方助理劫后余生般对视着，都松了一口气。 高禹川有些不满地看了方助理一眼：“不要给我找事。” 高禹川的态度清晰，方助理立马懂了。 高总是要以感情为先，工作上的事，他向来运筹帷幄，可以稍稍缓缓。 方助理清了清嗓子：“好的高总，那杜总那边我就先说是您最近比较忙，往后延一延。” “嗯。” ***** 夜色微沉，高禹川是时候休息了。 沈瑶初拨通了护工的电话，响了好几声，却没人接。 她正要挂断时，对方接了起来。 “太太，抱歉……”护工虚弱的声音通过电话传了过来。 沈瑶初微微一愣：“这是怎么了？” “那个，我正准备过去护理高先生，结果不知道是吃了什么，急性肠胃炎，差点晕倒在厕所。”护工艰难地说道：“我现在也在医院输液，所以今晚可能过不去了。” “这么严重？”沈瑶初有些为难：“那你那边有没有熟悉的同事可以过来帮帮忙？” 此话一出，沈瑶初立即感觉到高禹川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染上了几分不满。 沈瑶初知道高禹川很讨厌不熟悉的人碰他，这个男护工也是因为之前在高家做过一阵子，高禹川才愿意接受。 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适合她来帮他洗澡了。 护工说道：“有是有，但高先生只怕不会愿意……” 沈瑶初一时间有些为难。 “太太，今晚就麻烦您动动手。”护工声音带着哀求的意味：“您和高总是夫妻，我知道您一个女人照顾高总有些辛苦，但高总的脾性您知道的……” 沈瑶初有些无奈，却又不得不应了下来：“好，那你好好休养。” “谢谢太太，太感谢您了！” “……” 沈瑶初挂断电话，脸色有些尴尬：“那个，护工请假，说是肠胃炎犯了。” “听到了。”高禹川声音沉冷，明明有些别扭，却装作不在意一般：“我不逼你，如果你不想伺候我，我今晚就不洗了。” 说着，高禹川自己都皱起了眉。 向来洁癖的他，怎么可能接受一整天不洗澡？ “我没有说不想……”沈瑶初欲言又止。 高禹川敛了敛眸：“我还以为，你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话，是真的。” 高禹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忧伤，听得沈瑶初心里一阵酸涩。 她说的当然是真的！ 沈瑶初连忙表态：“我会照顾你的，我只是怕我弄不动你，再让你受伤。” “不用找借口，也不用勉强。”高禹川偏开视线，烦躁地解着病号服的扣子：“我自己洗。” 沈瑶初感觉到他的内心受伤，心中涌上自责，生怕自己伤害到了他。 既然他都不再赶她走，愿意接受她留下来照顾他陪伴他，她就应该想方设法让他心情更好，也有助于身体的恢复。 沈瑶初一把攥住高禹川解扣子的手，将那手掀开后，她亲手替他解扣子。 她低着头，神情专注中又带着些许紧张。 高禹川低头看着她认真的表情，感觉到自己胸腔里正在不安分跳动的心脏。 他享受这一刻沈瑶初的好，也享受着他们之间这样的状态。 …… 沈瑶初将他的病号服上衣扣子解开，他上身紧实的肌肉瞬间映入她的眼帘。 沈瑶初的脸颊上瞬间染上几分红晕，手也有些不稳，颤抖之间，她柔若无骨的手指碰触到他的肌肤，指尖划过他的胸膛时，感觉到高禹川的肌肉微微紧张了些。 那种自然而然的下意识反应，让沈瑶初心神微荡。 那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流程，让沈瑶初脸颊上的红晕渐渐散开，弥漫到她白皙的脖颈和耳尖。 高禹川看着缓缓变红的沈瑶初，鼻息间也充盈着属于沈瑶初的浅浅幽香。 她回忆起了什么，也是他从未忘掉过的。 高禹川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跃动，他喉结上下轻滑，下颌紧绷着，怕自己克制不住想要继续往下做。 感受到沈瑶初的手悬在半空，微微颤抖却并不继续脱，高禹川略显哀怨的眼神扫过她的脸。 沈瑶初暗自咬牙。 又不是第一次见，跟他的两个孩子都三岁了，何必不好意思？ 沈瑶初喉间发紧，她抿着唇，伸手去脱高禹川的病号服裤子。 高禹川也很配合，他撑起上身，让沈瑶初方便动作。 沈瑶初偏开视线，毛巾沾了温水，替高禹川擦拭身体。 她越是动作轻柔，就越像是有柔软的羽毛，不断地轻拂在高禹川的皮肤上，酸痒酥麻。 无法抗拒的生理现象，让两人都顿时陷入了尴尬。 沈瑶初偏开头，不敢直视，白皙的脖颈已经全然被粉红占领，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不断地散发热气。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这逼仄的洗手间里凝固了。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沈瑶初硬着头皮出声：“你不是要瘫痪了么，怎么还……” 可她的话语一出，洗手间里的气氛就更加奇怪了，沈瑶初羞愤极了，却又不知该怎么转圜。 高禹川面色一沉，眼角眉梢都带上了不悦：“我只是可能瘫痪，不是不行了。” 沈瑶初：“这不也是下半身么……” 高禹川面露恼色，声音里带着警告：“沈瑶初！” () xs。xs 第387章 “用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害羞。” 沈瑶初被凶了，却止不住唇角的弧度。 她笑着看过去，眼神落到高禹川身上，又立马像是被烫到一般弹开了。 高禹川本来被她气得不轻，可看到她“调戏”了人又害羞，不自觉挑了挑眉。 高禹川半眯着眼，意味深长地看着沈瑶初：“用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害羞。”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慵懒，尽管尾音是下坠的，却仍然能从中感受到他的戏谑。 沈瑶初瞬间被点燃，像是瞬间被拽回曾经“用”他的时候，羞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她越是这样不好意思，面露羞赧，高禹川就觉得越有意思。 “擦吧，我尽量忍住。” 话虽这样说，可沈瑶初心里也清楚，这种事哪里能忍得住？ 沈瑶初根本无法面对，更别说替他擦洗了…… 沈瑶初根本不敢回头看他，她怕一回头看到的画面，让她整个身体都燃烧起来。 到时候一发不收拾了，该有多可怕…… 沈瑶初摇了摇头，双手攥紧成拳，故意想将指尖深陷入自己的掌心，用刺痛来提醒自己，要清醒一点。 她怎么能对一个可能瘫痪的病人产生邪念？！ 沈瑶初咬着下唇，将毛巾展开，扔到他身上，盖住她不敢直视的部分，这才重新看向他。 “你是双腿无力，但是你的手还是好的，你自己擦。” 沈瑶初对上那双含着笑意的眼，心底顿生恼怒。 他都这样了，怎么还有心思逗她？ 沈瑶初觉得高禹川今天有些莫名，却又觉得有些安慰。 只要高禹川不再深陷于瘫痪的痛苦，不再为了逃避痛苦而没日没夜的工作，他不论想做什么，她都能忍则忍。 可高禹川显然不打算放过她。 “我说过不强迫你，你不想照顾我，我就不洗了。”高禹川低头看了看围盖在自己腰间的毛巾，苦笑一声：“但你现在把我脱光了放在这里不管……” 他的声音微微喑哑，带着委屈和悲哀，一字一句都控诉着沈瑶初的“恶行”。 沈瑶初感觉自己被道德绑架了，却又无法反驳高禹川的话。 她哪里是不想照顾他？ 她只是不想面对他的反应！ 可就把赤身裸体的他放在这里不管，似乎也确实有些不人道。 沈瑶初只好一咬牙一狠心，伸手将病房里的灯给关掉了。 病房里瞬间陷入黑暗，连高禹川都愣了愣。 窗外路灯昏黄的灯光，从窗户外投射进房间，将整个房间里纯粹的黑暗破开，变得柔和了几分。 房间里可见度不高，沈瑶初不再能那么清晰地看清让她尴尬的部分。 她的紧张稍稍有所松弛，重新拿起毛巾帮高禹川擦拭身体。 黑暗中，沈瑶初一边摸索一边擦拭，没了高禹川直勾勾盯着她看的眼神，也不必那么清晰地直面，沈瑶初颤抖的手这才稳了些。 可沈瑶初的这一系列操作，却是让高禹川额间青筋都微微凸起了。 在这样昏暗暧昧的房间里，沈瑶初柔若无骨的小手，正在他身体各处肌肤上寻找摸索。 就在沈瑶初半蹲下去替他擦拭时，高禹川几乎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逼仄狭小的洗手间里，高禹川几欲爆发，却只能紧紧地攥着轮椅扶手。 …… 沈瑶初硬着头皮，终于给高禹川擦完了身子。 虽然比不上护工仔细，但高禹川好歹也能干净着睡觉了。 她如释重负地起身，却因为蹲得太久双腿有些发麻。 沈瑶初差点摔倒，情急之下，她双手一撑，差点撑到高禹川大腿上。 好在她及时反应过来，撑在高禹川轮椅的扶手上。 耳边传来高禹川低沉沙哑的声音：“怎么？擦的时候没摸够，还想再来？” 高禹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情欲和挑衅，沈瑶初身子一僵，抬眸怒目而视。 可一抬头，她就猛然撞进高禹川炙热深邃的双眸里。 他的眼里情愫更浓，黑暗的房间，将他的眸色衬得更深，浓黑如墨。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狭小的空间，暧昧的气氛，灼热的视线，让两人的呼吸都有瞬间的错乱。 沈瑶初瞬间羞红了脸，她想要起身退开，却被高禹川揽住了后颈。 明明是他坐在轮椅上，可他手上的动作和霸道的气势，让沈瑶初觉得自己像是一只作怪被抓住后脖颈的猫咪。 就算恼怒，在他手里却连尖利的牙齿和锋利的指甲都没法露出来。 “我不是故意的！”沈瑶初羞恼地说道：“放开我，我已经擦完了。” 感受到沈瑶初连后颈都散发着隐隐的热气，高禹川炙热的目光更深。 “是已经擦完了，但衣服还没穿。” 高禹川话语冷硬，可沈瑶初却莫名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委屈。 沈瑶初呼吸有些乱：“我帮你穿，你先放开我！” 高禹川手上动作一松，装作无事发生般：“我是怕你摔倒，并不是怕你怎样我。” 她怎样他？ 她能怎样他啊？ 沈瑶初无语极了，却又没法跟他计较，只能趁着房间里昏暗，狠狠瞪了高禹川一眼。 她从床头拿起一套干净的病号服，替高禹川穿好了。 一系列动作做完，沈瑶初有些累了，微微喘着气，打开了灯。 开灯的瞬间，高禹川棱角分明的脸撞进沈瑶初的眼里。 她这才发现，高禹川的脸上竟然若有似无染上了几分羞意。 可眨眼之间，他又变回了那样的面无表情。 沈瑶初眨了眨眼，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他高禹川怎么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呢？ 沈瑶初推着高禹川从洗手间出来，将他推到床边，扶着他上了床。 她累得猛灌了半杯水进去，一抬眸，高禹川正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高禹川薄唇紧抿，突然开口：“累吗？” 沈瑶初想了想，毫不避讳地点点头：“累。” 高禹川深邃的双眼凝眸盯着沈瑶初，他喉间吞咽，喉结上下轻滑。 “那如果我以后当不了高氏掌权人，没有了护工，需要你每天都照顾我，你也愿意吗？” () xs。xs 第388章 如果我可以站起来了呢？ “那如果我以后当不了高氏掌权人，没有了护工，需要你每天都照顾我，你也愿意吗？” 高禹川低沉喑哑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缓缓流淌。 沈瑶初本来还在气他逗她，听他突然语气沉沉，只能没好气地答道：“嗯。” 受伤的男人心理就是脆弱，这样一句话，来来回回地问过无数次，也不嫌累。 他明明知道她是真心要照顾他一辈子，却总是想要确认她的话。 她虽然很生气他刚刚故意逗弄她，让她害羞的行为，但也不想故意说伤害他的话。 高禹川眸光渐深，看向沈瑶初的视线多了几分沉暗。 “那如果我可以站起来了呢？” 沈瑶初怔了怔，感受到他话里别有深意，却又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我是说。”高禹川顿了顿：“如果我站起来了，你还会继续照顾我吗？” 沈瑶初拧了拧眉，似乎有些不满：“你都好起来了，我还照顾你做什么？” 家里那么多佣人可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他如果可以自理了，哪里还需要她的照顾？ 高禹川眼底一暗。 果然，一旦发现他能够站起来，沈瑶初肯定就不会再陪在他身边照顾他了。 他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高禹川有些难过，沈瑶初竟然连骗都不愿意骗他…… 这样想着，高禹川敛了眸，长睫垂下，挡住他的神色。 沈瑶初看着他略带“哀怨”，却又敢表现出来的样子，又愧疚了几分。 她以为是自己的语气太冲，让他脆弱的心又受到了伤害，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好起来以后，就不需要我的照顾了。” 高禹川：“谁说不需要？” 沈瑶初：“那你就赶紧站起来。” “所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我，一秒钟也不想再照顾我了？”高禹川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怨念：“如果你不愿意照顾我，你其实可以现在就走。” “……” 沈瑶初有些头大，明明好好的对话，怎么到高禹川那里，就变成了她一秒钟都不想照顾他？ 她实在有些弄不懂他的脑回路，可他是个病人，她又不能对他说什么重话。 沈瑶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隐忍着说道：“我愿意照顾你！我希望你赶紧站起来，不是因为我不想照顾，而是我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高禹川：“那你答应我，我要是站起来了，你也不能离开。” 沈瑶初有些头疼，面对这样一个缺乏安全感、无理取闹的病人，她也只能顺着他了：“好好好，我不走，行了吧？” 高禹川抿紧的唇角，终于在这一刻稍稍放松了些。 他忽然有一些犹豫，既然她已经承诺了要留在他身边，就算是他能够站起来了也不会离开，那他是不是也应该向她坦白自己已经能站起来的事情了？ 高禹川知道这是绝佳的坦白时机，可心里却又不确定地打着鼓。 因为沈瑶初语气里的敷衍和安抚意味，实在是太浓郁了。 他怕他说他已经可以站起来以后，沈瑶初当场就翻脸，说走就走。 高禹川一时间有些挣扎，他双拳紧攥，指尖微捻，面露难色。 沈瑶初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高禹川想了想，终于小心翼翼地开了口：“瑶初，其实……” 高禹川眸光微闪，欲言又止，不再继续说下去。 沈瑶初莫名地看着他：“嗯？其实什么？” 高禹川张了张嘴，双唇轻动的瞬间，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却又袭来。 他看着她那双无辜而疑惑的双眼，突然又不敢说出口了。 高禹川清了清嗓子：“其实我觉得你帮我擦洗的手法挺好的。” “……” 沈瑶初有些词穷，觉得他的大喘气有些莫名其妙。 可看到他眼里暗动的情愫，沈瑶初才意识到，他又在调侃自己！ 沈瑶初瞪了高禹川一眼：“不早了，你给我赶紧睡觉！” 说着，沈瑶初推着他来到床边，扶着他躺了下来。 ***** ———— 直到病房里重归黑暗，恢复了一片寂静，高禹川才望着天花板，陷入思考。 病房的窗帘没有完全合上，幽幽月光从窗帘间隙透了进来，照在天花板上。 高禹川看着那几变的灯光形状，内心唾弃起自己来。 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告诉沈瑶初事实。到时候再像之前一样，不准她离开不就好了？ 可他这几天才意识到，他想要的并不是沈瑶初不情不愿地留在他身边，而是想要她真心与他相爱，互相陪伴。 所以他才这样害怕，怕她气他骗她，怕她想要离开。 因为他不想再用那样强硬的方式留住她了，他变得更加贪婪，想要她的心。 这样想着，高禹川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他回头，透过微弱而昏暗的光，看着躺在折叠小床上的沈瑶初。 沈瑶初闭着眼，呼吸平缓，一动不动。 借着那清冷月光，高禹川近乎贪婪地凝眸看着她的脸。 他无比确定，自己一定要将沈瑶初留在身边，不论用什么样的方法。 因为只有将她留在身边，他们才有可能慢慢解开之前的重重误会，他才能重新赢回她的心。 忽然，一直安稳地睡着的沈瑶初翻了翻身，缓缓睁开了眼。 高禹川吓了一跳，他身子一僵，赶紧闭上眼睛，假装已经睡着了。 他的心又不安地跳动起来。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想要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偷偷离开？ 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高禹川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沈瑶初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高禹川甚至能从她有节奏的脚步声里，听出她的小心翼翼和蹑手蹑脚。 高禹川紧张极了。 直到沈瑶初走到床边，“唰”地一声，将窗帘的缝给合上。 房间里的最后一丝微光，被厚重的窗帘挡在外面。 病房里瞬间变得一片漆黑，沈瑶初又重新回到她的折叠床上睡下。 高禹川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没有要走。 () xs。xs 第389章 沈瑶初“守活寡” 外面阳光大好，正是适合晒太阳的好时机。 沈瑶初推着高禹川下楼，这才发现医院里其他患者和家属似乎也是同样的想法。 一阵微风拂来，将沈瑶初的长发撩起，将她散落的发丝吹到脸颊上。 沈瑶初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停了下来。 太阳暖洋洋的，晒得人身心舒畅。 沈瑶初一低头，见高禹川身上出了些汗，抽出几张纸巾，想要帮他擦拭。 高禹川拧了拧眉，偏头避开：“不用。” 这两天，沈瑶初不知为何，像是对他放松了戒备一般，很自然地与他做着肌肤接触。不论是擦拭身体，还是抱着他换位置，她都做得极为自然。 这可苦了高禹川，香软的妻子近在咫尺，柔若无骨的小手毫无察觉地在他身上动作着，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因为他要做的事情，没有她的配合，就得用到他的双腿。 但他现在的人设，是下肢瘫痪的病人。 为此，高禹川就有些抗拒她的接触。 沈瑶初被拒绝了也不恼，只当他还是因为身体不适而闹脾气，便哄着他：“流汗了不擦，感冒了怎么办？” 沈瑶初一手揽着他后颈，身子离他更近了，抬手为他擦汗：“别动，听话。” 听她像哄小孩一般的温柔语气，高禹川浑身肌肉更为紧绷，却没再反抗，任由沈瑶初轻轻地擦掉他额间的汗。 沈瑶初俯了俯身：“我去给你拿水。” “嗯。” 高禹川回头，见沈瑶初转身离开，这才微微放松了些。 不多时，高禹川拧了拧眉，感觉到太阳逐渐变得热烈，自己的身体也开始不断发热。 他抬腕看了眼表，这才发现沈瑶初已经离开十多分钟了。 高禹川抬眸望了眼头顶的太阳，操纵着轮椅去找沈瑶初。 ***** 沈瑶初手里拿着两瓶刚从医院便利店买的水，定定地站在墙角。 她攥着水瓶的手，微微泛着白，脸色也微微紧绷着。 转角之外的几个人正在热火朝天地聊着八卦，丝毫没有发现沈瑶初就在不远处听着。 “你们刚刚看到那个小高总和他太太没有？现在是连碰都不让碰咯！” “这很正常吧？这个小高总虽然还有钱，但是那方面都不行了，肯定不想老婆碰啊！不能人道的男人，多多少少脾气都会变得有点古怪的！” “哈哈哈哈哈……我也是听老张说，这个小高总总是让男护工靠近，都不肯让老婆帮忙洗澡。” “也是可怜他太太了，长得那么漂亮，结果现在不仅要照顾这么个病人，还要被迫守活寡了……” “人家有钱！用得着你可怜？” “哈哈哈哈，就是，你这么可怜她，你给她送点什么小玩具呗？” 几个高家的佣人凑在一起，说着这些难以入耳的话。 而听到这些话的，不仅是沈瑶初，还有高禹川！ 高禹川推着轮椅过来找沈瑶初，还没转弯过来，就听到了这些跟他有关的话。 说他“那方面不行”、“不能人道”，还说沈瑶初“守活寡”了。 高禹川面色黑沉，记下了这几个人的长相，却并不打算当面斥责她们。 毕竟他还能不能行，他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这些人说。 他眸光冷冽，正打算推着轮椅转身离开，沈瑶初清亮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你们说完了吗？那现在是不是轮到我说了？” 沈瑶初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高禹川虽然暂时无法站立，但他无论如何也是高家的家主，还轮不到你们来讨论这些。” 高禹川离开的动作一顿，抬眸，远远望过去。 沈瑶初侧对着他，站在阳光下，后背直挺，蹙眉看着那几人。似乎是阳光的照射，让她周身反射出浅浅的光晕，让高禹川一时间觉得有些恍惚。 沈瑶初表情凝重，此刻的她不再是沈瑶初，而是高禹川的太太。 八卦的那几个佣人吓得面色惨白，几乎要给沈瑶初跪下了。 “抱歉高太太，我们不是故意的！” “求您原谅我们，是我们嘴贱，不该议论高总！” “高太太对不起！” 几个佣人的声音交错，沈瑶初听不清晰，也根本不想听。 她冷眸扫过面前这几个佣人，锐利的眼神让几人不禁瑟缩。 “你们没有必要跟我道歉。” 沈瑶初的话让几人如获大赦，互相交换庆幸的眼神。 可沈瑶初勾了勾唇角，冷笑一声，话锋一转：“你们不用再待在高家了，高家容不下你们这些乱说话的人。” 沈瑶初毫不留情面的辞退，让几人面色一变。 他们都是在高家工作很多年的佣人，虽然只做着一些不近主人的闲杂之事，才会派来医院守着，但毕竟也是老员工了，这才敢凑在一起的时候乱说话。 可谁知就随口说的几句八卦话，就面临被辞退…… 其中一个佣人有些不服气地说道：“高太太，我们乱说话是不对，但是我们在高家工作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因为我们说几句闲话就赶我们走啊！” 她的话激起了其他几人的同样反应。 “太太，我们道歉，但是您不能赶我们走……” “而且，我们是高老太太带回家的……” 佣人的话没说完，沈瑶初却已经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们都是高老太太带进高家的，就算是犯了错，她们也应该是高老太太来处置，她沈瑶初根本没有资格赶她们走。 沈瑶初冷了脸：“你们是说，我没有资格赶你们走？” 几人交换眼神，却没有反驳，默认了沈瑶初的话。 她冷笑一声，正要开口说话，一旁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冷冽低沉的声音。 “她没资格？” 沈瑶初一怔，回头看向那道声音，正见着高禹川坐在轮椅上。 他眉眼冷峻，棱角分明的脸颊线条分明。 高禹川薄唇紧抿，整张脸看起来清冷漠然。他眼眸微眯，眸底略过危险幽深的光，不怒自威。 高禹川冷声道：“那我有资格吗？” () xs。xs 第390章 两人的唇不断靠近…… 高禹川的话让几个佣人大惊失色，纷纷跪到高禹川面前求饶。 可高禹川看也没看几人一眼，抬眸望向沈瑶初：“你给我拿的水呢？” 沈瑶初这才回神，走到高禹川面前，将手中的水递给了他。 “喏。”沈瑶初轻声道：“喝吧。” 不管那几个哭嚎着的佣人，沈瑶初推着高禹川，转身离开。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直到回到病房里，沈瑶初才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你……”沈瑶初有些迟疑，她顿了顿，才道：“从哪里开始听到的？” 高禹川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道：“从‘不能人道’开始的，还听到了她们心疼你，想给你送小玩具的事。” 沈瑶初脸色一僵，这才意识到高禹川从头到尾都听到了。 最近的高禹川本就精神压力极大，脾气古怪，敏感易怒，他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心里只怕是要更加难受。 她赶紧出声安慰他：“你就当没听到就好，别气坏了身体！我也不会需要什么小玩具的……” 高禹川抬眸，反问道：“谁说我生气了？” 沈瑶初一怔：“你……不生气？那为什么要辞退她们？” “你说的，高家不留乱说话的人。”高禹川正色道：“最重要的是，高家不留不把女主人放在眼里的人。” 沈瑶初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原来他是在替她撑腰。 她双唇蠕动，正有些感动地要说话，高禹川却表情一变。 他眸底染上些许戏谑的笑意，微微挑眉：“再说了，我能不能人道，你应该最清楚吧？” 沈瑶初身子一僵，脑子里立马闪过男护工不在那天，她帮他擦洗身体时看到的那一幕…… 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让沈瑶初脸颊一红，又羞又恼地瞪了高禹川一眼。 沈瑶初故意装作没有听到，想要扶着他到床上躺下，高禹川却并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虽然我没有不能人道……”高禹川略显抱歉地叹了口气：“但是看我现在的状况，可能只能辛苦你了。” “……”沈瑶初手上动作一顿，脑子里几乎有了画面：“高禹川！闭嘴！” 沈瑶初羞恼的模样，让高禹川心里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他轻笑一声，没再开口逗她，脑子里却又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她站在阳光之下，直挺着背脊，主动站出来替他讲话。 他强大了太久，以至于忘了被人护在身后时的感受。 听到她护着他时说的那些话，高禹川仍然觉得胸口温度升高，暖意汹涌。 他总是不断地想要变得强大，变成一个能够掌控世界，运筹帷幄的样子。可他刚刚才发现，能够被自己心爱的女人保护着，也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情。 高禹川目光灼灼地看着沈瑶初。 只要能永远感受到沈瑶初对他的好，一辈子站不起来又能怎样？ ***** ———— 夜色深沉，万籁寂寥。 月光星影洒落在地上，夜的气息弥散的整个城市。 今晚的沈瑶初似乎累极了，将高禹川放倒在床，一躺到自己的折叠小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可身体逐渐恢复，精力也越来越充沛的高禹川，却有些难以入眠。 越是想要留下沈瑶初，越是决定要装一辈子瘫痪，他的心底就越是不安。 他的腿部力量已经恢复了不少，骨折的地方也好了一半。有时候几乎是微微用力，就有快要起身的趋势。 那起身的动作和用力的地方，几乎是他的生理本能，有些难以抗拒。 简单地来说，他觉得自己快要装不下去了。 高禹川回头，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向折叠床上的沈瑶初。 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而深重，高禹川看着她微微起伏的胸口，几乎都能感觉到她温热的鼻息。 想到这双越来越好的腿，高禹川觉得自己应该去和洛宁暄商量商量了。 得让洛宁暄跟沈瑶初谈一谈，告诉她他的脊椎功能虽然不好了，但该有的功能可以有，说不定偶尔还能有短暂的站立反应，但并不代表他就可以站起来了。 如果她信了，说不定后面他偶尔有起身的动作，只要及时反应过来，她也不会意识到他在骗她。 正这样想着，睡梦中的沈瑶初忽然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还轻轻地咂咂嘴。 月光照在她脸上，她唇上那抹莹亮的水光，让高禹川不禁心跳加速。 这一刻，靠近她的冲动占据了大脑，让高禹川的身体无法反抗。 但好在，他还有残留的一丝理智。 高禹川故意清了清嗓子，沈瑶初仍是在沉睡状态。 他轻声喊道：“瑶初。” 沈瑶初毫无反应。 他声音又扬了一分：“沈瑶初？” 沈瑶初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这下应该安全了吧？高禹川心道。 高禹川再次确认：“沈瑶初，你醒醒，我要去洗手间。” 这次他声音正常，并没有刻意压低声线。 她真的熟睡了，熟睡到他喊不起来的程度。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面部线条紧绷，有些紧张。 他掀开被子，一边紧盯着沈瑶初的反应，一边小心翼翼地下床，生怕她突然醒过来。 高禹川蹑手蹑脚地走到折叠床旁边，缓缓蹲下了身。 月色清冷，落在沈瑶初的脸上，将她白皙的皮肤显得格外透亮。 沈瑶初睡颜恬静，乖顺极了。这一场景，高禹川经历过无数次。 无数次欢愉过后，他一低头，都能看到怀中沈瑶初这张酣睡的脸。 只是此刻她的脸上没有餍足和妩媚，他恨不能现在就让那样的神色再次出现在沈瑶初的脸上。 高禹川炙热的视线描摹着沈瑶初的五官，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她唇上的水光已经渐渐干了，只剩下那浅浅的粉。 那柔软的唇像是有一种魔力一般，吸引着他不断靠近。 寂静的深夜病房里，高禹川的耳边几乎只有自己狂舞的心跳声。 咚、咚、咚…… 两人越来越近，感受到沈瑶初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脸上，高禹川无法再忍耐了。 就在他的唇要贴上她的瞬间，原本平稳的呼吸突然停滞。 下一秒，那双紧闭着的漂亮的眼，突然睁开—— () xs。xs 第391章 我还以为我可以站起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饶是向来沉稳冷静的高禹川，也是慌乱得瞳孔一缩。 沈瑶初突然醒了？！ 他……他正半蹲在她面前！ 沈瑶初视线迷蒙，却在看到高禹川近在咫尺的俊脸的瞬间，变得一片清明。 透过窗外透进来的皎洁月光，沈瑶初清晰地看到，本应该在床上躺着的男人，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床边。 她的目光落到他半蹲的腿上，有些疑惑，似乎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高禹川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冷静下来，神色恢复平静。 “你醒了？”高禹川的声音里透着惊喜：“瑶初，我站起来了，你看——” 高禹川话还没说完，高大的身体却忽然向后仰去，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没事吧？！”沈瑶初惊呼出声。 沈瑶初眼睁睁看着高禹川摔倒，她紧张地蹲下身，想要扶高禹川起来。 “感觉怎么样？能起来吗？嗯？” 听到沈瑶初略带颤抖的声音，是真的听得出担忧，高禹川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也不枉费他急中生智，演这一出苦情戏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失落”：“我还以为我可以站起来了，我真没用。” 从向来自傲的高禹川说出“没用”两个字，让沈瑶初听得更加心疼。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高禹川扶到床上：“你不要逞强，现在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也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就好！别着急！” 高禹川敛眸点了点头，双眸中的一抹精光被他的长睫掩盖住。 高禹川沉声道：“我只是不想一直连累你。” “我从未觉得你是在连累我。”沈瑶初故作恼怒：“高禹川，你不会又想赶我走吧？” 高禹川薄唇紧抿，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又染上几分的痛苦。 沈瑶初紧张地问道：“是很难受吗？很痛还是什么？” “没事，还能忍。”高禹川的声音变得微微沙哑。 沈瑶初替高禹川掖好被子，安抚道：“我去找洛医生来帮你看看！” 说完，沈瑶初转身离开了病房。 可来到洛宁暄办公室，才发现他今天休假，根本不在医院里。 沈瑶初一想到高禹川摔下去的那一幕，和他极为难看的脸色，心底的焦急就愈发浓烈。 ***** 见沈瑶初匆匆离开病房的背影，高禹川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都怪自己太冲动，才差点穿帮了。 要是就这样被沈瑶初发现他一直在骗她，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正松了一口气时，病房的门就忽然被打开了。 高禹川正想给洛宁暄一个眼神，让他注意说话时，却对上了一张谄媚的面孔。 高禹川一怔，眉头瞬间拧紧。 沈瑶初跟在那位陌生医生的身后，对高禹川道：“张主任知道你摔倒以后也很担心，就过来帮你检查一下。你别担心，不会有太严重的问题的。” 高禹川周身气息微沉，面色冷冽：“洛宁暄呢？” “洛医生今天休假，不在医院。”沈瑶初解释道：“不能等他回来，要是这样拖下去，会耽误你的病情的。” 张主任一脸谄媚，他早就想要巴结高家了。 可洛宁暄跟高禹川关系好，是多年的兄弟了，这事自然轮不上他。 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他一定会好好把握。 张主任满脸笑意地对高禹川说道：“高先生，你放心，前期你的病情我们也都有所了解，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高禹川眸色渐深，周身戾气渐浓：“我说了，等洛宁暄。” 高禹川的反抗态度让沈瑶初极为不满，她脸色骤变，凝眸看着高禹川，眸光锐利。 她怕高禹川的身体状况再拖延下去会有大问题，冷着脸强势了一次。 “都这个时候，还挑什么医生？”沈瑶初果断地说道：“现在立马去做检查，你不准拒绝！” “……” ***** ———— 轮椅的轮毂和地面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在一片慌乱的脚步声中，高禹川被推进了ct室。 沈瑶初下意识跟了上去，又被护士推了出来。 “高太太，请在外面等。”护士毫无感情的声音，将沈瑶初拒之门外。 看着ct室的防辐射金属大门缓缓关闭，沈瑶初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她不禁回到了今晚的噩梦情境之中。 梦中的高禹川额间沁满了汗珠，脸上的痛苦难以隐忍，却仍用尽全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而这已经是他不知多少次的复健了。 沈瑶初站在远处，眼睁睁地看着他再一次重重地摔到地上。 画面逐渐变得模糊，但他绝望的嘶吼却响彻了整个房间。 高禹川终于还是在不断地复健和复健失败中崩溃了。 沈瑶初走到高禹川身边，蹲下身子试图尝试扶他起来，伸手却只触碰到了高禹川的愤怒。 “沈瑶初，我让你滚，你听不懂吗？！” 沈瑶初喉间微哽：“我不滚，我说过要照顾……”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你滚！滚出我的世界，我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 画面一转，沈瑶初站在房门外，却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抬手按下门把手，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充满她的鼻腔。 沈瑶初双手颤抖，她双腿重极了，一步步走向屋内，却只看到了满地鲜血，和倒在血泊中间的男人。 那是高禹川的尸体。 高禹川这么一个骄傲的人，在不断的失败中，再也站不起来了。 沈瑶初被吓醒，就在那瞬间，她看到高禹川正蹲在自己面前，似乎是在尝试着站起。 可他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样的情景，几乎和她梦中所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沈瑶初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那一瞬间的恐惧感，她害怕看到他摔倒的样子，更怕他会像梦中一样，在挫败中死掉。 沈瑶初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真的想要离开，当她发现高禹川会死一刻，内心的痛好像无数把板斧将她的心脏砍得细碎，再也拼不完整了。 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不论高禹川爱不爱她，她的内心都始终爱着高禹川。 她不能失去高禹川，高禹川不能死。 () xs。xs 第392章 一周内绝对能出院！ 被推进ct室的瞬间，高禹川浑身本就紧绷的肌肉，更加紧缩了。 他眸光微凛，扫了帮自己做ct的医师，沉声道：“给洛宁暄打电话。” 医师和护士一边扶着高禹川在ct床上躺下，一边点头答应：“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就给洛医生打电话，您先躺下来，我们要准备做ct了。” 他们嘴上答应了，可手上的动作，仍是在给高禹川做做ct的准备工作。 张主任叮嘱了，一定要迅速帮高禹川做好ct，保证片子的清晰和高禹川的舒适度，他们哪敢不听？ 对于高禹川的话，他们也只是先哄着他先躺下把ct拍了，剩下的待会儿再说。 高禹川不满要起身，吓得护士赶紧拿出了手机。 “高先生，我们帮您给洛医生打电话，您是不想做吗？那我要不要让太太把您推回病房？” 护士的话让高禹川起身的动作一顿。 沈瑶初还在外面等着，他要是表现出反抗的意志，很容易就穿帮了。 可要是片子拿到沈瑶初手里，几乎也是同样的结果。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他做了ct以后，让洛宁暄想办法拦下来，再做打算。 高禹川拧了拧眉，声音冷冽：“告诉他，我现在要做ct，让他回来看片子，把我的情况告知我的夫人。” 高禹川说得隐晦，但他知道，只要是洛宁暄听到，一定能听懂他的意思。 “好的好的！” 直到护士将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洛宁暄，高禹川见无法再继续拖延，这才躺了下来。 这个洛宁暄早不休假晚不休假，偏偏在这个时间休！ 高禹川暗自攥拳，希望洛宁暄能够赶紧赶回到医院，解决掉这个麻烦。 …… 沈瑶初站在ct室门口，面露担忧。 张主任走到沈瑶初身边，轻声安抚道：“高太太，您别太担心。听您的意思，高先生现在是有站立的情况了？” “嗯。”沈瑶初微微蹙眉：“他确实站起来了，但我有点担心，这样反而会激起他过度复健的胜负欲，反而会影响他的身体情况。” “也不需要提前担忧，拍好ct结果出来，我们看看再说。”张主任笑着说道：“只要结果出来，他们会第一时间发给我的。” 张主任信心满满的样子，总算是让沈瑶初心里稍稍安心了些。 一般的ct，是需要诊断医生阅片后写报告，再由上级医生审核。既然张主任已经开了口，他们应该立马就能收到结果。 正说着，张主任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张主任双眼微微发亮，将手机递给沈瑶初看：“片子拍完了，我们去看结果！” 沈瑶初一怔：“那他……” “护士这边会把高总直接送到病房，您跟着我来看结果就好。” 沈瑶初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还关着的ct室的门，转身就要跟着张主任走。 谁知她刚一转身，ct室的门就打开了，高禹川被护士推着出来了。 高禹川脸色微沉，声音里带着些许紧张：“你打算去哪里？” 沈瑶初脚步一顿，回头走到高禹川身边，从护士手里接过了他的轮椅。 “拍完了？”沈瑶初轻声道：“正好，张主任已经拿到了片子，我们一起去听结果。” 高禹川面色一僵，抬头看向沈瑶初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拿到了？” 沈瑶初来不及回答，径直推着高禹川走进了张主任的办公室里。 高禹川知道这个办公室不能进，一进就很有可能要给他和沈瑶初之间判下“死刑”，可也已经来不及了。 张主任替沈瑶初搬了把椅子，放在自己的椅子旁边。 电脑屏幕上，正是高禹川拍过的ct片子。 高禹川浑身紧绷，坐在轮椅上，却又没法出声阻止，只能凝眸盯着张主任。 张主任被高禹川严肃的视线看得后背一阵发凉，看得他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肩膀。还以为高禹川是担心自己的病情，张主任抬了抬自己的眼镜，凑近电脑屏幕，无比仔细地看着片子，每一丝每一寸都不放过。 顶着高禹川凉飕飕的眼神，张主任后背微微沁着汗。 在看到片子上完美的脊椎形状后，张主任终于一拍大腿，激动不已：“高先生短短几天的时间恢复得也太好了！几乎连复健都不用做，完全有正常的功能的！” 沈瑶初和高禹川的脸色都是一变。 沈瑶初没有意识到高禹川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只是有些懵地问张主任：“正常？之前不是说……瘫痪了吗？” “怎么可能！”张主任面露惊喜，像是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一般：“高太太，您自己来看！高先生的脊椎都快恢复好了！” 沈瑶初身子微微前倾，正要仔细去看，一旁的高禹川却忽然开了口。 “按照洛医生所说，我这样的情况，大概还需要几个月才能完全恢复正常。” 高禹川说话之间，灼热的目光紧盯着张主任，深邃的双眸里放射出警告的光。 可张主任现在完全沉浸在自己兴奋里，发现高禹川已经要好起来的这件事，几乎让他激动上头，没法接收到高禹川给他传递的眼色。 他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图像：“之前高先生就是这一节脊椎受到了损伤，现在看起来情况已经非常好了！” 高禹川额间青筋微微凸起，气得双手紧攥成拳，却又不敢在沈瑶初面前表现出来。 他的胸口上下起伏，隐忍着自己的情绪：“我的情况一直是洛医生在跟进，他应该马上会来……” 沈瑶初的目光全然落在电脑屏幕上，丝毫没有意识到高禹川的反常。 她眨了眨眼：“那张主任，他这个情况既然不需要复健的话，大概多久可以出院？” 张主任：“按照这个情况来看，一周内绝对能出院！” 一直期望着高禹川能够站起来的沈瑶初，听到这样的消息，却并没有表现出多么高兴。 她面色平静，只是淡淡地扫了高禹川一眼：“哦？是吗？” () xs。xs 第393章 瘫痪了，跑得比我还快？ 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他，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毕竟向来吊儿郎当的洛宁暄，很少会有这样着急的样子。 张主任面色大变，知道这事很难解决了，只好一个劲地道歉。 “对不起高先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高禹川神色冷峻，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深沉如墨的眸子像是即将卷起狂风暴雨。 他冷哼一声，低沉的声音里似乎透着明显的不悦：“你们不要再多嘴了，我自己会解决。” 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微微凸起，高禹川随意扯了扯自己病号服的衣领，下颌线条紧绷着，嘱咐道：“你们就按一周出院说就行。” “没问题。”洛宁暄和张主任异口同声道。 高禹川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可那两人刚一转身，就同时定在原地。 高禹川有些不耐：“还不走？” “那个，禹川……”洛宁暄声音有些发干发紧，尴尬地对着门口挥手打了个招呼：“瑶初，嗨！” “……” 高禹川一愣，视线投向门口，正见着沈瑶初站在门口，冷冷地盯着他。 他下意识身子一僵，意识到沈瑶初已经听到了他们全部的对话。 “瑶初……”高禹川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在沈瑶初愈加冰冷的视线里有些发怵：“你听我解释……” 沈瑶初冷笑一声，看着他的目光如同寒冬冰霜。 她从未想过，高禹川的腿竟然早就已经好了。 知道他没有瘫痪，沈瑶初如释重负。 自从出事以来，沈瑶初觉得骄傲如高禹川，一定背负了极大的压力和痛苦。 她拼命地想要缓解他的郁结和愤懑，甚至害怕到梦到他会因为不断地复健失败，而终结自己的生命。 沈瑶初只要一想起这个梦，她就心脏一阵紧缩，无法呼吸。 可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是高禹川为了留下她的骗局！ 沈瑶初冷冷地看着高禹川，心里却有些复杂。 本以为自己会非常生气，可奇怪的是，她竟然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 看到他没事，他能够站起来了，被骗的愤怒，也抑制不住高兴的心情。 沈瑶初这时才意识到，她有多么希望他能够好起来。 沈瑶初缓缓呼出一口气：“你想解释什么？” 听到沈瑶初的问话，高禹川双唇蠕动，却竟然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硬着头皮说道：“我不是故意……” 高禹川话还没说完，却被沈瑶初冷冽的眼神给逼退。 她就像是冷眼看着他继续狡辩，看他如何再往下骗她。 高禹川之前还打算着要一辈子不再站起来，让她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 谁知这么快就东窗事发，根本没法再继续瞒下去。 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听洛宁暄的“谗言”，从一开始发现自己的腿好了，就该向她坦白！ 见高禹川连谎也说不出口，沈瑶初锐利的视线落在他略显慌乱的脸上。 他的表情，几乎是承认了欺骗她的事实。 沈瑶初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转身离开了病房。 就在沈瑶初转身的瞬间，高禹川浑身一僵，紧张得心脏都瞬间紧缩。 他推着轮椅想要追上去，可沈瑶初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高禹川没有耐心再去操纵轮椅，直接从轮椅上站起身来，冲出病房追了上去。 …… 转角处，沈瑶初的手臂忽然被人给攥住，大力拽了回去。 沈瑶初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个怀抱里带着高禹川熟悉的气息，也带着医院特有的药味。 沈瑶初抬头看他，眸底是化不开的愠怒：“放开我。” “不放。”高禹川微微喘着气：“我放了，你就会立马跑掉。” 沈瑶初顿了顿：“你先放手。” “我不放。”高禹川沉声道：“我怕你会离开。” 沈瑶初上下打量高禹川，目光落到他站得笔直的双腿上，唇角带着一抹讥讽的笑意，冷声讽刺。 “瘫痪了，跑得比我还快，看来高总这是医学奇迹啊！” “……” () xs。xs 第394章 “那你不准跑。” 沈瑶初语气中的嘲讽，让高禹川心底轻颤了一下。 他下颌轮廓线紧绷着，唇瓣微动，难掩他的慌促。 高禹川正要开口解释，可医院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实在是有点多，不少路过的人，看向他的眼里都带着好奇。 高禹川抿了抿唇：“我们换个地方，我好好跟你解释。” “不用了。”沈瑶初面无表情地说道：“有什么话，我们就在这里说就好。” 看着沈瑶初坚决的表情，高禹川知道，事已至此，他已经没了再掩埋和狡辩的必要了。 他敛了敛眸，决定“认罪伏法”。 “瑶初，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告诉你。” 沈瑶初撩起眼皮，锐利的视线直射向高禹川的脸：“一直？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你自己的腿没有太大问题的？” 高禹川眉心微微蹙了蹙，眼底划过一丝凌乱。 高禹川沉声解释，态度良好：“你在洗手间里差点被烫到的那次，我一着急，我站起来了。” “所以你瞒了我这么久？”沈瑶初眼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愠怒：“高禹川，你这个骗子！” “我也只站起来了一秒，就又双腿无力坐了下去，所以我以为只是偶然。”高禹川解释道。 沈瑶初拧眉，回忆起当天发生的事情，不满地看着高禹川：“当晚你背着我去找了洛医生，是不是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 “对。”高禹川语气有些急切：“我一开始真的不知情！” 沈瑶初半信半疑地问道：“看今天刚拍的片子，你的脊椎绝对不是最近几天才好的，怎么可能是那天才发现？” “是洛宁暄和方助理为了用这样的方式撮合我们，把我也蒙在鼓里。我没想到他们连我都骗，后来我就……” 沈瑶初不耐地打断他：“要不是你授意，他们敢这样乱来？高禹川，你可真不要脸！” 说完，沈瑶初用力甩开高禹川的手，拔腿就跑。 高禹川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有苦难言。 他虽然不再处于瘫痪状态，脊椎和神经也没有受到影响。但是他毕竟有轻微的骨折，这才恢复了没多久，还需要休养。 高禹川眉头紧蹙，看着已经跑开一段距离的沈瑶初，眸底一沉。 …… 沈瑶初被他恬不知耻的狡辩，气得不轻，一秒也不想再看到他。 可她才刚跑了没几步，身后却忽然传来高禹川隐忍的呼声。 “瑶初……” 接着，“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坠落的声音。 沈瑶初一怔，下意识回头，正见着高禹川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还装！ 沈瑶初更为愤怒了，她冷眼看着地下的高禹川，根本不肯再回头去扶他。 她已经受够了他的苦肉计了。 沈瑶初正要离开，一个路过走廊的医生发现了高禹川，蹲下替他检查身体。 见高禹川已经被医生发现，不会有其他问题，沈瑶初不带一丝留恋，转身就走。 谁知那医生忽然大呼一声：“快，担架！” 沈瑶初脚步一顿，这才意识到高禹川的倒下，并不是他的苦肉计！ 沈瑶初匆匆跑回高禹川身边，这才意识到高禹川额间已经隐隐有汗珠沁出。 “高禹川，你没事吧？！” 一旁的医生有些埋怨地说道：“你正是骨折恢复期，怎么不坐轮椅就这样跑出来了？” 此刻的高禹川微微睁开了眼，眼底泛着丝丝的红。 见沈瑶初回来了，明明痛得厉害，唇角却仍是染上点点笑意。 “因为我得追人。” 沈瑶初心里闪过些许愧疚，就算高禹川欺骗了她，但他也是个病人没错，她怎么能这样任性地跑出来？ 愧疚总是能抵消生气的，沈瑶初用袖子擦掉了高禹川额头上的汗：“你忍一忍！别说话了！”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手却紧紧攥着沈瑶初，眼底是失而复得的光：“那你不准跑。” 沈瑶初抿唇不语，却回握住了高禹川的手。 高禹川浑身紧绷的肌肉，这才渐渐松弛了些。 总算是把她留下了！ …… 病房里，明媚的阳光从大大的窗户透进来。 高禹川的眼慢慢睁开，阳光的刺眼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 在意识清醒的瞬间，高禹川深邃的眸底闪过一丝紧张。 他回头，正好对上沈瑶初担忧的双眼。 高禹川暗暗松了一口气：“你还在。” 沈瑶初表情有些别扭，神情中还带着不满：“不然呢？让你再追一次，再痛一次？” 沈瑶初不得不承认，在医生说高禹川并不是痛晕，而是在长期的精神紧绷后，突然放松而沉睡时，她的心疼是无法忽略的。 高禹川目光真挚，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再认真向你解释一次。我发现我没有瘫痪后却一直没有告诉你，就是因为我怕你知道以后，认为我从头为都在骗你。” 高禹川凝眸看着沈瑶初，举起了手：“我发誓，我一开始真的不知情，也并没有授意他们来做这件事。抱歉瑶初，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沈瑶初稍抬眼睑，对上了高禹川的视线。 感受着他认真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漆黑微冷的眉眼，染上几分直勾勾的情愫，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高禹川这样直白的视线了。 也正是他掷地有声的解释，和分外认真的双眸，让沈瑶初不得不相信，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沈瑶初：“不是故意要骗我，那也是骗我了。你知道我……” 他根本不知道她有多担心他，更不知道她梦里发生的那些事，有多可怕。 沈瑶初敛了敛眸，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轻声道：“不要拿自己的身体来骗我。” “对不起。”高禹川喉结轻滑：“以后不会了。” “嗯。” 病房中的气氛逐渐柔和，高禹川看着沈瑶初担忧的神色，心下微动。 “沈瑶初。”高禹川深邃的眸底，隐藏着难以忽略的情愫：“你要是还要跑，我就继续追，不论我的腿现在恢复成什么样。” 高禹川的话，大有要靠着这双坏腿追她到天涯海角的架势。 沈瑶初扯了扯唇角：“我刚刚要是真的想跑，就你这双腿，能追得上？” “……” 第395章 无法避免的夫妻生活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一片斑驳。 大地似乎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照得人暖洋洋的。 方助理将车子停在了楼下。 沈瑶初正要打开车门，迈步下车，高禹川却先她一步下了车，替她拉开了车门。 沈瑶初没有多说，下了车，并未回头看他。 方助理跟在高禹川身后：“高总，您还没有完全恢复好，我扶着您。” “不用。”高禹川随意挥了挥手，跟上了沈瑶初。 自从被沈瑶初发现他骗了她，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直就不太好。 看着她仍是憋着一口气往里走的背影，高禹川就又开始有些心虚了。 高禹川上前，拽住沈瑶初的手腕：“还在生气？” 沈瑶初攥着拳，任由他拽着自己，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不是说了吗？有什么等你的腿好了再说。” 上一次，高禹川靠假装痛昏，才留下了她。 在他的提心吊胆和百般纠缠里，才换来沈瑶初承诺等他的腿好了再说。 高禹川垂眸看她，长睫垂下的阴影落在下眼睑上：“我已经好了。不论你想生气多久，我都等你。” 沈瑶初拧了拧眉，抬眸看他：“高禹川，如果你不想惹我生气，就别说了。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高禹川薄唇微抿，这才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既然她没有说要走，他就稍稍安心了些。 两人进门的时候，周身那闹别扭的气氛，瞬间消融了不少。 BOBO和CiCi本来正坐在阳台上看书晒太阳，听到大门的响声抬起头来。 见是沈瑶初和高禹川，两个孩子立马放下了书，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妈咪——！” BOBO和CiCi激动地扑上沈瑶初的身体，撞了沈瑶初一个满怀，差点把她撞倒了。 高禹川伸手去扶，沈瑶初却已经将两个孩子抱住了。 沈瑶初在两个孩子脸上落下几个吻，激动得眼眶微红：“宝贝们想妈咪了没有？嗯？” CiCi使劲点头：“想了想了！很想妈咪！我们都有听妈咪的，乖乖上幼儿园，乖乖在家！” BOBO搂住沈瑶初的脖子，将头埋在她胸前：“妈咪，我也很想你。” “妈咪也很想你们！” 说完，沈瑶初回头看了高禹川一眼：“孩子我抱得住的，你注意你的腿就好。” 听到沈瑶初的话，BOBO和CiCi才将头从沈瑶初脖颈之间抬起，怯生生地看着高禹川。 在两个孩子注视的目光下，高禹川面色微僵，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俩。 BOBO眨了眨眼，看了高禹川半晌，忽然开口问道：“你的腿，还没有好吗？” “……”高禹川喉间微紧：“嗯？” CiCi面露担忧：“你的腿还会痛吗？医生没有把你治好吗？那我和哥哥待会给你按摩好不好？我们腿痛的时候，妈咪也会给我们按摩的。” 高禹川这才意识到，BOBO和CiCi是在关心他的腿。 高禹川目光健身，像是那深邃的夜空一般，隐隐闪烁着光电。他喉结上下轻滑，脸上闪过一丝动容。 “我好了一些，多休息就不会再痛了。谢谢你们的关心。” 高禹川向来冷漠的声音，此刻尾音微扬，不再冷冽，干净的声线带着柔软的气音。 他本就好听的声音带着柔情，钻入沈瑶初的耳朵里，像是羽毛轻轻扫过，酥麻酸痒。 沈瑶初没回头，却似乎能看到他脸上温柔的表情。 CiCi并未感受到微妙的气氛，只是闻到沈瑶初身上令她安心的味道，就一个劲儿地拿柔软的小脸蛋，去蹭沈瑶初的下巴，像只可爱的小猫。 沈瑶初被逗笑，和孩子们玩了起来。 高禹川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沈瑶初和孩子们嬉笑的模样，想到孩子们关心他的模样，冷硬的心脏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 ***** ———— 夜沉了。 沈瑶初把两个孩子哄睡，回到房间的浴室里洗澡。 淋浴喷头的水刚把身体全部打湿，浴室的门却忽然被人打开了。 沈瑶初还以为是两个孩子醒了找她，将淋浴间的玻璃门打开了一点，想要哄孩子回房间去。 可淋浴间的玻璃门一打开，沈瑶初伸出头去看，没想到正好对上高禹川那双深邃的眼。 他怎么突然进来了？！ 沈瑶初一惊，低头看着自己不着一物的身体。她下意识背过身去，不想让高禹川看到，甚至忘了关掉玻璃门。 浴室灯光大开，突然间要她和高禹川赤裸相见，沈瑶初仍是有些不自然，佝着肩膀不敢回头看他。 “你进来怎么不先敲门？” 沈瑶初声音带着些许埋怨，高禹川就在淋浴间门口堵着，她连拿浴巾遮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都陷入了慌乱和局促。 高禹川挑了挑眉：“躲什么？又不是没在浴室发生过。” 就是因为曾经在浴室发生过什么，沈瑶初才会感觉不安！ 沈瑶初咽了咽口水：“你的腿这个情况，还能发生什么？” “嗯？”高禹川有些不满她的怀疑：“那要不现在试试看，看能不能发生？” 说着，高禹川一手推开淋浴间的玻璃门，一手解着自己衬衣的扣子。 高禹川的架势，彻底让沈瑶初心慌了。 沈瑶初早已经承认了自己就是沈瑶初，是他的妻子，夫妻生活这件事是无法避免的。 沈瑶初有些紧张：“不用！” 她知道，质疑高禹川，是她刚刚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 沈瑶初光着身子被堵在淋浴间里，连一个毛巾都拿不到，她的状态就像是案板上的一条鱼，任由高禹川拿捏。 沈瑶初赶紧改口：“我知道你能，但是我现在得洗澡！” 尽管没有回头，沈瑶初仍然能感受到高禹川炙热的视线，由上至下，扫过她不着一丝的身体。 高禹川没再激进，他的腿也确实不能淋水，不适合在浴室里做这些事。 他唇角微微勾起，别有意味地问她：“那我等你洗完澡？” “……” 第396章 妻子的义务 沈瑶初突然打开淋浴喷头，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这句话。 高禹川的声音，隐在淋浴的水声里。 高禹川发现了沈瑶初的小动作，却并不恼，只是勾了勾唇角，别有意味地看了她局促的背影一眼，转身离开了浴室里。 沈瑶初洗得很慢。 高禹川坐在床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他目光落在紧闭的浴室门上，薄唇紧抿。 …… 沈瑶初打了个喷嚏，这才不得不将水擦干，穿上了睡衣。 她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吹头发，长发滴着水，滴下的水落到她裤子上，微微沁开。 身后是高禹川炙热的目光，沈瑶初连吹头发的动作都不太利落，表现出了她的不知所措。 沈瑶初强忍着不适，直到她头发已经吹干蓬松，她也没有停下来。 直到高禹川阔步走了过来，夺过她手中的吹风，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捋着她的发丝。 高禹川动作一顿，意识到了沈瑶初的抗拒：“已经吹干了。” 沈瑶初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还要吹蓬松一点。” 她的话让高禹川有些不满，他直接关掉了吹风，伸手要抱她：“我说干了就干了。” 沈瑶初的呼吸微窒，赶紧伸手推他：“我自己走！” 高禹川：“抱都不能抱？” 沈瑶初神色闪烁：“你的腿。” 高禹川轻笑：“看来还是关心我的。” 高禹川不再强求，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床边。 沈瑶初拉过被子来盖着，背对着高禹川躺着，一副防备的模样：“时间也不早了，我先睡了。” 沈瑶初抓紧杯子，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下一刻，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一道黑色的阴影已经覆盖在她眼前。 沈瑶初整个身体僵住，偏开头，抬手攥住了那只胡作非为的手。 “你的腿还需要休养，你应该早点睡觉。” 高禹川动作停下，手却仍然停留在她的胸前，他垂眸看她，幽深的双眸里蕴藏着深不见底的旋涡：“你打算一直用我的腿伤做理由？这样又能拖延到哪天？” 沈瑶初从高禹川的语气里，听出了他的不满。 她想了想，再开口时依旧没什么底气：“我已经可以接受你的留宿了，但是要在有孩子的房子里和你……我想，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沈瑶初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她说得小心翼翼，全然不是今天说走就能走的那个沈瑶初了。 沈瑶初静静地等待着高禹川的回应，见他没再动手，她轻轻地将他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撑起上半身，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整个房间瞬间陷入黑暗，寂静的夜，偌大的空间里沈瑶初只能听到高禹川有节奏的呼吸声。 沈瑶初仰躺在床上，望着看不见的天花板，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缓缓闭上眼，正准备睡觉时，耳边传来高禹川沉冷的声音。 “沈瑶初，我今天会尊重你。” 沈瑶初轻咬下唇，没有回应，她的手臂碰到高禹川手臂的部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说话时身体的微微震动。 “你今晚不愿意，我不强求，我们现在就睡觉。但你要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永远都是这样的状态。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的需求是正常男人的需求。” 房间里，是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 沈瑶初眨了眨眼，黑暗中，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无助。 高禹川声音愈发喑哑：“沈瑶初，我等了你四年，现在重新拥有了你，忍不了太久的。我希望你能明白，这是你作为妻子的义务。” 沈瑶初双唇微微蠕动，却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其实她没有想到，高禹川这些年是一直在等她，一直禁欲的。 对于高禹川来说，他的身份地位，想找一个女人睡觉实在是太简单。明明全世界都觉得沈瑶初“死”了，他却没有找其他女人来纾解欲望。 如果她是真的死了呢？ 他能一辈子隐忍自己的欲望吗？ 走神之间，高禹川却已经意识到她不再那样抗拒了。 他抱住沈瑶初，却没有轻举妄动。 黑暗的房间里，高禹川以为沈瑶初会反抗。 可意外的是，沈瑶初竟然乖乖地躺在那里，似乎已经接受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高禹川意识到沈瑶初不再抗拒，瞬间变得欣喜。 沈瑶初感觉自己像是在海上飘荡，只能抓住唯一的浮木。 海浪一阵阵拍打着，沈瑶初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今天的高禹川似乎格外兴奋，荷尔蒙的作用，让他似乎感觉不到腿伤的疼痛。 沈瑶初被迫承受着，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重新归于平静。 沈瑶初疲惫地趴在床上，呼吸急促却微弱。 身上的不适感，让沈瑶初极为难受地动了动，却只能感觉到浑身阵阵酸痛。 困意袭来，沈瑶初坚持不住地睡着了。 睡梦中，她能够感觉到有一条温热的毛巾，正在替她处理着，而她早已沉入梦里…… ***** 夜深如水，万籁寂静。 沈瑶初悄无声息地坐在床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瓶来。 她小心翼翼地从药瓶里倒出一粒药来，尽量不发出任何一丁点的声音。 床头的水杯里，温水已经冷却，沈瑶初却已经顾不上了。 沈瑶初将那颗药放进嘴里，仰头用杯子里水吞服了进去。 夜里惊醒，沈瑶初才发现自己的身下已经被清理干净，但她仍然因为他危险的行为而感到害怕。 最近，她和高禹川之间的关系，好像是绳子拧成麻花一般，怎么扭都扭不回原位。 他们都拼命地想要捋顺这段关系，却觉得哪里都不对，她不知该怎么处理了。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现在不适合再怀上孩子。 沈瑶初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正要将药瓶放回抽屉时，床头灯却忽然亮了起来。 还未反应过来，沈瑶初手里的药瓶已经被夺走了。 她一抬头，正好对上高禹川阴鸷的目光。 他低头看了眼药瓶，声冷如霜：“沈瑶初，你在吃什么药？” 第397章 你当初为什么不救我和孩子？ 高禹川声音沙哑，像是失了温一般冰冷如霜。 那幽冷的嗓音，让沈瑶初头皮发麻。她甚至都没有回头，就能感受到那双阴鸷的双眸，正紧盯着她。 高禹川周身氤氲着浓浓的危险气息，沈瑶初的心脏被紧攥着，扯出丝丝痛感。 沈瑶初脸色苍白如纸，双眸微垂：“你不是看到了吗？” 沈瑶初声音轻飘飘的，她没有解释，因为高禹川看到的就是事实。 她在吃长效避孕药。 面对沈瑶初毫不辩解的承认，高禹川周身气息已经下降至冰点，他冷笑一声，抬手便将那个小小的药瓶扔进了垃圾桶里。 药瓶和垃圾桶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沈瑶初眨了眨眼，她犹豫了几秒，并没有当着高禹川的面把那瓶药从垃圾桶里捡出来。 虽然沈瑶初暂时并不想再要一个和高禹川的孩子，但毕竟药没了，还可以再买。 高禹川幽深的眸子危险地眯起，眼神凌厉地看向沈瑶初。 他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吃避孕药？” 沈瑶初：“吃避孕药当然是为了避孕，难不成是为了养生？” 高禹川眉头微蹙：“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瑶初偏过头，不再看他。 高禹川冷冷地勾了勾唇，眼神里带着几分荒谬：“你不知道，那我就说清楚。” 他走到沈瑶初面前，用手紧紧地捏住她的肩膀。 沈瑶初吃痛，忍不住扭动了一下身体：“放开我，很痛！” 高禹川对她的控诉置若罔闻，一字一顿地说：“我问你，为什么不想跟我生孩子？” 沈瑶初抿了抿唇，没说话。 以她现在的状况，她还没有能力去思考这些。 从法律上来说，高禹川确实是她的丈夫。 可他们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不是一句“重新开始”，就能做到真的重新开始的。 至少，她现在还毫无头绪。 高禹川看着她的双眸深邃，几乎要将她吸进去：“在你心里，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还把我当成你的丈夫吗？嗯？” 沈瑶初秀眉微蹙，不得不迎上他的视线，回应他：“从前你不想当我丈夫的时候，是我怀孕了，让你成为了我的丈夫。我们从未像普通的夫妻一样，相爱、同频，决定共度一生。” 高禹川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微微怔了怔。 沈瑶初缓缓开口，眼底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我们之间，隔着高禹山，隔着两个孩子，隔着高家，隔着你的奶奶。现在去生一个孩子，不是会把事情变得更复杂吗？” 高禹川唇角扯出一抹冷冷的弧度。 “在我看来，你说这些，都只是在找借口。你和高禹山生孩子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这么多？” 高禹川的话，在沈瑶初看来，就是BOBO和CiCi为由，逼她重新生孩子。 可明明是他不信这两个孩子是他亲生的事。 沈瑶初凝眸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所以，你根本就没有接受这两个孩子。也不是像你所说的一样，把他们当成亲生的，对吗？” “沈瑶初，你这是在胡搅蛮缠，偷换概念！”高禹川声音低哑：“我在说的是，你对我的感情！” 沈瑶初：“我在说的，也是你对我的感情。” 高禹川深吸一口气，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他看着沈瑶初那双微微盈着水光的漂亮的眸，一时间有些心软。 可沈瑶初的态度和做法，真的快要将他逼疯了。 高禹川缓缓直立起身体，松开了对沈瑶初肩膀的禁锢：“我不是在逼你生下我们的孩子，我只是因为这件事，意识到你并没有真正地想要回到我的身边。” 他垂眸看她：“你知道吗？不论是高家、奶奶，还是任何人，他们所说的一切，我都不在意，也不会听。我在心里认定了你，那就是你。” “你真的认定了我？那你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择我？而是选择了慕以安？”沈瑶初喉间吞咽，却干涩得像是有沙石划过一般难受：”高禹川，你的爱是会变的，我对你没有安全感。” “我……” 高禹川话才刚开口，就被沈瑶初打断了。 “但你放心，我也不会走的，因为从我发现你可能会死的时候，我知道我自己没办法就这样走掉。我把我的心，已经留在了过去的高禹川身上。” 沈瑶初唇角微抿，一抹苦涩的笑意渐渐弥散开来：“我能给你的承诺，只有这样。我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重新适应现在的生活，成为你希望的沈瑶初。” 高禹川还以为沈瑶初所谓的选择，是指当初他失去了记忆，跟慕以安在一起了那么多年。 他眉头紧拧，向沈瑶初解释：“不是我选择了慕以安，是慕以安冒充你，走到了我身边。我从头到尾，选择的都是你！” 高禹川的话落在沈瑶初耳中，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就那样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想要把当初带给绑架事件带给她的伤害给抹掉？！ 沈瑶初冷笑一声：“是吗？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救我和孩子？” 高禹川愣住，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沈瑶初双唇蠕动，正要说话，房门却忽然被推开。 CiCi哭着张开双臂跑了进来，BOBO有些郁闷地跟在身后。 CiCi哭着扑向沈瑶初：“妈咪！你怎么又不要我和哥哥了，呜呜呜呜呜……” CiCi撕心裂肺的哭诉，让沈瑶初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沈瑶初迎向CiCi，却被高禹川拉了回来：“你在说什么？说清楚！什么没有救你和孩子？” 沈瑶初一心在哭泣的CiCi身上，她蹲下身，心疼地把CiCi和BOBO抱在了怀里。 高禹川：“沈瑶初！你……” 沈瑶初伸手遮住两个孩子的耳朵，不满地回头，看向高禹川。 “可以不要在孩子面前吵架吗？不要吓到孩子！”沈瑶初眸光微亮，似乎是下了决定：“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接受了。我会尽快成为你想要的妻子。” 第398章 和爸爸妈咪一起睡 高禹川看着沈瑶初温柔地抱着两个孩子，孩子们的眼神有些初醒的迷蒙和一点点的惊恐。 沈瑶初轻声问：“怎么了宝贝们，怎么这个时候醒了呀？” BOBO撇撇嘴：“CiCi做噩梦了，突然醒了一直在哭，我怎么都哄不好。她非要跟妈咪睡……” BOBO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有了点他这个年纪的样子：“CiCi要是不在，我一个人也害怕，妈咪，你可以过去陪我们睡吗？” 沈瑶初看着两个孩子，心疼地抿了抿唇，换上一副妈妈的元气表情：“当然可以！妈咪这就跟着你们过去，陪你们睡！” 高禹川看着这一幕，有些动容。 他确实不该在孩子们面前讲这些，沈瑶初爱这两个孩子，他如果爱沈瑶初的话，就应该真心地接受这两个孩子。 沈瑶初回头，商量的语气说道：“我今晚陪两个孩子睡觉，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沈瑶初起身，正准备牵着两个孩子离开，却忽然被高禹川给拦住。 高禹川半蹲下身子，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 他本来冷冽如霜的面色，也蒙上一层浅浅的笑意，像是瞬间化开的初雪。 “BO宝Ci宝，今天你们跟爸爸和妈咪一起睡，好吗？” 两个孩子怔了怔，似乎是对高禹川的新称呼，有些不适应。他们眨了眨眼，眼里闪过一丝新奇，互相交换了眼神，又看了看沈瑶初，没敢说话。 高禹川看着两个孩子灵动的表情，不禁笑了笑。 “CiCi，你刚刚不是做噩梦了吗？爸爸会打怪兽哦。要不要爸爸帮你把那些梦里的怪兽，都给打跑？” CiCi一脸惊喜：“真的吗？” 她看向沈瑶初，有些期待：“可以吗，妈咪？” 沈瑶初面露尴尬：“这样……不好吧？” 高禹川唇角的笑意微敛，他扫了沈瑶初一眼：“你要在孩子面前吵架吗？” “……” 高禹川没再征求她的意见，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回到了床上。 本以为两个孩子会不高兴，会闹。可真的等到高禹川轻轻安抚着他们，哄着他们睡觉的时候，孩子们竟然就真的乖乖地窝在高禹川臂弯里。 见沈瑶初还站在床边，高禹川轻声轻声道：“你们妈咪这么晚了还不肯睡觉，可真不乖。” BOBO立即维护沈瑶初：“我们妈咪很乖的！妈咪快来！” CiCi从高禹川怀里扬起小脑袋，笑眯眯地朝着沈瑶初招了招手：“妈咪，来睡觉啦！” 沈瑶初抿了抿唇：“来了。” ***** ———— 第二天一早，沈瑶初将两个孩子送去了幼儿园。 幼儿园离家里不远，沈瑶初向来都是步行送去。 回来路上，沈瑶初脑子里不断回想着昨天高禹川抱着孩子们睡觉的画面，一时间有些出神。 正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沈瑶初随手接起电话：“您好，哪位？” “瑶初，是我。” 对面温和而柔软的声音响起，让沈瑶初微微一愣。 沈瑶初眉头微蹙，声音有些冷硬：“高禹山？” “嗯。”高禹山像是没有听出沈瑶初语气中的冷漠：“瑶初，我回来了。” 难怪是本地的号码。 沈瑶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高禹山早就察觉到了沈瑶初的抗拒，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你就这么不想接到我的电话？” 沈瑶初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冷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有。”高禹山语气平静：“我知道，高禹川要给你办回归宴会了。在宴会上，他会公布你的身份，对吗？” 正在走路的沈瑶初步子一顿，在原地站定，有些防备地回答道：“这件事，你应该直接去问高禹川。” 高禹山：“不用问了，我早就收到邀请函了。我只是在担心，现在你和孩子两个孩子的身份都有些尴尬。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的身份还给你。这也正是我回国的目的。” 沈瑶初半信半疑地问道：“我的身份，有什么问题？” 高禹山轻声道：“你别着急。我的意思是，我愿意陪你，帮你把JeSSiCa GaO的身份注销掉。” 高禹山的措辞让沈瑶初有些不悦，她拧了拧眉，声音下意识变得更加冷冽，说话语气也变得有些不满。 “我本来就不是JeSSiCa GaO，这个身份一直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一直都是沈瑶初。” 沈瑶初不想再提及从前的事，可一想到在失忆期间，高禹山用JeSSiCa GaO的身份欺骗了她那么久，她就没法冷静地对待。 沈瑶初下颌收紧，打算挂掉电话：“如果没别的什么事，我就先挂断了。” “那两个孩子呢？”高禹山不疾不徐地说道：“他们是我的婚生子，还在我高禹山的名下。” 沈瑶初身子一僵，只觉得心脏都错落了半拍，她的把柄，好像被人牢牢地揪在手里了。 高禹山：“你回到高禹川身边以后，这两个孩子会被别人怎么议论，你有想过吗？他们长大以后，还是高家的继承人之一，受着万众瞩目，你愿意他们的身上，一辈子都背负着这样的污点吗？” 沈瑶初紧紧攥着手机，直到指尖泛白。 沈瑶初呼吸微窒，耳边传来电话的滋滋电流声，可对于高禹山的话，她只能沉默以对。 突然，那边的高禹山又开了口：“我有办法让他们回到你名下，美国所有的记录，我也都会抹得干干净净。” 沈瑶初陷入了莫名的心慌：“你有什么目的？为什么突然这样做？” 高禹山的语气里透着伤心和失望：“这么多年以来，我是怎么对你的，你不清楚吗？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只是爱你和两个孩子而已。” 沈瑶初根本不想听高禹山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到底要干什么？” “瑶初。”高禹山轻声问道：“你带着孩子们和我见个面吧，你们的身份，我来处理。” “……” 第399章 太太现在在见一个“老朋友” 天空中，阳光透过云层洒落下来，把路面染成一片金黄色。 正是下班时间，马路上显得格外繁忙。 在阳光的照射下，司机们似乎都有些暴躁，不时有新的车辆加入到这个长龙中来，喇叭声更是“滴滴叭叭”，此起彼伏。 BOBO和CiCi刚放学，穿着浅黄色的校服，背着小书包，看起来很可爱。 窗外一长条的刹车灯，CiCi目不转睛地看着，BOBO却回头看向沈瑶初。 BOBO：“妈咪，我们要去哪？不是司机叔叔来接我们，那我们是不回家吗？” “嗯。”沈瑶初点点头，感叹着BOBO的观察力：“我们要去办点事，不方便让司机叔叔送我们去。” CiCi的注意力终于从红红的一排灯上收了回来：“为什么不方便？司机叔叔不喜欢送我们去其他的地方吗？” 沈瑶初想到即将要去见的那个人，微不可闻地缓缓叹了口气：“我们自己坐车去就好，就不麻烦司机叔叔了，好吗？” 两个孩子仍是一头雾水的表情，却都乖巧地点了点头。 …… 推开亲子餐厅的门，沈瑶初一眼就看到了高禹山。 男人正对着门口坐着，一束温暖的阳光斜斜的照在他脸上，形成一道光影交错的风景。 他的眼睛看着那扇门，仿佛在等待一个重要的时刻的到来。 在沈瑶初牵着孩子进来的瞬间，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变得明亮。 高禹山穿着比较休闲的衣服，手里端着一杯茶水。看到她们母子三人，他立即起身来迎。 沈瑶初这才发现，他行走之间，仍然能够看出跛脚的样子。 他大概还没有完全恢复好。 见到高禹山，两个孩子眼里放射出惊喜的光芒，他们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冲向了高禹山。 高禹山也没有先跟沈瑶初打招呼，而是艰难地蹲下身子：“宝贝们，想不想爹地？” BOBO和CiCi激动得无以复加，搂着高禹山的脖子一个劲儿地喊着“爹地”。 看到这一幕，沈瑶初尴尬极了，却又没办法阻止。 毕竟，在BOBO和CiCi眼里，高禹山就是他们的亲生爹地。 他们在表达着这个从他们出生，就养育他们的亲生爹地表达着爱和喜欢，沈瑶初没有立场去阻止。 可她看着这一幕，却极为不适。 每一次见到高禹山，都像是在提醒她，在她失忆期间受到了多少的欺骗，发生了多么荒唐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高禹山的谎言，事情不会到这一步。 沈瑶初面色微僵，她拧了拧眉，提醒道：“我把孩子所有的证件都带在身上，我们什么时候去办？” 闻言，高禹山脸上的笑意敛了敛，缓缓起身。 他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看向沈瑶初的双眸里却没有什么温度：“瑶初，你连这点我和孩子们相处的时间都不给？就这么着急催我了？” 沈瑶初声音冷冽：“我带孩子们过来，不就是为了办事吗？” 高禹山凝眸看了沈瑶初半晌，突然出声问道：“你真的要去参加那个宴会？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可能了？你连一点机会，都不肯再给我了？” 沈瑶初凉凉地撩起眼皮，脸色阴沉，压低的声音充满冷意：“你要是要说这些，我就先带孩子们走了。” CiCi有些紧张地看着沈瑶初：“啊？妈咪，现在就要走吗？” BOBO脸色也变得不好，却只是静静地观察着沈瑶初的表情，没有说话。 高禹山轻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你看，瑶初，你真的忍心让孩子们这么快就接受这些吗？他们什么都不懂。” 沈瑶初低头看着两个孩子，没有回答。 高禹山看到沈瑶初眼底的迟疑，又道：“事情我会带你去办的，但希望你能多给我们一点告别的时间，毕竟，我当了他们几年的爹地。” “……” 还没等沈瑶初做出反应，高禹山就低下头，对着两个孩子展现出他的温柔笑意。 “走，爹地带你们去儿童区。你们先在里面玩。爹地已经点了餐，等待期间可以玩一会儿。” “好哦好哦！”CiCi见不需要离开好久不见的高禹山，又开心了起来。 高禹山仍然扮演着那个“好爹地”的角色：“待会儿晚餐上齐了不可以耍赖，爹地和妈咪一喊你们，就得结束游戏，洗洗手吃饭了！” “好啦，Ci宝和哥哥都会乖！” BOBO和CiCi麻利地脱下鞋子摆放整齐，牵着高禹山进了儿童区。 刚走了两步，CiCi一回头，看见沈瑶初正站在原地动也没动地看着他们，撅了撅嘴。 “妈咪妈咪，你也要跟我们一起玩！” 说完，CiCi也不管没有穿鞋，直接松开高禹山的手，踩出了儿童区，跑到沈瑶初面前。 CiCi紧紧拉着沈瑶初的手，拽着沈瑶初往儿童区里走。 因为怕太用力抗拒而伤到孩子，沈瑶初犹豫之间，已经被拉进了儿童区。 沈瑶初长长地叹了口气，只好蹲下身去脱鞋。 她不想做一个坏妈妈，不想当孩子们眼中的恶人，不想扫他们的兴。 反正是最后一次见面，带着孩子们开心地玩一趟再去办事，也没关系。 …… 转角处。 暗中保护沈瑶初的保镖，举着手机拍下了“一家四口”在儿童区里玩耍的照片。 保镖手机响起，他面露迟疑，手上却毫无停顿地接了起来：“高总。” 高禹川冷冽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他们没有回来，身边也没有其他人跟着，你盯紧一点，不要出事。” “嗯……”保镖有些犹豫：“好的高总。” 高禹川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有危险？” “危险倒是没有。” 高禹川声音压低：“什么事。” 保镖眼睛紧盯着沈瑶初和高禹山带着孩子在儿童区的画面，还是开了口。 “报告高总，太太现在在见一个‘老朋友’，但我不知道该不该汇报给您。” “……” 第400章 他们“一家四口” 汽车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路过一座座灯火辉煌的商场。 高禹川双手抱胸坐在后座，偏头望着窗外，神情漠然，冷峻的五官在黄昏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深邃。 高禹川的眼睛在这些商场间游走，思绪也随着商场的灯光而闪烁变换着。 脑海里闪过昨晚两个孩子在怀中嬉戏欢笑，直到睡着的画面，莫名地，他冷硬的心缓缓流淌过一股暖流。 高禹川抬手，轻轻敲了敲司机的座椅。 声音不大，司机却清晰地接收到了他的指令：“高总，是要停下吗？” “嗯。” 司机顺从地减速，稳稳地将车停在了路边。 下车的瞬间，夹杂着城市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高禹川拧了拧眉，却并未感到不满。 高禹川长腿迈出，走进明亮的商场。 商场里奢侈品区域的人不多，高禹川径直走进店里。 店里的灯光照亮了每一处角落，让高禹川的周身也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他快步走到儿童区，目光扫过各个货架。 他不知道孩子们的尺码，便放弃了衣物鞋子一类的东西，给两个孩子一人买了一套适合他们年龄的玩具。 拎着玩具离开时，高禹川余光落在包包上，在货架前稍稍驻足。 一直跟着的售货员眼尖地发现了他的目光，立马向他推荐了起来。 “先生您好，您是想要什么包？我可以为您推荐！” 高禹川：“我太太带孩子出门的包用旧了。” “您是想要妈咪包？”售货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我还以为您是要送女朋友，没想到您都有孩子了！您太太可真幸福，妈咪包用旧了您都观察到了！那您看看这款呢？” 售货员从货架上拿下一款经典的妈咪包，热情地介绍着。 她应该会喜欢的吧？高禹川想。 “包起来。” “好的！” 售货员将包好的包递给高禹川，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玩具和包，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沈瑶初和BOBO、CiCi看到这些礼物，应该会开心的。 想起他们的笑脸，高禹川心底莫名升起一些满足感。 高禹川掏出手机，准备给沈瑶初打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能带孩子见完“老朋友”回家，却看到手机上有一条保镖发来的照片。 高禹川点开来看，竟是沈瑶初和高禹山，带着孩子在某个餐厅的儿童区里玩。 他们“一家四口”脸上的笑，比他刚刚想象中的笑，还要尽兴。 他还以为保镖说的老朋友，是苏晓。 “咚”的一声，高禹川手里的礼品袋掉落到地上。 撞击声传开，惹得整个店里的售货员都诧异地回过头来…… ***** ———— 在宽敞的商场儿童区，高禹山正和孩子们游戏，整个空间都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孩子们的笑声像清脆的银铃，充满了无忧无虑的快乐。 沈瑶初站在稍远的地方，双眸透着无法掩饰的尴尬。 BOBO和CiCi一直拉着她玩，她好不容易才脱离出来。 她目光游离，不想看这“父子和谐情深”的画面，脸上表情愈发沉重。 CiCi玩得开心了，回头喊沈瑶初：“妈咪妈咪，快来呀！” CiCi满心欢喜地招呼沈瑶初加入，可她却只能微微摇头，嘴角勾起一个牵强的微笑。 她的视线游移，避开孩子们的期待目光。 直到晚餐的菜品上齐，沈瑶初才如释重负地抱着两个孩子去洗手。 她希望能早点吃完这顿饭，配合高禹山，让孩子们的身份重新归位，回到她的名下，结束这一场闹剧。 两个孩子洗完手，小跑回桌边。 正在低头看着手机的高禹山抬头，脸上立刻挂上温柔的笑容。 高禹山：“宝贝们，爹地现在来帮你们分好餐，你们自己吃，可以吗？” “当然可以！”CiCi自豪地说道：“我和哥哥在幼儿园每次都是最先吃完饭的，老师每次都表扬我们了！” “真棒！” 高禹山正要帮两个孩子分餐，沈瑶初却已经默默地做完了。 沈瑶初帮两个孩子分好了餐，放在他们面前。 “吃吧，食不言寝不语，乖乖吃饭。” 沈瑶初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冷意，BOBO和CiCi有些委屈地看了沈瑶初一眼，低下头来乖乖吃饭。 高禹山看了沈瑶初一眼：“这可能是我和孩子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吃饭了，你连这点资格都要剥夺吗？” “高禹山。”沈瑶初有些恼了：“我没有配合你扮演好父亲的义务，孩子是我的，我来照顾就好。” 高禹山脸上的笑意瞬间敛了：“你真的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吗？” 沈瑶初呼吸变得急促，可在孩子们略带惊恐的眼神之下，她却没有办法再继续说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隐忍着自己汹涌的情绪：“所以我希望你能安静地陪孩子们吃完这顿饭，然后尽快把事情办完。” “嗯。” 见高禹山没再多说，沈瑶初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一顿饭吃下来，两个孩子都感受到了气氛的压抑，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些。 沈瑶初有些自责，可她也知道，这些都是他们必须要承受的。 他们要接受自己身份的混乱，要接受抚养自己三年多的爹地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要接受回到高禹川的身边。 见BOBO和CiCi自己擦干净了嘴，沈瑶初将他们抱下了餐椅。 她回头看向高禹山：“所有的证件我都带齐了，我和孩子的亲子鉴定也有，要怎么办理？” “别急。”高禹山气定神闲地抬腕，看了眼腕表，他扯了扯唇角，眸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看了一下时间，现在赶过去可能来不及办了。” 沈瑶初一怔：“你不是说你都安排好了？” 高禹山轻声道：“嗯，但是孩子们吃饭比较慢，这个时间应该是错过了。” 沈瑶初几乎能感觉到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她声音带着愠怒：“高禹山，你故意的？明明是你不想配合我，为什么要把过错推到孩子身上？” 第401章 “沈瑶初，看来我对你还是太好了。” 坐在回家的车上，沈瑶初气得双眼通红。 她以为自己已经对高禹山有着极高的警惕性，不会轻易被欺骗。 沈瑶初不懂，只是想把这一切的乱七八糟都拧回正轨，为什么这样艰难？ 沈瑶初无助地看着车窗外逐渐昏暗的天色，和路上行色匆匆的行人。 BOBO敏感地察觉到沈瑶初的情绪，他拽了拽沈瑶初的衣角：“妈咪，你是和爹地吵架了吗？你一直不让我们见他，今天这么生他的气……” 沈瑶初回头，看着BOBO懂事的样子，心酸极了。 她再一次被高禹山欺骗，实在气不过，两个孩子才刚开始吃饭，她就匆匆把他们带走了。 想必他们也吓着了吧。 沈瑶初抿了抿唇，难过涌上心头。他们还太小了，没法理解大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她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方式来向他们解释这件事。 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妈咪确实有很多想告诉你们的事情，但是妈咪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你们比较好，可以等等妈咪吗？” BOBO和CiCi同时点点头，天真无邪的双眼里满是对她的信任：“嗯嗯！” BOBO伸出柔软的小手，抓住沈瑶初的手：“妈咪，你做的都对！” 沈瑶初双眼酸胀，即使她再恨高禹山，心底却总是没法以十足的恶意来对待他。 因为在她失忆期间，高禹山从未想过利用这一点，哄骗她去打掉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沈瑶初人生里最为庆幸的一件事，就是她的两个孩子健康又懂事。 沈瑶初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欣慰地笑了笑。 “妈咪带你们回家吃饭。” …… 餐桌上，杯盘碗盏都沐浴在夕阳光辉之中，熠熠生辉，闪耀着独特的光彩。 桌上的食物也在这金色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诱人，让人垂涎欲滴。 今天佣人阿姨做了他们喜欢的菜，两个孩子胃口大开，很快就吃完了晚饭。 佣人将两个孩子从餐椅上抱下来，准备带回房间去。 张阿姨抱着BOBO，几次回头看向还在吃饭的沈瑶初，欲言又止。 沈瑶初一回头，正好对上张阿姨的眼，她一怔：“怎么了？” 张阿姨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太，其实高总很早就回来了，一回来就去了书房，看起来不太高兴。我就想提醒您，今天别惹到高总。” 随着太阳逐渐下沉，整个餐厅都慢慢染上了沉静的暮色。 沈瑶初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她点点头：“好，知道了。” 当夕阳最后一抹光辉消失在天际线上，客厅被撒上的光也逐渐消退。 沈瑶初吃完，正准备回房间，路过书房时，门却忽然朝里打开。 脸色沉冷的高禹山，出现在沈瑶初身侧。 沈瑶初拧了拧眉，觉得今天的运气似乎不太好。 高禹川出现的瞬间，整个家里的气氛变得十分紧张。 他那双黑色眸子犹如黑夜中的冷风，散发着一股深邃而阴鸷的神情，犹如一只准备蛰伏的猎豹，紧盯着沈瑶初。 他的气息变得冰冷的犹如霜降，让人不由自主的胆怯。 沈瑶初当即明白，他周身如此冷冽，大概是因为她。 沈瑶初并不想招惹到高禹川，下意识逃避似地错开他的要走，却被他攥住了手腕。 她心下微颤，回头看他：“什么事？” “沈瑶初，你连你刚刚说过的话，都会忘记？” 高禹川声音低沉，带着隐忍的怒意。 他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仿佛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而那两道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炽热的的眼睛。 “什么？”沈瑶初莫名地看着他：“什么话？” “你说过，要尽快成为我想要的妻子。”高禹川勾了勾唇角，带着一丝冷笑。 沈瑶初下意识以为高禹川还在不满她吃避孕药的事情，清冷的眸子看向他，秀眉微蹙：“所以呢？你想要的妻子，难道就是马上跟你生个孩子？” “你不用偷换概念。”高禹川眸光阴鸷：“我想要的妻子，至少不会偷偷带着孩子，跟其他男人约……”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约会”的“会”字被他生生咽了回去，他改口道：“见面。” 沈瑶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脱口而出：“你跟踪我？” 高禹川眼神不屑：“马上就要举办宴会，你是风口浪尖之人，我是找人暗中保护你。”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你承认了。” “我确实去见了他。”沈瑶初眼神里透着倔强：“但是我只是为了孩子们的事……” “为了孩子就能去见高禹山？！” 高禹川脑子里再次无法避免地闪过那张照片，高禹山牵着BOBO和CiCi在儿童区玩，沈瑶初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他们。 那一家三口的画面，和谐得刺眼。 在商场给他们买的礼物，被他粗暴地塞进车子的后备箱。 他在满心期待地给他们准备礼物，她却带着孩子们去见了高禹山。 想到这里，高禹川心中的怒火就愈发旺盛，几乎要理智尽失。 听到孩子们的房间里传来嬉笑的声音，高禹川手上微微用力，拽着沈瑶初进到了房间。 房间的门被高禹川“轰”的一声关上，他将沈瑶初抵在门后，抬手捏住她精致小巧的下巴，迫使她迎接他的怒火。 “你干什么？！” 一股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沈瑶初难堪极了。 高禹川深邃的眸子里满是阴鸷，他紧紧盯着沈瑶初的脸：“为了孩子就能回头去找高禹山？难道我解决不了？！” 高禹川几乎是低吼着问她：“沈瑶初，你一定要用孩子作为借口，去见高禹山？” 沈瑶初眸间流光微动，她眨了眨眼，逼退了眼底酸涩的萤光。 在他心里，她还是在他们兄弟之间徘徊的女人。 沈瑶初偏开头：“你如果这样想，我无话可说。” 高禹川的怒火忽然蓦地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极为冷冽的寒意。 他眸底幽深：“沈瑶初，看来我对你还是太好了。” 第402章 打算软禁她？ 和高禹川的不欢而散，却让沈瑶初有了些许喘息的空间。 昨晚吵完架，高禹川就甩门而去，没再来过。 沈瑶初反复回想起他最后的那句话，却还是没理解他的意思。 沈瑶初的不解，在下午出门时，得到了解答。 下午，她正准备出门去接两个孩子，一打开门，门外站着的两个黑衣保镖却突然挡在了她面前。 沈瑶初一怔，却瞬间就懂了。 高禹川说，他对她还是太好了，还是给她太多自由了。 所以他现在要把给她的自由收回去。 沈瑶初扯了扯唇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转身回到了客厅里。 她刚回身，家里带BOBO和CiCi的两个佣人阿姨，就换好了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看到沈瑶初，两人有些尴尬：“太太，之后我们去接孩子就好。” 看来家里的佣人，也早已收到了高禹川下达的命令。 沈瑶初麻木地点点头，她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因为她知道，这些人不会因为她的反抗，就违抗高禹川的话。 沈瑶初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给高禹川拨打电话。 早上吃早餐的时候，沈瑶初跟孩子们说好了，下午放学她会去接他们。 沈瑶初不想失信于他们。 “嘟、嘟、嘟、嘟……” 任由沈瑶初怎样打，电话里永远只有忙音，高禹川根本不接她的电话。 “……” ***** 医院。 洛宁暄把高禹川复查的所有单据都看了一遍，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他把电脑屏幕转过去对着高禹川，指给他看：“禹川，你怎么能好得这么快的？” “身体好。”高禹川语气淡淡，言简意赅。 “确实，这身体素质太让人羡慕了。”洛宁暄“啧啧”道：“再休养休养，又能健步如飞。” “嗯。”高禹川冷声道：“都查完了？” “差不多了。”洛宁暄一边说着，一边又仔细地重看了一遍片子，避免有误差：“不过，今天沈瑶初怎么没陪你过来复查？” 高禹川面无表情的脸上蒙上一层阴霾，眉头微蹙，没说话。 洛宁暄“嘶”了一声，饶有意味地看着高禹川：“我都使了这么大劲儿帮你追老婆了，你这效果不佳啊怎么？” “还有脸说？”高禹川斜睨洛宁暄一眼。 “哟？什么情况？为这事吵架了？还没哄好？”洛宁暄笑了：“你说你，什么样的项目都拿得下来，偏偏一个女人这么费劲！别逼我鄙视你啊高禹川！” 高禹川沉声：“不是为这事。” 洛宁暄挑眉：“看你这架势，不像是她在生你气啊。是你生气了？” 高禹川撩了撩眼皮，没说话，算是默认。 “你又是生的哪门子气？你医院住了这么长时间，她对你的照顾和担心我是看在眼里的。我就不信她没有提出说要来陪你复查！” 高禹川顿了顿：“我没告诉她我要复查，也没让她跟着来。” 说完，高禹川抬腕看了眼表，缓缓起身：“我公司还有会，先走了。” “行。”洛宁暄突然抬头：“对了，她上次问了我一点医学方面的问题，我查了点资料查到了，你让她有时间过来我跟她解释清楚。” 高禹川推开办公室门的手一顿，别有意味地说道：“我下班来接你，你去我家里当面跟她解释。” “啊？”洛宁暄愣了。 高禹川解释：“她不能出门。” “……”洛宁暄懵逼地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脸色大变：“我靠，高禹川，你是打算软禁她？” 高禹川背对着洛宁暄：“嗯。” “……靠！有你这么追人的吗高禹川？！” ***** 方助理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陪高禹川和股东们开会。 他一直坐在高禹川身边，当他的手机屏幕亮起，上面闪烁着“太太”两个字时，方助理下意识回头看了高禹川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高禹川也发现了。 高禹川眉头微蹙，似乎是在不满。 方助理有些尴尬，沈瑶初找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次都是很重要的大事。 想到这里，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在方助理心里扩散开来。 正好高禹川的手机来了条短信，方助理下意识看过去，正见着高禹川手机上来自于沈瑶初的未接来电已经有了三个。 方助理后背一亮，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紧张询问地看着高禹川，高禹川只是朝着会议室外面抬了抬下巴，方助理就赶紧拿起手机离开了会议室。 不论沈瑶初那边找他是为了什么，有了高禹川的允许，他的小命至少是安全的。 方助理来到走廊上，接通了电话：“太太。” “高禹川呢？”沈瑶初清冷的声线从电话那头传来：“我找他有事，他不接我电话。” 方助理：“高总正在和股东们开会，我会转告高总您的来电。” 他一定会转告，但高禹川回不回电，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但这句方助理没敢说出口。 沈瑶初：“我来不及等他开完了，我要去接孩子，你让高禹川现在给赶紧给保镖打电话，让他们放我出去。” 方助理心下一惊：“这……” 似乎是听出了他的迟疑，沈瑶初扬了扬声：“你现在就去跟高禹川说，我可以让保镖跟着我，掌握我的行踪。我答应了孩子们，下午要去幼儿园接他们的！” 听沈瑶初的声音，方助理知道她有些着急了。 方助理立即安抚道：“好的，您别着急，我现在去找高总，待会给您回信。” 方助理轻声回到会议室，俯身在高禹川耳边说道：“高总，太太说她要去接孩子，让您给她放行。” 高禹川撩起眼皮扫了方助理一眼，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朝着他摆了摆手。 这是不准的意思。 方助理有些为难，指了指手机，示意他和沈瑶初还在通话中。 高禹川勾了勾手，示意方助理把手机给他。 方助理心里松了一口气，将手机递给高禹川。 谁知，高禹川的手在触到手机的瞬间，轻触挂断图标。 挂了？！ 方助理傻眼。 第403章 “看来高总不喜欢这种风格的？” 洛宁暄来的时候，沈瑶初正在房间里大大的落地窗边向下看。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城市的大地上，照亮了每一处角落，可沈瑶初的心脏却阴冷得可怕。 即使沈瑶初知道，这么多年来高禹川从来没有一刻是真正尊重她的。 可确定他是真的要软禁自己的时候，她也仍是感到失望又愤怒。 他把她软禁起来，到底是为了不让她再去跟高禹山见面，还是打算把她关起来，让她怀孕？ 她对于高禹川来说，到底是一个任由他拿捏的附属品，还是一个生育工具？ 沈瑶初不知道，更不敢再深入去想。 门被敲响，沈瑶初回过神来，过去开了门。 沈瑶初唇色泛白，双目无神，茫然地看着洛宁暄：“洛医生？你怎么来了？” 洛宁暄看着沈瑶初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的样子，下意识皱了皱眉，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他走进房间，举了举手里刚打印出来的资料：“上次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找了一些资料，也找教授做了学术讨论，整理了一些内容拿过来给你。” 沈瑶初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过了两秒才想起来：“哦，谢谢。” 沈瑶初将资料接了过来，不甚在意地随手扔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连人身自由都没有的人，哪来的心思想这些？ 洛宁暄也显然明白这件事，他心疼地看了沈瑶初一眼，欲言又止。 沈瑶初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一般，抬头看向洛宁暄：“洛医生，你能想办法带我出去吗？” 洛宁暄面露难色，高禹川那么倔，他哪里敢做这个“好人”？ 沈瑶初看出洛宁暄眼里的为难，她没再强求他：“算了，阿姨们应该已经接到BOBO和CiCi了，我再去也没意义了。” 沈瑶初有些出神，不知道两个BOBO和CiCi满心欢喜等着她去接的时候，看到是阿姨来的，会不会失落？会不会闹脾气？ 可她的两个孩子那么懂事，应该只会忍住失落和委屈，乖乖跟着阿姨们回家。 想到这里，沈瑶初心酸极了。她的孩子们都这么乖巧，她却没有办法让他们更有安全感。 这一刻，沈瑶初的无力感几乎到达的顶峰。 沈瑶初垂眸，掩饰住眸底泛滥的脆弱。 洛宁暄微不可见地呼出一口气：“你放心，有阿姨们去接，孩子们很安全。” 说完，洛宁暄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你也是。” 沈瑶初扯了扯唇角：“是吗？” 安全吗？ 上次两个孩子被绑架，不也是阿姨带着的？ 至于她…… 她被软禁，之于高禹川，自然是安全的。 因为他知道，有孩子的存在，她就有了软肋，她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来对抗他的软禁。 全世界都在拿孩子威胁她，可她偏偏一点办法也没有。 “当然。”洛宁暄假装听不懂她的话里有话：“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以后，禹川安排了很多暗中保护的保镖，稍有不对劲都会上报，不会再出现那样的事了。” “嗯。”沈瑶初随口应道。 听着洛宁暄全然是站在高禹川那方跟她说话，沈瑶初已经没了挣扎的想法。 她没法从洛宁暄这边下手请他帮忙，孩子又被听命于高禹川的佣人带着，沈瑶初甚至连逃跑的可能性都没有。 沈瑶初偏开头，继续从落地窗向外看去，不再与洛宁暄对话。 洛宁暄看着她随手扔在手边的资料，又看看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腿看向窗外的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这个城市的生活、繁华、努力和希望，都尽收眼底。 可沈瑶初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看向窗外景色的眼里，仿佛全然是对自由的渴望。 ***** ———— 迷离的夜色中，点缀着稀疏的星光。 空气中弥漫着夜晚特有的清新和宁静，推开会所包厢的门，扑面而来的却是迷幻和暧昧的气息。 高禹川坐在沙发中央，身侧坐了两个身材火辣的女人，正在替她倒酒。 女人们的裙摆极短，她们却并不在意，动作幅度之大，透着若隐若现的诱惑感。 高禹川面无表情，甚至没往她们故意展现的地方扫任何一眼。 女人替高禹川倒了酒，将杯子举到高禹川唇边，她身上艳俗的脂粉味瞬间弥散：“高总，我喂您。” 高禹川拧眉，面露嫌恶地偏了偏头。 他不仅没去接她手里的酒，甚至抬手自己倒了杯，放在唇边轻抿。 女人还想再贴上去，却被高禹川周身冷冽的气息所震慑，尴尬地顿在原地不敢靠近。 一旁的姚老板挑了挑眉，别有深意地说道：“看来高总不喜欢这种风格的？” 他叼着雪茄，大手一挥：“给我们高总来点年纪小的，清纯款的，你们这些人根本入不了我们高总的眼！” 看着匆匆离开的女人们，高禹川冷眸扫了姚老板一眼：“看来姚总事先没有了解过我。” 他的话点到即止，姚老板勾了勾唇，将唇边叼着的雪茄夹到指尖：“哈哈哈哈，我当然了解过。只是我不信这个世界上有洁身自好的男人，想见识一下。” 高禹川修长的手指握住酒杯，轻轻摇晃，透明的玻璃杯里，冰球和杯身撞击，发出清脆响声。 “姚总总是试图摸清楚我的底线。” 高禹川模棱两可的话，让姚老板唇边笑意一僵。 他顿了两秒，“哈哈”地笑了两声，掩饰他话中的尴尬：“您这话说得，不存在！但我要是哪里让您不满了，我一定改！” 说着，姚老板举起酒杯，和高禹川手中的杯子轻碰，一口干掉了杯中的酒。 高禹川却没喝，反而重重地将酒杯放到了桌上。 昏暗的包厢中，姚老板狠戾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不过是多要了几分利，高禹川就这样蔑视他。 姚老板看着桌上架着给高禹川的雪茄正徐徐生着烟，高禹川却一口没碰，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高总，我这上好的雪茄，您真不抽？” “不了。”高禹川神色淡然，他从不碰外面的烟，怕夹了东西。 姚老板抬杯喝酒，狞笑隐在杯口。 不抽就对了。 那酒里的药，就解不掉了。 第404章 “太太，高总回来了。” 今天这顿应酬，自然还是没个结果。 高禹川起身要离开包厢，刚走到门口，高大的身形却微微晃动。 姚老板立马扶了扶高禹川：“没事吧高总？” “嗯。”高禹川眉头微拧。 他向来知道自己的酒量，这不该是他喝醉的量。 姚老板：“看来我这酒，后劲儿挺大。” 姚老板的声音里透着莫名的兴奋，可细听之下，却又似乎听不真切。 包厢门打开，一群服务生迎了过来，将高禹川接了过去。 姚老板拍了拍高禹川的肩膀：“高总，您这状态离开我也不放心，不如先在我们这儿休息一晚。我楼上给开了豪华套房，您将就一晚？” 没等高禹川回应，姚老板对着那几个服务生挥了挥手，几个服务生立刻搀扶着高禹川离开。 姚老板回到包厢的沙发上，把刚刚被赶出去的那几个女人叫了回来。 他左拥右抱，脸上满是淫笑。 不多时，有人敲响了包厢的门。 一个女人替姚老板拿下了唇边的雪茄，姚老板：“进。” 刚刚搀扶高禹川离开的服务生走了进来：“姚总，人送上去了。” 姚老板：“状态是对的？” “是的，药效似乎已经起来了。” 姚老板得意极了：“早就听人说高禹川这人谨慎，从来不抽外面的东西。正好，药我下酒里，解药在雪茄里。不抽？你就等着催情药发作吧！” 说到这里，姚老板兴奋地亲了旁边女人一口。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抬头又问：“给他安排的人呢？上去没？” 那可是他安排的最性感、某些功夫最好的女人。就不信他高禹川能把持得住！ 服务生：“上去了。” 姚老板顿时打了个响指。 ***** ———— 夜深了。 沈瑶初哄睡了两个孩子，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高禹川今天一晚上都没有回来，看来是想要完全切断跟她的联系，不让她有任何求他的可能性。 高禹川是想要将她关个够。 想到这里，沈瑶初的鼻尖微微酸胀。 睡梦中的CiCi似乎是感觉到了沈瑶初的难过，动了动身子，钻进沈瑶初的怀里，用柔软的小脸蹭了蹭她的胸口。 这样亲昵的动作，像是安抚一般，极大程度上地安慰了沈瑶初的受伤的心。 她低了低头，看着两个孩子熟睡的脸，落下几个吻。 正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沈瑶初拧眉，不满有人打扰到孩子睡觉：“谁？” 外面传来佣人的声音：“太太，高总回来了。” “……” ***** 冰冷的水从淋浴喷头落下，哗哗的水流声冲击着高禹川的思维。 尽管他吃了解药，药效仍是一阵一阵地来，根本不给高禹川抵抗的机会。 手机响起，高禹川接了起来，方助理的声音通过浴室音响传了出来。 “高总，姚老板那边已经摆平了，他自食恶果，我们的人已经拍到了证据。” 冰冷的水不断冲刷着高禹川的脸，他滚烫的身体却一丝温度也没有降下来。 听到方助理的话，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总算是放心了一些。 他早早就发现了姚老板会有后招，所以安排了人在各个地方蹲守。 一发现自己中了药，高禹川就立马给自己的人放了信号，接应的人放倒了姚老板的手下，把高禹川带走，却并未破坏现场。 等姚老板上来“验收成果”，自然就被瓮中捉鳖，被他自己安排的人和房间给“魅惑”。 高禹川冷笑一声：“剩下的事你去跟进，搞定他。” 高禹川一出声，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他低咒一声，这个姓姚的，真就毫不手软地给他下了这么多剂量的药。 “好的高总。”方助理有些迟疑地说道：“洛医生给您准备的药没有作用吗？” “有，药的剂量太大，解药无效。” 方助理倒吸一口冷气：“这药如果有残留，对您的身体伤害极大！” 高禹川又何尝不知道？ 他接了一口冷水咽下，也顾不上是否干净了。可这水之于他炙热的身体，几乎毫无作用。 “行了，你继续去处理事情，我这边不用你管。” 说完，高禹川挂断了电话。 不知冲了多久，高禹川血液里的沸腾才渐渐归于平静。 他知道这样冲下去不是办法，裹了个浴袍走出了浴室。 一走出房间，却没想到沈瑶初正坐在沙发上，似乎是在等着他。 高禹川脚步一顿，有些不敢向前。 他体内还有催情药，药物作用随时有可能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感受到高禹川灼热的视线，沈瑶初缓缓回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沈瑶初竟然被那视线烫得微微愣怔。 高禹川偏开头去，躲开了沈瑶初的视线。他倒了杯凉水，一饮而尽。 沈瑶初盯着高禹川逃避的身影，就在两人身形交错的时候，高禹川却像是没看见她一般，转身进了房间。 沈瑶初眼里闪过一丝错愕，紧跟在高禹川身后，却吃了个“闭门羹”。 她伸手去开门，然而房门已经被高禹川从里面锁上。 沈瑶初心下一冷，看来高禹川真的铁了心要将她软禁…… 沈瑶初慌了，她抬手拍了拍门：“开门，高禹川！” 一门之隔，高禹川喑哑的声音传来：“有事？” “放我进去，我有话要跟你说。”沈瑶初鼻尖微酸，一股恐惧感逐渐在心中生成，她必须要进去找高禹川说清楚。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传来，沈瑶初更慌了神。 她的倔强在此刻毫无用处，她没有任何底牌可以与高禹川抗衡。所以她想要解除高禹川对她的软禁，放她出门，给她接送孩子、和孩子出去玩的自由，只能去求他…… 就算没有尊严也没关系，她不想她的孩子有一个只能被锁在家里的妈妈！ 沈瑶初绝望地敲门：“高禹川，开门……” 门忽然被人拉开，双目猩红的高禹川微微佝着腰，出现在沈瑶初视线里。 “你想进来？”高禹川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欲望。 沈瑶初下意识点头，在他布满血丝的双眸里，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光芒。 高禹川湿热的掌心贴在沈瑶初腕上，不再给她反抗的机会，用力一拽。 “那就别后悔。” 第405章 泻火 一股力道将沈瑶初拉拽，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沈瑶初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男人顶在了门上。 后背是冰冷的门，面前是男人炙热的躯体，这样温差极大的夹击之下，沈瑶初浑身紧绷。 “你做什么？” “我给过你机会了。”男人声音低醇，带着别样的喑哑和颗粒感，让人不自觉沉醉。 沈瑶初这时才从高禹川身上闻到浅浅的酒精气息，她拧眉：“你喝酒了？”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浴室里高禹川忘关的灯，投射出昏暗的光。 在这暧昧里，高禹川那双深邃的眼亮得可怕，像是只捕猎的孤狼。 高禹川低了低头：“嗯，现在才知道怕？” 高禹川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沈瑶初的额间，激得沈瑶初后背汗毛都起立了。 她偏了偏头，没有说话。 沈瑶初闻到了，他身上是有酒气，但以他的酒量，绝不至于喝得无法自控。 只要他还有理智，她都没那么害怕。 沈瑶初：“你喝了酒，还能听懂我的话吗？” 高禹川弯了腰，与沈瑶初平齐，凝眸盯着她的眼：“说。” 两人离得很近，几乎是沈瑶初微微抬头，就能碰到他的唇的程度。 沈瑶初对上高禹川的眼睛，这才发现他双眼通红，眼底带着浓郁得化不开的情愫，呼吸之间更是难以抗拒的热。 沈瑶初眉头微蹙，抬手推他：“你喝醉了？可以好好说话吗？” 高禹川挑了挑眉：“你觉得这样不是在好好说话？” 沈瑶初正要点头，可高禹川结实的臂膀已经穿过她的身侧，牢牢揽住她纤细的腰肢。 他的手臂一用力，单手便将沈瑶初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沈瑶初心下一慌，下意识抬手勾住他的脖颈。 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扔出去了。 沈瑶初紧张地闭上眼，直到后背落入柔软的床垫时，她才敢睁开眼。 眼前是高禹川似笑非笑的眼，他已经在她不知不觉间撑了上来：“这样呢？算好好说话吗？” “当然不算！放开！” 沈瑶初这时才发现高禹川的不对劲，按照他的酒量，不可能只喝了这么点儿，那双眼睛就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放开？”高禹川轻笑一声：“我说了，来不及了。” 高禹川压着她，用热得发烫的手掌贴着她。 透过衣服的布料，沈瑶初感觉到他的手掌微微沁出了汗，烫得让她心惊。 意识到女人正浑身紧绷，高禹川唇边笑意漾开：“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是你非要进来的。” “我、我只是来请你……请你，放我出门！” 感觉到高禹川逐渐开始失控，沈瑶初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一直没有完全解除的药效，完全是依靠高禹川的冷水澡和那几杯冰水压制的。 残存的理智，也被沈瑶初几次敲门要闯入而销毁。 她身上沐浴过后的味道，再次刺激了他，勾出了他好不容易才压制下去的药效。 沈瑶初抬手去推他：“高禹川，你冷静一点，不要借着喝了一点酒就耍酒疯！” “谁说我只是喝了酒？”高禹川低下头，在她颈侧深呼吸：“我中了药。” “……” 闻言，沈瑶初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孔都缩紧，她惊恐地看着高禹川：“什么？” “我说，我中了药。” 看着那在自己眼前一张一合的唇，高禹川终于舍弃了最后一丝理智，低头吻住。 沈瑶初害怕地挣扎了起来，她用力咬了下去。可那药似乎并不会影响高禹川的灵敏度，他躲开了她的啃咬。 趁着他偏头躲开的时间，沈瑶初颤抖着嗓音问他：“高禹川，你不会是来找我泻火的吧？” 高禹川动作一顿，挑了挑眉：“是你敲开了我锁上的门。” “……”沈瑶初被他的理直气壮气得不轻：“我说过了，我是想跟你谈谈，你不能关着我！高禹川，就算我现在是沈瑶初，是你的妻子，但我也不是供你泄欲的工具！” 沈瑶初恼怒的话语，被他以吻封缄。 高禹川体内久久压抑着的药效，乱窜着，冲击着。 此刻像是突然找到了发泄口，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 沈瑶初那些想要请他不要再软禁自己的话，也终究被迫支离破碎了。 …… 高禹川落在一旁的手机，躺在地上无力地震动着。 手机屏幕明了又灭，终于还是熄了…… ***** ———— 夜已深，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高禹川被雨声吵醒，借着月光，他看着沈瑶初熟睡的侧脸，眉眼微凛。 他从床上起身，拿起手机离开了房间。 高禹川站在阳台上，眺望着墨色的夜，回了电话。 那头的方助理还没睡，很快就接了起来：“高总，您没事吧？” 方助理的声音里带着担忧，大概是担心高禹川体内如此烈性的药。 “嗯。”高禹川眼神冷冽，想起沈瑶初刚刚的话，脸色更沉：“那边什么情况？” “证据链足够将他送进去了，他安排的那个女人也已经被我们‘策反’，说是可以指认他下药性侵。现在不仅合作主动权落回我们手上，也能让他让利不少了。” 方助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高禹川却只是冷笑一声。 “东西不用捏在手上，这合作不要也罢。” 方助理一愣：“您是说，卖给媒体？” “不，是放。”高禹川勾唇：“怎么力度大，就怎么宣传。” 方助理有些不解：“可是高总，这单合作您不是啃了很久？” “他一开始就没想要合作，这事我心里有数。”高禹川语气淡淡：“听我的，放出去。这样，才能揪出他后面指使的人。” 方助理恍然大悟：“明白，高总，还是您想得远！” “嗯。” 高禹川正要挂电话，方助理又开了口：“高总，还有一件事。” “说。” 方助理：“您母亲的事情有进展了。” 高禹川冷眸微眯：“周荣光找到了？” “没有，但是有人目击了您母亲去世之前，最后一个进她房间的人。” 第406章 调侃 高禹川的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找到了？” 方助理：“是，那人拍到了当年最后进出她房间的人。我今晚过去见他。” 高禹川深邃的眸底有某些情绪在汹涌，嗓音不自觉喑哑：“是什么人？” “那人以前是个侦探，在拍到最后一个进出您母亲房间的人以后，就搬离了鹿港。我今晚去找他取照片，想办法继续往下调查。” “嗯。”高禹川喉结上下滚动，提醒道：“安排个上午行程掩饰，最近高远斌和何曼月盯得紧。” 这几年，高远斌和何曼月几乎派人寸步不离地守在高禹川和他手下的人身边，就是为了防止他找到当年母亲去世的真相。 想到这里，高禹川微眯瞳眸，双眼放射出危险的光芒。 谁也不能阻止他找到真相。 方助理：“您放心，我已经安排了寻常出差，明天一早去巡查邻市的项目。” “嗯。”高禹川沉声应道。 高禹川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了，方助理办事向来可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他根本没有必要多作提醒。 凡事太过紧张反而会横生枝节，高禹川缓缓呼出一口气，没再追问。 方助理有些迟疑的声音小心翼翼地传来：“高总，我现在就得出发了。只是，您的身体……” 高禹川的身体中了极烈的催情药，方助理仍是担忧。 高禹川薄唇微抿：“我没事了。” “啊……”方助理恍然大悟般：“恭喜您。” “……” 高禹川被他话语里的调侃气得脸一黑，径直挂断了电话。 ***** ———— 有消息传来，沈瑶初去了商场。 听到这个消息时，高禹山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他明明听说沈瑶初已经被高禹川软禁起来，怎么这么快就能去商场了？ 心里浮上一股莫名的预感，作为男人，高禹山几乎能够想到，是什么这么快就让高禹川改变了主意。 喉结上下轻滑，高禹山将眼底的愤恨神色掩住。 高禹山的双手隐隐地有些颤抖，他点燃一根烟，将自己隐在烟雾缭绕中，仿佛这样才能缓解一些情绪。 想起他和沈瑶初的关系还算“好”的时候，他只是她和高禹川感情中的旁观者。 她会抱怨高禹川身上有一股淡淡烟味，可那抱怨更像是撒娇。 等到她失忆了，他带她去了加州，他也会在烦躁时点上一根解闷。 沈瑶初却对他身上的烟味表现出了厌恶，说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希望他以后不要再抽了。 但他记得，她向他抱怨高禹川时，说的是“抽烟对他的身体不好”。 诸如此类种种，高禹山现在想起，仍然觉得胸口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堵住了一般。 他甚至连“凭什么”都不敢问，因为答案显而易见，是他不想接受的，她不爱他。 高禹山面色阴鸷，抬手将烟蒂按熄，起身。 …… 商场。 几乎不需要寻找，高禹山一到商场，就在一楼看到了沈瑶初。 沈瑶初正在闲逛着，手里拎着好几个袋子。 高禹山定睛一看，都是BOBO和CiCi的儿童用品，有衣物鞋子，也有玩具。 高禹山缓缓迈步，控制着自己还不够灵活的腿，朝着沈瑶初走去。 可他才刚走了两步，就又重新顿在原地。 他看到沈瑶初走进了一家奢侈品男装店里。 店员热情地迎了上来，沈瑶初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朝着对方摆摆手，似乎是示意对方自己并不需要帮助。 她走到领带区，神情专注，视线上下巡回。 最后，沈瑶初的手停留在了一条暗纹深灰领带上。 那是适合高禹川的，低调又张扬。 高禹山只觉得这画面刺眼极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偏开了视线，开始后悔过来找她了。 他不该来的。 高禹山转身准备离开，可脑子里闪过沈瑶初柔和的侧脸，心底的嫉妒迅速升起。 他离开的脚步一顿，回头迎上沈瑶初。 …… 高禹川给沈瑶初解了禁。 虽说后面跟着好几个或明或暗的保镖，但她好歹能够走出家门了。 上次她答应要去接BOBO和CiCi，却因为他的软禁而失约。 两个孩子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当天回来以后，眼神的失落是掩藏不住的。 刚刚沈瑶初尝试着出门，却发现没有人拦住她的时候，惊喜极了。 她几乎是立刻决定，要去接孩子！ 时间还早，沈瑶初来到商场，给他们买礼物“赔罪”。 正好要换季了，沈瑶初又挑了两套衣服给孩子们。 路过一家奢侈品男装时，沈瑶初的目光忽然被一条领带吸引，让她不自觉走了进去。 沈瑶初看着手里那条领带，想象着高禹川戴上时的样子，抿直的唇角变得柔和。 “帮我包起来，谢谢。”沈瑶初对售货员说道。 从售货员手中接过包好的领带，沈瑶初打算离开了。 一回头，却正好撞进高禹山深不可测的眸子里。 沈瑶初脚步一顿，唇角的笑意瞬间敛去，秀眉微蹙。 想起上次两人的见面，沈瑶初觉得愈发反感面前的人了。 这么近的距离，沈瑶初迎上他的视线，却没有先开口说话。 是高禹山先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看来你在谁的身边，就给谁买领带。” 高禹山别有意味的话语，和另有深意的眼神，让沈瑶初极为不适。 她拧了拧眉，没有说话。 高禹山笑了笑，明明神色如常，沈瑶初却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 “你以前，也给我买过一条这个颜色的领带，你忘了吗？” 沈瑶初看向高禹山的视线变得锐利。 她确实曾经给高禹山买过一条有些类似的领带，但那时的沈瑶初是失忆的状态，根本不记得自己的丈夫到底是谁。 高禹山的生日，作为“妻子”的她，却下意识选了一条不符合他温润气质的领带。 沈瑶初扯了扯唇角，唇边冷意乍现，带着隐隐的怒意：“你说错了，我是买给我老公的。你只是假冒了我老公。” 第407章 “高总，这个女人要伤害您！” 高禹山眼里闪过一抹阴郁，很快却又消失不见。 沈瑶初的“老公”两个字，像是一把利刃一般刺痛了高禹山。 尽管那时的沈瑶初失忆了，却也从未开口叫过他“老公”。 她唯一承认他身份的时候，是在和其他人对话提起他时，会说他是她的“先生”，说他是BOBO、CiCi的父亲。 “瑶初，我知道你恨我骗了你，但我希望你不要故意说这些话伤害我。”高禹山勾了勾唇，唇角尽是苦涩意味：“我这次真的是为了你和孩子们的身份，才着急回来的。” 沈瑶初冷笑一声。 她没想到高禹山竟然还会提起孩子们的身份的事，上次的不欢而散，他像是失去了记忆了一般绝口不提。 高禹山一次次的欺骗，让沈瑶初根本不能好好面对他。 “高禹山，你以为我还会再被你骗一次吗？你不必在我面前演戏了。” 沈瑶初拎着袋子的手紧了紧，她错了错身子，略过高禹山想要离开。 谁知高禹山也随着她的脚步动了动身，挡在她面前。 沈瑶初抬眸，防备地看着高禹山：“你要做什么？” “别这么紧张。”高禹山双手抬起，示意沈瑶初冷静一些：“我只是想要跟你单独聊一聊。上次孩子在，不方便聊，你也没有给我机会聊。所以既然今天这么巧遇见了，聊聊吧，瑶初。” 沈瑶初觉得可笑：“上次是你以解决孩子身份的问题为由，把我和孩子骗出来。这次呢？你以为我真的还会信你只是碰巧遇见的？” 高禹山毫不意外她的反应，却仍是感觉到有些受伤。 他解释道：“我没有要骗你出来，我只是想先和孩子们叙叙旧。这还是自他们出生以来，第一次跟我分开这么久。不仅是我想他们，他们一定也很想我！” “那又怎样？他们就是必须要接受，你不再是他们‘爹地’的事情，根本没有必要再见你！”沈瑶初双拳紧攥：“我的孩子很听话，很懂事，他们会理解我的做法的。” 高禹山：“瑶初，你不要意气用事。离那个宴会已经没几天了，孩子们的身份变更很重要。” “你以为我还会轻信于你？”沈瑶初冷笑一声。 高禹山看了看周围，两人的交谈，已经引起了商场里不少人的围观，还有不少人指着他们，正在窃窃私语。 高禹山拧了拧眉，执拗地看着沈瑶初：“我们换个地方聊，这里人多不方便，我想，你也不愿意这些事被别人听到吧。走，到我车上去。” 说着，高禹山抬手去拉沈瑶初，试图将她带离商场。 可沈瑶初一听高禹山要带她去车上，后背一紧，浑身上下都在抗拒：“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放开我！” 沈瑶初后退半步，想要避开高禹山的靠近。 见状，高禹山冷了冷眼，索性展开双臂，想要揽住她的身体。 沈瑶初应激一般地挣脱，下意识用力推了他一把：“别碰我！！” 高禹山身子一晃，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却仍是摇摇晃晃站不稳，甚至差点摔倒在地。 沈瑶初一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有一群保镖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这群身高一米八五以上，浑身肌肉结实的男人们像是一座座不可动摇的山一般。他们分工明确，有人将高禹山扶住，有人将沈瑶初抓住。 保镖们的眼神坚定而冷酷，让人不寒而栗。 沈瑶初面露惊惶，手里拎着的那些东西全都掉落在地。 她试图挣脱保镖的铁钳般的手，但她的挣扎只是徒劳。 保镖们紧紧地抓住她，根本不给沈瑶初逃脱的机会。 “你们放开我！”沈瑶初怒道。 钳制着沈瑶初的两个保镖沉默不语，眼神冷漠，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 这时，高禹山低声斥责的声音传来：“松手！” 保镖们面面相觑，手上却并没有放松，他们颔了颔首，毕恭毕敬：“高总，这个女人要伤害您！” “我说了，松手！”高禹山眼神凛冽，语气狠戾：“她不是你们要防的人。” 保镖们这时才迟疑着，缓缓松开了手。 重获自由的沈瑶初喉间微紧，这时才发现高禹山的身子似乎大部分重量都靠在保镖的身上。 沈瑶初这才想起，高禹山的腿还没有完全好起来。 尽管他手术成功，复健顺利，可他的伤太重了，能这么快站起来极为不易了。 上次见面时，他走路还能看出一瘸一拐的样子，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平衡。 沈瑶初拧了拧眉：“我说了让你别碰我！” 沈瑶初仍是心有余悸，她喘着气，胸口上下起伏，冷着脸从地上捡起给孩子们和高禹川的礼物，转身离开。 “瑶初！”高禹山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真的连一句话也不愿意跟我多说吗？” “是。”沈瑶初毫不犹豫地说道，抬腿离开。 看着沈瑶初的背影，高禹山扯了扯唇角，扯出一抹难堪的冷笑。 他从来都觉得沈瑶初是个极为心软的女人，否则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容忍高禹川对她的伤害。 她待在高禹川身边那么久，被高禹川伤害了那么久，到头来却总是能够原谅高禹川。 可到了现在，高禹山才知道，她的心软，永远只面对高禹川。 而对待他，沈瑶初永远都是绝情的。 在乡下，他们不管在哪里玩，只要高禹川一句话，不论是邀请还是激将，沈瑶初都会甩下他，跟着高禹川离开。 后来，不论他怎样陪在她身边，疗愈她，帮助她，她却从未多看他一眼。 高禹山几乎为她付出了一切，甚至连高家的一切都能放弃，带着她远赴加州，待在那个小小的分公司里，不出来分高家的财产。 可等到她想起了全部，包括高禹川对她的伤害，她却仍然愿意回到高禹川的身边。 他高禹山，到底算什么？！ 他所有的欺骗，不过是为了想要得到她，他有错吗？！！ 第408章 买给谁的礼物 BOBO和CiCi背着小书包，牵着手肩并肩地站在幼儿园门口，等待着放学。 其他小朋友都伸着脑袋望着门口的家长们，寻找着自己家长的身影。 可BOBO和CiCi只是乖巧地站在原地，安静地等待着。 老师叫到他们名字的时候，还有一个声音同时也响了起来。 “BO宝、Ci宝！” BOBO和CiCi同时惊喜地抬头：“妈咪！！” BOBO和CiCi看到沈瑶初的瞬间，立马小跑着扑到了沈瑶初的怀里。 看着孩子们意外的表情，沈瑶初有些心酸。 被高禹川关在家里这几天，她的孩子们每天该有多失落？ 沈瑶初牵着两个孩子走出幼儿园，将自己买给他们的礼物递给他们。 “宝贝们，妈咪给你们买了玩具。”沈瑶初笑了笑：“妈咪上次说好要来接你们，结果失约了，玩具就当做赔罪的礼物送给你们，你们原谅妈咪好吗？” BOBO和CiCi紧紧抱着玩具，惊喜地点点头：“没关系妈咪，你有事要忙的话，我们没关系的哦！” 孩子们越是懂事，沈瑶初就越是愧疚。 BOBO珍惜地抱着玩具，一回头，正好看到沈瑶初手里拎着的礼品袋。 一看就不属于他和妹妹的。 CiCi顺着BOBO的视线看过去，扒拉着礼品袋看了一眼，好奇地看向沈瑶初：“妈咪，这个是你买来送给爹地的吗？” 沈瑶初脚下一顿。 BOBO皱着眉，白嫩的小脸上透着不满：“不是！” CiCi表情疑惑：“啊？” BOBO撇嘴：“笨蛋CiCi！” “……” ***** ———— 邻市，酒店。 方助理将从那个侦探手里拿到的文件袋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打开。 耳机里传来高禹川的声音：“找到人了？” “核对了一下信息，对上了。”方助理冷静地说道：“那个侦探是当初高老爷子派来拍您母亲和您父亲的，当时正好是两人吵架比较凶的时期，高老爷子怕横生枝节，一直派人守着，这个侦探也是其中一个。” 高禹川沉声问道：“既然如此，当初为何会漏掉这些照片？” “这一套照片拍到的时候，这个侦探并没有守在旁边。他去吃东西了，是延迟拍摄。”方助理定了定心神：“高总，我拿到照片了，现在拆开来看。” “嗯。” 方助理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沓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黑色礼帽的男人。 方助理看下来，逐渐皱起了眉头。 直到整套照片看完，方助理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高总，信息量不充足。我粗略看下来，并没有看到此人的正脸。” 高禹川沉默半晌，再开口时，声音有着早已习惯的失落：“没有任何值得继续调查的地方？” “这人的打扮，正好是那年时兴的装扮。没有拍到正脸的情况下……”方助理顿了顿：“高总……” “说。” 方助理将某一张照片拿近了些，声音不禁有些激动：“这个人的腰间有一块玉佩，但是看不清晰形状。照片清晰度很低，底片也早已没了。我会想办法，找人尝试复原！” 听着方助理的话，高禹川心下几乎没什么波澜。 这些年来一次次的调查失败，让他习惯了毫无进展。 “好。”高禹川敛了敛眸，提醒道：“不要被高远斌的人发现。” 方助理：“明白。” 高禹川挂断电话，缓缓起身，走到窗边。 此时正是落日时刻，晚霞正好。 暖黄的夕阳照到高禹川棱角分明的脸上，终于让他的脸看起来不再那么冷冽。 这时，牵着孩子们走进院子里的沈瑶初，出现在了高禹川眸中。 女人和她身边的两个孩子，被暖意十足的夕阳笼罩，身体蒙上了一层橙红色的光，将他们脸上的笑意显得更加的温暖。 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三个人的笑容同步，好看极了。 高禹川贪婪地看着这一幕，浓得化不开的眸色，渗透着他胸腔中莫名涌动的情绪。 高禹川深邃的眸子微眯，转身迎了出去。 …… 高禹川到客厅的时候，沈瑶初已经带着BOBO和CiCi去洗手间洗手了。 高禹川看向洗手间的房间，打算迈步过去，余光却落在沙发上堆着的一堆东西上。 那些东西散乱地放着，一看就是沈瑶初刚刚拎回来的。 见高禹川视线落在那堆东西上，家里的佣人李阿姨吓了一跳，赶紧走到沙发边整理起来。 李阿姨解释道：“太太和孩子们刚进来，还没来得及收拾，我现在收。” 高禹川的目光，却直直落到了某样东西上。 一堆充满童趣的袋子上，满是婴幼儿用品大大的lOgO。 而里面却有一个精致的礼品袋，与周围的童趣格格不入。 原本李阿姨只是因为怕所有东西都摊在沙发上，乱糟糟的会让高禹川不满。可她慌张的表情，却让高禹川周身气息一凛。 他毫不犹豫地走上前，走到沙发面前，从那堆孩子的东西之中，精准地拎出了那个礼品袋。 高禹川从里面拿出礼品盒，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条暗纹灰色的领带，质感极好。 他动作一顿，周身气息蓦然凛冽。 沈瑶初买了一条男人的领带。 高禹川脸色阴沉，抬眸看向李阿姨：“这是太太买回来的？” “是、是吧……”李阿姨有些摸不准高禹川的想法，迟疑着回答，却又不敢多说。 感觉高禹川面色更冷，李阿姨头低了下来，不敢再看高禹川的表情。 高禹川薄唇紧抿，他阔步走出家门，抬手做了个手势，一群保镖瞬间出现，迎了过来。 “高总。” 高禹川沉声问：“今天太太去了哪里，见了谁？” 他顿了顿，又道：“她那条领带，是买给谁的？”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都不敢出声。 半晌，忽然有人出了声。 接近一米九的肌肉大汉，在高禹川面前却只能弱弱问道：“有没有可能……是送给少爷您的？” “……” 第409章 高禹川的欲言又止 BOBO和CiCi举着湿漉漉的小手，笑着从洗手间里跑回了客厅。 沈瑶初紧跟在他们身后，笑着假意生气：“你们这两个小家伙，手手都没擦干净就到处跑！快过来！” 沈瑶初追上两个孩子，带着他们擦干了手，又牵着他们往餐桌走。 “洗好手不要到处摸，准备吃饭了哦！” 沈瑶初说着，一回头，却见自己买回来暂时放在沙发上的那些东西都不见了。 沈瑶初问李阿姨：“李阿姨，我买回来的东西呢？” 本来只是一个寻常的问题，李阿姨却忽然有些紧张，说话时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那个……我、我刚刚看您都堆在这里，已经放回您房间了。”李阿姨偷偷抬头看了沈瑶初一眼：“不知道您买来的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所以我就没整理。您看看要安排……” 沈瑶初奇怪地看了李阿姨一眼：“没事，待会儿我自己整理就好。” “好的。”李阿姨颔了颔首，逃也似的要离开。 可她都走出去好几步，却又忽然停下脚步，像是鼓起很大勇气一般：“太太，刚刚我把您买来的东西拿到房间的时候，碰到禹川少爷了。” 说完，李阿姨没等沈瑶初回应，就赶紧去到厨房给他们盛晚饭去了。 沈瑶初被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可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CiCi稚嫩的声音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妈咪，你给我和哥哥买的衣服，什么时候可以试试吗？”CiCi抬头，那双圆圆的眼眸中闪着期待的光芒：“妈咪有给Ci宝买好看的公主裙吗？” “当然。”沈瑶初的思绪被CiCi拽走，顺着她的话说道：“我还给你配了一双同色系的公主鞋。” “哇塞，我的妈咪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咪哦！！”CiCi激动不已。 “在说什么？” 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沈瑶初微微愣怔，一回头，正好撞入高禹川深邃的眼眸里。 他眸子里有沈瑶初看不真切的情绪。 沈瑶初敛了敛眸，没答他的话，CiCi这个小话痨却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在说妈咪给我和哥哥买了好多东西！还有玩具礼物，我和哥哥都超级喜欢的！” CiCi甜甜的声音，让高禹川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不少。 “是吗？”高禹川的唇角微不可见地有了些许弧度，他回头看向沈瑶初，问她：“你下午是去购物了？” 他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沈瑶初有些不习惯：“嗯。” “带他们去的？”高禹川抬腕看了眼表：“不是刚放学？” “我自己去的。”沈瑶初轻声回答：“接他们之前去了一趟商场。” “是给孩子们买了新衣服和礼物？” 说完，高禹川顿了顿，欲言又止。 沈瑶初狐疑地看了高禹川一眼，只觉得今天的他实在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似乎是感觉到了沈瑶初注视的目光，高禹川不仅没有收敛，甚至迎上了她的目光。 高禹川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时，家里的佣人阿姨就端着菜品走了出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看到高禹川敛了眉目不再追问下去，而是去逗BOBO和CiCi了，沈瑶初忽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到底想说什么？！ …… 一缕夕阳正好照射进来，将整个餐厅铺上了一层橙黄的暖色。 BOBO和CiCi坐在高禹川和沈瑶初对面，脸上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BOBO已经开始用筷子了，虽然没有那么熟练，却仍是专注地享受着美味的晚餐。CiCi用勺子盯着餐盘里的肉，两眼放光。 他们的用餐习惯很好，沈瑶初也能轻松一些，不用管他们就能好好吃饭。 餐厅中弥散着饭菜的香味，这一刻幸福而温馨的时光，仿佛定格在了这个迷人的傍晚。 沈瑶初看了看眼前认真吃饭的BOBO和CiCi，又偏头扫了一眼高禹川。 眼前这三张极为相似的脸，竟让沈瑶初心脏微微发胀，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此时，高禹川忽然微微偏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高禹川像是终于逮到机会一般，丝毫没给沈瑶初逃避的机会，忽然开口。 “你下午去哪个商场给他们买的衣服？” 沈瑶初忍住不解，回答道：“就在旁边商场里。正好换季，他们之前的都有些小了，所以就给他们买了点新衣服。” 沈瑶初拧眉，难道……她是不满意她在被软禁期间离开家里，甚至还去逛了商场？ 可沈瑶初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高禹川若是不给她解禁，她是根本没有办法走出这个家的。 沈瑶初的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却始终没有一点头绪。 高禹川闻言，点了点头：“还有呢？还做了什么？” “……”沈瑶初眨了眨眼：“你想问什么？” 高禹川顿了顿，却又装作无事发生一般，垂头继续吃饭：“我就随便问问。” 听他说只是随便问问，沈瑶初也并不打算回答。 谁知她刚低下头，耳边就又传来他试探的声音：“买了给他们的东西，就直接去接他们了？” “……”沈瑶初终于忍无可忍，抬头瞪他：“你有什么话想说，直说不行吗？！” “……” …… 高禹川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回想起刚刚他的不对劲，沈瑶初越想越感到困惑，高禹川向来不是这种会问些无关紧要的闲事的人。 远远地，沈瑶初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看到高禹川带着BOBO和CiCi在院子里开心玩耍，心头涌上了复杂的情绪。 李阿姨正在她身后收拾餐桌，沈瑶初回头，试探性地问道：“你刚刚说，你碰到高禹川，是什么意思？” 李阿姨擦桌子的手一顿，脸上表情有些为难。 沈瑶初立刻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她抿了抿唇：“你放心，有什么就说，我不会告诉他的。” “就是……”李阿姨想了想，终于一咬牙：“太太，您买的那条领带被禹川少爷看到了，问我是不是您买的。他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第410章 她买这条领带到底是送给谁的？ 主卧里。 下午去商场买的那些东西，就放在桌上。 趁着高禹川带着孩子在外面玩，沈瑶初走到桌边，目光扫过面前的物品。 她拿起自己鬼使神差买下的，自认为很适合高禹川的那条领带。 领带的盒子有些微微的变形，但不严重，她用力一摁就恢复了原样。 沈瑶初几乎能够想象出高禹川看到这条领带时，不悦的表情，和不满时手指用力捏住领带盒的模样。 沈瑶初垂了垂眸，长睫垂下，却始终掩不住眼底的失落和难过。 她也许不该做这种没有分寸的事情。 她这样的行为，只会把她的卑微，她的不坚定，全都告诉高禹川。 全世界都会知道，就算高禹川软禁她、伤害她、对她用强，她却抵抗不了他。 他的软禁，只是希望她能无条件听从他的话，没有让她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她向来都不确定高禹川是不是真的爱她，又何必做这些事呢？ 想到这里，沈瑶初将领带从礼品盒中拿出来，塞进了衣柜里。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沈瑶初一愣，赶紧将那些包装盒随手藏了起来，回头开门。 打开房门的瞬间，两个孩子像小兔子般跳过来，扑了进了沈瑶初的怀里。 “妈咪！！” BOBO和CiCi满头是汗，那双眸子却是微微发着亮，一看就是玩得特别开心。 BOBO和CiCi鲜少有这样极度兴奋的时刻，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很乖，跟高禹山在一起的时候，更是被他教育得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小孩子该有的懂事。 可跟高禹川在一起，他们俩却能展现他们天真活泼，可爱大方的模样。 再要嘴硬说她一点也不觉得动容，就是沈瑶初在自我欺骗了。 沈瑶初摸了一把BOBO和CiCi的后背：“流太多汗了宝贝们，你们得换衣服。” 她正要去拿，高禹川却先她一步走向衣柜：“在哪？我来拿。” 沈瑶初微微迟疑，想了想，还是指向两个孩子的衣柜：“那边。” 阳光斜斜地洒进房间，将高禹川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地上。 他站在衣柜前，细心地挑选着两个孩子的衣服。 孩子们的衣服拿在高禹川的手上，显得格外小。 高禹川找了两件款式相同，颜色不同的兄妹装。 他将衣服在两个孩子面前晃了晃：“这件满意吗？” BOBO和CiCi点点头：“这个是妈咪之前带我们去买的！妈咪也有一件差不多的衣服！” “嗯？”高禹川挑了挑眉，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帮他们换起了衣服。 两个孩子还处在兴奋之中，高禹川帮他们换衣服的时候，他们也仍是嘴巴不停，高兴地说着话，身体也反复扭动着。 高禹川耐心地替他们穿，任由他们胡闹，也没表现出任何一点不耐烦。 等到BOBO和CiCi换好衣服，高禹川拿起手机，给他们俩拍了个照。 CiCi抬头看向高禹川，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拍照呀？” “想给你们拍照。”高禹川面色平静地说道。 BOBO撇撇嘴，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可是，你拍的是我们穿的衣服，又不是我们。” 高禹川瞥了BOBO一眼：“衣服好看。” “……”BOBO扯了扯嘴角：“你是想要跟我们和妈咪买一样的衣服吗？” 高禹川手上动作一顿。 他居然被一个三岁的孩子看穿了。 高禹川清了清嗓子，偏开头没说话。 ***** ———— 是夜。 高禹川结束了工作，回到主卧门口，盯着门把手许久，都没有伸手开门。 他有些紧张。 今晚的工作是很重要，但他为了沈瑶初向来是说推就推。 今天坚持完成工作，不过是在预设待会儿收到礼物，他应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惊喜和满足。 看到那条领带的第一时间，高禹川怒意上涌，他受不了沈瑶初买礼物给其他男人，还是领带这种私人物。 可直到保镖提醒他，有可能是送给他的时候，高禹川又惊又喜，又自责。 他怎么能这么敏感？差点误会了沈瑶初。 高禹川试探了一整天，想知道沈瑶初那条领带到底是不是送给他的，他怕会错了情。 可沈瑶初偏是和铜墙铁壁没有两样，一点信息也不透露。 甚至今天他一整天都在她面前转悠，想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把领带拿出来送给他。 可等到了现在，一切仍是风平浪静。 高禹川情绪有些不稳，终于抬手轻握住门把手，拧开进门。 主卧留了一盏小小的床头灯，灯光昏黄，可见度很低。 暖黄的灯光笼罩在沈瑶初身上，女人背对着门口，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似乎已经睡着了。 高禹川脚步极轻，可走到床边时，还是把沈瑶初给吵醒了。 沈瑶初缓缓睁开眼，睡眼迷蒙，挪着身子给高禹川让了个位置。 看来这盏昏黄的床头灯，是沈瑶初专门留给他的。 高禹川在她面对着沈瑶初躺下来，定定地看着她困倦的脸。 沈瑶初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莫名，轻声嘟囔道：“关灯睡觉。” 高禹川轻轻“嗯”了一声，抬手关掉了灯。 就在房间里逐渐归为平静时，高禹川突然出声：“你真的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沈瑶初身子一僵，假装没听懂一般翻了个身，背对着高禹川。 沈瑶初轻声道：“没有，睡吧。” 高禹川：“……” ***** 月光如水，洒满房间。 夜深人静，房间里只有两人均匀的呼吸声，像是在讲述着夜晚的寂寥。 高禹川拧着眉，梦里的沈瑶初，正用什么勒着他的脖颈。 那种窒息感太过于真实，真实到高禹川缺氧到心跳都乱了节拍。 高禹川猛地睁眼，就在醒来的一瞬间，他看到“沈瑶初”是拿什么勒着他了。 是那条她刚买的暗纹灰领带。 高禹川破天荒地有了“纠结”的情绪。 他就想知道，她买这条领带到底是送给谁的？ 为什么还不拿出来送给他啊？？ 第411章 退掉的礼物 商场。 大概是因为周末，整个商场变得熙熙攘攘的。 人来人往之间，高禹山面色柔和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某个男装店的一个女人身上。 他抬了抬手，几个保镖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上次抓住沈瑶初的那个，他颔了颔首：“高总。” 高禹山淡淡开口，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定定地凝眸看着店里的那个女人。 他薄唇微动：“去，支开高禹川安排在她身边的人。” 男人声音微沉，语气柔和，却带着不可违逆的气势。 保镖愣住了，为难地看着高禹山。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道：“先生，上次在商场，我们的人想办法支开他们，也费了不少功夫……” 保镖后面的话没再继续说，高禹山的眸光却已经蓦然冷冽了下来。 他声音透着凉意：“所以？” “上次成功支开他们，却没有被发现，是因为您和她的见面时间比较短。但他们很聪明，明显已经有所察觉了，这次恐怕不会轻易上当的。” 男人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看得保镖们一阵心惊。 高禹山向来是不爱发怒的，总是和颜悦色对待手底下的人。 但大家也都知道，他是只笑面虎。否则当初他的助理，不会落到那样的下场…… 保镖本就硕大的肌肉，此刻紧紧绷着，看起来更为壮硕了。 高禹山冷冷扫了几人一眼，反而扬了扬唇角：“你们上次怎么做到的？” 保镖毕恭毕敬：“上次调虎离山，安排几个可疑的人让他们追，最后一个坚持守着的，被我们的人放倒了。” “动作大了，被发觉很正常，谁也不是傻子。”高禹山眼神更冷几分。 保镖心里仍是捏着一把汗：“那这次……” “难不难，是你的事。”高禹山笑意丝毫不减：“但我要和她单独聊聊。” 保镖后背惊出一身汗，只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好的高总！” 说完，保镖转身，轻按耳中的耳机，吩咐了下去。 转身的瞬间，保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高禹山站在原地，视线重新投向店里的沈瑶初。 女人不知跟店员说了些什么，被店员带着往后走，很快她便隐在店里，高禹山站的地方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他眉头微拧，却不能妄动。 高禹川手下的人如他所说的一样，并不是傻子。 他现在身体状况不好，之前又长期待在加州。要是高禹川真的狠了心想要重创他，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高禹山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和高禹川两败俱伤，所以还是有些忌惮的。 他隐忍地站在原地，直到五分钟后，手机微震。 高禹山的保镖告诉他，搞定了。 高禹山勾了勾唇，眸光恢复如常的柔和，走向店里。 ***** ———— 沈瑶初办完了事，拎着手里的袋子准备离开。 昨天给CiCi买的公主鞋有些顶脚，小了一些，她得去换大一码的。 沈瑶初有些愧疚，自从回了国，她陪BOBO和CiCi的时间实在是有限。 两个孩子都长大了、长高了，她却没有发现。 沈瑶初低着头走了出来，眼前却忽然落入一双价值不菲的高定鳄鱼皮男士皮鞋。 只是穿着的人似乎腿脚不那么方便，走到她面前这两步都有些不太利索。 几乎是瞬间，沈瑶初就猜到是谁来了。 她拧了拧眉，有些抗拒地抬头。 果不其然，是高禹山。 沈瑶初双唇紧闭，眼神冷淡，目光游移。 她的身子下意识向后倾，似乎是不想靠近他。 从沈瑶初的身体语言，高禹山清晰地读出了她的不信任和抗拒。 高禹山抬头看了眼店面的名字，勾了勾唇角：“瑶初，你怎么又来这家店了？又要买领带？” 高禹山声音柔和，倒真像只是随意聊聊天。 可沈瑶初深知他是怎样的人。 沈瑶初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之意，她秀眉微蹙：“我来做什么，与你应该没有关系。” 男人和女人面对面地站着，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我不是想干涉你，更不想让你感到困扰。”高禹山缓了缓语气：“我只是想跟你聊聊。” “但你已经让我感到非常困扰了，我并不想和你交流了。” 高禹山眼底神色变冷，脸上却笑意依旧：“孩子的事呢？也不想？” “孩子的事情，我和高禹川会想办法解决。”沈瑶初抬眸看他，眼底透着疏离与决绝：“我不会再被你骗了，高禹山。” “瑶初，你是怕他……” “不是。”沈瑶初打断他：“我是怕再被你骗。” 沈瑶初迈步要走，高禹山伸手去拦。 她防备地看着他：“怎么？又要被我推倒，又要你的保镖再来把我抓住吗？” “……”高禹山喉间微哽，怔住了。 趁这时间，沈瑶初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 看着沈瑶初毫不留恋转身离开的背影，高禹山唇角笑意瞬间消失殆尽。 他转身走进店里，皱着眉头，周身气息透着凛冽。 高禹山走到刚刚接待沈瑶初的售货员面前，面无表情地问：“刚刚那位女士，来店里做什么了？” 他语气淡淡，对方却能从中感到他的不满。 售货员被他的问话吓了一跳，可定睛看到是高禹山时，惊讶地问道：“高总？您是高总对吧？” 高禹山顿了顿：“嗯。” “我们看到您在媒体上发的邀请函了，说是要公开您太太。”售货员语气里有些激动，似乎是为自己磕到真的而感到兴奋。 售货员顿了顿，却又有些迷茫地往外看了一眼：“太太才刚走，您和太太没碰上吗？” 高禹山眉头微拧，这才意识到售货员是将他认成了高禹川。 即使是心里有再多的不甘和不满，高禹山此刻也只能认了：“嗯，所以她刚刚来做什么？” “太太之前在我们店里购入了一条领带，但是她刚刚过来，说您家里有相同的款式，不是那么喜欢，所以过来退掉了。” 售货员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太看起来不太高兴，女人嘛，总是希望自己的丈夫喜欢自己挑选的礼物的……” “……” 第412章 “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人，别又弄丢了。” 一只飞镖直直地射向飞镖盘，正中红心。 洛宁暄得意看了高禹川一眼：“我们医生，手还是稳。” 高禹川没答话，站定抬手一扔。 洛宁暄的飞镖被击中，掉落到地面，显得格外落寞。 洛宁暄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当我没说，早知道不跟你来了，自取其辱。” 高禹川绕了绕手腕：“是你说的，这是我少数能做的运动。” “那是因为你说的其他几个项目是骑马、游泳和潜水，你说说看，就你这大病初愈的身子骨，能经得起哪项？！” 这时，高禹川手机响起，是保镖打来的电话。 高禹川扫了手机屏一眼，下意识拧了拧眉。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保镖是不会主动找他的。 是沈瑶初还是孩子出事了？ 高禹川眉头微蹙，眸光倏然变得冷冽。 他接起电话：“说。” “高先生，我们这边发现了一点情况，要向您汇报。” 保镖的声音低沉且带着敬畏，如同以往任何一次向他汇报一样。 高禹川侧了侧身，高大的身影在暮色中立着。 电话那头传来保镖略显迟疑的声音：“刚刚我们跟着太太，又去了上次的那个商场。已经确认，上次我们是被故意支开的。这次对方也打算支开我们，被我们发现了。” 男人紧紧盯着远处的飞镖靶心，手中把玩着飞镖，没有立刻回应。 保镖知道他正在思考，便耐心的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高禹川才缓缓开口，声音如冰般寒冷：“高禹山的人？” “是。”保镖严谨地开口：“是同一批人，所以上次我们被支开的那十多分钟，应该也是他们。” “看到了什么。” “抱歉先生。”保镖解释道：“我们这次也就五分钟的时间，等回到太太身边的时候，太太已经和对方分开了。” 高禹川面无表情，眼神中却有暗流涌动。他敛了敛眸，睫毛将他的神色掩饰。 他手中的飞镖被捏得更加紧了，仿佛随时都能扎入他的掌心之中。 “继续盯着。”高禹川终于发话，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喑哑。 保镖没有犹豫，立即应答：“好的，高先生。” 高禹川独自站在一侧，再睁眼时，眼中闪烁着的不满和怀疑已然被他压制。 沈瑶初又跟高禹山见了面。 高禹川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一旁看了全程的洛宁暄被他周身沉冷的气息吓到，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高禹川神色恢复如常：“没事。” 高禹川面无表情，将手中的飞镖扔了出去。 这一次，他的飞镖却偏了航，直直坠落。 洛宁暄明显感受到高禹川的不满，几乎是立刻明白高禹川是为了什么。 他是在三年多以前认识高禹川的，那时的他日夜不眠，只是偏执地要寻找自己的太太。直到将自己的身体拖垮，身体各项机能都出了问题。 可奇怪的是，洛宁暄几乎在他身上看不到情绪的波动。 所以能让高禹川情绪有变化的，只有可能是关于沈瑶初的。 洛宁暄走到高禹川身边：“如果你真能接受过去发生的一些事，那就不要因为这些事而生气。只要正在进行时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就不要太钻牛角尖。” 高禹川身子一僵，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的默认让洛宁暄知道，他猜对了：“你那哥哥，明显是对她动了真的心思。你只要不仗着她曾经是你的妻子就作践她，其实一切都没那么难。” 高禹川脸色微变，半晌，他抬头：“不难？” “当然不难。”洛宁暄顿了顿：“但对你来说，也没那么简单。” 高禹川：“你说。” “你爱她吗？”洛宁暄看着高禹川的眼睛：“如果爱，就告诉她。” “……”高禹川那双浓眉瞬间拧紧。 洛宁暄知道，这些事都得高禹川自己想通，他拍了拍高禹川的肩膀。 “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人，别又弄丢了。” “……” ***** ————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客厅里的灯光却显得更加温暖。 沈瑶初正和BoBo、CiCi在客厅的地垫上看书。 母子三人人手一本书，内容不同，但动作都很一致。 高禹川走进客厅，看着暖黄的光照在沈瑶初和孩子们的身上，心底竟生出莫名的温馨感。那种难以言表的感觉，伴随着一种深深的满足感，从心底升起。 似乎是被他的脚步声打扰，BoBo和CiCi同时抬头看向高禹川。 两个孩子同时露出明媚的笑容，天真无邪的小脸上，眸子明亮发光。那种喜欢，是不需要用言语来表达的。 沈瑶初也回头看她，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接。 这一刻的简单和纯粹，让高禹川有些动容。 洛宁暄说得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人，不能再弄丢了。 高禹川迈步正要走过去，手机却忽然微震两下，是方助理发来的信息，附上一条链接。 高禹川以为是工作上的事，转身往书房走去。 打开链接时，高禹川正走进书房的门。 书房里未开灯，手机屏幕的光亮照亮了他的脸庞。 他的眼睛凝视着手机，表情深沉。 链接里，是高禹山今日的采访视频。 男人脸庞英俊，柔和的眼神透着自信，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 记者的问话，让高禹山眸中笑意更深，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抚胸口的一条暗纹灰色领带。 眼尖的记者发现了他的小动作，笑着调侃道：“我看高总总是去摸这条领带，是因为很重要吗？” “领带？”高禹山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这样问，他勾了勾唇：“确实挺重要的，总觉得轻抚的时候，能给我带来一些勇气和自信。” 记者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别有意味地问道：“哦？那看来是特别的礼物哦！是什么特殊的人送的吗？” “没有。”高禹山眼里闪烁着满足的光，语气却很是谦虚：“但，是特别的人。” “是？” “是妻子和孩子一起选来送给我的。” 第413章 她一定不能怀孕！ “是妻子和孩子一起选来送给我的。” 说这句话时，高禹山的眼里闪烁着满足的光芒。 他的脸上挂着那柔和的微笑，仿佛全世界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高禹川甚至能感受到他话里的得意和炫耀。 高禹川捏着手机的手紧攥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变得发白。 他内心的愤怒和痛苦在静默中不断积累，像即将爆发的火山。 他的视线紧紧盯着手机屏幕上，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几乎看不出区别的脸，高禹川眼神愈发锐利。 视频里的高禹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转了话题，眼底笑意却仿佛停留在说起领带是谁送给他时的浓郁。 高禹川的指尖在锁屏键上按下，高禹山的声音瞬间消失，只剩黑掉的手机屏幕，反射出高禹川此刻的表情。 他面色冷戾，下颌线条紧绷。呼吸更深，更快，带着一种压抑和克制的怒火。 沈瑶初没有送给他的那条领带，竟然出现在了高禹山的胸前！ …… *****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 沈瑶初悠悠转醒，从床上坐起来。 她随手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九点多了。 这个时间点，孩子们应该都已经去上学了。 高禹川这几天不知为何，再也没有来过。 沈瑶初每晚都下意识等着他，他却从未露面过。 沈瑶初明明应该感觉到松一口气，胸口却若有似无有些堵住的感觉。 她无法抗拒自己想要问他去了哪里的想法，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开口去问。 正要放下手机，沈瑶初身子却忽然一僵。 她下意识又点开屏幕看了一眼，今天竟然已经23号了。 而她的生理期，还没有来。 沈瑶初心里一沉，尽管身体有生理期即将到来之前的症状，可她极为准时的生理期，却已经推迟了好几天。 连日而来的事情，让沈瑶初差点将这事抛之脑后了。 沈瑶初突然想起，上次高禹川将她的药扔进垃圾桶，她晚了几天才重新找到机会买药。 难道…… 沈瑶初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几乎是毫不犹豫就起身出了门。 沈瑶初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去医院。” 她也想过是否要先用试纸测一测，可现在还早，她怕试纸不准确。 去医院抽血，才是最好的选择。 …… 一路上，沈瑶初看着窗外匆匆闪过的风景，愈发焦虑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一定不能怀孕！ 她和高禹川的关系到现在的地步，已经是一股拧不开的绳子。 她必须要想办法解开这些缠绕，才能能考虑要孩子。 否则，孩子的到来只会更加将她缠绕住，困身于原地，无法动弹。 就在路过一个商场时，沈瑶初却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师傅，靠边停车。” 沈瑶初下车，凌乱的秀发在风中舞动，和她的心情一样，乱糟糟的。 沈瑶初悄然移动，穿梭于人群之中，因为她知道，她的身后一定有人在跟着。 就在前面转弯的位置，沈瑶初突然闪身混入人群之中。 她躲在人群中，环顾四周，目光如炬，试图找出那股窥探她的力量。 沈瑶初知道高禹川那些手下不会轻易被她甩开，她跟随着人群走到下一个女装店里。 她随手扯了几件宽大而普通的衣服，拿了一顶帽子和墨镜，钻进更衣室里。 换装完毕，沈瑶初将自己的长发折成齐肩短发的模样。 对着镜子，沈瑶初看着已然完全变样的自己，这才稍稍安了心。 沈瑶初走出更衣室，刷卡买单，手里紧紧捏着自己换下来的那些衣服。 她走到门口，假装是在对着镜子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实际上却是利用镜子的反射，观察身后的情况。 果不其然，跟在他身后的保镖们见跟丢了她，紧张地四处寻找。 沈瑶初压低帽檐，将外套拉链拉高，遮住了自己的脸。 沈瑶初从店铺的另一个出口走出，悄悄地离开了商场。 她知道，她已经成功地甩掉了高禹川派来跟着她的保镖。 沈瑶初来到街边，拦了辆出租车，径直向医院去了。 ***** ———— 大概是因为工作日，医院里的人不算多。 这已经不是沈瑶初第一次来查怀孕，她竟然已经有些熟悉了检查的流程。 沈瑶初拿着检查单据来到抽血处，很快便排到了她。 抽血处的广播声音不算大，却正好让整个抽血处的人都能听到声音。 “请132号沈瑶初，到4号窗口抽血。” 沈瑶初走到4号窗口，医生手法不错，沈瑶初几乎没有感觉到疼痛，抽血就已经结束了。 医生递给她一张单据：“一小时左右，旁边自助机器取结果。” “谢谢。” 她单手按住手臂上的针孔，起身打算坐到旁边等结果，可余光却看到一个匆匆朝着她跑过来的身影。 那熟悉的身影，让沈瑶初一怔。 苏晓？！ 沈瑶初下意识压了压帽檐，假装没有看到苏晓，转身走掉。 这些年以来她所经历的事情，让她根本没脸再面对苏晓。 苏晓已经无数次提醒过自己，她却一意孤行，落得现在的下场。 沈瑶初混进人群，脚步匆匆地走进电梯。 她凝视着电梯门，仿佛它们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门户。 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沈瑶初的拎起的心脏正要放下，一只手却强势地插入了电梯门缝之间。 电梯感应到那只手，又缓缓打开。 沈瑶初一抬头，正好对上苏晓那双微红的眼。 她们的目光在狭窄的电梯空间内交汇，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沈瑶初心中五味杂陈，恐惧、内疚、不安交织在一起。她明明很想念苏晓，可看到她那双眼的瞬间，她害怕她的目光会看穿她的内心，看到她这些年来的“报应”。 时间仿佛静止了，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 沈瑶初的心跳如擂鼓般狂乱跳动，她紧紧咬住下唇，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想要说什么，但喉咙里却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沈瑶初，出来。” 苏晓恼怒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 第414章 再见苏晓 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把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树荫下形成一片片光斑。 彼此的沉默如同一道无形的隔膜，将她们与周围的世界隔离。 沈瑶初和苏晓并排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光斑投射在两人脸上。她们微微眯着眼，表情更加难以捉摸。 沈瑶初低着头，却仍然能感觉到苏晓正紧紧盯着她，眼底是无法掩饰的又怨又恨。 沈瑶初抿了抿唇，终于鼓起勇气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晓晓，你换工作了？” 苏晓没说话。 沈瑶初干笑两声，试图将这尴尬消除：“还是当医生好一些，虽然忙了累了，但毕竟自我实现的意义更大了，对吧？” 苏晓哪里有在听沈瑶初说话？ 她都快被沈瑶初给气死了！！ 苏晓板着脸，凝眸盯着沈瑶初：“你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沈瑶初有些迟疑：“嗯？” “沈瑶初！”苏晓恨她恨得牙痒痒：“怎么？当了豪门太太就不联系了？” 沈瑶初敛眸，轻声道：“没有。” “没有？！”苏晓扬声：“那为什么不理我？自从得知你没有死，平安回来了，我去高家找你了。可是我找你找了很多次，全都被挡了！！” “什么？”沈瑶初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我根本不知道……” 沈瑶初一抬头，正好对上苏晓泛红的双眼。 “好你个沈瑶初！”苏晓再一开口，眼里的泪水就像是断掉的珍珠项链，接连不断地落下，语气里的委屈显而易见：“你明明活着，这四年都不跟我联系，害我担心伤心了这么久。后来都回了高家，居然还将我拒之门外，你这不就是不把我当真心朋友？” 沈瑶初有些着急了，她开口想要解释：“没有……” “哼！”苏晓抹了抹眼泪，打断了她。苏晓故作冷漠地耸了耸鼻子：“你不把我当真心朋友就算了，我叫住你也不是为了跟你再续什么情分，只是为了正式绝交罢了。也算是给我们这么多年的友情画上一个句号。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有始有终！” 一片枯黄的叶子落下，落到沈瑶初的头上。 苏晓说完那一大堆话，站起身就要走，可看到这片叶子，也仍是下意识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伸手从她头上摘了下来。 她发泄似地将叶子扔到地上，做着恶狠狠的表情：“沈瑶初，祝你当好你的豪门太太！” 说完，苏晓转身就要走。 沈瑶初鼻子一酸，伸手拉住苏晓。 她知道，苏晓说这么长一段话，不过是怨她什么也没告诉她。 苏晓向来是比家人还要支持她的存在，如果她是苏晓，她也会生气的。 看着苏晓泪如雨下的脸，沈瑶初胸口汹涌的情绪终于也绷不住了。 泪水冲破眼眶，滑过脸颊，落在她的衣袖上，温热而湿润。 一见沈瑶初哭，苏晓也有点慌了。 “你、你哭什么？！” 沈瑶初不再说话，上前抱住了苏晓：“对不起……” 她们哭着地抱在一起，苏晓紧紧地抱着沈瑶初。 这一刻，沈瑶初似乎什么也不需要解释了。 ***** ———— 苏晓家。 房间里的光线微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烛味道，是带着暖意的茶香味，整个空间都有一种梦幻般的氛围。 苏晓搬家了，她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 沈瑶初想起她领着自己来时，自豪介绍房子的模样，心生羡慕。 这个空间不大，却显得格外舒适和温馨。 墙上一盏昏黄的壁灯，将蜡烛的影子投在酒杯和桌面上，营造出一种独特的情调。 沈瑶初和苏晓坐在沙发上，柔软的沙发很好地将她们俩包容，惬意感极强。 沙发前是一张木制的酒桌，上面摆着两个杯子和几瓶颜色各异的酒液和饮料。 一旁的香烛火苗微微跳动着，似乎在为她们的酒增添一丝暖意。 这种静谧而舒适的感觉，让沈瑶初像是能够卸下心理重重的负担，沉迷其中。 苏晓将几种酒和饮料倒好，递给沈瑶初，眼神里却有些不确定：“你不回去……真的没事吗？” 沈瑶初脸上表情微僵，她顿了顿，将酒杯接了过来。 她轻晃酒杯里的酒液，唇角勾起一抹苦笑：“这点自由应该有的吧？” “应该？”苏晓有些无语：“的吧？” 沈瑶初笑了笑：“我有。” 两人酒杯轻碰，香烛火焰轻晃闪烁，这是属于闺蜜的时间。 沈瑶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眯着眼眸问她：“你怎么又去医院了？” 沈瑶初没想到这酒酸酸甜甜这么好喝，不禁抬起杯子看了眼。 “还不是你。”苏晓一杯下肚，眼神已经有些变化了：“是你想去医院，才让我回忆起了当初学医的那些热血和梦想。我琢磨着，是得为了些什么而奋斗吧。那就为了自己好了。” 沈瑶初眼底笑意更深，可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消除的委屈和失落。 苏晓做到了，她却将与她的梦想，永久地失之交臂了。 苏晓又调了两杯酒，又是不同的味道。 沈瑶初有些惊讶：“你怎么捣鼓出这么多酒的喝法？” “嘿嘿。休息日也没事干，就自己喝点。”苏晓笑了笑：“别说我了，你快老实交代，这四年都干嘛了？连我都不联系！” “何止是没有联系你。”沈瑶初敛眸，将苦涩全然敛下：“我连我妈妈，我哥嫂，都没有联系。” “啊？”苏晓惊了：“不会吧？所以你妈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还活着？” “也许。”沈瑶初耸了耸肩：“但至少，他们没有找我。” 苏晓脸色几轮变换，似乎有很多想说了，可话到了嘴边又欲言又止，全都咽了回去。 “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们？出了那事以后，人都消失了，我们都以为你……” 苏晓没再说下去，沈瑶初却知道，全世界都以为她已经在那场绑架里死掉了。 “被绑架以后……”沈瑶初抬眸，眸底已经有了浅浅醉意：“我就失忆了。” “啊？！！”苏晓惊了：“……你也失忆？你们俩演偶像剧呢？” 第415章 我觉得我还爱他。 “……你也失忆？你们俩演偶像剧呢？” 苏晓话语里的惊讶呼之欲出。 沈瑶初看着杯中剔透的酒液，轻轻摇晃着玻璃杯，那清脆的声响和瞬间弥漫开来的酒香。 沈瑶初轻抿一口酒，双眼已经有些微醺的迷离了。 “嗯。”沈瑶初敛眸应道，她也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那种难以抗拒的宿命感，也让她不敢相信。 沈瑶初纤长白皙的指尖，在杯壁轻轻划过，将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随着指尖聚在一起，快速坠落。 水珠落进沈瑶初温暖的掌心，触感冰凉且湿润。 沈瑶初苦笑：“我也很难相信这一切。我的记忆也是回到高家以后，才找回来。” “那你失忆了以后，怎么生活？”苏晓心疼地看着沈瑶初，连喝了好几口酒，才压下心中的难过：“也太可怜了。” “是高禹山救了我。”沈瑶初声音喑哑：“他给我安排了一个假身份，成为了JeSSiCa GaO，他的妻子。” 苏晓倒吸一口冷气：“你说你的记忆是回到高家以后才想起来的，所以你回来的时候，是以高禹山妻子JeSSiCa GaO的身份回来的？！高禹川没有发现？！” “他发现了吧。”沈瑶初轻声道：“但那时我根本不记得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就以为高禹川是骗我的。谁知道……骗我的一直以来，都是高禹山。” 沈瑶初将杯中的酒液饮尽，酒在唇舌之中旋转，散发出迷人的酒香。 酒意让她的脸颊染上了红晕，说起这些，她的唇却微微泛着白。 苏晓晕晕乎乎的，听着这些绕着弯子的关系，脑子更加不清醒了。 “妈呀，高禹山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这不是兄弟俩抢一个女人的戏码吗？靠靠靠靠靠！！” 苏晓骂骂咧咧，气得又给自己和沈瑶初一人调了一杯酒，大有借酒骂人的架势。 一阵微风拂来，烛光微动，在两人身上打出斑驳光影，她们坐在沙发上，整个客厅都仿佛被酒精浸泡，变得模糊而遥远。 沈瑶初已经喝得半醉了，苏晓就像是代替沈瑶初说出了她心底的话一般。 沈瑶初的眼睛在昏黄摇曳的烛光中闪烁着潮湿的光芒，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脑子逐渐变得迟钝，可这感觉却让沈瑶初享受极了。 忽然，耳边传来苏晓迟疑的声音。 “那个……瑶初啊，我能问个私密的吗？” 沈瑶初神色迷离：“嗯？” 苏晓：“你和高虞山做了吗？那个啥，有比较吗？” “……”沈瑶初有些头大。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自己没有和高禹山发生过关系。可酒精的驱使下，让沈瑶初的反应速度变慢了。 她呆滞了几秒，苏晓却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太过于露骨了。 苏晓挥了挥手：“哎呀，当我没问当我没问！” 沈瑶初眨了眨眼，苏晓在昏暗的烛光和清冷的月光下，仍然能够看到沈瑶初脸上的红晕。 苏晓指着沈瑶初的脸，笑了起来：“瑶初啊，你这才喝得哪到哪儿？怎么脸这么红？哈哈哈哈哈……” 被苏晓无情嘲笑，沈瑶初一时间也忘了她刚刚的问题。 她凑近苏晓的脸看了看，口齿已经有些不清楚了，却还是坚持反击道：“你还说我，你的脸，也一样！” “是吗？”苏晓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脸，傻笑两声：“嘿嘿，好像是的！” 烛光将两人的醉态和笑声拉长，映在柔软的沙发里。 沈瑶初余光看到落地窗上反射出的她们，那是一幅极为生动的画面。两人醉醺的憨态，让沈瑶初觉得放松极了。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放松了？ 她根本已经想不起来了。 “那现在呢？你现在是谁，瑶初？” 苏晓的声音带着醉意，沈瑶初却从中听出了心疼。 沈瑶初鼻尖微酸：“我是沈瑶初。我只想做我的沈瑶初。” 可她现在不仅仅是沈瑶初，还是BOBO和CiCi的妈妈。她没法再像从前一样，毫无后顾之忧地选择逃跑。 想起两个孩子可爱的脸庞，沈瑶初心底涌起一抹暖意。 她拿起酒杯，喝了口酒：“晓晓，等有机会，我带你去见我的两个孩子。他们很漂亮，很懂事，也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们。” 苏晓凝眸看着沈瑶初，突然问：“你是沈瑶初，就是高禹川的妻子。” 听到苏晓口中“高禹川”三个字，沈瑶初眸光微闪，她顿了两秒，才应道：“嗯。” “那你还爱他吗？” 沈瑶初身子一僵，明明迟钝而混乱的思绪，忽然有无数画面快速地闪过。 那些回忆在酒精的熏陶下变得苦涩而模糊，却有着最强的杀伤力。 她和高禹川之间的战线，已经拉得太长太长了。 沈瑶初以为自己和他的纠缠，不过是结婚的那两年，和婚前做着周末情人的那两年。 可酒精却无比清晰地让她明白，她和高禹川，从那年在乡下时，就开始了情感的纠缠。 之后的每一天，沈瑶初的心脏，都藏着对高禹川的感情，日渐加深。 沈瑶初咂咂嘴，说出口的话，已经有些没过脑子了：“应该……我觉得，可能还是爱吧？” 尽管沈瑶初说得不确定，可苏晓却从中听出了浓郁的情感。 苏晓：“那既然他把你找了回来，你也把记忆找了回来，那为什么不和好？” “我们现在，不是正在一起过日子吗？” 说这句话时，沈瑶初有些心虚。 “这不叫和好。”苏晓撇了撇嘴，挪着身子躺到沈瑶初身边，将头轻轻靠在沈瑶初的肩膀上，一如她们的曾经：“我说的和好，是重新相爱，想要将彼此融入自己的生命中，再也不愿意分开的那种。” 沈瑶初突然感觉眼睛有些干涩，她用力地眨了眨眼。 “我觉得自己还爱他，但是我的心里有疙瘩。”沈瑶初声音微微喑哑，带着微不可闻的哭腔：“我走不出来……” “走不出来什么？” 沈瑶初偏了偏头，声音小而轻，听起来闷闷的：“他连我的命，都不在意。” 第416章 沈瑶初一夜未归 高禹川回到家，空旷的客厅只有淡淡的月光洒在地板上，弥漫着一种异样的寂静。 他抬腕看了眼腕上价值不菲的表，已经十一点了。 空气中还残留着沈瑶初的若有似无的气息，但人却并不在客厅里，让整个客厅平添了几分冷清。 高禹川阔步走向主卧，抬手在紧闭的房门上轻敲了敲。 沈瑶初没有回应，只有空洞的敲门声传来。 他拧开房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高禹川拧了拧眉，又转身去往次卧。 他推门而入，透过微弱的月光，入目的是两个孩子恬静的睡颜。 孩子们已经被阿姨们哄睡，沈瑶初却不在家里。 高禹川眯了眯眼，深邃的眸子中放射出锐利的光。 高禹川脚步微顿，薄唇紧抿。 这几天，他的脑海中总是会不断地闪过高禹山戴着那条领带，得意的炫耀眼神。 他不知该怎么面对沈瑶初，所以他选择不面对，将自己沉浸在工作里。 直到，他又想起洛宁暄的话。 ——“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人，别又弄丢了。” 他想要把事情弄清楚，至少不要因为误会而导致他再一次失去她，所以他回来了。 正这时，听到动静的佣人李阿姨披着外套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李阿姨睡眼惺忪：“禹川少爷，您回来了，需要给您准备一些夜宵吗？” “不用。”高禹川沉声道：“沈瑶初呢？” 李阿姨：“太太早上就出门了，一直没有回来。但是一直有打电话交代我们照顾BOBO和CiCi的事情。” 高禹川眉头紧锁，他深吸一口气，问李阿姨：“上次她从商场买回来的那些东西，都放到哪儿去了？” “上次我都给太太收回房间里了，太太说她自己收，我就没动。”李阿姨有些紧张地问高禹川：“怎么了禹川少爷，是丢了什么吗？” 高禹川略一思忖：“没事。” 高禹川回到主卧，他打开柜子，希望能够找到那条领带。 只要能够找到那条领带，他就能确认，高禹山身上的，不是沈瑶初送的。 高禹山说“太太和孩子们”一起挑选的这种说辞，就必然是为了气他。 高禹川仔细翻找，不放过房间里的任何一个柜子，和柜子里任何一个角落。 可翻遍领带会出现的所有地方，高禹川却始终没有找到那条领带。 高禹川的眉头紧锁，深邃眼眸中最后的一丝期望，逐渐被愤怒所替代。 他找不到那条领带，就仿佛找不到这段感情的方向，找不到沈瑶初的心到底安放在了哪里。 高禹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炽热的怒火。 沈瑶初的人，和那条领带一起，消失在了这个家里。 高禹川面色阴沉，坐回了沙发上。 他并没有打电话给沈瑶初，只是坐在沙发上，黑着脸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那扇关着的大门，却始终没有被沈瑶初给推开…… ***** ———— 苏晓家。 沙发周围散落着空酒瓶和杂物。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味，混杂着香烛的气息。 而一整瓶香烛早已燃尽，只剩下短短一小根烛心，倒在瓶子中央。 沈瑶初和苏晓各自睡在一侧的沙发上，脸庞都泛着红晕，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似乎是睡饱了，沈瑶初动了动身子，紧闭的双眼也逐渐睁开。 清晨的阳光洒落进来，沈瑶初刚睁开眼，就因为那直射到脸上的阳光给刺得又闭上了眼。 宿醉的头晕和身子乏力瞬间袭来，让沈瑶初难耐地轻哼出声。 一旁的苏晓也悠悠转醒，头发乱糟糟和鸡窝一般。她缓缓坐起身来，迷茫地看着沈瑶初，脑子也如浆糊一般。 “瑶初？”苏晓震惊半晌，又突然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啊，我昨天逮到你了。” 沈瑶初本是头昏脑涨的，难受得厉害，却突然被苏晓的话逗得笑了起来。 她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嗯，是，被你逮到了。” 苏晓面部狰狞，烦躁地用手拨了拨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那我们昨晚做了什么呢？聊了什么呢？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嗯……”沈瑶初用手轻敲太阳穴，却也和苏晓一样，读取记忆失败：“我们可能聊了很多，但我的脑袋现在一片空白。” “哎！”苏晓懊恼极了：“昨晚你喝多了，肯定透露了很多八卦。我这不争气的，居然把自己也搞醉了！这下好了，有效情报全还给你了，忘了个精光！！” 苏晓皱着眉，使劲地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嘴里也不断地碎碎念着。 “奇怪了，昨晚到底说了什么啊？”苏晓表情疑惑：“我其实好像有很多话要问你，不知道昨晚灌醉你的时候有没有发挥好，有没有都问出答案来。” 看着苏晓认真回忆的模样，沈瑶初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苏晓抬头，两人对视了一眼，阳光似乎都变得更为明媚了一些，她们同时傻兮兮地笑了起来。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们身上，给她们的脸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苏晓伸了个懒腰：“算了，就算我不记得了，你以后也还是会慢慢再告诉我的。既然你回来了，我们也和好了，那就来日方长。” 昨晚的记忆虽然已经模糊不清，但苏晓知道，她和沈瑶初，一如从前。 沈瑶初听到“和好”两个字，隐约似乎有点记忆，却又记不真切她们昨晚到底说了什么。 “当然。”沈瑶初点了点头：“只要你问，我就都说。” “行，有你这句话就好办了！” 苏晓笑着起身，走路却还带着宿醉的感觉，像踩在棉花上，有些飘忽。 “瑶初，我去弄两杯蜂蜜水，咱们解解酒。”苏晓轻咳两声：“还好我排的休息，不然这状态，怎么去救死扶伤！” 苏晓一边用温水冲着蜂蜜水，一边抬头问沈瑶初。 “不过当豪门太太确实挺不错的，你看你家高禹川家大业大佣人多，孩子都不用你管……” 沈瑶初身子一僵。 天亮了，她一夜未归？！ 第417章 高禹川生气了。 沈瑶初匆匆从苏晓家里出来，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想要尽快赶回家。 一路上，沈瑶初愧疚的心都快要溢出来了。 沈瑶初不是日夜都会陪伴在BOBO和CiCi身边的，可只要是她夜里不陪他们睡觉，都要早早地就告诉他们，和他们商量。 可昨晚，她竟然因为和苏晓喝了太多酒，直接聊着聊着醉倒了，忘记打电话回家告诉他们了。 可越是着急，就越是没法快速到家。 就在离家五百米左右的路上，出了一起车祸，导致路上堵得水泄不通。 沈瑶初只好从车上下来，步行回家。 她的心跳在快步前进中加速，她的双手握紧，手心里沁着细密的汗。 就在沈瑶初快要到家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住了她的去路，沈瑶初差点避之不及撞了上去。 沈瑶初紧急刹车，诧异地看向面前的男人，却没想到是唇角含笑的高禹山。 高禹山默默地站在沈瑶初面前，如同一座山，拦住了她的去路。 高禹山面上明明笑着，可深邃的双眸中，却闪烁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瑶初。”高禹川低沉的声音落入沈瑶初耳中。 沈瑶初愣了愣，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她想要绕过他，继续赶回家，但是他的身躯如影随形，始终挡在她的前面。 高禹山的固执，让沈瑶初十分恼火。 沈瑶初拧眉：“让开。” 高禹山却似乎已经习惯了沈瑶初的反应：“你昨晚去了哪里？” 从他的话里，沈瑶初听出了不对劲。 她诧异地抬眸，不可置信地质问道：“你跟踪我？！” 沈瑶初知道高禹川派人跟着她，却没想过高禹山竟然也派了人来跟着她。 这两兄弟，还真是一样的恶劣！ 高禹山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和禹川，都是怕你不安全。你现在就是风口浪尖上的人，人人都要想办法拿捏你，来对付高氏……” “够了！”沈瑶初眸光瞬间变得沉冷，怒斥道：“高禹山，你有什么立场跟踪我？” “立场？”高禹山眼底闪过一丝狠戾：“我是BOBO和CiCi的父亲，这个立场，足够吗？” 沈瑶初圆眸微睁怔，她双手紧握成拳，指尖深深陷入掌心之中。 自从高禹山在她面前撕破了那张伪善的面具，就愈发擅长于用她的两个孩子来威胁她了。 他知道孩子是她的软肋。 沈瑶初明白，现在的高禹山为了达到目的，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 沈瑶初冷笑一声：“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根本就不是他们的父亲。” “现在没有人能够证明我不是他们的父亲。”高禹山笑里藏刀：“你也不能，不是吗？瑶初。” “……”沈瑶初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怒意上涌。 高禹山锋利的眼神却忽然转柔：“不要总是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对我，这些年来我对你怎样，你心里应该清楚。我愿意一直守护你、尊重你，但我也希望你能看到我的付出。” 沈瑶初冷着脸，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高禹山继续说道：“我没有让你真的爱上我，我可以接受你爱的不是我。但瑶初，我不能没有你和孩子，你明白吗？” 他的话刺耳极了，让沈瑶初觉得荒唐。 “让我走。”沈瑶初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亟待爆发的怒意。 沈瑶初越过他，想要离开。 可高禹山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他伸手去拉她：“瑶初……” 沈瑶初侧身避让，高禹山的手抓空了，他反手一挥，却将她束起的头发散落。 沈瑶初墨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斜而下，在阳光里反射着微光。 她伸手要去推高禹山，却发现有另一股力量将自己拉拽。 沈瑶初一惊，下意识回头，正见着高禹川也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面色阴沉，如修罗般降临。 沈瑶初一愣。 高禹川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此刻散发着浓郁的冷意。看向沈瑶初和高禹山的眼神，充斥着怒意和嘲讽。 高禹川生气了。 沈瑶初后背一紧，她一夜未归，一大早又和高禹山在一起。可想而知，高禹川有多么生气。 她昨天为了去医院做检查，看自己到底有没有怀孕，故意躲开了高禹川安排在她身边的保镖。 他不知道她的行踪，反而让此刻的她百口莫辩。 男人掐着她的手臂很用力，沈瑶初吃痛，她眉头紧蹙，缩着手想要甩开他的桎梏。 可她越是反抗，高禹川瞳眸里的寒光，就越是幽深冷冽。 “高禹川，你弄疼我了！”沈瑶初抬头看他：“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哪样？”高禹川面无表情，瞥了高禹山一眼：“你觉得我看到这样的场景，应该对你怎样？” “禹川。”高禹山上前半步，周身气息微沉，和高禹川对抗着：“松手，你没听到吗？她说你弄疼她了。” 高禹川却根本不把高禹山放在眼里，深邃的双眼凝视着沈瑶初：“回家。” 高禹川没有再多耐心了，他俊逸的脸此刻布满冰霜，拽着沈瑶初往家里走。 “真的很痛！”沈瑶初挣扎着：“你能不能先冷静一点，我再好好跟你解释？！” 高禹川胸口上下起伏，压抑着几乎要爆发的怒意。 他没有多说，薄唇微张，仍是那冰冷的两个字扔出来：“回家。” 高禹川拽着沈瑶初要走，他青筋凸起的手臂上，却又横生出一只手，挡住了他的动作。 “高禹川，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是那个想要什么，就靠耍无赖获得了。”高禹山扯了扯唇角，语带不屑：“我也不是那个，只要你闹，就什么都给你的好哥哥了。” 高禹川回头，眼底闪过鄙夷：“那你有本事来抢。” “瑶初……”高禹山漆黑的眼看向沈瑶初。 可他话还没说出口，高禹川就已经将沈瑶初拽进了怀里。 高禹川二话不说，揽住沈瑶初的腰，将沈瑶初打横抱起，转身离开。 动作迅速而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和拖沓。 第418章 “你能怎么不客气？再把我关起来？” 突然的失重感，让沈瑶初心脏一紧。 “你干什么？！”沈瑶初不满地斥责道：“你放开我！” 高禹川却充耳不闻，抱着她径直回家。 高禹山上前阻拦：“你永远就只会来硬的？” 高禹川冷哧一声：“我一夜未归的妻子被其他男人骚扰，我带她回家，有什么问题？倒是你，高禹山，你确定要纠缠一个有夫之妇？” 高禹山动作一顿。 趁着高禹山愣神片刻，高禹川抱着沈瑶初，阔步回了家。 一路上，沈瑶初都没有再做无谓的反抗。 高禹川的话，像是一根根尖利的刺扎入她的心脏。 在他的眼里，她作为一个有夫之妇，一夜未归，是和高禹山在一起。 他的话不算难听，但却能联想出无数个难听的词汇。 高禹川将沈瑶初扔在沙发上，欺身上前，将她压在沙发上。 他压低声线，语带愠怒：“你还知道回来？嗯？” 沈瑶初抬眸，对上高禹川的视线：“我的孩子还在这里，我不回来，能去哪？” “高禹山到底有什么魔力？吸引你一次次到他身边去？”高禹川声音愈发沉冷：“上一次你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去找他，这次呢？孩子都待在家，你怎么又去见他了？！” 沈瑶初抬手推他，冷声解释：“我昨天遇到了晓晓，在她家里不小心喝醉了，所以才没有回来。” “那高禹山怎么解释？” “不管你信不信。”沈瑶初喉间吞咽动作：“是我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他。” 高禹川冷笑一声，攥住沈瑶初挡在他胸口的双腕，举着她的双手抵在沙发靠背上：“你真要把我当傻子吗沈瑶初？” “……”沈瑶初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既然你不信我，又何必问？” 沈瑶初偏了偏头，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我要去看我的孩子们了，麻烦你让开。” 闻言，高禹川眸中闪过一抹近似于疯狂的偏执：“沈瑶初，你是我高禹川的妻子。我已经把你生下的那两个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了，你却还要和高禹山拉扯不清？” 高禹川眼角眉梢染了愤怒的红：“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你就别想和高禹山发生什么。以后，你不会再有能够甩开保镖的机会了。” 沈瑶初怒目而视：“我说过我昨晚不是和高禹山在一起，什么叫拉扯不清？什么叫我想和他发生什么？！你凭什么说这种话？！” “凭我是你的丈夫。” “丈夫？！”沈瑶初像是听到了最荒谬的话，她冷哼一声，讥讽道：“我有一个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会选择另外一个女人的丈夫。” 沈瑶初目光幽冷：“高禹川，我的心早就死在你选择慕以安的那天了。对我来说，你早就已经不再是我的丈夫了。” “沈瑶初！” 高禹川的眉头紧紧皱起，如同黑色的暴风雨即将来临。他的眼睛变得深邃而锐利，如同冬夜里的寒星，闪耀着冷硬的光芒。 那光芒仿佛能穿透沈瑶初的肌肤，将他整张脸衬得极为骇人。 “既然你选择了慕以安，为什么不去把她困在你身边？你都是个被你放弃的弃妇了，你就放过我，不行吗？” 沈瑶初言语里的讥讽和轻蔑，让高禹川的心脏骤然疼痛。他的脸色铁青，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他紧握拳头，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那双清冷的眼，此刻看着高禹川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她眼里，他早已泯然众人，不是那个她爱得热烈，能够调动她情绪的男人了。 高禹川心底莫名有些慌了，他仅存的理智终于消耗殆尽。 他伸手攥住沈瑶初精致小巧的下巴，手背上青筋突起，带着怒意。 没等沈瑶初反应过来，高禹川薄唇已经覆了上去。他的唇带着冷意，贴在她柔软的唇上。 沈瑶初没想到高禹川竟然会吻她，后背毛孔紧缩，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怒火。 他明明总是做伤害她的事，却又能高高在上地指责她。 她已经解释过她昨晚是和苏晓在一起，他却根本不信，仍然觉得她会在他和高禹山之间转圜。 这样的高禹川，让她失望至极。 “唔！”沈瑶初用力推开高禹川，可男人身子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她使劲捶打着高禹川的胸口，可他结实的胸膛不仅没有后撤，甚至迎了上来。 感觉到手疼，沈瑶初这才收了力道。 见怎样也推不开她，沈瑶初一狠心，用力咬了下来。 沉迷于这个亲吻的高禹川，猝不及防被咬了一口。 他吃痛，轻“嘶”一声。 她竟敢咬他？！ 高禹川眸光骤冷，却没有放过沈瑶初，反而愈发用力地吻她，汲取她的味道。 沈瑶初总是能将他心底埋藏的欲望和脾气勾出来，再痛，他也不愿意放开她。 两人唇舌之间满是高禹川的血的味道，那股血腥味弥散开来。 高禹川发泄似地用宽大的手掌扣住沈瑶初的腰肢，让她无法躲避，他轻咬沈瑶初的下唇，将她的反抗全然吞没。 这个漫长的吻，让两人的呼吸都变得紊乱。 高禹川更为沉醉地亲吻着她，直到，那血腥味里，融合着一丝浅淡的咸味。 那咸味冲淡了血腥味，让高禹川怔住了。 他睁开眼，看到沈瑶初垂下的眼眸之下，有浅浅的泪痕。 她哭了？ 高禹川眸底闪过一丝歉意。 他没再继续吻她，只是将头靠在耳侧，声音喑哑地说道：“沈瑶初，你以后不要再和高禹山见面了。” 沈瑶初没说话。 在这沉默里，高禹川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瑶初不断坠落的眼泪。 感受到她的抗拒，高禹川眼神再次冷了下来，他警告她：“再见面，我就不客气了。” 沈瑶初抬眸，舔了舔被他吸破的下唇，刺痛感让她感到了屈辱：“你能怎么不客气？再把我关起来？” 高禹川阴鸷惠安的双眸，染上一丝肃杀。 他扯了扯唇角：“你的建议不错。” 沈瑶初怒道：“你敢！” “你可以试试。” “……” 第419章 一起出差 “妈咪……” 儿童房次卧忽然打开，CiCi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揉着眼睛看着他们。 沈瑶初一怔，客厅的空气瞬间凝固，仿佛是一种窒息的沉默。 沈瑶初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沙发上起身，柔和地微笑着走向孩子。 "宝贝，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沈瑶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丝的温柔。 她低头看着CiCi，眼里闪烁着担忧与慌乱，却依然努力保持着平静。 CiCi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沈瑶初，又看向高禹川，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单纯的好奇。 CiCi似乎并未察觉到客厅中的紧张气氛：“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呀？” CiCi满脸的无邪与天真，让沈瑶初稍稍安心了些。 看来至少CiCi没有听到他们的争吵，她不会受到影响。 沈瑶初笑了笑，努力保持着微笑，但眼中却含着无法掩饰的担忧：“我们在商量，要不要现在去房间把你们叫起来吃早餐。” CiCi兴奋地举起了小手：“妈咪，我没有需要你叫就起床了哦！CiCi想吃早餐！” 这时，BOBO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BOBO眉头微拧，那张稚嫩的脸上透出几分严肃。 他走到沈瑶初身边，朝着沈瑶初招了招手。 沈瑶初低下身子，BOBO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妈咪，你和他吵架了吗？” 即使沈瑶初和高禹川声音压得很低，可BOBO这样敏感又聪明的孩子，也仍然听到了他们争吵的声音。 沈瑶初有些愧疚地摸了摸BOBO的头：“为什么这么问？” “"我听到了声音。"BOBO的眼神中透着不安和疑惑。 "哦，那只是我们在讨论一些事情，现在已经没事了。"沈瑶初柔声说道：“妈咪昨晚没有回家睡，也没有提前跟你们说，是妈咪的不对，抱歉。” BOBO防备地看了高禹川一眼，对沈瑶初道：“妈咪，他担心你了吧？” 沈瑶初愣了愣。 BOBO继续说道：“其实和CiCi昨天也有担心你，但是阿姨说会有人保护你，我们就没有担心了。不过妈咪，以后要报平安，不让我们担心好吗？” 沈瑶初眼眶微酸：“好，知道了宝贝。” 沈瑶初起身，回头看过去时，高禹川却已经不在原地了。 ***** ———— 下午，沈瑶初把妈咪包收拾好，准备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玩。 回想起高禹川对她放下的狠话，沈瑶初一时间有些忐忑。 她不想在孩子们面前，被保镖拦下来。 可让沈瑶初意外的是，她竟然十分顺利地离开了家里。 看来，高禹川暂时没有准备再次将她关起来。 沈瑶初带着孩子们去了一趟动物园。 小孩子似乎格外喜欢接触动物，一到动物园，就兴奋极了，那双圆圆的眼睛里放射着期待和好奇的光。 沈瑶初微笑着看着他们，有孩子在身边，她的身心才稍稍放松了些。 回程路上，两个孩子叽叽喳喳地说着刚刚在动物园看到的动物，车里热闹极了。 正这时，沈瑶初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高禹川。 沈瑶初想了想，接了起来：“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高禹川平静的声音：“你在哪？” 沈瑶初抿了抿唇，觉得高禹川是多余问这句话了。 她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些许讽刺和自嘲的意味：“你的保镖没有告诉你我的位置？” 沈瑶初话里的讽刺，丝毫没有影响到高禹川。 对于沈瑶初话里隐隐控诉他让保镖跟踪她的事，高禹川也“供认不讳”，丝毫不打算遮掩。 高禹川语气淡淡：“那我直接和司机联系，等你到家安顿好了孩子，我去接你。” “接我？”沈瑶初不解：“去哪里？” “你之前代表加州分公司做的方案已经在进行中了，晚上十点的飞机，你跟我一起去加州。” 沈瑶初猛地一愣：“出差？你不是有方助理吗？为什么要我跟你一起出差？” “方助理有其他的事情，这次安排的是你。”高禹川声音笃定，是完全不给沈瑶初拒绝的口气。 沈瑶初不满，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无名怒火：“高禹川！” 沈瑶初怒斥出声，却发现身侧的BOBO和CiCi正好奇地偏头看着她。 沈瑶初深呼吸一口气，这才稍稍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她不想让孩子们总看到他们吵架的样子。 她压低了声音：“你故意的？！” 他明知道加州分公司那些同事，全都以为她是JeSSiCa GaO，以为她是高禹山的妻子。 现在他要带着她出差，让她以高禹川的太太沈瑶初的身份出现，不就是故意找麻烦，让她难堪？ 高禹川没有承认，却也没有直接否认，只是开口说道：“你以前在加州分公司，认识那些员工。加上方案是你出的，带你去更方便。” 沈瑶初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高禹川的每句话，都是正经带她出差的意思。 那个方案是她当初磨了很久才磨出来的，没人比她更了解。加州分公司的那些同事要怎么分工安排，她自然是比高禹川要熟悉得多。 沈瑶初咬了咬下唇，做着无谓的挣扎：“前一阵照顾你，我忽略了孩子们很久。现在我想多陪陪他们，不想再工作了。” 沈瑶初：“如果你只是因为方助理去不了，就来找上我，那我觉得高氏家大业大，找出一个能够跟着你出差，帮你跟进项目的人，应该不难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找了你。”高禹川沉声道：“这个项目是你一手策划的，你现在也没有从高氏集团离职，这是你份内的工作。” “谁说是我份内工作的？”沈瑶初拧眉道：“没有从高氏离职的是JeSSiCa GaO，你是要我继续做JeSSiCa GaO的意思？” 高禹川：“……” 第420章 她就是我的妻子 “没有从高氏离职的是JeSSiCa GaO，你是要我继续做JeSSiCa GaO的意思？” 沈瑶初成功让高禹川有了一时的语塞。 高禹川耐心瞬间消耗殆尽，他声音变得冷硬了些：“沈瑶初，不要试图挑衅我。你永远都只能是沈瑶初，我高禹川的妻子。” 沈瑶初知道，高禹川这是在下最后通牒了。 她眉头紧皱，做着最后的挣扎：“但我还没有收拾行李。” “我都让人准备好了。”高禹川说道：“不够的到了加州再买。” 说完，高禹川直接挂掉了电话。 沈瑶初看着自己被挂断的手机，一时间有些烦闷。 可她心里清楚，高禹川决定的事情，她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改变的。 沈瑶初带着孩子们回家，耐心地给他们解释了自己要去工作，却没敢告诉他们自己要回加州。 可能在孩子们的心里，加州是他们的家。 ***** 车里。 高禹川靠在黑色的车门上，修长的身形和豪车完美适配。 他手中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那猩红的火光在他唇间明灭。 高禹川神态慵懒，鼻息之间烟雾缭绕。 他微眯着眸，透过烟雾远远地望着沈瑶初出来的方向。 见沈瑶初下来，高禹川灭了烟头，朝她走了过去。 两人视线交织，高禹川微微挑了挑眉。 他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下来了。 沈瑶初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绕过他，径直拉开后排的车门，坐上了车。 高禹川似乎心情不错，没跟她多计较，也坐了进去。 高禹川：“我还以为你会拖到航班起飞，错过这趟出差。” “没什么意义。”沈瑶初深谙他的性格，随口说道：“最后的结果，要么是你把我抓上飞机，要么把我关在家里。” 高禹川眸光微沉：“你倒是了解得很。” “我也不想。” 高禹川感受到了沈瑶初的怨气，他不甚在意地眯了眯眼。 高禹川指尖轻敲，司机收到信号，立即踩下油门，车子平稳地行驶起来。 ***** ———— 飞机是十点多的那趟，鹿港航空。 机组向来不缺新面孔，几年过去，沈瑶初这次再坐鹿港航空，机组的成员已经没几个认识的人了。 在宽敞的飞机客舱中，空姐们身着整洁的制服，优雅地穿梭在过道间，步伐轻快而有序。 沈瑶初和高禹川坐下，立即有人过来询问他们的需求。 沈瑶初抬眸，对上对方带着笑意的眼神时，却从其中感觉到了隐隐的怪异。 “女士，先生，这里是鹿港航空，您有什么需求可以随时叫我们。”空姐对高禹川颔了颔首：“高总，又见面了。” “嗯。” 高禹川面无表情地应了声，之后就没再开口。 空姐讨好的神色几乎都要溢出来了，可她的眼神中，仍是难掩八卦。 她的眼神在沈瑶初身上短暂停留，然后迅速移开。 沈瑶初有些不悦地拧了拧眉，却没有多说些什么。 空姐见两人都不愿意搭话，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拉上了帘子。 她疯狂地对另外一个空姐使眼色，小声用嘴型说道：“高总今天又来了！！” 尽管是用嘴型说的，她的口气也带着无法抑制的兴奋。 “真的？我还是第一次碰上！那我待会儿过去看看！”另一个空姐眼神里放着期待的光，她凑近了对方，压低声音说道：“听说这个高总，之前是鹿港航空的机长？真的假的？！” “好像是真的，我运气不好，来的时候刚好是他不在机组做的时候。”那位空姐“啧啧”两声，遗憾地说：“要是当时我在就好了。” “你在有什么用！人家高总不是有两个女人吗？说是一个是航医，一个是我们鹿港航空第一个女飞行员，哪轮得到你……” “哼，那谁说得准！他后来不是跟女飞行员分手，也跟那个航医离婚了吗？” “那也轮不到你！”另一个空姐说道：“听说他跟前妻分开以后，就再也没有过女人了，改吃素了！他好像去哪儿都只带一个男助理，要么就是独来独往，听说是一直怀念着前妻什么的……” “啊对，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那位空姐激动地说道：“他好像走出情伤了，今天带了个女人来！这可是国际长途，得发生多少美妙的事儿……” “什么？！”另一个空姐立马起身：“真的假的，这我得去看看！” …… 几次有人过来“服务”，高禹川有些不悦。 看来得跟她们上面的人提一提，不要“骚扰”乘客。 高禹川起身，路过时却听到帘子后，有两个女人正在对话。 声音极小，他却正好能够听清。 “我看到了！他还真的带了女人！天哪，我还以为他真的和传闻中的一样，只对前妻深情呢！” “嗐，像他这样的极品，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估计这几年是有点想不开，现在想开了，不就带了别的女人出这种长途的差事，行方便？” “不过说真的，我还以为他挺有品味的，现在看来，喜欢的居然还是同一种风格的。” “品味？什么意思？” “我之前就听说他前妻家庭很一般，跟他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你再看今天他带的那个女的……虽然好看，但是真不怎么大方。” “是吧？我也觉得，看起来小门小户的样子，估计跟他前妻一样，普通家庭傍上豪门大款。” “啧啧啧……他前妻那事儿，他还没有心理阴影？”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说得正高兴，却忽然听到帘子外传来轻轻敲打墙壁的声音。 两人一愣，都警惕地看向外面：“您好，请问是有什么需求吗？” “把帘子掀开。”高禹川冷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两人身子一僵，面面相觑，瞬间一脸土色。 她们掀开帘子：“高总……” 高禹川眸光冷冽，扫了两人一眼：“谈论乘客隐私，在鹿港航空是不允许的，你们不知道？” “高总！抱歉高总！”两人瞬间慌乱起来：“我们……我们就是有点好奇……真的对不起！” “好奇？”高禹川扯了扯唇角：“那我告诉你们，我没有前妻，今天带着的，就是我的妻子。” 第421章 “那高太太，我们来做点不无聊的事情？” 高禹川眼神锐利，带着十足的冷意。 两个空姐脸色苍白，嘴唇紧闭，不敢看高禹川。 她们面露惧色，低着头连连道歉。 “抱歉高总，我们确实不应该在背后说您和高太太的闲话！” “对不起，高总。我们不会再那样说了！” “我们知道我们错了，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说了。” “请原谅我们，高总！我们真的很抱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尽力让自己的声音里充满诚恳的歉意和悔意。 可高禹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们，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从两人的工牌上扫过，那凌厉的眼神让两人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此刻再想遮住自己的名字，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有微微的颤抖了。 “高总……” 高禹川没再多说，只是记住了两人的姓名和工号，在求饶的声音中转身。 高禹川回到座位，闭目养神。 飞机落地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加州分公司安排了司机和经理过来接他们，早早地就拿着迎接牌在接机的地方等着了。 眼见着他们俩走出来，司机和经理FiOna立即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高总，太太，早上好！欢迎来到加州！” 司机礼貌地点点头，他打开车门，等候在一旁的奥迪车闪烁着深邃的黑色光芒。 当沈瑶初从高禹川高大的身子后面走出来时，FiOna明显地愣了一下。 她压抑住惊讶的表情，保持礼貌地微笑，但眼中闪烁的好奇是无法掩藏的。 她迅速在心里进行了一番思考，然后微微笑了笑，将一切可能的疑惑都藏在心里。 “高总，高太太，路途遥远，辛苦了！”FiOna笑道：“知道您和我们加州分公司的高总是双胞胎，但是没想到真的这么难以分辨。要不是我知道是您前来，还以为是高总回来了呢。” FiOna说着，假装无事发生般，不经意地瞥了沈瑶初好几眼，却没敢多看，更不敢多问。 听到高禹山的名字，高禹川面上闪过瞬间的不悦，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他勾了勾唇，没有接话，FiOna也很识相地没有再说下去，迎着两人上了车。 汽车在机场的路上飞驰，司机一边驾驶，一边和副驾驶座上的FiOna交换了一下眼神。 FiOna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坐在后排的沈瑶初。 沈瑶初看起来有些疲倦，但仍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这让他心中更加疑惑。 沈瑶初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司机和FiOna的眼神，沈瑶初早已看在了眼里。 沈瑶初还是JeSSiCa的时候，已经是加州分公司里小有名气的人了。 一方面，她短短几年就成为了项目经理。另一方面，JeSSiCa是高禹山的妻子。 尽管她与FiOna和司机的接触不多，但在这亚洲面孔本就不算太多的公司里，沈瑶初这张清冷绝美的脸，能让人一眼就认出来。 沈瑶初双唇微抿，染上一丝苦涩，目光转向了窗外的风景。 ***** ———— 酒店。 在飞机上没能睡得太好，沈瑶初刚到房间，就去浴室洗了个澡，打算休息一会儿。 可刚推开浴室的门，沈瑶初就被高禹川攥着手腕，顶到了墙上。 沈瑶初一惊，抬眸撞进高禹川深邃的眸中。 “你……” 沈瑶初还没反应过来，高禹川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他的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混合的味道，想必是在外面的洗手间里洗了澡。 男人的吻法极其霸道，仿佛要将他的气息深入她的胸腔，占满她的胸口。 沈瑶初能感觉到高禹川的吻里带着惩罚的意味。 昨天早上被高禹川咬破的伤口还未愈合，此时被他用力吸吮着。伴随着丝丝疼痛，沈瑶初再次在两人唇舌之间，尝到了血腥味。 “唔！”沈瑶初吃痛偏头，躲开了他的吻。 高禹川的唇没有再次压下来，只是那双微眯的眸子里，放射出危险的精光。 他抬手，在她渗血的唇瓣上轻轻揉了揉：“恢复了沈瑶初的记忆以后，再回加州，有什么感觉？嗯？” 沈瑶初不满地看着他：“高禹川，你就这么想看我难堪？！” 高禹川轻蔑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开了口：“是，我想让所有人知道，你并不是那什么JeSSiCa。你是沈瑶初，我高禹川的妻子。” “无聊！”沈瑶初唇角紧绷，双眸微红地瞪着他怒嗔道。 那双漂亮的眸子，不知是因为生他的气，还是因为刚刚的亲吻，此刻泛着水光。 视线往下，她的唇此刻格外地红，染着血色，唇上还有未干的水渍，看起来格外莹润。 高禹川被她那样盯着，心底却莫名地痒。 她越是在他面前不服气，一身反骨，他就越是想让她臣服于他。 高禹川是想要给她自由的，可他每一次稍稍松了手，她就像是一只出了笼的鸟，恨不能瞬间飞离他的身边，逃得无影无踪。 最让他愤怒的是，她顶着一次次被他抓回来的风险，想要逃离的终点，竟然是高禹山的身边。 他不能接受。 与其总是这样和她拉扯，两败俱伤，不如…… 高禹川下颌微微紧绷，忍住了心底那一丝专制。 他还是希望她爱他。 他关着她，只留下一副躯壳在身边，毫无意义。 高禹川勾了勾唇，虽然不打算关着她，但他的不满，总是要发泄的。 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 高禹川拇指轻轻摩挲，感受着指腹下细腻光滑的皮肤，腰间一酸。 他总是对她毫无抵抗能力。 “无聊？”高禹川轻笑一声，低沉喑哑的嗓子，带着蛊惑：“那高太太，我们来做点不无聊的事情？” 沈瑶初几乎能想到他要做什么，她身子一僵，明知故问：“你要做什么？” 高禹川揽住沈瑶初的后腰：“你说呢？” 第422章 高太太，好像有些眼熟…… 尽管两人总是陷入无休止的争吵，但彼此的身体仍是无比契合的。 高禹川轻咬着她的耳垂结束，抱着她进了浴室。 沈瑶初疲惫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洗完澡躺到床上，几乎是瞬间就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几乎就睡到了下午。 沈瑶初醒来时，整个房间里被厚厚的窗帘将光线全然挡在外面。 她慢慢睁开眼睛，正见着高禹川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而他面前的电脑，是整个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电脑的冷光打在高禹川的脸上，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勾勒出一圈光晕。 他的神态专注而认真，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动作，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似乎是在办公。 房间内很安静，只有高禹川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声音。 这种安静和沉稳的氛围让沈瑶初感到久违的放松，她就那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高禹川。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全世界都消失了，只有他们两个人。 要是他们之间，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只有这一刻，该有多好？ 沈瑶初心底弥散着一股淡淡的酸涩感，因为她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沈瑶初不想破坏这一刻的静谧，她凝视着他的侧脸。 可似乎是她的眼神太过于浓郁，高禹川忽然转回了头。 两人的视线在微弱的电脑光下相遇，高禹川挑了挑眉：“醒了？” 沈瑶初眨了眨眼：“嗯。” 高禹川垂眸，又敲打了几个字，这才起身朝着沈瑶初走过来。 他在床边坐下，抬腕看了眼表：“你睡了七个小时。” “哦。” 正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 分公司给高禹川配的助理走了进来。 “高总，这是您要的衣服。”女人放下两个袋子，轻声道：“五分钟后，食物会送上来。” 女人是亚洲面孔，身材火辣，长发波浪卷和贴身OL裙，是个性感的女人。 沈瑶初下意识多看了助理两眼。 高禹川摆了摆手：“出去吧。”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好的，高总。” 等到女人走了出去，高禹川立即拨通电话。 “请为我换一个男性助理，谢谢。” 似乎是对方答应了他的要求，高禹川挂掉了电话。 沈瑶初有些懵：“她怎么了？” 那个女助理进来也就不过一两分钟，沈瑶初根本没觉得对方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 闻言，高禹川头也没抬，声音带着讽刺：“不愧是高禹山带的分公司，想以这种方式来行便利。” 这些年高禹川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刚刚那女人的眼神，他一眼就看懂了。是对他带着沈瑶初来的不甘。 沈瑶初想必也很不喜欢这个女人，不然不至于目光防备地多看了她好几眼。 他把她赶走，她应该会高兴。 想到这里，高禹川勾了勾唇角，将女人拿来的袋子递给了沈瑶初。 “待会儿有个晚宴，你换上这套礼服陪我参加。” 沈瑶初拧了拧眉：“晚宴？和谁？” 高禹川没有多解释，只是模棱两可地说道：“一些生意伙伴。” “哦。”沈瑶初应道。 ***** ———— 一场华丽的晚宴是最豪华的别墅中举行的。 场地被装饰得如梦如幻，巨大的水晶吊灯在天花板上熠熠生辉，洒下温暖的光芒。 身着礼服的沈瑶初，挽着高禹川的手臂，走进了晚宴会场。 这身礼服将沈瑶初曼妙的身姿凸显得淋漓尽致，礼服轻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却并不艳俗。 她的肌肤在华灯下显得更加白皙，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她长发挽起，露出肩颈优美的线条。 他们的出现是晚宴的亮点，在场的人纷纷投来了目光。 那些目光各异，都藏着不同的心思。 很快，整场晚宴就以高禹川为中心，打起了招呼。 大家寒暄着，明明都跟高禹川说着话，眼神却不断地瞥向沈瑶初。 终于，有一位本地的集团总裁笑着打趣道：“高总，你不是向来身边无女人？这次带的这位是？” 高禹川似乎在等待这个问题一般，他眉眼闪过笑意：“我太太，沈瑶初。” 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了，大家面面相觑，原本热闹的晚宴竟然陷入了片刻沉默。 突然，一道女声打破了沉默：“沈小姐？哦不，高太太，好像有些眼熟……” 沈瑶初抬眸望过去，身子微僵。 说话的女人叫Niki，是高氏集团加州分公司的副总之一。 公司里，她和高禹山是一派的，和“JeSSiCa”见面的机会不少，也有偶尔说得上话的时候。 沈瑶初眸光微闪，她尴尬地笑了笑：“是吗？” 高禹川冷淡的眸光扫了Niki一眼，Niki毕竟是擅长于察言观色的人，立即笑着说道：“那可能是我认错了，高太太和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是吗？”高禹川冷声道：“Niki女士大概是对亚洲面孔不太熟悉，看谁都像。” 高禹川的口气不善，Niki却并不敢不满。 “没错，高总说得对。”Niki扶额：“看来得多认识一些亚洲女孩儿，但亚洲女孩儿真的都美极了……” 大家继续聊天，仿佛一切并没有发生。 高禹川将手臂从沈瑶初臂弯里抽出，揽住她的后腰，带着她往旁边走。 高禹川弯了弯腰，在沈瑶初耳边轻声道：“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不饿。”沈瑶初脸色有些泛白。 Niki不是傻子，自然能够猜到她到底是谁。 沈瑶初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刻，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你刚睡醒的那一顿就说刚睡醒没胃口，只吃了一点。”高禹川声音沉冷了些：“该多吃点。” 沈瑶初有些无奈：“知道了，我去吃，你不用管我。” 沈瑶初推开他，刚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高禹川冷冽的声音。 “沈瑶初。” 沈瑶初回头：“嗯？” 高禹川漆黑的眉眼微冷，眸底略过暗光，嗓音微哑。 “在我视线范围内，嗯？” “……” 第423章 仿佛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 宴会厅里，不论沈瑶初在做什么，都会有眼神如影随形。 她有些抗拒太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吃了几口就放下，站起来往院子里走。 想到高禹川的话，沈瑶初还是给他发了个信息。 【我出去透透气，就在外面。】 她不想在加州横生枝节，既然他想要她听话，那她就照做。 加州比国内稍稍冷一些，又正是夜里，温度有些低。 沈瑶初摸了摸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试图安抚一下胳膊上起的那些鸡皮疙瘩。 下一秒，一抹温暖就落到沈瑶初肩膀上。 沈瑶初身子一僵，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个披肩。 她抬眸望去，和一个金发男人的目光交织。 沈瑶初认出了他，是别墅主人弟弟Eden。 沈瑶初知道高氏加州分公司和Eden家集团合作项目不少，不敢得罪。 她直立身子，颔了颔首：“你好，Eden先生。” Eden挑了挑眉，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美丽的女士，你认识我？” “当然，来这里的每个人都会认识你。”沈瑶初将肩上的披肩递还给他：“谢谢你的好意，但不用了，我马上就进去了。” “天气很冷。”Eden笑容阳光：“亚洲女孩子怕冷，我是绅士。”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那么冷。”沈瑶初执意将披肩塞进他手里。 闻言，Eden眨了眨他那双大眼睛，没再坚持，将披肩接了过来。 “那美丽的女士，待会儿舞会时，我可以请你跳个舞吗？” 沈瑶初正要出声拒绝，一道低沉的男声就横插入两人的对话之间。 “她不方便。” 沈瑶初回头，高禹川正端着一杯酒，眉目微凛，朝着这边走过来。 高禹川阔步走向沈瑶初，动作自然地揽住她纤细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揽入怀中。 正好一阵风吹过来，高禹川宽阔的身子，替她挡下大半。 沈瑶初在他怀里仰头看他。 Eden面露惊讶：“高先生？这是？” “她是我的妻子。”高禹川面上在笑，笑意却不答眼底，眼中满是淡漠：“所以，不方便答应你的邀约。” 男人宣誓主权时的霸气，让沈瑶初都有些愣了。 “哦？真的？”Eden耸了耸肩，十分遗憾地说道：“好可惜！” 高禹川：“我们已经结婚很多年了。” “真幸福！”Eden目光落在沈瑶初身上：“看来我和高先生眼光很相似，待会儿一定要喝一杯。” 高禹川勾了勾唇，却并没有答应，只是搂着沈瑶初的手臂更用力了些：“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Eden：“玩得愉快。” 高禹川搂着沈瑶初往宴会大厅里走。 沈瑶初不禁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把披肩还给他以后，就打算进来了。还有，我给你发过短信了。” 高禹川垂眸扫了她一眼：“嗯。” 沈瑶初有些摸不准高禹川的态度，只是隐隐感觉到，他不那么高兴。 ***** ———— 进了宴会大厅，沈瑶初被高禹川像是个挂件一般带在身边，再也没了离开他身边的机会。 沈瑶初端着酒陪着高禹川，应对每一个过来巴结敬酒的人。 高禹川明显有些兴致缺缺，直到一个老教授的出现。 老教授来到高禹川身边：“高先生，没想到今天你也会来参加这个宴会。” “应该的。”高禹川举了举杯，以表敬意：“我们高氏集团很看重这个项目，希望能有机会与您合作。” 老教授目光落到沈瑶初身上：“高先生，这是？” “这是我太太。”高禹川平静地说道。 今天一天太多次听到高禹川在其他人面前说她是他的太太了，这让沈瑶初有些不适应。 老教授有些惊讶：“果然是璧人一双，难怪高先生要带着太太出席。” “嗯。”高禹川轻笑了声：“我太太以前是医生，所以带她过来，说不定能有她感兴趣的部分。” 闻言，沈瑶初有些不解地看向高禹川：“嗯？” 高禹川垂眸看她：“这个晚宴，是由教授的国际医学高峰论坛牵头的。高氏很看重这个项目，有投资意向，所以来了解一下。” 沈瑶初本以为高禹川只是故意想让她来加州，被所有加州分公司的人看到她现在的身份。 可没想到，高禹川最主要的，是让她来参加这个医学论坛交流晚宴。 高禹川对老教授说道：“我太太对医学科研方面也很感兴趣，说不定您能和她有很多共同语言。” 老教授有些惊喜地看着沈瑶初：“高氏有懂这方面的人，对我们来说是大好的事了……” 老教授开始细致地讲起这次他们要进行的项目，沈瑶初越听越感兴趣，和老教授交谈了起来。 高禹川站在一旁，听着沈瑶初用流利的英语说着那些医学上的专有名词，看着她眼里欣喜和专注的光，下意识勾了勾唇。 ***** ———— 国内。 高禹山坐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月光洒满了他的周身，却化不开他眼底的寒意与阴鸷。 手边的手机微震，他拿起来，是加州分公司的副总FiOna发来的信息。 是张图片。 高禹川拿着手机，在一片漆黑的夜里，独自一人坐在床边。他的眼神紧盯着手机屏幕，面色阴晴不定。 手机屏幕上，男人紧紧揽着女人的腰，搂着女人往前走。 女人在男人怀中，仰眸望着他，照片之下，仿佛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 高禹山感觉自己的双目，被照片中沈瑶初的目光刺痛。 高禹山抬手捂了捂自己的心脏，回了一个电话给FiOna。 FiOna压低的声音传来：“禹山，这是什么情况？JeSSiCa为什么成了你弟弟的太太？” 高禹山声线凉薄：“高禹川带着她去了加州？” “是。”FiOna有些着急：“到底是什么情况？” 高禹山感受着胸腔里撕扯的痛感，他深呼吸一口气。 “FiOna，帮我定最早一班从鹿港到加州的航班，好吗？” 第424章 帮慕以安 出气 正在沈瑶初和老教授聊得兴起时，老教授的助理突然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助理在老教授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老教授兴奋地点了点头。 见沈瑶初面露疑惑，老教授笑着向她解释了起来。 “待会儿我有一个中国的老朋友也会带着他的下属过来参加这次晚宴，我们完全可以对此进行更深入的研讨！” 说着，老教授偏头，眼睛一亮：“他们来了！” 沈瑶初顺着老教授的视线望过去，一个男人正朝着他们走过来，而他的身后，是一张沈瑶初极为熟悉的脸。 苏晓？！ 沈瑶初愣在原地，完全没有办法掩饰自己眼里的惊讶：“晓晓？” 苏晓也明显有些诧异：“瑶初？” 老教授似乎是没想到她们俩认识：“熟人？” “是，我们是很多年的好闺蜜。”沈瑶初笑着说道。 老教授和他“中国的老朋友”寒暄起来，苏晓也拉着沈瑶初来到了一旁的食品区。 苏晓惊喜极了：“瑶初啊，你怎么也在？这可是加州！你跑这么远？” “跟着高禹川过来参加这个晚宴，高氏好像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沈瑶初看着她，暂时不打算和她提起自己曾经在加州过了几年，她问道：“那你呢？你怎么也来了？” “我跟着我们领导来出差呗，就是刚刚带着我来的那个。”苏晓指了指老教授的那位老朋友：“本来我都不打算跟着来的，太远了。但是这个项目又正好对口我现在研究的课题，所以就来了。幸好来了，不然怎么会在加州碰上你呢！瑶初，咱们可以带薪旅游几天！” 苏晓左右张望，问沈瑶初：“你不是说跟着高禹川过来？他人呢？” “应酬。”沈瑶初没多说。 ***** ———— 晚宴大厅外花园里。 高亦微攥着裙摆，手里拿着电话，压低声音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以安姐，我哥还真带她来了……你应该也跟着曹总过来的，压压她的气焰！” 慕以安：“我现在肚子大了也不方便，不是老曹不带我，你放心。小微，事情都过去了，我已经在尽力走出来了，你也别太耿耿于怀。高禹川是你们高家的掌权人，你得罪了他，日子也不好过。没有必要为了我……” “谁说没必要！”高亦微面露不满：“我跟你闺蜜这么多年了，你对我哥的爱我都看在眼里。他好歹是我亲堂哥，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小微……” “你别那么善良了！你等着！”高亦微的不爽写在眼睛里：“我想办法帮你出气！” “别，小微……” 电话里并不激烈的反对，让高亦微觉得慕以安是在心疼自己。 这样想着，高亦微就对沈瑶初更不满了。 凭什么慕以安跟她哥在一起这么久，被沈瑶初截了胡？！ 如果不是沈瑶初横插一脚，慕以安早就成了她的嫂子！又怎么会嫁给曹文松那个糟老头？ 她们这么多年闺蜜的感情，也不至于到后面变得有些尴尬了。 想到这里，高亦微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肩，气冲冲地冲了进去。 谁知刚进了别墅，高亦微就被高禹川给拦了下来。 男人周身气息微沉，走到高亦微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这样子，又打算去做蠢事？” 高禹川声音凛冽，浑身寒气，高亦微瞬间感觉到了冷意。 她抬头，看着高禹川俊逸的脸上，一双黑眸正幽深晦暗地盯着她，不禁有些瑟缩。 高禹川冷嗤的话，让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幸好这里是加州，不是每个人都能听懂中国话。 高亦微脸色微僵，有些丢了面子，她噘着嘴：“哥！你什么意思？我只是找沈瑶初说说话都不行？” 高禹川冷笑一声，声音愈发冷戾：“‘沈瑶初’三个字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她是你嫂子。” 高禹川的话如凛冬冰霜，没有一丝温度，可高亦微“见义勇为”上了头，根本听不出他话里的警告。 “我才不把她当嫂子！我的嫂子，只有以安姐一个人！哼！”高亦微双手抱胸，耍起了小性子。 “高亦微。”高禹川眼神淡漠，还不如看一个陌生人友善：“耍脾气之前，先想想对方是不是能容忍你的人。” “哥！！”高亦微跺脚：“我们小时候也是一起玩过很多年的，难道你就为了这个女人，破坏我们之间的兄妹情谊？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高禹川根本不想跟高亦微多费口舌，他扫了高亦微一眼：“如果你还要继续闹，那就别怪我，连晚宴的门都不让你进。” 高亦微怔了怔，她好不容易才从父亲那儿弄到来这个晚宴的资格，高禹川竟然要为了沈瑶初，把她拦在外面？！ “你说不让就不让？这个晚宴又不是你举办的！”高亦微摇着肩膀说道：“我……” 高禹川眉头紧蹙，缓缓抬了抬手，立马一堆保镖出现，打断了高亦微的话。 高亦微吓了一跳，愣愣地站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哥？！” 高禹川再也没给高亦微任何一个眼神，嘱咐保镖：“你们看着高小姐，只要她的脚踏入这个晚宴的门，你们就给我滚。” “是！” 保镖齐刷刷地应道，一堆一米九几的男人站到她的面前，像一堵墙一般挡住了她的行动路线。 再看高禹川，已经阔步离开了。 “哥！哥！！高禹川！！！” 被一群保镖拦在门口，又被所有晚宴门口的盯着，高亦微感受到了极大的屈辱感。 沈瑶初这个妖孽，竟然把高禹川迷成这样，不知道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连血缘亲情都不顾了！ 想着高亦微不禁攥了攥拳，愈发恨起沈瑶初。 可一门之隔，高亦微进不了晚宴的门，不仅不能帮慕以安出气，连她今天受的气，都只能咽下了！ 正当她咬牙懊悔时，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高亦微眼睛一亮，高禹川说不让她进去，没说沈瑶初出来了不让找麻烦啊！ 高亦微扯着嗓子喊道：“沈瑶初！站住！” 第425章 两个野种 沈瑶初和苏晓正出来透透气，听到高亦微大喊的声音，都愣了愣。 两人循声望过来，见是高亦微，苏晓有些诧异。 “高亦微？她又抽什么风啊？”苏晓翻了个白眼：“她不会还在想要帮慕以安出气吧？这傻……” 骂人的字眼差点脱口而出，苏晓赶紧忍住。毕竟现场的人非富即贵，或是科研专家，她可不想自己的素质跟着高亦微一起下降，被人看不起。 “傻子。”苏晓撇了撇嘴：“我倒是要过去看看，她又打算发什么癫！这里专家多，万一看她发病能帮她治治呢！” 苏晓双手抱胸，明明穿着晚宴礼服，却有种气势汹汹的样子。 沈瑶初伸手拉住了苏晓：“你既然知道她发癫，你还理她做什么？这晚宴很重要，你又是你领导带来的，别节外生枝。” 苏晓有些迟疑：“也是。但是自从你和高禹川结婚，她在同学群之类的里面闹了不少事，要是还在这个晚宴上给你惹麻烦……” “随便她。”沈瑶初皱眉：“我们不过去，她就没得闹。” 苏晓想了想，点点头：“有道理，那我们不理她，去那边……” 苏晓正拉着沈瑶初要到旁边去，不打算和高亦微碰上面。 高亦微见她们要跑，气得眼睛都红了，再次嚷嚷道：“沈瑶初，你给我过来！你那么有本事把我哥抢走，怎么没本事跟我当面说话？怎么？自己也觉得当小三丢人，想当缩头乌龟是吧？” 高亦微的话把苏晓气得不轻，拽着裙摆怒道：“这个高亦微，还没个完了！瑶初，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她到底狗嘴里还有多少屁话要说！” “你去做什么？”沈瑶初秀眉紧蹙，也知道这样不是办法：“我去吧，确实也不能任由她在这里乱说话。” 到时候如果这个项目因为高亦微乱说话而与高氏集团失之交臂，她可能会很抱歉。 “不行！”苏晓拦着沈瑶初：“她现在跟疯狗一样，眼睛都骂红了。你是高总夫人，要是在这儿跟她打起来，多不好？我先去对骂……不对，应该说，我先去劝劝她，让她滚蛋。” 沈瑶初：“这是我的事，我自己去就好。不然影响你领导的项目，你工作怎么办？” “瑶初，那要不这样！”苏晓正色道：“我先过去好好跟她说，要是她实在是胡搅蛮缠，我们俩就一起，把她扔出去！” 沈瑶初抿了抿唇，正在思索怎么办时，苏晓已经冲了过去。 “晓晓！”沈瑶初追了两步，苏晓却已经去到了高亦微面前。 ***** 远远的，高亦微目露恨意，盯着沈瑶初和苏晓。 高亦微看着沈瑶初那一身高定礼服，再看看自己身上租来，还得小心翼翼拍弄坏的礼服…… 高亦微的父亲在高家能力较差，所以大事上也几乎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但高亦微是高家少有的女孩子，当初老爷子很喜欢她。 也就是仗着这一点，高亦微向来都是恃宠而骄，气焰嚣张。 后来高老爷子去世，她没人撑腰，在高家根本排不上号，就愈发恨起沈瑶初了。 要是当初高禹川娶的是慕以安，以她和慕以安闺蜜的关系，一定能得到高禹川的撑腰！ 高禹川作为高家掌权人，和高老爷子曾经的地位相差无几。 只要高禹川愿意帮她，她就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位！ 高亦微越想越气，恨得牙痒痒。 见苏晓过来，高亦微咬牙切齿地说道：“怎么是你？沈瑶初怎么没脸自己过来见我？” “一般小喽啰，都不需要大bOSS来解决，派个人来就能搞定。”苏晓冷笑一声：“高亦微，几年不见，你怎么还没改掉吃屎喷粪的毛病啊？” 说着，苏晓撇了撇嘴，捂住鼻子，做出一副闻到她嘴里臭味的嫌弃表情。 “你！”高亦微怒道：“你休想激怒我，你没资格跟我说话！” “我没资格？那你有资格在这儿喊？”苏晓上下打量高亦微，又看到旁边距离她几步之遥，却又没有走过来的那些保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哟！高亦微，你要是有资格，你怎么不往里面走？看来你连进这个晚宴的资格都没有哦！” 被戳到痛点的高亦微，瞬间脸上一块红一块白，神色难堪极了。 高亦微双拳紧攥，恨不能上来撕了苏晓：“你给我闭嘴！苏晓，你这么帮着沈瑶初这个小三，不会是因为，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你要是连基本的道德都不懂，那我们没什么好说了。”苏晓鄙夷地看着高亦微：“且不说高禹川跟慕以安分了手以后，才跟瑶初在一起。就说我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也不会跟条狗似地，被别人当枪使。” 高亦微气得发抖，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是慕以安的狗。 她是慕以安的闺蜜，替慕以安出气很正常！ “你不也一样？沈瑶初没本事站出来跟我对峙，就放你来咬我！” “我只是保护她，替她先拦一拦咬人的狗。”苏晓朝着高亦微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没事干，就去帮慕以安带孩子，伺候她坐月子，别在这儿发病！我们瑶初要忙着做项目带孩子，哪有时间理会你。” 高亦微脸色阴沉，再也忍不住，扬声骂道：“带孩子？她确实是带了孩子，带着两个野种来到我哥身边，她还有脸说？！” 晚宴现场，不少是中国人，或是听得懂中文的人，纷纷震惊地看向沈瑶初。 苏晓脸色瞬间变了，上前捏住高亦微裸露在外的双肩：“你说谁是野种？！你再说我撕烂你这张臭嘴！” 苏晓没想到，高亦微这个做姑姑的人，竟然说出BOBO和 CiCi是野种这种话，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当然是她那两个双胞胎，你不知道吗？”高亦微讥讽一笑：“她刚回高家的时候，可是以禹山哥妻子的身份，带着禹山哥两个孩子回来的。” 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忽然，身后传来沈瑶初凉薄的声音。 “怎么，高亦微，你比我本人还知道我生的是谁的孩子？” 第426章 只有过高禹川一个男人。 沈瑶初的话，让高亦微有些发愣。 苏晓冷哼一声：“听到没？孩子是瑶初的，你凭什么张嘴乱喷？有空去洗洗你那张臭嘴吧你！” 高亦微被骂，气得浑身发抖：“我哪里说错了？沈瑶初你就是不要脸！你在禹山哥和禹川哥两兄弟之间周旋，跟哥哥生了孩子，又回来做弟弟的老婆，还出来招摇过市！” 苏晓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却又很快恢复正常：“你别在这儿造谣，小心我们告你！” “沈瑶初，你以后还生吗？要是生了，我禹山哥的孩子，和禹川哥的孩子是同一个妈，他们要怎么相处？是亲兄弟还是堂兄弟啊？” “你闭嘴！！”苏晓恶狠狠地盯着高亦微：“你没听瑶初说吗？孩子就是高禹川的，有这时间编故事，不如想想自己的处境吧！连晚宴都进不来，被人拦在外面，丢不丢脸？！” 高亦微面红耳赤地反驳：“那两个孩子怎么可能是禹川哥的？我这里还有当时她带着两个孩子，跟着禹山哥来参加晚宴时的视频！她说她是JeSSiCa，是高禹山的妻子！怎么？一个女人，用不一样的名字就能给两个男人当妻子了？” 说着，高亦微就要拿出手机来，把视频证据找出来。 苏晓一看她的动作，立马上前抓住她的手，大声说道：“孩子是从瑶初肚子里出来的，她说是高禹川的孩子就是高禹川的孩子！” “你们撒谎！！”高亦微对着沈瑶初怒目而视：“谁都知道那两个野种不是禹川哥的，你们就是欺负他们兄弟是双胞胎，没法做DNA检查，没有证据！真不要脸！！” 苏晓也气得不轻：“高亦微，我看你才不要脸！你要不信，我们就打赌！” “你放开我！”高亦微被苏晓的手捏得很痛。 苏晓瞪着她：“少废话，赌不赌？你不会是怕了吧？” “我怕？我有什么好怕的！赌就赌个大的！”高亦微冷笑：“要是我赌赢了，这两个孩子不是禹川哥的，那沈瑶初就给我滚！离开我禹川哥的身边！” “行！”苏晓朝着她高亦微翻白眼：“如果你输了，你就任由我们处置，给我滚去国外，再也不准回来！” 高亦微一愣：“凭什么？！” “凭你要赌个大的！”苏晓见她气焰不再那么嚣张，没再要拿手机放视频，抬手掀了她一把：“怎么？怕了？不敢赌的话，你就承认你自己是污蔑，是诽谤，当着大家的面给瑶初道歉 ！” 高亦微被苏晓推得后退几步，见苏晓那么笃定，本来确信沈瑶初的两个孩子都是高禹山的她，此刻也有些怂了。 可她回头一看，周围的人都看着她，目光极其不友好。 高亦微知道，她要是这个时候给沈瑶初道歉，无疑是让别人更加看轻她。 想到这里，高亦微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行！那我们就赌了！沈瑶初，我等着你跟我禹川哥离婚的那一天！我要让你知道，谁才是跟我哥最相配的人！” 说完，高亦微冷哼一声，脚下一跺，转身便离开了这个晚宴。 反正她也进不去，何必在这里自取其辱，不如早点离开去找证据！ …… 看着高亦微匆匆离开的背影，人群这才开始小声的窃窃私语起来。 沈瑶初有些尴尬，苏晓却对大家接连鞠躬：“抱歉啊，让大家看笑话了，遇上了神经病没办法，大家见谅。” 反而是苏晓坦然的态度，让大家对沈瑶初的话更信了几分。 可沈瑶初却有些发愁，眉间微拧，拽着苏晓往旁边去。 “晓晓，你不该跟高亦微正面起冲突的。她虽然现在在高家不受宠，但毕竟是高家的人，我怕她之后对你……” “我怕什么？我妈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苏晓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再说了，我这不是怕高禹川知道这事吗？要是他知道高亦微在这么多人面前提及这事，我怕他又对你……” 说到这里，苏晓面露担忧。她想了想，拉着沈瑶初到了旁边没人地方。 苏晓左右看看，在确定周围都没有人的时候，凑近沈瑶初的耳边，压低声音。 “瑶初，所以你失踪的这几年，失忆的这几年，都是跟高禹川的哥哥，高禹山在一起？” 沈瑶初点点头：“是，他救了我，带我来了加州。我也确实以JeSSiCa的身份，带着两个孩子，出现在了高家家宴上。” “我听高亦微说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了。”苏晓深吸一口气，抓住沈瑶初的手，紧盯着她的眼睛，严肃地说道：“瑶初，我刚刚硬着头皮把高亦微的话顶回去，是觉得你必须要坚持这件事，知道吗？” 沈瑶初看着苏晓的眼睛，没有说话。 苏晓的眼底满是担忧，隐藏着深深的漩涡，她嘱咐沈瑶初：“你不要承认孩子是高禹山的，反正双胞胎是无法做DNA鉴定，查不出到底是谁的孩子。只要你坚持是高禹川的，就不会有问题。既然你想跟高禹川在一起，这才是真正的长久之道。” 沈瑶初轻笑一声，淡淡道：“我不会撒谎的。” 苏晓愣了愣，瞬间极了：“男人都是会妒忌的，你和高禹山在一起这几年的事情，在高禹川心里肯定是一根没法无视的刺！就更别说这两个孩子了……高亦微虽然满嘴喷粪，但她有一句话是对的。你要是真的承认了你的两个孩子是高禹山的，那你以后再和高禹川生孩子，孩子们之间该怎么相处？你上次不就去查了有没有怀孕吗？你……” “晓晓，你别着急。”沈瑶初轻声打断她，认真地告诉苏晓：“孩子就是高禹川的，只不过高禹山为了让全世界都认为孩子是他的，改了出生的时间。” 苏晓一愣：“真的？” “嗯。”沈瑶初一字一顿：“我没有和高禹山做过，我这一生，只有过高禹川一个男人。” “……” 第427章 他都不信 当夜晚渐渐深沉，星光在天空中闪烁得更为活跃。 沈瑶初挽着高禹川的手臂，从晚宴会场走了出来。 几名保镖迎了上来，颔首报告：“高总，高小姐已经离开庄园，你请放心。” 高禹川眸光扫过沈瑶初，他轻“嗯”了声。 见沈瑶初面色平静，并没有疑惑或是惊诧的表情，高禹川别有深意地看了沈瑶初一眼。 “她找上你了？” 对于高禹川嘴里的“她”，沈瑶初自然知道指的是高亦微。 沈瑶初不想节外生枝，毕竟高亦微说的那些话，和与苏晓打的赌，她都不想让高禹川知道。 她想起高亦微笃定她的孩子不是高禹川的时候，眼底那愤怒和鄙夷，心里一时有些烦闷。 沈瑶初点了点头，模棱两可地说道：“她不喜欢我，你应该知道的。” 结婚以后，高亦微背着高禹川找过沈瑶初很多次麻烦。 那时的沈瑶初不想高禹川因为她的事情操心，从未向高禹川开过口。 后来被他亲自撞上她受欺负的情况，他也只是随口警告了高亦微几句，便也不了了之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高禹川的脸色却骤然沉冷下来。 他抬眸，看向那群保镖的眼神压迫感十足：“我说过，高亦微的脚踏进这个晚宴的大门，你们就都给我滚！” 几个保镖瞬间慌了起来：“高总……” “她没有踏进晚宴的大门。”沈瑶初解释道：“是我和晓晓出来聊天，正好撞上她了。” 高禹川拧眉：“她找你麻烦了？” “还好。”沈瑶初敛眸，没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神色。 沈瑶初的性子高禹川心里清楚，她既然不想说，就肯定不会告诉他。 高禹川抬头，问几个保镖：“高亦微找太太麻烦了？” “不算。”沈瑶初赶紧先保镖一步说出口：“她对我不满，自然也不想让我舒心，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就被晓晓气走了。” 高禹川挑了挑眉：“苏晓？” “嗯。”提起苏晓，沈瑶初紧绷的神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她性子泼辣，嘴巴也厉害，最是护短，不会让我吃亏的。” 高禹川轻“嗯”一声，眸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 正这时，音乐响起，晚宴正式开始了。 灯光闪烁，打在沈瑶初点缀着几颗闪烁的钻石的礼服上，反射出绚丽的光，犹如夜空中繁星点点。 高禹川偏头看着沈瑶初，只觉得此刻她的美丽如同静谧的月光，让人不敢轻易亵渎。 庄园的主人开始讲起晚宴发起的契机、项目的大概情况，和到场的重要的人。 主人朗声笑道：“介绍完了项目，接下来就有请对我们项目有重大贡献的高氏集团的高总，为我们发言！” 沈瑶初回头看了高禹川一眼，感觉到她挽着的臂弯微微紧绷，接着，她的手背上被高禹川温暖的掌心轻拍。 “等我。” “好。” ****** ———— 晚宴结束后，主人将自己庄园里的各个娱乐区域打开，供大家游乐。 苏晓端着酒杯，和一群不需要谈生意的人齐聚在庄园酒吧里。 空气中弥漫着美食和美酒的余香，庄园酒吧内的氛围既轻松又愉快，充满了人们的欢笑声和八卦闲谈。 灯光下的玻璃杯折射出微妙的光彩，映衬着女人们精致的妆容和华丽的衣饰。 苏晓品尝着庄园主人自己酿造的葡萄酒，脸颊早已染上了红晕。 一群女人在旁边游戏，不知说到了什么，引起了一阵哄笑。 苏晓有些好奇地走过去，正好听到女人们一边玩着游戏，一边兴奋地聊着天。 “要是高总知道这事，不知道会怎样？” “既然高总早就知道这些，那他应该是不在意吧？” “这谁说得准，万一他能接受和他哥一起享用同一个女人呢？” “哈哈哈哈哈哈……” “我听到那个女人要跟高家那位小姐打赌，别开玩笑了，她一个外人，怎么可能比高家的人知道得多？” “想巴结那女人？怕是巴结错了。等到高总想明白，不再那么热切，只怕就处处容不下这样一个被别人享用过的女人了。” “没错，更何况，那还是跟他哥哥……他们兄弟俩的关系恶劣，他肯定会抛弃她！” 几个女人又发出一阵哄笑，苏晓脸上好奇的笑意瞬间敛了。 她正要上前替沈瑶初说话，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苏晓一回头，正好对上沈瑶初的双眸。 苏晓一愣，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已经被沈瑶初拉到了一旁的角落。 苏晓脸色有些尴尬，她看着沈瑶初，欲言又止。 角落里，镭射灯照不到，有些昏暗，苏晓看不清沈瑶初的神色。 在有些吵闹的环境之下，苏晓听到了沈瑶初平静的声音。 “晓晓，这些是高氏集团加州分公司的一些中层同事，她们认识我。”沈瑶初说道：“她们不参与决策，所以没去谈项目，在这边待命，有的是时间闲聊八卦，你没必要跟她们起冲突。” 苏晓不情不愿地说道：“既然她们认识你，就更不应该说这种话了！” 沈瑶初眨了眨眼：“但她们确实亲眼见到，我作为高禹山妻子的那三年多时间。也知道我在加州生下了两个孩子。” 沈瑶初没往后说，但苏晓已经听懂了她的意思。 在这群人面前，她才是最百口莫辩的。 她们是亲眼见到她和高禹山以夫妻的名义相处在一起，共同抚养BOBO和CiCi这两个孩子的。 沈瑶初不论在她们面前怎样解释，她们都会相信自己所见到的那一切。 苏晓有些心疼地看着沈瑶初：“那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高禹川？只要他相信了，不论其他人怎么说、怎么讨论，都不会对你的生活有影响啊！” 只要高禹川信了两个孩子是他的，对于这些流言蜚语他必然是不会信，甚至会采取雷霆手段来解决这件事。 沈瑶初神色隐在昏暗之下：“我说过了，两次。他都不信。” 第428章 “你今天不乖。” 沈瑶初的话，让苏晓有些着急。 “就算他不信，你一遍又一遍的解释，不行吗？” “高禹川的性子你应该清楚。”沈瑶初敛了敛眸，将眼中闪烁的光点遮掩住：“在所有的证据都显示孩子怀上的时间点，是在我被绑架消失无踪之后。他相信证据，就只会相信那个孩子是我和高禹山在一起以后怀上的。” “Md！！” 苏晓气得直接爆了粗口：“没想到一直以来温润如玉的高禹山，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把你从高禹川身边抢过去，给你弄个假身份，还让全世界都相信你的两个孩子是他的……” “晓晓。”沈瑶初有些无奈：“他给我换身份，可能是怕高禹川找到我。” 苏晓：“找到你又怎样？他还能害你不成？” 沈瑶初眸光微闪：“当时，高禹川想要跟我离婚，娶慕以安。” “啊？！”苏晓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怎么可能？！” “我看到了他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和把我送出国的机票。” “……”苏晓震惊极了：“这个高禹川，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知道，所以当时我也确实是在想方设法离开高家。”沈瑶初张了张嘴：“而且后来绑架的时候……” 说到这里，沈瑶初忽然顿住了。 她敛了敛神色，没再继续说下去。 苏晓疑惑：“绑架的时候怎么了？” “我被绑架的时候，肚子里的两个孩子，是高禹川怎么也不愿意要的。” 苏晓：“不肯要？” “嗯。”沈瑶初喉间吞咽动作，就算再次想起来，也仍是绝望：“当时他执意要离婚，不准我怀孕。” 高禹川说过，如果她怀孕了，他会亲自带她去打掉。 “什么？！高禹川这个死渣男！！”苏晓气极了：“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所以，那时候没有被找到，多亏了高禹山给我换身份。”沈瑶初无奈地说道：“我当初以为他是为了不被人说闲话才改孩子出生的时间，可现在想想，他可能……就是为了现在。” 为了某一天沈瑶初恢复记忆时，一切都败露时，还能拿孩子来威胁她。 苏晓心疼地看着沈瑶初：“瑶初，我没想到你在高家，过着这样的生活……你和高禹川，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为什么？”沈瑶初笑了笑，唇边尽显苦涩：“可能我们两个人就是没有缘分，永远无法同频吧。” “……”苏晓沉默半晌，忽然抬眸看着沈瑶初，倾身将她拥进了怀里：“没关系的瑶初，既然你那天说，你还爱高禹川，那不如就想办法重新开始。” 沈瑶初身子一僵，有些不确定自己的耳朵：“重新……开始？” “对！”苏晓重重地点头：“既然DNA没法检测出孩子到底是谁的，那你就想想办法把这件事澄清！你是他们的妈妈，不能让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更不能让他们的亲生父亲永远不承认他们，对吧？” “……” ***** ———— 夜幕深沉。 由于夜里太晚，庄园的主人将重要的客人留在庄园过夜了。 高禹川似乎喝得兴起，深邃双眸已经看得出醉意了。 沈瑶初也喝了扶着他，一路回了给他们俩安排的房间。 两人前后洗了个澡，躺回了床上。 沈瑶初有些疲累，正要睡觉的时候，腰间却忽然被高禹川结实的臂膀给揽住，强迫她转了个身，面向自己。 一股酒精的气息将沈瑶初包裹住，带着难掩的暧昧。 沈瑶初抬手推了他一把，想让两个人距离远一些。 这么近，她连鼻息间满是他的的味道，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可高禹川喝了酒比平日里还要倔，偏不如她的愿，扣住她纤细的腰身往自己身上压。 沈瑶初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有些惊惶地抬眸，这才发现他那双幽深的黑眸里满是霸道。 沈瑶初嗔道：“睡觉了！” 高禹川凑上前，两人双唇只有毫米之隔：“你今天不乖。” 沈瑶初脸颊发烫，偏了偏头，高禹川微凉的唇擦过她的脸颊，带着些许刚洗过澡的濡湿。 沈瑶初低语：“没有。” “我说过让你在我视线之内。”高禹川托住她下巴：“你被Eden搭讪了。” “……” 沈瑶初没想到他还在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她抿了抿唇：“那是个意外。” “我不喜欢意外。” 高禹川说是不喜欢意外，实际上是不喜欢她被搭讪。 她是他的，是他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的女人，他不会轻易松开手的。 沈瑶初想反驳，可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气，却又不再开口了。 她软了软声：“知道了。” 高禹川顿了顿，抬手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嗯。” 这样的沈瑶初让高禹川很满意，她对他的抗拒，又少了一点。 高禹川翻了翻身，覆在上面，在微弱的光线下，压下他的唇。 “我累了！”沈瑶初偏头，躲开他的吻：“等我们回国，可以吗？” 高禹川沉默片刻，躺回了床上。 “这个项目我明天会继续跟进，你可以在房间里等我回来，也可以跟苏晓在庄园里逛逛。说是我的太太，这里很多地方都会为你们开放。” 沈瑶初回头看着他：“我想出去逛逛。” 高禹川周身的气息瞬间微凛：“去哪儿？” 沈瑶初想了想，说：“晓晓说加州有几个比较著名的景点她没有去过，想带薪旅游，如果你这边不需要我陪同，我就想陪她去玩一玩。” 沈瑶初没有撒谎，但除此之外，苏晓的话，让她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既然来了加州，她想，一切都是冥冥注定。 说不定趁此机会，可以找到证明BOBO和CiCi真正的出生时间。 高禹川本想着高亦微也在加州，不想让沈瑶初乱跑。可一想到沈瑶初说苏晓不会让她受欺负，又不想让沈瑶初失望。 今天她似乎知道不该离开他的视线，后面都那么乖巧。 他应该相信她。 高禹川眯了眯眼：“嗯，我安排人保护你们。” “……”沈瑶初眸光闪烁，隐在黑暗中：“好。” 第429章 孩子出生的时间 宴会厅门口，苏晓和领导并肩朝着里面走去。 苏晓抬头看了眼面前华丽的建筑，回头问领导：“徐院长，今天这个聚会，要多久啊？” 这位领导是苏晓医院的副院长，也是她以前的导师，几乎是看着苏晓成长的。 徐院长瞥了苏晓一眼：“怎么？又想大闹宴会啊？” 苏晓尴尬一笑：“瞧您说的，我怎么会……” 徐院长冷哼一声：“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昨天在晚宴庄园门口跟扯着嗓子跟别人干架的样子，那可是高家的人。我一直知道你胆子大，没想到你这么没分寸。” “徐院……”苏晓心虚地说道：“她欺负我闺蜜，我只是表达一下不满，没有干架的意思……” 徐院长故作凶狠：“你给我安分点儿。这项目我们俩要代表我们医院拿下，要是因为你坏了事儿，小心我收拾你！” “好好好，我知道，我尽量不给您添麻烦！”苏晓撇撇嘴：“我就是约了闺蜜今天出去有点事儿，临时加了这么个宴会，我总得跟她说一声。” 徐院长抬腕看了眼表：“估计得到晚饭后了。” “好嘞，多谢我导！嘿！” 趁着进去之前，苏晓出去手机给沈瑶初打了个电话：“瑶初，我这边有个宴会，估计得到下午才结束。你就在房间里等等我，我结束了就找你。” 那边的沈瑶初似乎并不在房间，周围有些嘈杂的声音：“好。” 苏晓：“嗯？你在外面？” “嗯。”沈瑶初气息有些不稳：“我得进去了。反正都在庄园里，结束了再见就行。” “好。” …… 挂了电话，苏晓跟随着徐院长一起走进宴会厅里。 两人一边走，徐院长一边嘱咐：“说是宴会，实际上就是跨国医生的聚会，聊一下这个项目的发展方向和技术支持。你待会儿专心点，把事情做好。” “好的徐院。” 苏晓走进去的时候，一群医生们已经聚在一起，聊起今天的宴会了。 “没想到这么多各国的医生都聚在一起了，还都是专家，今天这个聚会来得值啊！” “这高氏集团真是大方，一个小小的聚会，办成这么大型的宴会！” “是啊，这么好的聚会，能来就很棒了，没想到高氏集团给医生们的开出的出席酬劳也高。” “那高总他们怎么没来？” “这边都是医生，主要聊科研和技术。商业大佬们当然是都在其他场，聊他们的商业规划了。” 苏晓撇了撇嘴，本以为大家真的是来聊科研和技术，可谁知道一进来，都在聊八卦。 她百无聊赖，去旁边拿了杯果汁，叼着吸管听大家聊天。 正这时，一个医生端着一杯酒，坐在了那群医生的旁边。 这位外国男医生明显是有些喝多了，浑身上下都环绕着酒气，说话也有些醉醺醺的。 “要论大方，我觉得这个高总还是不如他哥哥大方。” “他哥哥？”其他医生好奇地问：“你是指分公司的高禹山高总吗？” “对。”男医生把手里的酒喝掉，醉意更甚：“我跟你们说，这个高禹山高总的太太，怀孕生子都是找的我。当初为了给他太太养胎和生孩子，他给了我极高的酬劳！那才是真的大方！” 高禹山的太太怀孕生子……苏晓听着，浑身一震。 这位男医生所说的，不正是沈瑶初吗？ 其他医生又问：“真的假的？别是吹牛！有多高？” “哈哈哈！”男医生笑道：“我现在在加州富人区买的这套hOUSe，就是我当初拿到的酬劳数额。” 外国男医生的话引起了大家的震惊，纷纷朝着他投向羡慕的眼神。 “Really？！” “这位高总也对太太太好了！” “是的！他对太太是真的很好！”男医生回忆着：“其实他太太状态一直都很好，所以我就抽出一天时间，带着我的妻子和孩子们出去度假。结果正好这个时候，他说他太太情绪激动，提前发作了，我就丢下妻子孩子……” 其他医生：“他太太都快生了，你怎么敢带妻子孩子去度假？” “当时离预产期还早呢！”男医生摇了摇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而且当时正好快要过节了，我忙起来哪有时间带他们出去？谁知道差点出这么大事，要是我当时真的没有及时赶回去，只怕你们现在就看不到我了！” “是啊，这个高总这么在意太太和孩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的大方，就是给杀手在富人区买别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 大家随口聊着，一旁的苏晓全程紧紧握住自己手中的杯子，一秒钟都不敢松懈，生怕错过什么关键信息。 直到听到“过节”两个字，苏晓才隐隐感觉到了些什么。 既然沈瑶初说孩子是高禹川的，是高禹山擅自改了孩子出生的时间，那么真实的时间肯定是和现在记录在册的时间有所出入的！ 只要弄清楚这个“节日”到底是什么节日，找到孩子出生以后，与这个节日相关的证据，一切不就都可以解决了？！ 想到这里，苏晓又惊喜又紧张，本来兴致缺缺想要离开的她，硬是等到所有人聊天都聊完。 等到大家都各自三两成群地对话时，苏晓小心翼翼地来到了这位男医生的身边。 苏晓笑眯眯地递上一杯酒：“Hi~喝一杯吗？” 苏晓长得甜甜的，又主动上来搭讪，男医生眼睛一亮，接了过来：“你好，漂亮的女孩。” “因为刚刚您说带着妻子和孩子一起出去度假过节，外面玩的那些还蛮有意思的，请问当时正好是什么节日啊？” “节日？”男医生想了想，答道：“圣诞节。” 苏晓喉间一紧：“圣诞节？” 圣诞节，是十二月底的节日，也就意味着，孩子出生的时间，是在十二月上旬或中旬！ “是啊，圣诞节。”男生笑了笑，将苏晓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眼里放射出引诱的光：“漂亮的女孩儿，如果你喜欢，今年圣诞节我可以带你去那里度假……” “……” 第420章 高禹山的主场 沈瑶初挂掉苏晓的电话，走进了餐厅里。 一个妇女正站在餐厅门口，紧张地张望着。而她身边，正是不情不愿的高亦微。 看到沈瑶初的瞬间，那位妇女瞬间眼睛一亮，赶紧甩开高亦微的手，来到沈瑶初面前。 “瑶初啊，我是小微的妈妈，之前在家宴，我们应该见过面的！” “您好。”沈瑶初颔了颔首，看了高亦微一眼，勾了勾唇角。 高亦微的妈妈刘淑曼立马拽了拽高亦微的胳膊：“快叫嫂子！” 高亦微不满地瞪了沈瑶初一眼，偏头不喊：“我不！” 刘淑曼恨铁不成钢，却又没法逼这骄纵的女儿，只好给沈瑶初赔笑：“瑶初啊，快进来吧，菜我都点好了，大家就等你来了！” “好。” 早上，刘淑曼找到高禹川，说要亲自组局设宴给沈瑶初道歉。 沈瑶初本不想去，高禹川也并没有强求她，可刘淑曼却不依不饶，大有她不来，就亲自去房间请她的意思。 沈瑶初不想拉扯，还是决定过来赴宴了。 跟着她们走进包间，立马有不少人起身来迎，都是些眼熟的面孔，都是高家人。 大家脸上都堆着笑，只有高亦微在旁边板着脸，低头摆弄着手机。 刘淑曼从旁边的桌上拎了几个奢侈品牌的袋子递给沈瑶初。 “瑶初啊，昨天晚宴的事情我听说了，是我们小微做得不对。她从小被我们惯坏了，她性子骄纵，做事随性，我代表我们全家，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跟她一个小孩子计较。” 沈瑶初轻笑一声：“道歉我收下，礼物就不收了。至于高亦微，希望你们以后能管好她。” 刘淑曼脸色泛白，她知道，沈瑶初不收下的意思，就是并不打算原谅高亦微。 说是收下道歉，也只不过是不想当场让大家难堪罢了。 旁边一直低头点着手机屏幕的高亦微突然抬头，端了一杯酒过来。 她态度大变，挑眉一笑：“抱歉啊嫂子，我确实得叫你一句嫂子。来，我敬你一杯！” 说着，高亦微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笑着过来拉她：“嫂子，你坐下吧，我好好跟你道歉！” 看到高亦微眼里闪过的精光，和她突然变化的态度，沈瑶初拧了拧眉，意识到了不对劲。 …… 车里。 高禹山随手回复了信息，放下手机，抬头看向车窗外。 加州的景色，一点也没变。 前排的司机有些激动：“先生，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又再回来了，那这次会待得久一点吗？” “看情况。”高禹山道。 “好的好的！太太怎么这次也没跟您一起回？” 高禹山勾了勾唇：“她先回了。” “真的吗？” “嗯。” 高禹山连夜赶回加州，虽然没能赶上昨晚的晚宴，但只要回了加州，他的心就安定了些。 在加州，没有沈瑶初，只有JeSSiCa。 只要她一天没有注销掉JeSSiCa的身份，她在加州就还是他的妻子。 这里是他的主场，容不得高禹川再来造次。 高禹山眯了眯眸子。 这次，是个机会。 ***** ———— 刘淑曼见高亦微态度有所转变，惊喜极了。 知道昨天高亦微得罪了沈瑶初的时候，刘淑曼就立马骂了高亦微一顿。 沈瑶初是高禹川的太太，是他找了四年的女人，这是人尽皆知的。 更何况，高禹川早就已经发了邀请函，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的太太找到了。 这样视若珍宝的女人，高亦微却蹬鼻子上脸得罪她，十个他们家，都会被高禹川处理掉！ “真的要多谢瑶初，让我们小微这么快就有所改变了。”刘淑曼立马张罗起来：“等回了国，我们一定要多在一起聚一聚，也让瑶初帮我们教育教育这孩子！” 刘淑曼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只要沈瑶初愿意多跟他们聚一聚，他们一家人就自然能跟高禹川走得近一点。 没了高老爷子，就得靠高禹川了！ “不必了。”沈瑶初莞尔笑了笑：“高禹川工作忙，我又要带孩子，没什么时间。要是带孩子跟她见面，只怕又要被她骂那些难听的话了。这些话我听到了倒是无所谓，就是怕他知道了不高兴……” 刘淑曼一听，后背满是冷汗：“是是是，禹川工作忙，哪能让他因为这些小事再分心！” “小事？”沈瑶初眼底闪过一丝沉冷，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冷硬的笑：“辱骂我的两个孩子，是小事？” 刘淑曼一愣：“不是不是，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会惩罚她的，一定让你满意！惩罚她是小事，你们的心情是大事！” 沈瑶初挑眉：“是吗？那你们打算怎么让我满意？” “只要你能满意，怎么惩罚她都是应该的！”刘淑曼就差给沈瑶初跪下了。 听到这里，高亦微却是不爽了：“妈，我从小到大你都没碰我一根手指头，怎么为了她和她的野……”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高亦微的话。 高亦微捂着脸，震惊地看着刘淑曼：“妈，你打我？！” “你给我闭嘴！”刘淑曼怒斥：“再说下去，你就不是高家的人！” “你！”高亦微对着沈瑶初怒目而视：“好你个沈瑶初，你马上就会有报应的！” 沈瑶初冷笑一声，抬手将桌上的温水拿起来轻抿一口。 她正要开口问高亦微，她会有什么报应时，包厢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刘淑曼愣了愣，左右看了一眼在场的人：“嗯？难道是禹川过来了？” “当然不是！”高亦微忽然笑了，眼里透着危险的兴奋：“来者是客，我去开门。” 高亦微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过去打开了包厢的门。 沈瑶初一怔，抬眸看向门口，正好对上高禹山那双含笑的眼。 司机扶着高禹山进来，看到了沈瑶初。 “太太！”司机熟络地抬手打了个招呼：“我就听先生说您先回加州了！少爷小姐呢？您有没有带回来？” “……” 第421章 有禹川哥替你养孩子 高禹川司机的话，像是一颗被引爆的雷，留下一圈震惊的余韵。 在几秒的死寂后，饶是当事人还在现场，其他人也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 “没想到是真的……” “所以她到底是谁的老婆？！” “天哪……” 那一刻，沈瑶初无比清晰地明白，这是一场鸿门宴。 是高亦微给她设下的鸿门宴。 高亦微刚刚一直低头摆弄手机，想必就是在给高禹山发消息。 她突然的态度转变，也是不想把自己气走，因为她想要亲眼看到沈瑶初丢脸的现场。 沈瑶初敛了敛眸，没有说话。 司机不知道国内发生的那些事，见沈瑶初不说话，继续说道：“我还挺想少爷小姐的，也好久没看到他们了！” 沈瑶初面色更沉，司机却有些不解。 沈瑶初向来是最没有太太架子的人，对他们这些人从来都是和蔼可亲，也会经常帮助他们，或者和他们闲聊，所以他才敢在这样的场合主动发起话题。 可此刻，面前的女人明明是太太，却又有哪里不太对劲…… 还没等司机反应过来，沈瑶初已经从椅子上起了身。 她拿着自己的包，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在一旁看戏的高亦微忽然故作天真，假装好奇地开口问道：“能让司机惦记这么久，禹山哥，你的两个孩子应该很可爱吧？” “……”沈瑶初脚步一顿，回头要制止高亦微时，已经来不及了。 高亦微眨了眨眼，笑道：“禹山哥，有禹川哥替你养孩子，你倒也省事又省心了！” 高亦微的话，再次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哗然了。 刘淑曼吓得不轻，她当然知道叫高禹山来，一定是她的“好女儿”高亦微做的“好事”！ 可没想到高亦微的胆子，竟然大到当着沈瑶初和高禹山的面直接说出这些话！ 这下，又把沈瑶初狠狠地得罪了！ 刘淑曼赶紧把自己买的那些奢侈品拎着，追上了沈瑶初，塞进她的手里。 “瑶初啊，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真的抱歉！这些你拿着，我会再找时间更正式地向你赔罪的！你千万别生我们的气！” 沈瑶初神色淡漠，挥开手：“不用了，你们的赔罪，我接受不起。” 她眸光冷冽地扫了高禹山一眼：“今天的事，我会告诉高禹川。他妹妹做的事情，他得知晓。” 刘淑曼脸色发白，急得恨不得哭出来。 “瑶初瑶初，千万别！这死孩子我一定会把她关起来，让她再也不能到你面前丢人现眼！” 刘淑曼拉着沈瑶初赔礼道歉，沈瑶初却已经不想再听了。 她甩开刘淑曼的手：“我来，是给你们面子，想息事宁人。但现在看来，是你女儿不想。” “……” 眼见着沈瑶初径直走出包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刘淑曼气疯了。 刘淑曼推搡着高亦微，手上动作一下比一下大，力道一下比一下重，毫不留情地骂道：“你个死丫头，你是不是想我们全家人都给你陪葬！ 啊？！” 高亦微摸着自己疼痛的手臂，笑嘻嘻地说：“妈，你不觉得这戏码很好看？我倒要看看这个不检点的女人，怎么敢面对禹山哥！” “我要撕烂你这张嘴，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祸吗？到时候高禹川要是发起脾气来，别说是我们家，整个高氏集团都要陪葬！！”刘淑曼急了：“你赶紧给我想办法，她不原谅你就把命都给她！不然你别回家来！” 高亦微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都姓高，禹川哥难道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还高氏集团都陪葬，妈，你别这么夸张行不行？” “他就是能把你怎么样！也能把我们家怎么样！”刘淑曼狠狠地打了她一下：“高禹川都能为了她，得罪曹氏集团的曹大小姐，你算个屁！！” “……” ***** ———— 沈瑶初离开餐厅，眼前一闪而过的是高家那些亲戚脸上震惊打量的神色。 尽管她已经接受过无数个这样的视线的注视，却仍是没法平静对待。 “等等。” 一道男声传来，沈瑶初下意识回头去看。 高禹山面容紧绷，眉头微皱，眼神中闪烁着紧张的光。 他走路的动作看起来有些许不方便，尽力走向沈瑶初。 沈瑶初拧眉，转身要走，高禹山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沈瑶初像是被火燎到一半，迅速抽回了手。 高禹山脸上的难堪一闪而过，他微微喘着气，开口解释。 “瑶初，如果我说这些事我都不知情，你会相信吗？” 高禹山的眼神里充满着诚意，看不到一丝虚假。 可他这样坦然诚恳而温和的眼神，沈瑶初已经见过太多次，也被骗过太多次了，她完全有了免疫力。 沈瑶初眸光淡淡：“我信不信是我的事，你不需要向我解释。对于这些事，我很坦然，你心里也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没什么可说的。” 她顿了顿，没有再往下说。 现在这一切都没有证据，沈瑶初知道，缜密如高禹山，如果她表现出了任何想要找到事实真相的态度，那真相，就将真的被高禹山给永远掩盖了。 沈瑶初瞥了他一眼：“放开我，我要走了。” “我必须要向你抱歉，我不希望你误会我。” 高禹山声音温柔，可握着沈瑶初手腕的力道却丝毫不减，完全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沈瑶初皱起了眉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试图挣脱他的手：“没有必要。高禹山，松手。” 沈瑶初的抗拒太过于明显，高禹山怕她更生气，只好说道：“我可以放开你，但你要让我把话说完。” 沈瑶初紧盯着高禹山的手，那目光，竟然让高禹山感到了莫名的压迫感。 高禹山只好缓缓松开了手，他目光中充满了无奈，解释道：“小微只是说他们在进行家庭聚会，有我想见的人，我就来了。还有，我也没想到司机会开口这样问你……” 沈瑶初冷笑一声：“高禹山，我不信你会猜不到高亦微说的人是我，你本就是希望看到这个结果，不是吗？” 第422章 孩子们的出生档案 高禹山神色微动，却并没有反驳：“就算我知道是你，我想来见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之间早就已经说清楚了，你要是知道避嫌，就不应该来见我！”沈瑶初眸光冷冽，言辞犀利：“还有，司机的事情，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不是你的默许，他敢一直说下去？！” 高禹山眼底最后一丝温度消散殆尽：“我没有故意要让你难堪。” “没关系。”沈瑶初目光幽冷：“你的不爽和报复，我都全盘接受，就算是我还给你。” 沈瑶初垂在腿侧，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迈步离开。 高禹山伸手要拉她，试图阻止她的离开。 可沈瑶初淡淡扫了高禹山一眼，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将他伸出的手逼退。 高禹山的手定在半空中，终于还是收了回来，眼睁睁看着沈瑶初离开，眸底幽深晦暗。 沈瑶初头也不回地离开，她的手机在包里不停闪烁着，可着急回房间的她，一时间并没有发现。 等到回了房间，沈瑶初才看到苏晓给她打了很多个电话。 沈瑶初下意识觉得苏晓因为工作要放她鸽子，随手回了个电话回去。 “晓晓，你可以先忙，不用管我的。” 沈瑶初的话出口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正在微微的颤抖。 她还以为自己能够毫无波澜了。 那边的苏晓有些着急，压低声音说道：“瑶初，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我回房间了。” 沈瑶初挂掉电话才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了。 苏晓匆匆走了进来，神色紧张，抓着沈瑶初的手喘着粗气：“瑶初，你的……” 苏晓才刚说了两个字，却又猛地停了下来，她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问：“高禹川呢？他不在吧？” “不在，你放心说。”沈瑶初拧眉，也意识到了苏晓要说的话，一定很重要。 苏晓点点头：“我问你，你的孩子们是被高禹山改了出生日期，所以才让大家，甚至是高禹川都觉得孩子是高禹山的对吧？” “是的。” “那高禹山改的日期，是几月？”苏晓眼里放射着期待的光芒：“这非常重要！” “一月底。”沈瑶初不解地看看向苏晓：“怎么了？” 苏晓瞬间惊喜表情：“瑶初，我刚刚在一个高氏集团安排的跨国医生聚会里，认识了当初你怀孕生孩子时的主治医生。他明确地告诉我，你的孩子，是在圣诞节之前，也就是十二月出生的！” “所以，孩子们出生时，应该正是加州准备过圣诞节的时候？”沈瑶初有些迷茫地看着苏晓，不自信极了：“那时候我苏醒才几个月，身体和心理都遭受了比较大的创伤，几乎是整日在房间里度过，我现在根本想不起这些……” 那时的沈瑶初忘了一些，也忘了自己是谁，只能全然听高禹山的话。 他说她是JeSSiCa，那她就是JeSSiCa。他说她现在需要休养，不能出门，不然对孩子不好，她就从未踏出过别墅一步。 “你不记得，那些医生都记得！”苏晓拿出手机，举到沈瑶初面前：“我已经拿到那个医生的电话了，你可以现在立马联系他。只是，我不确定他收了高禹山那么多钱，会不会愿意帮助你。” 沈瑶初有些紧张，她咽了咽口水，伸出手去拿苏晓的手机时，指尖正微微颤抖着。 她点点头，眼中满是喜悦：“好，我现在联系他试试……” 如果这个医生真的是突破口，她能够把这一切的真相公之于众，就太好了！ 沈瑶初紧紧攥着手机，贴在自己的耳边，屏息等待着对面的接听。 可等到的，只有对面机械的女声。 “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nOt available. PleaSe redial later……” 沈瑶初一愣：“空号？” 苏晓也怔住了：“空号？不可能啊！我刚刚找他要电话的时候，还拨通过去试了，他的手机确实有响起来！” 苏晓拿过手机重新拨通，竟然真如沈瑶初所说，变成了空号。 沈瑶初周身的气息逐渐沉了下来，她回头看向苏晓，轻声问道：“晓晓，这个医生还在聚会现场吗？” “不在了，我要完电话没多久，他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苏晓忽然想起什么般，猛然抬头：“该不会……” 沈瑶初压制着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绝望中却生出了些许平静。 她敛了敛眸，苦笑地勾了勾唇：“你猜得没错，这个医生和他的电话，应该是被处理掉了。高禹山不会让这么大一个漏洞，出现在我们面前的。” 苏晓愤怒极了：“可他怎么知道这个医生会被我们撞上？又是怎么这么快就处理掉了？” “这里是加州，是高禹山的地盘，一定是有人盯着的。他大概，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出现在这个聚会上。至于处理的速度……”沈瑶初缓缓呼出一口气：“高禹山回加州了。” 苏晓震惊问道：“什么？！他回加州了？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他了。” “……”苏晓满脸不可置信，她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瑶初想到高亦微今天在“鸿门宴”上说的那些话，字句对她都是羞辱。 针对她的一切流言蜚语，她忍一忍都能过去，可孩子们不一样。 他们还小，现在还很懵懂。 可等他们慢慢长大，一定都会懂的。 他们的身世明明没有一丝污点，是她和高禹川婚内时怀上的孩子，她也从未和高禹山发生过什么，她的孩子们，凭什么要遭人非议？他们的身世，凭什么要被人议论？ “瑶初。”苏晓突然出声，打断了沈瑶初的想法。“越是高禹山这种谨慎的人，就越是会把所有的资料档案之类的，攥在自己手里。有没有可能，孩子们出生的档案，还在他手里？” 第423章 不想你离开，是因为对你是真心的 听到苏晓的话，沈瑶初灰暗的眼底忽然又燃起来星星点点的希望。 她抬眸看着苏晓，突然开口：“晓晓，我已经和高禹川说过了，我会陪你去逛街。到时候你能不能帮我甩开他安排在我身边的保镖？” 苏晓一愣：“保镖？” “嗯，我身边一直有他的人，时时刻刻在盯着我。”沈瑶初有些急了，她握住苏晓的手：“我必须要甩开那些人，才能去想办法找这些资料。” 苏晓难以置信地问：“他为什么会安排人盯着你？” “可能，他怕我离开？”沈瑶初扯了扯唇角，唇边染上一抹苦笑：“我不确定他到底对我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一定是有占有欲的。他不允许我离开他的视线。” 苏晓拧着眉想了想，轻声说道：“瑶初，有没有可能他现在变了，不想你离开是因为对你是真心的？” 沈瑶初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今天上午，我去参加聚会之前，闲来无事去了一趟附近的商场……” 那是苏晓第一次去这种奢侈品牌云集的商场，她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贪婪地逛着那些曾经只能在网络上看到的奢侈品。 工作以后，苏晓大手大脚的，没攒到什么钱，反而是买了房以后，她有意识地节约起来。 加上现在又去医院当了医生，几年下来，倒是攒了不少钱。 此刻的她，看到那些奢侈品包包不再高高在上，而是自己踮踮脚咬咬牙就能拿下，一时间有些心动。 苏晓算了算卡里的钱，小心翼翼地找SaleS：“请问这款包我可以看看吗？” SaleS是个白人，见惯了来横扫店面的中国人，热情地说道：“这是我们基础款包包，我拿下来给您看看。” 看着梦想中的包包被自己拿在手中，苏晓一时间有些心动。 正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冷笑声。 “哟，这不是沈瑶初的好闺蜜苏晓吗？” 苏晓回头，正见着高亦微打扮得花枝招展，满脸鄙夷，朝着她走过来。 高亦微双手抱胸，看着她手里那款基础款奢侈品包包：“看你那穷酸样儿，沈瑶初都嫁给我哥了，怎么还连个包都送不起你啊？还得你自己这抠搜地买基础款？” 苏晓面上一热，却硬气地翻了个白眼：“我花我自己的钱，买什么还需要你管？你可别嘚瑟了，小心再嘚瑟两天，破产了！” 高亦微冷笑，转头对SaleS说道：“你来服侍我，你今天一天的任务，我都帮你搞定。靠她这种穷人买基础款，你得卖多少个？” SaleS立刻脸色一变，从苏晓手中夺过包包，鄙夷地打量她几眼，又对高亦微说道：“女士，您想要哪款？我为您介绍！” 看着高亦微趾高气昂在她面前嘚瑟的模样，苏晓气得满脸通红。 可在这钱说了算的地方，苏晓却没有任何办法与她抗衡。 忽然，一道低沉的男声传了过来。 “我来替她买单。” 苏晓一回头，竟然看到了高禹川。 高禹川走到SaleS面前，递给她一张卡：“这位女士想要的，全都包下来。” 苏晓一愣，连一旁的高亦微都愣住了。 高亦微气得脸红脖子粗，嚷嚷起来：“哥？！你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帮她？！！” 苏晓有些无措：“高机长，不用的……” 高禹川看了苏晓一眼，脸色平静：“瑶初说你那天帮了她，就当是我的感谢。” 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随便挑，一式两份，你和瑶初一人一份。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高禹川转身离开了。 那个白人SaleS眼见着高禹川竟然这样大方，拿着那张卡激动得两眼放光。 此刻，她的区别对待让苏晓像是在看爽文。 苏晓半晌才反应过来，嘚瑟地看着高亦微：“哟哟哟，高亦微，你哥是高禹川，怎么他还帮我呀？哎呀，原来是因为我是他老婆的闺蜜哦！” 高亦微气得牙痒痒，可偏偏是高禹川亲自替苏晓撑腰，她哪敢多说！ 高亦微跺了跺脚，恨恨地瞪了苏晓一眼，转身就走：“咱们走着瞧！” 看着高亦微离开的背影，苏晓心情大好。 白人SaleS趁机上前：“这位女士，您那款包我已经替您装好两个了！您再看看其他的吗？” 苏晓脸色一冷，从她手里抢过高禹川的卡：“我才不会让你赚到我一分钱！” …… 苏晓把整件事告诉了沈瑶初，她认真地说道：“我不是因为他替我付了钱对他有改观，我是觉得，他是因为对你的真心，才会爱屋及乌，不愿意看到你的闺蜜在外面被欺负。他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多管闲事，对不对？” 沈瑶初心神微动，却没有说话。 苏晓又道：“我愿意帮你，因为我觉得你和高禹川是可以变好的。你应该要找到证据，不仅是还你清白，还两个孩子身份，更是让高禹川知道事实，让你们可以真正地重新和好！” “……”沈瑶初眼眶一热。 这时，房门的门锁忽然发出解锁的声音，沈瑶初和苏晓同时循声望去。 高禹川回来了。 沈瑶初和苏晓相视，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苏晓抬手给高禹川打招呼：“嗨，高机长。” 苏晓仍是用着最初和高禹川相处时的称呼，高禹川神色如常，点了点头。 苏晓来回看看高禹川和沈瑶初，尴尬地笑了笑：“那我就先回房间了！” “好。”沈瑶初应道。 没等高禹川回应，苏晓就匆匆逃离了他们的房间。 高禹川瞥了关上的房门一眼：“她怎么来了。” 沈瑶初不敢提及刚刚发生的事情，故意装作不满地撇了撇嘴：“她是来等我出去逛街，结果你突然一来，把她给吓跑了。” 闻言，高禹川径直走到沈瑶初面前，垂眼看她，眼底藏着暗涌的情绪。 他面色平静，声音却莫名地沉：“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 第424章 “怎么？不好意思？” 沈瑶初身边现在到处都是高禹川的保镖，今天的事情他这么快就知道，也实属正常。 沈瑶初凝眸望着他，没说话。 高禹川心下微动。 他本来是在和对这个项目有兴趣的商业大佬们谈事，保镖的一通电话瞬间让他心神乱了。 高禹山回了加州，并出现在了沈瑶初赴的那场约上。 好在保镖告诉他，高禹山进到包厢不到几分钟，沈瑶初就离开了。 看到沈瑶初此刻乖乖待在房间，高禹川这才安心了些。 他目光灼灼：“你想怎么处理？” 沈瑶初不解地看他：“处理？” “高亦微。”高禹川微微挑眉：“送她去非洲开拓业务？” 沈瑶初愣怔两秒，眸底染了笑意。 想到苏晓说的话，沈瑶初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自从她恢复记忆，从未认真地去思考高禹川现在对她的态度。只是一味地陷入在曾经受到过的伤害里。 苏晓说得对，她应该尽快把两个孩子身世的证据找出来，公布于世。 不仅是对孩子负责，更是让高禹川安心。 想到这里，沈瑶初抬起白皙纤细的手臂，勾住高禹川的脖子，凑上前了些：“高禹川，你这个行为，跟古时候的昏君有什么区别？嗯？” 高禹川勾了勾唇，顺着她的动作，揽住了她的后腰，另一只手穿入她的发丝，绕圈把玩：“你现在，确实有点像妖妃。” 他话音刚落，沈瑶初就像是要坐实他话里的“妖妃”形象，轻轻垫着脚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 她笑着说道：“这样吗？” 高禹川眸底一黯，单手将她抱起，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沈瑶初身子一僵，自然是知道他要做什么，有些紧张地将他的脖颈搂得更紧。 她的身子在他结实的臂弯里，把头也埋进了他的胸口。 外面阳光大好，他们却要…… 高禹川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害羞，低头看了她一眼，轻笑道：“怎么？不好意思？” “哪会有妖妃不好意思？”沈瑶初声音细软：“只会有帝王下不来床。” 高禹川脚步一顿，他挑了挑眉：“你确定？” 他的声音带着隐隐的警告，让沈瑶初顿时知道自己胆子还是有点大了。 她的头埋得更深，发出闷闷的声音：“我开玩笑的……” “那我得让你知道，到底好不好笑。” …… 后半程，沈瑶初根本笑不出来了。 饶是房间里还大亮着，沈瑶初也在结束以后瞬间进入了睡眠状态。 迷迷糊糊之间，沈瑶初感觉到高禹川替她清理干净，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 沈瑶初用仅剩的精力，睁开眼看了高禹川一眼。 此刻的高禹川正低头看着他，眼底含笑，似乎是极为满意当下的状态。 沈瑶初理智仍在，她蹭了蹭高禹川的胸口，含糊地说道：“明天，我真的要和晓晓去逛街……” 高禹川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嗯。” 高禹川还想说话，可怀里的人的呼吸早已变得平稳。 他低头一看，沈瑶初已经进入了梦乡。 高禹川还有工作，小心翼翼起了身。 上次听到沈瑶初说要跟苏晓离开庄园出去逛街时，高禹川的心是不安的。 可最近沈瑶初变得愈发开朗，也能和高禹山划清界限，这让他安心了不少。 既然她想要出去放松放松，他也应该同意。 毕竟自从沈瑶初恢复记忆，她就一刻都未停歇过。 想到这里，高禹川来到套房的书房里，拨通了一个电话。 “把C家刚出的新款长裙图片发给我。” 对面的方助理有些惊喜：“您要送给太太？那要不要按照霸总套路，全都拿下？给太太一个惊喜？” 高禹川拧了拧眉：“不用，让你发给我，我选一条。” “……哦。”方助理有些兴致缺缺，似乎是为看不到高禹川的霸总行为而感到失望：“知道了。” 挂掉电话，图片很快传到了高禹川手机上。 高禹川迅速选了一条真丝长裙，很适合沈瑶初沉静婉约的气质，却又不局限于宴会之类的场合，平日里逛街也很合适。 高禹川将图片发回给了方助理。 “要这条，送来庄园房间里，她明天要穿。” “好的。” 高禹川放下手机，开始看起邮箱里发来，关于刚刚项目的会议记录和各个集团的一些预案。 可明明眼前的都是字，高禹川却一个也看不进去。 高禹川眉间一蹙，拿起手机。 【其他款直接送到国内家里的衣帽间。】 【好的，高总。】 “……” ***** ———— 沈瑶初这一觉，就从白天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她缓缓睁开眼时，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走到窗边，沈瑶初撩开窗帘，清晨的阳光瞬间洒满了房间。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洗漱好出了门。 苏晓早早就已经等在了门口，面色明显有些忐忑。 苏晓问她：“瑶初，这……真的能行吗？” “我想了很久，你说得对，按照高禹山那样谨慎的性子，东西一定在他手上。”沈瑶初拧眉，神色认真：“他在加州的那栋别墅里，确实有很多秘密，我不止一次看到过他遮遮掩掩的样子。” “啊？那你是打算去他家？” “是。”沈瑶初面色沉沉：“我很早就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但那时，我以为他只是有一些自己的情感生活不想让我知道。” 苏晓有些担忧地看着她：“那你确定孩子们出生时间的证据，就在那个别墅里吗？” “我不确定，但我必须得试试。”沈瑶初深吸一口气：“如果我真的找到了证据，能证明孩子就是高禹川的。我相信，他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当然了！”苏晓认真道：“如果他知道孩子是他的，你也从来都只属于他，他一定会高兴疯掉的！” “嗯……”沈瑶初眼神愈发坚定。 苏晓：“可是瑶初……别墅里的人如果发现了你，会不会告诉高禹山？” “没事的，自从他带我回了国，别墅就只剩下一个老管家了。”沈瑶初顿了顿，说道：“而他有个习惯，每周二的九点到十二点左右会离开别墅，去教会祷告。” “……” 第425章 高禹山回来了！ 在繁华的商场里，人潮涌动，形形色色的人群穿梭在其中。 苏晓看似神情悠然，眼神却已经游离，她的手紧紧地握住购物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显得发白。 苏晓走在一个女人的身边，故意和她贴得很近。 她一边走，一边通过不断反射的镜面，观察着身后跟着她的那些保镖的神色。 好在，一切如常。 正这时，一个保镖似乎发现了异常，紧盯着苏晓和她身边女人的背影。 苏晓被那视线盯得后背发麻，赶紧伸手揽住了身边的女人。 那几道注视的目光，这才稍稍收敛了些。 苏晓抬腕看了眼表，心下稍稍定了定。 这时，身边的女人猛地甩开了苏晓的手。 女人一脸无语地看着她：“hey，女士，你已经跟着我很久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苏晓尴尬地笑了笑：“SOrry！！是我认错人了，不是故意要跟着你的，你和我的闺蜜真的有点像。真的很对不起！！” 说完，苏晓转身进了一家店铺，钻进了更衣室里。 苏晓看着镜子里紧张到双眼泛着水光的自己，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用这样的方法营造出她还和沈瑶初在一起逛街的假象，让沈瑶初离开了。 沈瑶初离开已经十多分钟了，她应该安全了…… 希望一切，真能如想象般顺利。 ……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玻璃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形成一圈圈光晕。 沈瑶初小心翼翼地用指纹解锁了别墅的院门，走了进去，眼神中充满了紧张和焦急。 她透过窗户看向别墅里，在确认了管家真的离开了别墅，她才敢打开门走了进去。 沈瑶初环顾四周，紧张得手心沁出汗液。 她根本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顺利。 苏晓帮她引走了那些保镖以后，她就立即赶回了别墅。 既然别墅里没人，那就是她找到证据最好的机会了！ 偌大的别墅，沈瑶初回忆了几个重要的房间，每一个都不放过，仔细地翻找着。 她的双手颤抖着，每一次触碰到的物品都让她的心跳加速。 可她连续找了四五个房间，都一无所获。 沈瑶初不免有些失望，可想到BOBO和CiCi，想到高禹川，沈瑶初的眼神又再次坚定起来。 最后，沈瑶初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到主卧里。 她本想着主卧是她经常待的地方，高禹山不会把这么重要的证据放到离她这么近的地方。 可冥冥中，主卧就总是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带着沈瑶初往里走。 推开主卧的门，看着这熟悉的房间，沈瑶初的心如鼓擂，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突然，楼下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沈瑶初心中一紧。 她的心跳随着每一个接近的脚步而加速跳动，脚步声越来越近，沈瑶初犹豫了片刻，迅速作出了决定。 沈瑶初钻进主卧的柜子，小心翼翼地关上柜门，只留下一条微小的缝隙。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轻微，心跳声在黑暗中疯狂跳动着，与楼下的脚步声同步。 每一次脚步的接近都像是在用力拉扯揉捏她的心脏，让她的心跳更加猛烈。 沈瑶初在柜子里紧紧地闭上眼睛，尽力控制自己的呼吸。 她不能被发现，一定不能！ 忽然，主卧的房门被打开。 那一刻，沈瑶初的呼吸仿佛停滞了一般，连时间也仿佛停在了这一秒…… ***** ———— 高禹山推开大门，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别墅，铁青的脸色又更沉了几分。 他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温和与善良，只剩下冷戾。 原本宁静温馨的“家”，此刻在他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愤怒。 他和沈瑶初那样幸福美满的加州生活，竟然那样短暂，转眼便消散，连抓都抓不住。 高禹山朝着楼梯走去，身后留下一串沉默的脚步声。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锤子砸在原本平静的家里，每一个脚印都像是被愤怒烙印在地板上。 想起沈瑶初当初生孩子时的主治医生，最后那惊恐懊恼的眼神，高禹山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变得发白。 本来一切都已经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谁知这个医生却在苏晓面前说出了那样的话。 曾经的他就是太仁慈了，才放任一个手里握着这么大一个秘密的人，自由行走的加州的街头上。 要是早点就解决掉这个不省心的东西，说不定不会节外生枝……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高禹川鄙夷的神色在眼前一闪而过，高禹山的眼神变得坚定而冷酷，胸口已然被愤怒和恨意填满。 他一定不会让BOBO和CiCi两个孩子回到高禹川的名下，永不！ 他就是要让高禹川永远活在怀疑和嫉妒中，让沈瑶初永远无法自辩，让他们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之中。 一如这么多年以来的他。 高禹山缓缓上楼，走进了主卧的杂物间里，里面藏着无数的秘密。 那里是近在咫尺，沈瑶初却从来不会走进去的地方，他甚至连锁都不需要上，因为沈瑶初向来对他的任何秘密都没有兴趣。 而最重要的，就是两个孩子的出生记录。 从真实的到被篡改过的，全都在里面。 而这正是他这次回来，要销毁掉的记录！ 高禹山推开主卧的门，径直走进了杂物间里。 他清楚地知道，他必须将这些秘密永久地藏起来，才能让BOBO和CiCi永远都是他的孩子，是他和沈瑶初的婚生子，他拥有对两个孩子抚养权的绝对拥有！ 他和孩子的关系，是他手中最大的筹码，也是唯一的、必胜的筹码。 高禹山勾了勾唇，眸底闪过轻蔑的笑，走进了杂物间里。 杂物间里没有窗户，黑黢黢的。高禹山抬手打开灯，将手伸到保险柜的面前。 正在高禹山准备输入密码时，房间外，忽然传来响声。 高禹山动作一顿，眼底的冷光没有一丝温度。 他转头，望向杂物间外面，缓缓回身…… 第426章 沈瑶初被发现 响声来得猝不及防，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高禹山侧耳倾听，那声音转瞬即逝，让人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高禹山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眸底透着冷意与狠戾。 他悄声从杂物间里走出来，左右张望。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衣柜上，衣柜门半开着，黑暗的缝隙像是在邀请他进入。 几乎是瞬间，高禹山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是沈瑶初回来了。 高禹山喉结上下轻滑，他一步步走向那扇半开的衣柜门。 沈瑶初会以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突然出现在“JeSSiCa家里的衣柜里”这件事呢？ 高禹山扯了扯唇角，一切似乎变得很有意思。 他轻手轻脚走到衣柜面前，就在抬手去开衣柜的瞬间，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高禹山一怔，他一回头，正好对上沈瑶初那双带着诧异的眸子。 高禹山眉心一皱，几乎是下意识又去开衣柜的门。 半掩着的衣柜里，只有他们没有带回国的衣服。 而沈瑶初，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高禹山定定地看着她：“你回来了？” 沈瑶初甩了甩手上的水，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想着既然来了加州，就来帮BOBO和CiCi收拾一点他们喜欢的东西。” 高禹山没有说话，可眼神里的疑问显而易见。 沈瑶初知道，他是在问，帮孩子收拾东西，她为什么会在主卧里。 沈瑶初攥了攥裙角，手上的水瞬间沁入真丝布料里，留下一片水渍。 “我也有一些衣服之类的可以收走，免得全都重新购买。” 倾泻而入的阳光照亮了沈瑶初的面庞，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紧张和颤抖。 刚刚躲进衣柜的她，因为太小心翼翼地听外面的声音，不小心碰到了衣架。 衣架和衣柜之间轻轻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瞬间，沈瑶初的心脏如同被激怒的鼓点，节奏越来越快。 她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躲在柜子里了。 沈瑶初当机立断，小心翼翼地从衣柜里挪出来，甚至还来不及将柜子的门完全关上。 她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轻轻地挪动脚步，朝着洗手间走去。 她打开水龙头洗手，冰凉的水冲刷着她的微微发热的掌心，这才让她稍稍冷静了些。 沈瑶初走出洗手间，故作平静，保持冷静，面对着高禹山。 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回来寻找证据的，这样就太危险了。 听了沈瑶初的话，高禹山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忽然扬唇笑了。 “那我帮你一起收拾。”高禹山抬腕看了眼表：“现在时间还早，应该还能收出不少东西来。” 沈瑶初顿了顿：“不用，你去忙你的，我自己看着收拾一下就好。” “我哪有可忙的？”高禹山苦笑道：“最近还是不太方便，工作上的事情都停下了。我帮你一起收拾，也能快一点。” 沈瑶初喉间微哽，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拒绝。 她要是拒绝得过于激烈，高禹山要是真的感觉到了什么，她后面会更加寸步难行。 沈瑶初敛了敛眸：“谢谢。” ***** ———— 高亦微气呼呼地回到家，刘淑曼立即迎了上来。 “小微，妈给你的卡让你去散散心，怎么还越逛越不高兴了？”刘淑曼拉着高亦微的手坐下来：“你要是散心散好了，就跟妈一起去给沈瑶初道歉，听到没？” “道歉？你做梦！！”高亦微气得满脸通红：“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沈瑶初道歉！今天就是她，又让我丢了脸！” 刘淑曼听了面色一白：“你这孩子，乱说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你哥那边已经在施压了？要是你再这样下去，我们家迟早要遭殃！” 正这时，刘淑曼手机响起，她狠狠瞪了高亦微一眼，转身去接电话了。 高亦微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脑子里计划的全是要怎么扳回一城。 她从来没有被商场的SaleS这样对待过！ 都怪那个沈瑶初…… 高亦微正想着，刘淑曼已经气势汹汹地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高亦微的脸就又被刘淑曼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高亦微震惊地看着刘淑曼：“妈，你干什么？！” “你是不是又惹事了？你哥那边又有人过来警告你，不要动沈瑶初身边的人，动了沈瑶初身边的人，就是动他高禹川。你是不是傻了啊高亦微？你还想不想过现在这种荣华富贵的生活了？非要把你发配去国外你才能听话是不是？！” 高亦微一直以来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可因为沈瑶初的事情，她已经丢过几次脸，连着挨了两个巴掌了！ 以前刘淑曼从来不会打她，甚至不会对她说一句重话！ 要是做她嫂子的是慕以安，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这些事！她在高家的地位，也会因为高禹川和慕以安的关系，更加稳固！ 高亦微那骄傲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愤怒让她的表情变得扭曲。 高亦微咬了咬牙：“这种丢脸的日子，有什么可过的！真恶心！！” 高亦微猛地从沙发上起身，冲了出去，不管刘淑曼在身后怎么喊，她都根本不回头。 冲出了家里，高亦微满脑子都是对沈瑶初的恨意，是她打破了自己所有的计划，还让她不断地丢脸！ 想到这里，高亦微眼前忽然闪过今天高禹山出现在聚会上的眼神。 高禹山的不甘，让高亦微突然意识到，他们两人，是一条战线上的人。 高亦微冷笑一声，出发前往高禹山的家里。 高亦微匆匆赶到高禹山在加州常住的别墅，她站在门口，给高禹山打了个电话。 “禹山哥，你在家吧？”高亦微喘着气，放低了声音问。 “嗯。”高禹山声音冷淡：“有事？” “禹山哥，干嘛这么冷淡，我可是帮你通风报信了。我……” 高亦微话还没说完，却看到一墙之隔的院子里，竟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瑶初？！ 第427章 被困别墅 看着院子里被洗晒干净的玩具，沈瑶初有些百感交集。 不论高禹山是如何欺骗她，但加州这些高家的管家佣人们，却一直是真心对BOBO和CiCi好的。 这些都是适合两岁多孩子玩的玩具，也不必千里迢迢带回去给他们了。 正想着，沈瑶初忽然听到身后院子外面传来一些窸窣的声音。 她下意识回头，却并没有看到有人。 沈瑶初并没有多想，一抬头，正好高禹山走了出来。 他行动仍是没有那么方便，走起路来还有些一瘸一拐的。 高禹山的视线在沈瑶初身后一扫而过，沈瑶初正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却先开了口。 “找到了吗？”高禹山走到沈瑶初旁边：“找到什么要带走的了？” 两人并肩站着，站得有些近。 沈瑶初感到了不适，高禹山很少这样没有分寸地靠近她。 她默不作声地拉开了距离，摇了摇头：“这些玩具就都不带了，就麻烦你帮忙处理了吧。” 高禹山似乎已经习惯了她保持距离的样子，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他看了眼干净的玩具，问道：“都不要了吗？这是BOBO喜欢的赛车，还能帮忙去取快递。这是CiCi的魔法棒套装，她一个人没事干的时候挺爱玩的。这些……都不要了？” 沈瑶初言简意赅地答道：“嗯，都不要了。” 高禹山没再坚持：“是，这些东西国内都有，也没必要从加州带回去。” “嗯。”沈瑶初不想多说，迈步要绕开他进去：“我再去孩子们的房间看看。” 高禹山没搭话，却跟在沈瑶初身后，跟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就在进门的那一刹那，高禹山的冷眸再次扫向门口。 这一次，高禹山和高亦微的目光相对，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勾了勾唇角。 ***** ———— 沈瑶初走进儿童房，熟悉的布局让沈瑶初有些沉默。 高禹山随之而入，也开始打开柜子和抽屉，帮沈瑶初收拾整理。 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的房间里，沈瑶初和高禹山的心思像是深邃的海洋，难以捉摸。 他们相对无言，只有翻找时物品碰撞的声音和时而从窗外吹进来的微风声，打破了这沉默。 高禹山拿着CiCi的一件公主裙，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这是Ci宝心心念念的裙子，回国以后，还跟我念叨了好几次这条裙子忘了带。” 高禹山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明明带着笑意，眼角眉梢却满是不舍和哀伤：“这件你带回去吧，她很喜欢的。” 沈瑶初故意忽视他眼底的情绪，声音冷硬地拒绝了：“不用，我后来有带她去商场，买了一条类似的裙子，她也很喜欢。” 高禹山笑容微僵，内心涌动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但那终究还是替代的，她只会记得最开始她喜欢的，不是吗？” “当然不是。”沈瑶初知道他别有所指，声音愈发不耐：“她只会记得她该记住的。有些时候，很多事情不需要说，他们就能懂。” 高禹山轻笑两声，并不反驳：“不过这裙子可能也小了，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几天就蹿起来了，那还是不带了。” 他将裙子小心叠好，放回衣柜里。 高禹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低声道：“其实买这件衣服的那天，是我带着两个孩子去的商场。那天BOBO为了保护CiCi，额头不小心撞破了。他没有哭，反而是希望我不要告诉你，免得你担心。我知道他很勇敢，但他的成熟，对他来说不一定是好事。” 高禹山抬眸看她，语气轻柔，聊着孩子的故事，眼里满是温柔：“他一定已经察觉了很多，也想了很多，但是不会让你知道的。瑶初，你不觉得，他在单纯一点的环境，会成长得更快乐，变成一个更纯粹的人？” “他有他自己的人生。”沈瑶初声音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我会想办法给他最好的环境，但是一步错步步错，既然已经到了今天这一步，我只能尽量减少对他们的伤害。至少，让他们回归到本该行进的路上。” 见沈瑶初不满，高禹山敛了周身的气息，轻声道：“瑶初，我只是想跟你聊一聊孩子们小时候发生的事，希望他们能更好地长大。” 高禹山看着沈瑶初冷漠的脸庞和抗拒的眼神，心寒地撇了撇嘴：“抱歉，我没有想到这些在你眼里，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是我多嘴了。” 沈瑶初怔了怔，一时间竟然有些愧疚。 她知道，高禹山就算再怎样骗她，都从未伤害过孩子。 在孩子成长的路上，高禹山的付出，是沈瑶初无法忽视的。 她抿了抿唇，眼底有愧疚一闪而过：“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瑶初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突然天色一暗，几乎是瞬间，一阵狂风猛烈地刮过。 狂风怒吼，树木在风中摇摆，疯了一般挣扎着。 沈瑶初一怔：“什么情况？怎么突然起了大风？” 沈瑶初话音刚落，一道惊天巨雷就落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如注的雨水。 天空瞬间被灰暗的云层笼罩，仿佛一瞬间来到了黑夜，暗淡的光线让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有些朦胧。 沈瑶初有些紧张，她双手紧攥成拳，一时间有些懵了。 明明刚刚还晴空万里，怎么突然就毫无预兆地刮大风，下了这么大的雨？ 这时，云层间再次出现一道闪电，呼啸着照亮了整个世界。 雷声隆隆，听得沈瑶初只觉心惊。 沈瑶初当机立断起了身：“天气不好，东西都不用收拾了，不要了，我现在要立刻回庄园。” 高禹山眉头紧锁，他抬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他看着手机里传来的消息，面色严肃：“你不能走。” “为什么？！”沈瑶初抗拒地看着他：“你不要拦着我！” “不是我拦着你。”高禹山沉声道：“是台风。” “台风？！”沈瑶初震惊了。 第428章 高亦微告状 庄园。 天色瞬间变得深沉，天空的云层开始翻涌。 迎面拂来的风中，带有一种潮湿的、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气息。 高禹川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越来越恶劣的天气，眉间微凛。 他眉头紧锁，眼神深邃而凝重。 高禹川拿起手机，拨通了保镖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保镖声音平静：“高总。” 听着保镖全然不着急的声音，高禹川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台风要来了，把沈瑶初和苏晓带回来。” 电话那头有了几秒沉默：“高总，太太和苏小姐都已经回了。” “回了？”高禹川拧眉：“什么时候回的？” “已经回了一个多小时了……”保镖的语气变得有些迟疑起来：“太太没有回房间吗？” 高禹川沉声：“嗯。” 保镖有些为难：“会不会是已经回了庄园，在苏小姐那里？” 和保镖对话时，高禹川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窗外黑压压的乌云，那突如其来的压抑，让高禹川感觉到了一些心神不宁。 几乎没有再等，高禹川立即起身，去找苏晓。 高禹川走出房间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雨。 保镖见他出来，举着伞迎了上去：“高总，现在已经不适合再出门了。” “我去找苏晓。” 高禹川径直来到苏晓房间，敲响了门。 门一打开，苏晓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看到高禹川的瞬间，面色又差了几分。 高禹川心下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升了上来。 …… 苏晓也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到沈瑶初了，台风登陆，她心中五味杂陈。 担忧、恐惧、无助以及深深的责任感，让苏晓陷入了焦虑当中。 她害怕沈瑶初因为台风而受伤甚至丢掉性命，就算没有遇到危险，如果被高禹川知道她去了高禹山和“JeSSiCa”的别墅…… 苏晓根本不敢往下想。 她疯狂地给沈瑶初打电话，沈瑶初却根本没有接听，连一条信息都没有回复。 直到看到高禹川站在自己房门口的瞬间，苏晓明白，一切都完了…… 苏晓咽了咽口水：“你、你找我有事吗？” “沈瑶初在哪里。” 高禹川声音低沉冷戾，仿佛地狱修罗，让苏晓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苏晓缩了缩肩膀：“她，还没回来……我正在和她联系。” 高禹川眸底一黯：“她在哪。” 苏晓双手攥紧，吞吞吐吐不敢说出实情：“我们在商场分开了……我就先回来了……” “苏晓。”高禹川沉声道：“能让我的保镖以为你和沈瑶初是一起回来的，想必你是花了功夫瞒过他们的。沈瑶初到底去了哪里，你再不说，这样的极端恶劣天气，她会很危险。” “我……”苏晓急得眼眶泛红：“我……” 她知道现在应该让高禹川出动人力来找到沈瑶初，可如果她还在那栋别墅里，还很安全呢？ 要是沈瑶初没有生命危险，她却把她回到和高禹山曾经住过的别墅这件事告诉了高禹川，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 苏晓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急得快要哭出来。 正这时，高禹川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高亦微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哥，我现在在庄园，你的人把我拦住了，快放我进来！” 高禹川冷声：“谁让你来的。” “不放我进来？”高亦微笑了声：“这么大风雨，你也不心疼心疼你堂妹我？那行吧，那我就带着我的情报走咯。” 高亦微的异常，让高禹川察觉到了什么：“等等，什么情报。” “当然是跟沈瑶初有关。”高亦微故作神秘：“你不想知道，她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 “……” 高禹川抬头看了眼面如土色的苏晓：“我让人带你到我房里。” “好嘞！” “……” 高禹川挂了电话，冷冷对苏晓道：“跟我来。” 苏晓根本不知道他跟谁打的电话，又说了些什么，却知道这事肯定跟沈瑶初有关系。 她咬牙跟上，又偷偷拨打了沈瑶初的电话好几次，却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苏晓几乎已经能想到待会儿的狂风暴雨，会和此刻窗外台风的程度，相差无几了。 ***** ———— 高禹川带着苏晓来到他的房间，高亦微已经等在门口了。 见到高禹川身后的苏晓，高亦微勾了勾唇，露出得意的表情。 “哟，这不是苏晓吗？你怎么没跟沈瑶初在一起？” 苏晓咬了咬牙，瞪了高亦微一眼，却没有反驳。 高亦微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她去见的这个人，要是带上了你，怕是有点不方便……” 苏晓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抬眸看向高禹川，果不其然，男人面带愠怒，眸子冷得像是一把凌迟的刀，投射在高亦微的身上。 连一旁的苏晓周身都觉得冷了几分，高亦微却还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一副手里捏着王炸的模样。 高亦微见苏晓低着头敛着眸，笑得前仰后合。 “哎呀，苏晓，这还是第一次见你被我怼得说不话来！怎么？你的牙尖嘴利上哪儿去了？怎么连话都不敢说了？嗯？是不是怕沈瑶初那些破事儿被我哥知道？嗯？” 高禹川目光森冷，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声音里带着警告。 “高亦微，有话就说。” 高亦微挑了挑眉，别有意味地看着高禹川：“禹川哥，你确定要知道？” “你来，不就是这个目的？”高禹川话音刚落，天空云层摩擦，巨雷落下，窗外瞬间雨落如注。 他拧了拧眉，想到沈瑶初还没回来，开口道：“说。” “哥，你这是在担心沈瑶初？”高亦微怜悯地看着他：“你别担心了，她用不着你担心，绝对淋不到一滴雨，也吹不到一丝风，说不定还有温暖的怀抱……” 苏晓恼了，上去就要捂住高亦微的嘴：“闭嘴！高亦微，你又拿你这张臭嘴出来造谣是吧？” 谁知她的手才刚抬起来，高亦微就立即躲到了高禹川的身后。 高亦微拿出手机递给高禹川：“喏，你自己看，我都拍了照片！” “……” 第429章 BoBo和CiCi就是你的孩子 高禹川盯着手机，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苏晓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内心的翻涌。 苏晓踮了踮脚，偷偷看到了屏幕上的照片。 照片里，沈瑶初和高禹山面对面站着，两人离得很近。沈瑶初背对着镜头，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却能看到高禹山脸上温和的笑，和他眼底的柔情。 而背景，很明显就是在他们的加州别墅里！ 苏晓心里一惊，高禹山竟然已经回别墅了？沈瑶初被发现了？他们面对面站在院子里，怎么还被高亦微拍到了？！ 苏晓满脑子问号，心底全是惊惧。 整个客厅里，因为高禹川周身冷冽的气息而温度骤降，冷得苏晓打了个冷战。 高亦微看向高禹川：“禹川哥，你要相信你自己的眼睛。沈瑶初今天去了禹山哥的家里，重温他们的旧梦了，你有什么必要担心她的安全？有什么必要找她？” 高亦微的话让高禹川脸色沉得骇人，苏晓吓得不轻，纵使是她自己也没弄清楚情况，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替沈瑶初辩驳起来。 “你凭什么说是今天？之前瑶初失忆了，确实在加州生活过一段时间，你不要拿着以前的照片骗人！” “手机上的拍摄时间写得清清楚楚，就是今天，就是刚刚！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高亦微鄙夷地上下打量了苏晓一眼：“你可真是好闺蜜，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给沈瑶初打掩护，欺骗我哥哥，你们两个歹毒的女人，怎么忍心？！” 高亦微字句都站在高禹川的立场说话，让苏晓觉得后背发麻。 她小心翼翼去看高禹川，却因为男人凌厉的神色而有些害怕，她深呼吸一口气：“高机长，我想向你解释。如果你愿意听我解释，就让高亦微走！” 高亦微没想到苏晓会来这一招，整个人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她不满道：“凭什么赶我走？” 苏晓冷眼看她：“你觉得我有什么必要向你解释吗？” “当然有！”高亦微大言不惭：“你和沈瑶初合起伙来要伤害我的两个堂哥，我作为堂妹，就该管，也有资格管！” 这时，沉默已久的高禹川，拨通了一个电话。 他声音低沉而喑哑：“给高小姐安排房间，带她过去。” 高禹川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苏晓，但他的行为已经站在了苏晓这边，要将高亦微赶走。 高亦微惊了，反驳道：“禹川哥？！我是在帮你，你怎么能……” 高亦微话还没说完，保镖就已经推门而入，将她给带了出去。 就在高亦微的身影消失的瞬间，与关门声同时响起的，是高禹川带着愤怒的声音。 “她去高禹山家里了，是吗？” 苏晓急了：“她是为了……” “你需要告诉我，是或不是。”高禹川眸底阴鸷。 “……”苏晓咽了咽口水：“是！但是她是为了去拿东西！孩子们从小到大的成长记录和照片，那对她来说很重要！” 得到了苏晓肯定的回答，高禹川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闪烁着狠戾的光芒。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变得发白。 高禹川忽然像一座沉睡的火山，瞬间爆发。 视线所及之处，一切东西都成了高禹川发泄的对象。 桌子、椅子、书本、杯子，无一幸免。他疯狂地砸着房间里的东西，每砸一件，就如同砸在他心上的那一记重锤。 物品的破碎声和高禹川痛苦的闷哼声在房间里回荡，使得原本安静的氛围变得无比紧张。 每一次砸击都像是高禹川在宣泄内心的痛苦和愤怒，每一次破碎都像是他在控诉那个他无法接受的答案。 他以为沈瑶初变了，以为她真心想要跟自己好好过下去，才安心放她跟苏晓离开庄园。 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骗局。 她对他的柔情，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好去找高禹山！ 他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抓住，随时都会被撕裂。 高禹川的暴怒，吓得苏晓在一旁瑟瑟发抖，连劝他冷静都不敢。 高禹川冷笑一声：“是她告诉你她只是为了去拿东西，还是她故意让你这样告诉我？” “她真的是要去拿东西……”苏晓的声音颤抖着：“她说了，拿完东西就回来，谁知遇到了台风……” 高禹川呼吸急促：“她这样告诉你，根本就只是为了去见高禹山那个旧情人吧？” 苏晓眼里的害怕变成了不可置信，她没有想到高禹川竟然是这样误解沈瑶初的。 “高禹川，你在说什么啊？你就这样想她的吗？”苏晓气得双眼通红：“孩子的东西很重要，她就是为了找回孩子小时候的东西，碰到高禹山是意外！谁知道他会突然回加州？谁又知道正好碰上了？你这么不信任她，真是白瞎了她这么多年无怨无悔地对你！！” “信任？！”高禹川神色如同狂风骤雨般暴怒：“她所做的一切，让我如何信任？” “她怎么你了？她哪怕是失忆了，被高禹山养在身边，以为自己是他的妻子，都从未和他发生过关系，你却根本不信她！甚至在她几次告诉你，BOBO和CiCi就是你的孩子，你也从未相信过！你对得起她吗？！” 苏晓的话让高禹川瞬间浑身肌肉紧张，肩膀收紧，身体僵硬。 他握住了拳头，身体却因为震惊而僵直，无法动弹。 高禹川再开口时，声音已然变得嘶哑，他张了张嘴，重复着苏晓的话：“没有发生过？孩子……是我的？怎么会……” 苏晓眼里闪过绝望，她鄙夷地打量着高禹川：“我一直支持她跟你在一起，排除万难也要在一起，因为我知道，她很爱你。但我现在不这样想了，你配不上瑶初。” “……”高禹川陷入震惊，眉头紧拧，盯着苏晓。 苏晓冷笑一声：“你看，你果然还是不信。她回到那个别墅，想拿到孩子们出生的证据，证明这件事。她在冒着风险深入虎穴，你却还在质疑她。要不是因为你总不相信，她何至于此？！” “……” 第430章 怕她离开，怕她爱别人。 苏晓的愤怒，像是窗外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打得高禹川措手不及。 苏晓还在说着：“你跟瑶初这些年，除开你们初识的那段时间，永远都是她在坚持着。在你失忆跟慕以安你侬我侬的时候，她等着你，你招招手她就会去到你身边，和你结婚、生孩子，甚至是因为你和慕以安，她才会被人绑架…… 高禹川，但凡你长了眼睛，长了心，都不会反反复复这样误解瑶初。她对你的爱，你连万分之一都配不上！！” 高禹川静默几秒，双唇蠕动：“她爱我？” “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所有旁观者都能感觉到的事情，偏偏就是你高禹川不信。我就不懂了，难道就因为当初她家里困难，用孩子换来的婚姻，就觉得是交易，她的任何话你都觉得是别有所图？” 苏晓气得牙都快咬碎了：“高禹川，你明明这么聪明，你能做鹿港最年轻最好的机长，能中途接手高氏集团，还能带领集团再上一个高度，看透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却连瑶初爱你的心都看不明白？！” “……” 苏晓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高禹川：“我终于知道瑶初为什么不肯跟你解释了，你太固执了。要是你真想彻底失去瑶初，就继续你这种愚蠢的行为吧！” 苏晓转身离开他们的房间，房门“轰”地一声关上，房间里剩下震颤的余韵。 一室的争吵停息，只剩下无声的寂静。这沉默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他的内心世界。 空荡的客厅里，高禹川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深深地沉思着。 他的手在膝盖上轻轻地握着，紧绷的指节像是宣泄着内心的挣扎和矛盾。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眼底却汹涌着情绪。 苏晓激烈的言辞仿佛还在耳边，一遍遍地在高禹川脑子里来回反复。 他也许是太在乎了，所以总是怕她离开，怕她爱别人。 可越是在乎，就越是容易变得紧绷，想要牢牢把她攥在手里，束缚在自己的怀中。 苏晓说得对，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他不相信。 他需要相信她，相信他们的感情。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的长久。 高禹川黯淡的双眸缓缓抬起，移向那扇紧闭的门，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和坚定。 高禹川起身，开门便要出去接沈瑶初。 可就在他打开门的瞬间，一道惊雷响起，黑沉的天际都被照亮。 又一轮更大的雨毫不留情地泼下来，阻止了高禹川的脚步。 他退回屋子里，拨通电话想要让保镖想办法让他出去找沈瑶初，可下一秒，屋子里的灯光突然灭掉，手机的信号也断掉了。 高禹川脸色沉沉，看向窗外碍事的台风，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 ———— 天空像被黑幕笼罩，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沈瑶初站在别墅的客厅里，眉头紧拧地看着这场不打招呼就改变一切的雨，目光中充满了忧虑和不安。 她身上穿着的真丝连衣裙已经被雨水打湿，贴在皮肤上，使她感到一阵阵的寒冷。 沈瑶初搓了搓裸露在外的胳膊，想要将那些鸡皮疙瘩安抚下去，却毫无作用。 沈瑶初低头，看着手机里苏晓十几个未接来电，心沉了又沉。 刚刚她发现苏晓给她这么多电话她都没接到时，立即找了把大伞，想要冒雨离开。 可风雨实在是太大了，她走出别墅的瞬间，大风就将手里的伞给吹坏，只剩下伞骨。 在巨雷落下前，高禹山追了出来，将沈瑶初强制性地拽回了别墅里。 两人身上都被淋湿，狼狈极了。 高禹山眼底透着冷意质问她：“为了回庄园，为了不跟我共处一室，连命都不想要了？” 沈瑶初双眼泛红，瑟瑟发抖：“我没想到会突然来这么严重的台风。” “如果你知道，根本就不会来，对不对？”高禹山冷笑一声：“你怕高禹川生气？” 沈瑶初抿了抿唇，长发发尾不断有水滴滴下。 高禹山定定地看着她倔强的身影，还是拗不过她。 他抿了抿唇，找到一条干净的浴巾，围在了沈瑶初身上：“擦一擦，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别感冒了。” 沈瑶初仍是那副抗拒的样子，高禹山也不再多说，转身进了浴室洗澡。 沈瑶初用浴巾擦了擦，身上不再滴水，却还是湿漉漉的不太舒服。 而更让她感到困扰的是，她已经被蚊子叮咬了好几个包。 沈瑶初烦躁而粗鲁地挠着身上好几处的蚊子包，脖子、胸口，每个包都痒得让她心烦意乱。 正这时，洗完澡换好衣服的高禹山从楼上下来。 他头上盖着浴巾，只露出那双和高禹川长得一模一样的眸子。他看了沈瑶初一眼，走上前去，轻声问道：“被蚊子咬了？很痒吧？我去拿蚊虫药。” 高禹山走过来时，浑身带着一股冷气。 他的声音已经不再如刚刚一般冷冽，而是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润。 沈瑶初拧了拧眉：“不用，我自己……” 沈瑶初话还未说完，本来还明亮的客厅，忽然瞬间陷入黑暗。 沈瑶初和高禹山都有了瞬间的惊讶，却又很快明白，是停电了。 看来这次的台风，是真的很严重。 突然的黑暗中，室内一片寂静。 半晌，高禹山开口：“我去找家里的烛台，应该就在那边。” 黑暗中，高禹山依赖直觉和记忆找到了烛台。 “噼啪”，一个不经意的声响在空气中响起。 高禹山不小心撞到茶几，他现在腿还未痊愈，一时间把握不住重心，直直地倒了下去。 沈瑶初只觉得一个高大的身影朝着自己扑过来，她要躲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小心！”高禹山低声道。他侧了侧身，尽力偏开，这才堪堪摔在沈瑶初身旁。 “刷”的一声，布料撕开的声音，响彻了寂静的夜。 沈瑶初呼吸一窒，伸手去摸，才发现身上的长裙，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勾破，腰侧一整条全被撕坏，根本遮不住里面的内衣…… 第431章 【昨晚我被困在了这里，可以来接我吗？】 凉意瞬间侵入心底，沈瑶初用手抓住长裙勾破的地方，遮住自己的露出的肌肤。 好在此刻天色黑沉，又停了电，可见度极低，高禹山什么也看不见。 沈瑶初喉间上下吞咽，猛地从沙发上起身：“我去换衣服。” 这个别墅里，还有不少她以前的衣服。 她摸黑匆匆来到主卧，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找了一套舒适的衣服换上了。 看着那条破掉的裙子，沈瑶初心下微动。 这条裙子，是高禹川找人送来的，她有些舍不得扔掉。 可裙子已经被撕坏了，要是高禹川看到裙子的现状，说不定会误会…… 沈瑶初拧了拧眉，终于还是将裙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 洗完澡换好衣服，沈瑶初撩了撩仍然湿漉漉的头发。 她一抬头，目光落到主卧杂物间的门上。 尽管沈瑶初躲进了衣柜里，但从高禹山的脚步来判断，他上楼以后，应该是径直来到了主卧的杂物间里。 主卧一直是沈瑶初在住，高禹山回来却直接进了主卧的杂物间，这让沈瑶初很难不怀疑，里面藏了些什么他急于拿走的东西。 而且，虽然主卧是她在住，可因为家里的佣人阿姨们收拾得很勤快，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需要她亲自去补的生活用品，她也就基本不进杂物间。 这样想着，沈瑶初的心脏不规则地跳动起来。 她看着这扇紧闭的门，明明是曾经很多次经过，却根本不会看一眼的房门，此时此刻，却像是有一种魔力一般，促使着不断靠近，催着她伸手去打开…… 就在沈瑶初纤细的指尖触到门把手的瞬间，主卧的房门忽然被敲响。 “瑶初，换好了吗？” 沈瑶初身子一颤，下意识缩回了手。 她咽了咽口水：“马上。” “换好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商量。” “好。” 沈瑶初有些遗憾，她敛了敛眸，整理了自己身上的衣着，转身打开了门。 门口有亮光，是高禹山举着的烛台。 烛光微弱，忽明忽暗，打在高禹山脸上。沈瑶初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感觉到了一丝冷意。 高禹山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我回来的时候，让管家把那边房间打扫了，也换了干净的床品。” 沈瑶初怔了怔：“什么？” “我不知道你会回来，更没想到你会被台风困在家里，这边的床品很久没有更换清洗，不太干净。”高禹山解释道：“你今晚就去我房里睡，我到主卧来睡。” “不用。”沈瑶初反驳道：“不过是落了点灰，没关系，我睡这边就好。” “瑶初。”高禹山眼里反射出微微晃动的烛光：“我只是希望，这个房子，能给你最后的好感。你在这个房子里的最后一晚，我不希望你住得不舒服。” 沈瑶初有些急了，如果高禹山睡在这个房间，她就没法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去杂物间里找证据。 可若是她表现得太明显，惹怒了高禹山，现在通讯全断，交通受阻，实在是很危险的事情。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其实我不是很介意……” 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高禹山打断：“好了瑶初，就这么决定了。” 高禹山对着微弱的烛光，看了一眼腕上的表：“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说完，高禹山将手中的烛台递给沈瑶初：“你拿过去用吧，注意安全。” “……” ***** ———— 一夜狂风暴雨，未曾停歇。 到了凌晨，外面的雨势变小。 夜幕渐渐被掀开，天色微微泛白，雨已经停了，虽然大风仍在呼啸，但已经失去了昨日的狂暴。 沈瑶初疲惫地眨了眨眼睛，一夜未眠的她看着窗外的世界，那是一种全新的宁静。 她缓缓地从床上坐起，她的身体有些僵硬，一夜未眠让她的身体比平常更加疲惫。 沈瑶初尝试着用手机给苏晓打电话，信号却仍是没有恢复。 直到天色渐渐开始变亮，沈瑶初一直紧绷的身体，才逐渐放松下来。 困意逐渐袭来，沈瑶初这时才能短暂地睡着一会儿。 被水洗过的阳光清新透亮，照进未拉窗帘的房间里。 沈瑶初半睡半醒，皱着眉，似乎在做着噩梦。 直到，一直紧握在手中的手机微微震动，将刚刚睡着的沈瑶初给惊醒。 沈瑶初点亮手机，低头一看，是苏晓发来的信息。 【瑶初，通讯恢复以后，立即联系高禹川去接你回来。他都知道了。】 本就一夜没怎么睡的沈瑶初，瞬间清醒了。 高禹川都知道了。 知道她昨天甩掉保镖，是为了来高禹山的家，知道她昨晚在高禹山家里过的夜。 想到高禹川对高禹山的敌意，沈瑶初喉间微哽。 她咬了咬下唇，终于还是忍住慌张，给高禹川发去了别墅所在的地点。 尽管她知道，高禹川应该早就知道她在哪了。 【昨晚我被困在了这里，可以来接我吗？】 几乎是下一秒，沈瑶初就收到了回复。 【好。】 …… 台风过后的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湿润的庭院里。 沈瑶初洗漱完毕，光着脚，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小心翼翼下楼，远远看了一眼。 厨房里，高禹山已经开始准备早餐了。 他手法熟练地搅拌着鸡蛋，热着牛奶，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沈瑶初赶紧回到房间，冲进杂物间里，开始四处翻找了起来。 她翻箱倒柜，每个动作都透露着她心底的焦急和期待。 她的目光不放过每一个角落，仔细搜寻着。 她必须要找到证据，才不会白来一趟，才有足够的证据让高禹川相信她。 沈瑶初咬了咬牙，眸光坚定，更加快速地在杂物间大大小小柜子抽屉里翻找起来。 就在她刚打开一个柜子时，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 高禹山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沈瑶初。 高禹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沈瑶初甚至没有听到他进主卧门的声音。 他的声音突然在沈瑶初的耳边响起：“你在找什么？” 第432章 裙子怎么破的？ 沈瑶初只是想要趁着高禹山在做早餐，去找到那个被隐藏起来的秘密，那个可能改变一切的证据。 就差一点…… 沈瑶初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深吸一口气，紧张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我在找他们俩从小到大的影集，我不记得我放哪儿了。”沈瑶初握了握拳，感觉自己的手心里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液。 “嗯。”高禹山眼底隐藏着深暗却翻涌的情绪。 高禹山扯了扯唇角，那抹冷笑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他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一般，表情温柔地笑了笑：“他们从小到大，我确实记录了挺多照片，很值得保存。” 沈瑶初抿了抿唇，高禹山字句都像是在证明自己在BOBO和CiCi成长路上的重要性，也像是在控诉着沈瑶初的狠心，要把他从小用力带大的两个孩子带走。 沈瑶初有些不悦，可他没有明说，她也没法反驳。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假装没有听出他的话里有话：“好，那就麻烦你帮我找找了。” “我来帮你找，你下去先吃点东西吧。”高禹山轻声道：“我做了早餐。” “不用了。”沈瑶初直接拒绝。 高禹山没说话，带着沈瑶初走出了杂物间：“影集没有放在这个房间，在外面的书柜里。” 沈瑶初自然知道影集放在哪里，那是她经常会翻开看看的东西。 可面对高禹山，她只能假装不知道一般：“是吗？” “对，在这里。”高禹山走到主卧的书房内，找到了孩子们的影集，满满一大箱：“这些都是，你如果直接带走，可能没那么方便，不如我帮你寄回去？” 沈瑶初看着那满满一箱影集：“没事，我会自己想办法带走。” “我帮你寄走吧，我这里还有很多电子版的照片，是没有洗出来的。”高禹山满脸真诚地看着她：“我用硬盘给你拷一份，和这些影集一起打包寄回去。” 高禹山虽然语气柔和，但话语之间满是坚决，不容沈瑶初再反驳。 沈瑶初拧了拧眉，正要说话时，楼下院子门口的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沈瑶初身子微僵，应该是高禹川来了。 她下意识看了眼时间，离她给他发信息，不过半小时左右的时间。 而庄园离这里，起码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想必在暴风雨刚刚削弱威力的时候，高禹川就已经出发了。 台风过境，想必外面的道路上还一片狼藉。 沈瑶初没再多停留，她抬眸看着高禹山：“来接我的人到了，我先走了。” 沈瑶初回头，没有看到高禹山骤然变沉的脸色。 …… 当沈瑶初从别墅里走出来时，高禹川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衣服。 那是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上面有精致的绣花，看起来如同湖面般宁静而美丽。 很美，却不是昨天他送她的那件了。 高禹川看着沈瑶初，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高禹川的脸色微变，变得阴沉而冷硬。 他抿了抿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打开了车门。 他的动作很轻，沈瑶初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沈瑶初拽着裙摆匆匆小跑到高禹川身边，上了车。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昨晚的一切惊慌和担忧，都不那么重要了。 可她一回头，却看到高禹川冷沉下来的脸色，车里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冷凝。 沈瑶初心底一冷，高禹川在不高兴。 沈瑶初后背微微僵直，她着急地出声解释：“我昨天来这里，只是为了来找BOBO和CiCi的东西，没想到……” “嗯。”高禹川冷声打断她：“回去再说。” “……” …… 看着那辆灰色的车疾驰而去，高禹山双手紧攥，一向冷静的他，此刻身子隐忍得微微发着抖。 沈瑶初再一次毫不犹豫地扔下他，奔向了高禹川。 甚至不等他出来打个招呼，不说一句再见，就跟着高禹川绝尘而去。 他拖着这双并不便利的双腿追下来，却连她一个眼神都得不到。 这一刻，他们的世界再次完全隔绝，沈瑶初再次将他推入了冰冷而黑暗的深渊。 他看着空荡荡的道路，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 ———— 一路无言。 车子飞驰在四处狼藉的道路上，却并未减速。 沈瑶初紧紧地握着安全带，紧张极了，却不敢开口。 她知道，此刻的高禹川，正在疯狂地克制着自己的怒气。 回到庄园，保镖们都围了上来。 “抱歉高总，是我们失职了。” “滚。”高禹川冷声道。 他挥挥手，遣走了所有人。 保镖们面面相觑，感受到了高禹川莫名的的愤怒，赶紧离开了。 高禹川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怒火，转过身来面对沈瑶初。 他的眼神让沈瑶初感到心惊，他像是一头即将爆发的猛兽。 沈瑶初的心脏像是被他的眼神牢牢攥在掌心里，随时都会因为他的愤怒和用力而停止跳动。 高禹川眼神隐忍地看着沈瑶初，一字一顿地问她：“你昨天出门的时候穿的裙子呢？” 沈瑶初呼吸微窒，尽力保持冷静，开始解释起来：“昨天台风突然来了，我想赶着回来，被淋湿了。” “那为什么不带回来。”高禹川眸光变得更加凌厉，紧盯着沈瑶初的眼睛，像一只等待捕食的猎豹：“要我现在回头去那个房子里拿吗？” 他走近沈瑶初，逼视着她的眼睛，仿佛要从中找出一些线索。 他的声音很低沉，充满了威胁：“沈瑶初，说实话。” 高禹川的话让沈瑶初后背感到一阵寒意，她深吸一口气：“淋湿以后，不小心破掉，我就换下来，把裙子扔掉了。” “破了？”高禹川冷笑一声，周身气息更沉了：“怎么破的？” 沈瑶初愣了愣。 而正是这一秒的愣神，让高禹川眸底猩红，他上前半步，抬手撕掉了她身上那条裙子。 裙子宛若破布般落下，高禹川眸光落到她胸口微微泛红的那处。 高禹川勾了勾唇，露出一抹嗜血的笑：“他也是这样撕破的吗？” 第433章 惩罚 高禹川几近羞辱的话语，让沈瑶初感觉自己的尊严再次被他狠狠地践踏。 她的脸颊温度瞬间升高，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沈瑶初捂住自己的胸口，肩膀微微颤动，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 “高禹川，你有病吗？！”沈瑶初紧盯着高禹川，眼底泛着红：“我说过了，我只是回去拿东西！” 高禹川冷笑一声：“那你拿的东西呢？在哪？你拿回来的，是你胸前的红痕？！” 沈瑶初一怔，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胸口处真的有一小块泛红的痕迹。 她眼中闪过不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痕迹？她和高禹山明明什么也没有……她更没有接触到会过敏的东西…… 沈瑶初下意识摸了摸那处红痕，这个动作让她瞬间回忆起了昨晚的事。 “可能是因为台风天，蚊虫多……” 高禹川：“你是想说被蚊子咬的？” “是真的被蚊子咬的！” 沈瑶初还想再解释，让他看看自己身上其他被蚊子咬到的地方，高禹川却再也隐忍不住胸口的怒火。 他猛地上前半步，揽住沈瑶初的后腰：“沈瑶初，我小心翼翼，把你捧着，你就拿我当傻子？” 高禹川烙铁一般火热坚硬的臂膀，将她的的腰紧紧禁锢。他浓眉紧皱，那如火山一般喷薄而出的怒气，将他的眼底染红。 他看着眼前那暧昧的红印，下颌紧绷，表情狠戾，低头覆在那个红痕上，用力吮吸。 刺痛袭来，沈瑶初吃痛轻呼，抬手推他。 “高禹川，你疯了！放开我！！” 任由沈瑶初不断地推打着，高禹川仍是用力地吸着那个红印。 疼痛让沈瑶初双眼泛红，几乎疼到要哭出来，可更多的，是对高禹川对她不信任的失望和委屈。 她都那样解释了，他却还是不相信自己。 就像她说了那么多次，BOBO和CiCi是他的孩子，他也从来不信一样。 沈瑶初忽然有些迷茫，她做这么多，到底是否值得？ 高禹川这样一个男人，以前从未爱过她，她证明了BOBO和CiCi是他的孩子，又能怎样呢？ 她未必还要期待，他为了两个孩子，能够更爱她一点？ 沈瑶初紧咬下唇，绝望地闭了闭眼，从眼角处滑下的泪水，勾勒描摹着她的面部线条，最后落到那处红痕上，渗进高禹川唇中。 那丝泪水的咸味，终于让高禹川停下了他的动作。 高禹川缓缓起身，凝眸看着沈瑶初，眸底满是戾气：“你和高禹山的过去我都不在乎了，你还要怎么样？！嗯？” 沈瑶初偏了偏头，却被高禹川捉住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为什么要让苏晓和我说这些话？欺骗我有意思吗？还是说你也骗了苏晓，就是想让苏晓给你打掩护，好让你甩开我手下的人，去见高禹山？” 高禹川手上力道不轻，沈瑶初白皙柔嫩的肌肤瞬间泛了红。 沈瑶初看向高禹川，泪光闪烁，声音哽咽：“我没有骗你，更没有骗苏晓。高禹川，是你不信我。” “我还真的信了。”高禹川眸中微闪：“我信了你们什么事都没有，信了孩子们是我的。” 所以他才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在雨势小下来的情况下就出发来接沈瑶初。 他想要亲口问她，她是不是真的和高禹山什么都没有，BOBO和CiCi是不是真的就是他的孩子。 可沈瑶初穿着另外的裙子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秒，一切都隐隐有了裂缝。 他亲自给她选的裙子，却被别人撕破。 他的女人，身体上却留有别人的印记。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几乎是瞬间就坍塌了。 “什么找记录，都是骗人的吧？就这么巧，你一去找记录，就台风来了必须要过夜？”高禹川面容狰狞：“哈哈哈哈哈……我真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竟然信了你的那些话。” 沈瑶初身体微微颤抖，她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可泪水却根本停不下来，一滴又一滴的砸落下来。 高禹川的话一字一句都像是在狠狠地剜着她的心脏。 或许是老天不允许他们在一起，这一切的巧合，都让她百口莫辩。 明明一开始只是想要去找到真相，让高禹川相信她，让两个孩子能回归到他们该有的位置。 可一环扣一环，让一切都变得困难。 终究还是她在妄想，这一切宁静和幸福，不是她的，她就算是想尽办法，怎么努力也得不到。 沈瑶初颤抖着嗓子：“我真的没有骗你，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些意外……” 沈瑶初无力极了，她垂了垂眸，绝望的情绪让她变得毫无解释的欲望。 再说，只会遭到他更多的羞辱。 高禹川一把将沈瑶初抱了起来，阔步走向床边。 沈瑶初的身体重重地落在床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高禹川棱角分明的脸就已经放大、凑近。 沈瑶初身子一僵，高禹川骨节分明的手指，就已经落到了她的脸上。 高禹川低沉喑哑的声音传来：“沈瑶初，这么久没见，想他了吗？” “高禹川，你……唔……” 高禹川的吻犹如昨晚的台风一般袭来，狂风暴雨般的吻几乎让沈瑶初有些晕头转向，堵住了她剩下的话。 高禹川没给沈瑶初反抗的机会，他眸底微深，对她毫不心软。 沈瑶初吃痛轻呼，泪水不断地涌出来，只能紧攥手心。 “昨晚他是这样亲你的吗？” 他的唇再次落到她被蚊子叮咬过的地方，在上面覆盖了更深的红痕。 “是这样留下的印子吗？” 高禹川直逼她的眼前，额角沁出汗液。 沈瑶初伸手去推，却被他握住了双腕，禁锢在头顶。 “他是怎样的？这样？还是……背着？” “高禹川，够了！！”沈瑶初不堪其辱，低声怒道。 高禹川看着沈瑶初的脸，一字一顿：“疼吗？” “……” “疼就对了。”高禹川冷笑：“疼就对了，我比你更疼。” —— 呜呜被锁晚了点，大家要多给我点点催更！！ 第434章 “我弄坏的裙子，我赔。” 庄园会议室里。 高禹川坐在会议室中央，沉着脸听着其他人对于项目的想法。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聊到最后，都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高禹川。 他没有发话，谁也不敢多说。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高禹川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微微震动。 高禹川瞥了一眼，抬手将手机扣了过来，看不见屏幕上显示的内容，却只能听到细微的震动声。 大家都没敢看，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通了。 手机停止震动，高禹川冷眸微抬：“休息十分钟。” 大家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目送着高禹川离开会议室。 高禹川去接了杯咖啡，望向窗外。 在这里，正好能够看到他们所住的那个房间。 手机微震，本以为还是沈瑶初，高禹川仍然不准备接，可低头一看，是方助理。 高禹川接起电话：“什么事。” “高总……”方助理欲言又止，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高禹川拧眉，不耐：“说。” 方助理清了清嗓子：“高总，太太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让我帮她订机票。” 高禹川顿了顿：“按照我们的时间来。” “好的。”方助理有些迟疑：“您是和太太起争执了？您前天不是还让我替您选裙子吗？怎么……” “没别的事了？”高禹川冷声打断。 方助理讪讪：“是的，太太就只说了让我订机票。” “嗯。”高禹川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沈瑶初并不是真的想要让方助理帮她订机票，她只是知道，方助理一定会转告他，而他一定会接方助理的电话。 高禹川深吸一口气，敛了情绪，继续会议。 等到会议结束时，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 高禹川面无表情地起身，离开会议室。 可打开会议室门的瞬间，一个和他相同的面孔便缓缓地朝着他走了过来。 是高禹山。 高禹川周身气息一凛，脸色肉眼可见地黑沉了些。 高禹山仍是那副温和笑意，走到高禹川面前。 “禹川，来加州了也不跟我联系？”高禹山笑了笑：“我在加州住了这么些年，也算半个地主，应当尽地主之谊，邀请你去我那儿坐坐的。” 由于在会议室门口，是参会人员的必经之处，所有人路过时，都会停下来跟高禹山打招呼。 高禹川面色铁青，他自然是听得出高禹山话里有话。 他那儿，他昨天才刚去过。 想到昨天的一切，高禹川眼色沉了又沉：“没有必要。” 高禹山笑着回应其他人的招呼，回头看向高禹川：“这里人多，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高禹川冷眼看他：“你有话直说。” 高禹山左右看看，挑眉问他：“你确定要在这儿说？大家来来往往，听到只怕不好。” “……” ***** ———— 台风后果，庄园也遭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四处的树都被连根拔起，工人们正在想办法尽力修复。 苏晓想要进去看看沈瑶初，可她刚走到门口，就被高禹川的保镖给拦了下来。 苏晓：“你们让我进去！里面是我的朋友，你凭什么不让我进？” 保镖粗壮的手臂仍然拦在她面前：“抱歉，我们也是听从高总的吩咐。” 闻言，苏晓差点崩溃，她立马走到旁边，给拨通了沈瑶初的电话。 “瑶初，什么情况？保镖不让我进去找你！” “嗯。”沈瑶初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他大概，又要把我关起来。” 苏晓一惊：“什么？关起来？又？！” “没事，晓晓。”沈瑶初轻声道：“没关系的。” 苏晓急了：“那怎么会没关系？我不是给他解释了吗？我看他的表情，应该是有点相信啊！怎么又变成这样了？你们昨天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沈瑶初：“他说，他差点信了我。可是看到我的裙子破了，身上的红印子，他就觉得自己被骗了，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事，都是我为了去见高禹山而欺骗他。” “……”苏晓微微一哽：“身上什么红印子？” “蚊子咬过的包被我抓出了痕迹。” “……”苏晓懵了：“他不是以为……是高禹山弄的吧？” “嗯。” 苏晓瞬间怒了：“我去，高禹川这什么大傻b啊？！” “……” ***** ———— 高禹川和高禹山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会议室门口。 高禹山因为腿脚没有那么便利，一步步慢慢地朝着会客室走去，而高禹川，早已不见了踪影。 高禹山脸上没了之前的温和笑意，此刻眼神冷冽极了。 他推开会客室的门，高禹川已经坐下了，视线落在他身边，盯着他走过来时的路径，嘲讽地扯了扯唇角。 高禹山在他面前坐下：“禹川，这么久不见，你不问问我的腿怎么样了？” 高禹川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冷笑一声：“你瘸，但我不瞎。” 高禹山脸色微变，敛了神色。 “你要说什么，说吧。”高禹川沉声道。 高禹山顿了顿，将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这是赔给你的。” 高禹川疑惑地看他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我没什么需要你赔的。” “你看看再说。”高禹山轻笑一声。 高禹川接过来，仅仅只看了一眼，周身戾气瞬间拉到的最高点。 袋子里，正是他给沈瑶初买的那条裙子。 高禹川眼神中闪烁着怒火，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随着他的愤怒而凝固了。 他猛地一把抓起袋子，手里瞬间传来了纸袋被捏碎的声响，那声音刺耳而令人心悸。 高禹川的手紧紧地捏住袋子，看着高禹山的眼中充满了愤怒和厌恶，就像是在瞪视一个深恶痛绝的敌人。 他的胸膛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带着火焰。 而他的对面，高禹山只是淡淡笑着，一副看戏的模样。 高禹山挑了挑眉：“收下吧，听说是你买的。” 袋子在高禹川的手下痛苦地扭曲着，仿佛在无声地抗议着男人的暴行。 高禹川对着高禹山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高禹山轻笑一声：“我的意思是——我弄坏的裙子，我赔。” 第435章 想诈他，他高禹山还天真了点。 此时的高禹川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猛兽，几乎是下一秒就会扑上去撕咬高禹山的脖颈。 可高禹山却并未有一丝害怕，唇角还带着一如平日的笑，眼神却冷漠极了。 他看着高禹川，仿佛在等待着高禹川的动作。 高禹川周身戾气大涨，他起身，阔步走到高禹山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高禹山，眼睛里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高禹山的衣领在高禹川手指的紧握之下，皱褶变形。 “怎么？你想动手？”高禹山仰着头看他，挑眉问道：“你这是打算，一点兄弟情分都不顾念了？” “兄弟情？”高禹川冷笑一声：“我们之间，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 “是吗？”高禹山笑：“那你怎么不动手？” 高禹川冷声道：“你想激怒我？” 高禹山：“当然不是激怒，我只是在做的应该做的事情。她的裙子被我弄坏了，我当然要赔。你说呢？” “行。”高禹川忽然敛了周身的怒气，将袋子握在手中：“我收下了。” 高禹山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被高禹川精准捕捉到。 几乎是瞬间，高禹川就知道高禹山此番来这里的目的了。 他眼神冷漠地扫了高禹山一眼，不再恋战，拎着袋子里的衣服，转身离开了会客室。 在路过一个垃圾桶时，高禹川连看也没看一眼，将袋子扔进了垃圾桶。 想诈他，他高禹山还天真了点。 ***** ———— 宽敞奢华的车里，高禹川坐在后座上，他的目光凝重地投向窗外，反照镜中反映出他深沉的面容。 而副驾驶上，是刚刚从国内赶来的方助理。 方助理坐在副驾驶座上，紧紧地抿着嘴唇，尽量不去触碰那沉闷的气氛。 高禹川的双手交叠在腿上，手指无意识地握着座椅的边缘，食指不断轻点着，发出有节奏的轻微声响。 他的手背上青筋微凸，随着他指尖的轻动而跳动，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 车内的气氛十分压抑，沉闷的空气令人呼吸不畅。 车外的景物在窗玻璃上掠过，形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影。 方助理偷偷地瞥了一眼后视镜中的高禹川，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高总，合约已经拟定得差不多了，您这边是要继续等着后续敲定，还是先带着太太回国？” 方助理一句话说得小心翼翼，就是因为在这件事上，他实在是有些拿捏不准高禹川的想法了。 最近在在国内处理事情，却听到了不少加州传来的风言风语，说是高禹川的太太闹出了些不太好看的事情…… 起初方助理没太在意，明明高禹川还让他帮忙定了衣服，甚至还采纳了他的建议，把除了那款真丝长裙之外的其他款式，全都买回去放到了国内的衣柜里。 可谁知后面沈瑶初又打电话来让他帮忙传话，他按照计划来加州处理合约部分的事情，全程高禹川的脸色都阴沉得可怕。 这样的故事走向，让方助理一时间有些跟不上，不敢妄作判断，更不敢随便动他的行程。 果不其然，高禹川视线仍是落在窗外，手指敲打的动作却忽然停了下来。 “不着急。”高禹川冷声道：“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方助理吓得不敢多说：“好的，高总。” …… 车子缓缓驶入高氏集团加州分公司停车场。 高禹川带着方助理上楼，分公司这边的副总们已经带着法务在等着了。 见高禹川上来，大家纷纷迎了过来：“欢迎高总！” 高禹川面无表情，微微颔首，余光却瞥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的视线落在Niki身上，没说话。 Niki立即头皮发麻，对着高禹川躬了躬身，毕恭毕敬地说道：“高总您好。” “我们见过。”高禹川沉声道。 “是……”Niki硬着头皮：“上周的晚宴，我有代表高氏集团加州分公司过去参与，有幸和您见过一面。” 高禹川“嗯”了声，收回视线没再说话，却把Niki吓得不轻。 就是在晚宴上，她极度没有眼色地提出了沈瑶初“有些眼熟”，被高禹川冷淡眼神敲打。 方助理上前说道：“今天我们跟其他集团和跨国医学代表们对接了一下，有些合同的变更条款要解决，请问法务这边准备好了吗？” “好了，这边请。”Niki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高禹川和方助理往会议室走去。 高禹川走了两步，看了眼腕表：“你们先去，我打个电话。” “好的好的……” 高禹川转身，拿出手机准备给留在庄园看守沈瑶初的保镖打电话。 路过一个未关的办公室门口时，里面突然传来了两个女人争吵的声音。 “请闭上你的嘴，Aimee！请不要造谣，JeSSiCa和我同事几年，她的为人我最清楚，她不可能是你说的那种人，OK？” 叫Aimee的女人嗤笑一声：“只是同事罢了，你又怎么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那又如何？别人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说。就算你所说的小高总这次带来的妻子和JeSSiCa长得一样，那也不会是同一个人！” Aimee：“这个世界上，除了像两位高总那样的双胞胎，不可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凭什么说不可能是？” “难道你没有见过吗？她和我们高总的感情你应该看得到！两人相敬如宾，两个孩子也乖巧可爱，怎么可能愿意放弃这样幸福美满的家庭，去和高总的弟弟在一起？！” Aimee：“我就是因为听说别人说过，JeSSiCa之前身上好几次出现暧昧的痕迹。虽然她害羞说那不是暧昧的痕迹，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就是他们夫妻感情好的证明，不是吗？” “BUt……” “好了，亲爱的，你不用跟我争辩。我只是觉得她和我们高总很恩爱，现在又跟小高总在一起，很令人惊讶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 高禹川站在门口，脸色已然铁青。 第426章 “怎么？想用绝食威胁我？” 沈瑶初缓缓地睁开眼睛，眸中带着一丝迷茫和虚弱。 周围的环境陌生而又熟悉，她缓了半晌，这才意识到，她还在庄园的房间里。 沈瑶初抬了抬手，感觉自己的手臂虚弱无力，仿佛所有的肌肉和骨骼都被抽走了力量。 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虚弱地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悲鸣。 因为她再一次被高禹川软禁了。 这一次的高禹川，是真的恼了。 沈瑶初无力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她哪里也不能去，只好没日没夜地睡觉。 这时，房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房门被打开，是高禹川给她安排的佣人。 沈瑶初怔了怔：“李姐？” 这是之前在国内时，照顾她和两个孩子吃饭的李阿姨。 李阿姨看着沈瑶初面色苍白，双唇干枯的样子，有些心疼，却又无奈地说道：“太太，我做了饭，都是你爱吃的，你吃一点吧。” 李阿姨将餐盘放到一旁的桌上，满脸心疼地过来要扶她起来吃饭。 可沈瑶初从昨天开始就没再吃东西，身体虚弱极了，绵软无力。 沈瑶初疑惑：“你怎么来加州了？” “是禹川少爷安排方助理带着我过来的，说是您昨天开始就胃口不好，专门让我过来伺候您吃饭的。” 沈瑶初有些着急了：“那BOBO和CiCi吃饭怎么办？！” “高家佣人多，禹川少爷不会让孩子们受罪的，您放心。”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偏了偏头：“我不想吃。” 李阿姨叹了口气：“禹川少爷……性格是比较倔，生起气谁也劝不了。您再忍忍，等她气消了，应该就没事了。” 沈瑶初拧着眉没说话，周身却仍是抗拒。 李阿姨面露难色：“太太……” 她虽然没说，沈瑶初心下也都明白了。 既然高禹川能千里迢迢把李阿姨弄过来，就说明是给她下了死命令的。 要是沈瑶初再不吃饭，只怕她也会受到牵连，受到责罚。 沈瑶初敛了敛眸：“我会吃的，你放那儿吧。” 李阿姨明显有些感动，她应了一声，退出了房间。 下一秒，“咔哒”一声，门再次被上锁。 沈瑶初动作微顿，苦笑一声，又缓缓躺下了。 ***** ———— 加州某会所包厢内。 高禹川坐在主位，修长的指尖中正燃着一支香烟。 猩红的火星忽明忽暗，一丝白烟袅袅升起，他浑身都被烟草的气息所围绕。 包间内人数不少，纷纷过来给高禹川敬酒。 他来者不拒，全盘接收，让那些平日里没资格能给高禹川敬酒的人都窃喜不已。 方助理接了个国内的工作电话，回来时，高禹川已经灭了烟，靠在沙发上。 他敛着眸，看不清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方助理还没来得及过去，就见光线暧昧之间，两名金发碧眼的女人朝着高禹川走了过去。 两人都穿着吊带短裙，挤到高禹川身侧。 坐在高禹川身边的，正是庄园主人的弟弟Eden。 Eden看了闭着双眼的高禹川，挑了挑眉，故意起身让了位置，让那两个性感女郎在高禹川两边坐下。 两个女人一人替他倒酒，一人替他点烟，若有似无地轻蹭着高禹川的手臂。 见高禹川似是没有察觉，其中一个金发碧眼的女郎更是奔放，她俯了俯身，一边的吊带滑下，胸前的风光更是呼之欲出。 一旁的Eden饶有兴致地看着，却把方助理吓得不轻。 方助理赶紧要上前阻止，高禹川却已经先他一步睁开了眼。 高禹川立即偏开了头，两个女人都扑了个空。 那个吊带落下的金发女人立即又要往上黏，却感受到高禹川周身沉冷阴鸷的气场，动作瞬间僵在原地。 高禹川冷眸扫过两人，又抬眼看了方助理一眼。 “清理一下。” “好的高总！” 方助理满头冷汗，赶紧挡在高禹川面前，将两个女人赶了出去。 这时，一直在看戏的Eden笑了声。 高禹川抬眸，警告似地看了他一眼：“你故意的？” Eden耸了耸肩：“我只是想看看，你会怎样做。” “坐回来。”高禹川冷声道：“不要以为你是EriC的弟弟，我就会手软。” Eden装无辜地耸耸肩：“我什么也没干。”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看戏，然后以此作为接近我太太的理由。” Eden挑挑眉：“Fine，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接下来的半场，再没人敢靠近高禹川。 结束的时候，已经凌晨两三点了。 高禹川有些醉了，方助理扶着他回到房间，没敢开灯，怕影响沈瑶初睡觉。 可高禹川却根本不管，抬手便打开了灯。 被浓郁酒气占据的房间，瞬间大亮。 本应该在睡觉的沈瑶初，此刻竟然正坐在床边，脚上还穿着拖鞋。 方助理一怔。 房间全暗，她却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 难道，是一整天都没动？ 酒味稍微散开，这才能闻出房间里还混合着饭菜味道。 方助理回头一看，桌上果然有不少的菜，细细看来，这起码是两三顿的份量了。 方助理轻声道：“高总……” 高禹川的视线也落在那堆她完全未动过的饭菜上，脑子里却满是今天发生的事。 高禹山说，裙子是他弄坏的。 沈瑶初的同事说，她在做JeSSiCa的时候，身上也经常会有暧昧的痕迹。她和高禹山感情很好，他们很相爱。 所以沈瑶初从头到尾，都在骗他。她甚至不惜欺骗苏晓，也要骗他。 高禹川眸底猩红：“你出去吧。” 方助理：“好的。” 房门被方助理轻声关上，沈瑶初混沌的思维这才缓缓清明过来。 她慢慢转过头来，莹润的眸子里满是疲惫。 一回头，正见着高禹川正不断朝着她逼近。 沈瑶初身子一紧，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整个人被高禹川拎了起来，后背顶在坚硬的床头上。 耳边传来高禹川冷戾的声音：“怎么？想用绝食威胁我？” 第427章 “放开我，高禹川！” 沈瑶初后背紧贴在床头，想要退后却已无路可退。 她有些惊慌地看着高禹川，他猩红的眼底满是醉意，朝着她逼近。 沈瑶初眼神中带着紧张，她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白皙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淡淡的青色。 看到高禹川的薄唇离自己越来越近，沈瑶初咬了咬牙，索性迎了上去，用自己柔软的双唇，在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上落下一吻。 高禹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下一秒，直接握住她的后颈，吻了上去。 这一吻，两人唇齿之间弥散着酒精的气息，是一种莫名迷人的暧昧。 沈瑶初心跳加速，她几乎能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沈瑶初知道，她必须保持冷静，不能让他看出她的真实想法。 一吻结束，两人都微微喘着粗气。 沈瑶初张了张泛红的唇，轻声道：“我没有想要威胁你，我只是吃不下。” 沈瑶初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如同晨曦中的薄霜，几乎是下一秒就会破碎消散。 她从他怀里起身，伸手去解他的领带：“你应酬也累了吧？早点洗漱休息。” 沈瑶初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却根本无法掩饰她内心的颤抖。 高禹川没有说话，只是凝眸看着她。看着她将他的领带放到床头柜上，看着她一颗颗解开他衬衣的扣子，又伸手去解他腰间的皮带…… 就在沈瑶初的手碰到他皮带的那一秒，她纤细的手腕就落入了他的掌中。 沈瑶初抬眸，疑惑看他。 高禹川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带着酒醉的喑哑：“我自己来。” 他表情冷漠，声音冰凉，松开沈瑶初的手，起身去了浴室。 高禹川站在浴室里，任由冷水的冲击力直接击打在他的身体上。他的肌肤在冷水的冲刷下变得紧绷，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洗完澡，高禹川关了淋浴头，拿起毛巾擦拭身体时，浴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沈瑶初将他换洗的衣物放下，便转身离开了。 她的身影虚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 沈瑶初躺在床上，注意力却全然在身后的浴室门上。 高禹川再次将她软禁起来，不允许她出庄园房间的门，甚至不允许苏晓进来见她，这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可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就已经失控了。这一切如麻绳拧在一起，怎样也解不开。 沈瑶初有些绝望，却又无计可施。 忽然，身后的浴室门被打开，沈瑶初身子一僵，紧紧攥住面前的被子一角。 高禹川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沈瑶初感觉到身下的床微微下陷，下一秒，她的身子就被一具微凉的身体从后面包裹住。 沈瑶初转过来，仰头看他：“洗完了？” “嗯。”高禹川沉声应道。 沈瑶初依旧能闻到他鼻息间的酒精味，她放低了声音：“那就早点休息。” 她想了想，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鹿港？” 高禹川低头，俯视着她，平静的眸底看不出任何情绪：“你想回去？” “没有。”沈瑶初说道：“我只是想问问什么时候回去，我听你安排。” 沈瑶初尽量表现得温顺而乖巧，不想再激怒高禹川了。 可沈瑶初说完，高禹川却迟迟没有回应，只是凝眸看着她，眼里带着能看透一切的锐利。 沈瑶初被那视线盯得浑身不适，她偏了偏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沈瑶初。”高禹川冷声开口：“你真能听我安排？” 他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你要是能听我安排，我们之间就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沈瑶初一怔。 高禹川抬手，捏住她精致小巧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睛。 “你到底想说什么？” 高禹川声音冷冽，像是冬日寒霜，凛冽刺骨。 沈瑶初的眼神开始闪烁，她刚刚的话破绽百出的谎言，被他三两句话就毫不留情地拆穿。面对高禹川的质问，似乎所有的回答，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的表情尽收高禹川的眼底，高禹川扯了扯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伺候我洗漱，不就是希望我能放过你吗？” 女主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雪。 她再也无法保持她的伪装，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冷硬：“你不该放过我吗？高禹川，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家里养的一条狗！” “狗都是忠诚的。”高禹川冷笑：“也不会假意侍奉，以此来逃避我的惩罚。” 沈瑶初的唇色更加浅淡，她摆了摆头，试图挣脱他的手，但他的手像铁一样紧紧地握着她的下巴。 “放开我，高禹川！”沈瑶初的话里带着愤怒和不满：“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更不需要你来惩罚！” 高禹川周身冷戾的气息，让沈瑶初又气又怕，她下意识便要起身逃离这样的压力。 高禹川的眼神愈发冷酷，抬手攥住沈瑶初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 “沈瑶初，你怎么敢说你没有做错任何事？”高禹川逼近她：“你的谎言就是这样信手拈来，是吗？” “别碰我！！”沈瑶初挣扎着。 高禹川单手捉住沈瑶初的双腕，随手从床头柜上摸到了沈瑶初亲手替他解下来的领带，三两下便缠到了她白皙纤细的晧腕上。 沈瑶初疯狂挣扎，却只换来双腕处疼痛发烫，泛红一片。 高禹川将沈瑶初的手和床头上的一根立柱绑在一起，用双膝压住沈瑶初乱蹬的双腿。 沈瑶初的睡裙裙摆上移，肩带也在挣扎中掉落，露出精致的锁骨，她的绝美风光，一览无余。 此刻的沈瑶初，像是亟待采撷的花朵，刺激着高禹川的眼球。 他因愤怒而泛红的眸子，此刻也增添了一丝抑制不住的情愫。 高禹川发泄一般地吻着沈瑶初的唇，几乎要将沈瑶初胸腔里的氧气全然掠夺一空。 还未开始，沈瑶初就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崩溃了。 耳边传来一道粗喘的声音，像是野兽般的低吼。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嗯？！” 第428章 “我不该招惹你的……”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嗯？！” 沈瑶初身子一僵，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给了高禹川的舌尖可趁之机。 他的舌尖灵活地钻进来，带着怒气与她的纠缠在一起。 高禹川的力道，像是要将她的全部气息都吸取干净，连一口气都不给她留下。 沈瑶初皱着眉，浑身都在抗拒，舌尖却已经麻木，只能被高禹川引导着。 他嘴里的酒气像是找得到方向一般，从她唇舌之间的每一个缝隙钻进去，填满整个胸腔。 沈瑶初只觉得脑子晕晕乎乎的，似是因为太激烈的吻而缺氧，又似是因为他渡过来的酒气而迷醉。 高禹川本只是想要用吻来惩罚她，可她太甜美了，甜美到他根本没法克制住。 他的手像灵活的蛇，从后背开始，在她身上点火。 高禹川一如既往地强势，不给沈瑶初留任何余地，只是一味地发起进攻。 沈瑶初像朵室外的花，一时因他的灼热而盛放，一时又因他的粗鲁而凌乱。 沈瑶初的双手被牢牢地绑在床头，举在头顶，让她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只能被迫配合着他，进入更深的海里。 高禹川泄愤一般地在她白皙分明的锁骨处咬下去，听到她的轻呼也并不停下，甚至用齿尖轻磨，故意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沈瑶初欲哭无泪，只好求他：“不要……我只是什么也没做，放过我，求你了……” 高禹川动作微顿，冷笑一声：“别再骗我了，沈瑶初。我不是说过吗？我会对你不客气。” 沈瑶初紧咬下唇，承受着他不断的狠厉。 高禹川紧盯着沈瑶初的表情：“上一次，是我太温柔了吗？让你忘了被软禁的滋味？所以你才这样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底线，是吗？” 高禹川眸底阴鸷，勾起的唇角却没有一丝温度：“沈瑶初，你随时都要记住。” “你——是——我——的——” 高禹川每一个字都带着狠劲，饶是沈瑶初紧咬着下唇，却也还是无法隐忍。 “可我也是我自己！”沈瑶初说话时，声音不断地微微颤抖着。 她眼底也泪水晃荡着掉落下来，沿着眼角重重砸落到枕头上，变成一圈湿润。 不管是被绑着的手腕，还是浑身上下其他的地方，都痛极了。 最痛的，就是她胸前的那些脏器，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碾压搅碎一般疼痛。 沈瑶初带着哭腔：“放过我吧高禹川，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高禹川停了下来：“错在哪里？” “我不该招惹你的……”沈瑶初绝望地闭了闭眼：“从一开始我就错了，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她无比后悔，可能她和高禹川之间，就是一段不应该开始的孽缘。 时间之长，伤害之深，给她带来的全然都是痛苦。 如果一开始她没有要待在他身边的执念，一切，是不是都不会这么糟？ 高禹川动作猛地顿住，看向沈瑶初的眼底更是燃着怒火。 她根本就不知道她错在哪里，她错的，明明是不该在招惹了他的情况下，还去跟高禹山纠缠不清！ 高禹川冷笑一声，终于不再跟沈瑶初多说，只是化身成为那日的台风，不断地席卷着沈瑶初，让她不堪重负，几欲晕厥。 高禹川紧盯着沈瑶初的唇，等着她那如花瓣的双唇，向他求饶，对他说出再也不和高禹山见面的承诺。 可沈瑶初咬紧牙关，也不如他愿。 两人不断地抗衡，折磨也就一直持续下去。 后半程，沈瑶初几乎是昏死过去的状态，她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也不记得他到底逼迫她承受了他的多少。 她只觉得，自己和死过去一次，没有任何区别。 ***** ————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沈瑶初的脸上，温暖而明亮。她缓缓地睁开眼睛，从昏睡中慢慢苏醒过来。 沈瑶初躺在床上，眼神显得空洞而绝望，仿佛经历了无尽的疲惫和挣扎。 她的手微微动了动，却似乎没有力气抬起。 阳光在她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看着那光线在她的手上移动，那是一双曾经充满活力和希望的手，能够自信地完成高难度的外科手术。 然而现在，它们只能无力地垂在床边，像一片片坠地的枯叶，毫无生机，和她现在脸一样。 卧室外传来争吵的声音，那女声极为熟悉，将沈瑶初飘忽的思维拽回来了一些。 外面，好像是苏晓？ …… 苏晓冲进来的时候，高禹川正在房间的客厅里喝茶，全然看不出宿醉的模样。 保镖们紧张地跟在苏晓身后，表情为难，向高禹川解释。 “抱歉高总，这位小姐非要冲进来。” 高禹川扫了苏晓一眼：“一个女人，你们都拦不住？” 保镖讪讪道：“您上次说过，这位小姐，也在我们的保护范畴以内，所以我们也不敢动粗……” 苏晓恶狠狠地瞪着高禹川：“高禹川，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保镖们立即吓得冷汗直冒，高禹川则是挑了挑眉。 他一直记得，苏晓从来都是怕他的，不管是对之前鹿港航空的“高机长”，还是后来回到高氏集团的“高总”，她都从来不敢对自己这样说话。 高禹川忽然想到沈瑶初说过，有苏晓在，不会让她受欺负。 他略一思忖，抬手挥了挥，让保镖们出去了。 高禹川冷冷看她一眼：“你要是来找沈瑶初，那我劝你，现在可以跟你的导师一起回国了。” “我不找瑶初，我就找你。”苏晓不满地看着高禹川：“我才不管你是不是高高在上的高总，可你伤害了瑶初，我就必须要来找你。” 高禹川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笑意：“我伤害她？” “你一次次软禁她，不信任她，不就是在不断地伤害她？” 高禹山眸光更冷。 苏晓见他根本不打算搭理自己，瞬间急了：“她明明那么爱你，你却想要逼死她！你迟早会后悔的高禹川！！” 第429章 “太太，您愿意吃饭了？！” 高禹川身子一僵，面色沉冷，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冷戾，令人不寒而栗。 “是她在逼我。”高禹川眼底暗流涌动：“我如果什么也不做，任由她背叛我、离开我，我才会后悔。” 苏晓担忧地朝着卧室的门看了一眼，她无法想象现在的沈瑶初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你以前仗着瑶初爱你，仗着她不想离开你，就不断地挥霍她对你的爱。现在又想用软禁的方法，强硬留她在身边。你留着她的人又有什么意义？她的心只会被你越推越远！” “那也好过她的人也离开。” 高禹川冷冷地看着苏晓，脑子里却全是沈瑶初看他的惊恐和慌张。 他不喜欢沈瑶初对他露出那样的表情，可他更无法接受的，是她离开他的那四年！ 每每一想到她会再次离开他，高禹川的心脏就会紧紧缩成一团。 那四年，他不仅不想再回头去过那样的日子，甚至连想起，都会觉得呼吸都带着刺，每吸一口气，都在刺痛。 他看向苏晓的眼里满是凉薄：“至少现在，我能随时拥有她，不是吗？” “你就不能放了瑶初吗？”苏晓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们好好谈谈，开诚布公，把一切都说出来！只要你能够相信她，一切都会变好的……” “她不会说实话的。”高禹川冷漠道：“她连你都骗，她还有哪句话，是能相信的？” 苏晓：“你凭什么说她在骗我，又凭什么非要觉得她在骗你？” 高禹川：“凭我亲眼见到、亲耳听到的。” 苏晓还要在说话，高禹川却突然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茶杯和玻璃茶几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打断了苏晓。 高禹川头也没抬：“送苏小姐走。” 他缓缓起身往回走，身后的苏晓想要跟上来，却被保镖拦住，“请”了出去。 苏晓不甘的声音从高禹川身后传来：“高禹川，我说了，你早晚会后悔的！……” …… 苏晓被赶走了。 沈瑶初眼底燃起的那一点希望也随之而熄灭了。 忽然，卧室的门被敲响：“太太，是我。” 李阿姨一边说，一边推门而入。 沈瑶初低头看了眼身上交错的吻痕，和腕间的勒痕，下意识拉了拉被子，尽数遮住。 李阿姨例行公事，将饭菜端了进来，放在旁边的桌上。 沈瑶初动了动身子，浑身被碾压以后的酸痛感瞬间让她秀眉紧蹙。 李阿姨：“今天给您做了点好入口的甜粥，您起来吃点吧。再这样下去，身体真的受不住的。” 李阿姨走过来，试图扶沈瑶初起来。 被子一掀，沈瑶初身上青紫错落的暧昧痕迹就暴露在了李阿姨的眼前。 李阿姨愣了愣，赶紧假装没有看到一般，将被子盖回了她身上：“太太，我帮您端过来，就到床上吃吧……” 沈瑶初察觉到李阿姨眼中的慌乱和声音里的颤抖，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我吃不下。” 她一开口，整个房间都回荡着她嘶哑的声音。 李阿姨替沈瑶初掖了掖被子，苦口婆心地劝道：“可是太太，你都好久没有吃饭了。人是铁饭是钢，你要是不吃，这身体怎么受得了？” 沈瑶初敛了敛眸，唇角是苦涩笑意：“我不是不吃，是吃不下。” 李阿姨是高禹川的人，她不能多说。 可同为女人，李阿姨把沈瑶初的倔强看在眼里。 一定是沈瑶初跟高禹川闹了矛盾，不肯吃饭，惹恼了他。所以高禹川才千里迢迢让方助理带着她过来，想让她劝她。 她只是个佣人，又能说得上什么话？ 李阿姨长叹一口气：“太太，我说句心里话，您别告诉禹川少爷。您这样伤害自己的身子，不仅是自己受罪，要是两个孩子看到您的样子，该有多心疼您……” 提到BOBO和CiCi，沈瑶初本就哭红的眼睛，又泛起了泪光。 那是只有作为母亲，才能感受到的心痛。 她想要反抗高禹川，却无能为力，只有靠绝食这种伤害身体的方法来对抗。 要是BOBO和CiCi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沈瑶初几乎不敢想象，两个孩子会有多么慌张无措。 沈瑶初低下了头，没再说话，颤抖着的双肩却暴露出了她的破防和无助。 李阿姨心疼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卧室里。 ***** ———— 在宽大的饭桌前，高禹川端坐其中。 阳光透过大大的玻璃窗照进来，斜斜地射在高禹川分明的五官上，他犹如雕塑般的轮廓清晰可见。 高禹川深邃的双眸里眸光淡淡，神态冷淡，面无表情，如同一座冰冷的雕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漠。 李阿姨放下饭菜，看着高禹川欲言又止。 高禹川不悦，拧眉看她一眼。 李阿姨被他周身冷凝的气息吓得赶紧闭上了嘴，什么也不敢说。 高禹川突然出声：“她吃了吗？” “呃……”李阿姨为难道：“太太说她不是不吃，是有点吃不下。” 高禹川声音冷漠：“今晚她再不吃，你就回鹿港，收拾东西离开高家。” 李阿姨急了：“禹川少爷，我年轻的时候就在高家侍奉了，您要赶我走，我能去哪里……” 李阿姨话音未落，房门却忽然“咔哒”一声，被人打开。 高禹川和李阿姨同时抬眸，正好对上沈瑶初的双眼。 女人的眼窝因为几天时间没有进食进水而微微深陷，透着深深疲惫。 可她那双微微上挑的杏眼，却格外发亮。 高禹川怔了怔，一旁的李阿姨则是惊喜地喊道：“太太，您愿意吃饭了？！” 沈瑶初撑着无力的身体，缓慢地走了过来。她没有看高禹川，只是在李阿姨的搀扶之下，在高禹川身边坐下。 她什么也没说，逆来顺受地接过李阿姨递过来的筷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尽管每一粒米饭都难以下咽，她也还是努力地嚼着、吞咽。 高禹川偏头，那双情绪暗涌的墨眸，紧盯着沈瑶初苍白的脸。 他勾了勾唇，声线冷冽：“想通了？” 第431章 你的两个孩子，在我手上。 见沈瑶初出神，苏晓挥着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瑶初，瑶初？” 沈瑶初这才回神：“嗯？” “想什么呢？”苏晓握着沈瑶初的手，握了又捏：“现在这个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沈瑶初敛了敛眸：“不知道，我现在不是自由之身，做不了任何打算。” 她现在犹如困兽，被困在加州的庄园里，做不了任何事情。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等到高禹川大发善心的那一天。 她无比想要放弃，可她的两个孩子，还在鹿港等着她。 想到BOBO和CiCi那稚嫩可爱的小脸，沈瑶初的心情复杂极了。 苏晓皱着眉，心疼地看着沈瑶初：“瑶初，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我找我们院长请了三天假，我可以留在加州。” 沈瑶初感激地看着苏晓：“如果有，我一定会开口。” 苏晓抿了抿唇，开口问她：“那瑶初，那天你去高禹山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找遍了好几个房间，什么都没有，后来刚进卧室，高禹山就回来了了。”沈瑶初有些可惜地说道：“我还没来得及找到证据，后来我就根本没有机会去找了。” “高禹山发现了？” “嗯，他应该是知道我要做什么了。”沈瑶初眼里透着绝望：“如果我再不想办法去找，等到他狠心把那些证据都毁掉，我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这个世界上知道两个孩子是高禹川的，除了她和高禹山，就只有那些被高禹山处理过的医生护士，都是无法开口替沈瑶初证明的。 所以能“开口”的，就只有孩子们被篡改以前的出生证明。 苏晓：“那个别墅里，是要怎么进去？密码可以吗？” 沈瑶初不解地看着苏晓：“你问这个做什么？” “要不然，你缠着高禹山和那个管家，我进去帮你找？” “……” ***** ———— 夜晚的房间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微弱的月光透过厚重的窗帘，使房间的角落和缝隙都染上了一抹神秘的暗影。 整个房间充满了寂静，只有时而的风声，打破这静谧的黑暗。 沈瑶初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蜷缩着身子。 在昏暗的光线下，沈瑶初被包裹在黑暗中，模糊可见。整个房间里，昏暗得压抑。 门口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沈瑶初身子一僵，将眼睛闭紧，神经紧绷听着门口传来的窸窣声音。 昏暗的房间被投进房门的那一束光给撕破，那束光正好落在沈瑶初身上，勾勒着她腰肢的曲线。 身后的床铺微微塌陷，一具火热的身体代替了黑暗，包裹住了她。 沈瑶初冰凉的肌肤，瞬间被他渡过来的热度给温暖。 “又不乖了？”高禹川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你在装睡。” 高禹川低头，在她柔软的脸颊上落下一吻，手臂用了用力，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抱紧。 沈瑶初索性睁开了眼，却并不看他：“我只是刚被你吵醒了。” 呼吸之间，沈瑶初温热的鼻息喷洒到高禹川胸口，那酥痒的感觉撩拨着高禹川的心。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掌住她的后颈，一个吻就落了下来。 “既然已经被吵醒了，不如……” 他舌尖轻挑，代替了接下来的言语。 沈瑶初被动仰头配合他的吻，理智告诉她，她只能继续配合下去，可她的身体却在不断地抗拒着。 她不断地向后退，高禹川就不断地往前进，两人拉扯着，高禹川却总是占了上风。 “不愿意？” 高禹川声音低沉冷冽，像是一阵寒冽的风，拂过她的心脏。 沈瑶初敛了敛眸，摇了摇头：“没有。” 尽管她声音平静而轻悄，高禹川却仍然从她的话中感觉到了她的不情不愿。 “我知道你在抗拒我，但这是你自找的。”高禹川眸底微暗。 他无数次地想起沈瑶初和高禹山的一切，都心如刀绞。 她是他的女人，心却被从小不如他的高禹山占据，甚至还给高禹山生了两个孩子。 他已经答应她，放下过去的一切，把BOBO和CiCi当做他亲生的孩子。 可她却一次又一次，不顾他的想法，和高禹山见面，甚至…… 他根本不敢想象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怕自己会失控。 沈瑶初感受到他周身的温度骤降，下意识背脊僵直，慌乱起来。 她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冷静一些：“不管你提起多少次，我还是那句话。高禹川，我没有对不起你过。” 卧室门还开着，外面有隐隐的灯光投射进来。沈瑶初从高禹川眼中看到了轻蔑，她知道，他仍是不信他的。 此刻的沈瑶初声音已经有微微的哽咽了：“你不信我，是你的事。但事实就是事实，我不会改口的。” “既然你没有对不起我，那为什么这么抗拒我？嗯？”高禹川再次逼近她：“你的身体在抗拒我，那高禹山呢？你也会这样抗拒高禹山？” “还是……”高禹川顿了顿，温暖的手掌捏住沈瑶初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你更喜欢他的触碰？” “我没有！”沈瑶初气极，胸口上下起伏。 她偏了偏头，想要脱离高禹川的控制，却根本无济于事。 见她挣扎，高禹川沉沉地笑了两声，眸光透着运筹帷幄的笑意：“我还以为你愿意吃饭，是愿意听话的意思，所以才让苏晓过来陪你聊聊天散散心。” 沈瑶初怔了怔，试图从高禹川的话里找到蛛丝马迹，她忽然抬头看他：“所以，李姐说的那些话，你也是故意让苏晓听到的？” “不然？”高禹川粗粝的指尖在沈瑶初白皙细嫩的下巴上轻轻摩挲：“你真当李姐的嘴那么松，那么容易被苏晓偷听了去？” “……”沈瑶初面露惊愕，瞳孔微缩：“为什么？！” 高禹川凝眸看着沈瑶初，蓦地勾唇，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你的两个孩子，在我手上。” “……” 第432章 “如果我不能生孩子了呢？” 尽管沈瑶初早就已经知道高禹川要以孩子威胁她，可听他亲口说出来，她仍是止不住地轻颤。 她白皙的脸颊上升起了一抹红，双眸里闪烁着不满和恼怒的光芒。 沈瑶初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每一次吸气都使她的胸脯微微起伏，而每一次呼气都带着一丝丝热气，仿佛一团火在她的身体内燃烧。 她嘴唇紧闭，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不论她怎样深呼吸，眼底却仍然有流动着的泪光闪烁着。 高禹川不仅不信BOBO和CiCi是他的孩子，甚至毫不怜惜地利用他们，刺伤她。 “我的两个孩子……”沈瑶初笑了，唇边满是自嘲意味。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错的，扭曲的。可她又能怎么办？ 还不如一开始，他为了跟慕以安结婚将她送到国外，让她和BOBO、CiCi永远地生活在国外，不被打扰。 沈瑶初心底本就不堪一击的心脏，此刻又被他一句话给击碎。 高禹川眸底幽黑，低头，齿尖轻轻噬咬她的锁骨。 疼痛再一次传来，很快便只剩下麻木。 那一块被蚊子咬过的地方，早已被高禹川的痕迹遮盖又遮盖，只剩下他唇齿的痕迹，触目惊心。 沈瑶初的身体苍白虚弱，像是轻轻一捏就碎了。 “高禹川。”沈瑶初的声音缥缈：“为什么不可以放过我？” 闻言，高禹川吮吸的动作一顿，柔软的舌在那痕迹上轻轻扫过，湿软黏腻，却根本无法安抚她的痛感：“因为我说过，你是我的。” 沈瑶初绝望地闭了闭眼，她知道，高禹川的意思是…… 他永远也不可能放过她。 沈瑶初喏喏道：“知道了。” 高禹川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我也说过，只要你再也不跟高禹山见面，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跟谁联系就跟谁联系。” 他顿了顿：“除了高禹山。” “就这一个要求，很好做到。”高禹川大掌轻抚着她的头发：“只要你做到了，我们以后就还会有我们自己的孩子，弥补当初的遗憾。” 说话之间，沈瑶初甚至能够感觉到他胸腔传来的震动，酸痒酥麻。 “BOBO和CiCi，我也会如我所言，做到视如己出。” 沈瑶初眨了眨眼，突然出声问他：“如果我不能生孩子了呢？” 高禹川身子一僵，半晌都没有回应。 正当沈瑶初心下冷笑时，耳边却传来高禹川带着轻笑的声音。 “如果你不能生，你就不会吃避孕药了。” 沈瑶初自嘲地勾了勾唇：“如果你那么介意有没有自己的孩子，可以去跟别人生。” “能生孩子的人满地都是，但是我孩子的母亲，只能是你，沈瑶初。” “……” 可沈瑶初想不明白，她不明白做高禹川孩子的母亲，有什么好处。 她双唇微动：“可我不敢……” 她本是无比想要证明BOBO和CiCi就是他的孩子，可他说，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 要是知道他是孩子的父亲，她是不是就更没有机会带着孩子离开了？ 沈瑶初只觉得本就混乱的事情，再次如一团乱麻搅和在一起，她根本没有办法理清楚。 这样的情况之下，她不敢下任何决定。 高禹川：“不敢？” “我害怕你，高禹川。”沈瑶初声音有些无力：“我不想永远待在你给的牢笼里。” 高禹川声音蓦然冷戾：“你不听话，那所谓牢笼，才会将你关上。” “你不怕我恨你吗？”沈瑶初声音微不可闻地颤抖着。 “怕，但我更怕你离开。”高禹川顿了顿：“再说了，你现在不也恨着我？” “……” 是，她正在恨着他。 沈瑶初闭了闭眼，将脸埋进枕头，不再和他对话。 高禹川也不再强迫她，温暖的手掌不断地在她后背轻滑摩挲，似是安抚着她的情绪。 就在沈瑶初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耳边又传来了他低沉的声音。 “恨就恨吧，只要你还在。” ***** ————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大亮，沈瑶初就被窸窣的声音吵醒。 她睁开眼睛一看，高禹川已经洗漱好，穿着正式的西服，打算离开了。 沈瑶初缓缓起身，“认命”了一般地拿起一旁的领带，要给高禹川系好。 拿起领带时，沈瑶初的动作微微顿了顿，脸颊微不可见地染上了些许绯红。 这是之前捆绑着她的手腕的那条领带。 高禹川低头看了沈瑶初一眼，微勾唇角：“想起什么了？” 沈瑶初指尖正好触到他分明的喉结，碰触到他肌肤的瞬间，就像是碰到了燃烧着的火，烫得她缩了缩手。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今天很忙？” “嗯，今天要大致敲定了。” 两人随口说着，像是普通的恩爱夫妻。可沈瑶初心里却如一潭死水。 “走了。”高禹川弯腰，在她唇上轻吻：“乖一点。” “嗯。” 看着高禹川离开的背影，沈瑶初不禁想起昨天苏晓的话。 她咬了咬唇，略一思忖，拿起手机给苏晓打电话。 苏晓似乎早已经等在电话边，立即接了起来：“瑶初！情况怎么样？” “晓晓，你说要帮我去拿，还算数吗？” “当然！” 沈瑶初想了想：“待会儿你直接去他的别墅，然后我给高禹山打电话，让他出来。中途我再让他找管家送点东西，你就趁机进去。别墅进院子和进门的密码我都告诉你，你就直奔二楼主卧的杂物间里，把能用的东西全都先拿回来，我慢慢筛选。” “没问题！”苏晓咽了咽口水：“我办事你放心。” 苏晓问她：“你能出来吗？” “……我不知道。”沈瑶初担忧地抬头看了一眼，缓缓起身：“我试试。” 苏晓：“好。” 挂了电话，沈瑶初故作镇定，起身试着推门。 令人惊讶的是，房间门竟然推开了！ 她尝试着走了出去，回头一看，比之前数量还要多的保镖都跟在身后，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拦她。 沈瑶初愣了愣，难道高禹川愿意放她出去了？ 第433章 杂物间已经清空了 沈瑶初的惊讶没有超过半分钟，身后却传来了李阿姨的声音。 李阿姨小跑着跟上了沈瑶初：“太太，您要去哪儿？” 沈瑶初脸色微变，掩饰住自己的惊慌和不自然：“我在庄园里散散步。” 李阿姨怀疑地看着沈瑶初：“那，要不要我陪陪您？” “不用了。”沈瑶初定定地看着李阿姨：“是高禹川让你跟着我的？” 李阿姨：“也不是跟着……就是怕您需要伺候！” 沈瑶初勾了勾唇，带着些许苦涩。 看来是她想多了，现在的高禹川，即使是愿意放她走出那个房门，也绝对不会就此放过她。 加了几倍数量的保镖，和紧跟在她身侧的李阿姨，全方位地盯着她，让她做的事全都在他的控制范围内。 “那你跟着吧。” “太太，你想去哪里就去，我只是跟着你，不会打扰你的！” 沈瑶初敛了敛眸，没答话。 她也在房间里被关了好几天，既然已经走出了房间，就在庄园里散散步。 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明媚，全然看不出前几天经历过一场可怕的台风过境。 金色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林间小道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漫步其中，仿佛置身于一幅美丽的油画中。 沈瑶初深呼吸一口气，感受着这久违的新鲜空气。 陪着沈瑶初走了一会儿，李阿姨脸色有些不自然：“太太，您大概想在外面待多久？” 沈瑶初拧眉：“他还限制我的出门时间？” “不是不是！”李阿姨摆摆手，连忙解释道：“是因为高总走之前交待我了，让我赶紧把行李收拾出来……” 沈瑶初一愣：“行李？今天要走？” 李阿姨点点头：“看高总的意思，好像是今天。说今天是大型会议，高氏这边的高层都在，把事情大致敲定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李阿姨说话之间有点兴奋，全然没有注意到沈瑶初的眼神。 “知道了。”沈瑶初保持平静地说道：“我再散会儿步就回去，不会影响到你收拾行李。” “好的好的！” 正这时，沈瑶初的手机响起，苏晓打来电话了。 沈瑶初接起：“晓晓。” “瑶初，怎么样？你联系上高禹山了吗？我拿到地址和密码就已经在往别墅赶了！” “抱歉。”沈瑶初有些无奈，可在李阿姨的视线之下，她不能明说：“我现在还没法联系。” “啊？怎么了？高禹川还是不让你出门？” 沈瑶初想了想，对李阿姨说：“李姐，我在这里的长凳上坐一会儿，你帮我去拿一下水。” “好的好的。”李阿姨嘴上应着，眼神却在左右寻找。 直到她看到远处的那些保镖，才放心小跑着回房间里去给沈瑶初拿水。 趁着李阿姨离开的时间，沈瑶初赶紧交代苏晓：“晓晓，高禹川这边派人盯着我，我没法联系高禹山。” “啊？那怎么办？” “别着急！”沈瑶初警惕地看着李阿姨离开的方向，压低声音说道：“我听李阿姨说今天高氏高层都会去，不出意外，高禹山应该也会去。” “那太好了！”苏晓顿了顿，又担忧地问道：“可是，如果你不联系高禹山，那家里的管家会放我进去吗？” 沈瑶初咬了咬牙：“你试试，晓晓，你直说你是JeSSiCa的好朋友，替她过来找点东西，然后给我打电话，我来跟他说。” “他不会报告给高禹山吗？” “赌一把。”沈瑶初并不确定能不能办到，眼底却透着坚定：“赌高禹山在参加会议，没法接电话。” “这……”苏晓有些迟疑：“要是被发现，会不会打草惊蛇？” “早就已经打草惊蛇了，我上次去别墅，高禹山肯定知道我的意图。”沈瑶初有些着急：“没有办法了，今天高禹川就要带着我回鹿港，一旦回去，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在别墅里找证据了……” 沈瑶初的声音透着绝望，通过电话声，伴着“滋滋”的电流声，传入苏晓耳朵里。 “好，你别担心，我试试看！” 沈瑶初的声音微微哽咽：“谢谢，晓晓。” “……” ***** ———— 挂了电话不久，苏晓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别墅两旁高树林立，景色迷人。苏晓沿着小路走进别墅，浪漫与庄严的气质扑面而来。 她有些紧张，在衣角上蹭了蹭手心沁出的汗，站在院子门口按响了门铃。 很快，一位中年本地男人探出头来：“哪位？” “你好！”苏晓笑着朝着男人挥了挥手：“我是JeSSiCa的朋友。” 管家惊讶了：“太太的朋友？！您是来找太太的吗？抱歉，她……” “我是来替她拿东西的。”苏晓从手机里找出她和沈瑶初的合照，拿给管家看：“你看，这是我们的合影，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现在给她打电话证明。” “您要替她拿东西？”管家想了想：“哦！明白了，那您先进来。” 管家就这样放她进去，反而让苏晓有些惊讶不解。 跟着管家一路走到房子里，处处都充满着孩子的气息。院子里晒洗着孩子们的玩具，客厅各个地方也都是孩子们的书本、画笔…… 苏晓心下微动，很难想象，沈瑶初竟然带着两个孩子，和高禹山在这里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 管家径直带着苏晓上楼，一边上楼一边解释道：“太太的东西都在主卧，我也都收拾到了一起，您看要什么就直接找。” 苏晓：“收拾到了一起？” “是，高先生前两天跟我说，让我把太太和孩子们的东西分成两份打包好，寄回鹿港。”管家随口问道：“不知高先生是不是要和太太孩子一起定居到鹿港。” 管家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落寞：“那加州别墅，可能就由我一个人守着了。” 走进主卧，地上已经放了好几个大箱子，苏晓清点了一下，都是一些相册和一些贵重物品，却没有孩子们出生的文件。 苏晓笑了笑：“我去里面杂物间再找找看，你去忙你自己的吧……” “杂物间？”管家疑惑：“杂物间已经清空了，里面什么都没了。” 苏晓愣住：“……” 第434章 爸爸 飞机穿过云层，周围的景色逐渐展现。 宽广的天空，一望无际，深邃而神秘。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金色的光芒，使得云层看上去像一幅巨大的白色画布，点缀着金色的光斑。 透过窗户，阳光斜照在机舱内，映照在沈瑶初的脸上。 沈瑶初戴着黑色的真丝眼罩，早已被洇湿。 飞机继续飞行，景色也在不断地变化，沈瑶初却根本无心去看。 这次回国，高禹川很“贴心”地也买了苏晓的机票。 上飞机前，趁着高禹川去电话处理工作上的事，苏晓极其简短地将上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高禹山早就知道你会再去，所以管家在听到我说，我替你拿东西就立马放我进去的。”苏晓双眸微红，心疼地看着沈瑶初：“你说的没错，高禹山把所有的证据全都给处理掉了。杂物间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沈瑶初愣在原地。 苏晓继续说道：“我把他打包好的东西全都给你寄回来了，又仔细找了好多地方，没什么东西了。” 苏晓话音刚落，高禹川就结束了工作电话走了过来。 沈瑶初拼命隐忍情绪，一直到上了飞机，戴上眼罩，她的眼泪才敢从眼眶里涌出来。 高禹山做事果然缜密，不留给她任何补救的余地。 高禹川偏头，见沈瑶初靠在椅背上，像是睡着的模样，身子却细微地颤抖着。 他拧了拧眉：“怎么了？” 沈瑶初没说话，继续装睡，高禹川也没再多问。 …… 太阳刚好落在机场的边际，一道金光照亮了跑道。 飞机开始缓缓下滑，在落日的余晖中划过天际，落在跑道上，缓缓停稳。 沈瑶初摘下眼罩，面色已一片平静，透过窗户向外望，远处的机场大楼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宏伟。 可沈瑶初却只觉得那夕阳刺眼。 司机送走了苏晓，沈瑶初跟着高禹川回家。 沈瑶初看了眼时间，正好是BOBO和CiCi幼儿园放学的时间。 她换了身衣服，正要往外走，身后却传来高禹川的声音：“你要去哪儿？” 沈瑶初角度一顿，回过头来看他：“我想去接孩子，离开这么久，他们应该想我了。” 沈瑶初有些紧张，怕回到鹿港，高禹川更要软禁她，不让她出门。 谁知高禹川只是挑了挑眉，挽了挽袖口，起身：“我陪你去。” 沈瑶初一怔，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我说，我陪你去。”高禹川阔步走到沈瑶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不愿意？” 沈瑶初被他视线里的温度灼烧，她下意识偏了偏头，避开他的眼神。 “没有，那就一起去吧。” 高禹川点点头，跟在沈瑶初身后。 在柔和的黄昏中，两人并排走着。幼儿园步行就能走到，沈瑶初有些不自在，想要离他一步距离。 可高禹川却总会靠近她，肩膀也总是轻轻碰擦到她的。 沈瑶初抿了抿唇，又要往旁边撤开一步时，高禹川却有些恼了。 他抬手揽住她的肩膀，沉声问她：“就这么不想碰到我？” 沈瑶初身子微僵：“这是去幼儿园的路上，幼儿园都是小孩子……” 高禹川并不理会，仍是搂着她，站在幼儿园门口等着。 沈瑶初想挣脱却又不敢，只能双手交握，难掩局促。 直到高禹川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松开对她腰肢的桎梏，转身去接电话，沈瑶初才终于松了口气。 …… 高禹川面色沉沉地接起电话，对面是方助理。 “高总，加州那边合同出了点麻烦，需要您重新过目签字。” 方助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高禹川拧了拧眉，面露不满：“谁的问题？” “资方其中一个股东的问题，导致现在技术部分没法推进下去，不满的声音已经传出来了。” “我的问题是，谁的问题。”高禹川重复。 “是宋总的问题。”方助理道。 宋总。 高禹川面无表情，冷声道：“既然是宋总的问题，就请宋总解决，关我何事？” “……”方助理一听就知道不妙：“宋总已经以最快的方式进行更改，并且加大了投资，现在就缺您签字了……” “不签。”高禹川冷笑一声：“等他来找我。” “啊？”方助理不解：“您不是不想和他来往？” “第一，问题在他，拖慢进度，就让他亲自来找我说明情况。第二，他来找我，我会请他把他那个身体里没骨头，总想找男人靠着的女儿管好。”高禹川顿了顿，一抬头，幼儿园已经开始放学了，他拧了拧眉，面色闪过不爽：“第三，他打扰我接孩子了。” 电话那头的方助理都懵了，看着只剩“嘟嘟嘟”的声音的手机，他一个头两个大。 高禹川说让宋总把总是黏着他的宋家女儿管住，这事他可以理解，毕竟高禹川近期深受折磨，甚至连在加州也没安宁过。 但打扰他接孩子这事儿…… 方助理清了清嗓子：“那个，高总……” 此时，幼儿园门口已然热闹起来，孩子们一个接一个的被家长们接出来，瞬间充满了活力。 眼见着沈瑶初已经准备刷卡进去接孩子了，高禹川耐心消耗殆尽。 “你看着办。”高禹川直接挂掉了电话。 他阔步走到沈瑶初身边，正好轮到BOBO和CiCi背着小书包放学出来。 两个孩子看到沈瑶初，惊喜得双眼发亮，双臂张开，大笑着奔向沈瑶初：“妈咪！！！” 看着孩子们扑到沈瑶初怀里，对着沈瑶初又是搂又是抱又是亲，高禹川冷硬的双眸，也染上了几分温度。 看着沈瑶初跟孩子们亲昵的模样，高禹川面部线条变得柔和了些。 “妈咪妈咪，我和哥哥都超级超级超级超级想你！！”CiCi激动极了，一连说了好几个“超级”，抱着沈瑶初的脖子不肯松手。 BOBO重重地点点头：“妈咪，Ci宝长大了，这次你不在家，她也还是很乖。” “妈咪也超级超级想你们！”沈瑶初的声音微微颤抖，似是带着些许哭腔。 这时，CiCi忽然从沈瑶初的脖子边伸出小脑袋，看到了高禹川。 “哇！”CiCi松开抱着沈瑶初的手，蹦蹦跳跳着过去，抱住了高禹川的长腿：“你也回来了！” CiCi甜甜一笑：“爸爸。” 高禹川一愣。 第435章 “沈瑶初，给我生个孩子。” “爸爸”这两个字，落入高禹川耳中，格外不真实。 他看着面前天真烂漫的CiCi，一时间浑身僵直，竟不知该给予给回应了。 BOBO也吓了一跳，他伸出小手想要拽一拽CiCi的衣角，提醒她这样叫不合适。 可高禹川自个高大，肩宽体阔，投下的阴影将他们俩都罩住了，BOBO哪里敢提？ 正当BOBO纠结时，CiCi突然撇了撇嘴，看着高禹川轻声嘟囔：“你上次说，以后你就是我们的爸爸，结果我喊你爸爸你又不答应。” CiCi的话语里带着委屈，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不情不愿地松开高禹川的腿。 正当她转身要回到沈瑶初身边时，高禹川却忽然弯下腰把CiCi给抱了起来。 CiCi因为忽然升高的高度吓了一跳，赶紧搂住了高禹川的脖子。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轻声说道：“答应。” CiCi笑眯眯地用自己柔嫩的小脸蹭了蹭高禹川的脸，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感受着怀里这个小小的柔软身体，散发着孩童特有的奶香味，高禹川明显有些紧张。 他一开始，只是以为CiCi认错了人。 可CiCi的反应，明显是认出了他就是高禹川。 被小孩子叫“爸爸”的奇妙感受，充斥着高禹川的内心，竟然让他生出了一种陌生的情绪，连带着心脏的跳动频率都加快了。 高禹川低头一看，BOBO正仰着小脸看他。 BOBO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一瞬不移地盯着高禹川和他怀里的CiCi，眼底又透着一丝羡慕。 高禹川勾了勾唇，弯腰把BOBO也抱了起来。 他睨了BOBO一眼：“你怎么不叫？” BOBO：“……” 高禹川勾了勾唇，没有多说，抱着两个孩子阔步往家的方向走。 走了两步，高禹川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沈瑶初。 沈瑶初的脸上充满了惊愕和不可思议，她眉毛挑起，杏眼瞪圆，莹润的双唇也微微张开着。 高禹川挑了挑眉：“怎么？你也得抱着回家。” “……”沈瑶初有些无奈，只能迈步跟上。 看着高禹川抱着两个孩子，又想起刚刚CiCi出其不意叫高禹川“爸爸”，沈瑶初觉得这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如果高禹川能信两个孩子真的是他的…… “妈咪，快走呀！！跟上，你掉队啦！” CiCi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沈瑶初的思绪。 沈瑶初整理了心情：“来了。” …… 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了深橙色，就像一个巨大的橙子被挤压后释放出的果汁，洒满了整个天空。太阳就像一个巨大的热气球，缓缓地飘向远方，逐渐变得模糊。 回家路程并不远，但似乎又很漫长。 高禹川紧紧地抱着BOBO和CiCi，两个孩子在他怀里欢快地笑着，小手挥舞着，仿佛在跟天空中的太阳玩耍。 沈瑶初走在他们身侧，隐隐地，她竟然有些享受这温馨的时刻了。 夕阳下，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就像一幅美丽的画卷。 BOBO和CiCi兴奋地讲述起他们在学校里的事情。 “沫沫今天来又哭了，坐在旁边哭，老师哄也哄不好。”CiCi得意地笑笑：“像我跟哥哥就很坚强，上幼儿园从来没有哭过的！” “是吗？”高禹川问：“从来都没有？” “嗯嗯！”CiCi笑眯眯地说：“我和哥哥是讲道理的小孩子。” “……” BOBO和CiCi叽叽喳喳地说着，等回到家门口时，夕阳已经慢慢沉下，只留下了一片金色的余晖。 高禹川把孩子们抱进家里，李阿姨正好把晚餐端上了桌。 见高禹川抱着孩子去洗手，李阿姨眼底闪着欣慰的光。 “太太，禹川少爷对孩子们挺好的，您为了孩子和这个家，也要好好吃饭，注意身体。” 沈瑶初怔了怔，点点头：“谢谢。” ***** ———— 夜深了。 沈瑶初哄睡了两个孩子，快步穿过客厅，往卧室走去。 她想趁着高禹川还在书房工作，赶紧回卧室睡觉。 走回房间，会路过高禹川所待的书房。即使沈瑶初脚步和动作放得再轻，也还是惊动了高禹川。 沈瑶初才刚走进房间，高禹川就跟着走了进来。 沈瑶初抬眸看他，昏暗的灯光下，有些看不清高禹川的表情，她也就没敢先开口。 高禹川走到她身边：“睡了？” 沈瑶初知道他说的是BOBO和CiCi：“嗯。” “这么晚？”他抬腕看了眼表：“都转钟了。” “是啊。”沈瑶初有些无奈地说道：“今天他们俩太兴奋了，激动得嘴巴停不下来，一直不肯睡觉。” “然后呢？” 高禹川表情没变，可不知是不是沈瑶初眼花了看错，他唇角的弧度，柔和得不像高禹川。 沈瑶初随口道：“后来就被半武力镇压了，不然明天起不来，又要闹着不肯上学了。” 高禹川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沈瑶初的头发：“辛苦了。” 他的话让沈瑶初一怔，这才察觉到两人的对话，似乎不像是他们现在的状态该说出的话。 反而，像一对正常的夫妻，聊着孩子之间有趣的事。 沈瑶初因为这突如其来、莫名温馨的气氛，一时间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你工作结束了吗？” “没有。”高禹川虽然这样说着，却仍是解着自己衬衣的扣子。 沈瑶初不解：“那你这是要睡的意思？” “嗯，不做工作了。”他将衬衣脱下，扔到一旁的地上，伸手去解自己的皮带：“做点别的。” “……”沈瑶初本来看着他，闻言赶紧别过了头，假装没有听懂沈瑶初的意思。 高禹川倾了倾身，一把将沈瑶初从床上拽起来，搂进自己怀里。 他翻了个身，两人的方位也换了，她跨坐着，几乎是瞬间就能感受到高禹川接下来的打算。 沈瑶初拧眉，抬手推他，可她的身体却紧紧被高禹川禁锢在怀中。 下一秒，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沈瑶初，给我生个孩子。” 第436章 “就这么不愿意？” “沈瑶初，给我生个孩子。” 高禹川声音低沉喑哑，带着欲望的磁性，在她耳边轻轻呢喃。 沈瑶初没有回答，只是被迫承受着。 感受到高禹川带着欲望的气息，沈瑶初迷迷糊糊之间，回想起了睡觉前BOBO和CiCi闲聊时候的对话。 两个孩子正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BOBO忽然开口问她：“妈咪，爹地以后还会是我们的爹地吗？” 沈瑶初的瞌睡瞬间被吓醒，她愣了半晌，只能问道：“BO宝，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爹地了，我们现在住的，是他的家，对吗？” 沈瑶初知道他说的“他”是指高禹川。她点点头，却没想好要怎么跟BOBO说：“是他家，你不喜欢他？” “没有！”BOBO急切地回答：“我只是问问而已。他……其实也还可以。” BOBO的表情仍是一如平常，可沈瑶初了解自己的孩子，她从他脸上看到了“羞涩”，这应该是喜欢高禹川的意思。 沈瑶初有些动容，难道这就是亲生父子之间的吸引力？ 沈瑶初想了想：“BO宝，你告诉妈咪。如果让你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见不到爹地，你会伤心吗？” BOBO表情有些纠结，他字句斟酌：“会的。但是妈咪，我想跟你生活在一起。” “会的，你会和妈咪生活在一起。”沈瑶初感动地摸了摸BOBO的头：“妈咪一定会永远跟你和妹妹生活在一起。” “那就没关系，也许以后，我和妹妹就不会因为见不到爹地而伤心了吧。”BOBO眨了眨眼，抬头看着沈瑶初：“那妈咪，你以后还会跟他生弟弟妹妹吗？” “我不想，但……”沈瑶初诚实地说道：“妈咪没有办法保证。你会介意吗？” BOBO问：“那弟弟或者妹妹，也会跟Ci宝一样可爱吗？如果会，我应该不会介意，都是妈咪的宝贝。” “……” 高禹川的吻落到沈瑶初的额头，又缓缓下移，到鼻尖，到眼尖。 然后尝到了她眼泪的微咸。 高禹川停下动作，垂眸看她。 沈瑶初闭着眼，眼窝处有浅浅泪痕。 高禹川周身气息微沉：“就这么不愿意？” 沈瑶初说不出话，只是将头摇了又摇。 高禹川眉头紧蹙，终于抽身，躺到了沈瑶初身边。 沈瑶初起身，匆匆去了浴室里。 高禹川看着沈瑶初的背影，神色更为冷冽。他从床头抽出几张纸擦了擦，穿好睡衣，去主卫冲了个澡。 回到书房，继续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冰冷文字，也比在沈瑶初那儿受气要好。 ***** ———— 周五下午。 幼儿园里充满着欢声笑语，沈瑶初穿着一身粉色的背带裙，打扮得更加贴近幼儿园的风格，来参加BOBO和CiCi的家长开放日。 幼儿园里布置得五彩斑斓，处处洋溢着童趣，沈瑶初走进去，和整个幼儿园十分适配。 由于幼儿园向来都是老师将孩子们带到门口放学，沈瑶初还从未去过BOBO和CiCi的教室。 她左顾右盼，四处寻找着幼儿园里的标识，却仍是不小心走错了。 忽然，有孩子的哭声响起。 沈瑶初回头一看，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不断尝试着去牵小女孩的手，那个小女孩却一边哭一边甩开他的手，气呼呼的模样。 男人手足无措：“我的小祖宗，我都给你带小汽车了，你还是不满意？” “我不要！我不要小汽车！”小女孩哭着摇头，正好看到沈瑶初头上发着光的发箍，立马指着对男人说道：“我要发箍！我就要发箍！” 沈瑶初一怔，瞬间就明白这两人之间的“纠纷”了。 今天的活动，老师说每个小朋友要带一件礼物，送给其他的小朋友。 看来是这位爸爸带了小汽车，女儿却不喜欢，不想把这个当礼物送人。 沈瑶初忍俊不禁，走到父女俩身边，把自己头上的发箍摘了下来。 她蹲到小女孩面前，把发箍递给她：“你是想要这个？” 哭泣的小女孩渐渐停下了哭声，不如对自己爸爸那么任性，见沈瑶初过来，她只是怯生生点了点头，却并不伸手拿。 “你喜欢，那我送给你好不好？” 小女孩有些怕生，虽说跟爸爸闹了矛盾，但还是躲到爸爸身后，拽了拽男人的袖子：“我想要那个……” 男人一脸抱歉，对沈瑶初说道：“不好意思，是我没弄懂她喜欢什么。如果你愿意把发箍给她的话，我拿小汽车跟你交换，可以吗？” “当然，小汽车可贵多了。”沈瑶初笑了笑，对小女孩说道：“宝贝，过来吧，既然你爸爸都答应了，就可以收下了。来，我帮你戴上。” “呃……” 男人正要说些什么，小女孩就冲到沈瑶初面前，朝着她伸去小脑袋：“谢谢！” 戴好发箍，沈瑶初贴心地用手机给她照了张照片，给她看：“好看吗？喜欢吗？” “好看！喜欢！”小女孩高兴极了，蹦蹦跳跳地往教室里跑。 沈瑶初看着小女孩的背影笑了笑，她抬腕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离老师说的时间已经没几分钟了。 沈瑶初礼貌地对着男人颔了颔首，正要转身离开，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一个小石块。 沈瑶初踉跄两步，男人赶紧过来扶她，谁知自己也踩到了那块小石头，两人身子齐齐朝着旁边倒去。 男人身子往前一扑，沈瑶初那张洁净无瑕的脸瞬间在眼前放大。 她皮肤白皙如玉，透着淡淡的红润，双眸像两颗璀璨的宝石，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发丝上的清香味充盈男人的胸腔，他立即听到了自己的心脏不安分跳动的声音。 沈瑶初吓了一跳，伸手推开男人：“抱歉抱歉，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看着沈瑶初匆匆离开的背影，齐修睿一时间有些出神。 没想到他小侄女的幼儿园里，还有这么好看的老师？！ 齐修睿垂眸低笑，应该早点帮他姐来带孩子的。 第437章 说明她不在乎自己的丈夫？ 沈瑶初到的时候，活动已经开始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教室，跟BOBO和CiCi挤了挤眼打招呼。 好在两个孩子也没有不高兴，甜甜地看着沈瑶初笑了笑，又回头专注地听老师讲话了。 时间过得很快，亲子活动很快就进入了尾声。 沈瑶初牵着BOBO和CiCi的手，来到老师身边，和大家一起拍照留念。 老师回头看向沈瑶初，笑着说道：“BOBOCiCi妈妈您好，我们请来的摄影师觉得两个宝贝长得好看，今天的妆造也很可爱，想请两个孩子拍一组照片，您看时间上合适吗？” “当然！”沈瑶初温柔微笑着回应：“很荣幸。” 拍完集体合照，其他家长陆续带着孩子离开教室。 BOBO和CiCi被专业的摄影和老师引导着，开始拍摄起照片来。 沈瑶初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们。 以前在加州的时候，沈瑶初带着BOBO和CiCi出门，也总是会有星探给她发名片，想让两个孩子去做小童星。 可对沈瑶初来说，她只希望两个孩子能够健康快乐、毫无压力地长大。 即便如此，看到大家喜欢他们俩，沈瑶初也仍是觉得高兴。 手机忽然响起，沈瑶初怕影响拍摄，赶紧走出教室接电话。 方助理公式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太太，您那边还有多久结束？” 沈瑶初秀眉微蹙，她回头，透过窗户看向教室里正在拍照的BOBO和CiCi：“现在正在拍照，可能还需要一会儿，但我无法告知你确切的时间。” “好的，那我转告高总。”方助理听出了沈瑶初的不满，解释道：“高总现在被一个合作伙伴缠住，暂时没有办法脱身，可能会比较晚结束，所以让我安排一下您的行程。” 沈瑶初心下冷笑，高禹川此番让方助理给她打电话，并不是因为他晚结束，而是因为她晚结束了。 幼儿园里保镖没法进来，只能等在门口。 一定是看到其他家长和孩子已经离园回家，沈瑶初和两个孩子却迟迟没有出现，保镖怕出岔子，报告给了高禹川。 他只是让方助理来以安排行程的方式，来掌控她和孩子的行踪。 “不用，他忙他自己的就好。”沈瑶初抿了抿唇，声音中不免带着些许冷意：“接到孩子我就会回去的。” 方助理顿了顿：“太太，高总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沈瑶初重复道：“孩子这边结束了，我就带着他们回家，不会多耽误的。” 说完，沈瑶初不再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余光里，沈瑶初隐约看到一个男人朝着自己走过来。她正要偏头去看，却见着BOBO和CiCi牵着手笑眯眯地朝着教室门外跑过来。 沈瑶初注意力被吸引到孩子身上，赶紧迎了过去。 BOBO和CiCi跑出教室，看到沈瑶初，扑了过来：“妈咪妈咪！我们拍完了哦！！” 沈瑶初立即扬起笑容，蹲下来抱着BOBO和CiCi：“怎么样？拍得好看吗？” “当然！老师夸我和哥哥了！”CiCi骄傲地昂着小脑袋。 BOBO：“刚刚摄影师叔叔，问我们怎么长得一样，还都这么好看。我告诉他，因为我妈咪很好看，所以我们双胞胎也都长得很好看。” 沈瑶初看着这两个几乎和高禹川是一个模子里刻下来的两个孩子，有些无奈：“是因为妈咪好看？” BOBO、CiCi同时：“当然！” 沈瑶初笑了：“妈咪也这样觉得。” …… 牵着小外甥女的齐修睿停下了脚步。 看着两个长相漂亮的小孩子，叫着“妈咪”扑到女人的怀里，齐修睿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荒唐了。 刚刚匆匆那一面，她替他解决了牵着的这个难缠小祖宗，让他连参加活动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还以为她是幼儿园的老师，结束了班级的活动，齐修睿就立即拉着外甥女，一个一个班找。 齐修睿有些尴尬：“沫沫，看来你没骗我。” “我就说她不是我们幼儿园的老师，我都没有见过。”沫沫摸着自己头顶舍不得当礼物送人的发箍：“那舅舅，要走吗？” 齐修睿不甘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看两个孩子的眼中，温柔都快要溢出来了，只好点点头：“走吧，送你回你妈妈那儿。” “不。”沫沫摇摇头：“我要去充气堡。” “……”齐修睿兴致不高，却知道不答应这祖宗又要大闹一通，只好答应了：“那你答应我，玩一个小时立即回家。不然我告状，找你妈来揍你。” “OK！”沫沫比了个“OK”的手势，开开心心地牵着齐修睿走了。 全然不顾她舅舅此刻黯淡无光的表情。 ***** ———— 高禹川结束了工作，面色黑沉地走了出来。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副头疼的样子。 方助理迎了上来：“高总，宋总那边的合同，其实已经解决了。” “我知道。”高禹川冷声道：“他是为了他女儿来的。” 方助理一愣，尴尬笑笑：“那宋总真是爱女心切……” 要知道，一个处于弱势的集团，敢为了女儿烦高禹川这么久，是需要勇气的。 高禹川冷哼一声：“难缠。” 突然，高禹川脚下一顿，回头看方助理：“她怎么说？” 方助理立即意识到，高禹川说的是他刚刚安排自己给沈瑶初打的那个电话。 方助理：“太太什么都没说。” 高禹川表情微变，却没说话。 …… 车里，高禹川抬腕看了眼腕上那只价格不菲的表，表情变得更加沉冷。 方助理几次从车内后视镜里看高禹川的表情，欲言又止。 尽管高禹川一直在隐忍，但是他的失落与不满，方助理仍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车厢里气氛沉沉。 就在车子缓缓停在一个红灯前面时，高禹川突然开了口。 “如果一个女人一点都不在意丈夫几点回家，是不是说明她不在乎自己的丈夫？” 本来在平稳刹停的车，忽然重重一刹，停了下来。 方助理在震惊之中，身体前倾，他清了清嗓子：“老板你这就矫情了。她太在意了，你得觉得她烦人，她不在乎，你也不行，你到底希望她怎么做？” “……” 第438章 因为我太太，是一名外科医生 齐修睿把沫沫送进充气堡，手里摆弄着沈瑶初换给她的发箍。 他轻柔地抚摸着发箍上的绒毛，脑子里不断闪过近距离看她时那双微亮的眸子。 她明明看起来那样年轻美丽，怎么会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齐修睿眼底难掩失落，她的丈夫，一定将她保护得很好吧？ 正这时，手机响起，齐修睿拿出手机，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他没太在意，接了起来：“您好，哪位？” “学长，是我。” 齐修睿浓眉瞬间拧紧：“高亦微？” “是我，没想到你一下子就听出我的声音了！”高亦微声音带着惊喜：“我从加州回来了，我们什么时候见一面嘛！” “不必了。”齐修睿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有什么事电话里说。” “人家就是有点想你了嘛……”高亦微的声音甜得发腻，她娇嗔道：“还电话里说呢！你都把我电话和社交软件全都拉黑了，要不是我换了号码，怎么联系得上你！” 齐修睿强忍不适：“既然你知道，何必还要再联系我。” “如果一个女人不再联系自己心爱的男人，要么是因为彻底放下，要么是因为彻底死心……” 向来绅士儒雅的齐修睿，终于不耐地直接将电话挂断，顺手把这个号码也拖进了黑名单里。 他从未见过和高亦微这样烦人的女人。 看着手里的发箍，齐修睿的脸色稍稍柔和些，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看来是他运气不好，来晚了。 …… 手机那头忽然挂断，只剩“嘟嘟嘟”的声音。 高亦微脸色一变，却在感受到无数个八卦的视线后，假装对面还没挂断一般，继续对着机械电子音说道：“这不是你马上要过生日了吗？想提前打探一下你的喜好。” “什么都行？看来只要是我送的，你都喜欢。”高亦微演着戏：“那就过几天再见啦学长！” 高亦微挂掉电话，面露得意，对着面前那些小姐妹说道：“齐学长说，只要我送的礼物他都喜欢。” “真的假的？”其中一个女人说道：“你不是说他把你电话和社交软件都拉黑了吗？” “是啊，就我去加州的时候拉黑的。”高亦微抿唇笑道：“他估计是气我要回加州，怕我永远都不回鹿港了。” “哦~原来如此啊~”几人互相交换着眼神，都在憋着笑：“那看来齐学长真能被你拿下？” 高亦微：“当然了！他这种家世好、长得帅的男人，眼光最好了。他的家族地位，决定了他只能娶我这样的千金小姐，明白吗？” 她看了眼时间，急匆匆起身：“我得去给他选礼物了，姐妹们，我们下次再约！” 眼见着高亦微匆匆起身，离开了包厢，几个一直憋笑的女人都同时笑出了声。 刚刚故意揶揄高亦微的那个女人更是笑得夸张，前仰后合地说道：“哎哟，这高亦微真是能把我眼泪都给笑出来，这个齐学长我也认识，他最讨厌高亦微了，一直躲着她呢。” “我知道啊，我都亲眼见到这男的把高亦微拒绝好几次了。她可真是能够自我重建啊，居然能觉得自己能拿下他！” “哈哈哈哈哈哈……” 几人正笑着，包厢门忽然又被打开了。 高亦微不满地瞪了几人一眼，走进来拿了桌上忘掉的手机，不服气地说道：“你们别不信，齐学长生日宴马上到了。齐家邀请了不少名媛，我也在邀请行列之内。等着看吧，我一定会在他生日宴这天，搞定他！” 几人面面相觑，却也不再笑得那么猖狂了：“行行行，那我们等着看你搞定他。” “……” ***** ———— 在雅致的中式包厢里，高禹川与胡院长相对而坐。 包厢的装饰古朴而典雅，精美的木雕和丝绸窗帘透露出沉稳而高雅的气息。 高禹川身穿一件深色的商务西装，领口处是一丝不苟的整洁。 高禹川面部线条分明，那双深邃的眸子透着沉稳，举止间流露出从容与自信。 饶是第一次与他接触的胡院长，也不得不有些佩服这位年纪并不太大的高总裁。 胡院长有条不紊地谈着自己对新医院的畅想，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似乎在强调他的话语。 “高总，我知道高氏集团财力雄厚，但毕竟在医疗方面也是刚涉足不久，还需要我们这些专业人士的支撑。” “当然。”高禹川听得认真，点点头，表达着对胡院长的认同：“您在行业内的地位与实力，正是我们高氏集团所看重的。不然我也不至于推了那么多国内外的专家，主动找了您。” 胡院长笑了笑，高禹川的话让他很受用。 他偏了偏头，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景色如诗如画，一看就是高禹川专门选的地方。 高禹川替胡院长斟茶：“现在我们这边科研项目的投资和医疗团队已经基本成型了，项目策划书和人员配置您也都看了，相信这个水平的团队，国内应该不多，我相信您也是愿意合作的。” 胡院长默认地笑了笑：“我这边是有个小团队，也有不少熟识的医生，但肯定是不够的，需要继续招聘好的医生。” 高禹川勾了勾唇，他知道，胡院长既然在还没听到薪资水平的情况下说出了这个话，那就基本是因为看上了团队，让高禹川对整个项目都更有把握了。 胡院长一直以来都想建立真正的“外科中心”，以前他供职的医院位于高速出口，常年接待轻重伤病人，外科医生人手的不足，是他的痛点。眼前的年轻总裁居然会支持他花这样的钱打造并不是那么赚钱的外科中心，他很感动，也很好奇。 “高总怎么会突然想要投资医院？”胡院长说完又怕他误会，立刻找补道：“据我所知，高氏集团是航天产业的巨头。” 高禹川笑笑，细瘦有力的手指自然交叠：“说实话，我对医院的概念，大概也就仅止于公司的医鉴中心。” “那您怎么……” 高禹川抬眸，看向前方，眼神有些温柔：“因为我太太，是一名外科医生。” 第439章 “您一定很爱您太太。” 胡院长是业内圣手，这个级别的教授，平日不是在手术就是在讲课，仅剩的时间也都是在医学论坛，对于豪门八卦，他一无所知。 高禹川的话让他有些惊讶。 “没想到高总会……娶一个女医生。” 言下之意，以高禹川的配置，他似乎应该娶一个名媛明星或者大小姐。外科医生……似乎是有些不搭。 高禹川嘴唇微抿：“她以前是外科医生，后来跟了我，放弃了事业。” “那确实可惜。”胡院长发自内心地说：“我们培养一个外科医生太难啦，都回去结婚生孩子，多可惜啊。” 胡院长真实的痛心触动了高禹川，他脑子里闪过洛宁暄的话。沈瑶初现在生活和心理状况不算正常，他再把她软禁起来，只会加重他们之间的矛盾。 高禹川想起上次沈瑶初在参加论坛会议时，整个人像是发光一般耀眼，他知道，她还是渴望有自己的事业。 是时候给沈瑶初自由了。 如果工作能够让她忙起来，让她找到自己的价值，不再与高禹山纠缠，也好。 高禹川轻笑一声：“是，我很抱歉，是我地原因让我太太放下了自己的梦想。我很想弥补。” 他顿了顿声：“但是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如果知道我砸钱给她走后门，她是不会来的。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 胡院长受宠若惊：“高总您说。” “我想再与您约个家宴，带我太太来和您见一面，您亲自面谈，如果她能符合您的要求，我希望您能让她加入外科中心。” 胡院长立刻答应：“这当然没问题，这是我的荣幸。”胡院长喝了口水，忍不住说：“您一定很爱您太太。” “怎么？” 胡院长认真道：“一个男人只有很爱一个女人，才会小心翼翼。” ……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道路两旁的树木，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一阵风吹拂过来，几片叶子落到高禹川面前。 高禹川避开落叶，径直上了车。 方助理替高禹川关了车门，坐上副驾驶：“高总，胡院长那边的入职邮件已经发过去了。” “嗯。”高禹川心不在焉地应道。 高禹川望向窗外，此刻阳光斜照，把万物渲染成温暖的金色。 想起胡院长的话，高禹川深邃的眼底忽然染上一丝迷茫。 连外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对沈瑶初的感情，为什么只有她不领情？ ***** ———— 齐氏集团。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齐修睿看着电脑，头也没抬：“进。” 姐姐挽着姐夫的手臂，走了进来。 “修睿，我亲爱的弟弟。” 齐修睿皱眉，睨了齐修蕾一眼：“你别这么喊我，有什么事直说。” “哎呀，你别这么防备嘛！”齐修蕾笑着踮脚，试图搂住齐修睿的肩膀：“就是得麻烦你去接一趟沫沫，我们俩待会儿还有个会。” “你别麻烦修睿了。”姐夫说道：“直接让司机去不就行了？” 齐修睿点点头，回看齐修蕾。 齐修蕾“嘿嘿”一笑：“你外甥女调皮，把人家小男孩儿打哭了，得家长去挨骂。” “家长？”齐修睿挑眉：“你们俩亲生的家长都不去，把我推去挨骂？” 姐夫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两声：“晓蕾，你说这么直白，修睿更不肯去了。” 齐修蕾回过头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乱问！” 这夫妻俩正琢磨着怎么再劝劝齐修睿时，他忽然开口答应了。 “可以。” 两人惊讶地看着齐修睿，异口同声：“真的假的？” “真的啊，我去。” 齐修睿说着，觉得自己着了魔。 明明知道那个女人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可他只要想着再去幼儿园能远远看她一眼，竟然完全愿意替姐姐姐夫去挨骂。 齐修睿勾了勾唇：“也不知道沫沫一个女孩子到底像谁，在幼儿园比人家小男孩儿还厉害得多。我上次参加活动，老师也告了不少状。这才几天？” 姐夫立即举起双手：“我小时候可是出了名的老实巴交。” “……”齐修蕾又瞪他一眼。 “我真欠你的，齐修蕾。”齐修睿起身：“走了，替你们俩挨骂去。” …… 明明是要去挨骂，可齐修睿的心情竟然还有些雀跃。 齐修睿驱车来到幼儿园，等着放学。还没轮到沫沫班上放学，齐修睿就站得远远地等着。 他左右张望，在寻找些什么。 正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排队接孩子的队伍当中。 是她。 齐修睿看向沈瑶初的眼神一亮，目光柔和。 耳边忽然传来几个议论的声音：“诶？那是不是高氏集团的那个？” “哪个？哦！你说高禹川的太太？” 有豪门太太在的地方，就有是非。齐修睿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并没有太当回事。 “她还挺会生，一生就是双胞胎，还都挺好看的。” “生双胞胎又怎样？好看又怎样？听说根本都不是高禹川的……” “啊？！真的假的？” “不知道真假，反正传得沸沸扬扬的。不过她本来就出身低微，加上现在是高氏集团的太太，还穿这么寒酸，估计高禹川也不怎么喜欢她。” “可不是么！从来没见高禹川带她出来社交，估计也没拿她当家里太太吧。” “她给别人生的两个孩子，是怎么好意思带来高家的？” “这就八卦得太深了，不敢说不敢说，你自己去了解了解，还挺有意思的！” “哈哈哈哈哈哈……” 几人八卦聊得火热，旁边一个一直没有参与聊天的太太也终于忍不住了。 她凑过头来问道：“你们说了半天，我光听事儿了。所以……你们说的是谁啊？” “就那个高禹川高总的太太，沈瑶初。” “不认识……” “就我们幼儿园小班出了名好看又聪明的那对龙凤胎！现在明白了吧！喏，就在前面等着接孩子呢。” 齐修睿后背微僵，顺着几人的手指，看向了前方队伍中的女人。 她们说的……原来是她？！ 第440章 “爸爸来了。” 看着沈瑶初单薄的背影，齐修睿胸前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有一丝闷闷的感觉。 她们说她出身低微、穿得寒酸，对男人来说，只要爱了，就根本不会在意。 可那两个孩子不是高禹川的…… 他是男人，他知道，没有一个男人会自愿帮别的男人养孩子。 如果真是这样，沈瑶初在高家，一定过得很不好。 本就是高嫁进的高家，如果连丈夫都不为她撑腰，欺负她的一定不只有高家的人。连这些别家的夫人太太，也都背地里对她指指点点。 齐修睿双手握拳，阔步走到沈瑶初身边。 沈瑶初正排着队，身边忽然有个男人站了过来。她以为是着急接孩子的家长，想着自己也没什么事，便稍稍往旁边让了让。 “你来接孩子吗？”男人突然开口问道。 沈瑶初抬头，这才意识到男人是在跟自己说话。 沈瑶初有些莫名，站在幼儿园门口排队，不是接孩子，能来做什么？ 出于礼貌，沈瑶初还是点了点头：“对……” 刚说完，看着男人英俊的脸庞，沈瑶初这才想起来，是上次买小汽车给女儿当礼物的那位爸爸。 沈瑶初这才稍稍放松了些，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你也来接女儿？你女儿是哪个班？” 齐修睿抿了抿唇，凝眸看着沈瑶初，很认真地告诉她：“沫沫不是我的女儿，是我姐姐的女儿。” 他顿了顿，又强调道：“我是沫沫的舅舅。” 沈瑶初尴尬笑笑，意识到她说他是小孩子的爸爸，他感到很介意。 沈瑶初赶紧道歉：“抱歉，是我认错了。” 正这时，BOBO和CiCi放学了，沈瑶初也没再跟齐修睿多说，牵着两个孩子走到旁边，拿出包包里给他们带的小饼干。 “这是妈咪今天给你们带的小礼物，喜欢吗？” BOBO和CiCi满眼惊喜：“喜欢！” “……” 一旁的齐修睿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下有些动容。 他本以为她的丈夫会对她很好，她才会像一朵娇嫩的花儿一般…… “舅舅！” 一道稚嫩的童声带着不满，朝着齐修睿飘来。 齐修睿回头，是沫沫放学走出来了。 他蹲下，牵着沫沫的手：“放学了？” “今天怎么又是你来接我啊？我爸爸妈妈呢？”沫沫不悦地噘着嘴。 齐修睿目光仍然落在沈瑶初身上，随口道：“因为你们老师要批评家长，他们俩不敢来，就派我来了。” “切，那你什么时候进去？老师说放完其他小朋友，就跟你谈话。” 沫沫说完，顺着齐修睿的眼神望过去，看到了沈瑶初和两个孩子。 沫沫有些激动，拽着齐修睿往那边跑：“BOBO、CiCi！” 齐修睿挑了挑眉，面露惊讶：“你认识他们？” “我们是幼儿园好朋友！” “沫沫！”BOBO和CiCi齐声笑道：“你要不要吃小饼干？” 沫沫甜甜地笑，接了过来，看了齐修睿一眼：“舅，你看阿姨，又会挑礼物，又会带小点心。” 齐修睿无奈地摸了摸沫沫的头：“我是来挨批评的，没揍你都不错了，还给你带小点心？” 齐修睿抬眸，眼神捕捉到沈瑶初精致的面庞，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相处而有些惊喜。 沈瑶初低着头，目光温柔，看着三个小孩子站在一起聊天吃点心。 忽然，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袭来，沈瑶初抬头，正见着高禹川从车上下来。 他的目光紧盯着她，锁定着她，沈瑶初下意识就有些慌乱。 她敛了敛眸，控制着情绪，对孩子们说道：“好了，跟沫沫再见，我们回去再吃。” CiCi顺着沈瑶初的目光看过去，指了指高禹川的方向，对BOBO道：“爸爸来了。” 齐修睿一怔，这才意识到沈瑶初刚刚突如其来的慌张，是因为她的丈夫来了。 高禹川阔步朝着他们走过来，齐修睿拧了拧眉，对他压迫感极强的气息感到不满。 看来沈瑶初在家里，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看他眼色生活的。 三个小家伙匆匆告别，沈瑶初便带着两个孩子迎着高禹川而去。 齐修睿面色沉沉地盯着几人的背影，直到沫沫扯了扯他的衣角：“舅，还进去挨批吗？” “……” ***** ———— 沈瑶初牵着两个孩子，走到高禹川面前。 见高禹川的视线落在齐修睿身上，一时间有些紧张。 虽然她和齐修睿站得比较远，但以高禹川现在对她的监视程度，沈瑶初不得不担心。 CiCi仰头叫他：“爸爸，今天怎么你也来接我们啦？” CiCi声音甜腻，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让高禹川周身冷冽的气息瞬间消融。 高禹川：“我来晚了。” CiCi得意地举了举手里的小饼干：“没关系，妈咪已经给我们带了小饼干！” 高禹川低声问她：“回家？” “好！”CiCi点点头，自己爬上车，伸手去摸自己的书包，却突然瘪了瘪嘴：“呜！哥哥，我的水杯忘记带了！” BOBO拧了拧眉：“放学的时候，我拿给你了。” “可是我又喝了一口，然后就忘在桌上了……” 沈瑶初见CiCi小脸微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赶紧出声安抚：“没关系Ci宝，妈咪帮你去拿。” 没等沈瑶初下车，高禹川就出声道：“我去吧。” 说着，高禹川抬手帮他们关上了车门，转身朝着幼儿园走去。 高禹川去教室里找到了CiCi的水杯，正要离开，身后却传来一道男声。 “高总。” 高禹川脚步一顿，回头看向男人。 男人一步一步走到高禹川面前，两人个子相当，平视对方。 高禹川过目不忘，瞬间想起，这是刚刚在幼儿园门口，跟沈瑶初面对面的那个男人。 同为男人，他眼里的敌意，让高禹川拧了拧眉：“有事？” 齐修睿神色严肃，语气中是压不住的质问：“高总，你知道刚刚有几个人，在校门口议论你妻子吗？” “……” 第441章 “沈瑶初，那个男人，是谁？” 闻言，高禹川冷淡地扫了面前男人一眼。 手里握着CiCi的杯子，高禹川不想驻足时间太长，抬腿欲走。 可高禹川毫不关心，仿佛这事与他无关的样子，彻底让齐修睿无法忍耐。 他上前一步，拦住高禹川的去路：“你知道她们说的有多难听吗？说她的家世，说她的打扮，说她的不受宠。” 齐修睿：“如果我是她老公，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受欺负。她嫁给了你，你就要以丈夫的姿态来保护她！” “但你不是。”高禹川冷声道：“你不觉得作为我孩子同学的家长，你在多管闲事？” 齐修睿脸上写满了隐忍：“我只是觉得，作为一个旁观者都看不下去。你作为她的丈夫，却装作没有看到一般。” 尽管齐修睿声音低沉，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是更甚了。 高禹川站在原地，抬着下颌睨着他，神情毫不退让：“我再说一次，这——与你无关。” 高禹川眉头紧锁，面露不耐，就像一块阴沉的乌云，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此时正是放学时间段，周围还有不少领着孩子准备离开幼儿园的家长。 感受到高禹川和齐修睿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其他家长们纷纷避开他们的视线，不想被卷入这场争执。 这场对峙持续的时间并不长，齐修睿还想再说什么，高禹川却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了。 高禹川给了齐修睿一个警告的眼神：“这位男士。你嘴里所说的是我和我妻子的家世，我们家关系如何，再怎样也轮不到你来说。请保持边界感。” 高禹川绕开他，阔步朝着幼儿园门口走去。 齐修睿看着高禹川离开的背影，双手攥紧成拳。 她从其他人的嘴里，听得出沈瑶初过得并不好。大家的指指点点，也一定会影响到她。 作为一个旁观者，他都对沈瑶初生出了怜惜之心。可作为她的丈夫，高禹川却丝毫不动容。 如此冷漠，甚至不如一个外人。 齐修睿一想到沈瑶初生活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还要阳光地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他就觉得心脏闷闷的。 这不应该是正常的夫妻关系，这更不应该是一个丈夫应该做的。 …… 车子缓缓驶出，汇入车流。 高禹川和沈瑶初坐在车里，两个人坐在同样的后排，不过是将两个孩子夹在中间，却像是隔着一片荒芜的沙漠。 车里只有两个孩子叽叽喳喳聊天的声音，高禹川和沈瑶初只是各自望着窗外，任由景色在他们眼前以固定的速度飞逝，宛如电影中的场景切换。 两人之间的沉默，就像厚厚的雾，使人迷茫。 沈瑶初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只感觉高禹川进去拿了一趟水杯，出来整个人周身的气息都变得又沉又冷。 她身体都僵硬地坐着，肩膀紧绷背脊直挺，仿佛被无形的束缚束缚住了。她只能在这尴尬的沉默中，静静地等待时间的流逝。 车外的景色在窗外飞逝，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回到了家里。 两个孩子背着自己的小书包，蹦蹦跳跳地往家里走。 离开了那令人窒息的空间，沈瑶初看着孩子们天真活泼的样子，心绪才终于稳了稳。 “妈咪妈咪，我今天要是好好吃晚饭了，晚上可以吃点小蛋糕吗？”CiCi期待地看着沈瑶初，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沈瑶初，放射着期待的光。 沈瑶初：“是昨天吃的那个巧克力蛋糕吗？” “是是是！”一提起小蛋糕，CiCi更加兴奋了：“就是那个！可以吗可以吗？！” 沈瑶初有些为难：“可是小蛋糕吃多了，你的牙齿会坏掉哦！” “啊……”CiCi瘪了瘪嘴，面露委屈：“那妈咪是说不能吃的意思吗？” “可以吃一点。”高禹川打断了母女俩的对话，他弯下腰，将CiCi抱了起来，认真地说道：“如果你的饭吃完了，允许你吃一点，不能多吃。” “耶！！”CiCi激动极了，可一想到沈瑶初刚刚的话，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沈瑶初一眼，委屈巴巴地说道：“那我的牙齿……” 高禹川：“没事，爸爸帮你刷牙。” “好耶！！！”CiCi抱着高禹川的脖颈，使劲地在他脸上印下一吻。 CiCi的嘴唇软软湿湿的，带着奶香味，落到了高禹川脸上。 高禹川心下微动，面部神情也柔和了不少。 有女儿的感觉，原来这么美妙。 高禹川看着CiCi，要是他们俩，真的是他的孩子该有多好…… ***** ———— 夜深了。 沈瑶初躺在床上，却不敢松懈。 今天高禹川忽然说要哄两个孩子睡觉，让她好好休息，可她闭上眼，就全是高禹川阴晴不定的样子。 身后的大门被人悄声推开，沈瑶初背脊微僵。 还没等她装睡，高禹川冷冽的声音就传来了。 “睡了吗？” “还没。”沈瑶初抿了抿唇，转过身来，撑起身子看他：“孩子们睡了？” “嗯，今天还算听话。” 高禹川扯了扯睡衣，在床上坐下来，凝眸看着沈瑶初。 他深邃的眸子里蕴藏着深不可测的暗流，看得沈瑶初一阵心惊。 高禹川开口问道：“有人议论你了？” 沈瑶初一怔，摇了摇头：“没有吧。” “没有？”高禹川眸色一沉，周身气息在昏暗的灯光里更凛冽了些。 沈瑶初被那眼神看得心里“咯噔”一下。 夜深了，连一丝微微透进来的风，都带着凉意，让沈瑶初不禁打了个寒颤：“你指的是什么议论？” “为什么你遇到的事情，一个陌生男人都知道，甚至能跳到我的面前来指责我。而我却不知道？”高禹川目光阴鸷，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力气：“沈瑶初，那个男人，是谁？” 沈瑶初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她拧着眉看他：“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就是在门口，你和他站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那只是一个同学的家长，只是恰好碰到了而已，我根本就不熟！”沈瑶初有些崩溃：“高禹川，你又要不信任我了，是吗？” 第442章 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做你的丈夫 沈瑶初的声音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仿佛在控诉着高禹川。 高禹川看着沈瑶初隐忍的脸，怒气仍然无法消减。 一个陌生的男人，为了替沈瑶初出头，主动找到他挑衅他，说着他根本不知情的事情。 这对于高禹川来说，是宣战。 沈瑶初一句轻描淡写的“不熟”，根本无法打消他的不满。 “你受欺负了，第一件事，应该是来找我。”高禹川定定地看着沈瑶初的眼睛：“不是我不信任你，是你觉得我不值得信任！” 沈瑶初莫名地看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瑶初，我是你的丈夫！你被欺负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觉得我不值得信任、我不会保护你？还是说，你到现在，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做你的丈夫？！” “因为这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沈瑶初双眼泛红，喉间微堵，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别人说你不会甘心帮别的男人养孩子，这难道不是事实？她们只是议论了一些实话，算什么欺负我？” 闻言，高禹川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白皙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他的胸口起伏不定，仿佛在艰难地压制着他的愤怒。 那双深邃的眼眸，反射着阴沉与冷漠。 沈瑶初偏了偏头，声音稍稍低了下去，却显得格外凄凉。 “这点流言蜚语对我来说算什么？比起你对我的欺负，被人家议论根本无足挂齿。” 她的声音低微，像是在控诉着高禹川，却又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就算再多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甚至欺负她辱骂她，沈瑶初都能扛过去。 只有高禹川，一句话、一个表情，就能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房间灯光昏暗，高禹川看着沈瑶初隐忍的表情，下颌线更为紧绷。 “我欺负你？”高禹川冷哼一声：“我要是真想欺负你，就凭你做的那些事，你绝对无法这样安稳地躺在我的床上。” 说完，高禹川转身离开房间。 “砰”的一声，房门重重被关上。 …… 高禹川回到书房，想着那男人挑衅的眼神，和沈瑶初抗拒的态度，双目仍是赤红。 他紧抿着唇，阴鸷的目色渗着寒意。 高禹川拿出手机，拨通了方助理的电话。 尽管已是深夜，电话里传来方助理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与清醒：“高总。” 高禹川深邃眼底汹涌的波涛这才稍稍平息了些：“去查今天下午幼儿园放学的时候，多嘴多舌的几个女人。” 方助理：“两个孩子的幼儿园，是鹿港最好的幼儿园，里面孩子的家庭非富即贵，可能会是哪家的太太……” “不管是哪家的太太，也不能说我太太的坏话。”高禹川唇角更加冷冽：“说了沈瑶初，就是在说我和高家的坏话。” 方助理清了清嗓子：“您就是直接说是为了太太，也是应该的。您是太太的丈夫。” “……”高禹川拧眉：“就你话多。” 高禹川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电话那头的方助理有些莫名。 “这高总怎么越来越阴晴不定了？我说错了什么吗？” 方助理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男人这该死的自尊心啊……” ***** ———— 正是放学时间，幼儿园门口一如既往的人多，都在排队等着孩子们放学。 沈瑶初接到BOBO、CiCi，牵着他们往车上走。 BOBO仰着头看沈瑶初：“妈咪，老师说我们的照片出来了，让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去找她选一下照片。” “今天可以吗？”沈瑶初问。 “可以，老师说她今天要加班，等你把我们送回家了再去都可以。” 沈瑶初欣慰地笑笑，看来老师也知道，BOBO是个传话小达人，什么话都能记得住。 “今天司机叔叔也过来了，你们先上车，妈咪进去选照片。” “好。” …… 沈瑶初把两个孩子送到车上，自己转身往幼儿园走去。 她走进幼儿园，来到老师办公室，暖黄的灯光洒在淡绿色的墙壁上，有一种安静且舒适的氛围。 沈瑶初抬手正要敲门，却听到里面的老师们正在聊天。 沈瑶初不想打扰老师们，她放轻了脚步，尽量不引起她们的注意。 里面传来老师们的对话。 “你们班那个妞妞妈妈今天怎么没看到？” “她们班不只是妞妞妈妈没看到，跟她经常一起玩的那几个多事豪门太太，今天好像也都没来。” 旁边一个知情的老师笑了声，语气里透着神秘：“她们几个的孩子一起转学了啊，你们都不知道？” “啊？真的假的？怎么突然转学了？” “是啊，校门口一下就清净了，什么情况？！” BOBO和CiCi的老师说道：“反正就是昨天园长半夜给我打电话，说让我立马给她们几个小朋友办转学手续，具体情况我也没问……” “我知道我知道。”另一个老师故弄玄虚，声音放低：“我昨天正好送孩子出来，听到她们几个在议论高总夫人，保不齐就是得罪了高氏集团的高总！BOBO、CiCi那俩小孩儿不就也在她们班么？” “不会吧？！”一个老师惊讶地说道：“龙凤胎的妈妈不像是那种会给老公打小报告的吧？” “不管打没打小报告，突然一起被转学，那估计就是高总下的手。不然那几个豪门太太也是家世显赫，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受气转学啊？” 几个老师的声音都变得激动，她们异口同声道：“哇，好霸总啊！” “咳咳，既然这事儿是我班上的，我就不多议论了。但是呢……”老师停顿半晌，笑道：“昨天高总来教室里拿妹妹的水杯，那确实是完美霸总的形象……” 几个老师一起笑了起来，叽叽喳喳地羡慕起沈瑶初，又幻想着自己以后也想找个这样的老公。 沈瑶初的手还举着，是准备敲门的样子，却始终没有敲下去。 她面上闪过不可置信，喃喃自语道：“他……是为了我？” 第443章 “你根本不配做她的丈夫。” 沈瑶初带着BOBO和CiCi走进家门时，高禹川正在沙发上看报。 听到声响，他抬起了头，看到沈瑶初牵着BOBO、CiCi，两个孩子的脸上绽放着天真的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明媚而温暖。女人温柔的抚摸着他们的头，眼中满是母爱的光辉。 这一幕，仿佛融化在随着他们进入的阳光里，耀眼而夺目。 高禹川放下报纸，起身去迎他们，沈瑶初却巧妙地躲开了。 高禹川也不恼，蹲下身把BOBO和CiCi抱了起来，去洗手间洗手。 正是晚饭时间，沈瑶初先上了桌，帮两个孩子分餐。 等到高禹川带着洗好手的孩子们过来时，沈瑶初正好将手里的餐摆在他们面前。 沈瑶初：“今天也要乖乖吃饭！” CiCi眨了眨眼：“那今天还能吃小蛋糕吗？” 没等沈瑶初说话，BOBO先皱眉道：“CiCi，为什么每天都要讨价还价？” CiCi撇了撇嘴，意识到哥哥是真的在不高兴，这才嘟嘟囔囔道：“好吧，我好好吃饭……” 高禹川见CiCi被BOBO治得服服帖帖，轻笑了声。 今天李阿姨做的菜色正适合孩子的口味，两个孩子不需要提醒，很快就吃完下了桌。 沈瑶初低头敛目，正吃着饭，耳边传来高禹川低沉的声音。 “最近我没那么忙，孩子我来接。” 高禹川的话像是一颗突然的石头，重重地抛入湖中，瞬间引起一阵激荡。 沈瑶初猛地抬起头看他，她眸光锐利，语气尖锐，带着明显的不满：“你连我接孩子的事情都要限制吗？” 她的神情满是警惕，极度抗拒他的话。 她就像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刺猬，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她的语气和态度瞬间变得更加严肃和紧张，整个餐厅的氛围都变得压抑起来。 高禹川定定地看着她，他放下筷子，没有多解释，只是抿了抿唇，说道：“你最近可以在家看看书，不是想回去当医生？” 沈瑶初一怔，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高禹川：“有些事等定下来了再告诉你，你现在可以先准备，看看书，找找手感。” 沈瑶初这才意识到，高禹川要帮她接孩子，并不是要再次软禁她，而是希望给她留时间看书。 他……是愿意让她重新当回医生了？ 想到今天办公室里那些老师议论的事情，沈瑶初一时间有些疑惑。 难道她是真的误会了他？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抱歉，我以为你是不愿意让我亲自去接孩子了。是我误会了。” 高禹川默默地看着她，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话。 他们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最大的隐患就在于双方的不信任。 他想慢慢来修补。 ***** ———— 夕阳的余晖洒满了整个幼儿园，给这个色彩斑斓的世界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 齐修睿站在幼儿园的门口，他的眼神在人群中四处张望，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几天，回想起那些女人的话，齐修睿就有些不安。 可偏偏他姐姐姐夫最近工作都不太忙，有时间自己来接孩子。 好不容易等到齐修蕾下午有个会，准备让老公帮忙接孩子时，齐修睿才自告奋勇，过来接沫沫。 齐修睿嘴上说着想沫沫了，心里却明白，他是在期待她的出现。 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家长们汇聚在一起，等待着孩子们的放学。 齐修睿站在接孩子的人群中，左顾右盼，眼神在每一个面孔上滑过。谁知，沈瑶初没有找到，那个冷漠的男人，倒是再次出现在了幼儿园里。 高禹川。 齐修睿拧了拧眉，他点亮手机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沫沫班放学的时间了。 既然来的不是沈瑶初，他也就无需多看，径直走向排队的队伍。 就在这时，一旁的高禹川阔步走了过来，拦住了齐修睿的路。 高禹川身材高大，尽管齐修睿跟他个子差不多，可男人一看就是常年高强度锻炼，肩宽体阔。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凌厉的挑衅，那是种不可一世的自信。 高禹川勾了勾唇，对齐修睿道：“感谢你的细心提醒。” 齐修睿本想就此离开，可高禹川的挑衅让他有些不爽，他唇角紧绷：“所以是因为我的提醒，你故意不让她来接孩子了？” 高禹川挑眉：“接送孩子是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让她在家休息是我作为一个丈夫心疼妻子。” 听到这个回答，齐修睿的眼神变得更加凌厉。 仅仅是因为他的一个提醒，高禹川就剥夺了沈瑶初接孩子的权利，逼她在家里休息，这和监禁有什么区别？ “你根本不配做她的丈夫。” “我不配，难道你配？”高禹川似乎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露出了轻蔑的神情：“这位先生，请注意界限。” 在那一刹那，两个人的眼神交汇在空气中，仿佛一场无声的战斗正在进行。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坚定和决心，都不肯轻易退让。 齐修睿知道，自己再多不满，也只是一个旁观者。 他沉默半晌，开口道：“她知道吗？” 正这时，高禹川手机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是沈瑶初。 他大获全胜般接起电话，一边冷笑着对齐修睿说道：“你这么点小事，还不配到我太太那里。” 高禹川见齐修睿脸色微变，勾了勾唇，不再与他多说，对着电话里沈瑶初道：“喂？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沈瑶初提醒道：“今天CiCi要吃那个小蛋糕上新了……” 高禹川轻笑一声：“我知道，等接到他们，我就带他们去买蛋糕，带回来给你吃。”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刺痛了齐修睿的眼睛。 在他这样的注视下，高禹川听到沈瑶初问道：“你刚刚在是和谁说话？” 高禹川扫了齐修睿一眼，两人的眼神再次交汇，互相凝视着对方。 高禹川随口道：“没谁，问路的。” “……” 第444章 带有证据的照片 齐修睿牵着沫沫走进齐家，沫沫立即甩开了他的手。 “妈妈！！”沫沫大喊着：“快救我，妈妈！” 齐修蕾慢步走出来，不甚在意地看了她一眼：“又跟你舅舅打架呢？” “不是……”沫沫抱着齐修蕾的腿：“舅舅他疯了……” 齐修蕾抬头，齐修睿阴沉的脸色让她有些惊讶。这是齐修睿少有的不悦与烦躁。 齐修蕾小声问：“怎么了睿？出什么事了？” 齐修睿薄唇抿紧，没有说话。 正这时，一个女人闻声小跑了出来：“齐学长！！” 高亦微看到齐修睿，脸上立即露出了欣喜和谄媚的笑，她上前故作可爱地关心道：“齐学长回来了？怎么啦？心情不好吗？” 本就烦躁的齐修睿，在看到高亦微的瞬间，心情更加不悦了。 他像是没有听到高亦微的声音一般，径直走向客厅。 感受到齐修睿的冷漠和嫌弃，高亦微并没有表现出来，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去，一步不落。 “齐学长，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呀？是工作很忙，所以心情不好吗？” 齐修睿瞪了齐修蕾一眼，以示警告。 虽然齐修蕾是姐姐，总是欺负齐修睿，但见他真的不爽了，还是有几分紧张，赶紧凑到他耳边解释：“乖睿，别恨姐姐，她是以高家名义过来的，她爸妈还在楼上跟老头子谈事儿呢。我也没法把她赶出去不是？” 齐修睿冷哼一声，却也没再瞪她。 沫沫刚从高亦微手里拿到了小零食，赶紧奉上情报：“阿姨，我舅舅今天是因为要接我，所以回来晚了。” “那沫沫这么漂亮这么乖巧，是我我也愿意接！”高亦微笑着说道：“以后我要是成了齐家人，我肯定每天都带好吃的去接你。” “真的吗？”沫沫兴致勃勃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能成？” 高亦微故作害羞：“那你得问你舅舅。” 齐修睿忍无可忍：“不要跟小孩子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哎呀，我开玩笑的嘛！”高亦微眼珠子转了转：“齐学长，你是不是因为喜欢小孩子，才经常去接沫沫的呀？” 她的眼神落到沫沫的书包上：“我也挺喜欢小孩子的，我有个堂哥的孩子，好像跟沫沫在同一个幼儿园！要是齐学长你喜欢小孩子，那我下次组织我堂哥家那对龙凤胎，跟沫沫一起出去玩呀！” 齐修睿没有认真听她说话，连应也没应一声，就打算往楼上走时，沫沫却突然开了口。 沫沫嚼着小零食，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高阿姨，龙凤胎吗？你是不是说的BOBO和CiCi？那是我好朋友哦！” 齐修睿上楼的脚步一顿：“你是说，你跟他们家很亲，可以约着一起出去玩？” “当然了！”高亦微见齐修睿终于愿意跟她说话，两眼放光，激动不已：“我跟那个堂哥可亲了，从小一起长大，他对我可好了呢！” 齐修睿走到高亦微面前：“他们家，关系怎么样？” “……” ***** ———— 沈瑶初坐在安静的房间里，沉浸在书中的世界。 阳光透过大大的玻璃窗，洒在她的书桌上，描绘出一幅宁静的画面。沈瑶初乌黑的长发轻轻垂在肩头，显得温婉而雅致。 沈瑶初的眼神专注而认真，沉浸在医学书籍的世界里。 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曾经拿着手术刀的时候，是深邃而安定的状态。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沈瑶初抬眸望去，是高禹川接了BOBO和CiCi回来了。 高禹川牵着两个孩子，他们自己背着书包，笑容满面。 男人与孩子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这一画面，像是给黑白平静的书籍上，添加了一抹生动的色彩。 他们一步步往里走，走到沈瑶初窗下，步伐轻快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沈瑶初的心上。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从书里抽离。 她的孩子们回来了，她得去迎接。 …… 见沈瑶初下楼，BOBO和CiCi眼神放光，松开高禹川的手：“妈咪妈咪！！” “宝贝们回来啦！” 高禹川：“嗯，我们回来了。” “……”沈瑶初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但孩子们已经扑了过来，她顾不上细想，抱了抱他们俩：“想妈咪了没有？”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当然！” “那你们没有怪妈咪不去接你们吧？” “不会！爸爸说你要学习呀！”CiCi笑眯眯地说：“所以我们一起，去给你买了小蛋糕，表扬妈咪有好好学习！” “哇，真的吗？”沈瑶初假装不知道，面露惊喜：“那妈咪太高兴了！谢谢我的宝贝！” CiCi从高禹川手里接过蛋糕，递给沈瑶初：“喏，妈咪，送给你的！但是……你可以给我和哥哥爸爸一起分享吗？” 沈瑶初忍着笑点点头：“当然！” “好耶！”CiCi激动极了，拉着沈瑶初的小手，走到高禹川面前：“妈咪，刚刚爸爸带我们给你买了小蛋糕以后，又去买了玩具和小裙子。今天又是公主裙，还是爱莎公主的裙子！！” 一直没说话的BOBO也点了点头：“CiCi买了一套爱莎公主的裙子鞋子还有皇冠，很漂亮。” “哥哥也买了汽车和飞机模型！” 两个孩子叽叽喳喳地说着高禹川给他们买的东西，向她分享着他们的快乐。 小孩子就是这么简单，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喜欢谁。 “好了，别打扰妈咪学习。”高禹川放下手中的玩具，表情仍是平静，眼底却透着笑意：“我现在要去院子里拼小汽车。” “我我我！！”BOBO和CiCi立即忘了沈瑶初，跟着高禹川走了。 沈瑶初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不觉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 她回到房间，从衣柜的最深处，找到了一张照片。 前两天，苏晓帮忙从加州寄回来的相册全都到了。沈瑶初本不寄任何希望，只是拿出照片来回看一下，没想到，竟然发现了惊喜。 大致是当年她冥冥中的第六感，让她将一张孩子刚出生时，跟圣诞装扮一起拍下来的照片，放在了另外的照片背面。 这张带有证据的照片，才终于幸免于难。 沈瑶初抬头，透过大大的窗户，看着楼下被夕阳笼罩着的三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攥着照片的手紧了紧。 这样的证据，高禹川应该会信的吧？ 第445章 “我的生日宴，你要来吗？” 沈瑶初眸光微动，作出决定后，她将照片放入抽屉，离开了房间。 她的步伐坚定，但眼中却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紧张和期待。 她希望高禹川在看到这张照片以后能够相信BOBO和CiCi就是他的孩子，可她又害怕，如果高禹川连这唯一的、最后的证据，都不肯相信，那她就真的再也毫无办法了。 想到这里，沈瑶初深吸一口气，紧紧攥住了双拳。 沈瑶初走到客厅时，高禹川正带着BOBO和CiCi回来。 佣人阿姨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手，沈瑶初朝着高禹川走去，却见他忽然从沙发上拿起了外套，搭在臂弯。 沈瑶初停下脚步，问他：“你要出去吗？” “嗯。”高禹川挽了挽袖口，将自己解开的袖扣扣上，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怎么？” 沈瑶初抿了抿唇：“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抱歉，我要开会了。”高禹川指着手表，示意时间紧迫：“临时的会议，我晚点开完了就回来。” “知道了。”沈瑶初敛眸：“那我不打扰你工作，等你回来再说。” “嗯。” 高禹川似乎真的有些来不及了，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沈瑶初看着高禹川的背影，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BOBO和CiCi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找沈瑶初说着刚刚他们和高禹川在院子里玩的时候有多开心。 沈瑶初的思绪被打断，那一股若有似无的预感消失，她只好暂时放下思考。 既然高禹川要开会，那就晚点再告诉他。 ***** ———— 齐家。 齐修睿突如其来的搭话，让高亦微受宠若惊。 一直以来，齐修睿都对她爱搭不理，大部分时候都不太愿意跟她对话，甚至一度拉黑了她的联系方式。 看来齐修睿是真的很喜欢小孩子，竟然对她家里的孩子这么感兴趣！ 高亦微自然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她赶紧解释道：“其实我堂哥和堂嫂关系比较一般，两个孩子……” 她顿了顿，决定先不要告诉齐修睿他们家复杂的关系，以免他有偏见。 她笑了笑：“两个孩子倒是乖巧听话，特别可爱！沫沫也知道的，对吧？” 沫沫点点头，回头看向齐修睿：“舅舅，就是那天在幼儿园门口碰到的那对龙凤胎小朋友，哥哥叫BOBO，妹妹叫CiCi。” “我知道。”齐修睿勾了勾唇，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眸底深邃：“是很可爱。”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小朋友。”高亦微试探地看着他：“不知道齐学长你以后是想要男孩还是女孩？要不也生对龙凤胎？” 齐修睿拧眉：“沫沫，你去洗个手，准备吃饭了。” 见齐修睿把沫沫支开，高亦微更加激动了，她凑到齐修睿面前：“齐学长，我这里有一些孩子们的视频，你要是觉得他们可爱的话，我可以发给你哦！” 齐修睿眉头微皱，但一想到孩子们的视频里，说不定会出现沈瑶初的身影，便点了点头：“好。” “可是前提，你得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高亦微眨了眨眼：“不然我发不出来呀。” 齐修睿知道，高亦微一回到他的好友列表，就会不断给他发一些骚扰的消息。 但他只是迟疑片刻，就拿出了手机：“好了。” 正这时，齐修蕾走过来：“睿，你生日宴的布置图纸出来了，你待会儿去确认一下。” 齐修睿面色微沉，有些不耐：“这些小事，你和妈决定就好。” 反正齐家的生日宴，向来不是为了人办，而是为了生意办的。 可说起生日宴…… 齐修睿深邃的眸底闪过一丝暗涌，他回头看向高亦微：“我的生日宴，你要来吗？” 高亦微愣住了，她没想到齐修睿竟然会亲自邀请他：“当然！齐学长的生日宴，我怎么可能不来，你的礼物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谢谢。”齐修睿沉声道：“那不如你把你堂哥堂嫂家的那对龙凤胎小朋友也邀请来参加，沫沫一个小孩子，有同学好朋友一起玩，她会更开心。” “……” ***** ———— 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沈瑶初打开门时，高亦微正站在门口。 她手里拎着一堆礼物，抬着手对沈瑶初照了照：“嗨，嫂子。” 沈瑶初动作微顿，疑惑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防备：“有事？” “嫂子，我是来向你道歉的。”高亦微仰头看她：“不放我进来吗嫂子？” 高亦微一口一个“嫂子”，却让沈瑶初有些怀疑。 上次她妈妈那样逼她，她都不情不愿不肯道歉，甚至当着那么多高家人的面，还故意把高禹山叫来，就是为了让她难堪。 沈瑶初警惕地冷哼一声：“我可不敢，上次你们说要道歉……” 沈瑶初话还没说完，高亦微就赶紧道歉：“当时是我不懂事，现在我想明白了。既然你是我禹川哥的妻子，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你就是我的嫂子！” 说着，高亦微拎着礼物，也不管沈瑶初是不是拦在面前，就往里面挤。 沈瑶初秀眉微蹙，正要拦她，高亦微却已经走进来了。 高亦微把手里的礼物放到沙发上，正好BOBO和CiCi跑出来玩，见到高亦微也只是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高亦微眼睛一亮，赶紧拿出手机，对着两个孩子拍了起来：“宝贝们，过来认识一下，我是你们的表姑。” 沈瑶初不满地拦在高亦微的手机面前，厉声质问：“高亦微，你要做什么？” 突然被打断，高亦微有些不爽。 自从她被齐修睿从黑名单拉出来以后，唯一一次回应她的话，就是问她要BOBO和CiCi的视频。可她跟高禹川关系不好，跟沈瑶初更是不对付，哪来的孩子的视频？ 高亦微只好拎着礼物过来道歉，邀请孩子们去参加齐修睿的生日宴，顺便拍下一点视频。 谁知她只是想拍个视频，居然还被沈瑶初给拦住了。 高亦微：“我只是觉得孩子们可爱，表姑拍点视频，不过分吧？” 第446章 同学家的宴会 高亦微的理所当然，瞬间让沈瑶初不悦了。 她正要出声反驳，BOBO和CiCi从沈瑶初身后伸出小脑袋。 BOBO义正言辞：“就算你表姑，拍照以前也要问我们的妈咪哦！” “是呀，表姑，你是要跟我们的妈咪吵架吗？”一贯天真可爱的CiCi此刻也皱着眉，有些不高兴。 经过两个孩子一提醒，高亦微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有些冲动了。 她今天是来道歉的，不是来跟沈瑶初把关系弄得更差的。 为了找到更多跟男神学长齐修睿接近的借口，高亦微只能暂时将她和沈瑶初的恩怨放在一边，忍辱负重舔着脸过来找她道歉。 高亦微深吸一口气，扬起假笑：“是我语气不好，嫂子，我向你和孩子们道歉，你别放在心上。” 高亦微的操作，让沈瑶初更莫名了。 沈瑶初不解地看着她：“高亦微，你今天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真的就是来道歉的！”高亦微清了清嗓子：“之前是我做得不对，希望嫂子你能大人有大量，不跟我多计较。” “道歉我收到了。”沈瑶初偏了偏头：“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高亦微脸色微变，不再装下去，赶紧解释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有个朋友有个宴会，想请你和孩子们一起去参加。” “你的朋友的宴会，怎么会邀请到我这里来？”沈瑶初抿唇：“我没必要参加陌生人的宴会。” “不是陌生人，怎么会是陌生人！”高亦微一听沈瑶初拒绝，有些急了：“其实是因为我那个朋友家里有个小朋友，是你们家两个孩子的同学，关系挺好的。” 高亦微的眼神落在沈瑶初和BOBO、CiCi身上，发现他们不为所动，就又补充道：“就是一个叫沫沫的小女孩儿，说是跟你们俩是同学，是好朋友！” BOBO和CiCi一听是沫沫，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透着惊喜的光。 沈瑶初：“不论是谁，既然和我不熟，我就不打算带孩子去。高亦微，请你离开我的家，否则我叫保镖进来请你出去，或者我直接打电话报警。” “嫂子！”高亦微更着急了：“都是有孩子在的地方，我不可能会闹出什么事的。而且这次真的是让孩子们去陪沫沫玩一下，宴会上还是有很多好玩的……” 沈瑶初本来还想拒绝，可低头一看，BOBO和CiCi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沈瑶初顿了顿，就听CiCi问道：“妈咪，是沫沫邀请我们去玩吗？” 没等沈瑶初回话，高亦微就抢先答道：“是啊！我说我是你们的表姑，沫沫知道了，就说让你们一起去参加宴会。很好玩的，你们可以让妈妈带你们去哦！” “妈咪……”CiCi期待地问：“可以吗？” BOBO看出沈瑶初的为难：“妈咪，要是不好玩，或者你觉得玩够了，我们会愿意回家的。” 沈瑶初拒绝的话卡在嗓子眼，连BOBO都想要去，看来那个沫沫真的跟他们关系不错。 高亦微：“哎呀嫂子，我发誓这次不乱来，你就满足你们家这两个小宝贝吧……” “……”沈瑶初神情微动。 ***** ———— 高禹川坐在车里，姿势随意而舒适。 他的脸庞线条放松，嘴角微微上扬。他深色的双眸像深邃的湖水，映照着窗外的景色。 副驾上，方助理正报告着医院的情况：“胡院长已经在筹备了，进度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快得多，不愧是有经验的老院长。” 高禹川的目光游走在窗外的风景中，随着车辆的行驶，窗外的风景不断滑过。 他面色平静，颔了颔首：“你继续跟进。” “好。”方助理关掉pad，回头看他：“那太太那边您打算怎么安排？” “过两天跟胡院长安排了家宴，我带她过来。”提起沈瑶初，高禹川眸子稍稍柔和了些。 “那太太应该会开心。毕竟胡院长是医疗行业标杆。” 高禹川勾了勾唇，没说话。 回到家，高禹川放下手中的外套，佣人立即接了过去，替他挂好。 见沈瑶初过来迎他，高禹川左右看了看：“孩子呢？” 沈瑶初：“幼儿园今天有参观消防站的活动，会晚点放学，我正打算去接。” 高禹川抬腕看了眼表：“让司机去接，有件事要跟你说。” “嗯？”沈瑶初有些不解：“什么事？” 高禹川沉声道：“最近学得怎么样？” “还在努力。”沈瑶初唇角微微紧绷，有些苦涩：“离开这个行业太久，也更新了很多东西。医生肩负的责任重大，不能轻率。” “不急。”高禹川两个字说得果断，沈瑶初竟从中听出了一丝安慰的意思。 高禹川：“现在事情已经基本敲定了，鹿港要开一家新医院。” 沈瑶初一愣：“新医院？” “是，由胡院长接手牵头，已经在筹备中了。你可以过去任职。” “胡院长？”沈瑶初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我所知道的胡院长？” “是。”高禹川见沈瑶初肉眼可见地有些紧张，勾了勾唇：“不用紧张，你进去以后可以边看边学。” 沈瑶初有些为难：“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高禹川眼神微微含笑：“高氏投资的。” 沈瑶初微怔。 高禹川又道：“医学上的细节我不懂，我跟胡院长约了个家宴，具体的事，你到时可以当面跟他聊聊。” “哦……”沈瑶初点点头，尽力消化着高禹川的话：“什么时候？” “后天下午。” 沈瑶初咬了咬唇，有些纠结：“可以换一天吗？孩子们有同学家的宴会，他们很想去。实在不行，让阿姨带着孩子们去参加，我跟着你去参加家宴也可以？” “宴会？”高禹川挑眉：“谁家？” 沈瑶初没多想，开口道：“就是幼儿园一个叫沫沫的同学。” “行。”高禹川点头：“那就换一天。” 第447章 “你做什么，表姑？” 宴会现场，灯光璀璨，人影攒动。 奢华的会场中，华丽的水晶吊灯高高悬挂，散发着耀眼而璀璨的光，为整个空间营造出一种浪漫的氛围感。 会场里，每个人都盛装打扮，每个人都身着华美礼服，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每一个细节都展示着他们的优雅与地位。 沈瑶初身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牵着BOBO和CiCi走进了宴会厅里。 她的身上没有华丽的装饰，也没有浓妆艳抹。她的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 她的出现明明与整个宴会的氛围格格不入，却仿佛是一朵清新脱俗的白花，在一众华美的花朵中独自绽放，吸引了众多目光。 在众人的注目下，沈瑶初拧了拧眉，有些不适。 本以为只是一场带孩子一起来玩的宴会，可到了现场，她才发现竟然是一个男人的生日宴。 BOBO和CiCi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这里没有沫沫和其他小朋友，有的只是一些衣着华丽的大人。 两个孩子紧紧地牵着沈瑶初的手，稚嫩的眼中放射出警惕的神色。 沈瑶初抬手摸了摸他们的头，以示安抚。 正当她在考虑要不要离开的时候，BOBO忽然指了指旁边的人：“妈咪，我们班的同学在那边。” 沈瑶初一抬头，正好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家长带着孩子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BOBO、CiCi妈妈，你们也受到了邀请？”果果妈妈问道：“那正好大家一起玩！” 沈瑶初笑了笑：“果果妈妈，我还有些没搞懂，这是谁的生日宴么？” “是啊，这是齐家公子的生日宴，就是隔壁班沫沫的舅舅。”果果妈妈解释道：“他要办生日宴，怕沫沫一个小孩子无聊，就邀请了一些幼儿园的好朋友过来。我还以为你们也是因为这个来的呢！” 沈瑶初有些尴尬：“也算是吧。” 沈瑶初低头看了眼BOBO和CiCi，两个孩子在见到同班同学果果以后，刚刚的紧张和局促已然消失，现在正兴奋地和果果聊着天。 看着两个孩子高兴的样子，又陆续看到了几个幼儿园的小朋友，沈瑶初这才逐渐打消了立马带着孩子离开的想法。 “沈瑶初！” 一个略带愠怒的声音传来，沈瑶初回头，正好见着高亦微身穿夸张鱼尾长裙，脸上满是愤怒的表情。 高亦微匆匆走到沈瑶初身边。她用极不友好的眼神上下打量沈瑶初：“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就算大家都议论你在高家不受宠，你也别穿成这样出来给我丢人啊！” “按你说的话，只是带孩子过来参加个小宴会，有什么必要打扮得花枝招展？”沈瑶初看了浓妆艳抹的高亦微一眼：“还是说，这本来就不只是孩子们的聚会？” 沈瑶初双眸紧盯着高亦微，目光清冷，带着些许压迫性。 高亦微有些心虚，却仍是硬着头皮道：“再怎么样，也是我邀请你来的宴会，你穿成这样就来，不是给我丢脸吗？” “丢脸？丢到谁那儿去了？”沈瑶初挑眉：“你把我骗来，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能有什么目的！”高亦微恼羞成怒：“就是让你带孩子来玩一玩，反正这里好几个他们的同学。” 高亦微咬死不承认，反正沈瑶初都带着孩子来了，未必还能当场就走不成？ 那两个孩子刚玩起来，突然要被带走，不得大哭大闹一场？ 就算是为了她自己的面子，她也不会这样贸然带走孩子的。 沈瑶初看出了高亦微的小心思，她冷冷看她一眼，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宝贝们，你们还想跟他们一起玩儿吗？” CiCi点点头：“妈咪，是要走了吗？可是我想见见沫沫，是她邀请我们来的呀……” BOBO小脸微皱：“是的妈咪，我们来了和离开，都要和宴会的主人说一声才是有礼貌的人。” “好，那妈咪带你们去找沫沫。” 沈瑶初缓缓起身，正要离开，高亦微正从路过的服务生手里端过一杯红酒。 就在她起身的瞬间，正好撞上高亦微的手臂。 高亦微手中酒杯被撞翻，杯中的酒瞬间倾泻而出，泼到沈瑶初肩上，顺着她白色的连衣裙汩汩流下，染红了她的裙子。 “妈咪！”BOBO和CiCi都吓了一跳：“你做什么，表姑？” 高亦微赶紧拿了几张纸，胡乱地在沈瑶初弄脏的衣服上擦：“沈瑶初，我拿酒的时候你故意撞过来干什么？是不是想嫁祸给我？” 沈瑶初秀眉紧蹙，抢过高亦微手上的纸，根本吸不掉红酒的颜色。 大片酒红色的斑驳染在沈瑶初的白裙子上，看起来有些晃眼。 沈瑶初是她请来的，两个孩子又是齐修睿喜欢的，高亦微不敢做得太过，只好拉出那个服务生：“喂。” 服务生以为高亦微是要将撞翻酒的事情推到他身上，吓得脸色煞白：“抱歉……” 高亦微：“你抱歉什么啊抱歉？我是想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干净的礼服，给她换一下。” 高亦微撇撇嘴，嫌弃地看了沈瑶初一眼。 她本就不愿意认沈瑶初这个嫂子，今天她还素面朝天、毫不打扮，实在是丢她和高家的脸。 也好，趁这个机会，让沈瑶初把这身寒酸的裙子给换掉。 服务生点头：“有的有的，我们有专门准备的备用礼服。” 沈瑶初有些不放心两个孩子：“BO宝Ci宝，你们跟妈咪一起去休息室换衣服？” “好。” 沈瑶初牵着两个孩子，跟着服务生一起来到了休息室里。 沈瑶初选了一套简单的素色长裙，想要进去换衣服，可看着两个孩子又有些为难。 她回头看着服务生：“请问你可以帮我看一下两个孩子吗？” 服务生有些为难：“我还要去做服务……” “好吧。”沈瑶初只好放服务生离开，她蹲下身来：“宝贝们，妈咪进去换衣服，你们就站在门口，要一直不断跟妈咪讲话，不让妈咪担心，好吗？” 还没等两个孩子回应，身后就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你去换吧，孩子我帮你看。” 沈瑶初回头，正对上齐修睿含笑的眸。 他身侧的沫沫拿着棒棒糖：“BOBO、CiCi，欢迎你们来我舅舅的生日宴！” 第448章 “齐先生，我已婚，还有两个孩子，请你自重！” 沈瑶初有些忐忑地换了衣服，唇角微微紧绷，神色有些纠结。 沈瑶初不仅刚知道这是齐修睿的生日宴，更是刚意识到，这个齐修睿，就是上次幼儿园门口跟她对话的男人。 难怪她听到说是“沫沫舅舅”的时候，觉得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想到上次高禹川还曾因为她跟齐修睿在幼儿园门口对话聊天而生气，沈瑶初一时间有些无措。 她继续待在他的生日宴，如果被高禹川知道，是不是就又说不清了？ 正当沈瑶初沉思的时候，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妈咪，你好了吗？CiCi想要去洗手间了！” CiCi有些着急的声音传来，一听就有些憋不住了。 沈瑶初顾不得多想，赶紧开门接CiCi进来：“快进来，妈咪带你去。” 沈瑶初出现在视线里时，齐修睿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一身素色长裙，柔和的米色，透出一种低调的优雅。 礼服的材质细腻，略带光泽，衬得沈瑶初更加肌肤白皙、肤如凝脂。 领口处的设计别致，微微呈V形，既显露了优雅的锁骨，又拉伸了颈部线条。 整件礼服没有任何过多的装饰，只是在腰部有一条简单的腰带，勾勒出了她婀娜的身姿，和傲人的曲线。 齐修睿视线停留在沈瑶初身上两秒，就偏开了双眼。 沈瑶初为难地说道：“你好，能麻烦你再帮我看一会儿BOBO吗？” “当然，没问题。”齐修睿笑了笑：“我带着他们在这儿等你。” …… 等到处理完了CiCi的需求，沈瑶初这才从齐修睿手里接过了BOBO。 “谢谢你。”沈瑶初发自内心地说道。 齐修睿笑了笑：“应该的，既然你带着孩子们来了齐家，我就应该保证你们玩得愉快。” 沈瑶初莞尔，正打算让孩子们跟沫沫和齐修睿告别，沫沫却突然说道：“BOBO、CiCi，你们想不想去我的玩具房？今天虽然是我舅舅生日，但是我也收到了不少玩具礼物哦，我们一起去拆好不好？” BOBO和CiCi双眼放光，抬头期待地看向沈瑶初，询问她的意见：“妈咪，可以吗？” 沈瑶初有些无奈：“你们不是说，要和沫沫说再见吗？” “可是沫沫邀请我们去玩……”CiCi眨眨眼，狡黠地笑道：“那妈咪可不可以等等我和哥哥，等我们玩好了就再回家？” “是啊，他们好不容易在幼儿园外面遇见，既然沫沫都邀请了，就让他们去玩。”齐修睿解释道：“你想陪他们就去房间里陪，不想陪着他们，就在这儿休息一下。” “不用了妈咪。”BOBO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带我们来已经很累了，就休息吧！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CiCi和沫沫的。” 齐修睿摸了摸BOBO的头：“BOBO还真是小男子汉。” “那好吧。”沈瑶初无奈笑笑：“妈咪就在这里等你们，玩一会儿就回家了，好吗？” “好耶！” 得到了沈瑶初的允许，三个孩子都很兴奋，牵着手小跑着往沫沫房间跑去。 休息室里只剩下沈瑶初和齐修睿，她这时才感觉到有些尴尬。 沈瑶初：“齐先生，抱歉，我也是因为高亦微的邀请，说是沫沫想约孩子们来玩，所以匆忙过来，没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这没什么可抱歉的。”齐修睿道：“与其说是我的生日，不如说是齐家的社交手段，不用太当回事。你能带着BOBO、CiCi赏面过来，我很高兴。” 沈瑶初没把他的话太当回事，只以为他是热情好客，说的客套话，便也笑了笑：“既然是你的生日，你去招待客人就好。我在这儿等BOBO和CiCi下来，就不打扰你了。” “没事。”齐修睿耸耸肩：“我本来就是以带沫沫玩为由，才不需要去招待客人。现在躲在这里跟你聊聊天，也乐得轻松。” 沈瑶初心下莫名有些不安，她隐忍着局促，笑了笑却没再搭话。 这里是齐修睿自己家，沈瑶初不能出口赶人，只能希望BOBO和CiCi能早点结束游戏，跟着她回家。 齐修睿像是没有感觉到她的疏离一般，垂眸看她：“BOBO和CiCi长得挺漂亮的。” “谢谢。”沈瑶初礼貌应道。 齐修睿看着沈瑶初的眸光微沉：“感觉比较像爸爸。” 沈瑶初脸色微僵，却还是点了点头：“是，他们俩的长相，像我的部分比较少。” “性格呢？”齐修睿问：“CiCi肯定像你多一点，那BOBO呢？你的丈夫，也是这种比较成熟有思想的人？” 沈瑶初对于他提起高禹川有些不悦：“小孩子都是自己的性格，说不上像谁。” 感觉到了沈瑶初的不安和抗拒，齐修睿看向她的眸光更加深邃：“那你现在生活，还幸福吗？” 沈瑶初脸上强忍的笑意瞬间敛去，她感觉到了齐修睿的冒犯。这样的社交方式，让沈瑶初无法接受。 她猛地从休息室的沙发上起身，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齐先生，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带着孩子离开了。我去沫沫房间接他们。” 感觉到沈瑶初生气要走，齐修睿赶紧跟着起身：“你是生气了吗？” 沈瑶初抿着唇没有说话，默认着要离开。 “抱歉。”齐修睿的声音里染上歉意：“我只是因为那天在幼儿园里遇到你的时候，就感到很心动，忍不住想要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才这样问的。” 齐修睿尽力解释道：“可能是我冲动的，但我从来没有这样的过。如果让你感到不舒服，我可以道歉。” 沈瑶初惊讶地看着齐修睿，本以为高禹川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是凭空捏造，却没想到齐修睿竟然还真有这样的心思。 沈瑶初压低了声音，有些恼怒地说道：“齐先生，我已婚，还有两个孩子，请你自重！” “对不起……” 齐修睿向她道歉，可沈瑶初却已经完全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了。 她沉着脸，丢下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休息室。 “齐先生，我会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也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第449章 高老爷子没有信错人。 不再看齐修睿的表情，沈瑶初起身，推开休息室半掩着的门。 她匆匆走出来，却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沈瑶初的心瞬间被拎起了起来，她心跳漏了半拍，抬眸看向被自己撞到的人，却发现是高亦微。 高亦微正面色怪异地看着她，张着嘴想要说什么。 沈瑶初背脊一僵，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高亦微眼底微闪，突然开口：“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去找BOBO和CiCi。”说完，沈瑶初不再看她，转身离开。 在佣人的引导下，沈瑶初去沫沫的房间找到了BOBO和CiCi，带着他们回了家。 这一趟，着实是不该去的。 沈瑶初窝进沙发里，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她的目光投向光滑的地面，心中满是忧虑和不安。 她不确定高亦微有没有看到她和齐修睿的对话。 这种不确定性让沈瑶初的心情变得愈发沉重了，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内心的恐惧却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心脏，让她焦虑又紧张。 一想到她推开休息室门的时候，那扇门是虚掩着的，沈瑶初后背就微微发麻。 沈瑶初试图安慰自己，告诉自己那只是巧合，但内心深处的那种不安仍然挥之不去。 按照高亦微这样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必然不会放过她。 她会……告诉高禹川吗？ 那高禹川会放过她吗？ 沈瑶初的脑子里有无数的问号，这种不安和焦虑让她手心都微微沁出了汗。 沈瑶初逼自己冷静下来，回想起在休息室里的每一个细节。 她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来复盘当时的事，确定高亦微到底有没有看到那一幕。 沈瑶初了解高亦微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如果听到齐修睿和她的对话，应该不会就那样轻易放走她，更不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高亦微当时问的是“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应该是没有看到她和齐修睿同在休息室里，也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所以才会这样问她。 这样想着，沈瑶初紧绷的身体这才缓缓放松下来。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应该是她太过于紧张了。 ***** ———— 高家家宴。 月色如水，高家别墅灯火通明。 家宴大厅里装潢得富丽堂皇，明亮闪烁的吊灯下，长方形的大餐桌旁坐着满面笑容的家族成员。 桌子上的餐具都是手工制作的骨瓷，边缘镶嵌着金边，显得无比精致。 菜肴是一道道高家厨师精心烹制的美食，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 高禹川坐在主位上，他身着深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比平日里更为严肃。沈瑶初带着两个孩子坐在远处的沙发上，她远远地看着高禹川，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已经有几年没有再跟着高禹川出入过这样的场合，也许久没有见到他在高家时的样子了。 此时的高禹川比起几年前，成熟了不止一点。 他周身威严的气息，几乎压过了在场所有的长辈，那些叔伯和他父亲，在他面前也得低眉顺眼。 高禹川是合格的高家继承人，也已经成长为了合格的高家掌权人。 高老爷子没有信错人。 …… 这次家宴，沈瑶初带着BOBO和CiCi一直跟在高禹川身边。 尽管周围都是各异的眼神，但那些人却碍于高禹川的气场，根本不敢过来和沈瑶初搭话。 突然，BOBO揉了揉眼睛，看起来有些困意。 沈瑶初低头看他：“BO宝，你困了吗？” BOBO点点头：“嗯，妈咪，我想睡觉。” CiCi也扯了扯沈瑶初的衣角：“妈咪我也困了，我们能不能回家睡觉啊？” 沈瑶初看了看在场的人，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高禹川的就先开了口。 “困了？那让妈咪带你们到楼上去睡觉。这里也有我们的房间。” CiCi点点头：“我知道，我们刚回鹿港的时候在这里住过的。” 沈瑶初身子一僵，下意识看向高禹川，生怕他会生气。CiCi说的，是高禹山的房间。 谁知高禹川面不改色：“爸爸在高家给你们找了个最好的房间，是专属于你和哥哥的。你愿意去那个房间睡吗？” 高禹川顿了顿：“里面有个爱莎公主。” “要！”CiCi回头看了眼BOBO，又问高禹川：“那有没有哥哥喜欢的？” “有，那个房间里，有很多我以前收集的飞机模型。” “哇！那哥哥很喜欢的！”CiCi举起小手：“那我们要去那个房间里睡！” 沈瑶初没想到高禹川这样冷漠的性子，也总能想在前面，照顾好两个孩子的情绪，一时间有些感动。 要是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给自己的孩子，那他一定会更高兴的吧？ 高禹川回头，对上沈瑶初的眼：“你去二楼主卧，我已经让人整理好了。” “好。” …… 见沈瑶初带着两个孩子离开，高禹川的几个叔伯更加看不惯，却又不敢当着高禹川的面说。 高家二伯：“这个禹川，越来越不把高家人放在眼里了。这么重要的家宴，跟胡院长和整个跨国医疗团队的人约见，却带着那个沈瑶初和两个野……” “你别乱说这话！”高家小姑妈给他使眼色：“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孩子都是高家的。要是被禹川禹山兄弟俩知道了，都得要你好看！” 高家二伯的脸瞬间变得青紫相交：“怎么的？他们知道又能怎么样？我好歹是他们的长辈，他们还敢对我动粗不成？” “对你动粗是不行，削弱你在高家的地位倒是行。”高家三伯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怨气十足：“这女人消失的几年里，他做这事做得还少了？你吃这亏吃得还少了？” 说起这个，高家几个长辈面面相觑，眼神里都不服气，却又不敢再说下去。 高禹川的雷霆手段，他们是见识得不想再见了。 正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高禹川低沉的声音。 “看来几位叔伯姑妈，对我还是有想法？” 几人身子一僵。 第450章 “让她别这么不要脸，到处放电，谁都勾引！” “看来几位叔伯姑妈，对我还是有想法？” 高禹川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几人却面面相觑，眼底都透着一丝惊恐。 高禹川在沈瑶初的事上，手段之狠厉，他们都体验过不止一次的。 “禹川，你这话说的。”小姑笑着解围道：“这些年来，你给高氏创造的辉煌，我们都看在眼里，怎么会对你有想法呢？” 高禹川挑眉：“若不是对我有意见，那就是对我身边的人有意见？” “那更不可能了！瑶初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你这些年找她的真情我们也都深有了解。她回来了，我们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什么意见？” “是吗？各位叔伯？” 高禹川警告的眸光扫过几人脸上，尽管几人都不服，却也不敢当着高禹川的面表达些什么。 高禹川的大伯清了清嗓子：“禹川，他们几个就是刚刚作为高家的亲戚，聊了聊家里的闲话而已。” 二伯和三伯：“是啊，怎么？在你高家，连话都说不得了？” “闲话自然说得。”高禹川勾了勾唇：“但是这闲话，该不该传出去，会传到谁耳朵里，这些我相信各位叔伯们也心里有数，禹川在这里就不多作提醒了。” 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各位，尽兴。” 高禹川全然不顾那几位叔伯一言难尽的表情，转身离开。 这群老狐狸，以前明目张胆找他闹事，他的镇压已经有了成效。 不管他们背地里怎么说，只要不传到沈瑶初的耳朵里去，伤害到沈瑶初和孩子，他都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 高禹川走到一旁，见胡院长正在跟跨国医疗协会的人聊天，便放下手里的酒杯，打算上楼去换沈瑶初下来，他去哄BOBO和CiCi睡觉。 毕竟这场家宴，就是为了胡院长和沈瑶初牵线搭桥的。 高禹川正要上楼，高亦微却气呼呼地拦住了他。 “禹川哥，沈瑶初到底是不是你老婆？” 高禹川深邃的眸子微沉，隐隐透出些许不满。他薄唇抿紧，没说话。 “你把你老婆管好行吗？”高亦微气得双颊泛红，咬牙切齿地说道：“让她别这么不要脸，到处放电，谁都勾引！” 高禹川看着高亦微的眼神瞬间冷了几分，眉头也微微蹙起。 高亦微瞬间感觉高禹川的眸子冷得像是一把刀，像是要随时插入她的喉咙之中，让她不禁微微瑟缩。 可高亦微越想越不爽，还是硬着头皮和他对抗着。 昨天她在齐修睿的生日宴上，根本就没有看到齐修睿的人，她找来找去，终于听到休息室里传出隐约的他的声音，走过去却发现他竟然在跟沈瑶初对话！ 根本没想到齐修睿会和沈瑶初能说得上话，高亦微狠狠愣住了。 直到齐修睿开始“真情告白”高亦微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齐修睿本来对她毫无兴趣，甚至将她拉黑，却会为了BOBO和CiCi那两个孩子，主动跟她搭话，还把她拉出黑名单。 原来……齐修睿竟然是为了沈瑶初！ 他竟然喜欢沈瑶初！！ 高亦微赶紧拿出手机，透过门缝，将两人的对话全盘录了下来。 她觉得沈瑶初恶心极了，不仅把高禹川迷得神魂颠倒，甚至还勾引了齐修睿！ 高禹川在生了高禹山的两个孩子的情况下，还能接受她，将她的两个孩子视如己出。现在齐修睿明明也知道沈瑶初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是奋不顾身跟她告白…… 一想到这里，高亦微就恨得牙痒痒！ 高禹川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紧贴在酒杯杯壁上，指尖因为用力而隐隐有些泛白。他下颌线条紧绷着，深沉如墨的眸子，像是即将卷起狂风暴雨。 在这样压迫感十足的眼神下，高亦微这才后知后觉地害怕了起来。 “你、你不信吗？”高亦微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高禹川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高亦微，你要为你说出的话负责任。” “我当然能负责！” 高亦微见他搭话，立即拿出了手机，找出昨天录下的视频，递到高禹川的眼前。 高亦微：“你看啊，我都录下来了！” 屏幕上，沈瑶初和齐修睿面对面坐在一起。 高禹川瞬间就认出了齐修睿，正是那天当着面挑衅他的男人。 仅仅是这么一眼，高禹川的眸底就已经染上了戾气。 高禹川双眸一暗，将手机的声音按低了些。 听到齐修睿一字一句说着对沈瑶初的心动，高禹川眸若寒冰，浑身都隐隐弥漫着森冷的寒气。 高亦微站在旁边，心下暗喜。 看到高禹川不爽的样子，一定会想办法处理沈瑶初。 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仅生下了他亲哥哥的孩子，还勾引了其他男人。 高禹川就算再大度，也一定没法接受的！ 等他抛弃了沈瑶初，重新跟慕以安在一起，她在高家的地位就稳了。 到时候，沈瑶初的真面目，也一定会被齐修睿所知晓。她就有机会跟齐修睿在一起了！ 这一箭双雕的好事，她做到了！ 高禹川看完了整个视频，突然将手机锁屏，狭长的黑眸如寒潭般，泛起寒意。 高禹川沉声问：“这是你拍下来的？” “对！是我亲眼看到，亲自拍下来的，这都是证据！”高亦微“苦口婆心”地劝说起高禹川来：“禹川哥，这样一个不忠心的女人，你还这样小心翼翼护着，有什么意思？” 高禹川没答她的话，只是问道：“你确定？” “当然确定了！”高亦微昂了昂头：“我昨晚看了无数遍，他们的对话我也听了无数次。沈瑶初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应该清楚了吧？我真的不想看到我的哥哥们，都被她表面的样子给蒙骗。” 既然只是看了无数遍，那就没有备份。 高禹川眼底闪烁着狠戾的光芒，他眸光轻扫高亦微的脸，将手机握进了掌中。 他冷冷地看着高亦微：“你的手机，我要了。” 第451章 “她真的还爱我吗？” 高氏集团。 宽敞而豪华的总裁办公室里，高禹川坐在办公桌前，背后是一面高大的书墙，摆满了各种书籍和文件。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高禹川棱角分明的侧脸，仿佛是精心雕刻的冰雕艺术品。可再暖的阳光，都无法融化掉高禹川周身的冷冽。 高禹川身着剪裁合身的西装，搭配着精致的领带和袖扣，反射出他的严谨和自律。 他面色微沉，看着手机的眼神犹如猎鹰般锐利。 手机里，视频一遍一遍地播放着。 高亦微手并不稳，视频画面微微摇晃，画质并不算清晰，甚至有些糊。 视频里，齐修睿以一种无法忽视的深情凝视着沈瑶初，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充满了小心翼翼的试探。 仿佛是害怕自己没有表达清楚自己的喜爱，又害怕自己表达得太过，引起沈瑶初的反感。 高禹川盯着沈瑶初的背影，他看不到她的神色与表情，只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她的不悦。 高禹川缓缓吐出一口气，胸口却始终觉得有一口气淤堵着，无法释放。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高禹川瞥了一眼，是洛宁暄。 “禹川，你的最终复查报告我都发你邮箱了。没什么好看的，你身体比我健康多了。” 洛宁暄那边十分嘈杂，音乐声音如雷。 高禹川拧眉：“你在哪？” “不用守着你以后，我的私生活变得丰富多了。”洛宁暄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不跟你说了，有妹子正盯着我看，示意我过去要联系方式。” “你在酒吧？”高禹川问。 “是啊。”洛宁暄顿了顿，忽然有些防备地说道：“你要干嘛？你不会是要来吧？” 高禹川盯着手里高亦微的手机，心头染上一丝烦躁。 他拉开抽屉，将手机扔进去，猛地起身：“嗯。” “别来啊你！！”电话那头的洛宁暄惊了：“你每次来都要上包厢，那我还怎么认识妹子啊？！！” 洛宁暄还在不爽：“高禹川，你……” 高禹川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电话挂断，阔步走出了办公室。 ***** ———— 幽静偏僻的包厢。 高禹川修长的指尖燃着香烟，昏暗迷醉的包厢里，猩红的火苗忽隐忽现。 吞吐出的青烟缭绕，模糊了高禹川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坐在主位的沙发上，周围一副生人勿近的气息，深邃的黑眸蕴藏着暗涌，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感受到他的不满。 洛宁暄坐在他身侧，包厢的另一侧还有几个豪门世家的公子哥在玩。夏河洲也在，他见高禹川来，也走到高禹川身边坐了下来。 这时，高禹川手机微震，他垂眸看了眼，不知看到了什么，那双冷眸隐在昏暗之中，手机光亮的照射下，只看得到他眼下的阴影。 夏河洲扯了扯衬衣的领口，给高禹川递了杯酒：“你这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特么失恋了。” “就是，老婆都找回来了，还这副鬼样子。”洛宁暄一改平日里做洛医生时专业认真的模样，吊儿郎当地过来拍了拍高禹川的肩膀：“怎么样？我办法好使吧？现在夫妻生活、啊不，夫妻感情怎么样？” 闻言，高禹川冷眸一扫，夏河洲和洛宁暄立马噤声。 高禹川接过夏河洲递来的酒，杯中琥珀色的透明液体轻晃，他仰头一饮而尽。 鼻息间满是酒精气息，高禹川拧了拧眉，脑子里仍是不断回想着那段并不算太长的视频。 见状，夏河洲和洛宁暄对视一眼，都微微挑了挑眉。 要知道，他们认识高禹川这么长时间，曾几何时能看到他这副模样？ 除了沈瑶初突然失踪的那几年。 可明明现在沈瑶初已经回来了…… 两人知道，在高禹川不想说话的时候，是如何也撬不开他的嘴的，于是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不断给他倒酒。 这酒度数高，酒性烈，高禹川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灌。 不多时，他的眼底就蒙上一层浅浅的醉意。 洛宁暄偷偷看了眼高禹川手机的屏幕，上面是BOBO和CiCi主动发给他的自拍合照。 洛宁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禹川，你是不是觉得，还是得要自己亲生的孩子？你老婆已经回来这么久了，要不要我给你调理调理身体，要一个？” 夏河洲诧异地看了眼洛宁暄，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勇。 但毕竟关系这么好，夏河洲不忍看洛宁暄之后惨烈的死状，还是开口帮他找补了一句：“他的意思是，你之前受伤，毕竟用药很久，为了小蝌蚪的质量和孩子的健康，还是先调理一下身体比较好。” 高禹川头也没抬，只是顿时没了抽烟的兴致，抬手将指尖夹着的那半截烟头扔掉，又是一杯酒饮尽。 洛宁暄脸上笑意微敛，这才意识到高禹川是真的心情不太好。 他替高禹川把酒倒满：“出什么事儿了？” 高禹川冷冽目光直直落在地面，灯球闪烁的光芒正在跳跃着。 高禹川像是回答洛宁暄的话，又像是在问自己：“她真的还爱我吗？” 一旁的洛宁暄和夏河洲都愣住了，这真的是向来自信、不可一世的高禹川，会说出口的话吗？！ 洛宁暄愣了几秒，抬手在高禹川的额头上摸了摸：“没发烧啊……这是真的醉糊涂了？” 高禹川不耐地偏开头：“滚。” 见高禹川骂人，夏河洲稍稍放了些心：“看来脑子没坏，但是怎么就突然问这种问题了？高禹川，你觉得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会愿意跟你纠缠这么多年？” “……”高禹川薄唇紧抿，呼吸之间都是酒精的迷醉，他低声喃道：“我不知道……” 洛宁暄不怀好意地笑出了声：“高禹川啊高禹川，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也有今天！” 今天的高禹川意外的好脾气，对于他们的冷嘲热讽，全然接收。 高禹川浑身都是酒气，被酒意浸染的声音，也带着微哑的醉意。 高禹川：“怎么才能知道她的心？” 第452章 “女人在不在乎一个人，就看她会不会吃醋。” “怎么才能知道她的心？” 高禹川的声音里带着疑惑，带着不自信，甚至还能听得出些许委屈。 洛宁暄挑了挑眉，略一思忖，凑近高禹川：“你是想知道她到底爱不爱你，还是爱的到底是不是你？” 夏河洲疑惑：“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洛宁暄勾唇笑：“她爱不爱禹川是一回事，她爱的人别人又是一回事啊！” 一直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高禹川，突然抬眸，一个眼刀扔了过来。 洛宁暄虽然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却一下子就搞懂了他的意思。 “你要是真想知道她爱不爱你，就想办法试探一下。” 高禹川眉头紧蹙，薄唇紧抿：“怎么试探？” 正好几个豪门公子哥结束了一轮游戏，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几人碰杯喝酒，问高禹川：“高总这是遇到什么困惑了？我们哥儿几个有用的话，也能帮你排忧解难一下。” 这几个人都是洛宁暄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高禹川并没有过多避讳。 见高禹川没有制止，洛宁暄解释道：“他是想试探他老婆，到底爱不爱他。” 几人明显有些不信：“真的假的？你高禹川也有这种不自信？” “你高禹川往那儿一站，有谁会不爱啊？直接五边形战士，毫无短板。” “你也有这种困惑的话，那我这种舔狗终于算是心里好受了点儿……” 洛宁暄睨了几人一眼：“没让你们评价他的想法，是让你们给点建议。我们高总感情经历少。” 其中一个公子哥双手一拍，说道：“不管她爱不爱，上来就送礼物送惊喜送浪漫，就算是不爱，也让她立马爱上！” “我觉得靠谱！” “我也觉得靠谱！” 剩下几人纷纷赞同。毕竟都是豪门公子哥，从来都是用这些来拿下心仪对象，根本不会在意对方到底对自己是真爱还是假爱，只要拿下就行。 可高禹川的诉求，明显不只是这样。 洛宁暄皱眉：“你们这些，难道禹川做不到？他的财产有一半都送给她老婆了，还能比你们这种玩玩而已的给的少？” 其中一个人摸了摸下巴，满脸疑惑：“这不应该啊，我每次这样，妹子们一个接一个往上扑啊！” 旁边一个一直没出声的公子哥突然一脸认真地说道：“检验是不是真爱，就把女人善妒的那一面激发出来。” 高禹川撩起眼皮：“善妒？” 得到了高禹川的回应，他立即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认真地解释道：“女人最爱吃醋了，要是爱你在乎你，发现你跟别的女人的蛛丝马迹，肯定就会吃醋嫉妒然后闹脾气发疯！” “对诶，不过我最烦女人磨磨唧唧了。” “烦是有点烦，但确实是能感受到女人在乎自己，成就感爆棚啊！” “……” 高禹川抬起酒杯，放在唇边轻抿，若有所思…… ***** ———— 酒精弥散和香烟燃烧的味道萦绕在鼻端，高禹川觉得脑子里有些混沌。周围的朋友渐渐出现喝高了的兴奋状态，有的人又开了几瓶酒，有的人搂着旁边的人就开始放浪形骸。男人多的场合，到了最后就是有些收不住。 这场面让高禹川有些不适。他坐在那里，眉头凝重，明明也有些喝多的涣散，双眼却始终深不见底的样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偶有灯光打下来，颀长高大的身影像是被镀了一层金光，看着愈发生人勿近起来。 “禹川，你怎么不喝了？来喝酒的人在这干坐，多扫兴！”喝多的兄弟突然拿着伏特加的瓶子，脚步踉跄地从高禹川的对角走了过来，说着就要给高禹川加酒。 他的手还没触到高禹川的酒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不容置疑地盖在了杯口上。 “够了。” 清冷的声音音量不高，却足以让整个包厢的人都安静下来。 高禹川明明没有说什么，但是大家已经从他周身散发的氛围感受到他的不悦。 另一个人赶紧站起来：“不喝就不喝嘛！喝一晚上了！禹川，来，要不一起去听妞唱歌！” 高禹川冷冷瞥了那人一眼，直接站了起来，掸了掸有些微皱的衬衫，没有再多做停留。 “记我账上。” 说着，拿起外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高禹川走后，包厢里剩下的人立刻开始教训那个要给高禹川倒酒的男人。 “靠！你喝多了啊！高禹川你也敢灌！” 那人这会儿也是酒醒了，有些后怕：“都是朋友，他应该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儿生气吧？” 洛宁暄抬眸看了眼高禹川离开的背影，打圆场道：“别想太多了，和老婆吵架了，心情不好吧。” “一定是！” …… ***** 高禹川从SVIP通道出来，一路没什么人，只有服务人员带路，他们头都不抬，职业素养突出。 高禹川不喜欢被跟着，微微颔首：“你们走吧。” “好的高总，您慢走。” 高禹川一个人走出通道，灯红酒绿的氛围让他顿了顿脚步。 刚分清方向，准备往外走时，就被一个穿着廉价工作服的女人拦住了去路。 “帅哥~” 那女人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就到了高禹川身边。 低胸的衣服，深深的沟壑，两团白嫩几乎要呼之欲出，橘色的短裙看上去质感很差，但年轻的长腿在裙子下左右晃动，仍然能激起男人的荷尔蒙。 是酒吧里最常见的卖酒女。 “还喝吗帅哥？”那女人眼神妖媚，修长的手指就要触上高禹川的肩膀：“我陪你……” “喝”字还没说出口，高禹川嗜血的眼神已经吓退了她。 “滚——” 高禹川的声音掷地有声。 那女人有些怕了，往后退了一步。 “那么凶干嘛，不喝就不喝嘛~” 女人识趣地要离开。 看着女人的背影，高禹川的脑中突然闪过那几个公子哥的话。 “女人在不在乎一个人，就看她会不会吃醋。” 高禹川改变了主意。 ——“你，过来。” 第453章 衣领上的口红印 女人挑了挑眉，一脸媚意凑到高禹川身边。 她倾了倾身，一边的肩带几乎要滑落，胸膛的风光几乎一览无余。 女人嗓音更加诱惑：“帅哥，想通了？” 她涂满红色指甲油的指尖伸向高禹川的脸：“你要喝什么，我陪你！” 高禹川扫了女人一眼，女人的话瞬间扼在喉口。 高禹川周身气场冷凝，吓得女人不敢再靠近。 高禹川：“离远一点。” 女人的动作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高禹川到底要做什么。 女人错愕地看着他，眼神中透着害怕。 她刚刚明明都要走了，是他把她叫回来，现在又让她离远点…… 女人有些紧张，不敢再次靠近。 可高禹川从SVIP通道出来，浑身上下又透着贵气，她一个卖酒女，哪里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帅哥，你这一会儿让我走，一会儿让我留的……”女人撩了撩自己喷了劣质香水的头发，调笑道：“欲擒故纵也不是这么玩儿的呀？还是……你喜欢这种有拉扯感的？” 高禹川眉间拧紧：“卖酒？” “卖的。”女人抿了抿自己夸张的红唇：“您想要买什么，我这里都有。” 女人说法并不露骨，但重音暧昧，向高禹川传输讯息。 高禹川：“价格。” “如果您只要酒，六千左右的销量比较好。但是我看您的也不像是出手这么小气的人……”女人眨了眨眼：“我这边最贵的酒几万的都有，我还能陪您喝呢！帅哥，您要哪款~” “全部，报价格。” 卖酒女有些懵了，她从来没有遇见过出手这么大方的客人！ 难道今晚要大赚一场了？！ 女人再开口说话时，双眼放射着激动的光：“您要全部全套的话，我给您打个折，取个吉利的数字，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 高禹川眼神冷淡：“我都要了。” “我就说我没看错人，您一看就是出手阔绰的老板！”卖酒女扬声道：“那您等我一会儿，我换个您更喜欢的衣服和您走！”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想着以前的客人都喜欢拆哪种礼物的包装。 遇到这种大方又极品的客户，真是赚翻了！ “不用。”高禹川冷声打断她的想象。 女人一愣：“那要做什么？” 高禹川嫌恶地看了女人一眼，薄唇紧抿，没耐心再与女人多话。 他递给女人一张卡，将女人的包拿了过来。 女人愣怔地看着高禹川的动作。 只见男人只是从她包里拿出香水和一支口红。 他将掰掉一半，在自己领口处一蹭。 领口处瞬间落下点点口红印记，又被喷洒了香水。 高禹川眉头紧皱，表情嫌弃，却强忍着。 他随手将包和口红香水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 卖酒女惊诧地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上那张卡。 “我去，不会碰到骗子变态了吧？这卡万一是假的……” 她赶紧从包里掏出自己卖酒时常用的POS机，尝试着往自己账上划了点钱。 女人的眼神从警惕和怀疑，瞬间变为惊喜。 “没有密码……支付成功？！！” ***** ———— 卧室的深处似乎吞噬了所有的光亮。 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空气中的沉默在陪伴着沈瑶初，等待高禹川的归来。 沈瑶初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高禹川却还没有回来。 心底是无法克制的心酸与凄凉，沈瑶初勾了勾唇，自嘲地笑了笑。 她对高禹川，向来是没有抵抗力的。 不知不觉，她又回到了低位，变回了以前那个傻傻等待高禹川回家的女人。 沈瑶初敛了敛眸，将眸底的苦涩敛下，起身朝着床边走去。 她不想再等下去了，她该睡觉了。 躺在床上，沈瑶初蜷缩着身体，紧闭着双眼，长睫却不断地微微颤抖着。 正这时，身后的卧室门忽然被人压下，传来窸窣的声音。 沈瑶初背脊一僵，他回来了？ 沈瑶初睁开眼，看向门口的男人。 外面的灯光透过半开的门洒在男人的脸上，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照亮。 他将房门关上，房间里瞬间又归于黑暗，只有窗外皎洁的月光照进来，勾勒他的带着醉意的身形。 房间密闭，很快房间里就弥散着酒精气息。 高禹川一颗一颗解开衬衣的扣子，脱下衬衣，露出身上线条分明的肌肉。 他修长手指紧攥着衬衣，脚步停在沈瑶初面前。 几秒后，高禹川终于抬了抬手，将衬衣扔在床边，转身离开。 衬衣上染了酒气，和一抹浓郁的香水味。 沈瑶初喉间微哽，身体僵直，眼睁睁看着高禹川从衣柜里拿了换洗的衣服，穿过黑暗的房间，走向了浴室。 就在关门声落下的瞬间，沈瑶初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味道太过于明显，是她无法无视的程度。 她沉默着将衬衣拿了过来，放在鼻尖前轻嗅。 是女人的香水味。 沈瑶初的手无法控制地微微有些颤抖，她刚要假装不知道，放下衬衣时，一抹红色却晃了她的眼。 借着清冷月光，沈瑶初看到了衣领上的口红印。 …… 高禹川来到浴室，打开淋浴。 水珠从淋浴头落下，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落在高禹川的皮肤上，形成一层薄薄的水雾。 他紧闭双眼，仰起头，任由水滴从他的脸庞滑落，落在他的胸膛上，穿过那沟壑分明的肌肉，向着更深处流淌。 沈瑶初会看到领口上的口红吧？ 那她会如他们所说的吃醋吗？ 冰冷的水，让高禹川的头脑稍稍清晰了些。他深吸一口气，拉下浴巾擦干身体，回到了床边。 他随手扔到床边的衬衣，已经被她折好放到了床头柜上。 高禹川背对着沈瑶初躺下，静静地等着她的发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身后却迟迟没有动静。 他的失望感渐渐滋生，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身后忽然传来了沈瑶初的声音。 她的语气很轻，像在轻声呢喃。 “高禹川。” “……” 第454章 “知道真相的人回来了。” 床上的两人在沉寂中背对着背，就像两个互不干扰的岛屿。 沈瑶初在柔软的被褥中，攥着被角，内心充满了纠结和紧张。 她很想开口问高禹川，衣服上的香水味，和衣领上的口红印是哪里来的，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句话藏在心底，就像一颗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让她感到压抑与不安。 身后的男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沈瑶初几次张嘴，想要打破这沉静的夜晚，却欲言又止。 直到窗外有一闪而过的光亮，沈瑶初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叫他。 “高禹川。” 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清晰地传入了男人的耳中。 高禹川声音微沉：“嗯？” 他离她很近，他回应时胸腔的微微震动，甚至通过柔软的床垫传了过来。 “你这衬衣，要洗吗？” 高禹川怔了怔。 他等了这么久，没想到只换来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他知道她看到也闻到了，她却毫不在意。 高禹川扯了扯唇角：“嗯。” “好。”沈瑶初道。 …… 沈瑶初和苏晓并肩走在豪华的商业街上。 一旁的苏晓挽着沈瑶初的胳膊，兴奋地说道：“最近的项目真是压得我喘不过气，好不容易休息一下，赶紧拉你出来逛逛街。这变天了，我想去买点大衣围巾什么的。” “好。”沈瑶初应道。 路过一家甜品店，苏晓拉着沈瑶初往里进，找了地方坐下来。 苏晓说道：“进来先吃点，增加热量了才能逛得更开心。” “嗯。” 苏晓听沈瑶初声音不对劲，抬头一看，却见她兴致不高，微沉着脸。 苏晓立马察觉到了沈瑶初的异样：“瑶初？怎么了？” 苏晓关切的眼神，让沈瑶初心下微动，她想了想，轻声道：“你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行。”苏晓在沈瑶初身边坐下，她轻轻地握住了沈瑶初的手，仿佛要通过这样的方式传递出一些力量给她：“你别着急，慢慢告诉我。” 沈瑶初点点头，大概将昨晚的事情说给了苏晓。 她面露疑惑，眼底有掩藏不住的难过：“他是……有别的女人了吗？” “你怀疑他是出轨了？”苏晓问。 “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浓郁的香水味？而且那唇印，是在他的领口。”沈瑶初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如果不是不一般的关系，按照高禹川的性子，根本不会被人用嘴唇碰到领口。” 苏晓的神色变得严肃了些：“既然你怀疑，那就去查！不要自己在这儿琢磨了，越想越难受，又没有证据证明是真的。” “晓晓。”沈瑶初忽然开口叫她：“你说，我该查吗？我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查这件事？” “当然不是！你是高禹川的妻子，这是你的权利。” 沈瑶初敛眸，没有说话。 苏晓看着沈瑶初略微空洞的眼神，轻声安抚道：“瑶初，其实有时候可以不需要思考太多。万一一切都是你的误会呢？” “……”沈瑶初抿着唇，若有所思。 ***** ———— 见完洛宁暄的老师，高禹川和洛宁暄并肩从医院里走出来，上了车。 洛宁暄一边开车，一边对高禹川道：“既然我老师愿意帮忙，就说明你们这个项目确实前景好，又有意义。不然像我老师这么清高的人，不会出这个头的。” “嗯，你也多给你老师帮帮忙。” 洛宁暄撇了撇嘴：“你这资本家思维很严重啊现在，我给我老师帮忙，不就是要给你帮忙？” “如果你愿意的话。” “……”洛宁暄翻了个白眼，再跟高禹川说下去，裤衩都要搭上了。 洛宁暄撩起眼皮，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到高禹川沉冷的脸，决定转换一个话题。 洛宁暄突然想起昨天高禹川不同寻常的表现，八卦之心涌了上来，突然开口问道：“对了禹川，问你个事儿。” 高禹川：“说。” 洛宁暄看着后视镜里的高禹川，不怀好意地笑着问：“昨晚什么情况？你试探了没？她什么反应？” “没有。” 高禹川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看向后视镜的目光有些冷冽。 他目光平静，只是微微昂着头对上他的视线，却把洛宁暄看得浑身发麻。 “我是在友好问你昨晚的计划奏没奏效，你瞪我干什么？！”洛宁暄小声表达不满：“搞得像我逼你做什么坏事一样……” “没有。”高禹川压下眼中的不爽，偏头又看向窗外：“我不做这种事。” “哪种事？是你自己想知道你老婆到底爱不爱你，在不在乎你的啊！”洛宁暄“啧啧”几声：“像你这种别扭的男人，活该……” “闭嘴！”高禹川愠怒低喝。 医院离高氏集团不远，很快车子便停在了高氏楼下。 高禹川开门下车，身后的洛宁暄还没放弃：“禹川，我真的建议你试试……” 试试？ 高禹川关车门的力道有些失控。 “轰”的一声，车门关上，高禹川脸色更沉。 今早起来的时候，沈瑶初已经不在身边了，连带着那件衬衣也不见了。 他走出房间，衬衣已经晾晒了起来，上面只剩下洗剂的清香，领口干净如新。 想到这个画面，高禹川的眼底有失望的情绪一闪而过。 回到办公室，方助理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 方助理面色平静，拿着平板电脑的指尖却微微用力，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静一些：“高总，慕小姐约见。” 高禹川步伐如常，果断道：“不见。” 高禹川在办公桌前坐下来，感觉方助理仍然站在面前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他有些不悦地抬头看他：“怎么？还有事？” “高总。”方助理面露难色：“慕小姐说，如果您不愿意见她，就让我再给您带一句话。” “说。”高禹川面露不耐。 “知道真相的人回来了。” 高禹川拧眉：“嗯？” 方助理小心措辞：“慕小姐的意思应该是，周荣光回来了。” 高禹川眼皮一抬。 第455章 “禹川，我离婚了。” 阳光从云层中露出，洒在繁华的都市街道上，给每一个角落都蒙上一层浅浅的金光。 苏晓拽着沈瑶初离开商业街，穿过拥挤的人群，朝着目的地前行。 她身后的沈瑶初眼神中透露出丝丝犹豫。 直到来到了高氏集团，沈瑶初才迟疑地说道：“晓晓，真的要去吗？” “当然要去！”苏晓看出了她的迟疑，紧紧地握住沈瑶初的手：“要是你一直沉浸在怀疑的情绪里，没有真正确定，就永远会被困在里面。” “可是……” “瑶初，如果是误会，你就大可不必再被这件事给困住情绪。”苏晓认真地看着沈瑶初的眼睛：“但如果我们确认他真的出轨，就去找他摊牌，让他放你离开，不也是好事么？” 沈瑶初有些被说动，却仍是缓缓呼出一口气：“可是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正常夫妻之间的关系，我没有资格去抓他……” “只要你们是夫妻，你就有资格。”苏晓担忧地看着沈瑶初：“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沉浸在情绪里。” 沈瑶初敛了敛眸：“晓晓，要不我们还是去逛街吧……” 沈瑶初一直别扭阻止，反而让苏晓笑了出来：“瑶初，你好可爱啊。” 没想到苏晓会来这么一句，沈瑶初愣了愣：“什么？” “你嘴上一边说，你们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说你不爱他什么的，但是你明明就还是很爱他啊！”苏晓笑着说道：“你生怕他出轨，你怕他不再爱你了，对不对？” 苏晓盯着沈瑶初的脸，清晰地从她眼角眉梢中看到了失落。 她说对了。 沈瑶初陷入沉默。 苏晓见沈瑶初没再反驳，拽着她的胳膊，径直往高氏走去：“走了走了，去蹲他！” …… 站在高氏楼下，沈瑶初心事重重。 沈瑶初根本不确定如果亲眼看到了些什么，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能不能真的接受。 可苏晓说得对，如果高禹川真的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了，她也就可以不再摇摆了。 她可以求他放过她，让她带着BOBO和CiCi离开鹿港，到新的地方生活。 只有他们母子三人，生活一定会变得更加幸福。 明明想象过无数次的画面，此刻却让沈瑶初心底有种莫名的悲伤。 正这时，苏晓突然摇了摇沈瑶初的肩膀：“瑶初瑶初，你看那边，是不是慕以安啊？！” 沈瑶初一怔，抬头看去，竟然真的看到慕以安正在朝着高氏集团旁边的酒店走去。 高氏集团旁边的酒店，正是高氏旗下最为豪华的星级酒店。 不仅是一个提供住宿的场所，更是一个展现高氏集团独特魅力的舞台。 里面设有多个会议室和商务中心，为商务客人提供便利的工作环境。 可慕以安单独一个人过来，可想而知不是因为要来谈工作的。 沈瑶初抿了抿唇：“是她。” “她来干嘛的？”苏晓疑惑：“她不是快生孩子了吗？怎么还到处跑？还来高氏酒店……” 苏晓说着说着噤了声，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沈瑶初一眼：“瑶初，不会吧？” 沈瑶初不知道。 沈瑶初和苏晓目送着慕以安的背影走进酒店，两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感受到沈瑶初忽然沉下来的气息，苏晓赶紧解围：“说不定是她那个老头子老公在里面和高氏谈生意呢？我们先别着急，先等等看。” 可苏晓话音还未落，沈瑶初就看到高禹川从高氏集团大楼走出来，朝着酒店走去。 沈瑶初一愣，她下意识敛眸，想要偏开视线，拒绝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却已经来不及了。 苏晓眸光一扫，也看到了高禹川。 “我天，瑶初！”苏晓嗓子发紧，声音发干：“高禹川也往那边去了……” “……”沈瑶初的脸一白。 ***** ———— 另一边。 高氏集团豪华酒店套房门口。 高禹川扯了扯领带，俊朗的脸上隐隐透着烦躁。 他并没有掏出口袋里的房卡，而是抬手敲了敲门。 很快，里面的女人将门打开了。 慕以安脸色泛着灰白，双唇毫无血色，看着他笑了笑：“禹川，你来了。” 她让了让身子：“进来吧。” 高禹川面无表情地扫了房间内一眼：“人呢？” 慕以安顿了顿：“里面，进来聊。” 高禹川闻言，阔步走进套房内，里面却并没有周荣光的人。 高禹川拧眉看向慕以安，又问：“人呢？” 说话间，高禹川目光落到慕以安的已然平坦的肚子，瞬间意识到，近期可能发生了些什么。 曹氏最近发生了些事，高禹川有所耳闻，但很明显，这件事大事和慕以安突然平坦下去的肚子，一定有很大的关系。 但很可惜，高禹川对此并没有任何兴趣。 他撩起眼皮：“周荣光呢？” “我舅舅已经被我叫回来了。”慕以安似乎体力不太好，在高禹川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仰着头看他：“禹川，我把他交给你，我们合作。” 高禹川凝眸看她：“你想要什么？” “我要曹氏。” 高禹川嘲讽地扯了扯唇角：“曹氏家大业大，我高禹川没有这个能力。” “在鹿港，高氏没这个能力，那全世界就都没有这个能力了。”慕以安凝眸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期待：“只要能成，曹氏，我跟你分。” “不必。”高禹川沉声道：“我只要周荣光。” 慕以安挑眉：“你都已经拒绝了我，我凭什么把我舅舅交出来？我交出他，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既然如此，那我自己想办法。” 高禹川不想再与慕以安多言，转身便要离开房间。 “禹川！”慕以安急了，立即从沙发上起身，过来抓住高禹川的手腕：“等等！”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高禹川有些不悦。 他抬手掀开了慕以安的手，不悦地掸了掸袖口上她触碰过的地方，周身气息沉了沉。 慕以安的声音透着微不可闻的颤抖：“禹川，我离婚了。” “……” 第456章 是沈瑶初的父亲。 “禹川，我离婚了。” 慕以安轮廓分明的脸上失去了血色，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眼底却仍然泛起了涟漪。 她唇角向下微垂，隐隐颤抖着。整张脸看起来是无法掩饰的可怜和委屈。 高禹川眉间微凛，声音冷漠：“这和我无关。” 闻言，慕以安顿了顿，楚楚可怜的神情迅速收了回去。 慕以安问：“你真的不愿意帮我把曹氏拿过来？只要你愿意帮我，曹氏的一半都是你的。到时候我们结婚，高氏完全可以把曹氏吞并……” 高禹川打断她：“曹氏，也与我无关。” 慕以安释然地笑了，那双眸子里却带着异样的光芒：“但我相信，真相会让你愿意帮我。” 高禹川冷冷扫了她一眼：“慕以安，没有必要拐弯抹角。” “行，那你自己看。”慕以安拿着一张照片，在高禹川面前晃了晃：“坐下说。” 那张照片在高禹川眼前一闪而过，他却立马就看清了上面的人。 眼见着高禹川在她身边坐下，慕以安勾了勾唇。 她将照片递给了他，开口道：“我相信你应该查到了这个人，对吗？” 高禹川接过照片，是之前方助理从那个侦探手里拿过来的照片。 延迟拍摄，看不到正脸，关键信息只有腰间佩戴的一块看不清晰形状的玉佩。 可这也是一条走到尽头的路，根本没法继续查下去。 高禹川颔首：“是，这人是你舅舅派过去的？” 慕以安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舅舅当年不过是一个帮手，没有这个能力。但我舅舅亲眼看到这个人最后进入了你母亲的房间里。” 高禹川站在慕以安面前，他的食指不断地无意识轻轻敲击着身下的沙发。 他眉头紧皱，低头看着这张依旧模糊的照片：“你舅舅知道这个人是谁？” “当然。”慕以安别有深意地笑了：“这个人的身份，很有意思。” 高禹川沉声：“谁。” “他的名字叫。”慕以安顿了顿：“——沈承安。” “……” ***** ———— 高氏酒店前台。 前台小姐礼貌地问道：“客人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感觉到腰间被顶了一下，微微愣神的沈瑶初这才回过神来。 她勉强地笑了笑：“你好，我叫沈瑶初，是高禹川的太太。” 前台一愣：“太太您好！您今天过来是……” 沈瑶初咬了咬下唇，有些说不出口。 一旁的苏晓赶紧接上话：“因为慕小姐和高太太以前上学的时候是同学，知道她要过来，我们就想送点酒给她。” “哦！好的！没问题！”前台立即问道：“您要送哪款酒？我们可以直接记在高总账上！” “拿最贵的那款。”苏晓说道：“就记他账上！” “好的。”前台拿起电话：“那我现在让人送上去。” “行，你安排个人，我们跟着他一起送上去。” “……” …… 门铃响起，慕以安起身开门。 见门口有个服务生，慕以安有些疑惑：“什么事？” 服务生：“您好，这边是客房服务。我们经理看到高总过来谈事，所以给高总定了酒。请问现在给您送进去吗？” 慕以安回头看向高禹川：“禹川，你的员工给你送酒上来，要吗？” “不要。” 慕以安对着服务生笑了笑：“他不需要，谢谢，麻烦你送回去。” “好的。” 慕以安关上了房门。 “……” 几乎是在听到高禹川的声音从慕以安房间传出来的时候，门后的沈瑶初就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周遭的一切都仿佛没了声音。 她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可以平静地对待高禹川和慕以安了，可此刻她仍是感觉到心脏紧锁，痛得无法呼吸。 看着服务生转身下楼，沈瑶初缓缓蹲下身，却痛得连眼泪都没有一滴。 忽然，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沈瑶初抱住。 苏晓轻轻拍着沈瑶初的后背：“瑶初，找个机会和他谈谈，带着孩子们走吧。” “……” ***** ———— 慕以安关上门，回到沙发上坐下。 她看了眼高禹川凝重的表情：“沈承安，这个名字熟悉吗？” 慕以安嘴角上扬，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没想到吧，竟然是沈瑶初的父亲。” 高禹川冷漠的眼底浮现了一丝惊慌失措。 他闭上眼，表情仍然淡淡的，放置在沙发上的手，却因为过于用力而骨节微微泛白。 高禹川下颌轮廓紧绷着，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直到他再次睁眼，眼底汹涌的情绪已然被压了下去：“你凭什么说是他，你舅舅又凭什么说是他？”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慕以安拿出一张更加清晰的照片，递给高禹川：“这是玉佩清晰的照片，你可以拿去和沈瑶初家里的照片核对，看是不是他爸爸经常佩戴的玉佩。” 高禹川唇瓣微颤，却没再说话。 慕以安将他细微的表情全然收入眼底：“最后一个进出你母亲房间的，是沈瑶初的父亲沈承安。也就意味着，沈瑶初的父亲，很有可能是杀害你母亲的凶手。” 高禹川艰难地隐忍着，慕以安的话，正是他一直以来追寻的真相。 所以他也知道，慕以安的推断，也几乎就是他的推断。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这就是事实。”慕以安凝眸盯着高禹川，眼底笑意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神色：“你能进入高家的家族企业，并且成为话事人，是因为你母亲和爷爷的股份都给了你。但如果你的妻子是杀死你母亲的凶手，你是根本没有资格继承高氏股份的。” “高禹川，你应该很清楚。要是这件事被人知道，你这个高氏集团的掌权人，根本坐不稳。”慕以安意味深长地笑道：“所以我给你的建议怎么样，要考虑一下吗？” 她说：“你和沈瑶初离婚，坐稳高氏掌权人的位置，帮我拿下曹氏。我们结婚，曹氏和高氏，就都是你高禹川的。” 第457章 杀人犯的女儿 门被重重地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着。 门板在猛烈的撞击下，剧烈地震动着，让人不禁担心它是否能够承受住这样的冲击。 随着门被关上，屋内的光线也被阻挡了一部分，使得整个房间的氛围变得更加阴郁和压抑。 慕以安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心如死水。 高禹川的离开，也带走了她扛着的最后一丝伪装。 她面容憔悴，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藏的哀伤和怨恨。 慕以安坐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地自残式地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因为只有不断地感受到极致的疼痛，才能让她清醒过来，知道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做。 回忆涌上心头，痛苦如潮水般袭来。 自从上次曹韵凝开始着手准备报复她，一切就已经不再受慕以安的控制了。 慕以安身孕月份越来越大，满心期待着孩子的降生。可曹韵凝几次设计她，她都好险躲过。 慕以安不断地想要找人求助，鹿港能够救她的，只有高禹川，可她根本联系不上他。 直到半个月前，曹韵凝想办法买通了慕以安身边的保镖，设计了一场阴谋，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条小巷下着雨，慕以安绝望地躺在地上，却连手机都被抢走，只能感觉血液从下身缓缓流出，带走了她的体温…… 幸好，当时有人从小巷穿过，发现了她，救了她。 可一切，并没有因为慕以安的得救而变得更好。 在慕以安彻底昏迷前的一瞬间，她听到了医生的对话。 “大出血，按不住了。赶紧去让家属签字，子宫保不住了！” 慕以安心下绝望，却如何也清醒不了，没法求求医生再试一试。 她失去了孩子，连带着装着孩子的那个器官，也一并被拿走了。 慕以安知道，她已经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角色，已经不再属于她。 她失去了一切。 …… 曹韵凝是她生命中的噩梦，是那个害她失去孩子的恶魔。 可一直冷眼旁观的曹文松，又何尝不是恶魔呢？ 自从她失去了孩子，曹文松就再也没有来看过她。 曹文松眼睁睁看着她走进一个又一个黑暗的深渊，看她在痛苦中挣扎。 慕以安只觉得自己的生活变得一片黑暗，再也看不见希望。 她变得沉默，变得阴郁，她的生活只剩下黑白两色。 直到前两天，曹文松带着他的新女人，找到了她。 尽管曹韵凝早就在她面前炫耀过她有新的“后妈”了，可亲眼见到曹文松搂着比她更年轻的女人来到她面前时，她还是忍不住气得发抖。 曹文松拍了拍女人的后背：“你出去等我。” 女人媚眼如丝：“那你别忘了，我就在外面。” 说完，她得意的目光扫过慕以安的脸，又收了回去。 曹文松开门见山：“虽然孩子没了，但你孕期毕竟辛苦。我在城郊给你准备了一套别墅，你拿走，我们离婚。” “离婚？”慕以安怒极反笑：“曹文松，一套别墅就想把我打发了？” 曹文松面色愈发冷了，面无表情地说着冰冷的话：“你都已经没有生育了，还指望我把你养在家里？” “我是为谁没了生育的？都是因为你！”慕以安的字句都仿佛从后槽牙发出来：“要不是你任由你女儿伤害我，我们的孩子根本不会有任何事！” “我都说了这事是误会。”曹文松冷笑一声：“再说了，就算是她做的，她毕竟是我一手养大的亲生女儿，我难道为了一个还没生下来的胚胎把她怎样？” “曹文松，你是人吗？！”慕以安眼底猩红：“那不是胚胎，那是已经成型的孩子！你的儿子，是因为我抢救不及时而去世的。如果我早点到医院，他完全可以保住！” “说完了？”曹文松极其不耐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疯子般的嫌恶眼神：“我劝你最好早点签字，否则，不仅别墅你别想拿到，之前我给你买的东西，我都要收回。” 本来还残存着一些情感的慕以安，彻底冷静了下来。 她突然很庆幸自己对曹文松不是全心全意的爱，清醒自己一开始就不是单纯地想要跟这个男人在一起。 更庆幸她跟着曹文松的这段时间，趁着曹文松上头的阶段，想方设法找到了很多的证据。 他们曹氏一家人心如蛇蝎，但她慕以安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慕以安冷笑一声，苍白的唇勾了勾，露出一抹嘲讽笑意：“你确定，你都能收得回？” 曹文松拧眉：“你想说什么？” “老曹，你保险箱的密码，是1110，对吗？”慕以安挑眉，眼底是嗜血的笑意。 曹文松瞬间惊恐地看着慕以安：“你……” 他的反应，让慕以安兴奋极了。 “你的保险箱里，真是精彩极了。”慕以安凝眸看着曹文松的眼，用着无数次娇俏着撒娇的语气说道：“那些灰色证据，有丑闻、把柄，甚至是犯罪证据……” 曹文松气得发抖，冲到她面前，高高抬起手掌就要打她。 “你碰我一下，我就让所有的一切公之于众。”慕以安笑道：“还打吗？” 曹文松咬牙切齿：“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慕以安莞尔：“我要曹氏，或者，十亿分手费。” “……” …… 曹文松的背叛和离弃，让慕以安一遍遍回忆着高禹川对沈瑶初的好。 高傲如他，却能够接受沈瑶初带着别人的孩子，回到他的身边，甚至愿意把一切都给她。 慕以安回头，看向刚刚高禹川坐过的沙发上，还留有浅浅的痕迹。 高禹川对沈瑶初的好，明明应该是属于她的！ 无论是那份爱意，无论是深情、温柔还是浪漫，本应属于自己的她，如今却只能远远地看着！ 慕以安曾经觉得她跟过曹文松，坏过曹文松的孩子，已经失去了与高禹川相配的权利。 可沈瑶初是个杀人犯的女儿，她的父亲，是高禹川的弑母仇人！ 沈瑶初才是那个不配的人！ 第458章 “我会让你死。” 高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高禹川从长长的办公桌前抬头，冷冽眸光落在面前的慕以安身上。 慕以安身穿一套精致的毛呢大衣，妆容得体，举止优雅。她的眼神坚定而明亮，似乎极有把握。 “谁放你进来的？” 慕以安挑眉：“当然是你的人。” 高禹川不耐地扫她一眼，方助理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在不经过他的允许，就轻易放慕以安进来的。 他问：“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把照片给他看了。”慕以安解释道：“他查不到的东西，我能给你，他不敢拦着我。” 高禹川抿唇，没有开口。 “禹川。”慕以安忽然别有意味地看着高禹川：“你没有把我们在酒店里的对话告诉你的助理，是吗？” “没什么可说的。”高禹川冷声道：“和你也一样。” 高禹川声音冷漠，慕以安知道，他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慕以安无谓地耸耸肩：“我今天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考虑得如何了？” “不考虑。”高禹川冷声道。 慕以安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对于高禹川来说，母亲的去世是他这辈子都无法消化的事，他那样厌恶高家，回到高家的初衷，也就是为了查清母亲去世的真相。 可明明知道弑母仇人就是沈瑶初的父亲，他竟然……表现得这样无动于衷。 慕以安压下心中汹涌的情绪，凝眸看着高禹川，眼底的笑意逐渐消散。 她扯了扯唇角，眸中透出一丝狠戾：“禹川，你说，如果我把这些证据公布出去，会发生什么？” 高禹川眸底幽深，他缓缓从椅子上起身，周身气息凌厉。 他居高临下睥睨着她，唇间利落：“我会让你死。” “……” ***** ———— 一整晚，沈瑶初睡得都极不安稳。 那些狰狞的面孔，甚至不是害得她保护着肚子里的孩子从桥上一跃而下的绑匪，而是高禹川和慕以安。 他们面目狰狞地扑向她，眼神冷漠地将她推进深渊里。 梦里的沈瑶初被绑着，扔在冰冷的地上，周围都是蛇虫鼠蚁，疯狂啃食着她的血肉，她却全然感觉不到痛苦。 直到对面的男人狞笑着说：“两百万？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值这个价！只有慕以安，才值得高禹川花三千万赎。你去死吧沈瑶初，哈哈哈哈哈哈……” 沈瑶初疯狂地摇着头，下唇几乎被咬破，不肯相信。 她强忍着痛苦，为了孩子和高禹川，想尽办法脱困，浑身血肉模糊，才终于来到了高禹川面前。 沈瑶初不顾流血不止的身体，扑向高禹川。 可男人却像是一个幻影，根本无法抓住。 沈瑶初重重地摔到地上，每一次呼吸，都感觉胸腔里的器官在疯狂叫嚣着，疼痛着。 沈瑶初哭喊着： “禹川，禹川，救我……救救我和孩子……” 画面一转，沈瑶初已经身处在酒店房间里。 房间黑暗得仿佛是深夜的深渊，没有一丝光亮能穿透这黑暗的雾霭。静默的空气中弥漫着夜晚的寂寥和冷清，使人感觉仿佛被淹没在一片无垠的黑暗海洋中。 忽然，一丝难耐的声音打破了这寂静。 沈瑶初循声望向声音的来源，心脏瞬间撕裂成为碎片。 高禹川和慕以安，正在纠缠着。 沈瑶初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搅在一起，每一秒钟都让沈瑶初感觉到无法忍受的疼痛。 她蜷缩着身体，无法抑制地发着抖。 她努力地大口喘气，想要摆脱这种被扼住喉咙一般的窒息感。 可床上那刺眼的肌肤，却一次次重复将她拽回那无边的痛苦之中。 能救她的，只有自己。 …… 沈瑶初猛然惊醒，那份恐惧仍然如影随形，紧紧地抓住她的心。 她眼角湿润，泪水夺眶而出，打在枕头上，那温度仿佛在提醒她回忆起刚刚的梦境。那份悲伤和恐惧如同黑夜的影子，无法消散。 沈瑶初再也忍不住，埋进被子里大哭起来。 他终究还是无法割舍那十多年来的爱，是吗？ ***** ———— 天忽然变了。 明明还是朗朗晴空，可大风咆哮着，冷空气像一把锐利的刀割裂了空气。 人们不由自主地紧闭了衣领，快步赶路，试图在这恶劣的天气中找到一丝温暖。 街头的树木被大风摇曳，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寒冷哀嚎。 沈瑶初裹紧了大衣，可风却还是能灵活地从她脖子袖口钻进去。 她缩着肩膀，站在幼儿园门口接孩子的队伍之中，全然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一个注视的目光。 她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 齐修睿远远地看着沈瑶初消瘦的背影，面色染上担忧。 他并不知道她的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但她摇摇欲坠的样子让她看起来快要碎掉了。 齐修睿拧了拧眉，给司机打了个电话。 “送杯热牛奶过来。” 齐修睿低头看了眼自己脖颈间的围巾，抬手摘了下来，握在手里。 …… 天气变冷，沈瑶初拎着给孩子们带的御寒围巾帽子，进到教室里去接孩子。 BOBO和CiCi看到沈瑶初，笑眯眯地抬起手来给她打招呼：“妈咪！谢谢妈咪来接我们。” 沈瑶初犹如一潭死水的心，在见到孩子们的瞬间，终于又有了些许活力。 她笑了笑，尽力收起自己眼中的疲惫：“冷不冷？” “教室不冷哦妈咪。” 沈瑶初点点头，将围巾和帽子拿出来递给他们：“外面挺冷的，你们自己戴好，不会的话可以互相帮助，或者请妈咪帮忙。” “我们可以的。” 沈瑶初正要弯下腰给他们帮忙整理，肩膀却被轻轻拍了一下。 她回头，是两个孩子的老师：“郭老师。” 郭老师笑了笑，将手里的热牛奶和深色围巾递了过去：“BOBO、CiCi妈妈，外面这么冷，你怎么只穿了这么点？喝点暖和的吧。” 沈瑶初有些诧异，下意识拒绝：“不用不用……” 郭老师把牛奶和围巾塞到沈瑶初手中：“我还要去跟其他家长聊，就先过去了。” 说完，郭老师不再理会沈瑶初的拒绝，转身离开。 沈瑶初看了看围巾和牛奶，心下一暖：“谢谢郭老师。” 第459章 高禹川，你没资格管我。 夜幕降临，灯火如同繁星般点缀在黑暗中，勾勒出城市的轮廓。 高禹川推门而入，他挽了挽袖口，随手扯了扯胸口的领带，神色冷峻。 他眼眸深邃，落在沈瑶初身上。只见她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整个人透着一种萧瑟而沉寂的气息。 高禹川走向沈瑶初，坐在她身侧。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发现她只是凝视着天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月亮。 沈瑶初那双精致漂亮的眉眼，透着莫名的深邃和忧郁。 那一瞬间，高禹川想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帮她抚平情绪。 可他动了动指尖，终究还是放下了。 慕以安说的那些，他本应该去查一查，再做确认。 方助理也几次问过他情况，可他都没有让他接着往下查。 他说不清为何就在眼前的真相他都不敢要，却因为她此刻周身的落寞，每根神经都被她牵动了。 月亮的光芒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她脸颊的轮廓。 高禹川眸间微沉：“怎么了？” 沈瑶初抿唇不语，呼吸却更重了。 高禹川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他眉头紧皱，抬手便要抚上她的额头。 他的手心温暖干燥，落在她额间，沈瑶初却微微一颤，几乎本能地避开了他的触碰。 高禹川悬在空中的手顿了顿，又追上去。 沈瑶初面色浮上不耐，抬手打开了他的手，眼神中带着疏离和冷淡，静静地看着他。 高禹川正要出声问她原因，余光却落在她身侧叠好摆放着的深蓝色围巾上。 纹理细腻，质感优雅，似曾相识。 高禹川薄唇紧抿，眼底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 齐家那个爱多管闲事的男人，那天在幼儿园门口跟沈瑶初讲话时，就戴着这条围巾。 "这条围巾是从哪里来的？"高禹川声音渐凉，语气却没什么波澜。 沈瑶初垂眸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别人给的。” 高禹川拿起围巾，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紧攥着那条围巾，似乎想要将它捏碎。 男人下颌线条紧绷着，深沉如墨的眸子带着戾气。 他问：“哪个男人给的？” 闻言，沈瑶初有些错愕，她再次看向那条围巾，这才意识到是条男士的围巾。 可幼儿园的郭老师，为什么会有一条深蓝色的男士围巾，还借给她用呢？ 沈瑶初拧眉，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是在哪里见到过这条围巾…… 对了，沫沫的舅舅。 沈瑶初有些慌了，她知道，高禹川介意他。 沈瑶初出声解释：“是郭老师借给我的，她看我穿得少，还给我送了一杯热牛奶。” 她伸手去拿围巾：“给我吧，我洗干净了烘干，明天拿去还给郭老师。” 可沈瑶初的手还没有触碰到那条围巾，手腕就忽然被男人给攥住。 他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扯，力道并不轻。 沈瑶初重心不稳，撞向高禹川的怀里，却下意识抬手推他，却只触到他胸口结实的肌肉。 她仰头，视线被他冷硬的脸占据。 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沈瑶初，你现在已经要用幼儿园的老师来作掩护了？” 沈瑶初只觉得他的话荒唐至极。 一个白天和在一起十几年的初恋女友开房的男人，晚上回到家，还要用一条围巾来指责她。 沈瑶初心下冷笑，他向来是爱倒打一耙，不论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却不允许她正常生活。 她缓缓抬起眼皮，眼神里只有冷淡与疏远。 “我什么都没做，需要什么掩饰？”沈瑶初顿了顿，扯了扯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意：“高禹川，你没资格管我。” 高禹川蓦地抬起眼，眼神更为凛冽，那狭长深邃的黑眸瞬间染上一层薄薄的冰霜。 “我没资格？” “是。” 他抓起那条柔软的围巾，抬手便将其撕裂，那围巾在他的怒火下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破碎。 他凝眸看着沈瑶初，每一个字眼都如同寒冰般凌厉：“以后如果再在家里看见别的男人的东西，你就不要出门了。” 他的语气没有起伏，没有情绪，就像一个冷酷的审判者，正在宣布他的裁决。 沈瑶初眼中闪过一丝疼痛，她深深地看着他，那双明眸中满是倔强：“随便你。” 她的声音很轻，但却充满了坚定。 高禹川看着她，眼中的怒火更盛。他的手紧紧地捏着围巾的碎片，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变得发白。 沈瑶初敛了眸， 不再看她。 她缓缓起身：“我去陪孩子。” “……” ***** ———— 夜深，BOBO和CiCi躺在床上，睡颜乖巧。 场外清冷月光打在两个孩子的脸上，沈瑶初静静地躺在两个孩子中间，听着孩子们规律而平静的呼吸声。 在孩子们身边，比什么都要美好。 这时，房门把手轻动，发出的声音很轻，却足够让沈瑶初发现。 沈瑶初皱了皱眉，下意识低头看两个孩子。还好他们已经睡沉了。 沈瑶初抬眸，高禹川站在门口，他的身影被身后冲破黑暗的光给笼罩，显得有些模糊。 突如其来的光亮，有些晃眼，沈瑶初下意识眯了眯眼。 沈瑶初等着眼睛的不适感缓了缓，却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直到高禹川出声，打破沉默。 “他们睡着了吗。”高禹川压低了声音问。 沈瑶初不想打扰孩子睡觉，便小心翼翼起身，跟着他离开了房间，顺手将门关上。 两人刚进房间，沈瑶初就被男人一把拽进怀里。 沈瑶初猝不及防撞进他结实的胸膛，因为他的接触而身子一僵。 下一秒，男人搂住她的腰，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 熟悉的气息钻进沈瑶初的鼻腔，充斥她整个胸腔，男人的霸道和愠怒几乎瞬间就传递给了沈瑶初。 沈瑶初有些抗拒，稍稍拧了拧身子，却没能挣脱开来。 腰间的臂膀力道更甚，耳边传来高禹川低沉喑哑的声音。 “你是不是对那个男人心动了？” “……” 第460章 “沈瑶初，你是我的妻子，我有资格碰。” 高禹川的身体紧绷着，似乎随时准备爆发。 闻言，沈瑶初只是冷笑一声，抬手推开了高禹川。 沈瑶初撩起眼皮看他，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厌恶。 明明是他高禹川跟慕以安去开房，却因为一条围巾，就倒打一耙。 她抗拒他的靠近，因为他一靠近，她的脑海里就会出现他们同进酒店的画面，梦里他们纠缠的样子，也愈发清晰了。 沈瑶初冷漠地后退半步，偏开头不想回答。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感受到她的轻蔑，高禹川更恼了。 高禹川攥紧双拳，下颌紧绷，终于无法隐忍。 他大步上前，弯腰将沈瑶初打横抱了起来。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给沈瑶初任何一丝反抗的机会。 沈瑶初对他的碰触抗拒极了，她在他身上挣扎着。 “别碰我！” 高禹川一脸阴沉，将沈瑶初扔到床上，整个身子压了上去。 激烈的吻不给沈瑶初任何的喘息机会，他的舌头像是灵活的蛇，用力地钻入她的口腔。 属于高禹川的霸道气息瞬间侵入她的胸腔，占据了她的大脑。 他那天，也是这样霸道地亲吻慕以安的？ 想到这里，沈瑶初生理性反应，让她来不及思考，就狠狠咬了下去。 高禹川没有防备，猝不及防被咬，“嘶”地一下退开。 他面色阴沉地看着她，漆黑幽暗的眼底似是泛着赤色的火焰，像是要将她拆吞入腹。 “不许我碰，那许谁碰？嗯？” 高禹川抬手解自己的衬衫纽扣，他胸口上下起伏，腰腹之间精壮结实的肌肉也随之微动。 月光勾勒着他肌肉的线条，沈瑶初心下一慌，撑起上身就要向后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拖着沈瑶初的腿不让她逃，整个人跨坐在她身上。 高禹川强迫她抬手搂住他劲窄的腰身：“沈瑶初，你是我的妻子，我有资格碰。” 沈瑶初扭动着身子，挣扎着。 她被他困在这方寸之间，明明惊慌得要命，却根本无法挣脱。 高禹川哪管她的挣扎，阴沉凛冽的下场眸底，好似扔出一张巨大的网，千丝万缕，将沈瑶初牢牢捆绑住。 沈瑶初紧攥床单，纤长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两人距离太近，她清晰地听到他胸膛间那颗火热的脏器疯狂跳动的声音。 “放开我！高禹川！放开我听到没有！！” 高禹川冷笑一声，抬手撕开她身上的束缚。 沈瑶初惊呼一声，想尽办法逃离，却根本无济于事。 高禹川的唇精准地找到她柔软的耳垂，含进唇中，舌尖轻覆。 “不要，高禹川，我不愿意！！”沈瑶初做着最后的挣扎。 高禹川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笑意：“你哪一次跟我，是愿意的？” 沈瑶初心下一凉，是啊，她的愿不愿意，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以内。 “既然你知道，那你就不该强迫我！”沈瑶初声音微微颤抖着。 “是么？”高禹川挡开她的遮挡，低哑道：“强扭的瓜不甜，但不扭，连瓜都吃不上。” 算不上温柔的动作，让紧张的沈瑶初额头冒出了微汗，痛得好几秒没法缓过神来。 这一下，高禹川也并不算太舒适，他轻“嘶”一声，喑哑低吼：“放松！” 沈瑶初才刚尝试着不要那么紧张，高禹川就一点喘息的空间也不给她。 沈瑶初眼眶瞬间红了，屈辱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扯破了。 “你滚开……”沈瑶初带着哭腔。 “滚开？”高禹川眼底的黑雾弥漫，森冷凛冽，却扯了扯唇角：“你确定要我滚？” 沈瑶初的指尖深深陷入他后背，明明不想随着他的节奏，却根本没法克制自己。 就在沈瑶初逐渐忘却疼痛，不断地攀附着他时，耳边却传来他带着嘲讽的声音。 “每次说不情愿，最后倒是享受得很。” 沈瑶初身子一僵，眼角有泪滑落。 她低咒：“高禹川，你真的很恶心。” “是。”高禹川轻笑：“还有更恶心的。” 高禹川话音未落，就扯掉了保护的束缚。 不等她反应过来，再次融合。 一瞬的被烫，让沈瑶初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个男人，他真的是个疯子！！ ***** ———— 次日晚上。 沈瑶初身着蕊黄色的裙子，挽着高禹川的胳膊，走进发布会会场。 裙子的颜色明亮却不刺眼，与她白皙的肌肤相互映衬，显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她的头发乌黑亮丽，如同瀑布一般垂落在她的肩头，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 今日的风格不同于平时的优雅和性感，反而有些俏皮的纯欲。明明是不同的风格，沈瑶初却能呈现得极好。 现场都是穿着光线，看着极为贵气的人，非富即贵。 沈瑶初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发布会，只是高禹川要求了，她就来了。 两人走进现场，不少人过来跟高禹川打招呼。 而沈瑶初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梦里的身影。 慕以安。 慕以安明显也看到她了，她大方优雅，对着沈瑶初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沈瑶初从中看出了炫耀和挑衅的意味，本就泛白的脸色，又失了几分血色。 慕以安忽然迈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沈瑶初一怔，有些紧张，挽着高禹川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高禹川本是在跟人对话，发现沈瑶初的异样后，低头问她：“怎么了？” 没等她回答，高禹川顺着她的视线抬头，不禁拧了拧眉。 周围的人似乎感觉到了高禹川周身骤冷的气息，纷纷识趣地离开。 慕以安款款走向两人，她笑着看向高禹川：“禹川，有时间吗？我们想跟你单独聊聊。” 高禹川眼底嫌恶之色明显：“没有必要。” 沈瑶初愣住，意外地看向高禹川。 他的态度…… 难道是因为在她面前，他才这样对慕以安？ 慕以安扫了沈瑶初一眼，意有所指地笑道：“有些话，只适合我们两个人聊。” 高禹川眉头紧拧，沉声警告：“滚远点。我不会管这里是不是有媒体。” 第461章 “你丈夫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沈瑶初更为惊诧，高禹川的话语和语气，根本不像是对待和自己有亲密关系的女人。 难道是有什么误会？ 可明明她亲耳听到，他们两个人在酒店的同一个房间里。 沈瑶初眸光微动，思绪就像是拧在一起纠缠不清的麻绳，头脑中充满了混乱，无法理清思路。 比起沈瑶初的惊讶，慕以安看起来明显是已经习惯了高禹川这样的态度。 她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笑道：“干嘛这么凶？好歹以前是同学。” 高禹川冷眼扫过她：“那就好好做同学，保持距离。” 说着，高禹川不再理会慕以安，搂着沈瑶初的腰，带着她去了主会场。 沈瑶初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正见着慕以安用阴冷的眼神盯着她，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沈瑶初这时才发现，本应该临产的慕以安，竟然小腹平平。 …… 主会场。 一众西装革履的男人，见高禹川过来，将他和沈瑶初围了起来。 高禹川偏了偏头，发现沈瑶初正出神地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高禹川在她耳边请问：“不舒服？” 沈瑶初心思不在，明显有些招架不来，她点了点头：“嗯，我想去旁边休息一下。” 还没等高禹川回应，方助理就迎面走了过来。 方助理：“高总，那边宋总请。” 高禹川气息微沉，挑眉不悦：“他又请我？” “嗯。”方助理有些为难：“项目上的事，您还是过去一趟比较合适。” 高禹川看了沈瑶初一眼：“那你先去旁边休息。” “嗯，你去吧。” 沈瑶初如释重负般坐下，看着高禹川离开的背影，沈瑶初的视线终于变得清冽。 等发布会结束，她要回家问问高禹川。 不管高禹川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他的妻子也不例外。 因为有了这一层身份，沈瑶初坐在会场旁边，不断有其他的豪门太太过来搭讪。 沈瑶初跟她们不熟，更是疲于这样的场合，只好告辞起身，离开了会场。 沈瑶初披着高禹川提前给她准备好的披肩，来到会场外透气。 身边忽然有阴影打了过来，那阴影将她整个人罩住。 她抬头，意外看到了齐修睿。 “嗨。”齐修睿给她打招呼。 这是自上次他在齐家的休息室里给沈瑶初告白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齐修睿看起来有些局促：“最近过得还好吗？” 沈瑶初站在他面前，眉眼清绝，散着的长发又黑又直，凉风吹来时，碎发贴在脸上，将她如雪的肌肤衬得更白。 她眉眼微垂，脸色沉了下来。 “沫沫舅舅。” 沈瑶初此刻的声音清冷，像是藏于雪山的嗓音，干净而寒冽：“我记得我上次，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不是吗？” 齐修睿一怔：“是……” “那为什么要通过郭老师，把围巾和热牛奶送到我手上来？” 沈瑶初秀眉紧蹙，眸子里散发出点点冷光，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她的严肃和冷漠，让齐修睿的眼中蒙上了歉意和不安。 齐修睿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那天太冷了，我看你穿得单薄……我只是害怕如果我直接送给你，你会拒绝我。我有拜托郭老师，让她不要告诉你是我送的。” 沈瑶初看着齐修睿，认真地说道：“我有丈夫，我为什么要别的男人送我围巾？我不需要别的男人的关心和照顾。我希望你能够尊重我，也尊重你自己。” 齐修睿脸色微变，可他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他无法当着她的面，可怜她丈夫对她不好。 沈瑶初看出他眼底的神色，她深吸一口气：“如果你仍是这么固执，一定要因为那些莫名生出的感情，就做这些越界的事，那我会和我的丈夫商量，让BOBO和CiCi转学。”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坚定和决心，重重砸在齐修睿的心上。 他抿了抿唇，满眼歉意：“抱歉，没想到让你感到困扰了。我没有别的意思，那天真的只是怕你冷，今天我来找你，也是因为我和胡教授见面，他提到了你，我才知道你是医生。” “胡教授？”沈瑶初拧眉。 “对，就是胡院长。”齐修睿诚恳地解释着：“我也是医生，只是因为一些意外，暂时被家里抓回家工作。我就是想……” “齐先生。”沈瑶初出声制止，带着毋庸置疑的冷漠：“你的事情和我无关，我并不想了解。” “……” 沈瑶初和齐修睿对话着，丝毫没有发现不远处慕以安正偷偷看着他们，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 这个宋总果然又是拿着项目的事做幌子，跟高禹川扯着关于他女儿的事情。 高禹川抬腕看了眼表，他放沈瑶初独自待在会场里已经有十几分钟了。他的耐心到达了极限。 他抬眼，给方助理递了个眼神。 方助理硬着头皮背过身去，用自己的手机，给高禹川打了个电话。 手机响起，打断了宋总的话，高禹川颔了颔首：“稍等，接个电话。” 没等宋总回应，高禹川已经捏着手机转身离开了。 他阔步回到主会场，却怎么也找不到沈瑶初。 直到会场外一抹熟悉的身影落入高禹川的眼里。 高禹川眸底一黯。 …… 再次被沈瑶初如此冷漠地拒绝，齐修睿面色微僵。 他抿了抿唇：“真的很抱歉，如果你不想见我，我以后会尽量不去接……” 他话还未说完，余光不经意扫了不远处的一个男人，正朝他们走来，步履稳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杀伐之气。 那压迫感扑面而来，让齐修睿不禁拧了拧眉。 既然沈瑶初跟他说清楚了，他就不该再给沈瑶初惹麻烦。 齐修睿向着她身后抬了抬下巴，提醒她：“你丈夫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果不其然，沈瑶初面色微变，面露紧张。 齐修睿敛了眸子，淡淡扫了高禹川一眼，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齐修睿阔步离开，可刚走了两步，身后却传来男人沉冷的声音。 “等等，齐先生。” 第462章 沈瑶初这是在吃醋吗？ 高禹川远远地就看到沈瑶初和齐修睿了。 他们面对面站着，沈瑶初背对着高禹川，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到齐修睿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就这么走，多没意思。 高禹川冷笑一声，径直走向两人。 没等他出声，沈瑶初就已经回过头来了。她面露惊慌，像极了被丈夫抓住她跟情郎约会时的表情。 高禹川周身气息凛冽，看向齐修睿的目光强势而充满敌意。 “等等，齐先生。” 高禹川在沈瑶初身边站定，出声叫住齐修睿。 高禹川一把拽住沈瑶初的手臂，往他怀里带。沈瑶初来不及反应，整个身体撞在高禹川结实的胸膛上，一时间有些懵了。 齐修睿转过身来，看着高禹川粗暴的动作，下意识浓眉紧蹙。 他不能给沈瑶初添麻烦。 齐修睿咬紧了牙，不想掺和这事，可看向沈瑶初的视线中却带了些许心疼。 他问：“有事吗？高先生。” 齐修睿没想到高禹川会突然叫住他，但他此刻也不会离开。 当他与高禹川对视的那一刻，时间好像回溯到他第一次和他对峙的时候。高禹川也是这样的表情，形容清隽，眉目松弛，却让人感觉到极强的压迫感。 “齐先生，我的妻子，漂亮吗？” 高禹川的声音好似从胸腔轻震出来的，听起来懒懒散散，却如蛰伏许久等待猎物的豹子，带着压倒性的气场，仿佛稳操胜券地，等待着撕碎猎物的身体。 齐修睿被他的问题问得有些懵，下意识看了沈瑶初一眼，客套地说：“太太自然是美的。” 高禹川笑：“齐先生，太太前面，似乎掉了夫家的姓氏。” “什么？” “她是我高某人的太太，请叫她高太太。” 话音未落，下一秒，高禹川抬起沈瑶初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齐修睿一愣，眼睁睁看着高禹川周身染着浓烈的占有欲，将沈瑶初纤细的身子包裹住，当着所有人的面霸道强势地吻着她。 齐修睿的脸色一时间变得极差。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高禹川放开了沈瑶初。 他挑衅地看着齐修睿，拇指轻轻蹭了蹭唇边被沈瑶初的口红染上的红痕。 “别觊觎不该觊觎的女人。” “……” ***** ———— 高禹川就把沈瑶初带走了。 走出来时，周围人很多。可高禹川浑身上下透出的冷戾，让他不论走到哪里，身边的人都会下意识避让开。 沈瑶初被他护在怀里，半拥着走，思绪还停留在刚刚的那个吻里。 她本以为他会发火，他会生气，却没想到他最后竟然只是用一个吻来宣誓主权。 两人上了车，并排坐在后排，虽然高禹川全程搂着她，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与刚刚在齐修睿面前的自信桀骜全然不同。 他又生气了。 沈瑶初抿了抿唇，将视线投向窗外。 反而是高禹川，忍了半路，终于低头看她，沉声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沈瑶初没有回话，只是微微抬眸看他。他此刻双手自然交叠，在这夜晚的夜幕之下，他整个人好像是有一层光的。他领口微敞，露出一点白皙的皮肤和锁骨，深色让他此刻看上去更为清寂和冰冷。 这是她的丈夫吗？明明他们是那么亲密的关系，可他们却始终隔着一层又一层看不清的东西。 她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关于慕以安，她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可她该怎么问呢？她可以面对真实吗？ “说话！”高禹川的视线扫过他，好像雪融一般的凉意。 她终于绷不住了，反问他：“那你呢？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沈瑶初。”高禹川不悦：“是我先问的。” 沈瑶初的视线看向窗外，一排排的路灯中间隔着树木，光影交叠，车内时明时暗。 她张了张嘴，声音清冷：“高禹川，我看到你和慕以安一起进了酒店。” 她最终还是问了出来，问了之后又有些后悔，只能死死的抠着自己的手心。 高禹川没想到沈瑶初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微愣了一下。 半晌，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跟踪我？” 沈瑶初敛了敛眉眼，没有说话，只是默认了。 高禹川意外极了。 沈瑶初跟踪他？ 他忍不住低头看向她，漂亮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肤在不足的光线下显得更为勾人，长睫低垂如一柄扇子，在眼下形成一道阴影。她好像很难过，肩膀一直在抖，看起来格外羸弱，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高禹川眉头紧拧，她为什么会跟踪他？ 他不知道沈瑶初到底知道多少，慕以安说的事，她知道吗？ “我和慕以安确实去了酒店，但是只是谈一点事。” 沈瑶初没想到高禹川会这么理直气壮的回答，他甚至都不肯编一个精致一点的借口。 “谈什么事需要去酒店？”沈瑶初觉得可笑极了。 高禹川皱眉：“你这是在怀疑我和慕以安？” 沈瑶初有些难受：“我没有资格怀疑，是吗？” 高禹川本来准备反驳，脑中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 沈瑶初这是在吃醋吗？ 她跟踪他，是在乎他？发现他和慕以安去酒店，是在伤心？ 她心里，是有他的？ 意识到这一点，高禹川的心有了一丝松动。 他看着她，再次郑重澄清道：“我发誓，我和她真的什么也没有。” 沈瑶初瞳孔渐深，凝眸看着高禹川：“一男一女去酒店，同在一个房间，你告诉我什么都没有？” 高禹川薄唇抿紧，说话间，语气稍显强硬：“我说我和她没什么，就是没什么。” “那你解释一下，你们谈的是什么事？要去酒店里谈？” 高禹川皱眉，他和慕以安去酒店的原因，是不能告诉沈瑶初的。 他思索了几秒，“有些事，你不用知道。” 那件事，他一个人来扛就好。 …… 沈瑶初听着高禹川冷硬的声音，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一男一女去酒店，能做什么？她应该最清楚。 她和高禹川的过去，都在酒店里。 他说了，有些事，她不用知道。 在他心里，她终究是不配的。 第463章 不适合怀孕 慕家。 开了暖气的房间里温度宜人，可慕以安却浑身发冷。 她裹着厚重的毯子，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心中的思绪如同旋涡般旋转。 慕以安本以为自己早就接受了高禹川不爱自己的事实，可她根本无法忘掉高禹川当众亲吻沈瑶初的样子。 高禹川紧紧地搂着沈瑶初，向所有人宣示着主权，是不容任何人置喙和挑衅的霸道。 高禹川低头亲吻沈瑶初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把刀，在慕以安的心上反复的切割着。 这一切，明明应该是属于她的！ 此刻的慕以安，想到那一幕，仍然会嫉妒得发狂。 她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里，却浑然不觉疼痛。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慕父和慕母走了进来。 见慕以安满眼通红，两人心疼地对视一眼，给她递上热汤药。 “小安啊，赶紧把这个喝了。你现在身子弱，要多注意保养！” 可这句话像是一颗炸弹，让慕以安想起自己身上发生过的那些事，瞬间把慕以安给引爆了。 “我不用你们管！出去！”慕以安声音低哑。 慕父慕母眼底的担心更是要溢出来了，慕家现在就靠着慕以安和曹文松的关系翻身的，要是慕以安性子真的还这样烈，不肯跟曹文松求和，那慕家以后又生死难料…… 慕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安，老曹那边怎么说？” “他有没有退一步，让你回家？”慕父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就算他有了新的女人，那也不过是逢场作戏，他那样地位的男人很正常，你现在才是他的正牌妻子！” “是啊，你都没有生育了，不要和他再闹下去了，赶紧去求和！” “求和？！”慕以安几欲崩溃：“外面的女人都有孩子了，你们让我去求和？！” “外面女人生了孩子就抱回来养，正好你以后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慕母劝道：“你把这个孩子视如己出，老曹他会心里有数感激你，对你更好的！” 听到他们的话，慕以安面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满眼的怨恨。 被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和仇恨瞬间滋生蔓延，她忍不住浑身的颤抖，绝望哭诉了起来。 “都是你们害了我！为了慕家把我送走，卖掉自己的身体，最后却得了这个结果！”慕以安崩溃痛哭：“就是因为你们，我失去了我最爱的高禹川！！” 慕父慕母面面相觑：“你还在惦记高禹川？！你现在的重点应该放到老曹身上啊！不要再糊涂了！” 慕以安抬手抹去脸上的泪，决绝咬牙：“从今以后，我不会听任何人的。我慕以安，要把高禹川抢回来！” 慕母急了：“你以前他都没有要你，更何况现在你连生育功能都没有了！你还没醒吗小安？！” 慕以安眼神冷漠看向慕母，脸上的每个细微表情，都在释放着仇恨的信息。 “为了他，我能做任何事。”她勾了勾唇，冷笑：“谁阻止我回到他身边，我就除掉谁。” ***** ————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BOBO和CiCi正在开心地吃着早餐。 “妈咪，今天可以出去玩吗？”CiCi抬头看着沈瑶初，那双大眼睛像是包含着星星一般明亮闪烁：“郭老师说，星期六星期天可以出门玩一玩，要保证中午也要睡觉！” 沈瑶初点点头：“可以，那你们俩快点吃饭，吃完了妈咪带你们出去玩。” “好耶！！”两个孩子都有些兴奋。 沈瑶初用筷子拌了拌碗里的面条，本应该很香的食物，却让沈瑶初感到一阵反胃。 她放下筷子，捂住嘴唇，匆匆起身去了厕所。 看到沈瑶初的异样，BOBO和CiCi都有些惊慌。 他们看向旁边的两个佣人阿姨：“阿姨，妈咪怎么了？” 两个佣人阿姨相视看了一眼，面露担忧：“可能有点不舒服吧？” 没过多久，沈瑶初从洗手间出来，看起来有些虚弱。 沈瑶初坐回两个孩子中间，面色有些苍白，勉强笑了笑：“怎么了？你们俩怎么不吃？” “妈咪，你还好吗？”BOBO和CiCi担忧地问。 “没事，可能起来得比较早，肠胃不太舒服。” “太太，你需要检查一下。”阿姨对女人说，“你的脸色很不好，要不要叫家庭医生过来？” “太太要不还是直接去医院抽血检查吧。”另一个阿姨说：“如果是怀孕了，抽血那个数值什么的会更清楚吧？” “……” 沈瑶初一怔：“我上次检查，没有怀孕。” “您上次是什么时候检查的啊？” 沈瑶初抿了抿唇。 上次检查以后，又有两次没有措施。 沈瑶初沉默地放下筷子：“我可能还是肠胃受凉了，昨天去发布会穿得比较少。” BOBO和CiCi懂事地说道：“那妈咪，你在家好好休息，喝点热水，我们照顾你！” “不用了宝贝们。”沈瑶初笑了笑：“让阿姨带你们去玩，妈咪去医院开点药回家吃。” “好吧！” …… 医院。 沈瑶初一个人坐在化验室门口，她紧紧握着手机，紧张地等待着检查结果。 上一次她生理期紊乱，去医院检查，苏晓早早就帮她拿到了结果，只是因为那阵子精神压力大，导致激素紊乱。 沈瑶初默默祈祷，如果这一次结果也是一样就好了。 这个时间节点，实在是不适合再怀孕。她和高禹川的关系，像是拧成一团的麻绳，难解至极。 沈瑶初的心跳得很快，手心里也全是汗，仿佛在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很快，医生叫到了沈瑶初的号。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了诊室。 她走进去的时候，医生正低头在看她的化验单，见她进来，抬头朝着她笑了笑。 “是叫沈瑶初吗？” “是。”沈瑶初点头。 医生将手上的化验单递给沈瑶初：“这是你的检查结果……” “……” 第464章 她怀孕了 回到家，高禹川去了一趟书房，拿了待会儿开会要用的资料。 走出书房时，却见着两个佣人带着BOBO和CiCi准备出门。 高禹川左右看看，却没有看到沈瑶初的身影。 “太太呢？”高禹川问。 李阿姨正在把两个孩子的保温杯递给装进她们的背包里，听到高禹川的问话，回头答道：“太太出门了。” BOBO抬头看着高禹川：“如果你需要找妈咪，可以给她打电话的。” 高禹川张了张嘴，正想问两个孩子知不知道沈瑶初去了哪里，CiCi却有些着急了。 “爸爸爸爸，你自己找妈咪吧，我和哥哥要出去玩咯！！” 看着CiCi因为激动而微微涨红的小脸，高禹川轻笑一声，摸了摸他们的头。 高禹川轻声道：“你们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 看着两个孩子自己背着小背包，跟着家里的佣人离开，高禹川给沈瑶初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沈瑶初很快接了起来：“喂？” “在哪？”高禹川问。 “我……” 沈瑶初才刚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机械女声：“请C1808号去18号诊室，请C1808号去18号诊室。” 高禹川眉头微皱：“你在医院？” 沈瑶初声音顿了顿，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他：“嗯。” “不舒服？”高禹川拿起大衣和文件，往门外走。 “肠胃有点不舒服。” 高禹川阔步走向车子：“怎么不叫家庭医生？” 这么冷的天，沈瑶初还跑去医院，也不知衣服有没有穿够。 沈瑶初“嗯”了声：“不太习惯，医院不远，我也正好出来散散心。” “哪个医院？” “不用管我。”沈瑶初似乎察觉了他要过去的意图，出声拒绝：“我正准备回来了。” “好。” …… 挂断了电话，沈瑶初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化验单上。 早已经翻倍的HCG数值，正在清晰地告诉她，她怀孕了。 沈瑶初眸光微闪，回想起刚刚医生问她的问题。 “这个孩子，打算要吗？” 当时的沈瑶初有些惊慌，拿起化验单，草草说了句“我再想想”，就落荒而逃，离开了诊室。 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这个孩子来的实在是太不是时候了。 就算高禹川跟慕以安在酒店里什么也没有发生，但她的心里有太多的刺了。 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不断地渗着血，无法愈合。 沈瑶初心底的隔阂坚不可破，却突然砸给她一个孩子…… 高禹川如果知道，会怎样？ 沈瑶初只觉得头昏脑涨，心乱如麻。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清空自己的大脑，起身离开。 ***** ———— 慕以安拿着厚厚的检查报告，走进了妇产科。 她这次找到的是个德高望重的教授，在这方面极有建树，帮助了不少女人重新获得成为妈妈的机会。 慕以安将检查报告递给对方：“刘教授，您帮忙看看，我这还有希望吗？” 教授仔细地看了慕以安的检查报告：“你这个出血的情况，子宫竟然还保住了？” 慕以安平静的面色有了些许裂缝，她点点头：“是，当时是我父母跪下来求医生的。我昏迷过去以前，只听到医生说要拿掉的。没想到还是艰难保住了。” “你这个情况能保住命都很不错了，居然还能保住子宫。”教授有些感叹：“你的命还是挺好的。” “是啊。”慕以安扯了扯唇角，苦笑道：“可我去看过的所有医院，都让我不要再试了。我不想放弃……” 教授放下手中的检查报告，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其实我的话也是这个意思。你的命和子宫保住了，就是你最大的幸运了。当时你相当于全身的血都换了几次，器官上也瘢痕累累。不论是器官，还是你的身体，都已经无法支撑你再孕育一个生命了。” 同样的话，不论听多少次，仍是字字诛心。 慕以安绝望地闭了闭眼：“我好好休养，调理身体，也不可以吗？” “很难，代价也很大，作为医生，希望你能尊重生命和科学。” 这位教授再一次下达的“死亡通知书”，让慕以安感到手脚有些麻木。 她敛着眸，压抑住悲伤，颤抖着声音给教授道了谢，转身离开了诊室。 慕以安身体有些虚弱，脚步也有些虚浮。她的脸色苍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不安。 慕以安走了几步，却忽然被一个女人给撞了一下，差点让脚步本就不稳的她摔倒。 慕以安恼怒地抬头一看，竟然是沈瑶初。 沈瑶初也看到了她，她拧了拧眉，表情看起来很反感。 沈瑶初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厌恶和不耐烦。 她没有道歉，只是默默地绕过慕以安，径直离开了。 慕以安看着沈瑶初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和惊讶，若有所思。 这里是妇产科。 沈瑶初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 一种可怕的预感浮现心头，慕以安明显有些慌了。 慕以安胸口上下起伏，给这里的刘院长打了电话：“刘院长您好，我是慕以安。” “曹太太？”刘院长似乎还不知道她和曹文松离婚的事情，语气谄媚：“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是，有点事找您帮忙，我现在正在去往您办公室的路上。”慕以安加快脚步，故意将语气放得熟稔：“正好也好久没见您了，过来见见您。” “没问题！”刘院长朗盛笑道：“只要我能帮到您！” “我有个朋友，叫沈瑶初，刚刚来您的医院检查，检查结果好像不太好，她看起来有些难过。我问她了，她大概太伤心了，不肯跟我说实话……”慕以安叹了口气：“您也知道，善良的女孩子，就是不愿意给身边的朋友带来负能量。所以我就想让您帮我查查她的检查结果，我也好帮她。” “沈瑶初？”刘院长那边似乎有键盘敲打的声音，接着他疑惑地问道：“她已婚，是跟丈夫关系不好吗？” 慕以安怔了怔：“怎么说？” “她怀孕了啊，怎么会伤心呢？” “……” 第465章 “你爸爸，是杀害禹川母亲的凶手。” 一个尘封多年的秘密，突然横空出现在鹿港上空。 多年前，高远斌的正牌妻子颜悦笙的突然去世，并不是因为意外，更不是因为自杀。 新闻的留白，恰好落在了颜悦笙去世的真实原因上。 扑朔迷离的真相，差点将整个鹿港掀翻。 因为颜悦笙，正是当今高氏集团掌权人高禹川的亲生母亲。 媒体无止境的批判与宣扬，早已经将舆论掀起，犹如惊天巨浪般席卷了整个鹿港。 大家对真相的渴求，到达了顶点。 高禹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办公室里。 方助理站在办公桌前，神色紧张：“高总，出事了。” 高禹川眉间微动，抬眼看他。 方助理跟着他这么多年，向来是沉稳的。 能让他这么着急说出“出事了”的情况，只怕确实不是小事。 高禹川眉心蹙起，声音沉稳又严厉：“说。” “有人放出了关于您母亲去世原因的新闻，各个媒体无论大小，都已经大肆报道了起来。” 高禹川的脸色瞬间铁青铁青，眼睛里是隐忍的怒火。他紧紧地握着拳头，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高氏的公关呢？” “现在查到的，不只是一家在推动舆论的发展。” 高禹川听明白了，多的是等着看高家笑话的人，趁着这个风头，顺水推了舟。 饶是高氏如此厉害的公关，也根本就压不住事情的发酵。 高禹川紧抿着唇，深邃的双眸开始渐渐变得猩红，阴鸷的目色渗着寒意。 他周身的气息蓦然变得冷冽又狠戾，攥着手机起身。 方助理一怔：“高总，您要去哪儿？” “找罪魁祸首。” “……” ***** 见到高禹川的时候，慕以安并没有太过于惊讶。 她今天没有化妆，唇色苍白得毫无血色，有些费力地撩起眼眸，勾唇笑了。 “禹川来了？今天怎么想着主动来找我？” 高禹川如同被激怒的野兽，阔步走到慕以安面前，每一步都带着强烈的情绪。 他的眼神嗜血，周身散发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高禹川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锋，切割过安静的空气，直逼慕以安而来。 “嗯？为什么？”慕以安挑了挑眉，佯装不解：“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呢。” "是你放的新闻。"高禹川的语气坚定而阴冷，就像冬天的风，凛冽刺骨。 高禹川凝眸紧盯着着她，那视线如同一只大手，呼啸着扼住慕以安的喉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试图保持平静，但高禹川如此愤怒，让慕以安回想起了绑架时，他看到自己的愤怒。 恐惧和恨意交织，让慕以安更加想要在这火焰上，泼上一盆燃油，将一切都烧成灰烬。 没了沈瑶初，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高禹川厉声道：“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我说了我不知道……” 慕以安狡辩的话音未落，就被高禹川打断。 他的脸一半被冬日的阳光照得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 他一字一顿，凌厉威严，警告着慕以安：“不想死在我手里，就赶紧收手。” “……” ***** ———— 手机一直在响，嗜睡的沈瑶初才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她伸手摸上床头柜，拿过手机，还没看清楚来电提醒就接起了电话。 “喂？” “沈瑶初。” 慕以安平静的声音传来，沈瑶初身子一僵，睡衣瞬间消散。 她怎么突然找她？ 沈瑶初想到那天上午在医院撞到慕以安，这才后知后觉地有些紧张。 慕以安不会知道她怀孕的事了吧？ 沈瑶初深呼吸，调整情绪：“找我什么事？” “你不想知道，我要跟禹川谈什么吗？”慕以安问。 慕以安尾音上扬，带着些许挑衅，让沈瑶初听起来有些烦躁。 “不想。”沈瑶初冷声道：“既然你要跟他谈，就去找他。” 就在沈瑶初挂断电话的一刻，慕以安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你看完这张照片，会来找我……” 沈瑶初手机微震，她点开信息，是一张玉佩的图片。 沈瑶初瞬间认了出来，这是她爸爸戴在身上很多年的玉佩…… ***** 沈瑶初在慕以安面前坐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在试探对方。 慕以安率先开口：“我就说了，你看完照片，会来找我的。” 慕以安眼里透着了然的神色，像是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沈瑶初拧眉，直视着慕以安，语气中带着冷漠和警惕：“那张照片，你哪里来的？” 闻言，轻轻抿了一口咖啡，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这张照片，是你父亲的，对吗？” 沈瑶初并不想纠缠：“有事直说，你要是不肯说，我就走了。没有观众的戏，你要演就自己演。” 慕以安挑眉，有些意外地看了沈瑶初一眼，也不再继续绕弯子了：“这张照片，最开始是禹川查到的。” “什么意思？”沈瑶初警惕地看着慕以安。 高禹川在查她爸爸？为什么？ 爸爸已经去世了那么多年，怎么会和高禹川扯上关系？ 慕以安放下咖啡杯，双手交握，缓缓说道：“今天关于高氏的新闻，你看了吗？” 沈瑶初正为肚子里的孩子心烦，并未关心高氏发生了什么：“什么新闻？” “禹川的母亲颜悦笙，去世时，禹川还小。那时给出的结论，是她死于自杀。禹川一直不信，回到高家来找证据，也就是想知道他妈妈死亡的真实原因。” 沈瑶初一怔，尽管她早就知道，慕以安和高禹川的那些年，是她无法抹去的痕迹。 可亲耳听到她说出关于高禹川母亲的事，都是她完全不知情的，慕以安却能像是说自己的事情一般说出来，沈瑶初仍然感觉到了受伤。 沈瑶初强忍着情绪，故作淡然：“你到底想说什么？这和那块玉佩又有什么关系？” 慕以安笑了：“他妈妈去世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这块玉佩的主人。” “什么意思？” “意思是……”慕以安直视着沈瑶初的眼睛：“——你爸爸，是杀害禹川母亲的凶手。” 第466章 “我要高太太的位置。” “你爸爸，是杀害禹川母亲的凶手。” 沈瑶初眼中闪过愕然，下意识道：“不可能！” 她的爸爸，在她心中向来是那个温暖的、慈爱的父亲。总是带着温暖的微笑，曾经是她的英雄和保护者。 沈瑶初的脸色变得苍白，目光紧紧地盯着慕以安，想从她的眼神中找到谎言的痕迹。 “你开什么玩笑？”沈瑶初冷笑一声：“为了得到高禹川，就连这些拙劣的谎言你也要说？有意思吗？” 慕以安早就想到沈瑶初会不信，她语气平静：“但这是事实，我再怎么来假的，证据都不会说谎，这就是当时凶手的玉佩。” 沈瑶初：“不就是一块玉佩，又能说明什么？谁见到他真的做了这些？！” “你信不信无所谓，重要的是高氏的股东信不信。”慕以安轻笑一声，眉眼微眯：“禹川想着能做高家的掌权人，拥有决策权，就是因为继承了他妈妈和爷爷的股份。但如果他跟杀害他妈妈的凶手女儿在一起，他就没资格继承股份，更没资格继续当这个掌权人。” 慕以安语气轻敲，字字句句却都像平地惊雷。 沈瑶初双手紧攥，指尖几乎深入掌心，她抬眸望向慕以安，掩饰着眸底汹涌的情绪：“你告诉我这些，什么目的？” “我可以把舆论都压下来，把这事处理干净。” 沈瑶初喉间吞咽：“你要什么？” 慕以安勾唇：“我要高太太的位置。” “……” ***** 冬日的阳光，总透过厚厚的云层，艰难地探出头来。 沈瑶初调整自己的状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她想要去高氏找高禹川，看能不能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 刚走进公司的大厅，沈瑶初便听到了一些让她心中不安的议论声。 她的目光扫过四周，看到一群人围在大厅的一角，交头接耳，神神秘秘。 沈瑶初拧了拧眉，将自己的围巾往上拉了拉，假装不经意走过去等人，听他们的对话。 “这两天高家都翻了天，这事你知道吗？” 沈瑶初假装玩手机的手机微微一顿。 几人虽然警惕，却似乎没有发现沈瑶初在偷听，继续聊着。 “知道啊，听说高家一大堆人跳出来，说禹川少爷名不正言不顺，全靠继承财产。” “对对，就是这个。还说他以前是家里的闲散少爷，是个飞行员，公司的事根本就不懂。” “关键是现在意思是，他不仅没能力，他那个妈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要真是死于一些阴谋，那事儿可就大了！” “……” 听到这里，沈瑶初却意外地松了一口气。 看来只是高家人敏锐地察觉到了舆论能给他们带来些许好处。 他们本就长期被高禹川以身份和能力镇压，他们抓住这个机会，巧妙地散布关于高禹川的不利言论，暗示他只是个空有其表的继承人，以此来让高禹川放权。 只要爸爸的事情没有被大众所知，高禹川这高氏掌权人的位置，就还稳着。 沈瑶初心下微沉，她知道，这是慕以安先放出的风，吹给她和高禹川看的。 沈瑶初沉了脸色，阔步走向几人，眼神犀利，生生让几人的对话扼在喉口。 她站在几人面前，气势逼人。 “如果你们的工作需要依靠谈论别人来获得乐趣，那么你们可能并不适合这里。” 沈瑶初锐利的视线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她打电话给了方助理：“方助理。” 几人面露惊恐，紧盯着沈瑶初，想要认出她是谁。 沈瑶初报了几人工牌上的名字：“他们不太适合高氏集团，麻烦你，帮他们找到更适合的地方。” 几人惊了：“你、你是谁？凭什么这么说？” 沈瑶初冷笑一声，轻点手机，方助理冷静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好的，太太。” “……” ***** 高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见方助理进来，高禹川拧了拧眉，不满于方助理因为一个电话，就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高禹川冷声问道：“是谁。” “是太太，问您忙不忙。” 方助理面色平静，谨记沈瑶初的叮嘱，没有将开除几个人的事情高禹川。 高禹川挑眉，抬手去拿手机：“她找我了？” “没有。”方助理说：“她只是询问您的工作情况，想趁您不忙的时候，跟您一起带孩子出去玩。” 高禹川闻言，抬手按了按眉心：“等忙过这一阵，定个海岛游。” “好的。” 高禹川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最近因为新闻和舆论，应酬变多，压力陡增，实在分不出时间来陪沈瑶初和孩子。 方助理手表微震，他抬腕看了眼：“高总，约了Alan，要出发了。” Alan，鹿港最厉害的公关人才。 高禹川起身：“嗯。” …… 高禹川独自坐在套房的沙发上。 他将手中的水杯放下，疲惫地靠着沙发，缓缓合上了眼睛，呼吸逐渐均匀绵长。 此时，卧室的房门悄然被打开，一双眼睛透过微开的门缝，默默地观察着高禹川。 慕以安勾了勾唇，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仿佛每一步都怕将他吵醒。 那个所谓的Alan，确有其人，却很难联系上，也正好方便了慕以安拿他的身份来约高禹川。 她光着脚，一步步走向这个自己爱了半生的男人。 她的心跳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脚步轻盈而坚定。她一边走向他，一边将自己身上的衣物一件件扔掉。 慕以安凝眸看着高禹川，轻轻跨坐在了他腿上。 久违的近距离接触，让慕以安唇角上扬，就像偷吃到糖果的孩子一样。 她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即将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时，突然，一股力量扯住了她的头发，将她向后拉去。 疼痛感让她向后倒去，狠狠摔在地上。 她诧异地抬头，却正见着高禹川一脸冷漠地看着她，像是看一团发霉发臭的垃圾，充满嫌恶。 慕以安愕然，她不是给他下了药吗…… “禹川，你……” 第467章 “沈瑶初，这是你逼我的。” 高禹川周身气息极冷，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深邃的墨眸，深不见底，幽暗危险。 高禹川随手抓起她慕以安扔在沙发上的衣服，随手扔在她身上。 看着慕以安错愕的神情，高禹川冷声道：“你以为我喝了你下药的那杯水？” 自从被下过一次药，高禹川再也不喝除了方助理以外的人准备的液体。 慕以安这拙劣的演技，他一眼就看穿了。 他假意喝下那杯水，假装药效上来，就是想看慕以安到底想做什么。 慕以安神色惊慌，瞳孔微动。 “禹川。”慕以安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心疼地看着高禹川眼下青黑的痕迹：“你很累，不是吗？你这样顶着，值得吗？” “把衣服穿上。”高禹川神色冷冽，黑眸深处涌动着几分薄怒。 慕以安冷笑一声，却并不动。 她跌坐在地上，昂着头看他，眼底的骄傲早就被击碎了：“只要你愿意跟我结婚，一切的舆论，我帮你压下去。曹氏也都是你的。这样不好吗禹川？” “慕以安，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高禹川凑到他面前，黑曜石般的眸子泛着令人胆寒的幽冷：“我只要沈瑶初。” 说完，高禹川不管慕以安是否一丝不着，起身便要走。 既然Alan不在，他就没必要再待下去。 “禹川！”慕以安语带哭腔：“你和沈瑶初之间的相处，根本没有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长，你怎么就能对我这么狠心？！” 高禹川脚步微顿，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染上不屑：“我们在一起的几年里，我在想为什么我可以忍住不碰你，可是碰到沈瑶初第一面，我就破了戒。你知道为什么吗？” 慕以安愣了愣：“为什么？” “因为老天在告诉我，我要的女人是她。” “……” …… 直到高禹川重重地将房间的门关上，“轰”地一声，将慕以安的心脏粉碎。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不整，狼狈不堪。 她将自己的自尊埋进泥土里，高禹川却看也不看一眼，甚至把她的心脏按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直至血肉模糊。 高禹川真的对她好残忍…… 慕以安低下头，肩膀不断地颤抖，几滴眼泪落下，滴到地上，缓缓晕开。 明明是她陪着高禹川走过了这么多年，他却一点旧情也不顾。 为了沈瑶初，他用最恶劣的语言，让她颜面尽失。 就因为沈瑶初！！ 慕以安恨恨地攥紧了拳头，如果不是沈瑶初，她和高禹川早就修成正果，幸福一生了！ 沈瑶初…… 她慕以安得不到的，沈瑶初也别想得到！ 不光是沈瑶初，还有高禹川！ 她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因为他们俩！ 慕以安恨极，紧咬着下唇，几乎渗血。 慕以安狠狠地看着攥着自己的衣服，唇边忽然露出一抹残忍嗜血的笑意。 “沈瑶初，这是你逼我的。” ***** ———— 回家路上，沈瑶初看着窗外凋零的落叶，眼眶始终泛红。 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看向沈瑶初，轻声询问：“太太，是直接回家吗？” “嗯。”沈瑶初看了眼时间：“去幼儿园吧，你先回家，我牵着孩子走回家就好。” “好的太太。” 车子稳稳停在幼儿园门口，沈瑶初下了车。 正好是放学时间，BOBO和CiCi背着小书包，小跑到沈瑶初面前：“妈咪妈咪，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们？” “妈咪正好有时间呀！”见到两个孩子，沈瑶初心下的阴霾才稍稍消散了些：“但是妈咪今天没时间回家给你们拿小零食，我们回家再吃行吗？” CiCi小嘴仍是最甜的：“没关系，只要妈咪来接我们，我们就很开心啦！” 沈瑶初笑着牵起两个孩子的手。 BOBO问道：“妈咪，我们要一起走回家吗？” “嗯，司机叔叔先回家去了。”看着两个孩子冻得微红得鼻头，沈瑶初问：“你们冷吗？要是冷的话，我让司机叔叔回来接我们？” “好。”CiCi点点头：“妈咪，CiCi不想走路，CiCi想坐车回家！” “是妈咪想得不周到，我现在打电话。我们边走边等。” “好。” 沈瑶初拿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 可向来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司机，此时却一直不接电话。 沈瑶初有些疑惑，正要再打时，两个路人的对话吸引了她的注意。 “天哪，那边那个车祸真挺吓人的。” “是啊，住在这里的都非富即贵，还开着保时捷，多可惜……” “看那车子烧起来的样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是啊，听说是有人救人没救出来，哎……” 沈瑶初一怔。 BOBO和CiCi同时抬头，疑惑地看着沈瑶初：“妈咪，怎么不走了呀？是司机叔叔要回来了吗？” 沈瑶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 高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高禹川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低垂着头的方助理。 高禹川冷声质问：“怎么办事的？没有确认是Alan本人，就敢让我去赴约？” 方助理面色极为难看：“抱歉高总，私人侦探那边说是已经确认了身份，但最后为什么不是Alan……抱歉高总！我再去查！” “不用。”高禹川阔步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办公室内悬挂着的小型电视里，无声地轮播着今天的各个新闻。 忽然，一则新闻吸引了高禹川的注意力。 十分钟前，一辆保时捷在行驶过程中失灵，冲撞进车流，导致车毁人亡。 当镜头扫过那辆还在灼灼燃烧的汽车时，高禹川浑身僵直在原地。 高禹川的手机响起，他麻木机械地拿起手机，接听。 “您好，请问是高禹川吗？” 高禹川声音沙哑：“是。” “我是鹿港公安局的。”电话对面的人报了警号，又报出一串车牌号：“请问这是你名下的车吗？” 高禹川张了张嘴，连“嗯”字都发不出来。 因为那辆车，是他配给沈瑶初，用来接送她和孩子们的车。 第468章 “你怎么对沈瑶初，我就百倍偿还” 高禹川向来平静的脸瞬间紧绷。 他那双深邃的墨眸紧盯着无声的电视，胸腔像是被一块巨石给压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耳边传来警察的声音：“喂？高先生，你在听吗？这是你的车吗？” “是。”高禹川声音喑哑，隐忍着胸口疯狂冲撞的波涛。 高禹川机械性地回复了对面的话，终于挂了电话。 他双眼血红，连呼吸的节奏都变得错乱。 一旁的方助理也意识到似乎是出事了，他回头看向电视，脸色也瞬间白了。 “高总，您别着急，我现在立即去查。” 高禹川深吸一口气，却觉得每一丝气息流过胸腔时，都像是针一般，刺得他疼痛难忍。 他没有回应方助理，只是颤抖着手，给沈瑶初拨了电话。 她一定要接…… 直到沈瑶初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高禹川紧缩的心脏，才终于恢复了跳动。 “是我。”沈瑶初颤抖着：“是不是出事了？” 高禹川眉头紧蹙，薄唇抿着，眼底的情绪很快散尽，恢复了理智。 “是，你的司机出事了，警方已经通知我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几秒的沉默：“本来我要带着孩子们坐车回家的，还好，还好……我的孩子们……” 听着沈瑶初带着哭腔的声音，高禹川闭了闭眼，恨不能现在立刻将她和孩子们拥入怀中，安抚他们。 他握紧双拳，喉结上下轻滑：“你们没事就好，其他的，我来处理。” 高禹川挂了电话，眼底泛起嗜血和狠戾，令人不寒而栗。 他看向方助理：“去找人调查车辆事故原因。” “好的，高总。” 方助理颔了颔首，转身正要出去办事，就又听高禹川开了口。 “他给高家开了十几年的车，如果事故与他无关，保证他家里人后半生的生活。” “明白。” …… 看着孩子们全然不知情，还在客厅里欢快玩耍的样子，沈瑶初心底涌起一阵后怕。 出事的那辆车，真的就是接送她和孩子们的那辆车。 要是她当时接了孩子，没有让司机先回家，而是让司机在门口等着他们，送他们回家。 那辆车失控着火的时候，她和两个孩子一定也难逃厄运。 沈瑶初浑身冰冷，她窝在沙发里，紧紧地抱住自己，心中充斥着劫后余生的感觉。 忽然，一个温暖的身躯将她的身子包裹住。 沈瑶初一僵，正要下意识挣扎，耳边却传来高禹川的声音。 “别怕，是我。” 那声音低沉喑哑，却带着十足的安全感。 沈瑶初不敢抬头看他，生怕自己一看到他，泪水就夺眶而出。 她将自己身体的重量全然靠在高禹川身上，汲取着他的温度与力量。 高禹川抬手，摸了摸沈瑶初的头顶，轻声安抚：“没事的，有我在。” 沈瑶初埋在他胸口，点了点头：“嗯。” 她相信他。 他一定会将她保护好的，对吗？高禹川？ ***** ———— 此时已是深夜。 慕以安拽了拽围巾，戴上大衣的帽子，把自己的脸隐在黑暗之中。 她从幽静小巷中走出，警惕地左右观察，确认没人跟着以后，才坐上了车。 深夜的街道上车辆不多，慕以安长舒一口气。 她刚刚见的，正是操控沈瑶初常做车辆失控的男人。 慕以安低咒一声，明明沈瑶初没在那辆车上，她却仍然要付那一大笔钱。 不仅没能除掉沈瑶初，甚至还会打草惊蛇，让高禹川有所防备。 想到这里，慕以安稍稍有些走神。 正这时，突然有一道刺眼的光线照射过来，直逼慕以安的双眼。 她下意识偏开头去，想要避开。 她猛地踩下刹车，却发现自己的刹车竟然失灵了！ 慕以安瞬间慌乱，快速打着方向盘，本能地转弯。 车子速度不减反而猛增，冲撞过围栏。 “啊——” 慕以安尖叫一声。 她抬头望去，本以为偏离扯到的自己躲过一劫，可对面车道，又有一辆车伺机而动，呼啸而来。 像是等候多时，见到猎物的猎豹，那辆车疯了一般朝着慕以安的车扑了过来。 慕以安的车速极快，对面的人也踩下油门加速度。 两辆车以可怕的速度撞到一起，慕以安的车瞬间被那辆车重重撞翻。 “轰——”的一声，响声震天。 慕以安的车被撞翻在地，又撞出去好远，在地上留下令人心惊胆战的痕迹。 尘烟四起，可一切看起来，像是一场“普通”的意外罢了。 慕以安额头被撞破，血缓缓流下，模糊了她的眼…… ***** 慕以安做梦了。 梦到自己已经成型的孩子，变成了怪兽，张着血盆大口，要将她吞进腹中。 “你为什么不保护好我？为什么我要是姓曹的种？为什么？！！为什么怀了我又不让我平安活下来！！” 慕以安崩溃至极，想要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要！！” 慕以安从噩梦中惊醒。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间满是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她一睁眼，眼前的男人却将慕以安吓了一跳。 是高禹川。 高禹川站在她的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光冷戾。 慕以安强忍着惊讶，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禹川？谢谢你来看我……” 她强撑着从床上坐直起身：“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你不知道？”高禹川冷笑一声，缓缓躬下身子，盯着慕以安看。 他唇角的笑意慢慢凝结，周身透出几分危险的气息，眉眼微微一压，闪过冷肃的杀意。 可这危险的表情转瞬即逝，他顿了顿，又道：“需要我告诉你吗？” 仅这一秒，慕以安就已经明白了。 这是高禹川做的。 慕以安本就生生扛着的情绪瞬间崩了，她惊恐地看着高禹川：“是你？！” 高禹川没有否认，他直立起身，神色冷凝地看着她。 “你怎么对瑶初。”高禹川撩起眼皮，扯了扯唇角，眸中杀气四溢：“我就百倍偿还。” “……” 第469章 “齐总，我要报复高禹川，不如我们联手……” 酒吧里的氛围昏暗而迷离，酒杯与杯中酒液，在各色灯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一种迷人的色彩。 香味的味道与香水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味道，让人不禁沉迷其中。 在这喧闹的环境中，齐修睿坐在吧台边，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眼神迷离，显然是有些醉了。 他握着一杯深色的烈酒，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敲击。 侧边的灯光忽然被挡住，齐修睿回头，一个女人坐在了他身侧。 女人衣着举止都很优雅，唯独头上的帽子，与她有些格格不入。她眼底有些疲惫，却笑着看他。 她搭讪道：“一个人喝酒吗？” 齐修睿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沉浸在他的酒杯中。 女人见他不理自己，并没有放弃，反而凑上前去问：“齐总？” 齐修睿抬起头，看了女人一眼，淡淡地说道：“你认识我。” 女人见他终于有了反应，便继续说道：“当然，一个人喝酒多无聊啊，不如我们一起喝一杯？顺便，聊聊天……” 齐修睿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不用了，我不太喜欢和陌生人一起喝酒。” “当然不是陌生人，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慕以安。”慕以安巧笑着举了举酒杯，却并没有喝：“我是高禹川的前女友。” “……” 听到这句话，齐修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见他表情微变，慕以安笑了笑：“我知道你喜欢沈瑶初。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不喜欢她。你要听听我跟高禹川、沈瑶初之间的故事吗？” 齐修睿拧眉，面露愠色：“我认为我没有必要知道这些，我需要安静的空间喝酒。” 慕以安却像是没有听到齐修睿的逐客令一般。 “我和高禹川在一起十多年，他却因为一条项链，又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沈瑶初。尽管他们夫妻关系一直不好，但高禹川也并不允许沈瑶初拥有自己的生活。他是个占有欲和控制欲极强的男人。”慕以安眼底笑意消散，她摘下帽子，露出额头上包裹住的伤：“这就是高禹川做的。他能这样对我，以后也会这样对沈瑶初的。” 齐修睿看着她额间的伤，没有说话。 慕以安重新戴好帽子，微微倾身，凑近齐修睿，凝眸看着他的眼睛：“齐总，我要报复高禹川，不如我们联手……” 没等慕以安说完，齐修睿猛地站起了身，打断了她：“我不会和你联手做些什么，更不想听你说你们之间的故事。这和我无关。” 齐修睿声音沙哑，气息间满是酒气。 他拿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转身离开。 见齐修睿愤然离开的背影，慕以安勾了勾唇，伸手将他的手机从吧台上拿了起来。 只要齐修睿真的对沈瑶初有感情，一切就一定会如她预料地发展。 慕以安在齐修睿的手机上安装了监听软件，放回原处，转身离开。 ***** ———— 齐修睿脚步虚浮，眼睛布满血丝，看起来有些疲惫。 他倒在床上，在深沉的黑暗中，沉浸其中，尝试着睡着，却只能感知到时间缓慢的流动。 那个叫慕以安的女人在酒吧里对他说的话，像魔咒一样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 那些话在他脑海中回荡，像是一个尖锐的铃声，不断敲击着他的太阳穴。 他深呼吸一口气，按照慕以安的意思，高禹川和沈瑶初，都有危险。 齐修睿想清醒一些，理清思路要怎样告诉沈瑶初，可那醉醺醺的困倦如潮水般涌来，试图将他重新拖入梦境。 在昏睡前，齐修睿只有一个想法。 他一定要告诉沈瑶初。 ***** 沈瑶初仍然心有余悸。 她本想让孩子们在家休息两天，可孩子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沈瑶初的状态，让他们感到紧张。 在幼儿园里，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想到这里，抵不住孩子们的期待眼神，沈瑶初还是步行将两个孩子送去了幼儿园。 看着两个孩子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走进幼儿园，沈瑶初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沈瑶初尽力将自己的不安抑制，她转身步行回家。 在路过一条小巷时，她一抬头，正碰到了齐修睿。 沈瑶初下意识看向他身侧，却没有沫沫。 看着他径直朝着自己走过来，沈瑶初拧了拧眉，面露不悦。 齐修睿察觉到了这一点，站在她两米远的距离停住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齐修睿诚恳地看着她，怕她感到反感。 可沈瑶初的对他的偏见已经根深蒂固，她防备地后退半步：“我认为我们之间，应该都已经说清楚了。” 齐修睿凝眸看着她：“我不是要说让你不想听的话，我是想跟你说，关于你丈夫高禹川的安全问题。” 听他提起高禹川，沈瑶初脸色微变：“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姓慕的女人找到我了。” 沈瑶初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姓慕的女人？慕以安？” “对。” 沈瑶初：“她为什么会找到你？” “我不知道。”齐修睿抿了抿唇，面色凝重：“可能是曾经见到过我和你对话，她昨天在酒吧找到我，提出要和我联手，报复你和高禹川。” 沈瑶初心绪起伏，她震惊地看着齐修睿。 尽管高禹川没有把事故原因告诉她，但根据齐修睿提供的信息，昨天的车祸，十有八九是慕以安做的…… 想到这里，沈瑶初后背一阵发冷。 她知道慕以安恨她，却没想到她现在竟然这样心狠手辣，想要用车祸的方式，让她丧命！ 沈瑶初张了张嘴，正想说话，有种古怪的感觉却生了出来，就像是有人在暗处，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她…… 她下意识回头看去，却忽然有几个黑衣人蹿了出来。 还没等沈瑶初反应过来，几个黑衣人就冲到两人面前，拿出一个喷剂朝着两人一喷。 沈瑶初身体一软。 在失去意识前，沈瑶初听见黑衣人在和谁打着电话。 “两个人都搞定了……” “……” 第470章 高禹川三千万救的人是沈瑶初 沈瑶初身体蜷缩着倒在地上，整个人失去意识，陷入昏迷状态。 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沈瑶初只觉得头昏眼花，全身无力。 她试着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绑着，躺在冰凉的地面上。 她的眼睛开始适应周围的暗黑，慢慢地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破旧的工厂，干燥而破败的门窗，被凛冽的寒风吹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让沈瑶初后背一阵发麻。 这里，和几年前她和慕以安被绑架的地方，几乎一模一样…… 回忆翻江倒海般袭来，沈瑶初浑身发抖，胸口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沈瑶初努力挣扎着，试图解开身上的绳子，但无济于事。 她开始大喊救命，希望有人能够听到她的呼救声，但除了自己的回音外，没有其他的声音。 她感到无比的恐惧和无助，眼泪开始在她的脸颊上滑落。 她开始感到绝望，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无法离开这个地方了。 最可怕的是，她现在心中的恐慌和阴影已经铺天盖地袭来…… 内心深处的恐惧，让那些噩梦重现，疯狂地啃食着她的心脏。 正这时，旁边墙角处传来窸窣的声音。 沈瑶初回头一看，竟然是齐修睿。 齐修睿缓缓苏醒过来，他看着被绑住的沈瑶初，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好。 他张了张嘴：“你还好吗？” 齐修睿声音出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像是被撕破一般干涩喑哑。 刚刚小巷里冲出几个人的时候，齐修睿强撑着反抗，撂倒了两人。 可面对的毕竟是迷药。 趁着他虚弱的时候，对方又喷了好几下。加大的剂量，让他终于无法强撑，比沈瑶初还要醒的晚。 他只怪自己没能保护好沈瑶初。 齐修睿关切地看着沈瑶初，黑暗中，只有两人的双眼，在清冷月色下对视着。 沈瑶初急促地呼吸着，她疯狂地摇了摇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不好，她不好极了。 忽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和开锁的声音。 沈瑶初浑身紧绷，恐惧几乎将她的心脏狠狠攥破。 下一秒，门被打开，一个提着油灯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手里提着一盏老旧的油灯，昏黄的灯光从他的手中摇曳而出，将周围的世界染成了一片暖黄。 那个男人带着这暖黄的光线，走到沈瑶初面前，照亮了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沈瑶初面色苍白如雪，双眸中闪烁着恐惧的光芒。 她的眼神像是被男人手中的灯光深深刺痛，她想抬手遮住那刺眼的光，却因为被绑住了手脚，只能下意识闭上了眼。 那盏灯的光芒在沈瑶初的脸颊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使得她的面容变得扭曲而模糊。 男人的步伐越来越近，他的影子在沈瑶初的身上拉得越来越长。 他的目光凶狠而狡猾，看着沈瑶初的身体在灯光下颤抖，如同在寒风中摇曳的落叶。 对于“绑匪”的恐惧，已经深深镌刻在沈瑶初的心上。 “喂！”男人声音尖利，如同鬼声魅影，让沈瑶初感到害怕。 沈瑶初缓缓睁开眼，半晌才适应了光线，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齐修睿怒道：“你离她远点！” 男人回头看着齐修睿，冷笑一声，眼里充满了蔑视：“有本事你站起来保护她啊，你现在还想吓唬我？！” 男人蹲在沈瑶初面前，递给了她一部手机。 沈瑶初疑惑：“你、你要做什么？！” 男人不怀好意地笑了：“给钱我们把你弄到这里来的人，要跟你通话。”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说道：“我被你绑着，怎么拿手机？” “你别想套路我。”男人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几下，打开扩音器，放在沈瑶初面前：“来吧，想说什么，都别掩着藏着，不然……” “不然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狂笑着离开，只留下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应。 ………… “嘟嘟”几声，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了。 意料之中的，是慕以安的声音：“沈瑶初。” “慕以安……”沈瑶初身子剧烈地颤抖，听着她话语里的得意：“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别以为利用我，就能得到高禹川……” “高禹川？得不得到他，我已经无所谓了。他这样对我，我就是单纯想要他遭到报应。”慕以安尖利的笑声传来：“对他最大的报复，就是失去你。” 慕以安话音刚落，刚刚离开的那个男人，就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几人手上都拿着各种易燃的杂物，逐渐往这个空荡的工厂里填塞。 难道他们想…… 沈瑶初周身被巨大的恐惧给包裹，她立即明白了，刚刚那盏照亮她脸的油灯，是用来做什么的…… 夜风从破败的门窗灌进来，几人手中的油灯火苗被吹得晃动，整个破工厂似乎也随之扭曲混乱。 沈瑶初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害怕极了：“慕以安，你冷静一点！BOBO和CiCi是他的孩子，我现在又怀了他的孩子，要是他知道是你杀了我，后果会怎样你想过吗？” “既然我想做这件事，我就不怕什么后果。”慕以安声音冷漠，她顿了顿，忽然“咯咯”不止地笑了起来：“对了，沈瑶初，既然你都快死了，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个真相？” 沈瑶初看着逐渐被易燃物填满的空间，泪如雨下。 她不想死，她想她的两个孩子，想她肚子里的宝宝安全降生…… 沈瑶初只能拼命地顺着她说，拖延时间：“什么？你想说什么？你先让他们停下来，我听你说完……” “没关系，很简短的一句话。在火烧起来，你没命之前，就能听完了。” 慕以安狞笑着，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知道吧，其实，你平白无故恨了高禹川这么久。因为当初我们被绑架的时候，他要花三千万救的，是你……” “……” 第471章 沈瑶初被困火场 听到慕以安的话，沈瑶初犹如雷击。 原本还在颤抖的身体，此刻根本无法动弹。 沈瑶初嘴唇微微张开，双手紧紧地攥住衣角，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变得发白。 此刻的她看起来薄如纸片，仿佛一阵风吹过，就能将她推倒，撕碎。 直到过了好久，沈瑶初才缓过神来。 她震惊极了，死死盯着那亮着的手机屏幕：“你说……什么？！” 在沈瑶初的震惊中，慕以安狞笑着。 “没想到吧？你以为他花三千万救我，其实根本只是因为你那可笑的善良，把你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 “……” 沈瑶初瞳孔震动，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陷入了情绪之中，没能看清楚事实。 原来高禹川要花三千万救的是她，可那瞎了眼的绑匪，只是粗糙地认了外套，就把穿着她外套的慕以安给带走了。 原来她的恨，根本从头到尾都是笑话…… 沈瑶初这才意识到，她做错了。 她本早就应该把能够证明BOBO和CiCi的照片给他看，可就因为一次打断，因为她误会了高禹川和慕以安之间有些什么，就把照片藏在保险柜里，不让他看到。 就算是死，她也必须要让高禹川知道真相，让BOBO和CiCi也知道，他们喊作“爸爸”的男人，才是他们的亲生父亲！ 她要逃走，她要回到孩子们身边，回到高禹川的身边。 她一定要告诉他，她很爱他！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隐忍着说道：“慕以安，你这样冲动对我，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让高禹川更讨厌你而已！” 沈瑶初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挣脱着绑在手腕上的绳索。 可绑她的人似乎是专业的，打的结纹丝不动…… “是！他讨厌我！我就算脱光了站到他的面前，他也只是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像扔垃圾一样扔到地上！”慕以安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只换来他这样残忍的对待……” “你……” 沈瑶初还要说话，刚刚的那个男人，却已经阔步走到了她面前。 男人一把夺过沈瑶初面前的手机：“准备好了。” 慕以安冷笑一声，残忍下令：“烧吧。” 她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却让沈瑶初感觉到毛骨悚然…… ***** 油灯的光，忽然间变得骇人。 男人随手将油灯扔到那堆易燃的杂物上，随着清脆的玻璃破碎的声音，火花四溅，灯油和火苗瞬间放大百倍。 那堆沾上了灯油的杂物被火苗点燃，火苗疯狂地向上窜起，跳跃着、舞动着，它们的红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火焰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易燃物，不断扩大自己的领土。它们就像一群狂暴的野兽，在无人的夜晚中咆哮。 男人们笑着撤离，将沈瑶初和齐修睿锁在房间里。房间里很快就被大火和浓烟包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忍受的焦味，这是易燃物被烧焦的气息。火势越来越大，整个房间仿佛变成了一个炽热的炼狱。 夜风从破败的门窗里灌进来，那些燃烧的火更加兴奋，疯狂地蔓延着。 沈瑶初崩溃了。 她不想死在这里，她想回家见BOBO和CiCi，想要见高禹川，想要把肚子里的孩子也抚养长大…… 浓黑的烟像是面目狰狞的魔鬼，可怕得令人心惊。 氧气逐渐耗尽，沈瑶初意识渐渐模糊。 就在这时，沈瑶初好像听见哪里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的名字。 “瑶初，瑶初————” 沈瑶初勾了勾唇，会是他吗…… 高禹川愿意出三千万救她，也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烧死是不是？ “醒醒！不要睡！你要坚持！！” 沈瑶初本已经渐渐闭上的双眼，被着呼唤的声音喊醒。 她吃力地睁开眼，这才发现齐修睿竟然已经挣脱了绳索，来到了她的身边。 “你别动，小心点，我帮你把绳子弄开。” 齐修睿手里拿着一块烧焦的木炭，还有半截因为灼烧而发红。 这块烧红的木头，正好能烧断沈瑶初身上的绳子。 火焰在夜空中狂舞，火焰舔舐着天花板，像是在向黑暗挑战，整个房间变成了火海。 下一秒，沈瑶初感受到身体被人从绳索中解救出来。 她得救了！ 齐修睿不断地咳嗽着，他脱下衣服，捂住了沈瑶初的口鼻，扶着有些无力的她往外跑。 沈瑶初的求生意志也很强烈，她拼命地咬住下唇，想要跟着齐修睿离开火场。 他们的周围，烈火疯狂地肆虐，火光映照在男人坚定的脸上。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决与果敢，动作却充满了无尽的温柔。 突然，一块木板从天而降，直直地向着他们砸来。 “小心——”齐修睿低声怒吼。 齐修睿毫不犹豫，他用力推开了沈瑶初，将她推向安全的地方。 沈瑶初跌倒在地，她惊愕地看着男人被木板击中，倒在了炽热的火焰之中。 “齐先生！”沈瑶初扑到齐修睿面前，疯狂用力推搡着那块木板。 可木板太重了，她此刻又浑身无力，几次推搡下来，木板纹丝不动。 齐修睿咬牙推了沈瑶初一把：“你快走——！” “……” ***** 高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高禹川拿着手机，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号码。 他尝试着拨通，一遍又一遍，但每次都是同样的结果——无人接听。 高禹川打电话问了佣人，佣人只是说她送两个孩子去了幼儿园，就没再回来过。 高禹川拧了拧眉，将电话拨给了几个跟着沈瑶初的保镖。 “她人在哪？” 保镖：“高总……那个，太太她刚刚送了孩子们去幼儿园。” 高禹川听出保镖语气里的不对劲：“现在呢？” “呃……”保镖犹豫了半晌，还是回答道：“她去见了那位齐先生，然后走进小巷，两人就不见了。” 保镖声音越来越小：“我们正准备向您报告。” “不可能。”高禹川面色猛地从椅子上起身：“立即去找她！她可能遇到危险了！” 第472章 沈瑶初死了 火势迅速蔓延，炙灼的火舌狂舞，从门窗中狰狞地蹿上蹿下，将整个空间染成了一片刺目的赤红。 火焰如同野兽般狂野，不断吞噬着破败的工厂。 高温让眼前的画面扭曲变形，没有护具完全无法靠近。 高禹川要往里冲，方助理眼疾手快地拦住。 “放开我！”高禹川简直要急疯了：“沈瑶初在里面！” “你进去能做什么！这里连个灭火器都没有！” “放开我！” 方助理急坏了，赶紧拿出手机：“这里虽然偏僻，但正好附近有一个消防站，应该很快就能赶到。我马上打电话。” 方助理就一瞬没抓紧，那个急切的身影已经抓住了机会，挣脱了他的阻拦。 高禹川竟然毫不犹豫地冲向了火场。 方助理的心脏急速跳动，恐惧和无助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全身，他追上前去，奋力嘶吼着：“高总！！！别去！！！” 方助理嘶吼声，高禹川置若罔闻，他的背影坚决，在火光中越来越小…… 直到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 易燃物被燃烧而噼啪炸裂的声音让人心惊。 沈瑶初看着面前奄奄一息被压在木板下的齐修睿，眼眶被烟熏得几乎睁不开，愧疚感让她双眼血红：“齐先生，你醒醒！” 周围浓烟滚滚，烈火熊熊，随时都能将沈瑶初和齐修睿吞并。 齐修睿为了救她，被砸晕了，她不能放着他不管。 强大的信念让她拼命想要推开木板。 她还要逃出去，她要去找高禹川，要告诉高禹川一切！！ “瑶初——！” 撕心裂肺的呼喊声隐约传来，沈瑶初下意识抬头。 烟熏火燎之间，沈瑶初竟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冲破火焰，朝着她而来…… 高禹川？ 沈瑶初有些恍惚，是不是被烟熏得有了幻觉？ 沈瑶初绝望落泪。 看来人濒死之际，真的会看到最爱的人…… ***** 高禹川捂住口鼻，冲进火场，火舌吞噬着房屋的每一个角落，浓烟无孔不入。 他咳嗽着，挣扎着向里面冲去。 他脚步坚定，可每一次的呼吸都伴随着灼热的疼痛，皮肤也被高温烫得通红。 火势愈发大了，高禹川根本无法顾及自己的安危，只是怕再晚一步，他就永远见不到沈瑶初了…… 在黑烟的尽头，火焰的深处，他看到了沈瑶初：“瑶初——！” 高禹川想要离沈瑶初再近一点，可因为剧烈的燃烧而掉落的门框，挡住了他的路线。 “瑶初——！” 他拼命地喊着沈瑶初，直到她回头，对上他的视线，他才看清此刻的沈瑶初。 她正紧紧地抱着地上的齐修睿，痛哭着。 一边哭一边想要解救被困的齐修睿。 那两个人影，让他不能再逃避了。 高禹川有些恍惚，回想起找到火场前的事…… 在迟迟没有找到沈瑶初的情况下，高禹川愤怒极了，狠狠地斥责了保镖。 保镖跪下求饶：“高总，是太太不让跟的，我们不敢不听。” “我请你们来，就是让你们跟着她的。”高禹川面色冷戾，冷如罗刹：“你们却连跟着她都做不到！” 旁边一个保镖忍不住了，小声抱怨道：“太太要见那个齐先生，当然不会允许我们跟了。主人家要去偷情，叫我们不去，我们哪里还敢跟……” 保镖话音未落，高禹川的脚已经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踹去，暴戾感让所有人噤声，只剩下那保镖痛苦的哀嚎。 “闭上你放屁的狗嘴。” 不可能！沈瑶初不喜欢那个男人，他看过视频，是那个男人在追求她。 他要找到沈瑶初，要亲口问她。 高禹川又带人去了齐家，齐家上下都出来迎他，却偏偏没有看到齐修睿。 高禹川冷声问道：“齐修睿呢？” 齐家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只有一个瑟瑟发抖的佣人，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心虚地说道：“睿少爷他说，有事要去见沈小姐……就、就是高太太，沈瑶初。” “……” 回忆不断撞击着高禹川的大脑，他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 眼前的画面证实了一切。 她真的甩开了保镖去见齐修睿。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一定要问问她，为什么要背着他和别的男人见面？ 他试图越过熊熊燃烧的门框，离沈瑶初近了一些，见她还死死抱着齐修睿，他握紧了拳头，用尽力气大喊：“瑶初，现在情况紧急，你放开他！你抱不动他的！” “瑶初，听到没有，放手！过来，我接你出去！！” “孩子们还在家里等你，你快出来！” 火势还在继续蔓延，高禹川嘶吼着，沈瑶初却只是不断地尝试着把齐修睿拽起来。 她急得泪流满面，面露绝望，却不放弃救齐修睿出来的机会。 高禹川看到她的双唇不断动着，却根本听不见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沈瑶初，松手！！过来！！！” 沈瑶初坐在火里，周围的火焰在咆哮，她疯狂地朝着高禹川摇头，摆手…… 高禹川心一横，正要不顾火势再往里进的时，周围噼啪声更大。 突然。 “嘭——” 巨大的爆炸声，像是关机键，结束了高禹川眼前一切的画面。 高禹川只觉得身体好像被弹了起来，后来似乎又重重落下，意识也陷入混沌之中。 ***** “滴答，滴答，滴答”。 药水进入血管，一抹凉意让高禹川逐渐醒来。 眼前绿白的环境提醒着他，他在医院。 高禹川搜寻一圈，没看到那个最重要的人。 “沈瑶初呢！”高禹川急于起身。 方助理故意不回答，只是倾身按他的肩膀：“高总，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等你好起来再说。” “沈瑶初呢？”高禹川意识到不对劲，立刻要从床上起来。 浑身的剧痛提醒着他，他受了伤。 那沈瑶初呢？她当时在爆炸的中心点！ “沈瑶初呢？”高禹川又问。 方助理定定看着他，还是没有回话。 高禹川瞬间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恐慌，他挣扎起身，抬手拔掉手背上的针头。 血珠瞬间渗出、滴落，高禹川却丝毫不感到疼痛。 他的声音声音沙哑而空洞，在病房里回荡。 “我要去找她！” 高禹川就像发了狂的猛兽，挣扎着，咆哮着。 方助理双眸通红，让人把他按住。 他垂着的双拳紧攥着，他紧盯着高禹川，一字一顿。 “哪里也不可能找到她了！” “她死了！和齐修睿一起被炸死了！” “……” 第473章 她怎么会死呢？！他不信…… 在冰冷的病房里，高禹川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再一次失去沈瑶初，高禹川本就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精神，此刻已然崩掉。 趁着他愣住的片刻，刚刚那些拦不住他的人得了机会，将他按回病床上。 高禹川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毫无血色，像是灵魂被抽离身体一般，双眼空洞。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悲伤和绝望，根本无法接受方助理的话。 沈瑶初死了？和齐修睿一起死了？ 怎么可能？！在他闭上眼睛以前，她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他只要跨过那着火的门框，就能紧紧将她拥进怀里。 她怎么会死呢？！ 他不信…… 高禹川的身体颤抖着，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无助。 “不可能！”高禹川死死地盯着方助理，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玩笑”的意味：“你跟我说实话！她到底去了哪里？！” 方助理缓缓抬起头，眼睛里是明显的红血丝：“高总……” 高禹川目眦欲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见她，不论她什么样子，我都要见她！” “高总，这个您应该认识吧。” 方助理没再和高禹川对着干，只是拿出一张照片。 高禹川颤抖着手拿过来，手背上的血液已经凝固，鲜艳刺目。 照片上是一个证物袋，证物袋里，是一条项链。 “这是警方给我看的，是在火场里找到的物品。” 那条钻石项链在照片上也仍然闪着光，耀眼夺目，也让高禹川的眸底瞬间染上一层黑压压的痛。 那是很久以前，他还没有想起来沈瑶初就是多年前乡下那个女孩时，敷衍送给她的。 记忆里，沈瑶初从未戴过，可不知为何，竟然会出现在火场…… 高禹川垂着头，睫毛打在下眼睑上，形成一小片阴影。 方助理哽咽着说道：“您见不到她的，现场爆炸后又剧烈燃烧了好久，将整个工厂内部化为灰烬。她的尸首，可能和现场那些易燃物一起，烧成了灰烬。警方那边正在想办法，看能不能分离出人体组织……” “闭嘴！你不要再说了！我不相信她已经死了！她不会离开我的！”高禹川嘶哑着声音喊道：“就算她……” 高禹川说不下去，只能绝望地闭了闭眼，语带哽咽：“我也要去见她！” 方助理见高禹川悲痛崩溃的模样：“高总，在那样剧烈的爆炸里，没有人能活下来！” “我活下来了！”高禹川提高了音量，对着方助理怒目而视。他不想再从他嘴里，听到沈瑶初死掉的话：“她也能活下来！” “您在门口，她和齐修睿在爆炸的正中央！”方助理微微哽咽：“而且，那个破旧的工厂里，有很多有毒的化学品，在爆炸中泄露，就算没被炸死，也活不了！” “闭嘴，我说了让你闭嘴！” 高禹川怒极，挣脱那些按住自己的人，一把将床头柜上所有的物品全都挥到了地上。 “我说了不信，就是不信！谁也别想骗我！！！” “……” ***** ———— 沈瑶初去世的消息，再次在鹿港上空掀起了轩然大波，整个城市都为之震惊。 在高家，流言蜚语如同病毒般迅速传播。每个人都在议论着这个悲剧，每个人的口中都有不同的版本。 各种猜测和流言层出不穷，整个家族都沸腾了起来。 出院后的高禹川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闭门不出，却惹怒了高老太太。 高老太太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禹川，高家在你的手上，你不能再一次陷入情绪泥沼里，你明白吗？” 几年前的绑架事件，几乎摧毁了高禹川，他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却又再次遭遇打击。 谁也不知道，这一次的高禹川会变成什么样子。 高禹川坐在椅子上，只是定定地看着一张项链的照片，沉默不语，周身阴冷。 这时，佣人过来敲门：“老太太，家里那几位过来看禹川少爷了，您看？” 高老太太张了张嘴，正要让他们进来，高禹川却冷声开了口。 “让他们滚。” 他的声音冷戾，仿佛地狱修罗，带着肃杀的冷意，不让任何人闯进自己的空间。 高老太太拧了拧眉：“禹川，你也得见见人了。他们都是你的叔伯姑妈，高氏的事也还得你来做主……” “我说，让他们滚。”高禹川抬眸看着高老太太，冷哼一声：“我不需要他们假惺惺的关心。” “禹川……” 高禹川面无表情打断：“奶奶。如果您还想继续见到我，就让他们别来烦我。” “……” ***** 高禹川几乎是一闭眼，就能梦到沈瑶初。 他清楚地看到她跪坐在地上，崩溃得泪流满面的样子。他伸手去摸她，却只触到一手的滚烫。 高禹川猛地惊醒，浑身已然被汗湿透。 他从床上翻身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地下楼，那群讨人厌的叔伯姑妈们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客厅里聊了起来。 “禹川这个命，还真是可怜哦。”三伯父幸灾乐祸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男人么，最重要的就是老婆的清白！”二伯父笑得痛快：“谁知道这次，他老婆又给他戴绿帽了。” “这沈瑶初还真是有点意思，上次‘死’完变成了禹山的老婆，这次又跟齐家公子一起‘殉情’，真是死都不安生！” 高禹川周身溢出嗜血的寒意，幽冷狠戾的瞳眸微眯，他阔步走了过去。 他突然抬脚，一脚将地上的垃圾桶踢向了那些人。 垃圾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嘭”的一声巨响，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周围瞬间变得一片寂静，只留下垃圾桶在地上翻滚的声音。 在看清来人是高禹川时，几人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变为畏惧。 “禹川，你这是做什么？！” 高禹川的视线扫过几人脸上，薄唇轻动，吐出一个字。 仅一个字，却极其清晰，又极其沉冷，散发着强烈的冰冷气场，带着杀意。 “滚。” 第474章 就算她没死，也必须死。 慕家。 慕以安惴惴不安地坐在窗前，她攥着自己的衣角，眼睛凝视着前方，陷入沉思。 她的手指轻轻地搭在膝盖上，微微地颤抖着，努力压抑内心的不安。 房间里的灯光很柔和，照亮了她的脸庞，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焦躁。 窗外的景色也是一片寂静，月光洒在大地上，映照出一片银白。 树木静静地矗立着，一阵微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身后的房门忽然被人敲响，慕以安双眼一亮：“进。” 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走了进来，低下头，气喘吁吁地说道：“慕小姐，我们的人做事向来十拿九稳，不存在死不了的情况。” “那尸首呢？” “也确实没有找到，我们警方那边有人，是真的找不着。”男人声音低沉，顿了半晌：“可能这次‘料’下得太猛，把人给烧化了。” “我不想听到‘可能’这种话，我花了钱，你们必须把事情做到位！” “明白，那我们再去查。” “嗯。”慕以安摆了摆手，让那男人出去了。 她咬着唇，影子被头顶柔和的灯光拉长，投射在地上。 那黑压压的影子，让她愈发感觉压抑。 慕以安想了想，拨通了电话：“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我的亲外甥女，我现在被高禹川盯得这么紧，哪敢乱来？在查了，你别急啊！”周荣光满不在乎的声音传来。 慕以安有些着急：“这是你想的办法，你找的人，我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我的人你放心，那个颜悦笙，不也不声不响消失了？” “可是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就算有一场大火，我也不相信就能这样化为灰烬，完全消失！”慕以安不安地啃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指甲：“我怕沈瑶初和齐修睿逃出去了。” “逃？”周荣光反问：“这么大的火，那么猛的化学品，还能让他们逃了？要是他们真逃出去，那高禹川那边和我们这边，怎么可能没有消息？” “可是……”慕以安还要再说，却被周荣光不耐烦地打断。 “行了，我那边让人继续盯，你别着急。” “不行！”慕以安猛地起身，在房间里踱步。她紧紧拧着眉：“我不放心。就算她没死，跟齐修睿一起跑了，我也要她永远都回不来！” “嗯？你想怎么做？”周荣光笑：“你保护舅舅这么久，你想做什么，舅舅都替你做。” “把现在说高禹川被戴绿帽的新闻继续传播。”慕以安眸光阴冷：“还有，颜悦笙去世的新闻，散出去。怎么阵仗大，咱们就怎么闹。” “……” ***** ———— 鹿港忽然一夜变天。 凛冽的寒风肆虐，新闻界的震撼报道，在鹿港全城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鹿港一切的宁静都被这条新闻打破，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讶与愤怒。 一直以来，她被描绘成因丈夫的出轨而伤心自尽，只沉溺在感情、却不在意两个孩子死活的软弱母亲。 可新闻爆出，所有人都知道了，杀掉高禹川亲生母亲颜悦笙的男人，正是他妻子沈瑶初的父亲，沈承安。 这个曾经被人恶意深藏的秘密，如今被公之于众，像是一颗核弹，在鹿港炸开。 高禹川勃然大怒，将家里砸了个稀碎，却仍是无法消除心底的愤怒。 方助理担忧地看着高禹川：“高总。” 高禹川垂着头，眉眼轻压，眼底闪过冷淡的杀意：“慕以安，找到了吗？” 方助理深吸一口气：“抱歉高总，现在全部的人力都在找太太的线索。您要是想找慕小姐，这边可以……” “不用。”高禹川沉声道：“继续找她，慕以安，我不会放过她的。” 方助理看着高禹川眼底透出疲惫：“高总，您需要休息。” “我不需要。”高禹川的心像是浸入海底，凉得可怕。 沈瑶初和妈妈，是他心底唯一还柔软的地方。 他无法容忍慕以安拿这些做文章，他一定要让慕以安和她手下那些人，付出代价！ 高禹川阴郁的墨瞳如同深潭，冷得可怕，低吼道：“马上给我联系公关团队，把所有的热搜都给我压下去！” “来不及了。”方助理为难道：“新闻出来的第一时间我们就尽力去压了，但是新闻传播速度太快，已经传遍了全网，根本压不住，也来不及了。” 高禹川愤怒地将手机摔在地上。手机屏幕碎成了几片，如同他此刻破碎的心。 “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压不住，更没有什么来不及。” 方助理胸口上下起伏，他根本不忍心看着高禹川继续这样崩溃下去。 他知道，高禹川的身体和精神，早已经到了临界点。 方助理：“高总！您要清醒一点，太太已经死了！这件事很严重，不要再把自己在高家的地位给搭进去了……” 方助理话音未落，已经被高禹川冷冽的眼刀给打断。 他薄唇轻启，一字一顿，只说：“给我压！” “……” ***** 高家老宅。 高老太太抬手，将茶杯里的茶饮尽：“几位专家最近为我家孙媳的事儿，辛苦了。这里是我的一些小心意，就是点便宜的茶，希望各位专家笑纳。” 高老太太挥了挥手，立刻有佣人将礼品袋送给了专家。 几位专家笑着收下：“这是我们应该的。不过您孙媳这事，我们在现场确实没有找到人体组织。按常理来说，就算是汽化了，也应该会有一些人体组织的。” “是啊，高老太太。现场只有一点血迹，也已经被烧得检验不出DNA了。所以我们判断，您孙媳应该还是比较幸运……” 高老太太脸色微僵，不轻不重地将茶杯放到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打断了专家的话。 “专家们应当也知道现在我们家里的情况。” 高老太太意有所指，看了新闻的专家们也心里有数，面面相觑：“是，大概了解一些。” “我这个孙媳，是个祸水。”高老太太长叹一口气：“这是个最好的机会，就算她没死，也必须死。” “……” 第475章 慕以安被绑 高禹川坐在沙发上，向来挺直的背脊，此刻紧张地紧绷着。 他对面坐了几位专家，表情严肃。 “高先生，关于现场的情况，已经有了最终的鉴定结果。”专家的双眼深不见底，他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仿佛在无声地确认每一个细节。他以沉稳而坚定的声音说：“我们尽力了，但不幸的是，因为爆炸和燃烧，几乎所有一切都已经汽化。” 高禹川脸上原本就存在的紧张和痛苦，在此刻凝固成了绝望。 他眼神空洞，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吸走了。 他无力地抓着沙发的扶手，手指紧绷，骨节分明的关节部分已经泛起一片青白。沙发在他身下微微下沉，专家的每个字，都像重锤般砸在他的心上。 “经过我们的排查，爆燃后的现场，只有少量人体组织。”专家描述着一场残酷的梦魇，每个字都带着无奈与遗憾：“确认就是您太太沈瑶初。” 高禹川的眼角抽动了一下，他的视线在专家的脸上短暂地游移，然后落在自己泛白的手背上，声音干涩而空洞：“是……她的吗？” 他甚至不敢说出“瑶初”两个字。 专家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同情。 专家轻轻点头，回答道：“确认就是您太太沈瑶初的。我想高先生应该明白，尽管我们找到的只有很少的组织样本，但她就是她。” 高禹川的肩膀在瞬间垮下，他的头低垂，遮住了双眼。 明明早就应该心里明白的事，高禹川却根本无法面对和接受这个事实。 沈瑶初在经历了那么大的痛苦以后，已经消失不见了。 一想到这里，高禹川的呼吸就愈发地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痛苦的挣扎。 沙发周围的空气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氧气，让高禹川窒息极了。 绝望在室内蔓延，如同黑夜的阴影，让人感到寒冷而无力。 这一刻，高禹川的世界彻底崩塌。 高禹川低垂着头，只感觉到专家缓缓起身，在他肩膀上安抚地轻拍了一下。 却没看到专家们眼里一闪而过的无奈。 ***** ———— 慕以安小心翼翼走进工厂，里面却空无一人。 她下意识直了直背脊：“有人吗？” 慕以安拧着眉，一路摸索着来到了工厂最里面的休息室。 见里面有个保安，她抬手敲了敲门：“你好！” 里面正在玩手机的保安抬起头来，给她开了门：“美女，找谁啊？” 慕以安：“找你。” 由于沈瑶初死不见尸，慕以安心里不安，冒着被高禹川抓到的风险，偷偷来到了事发工厂。 虽然爆燃的废弃工厂没有监控，但一公里外的公路上，有个工厂有路面监控。 正是她现在来的地方。 保安有些惊讶：“找我？什么事？” 慕以安从包里掏出一张卡：“这里面有十万块钱，我要买你们近几天的监控。” 保安更惊讶了：“十万？！卧槽，那卖亏了！” 慕以安一愣：“什么亏了？” “今天早上刚有人过来，我八万就卖了。”保安不甘心地“呸”了几下：“早知道晚点卖，价高者得！”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慕以安心里涌起：“你的意思是，监控已经被别人给买走了？” “对啊。” 慕以安深吸一口气：“那你这有没有备份？有的话，我这十万也算数。” “没有，别人买走的要求就是要删掉所有备份，我这没了。” “……” ***** SPA中心，慕以安躺在舒适的按摩床上。 周围充满了舒缓的音乐和淡淡的薰衣草香气，可她却一点也没办法放松下来。 她不明白，到底还有谁先她一步，买到了那家工厂的路面监控？！ 如果是高禹川看到她和她手下的人出现在那里，那事情将会变得很可怕…… “小姐，精油味道还喜欢吗？”技师柔声问道：“看你身体里淤堵得厉害，给您添加了点舒缓情绪的精油。” “嗯。” 慕以安深吸一口气，对于沈瑶初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现场不仅没有找到沈瑶初和齐修睿的尸首，甚至连人体组织都没有？ 难道沈瑶初命大，这样都没死？！ 这么大的爆炸，就算是没死，也会毁容了吧？ 难道是她被烧伤得太严重，难看得不敢再出现了？ 精油的舒缓作用太厉害，让一直以来精神极度紧张的慕以安，逐渐进入了睡梦之中…… …… “高总。” 一道恭敬的声音传来，高禹川抬眸。 他穿着深色大衣，领口散乱，整个人看起来清绝冷淡，目光更是沉冷。 犹如这个季节深夜下的海绵，绝对的幽深之下，隐藏着灾难性的惊涛骇浪。 “人带来了吗？”高禹川冷声问道。 “带来了。”打手颔了颔首：“在里面。” “很好。” 高禹川勾了勾唇，抬腿走进一片废墟的工厂里。 …… 凉意入骨。 慕以安只觉得有寒气疯狂地往自己的骨头缝里钻，冷得她浑身生疼。 她在这样刺骨的寒冷里悠悠转醒，疑惑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面目全非的工厂内部，已然被烧毁变形、坍塌，入目之处全然是一片焦黑、残破…… 空气中仍然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和灰尘，慕以安的脑袋“嗡”地一下，险些失声惊叫。 这、这里是那个破败的工厂，爆燃后的废墟…… 慕以安缓缓抬头，只见高禹川坐在一张新搬来的椅子上。男人一身冷色，在废墟之中，仿佛地狱死神。 “啪嗒”，滑动打火机小砂轮的清脆声响传来，混在这末日般的废墟之中，令人不寒而栗。 “慕以安。” 高禹川的嗓音从胸腔里轻震着发出，慢条斯理，不急不缓，却带着强大的气场。 他眼皮只是轻轻一撩，就像是凌迟般锋利狠绝。 他叫她的名字，像是死神即将收走她姓名一般令人害怕。 慕以安不知是冷还是恐惧，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疯狂颤抖了起来。 身体传来粗糙的疼痛，她低头一看。 自己已经被完全捆绑，无法动弹。 第476章 “你是想杀了我，替沈瑶初报仇吗？” 空气中飘荡着沉重的灰尘，太阳透过尘埃照在废墟之上，让慕以安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一阵寒风吹过废墟，带起地上燃尽的灰，落到慕以安颤抖的身体上。 “禹川……”慕以安没想到高禹川这么快就找到自己，恐惧得不敢直视高禹川的眼睛。 “知道我为什么请你过来吧。”高禹川声音冷淡，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他用了“请”字，可分明就是直接将她绑来的。 慕以安身体一震，这才想起来，刚刚在做Spa的地方，那猛然袭来的困意，和技师的那句话。 原来是高禹川买通了技师，在她房间的香薰和精油里下了东西，她才会睡得这么死！ 不然她也不至于穿着这么单薄的衣服，被人从Spa馆里转移到这里绑起来，还浑然不知！ 慕以安眼中瞬间蕴满了泪水，声音里也带着明显的哭腔：“禹川，我好冷，你能让我……” 高禹川抿着薄唇，冷冷地看着她，毫不动容。 “这里，熟悉吗？” 慕以安眼中闪过慌乱，却掩饰得很好：“什么？这里？” 她左右看看，假装震惊：“这里难道……是新闻里说的，瑶初遇难的地方？可是，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听慕以安提起沈瑶初，高禹川表情更阴沉，眉眼间透出狠戾，压低了眉眼。 “是你设的局，杀的人。”高禹川的声音如凛冽的寒冰：“我当然得带你到现场来看看。” “怎么可能是我！”慕以安猛地摇了摇头，激烈否认：“真的不是我，禹川！如果真的是我，我胆子再大，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高禹川漆黑的眼瞳紧盯着慕以安的脸，宛若化不开的浓墨，周身寒冷阴森。 他没有反驳慕以安的否认，只是眯了眯眸：“新闻，是你的手笔吧？” 慕以安眼中的泪瞬间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这件事，她无可辩驳。 高禹川早就知道，新闻的事情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慕以安梨花带雨，声音饱含委屈和哀怨。 “我本来不准备把新闻放出来的，可是我看了新闻，沈瑶初她竟然那样对你……”慕以安泪流满面：“你是我那么在乎重视的人，我不想看你痛苦沉溺在这段不健康的婚姻里，更不想因为他，让你在鹿港的名声全都被毁！” 她那样深爱的男人，却一次次因为沈瑶初而放弃底线，甚至那样残忍地对待她，她不甘心！ 沈瑶初这样的女人，就应该死掉，就应该名声尽毁，再也没法在鹿港出现！ “禹川，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她都偷人了，还是你杀母仇人的女儿，你就应该死心，而不是沉溺其中啊禹川！！” 眼梢早就泛红的高禹川，此刻再也掩藏不住自己嗜血的戾气。 他瞳眸紧锁，眼神凌厉如刀锋，暴怒地从椅子上起身：“我死不死心轮不到你来安排！” “你把我带到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慕以安眼睛哭得通红：“是想杀了我，替沈瑶初报仇吗？” 高禹川低沉阴冷的声音幽幽响起，像是从后槽牙发出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到女人面前，结束她的性命一般：“正有此意。” “……”慕以安伤心极了：“禹川，以前我们恋爱的时候，你不辞辛苦从澳大利亚飞回来，只是为了第一个祝我生日快乐。可现在，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杀了我呢？嗯？！” 慕以安哭泣着控诉着，看着高禹川的眼神满是伤痛和哀怨。 空气中除了难闻的烧焦味道，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气息。 高禹川幽深的眼底满是嘲讽和嫌恶，他摆了摆手，一直站在一旁的打手冲了上去，一把捏住了慕以安的下巴。 男人是专业的打手，肌肉发达，手劲极大。 几乎是瞬间，慕以安的脸上就满是痛苦的表情：“唔——” 高禹川缓缓走到慕以安面前，微微倾了倾身，眸子中的嫌恶放大：“我问你，沈瑶初，去了哪里？” 慕以安一愣，她摇了摇头，因为疼痛而分泌的口水狼狈地流出。 她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我不知道！” “那你把你找到的那个工厂监控视频发给我。” 慕以安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她本以为是高禹川先她一步买走的监控。可现在看来，并不是他！ 慕以安又摇了摇头，这次却抿着唇不说话了。 “既然你不说，留着，还有什么用？” 高禹川勾了勾唇，后退半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薄唇轻启：“动手。” 这两个字像是地狱传信一般，让慕以安的恐惧达到了顶峰。 她害怕极了，她知道，高禹川是真的能做得出杀了她去“陪”沈瑶初的事…… 打手已经利落将手从她的下巴上，挪到了她的喉间。 “等等！！”慕以安大喊一声：“虽然沈瑶初是死是活我不知道，但是我买监控，真的只是不想让你再去找她，再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东西在我手上！” 高禹川抬了抬手，打手立即停了下来。 他挑了挑眉：“在你手上？” “对！东西已经被我销毁了，但是我看过视频，我认识所有走过的车！”慕以安拼命保持冷静：“你放我走，等我安全回去了，我就全都告诉你！” “……” ***** ———— 慕以安穿着单薄的衣物，从破败的窗户跳了出来。 被炸裂烧坏的玻璃锋利极了，一下子划破了她腿上的皮肤，瞬间血液如注。 她痛得倒吸一口气，却生生忍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喊声。 得了自由，慕以安光着脚，顾不上身上的伤和痛，一路逃跑。 不远处，一辆隐在秘密通道里的车里，传来了方助理压低的声音。 “高总，看来她手里并没有保命符。” 高禹川凝眸紧盯着那慌忙逃窜的身影，那双沉冷的眸子里，放射出狠戾的光，像是荒野中可怕的孤狼。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怎么样？”曹韵凝的声音传来。 “她没用了。”高禹川薄唇微动：“交给你了，你随意。” “……” 第477章 “让你死在鹿港。” 夜幕沉沉。 嘈杂的夜色中，慕以安独自走在这个庞大的地下市场里。 她穿行在人群中，目光锐利，像一只正在寻找猎物的豹子。 在黑市的最深处，慕以安找到了她要找的那个男人。 男人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旁，手里拿着一只酒瓶，正在自言自语。他的脸上有着旧伤的疤痕，看上去有些吓人。 慕以安拽了拽脖子上大大的围巾，压低自己的头，让人难以看清她的脸。 直到走到男人面前，慕以安才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她的目光坚定而果决。 “豹哥？” 绰号“豹哥”的男人上下打量她几眼：“找我？” “我是周荣光的外甥女。”慕以安拿出一沓钱，放在豹哥面前：“我想要一张离开鹿港的船票。这是定金，您点点看。” 豹哥挑了挑眉，脸上那道刀疤随之微动，看得慕以安下意识稍稍后退半步，有些防备。 “定金？定金一般都是船票价格的十分之一。你就拿这点？”豹哥轻蔑笑笑：“果然是周荣光的外甥女。” 男人带着不屑的话语让慕以安意识到，面前的男人并不是如周荣光所说，很看得起他。 周荣光在外面躲了十几年，早就什么资本都没了。 在豹哥这种混迹江湖叱咤黑市的角色面前，连根野草都算不上，更不会多么优待他。 想到这里，慕以安有些懊恼，还不如不提周荣光。 慕以安拧眉，又从包里掏出一沓钱，扔在豹哥面前：“这样够了吧？” 豹哥勾了勾唇角：“我这个渠道离开鹿港的，没有八十万我是不会给票的。至于你这个周荣光的外甥女……我就给你一百五十万一张。” “一百五十万？我只是要离开鹿港，不是要出国！”慕以安隐忍怒气，压低了声音道：“八十万我可以接受，我现在手上没有这么多现金，你等我……” 慕以安的话说到一半，豹哥的脸早已经冷冽阴鸷得可怕。 豹哥冷笑一声，开口打断她：“嫌贵？” 慕以安抿唇，没有答话。 “嫌贵也行。”豹哥勾了勾唇，邪笑着，眼神往她捂得严严实实的胸口看去：“你陪我睡几次，这张船票我送你。哈哈哈，周荣光的外甥女，我倒是要尝尝，是什么样的滋味儿。” 豹哥的眼神引起了慕以安极大的反感，她从小是慕家的天之骄女，少女时期被高禹川保护得极好，虽然也有落魄过，但嫁给曹文松以后也是过着富太太的生活，哪里被这样江湖气的人调戏过？ 慕以安瞬间恼了：“就你，还想睡我？不就是一百八十万？我买了。” 豹哥本也就是调侃，听到慕以安侮辱的话，整个脸黑冷得可怕。 他身子后仰，缓缓靠到那张小椅子的靠背上，抬了抬下巴：“滚，你出一千万，老子都不卖了。” 慕以安一愣：“什么？！有钱你都不赚？” “对，老子不赚。”豹哥目光锐利：“让你死在鹿港。” “……” ***** ———— 离开充满阴影和不安的黑市，慕以安始终低着头，小心地避开了每一个经过的人。 她懊恼极了，自己向来不是冲动的人，今天却口不择言得罪了豹哥。 她有可能，没办法离开鹿港了。 鹿港的每一寸土地，对她来说都是危险，太多人的目光盯着她了。 慕以安将围巾往上拽了拽，正要再去想别的办法，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像是朝着她而来。 慕以安心下一紧，回头要看查看。 可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去，后脑勺上忽然被一个硬物重重地击中。 疼痛钻心，她脑子一懵，脚下一软，整个身体无力地倒了下去。 在晕过去的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接住，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 再醒来，慕以安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周围充满了嘈杂的音乐和人们的喧闹声。 她揉了揉眼睛，试图看清周围的一切，却被浑身上下难以克制的燥热的打断。 为什么身体会这么热？一种强烈的预感占领了慕以安的大脑，恐惧让她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酒吧的灯光昏暗而迷离，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和酒精的气息，将慕以安体内的燥热激发得更为明显。 不少人在舞池中疯狂地扭动身体，释放着他们的热情和压力。 慕以安躺在酒吧的角落，周围围着一群醉醺醺、色眯眯的男人们，似乎都对她图谋不轨。 慕以安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外套和围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脱掉了，她浑身上下，只有一件性感到低俗的黑色短裙…… 这时，几个喝得面红耳赤的男人，歪歪扭扭地走到慕以安身边。 “美女，你这么热，哥儿几个帮你败败火？” 说着，几只手就落到她短裙根本遮不住的大腿上…… ***** ———— 高家，厨房里。 高禹川揭开锅盖，里面是煮沸的热水。 他沿着锅边将儿童专用的面条放入水中，拿起筷子轻轻搅拌。 离沈瑶初出事已经一个星期了，他却仍然没有找到她。 他不愿相信那些专家们的话，可不论怎么找，都毫无线索。 高禹川崩溃了，他闭门不出，每天都陪在BOBO的和CiCi身边。这是沈瑶初的孩子，是她生命的延续，他要爱他们…… 正这时，厨房的门忽然被敲响，他回头一看，是BOBO。 BOBO见他眼底泛红，拧眉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高禹川声音喑哑，低声道：“煮面的时候，水蒸气冲到眼睛了。” BOBO面露担忧：“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不用，谢谢。”高禹川喉间发紧。 “哦，对了，你的手机响了。” BOBO将手机屏幕举到高禹川面前，提醒他接电话。 高禹川眸光扫过屏幕，脸色瞬间变得沉冷。 BOBO愣了愣，高禹川意识到自己不能吓到孩子，缓和眼神：“BOBO，帮我挂掉，是诈骗电话。” “哦。”BOBO乖乖帮高禹川挂掉电话，心里却有些嘟囔。 为什么爸爸要说这个叫慕以安的人打来的，是诈骗电话？ 第478章 慕以安被报复 酒吧里昏暗迷乱。 慕以安被一群男人围住，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欲望和淫乱的微笑。 她被困在他们炽热的目光中，仿佛是一只陷入狼群的羊，心中被深深的无助和恐惧填满。 她的眼睛不断四下游移，试图寻找出路，但那些男人就像一堵无形的墙，把她紧紧地围在中间。他们的笑声和尖利的口哨声在她耳边回荡，像一群野蛮的狼在冷酷地嘲笑她的无助。 她紧紧握着手机，祈求那边的人赶紧接电话。 可下一秒，电话就被掐断了。 那一刻，她感到了绝望和恐惧。 见她绝望地闭了闭眼，周围围着的男人愈发地胆大了。他们醉醺醺地将自己恶魔的手，伸向了慕以安。 慕以安崩溃了：“你们别碰我！否则我男人一定会把你们碎尸万段！！你们想要多少钱我都给，别碰我！！” 那些人早已醉得上了头，见到如此绝色，哪还舍得放弃？ 男人们动作更大，更是直接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慕以安吓得颤抖，尖叫着想要推开他们，用力踢打，却根本无济于事。 “别过来！滚开，滚啊！！！” 慕以安不知道这是哪家酒吧，可看到这些男人恶心低俗的模样，想必就是那些最底层的男人，来寻找发泄的地方。 “你男人？哈哈哈哈哈哈，你男人要是会来救你，怎么会直接挂断你的电话？” 几人鄙夷地笑着，将手中便宜的空酒瓶扔到旁边，直接就去扯自己的皮带了。 慕以安绝望泪崩，她还想抵抗，但更可怕的是，她体内的药效此刻作用越来越强了…… 发现慕以安身体的变化，其中一个男人眼睛一亮，像是只饿狼般的眼神：“这女的，被下料了，今天哥儿几个，有福咯！！”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来是有善良的好心人，给我们送餐来了。” “既然都送来了，那咱们就好好享用！” 几个男人疯了一般地扑向她，不断地开发着她的羞耻，她却毫无反抗的能力，甚至身体不自觉地配合着…… ***** ———— 看着孩子们满足地将自己煮的面吃完，高禹川一直冷如冰霜的脸才稍稍有了些许温度。 至少，他能够把BOBO和CiCi照顾好。 两个带孩子的佣人阿姨牵着BOBO和CiCi：“吃完宵夜，不可以这么快就睡觉，我们去看会儿书，消化一下。” “好。” 高禹川看着BOBO和CiCi兴致并不高的背影，意识到他们可能已经有了预感。 BOBO本就生性敏感，CiCi虽然活泼，却也是聪明的。 两个孩子已经一周没有见到沈瑶初，却一次也没有开口问过，这反而让高禹川有些不安。 看着孩子们看书的背影，思绪却回到和沈瑶初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他们的笑容，他们的争吵，他们的互相伤害，和相爱，所有的一切都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中。 这一切就像一场残酷的噩梦，让他无法醒来。 高禹川双眼微红，眼神却依然坚定。 他不能让孩子们看到他的脆弱，他不能让他们感受到他的悲伤。 他一定要找到沈瑶初，把她带回到孩子们的身边。 带回他的身边。 ***** ———— 酒吧一角，围观这场“奋战”的人越来越多。 不少人发出调侃的口哨声，更多人选择加入这场战局。 慕以安在这场折磨里，一次次地昏死，又一次次地被巴掌打醒。 她就像是任由狼群撕咬的羊羔，浑身上下全是被虐待的痕迹，骇人极了。 从一开始的反抗，到身体的配合，到现在的绝望。 慕以安闭着眼睛，痛到麻木的她，已经将自己的下唇和双手咬得血肉模糊。 药性逐渐消散，折磨也到了尾声，慕以安也再次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盆冰冷的水泼下来，浇到慕以安一丝不着的身体上，冲散了大部分的腥臭味。 慕以安冷得一惊，猛然惊醒，看向来人。 看到面前的女人，慕以安再次惊恐得浑身颤抖。 是曹韵凝……这一切，都是曹韵凝的手笔！！！ 她就知道，高禹川不会对她这样残忍的！ 曹韵凝身边的男人用一块白色的破布将慕以安的身体盖住。 曹韵凝鄙夷一笑，眼底满是得逞的兴奋：“怎么样？小妈，我爸给不了你的体验，今天爽到了吗？” 慕以安恐惧极了，她张了张嘴，却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和身体一样，已经被撕碎了，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此刻的慕以安像一个破碎污染布娃娃，而曹韵凝一身名牌，贵气十足。 她摸了摸刚做的指甲，精致优雅：“其实慕以安，我本来真没准备动你的孩子。我都二十几岁了，你生一个屁大点儿的奶孩子，能对我有什么威胁？等他长大，我都已经掌权了，不就是分他点儿财产？那点钱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但你，非要自作聪明，手伸到我的面前！”曹韵凝脸上笑意尽失，眼底满是狠戾：“我向来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坏人，最多有点任性。但是多亏了你，发掘了我‘恶’的那一幕，还能让我恶得心安理得。” 慕以安战战兢兢，不敢直视曹韵凝的眼睛。 曹韵凝冷声问道：“我那次车祸，是你搞的吧？嗯？” 说着，曹韵凝抬起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慕以安下意识闭了闭眼，瑟缩着身体。 可曹韵凝的手才刚拿起来，就又放下了。 她冷笑一声：“算了，不打你，我嫌脏。” 三个字，让慕以安的更为剧烈地颤抖起来。 “你的孩子死了，要怪你自己，是你逼我的。”曹韵凝做着精致美甲的手，在自己鼻子面前挥了挥：“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跟我斗？” “一个落魄户，靠着跟老头睡觉，就以为飞上枝头了？”曹韵凝嫌恶地看着慕以安：“你还鄙视高禹川的太太？慕以安，你比她恶心太多了，好歹，她不跟老头。” “……” 第479章 “妈咪说，领带是送给爸爸的！” 曹韵凝这样一身贵气的女人，走在破败阴暗的小巷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群拿着酒的酒鬼们路过她，也都纷纷侧目，却不敢靠近。 曹韵凝感到些许不适，眸光犀利地瞪了回去。 那些人见她身边围着几个健壮的男人，不敢多逗留，匆匆逃离。 曹韵凝一想到慕以安被这些恶心的男人们轮番折磨，就有种莫名的报复爽感。 身后传来打手的声音：“曹小姐，还要不要我们把她处理……” 曹韵凝脚步一顿，抬起左手轻轻摆了摆。 她勾了勾唇，勾起一抹邪恶的笑：“让她活着吧，让她比死还要痛苦。” 慕以安跟曹文松睡觉的时候，还是完璧之身。就这一点，是慕以安引以为傲很久的事，也是曹文松宠爱她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但现在，慕以安不仅没了生育功能，甚至连清白也没了。 她看她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曹韵凝迈步离开，留下一串笑声，在阴暗的巷子里回荡…… …… 慕以安躺在地上，目光呆滞，意识却格外清醒。 她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不断有人进出酒店，慕以安动了动身子想要离开，下身传来的疼痛却让她根本无力起身。 她衣不蔽体，身上那块破旧的白布根本没法盖住全身离开这里。 慕以安伸手去摸手机，想要问问高禹川为什么不接她的电话，为什么甚至不肯看在以前的情面上来救救她。 可大概是这里的人太穷了，折磨完她，还要将她的手机给顺走。 折磨她的人太多了，多到她甚至连长相都记不住，就算他们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她都认不出来…… 她在这里受尽凌辱，失去了一切，都是因为沈瑶初！ 要不是沈瑶初，她早早就跟高禹川结了婚，两人幸福地生活，生下几个属于他们的孩子，恩爱一生！ 慕以安躺在混合着血液体液的冰水里，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她一定不能死，她要活下去，活下去看到沈瑶初真的死，真的下地狱！！！ ***** ———— 客厅里，CiCi打了个哈欠。 BOBO突然停了下来，他的小手捏着书页，抬眼看她：“困了吗？” CiCi点了点头：“我困了哥哥。” “但是我还是想把这个书看完。”BOBO读着绘本上的文字：“爸爸戴着妈妈买的领带，很帅气。” CiCi听到这里，忽然抬头看向高禹川：“爸爸，为什么你不戴妈咪送给你的领带呀？妈咪说挑了很久，我觉得你戴上肯定也很帅气！” 高禹川本坐在旁边陪着他们，听到CiCi的话，微微一愣：“嗯？什么领带？” BOBO拧眉，疑惑地解释道：“就是妈咪买的一个深灰色的领带。” 高禹川眉头微微皱起，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面色渐渐变得有些震惊，瞳孔微微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BOBO和CiCi。 “送给我的吗？” “嗯嗯！”CiCi认真地说道：“妈咪给我和哥哥买了衣服和玩具，给你买了领带呀。” 高禹川想起自己当时的疑惑、不满和嫉妒，此刻全都变成了反思和懊恼。 “她说，是买给我的？” “是！”CiCi极力证明自己的话：“妈咪说，领带是送给爸爸的！” “原来是我误会她了……”高禹川缓缓吸气，却只觉得呼吸之间都带着丝丝的疼痛感：“她是买给我的。” 他喃喃自语：“可为什么……没有送给我呢？” “那你问问妈咪，是不是忘了送给你呀？”CiCi神色有些低落，她似乎想问什么，却又忍住了。她打了个哈欠：“爸爸，哥哥，CiCi好困。” “走，我们去睡觉吧。”BOBO合上绘本，牵着CiCi往房间里走。 高禹川看着两个孩子乖巧懂事的背影，双眸微红…… ***** ———— 慕以安在垃圾桶里捡了件破旧的长袄，勉强能够蔽体。 她的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看上去疲惫极了。强忍着狼狈和疼痛，回到家里。 慕以安洗了个热水澡，洗了很久很久，洗到身体全都发红发痛，也不愿意罢休。 直到慕父慕母在外面疯狂敲门，慕以安才关上水，疲惫不堪地走了出来。 慕以安才刚走出门，慕父就激动得冲上来，扬起手掌要打她。 慕母赶紧拦住他：“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小安，你到底做了什么？！”慕父气得满脸通红：“我们的老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慕以安不想辩驳：“我很累，先回房间睡觉了。” “睡觉？你还能睡着？！” 慕父气极，抬手抓着慕以安的手腕就要把她拖走。 慕以安手腕被人拿皮带绑过，此刻一碰就痛，她“嘶”了一声，重重甩开慕父的手：“痛！” 慕父慕母这才发现，慕以安的浑身伤痕累累，连脸颊也是红肿不堪……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差点晕了过去。 慕父将手机递给慕以安，老泪纵横：“小安，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以安看着手机上的热搜，这才明白父母为何这样激动。 新闻里全是关于她的不雅照片和视频，标题刺眼，内容不堪入目。这些新闻不仅在社交媒体上广泛传播，还被各大媒体纷纷报道。 也就一夜而已，她和一群男人的纵情新闻，就已经传遍了全世界。 慕以安本以为昨晚已经是人生的至暗时刻了，可此刻，她竟然再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高禹川会看到吗？他会知道昨晚他挂她电话的时候，她遭受了什么吗？ 他会感到愧疚吗？会想要补偿她吗？会来找她，来见她吗？ 慕以安抬眼，看着自己已然崩溃的父母，沉默地转身，回到了房间。 她拿起家里的电话，试图给高禹川打电话，却仍然被掐断。 慕以安心如死灰，她绝望地闭了闭眼。 那些新闻像野火燎原一般传播，难道，是高禹川做的？ 第480章 我只要她活着。 高家。 高禹川坐在长长的沙发上，看着眼前的几位专家。 上一次，就是他们亲口告诉他，在现场发现了沈瑶初的DNA信息。 几位专家面露紧张，看着周身气场极强的高禹川，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准备对猎物进行致命的打击。 几位专家都是业界的佼佼者，在自己的领域上都取得了不俗的成就，此刻脸上却带着几分不安。 高禹川身子微微前倾，看着他们的眼神里带着压迫感：“我相信几位应该知道我请你们来的目的。” 高禹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威逼和警告。 几位专家眼里是一闪而过的犹豫。 “抱歉，我们确实不知道高总今天叫我们来所为何事。” 高禹川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眸底愈发深暗。 从慕以安的态度和现有的线索来看，这场事故，很有可能沈瑶初死里逃生！ 那么这些专家，又为什么那么笃定地说沈瑶初已经汽化了，还说在火场里找到了沈瑶初的DNA信息？ 想到这里，高禹川心底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同时，又起了疑心。 到底是谁，让这些专家这样说的？ 高禹川撩起眼皮，眸光犀利地看着几人：“明人不说暗话，真相是什么，你们心里清楚。现在我要你们说出来。” 专家们相互交换眼神，眼中满是犹豫和挣扎。 他们自然明白高禹川口中的“真相”指的是什么，但高老太太送的茶里，有无法抗拒的酬劳，他们哪舍得得罪高老太太？ 见高禹川没有证据，其中一个专家故作疑惑地说道：“您所谓的真相，是指？” 高禹川挑了挑眉，他就知道这些人没这么快屈服。 他挥了挥手，方助理便将几份文件交到几人手上。 几人打开文件，瞬间面露惊恐。 高禹川挽了挽袖口，不急不缓地说道：“这是我查到各位近年来学术造假的证据，有人正要交到上头去，我拦下来了，并且会好好保管的。你们放心，只要这些文件在我手上一天，上头就不会收到此类的举报信。” 高禹川勾了勾唇：“你们手边，有我准备的一些小礼物。各位专家帮忙处理我太太的事情，都费心了。还请各位专家别客气，收下。” 几人面面相觑，都知道这事是不得不招了。 专家们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信封仿佛看着一个恶魔。 看着高禹川那冷峻的眼神，他们知道如果不接受，怕是永远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毕竟高禹川手里的证据，足够他们吃牢饭了。 只要他们说出真相，证据就会永远被高禹川保管好，甚至还能得到更多…… “高总，我们也是不得已的。”其中一位专家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们只是做科研的人，哪懂你们豪门之间的纠缠？老太太让我们怎么说，我们就只能怎么说……” 高禹川冷笑一声。 果然是老太太。 高禹川扫了他一眼，面上带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听信老太太的，恐怕不那么保险。毕竟，我高禹川的手段，更多。”他缓缓抬眸，眸光冷硬地扫了现场的每一个人：“所以各位，真相到底是什么？” 整个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沉默而压抑，谁也不敢先开口。 高禹川周身气息越来越阴沉，终于，另一个专家终于忍不住，说出了真相。 “高总，其实现场爆燃以后，并没有任何燃烧过后的人体组织。唯一能够检测出来的，就只有部分血液。”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眸中渐渐升起希望。 他再开口时，嗓音已经微微有些颤抖了：“所以按照你们的推断，我的太太，还有生还的希望吗？” “现场，没有发现有人烧死后留下的痕迹。” “……” ***** ———— 得知高禹川从几位专家嘴里得知了真相，高老太太急匆匆从老宅赶回了高家。 高老太太进门时，高禹川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茶，看起来心情不错。 高老太太一愣，这还是沈瑶初出事以后，她第一次看到高禹川身上的阴霾消散了一些…… 发现高老太太进来，高禹川抬了抬眼，又偏开头去。 高老太太快步走到高禹川面前，她的脸色略显疲惫，但眼中的坚定和不悦却无比清晰。 她直视着高禹川，语气尖锐：“高禹川，你一定要找到沈瑶初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高禹川缓缓起身，垂眸凝视着高老太太：“您为什么要让他们说，确认瑶初已经在这场事故里去世了？甚至说她已经汽化，死无全尸。高老太太，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高禹川眼底的疏离和愤怒，将高老太太狠狠地镇住了。 就算是以前高禹川以为高家“害死”了颜悦笙，他对她和高老爷子却仍是有爱的。 高老太太倍感受伤，她垂下头，肩膀微微颤动着。 高禹川知道，高禹川是真的伤心了。 但他又何尝不伤心？他心中唯一还活在世上的“家人”，却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阻隔他和爱的人在一起。 “禹川，你一心只知道爱她，可高家在你眼里又算什么？我在你眼里又算什么？”高老太太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她又跟过你哥，还是杀害你母亲凶手的女儿，你是想要被她毁掉吗？！” 高禹川平静地说道：“那是我的事。” “你不是最在意悦笙去世的真相吗？现在又能接受了？！” 高禹川：“因为她比真相，更重要。” “你真的疯了高禹川！！”高老太太激动得身体微颤，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就算你不在意，高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高家的脸面？”高禹川冷笑：“高家这些人哪一个有脸面？恶心的事还少吗？” 见高禹川如此固执，高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股东弹劾你怎么办？那么多人议论你笑你怎么办？” 高禹川：“别的都不重要，我只要她活着。” 第481章 “别人说我们的妈咪死掉了，是真的吗？” 高家老宅。 从高家回来，一路上高老太太都没再说任何一句话。 跟在她身边多年的佣人有些着急，给高老太太拿了舒缓的精油按摩，高老太太却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高老太太闭着眼，身体却紧绷着。 她年纪大了，不能再长期处在这样的状态里了。 老佣人轻轻按摩着高老太太的太阳穴，一边轻声说道：“老太太，我知道您最近屏蔽了所有的新闻，但是有个新闻，我想您必须得看看。” 提起新闻，高老太太身子微微僵直。 最近的新闻太可怕了，涵盖的信息量太大。 从颜悦笙去世的事，到沈瑶初父亲是杀人凶手。 要不是这个家只剩她能扛事，她可能早就倒下了。 但如果她倒下了，高禹川，就真的难再东山再起了。 高老太太合着的眼皮轻颤：“嗯？” “我拿给您看。” 老佣人洗净了手，找出这两天的热搜，递给高老太太看：“您看看。” 高老太太看了几眼，眉头紧皱：“慕以安？” “是。”老佣人叹了口气：“这位慕小姐的下场，实在是太惨了。” 高老太太不满：“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您应该知道，新闻是这位慕小姐放出来，煽风点火的。这次的事故，应该也和她有些关系。”老佣人娓娓说道：“禹川少爷最近的动向您也知道，所以这位慕小姐这样的下场，一定是有禹川少爷的推波助澜的。” 高老太太抿了抿唇，没说话，但她也已经懂了佣人要说什么。 老佣人继续说道：“少爷外冷内热，就算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但他知晓会这么严重，也一定会阻止的。” 老佣人叹了口气，劝道：“禹川少爷这辈子都没有对人做过这么坏的事，他是真的爱那个姑娘，您应该能感觉到的，对吗？” 高老太太有些动容，又红了眼眶。 她何尝又不知道高禹川对沈瑶初的情深呢？ 她也曾经想帮他们，想让他们两个相爱的人能够好好地在一起。 可她是高家的当家主母，她必须要以高家的大局为重啊！ 老佣人又往手上抹了点精油，按摩着高老太太的手上穴位：“他像他的妈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您要是还想要这个孙子，就放手吧……” ***** ———— 入夜。 高禹川回到家，眼神中充满倦意，脸上带着些许疲乏和无奈。 尽管那些专家告诉他，沈瑶初是有生还的可能性的，可他仍是找不到她。 他的步伐缓慢而沉重，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高禹川抬手按了按眉心，陷入思考。 忽然，房门窸窣作响。 高禹川一抬头，两个孩子接连跑了出来。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清冷月光投射进来。 高禹川有些诧异，抬腕看了眼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孩子们竟然还没睡？ BOBO和CiCi小跑到高禹川面前，爬上沙发，攀到高禹川的身上。 两个孩子都粘在他身上，小小软软香香的身体，紧紧地依靠着他，仿佛他是他们的全世界。 高禹川周身冷然的气息瞬间消散，他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勉强地笑了声：“你们两个怎么不睡觉？很晚了，再不睡觉长不高。” 黑暗中，高禹川看不太清楚BOBO和CiCi的表情，只觉得两个孩子今天粘人得有些奇怪。 他看向两个保姆，保姆们站在房间门口不敢靠近，脸上都是担忧的表情。 高禹川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微微拧了拧眉。 CiCi紧紧地搂着高禹川的脖子：“爸爸，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去找你们的妈咪了。 高禹川不敢这样回答，只是在她后背轻轻摩挲安抚着：“我有工作。” 他顿了顿，觉得这样的回答有些生硬。 他缓缓吸入一口气，软了软声音，又向她轻声解释道：“我有点忙，但是以后如果晚回来，会提前告诉你们。” “好哦。”CiCi虽然应了，兴致却依旧不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似乎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高禹川正想抱着他们去睡觉，却忽然发觉BOBO也有些不对劲。 向来不会对他做更多亲昵动作的BOBO，此刻抱着他的手臂，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臂弯里，呼吸是不寻常的急促。 高禹川伸手想要将他的脸抬起来看看，却摸到一手温热湿润。 高禹川一怔，孩子们回到鹿港，来到他身边以后，高禹川几乎没有看到BOBO哭过几次。 他情绪内敛，向来不爱表露的。 心底微紧，高禹川意识到了些什么，喉结上下轻滑，声音喑哑地开口问道：“BOBO，怎么了？告诉我。” BOBO沉默了几秒，闷闷的声音传来：“我妈咪呢？” BOBO的声音带着隐忍的颤抖，听得高禹川的心脏也一阵酸胀。 高禹川想了想：“她去旅游了，等到她玩开心了，会回来的。” BOBO和CiCi陷入了莫名的沉默里。 高禹川心跳节奏有些乱，他深吸一口气，第一次这样拙劣地撒着谎：“她太累了，作为我的妻子，作为你们的妈妈，她很久都没有做自己了。所以我们先放她做自己，等她想回家了，我们就欢迎她，好吗？” BOBO本就急促的呼吸，此刻起伏更大。 他忍了又忍，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发出了如幼兽般的呜咽。 CiCi的情绪更外放，听高禹川这样说，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爸爸，你骗人！骗人！妈咪不见了！” BOBO也跟着哭出了声，他缓缓抬头，看着高禹川。 月色中，小男孩白皙的脸颊上满是透明的泪水，因为隐忍的哭泣而满面通红。 他小小的身体颤抖着，终于忍不住问高禹川。 “别人说我们的妈咪死掉了，是真的吗？” 高禹川背脊一僵，情绪激动起来。 他扬了扬声，一字一顿地说道：“听着，你们的妈咪，不会死！” “……” 第482章 买走工厂监控的人 连续几天的阴天，让整个鹿港都有些沉冷。 久违的太阳出现，蓝天如洗，白云悠悠，为冬日的清晨增添几分温暖的感觉。 而高家别墅，高禹川的房间里窗帘紧闭，将室内的世界完全包裹在黑暗之中，与窗外明媚的阳光形成一幅鲜明的对比画。 尽管外面的阳光热烈地照耀着，房间内却仍然一片漆黑，仿佛与世隔绝，自成一界。 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浓烈的酒精气息，地上散落着不少烈酒瓶。 高禹川坐在那堆杂乱的酒瓶中间，头发凌乱，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眼神空洞而绝望。 哪怕是沉溺于烈酒之中，用酒精麻痹自己，却仍然阻挡不了那些回忆。 痛苦不断侵袭着高禹川的大脑，房间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破败和凄凉。 没有了沈瑶初，他的生活就像这个充满烈酒瓶子的房间，充满了苦涩和刺痛。 那种浓郁的酒精味与孤独的气息相互交织，沉甸甸地压在高禹川的心头，使他无法呼吸，无法移动。 他扔掉手中饮尽的酒瓶，又开了一瓶威士忌。 黄褐色透明液体入喉入胃，带起一片灼烧感，这样反而能减少高禹川心脏的疼痛。 尽管酒精的醉意几乎要拽他进入睡梦中，可高禹川却拼命硬扛着。 他已经很久没办法入睡了，一闭上眼，沈瑶初坐在火海里痛哭着摇头的样子，就在眼前挥散不去。 仿佛是沈瑶初在质问他，高禹川，你为什么不过来带我离开这里？ 高禹川双眼通红，拼命灌着自己。 沈瑶初，你到底在哪里…… 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 昏暗的房间里，男人坐在地上，靠在窗帘边上。 抬手喝酒时，手臂不小心碰到窗帘，将窗帘稍稍拉开了些。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光线。 高禹川眯了眯眼，不肯让那光透进来，正要伸手让房间重回黑暗时，房门却忽然被敲响了。 “禹川，开门。”是洛宁暄的声音。 高禹川不想回答，只是重重将酒瓶放下。 玻璃酒瓶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传到洛宁暄耳朵里，他知道，高禹川在听。 “开门高禹川，你不开我就直接闯进来了。” 门外的洛宁暄没等高禹川回答，一边说着，一边就直接推门而入。 洛宁暄阔步走到高禹川身边蹲下，仔细观察了他的状态。 见他只是醉了，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又没个正形起来。 他扫了地上的那些酒瓶一眼：“可以啊，酒量见长，喝这么多都没断片。” 高禹川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张了张嘴，发出有些含糊的声音：“谁让你进来的。” “我来看你死没死。”洛宁暄笑着说道：“你这是真打算把自己喝垮？” 高禹川薄唇紧抿，周身气息微沉，没有说话。 洛宁暄感受到他强烈的悲伤气息，唇角的笑也慢慢消失殆尽，他看着高禹川的眼底多了一丝坚定：“你都还没找到她，就打算倒下了？” “谁说我会垮？”高禹川说着，又要伸手去拿酒瓶。 他只是太痛了，酒精的麻醉，才能让他的痛稍稍缓解一些。 高禹川的手还没碰到酒瓶，就被洛宁暄制止了：“你这样，迟早倒下。她的家人没能力找她，如果你还倒下，她就真的没人找了。” 这时，大开的门口，忽然又出现一个人影。 “高总！” 高禹川和洛宁暄抬头，是方助理。 方助理胸口上下起伏着，似乎是有些着急要找高禹川。 “我可以进来吗？”方助理的呼吸微微急促：“是关于太太的事情。” 高禹川：“进。” 方助理走到高禹川面前，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方助理表情严肃：“高总，高老太太动用了上面的关系，查到买走工厂监控的人了。” 老太太？ 看来高太太想明白了，不再阻止他找沈瑶初了？！ 高禹川背脊一僵，再抬眼看他时，混沌的眼神已经瞬间恢复一片清明：“是谁？” “是那位齐先生的父母。” “……”高禹川难以置信地看着方助理：“齐修睿的父母？是齐家人？” “对！”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眼底又渐生希望。 看来，是齐家人救走了齐修睿和沈瑶初！！ 一旁的洛宁暄看呆了。 高禹川这瞬间清醒，明明周身满是酒气，眼里已经毫无醉意了。 果然是不会垮的男人…… ***** ———— 鹿港郊外一处别墅。 齐父齐母面色忧忧，两人几天时间，就老了十岁。 齐修睿的姐姐齐修蕾陪着医生从房间里走出来，齐父齐母立即走了上去。 他们的呼吸有些急促，就像是在一场无声的暴风雨中飘摇的船只。 齐父齐母看着齐修蕾，担忧询问表情。 齐修蕾叹了口气，垂着眼摇了摇头。 两位老人眼里期待的光瞬间暗淡下去，两人佝了佝背，又沉重了几分。 齐母眼里含了泪：“还没醒吗？” 医生面色凝重，摇了摇头：“抱歉齐太太，还需要继续观察。” “可是不是说他们被东西保护住了，没有被烧伤吗？怎么这么久了，两人都迟迟不醒？”齐母越说越着急：“再这样昏迷下去，会不会……” “妈！”齐修蕾无奈打断：“您能不能往好处想？别说这种不好的话不行吗？” “妈这不是着急吗……我们齐家就睿一个儿子，早知道逼他回来接班会发生这么多意外，当初我们就不该强求他！”齐母又落了泪，这几天眼睛都哭得红肿起来。 医生解释道：“齐太太，虽然被东西保护住了没有烧伤，但毕竟砸下来的时候砸到了他们的头。头部受伤，又吸入太多浓烟，确实需要等待……” “那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能醒？”齐父眼神也极为悲痛。 医生：“这个就要看他们的恢复情况了，什么时候醒，谁也没法保证。” 齐母听到这里，哭得更厉害：“老天爷，真是不公。我们睿是被这个女人连累被绑架，可是到头来，为了保护她，伤得比她重这么多……真是不公！” 第483章 来者不善。 别墅房间。 明明是郊外的别墅，房间里的摆放却和病房一样。 一个女人躺在病床上，尽管她的脸庞稍显苍白，但无法掩饰她的清丽绝美。 她的手白皙而纤细手臂上，被医用绷带缠绕着，更加凸显出她的皮肤的白净。 她的病床周围是几台精密的医疗设备，它们在不断地工作着，发出微弱的响声。这些设备就像她生命的守护者，不分昼夜地监测着她的生命体征。 医院的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这种味道与医院里的白色墙壁和设备应和，显得冷峻而悲伤。 齐母看着面前的女人，眼底满是怜悯与悲伤，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刻薄。 “孩子，你为什么要招惹我们小睿？他从小到大都乖巧，除了一定要从医这件事，几乎没有跟家里闹过矛盾。可他为了你，竟然不顾我们的心情，拼了命也要救你。你到底让他着了什么魔？” 齐修蕾不满：“妈，您别闹了！他们俩都还没有醒，您就别添乱了！” 齐修蕾有些烦躁地按了按眉心，因为齐修睿“失踪”和外面沸沸扬扬说他绿了高禹川的新闻，齐家已经遭受了不小的打击，都要靠齐父和她来处理。 母亲总是在哭诉、抱怨，让她心烦意乱。 齐母几欲崩溃：“小睿是因为她被人绑走，又为了救他迟迟不醒，你让我做妈的怎么不心疼？！要不是我们家派人去救睿，正好在二次爆燃前把他们救出来，她早就葬身火海了！我连这些话难道都不能说吗！” “可是妈妈，您既然知道这个女人是睿拼了命也要救下来的女人，您也出手救人，保住她的性命，就不能不要再抱怨了吗？”齐修蕾近乎哀求：“妈妈，我和爸爸已经够累了，您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吗？” “晓蕾说得对。”齐父按了按太阳穴：“我们多做点好事，救了她多攒点福报，我们小睿一定能醒过来的。” 齐母情绪难以抑制，又不敢再多说，只能掩面哭泣，离开了病房。 齐修蕾看着病床上的沈瑶初，心情复杂。 她不知道齐修睿和沈瑶初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她是高禹川的妻子，这很危险。 齐修蕾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们齐家在鹿港向来安分，小心做人，却没想到会因为这个惹到高禹川。 不知道还能瞒多久…… ***** ———— 夜色已深，城市的灯火在窗外快速掠过。 一辆黑色的车缓缓驶入齐家别墅。 齐父齐母面色阴沉地从车上下来，走进家门。 他们刚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他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 齐父齐母都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看到有客人来访。 与其说是客人来访，不如说是自己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能闯进齐家，而且能不惊动他们夫妇俩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们最不愿意见到的人，高禹川。 男人坐在沙发上，仿佛在沉思。 齐父齐母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 来者不善。 两人目光投向家里的管家和佣人，却没人敢对上他们的眼神。 齐父齐母知道，必然是高禹川说了什么，让他们家这种忠心的佣人全都不敢提醒。 齐父毕竟是靠自己和兄长们在鹿港打下的天下，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他对着高禹川恭敬地颔了颔首：“高总，不知来寒舍有何事？” 高禹川岿然不动，只是撩了撩眼皮：“齐先生，齐太太。” 高禹川薄唇淡淡吐出几个字，声音低沉，却并不往下说。 齐父齐母瞬间被这份气场震住了，两人背脊都有点发凉。 齐母虽然感情充沛，但在大事上还是拎得清。她上前半步，声音小而沉：“高总，抱歉，我们夫妻俩最近因为家里的事情心力交瘁，有失远迎，多有得罪。” 齐母挥了挥手，招呼佣人：“快给高总上好茶。” 高禹川抬手：“不用了。” “确实是我们招待不周。”齐父此时也反应了过来：“高总，请，我们去会客室聊，您是贵客，不敢怠慢。” 齐父齐母假装忙碌，谁也不敢跟高禹川对视。 有些人的气场是天生的，就算他们是他的长辈，也被他周身的气势所压迫。 高禹川没说不去，却也根本不动身子。 正当齐父齐母感到紧张时，高禹川眸底微沉，缓缓起身。本就霸气的气场，此刻又多了几分凌厉。 他没再绕弯子，双唇轻动：“我今天来，是想请齐先生和齐太太，把工厂的监控视频交给我。” 齐父心下大动，眼底惊慌一闪而过，低着头生怕被高禹川发现。 “监控视频？”齐父语气意外：“不知道您说的监控视频，是哪里的？什么工厂？” 齐父说到这里，齐母忽然情绪崩溃，哭了起来。 “高总，我们夫妻俩也希望有这个视频！！”齐母泪眼朦胧，哭诉道：“如果有工厂里的监控视频，我们齐家好歹能知道工厂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又是被哪些歹毒的人下的手！我们齐家，可就那一个儿子！” 齐母痛哭着，齐父伸手拍了拍齐母的后背，以示安抚。 齐父：“抱歉高总，我夫人爱子心切，让您看笑话了……” 高禹川面色如常，冷淡的眼神往齐父齐母身上一扫而过：“你们知道我说的是哪个工厂。” 齐母被高禹川冷冽的声音吓得突然噤声，没敢再哭出声，只能小声抽泣。 齐父仍是一口咬定：“高总，我们最近忙着处理孩子的事情，确实没有分心再去找什么工厂。您可否提醒我们一句？” 高禹川抿唇，没有说话。 方助理：“在离出事地点的几公里处，有一家工厂有路面监控，正好能照到进出的必经之路。据我们所知，工厂的监控，是被你们齐家买走的。” 齐父齐母对视一眼。 齐父皱着眉：“怎么可能？！我们根本不知道有这个监控。高总，不知您是被谁的言论给迷惑了？” 第484章 为何要招惹高禹川的女人？ 高禹川眉头紧拧，那双深邃的眼睛犹如寒冬的湖面，清澈而冷峻，定定地看着齐父的表情。 高老太太得到的消息，基本上没有错过。 可看着齐父坚定的表情，眸中透着惊讶和不解，却也不像是在撒谎。 高禹川一时间有些怀疑，难道高老太太还是在阻挠他找沈瑶初，所以故意给他放了假消息？ 正在高禹川怀疑时，齐母忽然扑了过来。 高禹川下意识避开，齐母已经扑到了他脚边，跪在地上痛哭了起来：“高总，所以您说的那个视频，是可以看到我们小睿是怎么被人弄进去的吗？能看到那些绑匪凶手是谁吗？如果找到这个视频，求您了，求您给我看一眼吧……我的小睿啊……” 齐母一只手拽着高禹川的裤腿，一只手狠狠地抓住自己的胸口。像是一直以来积攒的悲伤，终于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了出来。 她空洞地挣扎双眼，泪水不断涌出，可看向高禹川时却满是气球。 她控制不住地大声哭喊着，似乎要把“丧子之痛”带来的痛苦和思念，都倾泻出来。 齐母的眼泪滑落在高禹川的裤腿上，形成一个个深色的斑点。 高禹川拧眉看着齐母，试图抽出被她抱住的腿，但每次轻微的移动都只会让她的抱得更紧。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方助理有些惊了，他绕过沙发就要过来拉齐母。 “齐太太，您不要太激动。”方助理语气温和，可拉着齐母的力道却不小。 但齐母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她的双手紧紧地攥住男人的腿，仿佛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求求您了高总，求求您了，那有可能是我们小睿最后的画面了，您要是找到，一定要给我一份！” 不知是不是齐母的恸哭让高禹川动了恻隐之心，方助理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他抬头，高禹川对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让开。 高禹川沉声道：“齐先生，您夫人在伤心，您不安抚一下？” 齐父不知在想些什么，此刻被高禹川一提醒，一个激灵地看向高禹川：“是是是，抱歉，是我夫人唐突了！” “快起来！”齐父假意恼怒，伸手去拽齐母：“别在高总面前丢脸，高总也在找太太，他能懂我们的心情的。你别太激动，以高总在鹿港的人脉，我们等着高总的消息就好。” 齐母哭得筋疲力尽，几乎要昏倒，脸色也全然苍白。 可听到齐父这么说，她也还是松开了手：“那，那我就先谢谢高总了……” 齐母在齐父的搀扶之下，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的脸上仍然挂着泪珠，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感激。 高禹川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最后冷冷扫了两人一眼。 没有得到想要的，也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他还要忙着去找人。 高禹川抬起长腿，阔步离开了齐家。 …… 直到高禹川的背影消失在齐家，车子也驶离了齐家别墅，一直倚靠在齐父身上的齐母两人仿佛被抽离了全身的力气。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像一片在风中摇曳的树叶，根本不受控制，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齐父缓缓蹲了下来，心疼地看着齐母：“辛苦你了。” 齐母无力地躺在地板上，让自己的身体得到片刻的休息。 她太紧张了，紧张到几乎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齐母无声落泪：“我的小睿，为何要招惹高禹川的女人？” 齐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可既然他是我们的儿子，再大的篓子，我们也要兜着。” “……” ***** ———— 高氏集团。 会议室里，长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报告资料。 高远斌坐在主位，听着高层们的汇报。 “高总，外科医院的项目因为小高总当下的状态已经速度放缓不少了，论坛和院长那边有不少想法……” “是的，航空公司的研发项目也有停摆的风险，不知小高总那边……” 几位高层面面相觑，对此都颇有些怨言。 自从沈瑶初出事，高禹川就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的状态，放下了高氏所有的事，一心扑到找沈瑶初的事上。 几年前，高禹川还没有把高氏的项目全都拿在手上。 可现如今，几乎整个高氏，都围绕着他在运转。 他一离开，所有项目都处于半停摆状态，合作方怨言不断，都要靠他们来安抚。 高远斌笑了笑，眉眼微挑，眸底带着些许得意：“放心，这些项目我都在一个个推进。但是毕竟有优先级别，一个个来。” 这次事故，高远斌和何曼月是最开心的。 谁也没想到竟然天降福气，让高禹川倒下了。 他一倒下，高禹山又是个瘸子，整个高氏自然会慢慢落到他的手里。 趁着高禹川顾不上高氏，他要尽快全都收回来。 “好的高总，您回来主持大局，我们都安心多了、” “是啊，您毕竟在高氏这么多年，带领高氏走了那么远，我们自然是愿意配合您的。” “高总，多亏了您在这种紧急危难的时候回到引领我们继续往前走。” 高远斌扫了在场的人一眼，这都是一群墙头草，谁在位就推崇谁。 这一帮心怀鬼胎的人，脸上挂着狡黠的微笑，双手在桌下互相交错，好像在织一张看不见的阴谋之网。 突然，门被推开，一个男人破门而入。 众人同时抬头，惊愕地看着一身深色西服的高禹川阔步走了进来。 他的面容深邃，目光锐利，仿佛一把藏在鞘中的剑，只需一瞬间便能撕破这虚伪的平静。 他的出现,让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在看他，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那一刻。 男人环顾四周，他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 他抬手，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胸口暗纹深灰色的领带，双手撑到会议桌上，指尖轻敲。 高禹川轻蔑地扫了高远斌一眼，薄唇轻启。 “怎么？各位，这么急不可耐了？” 第485章 沈瑶初醒了 高禹川的眼神则犹如寒冬的湖水，冷冽而深邃。 他凛冽的声音一出，所有人都不敢再吭声了。 高远斌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没想到高禹川竟然这么正常地出现在了高氏。 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清了清嗓子，却又不敢在明面上反驳。 毕竟，高禹川才是现在的掌权人。 就算是他现在状态不好，不怎么管高氏，也改变不了他在高氏有绝对话语权的事实。 一个眼头亮的高层股东立马出声道：“是啊，大家等您回来已经等了好久。看到您能够振作起来，回到高氏，我们就安心了！” 大家似乎都被点醒了一般，立马跟着他说了起来。 “没错，您不在这段时间，我们寸步难行。还是得您在，我们的工作才能推进下去！” “高总，我们翘首以盼着您回来主持大局！” “……” 高远斌听得牙痒痒，早知道他们是墙头草，却没想到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倒戈！ 这群人居然把刚刚对他说的话，改了改语气，升级了一下，就直接说给高禹川听了！ 高远斌狠狠瞪了几人一眼，几人却视若无睹，一脸坚定地看着高禹川，生怕自己的表态没有被听到、看到。 高禹川冷哼一声，一切了然于心。 他的眸光落在高远斌脸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凌厉的坚定，那是绝对权威的象征。 高远斌面色微变，这几年他被高禹川打压得几乎没有反击之力。 好不容易把权力拿回来了一些，高禹川却竟然这么快就站起来了。 他有些不甘心，再开口时，已经难掩阴阳怪气。 “哟，禹川看来还是有经验，这么快就恢复了？” 提起沈瑶初，高禹川眼底神色微变，却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知道，高远斌的目的是想要激怒他。 “她回来，是要继续做高氏的女主人的，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倒下？”高禹川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是高氏的掌权人，自然要肩负起责任来。您没听到吗？只有我在，高氏才能继续良性运转下去。” 高禹川冷笑一声：“现在的高氏，不是谁都能搞定的。” 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每一个字都犹如一颗钉子，将他的权威深深地钉在每一个在场的人心中。 高远斌在高禹川的逼视下，脸色变得苍白，他不甘，却不得不低下头去。 高禹川说得对，他现在根本没法跟高禹川抗衡。 除非…… 高远斌正想着，高禹川已经直立起身，扫了所有人一眼：“从这一秒开始，所有的工作都正常推进，你们可以直接跟方助理对接。” 说完，高禹川又抬手摸了摸胸前那条暗纹深灰色领带，转身离开了会议室，留下一整个会议室的人面面相觑。 高远斌看着高禹川严肃威严的背影，气得脸上表情几乎要扭曲。 他现在是完全没法跟高禹川抗衡，但只要沈瑶初没死，就还会有回来的一天！ 沈瑶初就是一个必定会爆炸的炸弹，只要她回到高禹川太太的位置，她父亲杀害颜悦笙的事，就会再次被人拿出来说事。 只要他要保沈瑶初，这小子早晚有被拉下来的一天！！！ ***** ———— 在齐家别墅前，一辆低调朴素的小轿车停在月光下。 保镖们身穿黑色制服，手握先进的探测仪器，正在一丝不苟地检查车的内部情况。 这种仪器是最新款的便携式扫描设备，能够检测出车辆内部的各种异常，从金属物体到非金属物体，从危险品到违禁品，无一能逃过它的检测。 每一个细微的角落和缝隙，那些被小心藏匿的窃听设备，在这种仪器的检测之下，全都无所遁形。 四位司机在旁边等待着，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中却充满了警惕和紧张。 齐母忧心忡忡，见齐父还在随机安排四位司机的开车顺序，不禁抱怨了起来。 “老齐，你真的太谨慎了，每天这样安排太麻烦了。” 齐父将抽签纸条递给四位司机，回头瞪了她一眼。 齐母不敢多说，将抱怨咽了下去。 等到四位司机领了顺序，齐父齐母坐上了车，齐父才沉声说道：“高禹川肯定会从我们这边下手，你懂什么？不谨慎，迟早被发现！” 想到高禹川冷冽强大的气场，齐母打了个寒颤，终于没敢再抱怨。 …… 在宽敞明亮的总裁办公室里，高禹川的眼神落在玻璃窗外，静静地看着城市的繁华景象。 阳光从大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打在他的脸上，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方助理敲门而入，走到高禹川面前，颔了颔首：“高总，齐家那边有消息了。” 高禹川眉头微皱：“说。” “齐德明果然狡猾，不是他平日里老好人的样子。”方助理面色凝重：“他家里有四五个司机，他离开齐家以后，每个司机都只能知道自己要开的那一小段路程。” 高禹川：“窃听呢？” 方助理：“无法窃听，他的检测仪器会无数次工作，我们安排的东西根本没法用，所以司机知道了自己的路程以后，也没法实时把信息传递给我们。” 高禹川拧眉，沉默着。 方助理又道：“而且，最后一段路，他会把几个司机放下来，然后他自己开去。所以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追踪到他的位置。” 高禹川冷笑一声，勾了勾唇。 他去齐家以后，也被他们夫妻俩的演技糊弄到了。可回来以后，高禹川冷静分析，奶奶就算是不想他找到沈瑶初，也没必要指引他去找其他人的麻烦。 果不其然，追着齐家查下去，就有收获。 他们这么谨慎，说明，沈瑶初就在他们手上！ ***** 齐父将车停在离郊外别墅几公里之外的地方，夫妻俩步行前往别墅。 两人才刚刚走进别墅大门，佣人就匆匆忙忙地迎了上来。 “齐先生！齐太太！醒了醒了！” 齐父齐母一愣。 齐母瞬间激动：“小睿醒了吗？” “不是。”佣人道：“是那位小姐醒了！” “……” 第486章 我叫沈瑶初，是高氏集团高禹川的妻子。 沈瑶初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好像在乡下的田埂间，快乐地奔跑着，欢笑着，仿佛什么心事都没有，唯一感到有一些烦恼的，就是一些不太明晰的少女心事。 她跑着跑着，突然重重地摔到田里，脸上满是污泥。 她的耳边传来了一个拽拽的声音：“喂，你没摔死吧？” 那虚无缥缈的声音，却能轻易拨动她的心弦。 沈瑶初爬起来，抹了一把脸，抹掉眼前的污泥，看向那年轻的面孔。 明明装作很不满，却掩饰不了眼中担忧的那张脸。 是高禹川。 高禹川…… 高禹川一定在等着她吧？ 他花三千万要救她，他冲进火场来救她…… 他一定很爱她，对吗？ 所以她要醒过来，回到他身边，告诉他BOBO和CiCi就是他的亲生骨肉，把保险柜里的照片拿给他看，也把肚子里孩子的B超单、化验单都拿给他看。 最重要的是，她要告诉他，她真的，好爱他。 沈瑶初拼命想要去找他，却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突然，火场的剧烈爆燃，又再次出现在沈瑶初的梦里。 明明前一秒还有高禹川拼命喊她的声音，可下一秒，只有爆炸的巨响，和耳鸣的声音…… 高禹川！ 他也在火场里！！ 沈瑶初猛地惊醒过来！ …… 醒来的瞬间，她的身体感到疲惫不堪，连手指都难以动弹。 入目的，是一片颓然的白色。 耳边传来“滴滴滴滴”仪器的声音，她偏不动头，只能虚弱地眨了眨眼。 沈瑶初回想着火场爆炸时的场景，试图回忆起高禹川到底有没有在这场爆燃中受伤。 那是一场灾难，她身处于灾难之中，无法逃脱。 火势熊熊，热浪滚滚，爆炸声此起彼伏。 她被强烈的震动和冲击波击倒在地，她想回头看看高禹川在哪里，大火却已经将她的视线切断阻隔。 她感到自己像是被上天抛弃了一般，无助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正这时，耳边却传来齐修睿虚弱的声音。 “沈小姐，你还好吗？” 齐修睿紧闭的双眼已经看向了她，沈瑶初对上他的视线，看来是爆炸的声音，唤醒了昏迷的他。 沈瑶初累极了，她摇了摇头，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她知道，可能她的生命就将终结在这场爆炸之中。 “别怕，我救你出去。”齐修睿声音渐渐变得清晰，他用力踢踹着身上压着的木板：“我马上来救你。” 他话音还未落，沈瑶初却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令人恐惧的“噼啪”声响。 沈瑶初抬头，不知是哪里的一块铁板，竟然正要从两人的头顶上掉落下来。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准备接受死亡的那一刻，一个身影突然出现，挡在了她的面前。 巨大的力量落下，即使是被挡着，沈瑶初的头部也仍然受到了撞击。 之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沈瑶初眨了眨眼，既然她有幸还活着，就要赶紧回家，去找高禹川！ 她尝试着坐起来，眼中闪烁着决心，嘴唇紧闭，明显是在聚集全身的力气。 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床单，仿佛在借助一切力量来支撑自己。 好不容易从床上起身，沈瑶初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但她的腿似乎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立刻就软了下来。 她试图稳住自己，但无济于事，她的身体像一片落叶一样在风中摇摆，然后终于倒了下去。 正好进来给她换药的护士和齐父齐母一起冲了进来，伸手扶住了她，将她扶回了床上。 沈瑶初脸色苍白，眼眶里闪烁着泪花，但她的眼神仍然坚定。 她疑惑地看了看面前这对男女和那位护士，防备地说道：“这是哪里？！” “沈小姐，你好，我们是齐修睿的父母。” 沈瑶初一怔：“叔叔阿姨好，是你们救了我？那齐先生他现在……怎么样了？” “是。”齐母满脸悲伤：“他还昏迷着。” “既然你醒了，他应该也不会有大碍的。”齐父关心地问道：“沈小姐，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抱歉。”沈瑶初自责地说道：“齐先生是因为我而受牵连，这件事，我一定负责到底。” “他是成年人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齐母双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轻声说道：“你看起来很虚弱，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 沈瑶初点点头，感激地看着这对善解人意的父母。 齐母：“你感觉怎么样？等护士给你换了药，我让家里阿姨给你端点补汤过来。” 齐父齐母的嘘寒问暖，让沈瑶初感觉到了温暖，她虚弱地笑了笑：“不用了。叔叔阿姨，我叫沈瑶初，是高氏集团高禹川的妻子。你们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他，让他过来接我？” 齐父齐母眼神微变，那情绪却又转瞬即逝。 两人对视一眼，齐父说道：“没问题，我们也是因为不敢确认你的身份，所有没有提前去找你的家人。” “好，很感谢你们！也很感谢齐先生！”沈瑶初真挚地看着这对夫妻俩：“等我回去以后，我也会找这方面的专家，让齐先生早日醒过来。” 沈瑶初抿了抿唇，又道：“我很抱歉。” 两人并没有接沈瑶初的话，齐母问道：“那你先生的联系方式是？我们现在去联系他。” 沈瑶初报了联系方式，齐父齐母便安抚道：“那你先休息，让护士给你换药。” “好，谢谢。” …… 齐父齐母从病房里走出来，两人瞬间变了眼神。 齐母看了眼手中记着高禹川联系方式的纸片，脸色又沉了几分。 两人没有对话，却都明白对方心里是怎样想的。 见齐父齐母出来，别墅里的佣人走了过来：“先生，太太，汤好了。” 齐母：“送过去。” “好的。” 佣人正要离开，齐父却突然开了口：“等等。” 佣人回过头来：“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齐父眼中是一闪而过的狠戾：“让人把她看紧点。” “……” 第487章 监控内容 齐家别墅。 在齐家别墅的宽敞客厅中，高禹川双手交叉，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齐母。 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紧张气氛，双方的眼神交错，相互揣测着彼此的意图。 齐母本以为自己瞒过了高禹川，可这才一天时间，高禹川竟然就又找到了他们家…… 齐母连跟高禹川对视都不敢，只能紧张交握着手，颔首道：“高总，有失远迎……” 高禹川拧了拧眉，极为不耐地抬了抬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高禹川眼神锐利地盯着齐母，语气强硬：“我已经查到了，监控就是你们齐家买走的。这件事，我希望齐太太能向我说明一下？” 齐母脸色一变，脸色慌乱，连忙说道：“高总，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监控。我们家向来是我先生做主，消息也在他那儿。我相信要是跟小睿有关的事，他一定不会瞒着我的。所以……高总，我们是真的不知道监控什么的！” 齐母难受极了，她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十八线小演员，遇见了当时还在创业上升期的齐父，结为了夫妇就一直跟在齐父身边，为齐父生下一儿一女，被保护得很好。 她一直被人保护，单独面对高禹川这样强势的男人，齐母一时间有些乱了阵脚。 高禹川将她的慌乱看在眼里，也知道中间必然有什么隐情。 他冷笑一声，眼神冷冽：“我来找您，自然是找到了证据。否则以您和齐总的演技，我哪能诈得出来？” “不可能的！”齐母声音颤抖，额头出了细密的汗：“我和老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高禹川目光坚定，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再说一次，齐太太，请把监控给我。否则，等到我亲自找到监控，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高禹川像是下达最后的通知和警告。 他严肃和略带威胁的语气，让齐母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几乎要扛不住他的攻势。 齐母害怕了。 她知道，高禹川并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如果不能妥善解决这件事情，齐家恐怕会有大麻烦。 她怕等到高禹川找到，轻易就能将齐父和家人拼搏奋斗大半辈子，才做到如此程度的齐家，毁于一旦。 思绪在齐母心中翻涌，她站在高禹川面前，手紧紧地交握着，极力隐藏着情绪。 她的眼神闪烁不定，一副心虚的样子。 正当她的防线快要被突破时，齐父终于回来了。 “高总。”低沉而熟悉的声音传来。 齐母回头，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门口的身影，是齐父阔步朝着他们走来。 齐母瞬间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齐父走到高禹川面前，感受到了这里紧张的气氛。 他看了一眼齐母，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齐父脸色严峻，走到高禹川身边，手中拿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静止的路面画面。 高禹川眸光投向屏幕，眸底骤缩。 这正是那个工厂的路面监控，果然是齐家人买走的监控！！ 高禹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眼中闪过愤怒。 意识到高禹川生气了，齐父不禁有些紧张，他的喉结上下滑动。 饶是他这些年在商场上见过了不少人，也打拼了属于自己的江山，可面对此刻的高禹川，仍是有几分后背发凉。 高禹川神色凛冽，犹如冬日的寒霜：“齐总，您昨天可一口咬定没有监控，现在突然拿出来，是打算作何解释？” “高总，您得理解我们做父母的心。”齐父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其实这个监控，我已经拿到很久了。但不知为何，被人破坏掉了。” 高禹川拧眉，不满道：“你别告诉我，这监控没法恢复了？” “我知道您怀疑我破坏监控，但实际上我才刚刚找人修复好。”齐父认真说道：“昨天您来找我的时候，我不敢告诉您，就是因为我没有看到监控中的原片内容，不知道您是敌是友。如果您是敌，那我贸然交出监控，实在是太过于冒险了。那我们找到儿子的可能性，就更低了，不是吗？” “那现在，你怎么愿意交给我了？”高禹川沉声问道。 “因为我还原监控以后，看完全片，已经确定您不是加害者。只是和我们一样，想要找到家人而已。” 高禹川心下微动：“拿给我看。” “好。”齐父一边操作着电脑，一边解释道：“恢复以后，只有这几个时间点，这个地方是有车和人过路的。” 高禹川凝眸看着屏幕，像是要把里面的每一幕每一帧，都拆解分析，全都记在脑海里一般。 可看完了整个监控，也只有零零散散在工厂工作的工人来往，和一辆无牌车，开来又走，哪有什么线索可言？ 高禹川双手握拳，怀疑齐父是在拿剪辑后的监控给他看。 齐父像是能够察觉到高禹川心底的想法一般，对他说道：“您是担心这是我伪造的？” 齐父拿出一个黑色的硬盘，递给了高禹川：“我拷贝了一份原片，本是打算亲自送到高氏。但既然您来了，我就直接交给您。” 高禹川呼吸变得粗重而恼怒：“所以沈瑶初和齐修睿，到底在哪里？” “高总，很遗憾，我们也在找。”齐父说着，眼底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悲伤。 听到齐父的话，一旁的齐母也再次小声地抽泣了起来。 看着这对夫妇，高禹川紧紧握着手中的硬盘，却没有说话。 他并不再相信这对夫妻的话，他们的演技，他是见识过的。 唯一的、最爱的儿子生死未卜，两人还能这么淡定？ 齐母哭得再伤心，却也不是死了儿子的母亲，应该有的反应。 高禹川看着他们，心中没有任何的怜悯。 他站起身来，转身离开：“我先让人看监控，再来找你们。” “好，高总慢走。” 高禹川阔步离开，心下冷笑，自己不会再轻易相信他们。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把沈瑶初藏起来？ 第488章 藏药 房间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沈瑶初苍白的脸上，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缓缓睁开双眼。 床边放着许多药瓶和注射器，以及一些医疗仪器，正在“滴滴滴”地运作着。 她又睡了一觉。 床边的床头柜上什么也没有，看起来齐修睿的父母，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来过。 沈瑶初有些疑惑，却又安抚自己，可能他的父母是去联系高禹川了。 高禹川自从回到高氏，就变得多疑起来，可能不会直接相信他父母的话，所以事情处理起来很麻烦？ 正在沈瑶初胡乱想着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被敲响。 沈瑶初期待是齐家父母来告诉他消息，却没想到还是那个医生。 看着医生用推车推进来一堆药片和输液袋，沈瑶初不禁皱了皱眉。 “请问，我又要输液了吗？” 医生一边动作麻利地将输液袋挂起来，一边点点头：“对。” “可是我今天早上已经输过了。”沈瑶初有些疑惑：“这么快就要再输液了吗？” “是的，你一昏睡就是一整天，还是需要补充体力的。” 沈瑶初想反抗，可她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连一点力气都没有，更别说阻止一个男医生了。 医生很快把她的留置针接上输液袋，那留置针深深地扎进她的皮肤，她感受不到输进来的能量，却只感觉针头像是冷酷无情地吸取着她的血液、吸取着她的生命力。 她无力反抗，只能任由那些液体缓缓推进她的身体里。 “你给我输的什么？” “对你好的东西。”医生随口说道。 医生又将给沈瑶初配好的药片、药丸，放在小桌板上，推到她的面前。 “把药吃了吧。” 沈瑶初看着面前一大堆药丸，这是她一顿的用量。 身为医生的沈瑶初，大致看了看药片的样子，猜测着药品的功效。可太乱太杂，她竟然一时间有些理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但不论药品是怎样的功效，种类和数量都明显超出了平时的用量。 太不正常了！ 沈瑶初拧眉：“那这些药又是什么药？” “也是对你好的药。” “对我好，总得告诉是治疗什么的吧？”沈瑶初有些恼了，声音却仍然虚弱。 她望向医生，对方的眼神有些闪烁，这让她更加疑惑。 沈瑶初无力地抵抗着：“这些药是要进入到我的肚子里的，我必须要知道是什么药！” 医生迟疑了一下，然后试图以一种轻松的语气回答：“哦，就是一些护心护肝的药，保护你的身体嘛！” 医生闪烁的眼神和躲闪的态度出卖了他，让沈瑶初心底疑虑更甚了。 她看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需要知道真相。” 医生被她的坚决眼神看得有些慌乱，他无意识地躲开了沈瑶初的视线：“这就是一些……有助于你身体健康，保健类的吧。” 沈瑶初张了张嘴，正要继续问下去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敲响。 “沈小姐，是我，我能进来吗？”齐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沈瑶初拧了拧眉，随口对医生说道：“行了，我吃，你去吧。” “哦哦，好的。”医生如释重负般离开。 沈瑶初趁着医生离开，和齐母进来的间隙，将那一大堆药片攥在手中。 她正要藏起来，齐母就已经走了进来。 齐母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走到沈瑶初的病床边：“今天感觉怎么样？” 那个医生一定是齐家的人，给她注射和安排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药品，一定也是齐家的决定。 这让沈瑶初对面前的齐母产生了一定的抗拒和怀疑。 沈瑶初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艰难地朝着齐母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沈瑶初紧紧攥着手中的药，生怕被齐母发现自己并没有吃那些药。 她轻声道：“既然能醒过来，大概是比之前昏迷的状况还是要好一些的。虽然还是很累，但应该也能慢慢好起来吧。” “慢慢休养。”齐母不冷不热地说。 齐母眨了眨眼，礼貌的微笑慢慢消散。 突然，齐母开口问道：“沈小姐，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小睿？”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沈瑶初有些措手不及，她的注意力被立刻转移，不再集中在手中的药上，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沈瑶初小心翼翼地问道：“他……醒了吗？” 齐母眸底闪过悲痛，缓缓摇了摇头。 沈瑶初有些难过，她知道，齐修睿现在正承受着痛苦，而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沈瑶初强打起精神，随手将手中的药藏在了枕头下面。 她点了点头，又自嘲笑笑：“好。但我现在……实在是没有力气起来。” “如果你愿意坐在轮椅上，我可以推着你过去。” “……”沈瑶初敛了敛眸：“好。” ***** 沈瑶初被齐母用轮椅推着离开病房，门才刚关上没多久，就又被人推开了。 齐父带着另外一位医生，走了进来，目光严肃，脸色凝重。 “这女的藏了药。”齐父说道。 齐父径直走到沈瑶初枕头边，抬手掀开那枕头，里面赫然零散地有着一些药片。 不止是今天一天的。 齐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看来沈瑶初也一直在防着。 齐父冷笑一声。 现在这种情况，既然沈瑶初落到他们的手上，他就一定会想办法把她留下来。 齐父深吸一口气。 他一生从未做过什么坏事，这次也不过是被逼无奈。 齐父对身后的医生说道：“他嘴不严，脑子不机灵，以后就由你来跟进这位沈小姐的治疗了，明白吗？” 他身后的男医生抬手架了架鼻梁上的眼镜：“多谢齐总提拔。” 齐父抬了抬下巴：“这些药，你打算怎么处理？” “既然这个沈小姐自己就是医生，也知道一些药理方面的东西，就全都给她换成养护身体的药，坐实我前面那个医生的话。”医生勾了勾唇，露出冷漠而讨好的笑容：“您说呢？齐总？” “……” 第489章 你就在这里陪他，至少，等他醒过来。 沈瑶初被齐母推着出了病房，她抬头看了眼，才意识到这里根本就不是医院。 这是一栋私人别墅，房间里面的装潢，却竟然和医院一模一样。 沈瑶初心下一紧。 普通的别墅里，根本不会有那些精密而专业的仪器。 所以这里，很可能是一个不正规的隐蔽医疗处。 沈瑶初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下意识紧了紧，纤细的指尖都开始微微发白了。 她强装镇定，轻声问道：“阿姨，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身后的齐母停下脚步，弯下身子在她耳边道：“你说。” 沈瑶初极力掩饰着话语中的紧张：“这都几天了，请问您联系上我先生高禹川了吗？” 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沈瑶初在试探齐母。 在这个私人别墅里发生的一切，都太不正常了。从地点，到莫名其妙的药和针剂，让沈瑶初都有所怀疑。 果不其然，齐母沉默了两秒，才说道：“你的先生毕竟是高氏集团的高总，就算你给了私人号码，他也没那么容易相信我们的。” 沈瑶初拧了拧眉：“我……” 她才刚开口，齐母就又开了口，打断了她。 齐母：“我知道你希望他来接你，可你和小睿的事情，已经让你先生对我们齐家有很深的成见，不可能愿意理我们的。” 齐母在沈瑶初面前蹲了下来：“你不要想太多，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事情，我们都会帮你处理好的。” 沈瑶初声音颤抖：“所以他还不知道我在这里？更不可能来接我，是吗？” 她深吸一口气：“或者您直接给一个电话给我，我来联系他。他只要听到我的声音，就一定会来接我的。可以吗？我不想再麻烦你们了，等我回了高家，一定会用我自己的一切能力，来报答你们对我的救命之恩……” 沈瑶初话还没有说完，一直是以温柔娴静的一面来对待沈瑶初的齐母，突然间崩溃了。 “报答？我们根本不需要你的报答！”齐母起身，推着沈瑶初的轮椅就开始往前推：“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我的儿子！” 沈瑶初愣了愣，头顶落下几滴冰凉的泪水，是齐母的眼泪。 她抬头，齐母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疲惫，泪水在她的脸颊上滑落，留下深深的痕迹。 齐母带着沈瑶初来到另外一个病房外，她拉开挡住的帘子，指着里面的齐修睿：“你先看看他！” 沈瑶初的目光跟随着齐母的话，落到了病床上的齐修睿身上。 齐修睿头上缠着绷带，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周围是很多生命监测的仪器正在滴滴作响。 耳边传来齐母声泪俱下的声音：“我的儿子齐修睿，他还没有苏醒！他为了救你，几乎拼了自己的命！你只是有些虚弱，可他呢？他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沈瑶初坐在轮椅上，惊诧地看着齐修睿。 她知道齐修睿还没有醒过来，可没想到这么严重。 沈瑶初的心中，瞬间涌起了复杂的情绪。 她没有想到，因为她，竟然给齐修睿带来了如此严重的后果！ 齐母：“你知道吗？小睿是我和我丈夫唯一的一个儿子，他从小都乖巧懂事，除了自己想要成为医生，开了自己的医院之外，几乎从未跟家里闹过。他现在好不容易愿意回来试着接手家里的事业，却遇到了你……” 沈瑶初眸光微动，敛了敛眸。 齐母继续道：“他为了救你，替你挡下了一切。你质问我为什么不帮你联系你丈夫，可我怎么敢？现在外面传你和小睿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极为难听，高禹川几乎与我们齐家为敌。一旦你回到高家，高禹川动动手指，就能把齐家给灭掉！” “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你被绑架的时候，他也在旁边？就应该遭受这样的事情吗？就应该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甚至有可能失去生命？” 沈瑶初低下了头，她的声音哽咽：“抱歉，齐阿姨……”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希望我的儿子能够醒过来。”齐母泪流满面，声音发颤：“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是无辜的。但作为一个母亲，我希望他对你付出了这么多，你也要为他做些什么！” 沈瑶初知道，齐母说得对。 现在的状况，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的，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更何况，这对于齐修睿来说，本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我知道是我连累了他，我也想为他做些什么……”沈瑶初的眼泪滑落下来，她的声音颤抖：“我真的很抱歉。” 得到了沈瑶初的答案，齐母渐渐冷静了下来。 “沈小姐。”齐母说道：“如果你有愧疚感，你就在这里陪他，至少，等他醒过来。” “……” ***** ———— 高禹川推开房间的门，里面正在电脑上处理视频的男人站起了身。 男人恭敬地颔了颔首：“高总。” 高禹川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视频数据分析结果如何？” 男人是鹿港最厉害的数据分析师，就算是制作剪切得再好的视频，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和代码。 “为了保证百分百的准确，您给的这个监控视频我已经分析过上百次了。按我的分析来看，视频是真的，并且是没有剪辑过的，监控时间也对得上。” 高禹川眉头微拧：“也就是说，这确实是原片？” “是的。” 这一句话，几乎把高禹川的希望给浇灭。 他本想从这个工厂的监控视频里找到一些证据，可现在看来，都是徒劳。 高禹川冷着脸点了点头：“辛苦了。” 他转身离开房间，等在外面的方助理迎了上来。 见高禹川表情凝重，方助理对结果大概有数了。 方助理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既然其他方向没有线索，那您还是只能从齐家那边下手。” 高禹川沉声：“就算是把整个鹿港翻遍，也要找到齐家到底把沈瑶初和齐修睿藏在哪！” 第490章 这是她和高禹川失去的第二个孩子。 离开齐修睿的病房，沈瑶初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 按照齐母的话，他们不敢将她放回高家，是因为怕高禹川事后报复。 可就算是想要拿她当人质，为什么要给她打那些针剂，吃那些莫名其妙的药呢？ 沈瑶初想了想，偷偷从枕头下面拿出自己藏着的药。 太多长得相似的药片了，没有药瓶，她根本认不全。 趁着她的病房里没人看管，沈瑶初小心翼翼地从床上起了身。 尽管身子还是很虚弱，但她还是坚持着缓步走了出来。 来来往往的医生们不多，沈瑶初趁着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医生走过时，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那位医生吓了一跳：“啊？” 沈瑶初抱歉地说道：“抱歉，吓到你了。医生，我想知道，我到底吃了些什么药？” 她摊开掌心，里面是自己藏着的那些药片。 医生抬眼看了看她的病房号，打开了手中的文件夹，仔细翻找。 “我看看，我们这儿都有记录的。”他手指在纸面上上下滑动，最后落在了某个地方：“都是些补药，估计是你身体太虚弱了。我们这里的医生都是这样的，下的药量比较猛，你别担心，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的，放心吃吧。” 沈瑶初有些着急：“可是我现在肚子里有孩子，我不希望吃太多的药。是药三分毒……” 听沈瑶初提及孩子，医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这个，沈小姐，不用太担心的……” 沈瑶初心下一惊，意识到了些什么，紧张地追问：“什么意思？” 医生局促地抬了抬眼镜：“你送来的时候，因为受到爆炸以后重摔，肚子里的孩子已经……” 医生没敢再说下去，沈瑶初的脸色已然变得更加惨白了。 她的孩子……没了？ 医生说着公式化的安抚话术：“沈小姐，你别想太多了。这样的爆燃事故之后，还能活下来就已经够幸运了。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的……” 医生的嘴还在一张一合地说着，面色担忧。 可沈瑶初愣愣地看着她，已经全然听不见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她只知道，她和高禹川的孩子，没有了。 ***** ———— 齐母推开沈瑶初病房的门，病床上却没有沈瑶初的身影。 她一抬头，沈瑶初正站在窗边。 沈瑶初独自站在窗前目光中充满了悲伤，她望向远方，却只看到一片破败的田埂，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 这是她和高禹川失去的第二个孩子。 听到房门的声音，沈瑶初缓缓回过头来，双眼空洞。 齐母站在门口，一时间因为她眼神里的痛苦，而不敢上前。 沈瑶初眨了眨眼，干裂的唇微动，声音沙哑而无助：“为什么不告诉我？” 齐母微微一愣：“什么？” “我的孩子没有了，对吧？”沈瑶初将手放在小腹上，怀念着那个还未成型，就已经不在的小生命：“就算你要把我留在这里，我也该对我自己的身体拥有知情权，不是吗？” 齐母看着沈瑶初，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我确实要向你道歉，是我隐瞒了你。” 沈瑶初有些激动，她双眼微红：“这是我的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也失去过孩子！”齐母也红了眼眶：“在生下小睿以后，我和他爸爸还想再要孩子，可很不幸，我怀孕好几次，都因为意外没有了。所以我最明白，你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有多么痛苦。” “……” 齐母心疼地看着 她：“我没有告诉你的孩子没有了，是因为我知道你当时的状态非常脆弱，我不想让你再承受更多的痛苦。同为女人，我真的不想你在脆弱的状态下，还要被迫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这对你的身体恢复，实在是太不乐观了。” 沈瑶初摇了摇头，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一切已成事实，她怪罪齐母，又有什么意义呢？ 看着沈瑶初悲伤的样子，齐母轻声安抚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你要相信，时间会治愈一切的创伤。你是一个坚强的女人，你一定能够走出来的。” 沈瑶初强忍难过，深吸一口气：“齐阿姨，齐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你放心，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丈夫伤害齐家的人，更不会让他伤害齐先生。现在我身体还很虚弱，孩子又没了，我必须要将这些事亲口告知我的先生，我希望你，能够放我回家！” 听到沈瑶初再次要求回到高家，齐母脸上的善意和关切瞬间消失殆尽：“沈小姐，我知道你难过，但我也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 “我向您承诺，我一定会每天都来照顾齐先生，来看齐先生。我也会让我先生找国内外最好的专家，来救治齐先生。我每天都来，一直照顾到他醒过来的。” 齐母沉默地看着沈瑶初，过了半晌，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既然你这么坚持，我知道也留不住你。我会让你回去的。” 听到齐母松了口，沈瑶初的脸上略过一丝惊喜，仿佛一抹朝阳突破晨雾，亮丽而温暖。 她的眼睛闪烁着感激之光，双唇轻启，声音略带颤抖：“真的吗？您真的同意让我回去了？” “是啊，毕竟，那才是你的家。至于我们小睿……我只能说，人各有命。”齐母长长地叹了口气，愁容满面。 沈瑶初：“您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那过几天，我就来联系你丈夫高禹川，让他接你回去。” 沈瑶初一怔：“过几天？现在不行吗？” “他最近不在国内，去国外视察工作了，你丈夫的行程都是新闻上能查得到的，我相信你很清楚。”齐母在手机里搜索到高禹川出国视察的新闻，递给沈瑶初看。 “那让他助理接我走！”沈瑶初急切地说道。 “不可能的。”齐母看着她的眼睛：“沈小姐，你受到绑架，遭受爆燃火灾，就是因为你有仇家。我的儿子拼命保住你的命，我不能轻易将你交到别人的手里，你明白吗？” “……” 第491章 “沈瑶初呢？” 在明亮的灯光下，高禹川坐在办公室里，阳光落在他修长的手指，像是精致的瓷器，在键盘上轻轻跳跃，轻轻敲击。 高禹川周身深沉而冷淡，宛如一座未被阳光温暖的雪山。 那冷冽像是一层防护罩，将外界的喧嚣和痛苦隔绝在外。 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打断了高禹川的思绪。 高禹川抬头，眼神仍是锐利：“说。” 方助理阔步走到高禹川面前，表情略显疲态，但眼中的专注和认真却掩盖不住。 方助理颔了颔首，轻声汇报：“高总，经过多方调查，终于找到了齐家夫妻俩一直遮遮掩掩着去往的地方了。” 高禹川看着方助理的眼神中，带着些许赞扬。 方助理继续说道：“那是一所位于私人别墅内的医院。” 这个消息让高禹川感到有些意外，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示意方助理继续说下去。 “调查起来确实很困难，但是鹿港没有不透风的墙，也瞒不过我们的人。”方助理顿了顿：“他们俩，就是从太太和齐先生的事故发生以后才常去的。” “私人别墅的医院？你确定？”高禹川拧眉。 方助理点了点头，肯定地说：“是的，齐家夫妇换好几个司机开车去往的地方就是那里，非常隐蔽。那个地方看起来只是一个私人别墅，那里并没有任何显著的标志，也没有人知道它的具体名称。但是，它是一家医院。” 私人医院。 高禹川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被惊喜所替代。 沈瑶初和齐修睿现在“死不见尸”，齐家夫妇常去的又是一家见不得光的私人医院，那么很有可能，沈瑶初就在里面！ 只要还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就说明她没有死！ 高禹川的双眸暗藏汹涌，像是在黑暗中突然找到了一道曙光。 他立刻站起身来，整了整衣领，拿起了办公桌上的车钥匙：“好，我们马上出发。” 这个线索找得实在是太难太艰辛了。 他快步走向门口，每个步伐都仿佛带着力量。他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的心跳也变得又乱又重，一次次敲击着他的胸腔。 “高总，车已经备好了，地点我也已经交代好了，我们可以直接出发。”方助理道。 高禹川脚步更快：“走！” ***** ———— 车子平稳却快速地到达了那个私人别墅医院。 高禹川的到来，似乎让所有人都大为紧张，几乎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面对他。 这些人的表现，让高禹川的疑虑更深。 他不放心手下的人去查，亲自将私人别墅的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个遍。 每一个病房，每一个角落，他都仔细地翻找过，但就是没有发现沈瑶初的踪迹。 有一团迷雾笼罩在高禹川的心头，让他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时，和他兵分两路的方助理忽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高总。” 高禹川表情凝重：“找到她了？” “没有。”方助理顿了顿，看着高禹川眼中忽然暗下去的光，接着说道：“但是我找到齐太太了。” 高禹川：“带我过去。” 高禹川跟着方助理，径直来到一个更为隐蔽的病房里。 推开病房的门，齐母躺在病床上，面色尴尬。 高禹川径直走到齐母面前，站在她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人呢？” 齐母抬头，诧异地看着高禹川：“什么？” 高禹川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目光冷冽地看着她：“沈瑶初呢？” 齐母一脸为难：“高总，您在这里找我要您的太太，不觉得有些过于荒谬吗？” 一向冷静的方助理有些恼了：“齐太太，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这里，您就应该明白，我们什么都查到了。您还要继续嘴硬下去？” 齐母面色有些慌乱：“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查到这里，我确实也很惊讶。但是……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给我自己治病啊！” 高禹川脸色沉下去几分，根本不信她的话。 齐母见他嗤之以鼻的模样，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沓病历来。 “我本来不想说，毕竟我到这种隐蔽的私人医院来，也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说着，齐母的眼中又微微泛着泪光：“小睿这个情况，只怕是凶多吉少了……齐家虽然家业没有你们高家大，但毕竟也还有些家产。小睿没了，我们齐家不能无后啊！我现在年纪大了，想再要孩子，只能来这种医院想想办法了……” 高禹川一怔，方助理也明显有些懵。 两人交换疑惑的眼神，方助理将那一沓病历拿过来翻看。 竟然真是齐母为了高龄怀孕，做的一系列检查。 见两人脸色微变，齐母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觉得这件事很荒唐，我也知道这很丢人。所以我们夫妻俩才一直偷偷过来看病，没想到……你们竟然跟到了这里。” 说完，齐母低下了头，掩面哭泣。 方助理将病历轻轻放回床头柜，询问地回头看了高禹川一眼。 高禹川眉头微拧，转身带着方助理离开了病房。 …… 在平稳行驶的车里，高禹川坐在窗边，他凝视着窗外的景色。 他面色深沉，仿佛被笼罩在一片浓重的阴霾之中，让人无法看清他内心的情绪。 他的手搭在窗沿，指尖无意识地轻敲，反光的玻璃上，映衬出他微微苍白的脸色。 去之前，他本以为这一次一定能够找到她，将她带回自己和孩子们的身边。 可又是一场空欢喜。 高禹川冷硬的下颌线，似乎在叫嚣着绝望和冷怒。 看着车窗外飞速后移的景色，高禹川眯了眯双眸，深邃眼眸里情绪翻涌。 一切都太莫名了。 没有剪辑过的监控视频，齐母住在医院里那些真实的病历，仿佛都在告诉他，沈瑶初是真的不在齐家人手里。 难道，齐父齐母，说的是真的？ 第492章 沈瑶初被转移 药房。 一个年轻的护士正在分药。 听说私密病房的那个女患者要出院了，她现在的工作，就是要把她最近半个月的药品分出来。 正这时，身后传来开药房门的声音。 年轻的护士以为是护士长进来了，随口问道：“护士长，这些药的包装怎么这么奇怪啊？没有投入生产的吧？是临床试验的药品吗？” 护士手里不停动作，将那些药片分为一顿一顿的量，并没有发觉身后骤然降低的温度。 护士疑惑地嘟囔：“是只分一份出来吗？但是跟她一起来的那个男患者，不是也是一样的病吗？只有女患者吃，那个男患者不需要吃？这么严重，不吃药真的不会有问题？” “护士长，你就是这么教你手下的人？在医院里随意议论病人的事？” 一道低沉阴狠的声音传来，把这位年轻的护士吓了一跳，手一抖，手里的药差点全都洒落到地面上。 护士一回头，护士长面色惨白，还不忘狠狠瞪了她一眼。 小护士这才意识到自己捅了大篓子！ 这个私人别墅的医院就是以私密性而闻名，她这样询问病人的隐私，只怕是要受处分…… 小护士赶紧起身，低着头：“抱歉，护士长，郭医生，是我多嘴了！” 郭医生抬手，表情阴狠地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问护士长：“这个护士是谁？” 护士长面色难堪：“这是新来的一个小护士，刚来没多久，婷婷骨折了，所以今天换她来配药……” 郭医生扫了小护士一眼，讳莫如深地说道：“马上调走。” 护士长看了瑟瑟发抖的小护士一眼，应道：“好的好的，郭医生放心！” ***** ———— 病房外，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 病床上的沈瑶初一回头，正好几个医护人员冲了进来。 沈瑶初一怔，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紧张的气息，就像一阵冷风吹过脊背。病房里，瞬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气息。 沈瑶初眨了眨眼：“你们有什么事吗？” 她话音刚落，几个医护人员身后，跟着几个穿着深色制服的人。他们脸上的表情严肃而冷酷，试图将沈瑶初从床上抱起来。 沈瑶初心下大惊：“你们要做什么？！” 一位戴着眼镜的医生走到沈瑶初面前，她认出来，是上次告诉她药品是保健品的医生。 可他此刻的神情和上次的和善全然不同，此时的他，面色阴冷，连眼镜都反射着令人背脊发凉的冷光。 那位戴眼镜的医生走到沈瑶初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鉴于你的身体原因，你需要转院，转到其他的疗养医院去。” 医生沉默地盯着她，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情的决心。 “疗养医院？！”沈瑶初心下一股强烈的不安和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她扭着身子反抗着，不愿意被人抱到旁边的担架上：“为什么要转去疗养医院？你们让齐先生和齐太太亲自跟我……嘶——” 沈瑶初话还没说完，尖利的针刺进皮肤，冰凉的镇定剂缓缓被推入她的身体里。 一种强烈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让沈瑶初的身体开始摇晃。一种未知的恐惧让她感到心跳加速。 她努力保持清醒，但被推入身体的镇定剂的效应已经开始显现。 她的视线变得模糊，意识逐渐陷入黑暗。 ***** ———— 当沈瑶初再次醒过来时，不再是荒郊野外那个孤独的私人别墅了。 阳光透过清澈的海水反射在她身上，当她环顾四周时，她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一个偏远的岛屿上。 周围是宽广的海洋，沈瑶初甚至能听到海浪拍打着岸边的声音。她挣扎着坐起来，身体仍然虚弱无力，是镇定剂的副作用。 她缓了缓，起身离开病房。 本以为会有人拦着，却没想到她的行动竟然畅通无阻。 沈瑶初试图冷静下来，她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个地方是一个孤岛，除了几栋建筑物和医护人员的住所，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设施了。 她试图找到一些线索，但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提供帮助。 沈瑶初惊慌地发现，岛上没有其他的人，只有她和那些医护人员。 这样的与世隔绝让沈瑶初感觉到恐惧和不安，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地方究竟是哪里，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里来。 沈瑶初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齐父齐母，她看着两人，眼神中充满了质问和愤怒。 “你们明明说好要放我回到高家，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沈瑶初大声问道：“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看到沈瑶初过来，齐父齐母面色淡淡，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反应。 齐母凝眸看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不是要把你关起来，只是为了给小睿更好的疗养条件。他到现在都还没醒，他需要更好的环境来恢复身体。” 沈瑶初双手紧握成拳：“就算他需要好的环境，你们也不能把我也带过来！把我交给我先生，有那么困难吗？！我有我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因为他醒不过来，你们就要把我绑在这里！” 沈瑶初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似乎准备与他们抗争到底。 可两人却全然不在意她的情绪。 齐父冷冷看了她一眼：“我们不是绑你，我们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活下来。” “你们凭什么把我也带来？！”沈瑶初颤抖着声音质问：“我没有做错什么，请你们立即放我回家！” 齐母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时，身后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几人同时回头看，是齐修睿身边贴身照顾的佣人。 齐父齐母呼吸一窒，对视一眼，同时紧张地看向佣人：“怎么了？！” 佣人气喘吁吁，却面露惊喜：“睿少爷醒了！！他、他说……” 齐父齐母瞬间惊喜：“他说什么了？” “他说，不知道沈小姐怎么样？是否安好？” “……” 第493章 “他的身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病房里。 齐修睿缓缓地睁开眼睛。一缕柔和的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洒在他的身上。他眨了眨眼，试图适应这个陌生的环境。 耳边响起父母略带哽咽的声音：“小睿，你感觉怎么样？” 齐修睿回头，正见着齐父齐母坐在床边，一脸关切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担忧和心疼。 齐修睿有些懵，似乎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偏了偏头，目光落在沈瑶初的脸上。 沈瑶初眸光复杂，正凝眸看着他。 记忆瞬间回笼，那些令人恐惧的爆炸，齐修睿全都想了起来。 他身子微动，只觉得身体上难以忍耐的疼痛瞬间袭来。 齐修睿下颌紧绷，忍住疼痛看向沈瑶初。 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你还好吗？” 齐修睿的父母听到他终于开口说话了，面露惊喜，却又因为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诉说自己身体的异样，而是问沈瑶初怎么样了，又是一阵心疼。 “小睿，你感觉如何？爸爸妈妈一直都在等你醒过来！” 齐修睿置若罔闻，只是定定地看着沈瑶初，面露歉意：“抱歉，是我中了圈套，那些人才……” 昏迷已久的齐修睿，此刻声音沙哑，嗓子像是被撕裂过，落在沈瑶初耳中，有些刺耳。 沈瑶初没想到明明是自己牵连了他，他昏迷这么久，醒来却只是关心自己，一时间有些被哽住。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齐修睿见她不说话，似乎是怕她生他的气，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沈瑶初看着齐修睿苍白的脸色，又偏头看了看齐父齐母脆弱的模样，准备好的那些质问，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沈瑶初敛了敛眸，强忍难过，扯了扯唇角。 “没事，看到你醒了，我很高兴。” “……” 齐修睿愣了愣，随后微微一笑：“醒来能看到你，我也很高兴。” “……” 齐父齐母对视一眼，眸底都透着同样的担忧。 齐母忽然坐到齐修睿病床边，拉着齐修睿的手：“小睿，你先别说话，保存体力。你才刚醒，我们积极配合治疗，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妈，你别这么紧张，我现在不难受的。”齐修睿说话之间，却在极力隐忍着。 他呼吸之间，都感觉胸腔里的器官不断地叫嚣着，刺痛无比。 齐父齐母最了解他，知道他在逞强。齐母握着他的手不断抚摸揉搓，希望能缓解他的难受：“你何苦呢？自己的身体最重要，不要为了其他人伤害自己，明白吗？” 齐修睿见母亲说话之间，不满的眼神一直落到沈瑶初身上，知道他们是在怪罪她。 “我没有，妈。”齐修睿无奈说道。 “小睿，你也心疼一下爸爸妈妈。我们辛苦将你抚养长大，你却为了一个女孩子，竟然把自己弄成这样……”齐母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 齐修睿有些不满，他试图坐起来，但身体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齐父齐母见状，赶紧上前搀扶他。 齐修睿拧了拧眉，沉声道：“爸、妈，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会为自己的决定和做法负责，不会怪任何人。也请你们不要责怪任何人。” 他轻轻摇了摇头，微弱地勾了勾唇，试图减轻他们的忧虑。 “小睿啊……”齐父还要再说。 齐修睿不想沈瑶初听到父母说出更难听的话，他轻轻地说道：“好了，我知道你们是关心我，但我现在需要单独和沈小姐说几句话，你们能出去一下吗？” 齐修睿虽然是询问语气，但声音里带着坚定。 齐父齐母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他们并不愿意，可齐修睿才刚醒，他们根本不好出声拒绝。 “好吧，我们在外面等你。” 齐父齐母心事重重地看了齐修睿一眼，只能无奈地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齐修睿和沈瑶初两人，沈瑶初站在床边，远远地看着他，深呼吸一口气。 “是我连累了你。”沈瑶初声音微微低哑：“幸好你醒了，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齐修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他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说：“你是个善良的女孩……但我还是那句话，我是成年人，我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更何况，如果不是我去找你，他们不会有这个机会。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 沈瑶初心下微动，心中感到一丝安慰。至少齐修睿醒了，至少齐修睿是不怪她的。 沈瑶初张了张嘴，正想开口让齐修睿劝劝他的父母，让他们把她放回高家时，齐修睿忽然脸上表情一变，脸色变得更为苍白，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的反应让沈瑶初愣了愣：“你怎么了齐先生？” 齐修睿抬头看她，话还没开口，却忽然流了鼻血。 他错愕地看着她，然后用手捂住鼻子。 沈瑶初立即在病房里到处寻找纸巾，想要帮齐修睿止血。 齐修睿假装不在意：“没事的……” 可这才没几秒而已，鲜血染红了齐修睿的手，也染红了他病号服的衣袖。 沈瑶初一手抽了些纸巾递给齐修睿，一边伸手按铃叫了医生。 见医生护士们冲进来，沈瑶初默默退到一边。 医生护士凝重严肃的表情，让沈瑶初心生疑惑，如果只是流鼻血，他们应当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好不容易等到齐修睿鼻腔止了血，医生才长舒一口气，离开了病房。 齐修睿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沈瑶初：“抱歉啊，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沈瑶初垂在两侧的双手，忽然用力握了握，她没有回答齐修睿的话，而是转身冲了出去，追上了那些医生。 沈瑶初气喘吁吁地拦住医生：“医生，请问齐先生到底是怎么了？” 医生怔了怔，看着沈瑶初的眼神有些闪烁。 “他……” 沈瑶初拧眉，追问：“他的身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 第494章 不论什么条件，我都要换她回来。 “他的身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医生清了清嗓子：“没有，齐先生就是身体比较虚弱和爆炸后遗症。” “可是我也在这场爆炸里，我并没有这样的症状。”沈瑶初语气有些强硬。 “每个人对于事故的表现症状都是不一样的。”医生解释道：“您放心，如果有问题，我们会直接跟齐先生的父母联系的。” 说完，医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沈瑶初回头，本想去看看齐修睿情况，可见到齐父齐母匆匆进了病房，她停下了脚步，不再过去。 之后的几天时间，沈瑶初一直想要趁着齐家人不在病房的时候，去看看齐修睿。 可齐父齐母不仅每天都在齐修睿的病房里待着，甚至会每天到沈瑶初的病房里来，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沈瑶初不自在极了，她开始意识到这件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齐父齐母并不只是想要她陪在齐修睿身边，他明明已经醒了，他们却还不放她走，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一阵眩晕袭来，沈瑶初有些支撑不住地倒在了床上，房间里的护士发现，立即端来了那一堆补药，递给沈瑶初。 “快吃了！” 沈瑶初表情严肃，盯着那堆药品。 她昨天假意吃药，把那些药片含在嘴里，等护士离开以后，就立马去厕所里吐掉了。 也就一天停药，她的身体怎么又开始有虚弱的症状了？ 她心下有疑，难道这些药真的是补药？ 一旦不吃，就会变得虚弱？ 护士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你昨天是不是偷偷丢药了？” 沈瑶初不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见效的补品？ 她一狠心，将那药吃了下去。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她的身体真的就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护士小心地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的每一个反应都印在脑海里。 沈瑶初感到自己像是一个被观察的实验品，齐父齐母安排的人，似乎在暗中观察她的每一个举动。 他们的眼就像锐利的剑，让她感到无处可逃。 沈瑶初不知道他们有什么阴谋，却只觉得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沈瑶初心中充满了不安和疑虑，她知道，她必须尽快找到真相…… ***** ———— 直到疗养医院的清洁工颤颤巍巍跪在他面前时，高禹川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他一步步追踪线索，这才终于揭开了隐藏在表面之下的真相。 高禹川垂眸，眼神凛冽地看着地上跪着的清洁工。 方助理低着头：“高总，这就是那个岛上的疗养医院的清洁工，因为工作的时候摔伤了手臂，被赶出岛上，被我们的人找到了。” 这个清洁工在岛上的疗养院工作，他胆小怕事，畏畏缩缩地跪着，身体呈现抗拒和害怕的姿态，似乎害怕高禹川的责问，随时都想逃跑。 高禹川紧盯着他，语气冷硬：“说，我要找的人，是不是在里面？” 清洁工被他的气势所压倒，嘴唇哆嗦着，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是的……” 高禹川谨慎问道：“你怎么能确认是他们？” 清洁工声音颤抖：“这位先生和这位小姐好像是前几天突然转院来的，当时我正好在收拾前面出院的人的房间，他们就推着人进来了，所以我印象很深……” 高禹川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底升起。 他竟然被齐父齐母合起伙来耍了！他被人引导到了错误的线索上，而真正的线索他却到现在才找到！ 高禹川眸底冰冷，冷漠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狠戾：“现在是什么情况？” “老总，我也只是一个清洁工，我真的不知道！”清洁工害怕极了：“我现在手残了，也没法再回去帮您打探消息了，您就放过我吧……” 方助理低头，声音多了几分狠：“想让我们放过你，就自觉带我们去那个岛上。” “不是我不带各位老板去，是我实在是不知道啊！”清洁工无奈地说道：“每次我们去，都是医院派车过来接我们。” 方助理扬声：“就算接你们，你不知道路？就你这态度，还想让我们放过？” “老板！我们上车都是要交手机检查，窗帘都被拉起来，连上船的时候都是被人带着走的。我们这种人，哪知道怎么拐弯是哪里？” “……” 方助理询问地看向高禹川，高禹川的眸光愈发沉冷。 他抬了抬手，示意方助理将人赶走：“让他滚。” “好的，高总。” 方助理将人带出总裁办公室，高禹川缓缓起身，走到大大的落地窗前。 他掏出打火机，看着火焰点燃烟头，发出猩红的光。 高禹川缓缓吐出烟圈，眼前瞬间被弥散的烟雾模糊，模样有些失神。 阳光透过纯净的玻璃窗洒进来，落在高禹川棱角分明的面庞上，为他的侧脸勾勒出一道明暗交界的轮廓。 他的眼神深邃，却翻涌着情绪，陷入沉思。 他微微扬起头，视线与天空交汇。明明已经是凛冽的冬天，今天的阳光却格外明艳。 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唇间缓缓吐出，升腾在阳光下，宛如一缕轻盈的灵魂，向天空飘去。 他沉默着，只有手指在夹烟的瞬间，微微颤动着。 他不明白，齐修睿既然没有死，齐父齐母抓走沈瑶初、藏起沈瑶初，到底是什么目的？！ 难道他们是想要拿沈瑶初做筹码，来威胁他？ 那齐家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手机响起，打乱了高禹川的思绪，是方助理的电话。 高禹川接起来：“走了？” “是的高总。”方助理沉静的声音传来：“现在已经派人把他送走了，他现在的情况，确实如他所说，没法再回到那个疗养医院，替我们打探消息了，还需要跟着他吗？” “跟。”高禹川缓缓吐出白色烟雾。 “高总。”方助理开了口，又顿住，欲言又止。 高禹川：“说。” “如果齐家藏起太太，真的是想找您要些什么……” 方助理话音未落，就听高禹川果断道：“要就拿走。不论什么条件，我都要换她回来。” “……” 第495章 立即让沈小姐回家。 沈瑶初抬手推开了齐修睿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她瞥了一眼屋内，齐修睿正在休息，他的背影在透过窗户的微光下，显得安详而宁静。 沈瑶初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病床边，站在齐修睿父母面前。 两人表情微变，看向沈瑶初。 沈瑶初声音冷静而坚定：“我有事要找你们谈谈。” “现在？”齐母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齐修睿，用很轻的声音说道：“小睿还在睡觉，我不放心离开……” 沈瑶初不耐地打断，稍稍扬了扬声：“那是要我直接在这里跟你们谈吗？” 齐父齐母一愣，没想到沈瑶初反应这么大，连忙抬手让她小声点，怕她的声音太大，把齐修睿给吵醒了。 齐父起身：“你要说什么，我们出来说。” 沈瑶初跟着两人走出病房，来到外面的沙发上。 三人面对面坐下，表情都有些凝重。 沈瑶初撩起眼皮，问：“你们说要我陪他到醒来，现在他已经醒了，为什么还不放我走？” 这样的谈判已经不止一次，不仅沈瑶初习惯了，齐父齐母也早已习惯。 两人对视一眼，齐父拧眉道：“小睿状态不稳定，他是因为你而受伤的，我觉得你应该负一部分责任。” 沈瑶初沉声：“我愿意负责。我早就说过，只要你们放我回高家，不论是钱，还是医生，我都负责。” “这不是钱和医生的问题……” “那到底是什么问题？”沈瑶初凝眸看着他们，一字一顿地问：“你们到底想利用我，从高禹川手里得到什么？！你们是不是已经用我来威胁他了？” 沈瑶初开门见山，她的眼神坚定而直接，不再跟他们绕弯子。 现在的沈瑶初，已经不再怀疑高禹川找到她的决心。 可既然高家都找不到她，说明齐家真的动用了很大的力气来藏着她，一定不仅仅是希望她陪着齐修睿这么简单。 齐母叹了口气，否认道：“你怎么会这样误会？我们和你丈夫之间并没有任何的仇怨，怎么会用你来威胁他什么？” 齐父：“我们真的就只是希望你能来多看看他，多陪在他的身边。你也看到了，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你的情况！” 他们从头到尾都一口咬定，他们只是想让沈瑶初陪着齐修睿。可越是这样，沈瑶初越是不肯相信。 沈瑶初警惕而愤怒，她正要反驳，病房的门却忽然被人拉开了。 沈瑶初和齐父齐母都是一愣，诧异地回头，齐修睿脸色阴沉，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他径直走出病房，来到齐父齐母面前，眉头紧皱：“爸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齐父齐母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他们交换了一个心虚的眼神：“我们……我们只是在保护你。” “保护我？”齐修睿不解：“你们要用阻止别人夫妻相见，来保护我？” 齐父齐母面露尴尬，不敢再说。 齐修睿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们说：“我不需要这样的保护，请立即让沈小姐回家。” “这……” 齐修睿见父母还在犹豫，恼道：“如果你们真的关心我，就应该尊重我的选择。” 他话音未落，就因为行走和激动而咳嗽起来。 齐父齐母慌了，立刻过去扶他：“小睿！” 齐修睿艰难后退半步，不让他们靠近：“放她回家。” “好好好，你说了算！”齐母赶紧扶着齐修睿，泪眼朦胧：“我们马上送她回去！” 沈瑶初看着齐修睿面色泛白，双唇干裂而苍白，眼底氤氲着歉意。 她张了张嘴，对着齐修睿做了口型：“谢谢。” 齐修睿虚弱地笑了笑。 ***** ———— 沈瑶初几乎没有行李，都是穿的疗养医院的病号服，甚至没有手机和其他的生活用品。 爆炸事故后的这么长一段时间里，沈瑶初都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她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准备离开。 齐父齐母突然出现，手里拎着一个袋子，交给沈瑶初。 “沈小姐，这段时间抱歉了……是我们走火入魔了。” 沈瑶初愣了愣，下意识摆了摆手：“不用了。” “这些是根据你现在的身体情况给你准备的药，你先吃着。等回到高家，高家一定有更好的医生给你检查和治疗。”齐母将袋子塞到沈瑶初手里：“毕竟检查结果和治疗方案，还需要一阵子。你现在身体太虚了，一顿不吃药都很麻烦的。” 沈瑶初想到自己那天没有吃药后的虚弱状态，再三斟酌，还是收下了：“谢谢。” “沈小姐，真的很抱歉……” “是我该抱歉。”沈瑶初敛眸：“齐先生是因为我而受伤，你们有情绪，我可以理解。我不会推卸责任的，你们放心。” 正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轰鸣的，带有节奏感的震动声，仿佛在空气中划出一条条音轨。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是送沈瑶初离开的直升机到了。 “走吧，沈小姐。” 沈瑶初小跑着走出来时，直升机已经稳稳地停在了空地上。 看着那架可以带着自己回家，回到两个孩子和高禹川身边的直升机时，沈瑶初的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抱歉，这件事是我父母的错。”齐修睿的声音传来。 沈瑶初回头一看，齐修睿正坐在轮椅上，由护士推了出来。 齐修睿朝着她挥挥手，告别：“注意安全。” 沈瑶初点点头，眼睛一时间有些酸胀发热：“你……” “我没关系的。”齐修睿笑笑：“你别担心，我身强体壮的，很快就能好起来。快回家吧，BOBO和CiCi该等着急了。” 听他提起两个孩子，沈瑶初心中的激动再也无法抑制。 “再见。保重身体。” 沈瑶初摆了摆手，转身上了飞机。 看到齐修睿坐在轮椅上的身影越变越小，沈瑶初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 马上，她就能再见到高禹川了。 她真的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跟他说！ 还有两个孩子…… 正想着，沈瑶初身上忽然又是一阵刺痛。 那熟悉的针刺感，让沈瑶初身子一僵…… 第496章 高禹川，你什么时候能来救救我？ 直升机的旋翼掀起一阵强风，吹乱了齐修睿的头发。 他静静地站在空旷的场地上，目送着直升机渐行渐远，消失在天际。 齐修睿的眼神中充满了失落和无奈，心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感。 知子莫若父母，天知道，他醒来时看到沈瑶初在他身边，他有多高兴。 可他也明白，那终究是错的，沈瑶初有自己的家，自己的丈夫，两个可爱的孩子。 她是属于高家的。 想到沈瑶初回到高禹川身边，他的心中难免酸涩，心情却又变得平静而释然。 他知道，无论自己有多么失落，他都希望看到沈瑶初幸福和快乐。 他救她，只是希望她能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当做拿捏她逼迫她留在自己身边的把柄。 齐修睿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很长，他挥了挥手，身旁的护士便将他推着离开，往病房去。 齐父齐母看着齐修睿孤单的背影，眸底涌动着异样的情绪。 正这时，齐父手机忽然响起。 他看了一眼屏幕，又看了一眼齐母，目光变得狠戾。 齐母瞬间懂了，她摆了摆手，让在场所有人都离开。 等到现场只剩齐父一个人时，他接起了电话：“怎么样？” “齐总，人已经关好了。” “做得好。” “……” ***** ———— 一阵令人忍不住的寒冷袭来，沈瑶初缓缓睁开了眼。 明明应该乘坐直升机回到高家的她，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是冰冷的墙壁和铁门，看起来就像是一所监狱。 四壁冷酷而阴森，铁门在她的身后紧紧关闭。 沈瑶初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心底满是疑惑和恐惧。 过了一会儿，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递给沈瑶初一堆药片。 “把药吃了。” 沈瑶初抬头，昏暗的环境里，她认出了这个戴眼镜的医生，正是来这个岛上以前，那个私人别墅医院里的那个医生！ 沈瑶初的身子开始无法克制地发着抖，她知道，她又被齐父齐母给骗了。 他们假意放她走，演给齐修睿看，让齐修睿安心好好治疗。 表面上是让她坐直升机回高家，实际上是直接将她偷偷掳到这里关了起来！ 这个像监狱一样的地方，可怕极了！ 沈瑶初警惕地看着他：“快放我出去，你们这是私自监禁，是犯法的！” 郭医生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勾起一抹冷冽笑意：“如果害怕犯法而遵纪守法，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得到我？这是你的药，把药吃了，你就会感觉好一点儿。” “我没有感觉身体不好，反而是你们把我关在这里，让我感觉很不好！”沈瑶初强忍害怕，扬声道：“你们放我走！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为什么非要让我吃这些乱七八糟的药？！你们明明就不是为了让我陪在齐修睿身边！你们到底是什么目的？！！” 沈瑶初激动地质问着，郭医生没有回答女主的问题，只是重复了一遍：“这是你的药，吃了它你就会感觉好一点。” 沈瑶初并不相信他的话，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操纵的木偶。 她抗拒地说道：“我不吃！拿走！” 郭医生见沈瑶初拒绝吃药，态度极差，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冷声对沈瑶初说道：“你如果不肯自己吃，那就我来喂你。” 沈瑶初大声说道：“我不会吃药的，除非你告诉我真相，我死也要死个明白吧！” 郭医生不再回答，只是拿着钥匙准备打开坚硬的铁栅栏要进去强制她喝药。 沈瑶初又害怕又激动，她正要大喊，却只觉得鼻子微湿，一阵温热。 她下意识抬手蹭了蹭，低头一看，手背上竟然满是鲜红的血液。 沈瑶初一怔。 她这是……也流鼻血了？ 想起齐修睿也有这样的症状，沈瑶初忽然有些懵。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明明有什么想法即将破土而出，却始终被层层环绕的绳子缠绕捆绑，始终没法明晰起来。 就在沈瑶初愣怔的瞬间，郭医生已经打开了门，带着一群人冲到了沈瑶初面前。 这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不由分说地抓住了沈瑶初。 沈瑶初猛地挣扎起来，试图摆脱他们的控制。 可他们训练有素，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沈瑶初的反应，迅速而熟练地将她绑在床上，确保她无法动弹。 郭医生冷哼一声，似乎在嘲笑沈瑶初的不自量力。 他拿起那堆药，捏着沈瑶初的下巴，逼迫她张开嘴，生生将药给喂了进去。 沈瑶初狼狈不已，被水呛到的她不断地咳嗽着，胸腔肺部，疼得她发抖。 沈瑶初满眼泪水，却也无能为力。 她看着那小小高高的窗户，绝望地闭上了眼。 高禹川，你什么时候能来救救我？ ***** 郭医生走了出去，回到房间，甩了甩因为给沈瑶初喂药，而被咬出牙印的手背。 他低咒一声：“妈的，真烈。” 门一推开，却看到齐父齐母正站在里面。 郭医生一愣，阴冷的眼神瞬间变得谄媚：“齐先生，齐太太，你们这就过来了？” “嗯，怎么样？今天的药喂进去了？”齐父一脸严肃，认真地问道。 郭医生点点头：“刚喂进去，里面有护士，随时都会观察她的情况。你们放心，有什么我们都会记录下来的。” “那就好。”齐母长长叹了一口气：“只要这一批药能确认对他们这个病有效，是不是就能给我们小睿吃了？” “现在看来是这样的。”郭医生颔首：“但是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同样情况的人，试验对象太局限，要想药效稳定，是比较难的。” “你的意思是，就算是她变好了，副作用也没那么大，仍然不能算是安全的药？”齐母焦急地问道。 “是，药物的临床试验其实是比较麻烦的……”郭医生斟酌着说道：“但现在睿少爷身体已经不允许我们再拖下去了，我们只能边试边治。毕竟现在拿这位沈小姐的情况来看，副作用是不至于伤及性命的。” 齐父眼底泛着痛苦：“希望小睿的身体，能扛住这么不稳定的药品……” 第497章 有高太太的消息了 宽敞舒适的客厅里，高禹川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陪着BOBO和CiCi一起看书。 房子里暖气舒适，温度宜人，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舒适。 可BOBO和CiCi却坐在地毯上，闷闷不乐。 两个孩子这样的情绪低迷，高禹川心里明白，却又无能为力。 自从沈瑶初出事以后，“无能为力”这个词，似乎总让高禹川感到无力。 高禹川从孩子们的绘本中，翻找出一本，也不再高高坐在沙发上，而是陪着他们一起坐到了地摊上。 “我还挺喜欢这本书的，你们要不要听一听？” BOBO和CiCi情绪并不高，却不忍打断高禹川，蔫蔫地点了点头：“好吧。” 高禹川将书放低，让两个孩子也能看到画面，娓娓讲述了起来。 随着故事中的情节渐渐展开，两个孩子开始感兴趣了，他们的脸上露出了好奇和兴奋的表情。 每当故事出现高潮或转折时，高禹川就会停下来，让孩子们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骑士会救到公主吗？” BOBO和CiCi被高禹川顿挫的语调代入进去，沉浸其中争先恐后地猜测起来。 “会！骑士可厉害了！”CiCi激动地说道。 BOBO则是握着拳：“会的，一定会的。” 看着他们脸上又重新焕发出了生机和期待，高禹川担忧的心这才稍稍舒展了些。 他低下头，继续将这个骑士勇敢披荆斩棘，救出被巨兽困住的故事讲完。 等到故事结束，高禹川缓缓关上绘本，两个孩子仍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CiCi还在为骑士救出公主而感动和高兴，BOBO却眼角微红地看着高禹川。 高禹川知道，这个敏感的孩子，应当是从他选择的故事里知道了些什么。 高禹川低头看他，BOBO张了张嘴，小心翼翼地问：“你会救出公主吗？” “会的，这是骑士该做的。”高禹川笑了笑，似乎是在安慰BOBO，又似乎是在督促自己：“很快，骑士就会救出公主的，别担心，好吗？” “……”BOBO低头，掩饰着自己落下的小珍珠：“好。” “……” BOBO和CiCi的情绪都有了好转，高禹川的手机也微微震动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眼，是方助理。 高禹川以为是高氏的事情，没有多想，直接接了起来：“说。” “高总，您现在在家里吗？”方助理的声音有些低沉隐忍：“我已经让司机把您带到警局了，麻烦您现在跟着司机过来一趟。” 听到方助理的语气，高禹川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方助理向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的，难道……是沈瑶初那边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了？！ 高禹川忍着情绪，深呼吸一口气：“好。” 高禹川挂断电话，安抚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起身要走。 忽然，一只小手拽住了高禹川的衣角。 高禹川回头，BOBO正眼眶通红地看着他：“你是去救公主吗？” 高禹川下颌一紧，半晌才缓过来：“乖乖在家等我，嗯？” “……” ***** ———— 就算方助理不明说，高禹川也已经察觉到了。 所以在方助理上车时，他已然面色沉冷。 方助理喉间微哽，没敢看高禹川。 高禹川拧眉，声音沙哑：“说。” “高总，警局的人让我们去一趟。”方助理顿了顿：“去认尸。” 这三个字，让高禹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之前沈瑶初落水，已经经历过多次乌龙认尸事件。可这次，还是第一次。 因为沈瑶初的“尸体”，已经被那些专家认定为在事故中汽化了。 一旦所谓的“尸体”出现，意味着相似度已经极高了…… 痛苦排山倒海般袭来，让高禹川的五脏六腑都开始错位般疼痛。 高禹川抬手摇下车窗，一股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瞬间将他有些混乱的思绪吹得清明了些。 他深吸一口气：“发现的时候，只有一具遗体？” “对。”方助理声音微微有些沉重：“是在我们查到的那几个岛，其中一个岛周围找到的。” 高禹川拧了拧眉，虽然相似度极高，但那个清洁工都说了当时有一男一女两个病人，怎么可能只流出一具遗体？ 高禹川万分希望那不是沈瑶初，却又忍不住隐隐担心。 如果是被秘密解决，或是只有齐修睿活了下来…… 高禹川掏出一支烟，打火机的火舌轻轻舐过烟头，飘起一缕白烟。 高禹川的夹着烟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 高禹川强忍情绪，赶到警局，他的脚步如同灌满了铅一般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步伐却仍是快的。 他想快一些知道答案，知道那只是一个误会，那不是沈瑶初。 方助理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拦住高禹川：“高总，您需要我一起进去吗？” “不用。”高禹川声音喑哑：“我就看一眼，不是就走了。” “好的。”方助理担忧地看着他：“我在外面等您。” 高禹川掀开他拦着的手，阔步走了进去，他看着那具重度烧伤后，又被泡得面目全非的遗体后，心脏仍然痛得难以抑制。 就算这不是沈瑶初，那沈瑶初，也遭受了这些吗…… “高总！”突然，局长冲了进去：“抱歉高总，刚刚已经艰难检测出DNA，证实不是您妻子了。抱歉抱歉，没能及时通知到您，让您白跑一趟……” 瞬间，高禹川如释重负，这不是沈瑶初，她没有遭受到这样的痛苦！ 高禹川颔了颔首，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离开警局时，高禹川脚步变得轻快起来。他抬头望向天空，就算如此寒冷，他也仍然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和希望。 “高总！”方助理迎面而来，双眼放光：“还有一个好消息！” “说。” “我们的人把范围确定了！”方助理有些激动：“也让清洁工确认了，齐修睿和太太，就是在那个岛上！” 第498章 找到那个岛了 高禹川心跳极快，几乎要跳出胸膛。 方助理的声音在空气中激荡，他的话就像是闪电一样划破黑暗，瞬间让高禹川的心中的阴霾消散开来。 高禹川阔步走到车边，坐进车里，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手机似乎随时都会被他捏碎，无声地叫嚣着。 高禹川开口时，声音抑制不住地有些颤抖：“她在哪？” “这里，高总。” 方助理将平板递了过来，屏幕里被圈起来的，正是他们找到的那座小岛。 岛屿隐藏在辽阔的海洋中，如一颗宝石般闪耀。明明以前在高禹川眼中，只是地图上的一个标记，此刻却成为高禹川一切的答案。 沈瑶初在那里，他要将她带回家。 高禹川满脑子都是这一个想法。 高禹川：“说仔细点。” 方助理点点头：“我们的人找到了附近几个可疑的岛，一一排查的过程中，确定了几个小的范围。我们对照那个清洁工的描述，已经证实，是这个岛。” “你确定他说的是实话？” “是。”方助理眼中闪过一丝心虚：“他当下的精神状态，应当是说不了谎话。” 高禹川眉间微凛，却没有多说话：“嗯，安排直升机过去。” “已经在安排了。”方助理深吸一口气：“高总，安全起见，要先派点人过去吗？” “谁快就谁先去。”高禹川沉声道：“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她。” “明白。”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 他已经不想让沈瑶初再多痛苦任何一秒了。 ***** ———— 直升机缓缓起飞。 高禹川坐在驾驶舱里，紧紧地握着操纵杆，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那冰冷的金属传出一种奇特的安慰。 他的心跳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就像一只被困的野兽，急切地想要挣脱束缚。每一个呼吸都带着期待，带着激动，带着无尽的渴望。 他快要见到沈瑶初了。 直升机的轰鸣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高禹川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仿佛要穿越千山万水，直接抵达那个小岛。 他想要瞬间去到沈瑶初面前，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告诉她，他很想她，很担心她。 很爱她。 风呼啸着从窗外吹来，带着海水的咸味和入夜的寒冷。 终于，直升机降落在小岛的一片空地上。 高禹川跳下直升机，向四周望去。 这个小岛是没有太多生活痕迹的，太多原生态的样貌，让高禹川心脏发紧。 这种地方，简直是囚禁人的好地方。 越是往深处走，高禹川越是步履沉重。 高禹川环顾四周，试图在茫茫大海中寻找到那个疗养医院。然而，除了湛蓝的海水和白色的沙滩，他什么也找不到。 仿佛那一切，从未存在过。 偌大的疗养医院，怎么会凭空消失？！ “高总。”方助理拧眉：“这里跟清洁工描述的不太一样。” “检查路线是否有误。”高禹川沉声道，第一次自我质疑自己的飞行技术。 “没有，是正确航线。”方助理深吸一口气：“可这明显就不是他所说的地方，一个医院，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失不见。” 可问题出在哪里呢？ 高禹川深吸一口气，拿起地图来看，却始终没有找到正确的思路。 高禹川薄唇紧抿，一边思考，一边开始在岛上四处寻找。 他和方助理四处寻找，却只有海浪拍打着岸边，回应着他们的寻找。 入夜了，海风带来湿冷凉意，让高禹川和方助理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海风凛冽，高禹川深吸一口气，咸腥的海水让他清醒了不少。 高禹川突然开口问：“清洁工是怎么描述这里的？” “我这里有录音。” 方助理拿出手机，点开录音。 高禹川对照着地图，不放过清洁工任何一个词，仔细听着。 忽然，高禹川眸底一凛，指了指这座岛屿旁边的一个面积更小的岛。 “去这里看看。” 方助理一愣：“这里的地形，根本不足以建一个医院出来……” “去看看。”高禹川沉声道：“我们被清洁工的话误导了，从船上下来就到了，不代表他坐的一直都是船。” 高禹川没有过多解释，方助理却已经恍然大悟：“明白！” 方助理立即跟着高禹川出发，前往侧边的那个小岛上。 坐上直升机，方助理联系了另一队手下的人，直接先行去小岛上查看。 果不其然，五分钟以后，手下传来了消息。 方助理惊喜地看向高禹川：“高总，找到疗养医院了！” 高禹川握着操纵杆的手微僵，眼神却更为坚定了：“嗯。” ***** 高禹川和方助理在医院里找了一整圈，却始终没有找到沈瑶初和齐修睿。 他们向医院里的每一个人询问沈瑶初和齐修睿的情况，却遭到了冷漠的对待，所有人的都否认有这两个人存在，仿佛他们从未出现在这里。 可明明从这里出去的那个清洁工已经确定，沈瑶初就这里！ 高强度的寻找之下，强烈的心理落差之下，高禹川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高禹川的脸色变得阴沉，他的薄唇紧闭，眉头紧锁，眸底深邃，藏着暗涌，一副亟待爆发的样子。 明明沈瑶初已经近在咫尺了，却仍是找不到，这让高禹川感觉一口气淤堵在胸口，无法排解。 就在高禹川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时，那些早一步上到岛上的手下忽然匆忙地跑了过来。 “说。” 高禹川声音低沉而沙哑，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几人都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方助理眉头紧蹙：“怎么不去找人？” 其中一个手下小心翼翼地看了高禹川一眼，高禹川随手挥了挥，示意他有话快说。 “高总！”那个手下表情激动，鼓起勇气说道：“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太太……” 高禹川脸色更沉，比此刻的海风还要冷冽锋利。 “但是，我们找到那位齐先生了，就在医院一个隐秘的病房里！” 第499章 她为什么，不肯回来呢？ 齐修睿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但胸口仍有微弱的起伏。 那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他的手臂上插着输液管，药液正一滴一滴地流入他的体内，维持着他的生命。 他的身体看起来很虚弱，仿佛生命随时都会被结束掉。 齐修睿的脸庞轮廓分明，却带着一丝憔悴和疲惫。 他的眉毛微微皱起，似乎在梦中也感受到了痛苦。他的嘴唇干燥而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高禹川静静地站在床边，凝视着齐修睿，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断地颤抖着。 齐修睿状态这么差，那沈瑶初呢？ 沈瑶初还好吗？！ …… 齐修睿在一阵推搡中醒来，他虚弱地睁开双眼，仿佛从无尽的深渊中挣扎着回来。 说来也奇怪，几天的治疗，让他的身体不仅没有好起来，甚至比刚刚醒来还要虚弱。 父母着急发愁的样子，他看着揪心，却也无计可施。 这是他自己的身体，他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神从混沌慢慢恢复清明，齐修睿的眼前逐渐出现了一个令他惊讶的人。 高禹川？ 尽管他和高禹川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却印象深刻。 他试图坐起身来，但身体的虚弱让他无法如愿，只能倚靠在床头。 见他醒来，高禹川的眼神更为冷冽了几分，他阔步走到齐修睿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在哪。”高禹川冷冷开口，声音低沉冷硬。 高禹川浑身气质凛冽，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墨眸更是深不可测，覆上一层骇人的冰霜。 齐修睿怔了怔，尽力撩起眼皮看他：“嗯？” 他一时间有些没有听懂高禹川的意思：“你是问，沈小姐？” “明知故问。”高禹川声音里带了几分狠戾。 “我父母已经让直升机送她回去了。”齐修睿咽了咽口水，喉口传来淡淡血腥气，他用力咽了下去：“今天，几号了？” 一旁的方助理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回答道：“今天十二日。” “十二日？”齐修睿眉头紧拧，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她十号上午，就坐直升机离开了。我父母告诉我，他们把沈小姐送回鹿港，后面她就不肯再让人送了。” 高禹川漆黑如曜石的眸子里幽冷，氤氲着浓浓的危险气息。 沈瑶初的人要是出现在高家附近，一定会有人发现。 可事实上，整个鹿港都没有沈瑶初的身影。 高禹川冷笑一声，声音冷戾如修罗：“你果真和你父母一条心。你们把她藏起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齐修睿眸光微动，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父母之前的想法是错的，但是他们毕竟是为了我，我没法怪他们。但他们已经将沈小姐送回去，我们也会尽力弥补她受到的伤害的。” “弥补？”高禹川鄙夷地看着他：“你认为我高家会缺你齐家什么？你们弥补不了。” 看着齐修睿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吃力的模样，高禹川耐心全无。 “齐修睿。”高禹川下达最后通牒：“把我的妻子交出来，否则，后果自负。” 齐修睿张嘴要说话，却因为太过于激动，猛吸一口气，无法抑制地咳嗽起来。 一个细微的咳嗽只是一个引子，一旦咳嗽起来，难受和痛苦便排山倒海涌了过来。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满脸通红，额间脖颈上满是暴起的青筋，看起来痛苦极了。 齐修睿的心率监测仪器开始“滴滴滴”地报警，一众护士和齐修睿的父母推开病房的门，冲了进来。 他们这才发现，高禹川竟然在这里！ 齐父齐母大惊，几乎是立马冲过去抱住了齐修睿，帮他轻轻拍着后背，埋怨地看着高禹川。 “高总！不知您千里迢迢来这里，有何贵干？！”齐母嘴上的话虽然恭敬，却几乎是哭嚎着说出这句话的：“我们小睿为了救你的妻子，被连累成了这样，你还想怎样？！” 尽管齐修睿咳嗽得几乎快要昏迷过去，却仍是拉了拉齐母的衣袖，朝着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惹到高禹川。 他摇头期间，一滴鲜红温热的血液落了下来，滴在被子上。 齐修睿低头，看着自己的鼻血一滴、两滴、三滴，最后数不清地落下来，愣住了。 他这是……怎么了？ 齐母瞬间崩溃：“医生，医生快过来！！” “……” 病房里瞬间乱成一团，可高禹川站在病床边，甚至没有医护人员敢上去救齐修睿。 齐母见状，“噗通”一声在高禹川面前跪了下来，扯着他的裤腿哭着说道：“高总，求你了，允许医生救救小睿吧！就算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我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但他毕竟也是一条生命啊！” 高禹川拧眉，莫名之间，他竟然成了阻止医生救治齐修睿的坏人？ 他后退半步，做出退让的意思，那些医护人员才敢冲上去抢救齐修睿。 看着那么多药剂推进齐修睿的身体里，高禹川的心脏忽然剧烈地痛了起来。 得到救治的齐修睿都这样虚弱，需要抢救，那沈瑶初呢？ 沈瑶初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现在又去了哪里？身体怎样了？ …… 一阵眩晕和疼痛过去，齐修睿的状态才慢慢恢复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齐修睿凝眸看着高禹川，缓缓地说道：“沈小姐，不见了吗？” 高禹川眼底冰冷，暗流涌动。几乎不需要回答，齐修睿就明白了。 “抱歉，是我没能将她送到你手上。”齐修睿的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如果我还能活下去，恢复健康，我会负责，亲自将她找到的。” “不用了。”高禹川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高禹川一想到沈瑶初现在还生死未卜，他心中的痛苦就更甚几分。 可如果齐修睿将她送回了鹿港，她为什么，不肯回来呢？ 高禹川喉间上下轻滑，沉声说道：“我会亲自将她找回来的。” 第500章 沈瑶初没死也应该中了毒吧？ 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周围一片昏暗，只有那小小的高高的玻璃窗，照射出微弱的月光。 那月光明明清冷如霜，却能带给沈瑶初一些期盼。 期盼着会有人来救她。 沈瑶初蜷缩在角落里，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双眼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长时间的监禁已经让她的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身体也变得疲惫不堪。 突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紧接着门被打开，那个戴着眼镜的郭医生走了进来。 沈瑶初呼吸一窒，抗拒地抱住自己的膝盖，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身体缩小，好像这样就能让她消失在这里一样。 郭医生走到沈瑶初的面前，面无表情的脸上透着冷漠，没有任何情绪，例行公事地将药片递给沈瑶初。 “药吃了。” 郭医生这三个字，就像是魔音灌耳，让沈瑶初打了个寒颤。 因为这两天，每每当她反抗时，郭医生就会打开铁门的锁链，让一群男人将她按在地上，强行将药灌进去。 她不想吃药，反抗却从来都只有失败。 他们不伤害她，只是不断地让她吃着各种各样的药。 沈瑶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哪些药，那些药都有怎样的功效。 只是她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身体有时很虚弱，吃过某些药以后，却又奇迹般地恢复一点。 沈瑶初敛了敛眸，没有说话。 郭医生不耐地“啧”了一声，不再跟她多话，直接去掏口袋里的钥匙。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直以来反抗激烈的沈瑶初，却突然乖乖伸手，将他手里的药接了过去。 沈瑶初捧着那一把药，指尖轻轻捻着那些药片，感受干爽的粉末在指尖晕开，喉间轻咽。 她将那些药放进口中，舌尖轻轻一顶，拿过水杯，冷水带着药片滑进喉咙里。 沈瑶初忍不住微微皱眉，感觉那些药在她的食道中滑行，带来一种异样的压迫感。 她张了张嘴，将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腔展示给郭医生看。 郭医生狐疑地看她一眼：“舌头抬起来。” 沈瑶初抬起舌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将药片藏在舌头下面。 郭医生这才满意，带着身后那些人离开了。 等到他们离开，沈瑶初确认无人发觉，她伸出手指抠了抠自己的喉口。 很快，那些并未完全下咽的药片就被她吐了出来。 药片完好无损，沈瑶初抬脚踩下，使劲将它们碾碎。 她怀疑这些药并不是为了治疗她，而是有别的目的。 因为那些人，似乎是在观察她吃药后的反应。 …… 沈瑶初一夜没睡。 她眼睁睁看着那唯一的一小扇窗户透进来的光，由月光变成日光，新的一天到来了。 而她，仍旧是被关起来的一天。 沈瑶初接连用同样的方式停药了一整天。 夜晚来临，沈瑶初的病情像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突然爆发了。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像是在寒风中摇曳的落叶。 鼻血突然流出来，像是被刺破的红色气球，一股一股地涌出，滴落在地上，形成了刺眼的斑驳。 她试图用手去堵住不断流血的鼻子，但血却从她的指缝中流出。 这一次的发病，似乎比之前几次停药的反应还要大。 沈瑶初只觉得身体一阵翻江倒海，反胃之间，血腥味忽然翻涌而来。 她不受控制地吐了，吐的却是一口鲜红的血。 沈瑶初震惊地看着这一切。 她，到底怎么了？！ 她的呼吸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吸入针尖般的疼痛。身体的其他部位似乎都失去了感觉，只有鼻血和呕出的血在刺激着她的神经。 正好有护士进来观察她的情况，沈瑶初立即假装晕倒，沉沉地倒在了地上。 见沈瑶初这样，护士立马叫来了郭医生。 郭医生冲进病房，平常冷漠的声音里，竟然带了一丝颤抖。 他回头对护士说道：“快，通知那边停药，不知道是哪个药产生了副作用！！立即停药！！” 沈瑶初逼着的眼皮微颤，心中生出一种可怕的猜测…… ***** ———— 地下室。 慕以安藏在地下室里，焦躁不安地等待着。 整个鹿港都是高禹川手底下的人，她只能藏在这里，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一想到凭空消失的沈瑶初和齐修睿，慕以安就恨得牙痒痒。 正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慕以安连忙接起来。 “说。”慕以安声音沙哑，有些刺耳。 “慕小姐，我这边清点了当天你让我们拖过去的助燃化学剂，里面有个没标明名字的化学品瓶子碎片……” 慕以安不耐烦地打断：“我是要你们找留下的线索，给我把沈瑶初找出来！你们找化学品做什么！” 听筒对面的男人有些委屈，急着解释：“我们看到上面写着‘高度毒性’，我兄弟说这好像是严重辐射的重金属，这玩意儿爆炸燃烧会有强烈毒性，人类被这东西毒了就活不了。” 慕以安呼吸一窒，眉头一拧：“你是说，这东西爆炸的时候是在里面的？” “是的。”男人说：“都炸了，肯定是在里面的啊。” 慕以安的手颤抖起来，起初她把沈瑶初引过去，只是因为慕氏曾与这家工厂合作过，工厂倒闭后，那里一直荒废无人，很长一段都没有监控。现在回想，那个废弃的工厂似乎确实是管制区域，之后一直荒废管制，难道是因为辐射和污染？ 那男人说的重金属污染物她有印象，小时候她只是在实验室门口路过，她爸妈都紧张得不得了，因为那些玩意儿毒性强大而致命，即使是微量的接触，也能带来致命的后果。 研究表明，它可以悄无声息地侵蚀人的身体，破坏人的健康，直接攻击人体的神经中枢，引发各种疾病，甚至癌症。 就算不得癌症，死状也很惨烈。 之前这家工厂还和慕氏合作过，一起研究控制毒性的药物，治疗工厂里的工作人员工作暴露的问题。 只是，那些控制症状的药物都是属于非法研究，没有多久，他们的项目就被叫停了。 阴差阳错之间，这种重金属物质竟然在爆炸现场？！ 慕以安深吸一口气：“你确定当时爆炸的时候，也一起爆炸了？” “我刚才已经说了，炸了啊。”男人突然紧张起来：“这东西有毒，我们又进了现场，不会都中毒了吧？！” “你还生龙活虎的，担心个什么！” “……” 慕以安挂了电话，她可不关心几个小混混的生死。 她只想赶在高禹川之前找到沈瑶初。 如果这种重金属物质跟着一起爆炸了，那么就算沈瑶初没死，现在也应该中毒了。 是死是活，总该有消息…… 可为什么，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 第501章 生产解毒药的是当年的慕氏 （上一章关于慕以安的部分内容有一点调整，麻烦重新看一下，谢谢） 沈瑶初的吐血反应，让齐家人乱了手脚。 齐母颤抖着身体刚要哭，却被齐父厉声制止。 “你能不能省省你的眼泪？！哭哭哭，一天天就知道哭，净给我添乱！你哭了小睿能好起来吗？！”齐父仅仅这半个月的时间，头发已经变得花白，他喘着粗气：“医生呢？沈瑶初的体检报告出来了没有？！” 医生表情有些紧张，将化验单找出来，递给齐父。 齐父：“什么情况？” 医生有些迟疑：“情况不算太好。” 齐父和齐母同时看向化验单，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齐母眉头紧锁着，双唇微微颤抖，似乎在努力控制着内心的恐惧和紧张。 看着报告上的指标一项项地显示出沈瑶初身体状况的恶化，齐母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她的手也因为紧握着报告而微微颤抖着。 齐父的心愈发地沉了，他们看着那份报告单，就像是看着一张死刑判决书，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绝望。 本以为沈瑶初吃了药就能慢慢好起来的。 可现在看起来，尽管有的药误打误撞抑制身体上出现的各种症状，但并不能有效治疗。 那些药，那只是一种暂时的安慰，根本无法阻止病情的恶化。 齐父的手指在报告单上无力地滑过每一个冷冰冰的数字，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助。 这份化验单就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挡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束手无策。 他以为只要付出足够的努力，就可以改变一切，可以找到治疗齐修睿的药品。但是现在，他才明白，有些事情，是他们无法改变的。 齐母的泪水再次奔涌而出，她靠在齐父身上，尽情地宣泄着内心的恐惧和无助。 刚刚还在不满的齐父，此刻也终于无法强硬了，他知道齐母心底有多宝贝齐修睿这个儿子，更知道她有多心疼齐修睿。 齐父轻轻地拍着妻子的后背，安慰着她。尽管他的心情同样沉重，但他知道，他们必须坚强起来。 为了齐修睿能够保住性命，健康地活下去。 齐母痛苦不已：“老齐，怎么办啊？这药实验失败了，我们的小睿要怎么办？！老齐，你一定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小睿……” “小睿也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想办法？！”齐父长叹一口气，脸上似乎又苍老了几分：“关于这种重金属物质，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只要它是存在的，就必然有人做研究，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齐父话音未落，助理忽然敲门冲了进来。 “齐总，查到了！” 齐父眼睛一亮，有些振奋：“什么情况？！” “已经找到当初研究过这种金属物质的团队了！”助理将团队的信息告知给齐父：“对睿少爷的情况最有帮助的，应该是当初研究解毒药品的项目。” “真有研究解毒药品的团队？”齐父惊喜地问。 “有的。”助理说道：“当初那一批研究人员和工厂员工，多多少少会面临工作暴露造成的中毒问题，所以有专门研究解毒药品的人员。” 齐母激动极了，她冲到助理面前：“有没有找到研究人员？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联系方式？我可以亲自去求他们！！” 助理有些为难：“当年那一批工作人员现在都还活着，但配方之类的，都在团队主控的手里。团队主控，是当年专门做药品研究的慕氏集团。” “慕氏集团？”齐父眼神坚定：“我去找他们！” …… 当齐家人敲响慕家的家门时，慕家正因为慕以安的事情而着急。 见到齐修睿的父母，慕父慕母一时间有些惊讶，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但是思前想后，还是将两人放了进来。 齐家近来因为沈瑶初的缘故，和高家有了些联系。一切和高禹川有关的人和事，慕父慕母都不会放过。 齐父齐母坐在慕家的客厅里，周围的气氛略显紧张。两人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 四人只是尴尬地打了招呼，谁也没有先开口。 终于，齐母沉不住气，先开口了：“慕先生慕太太，我们今天来，是为了你们之前研究的重金属解药项目而来。我们希望你们能把解药的配方卖给我们，不管多少钱，我们都买！” “……”慕父慕母一愣，两人互相对视，眼里都有同样的疑惑和震惊。 见两人一副遮遮掩掩不肯答应的模样，齐父也有些急了：“只要你们愿意把配方卖给我们，我们做什么都愿意！” “……” ***** ———— 慕父慕母借口找配方离席，两人来到书房，一时间相顾无言。 慕母有些不解：“什么配方？什么重金属？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难道……”慕父想了想：“难道是之前我父亲研究的那个重金属暴露药品项目？！” 慕母一愣：“可是那个项目，不是才研究没多久就被叫停了吗？而且是老爷子做的，我们完全不懂这些啊……” “是。”慕父拧眉：“这事办不成。” 慕父说着，就要转身回到客厅，打算去回绝齐父齐母。 “等等！”慕母忽然拉住慕父：“你不能说办不成！现在小安还在躲躲藏藏，我们得想办法解决啊！” “怎么解决？！那可是高氏集团的高禹川！”一提起这件事，慕父就一肚子气：“她有本事闯这么大祸，怎么没想过今天这个结果？” “你这男人脑子怎么这么蠢！！”慕母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吗？那件事以后，高禹川疯狂地找沈瑶初，最后找到齐家去了，说明沈瑶初人就在齐家人手里！要是我们能拿这个配方来威胁齐家，齐家又能牵制高家……我们小安不就有救了吗！！” 慕母说到激动之处，眼眶红了，声音略带哽咽：“我要救小安！我们先骗着他们，就说手里有配方，让他们去找高禹川，要高禹川把小安的‘追杀令’给终止了！” “……” 第502章 “我们的人，知道沈瑶初在哪。” 在明亮的灯光下，高禹川的办公室显得更加庄重而沉静。 齐父有些局促地站在高禹川的办公桌前。 高禹川将他们放了进来，却连抬头看他一眼都嫌多余，这让齐父有些尴尬。 他双手握了握拳，终于鼓起勇气，开门见山地开了口。 “我们的人，知道沈瑶初在哪。” 尽管他知道，这一招是开弓的箭，一旦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了。让高禹川知道齐家人掌握着沈瑶初的行踪和动向，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但为了齐修睿，他们只能棋走险招，最后一博。 果不其然，闻言，高禹川终于抬头，给了他们一个眼神。 高禹川的目光立刻变得锐利起来，他紧紧盯着齐父齐母。 办公室内的气氛瞬间被一股冷峻寒冽的气息笼罩。 高禹川没有说话。 齐父齐母对视一眼，齐父缓缓又开了口。 “其实我们的人，知道她在哪，一直跟着她、保护着她，我们可以告诉她的下落。” 高禹川坐在办公桌后面，微微倾身向前，表现出一种倾听的姿态。他并未立即回应，只是静静地等待下文。 齐母颤抖着声音，她眼中闪过明显的紧张和不自信，却硬着头皮道：“只要你能解除对慕以安的封杀令，让她能够在鹿港正常生活，我们就带你去见她。” 高禹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们知道些什么？”高禹川冷声问。 “我们知道她目前所在的地方，和她现在的身体状况。”齐父重复道，他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我们可以告诉你，但你也必须做到放过慕以安。” 高禹川冷笑一声，他向来最讨厌谁和他谈条件。 更何况，他们是在用沈瑶初来威胁他。 高禹川没有答他们的话，只是按了内线电话：“方助理，请齐先生和齐太太离开我的办公室。” 高禹川声音冷静，却带着明显的愠怒，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冷漠。 齐父齐母瞬间慌了，他们脸上写满了恐惧和困惑。 如果高禹川不接他们的招，那他们就更难从慕家手上拿到解药配方了！ 他们试图解释，但高禹川却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方助理带着保镖推门而入，冲进来架住了齐父齐母。 “放开我！！”齐父试图抗议，但他的声音却显得十分无力。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像是愤怒，又像是害怕：“我们是来给你信息的，你怎么能让人把我们赶出去？” 齐母图用泪水来打动男主角的心：“我们只是希望大家都好，你能找到沈瑶初，我们能救回我们的孩子，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高禹川冷漠地看着两人，抬起手随手摆了摆，神情极度不耐烦。几个保镖立即将齐父齐母带出了办公室。 方助理正要带着门出去，高禹川却叫住了他：“等等。” 方助理颔了颔首：“高总，您说。” “去查，齐家父母这两天见了谁。” “……” …… 等到方助理离开，整个办公室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高禹川眉头紧锁，指尖轻磕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他心下疑惑，齐家和慕以安之间，似乎八竿子打不着，为什么会出手相救呢？ 他眯起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探究的欲望。 慕以安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似乎与齐修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慕以安能救齐修睿？ 这听起来有些荒谬。 他必须要找到真相，越是接近真相，他就离救回沈瑶初越近。 正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方助理的声音传了进来：“高总。” “进。” 方助理阔步走到高禹川面前：“查到了。” 高禹川挑了挑眉，似是对方助理越来越高的效率表示赞赏：“说。” “昨天，齐先生和齐太太去了一趟慕家。”方助理说道：“但慕家我们的人已经被清了出来，只有一个大概。” 高禹川拧眉看着他。 方助理：“齐家，好像是要求慕家给他们买药。” “买药？”高禹川有些惊讶。 齐家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但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向别人家买药的地步。 可转念一想，慕家在落魄之前，是有医药背景的。在慕以安爷爷那一辈，慕家在鹿港的医药行业，是有话语权的。 这样想来，倒也说得通。 方助理：“具体的，我再去查。” “嗯。” 高禹川想起那天的齐修睿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双眼黯淡无光。 那样虚弱的样子，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股接近死亡的气息中。 如果只是普通的病症，就算是很严重，他们也不会豁出整个齐家家族，来帮慕以安脱困。 齐修睿需要的药，一定是全世界都求不到，只有慕家才有的药。 所以，齐修睿到底得了什么病？ 难道是什么疑难杂症？还是什么绝症？！ 高禹川心下不安，猛地抬头，凝眸看向方助理：“联系齐家，就现在。” 方助理一怔：“好的。” 就在方助理联系齐家的过程中，面无表情的高禹川闭上了双眼。 他坐在椅子上，交握的手因为过度用力，微微泛白的骨节凸起。他的指尖止不住地颤抖，下颌线条变得紧绷起来，仿佛在忍受着某种紧张和煎熬。 方助理见向来冷静的高禹川如此状态，心底也有些慌了。 在爆炸之前，高禹川是见过齐修睿的，他的状态，高禹川很清楚。 这突如其来的重病，和齐家突然要找慕家求药，都太诡异了。 就像是因为那场爆炸的连锁反应…… 可是，沈瑶初也在那场爆炸里！ 高禹川深吸一口气，刺痛感瞬间传遍了五脏六腑。 方助理似乎接通了齐家的电话，将手机递给了高禹川。 高禹川接过来的时候，手不受控制地轻颤着。 “高总？”电话对面是，齐父小心翼翼而又意外的声音。 “我要见沈瑶初。”高禹川一字一顿，坚定而凛冽：“见到沈瑶初，我就解除慕以安在鹿港的封杀令。” “……” 第503章 试药的女人 在阴暗的地下室里，空气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和久未流通的空气。 慕以安蜷缩在地下室的一角，手机的光线在黑暗中闪烁。她的手紧紧握住手机，那是她与世界唯一的联系。 家里的电话打来，慕以安几乎是立即就接了起来。 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疲惫中却带着一丝希望。 “小安，有办法了，你说不定能从那个地下室里出来了！” 慕以安有些惊讶：“真的吗？发生了什么？！” 慕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记得吗？我们慕家以前是研究医药的。” “啊？”慕以安有些发愣，似乎是不太记得清这久远的事。 她反应过来以后，有些着急：“你们说这个干嘛？要告诉我怎么才能让高禹川放我出去啊！” 慕父安抚道：“你别急，慢慢听我说。齐家人来找我们了，就是跟沈瑶初在一起爆炸的那个齐修睿的父母，说他在爆炸里被一个重金属物质辐射中毒，得了很严重的病，需要药物治疗。正好当初，我们研究过这方面的药。” 中毒了…… 一直等待沈瑶初消息的慕以安，没想到竟然先等到的是齐修睿中毒的消息。 那同在一场爆炸里，沈瑶初也一定会中毒！ 想到这里，慕以安黯淡的双眸，终于在阴暗的地下室里放出了一点精光。 “他们是不是会死？”慕以安问道。 “应该会，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解毒药物，那都是你爷爷的研究，我们哪知道什么配方。”慕父沉声道：“但是他们的死活跟我们没关系！我们现在骗他们有这个配方，让他们逼迫高禹川解了你的封杀令。” 慕父缓缓吐出一口气：“齐家一旦帮忙解了封杀令，我们就立马送你去别的国家。以后，你在外面好好活着就行了。爸妈只有你一个女儿，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明白吗？！” “……” 慕以安一怔，她本只是想着要报复沈瑶初，只要沈瑶初惨死，她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地下室都行。 可现在居然还有意外惊喜！ 沈瑶初不仅可能中了毒会死，她还能靠这个从地下室里出来！ 慕以安情不自禁地笑了：“爸，这真是我近期收到最好的消息了！” “小安，爆炸到底是什么情况？”慕父问道。 慕以安冷笑一声：“他们中毒，可不是我的问题。我只是在找地点的时候，发现这家废弃工厂周围没有监控就用上了。” 慕以安的脑海中突然涌入了小时候的回忆，那是一个爷爷常常带她去的实验室。 那个神秘的地方，是她的童年乐园。她曾在那里做过各种有趣的实验，探索科学的奥秘，而爷爷总是耐心地陪伴着她，手把手教她操作。 既然是药物配方，会不会…… 慕以安突然问道：“爸，爷爷的老房子没卖对吧？” “当然，里面都是你爷爷这一生留下的研究，我们哪敢动？”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慕以安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呼出，仿佛要把近期的愤怒与憋闷，都随着这口气一起排出体外。 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爸，派人偷偷来接我。” “……” ***** ———— 沈瑶初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苍白的面容透露出一丝脆弱。 自从停药以来，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逐渐消瘦。看起来就像一朵枯萎的花，失去了生机。 她总是睡觉，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睡觉，还是昏迷了。 闭上眼睛，在阴暗潮湿而又寂静的牢笼里，沈瑶初的心跳声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次的跳动，似乎都在与死神做抗争，艰难却又坚强。 医生和护士从外面走了进来，检查了她的状态。 发现沈瑶初又昏睡过去，护士遗憾地叹气：“这状态，只怕是撑不住了。” 沈瑶初试图集中注意力，努力想听清医生和护士在谈论什么，但因为身体太过于虚弱，她的耳边却只有模糊的声音。 她只能无力地躺在那里，任由思绪飘忽。 “她可不能撑不住，她撑不住，我们就完了！”郭医生语气急躁：“她和睿少爷都在爆炸里被这种重金属物质给辐射中毒，要是她死了，我们不仅没法继续试药，高家也也不会放过齐家，我们更是讨不到好果子吃！想办法，必须把她救活！” 沈瑶初心下一惊，她的猜测果然是对的！ 她知道，那一大把一大把的药，不停地更换组合搭配，就是为了试出哪一种药更有效果。 而她流鼻血呕血时，医生让那边停药，也证实了她就是在给人试药！ 可沈瑶初没想到的是，让她试药的，竟然是齐家人！ 一想到齐父齐母表面友善，背地里却拿她做人体试药实验，沈瑶初就后背一阵发冷。 “哎，我们现在是在极力帮她续命啊！”护士叹了口气：“但是爆炸里这种重金属物质的毒性太强了，他们俩又在辐射区正中央……那东西毒性太大了，又没有找到能有效抑制和治疗的药物，难啊……” “难也要做，不然齐家请你来做什么的？”郭医生厉声说道：“以后爆炸的时候不准再提了！我们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 “好吧……”护士不情不愿地应道。 刺痛传来，沈瑶初的身体里又被注入了一些不知名的液体。 尽管很痛，药物效果却很快就让她变得没那么虚弱了，思绪也逐渐回笼。 看来她和齐修睿的身体状况，全都因那一场爆炸而起。那场爆炸里，竟然有致命的重金属有毒物质！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中毒以后身体的变化，停药以后剧烈的反应也告诉她，她所受的毒性，一定不会小。 郭医生和护士转身出去，不远处，响起了铁链上锁的声音，和护士遗憾的声音。 “这药也没试好，为了试药还把她孩子给拿掉了，可惜哦……”护士“啧啧”道：“不过也没办法，中了这种毒，不拿掉孩子，这孩子也活不了。” “……” 第504章 沈瑶初要见齐家人 在这个陈旧而神秘的老房子里，时间仿佛凝固了。 慕以安戴着口罩，穿过光线暗淡的走廊，走过满是岁月痕迹的楼梯，在各个房间里穿梭着。 慕以安仔细在房子里搜索着，查看每一个可能藏匿着药物的地方，寻找着她所需要的试验药。 慕以安知道爷爷是个细心的人，总会将试验药品留存一份在自己的家里。 就算实验室早就没了，但家里的东西还在。 慕以安不放过每个抽屉，每个柜子，甚至每一个缝隙。 她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和她要寻找的试验药。 终于，在一个尘封的抽屉里，慕以安找到了那个她要找的东西。 那是一瓶极为简单的真空药瓶，上面写着爷爷的名字和日期。以及，那个烈性重金属的名字。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瓶子，能感受到瓶身微微的凉意。 慕以安轻轻地旋转着瓶子，看着那已经有些模糊的标签，惊喜不已。 “终于找到了！”慕以安激动得喃喃自语。 慕以安的眼里闪烁着狂喜的光芒，她的手指颤抖着，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嘴唇微微颤抖。 她确认了这就是她要寻找的东西。 慕以安没想到，一直以来最爱自己的就是爷爷，现在能够将她从黑暗地狱中解救出来的，竟然也是爷爷。 慕以安将那瓶“救命”的药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 就算没有找到配方，但有了具体的药片，再制出同样的药，就不是难事了。 慕以安紧紧握住瓶身，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火焰。 她的思绪在飞速运转，计划着如何报复高禹川和沈瑶初。 她的一切苦难，都是因为他们两个人！ 慕以安想象着自己站在高禹川和沈瑶初面前，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们惊恐和痛苦的表情，心中充满了快意！ 现在，她不仅可以活命，还可以报仇了！ 她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在她体内涌动，那是希望的力量，是复仇的欲望。 高禹川，沈瑶初，你们现在怎么对我的，我一定会加倍奉还！ 你们不是相爱吗？ 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有多爱！！ ***** ———— 沈瑶初本就身体虚弱，此刻思绪更是像一团乱。 她缓缓睁开眼，脸色苍白，双眼无神，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推入身体的药剂逐渐起了作用，让她的眼神变得清明了些许。 可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痛苦。 沈瑶初捂住自己的小腹，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的生命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她是个医生，自然知道被重金属物质辐射中毒以后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那种无法言说的痛，那种失去希望的绝望，让沈瑶初如同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她在黑暗中默默地流泪，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了她冰冷的手上。 沈瑶初现在后悔极了，她不该质疑那个孩子出现的时机的。 她内心明明知道，那个孩子本应是她的希望，她的未来，她和高禹川可能会有的转折。可她却固执地觉得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因为要给齐修睿试药，在她昏迷的状态下，那个孩子被残忍地拿掉了…… 沈瑶初光是这样想想，心脏就传来一阵阵剧痛，痛得她难以呼吸。 沈瑶初心底充满了自责和悔恨，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这个孩子。恨自己为什么在失去孩子后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才明白自己有多么爱这个孩子。 “呜……” 沈瑶初躺在冰冷的床上，她身子蜷缩在一起，崩溃地抱着自己，任由泪水不断冲刷着自己的脸。 她的心在疼痛，她的灵魂在颤抖，她的生命在消逝。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错误，她的愚蠢，她的无助。 沈瑶初躺在病床上，也许是人在知道自己随时可能会死时，会回想自己这一生。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和高禹川的过去。 奇妙的是，她没有想到那些痛苦，而是想起那些美好的时光，那些温暖的拥抱，那些甜蜜的亲吻。 她想起在乡下的时候，高禹川总是看起来冷淡，实际上却处处都在关心她。 她想起高禹川对她的承诺，尽管他的方式不那么好，可她明白，他一定是在乎她的。 否则高傲如高禹川，怎么会在以为BOBO和CiCi不是他的孩子的情况下，还视如己出？还愿意跟她在一起？ 沈瑶初捂着自己哭到红肿的双眼，她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这些承诺，但她知道，高禹川一定在找她，在想办法救她。 “高禹川……”沈瑶初呜咽着：“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想到孩子们，想到高禹川，沈瑶初终于崩溃了。 沈瑶初紧咬下唇，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挣扎着起身。 她摇摇晃晃地来到铁门边，用力地拍打着。 铁门摇晃，那粗粗的铁锁链撞击出清脆而刺耳的响声。 “放我出去！现在立马放我出去！！” 沈瑶初声音嘶哑，小小的脸上满是疯狂的仇恨和绝望。 大滴大滴的泪水滚烫翻涌，砸在沈瑶初比以前更为纤细惨白的手臂上。那眼神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流，落入冰冷的地上。 月光透过那小小的窗户照进来，微弱的光让整个狭小的空间惨淡如霜。 “开门，我要见齐家人！！” 沈瑶初不断重复嘶吼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的护士似乎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不耐烦地走了进来。 “你干嘛？在里面闹什么闹？”护士嫌恶地看着沈瑶初：“喊什么喊？！” 沈瑶初知道，此时的自己，在这个护士眼里一定是像个疯子一般。 可现在的她，不疯也只能等死！ 沈瑶初厉声道：“把齐修睿的父母叫过，我要见他们！” 护士不爽：“你凭什么提要求？” “凭你们必须得留我一条命！”沈瑶初面色沉静，眼神却有锋利的寒芒，凌厉而寒冽：“他们不来，我马上死在这里，让他们利用不成！” “……” 第505章 她快死了，她必须要回到高禹川身边！ 沈瑶初的崩溃，如愿传到了齐父齐母的耳朵里。 她的愤怒如狂风暴雨般袭来，齐父齐母顿时慌了。 齐父紧握着电话，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惧，他没想到沈瑶初竟然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以死相要挟。 齐母的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担忧和无助：“老齐，她真的说她要去死吗？” 齐父没有说话，默认了。 齐母顿时着急了：“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怎么会轻易说要去死呢？！除非……” 齐母一愣，问齐父：“难道是她知道她中毒的事情了？” 齐父的手机里传来护士焦急而惊慌的声音：“齐总，怎么办啊？你们是不是要赶紧过来一趟？” 电话里护士催促的声音不断传来，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割破齐家父母的内心。 那声音刺耳而残酷，揭示了一个他们不愿面对的事实。 沈瑶初必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知道了。”齐父沉声道：“你先稳住她，我们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齐母一把搂住齐父的手臂：“老齐，她不可以死！如果她死了，高禹川那边不解除对慕以安的封杀令，那我们就得不到解毒药物的配方了……那我们的小睿……” 说到这里，齐母颤抖的声音忽然哽咽，没法再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齐父不耐地低吼：“你在这儿哭喊又有什么用？！赶紧收拾东西，去见沈瑶初，找她谈条件。” 齐母抹了一把脸，擦掉眼泪：“快走快走！！” ***** ———— 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监牢里，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 沈瑶初紧握着拳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面对着齐家的父母，她恨得咬牙切齿。 “你们到底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 沈瑶初开门见山地质问，虽然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充满了愤怒，和坚决要找他们要个说法的态度。 齐家父母脸色微沉，他们对视一眼，不敢出声。 沈瑶初一提起孩子，胸口满溢的情绪就再次开始汹涌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恨恨地盯着齐父和齐母：“你们为人父母，怎么会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那是我的孩子，是一条生命！！” 齐母忍不住出声解释道：“你的孩子，当时就已经胎停了，那么严重的毒性……” 齐母的声音无奈，字字句句却都像是冰冷的刀锋，刺入沈瑶初的心中。 “别骗我了！”沈瑶初咬牙怒道：“明明是因为我的孩子妨碍了你们在我身上试药，所以你们才做了这么残忍的事情！” 沈瑶初的身体颤抖着，她凝眸紧盯着他们，仿佛想看穿他们内心的真相。 “沈小姐，真的不是……你当时受了辐射中毒了，就算是强行保下孩子，也肯定会有其他的问题的。” “我的孩子该由我来决定！！你们凭什么做这个决定？！”一滴痛苦和愤恨融合的眼泪落了下来，重重地砸落下来，沈瑶初心如刀绞：“你们就是杀人犯！！” 沈瑶初的泪接连不断地落下来，她痛苦极了，她的孩子，她还没有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这样离她而去了！ 齐家父母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悲哀。 齐母还想狡辩，齐父却伸手拉住了她，摇了摇头。 他们做的本就是不人道的事，想要压住沈瑶初，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所以只能持续沉默着。 齐父齐母的沉默，让沈瑶初更为崩溃。 沈瑶初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愤怒和悲痛的光芒。她瞪着齐父齐母，一字一句地说：“你们不怕死吗？我是高禹川的妻子，你们亲手杀掉的，是高禹川的骨肉。高禹川不会放过你们的！” 此刻的沈瑶初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的眼睛红肿，闪烁着泪光。 她的痛苦和恨意通过话语传出来，狠狠刺进了齐母的心脏。 听到沈瑶初提起高禹川，齐母瞬间崩溃了。 她知道，沈瑶初说的话是真的。如果高禹川知道这一切，必定会要了他们的命！ 可如果他们不按照慕以安的话来做，他们就得不到药物的配方，齐修睿的命就难保了！ 他们宁愿被高禹川杀了，也不想看到齐修睿这样痛苦地死去啊…… 齐母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我理解你失去孩子的心情，但我也是一个母亲，我也不想失去我的孩子！” “你失去了你的孩子，是因为你被人报复，被重金属物质辐射中毒，没法孕育这个孩子。可我呢？！”齐母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倾诉着：“我的孩子是为了救你，才会跟你一样被辐射中毒啊！你难道不知道吗沈小姐？如果不是为了救你，他根本不会中毒，我们又何须你来试药？何须用你来换取解毒的药物？！” 沈瑶初身子一僵，似乎是愤怒让她完全忘掉了这件事，忘记了她才是这件事的源头。 齐母说得对，如果齐修睿不是因为她，不会遇到这些事。 沈瑶初想起在火场时，齐修睿拼命救她，自己扛着也要让她先离开。甚至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奋不顾身地挡在她的前面。 不论齐父齐母怎样对她，她知道，齐修睿是真的想要救她的。 如果不是他挡住，或许她现在就早已不在人世了。 沈瑶初知道，并不是想要她的回报，他只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但是，她却无法摆脱内心的愧疚，她不能忘恩负义。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定定地看着齐父齐母，缓缓开口：“我可以不追究你们拿掉我的孩子、让我试药，甚至把我关起来的事。只要你们真的会放我回去。我给你们两天时间，只要两天内我回不到高家，见不到高禹川，我会立即死在你们面前。到时候，高禹川一定会将你们齐家，夷为平地。” “……” 看着齐父齐母恐惧的眼神，沈瑶初的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她快死了，她必须要回到高禹川身边！ 第506章 沈瑶初昏迷 沈瑶初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双唇，胸口剧烈上下起伏着。 她朝着齐父齐母走过去，可身体的虚弱让她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我要回家。” 沈瑶初低语着，声音微弱，却坚定而决绝。 她只觉得身体像是被千斤重担压着，无法动弹，呼吸更是变得急促起来。 她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内心的情绪汹涌，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心脏。 齐父齐母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看着沈瑶初。 现在无论是高禹川，还是沈瑶初，甚至是慕以安，三方都各有想法，逼迫着他们。 齐母紧攥着拳，明明他们才是最无辜的，齐修睿才是最无辜的，一切的压力却都落到他们身上。 齐母神色痛苦：“沈小姐，你为什么不肯帮帮我们呢？如果我们拿到药品配方，一定会先给你吃的，你很快就会好起来，能够回到你丈夫和孩子们的身边……” 齐母的话让沈瑶初瞬间恼了，她深吸一口气，厉声指责：“不要再冠冕堂皇了，你所谓的先给我吃，不过就是为了让我给齐修睿试药！我说过了，我要见高禹川，我要回家！否则……” 沈瑶初只觉得一股愤怒与疲惫瞬间袭来，她的眼睛开始模糊，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往下倒去。 她听到了齐母的惊呼声，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了。 沈瑶初的意识开始迷离，然后一切都变得黑暗起来。 “高禹川……” 倒下去之前，沈瑶初只能喃喃轻喊他的名字，但声音却缥缈而恍惚，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晰…… …… 房间门口。 齐父齐母面色焦急，唇色苍白，眉头紧皱的痕迹已经深深印在眉间。 见郭医生拿着化验单过来，两人迎了上去。 齐母：“怎么样？她情况如何？” 郭医生面色严肃，抬手扶了扶眼镜：“这位沈小姐的身体，比睿少爷的身体情况要好。虽然身体指标一直不断在恶化，但是看起来指标比睿少爷要好。” 齐父和齐母对视，表情复杂。 齐母红了眼眶，一方面为齐修睿的身体而担忧，一方面又因为沈瑶初不会恶化致死而松了一口气。 齐父沉声交代：“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你一定要保住她的姓名，她一定不能死！” 郭医生点点头：“不会的，她目前还能用普通的药物压制。加上我们研制的那些药……” “那些药不是有副作用吗？”齐母打断他。 “是有，但是现在要保住她的命，就不能太在意那些副作用……” “那行，你先给她上药。”齐父瞥了紧闭的房门一眼，再次说道：“一定要保住她的命，明白吗？！” “好。”郭医生应道：“那我先进去看看她的情况。” 看着郭医生走进房间里，房门重新被关上，齐父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真是糊涂。”齐父懊恼地说道：“真是得不偿失，早知道当时不让她试药了！现在鸡飞蛋打，药没试成功，还把人弄得半死不活的。” “怎么能叫鸡飞蛋打？当初要是不让她试药，说不定她根本活不了那么久！”齐母反驳道：“郭医生不是也说过了吗？那个药其实是有用的，只是有些副作用。” “可是如果她还没见到高禹川就死了……”齐父说着，后背一阵冷汗：“高禹川那种疯狂的情况，我们齐家只怕是真的如她所说，被夷为平地……” 齐母看着齐父，欲言又止。 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高禹川知道他们把沈瑶初关起来试药，甚至为了试药把他们的孩子打掉了。他们的下场，只怕也会好不到哪里去。 齐母小心翼翼地问：“老齐，要不拿到了药，跟高禹川分一分？我们到时候再向他求求情……” “那怎么行！”齐父果断拒绝：“就算是有配方，要研制和试药的过程都漫长得很。那慕家到底有多少药，谁也不知道，必须先救小睿！要是小睿出了什么事，我们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齐母还要劝，却被齐父不耐烦地打断。 “你真是蠢啊！”齐父不满地说道：“高禹川对慕以安是有封杀令的，慕家既然能以这件事作为交换，说明这件事是非常严重的。大概率慕以安会拿药的事情，来救她自己的命。” 齐父眉头紧锁，胸前的那口浊气不管怎么叹，都没法顺出去。 “我们要是横插一脚，把药分给了高禹川，把慕以安的保命符交了出去，惹恼了慕以安……”齐父摇了摇头，满是愁绪：“到时候她停了小睿的药，后果不堪设想！” 听了齐父的话，齐母后背一身冷汗，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念头，很可能会酿成大祸。 她咽了咽口水，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知道了，听你的，都听你的……” 齐母有些慌了：“那怎么办？现在不交出她，高禹川不把封杀令解除，慕以安不可能把药给我们。但是万一把她交出来，高禹川知道了我们对她做的这些事……人已经回去了，那我们齐家就是他最大的仇人，后果严重……” 齐父瞬间沉默了。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些？ 可现在事到临头，他必须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为了齐修睿！ “那怎么办……”齐母声音颤抖，眼眶泛红，越想越害怕：“我们的小睿怎么办？我们齐家又怎么办？” 齐父神色凝重，想了想：“尽量拖延交人的时间。等拿到了慕以安手上的药，马上给小睿试。” 齐母一愣：“不给沈瑶初试了？” “哪有那么多药可以试！拼死一搏了！”齐父声音透着些许绝望：“这一次，靠小睿自己的命了，我作为父亲，只能替他保驾护航到这一步了。” “只要有好转，我们马上带着小睿离开国内。”齐父沉声说道：“免得高禹川秋后算账！” “……” 第507章 你愿意解除对我的封杀令是吗？ 宽敞冷淡的办公室内。 方助理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目光专注而严肃，朝着高禹川颔了颔首。 “高总，十五分钟以后会议准时开始。” 闻言，高禹川从电脑前抬起头来。 高禹川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不适，眉宇间流露出不耐与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修长灵活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嗯。" 方助理见高禹川似乎状态不太好，低头一看，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工作，而是在查找关于慕氏曾经研究过的一些药物。 方助理瞬间明白高禹川心神不宁是为了什么。 方助理想了想，关切地看着高禹川，问他：“您的身体不舒服，需要我取消今天的会议吗？” 高禹川沉思片刻，再看向方助理时眼神已经坚定了不少。 这次的会议事关高氏集团外科医院的项目，对于高禹川和高氏的未来发展都是至关重要的，决不能取消。 高禹川微微摇头，回答道："不用，会议照常进行。" 方助理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的，如果您需要任何帮助，请随时告诉我。" “嗯。”高禹川应道。 高禹川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静静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似乎想以最佳状态面对即将到来的会议。 方助理担忧地看了他两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 会议室里。 方助理正在为会议做着最后的准备和确认，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眼睛紧盯着屏幕，认真地核对着每一个细节。 一阵轻微的谈话声从会议室外面传进来，方助理抬起头，正看到了两个人走了进来。他们一边走进会议室，一边低声交谈着，脸上调侃笑意。 “最近高氏这变动，还挺有意思的。”其中一个男人说道：“上一次我还以为这高总只是一时兴起装深情，没想到是真的。” “是啊，家大业大的高家，竟然能出这样的情种。”另一个男人感叹道：“这深情，确实是装不出来。晚上调查白天高强度工作，他身体居然还能扛得住。” “硬扛吧，还是能看得出来疲惫的。” 两人说着，一抬头，看到方助理就在会议室里，都有些尴尬。 方助理目不斜视，表情冷漠，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一般，继续在电脑上做着准备。 他心下微动，连旁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他作为高禹川的助理，不可能没有看出来。 高禹川对沈瑶初的爱，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情绪，而是他能亲眼所见的东西。 他一定要帮高禹川找到沈瑶初。 ***** ———— 会议结束，大家纷纷起身，整理起自己面前的文件和笔记本电脑。 高禹川起身，正要离开会议室，却发现方助理一直盯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想跟他说。 高禹川拧了拧眉，阔步朝办公室走去，方助理紧跟在他身后。 推开办公室的门，高禹川回头，瞥了方助理一眼：“有话就说。” 方助理稍作犹豫，轻声说道：“刚刚有电话进来。” 高禹川眉头微皱，他从方助理的神情中看到了忧虑和迟疑。 高禹川知道这个电话不同寻常，否则方助理不会这么不对劲。 高禹川抿了抿唇：“是谁？” “慕小姐。” 方助理顿了顿，仔细看着高禹川的表情，想从他细微的面部神情判断他的想法。 刚刚慕以安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高禹川还在开会。方助理惊讶于慕以安的胆子，却也不敢擅自做主。 方助理赶紧加上一句：“您要是不想接，我就直接回绝。” 高禹川面色微凛：“接进来。” “……好的。”方助理喉间吞咽动作，低着头退出了办公室。 高禹川重重地坐回椅子上，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接起电话。 慕以安颤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禹川……” 高禹川拧眉，下颌紧绷，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他的不满。 他没有回应，而电话那头的慕以安已经自顾自哭诉了起来。 “禹川，你为什么能对我这么狠心？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吗？你知不知道我最近都经历了什么……” 慕以安声音哽咽，带着呜咽与低泣：“我现在只敢躲起来，就像是过路的老鼠，人人喊打。我一旦被人认出来，是视频的女主，就会被人侮辱欺负……” “我是个女人，那种视频对女人的毁灭性伤害，真的会给我留下一辈子阴影。”慕以安轻声喃喃：“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禹川……” 高禹川冷笑一声，面露嫌恶与嘲讽，冷声开口：“你是不是想死？还敢给我打电话？” 慕以安沉默半晌，再开口时声音更加委屈了：“我……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想活下去……”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脸活下去吗？”男人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厌恶。 “……”慕以安没有回答高禹川的话，而是继续哭诉：“这段时间以来，我真的经历了太多的痛苦和折磨，被人欺负、凌辱、拍摄那种视频……我现在是没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但那是别人的错，并不是我的！” “你的错还少了？”高禹川冷声质问：“你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自找的。” 高禹川一想到现在沈瑶初所遭受到的一切，都是拜慕以安所赐，他就恨不能亲手将她掐死。 慕以安听到这句话，再次陷入了沉默。 半晌，她开口了，声音变得冷淡而平静，似乎全然将自己的情绪给收了起来。 “禹川，我听说，你愿意解除对我的封杀令是吗？” 高禹川面无表情的脸上，神情更为冷凝了。 他的眸色黑得纯粹，带着十足的戾气，眼底渐渐酝酿出一场极寒的风暴。 他薄唇轻启，下颌线条冷硬而锋利：“那是因为你的死活根本就不重要。捏不捏死蚂蚁，只是看我的心情而已。” 第508章 “救沈瑶初？你有这个本事吗？” 高禹川不再跟慕以安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的手指迅速在手机上滑动着，眼神专注而锐利。 而外面的方助理知道电话已经挂断，也及时地进来了。 方助理走到高禹川面前：“高总。” 高禹川头都没抬，一边操作着手机，一堆沉声对方助理说道：“去查刚刚打进来的那个电话号码。给我找到这个电话的IP地址，看她最近联系了谁，去过哪里！” 既然齐修睿的病有求于慕以安，那沈瑶初的身体说不定也需要慕以安手里的东西。 尽管高禹川现在不知道慕以安手里到底有什么能让齐家豁出一切，但一定是非常重要的。 他不能让慕以安跑掉。 方助理点点头：“慕小姐前面那个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我就让人去查了。但是那是虚拟地址和IP，追踪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嗯。”高禹川点头：“继续查。” …… 挂掉电话，慕以安眯着双眼，脸上的表情变得冷漠而扭曲，眼中闪烁着冷峻的杀气。 她感觉自己心脏被灼烧，那是燃起的无法熄灭的愤怒火焰。 慕以安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手机，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嘴唇也被咬出了深深的牙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冲动。 “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慕以安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一般，眼神也变得愈发犀利。 “你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的……” 慕以安的声音中充满了仇恨和愤怒，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一般。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口也不停地起伏着。 “救沈瑶初？你有这个本事吗？”她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蔑视。 慕以安在得知所有的真相以后，将那个重金属物质相关的信息都了解了个遍。全世界大概也只有她手上有解毒药物，就算是他能力通天的高禹川，也来不及在短时间以内重新研发出一款解毒药物。 就算他真的硬着头皮找世界上最厉害的团队过来研究，这类没有经过人体实验的药物，他真的敢直接用在沈瑶初身上？ 想到这里，慕以安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那阴险狠戾，眼底的得意之色尽显。 高禹川，我给过你机会了。 你一定会后悔今天没有跪在我的面前，求我把解药拿出来。 ***** ———— 加州。 高禹山静静地站在窗边，他的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孤单而寂寥。 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能听到高禹山和身后助理轻微的呼吸声。 助理看着高禹山的背影，心中满是担忧。 高禹山的第二次手术还算顺利，但恢复情况依然差强人意。 他才刚刚好起来一些，沈瑶初失踪的消息却又传到了加州，传到了高禹山的耳朵里。 自从得知了沈瑶初的事，高禹川就保持沉默，待在窗边好久了。 助理抬腕看了眼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有些迟疑，但想了想，仍是上前关心地问了一句。 “高总，您还好吗？” 高禹山本在沉思，听到助理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还有未收回去的浅浅弧度。 助理一愣。 本以为高禹山会因此低落和伤心，甚至愤怒。但此刻，他的脸上竟然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甚至唇角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笑容很淡，几乎难以察觉，但却让助理有些震惊。 他不是……很爱沈瑶初么？ “还好。”高禹山随口答道。 他回头，继续看向窗外，眼神依旧平静如水。 他默默地注视着远方，突然一阵风从窗户外吹进来，轻轻地拂动了他的发丝。 别墅的不远处，有一大片枫叶林。 沈瑶初还在加州的时候，常常带孩子们去散步，说那里是最让她放松和舒适的地方，不管多久，她都会喜欢这里。 后来她恢复记忆，回加州的时候，却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那片枫叶林。 而那时，正是枫叶最好看的时候。 就如同她，连一个眼神也再没给他一样。 突然，高禹山的手机响了。 他回头，看向不远处的桌子。他下意识动身去拿，双腿却没什么知觉。 高禹山眉头微拧，心下又沉了沉。手术不过是让他双腿麻木的时间变少，却根本没法真的治好他。 助理很快将手机拿过来，递给了高禹山。 是高远斌的电话。 高禹山轻蔑地笑了笑，他就知道，高远斌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高禹山慢条斯理地接起电话：“爸，您有事找我？” “禹山呐，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高远斌虚伪的声音传来，高禹山眼底一片冷漠。 他手术的情况，高远斌向来是不关心的，更别说现在的身体状况了。 在高远斌的眼里，他高禹山现在和一个废人有什么区别？ 高禹山面色冷冽，声音却一如平日的温润：“还好，在恢复中了。” 高远斌也没有多绕弯子，开口便问道：“禹山，你想要高氏吗？要不要和爸爸联手？” 高禹山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他心下冷哼，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假意迟疑，故意沉默着。 果然，对面的高远斌有些沉不住气了，劝说起来：“你想想，现在高禹川为了找沈瑶初，自然是顾不上高氏的。就算是他再努力，人的精力和时间毕竟有限。你说对吗？” “爸。”高禹山苦笑一声：“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允许我再参与高家的斗争了。” 高禹山知道，高远斌不可能放弃，因为凭他一个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撼动高禹川这座大山。 高远斌“啧”了一声：“爸当然希望你以身体为重，但现在这个情况，是最好的时机了！” “嗯……”高禹山眼底透着不屑，嘴上却道：“我知道了，您如果有需要，我会想办法全力帮助您的。” “行！有你这句话，爸就放心了！”高远斌兴奋地笑了几声：“那你好好养身体！” 挂断电话，高禹山唇边笑意尽失，他冷笑一声，浑身上下都透着冷冽。 一旁的助理忽然小心翼翼地开口：“高总，您要和老高总联手吗？毕竟现在高禹川为了那个女人疯了，确实是个好机会……” “……” 第509章 不要用这种语气提沈瑶初。 助理话音刚落，高禹山一个冷冽眼神扫过来，他立马顿住，噤声。 高禹山站得有些累了，双手撑在窗台上，眼神冷漠地注视着窗外。 他的脸庞轮廓分明，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冷冽，紧闭的嘴唇更是让人感觉他的冷漠。 “不要多嘴。”高禹山告诫道，明明声音柔和，却透着如寒冰般的尖锐与冰冷。 他的语气没有起伏，没有任何的情感，只是冷冰冰的陈述。 这是他的命令，也是他的底线，不容任何人越过。 助理后背满是冷汗，他跟高禹山以前，听说他是个性格温和的男人，可走近了才发现，他就是一个十足的笑面虎。 表面温润和善，实则阴晴不定，事故以后更是愈演愈烈，让他随时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般。 助理低下头，赶紧道歉：“抱歉高总，是我多话了。” 高禹山周身冷冽的气息这才收起来一些，他淡淡瞥了助理一眼：“安排回国的事。” 助理微微一愣：“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要回国吗？” “嗯。”高禹山眸光深远，望着那片枫树林：“瑶初现在的情况，我不放心，回国看看。” “好的。”助理微微颔首，不敢有丝毫怠慢。 助理正低头查看航班信息时，耳边传来高禹山悠悠的声音。 “顺便，试探一下高禹川下一步的动向。” “……” ***** 宽敞的头等舱里。 高禹山闭着眼睛，靠在舒适的座椅上，像是睡着了。 可他紊乱的呼吸和紧皱的眉头，却让身旁的助理明白，他只是在闭目养神。 助理坐在一旁，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打破这片沉静。 “高总，医生提醒过，您不能久坐，现在平稳飞行中，您可以起来走走。” 高禹山的双眸慢慢睁开，瞥了助理一眼，却没有动作，只是问道：“国内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是，都已经处理好了。”助理有些迟疑，却还是开口问道：“高总，上次您说的要收购您和高总母亲的股权，这事还要再提吗？” 高禹山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笑意，似乎是对助理的这个提议极为不屑。 他勾了勾唇角：“不用着急，我还有更能痛击他的事。” 助理一愣：“啊？” 高禹山将头靠回飞机座椅，重新又闭上了眼，将自己凌厉的目光遮盖住了。 他双手交握，搭在自己腰腹之间，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失去的、我感受过的痛苦和绝望，不能只是让他失去掌权人这个位置这么简单。” “……”助理心下一惊，却没敢再问。 ***** ———— 高禹川攥着双拳，阔步走向高远斌办公室。 高远斌最近的几项决策，都很明显在跟他对着干，甚至拿出当年颜悦笙的股份来威胁他。 他最近忙着沈瑶初的事情，没有功夫处理高远斌。 可他也并没有要允许高远斌蹬鼻子上脸的意思。 高禹川推开高远斌办公室的门，没有理会他惊诧的视线，径直走到他办公桌前。 高禹川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气势凌人，居高临下地凝眸看他。 或许是他的气势太凶，紧绷的面容让高远斌有点慌了。 高远斌下意识躲了躲他的目光，他清了清嗓子，抬手理了理胸前的领带。 “你这气势汹汹到我办公室来，是要找我算什么账？” “把你那些小心思收回去。”高禹川棱角分明的脸上冰冷如霜，黑眸微微一米，露出锋利的锋芒，毫不遮掩：“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忍耐程度。” 高禹川冷淡地看着高远斌，那眼神中没有一丝的温度，只有深深的警告和威胁。 他神情紧绷，仿佛高远斌再做些什么逾矩的事情，高禹川就会毫不犹豫地伸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一般。 高远斌坐在办公桌后面，稍作沉默，假装听不懂一般：“你好好当你的高氏掌权人，我能怎么挑战你？” “要我提醒？”高禹川挑了挑眉，冷笑一声：“行，你需要提醒，我就一项项提醒你。” 高禹川眼眸更冷了几分：“最近的几个项目，你在中间搞鬼，都被人我的人发现了。我断了你这边的路，你就去拿着我妈妈的东西来膈应我。” “……”高远斌眼神有些慌乱：“我哪有，你别在这儿污蔑我。” “有没有，你心里最清楚。”高禹川眼底略过危险的暗光：“我妈妈的东西，连我都没有动过。我就在这儿看着，你有没有胆子动。” 高禹川字句冷冽，像是寒冬中的冰锥，尖锐而冰冷，悬在高远斌的头上。 似乎他一旦做了越界的事情，那冰锥就会二话不说插进他的头顶。 高远斌咽了咽口水，近几年的高禹川他早就没法正面跟他对着干了。没想到自己只是背地里做点小动作，这才稍稍猖狂了点，就被他抓到了。 高远斌越想越窝囊，老子竟然被儿子这样狠狠压着。他不爽地抬头：“高禹川，你看看你那样子，你说我在搞小动作？我那是在救你！你现在整天把心思放到不见了的沈瑶初身上，随时一个错误决策就能要了高氏集团的命。我把你妈妈的东西分出来，等你有需要的时候，就想办法拉你一把……” “我不会有决策失误。”高禹川冷声打断他：“不要用我妈妈来掩盖你的肮脏，以前是，现在也一样。” “我是说……” “还有。”高禹川原本冷淡幽邃的双眼，此刻更是暗得吓人，阴鸷狠戾：“不要用这种语气提沈瑶初。这比你打我妈妈和高氏的主意，还危险。” 说完，高禹川丝毫不顾高远斌诧异的表情，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高远斌的办公室。仿佛多待一秒，他都嫌脏。 高禹川阔步走出办公室，正要去会议室。 一开门，却差点撞上一个轮椅。 高禹川拧着眉停下脚步，眸光落在轮椅上的人身上。 那熟悉的面孔，和陌生的神情，让高禹川一愣。 高禹山？！ 第510章高禹山趁火打劫 看到高禹山的瞬间，高禹川神色瞬间变得阴戾而戒备。 高禹川紧盯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和动作中看出一些端倪。 可高禹山的脸上，只有一如既往的淡淡微笑，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高禹山迎着高禹川审视的目光，轻声道：“禹川。” 他全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以双胞胎哥哥的身份向他打招呼。没有过分亲昵，也没有过分疏离。 高禹川眉尾微动，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看高禹山还坐在轮椅上，脸色有掩饰不住的苍白与疲惫。高禹川知道，他的身体根本就不是能够长途跋涉，从加州回到鹿港的程度。 感受到高禹川研判的神色，高禹山唇角的笑意也渐渐消散。 他迎着高禹川的目光，抬了抬下巴。尽管高禹山坐在轮椅上，仰视着高禹川，气场却一点也不输高禹川。 高禹山眸光深沉，开门见山：“听说，你把瑶初弄不见了。” 高禹川眉宇微沉，深邃的眸子锐利极了，透出不可一世的气息。 听高禹山提起沈瑶初，高禹川下颌绷紧，似乎在压抑着内心汹涌的情绪。 高禹川声音冷淡：“与你无关。” “当然与我有关。”高禹山眼神犀利：“如果不是你非要将她抢走，留在鹿港。她一定会非常安全，非常幸福地生活在加州。” 高禹山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和愤怒，挑衅着高禹川。 高禹川皱了皱眉，冷淡的眼神扫过高禹山的脸：“她是我的妻子，不管有什么事，都不需要你来管。” “你的妻子？”高禹山脸色变得更加阴沉，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光，再开口时，声音中已经充满了嘲讽：“你都没法好好保护她，怎么有资格当他的丈夫？” “高禹山。”高禹川声音喑哑低沉，语气中带着十足的警告：“注意你的身份，你并不是沈瑶初的谁，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我高禹川，不是谁都能指责的。她由我来保护，而你……” 他嘲讽地上下打量高禹山和他身下的轮椅，倾身，侵略性极强地看着他：“先保护好你自己。” “……” 高禹川缓缓直立起身体，再也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径直离开。 高禹川面色紧绷，幽暗的眼底似是酝酿着惊涛骇浪。 高禹山扛着这样的身体状况，在这个时间点回到鹿港，还问起沈瑶初，这无一不让高禹川产生戒备。 他不得不怀疑，高禹山这个时候回来的目的。 高禹川拿出手机，给方助理发了一条信息。 【高禹山回鹿港了，盯好他。】 ***** ———— 自从沈瑶初出事，高禹川为了陪两个孩子，每天都会按时回来陪他们。 尽管再累再疲惫，高禹川也只是在进门之前，抬手揉揉自己酸胀的太阳穴，尽量让自己在孩子们面前表现得轻松一些。 可高禹川没想到，今天他推门进去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BOBO和CiCi可爱的小脸，而是高禹山。 此时的高禹山没有坐轮椅，而是坐在沙发上。 BOBO和CiCi满眼兴奋的光，黏在高禹山身边，笑靥如花。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高禹山应声抬头，朝着高禹川微微一笑，眼神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炫耀。 那一幕，像是一根冰冷的针，深深刺入了高禹川的眼睛。 高禹川胸前上下起伏，呼吸陡然变得急促，眸底有愤怒的情绪在不断翻涌。 可是在孩子面前，他根本没法表现出来。 高禹川目光如刀，紧紧地盯着高禹山，却是在质问一旁瑟瑟发抖的佣人们。 高禹川声音低沉而威严：“谁让你们放他进来的？！” 高禹川的声音里充满了质问和责备，几个佣人吓得差点跪了下来。 李阿姨有些委屈，颤抖着声音说道：“禹川少爷，我们还以为是您回来，不方便自己开门才敲门的……” 他们只是佣人，虽然从小看着高禹川和高禹山长大，但根本没法分辨他们。 他们俩双胞胎兄弟俩实在是长得太像了！ 要不是后来高禹山走进来时，行动有些不便，只怕是高禹山进来带走了BOBO和CiCi，他们都很可能毫无察觉！！ 想到这里，李阿姨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其他几个佣人也面面相觑，吓得不敢看高禹川的脸色。 BOBO意识到高禹川的不满，这才意识到自己和妹妹似乎闯了祸。 妈咪很早就跟他们说过，不要联系爹地。可是…… BOBO有些自责，大人的事情他不懂，但他知道，他得听妈咪的话。 他们现在，得站在高禹川的身边。 BOBO伸出手，拽了拽CiCi的袖子：“Ci宝，我想进去玩乐高。” “我想……” CiCi正要拒绝，想要多跟高禹山玩一会儿。她实在是太久没有看到爹地了！ 可看到BOBO瞪了她一眼，瞬间怂了，她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说道：“我想陪你，哥哥。” “走。” BOBO牵着CiCi回到了房间，高禹川手一挥，家里几个佣人也逃窜似地离开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高禹川和高禹山两个人，气氛紧张而肃杀。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高禹川沉声道，声音里带着警告。 “我当然该来。”高禹山唇角微勾，挑衅地看着高禹川：“我来看看我的孩子们。” 还没等高禹川开口，高禹山却轻笑一声，继续道：“我要跟他们聊聊，回加州的事情。” 高禹川脸色一变，直视着高禹山的双眼，冷笑一声：“高禹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我并没有和你商量的意思。”高禹山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和轻蔑：“我这次回来，就是打算要来把我的两个孩子给带走。” 高禹川低沉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薄怒：“你觉得认为你有这个能力，从我手里把孩子抢走？” 高禹山轻挑眉头，身子微微前倾，看着高禹川，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有。因为，我是孩子们的父亲。” “……” 第511章 沈瑶初的用药记录本 高禹川分明的五官有一瞬间的僵硬，瞳孔里布满阴霾。 在高禹山露出挑衅时，高禹川已经已经松开了紧攥的双手，神情恢复如常。 “BOBO和CiCi是我的孩子，他们叫我‘爸爸’，沈瑶初是我的妻子，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高禹山微微一愣，他紧盯着高禹川，似乎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 难道沈瑶初已经找到了什么证据，让生性多疑的高禹川，也信了BOBO和CiCi是他的？ 可高禹山不论怎样盯着高禹川，却都无法窥探到他的内心。 他分不清高禹川到底真的笃定BOBO和CiCi是他的孩子，还是只是在诈他…… 高禹山垂了垂眸，掩饰自己眼中的怀疑。 高禹川不想被他看穿，他也不想被高禹川探查到什么。 “高禹川，你真的愿意把别人的孩子养在身边，” “我说了，他们是我的孩子。”高禹川抬腕看了眼表，面露不耐：“高禹山，你是自己走，还是我让人把你轰出去？我要陪孩子睡觉了。” “……” 高禹山正要开口，高禹川却已经扬声叫了人。 “把他送走。” “好的……”佣人忙不迭要过来扶高禹山。 本已经朝着房间里走了几步的高禹川，却突然回头。 “哦对了，你们的禹山少爷行动不便，你们动作不要太粗鲁，小心伤着他。” 那语气，瞬间让高禹山周身气息温度骤降。 高禹川明知道他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却偏要戳他的痛点。 高禹山冷哼一声，强撑着不适缓缓起身：“不用了，我自己走。” ***** ———— 沈瑶初竟然没有回高家。 齐修睿知道沈瑶初有多想回家，有多爱她的两个孩子。他父母将她送回去，她怎么可能不第一时间回到高家，不回到两个孩子身边？ 想到高禹川怒不可遏的模样，齐修睿知道他不会撒谎。 那中间，到底是哪一环的问题？！ 有一种莫名不好的预感，让齐修睿感到有些不安。 齐修睿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找到了他的父母。 齐修睿敲门而入的时候，齐父齐母正不知在说些什么。 见他进来，两人瞬间噤了声，看向他。 齐修睿拧眉，心下的怀疑越来越深。他走到齐父齐母面前：“爸，妈。现在沈小姐没有回家，我们是有一定的责任的。你们把当时的情况告诉我，我们一起去找找沈小姐。她刚经历过这么大的事故，身上身无分文，不回家能去哪里？” 齐修睿紧盯着齐父齐母的脸，看到了他提起沈瑶初时，他们眼中瞬间慌乱的神情。 齐修睿心下微沉，追问道：“你们知道沈小姐去了哪里吗？” 面对齐修睿的追问，两人眼神闪烁不定，仿佛在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齐父齐母的双手在身前交叠，手指互相缠绕，明显有些紧张。 齐母难过地说道：“小睿，你要是觉得愧疚，爸爸妈妈就去帮你找她。” 齐父：“是啊，虽然因为她你才变成这样，但毕竟人是我们送回去的，我们帮忙找也是应该的。” 闻言，齐修睿面上闪过一丝自责，语气也软了些：“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我只是希望她能够安全。” 齐母看着齐修睿，红了双眼：“我们也希望你能够安全！你是爸爸妈妈的孩子，我们看到你身体这样虚弱……真的……” 说着，齐母低下了头，掩饰自己的难过。 齐父揽着齐母的肩膀，夫妻俩似乎都陷入了悲伤之中。 齐修睿深吸一口气，直视着他们。 “所以，你们告诉我，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齐修睿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齐父齐母微微一愣，没想到齐修睿根本没有因为他们的话而停止怀疑。 齐母眼神更加闪烁，不敢正视齐修睿的双眼。 她曾经是演员，也靠着会演，帮齐父打下了不少江山。可面对自己孩子干净澄澈的双眼，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齐母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被齐父的眼色制止了。 齐父清了清嗓子，试图用镇定的语气说：“小睿，爸妈答应你，会帮你去找。但你也要答应爸爸妈妈，要好好配合治疗，早点好起来，好吗？” 齐修睿察觉了父母的不对劲，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父母真的和沈瑶初的失踪有关系，却也知道，他再追问下去，并不能得到什么结果。 齐修睿敛了敛眸，将眼底复杂的神色压了下去。 “知道了，那我先回房间去休息。” “小睿，爸妈送你回去。” “……”齐修睿摇了摇头：“不用了，这点小事，我自己可以。” ***** ———— 齐修睿拒绝了父母送他回去的要求，毅然地离开了房间。 他至今不知道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只知道自从爆炸以后，他的身体似乎一天比一天要差了。 偶尔吃到一些药，能好一点，却也坚持不了多久。 一旦停药，痛苦的感觉就又排山倒海地袭来。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必须要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路过医生办公室，齐修睿想了想，决定找医生谈一谈。 他推门而入，里面却没有人。 齐修睿正要离开，余光却看到医生桌上有一本摊开的笔记本。 他不是爱窥探其他人隐私的人，却不知道为何，那笔记本像是有莫名的吸引力一般，让齐修睿下意识走了过去，拿了起来。 齐修睿翻开第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种药物的名称、剂量、副作用…… 这些都是什么药？他似乎没有吃过这么多药，那这个用药记录本，为什么会在他的医生这里？ 齐修睿下意识翻回封面，这才发现笔记本的封面右下角，写着“沈瑶初”三个字。 齐修睿一愣，心跳骤然变得急促，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 他的心脏先一步比大脑察觉到什么，手指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突然。 “滴答”，一滴鲜红的血滴落到本子上，瞬间将白纸染红。 齐修睿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父母到底在做多么离谱的事了…… 第512章高禹山要带走孩子们 笔记本上的字逐渐变得模糊。 齐修睿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却只是徒劳。 他的父母在他心中，从来都是高大而正面的形象。他们一生为人正直、热情，对他的爱更是毋庸置疑的。 可为什么，他们现在竟然做了这些可怕的事…… 他们的做法，让齐修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不解。 齐修睿的思绪在混乱中漂浮，真相近在眼前，他的心脏不断疼痛着。 他们不该对沈瑶初这样的。 齐修睿抬手，将鼻尖不断涌出的血液擦干净。 处理完医生办公室里的痕迹，齐修睿将笔记本带回了房间，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既然沈瑶初没有失踪，而是还在他们手里，他就有机会能找到她！ 他必须要找到她！ ***** 高禹山缓缓从沙发上起身，眼底透着不甘。 为什么明明错的是高禹川，是他弄丢了沈瑶初。他却能那样理直气壮？ BOBO和CiCi明明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凭什么他就能轻易张嘴说那是他的孩子们？ 高禹山眨了眨眼，扬声笑道：“BO宝、Ci宝，爹地要走咯！” 高禹川眉间一凛，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BOBO和CiCi小跑着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CiCi冲到高禹山面前，抱着他的腿，仰着小脸看他。 “爹地，你现在就要走吗？”CiCi有些失落：“可我还没跟你好好玩一会儿呢！” 高禹山温柔笑着，摸了摸CiCi的头：“宝贝，这里是你们和妈妈的家，爹地不可以留在这里的。” “还有。”高禹山艰难地蹲下身，平视着CiCi：“抱歉宝贝，爹地从加州回来的时候，没有把你想要的小裙子和玩具带回来。因为你长大了，那些裙子和玩具都不再适合你了，如果你喜欢，爹地再带你们去买。” “啊，不能用了吗？”CiCi撇了撇嘴：“可是那都是刚刚买的。” 一旁的高禹川眉头紧锁，沉声道：“我带你们去买。” 高禹山没给高禹川表现的机会，对CiCi说道：“你喜欢的那些小裙子和小玩具，爹地都还记得是什么款式什么型号，都给你买大一号的一模一样的给你，好不好？” 高禹山语气上扬，落入高禹川的耳朵里，是十足的炫耀。 他高禹山和孩子们的这三年，是不可磨灭的事实，也是高禹川无法插足的时间段。 高禹川周身气息更沉，看着高禹山的眸子几乎要冒出火光来。 CiCi有些不情愿，却还是嘟着小嘴说道：“那好吧……你真的要走吗爹地？” “嗯……”高禹山眨了眨眼，狡黠的目光一闪而过：“那BO宝Ci宝，你们要跟着爹地一起回家吗？回加州。” “……” “……” 高禹山的话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周围的气氛也瞬间紧张起来。 连BOBO和CiCi，脸上都写满了困惑和惊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高禹山的话。 BOBO和CiCi对视一眼，都不敢开口。 “高禹山。”高禹川上前一步，气势逼人地看着高禹山：“收回你刚刚的话。” 高禹川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怒火。 高禹山几乎是在挑衅他，若不是因为在孩子们面前他不想失态，他不会轻易放过他。 可高禹山却是一脸淡然，仿佛全然不在意他们的想法。 高禹山静静地看着BOBO和CiCi，又问道：“你们怎么想，就怎么说，没关系的。” BOBO眨了眨眼，那张本就严肃的小脸上，又增添了几分不安。 他抬头看了看高禹川，又回头看向高禹山：“爹地，你可以等到妈咪回来，再问问妈咪吗？” BOBO的话一出口，CiCi就连忙跟着点头：“是呀爹地，妈咪去哪里，我和哥哥就要去哪里的。” “可是妈咪最近有点辛苦，所以可能暂时没有办法回来带着你们。”高禹山又问：“如果你们自己可以选择，你们想要跟着爹地回加州吗？” 高禹山语带笑意，缓缓说道：“我们回加州，还能去枫树林里捡叶子玩儿。还能跟邻居Selena一家人出去野餐，跟他们家大大的边牧犬一起玩飞盘。加州有那么多你们喜欢的食物和小动物，你们跟着爹地回去，好吗？”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双拳紧攥，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在孩子们面前，他不能伤害高禹山。孩子们不知道大人之间的事，他不想在孩子们心中留下不好的形象。 那样，只会将孩子们吓到，越推越远。 高禹川明明想出声打断高禹山，阻止孩子们跟着他走。 可莫名地，高禹川感觉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连呼吸都不那么顺畅。他甚至有些紧张，有些期待，竟然想要知道孩子们到底会怎样回答…… 高禹川紧盯着BOBO，看着那张和他几乎如出一辙的薄唇微动，正要开口时，他却慌了。 他喉间微动，对高禹山说道：“这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他们是我的孩子，必须在我的保护之下。” “保护？”高禹山挑眉，唇角带着嘲讽笑意：“如果你真能好好保护谁，那今天就轮不到我来接孩子们回加州。” 高禹山强忍难受，扶着沙发缓缓起身，身体的不适却仍是让他咬紧了牙，身子微微有些晃动。 高禹山挑衅地看着高禹川：“我只是想给孩子们更加安全的生活环境。既然你做不到，那么，我的孩子，由我来保护。” “……” 两张几乎一样的脸就这么互不相让地对峙着，剑拔弩张，紧张的气氛，似乎下一秒就会爆炸。 整个客厅里，都笼罩着一层阴云，挥散不开。 正这时，一道清亮的童声，怯生生地打破了紧张的氛围。 “妈咪说，她不在的时候，要我们听爹地的话。” “……” 第513章 高禹山的筹码 “妈咪说，她不在的时候，要我们听爹地的话。” BOBO的声音一出，整个客厅的温度仿佛降到了冰点，只留下空洞的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个人的面孔都变得僵硬，所有的眼神都聚焦在BOBO身上。 高禹川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个孩子，眼中充满了受伤。 他没想到，他想尽办法弥补沈瑶初和孩子们，却终究…… 高禹山欣喜满溢的声音，打断了高禹川的思绪。 “对，爹地带你们回家！” 高禹山面带微笑，眼底全是欣慰和期待。他走上前去，正想摸摸两个孩子的头，BOBO和CiCi却同时退了半步。 CiCi皱着小鼻子，不满地说道：“哥哥，你说错了。那个不喊爹地，那个喊爸爸的！” BOBO白皙的脸蛋瞬间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高禹川一眼。 他现在对着高禹川还叫不出“爸爸”这个词…… BOBO想了想，牵着CiCi的手，小跑到高禹川身边，牵起了高禹川的手。 感受着那两只温软的小手牵着自己，他们手上的湿润似乎传到了高禹川干燥的大手上，连带着心脏都被软化、温暖。 高禹川的眼神在BOBO和CiCi身上来回游走，充满了惊异与感动。他的内心犹如被激起的湖水，一圈又一圈地荡漾开来。 他刚刚以为自己如何都进入不了这两个孩子的内心，却没想到，在他和高禹山之间，他们竟然选择了他！ 高禹川身体僵硬，不敢轻易动弹，生怕打破这如梦一般的瞬间。 他的心跳在加快，他甚至不敢直视孩子们那清澈无邪的眼神。高禹川那颗冷硬的心脏，不知在什么时候，似乎早已被他们融化。 CiCi仰着头，摇了摇牵着高禹川的手：“爸爸，你怎么啦？” 高禹川这才回过神来，勾了勾唇，周身沉冷的气息瞬间变得清冽，仿佛初雪后的阳光：“爸爸在想，明天要带你们去哪里玩。” “好耶！……” 高禹山原本带着微笑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仿佛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被暴风雨席卷。 他的双唇紧绷着，就像一条即将爆发的火山，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爆发。 感受到身旁高禹川的喜悦，高禹山他身体微微颤抖，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燃烧。 他并未表达出任何愤怒的情绪，只是沉默的站立，眼神冷峻。 此时的高禹川更有底气了，他牵着孩子们的手，直视着高禹山。 “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高禹川勾了勾唇，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如果没事的话，我就要先哄孩子们睡觉了。” 高禹川顿了顿，说道：“他们没有我哄，睡不着的。” “……” 说完，高禹川没有再看高禹山的表情，牵着孩子们转身离开，朝着房间走去。 看着高禹川得意的背影，又看着两个孩子头也没回跟着高禹川进房间的样子，高禹山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他本以为沈瑶初失踪以后，他高禹山才是两个孩子的靠山。 只要他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就会愿意跟着他走…… 养育他们几年，陪伴他们几年的明明是他，凭什么他们现在要站在高禹川那边？！ 那种全世界都背弃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将高禹山的心脏塞满。 难道，血缘亲情，真就这么无法解释？！ 高禹山眼底蒙上一层挥散不去的阴霾。 BOBO和CiCi是高禹川的孩子没错，但也是他高禹山的筹码！ 只要他拿到了两个孩子，就不怕高禹川不妥协…… ***** ———— 房间里，灯光昏暗。 BOBO和CiCi躺在高禹川身边，他们的小脸上写满了忧虑和不安。 高禹川轻轻拍打、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后背，安抚着他们。 明明孩子们什么也没说，高禹川也是什么都没说，三人却似乎都能读懂对方的想法。 终于，CiCi终于忍不住拽了拽高禹川的衣角，带着哭腔问他：“爸爸，爹地来找我们，是不是因为妈咪她……以后都不会回来了？！她还要我们吗？！” “……”高禹川眉头微皱，没想到CiCi对高禹山的到来，竟然抱着这样的恐惧。 高禹川对高禹山莽撞的做法，更加不满了几分，他将手抬起，轻轻抚摸CiCi的头发，轻声道：“怎么会？你们不相信她吗？” “相信的！”BOBO抱着高禹川，抬头看着高禹川。 平日里总是像个小大人似的男孩儿，那双眼里透着不安，盛满了对沈瑶初的思念和渴望：“可是，妈咪到底什么时候会回来？” BOBO的眼角泛着水光，高禹川低头，强忍着情绪对着BOBO笑了笑，用手指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泪水。 “你们与其想她什么时候会回来，不如想想，等她回来的时候，我们要怎样迎接她呢？” 高禹川声音低沉柔和，像是摇篮曲，倒真的将BOBO和CiCi乱糟糟的心情抚平了些。 “那妈咪回来的时候，我可以去接她吗？”BOBO认真问道。 “当然可以！”高禹川笑道：“你和妹妹一起去接。” “好！”CiCi的眼睛又恢复了往日的光亮：“爸爸，我好想妈咪。我们去接她的时候，我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也一定很想你们。”高禹川望着夜灯发着昏暗的光，喉结轻滑：“我们一起去接她，然后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好吗？” “好！” …… 看着孩子们逐渐恬静的睡颜，高禹川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稍稍有了缓解。 他看着BOBO和CiCi的小脸，对沈瑶初的想念到达的顶点。 她一定，也很想他们吧？至少，很想孩子们吧？ 高禹川小心起身，走出房间，拿起电话，拨通了齐家的电话。 他必须要让沈瑶初早点回家。 “嘟嘟嘟嘟……” 电话等待音不断响起，却始终没有被接通…… 第514章 烧毁证据 房间里。 齐母站在齐父身后，紧张地看着正在接电话的齐父。 而此刻拿着电话的齐父，已经接近崩溃了。他紧紧握着电话，不断地在房间里踱步，低声质问着电话那头的人。 “你干什么吃的？！你竟然把沈瑶初的试药记录给弄丢了！”齐父面露愤怒，额间青筋暴起。 电话那头传来医生怯弱的声音：“抱歉齐总……我记得我明明收好了，真的是突然消失的……您别生气！” “别生气？我怎么可能不生气！！”齐父压低声音：“那些药是我们冒着齐家被毁的风险，让沈瑶初用自己的身体试的药！那些资料有多珍贵你不知道吗！！现在慕家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更不知道会不会把解药给我们！要是到时候跟慕家的交易不成，沈瑶初的试药记录又没了，小睿要是治不好，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齐总，齐总，您听我说！！”医生颤抖着声音，试图让齐父冷静下来：“虽然试药记录本不见了，但是大致的我都记得。只要研究人员那边的药品记录还在，我就能回忆起哪些药用怎样的剂量比较合适，您先别担心……” 齐父仍是怒不可遏：“我请你来，是请你来帮我做事的，而不是请你来捅娄子的！！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事要怎么弥补！” 齐母听到这里，终于也崩溃了，她一把夺过齐父手中的电话：“你必须要搞清楚，这个本子到底去了哪里！要是落到高禹川手里，一切就都完了！！我们大家都没命可活……” 齐母的话还未说完，被重重的敲门声打断，那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齐母声音一顿，警惕地看向门口，又回头和齐父对视一眼。 两人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眼底闪过惊讶和疑惑。 这个时间，会是谁？！ 齐父赶紧将手机拿了回来，小声对着那头说：“去找，立刻！” 齐父挂断电话，慢慢走向门口。 这里是医院，助理又被派出去调查慕家的事了，这个时间会是谁来敲他们的门？ “不会……是小睿吧？”齐母惊慌地看向齐父，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不会听到我们刚刚说的话了吧？！” 齐父压了压手掌，示意齐母冷静一些，他走到门边，缓缓打开打开门。 看到齐修睿的瞬间，齐父齐母都愣了愣。 两人都没说话，只是紧紧盯着齐修睿的双眼，想从他眼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齐父齐母都下意识攥紧了手，生怕齐修睿真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这是他们亲生儿子，也是他们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孩子，他的善良他们最明白。 善良正直如齐修睿，如果他知道他的父母为了让他活下去，让沈瑶初用自己的身体试药，甚至拿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会崩溃的。 毕竟，他只是以为沈瑶初被迫留下来陪着他，就已经生他们的气了。 齐修睿若是知道他们做了那么多不堪的事，后果一定会很严重。 “小睿啊，你怎么过来了？”齐母强忍慌乱，不安地问道：“怎么不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你现在身体虚弱，不适合到处跑。” 齐修睿面色如常，笑了笑：“我今天好了点，散散步就过来看看你们。你们在忙吗？” “是啊！”齐父赶紧应道：“今天正好有点工作，你妈一个劲儿在旁边问，烦都烦死了。要不然让你妈妈陪着你散散步？” “不用了，你们要是有工作，我就先回房间了，也确实是累了。”齐修睿挥挥手，转身离开。 齐父齐母相互交换眼神，齐母：“那你路上小心点儿，慢慢走。” “好。”齐修睿顺势将门关上。 …… 齐父齐母身体僵硬，看着齐修睿离开，都不安极了。 过了几分钟，齐父打开门探出头去看了一眼，确认齐修睿真的离开了，这才回过头来。 齐父沉声道：“他还没发现，我们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手上那些记录都烧掉！！” “啊？什么记录？”齐母慌了：“哪些记录要烧掉啊？医生那里的不都不见了吗？” “沈瑶初的流产记录，和她身体的那些报告！”齐父一边翻找着，一边嘱咐道：“一定不能让小睿知道这些事！” 齐母这才意识到，他们做的事情，全都记录在册。 就在齐母愣神的时刻，齐父已经将那些记录全都翻找了出来。 齐父将所有的记录都拿了过来，扔在齐母面前。 夜已深，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房间的一角，整个房间被紧张和慌乱所笼罩。 齐父脸色苍白，双手颤抖。 面前是一堆纸张堆叠在一起，全都是沈瑶初的检查记录。 这些纸张记录着沈瑶初爆炸以后的身体状况，和一切做过的手术和药物，也是他们犯下罪过的证据。 他们深爱着自己的儿子，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即使这意味着要背叛自己的良心。 可这些东西一旦被齐修睿发现，他们毫不怀疑，齐修睿甚至会不认他们！ 齐父拿起一张纸，颤抖着将它放入火中。火焰瞬间升腾起来，吞噬了纸张，将它化为灰烬。 齐父知道自己不能再让这些记录存在，他不能让他们深爱的儿子，一辈子恨他们！ 一张接一张的纸被投入火中，房间里弥漫着烟雾和烧焦的味道。 看着堆积成山的记录，还不知道要烧多久，可是房间里已经变得乌烟瘴气。 齐母一边扔进一张纸，一边捂着口鼻皱着眉，咳嗽了起来。 她眉头紧皱，双眼也被熏得微红了：“老齐，这烧了到底有什么用？！这些东西，终究会被发现的。高禹川不是善茬，小睿也不是傻子！小睿要是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不会怪我们的……” “闭嘴！”齐父冷声呵斥，打断了齐母的话。他紧盯着齐母，一字一顿，带着警告：“你不要胡说，我们没有用沈瑶初试药，我们是为了救她四处求药！” 齐母眼中闪过错愕：“……” 第515章 沈瑶初出逃 齐修睿静静地站在门口，手紧紧地攥成了拳，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紧闭的房门，仿佛要将里面的对话，全都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刚刚，离开房间的齐修睿躲了起来。 在听到门响了又停，他知道，父母已经确认他离开了。 齐修睿再偷偷走出来时，里面的父母就已经开始了他们罪恶的行为。 屋内传来的声音，让他感到震惊和痛苦。那些话语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无情地刺入了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 齐修睿本就苍白的脸色，又少了几分血色。 他的父母，拿掉了沈瑶初和高禹川的孩子，用她来试药，只为了救他？ 眼前的画面好像逐渐变得不真实，父母嘴里吐露的那些令人震惊的真相也好像逐渐远去，齐修睿的艰涩地扶着墙，指节用力到发白。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可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他咽了两口唾沫，喉头仍旧干得发燥。 怎么会是这样？他一度以为自己是救了沈瑶初的人，哪怕与她没有可能，至少他在她心里留下的是英雄的一笔。 而现在，父母这样对沈瑶初，他怎么对得起她？ 是他害了沈瑶初，他必须救沈瑶初！ 齐修睿想要冲进去质问，却也知道现在不适合这样做。 沈瑶初还在他们手上，他不能轻举妄动。 正在齐修睿陷入巨大的情绪旋涡之中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轻飘而快速，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齐修睿警觉地拧了拧眉，尽管身体虚弱又疲惫，齐修睿还是咬着牙，坚持着躲到了一旁的房间里。 齐修睿没有关门，透过门缝，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那个匆匆的脚步声，来自一个护士。护士正要冲到齐父齐母的房间里去，却被她身边的那个佣人给拉住了。 护士不满地回头，低声问道：“你做什么？我现在有事要向齐总和齐太太汇报！” “不行！”佣人拦着她：“老爷夫人在办他们的事，嘱咐了谁都不准进去。你就算有天大的事情要汇报，也不能进！你要么打电话给老爷和夫人，要么就让助理转告，这么贸然闯进去，他们生气了，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护士面露难色：“可是……” “你是不是想死？！”佣人沉声指责：“老爷夫人发起脾气来，是你能承担得了的吗？！” 说着，佣人不管护士怎么迟疑，都硬拽着那护士离开了。 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远去，佣人和护士离开，齐父齐母房间的门口，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齐修睿深吸一口气走出去，轻车熟路地从另一条路离开。 ***** ———— 房间。 沈瑶初静静地坐在窗边，一动不动，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的大海。她的思绪像是被那片无尽的海洋吸引了一般，迷离而悠远。 她记得自己上了飞机，离开了那个束缚她的海岛，醒来时却被关在了地牢里，被强迫试着药。 经过那日用生命来威胁，沈瑶初终于脱离了阴暗潮湿的地牢，回到了舒适的房间里。 看到这片大海，沈瑶初知道，飞机不过是一个障眼法。 她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个海岛，重新被关了起来。 沈瑶初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思绪飘荡在无尽的海洋中，找不到归宿，只能落在内心的挣扎与痛苦里。 正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沈瑶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感，因为她知道，又有人过来给她送饭了。 “叩叩”两声，外面传来送饭的人敲门的声音。 沈瑶初呼吸微窒，警惕地看向门口。她紧紧握着拳头，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仿佛要抓住一丝生机。 “谁啊？” “沈小姐，我是过来给你送饭的。” 送饭的人声音没有那种不耐与厌烦，沈瑶初眨了眨眼：“稍等！” 自从那天她拿生命做要挟，齐父齐母果然对她好了不少，不仅将她从牢里换到了舒适的房间里，连看管送饭的人都温柔了不少。 看来齐父齐母还是想要拿她来交换点什么，否则不会怕她真的死掉。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送饭的人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他身着制服，的眼神冷漠，没有一丝同情和怜悯，仿佛沈瑶初的遭遇与他毫无关系。 沈瑶初的心跳如同雷鸣般响起，她的思绪在飞速运转。 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逃离这里，她不想被他们利用，更不想拿来交换些什么。 她想靠自己逃出去！ 沈瑶初的目光不停地四处搜索，一边寻找着任何可以利用的机会，一边跟男人套近乎。 “先生，您能把手机借我一下吗？”沈瑶初咽了咽口水，极力掩饰自己的紧张。 她没有提借手机的理由，只是祈求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送饭的男人似乎没想到沈瑶初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神色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我要是把手机借你，我工作还要不要了？” 他的回答几乎和沈瑶初所想一样，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我只是想看一眼时间，我房间里的时钟好像坏掉了。” 沈瑶初指了指墙上停掉的时钟：“喏。” “哦，我帮你换一个。” 男人将饭放下，从墙上取下时钟，转身离开了房间。 沈瑶初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就是现在！！ 她知道送饭的人和看管她的人，会有一个短暂的交接时间，只有三十秒的时间！ 沈瑶初趁着没人的空档，果断地冲出了看管的房间。她的心跳飞快，呼吸急促。心中充满了决断和勇气。 不过三十秒，似乎转瞬即逝，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她。 “别跑！！快！抓住她！！” 追捕她的人群紧跟在后面，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 沈瑶初呼吸急促，心跳如鼓。在她身后，追捕者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们的影子在灯光下拉得越来越长，沈瑶初几乎绝望。 她感觉自己的体力快要耗尽了，但是她不能停下来，不能被他们抓住。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沈瑶初面前。 在沈瑶初还未反应过来时，那人就已经将沈瑶初拽进了旁边一个黑暗的房间里。 沈瑶初正要惊呼出声，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唇。 “嘘——” 第516章 “他一直都在找你。” 沈瑶初身体一震，屋子里黑暗带来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看清周围的环境。 沈瑶初的的心跳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整个世界都能听到她内心的恐惧。 可那轻轻的一声，和他身上与自己略微相同的药味，却瞬间让沈瑶初安心了些。 沈瑶初鼻尖一酸，就听耳边传来齐修睿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别怕，我想办法救你出去。” 沈瑶初回头，在黑暗中，看清了齐修睿的轮廓。 此刻的齐修睿，变得消瘦而虚弱，全然不像他了。 沈瑶初愧疚极了，如果不是因为她，齐修睿本不会变成这样的…… 就算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也仍然会用自己虚弱的身体，帮助她逃离这个地方。 即使齐修睿的父母对她做了再多十恶不赦的事，可她这条命毕竟是齐修睿救回来的。 沈瑶初感激地看着他，轻声道：“谢谢你。” 黑暗中，沈瑶初听到齐修睿轻笑了声，又道：“你总是那么客气。但你接受我的帮助，我很开心。” 沈瑶初双眼酸胀，想到他们之间的遭遇，几欲落泪：“抱歉，齐先生……” “你看，你又客气起来。”齐修睿有些着急，说话时一口气有些没有接上来，差点咳嗽出声。 为了忍住咳嗽，齐修睿憋得面色通红，生怕被外面来来往往寻找沈瑶初的人给听到，发现他们藏匿的地点。 不能因为他让这次逃跑失败，那样他这辈子的愧疚就更深了。 齐修睿轻轻拍打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只怕是要咳死了。” 沈瑶初拧了拧眉，压低声音问道：“你最近身体状况还好吗？那些药……有用吗？” 听沈瑶初提起药，齐修睿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回答。 他不确定沈瑶初知不知道他父母对她做的那些事，更不知道要是沈瑶初如果知道真相，会不会崩溃，会不会恨他。 恨他没关系，以后一辈子不再跟他有交集也没关系。他怕的是，那些真相太赤裸，她的心理会受不了。 他不想骗她，却又怕她因为真相而受到伤害。 一时间，齐修睿沉默了。 齐修睿的眼神闪烁不定，一会看着女主，一会又看向别处，似乎在寻找一个可以逃避的地方。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始终无法说出那个让他难以启齿的真相。 终于，齐修睿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说道：“沈小姐，如果可以弥补，以后由我来试……” “我问你那些药有没有用？”沈瑶初打断他：“如果有用，那我试了那些药，应该也有一些用处？” 齐修睿怔住了：“你、你知道？” “嗯……虽然很难接受，但事实已经发生了。”沈瑶初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我恨他们，恨他们因为逼我给你试药，偷偷打掉了我的孩子。可我也明白，你被辐射中毒，也都是因为我。” “那是我自愿的，我不能怪任何人，这更不是需要你替我试药的理由！”齐修睿严肃地说道：“我要郑重向你道歉。不论是什么代价，我都会弥补的！” 齐修睿苦笑一声：“我本以为我救了你，你未来想起我时，还能想到齐修睿这个人是个善良的人……可我父母……” 说到这里，齐修睿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沉默。 这个话题太过于沉重，沉重到两人相顾无言。 沈瑶初沉默片刻，缓缓抬起头，在黑暗中看着齐修睿的眸子。 她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谢谢你没有隐瞒，告诉我真相。既然你愿意说出来，也愿意救我出去，说明这一切都不是你所想看到的。你父母是你父母，你是你。” 黑暗中，沈瑶初压低的声音轻柔，带着温暖的气息，融化了齐修睿。 他一向都不是会逃避的人，也愿意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既然他决定了要救沈瑶初，就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 他一定要带沈瑶初出去！ “我已经让人在岛上放消息了，过一会儿，会有人扮作我们俩的样子，从岛上离开，他们一定会跟着的。”齐修睿安抚道：“所以我们可能还需要在这个黑暗的房间待一会儿，等人给我消息，我们才能出去。” “好。”沈瑶初点点头：“我会全然相信你，按照你的话来做。” “嗯。”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整个房间的宁静。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朝着他们这个房间来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沈瑶初浑身紧绷。 一旁的齐修睿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眉头紧锁，一边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一边伸手在沈瑶初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抚。 这个动作并不亲昵，却让沈瑶初感受到了安全感。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在门外停了下来。沈瑶初的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齐修睿再次安抚她，将她拉近自己身边，示意她不要出声。 两人静静地坐在黑暗中，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又渐渐远去。 直到外面重新安静下来，沈瑶初才松了一口气，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黑暗中，齐修睿轻声问道：“还害怕吗？” 沈瑶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说道：“谢谢，我现在好多了。” 沈瑶初敛了敛眸，却无法掩饰心中的慌乱。她相信齐修睿，可“逃离”这件事，已经横生了太多波折，让她早已信心不足。 她沉默半晌，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带着些许哽咽了：“齐先生，这次，我真的可以回家吗？” “我保证。”齐修睿一字一句：“我会送你回高家，送你回到你丈夫和BOBO、CiCi身边。请相信我，也相信高先生。” 沈瑶初一愣：“相信……高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我见过他。”齐修睿喉间紧绷，似乎在寻找最合适的措辞：“他一直都在找你。” 第517章 “哥哥！妈咪电话！！” 齐修睿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齐修睿的话，无疑是沈瑶初黑暗世界里的一束光。 沈瑶初的心跳加速，她感到自己虚弱的身体里，涌起了一股力量。 她眼中的迷茫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闪耀着希望的光芒。 齐修睿这短短几个字，像是一块坚硬的石头扔进水里，在她心中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沈瑶初知道，虽然前方的道路漫长且充满挑战，但有了齐修睿的这句话，她知道高禹川在找她、在等她，她就已经有了前进的勇气和信心。 “我可以安全回到他身边的，对吗？”沈瑶初颤抖着声音问。 “当然。”齐修睿沉声应道：“我会带你出去，把你送回他的身边。还有，孩子身边。” 沈瑶初的心底，涌动着对齐修睿的感激。那感激如同一股暖流，缓缓流淌。 这一次的沈瑶初没有再怀疑，她不断被摧毁的信心，在这一刻突然莫名重建，并且比之前更为强大。 她相信齐修睿，也相信自己能够撑到回到高禹川和孩子们身边。 不管以后自己的身体如何，她都必须要回去！ ……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去，让沈瑶初和齐修睿又紧张起来。 在这个狭小而黑暗的空间，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好像在用这样的方式，互相给彼此信心和鼓励。 他们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希望能够确定危险是否已经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外面的声音消失了。 沈瑶初紧张地看向齐修睿，希望是如他所说，这些人都追出了小岛。 齐修睿回看向沈瑶初，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轻易出去查看。 就在这时，黑暗的空间里，一抹光亮乍现。 齐修睿晚上的电子手表突然亮了亮。 昏暗的光芒将一室黑暗打破，也将压抑和紧张打破。 齐修睿抬眸，昏暗之间，沈瑶初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惊喜和激动。 “外面搞定了，我们可以想办法离开这里了！” 齐修睿眼底的希望彻底点燃了沈瑶初，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使劲点了点头。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出了藏身之处，外面已经变得安静而祥和，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沈瑶初跟在齐修睿身后，直到上了齐修睿安排的车辆，沈瑶初才终于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浊气。 耳边传来齐修睿解释的话语：“我只有一个电子手表，只能联系到车把我们载去小岛的另一边。那边不方便出入，几乎是荒废的状态，他们不会轻易到那边去的。” “然后呢？”沈瑶初有些紧张：“然后我们要从那边坐船还是坐飞机？” “抱歉，因为现在的情况比较限制，我没法动用船和飞机。”齐修睿见沈瑶初脸色瞬间慌了，赶紧安抚道：“但我这边已经派人去联系高先生了，他的飞机和船，不会有人拦得住的。” “好！”沈瑶初双眼一亮，她知道，她的逃离，近在咫尺了！ 正这时，一直强撑的齐修睿忽然脸色一白，捂着胸口表情痛苦，眼见着就要倒下来。 “齐先生！！——” ***** ———— 房间里，BOBO和CiCi稚嫩的对话传来。 “哥哥，我这本书看完了，我有点想看你的那本，可以吗？” BOBO头也没抬：“那你过来跟我一起看。” “好吧，但我想从头看！” BOBO叹了口气，把绘本翻到第一页：“那你过来。” “好！”CiCi笑眯眯地走到BOBO身边，还没坐下来，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手表忽然响了起来。 BOBO：“你去接。” “哦。”CiCi倒腾着小短腿，小跑着去拿电话手表，一边跑一边嘟囔：“是谁呀？是打电话喊我们出去玩吗……” CiCi拿起电话手表，上面的“mama”让她眼睛一亮。 她惊喜地大声喊道：“哥哥！妈咪电话！！” BOBO一愣，几秒才反应过来，立即放下绘本，冲过来夺过手表，将电话接了起来。 BOBO将电话开了扬声器，两个孩子都满怀期待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喊道：“妈咪！！”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男声。 “BO宝Ci宝，是爹地。”高禹山温柔的声音，带着笑意，夹杂着“滋滋”电流声，传进两个孩子的耳中。 BOBO和CiCi都有些诧异：“爹地，你怎么用妈咪的手机？” “嗯，我找到她咯！”高禹山笑道：“但是她现在不在我身边，她去洗手间了，我就趁着这个时间用她的手机给你们通风报信。” 高禹山的声音像是空谷里的回声，带着莫名的诱惑力：“BO宝Ci宝，你们要不要过来，给妈咪一个惊喜？” “真的吗？！”两个孩子脸上立刻绽放出了惊喜的笑容。 “当然！宝贝们，爹地让司机叔叔去接你们，你们现在马上开门出来。不要惊动阿姨们。”高禹山笑了笑：“不然她们要是不让你们出来，妈咪可要走了。” “……” ***** 高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高禹川深邃的双眼，紧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迅速地敲击着，处理着重要的文件和电子邮件。 突然，手机震动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他瞥了一眼电话，眉头微皱，因为这个电话是家里的佣人打来的。 家里的佣人一般不会联系他，除非，跟孩子有关系。 高禹川拧了拧眉，拿起电话，接了起来。 “禹川少爷！！”佣人的声音紧张而急促地传了出来：“先生，对不起打扰您工作，但是，两个孩子自己开门跑掉了。” 高禹川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慌。 他立刻站起身来：“跑掉了？” “对……”佣人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他们看书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在外面做卫生。两个孩子突然什么也没说，开门跑了出去。然后……” 高禹川目光凛冽：“说！” “门口等着的两个男人，就把两个孩子抱走了！” “……” 第518章 孩子被带走了 高禹川身体瞬间僵直，全身绷紧。 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敲打着他的心脏，呼吸在这一刻似乎彻底停止了跳动。 沈瑶初如今还下落不明，要是孩子又出了什么事，他该如何面对沈瑶初？！ 想到两个孩子用亮晶晶的双眼看着自己，甜腻腻地叫自己“爸爸”的样子，高禹川的心又沉了几分。 一股莫名的恐慌和焦虑向他袭来。 他立刻起身，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向门外冲去。 自责填满了他的心脏，他应该要保护好他们的！ 在沈瑶初出意外以后，高禹山出现以后，高禹川已经更加小心、更加警惕，加派了人手。 可没想到，竟然还是出了这样的情况。 挂掉和佣人的电话，高禹川冲出了高氏集团，去找两个孩子。 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电话再次响起。 高禹川瞥了一眼屏幕，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高禹川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情况紧急，他没有时间去管其他的事，他必须要集中精力去找到BOBO和CiCi。 车子像箭一般冲出去，在路上飞驰着。 高禹川赶紧拨打电话给方助理：“孩子不见了，现在立马去查。” 对面的方助理似乎惊了惊，好几秒都没有说话。半晌，方助理应道：“好的高总。” 挂掉方助理电话，几乎是同时，那个陌生的号码再次打了过来。 高禹川心下不耐，直接挂断了电话。 此时此刻他根本不能分心，方助理随时都有可能打电话过来，他不能让自己的电话处于占线、接收不到方助理电话的情况。 方助理的电话打来，高禹川立即接了起来：“说。” “高总，我们在BOBO和CiCi的电话手表上，查到太太的号码打进来，并且有一分钟的通话时间。我也向阿姨她们证实了，孩子们就是那个时间离开的。”方助理沉声道：“孩子们的失踪，肯定是跟这个电话有关。” “瑶初的号码？”高禹川眉头紧皱：“查到什么情况了吗？” 方助理：“查到了。这个号码太太加州的号码，孩子们的电话手表是这个号码的分号。太太这个号码当初是高禹山高总的身份信息办理下来的。所以如果不是太太亲自打来的电话，很可能是他挂失补办了那个号码，打给了孩子们。” 高禹川将油门踩得更深，车子以更快的速度驶入车流之中。 “我就知道。”高禹川下颌紧绷，面色骇人：“高禹山！” “……” ***** ———— 海边。 沈瑶初坐在车里，暖气不断地输送着，才让单薄的他们不至于瑟瑟发抖。 她看着齐修睿一个又一个地打着电话，却始终没有见他跟对方对话，眼底的期待逐渐消散。 是高禹川不接电话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齐修睿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刚刚上车时，齐修睿突然发病，捂着胸口倒了下去，看起来五脏六腑似乎都痛到移位。 齐修睿扛过了那一阵疼痛，身体变得更加虚弱了，甚至连说话都吃力，却还是不断地在替她拨打着高禹川的电话。 沈瑶初干裂的唇微动，轻声说道：“你先休息一下吧，你还是要注意你自己的身体状况。” 齐修睿手上动作一顿，眼底满是愧疚地看向沈瑶初。 “抱歉，可能是因为我的号码他不认识，所以他才不愿意接电话。我已经让我的人去找他了，你别着急，他……咳咳咳……” 齐修睿说到激动之处，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咳得脸色通红，却仍然坚持着向沈瑶初道歉：“我会想办法弥补的，咳咳……我父母做的事罪不可恕，只能由我……咳咳……” 看着齐修睿痛苦的模样，沈瑶初也红了双眼。 “齐先生，你不用自责了。只要我们能离开这里，我就不会怪你！” 可是…… 沈瑶初的眸光落在他的电话手表上，出了神。 高禹川不接电话，他们还能在被齐父齐母发现之前，离开这里吗？ ***** ———— 高家。 高禹川气势汹汹地回到高家，推开门的瞬间，高禹山就坐在沙发上。 见他回来，高禹山回过头来，勾了勾唇角，对高禹川露出了一抹嘲讽笑意。 他在等他。 他是故意的。 这两个想法，让高禹川瞬间怒不可遏。 高禹川冲到高禹山面前，眼神如火，仿佛要将眼前的男人吞噬。 高禹川身体紧绷，亟待爆发：“高禹山，你为什么这么恶心，要利用孩子的纯真善良来抢走他们？！” 一向沉稳的高禹川，此刻因为愤怒而声音颤抖。 高禹山闻言挑了挑眉，微微扬了扬头，直视着高禹川：“孩子是我的，我没有抢，他们本就应该待在我的身边。” 高禹山他的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的退缩，却让高禹川的愤怒到达了顶点。 “我妻子的孩子，就是我的！” 高禹山眸光微动：“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 高禹川眸中闪烁着怒火：“她叫沈瑶初，这里是中国！” “那又怎样？”高禹山鄙夷的视线在高禹川身上来回，勾起唇角讥讽笑道：“高禹川，你没有自己的孩子，就要抢别人的？你是生不出来吗？” “高禹山！”高禹川双拳紧攥，似乎下一秒就会砸到高禹山的下巴上：“你要是真的爱她，就不会趁着她失忆骗她！” “就算我骗她，那又如何？”高禹山缓缓从沙发上起身，挑衅地说道：“孩子是我们的，你留在身边，不膈应吗？作为男人，不会想象她和别的男人造孩子的过程？” 高禹川瞳孔骤缩，周身气息瞬间凛冽。 “哧——”高禹山笑了笑，故意恶心高禹川：“她一边做一边挽头发，露出后背的时候，最好看了。你也这样觉得吗？” 高禹川挤压的怒火如火山爆发一般，他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暴戾感十足。 他眸底闪过嗜血的光，毫无预兆地发狠。 “嘭——” 第519章 联系上高禹川 海边。 沈瑶初和齐修睿坐在车上，只能不断地拨打着那个始终不肯接的电话。 齐修睿唇色越来越白，脸上也失了血色。 齐修睿不想让沈瑶初失望，可按照这样的情况，他们只怕很难等到高禹川船或者派直升机过来接他们了。 他拧了拧眉，回头问沈瑶初：“你知道高先生身边人的电话吗？” “他有个助理。”沈瑶初深吸一口气：“但我记不起他的电话号码……” 沈瑶初要联系方助理，向来都是直接通过高禹川，或是存在手机里的电话号码，几乎从未专门去记过。 齐修睿：“没关系，你慢慢想，我等你。” 沈瑶初眉头紧锁，拇指在掌心轻抠，发出细微的摩挲声。她凝视着齐修睿腕间那唯一能够与外界通话的设备，仿佛在试图从那小小的设备中读取一些线索。 沈瑶初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像一团乱麻，各种信息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理清思绪。 她努力回忆着那个电话号码，但似乎每次试图抓住那个数字，它们都会像沙子一样从她的手中滑落。 直到，眼前闪过一个画面，是她曾经在纠结要不要通过方助理联系高禹川时，盯着那串数字很久…… “我想起来了！”沈瑶初突然睁开双眼，眼中闪过激动的光：“我报给你……” 沈瑶初将自己回忆起来的电话号码报给齐修睿，齐修睿正要拨出去，车子前方的司机却忽然出声打断。 “睿少爷，抱歉打断你们。齐总给我打电话了……” 齐修睿和沈瑶初瞬间浑身紧绷，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警惕。 齐修睿手指放在唇边，示意沈瑶初不要发出声音，对司机道：“你接。” 司机接起电话：“喂，齐总……” “你人呢？！为什么就只有你和你的车不见了！” 司机目光慌乱地看着齐修睿。 齐修睿将手贴在脸边，闭了闭眼。 司机立即明白，按照齐修睿的指示说道：“啊！齐总，不好意思，我刚刚巡视的时候有点累，就在车上睡着了……” “你赶紧给我过来！整个岛上给我找！” “找？”司机假装不解：“找什么啊齐总？” “找齐修睿和沈瑶初，他们跑出了岛上！但我怕他们声东击西，就留你们几个在岛上找！” “好的齐总，我马上就来！” 说着，司机故意发动车子，让引擎的声音通过电话传递过去，让齐父安心。 果不其然，齐父立即挂掉了电话。 齐修睿知道不能再让司机陪着他们，否则迟早会出事。 齐修睿面色凝重：“沈小姐，我们得下车了，让他先回去，帮我们拖延时间，我们再想办法联系高总。” “好！”沈瑶初打开车门，凛冽的海风带着寒意，瞬间将车内的暖意吹散。 沈瑶初不禁打了个寒颤，回头担忧地看着齐修睿：“可是外面很冷，你……可以吗？” “我没关系。”齐修睿带着沈瑶初下车：“我们试试联系方助理。” “好。” 两人的神情都有些严肃，他们心里都明白，这有可能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齐修睿深呼吸一口气，尝试着拨打方助理的电话。 “嘟嘟……” 机械音仅仅响了两声，方助理公式化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您好，这里是高氏集团。” 沈瑶初和齐修睿对视，两人均是眼睛一亮。 ***** ———— 高禹川的拳头又快又准，狠狠砸向了高禹山的脸。 高禹山瞬间被击中，身体向后仰去。 可他并未倒下，反而迅速稳住身形，准备反击。 高禹山迅速反击，一拳挥向高禹川。 两拳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高禹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更加愤怒地冲向高禹山。 高禹山喘着粗气，却仍在挑衅：“怎么？她和你做的时候，没有这样挽头发？” 高禹川再次被激怒，他低吼道：“闭嘴！” 两人开始拳拳到肉，每一拳都充满了力量，根本不像是对待自己的孪生兄弟，而是像极了仇人。 他们的身影交错着，像两道闪电在空中划过，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对方的身上。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他们挥出的劲风所带动，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危险的气息。 高禹川眼中泛着嗜血的红，看向高禹山的眼中充满了敌意，似乎下一秒就要将高禹山撕碎一般。 高禹山毕竟刚做完手术，腿脚也没有那么便利。高禹川又拳拳下手极狠，高禹山很快便落了下风。 高禹山倒在沙发上，抬手蹭了蹭唇角，血腥味浓郁，手上也染了血丝。 他喘着气，咳嗽几声：“就算你把我打死又能怎样？发生的事无法抹去，孩子也回不到你身边，不是吗？” 高禹川高高举起的拳头，顿住了。 BOBO和CiCi还在高禹山手里，他现在就算是杀了高禹山，也于事无补。 就在高禹川迟疑的片刻，高禹山看准机会就要反击，却被高禹川抓住了手腕。 “高禹山，有些人，注定会一辈子被另一个人压一头。”高禹川声音狠戾：“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高禹山脸色一白，变得难看极了。 这时，本就未关紧的高家大门，忽然被人匆匆忙忙地推开。 两人同时回头，是方助理。 方助理神色焦急，呼吸也有些急促。 他一边用手示意着高禹川，一边将手机递到他面前，急切地说道：“这是个重要电话，您必须接听一下。” 方助理话里的紧迫感，让高禹川微微皱了皱眉，接过了手机。 高禹川回头看了高禹山一眼，他唇角沁出鲜红的血，脸上也挂了彩，气喘吁吁地倒在沙发上，眼神却依旧死死地盯着他。 高禹川极其不喜欢他这样的目光，拿着手机朝着旁边走了几步，背过身子接起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声音有些沙哑：“高先生？” 高禹川一愣，有些不确定：“你是？” “咳咳……”对面传来男人虚弱的声音：“我是齐修睿。” “……” 第520章 是沈瑶初的声音！ 高禹川的手紧握着电话，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 “有瑶初的线索了？”高禹川压低声音，不想让高禹山听到。声音里的期待却根本掩饰不住。 “高先生。”齐修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找到她了，就在我治疗的这个岛上。” 高禹川的心脏仿佛被电流穿过，那种微微刺痛的感觉蔓延到了全身，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震颤着。 他的思绪还未清晰，心跳如鼓，齐修睿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 “为了不被发现，转移位置，我们在岛的西南处。我现在身体原因，无法调动船和直升机，没有办法离岛，所以需要你派人接应。” 高禹川的脑子快速处理着齐修睿的话，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激动。 “好，我现在立即过去。” 高禹川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而深邃，仿佛在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要保持冷静和理智。 齐修睿咳嗽的频率加大，他似乎很难受。 直到听到高禹川的话，他才终于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说道：“高先生，我终于联系上你了。你的电话始终打不通。” 脑子里闪过刚刚那些反复拨打进自己手机的电话，高禹川这才意识到，那些电话都是齐修睿向他求救的信号！ 高禹川瞬间感到一阵寒意，他的心开始狂跳，后悔和自责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竟然不断地挂掉了那些求助的电话，让沈瑶初在那样害怕的情况下，被迫更加煎熬…… 高禹川疯了一般地抓起外套，抓着方助理，就冲出了家门。 他没有时间再迟疑了，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沈瑶初救出来！ 高禹川一路奔向车上，时刻待命的司机立刻踩下油门出发。 高禹川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问齐修睿：“瑶初她，在你旁边吗？” “在。我让她接电话……” “好！”高禹川心跳错落半拍。 时隔这么久，他终于要再次听到沈瑶初那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了…… “高……” 仅仅一个字，那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却又戛然而止。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高禹川低咒一声，再抬眸时，双眼已经泛红了。 那就是沈瑶初的声音！ ***** ———— 天色渐晚，咸腥的海风夹杂着寒气扑面而来。 沈瑶初和齐修睿的身子都在不断地发抖，两个被重金属物质辐射中毒的身体，根本扛不住这样恶劣的环境。 两人靠坐在大石头边，希望石头能够遮挡住一些风力。 齐修睿的脸色苍白，身体也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而变得更为虚弱，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沈瑶初期待着高禹川的到来，却也担心齐修睿的身体。 她看向他苍白的脸和直直的眼神，眉头紧锁：“齐先生，你还好吗？” “没事。”齐修睿呼吸之间，都能感觉到胸口的剧痛和那熟悉的血腥气，他知道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 可看到沈瑶初同样苍白的脸，他还是出口安抚道：“这么久不见，高先生一定会追过来的，他已经跟我说了，他会立刻赶来。” 沈瑶初点点头，眼里泛起点点莹光：“好……” 齐修睿歉疚地看着她：“抱歉，是我说话太多了，应该多留点时间给你们对话的。” 沈瑶初强忍着委屈摇了摇头：“它坚持到联系上他，就已经很厉害了，不是吗？” 沈瑶初刚刚正要跟高禹川说话，电话手表却挣扎着最后亮了亮，提示没电。下一秒，就全然黑了屏，关了机。 虽然很可惜，但沈瑶初知道，只要高禹川知道她还在这里，赶在被齐父齐母发现之前将她救出去，他们就还有很多很多的话可以说。 齐修睿抬起头，看着一片平静的海面：“幸好联系上了。” 突然，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齐修睿只能靠着紧闭双眼来缓解，生生扛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齐修睿的眼底已经满是痛苦的神色。 齐修睿不想让她看到他的软弱和无助，便强撑着说道：“太晚了，我得回病房了。” 沈瑶初一怔：“什么？你不跟着我一起离开吗？” “那毕竟是我父母。”齐修睿声音越来越虚弱，也越来越小：“他们不会伤害我的。” “可要是他们知道你放走了我……” “那也没关系，他们顶多是骂我几句。” 齐修睿扶着身边的大石头，摇摇晃晃地起身，不想在沈瑶初面前倒下。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表情，但他的身体已然到了极限。 齐修睿挤出一个笑容：“我回去了，还能把场面控制住，拖延一下时间，拖到高先生过来接你。” 沈瑶初跟着他起身，想要伸手去扶他，却又被他躲开。 “好了，我走了。”齐修睿叹了口气：“只是要委屈你，一个人在这里等了。” 沈瑶初摇摇头：“你可以吗？” “嗯，如果高先生接到你，记得跟我报个平安。”齐修睿顿了顿：“我们以后，会是朋友吧？” “当然！”沈瑶初眼眶发热：“谢谢你，齐先生。” 齐修睿欣然一笑，转身离开。 他一步一步地走着，每一步都让他感到疲惫不堪。 但是他没有停下，他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住，他不能在她面前倒下。 齐修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扶着身边的大石头，艰难地离开。 终于，走了一段路的他，终于被起伏的大石块所挡住，离开了沈瑶初的视线。 齐修睿艰难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仿佛身后的大石头是世界上唯一的支撑。 突然，一股热流从鼻子里涌出，紧接着，鼻血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流了下来。 他不得不用手捂住鼻子，但鲜血还是不断地从指缝间渗出。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虚弱，他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晕倒。 就在他再也无法支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个隐约的人影却冲了过来。 “齐先生——” 齐修睿重重倒下…… 第521章 沈瑶初，我来了。 见到齐修睿摇摇晃晃要倒下的样子，沈瑶初知道，自己跟来的决定是对的。 她就知道齐修睿不是因为要回去拖延时间！ 沈瑶初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扶住了齐修睿，让他不至于摔倒在地。 齐修睿虚弱地抬起眼皮，看向沈瑶初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奈。 他苦笑一声，克制地说道：“看来，我没法帮你什么了。” 沈瑶初扶着齐修睿，感受到了他的虚弱和无力。 沈瑶初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焦虑，但她尽力保持镇定，不想让齐修睿看出她的紧张。 “齐先生，你再坚持一下。只要我的丈夫接到了我们，我会第一时间把你送去医院的！” 齐修睿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只是有点累。如果高先生来了，你直接走就好，我父母会派人来找我的。” “你是说，让我自己离开，然后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沈瑶初盯着齐修睿：“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不是……”齐修睿有些着急，正要出声解释。 可他张了张嘴，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根本记不起自己要说什么。 齐修睿身子微微摇晃，终于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齐先生！” 齐修睿虽然不如高禹川健硕，但也是常年健身的，就算最近瘦了不少，也仍然不是沈瑶初能够扛得起的重量。 沈瑶初身体虚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齐修睿倒下。她用力扶着齐修睿，也只能堪堪让他不至于摔得那么重。 焦急地望着躺在地上的齐修睿，沈瑶初蹲下身，不断地喊着他，试图唤醒他。 “齐先生，齐先生你快醒醒！” 可不论沈瑶初怎么呼唤，齐修睿却仍然毫无反应。 沈瑶初急得眼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她并不确定高禹川什么时候会来，甚至不确定会不会有人来…… 如果齐修睿一直昏迷，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后果就太严重了。 沈瑶初几乎不敢往下想。 齐修睿唯一能通讯的电话手表也没电了，如果没人找得到他们。不仅齐修睿不能得到及时的治疗，甚至她也会冷死在这海边…… 沈瑶初绝望地看向一望无际的海面，祈求着高禹川能快些出现。 她真的好需要他。 也好想他…… ***** ———— 高禹川一言不发地坐在直升机前排，脸色阴沉。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似乎想要一瞬间就飞到自己想去的目的地。 坐在他身边的方助理显得有些紧张，他紧紧握着扶手，不时侧目去看高禹川。他知道高禹川的焦虑和隐忍。 整个机舱里，气氛压抑而紧张。 机长全神贯注地驾驶着直升机，却仍然能够感受到身后高禹川极具压迫感的视线。 忽然，高禹川冷冽深沉的声音传来：“提速。” 他的话语笃定，表明自己是在下达命令，而不是在征求意见。 机长有些无奈，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直升机机长，他知道在能见度很低的夜里，这种不算太好的飞行条件之下，飞行速度过快是非常危险的。 可很明显，高禹川并不在意这些，他只关心是否能尽快到达岛上，能否尽快找到沈瑶初。 “高总，可是……” 那位还想解释，可高禹川却全然没了耐心。 高禹川突然站起了身，拍了拍机长的肩膀：“开自动驾驶，你起来。” 机长一愣：“什么？” 高禹川眼神一凛，直接伸手操作，将机长从驾驶位上拎了起来。 两人快速交换位置，高禹川接过了直升机的控制权。 高禹川熟练地操纵着直升机，将速度提升到了极限。 直升机立即加速，像一只愤怒的鹰冲向天空。 直升机在空中飞驰而过，剧烈的颠簸让方助理和机长都脸色苍白。 可高禹川却毫不畏惧，他的眼神中只有对目的地的执着。 随着直升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小岛终于出现在了视线中。 高禹川看着那小岛越来越大，他一直紧绷着的面部，也终于稍稍放松了些。 沈瑶初，我来了。 再等等我，我来了。 ***** ———— 不知过了多久，沈瑶初的期待快要一点点消耗殆尽。 她的身体因为虚弱和寒冷，不断地颤抖着。 那海面依旧平静，也依旧没有人来救他们。 沈瑶初绝望地闭了闭眼，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 就在她束手无策，几乎抱着等死的心时，一艘船竟然驶了过来！ 沈瑶初心中瞬间涌起希望，她暂时将齐修睿放下，跑到离海更近的地方，疯狂地朝着那艘船挥手。 “这里！！我们在这里！！” 那艘船径直朝着两人所在的地方驶了过来，似乎他们的目的地本就是朝着沈瑶初的。 沈瑶初激动不已，压抑着喷涌而出的情绪。 她要见到了高禹川了！ 船稳稳地停在海边，几个黑衣保镖迅速下船。 沈瑶初激动地指着不远处的齐修睿：“帮我把齐先生扶到船上，他现在晕倒了，急需要治疗！！” 保镖们点了点头，他们训练有素，动作熟练。 几个保镖将齐修睿扶了起来，扶上了船，另外一个保镖跟在沈瑶初的身后，带着她也上了船。 终于得救了！ 沈瑶初热泪盈眶地看着几个保镖，颤抖着声音问道：“高禹川呢？他在哪？” 保镖低了低头，没有说话，船缓缓地驶出。 正这时，身后的船舱里传来了脚步声。 沈瑶初迫不及待地回头，看向来人：“高……” 看到来人，沈瑶初浑身都僵住了。 “你？！”沈瑶初没想到，出现在船里的，竟然是齐父！ 沈瑶初浑身颤抖，恐惧地看着他：“你又要把我带去哪里？！” 齐父缓缓走到沈瑶初面前，眼底带着疲惫，却又透着冷漠和无情。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却散发着一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看来他连装都懒得再装了。 看着齐父缓缓朝着自己走过来，沈瑶初害怕极了，她后退几步，想要逃离，却发现船已经慢慢地驶离了岸边。 也就意味着，她要逃，只能跳海…… 第522章 高禹川来了…… 将直升机停在海边，还未停稳，高禹川就已经从飞机上跳了下来。 他一步不停地朝着目的地跑去，可明明是按照齐修睿所说的方向去，却只能看见无边的大海与黑暗。 此时的小岛上空无一人，寂静得只能听到海浪拍打礁石、海风呼啸的声音，和自己的心跳声。 高禹川四处张望，寻找着那熟悉的身影，却只有满眼的空旷。 他心中的不安逐渐扩散，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身后的方助理缓了好久，才终于将胸口那翻天覆地的难受压了下来，追上了高禹川。 海风拂来，让方助理的头晕也好了不少。 “高总，我们要分头找吗？”方助理说话之间，有些迟疑。 在接到齐修睿电话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立刻找到了电话打出的具体方位。 所以高禹川落下的地方，就是最精准的位置。 很明显，高禹川也意识到了。 他的思绪在脑海中飞速旋转着，仿佛要找到一个答案。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自己的错误，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赶到。 高禹川声音喑哑，带着极致的痛苦：“我应该早点接到齐修睿的电话的。” 要是早点接到他的电话，他不会在高禹山身上浪费时间。 尽管孩子们的失踪让他很惊慌，但孩子们毕竟叫高禹山一声“爹地”，他不会伤害到孩子们。 可沈瑶初不同，他在齐家人手里。 要不是那个只喊出“高”字就被挂断的声音，他几乎以为现在的沈瑶初还是“生死未卜”的状态。 高禹川想起她的笑容，她的眼神，她的声音，一切都那么清晰，仿佛就在昨天。 可他却来晚了一步。 高禹川看着空无一人的海边，双手紧握，懊悔和自责让他无法自已。 高禹川深吸一口气：“去找他们！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要找到他们！” 方助理迟疑片刻：“我去查查齐家。” 高禹川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查。” ***** ———— 医院里，灯光昏暗。 沈瑶初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 她的左手被输液管束缚着，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流入她的体内，仿佛是在为她注入生命的力量。 就在一墙之隔的外面，齐父和齐母焦急地等待着。 齐母不安地看着齐父，压低声音小声问道：“高禹川什么时候来？” 齐父抬腕看了眼表，尽力掩饰着自己的紧张：“应该快了吧。” “真的要把沈瑶初交给高禹川吗？”齐母红了双眼：“如果他把沈瑶初带走了，却不肯解除慕以安的追杀令怎么办？慕以安能出来以后，又不肯把药给我们的话，又怎么办？” 齐母的焦虑感染了本就不安的齐父，他皱着眉，面露不满。 “那能怎么办？”齐父呼吸急促起来：“现在小睿又晕倒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们不把沈瑶初交出去，难道就能救回小睿吗？！” 齐父的话，让齐母彻底沉默了。 她也知道，现在他们是处于被动的局面，只能听高禹川的话，来获取齐修睿的一线生机。 两人正说着，手机里就传来助理的信息。 齐父身子一震，抬眸看向齐母，面色凝重：“高禹川来了。” “……” …… 齐父齐母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他们的神情紧绷，眼睛不时地看向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门锁“咔哒”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齐父齐母紧张地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去迎。 齐父齐母迎接高禹川进门，紧盯着他的身形。 高禹川目光冷淡地扫了两人一眼，慢慢地走向他们。 齐父齐母注意到他的步态有些奇怪，但却又不敢确定。 尽管高禹川微微有些腿脚不便，走进来的步伐却仍然带着霸气。 他的面容略显苍白，但他的眼神却非常锐利，透露出一股坚毅和果断。 齐母下意识问道：“高总，您的腿……怎么了？” 高禹川抬眸，淡淡道：“受了点小伤，不妨碍我找瑶初。” 齐父狠狠瞪了齐母一眼，对高禹川说道：“抱歉高总，是我夫人唐突了。既然您受了伤，就先坐下来谈。” 高禹川站立不动：“瑶初呢？” “在里面。”齐父指了指病房：“在您见到您夫人以前，我们还是有必要把话说清楚的，对吗？” 高禹川微微挑眉：“长话短说。” “其实也没别的。”齐父深吸一口气：“之前我们说好，只要我们把沈小姐交还给您，您就解除慕以安慕小姐的封杀令。只要您做到这个……” 齐父摊开手掌，里面放着一把钥匙：“您就可以打开带走您太太的房门。” 高禹川冷笑一声：“既然我今天来了，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 齐父抿了抿唇，似乎没有太过于惊讶：“里面有护士。”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言下之意便是，如果高禹川不解除对慕以安的封杀令就强行带沈瑶初走，只会两败俱伤。 高禹川凝眸看了齐父齐母一眼：“我让人去办。” 齐父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钥匙，郑重地放在了高禹川的掌心里。 ***** ———— 沈瑶初在迷糊的意识中，慢慢清醒过来。 感觉到微凉的液体不断输入自己的体内，沈瑶初缓缓睁开了眼。 她面色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重新被齐父抓住的事实。 在船上，沈瑶初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她一旦跳入大海，就会失去自己的生命。 大概是因为放弃了挣扎，一整天硬扛着的她，也终于卸了力，倒下了。 绝望充斥着内心，她开始怀疑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再次见到高禹川了。 那种绝望的感觉就像一把尖锐的刀，深深地刺入了沈瑶初的心脏。她的眼泪悄悄地滑落，湿润了枕头，也湿润了她的心。 突然，病房的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 沈瑶初下意识抬眼望向门口。 站在门口的那个身影，被灯光所笼罩。看不真切，却能够狠狠地击中沈瑶初那颗绝望的心。 高禹川来了…… 第523章 “这次，慢了一步的人，是他高禹川了。” 灯光在男人的脸上投下了一层阴影，使他的面容变得模糊而神秘。 似乎是意识到沈瑶初看到了他，男人迈着沉稳而缓慢的步伐，朝着沈瑶初走过来。 他的出现，带给沈瑶初一种奇特的安全感。 这是那个她心中期盼的男人。 沈瑶初心跳加速，身体紧绷。 她有太久没有见到高禹川了，此刻，沈瑶初的心脏此刻全然被激动所填满。 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幸福。 尽管沈瑶初感到很疲惫很虚弱，她却让人用尽全力坚持要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准备迎接男人的到来。 她张了张嘴：“高……” 可话才只说出口一个字，就全然被卡在喉口，笑容也瞬间凝固了。 就一眼，沈瑶初就能看出面前的男人并不是高禹川，而是高禹山！ 沈瑶初的眼神瞬间从激动变成震惊，双眸中充满了失望和惊愕，原本满怀期待的心凉了半截。 沈瑶初的身体变得僵硬，狂喜变成惊愕。 为什么会是高禹山？！ “瑶初。”高禹山轻声叫她。 明明高禹山声音温柔，却让沈瑶初背脊发凉。 沈瑶初咬了咬牙，看来自己真的病了。明明她总是能一眼就认出是高禹川还是高禹山，刚刚竟然看错了…… 她微微喘着气，强装镇定，偏开头去：“怎么是你。” 话语中的冷淡和防备明显，高禹山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毫不在意地坐在了她的床边。 高禹山眼神中透露出关切和担忧：“你还好吗？知道你不见了，我回来找你。” 高禹山仍是那副温柔真诚的模样，沈瑶初对上他的双眼，却透过他的眼神，看到了蕴藏在眼底翻涌的情绪。 “瑶初，别太紧张。” 高禹山忽然起身，从床边的椅子上坐到了床沿边上。 他一手撑着床，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沈瑶初紧攥的手，安抚道：“你这样用力，针会漏掉的。” 高禹山手指微凉，像是带着外面凛冽的寒气，让沈瑶初不禁打了个寒颤。 沈瑶初下意识抽出自己的手：“别碰我。” 高禹山手一顿，尴尬地僵在空中。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高禹山直勾勾地看着她，眼底是化不开的阴霾。 “没问题，我可以不碰你。”高禹山轻声说道：“我让人过来，扶你回家。” 沈瑶初戒备地看着他：“回家？回哪里？” “当然是回我们的家，回到我们一家四口的状态。”高禹山眸底幽深，垂下眼睑：“我们继续过我们幸福的日子，不好吗？” “不好！”沈瑶初迎上他略带压迫感的眼神，笃定地说道：“我和孩子，加上高禹川才是一家四口。” 沈瑶初一字一顿：“一直以来，我爱的是他，孩子也是他的。我要跟他们在一起！” 高禹山平静的神色立即被沈瑶初的话语打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气。 他紧地握住了拳头，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发白。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高禹山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内心的愤怒和痛苦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 “瑶初，你知道吗？你父亲的事情，已经引起了所有高氏股东的不满。现阶段你不在他身边，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才不会闹事。”高禹山低沉沙哑，隐忍说道：“你一旦回来，他就会变成一个姓高的普通人，再也拥有不了任何权利。” 沈瑶初不以为然：“我本来也不是爱他的权利。” 高禹山的眼神中满是不甘：“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禹山。”沈瑶初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放低了声音说道：“放我回到高禹川身边，可以吗？” 高禹山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话语中的自嘲和苦涩却仍然掩盖不住：“我曾经以为，只要我一直陪在你身边，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好。可是到了这一步，明明我更能保护孩子，更能保护你。你的心里却依然只有他，根本没有我的位置。” “你知道你对我有多残忍吗，瑶初？”高禹山眼底闪过嗜血的红光，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到沈瑶初面前，咬住她鲜嫩的脖颈撕扯：“我为了你，可以放弃一切，可你呢？嗯？” 高禹山冷笑一声，笑声很低，却让沈瑶初感觉格外阴沉森冷，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沈瑶初咽了咽口水，压抑着自己的害怕，故作冷静：“爱不是因为陪伴，更不是因为保护。爱就只是爱，你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高禹山的痛苦和愤怒在这一瞬间到达顶峰，他倾身上前：“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既然你不愿意，那就没什么可谈了。” 高禹山蓦然收起凛冽，淡然地看着她：“瑶初，我已经提前征求过你的意见了。但你的意见，并不能阻止我想做的事情。” 他缓缓起身，拨通电话：“让人把太太带回家。” 沈瑶初瞬间惊恐地看着他：“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回家。”高禹山言简意赅。 沈瑶初拼命摇头：“我不要跟你走！” 说着，沈瑶初抬手就要摘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头，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她甚至觉得，在齐父齐母身边，都要比在高禹山身边要安全。 至少齐父齐母是需要用她来跟高禹川交易…… 沈瑶初的手还没有碰到自己的手背，却已经被一个大手紧紧攥住。 那手背青筋分明，指节分明，白得渗人。 沈瑶初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不解地看向高禹山：“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难道齐家是要拿我跟你交易？！你许了他们什么？！” “当然不是。” 高禹山勾了勾唇，唇角是略带深意的笑。 “是高禹川要救你。”高禹山嗤笑一声：“这次，慢了一步的人，是他高禹川了。” “……” 第524章 “高禹山，把瑶初交出来！” 齐修睿病房。 齐父齐母坐在病床旁，沉默而忧虑。 他们的目光深邃而凝重，盯着昏迷的齐修睿，仿佛想要穿透那层无意识的屏障，进入他的身体，将那些害得他身体每况愈下的毒素清除掉。 齐修睿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他的眼睛紧闭着，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梦境。他的呼吸微弱而均匀，似乎是在正在努力地与病魔抗争。 齐父齐母轻轻地抚摸着他的手，试图用他们的爱唤醒他。 齐母声音微微颤抖：“小睿，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什么时候能再睁开双眼，看着妈妈开朗地笑？妈妈真的很想那个身体健康的你……” 看着齐修睿毫无血色的脸，齐母终于崩溃了：“老齐，慕家那边到底为什么还没有消息？不是说好了解除慕以安的封杀令，他们就把药给我们的吗？！” 齐父表情凝重，神色严肃，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我刚刚已经联系过了，慕家说确认了联系我们。” “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联系？他们是不是……”齐母泪流满面：“是不是骗我们的？哄骗我们解除了她的封杀令，现在又不肯给我们药！！我就说不能这么轻易把沈瑶初放走……” 正说着，齐父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齐母的哭泣戛然而止，期待地看着齐父：“快接啊老齐！” 齐父赶紧接了电话，打开扬声器：“喂？” 齐父张了张嘴，正要询问情况，那边的慕父愤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们竟敢拿假消息骗我们！你知不知道我们小安差点被抓？！” 慕父的话让齐父齐母惊愕对视一眼。 齐父：“怎么可能？！我们亲自跟高禹川交易的，沈瑶初人已经被他带走了，我也亲耳听到他交代底下的人，说解除对慕小姐的封杀令！我们怎么会骗你们呢？” “对啊慕总！”齐母也急了：“我们骗你有什么好处？我们儿子的命现在在你们慕家人手里，我们一定是绝对配合你们的啊！” “封杀令根本没有解除，我们小安差点被抓住！” “……” 正在齐父齐母不解时，齐修睿病房的门忽然发出“轰”地一声巨响。 两人惊恐地抬头，却见着高禹川气势汹汹地朝着两人冲了过来。 齐父齐母诧异：“高总怎么回来了？” 齐父齐母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时，高禹川就已经冲到了两人的面前。 “你们把她藏到哪里去了？把她交出来！” 高禹川声音低沉，双手紧攥成拳，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高禹川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齐修睿父母身上，仿佛要将他们看穿。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和压迫感，让齐父齐母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我们已经把她交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们？”齐父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我警告你们，不要骗我。”高禹川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的这句话。 齐母惊了：“我们不是才刚刚把您太太房间的钥匙给您吗？您怎么……” 说完，两人同时意识到了不对劲。 刚刚的高禹山明明腿脚不方便，此刻竟然冲了进来。 而且……短短的时间，怎么会换掉衣服？！ 难道…… “刚刚有人来过了？！”高禹川双眸猩红，质问道。 “对啊……”齐母颤抖着声音：“明明是您来的，您的腿……好了？” 就这一句话，高禹川就僵住了。 他的呼吸沉重，胸口上下起伏，似乎是在极力地隐忍着。 “你们把沈瑶初交给他了？！” “对……” 高禹川眼底黑压压的冷意，心脏那一块又麻又疼。 他低咒一声，匆匆转身离开。 而齐父齐母惊魂未定的模样，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自己已然闯了大祸…… ***** ———— 高禹川一言不发地开着飞车疾驰。 他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方向盘，脚下的油门踩到了底，车速已经超过了限速。 一旁的方助理今天已经无数次被这样的超速而惊吓，此刻面色苍白，却只能忍着。 车子冲入高家，高禹川地踩下刹车，车轮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车子还没停稳，高禹川就已经跳下了车，他的眼神冰冷而决绝，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的脚步。 佣人们听到了车子的声音，纷纷跑出来查看。 见高禹川气势汹汹地回来，佣人们都吓了一跳，他身上散发的冷戾之气，让他如修罗般令人不寒而栗。 高禹川径直冲进高家，冷眸一抬，正见着高禹山坐在沙发上，神色自若地看着他。 高禹川阔步朝着高禹山走过去，两人四目相对，火花四溢，似乎随时都能将整个高家点燃。 高禹山挑眉：“禹川，最近这么爱回家？” 高禹川眸色凛冽，根本不听他说了什么话，冲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高禹川毫不留情，一拳打在了高禹山的脸上。 这一拳的力道之大，让周围的人都为之一惊。 其中一个佣人想要去拦，可他才刚走出半步，高禹川嗜血的眸光一扫，他就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高禹山猝不及防，重重摔倒在地上。 高禹川并没有就此罢休，他步步紧逼，丝毫不心软，再次将高禹山从地上拽起来，一拳一拳地砸在他身上。 “高禹山，把瑶初交出来！”高禹川声音低沉，充满着威胁：“否则，我会让你后悔。” 高禹山被打得有些懵，半晌，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孩子在我这里，瑶初也在我这里，我们一家四口正好团聚，你就不要不识相地来打扰了。” 高禹川再次被点燃，揪住高禹山的衣领，将他推到墙角：“你不想死的话，就交出她。” “怎么？你要杀掉你的孪生哥哥？”高禹山冷笑一声：“你杀了我，高氏不会放过你，法律也不会放过你，你又能给瑶初和孩子幸福吗？” 高禹山一字一顿：“高禹川，你连你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她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要这高氏，又有何用？” “……” 第525章 “我带你回家！” 高禹山挑衅地看着高禹川，眼底满是轻蔑与不屑。 他挑战的神态，让高禹川浑身紧绷，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高禹川绕了绕自己的手腕，反而退后了半步。 他没有急于反驳，只是定定地看着高禹山，神色却越来越冷静。 高禹川那双犀利的双眸，似乎能穿透一切，深入到高禹山的心里。 饶是一向冷静而睿智的高禹山，也被他研判的眼神看得皱了皱眉。 “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高禹川沉了沉气息：“从现在开始，我不会顾忌任何我们的兄弟情面。你高禹山，于我，就只是一个抢我妻子和孩子的仇人。” 说完，高禹川阔步朝着门外走去，步伐快速却稳健。 高禹山看着高禹川的步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眼底闪过阴霾和恨意。 他或许这一辈子都不能像高禹川这样行动自如了。 为什么失去一切的，从来都是他？ 这一次，换他高禹川失去了！ …… 走出高家，高禹川的神色更为沉冷。 他回头看向方助理，低声问道：“查到了吗？” 方助理点头：“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地下室，但是不论怎么查，都不确定到底哪里是入口。” “按照高禹山的性子，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必定会铤而走险，把她和孩子放在他眼皮子底下盯着。”高禹川笃定道：“肯定就在这个地下室里。” 方助理：“可是，找不到入口，要怎么进？” “我让你找的东西呢？” “……高总。”方助理有些犹豫：“您真要这样做？” “别废话，让人搬。” “好的……” …… 等到高禹川离开，整个高家重归平静。 高禹山坐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再抬眼时，眼底已经只剩冷漠。 他缓缓起身，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时，一步步走向一楼最里间的杂物间里。 高禹山走进杂物间，里面是堆积着各类清洁用品，平日里只会有固定的佣人进来打扫和拿取东西。 而那个佣人，正是从小到大都对他最好的佣人。 他走进杂物间，警惕地将门锁上。 杂物间尽头，堆着一些日用品。 高禹山伸手在墙壁后面一个极为隐蔽的按钮上按了一下，日用品连带着下面的底板，就都挪了开来，露出别有洞天的地下通道。 他缓缓走了进去，尽管腿部有些不适，却还是强忍着进入了地下室。 这里的地下室，却与沈瑶初之前待的阴暗潮湿的地方不同。 一整个大房间里，灯火通明，和一个正常的家毫无区别。 沈瑶初悠悠转醒，见高禹山进来，她身子僵了僵。 高禹山慢慢走过来，坐在沈瑶初身边，怜惜地看着她：“瑶初，感觉怎么样？有好点吗？” 见沈瑶初的身体颤抖起来，高禹山叹了叹气：“看来这个医生还是不行。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好起来的。” 沈瑶初的眼睛顺着手上的输液管向上看，是一袋又一袋的药水。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力气说话。 高禹山拧了拧眉：“不知道齐家到底给你用了什么药，药效一过，你竟然变得这么虚弱。是激素类药物吗？” “对了。我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找了过来。”高禹山低笑一声：“我拦截他跟齐家的电话，假扮他把你救了回来，他能这么快跟过来，说明他也就晚了一步而已。他现在可能懊恼极了，就像我，一直在懊恼。在乡下那一阵，就晚了一步跟你告白，你就被他给抢走了。” 他欣慰地笑了笑：“这次，轮到他跟我感同身受了。” 高禹山唇角笑意冷冽，与其说是在笑，不如说是恨得咬牙切齿。 “他那么爱跟我抢，我也就什么都让给他。可你和孩子，我是不会放手的。” 听高禹山提起孩子，沈瑶初浑身紧绷，透着抗拒与崩溃。 可不论她再怎样努力，身体的虚弱都让她无法挣扎。 她满眼湿润，紧张又痛苦地看着高禹山，眼里满是哀求。 “孩子……孩子……” 高禹山抬手，指尖轻蹭，将沈瑶初眼角的泪擦掉，又放进嘴里。 “苦的。”高禹山心疼地看着沈瑶初：“瑶初，别哭。你知道的，我最看不了你哭了。” 突然，窸窣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头顶传来。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空中就传来一声巨响。 沈瑶初拼尽全力抬头望去，偌大的空间里，那坚固的天花板，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破裂开来，被炸了一个巨大的洞！ 灰尘与余波瞬间四溢，沈瑶初吓得瞪大了眼睛。 高禹山脸色一白，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沈瑶初眼睁睁地看着高禹川高大的身形从那破口处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阔步朝着他们走过来。 高禹川的眼神坚定而锐利，穿破了沈瑶初眼前的黑暗，直抵她的心脏。 高禹川眸光冷戾，抬脚就将高禹山踹倒在地。 沈瑶初紧盯着那个如英雄般从天而降的男人，泪水决堤。 这一刻，沈瑶初早就碎成碎片的心脏，瞬间被包裹起来，飞快愈合。她激动泪奔，是劫后余生的幸运。 倒在地上的高禹山也不再平静，他想要伸手去拦高禹川，胸口却又被狠踹一脚。 那一脚力道极大，他只觉得胸腔五脏六腑都被撞击，血腥味瞬间充斥。 他捂着胸口，终于再也起不来了。 高禹川一把将床上的沈瑶初拥在怀里，像是捧着最心爱的易碎品。 高禹川的怀抱温暖而坚定，让沈瑶初瞬间安心了。她感受到了高禹川的心跳和呼吸，仿佛他们的生命已经融为一体。 高禹川在她耳边低声呢喃：“抱歉，我来晚了。” 沈瑶初虚弱地摇了摇头，脸上却露出幸福的笑。 “我带你走！”高禹川单手抱起沈瑶初，另一只手将她头顶的吊瓶摘了下来，高高举起：“我带你回家！” 沈瑶初身子微僵，声音绵软无力地抗拒：“不、不可以……” 高禹川一怔：“什么？” “……” 第526章 “孩子们……在哪？” 沈瑶初在高禹川的怀里，没有输液的手用尽力气，紧紧攥着他胸口的衣服。 “不可以……”沈瑶初轻轻摇着头，眼角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断砸落下来：“孩子……” 高禹川双脚一顿，他惊诧地看向沈瑶初。 她知道孩子被高禹山带走的事？ 沈瑶初闭上眼，手上拽着他的力道更重了些，似乎是只有这样，才能拼尽全力说话。 “孩子，在这……”沈瑶初指着旁边紧闭的门：“带他们，一起回家……” 这一句话，用尽了沈瑶初的全部力气。 “好。”高禹川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安抚道：“我们带他们一起回家。” 得到了高禹川的肯定回答，沈瑶初终于卸了力，在他怀里昏睡过去。 “瑶初！” 看着沈瑶初再次昏睡的样子，高禹川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不受任何外界的伤害。 高禹川迈起长腿，正要带着沈瑶初离开，眸光落到沈瑶初刚刚指的房门。 里面，是同样等待着他去救的BOBO和CiCi。 高禹川拧了拧眉，抱着沈瑶初阔步离开。 他的步伐坚定，双腿快速交叠，向着安全的地方前进。 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沈瑶初，她是他的整个世界，他不敢再离开视线了。 …… 高禹山倒在地上，那一阵剧烈的疼痛过去，他才终于缓了过来。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苍白，嘴角还残留着一抹血迹。 看着高禹川抱着沈瑶初离开，高禹山下颌紧绷，几乎将嘴里的牙咬碎。 为什么无论如何努力，他都无法赢得沈瑶初的心？ 为什么无论他怎样加快速度，最后都会被高禹川抢走？！ 高禹山双眼猩红，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恨。 他抬手，用手背蹭了蹭唇角的血，那股血腥味愈发浓重了。 高禹山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慕以安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的慕以安没有说话。 高禹山声音虚弱，却带着狠戾：“你提出的合作，我同意了。” 高禹山的声音没有任何一丝的犹豫，万分笃定。 电话里有短暂的沉默，几秒后，慕以安的笑声，和着信号电流“滋滋”的声音传来。 “成交。” “……” ***** ———— 沈瑶初的心跳得很快，仿佛要跳出胸膛。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恐惧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喉咙。 她的梦境却像一部活跃的电影，将她带入了一个令人心悸的黑暗世界。 沈瑶初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深陷其中，如何也醒不过来。 梦里的她，回到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被迫注射着各种各样的药物，被迫吃着一大把一大把的药片。 那种黑暗的可怕，让沈瑶初在睡梦中都能感觉到绝望。 梦境里，一切都很虚幻，却又那么真实。 她试图寻找出路，但每一步都像是在无尽的黑暗中摸索。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高禹川的出现，才终于将她从深渊中救起。 高禹川带着微光出现，穿透了黑暗的迷雾，将他抱入怀中。 他温柔的手掌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头，那熟悉的味道将她环绕。 在高禹川怀中，沈瑶初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直到，孩子稚嫩的哭声划破了她好不容易变得明亮的梦。 孩子…… 睡梦中的沈瑶初眉头紧锁，眼角又落下泪来。 她和孩子的见面，是她躺在床上，而孩子们在另一个房间里。 高禹山带她来到密闭的地下室里以后，她惊恐地发现，偌大的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不远处的一扇门。 高禹山摸着她的脸，声音带着冷意：“瑶初，你想见见我们的孩子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按下手中遥控，那扇门横向滑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巨大的玻璃板。 沈瑶初看到了她的两个孩子。 他们正被关在那个狭小逼仄的房间里，旁边摆放着书籍玩具，他们却根本没有心思看。 两个小小的身体依靠在一起，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无助地四处张望着。 玻璃是单向玻璃，她能看得见他们，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的妈妈就在玻璃的这边。 沈瑶初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惊愕极了。 耳边传来高禹山低沉的声音：“你看，你不见了以后，高禹川就不要他们了。” 沈瑶初疯狂地摇着头，她恨不能冲破那玻璃抱起他们，可她的身体太虚弱了，连起身都做不到。 她根本不相信是高禹川不要他们了，就算他不相信BOBO和CiCi是他的孩子，却仍然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 “不可能……” 高禹山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同情：“他都把孩子扔给我了，你还相信他？” 沈瑶初看着那两张无助的小脸，激动之下，她眼前一白，昏了过去。 此刻的沈瑶初在梦里再一次经历了痛苦，陷入其中根本无法自拔。 我的孩子…… “瑶初，瑶初！醒醒！” 沈瑶初的意识还陷入梦魇，耳畔传来的是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声音。 那声音由远及近，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又如此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高禹川…… 他真的把我救回来了，那不是梦！ 沈瑶初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高禹川正坐在沈瑶初床边，眼下黑青，神态疲惫，眼睛却一瞬不移地盯着她，生怕她再一次从眼前消失。 沈瑶初有些懵，她眨了眨眼，那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就又将她笼罩起来。 “你醒了！”一向冷静自持的高禹川，此刻声音竟然带着颤抖。 沈瑶初张了张嘴，声音沙哑而微弱：“孩子们……在哪？” 沈瑶初记得，她在昏迷过去以前，已经亲口告诉高禹川他们所在的地方。 高禹川声音低沉，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先养好身体，其他的等你好一点了再说。” 沈瑶初一愣，胸口剧烈上下起伏。 难道……孩子们没有被他救出来？！ 第527章 “还好，你回来了。” 沈瑶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惊慌失措地环顾四周，试图寻找BOBO和CiCi的踪迹。 可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和高禹川两个人。 高禹川的话，彻底让沈瑶初崩溃了。 她的脸色更为苍白，颤抖着声音问道：“他们就在旁边的房间里，你为什么不救他们？”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沈瑶初局的眼角滑落，她的情绪几乎要失控了。 “那是我们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让他落在别人手里……” 高禹川一愣，这才意识到沈瑶初以为他没有将孩子带走。 “我怎么会不救他们？”高禹川紧紧地抱着沈瑶初，大手在她后背摩挲，安抚着她的情绪：“你刚醒，身体还虚弱。孩子们被带走以后神经也一直紧绷，一回来就睡了，现在还没醒。” 高禹川抬起手，指尖摩挲着沈瑶初的脸：“等你好一点，他们醒了，我带他们来陪你。” 连日的寻找，让高禹川也有些疲惫，声音喑哑，带有莫名的电磁，轻轻划过沈瑶初的心脏。 沈瑶初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孩子们，在家？” “当然。”高禹川轻轻放开她，凝眸看着她，眸光深沉似海：“我不会丢下他们的。” 沈瑶初喉间一哽，这一次，落下的泪全都是来自失而复得的狂喜。 还好，他没有丢下她的孩子们…… “抱歉。”高禹川心疼地看着她：“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保护好孩子们。” 沈瑶初摇着头，泪滴洒落。她不想再离高禹川那么远，用力扑了上去，紧紧抱着高禹川。 感受着他结实的胸膛和跳动的心脏，沈瑶初的情绪久久无法平息。 沈瑶初的脑子一时间很乱，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告诉他。 她想告诉他，她知道他当初想救的是她，是她误会了。 她也想告诉他，保险柜里有孩子们出生在圣诞节前的证据，告诉他BOBO和CiCi真的是他亲生的孩子，她和高禹山之间什么也没有。 还想告诉他，她真的，很想他，也很爱他…… 千言万语，却不知从哪里开始说起。 沈瑶初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开口：“高禹川，我以为我回不来了。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再也见不到孩子们了……” “胡说。”饶是冷硬如高禹川，此刻也红了眼，他低了低头，温润的唇落在她额间：“我从未怀疑过，我能找到你的。” 沈瑶初的泪愈发汹涌，他从未怀疑过自己找到她的心，一如当年一样。 一直以来，是她在怀疑他，不肯承认他对自己的爱。 可明明，她能感觉到的。 “高禹川，我……”沈瑶初哽咽着：“我、我……” 她想要说话，却因为哭腔浓重，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高禹川将她瘦得更为纤细的腰肢揽住，将她说不出口的那些话全然消解掉。 “你回到我身边是最重要的。”高禹川声音低醇：“其他的，都不重要。” 高禹川的话像是清冽的甘泉，瞬间将沈瑶初的心脏滋养。 那股清泉填满了沈瑶初的心，她感动的眼泪不断地涌出，沾湿了高禹川胸前的衣服。 见她泣不成声，高禹川抬手在她柔软的头发上轻抚。 高禹川声线很低，带着一丝喑哑，低声诉说着，每个字包含着他的情感和记忆。 “其实，我差点以为我又要失去你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消除的痛苦，那双深沉的眸子里，也闪烁着晶莹。 “那种世界都坍塌的感觉，又回来了。”高禹川手缓缓上移，落在她后脑勺上，似乎要让她的脸颊紧紧贴着自己的胸口，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我没有办法接受你的离开，我再次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高禹山有一句话说得对。”高禹川呼吸微微急促：“我连我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 沈瑶初听着高禹川的话，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流着泪摇着头。 他把她和孩子都救回来了，他可以保护她的。 “如果不是知道他一定在你旁边，说不定那些炸药，会直接扔在他的头顶上。” 想起炸药将地下室炸开时的轰响，沈瑶初仍然心有余悸。 高禹川声音冷冽，带着嗜血的戾气：“他和慕以安，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沈瑶初震惊了，她没有想到高禹川竟然因为他，甚至起了杀掉他孪生兄弟和慕以安的念头。 她紧紧攥着他的胸口的衣服，衣服瞬间在她手中满是褶皱。 感觉到沈瑶初的紧绷，高禹川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在沈瑶初面前露出这样的一面。他轻轻在她耳边落下一吻，声音放得轻柔了些：“我知道，我有你和孩子，不会那么冲动的。” 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照射进来，洒落在房间里，将两人笼罩起来。 这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幸福感，让沈瑶初和高禹川根本舍不得放开对方。 似乎许多的话，都融入了这个拥抱里。 漫长的拥抱，却比抵死的缠绵还要令人心动。 沈瑶初只觉得胸腔被高禹川填满，眼眶根本盛不住她的眼泪和情感。 她将脸埋进高禹川的脖颈，不断地感受着他的气息。 “我一直很害怕很害怕。”沈瑶初颤抖着声音，轻轻呢喃道：“一开始，我以为我会死在那场爆炸里。好不容易活下来，他们却一直关着我。我见不着你，见不到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沈瑶初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慌，感受到他指尖的安抚，她才终于哽咽着说道：“还好，我回来了。” 这一刻，没有什么比她能够回到他的身边，还要幸运。 就算…… 就算她所剩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还好，你回来了。” 高禹川和沈瑶初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彼此的体温和心跳仿佛要融为一体。 “我以后不会再放开你了。”高禹川缓缓抬起沈瑶初的脸，抬手将她脸上的泪痕擦掉，满眼都是心疼：“永远不会了。” “……” ***** ———— 久别重逢，劫后余生。 浓郁的情绪让沈瑶初虚弱的身体难以坚持，她又在高禹川怀里睡着了。 沈瑶初静静地躺在高禹川怀里，呼吸平稳而均匀，紧闭的双眼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很宁静。 高禹川身子一僵，低头看向沈瑶初，面色大变，双臂紧紧地搂着她。 高禹川低声唤她：“瑶初！” 高禹川声音急切，眼中充满了担忧和紧张，他试图叫醒她，可怀里沈瑶初却仍是紧紧闭着双眼。 高禹川呼吸变得急促，思绪一片混乱。 他无法承受沈瑶初再出现什么异样情况了。 高禹川拿出手机，声音颤抖地对那头的洛宁暄低吼：“快过来，瑶初晕倒了！” 不到一分钟，洛宁暄就面色凝重地冲进了房间里。 虽然这里是高禹川的家里，里面却有着各种精密而复杂的医学仪器，都是为了沈瑶初而准备的。 洛宁暄阔步走过去，却被高禹川挡住。 “让开。”洛宁暄沉声道。 身边的几个专家教授都惊讶地看了洛宁暄一眼，没想到他竟然能跟高禹川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而高禹川竟然也什么都没说，退后几步，给他们让开了空间。 洛宁暄的眼神专注而锐利，透露着专业和冷静。 他检查了仪器上显示的沈瑶初的身体指标，又查看着沈瑶初的身体状况。 高禹川站在他身后，脸色苍白，紧盯着沈瑶初，却又不敢上前打扰到洛宁暄。生怕因为他的行为，影响了洛宁暄的判断。 不多时，洛宁暄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直立起身，回头看向高禹川。 洛宁暄面露无奈：“我的禹川大哥，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高禹川拧眉：“她怎么了。” “她一直精神紧绷，就算是昏迷过去，也无法好好休息。”洛宁暄安抚高禹川：“她只是太累了睡着了，你别担心。” 高禹川脸上瞬间掠过一丝释然，却并不放心。 他注视着洛宁暄，再次问道：“她不是晕倒了？” “当然不是。你放心，等她睡好了，就会醒过来的。”洛宁暄解释道：“她现在身体状况不稳定，但是具体为什么会是这个情况，还需要继续查。我这边也联系了不少专家，她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暂时”两个字，让高禹川面色微沉。 可他也知道，这件事急不来。 高禹川静静地看着沈瑶初苍白的脸，想起她可能受过的苦，心如刀绞。 高禹川，又问：“不需要再检查一下？” “哥！！”洛宁暄无奈：“你就让她好好睡一觉吧！你再这样折腾她，待会儿她该又醒了！” “……” ***** ———— BOBO和CiCi坐在走廊尽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沈瑶初的病房门口，眼神中透着无法言喻的焦虑和渴望，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一旁的佣人阿姨看着他们，悠悠地叹了口气。 这两个孩子，明明手边全是最喜欢的玩具，却根本没有心思玩。 带了他们这么久，她最知道这两个孩子的懂事了。 这么小的孩子，这么久没有见到妈妈，还能忍住情绪。 可孩子毕竟事孩子，CiCi盯着房门好久，看着医生们进了又出，她的不安终于爆发了。 CiCi眼中豆大的泪珠一个劲儿地往下砸，回头看向BOBO：“哥哥，我想去看妈咪！” BOBO小嘴一撇，却又忍住了。 他又何尝不想去看妈咪呢？ 可是爸爸说了他们两个这样进去，会打扰到妈咪休息的。 BOBO深呼吸，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妈咪不在的时候，他是男子汉，要负责保护妹妹，安抚妹妹的情绪。 BOBO轻声道：“Ci宝，妈咪还在休息，我们不可以打扰她，她很辛苦的。” 听到BOBO的话，CiCi崩溃地哭了起来：“可是我真的好想妈咪！我忍不住了哥哥！我要去看妈咪！妈咪……呜呜呜……妈咪！！” CiCi的哭声向来穿透力极强，BOBO想要让她停下来，不要打扰到沈瑶初休息。 可她哭声里的感染力，让BOBO也不禁眼泪汪汪起来。 他也好想好想见到妈咪…… “哥哥……呜呜呜，我的妈咪……” CiCi不知疲累地哭着，BOBO怕她影响到沈瑶初，也为自己的小小私心开了个后门。 “Ci宝别哭，哥哥带你去妈咪门口。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冲进去，也不可以再哭了。不然妈咪被你吵到觉，会生气，再也不理你了。明白吗？” 闻言，尽管再悲伤，CiCi也拼命地咬着下唇，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BOBO牵着CiCi来到房门口，两人正要偷偷往里看，房门却忽然被拉开。 高禹川走了出来，两个孩子都被吓了一跳。 “爸……”CiCi带着哭腔喊道。 高禹川蹲下身，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妈咪刚睡下。Ci宝要乖。” CiCi大眼睛里满是泪，眨一次眼睛就落下几颗泪水，莹润的小嘴瘪着，忍着哭意：“爸爸，我要看看妈咪！” “Ci宝乖，等妈咪睡醒了，爸爸就带你们进去陪他，好吗？” CiCi不愿意，拼命摇着头：“我不要！” CiCi双手合十，不断地搓着她的小手，哀求着：“爸爸，Ci宝求求你了。Ci宝想妈咪了，Ci宝会小小声的！我要见妈咪！呜呜呜呜……” CiCi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却让人破口而出。 高禹川无奈地看着她，他知道她有多想沈瑶初，因为连他，都无法抵御思念的强大。 他抬手，正要伸手去抱住CiCi，想要安抚她，让她停止哭泣以后再抱着他们进去看看沈瑶初。 可他的手还未伸到CiCi的面前，耳中却传来BOBO颤抖的声音。 “是不是因为你不是我们的亲爸爸，所以你不是那么喜欢我们？” “……” 第528章 高禹川爱沈瑶初，也爱孩子 沈瑶初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气息让人感到她的脆弱。 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却传进了沈瑶初的敏感的耳朵里。 似乎是孩子的哭声。 这声音让她感到揪心，母亲的天性，让沈瑶初瞬间清醒过来。 是CiCi的哭声！ 沈瑶初心下一紧，强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尽管身体的虚弱和难受，让她随时都想要放弃。 可她是个母亲，外面是她嚎啕大哭的孩子，这驱使着她用力起身，想要去抱抱他们。 沈瑶初慢慢地坐起身来，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能够看到外面的景象。 她解开身上缠绕的仪器，坚持着朝着门外走去。 BOBO颤抖着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 “是不是因为你不是我们的亲爸爸，所以你不是那么喜欢我们？” 沈瑶初脚下一顿，怔在原地。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一时间有些不知该不该继续偷听下去。 高禹川会怎么说？ 他会生气吗？会更坚信孩子们不是他的吗？ 沈瑶初有些慌，却听到高禹川毫不犹豫地回应了BOBO。 “我爱你们的妈妈，所以我爱你们，永远爱你们。” “……” ***** ———— 听到高禹川的话，CiCi忽然停止了哭泣，病房外忽然变得沉默无声。 两个孩子们都愣愣地看着高禹川，他们四目相对，一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 爱，是两个孩子最常听到的话，他们自然知道爱是什么意思。 BOBO眨了眨微红的眼，表情仍是倔强，半信半疑地问他：“真的吗？你能为你的话负责吗？” “当然。”高禹川认真地看着BOBO，像是在看着一个与他平等的男人，而不是面对着一个四岁的孩子：“我说话算话，决不食言。” 这一刻，BOBO似乎明白了，什么叫做真的男子汉。 他一直以来对高禹川隐忍观察，是害怕他太快信任了这个男人，会没法好好保护好妈妈和妹妹。 但这瞬间，他已经全然地把自己的心交付给了这个爸爸。 他想，他以后也要当这样的男子汉。 CiCi吸了吸鼻子，扯了扯高禹川的裤脚：“爸爸，你爱妈咪也爱我们，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去见见她？” “Ci宝。”高禹川弯下身，将CiCi抱了起来，轻声安抚：“我会带你们进去看看她，但是你必须得答应我，不可以哭，不可以吵到她休息，好吗？” CiCi重重地点点头，郑重承诺：“好！我一定不会吵到妈咪的！” …… 高禹川牵着两个孩子，悄声推门而入。 走进房间，高禹川同时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往沈瑶初的床边走。 可三人一抬头，竟然正对上沈瑶初泛红发亮的双眼。 BOBO和CiCi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CiCi慌了，她表情无助，左右看看高禹川和BOBO，仿佛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一般懊恼：“呜……妈咪醒了，是Ci宝吵醒的……” 眼见着CiCi又要大哭起来，沈瑶初赶紧出声：“Ci宝，BO宝，妈咪睡好了，你们要过来抱抱妈咪吗？” 沈瑶初声音沙哑却轻柔，落在两个孩子耳中，却仿佛久违的天籁。 他们有太久太久没有见到妈咪了，这样长时间的离别，还是头一次。 两个孩子再也顾不上其他，哭着跑向沈瑶初。 “妈咪！！” BOBO和CiCi双眼都含着激动的泪水，将自己对沈瑶初的深深思念，全都喊了出来。 他们哭着爬上沈瑶初的床，扑进沈瑶初怀里，恨不能能镶嵌进沈瑶初的身体里。 再一次将两个孩子拥在怀中，沈瑶初的心情也激动又复杂。 她最牵挂的就是两个孩子了。 沈瑶初流着眼泪，亲吻着两个孩子的额头：“BO宝Ci宝，想妈咪了吗？” “嗯嗯嗯！！”两个孩子拼命地点着头。 BOBO眼中闪烁着泪光，抬头看向沈瑶初：“妈咪，你也很想我们对吗？” “当然。”沈瑶初将BOBO脸上的泪擦掉：“是妈咪回来太晚了，抱歉。” CiCi也将埋在沈瑶初脖颈间的头抬起来，看着沈瑶初眨了眨眼：“妈咪，CiCi很生气。有坏人说你死掉了，只有爸爸说，你是出远门了，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看着CiCi一边哭一边气呼呼的样子，沈瑶初心酸极了。 她感激地看了高禹川一眼，感谢他这样照顾孩子们的情绪。 可这一抬头，沈瑶初才发现，高禹川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默默地退出了房间里，放他们母子三人好好享受这一刻的重逢。 沈瑶初勾了勾唇，抱着孩子们，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 感受着孩子们紧紧抓着她，那种被需要的感觉，终于让沈瑶初又重新感觉到自己活过来了。 她好幸运，也好幸福。 ***** ———— 沈瑶初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醒来时，只觉得自己被笼罩在一股熟悉的气息里。 那怀抱温暖，令人安心。 沈瑶初的视线从模糊渐渐清晰，最后落在一个熟悉的面孔上。 阳光下，高禹川棱角分明的侧脸显得更为立体，明暗清晰。 沈瑶初用目光描摹着他的脸，从那英挺的眉，狭长的黑眸，到薄削的唇，都是她思念的模样。 这一刻，想念再次爆发。她真的好想他。 高禹川穿着家居服，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他优美的肌肉线条。那臂膀正牢牢地将她揽在怀中，难怪让她这样安心。 沈瑶初眨了眨眼，沉浸在这一刻的喜悦与安心里。 她到他的身边了，回家了。 “醒了？”高禹川轻声问道。 “嗯。” “那我再让孩子们来陪陪你？”高禹川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不了，让他们也好好休息一下。他们应该也吓到了。”想到两个孩子在玻璃那边无助的模样，沈瑶初自责地说道：“都怪我，没有保护好自己，也没有保护好孩子。” 高禹川身子微僵，声音喑哑：“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 第529章 CiCi、BoBo、爸爸、妈咪要永远在一起 高禹川的话似乎极好地将沈瑶初焦躁不安的心给抚平了，她靠在他怀中，呼吸平稳。 高禹川让佣人送了粥来，给她喂了半碗。 尽管沈瑶初有些吃不下，但为了自己的身体，为了早日能像从前那样抱起两个孩子，她还是强忍着难受把那一碗都吃掉了。 她需要更多的营养，来让自己的身体更快地好起来。 沈瑶初不知道洛宁暄给她用了什么药，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 她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身体状况，是有在缓慢变好的。 饭后，高禹川将沈瑶初抱到轮椅上，推着她下楼散散心。 阳光斜洒在宽敞的别墅庭院里，院子里的石子小径上映着斑驳的光影。 其中几缕透过树梢，洒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淡淡的金色印记。 高禹川似乎心情不错，抬眸望了眼阳光，轻笑着低头，对沈瑶初轻声说道：“终于轮到我推着你了。” 沈瑶初知道他是在说之前他假装瘫痪的那阵子，都是她推着轮椅带他走的。 沈瑶初挑了挑眉：“终于？等着这一天呢？” “不是……”高禹川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有机会可以好好照顾你了。” 恶作剧得逞的沈瑶初捂唇笑了声，高禹川发现沈瑶初故意逗自己的，也不恼，只是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高禹川的身影，在阳光下被拉得很长，盖住了沈瑶初的影子。 那两道身影交织在一起，彼此依赖着。 大概是他们太久没有过这样释然放松的时刻，两人都分外享受和珍惜。 身后忽然传来两个清亮的声音：“妈咪，爸爸！” 高禹川和沈瑶初同时回头，两个孩子笑着小跑出来，脸上都洋溢着开心而纯真的笑容。 他们跑到男高禹川和沈瑶初身边，围绕着他们，叽叽喳喳说着他们昨天做的梦。 CiCi兴奋极了，小眼睛里全是光芒，抱着沈瑶初的腿不撒手：“妈咪，我昨天梦到你了！哥哥醒来也说梦到了！” BOBO点点头，认可了CiCi的话：“是的妈咪，我们都梦到你了！” “真的呀？”沈瑶初那双杏眼也因为孩子们的到来而变得亮亮的，她抬手温柔地抚摸着孩子们的头，微笑着看着他们：“梦到妈咪什么了？” “忘记了，但是跟妈咪在一起，就很开心！”CiCi又恢复了甜甜的笑容：“妈咪，我和哥哥要永远和你还有爸爸在一起！” BOBO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觉得Ci宝说得对！” 一旁的高禹川微愣，半晌张了张嘴：“好。” 沈瑶初笑着，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幸福，却又有不敢展露的酸涩：“好，就按你说的来。” 一家四口坐在院子里，笑声和欢声在空气中回荡，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光。 他们的笑容和幸福感染了家里的佣人们，大家也都有些感动，整个家都变得温馨了起来。 第530章 保险柜里的礼物 太阳逐渐西沉。 金色的余晖洒满了整个天空，将世界染上了一层温暖而柔和的色彩，也撒进了高家的窗户里。 厨房里，高禹川正带着BOBO和CiCi忙碌着。 高禹川刚开了个视频会议，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穿着白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专注地打着鸡蛋，动作流畅而娴熟。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 而一旁，BOBO和CiCi穿着鲜艳的卡通围裙，戴着可爱的儿童厨师帽，神情认真。 CiCi小心翼翼地将细砂糖倒进蛋白里，而BOBO全神贯注地搅拌着蛋黄。 沈瑶初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们父子三人。 她的唇角不自觉上扬，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的兴奋和快乐，仿佛正在制作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蛋糕，沈瑶初心里充满了满足。 她知道，这一刻的陪伴和互动，将会成为孩子们美好的回忆。 沈瑶初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 忽然，做好手头上的事情的高禹川抬头看了沈瑶初一眼。两人隔空对视，都能看到对方眼底流淌的爱意。 高禹川勾了勾唇，低头问BOBO和CiCi：“你们都弄好了吗？” “好了好了！”CiCi兴奋地抬头，鼻子上还有刚刚不小心沾上的面粉：“爸爸，我们可以开始烤了吗？” “快了。”高禹川说道：“你们把面糊倒进模具，放进烤箱，就可以了。” “好！我们来合作！” 看着孩子们小心翼翼地完成，高禹川拍了拍手，欣慰地笑了笑：“好了，孩子们，蛋糕交给烤箱了，我们洗洗手，去陪陪妈妈。” “好！” 孩子们欢呼着跑向洗手间，高禹川则走向沈瑶初，坐在她身旁，搂着她的肩膀。 沈瑶初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这价值不菲的高定衬衫，可不是为了来做蛋糕的。” “你总不能让寿星穿围裙吧？”高禹川反问道。 沈瑶初笑着眨了眨眼：“寿星今天应该举办生日宴，吃着我做的蛋糕的。” 今天是高禹川农历生日，尽管以前不过这个生日，但他却主动提出要跟她和孩子们一起过，庆祝庆祝。 沈瑶初知道，他是在找机会和他们共同度过这一天，让这一天变得更有意义一些。 “没关系，我自己做。”高禹川缓缓呼出一口气，认真地看着沈瑶初：“你回来，我就已经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沈瑶初看着高禹川的脸，心下动容。 在她经历爆炸的时候，和被锁在哪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不断被注射着、喂着不知名药物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死掉。 而更清晰的是，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很爱高禹川，很想要回到他的身边。 她最后悔的，就是之前将能够证明孩子们身世的照片锁进了保险箱里。她怕自己真的就那样失去了生命，她的两个孩子身世被误解，不再有人关心他们照顾他们。 可幸好，高禹川能真心地待两个孩子好。 也幸好，她还活着，能亲自告诉高禹川这个真相。 沈瑶初喉间轻咽，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沁出汗液。 她看着高禹川，轻声说道：“其实，我还有更好的生日礼物要送给你。” 高禹川倾身上前，用湿软的唇，轻轻吻了吻沈瑶初的额头：“没有什么比你回来这个礼物更好了。” “那就是，第二个很好的生日礼物。”沈瑶初眨了眨眼，问他：“可以麻烦你把我推回房间，推到我的保险柜旁边吗？” “……” 第531章 她也不该留下遗憾的！ 回到房间，沈瑶初被推到了保险柜边。 高禹川不知道沈瑶初要拿什么，只是看到她双手紧握，眉心深锁的模样，笑着轻声问她：“是藏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沈瑶初犹豫片刻，对高禹川之前总是一味不信她而心有芥蒂。 可想到这些天来受折磨时，她无时无刻都想要告诉他这个真相，便咬了咬牙，伸手去解锁。 沈瑶初的手才刚碰到保险柜，BOBO和CiCi就跑了进来。 “妈咪，爸爸！你们在干嘛？”CiCi冲进来抱着高禹川的大腿，笑眯眯地看着沈瑶初：“Ci宝也要玩！” 沈瑶初的手一顿。 BOBO有些不满意，他拧了拧眉，扯了扯CiCi的后衣领：“CiCi，我们不是过来玩的。” BOBO声音有些严肃，像个小大人似的语气。 CiCi这才猛然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抬着头眨巴着眼睛看着高禹川：“爸爸，我们的蛋糕很香，但是烤了这么久，是不是快要糊了呀？” “糊了？”高禹川面露疑惑：“是阿姨跟你们说要糊掉了吗？” “不是哦。”CiCi一本正经解释道：“因为烤了很久了，郭老师说了，烘焙食物最重要的就是火候，烤糊了是不可以吃的！” 高禹川有些无奈，他看看BOBO和CiCi，又看看沈瑶初，询问她的意见。 沈瑶初知道此时已经不再是拿出来的好时机，她笑着说道：“好了，你先带他们俩去看看他们辛苦做的蛋糕有没有糊。” 高禹川挑眉：“那我的礼物？” “待会儿拿给你。”沈瑶初承诺道。 “好。”高禹川应了声，弯下腰把BOBO和CiCi抱了起来：“爸爸陪你们去看蛋糕。” “……” 见高禹川抱着两个孩子离开，沈瑶初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手放在保险柜的转盘上。 她轻轻转动着转盘，“咔哒”一声，保险柜的门缓缓打开了。 沈瑶初的心跳有些快，她紧盯着里面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 她打开信封，里面的照片，正是BOBO和CiCi刚出生时的照片。 两张小小的，稚嫩而乖巧的脸，还有身后圣诞即将到来的装饰。 这张照片，承载着她最珍贵的证据。 正当沈瑶初迟疑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将照片捏在手中，随手接起了电话。 “沈小姐？” 电话里传来一个沙哑而虚弱的声音，沈瑶初微微一愣。 是齐修睿。 自从上一次在海边，齐修睿昏倒，她被抓，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沈瑶初也偶尔有想起齐修睿现在到底状况如何，可她自身都难保，高禹川更是对齐家人和高禹山恨之入骨，根本不可能帮她联系齐修睿。 听到齐修睿的声音，意识到他还活着，沈瑶初终于放心了一些。 “齐先生？”沈瑶初问道：“你还好吗？” “嗯，咳咳……”齐修睿轻咳两声：“算是捡回了一条命。那天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沈瑶初笑了笑：“是我要谢谢你，你一直尽你所能保护我，我怎么能放弃你？” 齐修睿沉默两秒，忽然开口问道：“你……还好吗？” “还好。”沈瑶初轻声回答。 “那天其实还有件事，当着你的面我有些说不出口。”齐修睿苦笑一声：“后来我昏迷的那几天，一直在后悔没有亲口跟你说。” 沈瑶初：“什么事？” “我知道我不久于人世了，所以我不想留遗憾。”齐修睿顿了顿，郑重地说道：“沈小姐，我对你的心动是真的。” 沈瑶初一怔。 “没关系，不用回应我。”齐修睿声音听得出释怀：“我只是希望，我的心意，你能知道。这样到我离开的那一天，我会释然很多。” 沈瑶初敛了敛眸，忽然想起那天在海边，他们之间的对话。 沈瑶初陷入回忆。 “所以，我们到底怎么了？”沈瑶初看着齐修睿，眼底充满了求知的渴望：“为什么要吃那么多药，输那么多液？” 她就算是死，也应该要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对不起。”齐修睿脸上带着愧疚和自责的神色，他声音低沉地向沈瑶初道歉：“如果不是我父母这样强制性让你试药，你不会需要……” “我只是想知道我们到底怎么了。”沈瑶初认真地看着他：“试药这件事，是你父母做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齐修睿点点头：“其实我父母一直以来也瞒着我，但是我可以在岛上自由活动，所以也看到了不少资料。结合资料来看，我们可能是被爆炸里的某一种重金属物质给辐射中毒了。但是因为这个重金属物质现存的资料比较少，研究抑制和治疗的药更是没有，导致他们只能根据我们的症状进行用药。所以……” 沈瑶初明白了。 因为没有找到真正能够治疗的药物，所以他们只能不断地在沈瑶初身上试药，以免那些压制症状的激素药物对齐修睿本就虚弱的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 沈瑶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齐修睿看着她的眼睛：“真的很抱歉，如果有机会，我会想办法好好补偿你的……虽然我知道这很难。” “你不用道歉，道歉的人应该是你的父母。”沈瑶初正色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可能早就在那场爆炸里去世了。我的命，是你救的。” 当时的齐修睿张了张嘴，眼底有压抑的情愫，却欲言又止。 这时的沈瑶初才明白，他当时大概就是想表达自己的心意的吧？ …… 耳边传来齐修睿长舒一口气的声音，将沈瑶初从回忆里拉出来，回到现实。 沈瑶初答道：“齐先生，希望我们都能活得时间长一些。” “好，我们都努力。”齐修睿的声音变得轻松了不少，带着些许笑意。 沈瑶初低头，看着那张能够证明一切的照片。她的指尖因为用力攥紧照片，而微微泛着白。 沈瑶初默默下定了决心，不管高禹川这一次在证据之下能不能真的相信她，但她要试一试。 她也将不久于人世，她也不该留下遗憾的！ 第532章 我们已经有BoBo和CiCi了。 佣人将沈瑶初推下来时，高禹川和BOBO、CiCi还在研究他们的蛋糕。 见沈瑶初下来，隔着厨房的玻璃门，他们抬手向她打了个招呼，小跑着出来迎她。 CiCi：“妈咪，你也下来了！你闻闻我们做的蛋糕香不香？！” “很香呀！”沈瑶初笑着摸了摸孩子们的头：“那你们的蛋糕有没有糊掉？” “没有。”BOBO唇边带着微微上扬的弧度：“爸爸说得对，没有糊的。” 听BOBO也叫高禹川“爸爸”，沈瑶初诧异的扬了扬眉毛，有些惊喜。 高禹川洗了手，径直走过来，弯下身搂着沈瑶初的肩膀：“我的礼物呢？” 沈瑶初眸光扫过两个孩子：“现在孩子们都在，晚上吧。” 高禹川挑眉：“儿童不宜？” “啊！”CiCi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妈咪，是小孩子不能看的吗？很恐怖的吗？” “……”沈瑶初有些无奈，还好孩子们单纯。她瞪了高禹川一眼，又对CiCi说道：“是有些事情，妈咪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告诉你和哥哥。等妈咪想好了，也会给你们看的。” CiCi捂住眼睛的手指分开，小心翼翼地透过指缝看着沈瑶初：“不恐怖？” “当然。” “那好吧。”CiCi耸耸肩：“那我和哥哥就等妈咪想好哦。妈咪，我们的蛋糕快好了，你要品尝吗？” “要！”沈瑶初笑道。 “那我们去看看好了没！”说着，CiCi拉着BOBO就往厨房跑。 沈瑶初有些无奈地笑着摇头：“这个丫头，急性子。” 感觉有灼热的视线落到身上，沈瑶初下意识回头，正好对上高禹川那双深邃的眸。 高禹川换了种语气，压低了声音，又问了同样的问题。 “少儿不宜？” “不是！”沈瑶初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羞赧地说道：“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要闹。” 高禹川看她红了脸，不禁唇角上扬，两人之间的温度，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又上升了。 …… 正在他们一家四口坐在沙发上聊天，等待着蛋糕烤好时，洛宁暄突然来了。 洛宁暄手里拿着病历，径直走到沈瑶初面前，他正要张嘴，却忽然使劲吸了两下鼻子。 他疑惑地问道：“什么味道？” “蛋糕的味道！”自从沈瑶初回来，CiCi就又恢复了她的活泼劲儿，一副好客的模样：“洛叔叔，我爸爸今天过生日，我们烤了蛋糕，你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品尝呀？” 洛宁暄有些惊讶：“禹川，你今天生日？不对吧？” “农历。”沈瑶初解释道：“平日里不过这个生日的。” “难怪，我就说不对劲。”洛宁暄低下头，看着CiCi白皙柔嫩的小脸：“当然了，既然我们CiCi宝贝都邀请了，洛叔叔必须得留下来品尝你们的手艺！” CiCi开心不已：“那如果好吃，洛叔叔你要夸奖我们！” “必须的，我们宝贝们亲手做的，那必然要好好夸奖！” 高禹川看了洛宁暄一眼，神色有一丝按捺不住的紧张：“你突然来，是结果有什么问题？” “没有。”洛宁暄知道自己不打招呼就过来，会让高禹川神经紧张，赶紧安抚道：“她的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洛宁暄有些迟疑，他想了想，对沈瑶初道：“但是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沈瑶初：“什么？” 洛宁徐的视线不留痕迹地划过BOBO和CiCi，高禹川立即懂了，叫来佣人带着两个孩子去看蛋糕了。 厨房的门关起来的瞬间，洛宁暄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不适？如果有什么疼痛和异常，一定要说出来。你前阵子生活的环境不好，容易有后遗症。” 沈瑶初心脏一缩，她知道，没有什么能瞒过洛宁暄：“暂时没有。” 一旁的高禹川眉头微蹙，似是不满意他们这种打哑谜的状态，却也没有先开口问。只是周身气息骤然冷冽，眯了眯眸。 沈瑶初感受到高禹川的不满，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敛了敛眸。 高禹川想知道的事，他一定会想办法知道。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再张嘴时，声音仍是忍不住有些颤抖：“因为爆炸，我做了流产手术。” “……”高禹川眸底一颤，表情瞬间变得晦涩而刺痛。 而很快，高禹川就将眼神中的那一丝痛苦给巧妙地掩藏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平静而深沉的注视。 高禹川看着沈瑶初，话却是对洛宁暄说的。 “明天给她检查一下，要确保不会影响到她身体的恢复。” “好。”洛宁暄的眼神在高禹川和沈瑶初之间来回：“我先去看看孩子们的蛋糕烤得怎么样了。” 这个不算太巧妙的方式，却能给沈瑶初和高禹川足够的空间。 看着洛宁暄离开，沈瑶初敛了敛眸，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抱歉没有早点告诉你。因为我……” 因为她难以开口，对于不信BOBO和CiCi是他的孩子的高禹川来说，如果这个孩子活下来，将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孩子。 他的心痛，一定不会比她要少。 沈瑶初没再说下去，一只温暖的手掌却伸到沈瑶初面前，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他的手掌很大也很暖，带有莫名的力量。 他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抚摸，仿佛在传递着他的安慰。 耳边传来高禹川低沉而稳定的声音，没有任何的颤动或犹豫。 “只要你是安全的就好。”高禹川轻声道：“我在，我们一起面对就好。” 沈瑶初心中酸涩又发胀，她缓缓抬头，眼底蕴着薄薄的一层水光：“是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不论是肚子里的孩子，还是BOBO和CiCi，她都没能尽到一个好妈妈的职责，没有好好保护他们。这是她最难过的地方。 “那不重要。”高禹川声音低醇：“最重要的，是你保护好你自己。我们已经有BOBO和CiCi了。” “……” 第533章 禹川知道这件事吗？孩子们呢？ 在温暖的灯光下，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而洛宁暄，也误打误撞作为今天高禹川的生日见证人，融入其中。 蛋糕被端上桌，虽然是很简单的蛋糕胚加上奶油，只是点缀着孩子们喜欢的草莓和蓝莓，但意义非凡。 BOBO和CiCi自豪地介绍着他们做的蛋糕，眼睛里放射着兴奋的光。 微弱的烛光摇曳着，映照出他们的笑脸。 当高禹川闭上眼睛，默默许下心愿时，时间仿佛凝固了。 这一刻，是久违的温馨与幸福。 一起吹灭蜡烛，CiCi好奇地问：“爸爸，你许了什么愿？” 高禹川柔和的目光不露声色地扫过沈瑶初的脸，他笑了笑：“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CiCi被拒绝了也没有不高兴，她“咯咯”地笑着：“那我们一起切蛋糕好不好？” “好。” 高禹川握着CiCi的手，将蛋糕切成一块块的。 BOBO将第一块蛋糕递给洛宁暄：“洛叔叔，这块是你的。” 洛宁暄：“我的天，瑶初，BO宝也太有礼貌了。” “谢谢洛叔叔夸奖。”BOBO又把下一块蛋糕递给了沈瑶初：“妈咪，你吃。” “好。”沈瑶初接过蛋糕，欣慰地笑了笑。 正说着，洛宁暄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他用叉子叉了一口蛋糕放进嘴里：“我先去接个电话。” 高禹川多看了洛宁暄一眼，却没说什么，只是继续握着CiCi的手，切着蛋糕。 BOBO：“切多出来的，是给阿姨的吗？我和妹妹送去给他们可以吗？” 沈瑶初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去吧。” 看着两个孩子端着蛋糕小心翼翼地拿去给佣人阿姨们，沈瑶初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他们。 耳边传来高禹川有些微涩的声音：“你把BOBO和CiCi教育得很好。”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没有往下说，沈瑶初却知道他后面想要说的话。 他是想说，如果她后面那个孩子生下来，他们俩也能将孩子教育得这么好。 她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沈瑶初敛了敛眸，将眼底的受伤情绪掩盖起来。 高禹川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洛宁暄却忽然匆匆走了过来。 洛宁暄径直走到沈瑶初面前，眉头紧皱：“瑶初，你确定你的身体没有什么不适吗？确定？” 洛宁暄的声音里透着焦急，这让高禹川瞬间警铃大作。 他看向洛宁暄：“什么意思？怎么了？” “你是说我血象指标不正常？”沈瑶初轻声道：“没关系的，我自己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沈瑶初看着洛宁暄：“你要是觉得不放心，我可以住院做个更加详细的检查。” 洛宁暄看着沈瑶初，没有说话。 “好。”洛宁暄不动声色地敛了神色：“那我给你安排住院。” “好，谢谢洛医生。”沈瑶初随口问道：“BO宝Ci宝怎么还没来？你去看看？” 高禹川看了两人一眼，心下有所怀疑。 见沈瑶初和洛宁暄神色如常，他才打消了疑虑：“我去喊他们过来吃蛋糕。” …… 支开高禹川，洛宁暄的神色瞬间又变得凝重起来。 他沉声问她：“你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我大概知道。”沈瑶初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起来。 “那你应该早点提醒我的，你这样指标不正常，应该尽早做检查。”洛宁暄表情严肃：“你要明白，现在你随时都有可能恶化！” 沈瑶初道：“我一直在做检查，但根本就没有治疗的办法。” “为什么会没有办法？”洛宁暄拧眉：“还有，你的指标为什么一下好一下坏？我来之前收到的那一次报告，你的指标根本没有问题。不过几个小时之隔，为什么就……” 洛宁暄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沈瑶初知道，自己的指标一定乱七八糟，甚至很难找到一个正常项了。 “因为前面那次检查，是我刚回来的时候。”沈瑶初鼻尖微酸，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哽咽：“在我被带回来之前，高禹山把齐家给我注射和服用的药，都一起用上了。” 洛宁暄诧异地看着沈瑶初，很难相信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 洛宁暄凝眸看她：“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瑶初，我是你的医生，你必须要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嗯。”沈瑶初点点头，声音微沉，把齐修睿说给她的话，都告诉了洛宁暄。 洛宁暄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你受到了辐射污染，中毒了？！那个重金属物质，还是一种没有被研究，更没有特效药的重金属物质？” “对。”沈瑶初点点头，眼底透着绝望：“所以我说，暂时没有治疗的办法。” 洛宁暄深眸微动，他张了张嘴，半天都没有说话。 死一样的寂静回荡在两人之间，他们同为医生，自然都知道这件事的严重程度。 半晌，洛宁暄深吸一口气：“那……禹川知道这件事吗？孩子们呢？” 提到高禹川和孩子们，沈瑶初只觉得心脏一阵刺痛。 这是她回来以后，根本没有勇气去思考的一件事。 “他们还不知道。”沈瑶初动了动双唇，嗫嚅道：“我很难想象，他们如果知道了，会怎样。” “可这件事你必须要告诉他了。”洛宁暄一字一顿：“他不是别人，而是高禹川，他拥有你想象不到的权利。你尽早告诉他，说不定他能尽早想想办法。不要拖到以后来不及说，才后悔。” 洛宁暄说得模棱两可，沈瑶初却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 她有太多次都因为不知怎样开口，而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她不应该再这样下去了，现在的沈瑶初，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 “我会告诉他的。”沈瑶初眼眶微红，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请求道：“感谢你刚刚帮我瞒着他，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不想在他生日的时候告诉他这件事。” 沈瑶初下定决心：“我自己会告诉他的。” 第534章 将信封递给高禹川 入夜。 月光如水，透过窗户洒在沈瑶初苍白的脸上。 她穿着宽松的睡衣，脚步虚浮地从轮椅上起身，缓缓走进厨房。 沈瑶初打开冰箱，找到面条和一些食材。 她的手指颤抖着，身体的虚弱让她有些握不住这些东西。 沈瑶初坚持着，身后传来佣人李阿姨焦急的声音。 “太太，您怎么进厨房来做事了？”李阿姨有些心疼地看着沈瑶初：“您现在身体不好，还是让我来吧！” “没关系，我可以。” 沈瑶初固执地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她知道自己现在身体不好，大家都担心她。但她还是想要尽力，为高禹川做些什么。 今天是他的生日，她之前一直不断误解他，假装不爱他。 现在，她想让他感受到自己对他的爱。 沈瑶初点燃了火，在李阿姨的帮助下，在锅里倒了水。 见沈瑶初有些吃力，李阿姨还是有些不忍心。 “太太，您还是休息一下吧，我来帮您煮呀！”李阿姨说着，伸手想要接过沈瑶初手中的勺子。 沈瑶初微微侧过头，看着李阿姨，微笑着摇了摇头。 “真的没事，我想亲手给他煮一碗长寿面。”沈瑶初声音虽然虚弱，却坚定有力。 “可是，太太你的身体……”李阿姨有些担忧地看着沈瑶初。 “我自己知道的。” 李阿姨照顾沈瑶初的时间也不短了，自然也知道沈瑶初的性子。 她看着温柔随和，实际上很有自己的想法，一旦她想要做的事，她一定会坚持的。 佣人叹了口气：“那我就在旁边，您需要的话随时叫我。” “你去收拾外面吧，今天孩子们太兴奋，把奶油弄得到处都是，还得辛苦你打扫。你不用管我，早点弄完去休息。” 李阿姨心中感激：“好。” …… 次卧。 偌大的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夜灯，光线柔和而温馨。 高禹川轻轻拍打着BOBO和CiCi的手缓缓停下，他低头看了看两个孩子的睡颜，终于放下了心。 两个孩子今天因为有些兴奋，一直无法入睡。明明眼睛都快闭上了，还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孩子不睡，他不敢走，却又担心沈瑶初一个人。 他想多陪陪她。 好不容易等到孩子们睡着，高禹川低头吻了吻他们柔软温暖的脸，缓缓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走出房间，脸上带着疲倦却又满足的微笑。 本以为沈瑶初已经睡着了，可他推开主卧的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高禹川心下一紧。 沈瑶初身体虚弱，连走路都有些吃力，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 他匆匆下楼，正要问佣人们沈瑶初去了哪里，却发现沈瑶初竟然在厨房里。 轮椅在厨房门口，而沈瑶初站在里面，不知在煮些什么。 她的背影纤瘦，看起来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高禹川当即又心疼又恼怒，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向在一旁做卫生的李阿姨，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 她的身体现在这么虚弱，李阿姨这样的老佣人，竟然也会疏忽到如此地步。 高禹川快步朝着厨房走去，对李阿姨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不照顾她？她的身体怎样你不清楚？还需要她自己煮面吃？！” 高禹川声音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阿姨被他的突然出现和严厉的责问吓到了，一时间不知所措。。 可看着高禹川眼神里的担心和语气里的焦虑，她知道，这是禹川少爷在担心太太的身体。 “对不起禹川少爷，是我的问题……”李阿姨低头，小声道歉。 高禹川打开厨房的门，还没来得及开口，沈瑶初就已经转过头来，问他：“你可以帮我端一下吗？” 高禹川立即上前，端起那碗面条放到外面的餐桌上，又折回来扶她。 他压低了声音，尽量轻柔地问道：“饿了就让她们来做，你得好好休息。” 沈瑶初问他：“你没有看那是什么面吗？” 高禹川微微一愣：“什么面？” “长寿面。”沈瑶初笑了笑：“高禹川，生日快乐。” “……” ***** ———— 此刻，夜空中的月亮格外明亮，月光如水。 高禹川坐在餐桌前，面前是香气扑鼻的长寿面，让人垂涎欲滴。 看着高禹川一口接一口地吃掉那碗面，沈瑶初欣然笑着。 高禹川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李阿姨收走了碗筷，他便推着沈瑶初来到了阳台上。 高禹川和沈瑶初就安静地并排坐着，看着窗外。 月亮高挂，洒下一片柔和的银光。 高禹川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他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而沈瑶初则是静静地凝视着高禹川，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满足。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意。 高禹川恨不能将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让美好永驻。 “滴”的一声，家里的电子时钟发出了小小的提示音。 高禹川和沈瑶初同时回头，才发现现在已经是11:59了。 也就意味着，这一天快要结束了。 沈瑶初莞尔，回眸看着高禹川：“你的生日快要结束了。” “嗯。”高禹川搂着沈瑶初的肩膀，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这个生日，是我这一生里过得最幸福的一个生日。” 劫后重逢，恍若过了一个世纪。 心意相通，是他们难得的平静和幸福。 沈瑶初笑了笑，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送你的礼物好吃吗？” “好吃。但，你能平安回来，还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高禹川顿了顿，突然低头看她：“你说要给我的第二重要的生日礼物，还不拿出来？马上我的生日就过去了。” 沈瑶初身子微僵，深吸一口气。 她知道，这一刻总是会来的。 这一次，他会相信她吗？ 沈瑶初抿了抿唇，从轮椅后的口袋里，将信封拿了出来。 那信封沉甸甸的，像是装载着沈瑶初的决心。 沈瑶初郑重地将信封交到高禹川手中。 高禹川挑了挑眉：“这是什么？” 沈瑶初：“你打开看看。” “……” 第535章 双胞胎是高禹川的孩子 高禹川接过沈瑶初递过来的信封，修长的手指随手打开，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里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刚刚生产后的沈瑶初，笑着抱着两个孩子。 襁褓里的孩子稚嫩可爱，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探索着这个新鲜的世界。 虽然两个孩子还没有长开，但还是小婴儿的他们，脸上就已经能够看得出他的影子了。 想到这里，高禹川脸色微微一变，眉宇间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不是他的影子。 是高禹山的。 他的手指在照片上轻轻滑过，仿佛在感受着照片上孩子们的温度，但他的眼神却有些迷茫和冷峻。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既然他说好要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对待，他就必须面对，必须接受。 高禹川敛了敛眸，再次抬眸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把照片放回信封，紧紧地握在手心：“他们刚出生就这么可爱了。” 高禹川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沈瑶初看出高禹川的神色变化，也看出他的想法。 她抬手指了指照片里身后的背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更轻柔一些：“你看到后面的背景了吗？” 高禹川的目光本来落在孩子们粉雕玉琢的脸蛋上，听到沈瑶初的话，这才将视线挪到她的身后。 沈瑶初的身后是两棵大大的圣诞树，房间里满是圣诞气氛。 高禹川的视线从照片上移开，看向沈瑶初，眼中带着一丝困惑。 看到沈瑶初眼中的莹润，高禹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心跳加速，眼中闪过一道光。 他再次低头，紧紧地抓住照片，紧盯着两个孩子的脸，他们的皮肤像是初生的晨光一般纯净无瑕。 高禹川的眼中闪过震惊，他看着照片，又看看沈瑶初，心中的疑惑如同破晓前的浓雾，渐渐消散。 他的手微微颤抖，手中的照片几乎无法握住。 高禹川张了张嘴，薄唇颤抖：“BOBO和CiCi，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如你所见。”因为高禹川的反应，沈瑶初也有些激动起来，她喉间吞咽动作，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们是圣诞节以前出生的。” 高禹川的心中瞬间被复杂的情绪充斥着，有震惊，有喜悦，有痛苦，有悔恨。 他看着照片中那两个粉嫩的小脸，那两个小小的生命，高禹川的眼角湿润了。 高禹川终于意识到，BOBO和CiCi就是他的孩子！ 而他，却因为种种原因，错过了他们的成长。 高禹川最悔恨的，是明明沈瑶初告诉过他真相，他却固执地不肯相信…… 高禹川深吸一口气，试图平息心中的激动。他看着沈瑶初，眼中满是歉意和悔恨。 高禹川凝视着沈瑶初，眼尾微红。 高禹川终于确认了，就算亲子鉴定查不出来，就算高禹山说那些话来混淆，他也很确定，BOBO和CiCi就是他的孩子！ “瑶初……” 高禹川声音喑哑，像是有一只手紧紧扼住他的喉咙一般，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有太多话想要告诉她了，可造成今天的局面的始作俑者就是他本人，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能说出颤抖的两个字：“抱歉。” 天知道他有多想紧紧将沈瑶初抱在怀里，诉说他的情感。 可他不敢，他怕她生他的气了。 高禹川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抑制住心里那份狂喜和悔恨。 沈瑶初抬眸，微红的双眼迎上他的视线：“现在你能相信我的话了吗？BOBO和CiCi，是你的孩子。我和高禹山，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高禹川郑重点头，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一把将沈瑶初抱在怀里。 他紧紧地拥着她，那力气像是害怕她随时都生气离开一般。 他声音低沉，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相信，BOBO和CiCi是我的，你也从来，都是我的……” 像是一片迷雾终于被阳光和微风驱散，沈瑶初心中一片晴朗。 沈瑶初再也忍不住，落了泪。她的眼泪滑过脸颊，落在他的肩膀上。 沈瑶初抬手，紧紧地抱住他劲窄的腰，仿佛想要将这个瞬间永远刻印在心中。 两人什么也不用说，只是紧紧靠着这个拥抱，就是让彼此的心脏更加靠近，互相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高禹川才终于从排山倒海的情绪中缓和过来。 他放开沈瑶初，低头看着她：“BOBO和CiCi，还不知道吗？” 想起BOBO怀疑他不喜欢他们，就是因为以为他不是他们的亲生父亲，沈瑶初心下有些酸涩。 她点点头：“他们还小，大人的世界对于他们来说太复杂了。我还没有想好，要用怎样的方式来告诉他们。” “可是BOBO很懂事。”高禹川紧盯着沈瑶初：“CiCi也一定会理解你的。” “我知道，因为他们很爱我，所以会无条件支持我。”沈瑶初抿了抿唇：“但支持是支持，理解是理解，接受是接受。BOBO小小年纪心思比较深沉，本就让我有些愧疚。我希望她们还是能够保持孩子的天真和愉悦，而不是总是拉扯在大人的事情里。那不是他们应该承受的。” 高禹川微微拧眉，却明白她的话。 他从小就是这样深沉的心思，什么都懂，过得很辛苦。 高禹川深吸一口气：“我是他们的亲生父亲，对他们来说，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可要怎么解释他们喊高禹山‘爹地’的事呢？”沈瑶初疑惑地看着高禹川：“我们得好好考虑一下，要怎么告诉他们这个真相。” 高禹川薄唇紧抿，半晌，他开口问道：“你相信我吗？” 沈瑶初微怔：“什么？” “你信我吗？”高禹川认真地说道：“如果你信我，这件事由我来说，我会想办法在他们最没有心理负担的情况下，让他们接受。” 沈瑶初眨了眨眼：“我信。” “……” 第537章 陪沈瑶初睡觉去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病房的地板上，形成一片明亮的光斑。 最近气温有所回暖，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感受到阳光柔和地洒在脸上，大概是卸下了心里重重的负担，沈瑶初整个人都很放松。 沈瑶初躺在床上，长发散乱地披在枕头上，宛若柔软的丝绸。 高禹川坐在病床边，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沈瑶初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他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从未说出口过的爱意：“做完检查，感觉怎么样？” 沈瑶初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的。” 高禹川笑了笑：“如果没问题，我待会儿就接BOBO和CiCi过来陪你。” “别让他们来医院了，最近医院病毒多。”沈瑶初眨了眨眼：“如果检查结果没有大碍，你就把我接回家。我不想把我的时间，浪费在医院里。不如回家陪陪孩子。” “好。” 高禹川抬手摸了摸她有些苍白的脸，正要让她安心休息时，病房的门却打开了。 洛宁暄抱着化验单走了进来，他眼下满是黑青，脸上的神色也明显有些疲惫。 见高禹川和沈瑶初动作亲昵，洛宁暄愣了愣，从严肃里抽离出来，面露无语地看着他们：“喂喂喂，来医院是看病的，不是在我这个单身狗面前秀恩爱的。” 沈瑶初有些不好意思，偏开头去，躲开了高禹川的碰触。 高禹川不爽地瞥了洛宁暄一眼，警告他闭嘴。 洛宁暄手握拳，轻咳两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瑶初感觉到了气氛有些微妙，她出声问道：“我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是。”说到这个，洛宁暄表情敛了敛，又恢复了严肃：“瑶初，我得把你扣下。” 高禹川拧了拧眉：“检查结果很不好？” “还是跟上次一样，没有恶化，指标持续不正常。”洛宁暄看向沈瑶初：“既然住院，就好好待在医院里。” “她到底怎么了？”高禹川紧盯着洛宁暄：“既然指标不正常，就想办法治疗。” 她怎么了？ 洛宁暄有些无奈，他张了张嘴，可感受到沈瑶初注视的目光，他还是忍住了：“指标不正常的可能性有很多，无法确诊的话，就只能先把症状压下来。” “我没什么症状，就是比较容易疲惫，身体无力。”沈瑶初说道：“我会听你的，留在医院里。” 洛宁暄听出了她的意思，她愿意乖乖听话待在医院，他也要遵守他的承诺，等她亲口告诉高禹川。 洛宁暄无奈地叹了口气，作为医生，他要尊重病人的隐私和意愿。作为高禹川的朋友，他也要照顾到他们夫妻之间的情感和高禹川的心情。 不知情的高禹川见洛宁暄欲言又止，有些不满：“那就想办法确诊。” “哥，你行行好！”洛宁暄指了指自己乌青的眼下：“你看到我脸上辛苦的痕迹了吗？我一整晚没睡查资料，要是能有办法确诊，我至于熬大夜透支自己的生命吗？” 高禹川脸色一变：“这么严重？” “你别太着急，要慢慢排查。”沈瑶初出声安抚道：“无法确诊，最着急的就是医生了。你多给他一点儿时间。” “就是，还是瑶初善解人意！” 沈瑶初看着高禹川，眼神有些楚楚可怜：“我以前也经常被病人家属这样凶，你就别为难洛医生了。” 高禹川看到沈瑶初那双眸子，瞬间心下一软。 他抬腕看了眼表：“我出去打个电话，让他们把孩子们送过来陪你。不然待会儿他们睡了，就不好叫醒了。” “好。”沈瑶初笑了笑：“谢谢。” 高禹川不禁勾了勾唇，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出去了。 见高禹川离开，洛宁暄叹了口气：“我没想到，禹川竟然对两个孩子这么上心。明明自己工作忙，又要惦记你的事儿，还能知道孩子的作息。” “是，他很负责任。” 洛宁暄脸色有些复杂：“你最好早一些告诉禹川，你的身体拖不得。而且他也正在查这件事，查到慕以安那儿去了。估计他离知道真相，也不远了。” 沈瑶初面色微变，她知道，从她嘴里说出来，一定要比他自己查到，冲击力要小得多。 她想保护孩子，也想保护高禹川。 ***** ———— 沈瑶初接到了苏晓的视频电话。 见沈瑶初还安全地活着，苏晓在视频那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真是造孽了，怎么当了你的闺蜜，我这颗脆弱的心脏迟早要因为你而停跳！！”苏晓说完，又满眼泪地叹了口气，看着沈瑶初苍白的脸：“最可怜的就是你，怎么总遇到这种糟心的事儿……” 沈瑶初满眼苦涩，她也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从未有过答案。 “好了，别想这些，解决不了问题，还一直情绪内耗。”沈瑶初心下微动，有些开心地对苏晓说道：“晓晓，上次你寄回来的那些照片里，有一张是我无意识里藏着的照片，是孩子们刚出生的时候，圣诞节前夕的照片。” “啊！真的吗！那你有没有拿给高禹川看？”苏晓瞬间惊喜。 “嗯。”沈瑶初笑了笑，笑意深入眼底：“他终于相信了。” “好家伙，这高禹川可真难搞！！” “是啊，好在，他说以后都会相信我的……” 沈瑶初说着说着，眼睛缓缓闭上，睡着了。 看着画面上慢慢闭眼的沈瑶初，下一秒，整个屏幕突然都黑了。 苏晓吓了一跳：“瑶初，瑶初！你怎么了？！” 视频那头的沈瑶初毫无反应，苏晓急坏了：“瑶初！！瑶初！！！” 忽然，画面摇晃跳转，高禹川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苏晓眼角着急的眼泪滑落都没意识到，一口气堵在胸口，堵得她呼吸一窒，差点窒息。 苏晓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高机长……那个，你好，请问瑶初她怎么了？” “她身体虚弱，睡着了。”高禹川随口说道：“挂了，陪她睡觉去了。” 苏晓：“……？？” 第538章 “是我想你，今晚你跟我睡。” 沈瑶初悠悠转醒时，门口处传来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她挣扎着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后精神要好多了。 不知洛宁暄给她用了什么药，竟然这样见效。 病房里窗帘紧闭，黑黢黢的，只有门外一束灯光透过门缝撒了进来，将一室黑暗打破。 同时，声音也通过门缝之间传了进来。 “她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要麻烦一点，待会儿我进去看看她的情况，判断我用药的思路对不对。”洛宁暄的声音有些严肃：“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我的人全程监控齐家和慕以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按兵不动。”高禹川声音微沉，带着一丝不解：“他们之间，应该会有一些交易。” “你不是说他们之前都很急切推进这件事？怎么瑶初一回来，他们反而不动了？” 高禹川：“无法确定，但我加派了人手，一旦他们任何一方有异常动向，我都不会放过。” 洛宁暄：“嗯，你那边尽快查吧，说不定能对她病情确诊有一定帮助。” “好。”高禹川顿了顿，又问：“今晚她能回家吗？” “怎么就这么想让她回家？” “孩子们刚送回去，就又闹着想她。”高禹川缓缓吐出一口气：“她离开太久，孩子们有些没有安全感。” “哼哼。”洛宁暄忽然阴阳怪气起来：“我看最想她的人是你吧？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贴她身上！” 沈瑶初本以为高禹川会反驳，却没想到只听到高禹川轻笑了一声，默认了。 沈瑶初有些意外，抿着唇，唇角不禁有了些许上扬的弧度。 “行了行了！”洛宁暄声音有些暴躁：“回去回去，反正你家那些设备仪器都有，随时注意她的情况，有任何异常就立马Call我。” “嗯，家里有家庭医生二十四小时守着，没问题。” “……” 两人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灯光瞬间洒满整个房间，沈瑶初下意识眯了眯眼，完全没想到高禹川会突然进来，连装睡都来不及。 高禹川看着沈瑶初略带尴尬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听到了？” “嗯。”沈瑶初也不装了，点点头：“洛医生是说我可以回家睡？” 高禹川走过去，坐在床边，将沈瑶初坐起的身子揽到怀里，让她能靠在自己怀里，轻松一点。 “嗯，BOBO和CiCi又说想你了。” 沈瑶初也十分自然地靠了上去，她没回头，只是轻声问道：“洛医生不是说是你想我吗？” “……”高禹川身子微僵，有些不敢相信，沈瑶初对他的态度竟然转变这么大。 沈瑶初察觉到他的沉默，转了话题：“那你待会儿接我回去，今晚我跟孩子们睡吧。” “不行。”高禹川揽了揽她纤细的腰肢，将脸埋进她白皙的颈间，发出略微闷闷的声音：“是我想你，今晚你跟我睡。” “……”沈瑶初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哦。” ***** ———— 对于沈瑶初的突然回家，两个孩子惊喜极了，一下子就扑了过来。 CiCi紧紧抱住沈瑶初的腿，仰着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咪，你回来了妈咪！” 两个孩子一直围在沈瑶初身边，叽叽喳喳地关心她的身体。 CiCi开心地问：“妈咪，洛叔叔让你回家，是因为你的身体变好了吗！” “妈咪都可以自己走路了，当然变好了！”BOBO小眼睛里带着开心的微光，看起来亮晶晶的：“妈咪，我和Ci宝一直在等你回来！” 沈瑶初看着两个孩子，心中充满了感动和幸福。 本来稀松平常的相处，在劫后余生的情绪下，变得更加珍贵起来。 沈瑶初蹲下身子，将CiCi和BOBO抱入怀中，亲了亲他们的脸颊，温柔地说道：“妈咪好多了，听说你们想妈咪，妈咪就回来了。” 看到这一幕，高禹川向来冷硬的五官，此刻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高禹川扶着沈瑶初坐下，眼中透着关心和心疼：“坐下来再说。” 沈瑶初在沙发上坐下，BOBO和CiCi就立马爬上沙发，黏着沈瑶初不放手。 看着贴在沈瑶初身上的两个孩子，高禹川一时间竟然有些羡慕他们。 沈瑶初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你们洗澡了吗？” “洗了！”BOBO有些失落：“妈咪，你是要让我们睡觉去了？” CiCi的情绪瞬间被感染，瘪着小嘴：“妈咪，想要你陪我们睡……” 沈瑶初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一旁的高禹川却先耐不住了。 “不行。” 两个孩子一愣，同时疑惑地看向高禹川。 高禹川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他轻咳一声：“你们妈咪身体还没有完全好，跟你们睡，会吵到她的。” “……” …… 沈瑶初终于还是没顶住两个孩子可怜巴巴的眼神。 躺在床上，沈瑶初轻拍两个孩子的后背，哄着他们睡觉。 明明他们兴奋得不行，可大概是高禹川的话起了作用，两个孩子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沈瑶初，闭着眼睛赶紧睡着，怕影响沈瑶初休息。 看着两个孩子恬静的睡颜，沈瑶初欣慰地笑笑，摸了摸他们的小脸。 等到他们睡熟，沈瑶初正打算就在儿童房陪着他们睡，可想到高禹川的眼神…… 也挺可怜的。 想到这里，沈瑶初缓缓起身，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房间。 沈瑶初推门进主卧时，高禹川正靠在床头上看书，神情专注。 听到房门响起，他一抬头，正对着沈瑶初那双含笑的眸子。 高禹川一怔，深邃的眸底闪过一丝惊喜和期待的光芒。 “你怎么回来了？” “嗯？”沈瑶初眉尾微挑，别有意味地问道：“怎么？不欢迎我？” 两人视线相对，高禹川薄唇抿着，忽然放下手里的书，连鞋也没有穿，径直走到沈瑶初面前。 高禹川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欢迎。我还以为你不回房了。” 第539章 为了沈瑶初的身体，忍一忍 高禹川将沈瑶初抱回床上，两人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高禹川紧紧地将沈瑶初抱在怀里，沈瑶初依偎在他结实的胸前，能清晰地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沈瑶初感受着他的体温和气息，缓缓闭上了眼，沉浸在这一份宁静里。 那一刻，无比亲昵，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高禹川抬手，轻轻抚摸着沈瑶初的头发，低声道：“他们睡着了？” “嗯，不然我哪里能这么快回来？” 高禹川轻笑一声：“看来他们俩还挺心疼你。我陪着睡的时候，可很少有这么快睡着的时候。” 沈瑶初心下微动，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看他。 整个房间里，只有那盏夜灯亮着，昏暗之间，沈瑶初看到了高禹川眼底的温柔。 她问他：“我不在的时候，你每天都有陪着他们睡觉吗？” “要是你不在，我也不在……”高禹川声音喑哑：“他们会很没有安全感吧。” 那时候的高禹川，并不相信BOBO和CiCi是他的孩子，却能真的如他所说，把他们视如己出，每天都陪着他们睡觉，这让沈瑶初感动不已。 看方助理疲惫的样子，就能知道前段时间，他们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高氏集团需要他，孩子需要他，她也需要他。 “谢谢你。”沈瑶初柔声道。 “幸好我这样做了，不是吗？”高禹川心中泛起涟漪，声音柔和而低沉：“否则，在会自责，会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做他们的亲生父亲。” 还好他做到了他亲口所说的话，才不至于到现在后悔没有真心对待自己的孩子。 听着高禹川的话，沈瑶初有些感动。 她感受到了高禹川的真诚，也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情感，让她的心脏深处，似是涌动着一股暖流。 沈瑶初看着高禹川，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柔情。 她好不容易才跟高禹川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不想放手。 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体，她就有些慌了。 如果她真的因为重金属辐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她就太舍不得离开了。 她有BOBO和CiCi，有爱他的高禹川，她不想离开！ 沈瑶初看着高禹川，从他深邃的眸中，看到反射的自己的脸。 她看到自己脸色苍白，脸颊瘦到凹陷，双眼也有些涣散。 她从未这样病弱过。 沈瑶初张了张嘴，想要求助高禹川，求他救救她。 可她看着高禹川眼底的希望，却有些打退堂鼓了。 他明明现在很开心，沉浸在幸福里，她真的要告诉他，自己有可能快要死掉了吗…… 他会再次崩溃吗…… 沈瑶初双眼通红，几乎快要哭出来。 看到沈瑶初突然变的神色，高禹川愣了愣，他抬手摸了摸她苍白的脸：“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要现在去检查吗？还是回医院？” 看着高禹川愧疚的表情，沈瑶初吸了吸鼻子，摇摇头：“没有……” “那你是怎么了？”高禹川凝眸，紧盯着沈瑶初的眸子，似乎要看到她的心底去：“想到什么了？” “知道BOBO和CiCi是你的孩子，会减少一些你的遗憾吗？”沈瑶初轻声问道，声音里有细微的颤抖：“会吗？” “什么？” “我们有属于我们俩的孩子，那……后面失去的那个孩子，你就不会感觉那么遗憾了吧？” 沈瑶初隐忍的声音，让高禹川面色微变。 对于沈瑶初再次流产，高禹川仍是没有完全接受。一旦想起来，他的心脏就会莫名地刺痛。 高禹川抬手摸了摸沈瑶初的后脑勺，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情绪。 “遗憾不会减少，但是我很感谢你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护好BOBO和CiCi。我们有他们就够了。” 沈瑶初鼻尖微酸，眼眶也红了。 她听出了高禹川的无法释怀，她也一样。 沈瑶初搂住高禹川劲窄的腰，似乎是要和他互相安慰一般。 两人不再开口提及这件事，但只要相拥着，他们的情感就交织在一起。 高禹川看着沈瑶初微红的鼻尖，和闪烁着晶莹的双眼，缓缓靠近，在他鼻尖落下一吻。 他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只易碎的瓷器，充满了温柔。 沈瑶初眨了眨眼，睫毛轻轻煽动，似乎在回应他的吻。 高禹川的气息轻轻地拂过女人的肌肤，带来一种痒痒的、却又让人心醉的感觉。 他唇上的温度和触感，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温暖。 两人的心跳声在空气中交织，仿佛是世上最美的乐章。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甜意，清新而醉人。 高禹川的吻一路向下，将她柔软莹润的唇含入唇中，舌尖轻挑。 沈瑶初身体一僵，下意识抬头迎了上去。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高禹川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心跳。 高禹川加深了吻，舌尖轻轻舔舐着她的唇，感受着她的细腻和柔软。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能感受到她的回应。 高禹川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感受着她的肌肤和温暖。 两人的吻越来越深，呼吸之间，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情动。 沈瑶初的双眼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沈瑶初的双手紧攥着高禹川腰间的衣服，却突然感觉到高禹川身体一僵。 沈瑶初一怔，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双眼含水，疑惑地看着高禹川：“怎么了？” 沈瑶初不解，她明明看到他眼中的情愫，为什么…… 高禹川隐忍地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欲望。他下颌紧绷，仿佛在极力克制自己的冲动。 “现在不行，你的身体需要休息。”男人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明显的沙哑。 沈瑶初脸上绯红，她敛了敛眸，感觉到高禹川鼻息温热的气息，和后腰处他手掌的温度。 她的心在悸动，可她知道高禹川的克制是为了她好。 沈瑶初没有说话，高禹川却深吸一口气，轻笑一声。 “不要感到遗憾，等你身体好了，把今天的次数补回来。” “……” 第540章 发烧了 夜里，万籁俱寂，只有床头的钟声滴答作响，提醒着夜的深邃。 沈瑶初和高禹川已沉入深深的梦乡，安静地依偎在一起。 大概是因为高禹川那熟悉的气息将沈瑶初包裹着，让她极为有安全感。 这一觉，沈瑶初睡得很沉，甚至连梦都没有做。 突然，一声沉闷而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瞬间将他们从梦中唤醒。 佣人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带着一丝急切：“禹川少爷太太，BOBO和CiCi体温有点异常，情况好像不太好。” 高禹川率先被吵醒，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起来。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披上睡袍，要去阻止佣人继续敲门，怕吵醒沈瑶初。 可此时显然已经来不及了，高禹川一回头，正好对上沈瑶初疑惑的视线，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高禹川扬了扬声：“知道了，马上来。” 得到了回应，外面的佣人立即安静了下来，整个房间也恢复了寂静。 沈瑶初抬手将床头的台灯点亮，她看向高禹川：“怎么了？” 高禹川抿了抿薄唇，不想骗她：“BOBO和CiCi体温不正常，我过去看看。” 沈瑶初一怔，瞬间面露担忧：“发烧了？” “大概是，你先别急，家里各种医药和仪器都有，不会有事的。”高禹川沉着地扣好衣服，又将沈瑶初塞回被子里，沉声安抚：“我先去看看，你把自己的衣服都穿好，别着凉，穿好衣服再出来看他们，嗯？” 沈瑶初点点头，知道他是不想自己担心，但也不会阻止她去看孩子们。 她现在还是不知未来会怎样的病人，家里的仪器比她查得精准，家庭医生比她更厉害，不需要她在不顾自己身体的情况下，非要去看孩子。 “好。”尽管沈瑶初知道小孩子发烧很正常，但现在的她，总是会害怕失去：“我也会保护好自己。” “嗯。”高禹川替她掖好被子，转身离开。 就在高禹川抬手拉开房门时，身后传来了沈瑶初微颤的声音。 “辛苦了。” 高禹川：“应该的。” …… 高禹川走进两个孩子的房间时，他们俩都裹在被窝里，脸颊烧得通红，安静地躺在床上。 他们的眼皮微微低垂，直到高禹川进来，才撩起来看看他。 “爸爸！”CiCi看到他有些惊喜，眨了眨眼，本就红润的小脸蛋此刻因为发烧而更加潮红：“你没有睡觉呀？” 高禹川走到床边坐下，抬手摸了摸BOBO和CiCi的额头，果然有些烫。 “你们都发烧了，爸爸当然不会睡觉了。” BOBO和CiCi明明还在发烧，精神却并没有萎靡不振，反而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看到他们的精神状态，高禹川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高禹川摸了摸他们的头：“现在感觉怎样？难受吗？” BOBO摇了摇头：“没有，我和妹妹都没有难受，就是有点渴。” 说到这里，一旁的佣人阿姨赶紧解释道：“是的禹川少爷，我们睡在隔壁，BOBO起来敲门说他有点渴，我才看到他脸烧红了。抱歉禹川少爷，是我们没有把他们照顾好……” 高禹川还未说话，CiCi就摆了摆手：“阿姨不要这样说，我们郭老师说，小朋友很容易生病的。哥哥哥哥，那个词怎么说的呀？” 虽然BOBO还在发烧，头脑却依然清晰：“防不胜防。” “对！”CiCi点点头，笑眯眯地说：“防不胜防！” 这时，孩子们的房间再次打开，沈瑶初裹着睡袍进来了。 沈瑶初脸色还是那副苍白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疲惫。她走到孩子们的床前，伸手摸了摸孩子们的额头。 感受到他们的体温依然很高，沈瑶初不禁有些担忧：“你们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难受的，妈咪！”CiCi笑着说道。 高禹川的手搭在沈瑶初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安抚道：“他们俩精神挺好的，不用太担心。” “嗯……” 沈瑶初知道自己不该担忧，她是医生，自然知道小孩子偶然发烧实属正常。 可这种劫后余生的状态下，她变得紧绷，变得容易杞人忧天…… 高禹川的手掌微微发热，贴在她的肩膀上，透着衣料沈瑶初都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隐隐地给她传递了些许能量。 沈瑶初缓缓呼出一口气。 CiCi见沈瑶初脸色不算太好，拉着沈瑶初的手：“妈咪，你也生病了，需要好好休息。我们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 BOBO也点了点头，说：“是啊，妈咪，你去休息吧。我们没事，再说了，爸爸也在陪着我们的。” 沈瑶初听到孩子们的话，心中感动不已。 沈瑶初知道孩子们懂事，可见他们自己都发着烧，还担心自己的身体，一时间鼻尖发酸。 她明明应该是保护他们的人，可他们才四岁多，她的身体就需要他们来担心的…… “你们这么心疼妈咪，就快点好起来。”高禹川声音低醇：“让她陪陪你们了，好安心去休息。” “好！”CiCi挪了挪身子：“妈咪，你要来跟我一起睡吗？” “不可以Ci宝。”BOBO拧着眉头：“医生叔叔说，因为我们去医院了，很可能是流感，那会传染的！” “啊！”CiCi赶紧捂住自己的口鼻：“那妈咪你要不要离我们远一点？我怕传染给你哦！” “……” 沈瑶初陪着两个孩子讲了一会儿故事，孩子们就贴着退热贴睡着了。 她本想就在孩子们的房间睡下，却被高禹川阻止了。 沈瑶初知道自己现在很脆弱，现在这个时候如果被病毒缠上，只会更麻烦。 沈瑶初只好听话，被高禹川揽着往主卧走。 刚走出房间，高禹川却忽然停下脚步，放下了揽着她肩膀的手。 沈瑶初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你回去睡吧，我就在这儿陪着他们。” 沈瑶初一怔：“你不是说他们身边有人，让我放心去睡吗？” 高禹川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我不放心。” “……” 第541章 “瑶初，我爱你……” 回到房间，沈瑶初带着不安躺了下来。 沈瑶初的身体还在虚弱期，一躺下来，困倦就席卷了她。 想到高禹川，沈瑶初这才稍稍放心了些，缓缓进入了睡眠。 大概是心里一直惦记着，第二天一早，沈瑶初就早早醒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往儿童房走去。 推开房间的门，高禹川睡在两个孩子中间，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时不时来回地看，确保孩子们的安好。 听到房门轻响的声音，抬眸看她。 高禹川似乎一夜未眠，双眼中带着淡淡的血丝，深邃的眼窝带着些许青黑，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也有些乱了。 高禹川看起来有些疲惫，他放下孩子们，缓缓起身，问沈瑶初：“睡醒了？” “嗯。”沈瑶初点点头：“要不要换我？” 高禹川抬腕看了眼表：“不用，待会儿李姐她们来换，你休息去吧。” “他们怎么样？”沈瑶初看着孩子们的眼神里带着担忧。 “放心，凌晨五六点退烧了，现在没事。” 沈瑶初抬眼看他，一个绝对掌控飞机的机长，一个掌握着一个集团生死存亡的总裁，竟然为了他发烧的两个孩子，整夜未眠。 这样的反差，让沈瑶初眼底多了几分柔情。 “你一夜都没睡？”沈瑶初语气间透着些许心疼。 他工作忙，又因为她的身体四处奔波，几乎没什么休息的时间，夜里还要整夜不合眼地照顾两个孩子。 沈瑶初心底有些内疚，如果她的身体还好，就不用累到他了。 “可能眯了一会。”高禹川敛眸，难掩眼底的疲惫。 正这时，房门被人敲响，是两个佣人的声音：“禹川少爷，太太，你们去休息吧，这边我们来！” 沈瑶初朝着高禹川摆了摆手：“你快去休息，这里有我和阿姨们，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沈瑶初声音带着揶揄，似乎是在故意逗他。 高禹川顿了顿：“我就这样去休息？” “嗯，都说了这边我们来看……” 沈瑶初话音未落，就被高禹川打断。 “你不打算陪我睡？” “……”沈瑶初故作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我睡够了。” “我说不够就不够。”高禹川佯装不满，紧紧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搂着她一路回到主卧。 两个人同时倒进大而柔软的床里，高禹川抬手在沈瑶初柔软的脸上摸了摸，轻声在她耳边呢喃：“再睡一会儿，嗯？” 高禹川用大大的身体将沈瑶初包裹起来，沈瑶初也不挣扎，直接钻进他怀里，头枕在他手臂上，连贴着他结实的胸口，动作亲昵。 两个身体就像是带着莫名的吸引力一般，紧紧地黏在了一起。 高禹川正要调侃，胸前却传来沈瑶初闷闷的声音。 “辛苦了，高禹川。” “……” 沈瑶初这句别扭却真心的话，瞬间击中了高禹川的心脏。 他本不觉得自己辛苦，可沈瑶初看到了他的付出，让他格外感动。 高禹川收紧了手臂，似乎恨不能将沈瑶初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很累，但却心甘情愿。 高禹川声音低醇，酥麻入耳：“这是我应该做的，多谢高太太理解。” 久违的称呼，让沈瑶初愣了愣，却也很快地接受了。 毫无疑问，她是高太太。 高禹川的太太。 不知道还能做多久的高太太了…… 想到这里，沈瑶初突然鼻尖一酸。 沈瑶初吸了吸鼻子，伸手回抱住他。 感受到沈瑶初情绪的波动，高禹川低下头来看她。 只见沈瑶初敛着眸，鼻尖微红，眼眶也微红。 高禹川不知是哪里触动到了她，心却随着她的反应而又疼又热。 他抬手捧住她的脸，在她眼睛上落下一吻。 那一吻，高禹川尝到了咸咸润润的泪。 高禹川想到沈瑶初最近受的罪，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沈瑶初的脸颊，试图给她一些安抚。 高禹川的吻缓缓落下，落到她泛红的鼻尖，又落到她湿软的唇上。 他舌尖轻挑，撬开她的唇齿，一股清新的牙膏味瞬间蹿进高禹川嘴里，侵袭着他的舌尖。 他轻轻地吻着她，似乎要将他的柔情全都通过这个吻告诉她。 沈瑶初被他突如其来的吻，打断了情绪，她身体微微发热，下意识配合着他。 两人唇齿相交，呼吸都有些急促。 沈瑶初能够感觉到他无法克制的反应，更能感受到他的隐忍。 这一刻，他们这个吻虽然夹杂着生理反应，却又只是心灵之间的碰撞。 两人的吻越来越深，高禹川自然是不敢继续的。 只能放开她的唇，抵着她的额头，感受着她粗喘的气息。 两人都不太平静，胸口都在上下起伏着。 忽然，高禹川倒吸一口气。 沈瑶初怔了怔，担忧地看着他：“怎么了？” “……”高禹川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有点疼。” “嗯？” 疑惑在沈瑶初的眼中一闪而过，她的目光跟随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去，立马就知道他到底是哪里疼了…… 沈瑶初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偏开了视线。 尽管早就看过玩过无数次了。 沈瑶初眨了眨眼，抬眸看着他，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挑衅：“需要我帮帮你吗？” “帮我？”高禹川声音喑哑，像只蛰伏等待猎物的豹子，抬手用拇指重重地揉了一下她的唇，那动作和力道都略带些许警告的意味：“你确定？” 沈瑶初话锋一转：“可惜我现在身体不好，不然就能帮帮你了……” 高禹川知道她在故意逗弄自己，他下颌紧绷，眸底幽暗。 他抬起沈瑶初的下巴，再次吻了上去，这一次的力度比之前要大得多，甚至惩罚似地用齿尖轻轻磨着她的唇。 “谁说你帮不了？”高禹川轻笑一声，扯着她的手，一路向下。 沈瑶初吓了一跳，羞赧地瞪了他一眼：“你也发骚了？” 高禹川又笑：“怎么？很烫？” “……”沈瑶初被这男人的厚脸皮气得不轻，却又因为他的吻而晕头转向。 沈瑶初手腕被他攥着，带着，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直到最后，她听到他低声喊她的名字。 “瑶初，我爱你……” 第542章 他从未放弃过找她 会议室里，头顶冷光灯照射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整个会议室里，气氛压抑而紧张。 高禹川坐在长桌的一端，面色阴沉，眼神冷硬如铁，他敛着眸，其他人看不见他眼底的阴鸷。 他的眉头紧皱，嘴唇紧闭，显然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一旁的方助理眸光时不时瞥向高禹川，却又不敢多看。 会议桌上坐满了高氏集团的高层，大多数都姓高。他们面带敌意，一个个义愤填膺，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他们七嘴八舌地抱怨着，却又不敢直白地指责高禹川。 “禹川……” 高禹川的四叔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助理轻轻拍了拍肩膀。 四叔轻咳了两声，换了称呼：“高总，你就算不想着你自己的名声，也要考虑一下我们高氏啊！” “是啊！你毕竟代表着高氏的形象，我们高氏在鹿港是数一数二的家族，不能因为你的儿女情长，就断送了高氏集团的未来！” “我们和高氏共存亡，自然是为了高氏好，还希望高总你在意大家的意见。” “是啊，不要以后大家都心凉了，对高氏没有和家一样的归属感……” 这些人语气虽然卑微，却充满了威胁和警告，他们像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让人心生厌恶。 高禹川神情冷冽，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笑意。 他们的话之于他，全然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沈瑶初对他的重要程度，根本不是这些人几句话就能抵消掉的。 高禹川双手交握，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凌厉的眸光扫过每一个人，又很快恢复了冷漠，高禹川眉头微挑：“说完了？” 还在窃窃私语的那些人瞬间噤了。 “项目上还有什么问题，现在提出来，过时不候。” 高禹川轻描淡写地说着，桌上其他人却面露不满和慌乱。 他们为了弹劾高禹川和沈瑶初的事情，根本连项目的事都没提。 要是到时候真有什么他们解决不了，必须要高禹川出面解决的问题。高禹川的“过时不候”，就是给他们自己埋下了大雷！ 识相的都赶紧聊回项目，而高禹川也适时给予了他们所需的帮助。 剩下的人势单力薄，也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件事的勇气了。 见高禹川三言两语，就平静地将这场“暴动”压了下来，最不忿的就是高禹川的大伯了。 他冷哼一声，却又不敢直接指责。 高禹川目光落到大伯脸上，他挑了挑眉：“大家的问题都已经解决了，大伯，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大伯眉眼间带着不情愿，坚持着不肯开口求助，只是说道：“我哪敢开口让你给我帮什么忙啊？大家什么都指望着你，到时候你一倒，高氏就全倒了！” 大家面面相觑，都有些佩服。 高禹川已经很明显地表明了态度，大伯竟然还敢跟他对着干。 高禹川面色平静，他抬腕看了眼表，什么也没说，静静地等着。 大伯还以为高禹川终于愿意听他说话，摆起架子：“禹川，你要真这么固执，不听我们这些长辈的话，那等到舆论把你压死，可别怪我们没救你！” 高禹川没有反驳，大伯就继续说道：“那女人不知道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不知道什么目的，几次三番假死，她父亲什么成份你也知道，就这样你还搭上整个高氏也要留着她？” 大伯话音刚落，高禹川身后的方助理忽然倾身，打断了大家的对话。 “高总，到四点了，该去接孩子了。” “嗯。”高禹川缓缓起身，最后扫了在场的人一眼，明显没有将大伯刚刚的话放在眼里：“散会。” 高禹川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会议室，大伯瞬间脸上红一块白一块。 他那两个野种，竟然比他们高氏集团的高层会议还要重要？！ 恼羞成怒：“我看他真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总有一天，他会为他自己的高傲而负责！！”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不敢附和，只好收拾收拾手上的东西，离开会议室。 ***** ———— 医院。 沈瑶初坐在病床上，脸色略显苍白，但明显要比之前状态好得多。 洛宁暄站在病床边，手里拿着病历夹，表情严肃而专注。他的神情，让沈瑶初不禁有些紧张。 半晌，洛宁暄抬头问她：“你感觉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的。”沈瑶初好奇地看着他：“比之前在齐家要好。他们之前，甚至用了一些激素和他们做的特效药。” “那看来我的思路是对的。”洛宁暄周身紧绷的气息明显松弛了些：“可能之前就是因为药太猛了，一旦停药，你的身体就会受不了，反而会反弹。倒不如这样慢慢调理。” 沈瑶初敛了敛眸，想到齐修睿比自己的状态还要差。想来他父母对他也是一样，希望用最好的最快速的药救他，结果反而适得其反。 如果高禹川知道她的情况，大概也会关心则乱吧？ 反而是洛宁暄，站在医生的角度，才能够以对她最好的方式来治疗。 现在看来，效果挺不错的。 “你检查的各项指标还是不太好，只是没有再继续恶化。”洛宁暄问她：“你现在精神状还是不错的，每天心情不错？” “嗯。”沈瑶初笑了笑，眼底的紧张瞬间消散开来：“能活着回来，能回到他和孩子身边，挺幸运的。” 他们都知道沈瑶初话里的“他”是谁。 洛宁暄眼底含笑，挑着眉，全然不是刚刚那个严肃医生的模样了：“你回来，我们也都松了一口气。” 沈瑶初不解地看着洛宁暄：“怎么了？” “你这次失踪，他几乎没日没夜地找你，几乎可以说是不眠不休了。”洛宁暄轻声道：“他这个人你也知道，倔得没边儿，谁劝都不肯听的。” 沈瑶初敛了敛眸，掩饰着眸底的情绪：“他没有放弃找我，我很感谢。” 洛宁暄：“他怎么可能会放弃？别说这段时间了，就算是你生死未卜的那几年，他也从未放弃过啊！” “……” 第543章 “你为什么要牵我妈咪的手？” “就算是你生死未卜的那几年，他也从未放弃过啊！” 洛宁暄的话，让沈瑶初的心弦微微颤动，一股暖流在胸前流淌。 她咬着下唇，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内心的感动却如潮水般汹涌。 沈瑶初想起与高禹川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共度的日夜，那些不经意间的深情对望。 直到洛宁暄这样说，沈瑶初才更深刻地明白，高禹川一直在找她，从未放弃。 这个事实像一缕暖阳，照亮了她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是吗？”沈瑶初低声呢喃。 “你信我。”洛宁暄认真地说道：“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嗯……”沈瑶初点点头：“明白。” “其实你之前出事消失的那阵子，我在国外。但你们的事情，几乎全都传到我耳朵里。不是因为我八卦，而是他那情种样子，大家都感到很惊讶。” 洛宁暄缓缓放下手中的病历夹，眸底透着认真：“一开始大家只觉得他是放不下你，因为愧疚，所以会想要找到你。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他终有一天会在找不到你的情况下认命。在知道你真的不在人世以后，恢复正常。” “……我也以为……”沈瑶初低声喃喃，声音里已经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但谁也没想过，他竟然真的一直在坚持。在全世界都确信你去世了的情况下，依然在坚持着找你。” 洛宁暄看着沈瑶初动容的脸，放低了声音：“我今天告诉你这些，只是想从我们的视角，让你更明白他有多爱你。他这个人脾气臭，不一定会那么多甜言蜜语，但你得知道。” 沈瑶初点点头：“谢谢你洛医生。” “所以你要坚持，他不能再失去你了。如果他亲眼看到你离世，谁也没法预料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 直到洛宁暄离开，沈瑶初也仍然沉浸在他的话里。 沈瑶初抬头望向窗外，眼中的光芒闪烁着希望与坚定。 高禹川一直在找她的那些日子，那些漫长而疲惫的夜晚，那些被希望与失望交织的时刻，一定都很难熬吧？ 他的坚定与执着，就像一盏燃烧的蜡烛，在她的生活中投下温暖的光芒。 原来，高禹川的爱从未因时间而消退，反而像酒一样，越久越醇厚。 这份深情厚意，让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珍贵、最重要的人。 ***** ———— 沈瑶初睡了个午觉，再醒来时，已经接近五点了。 正好洛宁暄过来查房，见沈瑶初醒来，问道：“睡醒了？” “嗯，洛医生，我晚上还用输液吗？” “不用了，吃药就行。”洛宁暄低头在查房的本子上写了几个字，抬头看着沈瑶初：“对了，禹川跟我说，他从幼儿园把BOBO和CiCi接来了。” “现在吗？”沈瑶初有些惊讶。 “对，禹川刚刚联系我的时候，正带着BOBO和CiCi在做检查。” “检查？”沈瑶初紧张地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他们俩昨天不是发烧了吗？看看是什么问题。” 关心则乱，沈瑶初这稍稍安心了些。孩子们发烧的事情她也差点乱了阵脚，好在高禹川在身边…… 沈瑶初点点头：“那我现在起来去找找他们。” “好。用我扶你过去吗？”洛宁暄一边说，一边将病历本放到床头柜上，伸手去扶沈瑶初下床。 “不用，谢谢洛医生。”沈瑶初笑笑，声音里透着兴奋。 洛宁暄也笑了声：“看来爱的力量确实能让人好起来。这里不仅限于母爱。” 洛宁暄的调笑沈瑶初听懂了，但却没有反驳。 她精神状态还算好，但仍是有些虚弱。 洛宁暄伸手将沈瑶初扶下床，笑着说道：“我的手机还是二十四小时通畅，有问题随时Call我。” “好。” 沈瑶初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推开。 BOBO和CiCi冲进来，朝着沈瑶初跑过来：“妈咪！！好想你！！” 沈瑶初松开洛宁暄的手，蹲下身来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怎么样？刚刚检查有没有什么问题？你们俩感觉怎么样？今天上幼儿园的时候有没有不舒服？”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太多，接连不断，沈瑶初竟然从BOBO脸上看到了不高兴。 沈瑶初凑近BOBO的小脸：“怎么了？不舒服？” BOBO摇摇头，看看洛宁暄又看看沈瑶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CiCi却还是那副开开心心的模样，抱着沈瑶初的脖子撒娇：“妈咪，我好想你呀！怎么一天没有见面，就这么想你呀！” 洛宁暄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丫头，嘴怎么这么甜？” “我嘴不甜的。”CiCi认真地说道：“爸爸和妈咪都不给我吃糖的。” 沈瑶初忍俊不禁，抱着BOBO和CiCi：“爸爸呢？” “爸爸在后面，打电话，他工作好忙。”CiCi撇撇嘴。 正说着，高禹川便阔步走了进来：“谁我什么呢？” “你女儿抱怨你忙呢。”洛宁暄笑着调侃：“女孩子，就总是会在意你陪她的时间。” “爸爸忙不也去接你了？”高禹川食指在CiCi鼻尖轻刮：“那我多抽点时间陪你和哥哥？” CiCi皱了皱眉：“那妈咪呢？” “妈咪当然要陪，而且排在你和哥哥前面。”高禹川正色道。 “……”CiCi表情有些委屈。 “好啦。”沈瑶初缓缓起身，牵着两个孩子的手：“那你们跟洛叔叔说再见，我们回家了。” BOBO和CiCi有礼貌地挥手再见，跟着高禹川和沈瑶初离开房间。 洛宁暄拿起病历本，心底正感叹着高禹川运气好，竟然有这么两个可爱的孩子时，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又传来。 洛宁暄回头，却正见着BOBO气势汹汹地朝着他走了过来。 “哟，BO宝，怎么了？找我有事？” “你不是我爸爸的好兄弟吗？” 洛宁暄点头，有些疑惑：“是啊，怎么了？” “那你为什么要牵我妈咪的手？” “……” 第544章 把妈咪借给他陪他睡觉 “你为什么要牵我妈咪的手？” BOBO语气有些冲，是属于孩子的不满。 洛宁暄先是一愣，而后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他很少真的从BOBO脸上看到孩子般的表情，此刻指责着他的BOBO一副故作沉稳的样子，嘴巴却不自觉撅得老高。 看着他脸上写满了委屈和不满，洛宁暄却忽然别有意味地笑了笑：“是啊，我刚刚是牵了她的手。” BOBO顿时被点燃，不依不饶地问道：“你是我爸爸的兄弟，怎么可以这样？你为什么要牵她的手？我看到了！” 洛宁暄大笑两声，捂着笑疼的肚子：“BOBO，你还真跟你爸一样！” “一样什么？”BOBO防备地看着他。 “一样有意思！”洛宁暄喘着气缓了缓情绪，这才解释道：“你妈咪要从床上起来，我是个医生，当然要扶一扶她，不然未必眼睁睁看她起不来？” BOBO眨了眨眼，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好像有些过分了，他看向洛宁暄：“扶她？” “不然呢？你还真以为我会抢兄弟老婆？”洛宁暄弯下腰，食指点了点BOBO的脸：“你放心好了，你爸那么爱你妈咪，谁也抢不走的，听到没？” 这点BOBO倒是认同，他点了点头，正转身要跟上他们，却又不死心，回头问洛宁暄：“我们怎么一样有意思了？” “一样敏感又护‘食’。” “……”BOBO似懂非懂，撇了撇嘴。 走廊上传来CiCi的声音：“哥哥，你好慢呀，怎么还没跟上！” “哦！”BOBO扬声应道：“来了！” 看着BOBO快速跑开的样子，洛宁暄好笑地摇了摇头：“这是生了个小高禹川，瞧那别扭劲儿。哈哈哈哈……” ***** ———— 柔和的黄昏中，高禹川带着沈瑶初和两个孩子回到了家。 见沈瑶初精神不错，高禹川眼底流露出浅浅的笑意。 “今天感觉怎么样？” 沈瑶初点点头：“精神好多了，洛医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高禹川挑了挑眉：“他还是知道治不好你会有什么后果的。” 沈瑶初唇边笑意微敛，却没让高禹川看出来。 一直在后面接电话的方助理，此刻走到高禹川面前，颔了颔首：“高总，您姑妈那边打电话来问了几次。” 高禹川头也没抬：“嗯？” “她问您，为什么一直不接她电话。”方助理顿了顿：“说希望晚上的家宴，您还是要带着太太去一趟。” 高禹川自然知道姑妈说了什么，她的第一个邀请电话，他接到了。 但他对高家人的耐心实在已经耗尽了，他不想参加家宴，更不想面对高家那些人虚伪的嘴脸。 最近他和沈瑶初的事情在高家掀起了轩然大波，他一旦对他们有好脸色，他们就开始试图说服他放弃沈瑶初。 他连应付都不想再应付了。 “转告她，我不去，更不会带着瑶初过去。” “好的。”方助理点点头，正要去回电话，却被高禹川叫住了。 “等等。”高禹川想了想，又道：“不用转告了，不用理她。” 他对高家没有任何感情，他只是想守护爷爷和妈妈的那一部分财产。 至于那些维护家族的形象和荣誉的事，他不想做，也不屑于做。 沈瑶初看着高禹川：“你是因为我而不想去的吗？会不会影响到你在高氏的工作？” “不会。”高禹川沉声道：“没有什么会影响到我在高氏的工作。” 他之于高氏，足够重要。 正这时，一旁的方助理却略带为难地说道：“高总，这次的家宴，请了老爷子以前的战友，也是他生前最好的朋友，您要是不去，会不会……” 方助理没有再说下去，高禹川的脸色却沉了沉。 方助理瞬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不该在沈瑶初面前说这些。 沈瑶初看向高禹川：“如果你是因为我，就还是去吧。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高禹川拧眉：“你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一个晚宴。” “没关系。”沈瑶初摇摇头：“你给我安排一个休息的地方，陪你去见了爷爷的战友，我就去休息。” 高禹川想了想，有些犹豫。 一旁的CiCi听了半截话，一边吃着小零食，一边凑过来问道：“妈咪，那你今天跟着爸爸去了晚宴，还能回来陪我们睡觉吗？” “我们回来可能已经很晚了。”沈瑶初笑着说道：“那时候可能你们已经睡了。” “我们可以等你！”CiCi认真地说道：“郭老师说明天我们不用上学，明天是周六，所以今晚可以等你到晚一点！” 高禹川解释道：“如果真的很晚，你们已经睡了，就会再吵醒你们。” “没关系呀！”CiCi笑嘻嘻地说：“醒了我们就可以抱着妈咪睡！” 沈瑶初有些无奈地看着她：“那我们尽量早点回来。” 高禹川却故作不满地看着CiCi：“你们让妈咪陪你们睡，那我怎么办？要让我一个人睡吗？” “啊？”CiCi面露尴尬，似乎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此刻突然被高禹川一提，有些慌：“是哦……” CiCi叹了口气，回头跟BOBO商量起来。 “哥哥，我们俩还可以互相陪伴睡觉，可是爸爸好像是一个人，他会很孤单的。要不然以后……把妈咪借给他一下？” BOBO表情有些别扭：“你不想要妈咪陪你睡觉吗？” “想呀！”CiCi撇了撇嘴：“可是我们都想有人陪，爸爸不是也想吗？” 听到这里，高禹川和沈瑶初相视一眼，都因为两个孩子天真的对话忍俊不禁。 BOBO想了想，仍是有些不情愿：“可是我们还是小孩子，要人陪才比较正常吧？” “……”CiCi眨了眨眼，看向BOBO，又看向高禹川，忽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对哦！爸爸，我和哥哥是小孩子才让妈咪陪，你都这么老了，也需要人陪着睡觉吗？” “……”高禹川的笑僵在嘴角。 第545章 CiCi给沈瑶初选的礼服 接完电话，高禹川回到客厅里。 沈瑶初面色已经不是之前苍白的模样了，脸上竟然透着些许红润。 她坐在沙发上给BOBO和CiCi念绘本，两个孩子都专注地注视着她，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眼底有星光。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高禹川冷硬的心柔软得不像话。 BOBO和CiCi听到动静，同时抬头看向高禹川：“爸爸，你要去哪？” 沈瑶初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向高禹川，这才发现他穿上了外套。 沈瑶初有些惊讶：“现在就要去了吗？这么早？” “还早，晚宴九点才开始。”高禹川理了理袖口，轻声解释：“我要去开个会，你等我回来接你。” “好。”沈瑶初眨了眨眼，又问：“那我待会儿要穿什么礼服？” “衣帽间里有一些礼服，你可以去选选看。”高禹川随口说道。 沈瑶初本没有放在心上，一旁的方助理却忽然唇边含笑，握拳在唇边轻咳，掩饰着自己的调侃神色。 方助理：“除了您上次选的那件礼服，其他的都直接送到衣帽间来了。之后的所有新款，也都有送过来，很多当季新品您可以选选看。” 沈瑶初一怔，这才想起上一次的宴会，就是高禹川给她安排的礼服。 她对衣服包包都没有什么兴趣，回来这么久也很少逛衣帽间，最多也就是进去拿放自己的衣服…… 沈瑶初惊讶地看向高禹川，却正好对上他有些闪烁的眼神。 高禹川回头看向方助理：“资料准备好了？有时间插嘴了？” “……”方助理唇角的笑根本压不下来：“已经准备好了，高总。” “……”高禹川暗暗瞪了方助理一眼，又对沈瑶初说道：“我让造型师再带几套过来，图册也会发到你手机上，你有喜欢的，直接挑。” “好。” CiCi看着高禹川，眼神里带着期待和哀求：“爸爸，那下次CiCi陪你出去玩，也可以随便挑小裙子吗？” 高禹川挑了挑眉：“当然可以。但必须要妈咪同意。” “……好吧。”CiCi撇了撇嘴：“可是妈咪总是不喜欢我穿小裙子，以前都是爹地给我买……” 沈瑶初有些无奈：“我不是不让你穿小裙子，是你选的小裙子太不方便了，会让你摔倒。” CiCi可怜巴巴地看着高禹川：“爸爸……” 高禹川被CiCi的表情萌到，他下颌微微紧绷，十分努力，才尽量柔声说道：“Ci宝，听妈咪的话。” “呜……”CiCi委屈捂脸。 ***** ———— 衣帽间里。 造型师早早地就带了一些礼服过来，有她选的，也有沈瑶初自己选的。 尽管沈瑶初身体好了一些，但比起普通人，她仍然是虚弱的。 她不想试太多，简单挑了几身好看的试了试，都中规中矩的，也算得上好看。 突然，闲不住的CiCi钻进衣帽间里，手里拿着一条银色的挂脖长裙：“妈咪，Ci宝喜欢这个衣服，妈咪可以穿给我看看吗？” 沈瑶初想到CiCi刚刚委屈的表情，不忍再扫她的兴，接了过来：“Ci宝觉得好看？” “嗯！妈咪穿着肯定好看！”CiCi谄媚地笑，仿佛想证明自己的话。 沈瑶初一边换礼服，一边回想着刚刚发生的那件事。 CiCi那些夸张的小裙子，确实大部分都是高禹山买的。他向来都是这样，不知是想要讨好两个孩子，还是为了表明自己对两个孩子很好，对他们提出的要求向来是全然应允的。 可高禹川不一样，不论是现在知道了BOBO和CiCi是他的孩子，或是之前以为他们是高禹山的骨肉，他都完全站在沈瑶初这边。 那不是讨好，更不是演戏，是发自内心相信沈瑶初对孩子的教育方法。 这样的信任，让沈瑶初有些感动。 刚这样想着，外面传来CiCi催促的声音：“妈咪，穿好了吗？Ci宝可以看看嘛？” 沈瑶初回过神来，一边回应着，一边看向镜子里自己的身影：“好了好了。” 沈瑶初一愣，这也……太露了！ 她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身穿银色挂脖长裙的身影在镜中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裙子的质感轻盈而柔软，如同流水般贴合着她的曲线，展现出她婀娜多姿的身材。 银色素雅而高贵，如同月光洒在她身上，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和迷人的气息。 挂脖的设计巧妙地凸显了她优美的锁骨和肩线，彰显出女性的性感与优雅。 沈瑶初轻轻地侧了侧身，裙子随之飘动，裙摆闪烁出银色的光芒。那光芒落在她的大露背上，将她白皙肌肤更是衬得如雪。 CiCi“刷”地一下将衣帽间里的帘子拉开，沈瑶初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她和造型师的眼前。 “哇！妈咪好美啊！”CiCi说完，赶紧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道：“哥哥，哥哥快来看！妈咪超级美诶！！” 造型师眼底闪过经验：“太太，这件也……太合适了！” 沈瑶初不是妖艳的长相，可偏偏是灯光流转下的诱人光泽，在她的优雅上增添了极致的性感。 沈瑶初有些尴尬，她摇了摇头：“这套太露了，还是算了。” 造型师：“露吗？这后面都是交错的绑带，不露的！好看！” 沈瑶初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后背，那交错的绑带，若隐若现的纤腰，明明让性感更上了一个层次…… “我等BOBO和CiCi过来看完，就换下来。” 沈瑶初声音细软轻柔，语气却是坚定的。 造型师有些可惜，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叹气之间，觉得有些可惜。 幸好高总说了，每一套试的礼服都要给他看一眼。好歹能让照片留存下来。 …… 高氏集团会议室里，高禹川正进行着会议。 他一身正装，眸光犀利，扫过刚刚汇报的高层。 “这个项目我已经亲自跟他们刘总对过了，怎么还是卡在这里？” 高禹川声音微沉，带着不满，把那位高层吓得不轻。 这时，高禹川手机微震，他随手拿起手机，点开造型师发给他的图片…… 第546章 长按保存沈瑶初的照片 高禹川开会的手机，手机向来都是震动模式，以免错过重要的消息和电话。 所以当他随手点开信息时，猝不及防就看到了造型师发来的图片。 他目光一顿，骤然深邃。 照片中的女人身着银色挂脖礼服，正背对着拍摄者。 她动作优雅，表情自然，低头摆弄着胸口的褶皱。 礼服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凸显出曼妙的身姿和曲线。挂脖的设计让她的颈部看起来更加修长，与银色的光泽相映成趣。 她的肩膀裸露着，显得既优雅又性感。 那银色的礼服在光线的照射下闪闪发光，那交错绑带更是衬得她背部的肌肤也在发光。 高禹川眼中闪过惊艳。 正好那高层站在他身边，又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自然而然就往下落，落到高禹川的手机屏幕上。 还没来得及看清屏幕上是什么，只看到什么东西闪了闪自己的眼睛，高禹川就反手将手机扣在桌面上，锋利的眸光扫了过来。 本就紧张的高层更是紧张，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高禹川周身骤然锋利的气息，让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为这位高层捏了一把汗。 可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要发难时，高禹川只是双手交握，将手机紧紧捏在掌心，沉声道：“我在问你。” 那位高层一激灵，想起刚刚高禹川的问题。 他颔了颔首：“我也跟对面的负责人说过，他张嘴就是刘总没通知他，让我直接去找刘总。” 方助理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蠢的高层，真是姓了高，鸡犬都能升天。 一旁高禹川的一个堂弟说道：“叔，你也跟他说，让他直接来找我们高总，你看他还敢不敢为难你！” 那位高层不敢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高禹川，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这么容易解决的事，以后不要拿到会上来说，浪费时间。”高禹川冷眸轻扫：“你们继续，我去打个电话。” “……”众人纷纷点头，偷偷目送着高禹川离开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一关上，大家瞬间放松了。 那位高层仍是一脸疑惑：“那我真能这样干？要是拿高总出来当挡箭牌……” “叔啊，禹川哥都默认了，你还纠结什么！”堂弟看了重新关上的会议室门，一脸调侃的笑：“趁着我堂嫂回来，禹川哥心情好，你们有什么危险动作赶紧做。” “啊？为什么？” “皇帝大赦天下的时候，罪犯不也能免责？” “……”众人恍悟，纷纷朝着堂弟竖起大拇指。 ***** ———— BOBO和CiCi牵着手来到衣帽间，伸着头偷偷往里看。 见两个孩子过来，沈瑶初大大方方地转过来，将自己的身上的礼服展示给孩子们看，眼底却有着如少女一般的羞涩。 “怎么样？BO宝，妹妹给妈咪选的这条裙子好看吗？” 向来比同龄孩子都要沉稳的BOBO，竟然罕见地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妈咪，好看……” “真的？”沈瑶初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CiCi重重地点头，认真说道：“是呀妈咪，真的很好看！Ci宝长大也想穿这么漂亮的裙子！” 沈瑶初有些无奈，CiCi也不知道像谁，对穿小裙子打扮漂亮，总是很有兴趣。 BOBO一直盯着沈瑶初，视线一瞬不移。 见BOBO和CiCi这么喜欢，一旁的造型师也有些激动了。 “高太太，您看，孩子们都这么喜欢这件礼服，说明您穿着是真的好看。” 沈瑶初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造型师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 看到手机屏幕上“高氏集团高总”的来电显示，造型师吓了一跳。 她向来都是跟方助理联系，也只有这类照片才会直接传给高禹川。 高禹川突然给她打电话…… 造型师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难道是因为他也觉得太露了，还把照片拍下来，要找她麻烦？！ 她紧张地握着手机，手心都开始出汗了。 造型师赶紧离开衣帽间，走到门口走廊上，接起了电话，毕恭毕敬地：“高总。” 造型师想象着高禹川可能的责难和训斥，下意识将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一点。 谁知，电话那头的男人只是沉声问道：“那衣服是你给她选的？” 高禹川声音平静，没有任何情绪。造型师拿捏不住高禹川的意思，只得试探地说道：“是您女儿拿给她，说让她试试。” 怕高禹川觉得自己在试图掩盖真相，造型师赶紧又加上一句：“现在她去叫哥哥了，说是太太穿着好看。不过太太说只给他们看看就换下来，不要这件……” 造型师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传来了高禹川低沉的声音，深沉且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权威。 “这件要了。” 造型师一愣：“啊？要了？今晚的晚宴，是让太太穿这个吗？” 造型师有点懵，觉得剧情似乎不是按照她以为的路线在走。 难道高禹川不是那种传说中的霸道总裁？是允许自己的妻子穿性感的礼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他是愿意自己的妻子展现自己姣好身材的那种比较开明的总裁？ 一点醋都不带吃的？！ 高禹川：“今晚不穿，礼服要了。” “……”造型师恍然大悟。 原来打电话来不是要向她发难，而是要留下这套礼服。 造型师瞬间松了一口气：“好的高总！” 看来高总也是普通霸道总裁，虽然不让太太在外面穿得过于性感，但是衣服还是得买下来。 让她在家里没人的时候穿给他看吧？ …… 会议室门口。 高禹川挂掉电话，唇角微勾，冷硬的面部线条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他抬手推门，神情立刻变得冷硬起来，在主位上坐下。 听着大家继续谈着工作，高禹川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心微动。 他伸手拿起手机，修长指尖轻点。 十分顺手地将造型师发给他的图，长按保存。 第547章 撑腰 高禹川这边会议结束得有些晚，他抬腕看了眼表，给方助理打了个电话。 “到了吗？” 电话那头的方助理在会议结束前，就已经出发往高家了。 他应道：“高总，已经接到太太了。” “好，我们分头出发，会场见。” “好的。” 方助理扶着沈瑶初上了车，正要替沈瑶初关上车门，还没挂断的电话，就又传出高禹川的声音。 “等等。”高禹川声音微沉。 “高总，您说。” 高禹川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她有没有不高兴？” 方助理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沈瑶初。 沈瑶初正整理着自己身上的礼服，面色如常，感受到方助理的视线，回过头来朝着他礼貌地笑了笑，眸底却带着些许不解。 方助理抬手关上了门，顺便向电话那头的男人汇报：“没有，太太心情好像不错。” “嗯。”高禹川没再多问，挂断了电话。 方助理将手机收起来，挑了挑眉，坐回前排副驾。 他越想越压制不住唇角上扬的弧度，忍不住对沈瑶初道：“太太，高总没有亲自回来接您，您有不高兴吗？” 方助理心道，沈瑶初脾气好，趁着高禹川不在，这话应该能问吧？ 沈瑶初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会不高兴？” “是高总。”方助理轻笑一声：“怕他没有亲自来，惹得您不开心。” 沈瑶初也笑了笑：“我哪有那么容易不高兴。” “是啊，您性格好。”方助理大着胆子调侃：“是高总太在意您的想法了，又不愿意让您知道。” 沈瑶初抿了抿唇，半晌，若有所思道：“谢谢你，我现在知道了。” ***** ———— 高禹川走进会场，脚步迈得比平日里要大，他比沈瑶初晚到了。 他顾不上过来敬酒的人，径直走进会场，左右寻找着那熟悉的身影。 很快，高禹川的目光就被沈瑶初吸引过去了。 她站在人群中，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明明是浅杏色如此不抓人眼球的礼服，也被她衬得别有味道。 那身礼服简约而优雅，裙摆轻轻摇曳，轻盈却又不失高贵。穿在沈瑶初身上，既有古典的婉约之美，又不失现代的简约之感。 并不算显白的颜色，在沈瑶初身上，却让她的肌肤更加白皙，如同羊脂白玉一般，柔软而细腻。 这身虽然不如银色挂脖礼服性感，却增添了几分淡雅。 高禹川的视线落到她的脚上，是一双同色系平底鞋，鞋面上的镶嵌着小巧精致的珍珠，犹如点点繁星，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高禹川勾了勾唇：“瑶初。” 沈瑶初循声回头，对上高禹川的视线。 高禹川阔步朝着她走过来，步伐稳健而自信，仿佛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他的面容线条分明，轮廓坚毅，周身的气息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他来了。沈瑶初心下微动。 男人还是那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搭配着一条熨烫得一丝不苟的暗纹灰色的领带。 领带的颜色与西装相得益彰，整体着装简约而不失优雅。 可沈瑶初的目光落在高禹川的领带上，根本无法挪开。 沈瑶初震惊地看着高禹川，瞳孔微深：“这领带是……？” 高禹川挑了挑眉，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你送我的。” 沈瑶初怔了怔，嘴快地说道：“可我不是退掉了？” 高禹川瞬间恍悟神色，看着她的眸底透着笑意，带着逗弄：“所以这领带就是你打算送给我的。” 沈瑶初意识到了些什么，抬眸看他：“那你是早就知道我有买过这个领带，还打算送给你？” “嗯？”高禹川本以为沈瑶初被拆穿会有些不好意思，却没想到她突然反将一军。 沈瑶初抬了抬下巴，问他：“那你当时没有想过，我为什么没拿出来给你？” 高禹川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他想了想，没有隐瞒：“但是，我以为你要送给高禹山。他接受采访的时候，正好戴的这条领带，说是妻子和孩子给他买的。” 他们之间，真的有好多误会。 沈瑶初心下感叹，又勾了勾唇：“好在你看到了这条领带，也知道是送给你的。” “还把它买回来戴上了。”高禹川添上一句。 沈瑶初点点头，心下愉悦，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不远处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禹川，瑶初！” 沈瑶初和高禹川同时回头。 沈瑶初稍作回忆，这才想起是高禹川的姑妈。 姑妈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 姑妈热情地说道：“瑶初啊，我是禹川姑妈，咱们好久没见了。看你还是安全的，我们就都放心了。来来，我们一定要喝一杯庆祝一下。” 沈瑶初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就已经被塞了一杯酒。 姑妈扶着她的手，将自己手中的杯和沈瑶初的杯一碰，接着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沈瑶初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姑妈是长辈，她们已经碰了杯，姑妈又已经喝掉了。 于情于理，沈瑶初都应该喝掉。 可…… 沈瑶初正面露难色，手中的酒杯就忽然被一只大手给抽走。 她一回头，高禹川已经将她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高禹川棱角分明的脸紧绷了几分，目光锐利地看向姑妈，紧紧盯着姑妈手中的酒杯。 高禹川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不满和警告：“姑妈，瑶初还在休养期间，不适合喝酒。” 姑妈的脸上瞬间有些挂不住：“我这不是想好好庆祝瑶初回归吗？禹川啊，既然你愿意回来参加晚宴，说明还是想要对高家负责的……” 高禹川冷哼一声，眸底带着不屑，打断了姑妈的话：“我回来参加晚宴，是为了爷爷，不是为了高家。” 姑妈深吸一口气：“禹川啊，我是来向你和瑶初示好的……” “示好？就这样示好的？”高禹川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动作干脆利落。 高禹川懒得再跟她虚伪，冷声道：“你转告高家人，任何一个人敢伤害她，我都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第548章 高禹川还是来了 晚宴侧厅。 高家人围站在一起，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世故的深沉。厅内的气氛有些压抑，似乎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姑妈面色阴沉，隐忍半晌，终于摇着手上的酒杯，打破了沉默。 姑妈忍不住吐槽道：“高禹川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我们高家人放在眼里了。” 她的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可不是吗？想当年，我们这一代人对于家中的长辈都是毕恭毕敬的，哪敢有半点不敬之意？”高禹川的大伯接过话题，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似乎是在回忆着高禹川对他们那些不敬的所有事情。 “你们可别说，高禹川为了那个女的，把高家搞得乌烟瘴气，都是因为你们的放任！”姑姑冷哼一声：“大哥说得对，以前老爷子还在位的时候，我们哪敢对长辈这样？” “老爷子在位的时候？”说起这个，高禹川的二伯更生气了：“他高禹川对老爷子那样不敬，从不在身前伺候，甚至这么多年都不回高家，最后老爷子还把最多的财产和股权都分给了他！要说放任，老爷子……” “二哥，你怎么说话的，怎么能怪到老爷子头上？” “谁也不用怪了，都怪那个外姓女人！”姑妈眸中透着寒光：“本来还想笼络一下她，真是不识好歹！” 大伯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你们这些人，还是太单纯。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就是看上了禹川的钱和地位！” “她的手段确实了得，带着野种几次诈死，还能得到禹川的心……” “谁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几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仿佛是要把最近对高禹川的所有不满都发泄出来。 可谁都知道，他们这些话也只敢在背地里说，谁也不敢真正舞到高禹川和沈瑶初面前去。 “这种女人，就是要好好整一整！！”大伯越说越气，就差把手里的杯子摔到地上了。 姑妈上下打量大伯几眼，冷笑一声：“我可劝你们，背后恨一恨骂一骂算了，别真搞到他老婆头上去。” “他都被那个女的迷惑成那样了！我们作为长辈，就要肃清家风！”大伯眼神锋利：“怎么能让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待在高家！” “禹川这孩子真是傻了，一直以来最在意他妈妈颜悦笙的死，结果查出杀掉颜悦笙的是沈瑶初的爸爸，怎么这事儿就完全没有后续？他真的不在意？还能把她当自己老婆？” “你可没看到他宝贝她的样子……”姑妈摇了摇头：“让她喝杯酒就警告我，说会让我付出代价！” 姑妈酸溜溜的样子，让旁边堂弟笑了笑。 “之前那几个不重要的老家伙，背地里对沈瑶初使手段，最后什么后果，你们都忘了？”堂弟意味深长地说道：“姑妈，大伯二伯，你们难道也想做这种‘不重要的老家伙’？” 高禹川堂弟的话让几人顿时变了神色，一个个都敛着眉目不敢多说。 之前有几个高家远房亲戚，仗着以前高老爷子给的一些小小“特权”，在沈瑶初出事的时候落井下石，最后都被发配到那些待不了人的国外去了。 他们的后果大家都有所耳闻，人人自危。 他们也是靠着和高禹川更近的关系，才得以保住现在的地位。 可任谁都心里清楚，高禹川最不把亲戚关系当一回事。 几人面面相觑，终于没了后续的话。 姑妈有些不爽，但话头是从她身上出来的，她也只好生硬地转了话题。 “老爷子的战友是不是该到了？” “快了吧。” “走走，准备去迎接了。” ***** ———— 看着姑妈气呼呼地转身离开，沈瑶初有些担忧地看向高禹川。 她张了张嘴，却没想好该怎么说。 高禹川低头看了沈瑶初一眼，看到她眼里的欲言又止：“怎么了？” 沈瑶初眨了眨眼，小心措辞：“你毕竟是高家的人，树敌太多，会对你不利。” 在高禹川惊讶的目光下，沈瑶初抿了抿唇，轻声说：“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就是因为我们树敌太多，才会一直有这么多的波折。” 高禹川眼中的诧异逐渐消散，他的目光变得很淡，轻声解释：“我只是想要维护你。” 她是他的妻子，他有这个义务维护她在高家的一切。 “我知道。”沈瑶初眸光微亮，担忧地看着高禹川：“可是高禹川，我只是想跟你和孩子们，一起过上安全而平静的生活。” 现在她的身体情况，随时都有可能恶化，甚至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好起来的希望。 体内的毒素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悬在半空中，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她真的只想和他们好好地过日子，将每一分钟都当成最后一分钟来生活。 “沈瑶初。”高禹川低头看向她，墨眸微沉，情绪翻涌：“我是为了你。” “我也是为了我们和孩子……”沈瑶初凝眸看着他，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想法。 而高禹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莹润的唇，在头顶的冷光吊灯下显得格外诱人。 “你是在劝我，放任他们对你为所欲为？” “不是的禹川……” 沈瑶初还想再说，高禹川却已经直立了身体，眸底一片淡漠：“别说了，带上包，回家。” 沈瑶初一怔：“什么？现在？不是要见爷爷战友吗？” “不用了。” 见高禹川转身就走，沈瑶初只好跟上。 …… 车子一路疾驰，沈瑶初紧握着胸前的安全带，一时间有些紧张。 沈瑶初回头，马路上明灭的红色刹车灯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却看不清他的情绪。 回了家，高禹川沉默地走进家门，对佣人李阿姨道：“扶太太回房。” 沈瑶初愣了愣，一旁的李阿姨也有些疑惑，却不敢违背高禹川的话。 李阿姨扶着沈瑶初，几次看向她的侧脸。 沈瑶初敛着眸，看不清神色。 李阿姨终于忍不住问道：“太太，禹川少爷这是怎么了？” 沈瑶初抿了抿唇，眸底微动：“大概是生我的气了吧。” 第549章 她的“不识好歹” 沈瑶初声音微不可闻地颤抖着，情绪低落。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高禹川的不快。 这时，身后传来酒柜响动的声音。 高禹川要喝酒？ 李阿姨也听到了身后的声音，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 “生您的气？不会吧？今天出去时不是还挺好的吗？”李阿姨叹了口气：“禹川少爷这是要喝酒？刚参加完酒会，怎么还回来喝？” 因为他们在酒会还没有开始喝，她就惹他生气了。 沈瑶初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李阿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沈瑶初洗完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却都无法入睡，只能不断地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她是过分了吗？ 明明他是在替她说话，她却反过来让他不要树敌。 他们之间的氛围好不容易变好了一些，却因为她的“不识好歹”瞬间被打破…… 沈瑶初想到这里，自责的情绪瞬间充满了她的心脏。 沈瑶初想了想，起身回到客厅，想要解释刚刚她的那些话。 可刚房间，却见高禹川已经在沙发上睡着。 沈瑶初抿了抿唇，从旁边拿了个毛毯，搭在高禹川身上。 她缓缓叹了口气，转身回房。 ***** ———— 高老太太刚用完斋饭，老佣人叫人过来收拾，看着几乎没有动过的饭菜，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 在高家这么多年，服侍老太太这么久，早已如同亲人一般。老人家年事已高，茶饭不思，身体又怎么会好？ “老夫人，多少要吃点。” 高老太太勉强地提了提唇角：“我吃了，年纪大了，吃一点就饱了。” “您是想禹川少爷回来看您吧？” 高老太太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总归是我伤了这孩子的心。” 佣人收走了餐食，屋内只剩高老太太和老佣人。老佣人自然地为高老太捶着腿脚。 “您当时也是为了他好，只是方法用错了。”老佣人说。 高老太太轻轻喟叹，想起什么，又问道：“听说前几天他们去了家里的晚宴？” “是。”老佣人不敢隐瞒，如实回答：“和二姑娘在宴会上发生了点争执。” “为什么？” “大约是不太满意普通家庭的少夫人。” 高太太皱起眉头：“老二丫头，当初一直想把她婆家那个不争气的表侄女介绍给禹川，被我驳了，现在看到禹川就找了个医生，心里不爽，做给我看的。她自己找了那种不争气的家庭，她还歧视人了。” “要请二姑娘回来吃饭吗？” “叫她明天晚上回来！” 老佣人始终波澜不惊：“我这就安排。” 说完这些，高老太太愁容上来，“马上老爷子祭日，高家闹这一出，禹川会不会不回来了？” “老爷以前最喜欢的就是禹川少爷，以前禹川少爷和谁都不来往，但是老爷生日，他每年都会偷偷给老爷寄礼物。禹川少爷对老爷有感情。”老佣人想了想说：“您若是不放心，不如给少夫人打个电话，少夫人惯常懂事，有她来说，禹川少爷肯定会听。听说这次家宴，也是少夫人劝他去的。” 老夫人回忆起沈瑶初那孩子，说起来也是乖巧懂事，自己之前确实自私了些，为了自家孩子，险些…… “之前我那样对待她，她还会听我的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您当时也是急了，趁这个机会和少夫人解开心结，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你说得对。”高老太太看向远处：“我这身子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高家总还是要交给禹川的，这丫头若是个良善的，掌管高家内宅，也能为禹川分忧。” …… 下午天气突然骤变，原本在看书的沈瑶初被一阵冷风吹得一抖，一抬头，窗外已是乌云压顶。 起身关窗，屋外的风雨声瞬间消失。 彻底安静的房间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嗡嗡声音。 沈瑶初走过去拿手机，发现屏幕上显示着高禹川奶奶的号码。 回想最后和高老太太的对话，都是不愉快的，心里不免有些不愿意，可她如今要与高禹川同进退，自然也要面对他的家人，这是她作为妻子的义务。 …… “喂。”沈瑶初的声音礼貌而克制。 倒是电话那端的老夫人，停顿了一下才开口道：“瑶初，好久没有给你打电话了。” “嗯。”沈瑶初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着等着老夫人先说话。 “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老夫人的声音并不高，却透着真诚：“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其实我也挺不好意思，之前我做了些不应该的事。” 作为高家德高望重的长辈，高老太太向一个下辈道歉，沈瑶初有些受宠若惊，但是想想之前她说得话，她也做不到圣母地立刻没事，只能继续沉默着。 “其实一直想说的，可是也有点开不了口。你也是母亲，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我对孩子们那种急切守护的心情。”老太太解释着：“当初禹川和你结婚，把你带回来，我可曾因为你的背景嫌弃过？我禹川喜欢的人，我就喜欢，我要好好爱护你，我当时也是这般做的。” 回想起当初的呵护，沈瑶初回忆起来，也有些鼻酸。 ”您别说了，我都记得。” “我不是为了表功，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当时的想法。” “是。” “你失踪，禹川疯了一样，我心疼孙子，一直想能找回你就好了。”沈老太太说着就哽咽了：“你人是回来了，可你跟老大结婚了，还生了孩子，你叫我怎么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希望他们兄弟反目，更何况孩子这样换爸爸，也很难堪。” 说起这种种，沈瑶初终于还是开了口，她自己背负污名无所谓，可孩子们的身世是清清白白的。 “奶奶，双胞胎是禹川的。当初我失踪的时候就怀孕了，孩子们命大，没有出事。”沈瑶初也有些委屈：“是高禹山在我失忆的时候骗了我，他说我是他的妻子，我就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我失忆以后就没有和高禹山同过房，后来我恢复了记忆，孩子是禹川的。” “我和高禹山，一直是清白的。” 第550章 和高老太太冰释前嫌 电话里有了短暂的沉默。 只有“滋滋”的电流声不断地传入耳中，沈瑶初抿唇不语，给高老太太一些时间去消化。 半晌，高老太太的声音传来。 “孩子，是奶奶的错。” 高老太太的声音微颤，似乎比平日里要苍老了些。 沈瑶初鼻尖微酸，也不知是为了受到的那些委屈，还是为了此刻的“沉冤得雪”。 “奶奶，我知道您一定很难理解，我为什么一直没有说出真相。”她深吸一口气：“但我之前不告诉您，是因为高禹川不信。我若是告诉其他人，他只会觉得我在用他家人来要挟他。我不想他恨我，更不想让他因此而讨厌两个孩子。” “现在，禹川信了吗？” “嗯，他信任我，所以我才敢把一切都说出来。”沈瑶初轻声道：“我希望您也能信任我，理解我。” “瑶初啊……”老太太的声音里明显的歉疚：“是奶奶误会了你，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是，至少不要再讨厌奶奶了，好吗？” 沈瑶初敛了敛眸，压抑住眼底的情绪：“我从来没有讨厌过您。” “你能这样说，奶奶很感谢你。”高老太太叹了口气，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还是没有说出口。 沈瑶初听出高老太太的欲言又止，轻声问道：“您今天打电话找我，是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是。家宴酒会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高老太太顿了顿，又道：“禹川的姑妈确实做得过分了，我替她向你道歉。等她回来，我也会再提醒提醒他们的。” 沈瑶初知道高老太太不会无缘无故地找她，可她也知道，高老太太的提醒不会有太大的作用。 高家家大业大，她一个普通家庭的女人，现在她和高禹川之间，又有了上一辈的恩怨，自然是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可现如今她的身体不好，她只想安安稳稳地跟高禹川和孩子过平静的生活，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想去争。 沈瑶初：“好。” 高老太太：“你是个好孩子，高家的情况复杂，我感谢你能因为爱禹川，而一直包容高家的一切。” “奶奶，只要您和禹川明白我从未有过二心就好。” 高老太太欣慰地笑了笑：“果然，大家都知道你懂事。对了瑶初，奶奶还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您说。” “酒会上的事情一出，只怕禹川又要更加不满高家人了。下个月是你们爷爷的忌日，毕竟是第一年，奶奶还是希望他最喜欢的孙子和孙媳，能够来参加一下。可禹川的性子你也知道……” “您是想让我劝他去参加？”沈瑶初问。 “是啊，会让你为难吗？” 沈瑶初抿了抿唇，沉默了。 沈瑶初不敢轻易答应高老太太，只好道：“奶奶，我考虑一下再答复您。” “好。奶奶不强求，只是希望他能来。” “知道了。” ***** ———— 挂掉电话，沈瑶初陷入了思考。 昨晚的高禹川喝了酒，早早地就在沙发上睡着了。甚至连早起去公司，都没有和她说。 他一定是生她的气了。 她和高禹川因为酒会的事情，也有了分歧。 她本就惹了高禹川不高兴，要是还出言劝他去参加爷爷的忌日，不知道高禹川会作何想法。 可老太太说得没错，他作为高老爷子最喜欢的孙子，又将高氏托付给了他，全然信任了他。他们又怎能忘恩负义，连忌日都不去参加？ 沈瑶初一时陷入了纠结。 …… 沈瑶初等高禹川等到了很晚。 可直到她把孩子们哄睡了，高禹川也仍然没有回来。 沈瑶初的心情更为沉重，却也不敢打电话催他。 她不想让这段关系恶化。 沈瑶初的身体还是虚弱，没办法熬夜，只能靠在床头，蜷缩着，睡着了。 直到半夜，外面传来了窸窣的声音。 沈瑶初睡得不沉，缓缓睁开了眼。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高禹川回来了？ 沈瑶初打开手机，是李阿姨一小时前给她发的一张图片。 图片里，高禹川正站在酒柜前，伸手去拿威士忌。 他又要喝酒了？ 沈瑶初确信，高禹川是真的生她的气了。 已经一个小时了，他却还没有回房来，是喝醉了吗？直接就在外面的沙发上，或是地上睡了？ 现在的温度，就算家里还算暖和，但他喝醉了就那样睡在外面，也会着凉的吧？ 他们之间，似乎又来到了那种不知如何沟通的情况。 沈瑶初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却什么也听不到。 该不会已经喝醉睡着了吧？ 沈瑶初越想越难受，终于还是缓缓起身，往客厅里走。 她撑着身体走到门边，抬手将门打开的瞬间，闻到了一股酒气。 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厅里，一抬头，沈瑶初正好对上那双深邃的墨眸。 高禹川斜斜地靠坐在沙发上，左手提着酒杯，杯中透明酒液泛着浅浅的琥珀色，大块的冰球轻轻撞击着杯壁，发出清脆而悦耳的声音。 那条领带已经被扯松了，白衬衣解开上面几颗扣子，露出了结实的肌肉，和大片的锁骨。 听到声音的高禹川抬眸，透过昏黄的灯光，姿态慵懒地看着她。 他眼眸深邃，眼神迷离，凝眸看着她时，侵略性十足。 沈瑶初脚步一僵，蹲在原地。 被那样锐利的视线锁住，沈瑶初一时有些尴尬。 她扯了扯唇角：“很晚了，怎么不进房间睡觉？” 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昨晚就没有回房，今天也不打算回房睡吗？” 此话一出，沈瑶初更尴尬了，她说这话，怎么一股子独守空房的怨妇味道？ 高禹川的眼神紧盯着沈瑶初，她的白色睡裙轻柔地贴着身体，那双又细又长的腿在裙摆下若隐若现，却是别样的纯欲感。 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要将她彻底看穿。 沈瑶初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理了理垂在肩上的黑发。 这个动作，却让高禹川眸底蓦然一深：“沈瑶初。” “嗯？” “过来。” “……” 第551章 带着酒气的吻 “过来。” 高禹川声音低沉而磁性，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霸气。 沈瑶初有些愣怔，那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正紧紧盯着她，让沈瑶初无法逃避。 她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急促，却因为那声音中不容置疑的权威而根本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沈瑶初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向他。 她的步伐谨慎，细长的双腿交叠，朝着高禹川走去。 高禹川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而动，他下颌微微紧绷，仿佛隐忍着什么。 沈瑶初一步步走到高禹川面前，她的眸光划过高禹川精致的五官，他分明的轮廓线条流畅，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生命力和魅力。 她的目光一路从紧实的胸口到锁骨，再到突出而分明的喉结，再到轻抿的薄唇，蒙着一层薄薄的酒液。 接着，她的眼神与他隐忍的眸子相撞。 那眼底的情绪与欲念，根本不容忽视。 沈瑶初顿下脚步，离高禹川仅剩一步之遥。 忽然，眼前身影微动，那淡淡的酒味瞬间变得浓郁了几分。 还没等沈瑶初反应过来，男人突然伸出手，紧攥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拽进自己的怀里。 沈瑶初瞬间被高禹川那熟悉的气息与迷人的酒气所包围。 “高——” 沈瑶初才刚张嘴含他，他染着酒气的吻就落了下来。正好钻进她的齿尖，将那带有诱惑的酒精气息渡进她的唇中。 高禹川微烫的掌心紧紧贴在她纤细的腰肢上，轻轻摩挲着，带着些许痒，钻进了沈瑶初的心里。 高禹川的吻和他 的眼神一样，极具侵略性，猛烈而深情，将沈瑶初点燃。 沈瑶初呼吸急促，闭上了眼睛，那酒气似乎让沈瑶初也醉了，脑子晕晕乎乎的，全然任由他带领自己进入这个深情的吻。 怎么突然……亲上了？ 沈瑶初有些懵，她抬手想要推开他，却根本没有力气。 她的手推搡着他结实的胸膛，却毫无作用。 “你——” 沈瑶初想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才刚开口，就又被他吻住，将她剩下的话堵了回去。 沈瑶初攥紧的拳却忽然被他抓住，拽到他身后。她被迫搂住他劲窄的腰，感受着他腰间的肌肉线条。 被她吻得浑身无力，沈瑶初下意识倒退半步，却不小心一脚将他放在地上的酒瓶给踢翻。 客厅里的酒精气息瞬间变得更浓，清脆而刺耳的声音，终于打断了两人愈发深入的吻。 两人都愣了愣。 沈瑶初趁此时机推开高禹川，看着高禹川眼中无比直白的情欲，她红着脸，嗔道：“你急什么？” “哦？”高禹川声音喑哑，带着挑衅：“那我不急，慢慢来。” 他薄唇微动，潋滟着水光，沈瑶初知道是她的，一时间更加羞耻。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瑶初想解释，高禹川却微微挑了挑眉，一副挑逗的表情。 沈瑶初百口莫辩，却因为他玩味的表情有些不敢直视他。 他不是在生她的气吗？ 怎么一言不合就吻她了？！ “你喝多了。”沈瑶初防备地看着他：“现在我们不适合对话，等你明天醒了酒我们再说。” 说完，沈瑶初转身就要走，她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一些。 可走了两步，沈瑶初却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更加炙热了。 她下意识回头，正好对上高禹川灼热而深沉的视线。 见沈瑶初转过身来，高禹川停下了脚步，正勾唇着看着她。 沈瑶初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高禹川微微挑眉，笑意深入眼底：“你不是让我回房间睡觉？” “……”沈瑶初轻声：“我不想跟酒鬼睡在一起。” “好吧。”高禹川故作失落地叹了口气：“那我今晚再睡沙发。”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我要睡了，管不住你。” …… 第二天一早，沈瑶初醒来时，偌大的床上，就只剩下沈瑶初一个人了。 要不是自己身边的那一块床单有微微褶皱痕迹，沈瑶初还以为他昨晚真就不回房来睡了。 想到高禹川昨晚侍罪行凶的样子，沈瑶初的脸颊又染上一阵红晕。 沈瑶初撇了撇嘴，有些不懂高禹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明明是生气了，那昨晚又是吻她，又是“调戏”她，到底是为什么？ 他到底还生不生气了？ 那高老太太提的那件事……她还要开口吗？ 正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BOBO和CiCi的声音传来：“妈咪妈咪，你醒了没呀？” 沈瑶初扬声：“来了！” 她叹了口气，缓缓起身。 看来还是得找个高禹川清醒的时候，跟他好好谈谈。 ***** ———— 高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高禹川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放着一杯醒酒的茶，是方助理给他倒的。 这两天，因为沈瑶初回来的事，高氏的人怨气升天，让他有些头疼。 他一直在想到底要怎样妥善解决，但唯一不变的是，他不会放弃沈瑶初。 他揉了揉还有些发闷的太阳穴，手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高禹川拿起手机，接起电话：“奶奶。” “禹川啊，还在生气？”高老太太的声音里，竟然带着些许讨好：“昨天你姑妈回来，我已经好好说了她一顿。” 高禹川冷笑一声：“那我就要看看您的话，姑妈是听还是不听了。” “她不听，我也能想法子保护好我们瑶初。” “你们瑶初？”高禹川挑了挑眉：“您怎么又改口了？您有什么阴谋？” “你这孩子怎么说奶奶呢！怎么就是阴谋！”高老太太故作不满：“奶奶是真的喜欢瑶初那孩子。是我之前误会她了，现在误会解除，我当然不会再为难她了。” “您知道以前为难过她就好。”高禹川顿了顿：“孩子的事，您知道了？” “嗯……是奶奶误会了。”高老太太幽幽地叹了口气：“她已经原谅我了，你也要原谅奶奶。” “看您表现。” 高老太太：“既然你愿意看我表现，那过几天你爷爷的忌日，你会来参加吧？瑶初都跟你说了吧？” 高禹川自然是记得老爷子忌日这事了，听了高老太太的话，他抿了抿唇：“您跟她说了？” “是啊，我拜托她劝劝你。”高老太太问：“她有找你吗？” 高禹川眸底微微一亮，唇角勾起：“应该快了。” 第552章 瑶初是老爷子认定的孙媳 高禹川不知在忙些什么，连着几天都很晚才回家。 他到家的时候，沈瑶初就已经睡了。等到沈瑶初醒来的时候，高禹川又已经去上班了。 想到近期发生的事，沈瑶初难免有些想法。 这天夜里，沈瑶初哄BOBO和CiCi睡了觉，困倦袭来，索性就懒得再起床回房了。 怀里的两个孩子呼吸轻柔而均匀，沈瑶初就索性抱着他们睡了。 夜色渐深，房间静谧，只有孩子们轻轻的呼吸声和偶尔的翻身声。 不知睡了多久，沈瑶初半梦半醒之间，仿佛被一阵轻柔的力量包裹，缓缓地被抱起。 她的眼睛微微睁开，看到一个男人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沈瑶初身体骤然紧绷，又立马放松。 她认出来了，是高禹川。 男人小心翼翼地抱着沈瑶初，尽量不发出声音，步履沉稳地走向另一个房间。 沈瑶初感受到高禹川的体温和紧绷的肌肉，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男性气息，这一切都让她感到安心。 她闭上了眼睛，任由他将自己轻轻放到床上。 耳边传来高禹川轻笑的声音：“今天怎么不回房睡？” 沈瑶初睡眼迷蒙，瞪了他一眼：“困。” 沈瑶初语气带着一丝慵懒，像是小猫伸懒腰时的惬意，又似清晨的阳光洒在窗台上的温柔，透出一种莫名的妩媚，让高禹川眸底渐深。 他视线灼热，凝眸看着她的眼睛，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沈瑶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抬手推开他近在咫尺的脸，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假装睡觉。 心脏却一直不安分地跳动着。 男人健硕的身体微烫，从身后将她拥住，将她纤细的身子包裹在怀中。 “就这样睡了？今天我好不容易回来得早一点，你不打算……”高禹川声音放缓，带着若有似无的挑逗。 “不打算！”沈瑶初将脸埋在他臂弯：“我要睡觉了。” “我是问你，不打算跟我说点什么吗？” “啊？”沈瑶初一怔。 “不然，你以为我是要问你什么？” “……” 沈瑶初眨了眨眼：“没什么，我太困了，什么都不打算了。” 可话音刚落，沈瑶初才想起来，明天就是高老爷子的忌日了。 “好。”高禹川真就如她的愿松开了手：“那你睡吧。” 身后传来窸窣的声音，高禹川背过身去了。 沈瑶初做了一会儿心理斗争，最后还是转过身来，指尖轻轻点了高禹川后背两下。 “前几天，奶奶给我打电话了。” “嗯？”高禹川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她说，明天是爷爷的忌日，想让你去参加。”沈瑶初抿了抿唇：“你要去吗？” 高禹川：“不去。” 沈瑶初点点头，“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身前的高禹川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果断，身子微微僵了僵。 又一轮困意袭来，沈瑶初脸颊在枕头上轻轻蹭了蹭，再次进入了梦乡。 ***** ———— 第二天一大早，沈瑶初就给高老太太回了话。 “奶奶，我已经问过他了，他还是不肯去。”沈瑶初抿了抿唇：“抱歉奶奶，我没能帮上忙。” 电话那头似乎有微微的叹气声，高老太太开口道：“你愿意帮我劝他，我就很感动了。他不去，谁也拿他没办法。” “瑶初啊。”高老太太喊她的名字：“禹川不来，你回来吧。老爷子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也一定很高兴的。” 沈瑶初张了张嘴，正要拒绝。 高老太太：“奶奶也得亲自给你赔礼道歉，我待会儿派人去接你。”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沈瑶初只好应道：“知道了，奶奶。” …… 沈瑶初静静地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车子一路行驶，将她带到了公墓。 现场都是高家的人，见到沈瑶初被高老太太专属的司机带进来，神色各异，对着她指指点点。 饶是早已经适应了这种情况的沈瑶初，也仍然有些不自在。 沈瑶初敛了敛眸，跟着司机走了进去。 远远地，沈瑶初看到高老太太站在老爷子的墓碑前，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石碑。 她表情如常，甚至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悲伤，沈瑶初却看出她周身的低落。 高老爷子和高老太太一生恩爱，强悍如高老太太，一边管理着偌大的高氏内宅，还能生下这么多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沈瑶初不得不敬佩。 只是到了这个年纪，有高氏做后盾，有这么多孩子，却也无法抵消没有老伴在身边的孤单吧。 沈瑶初有些动容，走到高老太太身后，没有打扰她。 大概是感受到了沈瑶初的眼神，高老太太回头，那双仍然明亮的眼睛有薄薄的水光。 “瑶初来了？”高老太太双眸露出感激的神色，握住沈瑶初的手：“你来了就好。” 沈瑶初攥了攥高老太太的手，似乎在传递着力量：“我答应过您，就一定回来。” 高老太太看向沈瑶初身后，不动声色地将失落的神色掩盖，却被沈瑶初清晰捕捉。 老人家大概还是希望亲孙子会到场的吧？ 沈瑶初忽然有些后悔，昨晚应该再多劝劝高禹川的。 正这时，高禹川的大伯忽然走了过来，他一身黑色，庄严肃穆，表情却带着几分嘲讽。 “老太太，怎么什么人您都带来？不怕老爷子在底下生气？” 大概是仗着高禹川不在，大伯的言辞有些犀利。 沈瑶初没有说话，反倒是一旁的高老太太怒了：“老大，你要么滚出陵园，要么给我闭嘴。这是我和老爷子的孙媳，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似乎是没想到高老太太反应这么大，大伯脸色有些难看：“妈，你知道她爸是什么成份吗您就带过来？我是好心提醒您，怕您气到老爷子，您怎么还反过来骂我啊？” 高老太太紧紧将沈瑶初的手攥在手心里，沈瑶初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想要保护自己的气息。 高老太太沉了沉声，气势十足，当真是拿出了高家当家主母的威严。 “瑶初是老爷子认定的孙媳，你们这样欺负她，才会让老爷子生气！！” 第553章 我不替我的妻子说话替谁说话？ 与其说是高老太太在训斥大伯，不如说是在高老爷子的墓前，做给整个高家的人看。 她沈瑶初是高老爷子和高老太太都认定的孙媳妇儿，谁也不能欺负她。 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没想到高老太太会为了沈瑶初这样出头。 似乎是因为高老太太在所有高家人面前，训斥他这个长子，让大伯面子上挂不住了，他上前半步，真就要跟高老太太争个胜负的意思。 “老太太，您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老爷子走的时候，都没见过这沈瑶初几面，更不知道她父亲，就是……” 大伯的话才刚说出口，一直阴霾的天空，终于承载不住大片乌云，“轰”地一声雷鸣，接着是大滴的雨点砸了下来。 所有人都惊了，大伯更是面露慌乱。 难不成真是老爷子对他说的话不满，朝着他发难了？ 身边的司机佣人和保镖，也都慌了神。 今天天气预报没有报会下雨，伞也都在车上。陵园不让开车进来，也就意味着伞也在很远的地方。 “我们现在赶过去拿伞，各位先都找一个能避雨的地方……” 可偌大的陵园，哪里有能适合避雨的地方？ 沈瑶初左右看看，只能拧了拧眉，将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盖到高老太太头上：“您别着凉了。” 高老太太立马就要将围巾摘下来还给沈瑶初：“你现在身体欠佳，不能淋雨！” 高老太太话音刚落，一把黑色的大伞却却忽然出现在沈瑶初和她的头顶上，遮住了砸落下来的雨滴。 一个男人的身影在雨幕中浮现。 沈瑶初回头，正好对上高禹川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沈瑶初怔了怔：“你怎么来了？” 高禹川眉头微挑：“不是你让我来的？” 高禹川唇角微勾，但弧度尚浅，是与他平日里的严肃不同的散漫。 沈瑶初没说话，一旁的高老太太却开心坏了。 “来了好来了好！你来了，老爷子肯定开心得不行！” 高老太太话音刚落，本来还大颗大颗砸落的雨滴，忽然变小，淅淅沥沥地下着。 不过几分钟时间，那雨竟然真的慢慢停了下来。 高老太太更是欢喜，反而是一旁的大伯，被雨淋过的脸上，神情更是难看了。 高禹川神色如常，只是将伞收了起来，又从方助理手上接过一块浴巾，裹在沈瑶初身上：“擦一擦，别着凉。” 沈瑶初回头看向高老太太，却发现淋了雨的老太太正欣慰地看着他们，全然不觉得这雨下得有什么问题。 好在去拿伞拿毛巾的佣人也回来了，沈瑶初见老太太也有擦干的毛巾，便仔仔细细地擦了起来。 她现在身体不好，不能着凉，更不想感冒了传染给孩子们。 高禹川没有多说，将伞交给方助理，上前去，在高老爷子墓前默哀几秒。 沈瑶初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的背影，和他纯黑色的西服外套。 他昨晚拒绝得那么干脆，可实际上早就做好了要来的准备吧？ 不然也不至于准备得这么仔细，从行装到伞，都备齐了。 高禹川就是这样，看似冷硬，实则有一颗温暖的心。 正想着，高禹川回头，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的对上，沈瑶初有一丝尴尬，敛了敛眸，假装自己正在认真地擦拭着身上的雨水。 高禹川揽着沈瑶初的腰，面对着高老太太：“奶奶，您背着我把我老婆哄骗过来，是什么意思？” 高老太太皱眉：“什么叫哄骗？是请求！我请求她过来的。人家瑶初不像你，人家懂事，知道重要场合还是要出现一下。她现在身体不好，还要替你出席活动，你一个大男人害不害臊？” 明明是想要去质问高老太太，却反被将一军，高禹川面色有些不自然。 他冷哼一声：“是您不了解我。” 他就算跟高家的人再怎样争执，吵架，甚至有仇，他和高老爷子之间的关联，却从未断过。 这也是他回到高家，除了为颜悦笙之外的第二个原因。 老爷子，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 “好好好，我不了解你。”高老太太也不跟他争，释怀地笑了笑：“只要你愿意来，老头子就开心，我就什么不满都没咯……” “妈，禹川。” 两道交错的男女声出现，是高远斌和何曼月来了。 他们叫了高老太太和高禹川，却偏偏无视了沈瑶初。 高禹川深邃的眸子一沉。 沈瑶初抬头，高远斌那双犀利的眼，正紧紧地盯着她脸上，丝毫不避讳他的审视目光。 沈瑶初颔了颔首：“爸，何姨。” 高远斌只当她是空气，也没应话，目光回转又落在高禹川身上：“怎么？在老爷子面前想长辈分？爸和何姨都不叫了？” 高禹川扫了他们一眼，面露讥讽，搂着沈瑶初转身要走。 沈瑶初有些担忧地看了高禹川一眼，也只能跟着他走。 身后传来高老太太的声音：“禹川瑶初啊，你们先别走，待会儿还要吃饭。” “不吃了。”高禹川头也不回：“我们不缺这顿饭吃。” 高老太太气得不轻，赶紧上前来拉着沈瑶初和高禹川：“你走可以，别拉着瑶初走。我待会儿还有礼物要送给她。” 高禹川停下来：“礼物您什么时候给她都行。” 高远斌看不下去了，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老太太，您别留了。不想留下来的人，您说破嘴皮子也没用。再说了，见到长辈不打招呼没有礼貌的人，何必让他留下来，让大家都不高兴？” 高禹川抬眸，锐利的目光直射向高远斌，墨眸中满是讥讽：“有礼貌的人给你打招呼，你听不见。倒是想要我这种没礼貌的人打招呼。” 高远斌脸色微变：“你说到底，还是在替她出气！你知道她的爸爸是谁、做了什么事吗？你这样维护她？！” “对，我就是在替她说话。我不替我的妻子说话替谁说话？”高禹川嗤笑一声：“如果那件事真是她爸爸做的，那你不是应该很感激她吗？替你除掉了你们的眼中钉。” “……” 第554章 一触即发 高禹川的话让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了他。 沈瑶初眸子微敛，脸上看不出表情。 高禹川目光落在沈瑶初身上，又冷冽地扫过在场的众人，冷声道：“更何况，这件事从未真的被证实过。我高禹川从来都只看真相，不听谣言。” 高远斌脸上一块青一块白，脸色几变，恼羞成怒：“我和你妈妈之间的事情，一句半句根本说不清楚。她再怎样也是我的发妻，我不会允许杀妻仇人的女人安安稳稳地待在我们高家！” “您真能做这个决定？”高禹川面露讥讽：“现在的高家，恐怕不是你说了算吧。” “……”高远斌被高禹川挑衅的话语所激怒，他猛地将手中的伞重重扔到地上：“高禹川，你还要爬到你老子头上了是吗？”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窒息。 自从颜悦笙去世，这父子俩的关系就一触即发。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似乎是因为高远斌触碰到了高禹川的逆鳞，两人更是一见面就没法平静，关系愈发恶化。 高老太太不悦地看了两人一眼：“今天是老爷子的祭日，你们当真要在他面前闹个父子决裂？！” 作为当家主母，又是长辈，高老太太低斥的话，终于打断了两人的争锋相对。 高老太太：“今天看在老爷子的份上，你们都各退一步。远斌你不要多话，禹川你带着瑶初留下来吃饭。” 高禹川拧了拧眉。 高老太太继续说道：“你们要是还认我这个妈、认我这个奶奶，今天就听我的！” 两人没再多说，默认了。 …… 高家老宅。 阴郁的天，在高家人离开陵园后，更加沉了，像是随时都会变黑一般。 高家老宅能容纳不少人共同用餐，桌上每个人都神色各异，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这一顿氛围极差的饭，自然是大家都没怎么吃下。 吃完饭，大家在都坐在茶室里聊天。 何曼月替高远斌斟茶，高远斌面色沉冷，一看就是刚刚在高禹川那儿受的气没有发泄，憋闷得慌。 何曼月轻声安抚：“你应该早就知道你那小儿子是个什么性子，怎么跟他相处这么多年，还是会被气到？” 高远斌气得不轻。 高禹川跟他对着干这么多年了，还真是每一次都能把他气个半死。 他总能说出最扎他心的话，来刺激他。 “他那么说话，谁能不被气？要不是在老爷子墓前，又是老太太跟前，我真该敲打敲打他，让他知道老子跟儿子之间，该有的尊卑礼节！” 想到高远斌刚刚提起颜悦笙，用的“发妻”一词，何曼月难免有些酸。 她轻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还是你的发妻会生，生下这个儿子，成天气你。我都说了，孩子只有父母都在，性格才会好，才会孝顺，你又偏偏不配合……” 近期高远斌更加不配合她的排卵期了，总是借口工作忙，要对抗高禹川，拒绝回房。 把他弄烦了，甚至就直接睡在办公室了，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何曼月叹了口气：“想要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怎么就这么难！” “行了行了，别说什么都能提到孩子上去。”高远斌烦了，挥了挥手：“等老太太放行了，我们早点走，公司还有一堆事儿等着我们处理。” 两人正说着，旁边的椅子里忽然坐下一个身影。 高远斌和何曼月抬头看去，从领带看出来，这人是高禹山。 今天的高禹山身着黑色西装，唯一不同的是，胸前打着一个深灰色暗纹的领带。 高远斌有些不满：“今天是老爷子的忌日，你打的这是什么领带？” 高禹山面色如常，温润一笑：“是个有些作用的领带。我穿了黑色西装，就可以了。” “有点突兀，还是要注意场合。”高远斌拿捏着父亲的架势。 高禹山知道，他就是想在自己这里找点做父亲的尊严，也就随他去了。 毕竟，高远斌也是个可怜之人。明明是父亲，却总是被高禹川死死地压着。高禹山实在是有些能感同身受。 “好的爸爸，我以后会注意的。” 见高禹山听话的样子，高远斌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他冷哼一声：“我就说还是禹山乖，从小到大都听话，不像高禹川，牛脾气，认死理。” 何曼月笑了笑，对高禹山说道：“是啊，你爸爸一直都说更喜欢你。你这些年也帮了高氏不少。” 高禹山眉头微挑，别有意味地说道：“是吗？爸爸真的一直以来都更喜欢我？” “当然了！”高远斌坐起身来：“你和高禹川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当然更喜欢你。你不轴，知道什么对自己有利，不会因为自己那点儿清高孤傲，就连高家都不回，让家里人操心。” 高远斌开始细数着高禹山在高家做的那些事：“你也一直在帮我们劝高禹川回来，谁知道他那么不识好歹，要不是老爷子给的多，他恐怕一辈子都不愿意回高家。哼，早知道他现在这么专横跋扈，当初就不应该希望他回来。” “您当初想要他回来，不就是想要用他的这个人头，多分一点财产到您的头上？”高禹山声音带着笑意：“现在得偿所愿了，整个高家，您这一家子，可比其他几个伯伯姑妈要多得太多了。” 高远斌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我只是希望我们一家人团聚，好好做一家人。可他现在根本都不向着我们家，他要一家独大！” 高远斌对高禹山说道：“所以我才问你，要不要跟爸爸合作。你要是愿意，我们说不定能想办法把高禹川架下来。” “是啊禹山，你爸爸这么喜欢你……” 何曼月的话让高禹山眸底一冷。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弧度：“爸爸，您真的有喜欢谁吗？” 高远斌大言不惭：“当然，我当然是更喜欢你！” “您其实根本没有喜欢过任何人。”高禹山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高远斌：“您以前是有所图，才和妈妈结婚。”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何曼月身上：“您和她在一起，不也是只为了利用？” 高远斌脸色一变：“……” 第555章 沈瑶初的表白 高禹川嘴上说着不肯留下来吃饭，可为了陪高老太太，一直在桌上待到了最后。 大家都打算去茶室喝茶聊天，高远斌似乎是想缓和他与高禹川之间的氛围，有些别扭地开了口。 “茶室我准备了好茶，尝尝？” 高禹川看也没看他一眼，回头搂着沈瑶初的纤腰，对高老太太说道：“奶奶，我们就先走了。” “这就走了啊？”高老太太走过来：“不再待一会儿？” “不了。奶奶，下次再带瑶初过来看您。”高禹川语气生硬。 “我们已经吃好了，该走了。”沈瑶初笑了笑，微微颔首：“奶奶，爸，何姨，我们就先走了。” 一旁的高远斌热脸贴了冷屁股，更是气得不行，脸色铁青地指着高禹川：“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就是想气死我是吧？！” 高禹川全然不顾高远斌的不满，搂着沈瑶初的手臂更紧，带着她往高家老宅外面走。 “等等，瑶初，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身后传来高老太太的声音。 沈瑶初停下脚步，询问地看向高禹川：“奶奶说要送礼物给我。” 高禹川也随着她停了下来：“想要？” “嗯。”沈瑶初点点头：“毕竟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好，那就要。”高禹川抬了抬下巴：“去吧。” “好。” …… 沈瑶初去高老太太房间去了很久，看着厅里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他一个人。 高禹川低头用手机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一抬头，正好看到高禹山走进茶室里。 看来是去找高远斌的。 高禹川面无表情，眼神冷漠。 站在茶室门口，高禹川正好能够看到里面的高禹山河高远斌。 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都面带浅浅的笑意，聊得热火朝天。 高禹川独自站在一旁，看着爸爸和哥哥坐在一起对话，他们的笑声和谈话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和谐的画面，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了上来。 他向来都是在这个场景中，被遗弃、被排挤的那一个。 在这个家庭中，高禹川似乎一直像是一个异类生活着。 高禹川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他敛了敛眸，试图掩饰这种情绪，但它们却缓缓地沉淀在他的心底。 高禹川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些被忽视、被冷落的瞬间，像一幅幅褪色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 高禹山总是说全世界都更偏爱他，可在高禹川眼里，却全然不是这样的。 大人总是偏爱听话的那一个。 而他高禹川，跟“听话”两个字根本不沾边。 高禹川脑海里总是会浮现一句话，那是所有的高家人都会对他说的一句话。 “禹川，你看看你哥哥多乖！” 他们问他，他们明明是双胞胎，为什么他不能和哥哥一样听话。 只有妈妈告诉他，他就是他，不需要被任何教条所束缚。 高禹川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在相信他，真爱他，可那爱如此短暂。 高禹川双手微微攥紧，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别扭极了的小孩子。 一边抗拒着他们的靠近，理智地知道孰对孰错。 可另一边，他又渴望着被爱，渴望着被父亲和哥哥疼爱。 他在用一生证明不乖也能成为高家的掌权人，那种不被爱的感觉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 ———— 不知什么时候，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不大，却连绵不断着。 沈瑶初拿着高老太太给的礼物，走了出来，却正见着高禹川独自站在雨中。 他的背影透出一种深深的孤寂，仿佛与世隔绝。 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打湿了他的衣服，但他似乎毫无察觉，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沈瑶初的心瞬间被触动了，她走上前去，轻轻地打开手中的伞，为高禹川遮住了头顶的雨水。 高禹川微微一愣，抬头看了眼伞，又回头看向沈瑶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怎么站在这里淋雨？”沈瑶初轻声问道。 高禹川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她，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雨水沿着他的发丝滴落，打在沈瑶初的手上，带来一丝凉意。 沈瑶初抿了抿唇，默默地站在他身旁，为他撑着伞。 高禹川沉默了半晌，凝眸看着沈瑶初，淡淡地笑了笑，“没什么。” 高禹川话音刚落，沈瑶初已经透过他的角度，看到了茶室里的高远斌和高禹山。 回想起刚刚高禹川和高远斌的针锋相对，高远斌和高禹山的相处模式，似乎才是父子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 难道刚刚高禹川背影透出的落寞，是因为这个？ 沈瑶初有些诧异，她没想到一直以来主动发起挑衅的高禹川，却是这样一个期待正常父子关系的人。 “没什么就别淋雨了。”沈瑶初有些心疼地看着他：“你病了，谁照顾我？” 沈瑶初的手稍稍递向前，不让一滴雨再淋到高禹川身上。可顾了高禹川，她自己却又顾不上了。 几滴雨水落到后颈，凉得沈瑶初打了个寒颤。 高禹川立即一只手虚扶着沈瑶初的后腰，另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伞，挡在两人的头顶上。 “放心，我身体没那么弱。” “要回家吗？”沈瑶初举了举手中的袋子：“奶奶给我的礼物，我已经拿到了。” “回家。” 大大的伞，无法完全遮住这样大的雨势，两人只能通过更加靠近来防止淋雨。 高禹川和沈瑶初身体紧贴着，沈瑶初整个人都被高禹川揽在怀里，周身全是高禹川身上独有的气息。 “高禹川。”沈瑶初突然出声叫他。 “嗯？” “我是不是从来没说过‘爱’这个字？”沈瑶初在他怀里，轻声喃喃道。 高禹川一愣，脚步停下，低头看着沈瑶初，眸中带着诧异。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雨声、人声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他们，还有那把为他们遮挡风雨的伞。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他们的身影在雨中清晰可见。 高禹川深邃的眸中，倒映出沈瑶初微笑的眼。 “……” 第556章 反击高禹山 沈瑶初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你说，什么？”高禹川声音微颤。 高禹川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沈瑶初的脸上，试图从她的表情中读取更多的信息。 沈瑶初眼波流转，就在高禹川满眼期待时，她却忽然抿唇一笑，眼底是一闪而过的羞赧。 “这个世界上，会有很多人爱你。”沈瑶初凝眸看着他，神色认真地道：“你一定要相信。” 高禹川看着她，心中的震动还未平息。 他看着她那明亮的眼神，听着她那轻松的语气，心中的困惑与震惊慢慢被温暖的感觉取代。 就算是沈瑶初不再说出口，他也清晰地能感受到她的情愫。 大概只有沈瑶初，能看出他此刻的情绪。 高禹川挑了挑眉，周身的气息整个变得柔软了起来：“谁爱我？” “BOBO、CiCi、老爷子、老太太……”沈瑶初眨了眨眼，认真地说道：“他们都爱你。” “还有呢？”高禹川问。 沈瑶初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一道男声突兀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禹川，瑶初。” 高禹川和沈瑶初同时回头，高禹山正慢步朝着他们走过来。 他似乎腿脚还是有些不方便，走路时，明显有些掩饰不住的跛行。 雨停了，高禹川却仍然没有将伞收起来。这样一来，高禹山就能和他们保持距离。 高禹山在两人面前站定，面上是温和的笑意。 可高禹川和沈瑶初都早就知道这张人畜无害的温良面具之下，藏着什么样的灵魂。 高禹川侧眸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话。 高禹山笑了笑：“看到你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 高禹山的话让沈瑶初面色微变，她像是瞬间回到自己和孩子被他锁在地下室时的场景，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高禹川意识到了沈瑶初的情绪波动，揽住沈瑶初纤细腰肢的手又紧了紧，似乎在给予她一些力量。 沈瑶初敛了敛眸，将身子的重心靠在高禹川身上。 高禹山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禹川，我有话想跟你说，不知道方不方便？” 高禹川看着他，眼神深邃而坚定，冷静地迎上高禹山的目光，又轻蔑地划过高禹山胸前的领带。 他几乎都能预料到高禹山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无非就是炫耀他胸前的领带，想引起他们的误会。 不然高禹山怎么会戴这么不合时宜的领带？ 高禹川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所有的话都方便在她面前说，倒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高禹山脸上神色一僵。 高禹川那双深邃的墨眸满是冷意，勾起的唇角满是嘲讽笑意。 他攥着沈瑶初的手，向前半步，微微低头，压低声音在高禹山耳边说道：“有些误会只能用一次，更击垮不了已经知道真相的人，懂吗？高禹山？” 高禹山怔在原地，唇角的笑容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消散。 高禹川不再跟高禹山多言，他将伞收了起来，搂着沈瑶初离开了高家老宅。 留下眸底满是阴翳的高禹山，盯着两人紧紧相贴的背影。 ***** ———— 雨后的世界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 高禹川的眼神专注而深邃，紧握着方向盘，在湿润的道路上缓缓行驶。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沈瑶初，正静静地看着窗外。 雨水冲刷过的道路反射着昏黄的路灯光，映照在沈瑶初身上，将她整个人都笼罩着。 车内的气氛静谧而深沉，只有雨点敲打车窗的声响。 高禹川侧目看向沈瑶初，她的侧脸在沉默中显得格外忧郁。 高禹川薄唇微抿，终于出声问道：“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漫不经心，却听得出是想了很久才问的话。 沈瑶初回头看他：“他刚刚要跟你说什么？是什么我不可以知道的事情吗？” 高禹川指尖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轻敲着，他想了想：“大概是想要炫耀那条领带是你和孩子们买给他的。” 再结合着高禹川刚刚的话，沈瑶初恍然大悟。 高禹川：“他可能没想到，我竟然什么都知道了。” 沈瑶初点点头：“我也没想到……” 沈瑶初说着，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抬头看向他：“所以之前，你看到了我买的领带，却以为我最后是送给了他？” 高禹川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沈瑶初有些尴尬地咬了咬下唇：“我没有送给他，可能他查到我买的哪一款了……” “我知道。”高禹川声音淡淡：“他故意气我的。” 他语气轻松，仿佛之前被气到的人不是他一样。 沈瑶初捂唇偷笑，刚刚的周身的忧郁气息瞬间消失殆尽了。 这一刻，车内的气氛也变好了不少。 车内的世界仿佛静止了，只有雨声和彼此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沈瑶初轻轻侧过头，明亮的双眸注视着高禹川棱角分明的侧脸，轻声问道：“我让你来的时候，你不是拒绝我了？怎么还是来了？” 沈瑶初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有些疑惑，又有些欣喜。 高禹川沉默了片刻，目光没有离开前方，深邃的眼神里闪烁着些许不自然。 他轻轻地吸了口气，声音低沉而略带磁性。 “我不来，你不就淋雨了？” 高禹川声音带着笑意，沈瑶初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你不来，怎么知道会下雨？”沈瑶初双手交叠在膝盖上，认真地看着他。 正好一个红灯，高禹川缓缓踩下刹车。 车子稳稳停下，他回头看她。 “老爷子的忌日，我会来的。”高禹川凝眸道：“而且，我知道你是真的希望我来。” 沈瑶初点了点头，又问：“可为什么我提出让你来的时候，你那么果断就拒绝我了？” 高禹川怔了怔，没想到沈瑶初的问题在这儿等着他。 高禹川单手握拳掩在唇前，轻咳一声：“我以为你为了劝我去，会答应我一些‘割地赔款’的要求。” “……” 第557章 再一次的死亡通知书 医院门口。 沈瑶初的手紧紧地攥着装着她病历的塑料袋，心跳得如同打鼓一般。 她的手微微颤抖，脸色苍白，眼神中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紧张和忧虑。 她轻轻地推开医院的大门，一阵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让她不禁皱了皱眉。 明明以前让她感到熟悉和安心的味道，此刻却让她有些难受。 医院里人来人往，嘈杂的声音让她更加紧张。她紧紧握住病例，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穿越拥挤的人群，来到了一个主任办公室里。 沈瑶初抬手，在门上轻敲：“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进。”里面的男人应道。 沈瑶初轻轻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到男人面前。 男人姓邹，是沈瑶初曾经在国外学习时认识的一个老师，在这方面有一定的研究。 “邹老师。”沈瑶初面露抱歉：“打扰您了，但您是我唯一能够认识到这方面的专家，所以我想请您帮我看看……” “没问题。”邹老师笑了笑，面色温和，语气却有些唏嘘：“当初在国外学习的时候，那一批学生里，我对你印象最深。没想到现在竟然是以这样的身份见面。” 沈瑶初敛了敛眸，眸底透着一丝凉薄：“希望我能好起来，以后再以您学生的身份和你面对面对话。” 邹老师将沈瑶初手中的病历拿了过来，扶着眼镜看了起来。 沈瑶初双手攥在一起，有些紧张。 其实她知道这根本就是她的妄想，如果邹老师真的能替她想到办法，高禹川和洛宁暄不可能找不到这位老师的人。 在鹿港，高氏和高禹川，就代表着绝对的话语权。 可她不能放弃，高禹川在努力，她也要想办法努力。 …… 半小时后。 沈瑶初从医院的大楼里缓缓走出来，她的步伐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厚重的悲伤之上。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她身上，却无法照亮她内心的阴霾。 她的脸色苍白，似乎所有的血色都被悲伤抽走，她的眼神空洞，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沈瑶初紧紧抿着唇，努力压制着内心不断涌动的情绪。 果不其然，一切还是如她所预料的，邹老师也没有办法。 周围的人们来来往往，沈瑶初却仿佛身处自己的世界，对外界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想起邹老师惋惜摇摇头的样子，沈瑶初的心脏仍是一阵疼痛。 沈瑶初恍惚地走到车边，司机替她开门，她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机械性地坐进车里。 司机察觉到了沈瑶初的不对劲，几次从车内后视镜看向沈瑶初。 “太太，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瑶初敛了敛眸，努力将情绪掩盖起来。 刚刚邹老师说：“你的身体还能维持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不错了，但后续的发展，实在是有些不容乐观。现在你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特效药！” 沈瑶初又何尝不知道应该找特效药呢？ 可据齐修睿所说，那重金属辐射物质，根本都是没人研究过的东西。更不用说治疗辐射的用药了！ 这无疑是再一次给她下了死亡通知书…… 尽管沈瑶初早就有所准备，却仍然有些无法接受。 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跟高禹川之间也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她甚至都没能看到孩子们长大……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对司机道：“没事，我刚刚只是去找以前的一个老师。医院人比较多，我有点累。” “您要是有什么不适，要及时跟我说。” “嗯。”沈瑶初轻声道：“快些送我回家吧。” “好的，太太。” ***** ———— 高禹川坐在酒局中央，身边围坐着一群男人。 他沉稳如山，气场十足，身上散发着一种莫名威严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高禹川面容沉静，棱角分明的面容流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升温，人们开始相互劝酒。 几个男人想要劝高禹川的酒，却都被身边的同伴眼神制止了。 想劝酒的人对上高禹川的视线时，都默契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毕竟，在鹿港，敢在生意场上给高禹川灌酒的人，只怕早就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忽然，高禹川缓缓起身，拿过旁边一个空杯，放在面前，替自己倒了一杯酒。 高禹川轻轻晃动那红色的液体，然后一饮而尽。他的动作流畅而优雅，没有半点犹豫和勉强。 那一刹那，整个酒局仿佛静止了片刻，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对方为首的徐总有些惊讶：“高总，您这是？” 高禹川勾了勾唇，弧度不大，却让所有人都有些诧异。 跟高禹川合作这么久，他们才知道，原来高禹川是会笑的啊！ 是发生了什么好事，让向来都是冰山脸的高禹川笑了？还主动愿意喝酒了？ 一旁的方助理自然知道高禹川最近为什么心情好，他拿起一杯酒，对桌上其他人说道：“合作谈到这一步，高总刚刚那一杯，算是为大家的合作而庆祝了。” 方助理的话让众人都满眼惊喜，纷纷拿起酒来和高禹川碰杯。 “既然如此，我们必须要陪高总喝个尽兴！” 高禹川挑了挑眉，心情大好的他，来者不拒。 高禹川仰头喝下一杯酒，深邃的眼底浮现笑意。 …… 沈瑶初坐的车一路往家里开，速度不算慢。 大概是司机怕她不舒服，加快了车速。 突然间，刺耳的喇叭声划破了宁静的空气。 沈瑶初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身后按喇叭的那辆车就已经横插在她的前头，挡住了去路。 司机猝不及防，狠狠踩了一脚刹车：“抱歉太太，前面那辆车……” 司机低咒一声，正想要下去找对方评理，一抬头，却整个人都尴尬住了。 “呃，太太……”司机越说话声音就越小：“幸好没有撞上。” 沈瑶初有些惊讶于司机的突然变脸，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明白了原因。 司机讪笑两声：“是禹川少爷的车。” 这谁敢说什么？！ 沈瑶初：“……” 第558章 沙发吻 沈瑶初错愕地看向前面那辆拦住她去路的车，清晰地看到那串熟悉的车牌号。 确实是高禹川。 沈瑶初撩起眼眸，只见高禹川身着一套昂贵的定制西装，身姿笔挺，步伐稳健地从车上下来，动作从容而优雅。 男人径直走了过来，他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突然靠近的男人让沈瑶初微怔。 她下意识朝着里面挪了挪，给高禹川让位置。 高禹川坐在沈瑶初身边，靠在椅背上，侧过头来看她，眼神中带着一丝迷离的醉意。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着沈瑶初倾斜。 沈瑶初这时才闻到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 高禹川轻笑了声，轻声叫了声“瑶初”，这一声似乎是被酒意浸染，带着些许沙哑和低沉，传入沈瑶初耳中，略带着酥麻。 沈瑶初回看他，高禹川微敛的眼眸因为酒意，而染了浅浅的红，微醺模样。 “你喝醉了？”沈瑶初问他。 “嗯，喝了不少。” 说话之间，高禹川每个字都有些含糊，全然不似平日里的果断，醉态明显。 沈瑶初抿了抿唇，心道，刚刚下车那稳健的步伐，可看不出是喝醉了酒的。 “刚刚很危险。”沈瑶初轻声提醒：“要是我们的车来不及刹车，撞上去了怎么办？会受伤的。” 前排司机吓了一跳，赶紧出声解释：“太太，我不会刹不住的，禹川少爷已经给了安全车距……” 沈瑶初有些无奈，司机明显是迫于高禹川的淫威才这样说的。 人的下意识反应不会骗人，司机刚刚差点就骂脏话了。 高禹川却勾了勾唇，半阖着眼睛，却伸手将她的手拽了过来，在手心里攥着。 他的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微微濡湿的掌心：“嗯，我待会儿去说他，危险驾驶。” “谁？”沈瑶初不解。 “方助理。”高禹川全然一副耍赖的模样：“是他开的车。” 沈瑶初：“……” 高禹川：“开车。” 司机忙不迭应道：“好的，禹川少爷。” 车子平稳地驶出，沈瑶初回头看了一眼，方助理也开着高禹川的那辆车，跟在了后面。 车子启动，高禹川也没再多坚持，闭上了眼，整个人看起来慵懒极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沈瑶初注视的目光，高禹川忽然微微撩起眼皮。 两人的目光冷不防碰撞到一起，沈瑶初被他略带危险的眼神看得脸上一红。 还没来得及偏开视线，高禹川高大的身子就整个朝着她靠近，一下子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怀里。 他的下巴贴在她肩膀上，沈瑶初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带着酒气的滚烫鼻息。 沈瑶初缩了缩身子：“你干嘛？” “我喝醉了，让我抱抱。”高禹川声音慵懒，还是那副耍赖的样子。 沈瑶初也不好再拒绝：“你怎么喝那么多？发生什么事了？” 在沈瑶初的印象里，高禹川向来都是烦闷时，才会喝酒。 但今天，他不是出去应酬了吗？ 而且他这副模样，倒也不像是烦闷的状态。 “没什么事。”高禹川随口道：“谈生意，难免有不得不喝的应酬。” “……” 高禹川这话也不知谁会信，在这鹿港，想跟高禹川谈生意的人，根本不可能逼他喝酒。他根本没有什么不得不喝的场合！ 他不想喝，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人能强迫得了他。 沈瑶初抿了抿唇，却没拆穿。 既然是他自己想喝的，又不是因为心情不好，那就随他去了。 “那你抱吧。”沈瑶初低声道：“反正也快到家了。” 高禹川轻笑一声，带着点得逞的得意。 ***** ———— 高禹川和沈瑶初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空无一人。 高禹川抬腕看了眼表，脑中迅速计算着时间。 这个时间，正到了两个孩子幼儿园放学之前的时间。两个阿姨一定是步行去接孩子了，李阿姨也不在，想必是去添置家里需要的东西了。 今天又是周一，每周这个时间，家里其他佣人都要回老宅集中。 在意识到家里起码半小时没人以后，高禹川一进家门，索性装醉，直接将沈瑶初压在了沙发上。 虽说他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力道却极有分寸，完全不会压得她难受。 沈瑶初有些不自在，不习惯在家里的客厅里和沙发上跟高禹川这么近距离。 她抬手推了推他：“起来，家里有人，别让别人看到了。” “放心，没人。”高禹川搂住沈瑶初的双臂紧了紧，似乎要将沈瑶初融进自己怀里。 沈瑶初本还要挣扎，她下意识抬眼看了墙上的时钟，这才意识到高禹川已经算好了家里肯定没人。 沈瑶初顿时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你都喝多了，还能知道家里没人？” “嗯。”高禹川道：“我就是知道。” 沈瑶初轻哼一声：“你是不是故意算准了时间，又故意在应酬上喝酒，然后借酒发疯？还是，你在装醉？” 怀中高禹川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两秒，接着他将自己的脸更深地埋在她颈边，甚至还轻蹭了一下。 “我有什么可装醉了？” 他一边说着没什么可装醉，一边却压下了唇，寻找着沈瑶初的双唇。 沈瑶初因为他的大言不惭，好几秒没有反应过来，也就被男人钻了空子，亲了好几下。 他带着酒气的舌尖侵入，沈瑶初赶紧推开他：“你这样，不就是装醉的原因吗？” “你是说，我装醉就是为了亲你？” 沈瑶初硬着头皮应道：“不是吗？” 高禹川本紧闭的双眼，听到她的反问，微微睁开了一些。 他撩起眼皮，低头看她。 高禹川抬起右手，轻轻扣住她的下巴，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脸颊上柔软细嫩的肌肤。 他眼底全是她的模样，呼吸之间，那酒气醉意像是将沈瑶初也染上了，她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 “当然不是。”高禹川微微挑眉，微眯的眼中透出霸道的气息，全然没有一丝醉意：“我想要亲你，根本用不着装醉。” 第559章 慕家给药的条件 沈瑶初一怔。 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高禹川肆意的吻就又落了下来。 在车上的隐忍和克制，在这一刻全都得到了释放。 刚刚沈瑶初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什么也没发生，但失而复得这件事，足够他高兴到现在了。 更何况，失而复得之时，也能清晰地感知到沈瑶初对他的感情。 大概是情绪太过于汹涌，高禹川无处发泄，亲吻的力度一时间有些把控不住。 沈瑶初吃痛地后撤，身后却是柔软的沙发，她根本无处可退，只能被迫接受他热烈而汹涌的吻。 沈瑶初只觉得自己胸腔里的氧气都快要被他榨取光，缺氧极了。 她试图抬手推开他，却被男人单手控制住了双手。 他唇舌之间的酒气渡进两人唇中，吻中带着难以忽略的迷醉感，又增添了几分情欲感。 高禹川似乎感觉到了沈瑶初的缺氧，这才终于放开了她的唇。 沈瑶初像是一条失了水的鱼，大口地喘着气。 他的吻一路向下，唇舌落到她白皙的脖颈间时，沈瑶初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尽管她得到了全部的氧气，可他这样的吻法，却让沈瑶初更难受了。 沈瑶初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栗，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的唇不管落到哪里，都能带起一片燎原的火焰。 她的身体明明像火一样滚烫，却又像水一样柔软。 “瑶初。”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因为情欲，此刻，高禹川的声音喑哑的可怕：“看着我。” 沈瑶初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她迷茫地看着他，眼底带着未被满足的情愫。 那眼神，像是在不断地催促着高禹川继续下去。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却仍然隐忍着：“我想……” 高禹川刚开口，门口却传来门锁轻响的声音。 高禹川和沈瑶初瞬间都懵了，两人身子一僵，一阵凉风从门外吹来，瞬间惊醒了他们。 沈瑶初下意识用力推开高禹川，坐起身来，离高禹川很远，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红晕。 高禹川面色极为不爽，他下颌紧绷，随手拿起身边的一个抱枕，放在腿上，遮住那无法克制的生理反应。 李阿姨拎着一大堆菜和生活用品，身后还跟着帮忙搬东西的司机，走了进来。 见高禹川和沈瑶初并排坐在沙发上，李阿姨有些惊讶：“禹川少爷，太太，你们都回来了？” “嗯。”高禹川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本来今天要去采购，但是老宅刚采购了一批，就分发了一些，省了不少时间。”李阿姨笑眯眯的，一抬头，才发现高禹川的不对劲：“禹川少爷，你脸怎么这么红？” 沈瑶初呼吸一窒，赶紧出声解释：“他今天喝酒了，所以脸红！” “哦，那我给你煮点醒酒汤！”李阿姨回头看向沈瑶初：“太太，你现在的身子还不好，不能喝酒吧！” “我没有喝的。”沈瑶初摇摇头。 “啊？”李阿姨疑惑地眨了眨眼：“那你的脸怎么也这么红？” “……” 沈瑶初的脸在高禹川的轻笑中愈发红了。 ***** ———— 齐家。 齐父齐母看着齐修睿，眼神中却充满了担忧。 齐母双手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显得苍白，眼中满是焦虑。她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的情绪被齐修睿给发现。 齐父站在一旁，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的双手背在身后，紧握成拳，显然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齐修睿仰起头，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药片吞了下去。 这一刻，房间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男人吞咽的声音，如同时间被拉长了一般。 见齐修睿吃了药，齐父齐母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齐修睿有些无奈：“爸妈，我已经吃药了，你们就别发愁了。既然这个药有效，我慢慢吃，慢慢就会变好的，你们别那么担心了。” “只要你吃着觉得好，那就好！爸妈就放心多了！” 齐修睿点点头：“辛苦你们找到这个特效药了。” “为了你，爸妈什么都愿意做，小睿。” “对了爸妈。”齐修睿抬头问道：“既然这个药有用，那沈小姐那边麻烦你们也送过去一份。她跟我一样的问题，吃这个应该也有效。你们有送过去吗？” 齐母脸色微变，没有说话。 齐父：“小睿啊，我们暂时还没有拿给沈小姐。” “为什么？”齐修睿有些担忧地道：“那她停药这么久，身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齐父解释道：“是这样的小睿，你之前说我们拿她的身体给你试药这件事罪恶很深重，我们也反省了，确实是这样的。这个药是我们找到的，我们也并不确定是不是完全有效，所以你吃了如果一阵子都没什么问题，我们可以送过去。” 齐母撇了撇嘴：“我们齐家弱小式微，不如他们高家家大业大，他们肯定能找到比我们找到的药更好的东西，应该也轮不到我们关心。” “妈……” “你别听你妈妈的。”齐父安抚道：“我们也不确定这药到底行不行，如果你痊愈了，确认这药是有效的我们再送。否则沈小姐出了什么问题，我们百口莫辩啊！” 齐修睿点点头，认可了齐父的话。 “行了，你吃了药早点休息，我跟你妈妈就先走了。” “好，晚安。” …… 齐父齐母走出齐修睿的房间，两人面色都极沉。 一回到房间，齐母就再一次重重地叹了口气。 “老齐，这第一批药快吃完了，小睿还没有完全康复……那不是又要去找慕家了？” 齐父满眼愁绪：“既然这药是真的有效，我们也只能再找慕家要了。” 齐母：“可这一次，又能瞒得过高禹川吗？” “……” 齐父不知道。 第一批药，他费劲了千辛万苦才从慕以安那里弄来，差点就被高禹川发现扣下。 齐父目光坚定：“必须得瞒过高禹川！” “唉，是啊……”齐母眼中有泪：“毕竟慕家给药的最大条件，就是不能让沈瑶初吃到这个药……” 第560章 慕以安的计谋 狭小出租房内。 慕以安独自一人躲在房间里，将房门紧紧关闭，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 房间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小台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她害怕那些可能威胁到她的存在，害怕不知哪里的相机会拍到她已经从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逃出来。 害怕被高禹川给发现。 慕以安因为长期禁足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敢见光，整个人的皮肤都透着不健康的惨白。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房间内的寂静。 慕以安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这是个虚拟IP的号码，能够联系到她的，除了自己的父母，就只有齐父齐母了。 慕以安在确定是齐父齐母后，这才接起了电话。 “慕小姐！”对面的齐父开门见山：“你上次给我们的药，小睿已经快要吃完了。不知下一批药，能什么时候给我们？” 慕以安扯了扯唇角，略带嘲讽：“你们答应我，让高禹川解除我的封杀令我才给药。现在我给了第一批药你，我的封杀令却根本没有解除，你们还好意思开口找我要药？！” “慕小姐，我们当时是真的谈好了才将沈小姐交出去的。但没想到那是高总的哥哥……”齐父解释道。 慕以安哪管这些，她冷哧一声：“我凭什么给？我的状况并没有得到好转！” 电话那头传来齐母哀求的声音：“慕小姐，你行行好，要是没有这个药，我们小睿的身体很快就又会不行的！他还年轻，你给他一条生路！” 慕以安听齐母哭哭啼啼的声音，极为不耐。 可现在她和高禹山的计划一直被压制着，根本动弹不得，她整个人都憋屈得不像话。 要想找到突破口，只能多想想办法。 慕以安耐着性子问道：“我给他一条生路，谁给我生路？我把我家里那么珍贵的药都拿出来给你们吃，也许以后一辈子都再造不出来了，你们却连封杀令都没办法帮我解除。” “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们都愿意为慕小姐做。但高总那边……”齐母哭着说道：“现在沈小姐已经不在我们手上了，我们更没办法了啊！” 慕以安心里低咒一句“一家子废物”，却并没有真的说出口。她想了想，才开口道：“那这样，我给你们两批药。一批你给你儿子吃，另一批，你们给我想办法喂到沈瑶初嘴里去。” “……” 电话那头的齐父齐母似乎是不想接这个危险的活儿，还要再跟慕以安讨价还价。 “可是慕小姐，要是这药把沈瑶初吃出点什么问题，我们齐家可还有活路？！” 慕以安却没了耐心：“如果你们不答应，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慕以安直接挂断电话，不论齐父齐母再怎样拨过来，她都直接掐断。 直到，齐父齐母终于放弃抵抗，发来一条信息。 【慕小姐，只要能有药，都按你说的来！】 慕以安随手回了个“OK”，将手机放到一边，目光阴鸷，略带得意地笑了起来。 最近，高禹川和沈瑶初那边，平静得有些不正常。 按照时间和病程来算，沈瑶初现在应该有不少严重的症状，要么等药，要么等死。 可这么长时间了，竟然风平浪静，高禹川甚至还有精力监视她。 害得她像只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 ———— 沈瑶初醒的时候，随意翻了个身。 本以为高禹川应该早早就起床去工作，却没想到她直接翻进了一个火热的怀抱里。 沈瑶初有些慌，迷迷糊糊睁眼，正好对上高禹川含笑的眸。 腰肢被男人紧紧拦住，耳边传来他低沉喑哑的声音。 “早上好。” 沈瑶初眨了眨眼，想起昨天沙发上的事情，脸颊又有些泛红。 她扭动着身子想要从高禹川怀里退出来，可他手臂揽得很紧，她挣扎几下，不仅没有脱身，反而身上的睡裙一下子滑了上来，她的肌肤紧贴在高禹川的，只隔着一层布料，就能感受到他清晨时分的反应。 “乱动什么？”高禹川声音更加喑哑，抬腿将她压住，不准她再继续撩火。 沈瑶初猛不丁被“凶”，却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不敢反驳。 她只好将脸埋进高禹川怀里，一动不动。 高禹川本不想做什么，可她埋头时，发丝在他胸前轻动，温热鼻息喷洒在他胸前，让那痒直接钻进了心里。 这真的不能怪他。 高禹川一个翻身，眸光深邃地看着沈瑶初：“不在客厅就可以了吧？” 沈瑶初双臂挡在胸前，隔开两人的距离：“你之前不是说我的身体……” 高禹川眨眼：“我会轻点。” 说完，高禹川压下双唇。 两人的唇还未碰到一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两人身体一僵，沈瑶初又下意识推开了他。 再次被打断，高禹川脸色明显黑了一度。 他本不想接，但两人之间的氛围已经被打破了。 高禹川重重叹了口气，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接起电话。 “说！” 高禹川接起电话的语气有点冲，把电话那头的方助理吓了一跳，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方助理小心翼翼地问：“高总，您虽然今天不用过来签字，但是还是有几个文件是需要您线上签字的。” “你大清早打来就为了说这个？！”高禹川恼了。 “呃……” 方助理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是每天早上都会给他打个电话，确定早上的工作内容吗？怎么…… 听到“啪”的清脆一声，像是一个小小的耳光？ 高总挨揍了？ 方助理这才意识到，他是不是打断了什么？ 他脸色怪异，只觉得自己像是古时候催皇帝上朝的公公。 方助理看了眼时间，有些为难。斟酌半晌，既然已经打断，就把该说的都说完吧。 方助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问道：“还有更重要的事。” 高禹川咬牙：“说。” “慕以安那边，跟外界联系了。跟齐家。” 第561章 慕以安的突然出现 见高禹川挂了电话，面色有些凝重，沈瑶初心下担忧。 她眨了眨眼：“发生什么事了？” 高禹川低头看她，面上的冷凝消散，故意逗她：“方助理听到了。” 沈瑶初羞赧地又在他胸前打了一巴掌：“都说了让你好好说话！” 沈瑶初的脸越来越红，嗔怪地瞪着高禹川，表情和眼神都充满了娇媚和柔情，看得高禹川心更是痒了。 可时间已经不早了，方助理刚刚已经提醒过他了。 高禹川轻笑一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问：“有个活动，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席？” “什么活动？” “一个新品发布会。”高禹川抬腕看了眼表：“是BOBO很喜欢的，我答应要带他去了。” “BOBO今天要去？”沈瑶初惊讶地看着高禹川：“我怎么不知道？” “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约定。” 沈瑶初好奇地问：“是哪款新车的发布会吗？” “对。” 难怪！ BOBO虽然小小年纪就比其他同龄的孩子要成熟，但也仍然抵抗不了对车的喜欢。 家里BOBO最多的玩具，大多数都是车的模型。 想必带BOBO去新车发布会，他必然是对孩子上了心的。 沈瑶初点点头：“那我跟你一起去。” …… 更衣室。 在更衣室的柔和灯光下，沈瑶初身着白色礼服在镜子前。 她眉宇间流露出一丝犹豫，目光在礼服上徘徊。 这套礼服的确很好看，也很适合她的风格，但它的设计似乎更适合小个子女生，穿在沈瑶初身上，甚至有些遮不住大腿根。 沈瑶初实在是有些不自在，她轻咬下唇，决定换一套试试。 她低着头，轻喊了一声：“亲爱的你还在吗，能帮我一下吗？” 声音透过更衣室的门传了出去。 不多时，门应声而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沈瑶初低着头，拎着拉链，并没有回头：“帮我拉一下拉链吧，这个裙子有点短了，不太适合我。我试试其他的吧。” 身后的人缓缓朝着自己靠近，细心地调整着拉链。 沈瑶初能感受到，帮她拉开拉链的手动作轻柔，仿佛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可莫名地，沈瑶初总觉得那视线有些灼热，盯得她后背一阵发热。 沈瑶初捂住胸口，转过身来道谢：“谢谢，请帮我拿一下……” 直到转过身来，沈瑶初才突然发现刚刚进来的，竟然是高禹川。 他看着她，深邃的眸子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胸口。 刚刚也就是这个眼神，肆无忌惮地落在她后背的肌肤上吧！ “怎么是你？” 高禹川比她要快得多，此时的他已经穿好了西装。 他的西装剪裁得体，线条流畅，将他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来，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好看。 高禹川挑了挑眉：“怎么？你难道还希望是别人进来的？” 沈瑶初左右看看，寻找着自己本来求助的人：“造型师呢？” “造型师？你喊的造型师？” 沈瑶初点点头：“对。” “哦，我听你刚刚叫亲爱的。”高禹川看向沈瑶初的眼神里满是无辜：“以为你就是叫我进来帮你。” “……” ***** ———— 新车发布会前，宾客们都受邀来到展厅里，参观之前的车型。 沈瑶初不太懂车，可BOBO却兴奋极了。 BOBO：“妈咪！我喜欢的好几款车都在！你要不要也看看！” “好，妈咪陪你去。”沈瑶初笑了笑，低头问他：“怎么没带CiCi来呀？” “CiCi说要睡觉，她不喜欢这里，不愿意来。”BOBO认真地说道：“我不能强迫妹妹做不喜欢的事情。” 沈瑶初摸了摸BOBO的头，欣慰地说道：“既然你喜欢，你可以多看一会儿。” “好！” 沈瑶初虽然这样说着，但心下仍是有些担心。 毕竟她的身体还没有全好，但是车展现场很大，对她的体力是个极大的挑战。 正想着，去应酬的高禹川阔步朝着他们母子俩走了过来。 “BO宝，你要带妈咪一起去看车展吗？” “嗯！妈咪说愿意陪我！”BOBO那双小眼睛里发着光，全然不似平日里小大人的成熟模样。 高禹川走到沈瑶初身边，将她整个人搂进怀中，低头看着BOBO：“可是妈咪现在身体还不好，你确定要带着妈咪走那么远的地方吗？” 高禹川的话音一落，BOBO脸上的笑意就瞬间收了回去。 沈瑶初当下有些担心，她不想让BOBO失望。 BOBO抬头看了看高禹川，又看了眼沈瑶初：“妈咪，要不然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我待会儿把我最喜欢的那几款车，拍照片给你看？” “拍照片给我？不需要妈咪陪了？”沈瑶初微微弯下身子，尽量与BOBO平视：“不会很失望吗？” “不会的妈咪。”BOBO抿唇微笑，伸出手牵着沈瑶初的手：“爸爸应该知道更多关于车的知识。” 沈瑶初清晰地看到BOBO眼中的欣喜，和掩饰着的害羞。 沈瑶初轻哼一声，故作生气：“原来BO宝是有爸爸陪，就不需要妈咪陪着咯？” “当然不是！”BOBO正色道：“妈咪是最重要的，但是妈咪的身体也很重要！” “好啦，妈咪逗你的。”沈瑶初莞尔，揉了揉他柔软的脸：“那你看得开心！” “好！”BOBO又牵住高禹川的手：“爸爸会带好我的，对吗？” “当然。”高禹川在沈瑶初额头落下一吻：“方助理马上到，让他带你去休息，嗯？” “好。” 沈瑶初看着父子俩大手牵小手，往展厅里走的背影，心下一时注满了暖流。 这样幸福的日子，她真的希望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可有些事，偏偏就不如所愿。 沈瑶初正这样想着，不远处的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沈瑶初，好久不见。” 沈瑶初身子一僵，下意识回头，对上那张许久未见的脸。 是慕以安。 第562章 沈瑶初偷偷吃药 灯火辉煌，宾客云集。 沈瑶初的目光却穿过了人群，落在了那女人的身上。 沈瑶初定了定心神，想要再仔细看清她的模样，确认到底是不是慕以安。 可一晃神的功夫，那身影却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沈瑶初的心跳得很快，几乎要跳出胸腔。 人群之间早已没了慕以安的身影，刚才的那一幕，仿佛是一场幻觉。 她用力摇了摇脑袋，试图从混乱的思绪中理出答案。 她环顾四周，目光在人群中，在每一个角落里游走，希望能再次捕捉到那消失的身影。 然而，无论她怎么寻找，慕以安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瑶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就算真是慕以安又能怎样？没什么好在意的。 沈瑶初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一回头，正好见着方助理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方助理神色如常：“太太。” 沈瑶初欲言又止：“他带BOBO进去了。” “那我带您去休息一下。”方助理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时间还早，车展结束以后，我带您过来参加发布会和晚宴。” “好，谢谢。” 沈瑶初跟在方助理身后，缓缓走进旁边专属于高禹川的休息室里。 沈瑶初长长地叹了口气，眼前却浮现着刚刚慕以安的表情。 带着尖酸恨意，似乎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话一般。 刚刚到底是幻觉，还是她真的看到她了？ ***** ———— 对于BOBO来说，这应该是最近除了沈瑶初回来以外最开心的一天了。 等到发布会结束，BOBO的精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明明看起来很困，却睁着眼睛不愿意睡过去。 BOBO趴在高禹川身上，看着沈瑶初，一直不断跟她说着自己刚刚看到的车。 说着说着，他眼睛眨巴眨巴，眼见着就闭上了。 沈瑶初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她抬手摸了摸BOBO的头：“好了，乖，困就睡觉，明天再跟妈咪和Ci宝一起讲，好吗？” 听到沈瑶初的话，BOBO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一般，连“好”字都来不及说，就闭上眼在高禹川怀里睡着了。 感觉到怀里的小朋友不再乱动，高禹川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问沈瑶初：“睡着了？” “嗯。” 高禹川轻笑一声：“发布会的时候就困，一直坚持着看完了。” “还是你投其所好，他是真的喜欢。” 高禹川：“嗯，他喜欢什么，就让他做什么。” 方助理走了过来，低声在高禹川耳边道：“司机已经将阿姨接过来了。不如您把BOBO交给我，我送出去。” “不用。”高禹川抱着BOBO，对方助理抬了抬下巴：“陪着太太，我把孩子送到车上。” 沈瑶初有些惊讶：“阿姨来了？” “嗯。”高禹川点点头：“小孩子不适合参加晚宴，就先送他回家。” 沈瑶初心里知道高禹川想得周到，勾了勾唇角：“好。” ***** ———— 在晚宴华丽的灯光下，大家纷纷进入舞池中央。 沈瑶初被高禹川牵着步入场地，开场曲音乐响起，全场男女都随之舞动起来。 沈瑶初和高禹川舞步轻盈，优雅而和谐，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停滞了。 他们的动作默契，看着对方的双眸中只有对方。 沈瑶初忽然像是穿越了，像是突然回到他们还在鹿港航空时，要组队参加交谊舞比赛。 明明那么遥远的事情，此刻的沈瑶初却觉得近在眼前。 她看着面前身材挺拔，面容英俊的男人，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优雅，看向她的眼神坚定而深情。 这是沈瑶初做梦都想得到的眼神，她跟在他身后这么多年，现在就像是美梦成真。 如此不真实，又如此令人着迷。 两人的手紧紧相握，彼此的目光交汇，传递着深深的情感。 他们的舞蹈动作流畅而自然，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每一个舞步都带着一种浪漫的气息。 他们看起来是如此的伉俪情深，彼此间的默契在舞蹈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这一幕，落在人群里的慕以安眼中，却格外刺眼。 沈瑶初看起来没有任何不适，他们看起来格外恩爱。 这两件事，都让慕以安感到疯狂的嫉妒。 明明齐父齐母告诉她，沈瑶初的身体也极差，几乎是一停药就吐血晕厥…… 可为什么此刻的沈瑶初看起来毫无异样？ 慕以安的下唇被她咬得很紧，眼神也逐渐变得阴暗…… ***** 舞池中的音乐声渐渐舒缓下来，沈瑶初的舞步也随之缓慢。 沈瑶初的身体感到一阵虚弱，脸色也变得稍稍苍白了些。好在唇上口红艳丽，遮住了她泛白的唇。 高禹川似乎察觉到了沈瑶初的异样，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怎么了？不舒服吗？” 沈瑶初心中一紧，她不想被高禹川发现自己的异样。 她强装镇定，笑着说道：“我没事，只是跳一整支舞还是有点累了。” “那我陪你去旁边休息一下。” 沈瑶初点点头，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只是有些虚弱。那种胸口的窒息感上涌，她好像是……快发病了。 沈瑶初强忍着不适：“我去一下洗手间，马上回来。” 高禹川不疑有他：“好，我等你。” 沈瑶初拿着自己的手拿包，匆匆来到洗手间里。 沈瑶初靠在洗手间的隔间，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从包里掏出一粒药丸，是洛宁暄给她准备好的药物，可以用来控制她的病情。 沈瑶初将药放进嘴里，药丸的苦味在她口中弥漫开来。 沈瑶初胃浅，她本想直接就这样咽下去，没有水，这样的苦味让她根本就难以下咽。 她几次尝试，药在唇舌之中化开，苦味更甚。 沈瑶初终于无法隐忍，全都吐了出来。 沈瑶初眼里蓄满了泪水，呕吐的生理反应让她难受极了。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自己的妆容，去找水。 这药，她必须吃下。 第563章 被慕以安发现她在吃药 宴会厅内，华灯璀璨，人头攒动。 沈瑶初穿过那些欢声笑语，快步离开了宴会厅。 她的脸色略显苍白，步履也有些虚浮，显然是疲惫不堪。 沈瑶初找到了一位服务员，声音轻柔地请求：“请给我一杯水，我需要吃药。” 服务员身穿统一的制服，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手中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些饮料和点心。见女人有些虚弱，她立刻点了点头：“好的，您稍等，您在哪个休息室？” 沈瑶初报了休息室的房间号，转身离开，回到休息室去等。 沈瑶初的身影消失的瞬间，又一个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身影出现了。 慕以安的眼睛一直盯在沈瑶初的身上，见她坚持着走出宴会厅，身体摇晃的样子，心中不禁生出一丝隐隐的期待。 见沈瑶初离开，慕以安赶紧走到服务员的身边：“刚刚那位女士，跟你说了什么？” 服务员愣了愣，似乎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慕以安的问题。 可慕以安的视线实在是锋利，服务员只好低下头，轻声说道：“那位小姐说她要吃药，所以我就给她拿了水。” 听到服务员的话，慕以安眉头微挑，眼睛一亮，心下一喜。 “吃药？她有没有说要吃什么药？她还说了什么吗？” 大概是慕以安的咄咄逼人让服务员有点害怕，秉持着不想惹事的想法，服务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什么也没说。” …… 沈瑶初本想直接回到休息室里，但走了几步，一低头，却发现自己衣服上的胸针好像不见了。 沈瑶初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前方走廊的尽头。 她轻轻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决定返回寻找失去的胸针。 反正水还没送到，她趁着这个时间，回去找找那枚胸针。 她沿着走廊慢慢走过去，却听到刚刚跟自己对话的服务员，似乎正在跟别人说着什么。 沈瑶初耐着性子听着，直到熟悉的声音传来，沈瑶初才终于确定。 刚刚她看到慕以安，并不是幻觉。 沈瑶初仔细听着她们的对话。 慕以安问服务员：“吃药？她有没有说要吃什么药？她还说了什么吗？” 沈瑶初心下一惊，眸光一沉。 原来慕以安一直都在关注她的病情，那就意味着，慕以安一直都是知道她病了。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思绪乱成一团。 那一场让她和齐修睿生病的爆炸，本就是因为慕以安才发生的。 现在慕以安又这样关注她的病，难道一切……都与她有关系？ 或者说，慕以安难道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里，沈瑶初的心一沉再沉，似乎要坠入冰凉的湖底。 不论如何，沈瑶初心里知道，慕以安这样的问题，绝对是带着恶意的。 她不想被慕以安得知自己的身体情况，更不希望她因此而拿捏威胁自己。 沈瑶初转身离开，胸针此刻已经不再重要了。 ***** ———— 第564章 打脸慕以安 在休息室明亮的灯光下，慕以安的脸色显得格外难看。 慕以安原本白皙的肌肤此刻透出一种暗沉的青色，像是被严冬里的霜雪覆盖了一般。她的双唇紧闭，微微颤抖，仿佛在竭力抑制内心的愤怒和屈辱。 她的眸子里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刺穿。 慕以安的胸膛微微起伏，仿佛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怎么可能？” 沈瑶初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将药瓶里的药倒了一片出来，放在掌心，扔进嘴里。 她拿起服务员刚刚送过来的杯子，仰头将水和药一起咽了下去。 ??.??????????.????? 沈瑶初举了举剩下的半杯水，笑着道：“为什么不可能？慕以安，你要不要照照镜子？” “什么？”慕以安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嫉妒的嘴脸。” “你！！”慕以安恼了，指着沈瑶初，恨不能上去撕掉她。 沈瑶初不甚在意地勾了勾唇：“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等着高禹川过来看你这张充满嫉妒的脸？” 慕以安呼吸一窒，她也知道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 高禹川随时都有可能过来，而她，得躲着他。 “你会有来求我的一天的。” 慕以安恶狠狠地扔下这句话，就匆匆地离开了休息室里。 直到女人的身影消失的时候，一直硬扛着的沈瑶初，也终于无法再掩饰那份痛苦。她的身体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支撑，重重地靠在了沙发背上。 她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仿佛这样才能缓解一下身体的痛苦。 药在包里。 沈瑶初颤 第565章 有珍惜剩下的每一天 夜幕降临，月光柔和地洒在地面上，为夜晚的景色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 街道两旁的路灯散发着微黄的光芒，与星光交相辉映，仿佛在诉说着夜的故事。 沈瑶初和高禹川回到家时，BoBo和CiCi还没有睡觉。 两个小家伙洗好了澡，在沙发上聊天，悠闲极了。 见沈瑶初和高禹川回来，BoBo和CiCi都激动极了。 “妈咪！爸爸！你们终于回来啦！！” 沈瑶初有些惊讶：“宝贝们你们怎么还没睡呀？” CiCi撇了撇嘴：“哥哥下午睡饱了，现在不困吧……” ??.??????????.?????? 看着CiCi困得有些睁不开眼，还要陪着BoBo聊天的样子，沈瑶初无奈又好笑：“Ci宝，困了？” “我当然困！”CiCi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下午没有睡觉，哥哥睡了……” 高禹川摸了摸CiCi的头：“那你怎么不去睡觉？” “哥哥好不容易这么开心……” 沈瑶初没想到CiCi一直陪着BoBo，竟然是因为不想扫兴！ 高禹川：“那我让阿姨带你去睡觉，我们陪哥哥聊？” CiCi揉了揉眼睛：“别，我可以一起！” BoBo听到CiCi的话，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但挠了挠头，又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 “其实今天主要是看到了……” BoBo话匣子再次打开，兴致勃勃地讲述着他在车展上的所见所闻，手舞足蹈，仿佛再次置身于那个热闹的场景中。 他描述着那些炫酷的跑车，流线型的车身，强劲的引擎声，小小年纪就了解得那么 第566章 病例检查单被泄露 在医院的走廊里，阳光从高高的窗户上斜斜地洒下，形成一道道光束。 在这宁静的环境中，一个女人从诊室的内室走了出来。 “邹医生。”慕以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柔弱样子：“我的结果出来了吗？我到底是不是生了什么严重的病呀？” 邹医生回头，看向慕以安时严肃的表情消散了些。 他关上诊室的门，暂时停诊。 “我看看。”邹医生在电脑上操作几下：“没什么事，就是身体比较虚弱，别想太多。多运动，多晒太阳，慢慢会好的。” “哦……”慕以安笑了笑，眼中掩藏着略带兴奋的神色。 她运气也太好了。 晚宴结束后，慕以安发现自己并没有被高禹川抓到，说明她是有机会出现在外面的。 ??.??????????.????? 对于慕以安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她立即出门，到医院里来检查。 邹医生作为她的主治医生，他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 慕以安没有想到她的运气会有这么好，不过是来看看医生，竟然碰到沈瑶初也来找他看病。 在诊室内室的慕以安，听到了他们的全部对话，自然也听到了沈瑶初身体的状况。 果不其然，沈瑶初要死了。 慕以安的脸上瞬间洋溢了开心的笑容，眼睛笑得眯起来，心情格外愉悦。 她轻快地走到邹医生的面前，睁着眼睛笑着看着他：“刚刚那个女人，是得了什么绝症吗？她……是不是快死了？” 邹医生表情变得尴尬，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意识到邹医生似乎不愿意告诉她，慕以安有些不乐意，她凑近几分，又问了一遍：“她到底怎么了呀？” 邹医生的脸色显得有些为难，他低头看着桌子上的文件，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 慕以安朝着邹医生走了半步，凝眸看着他：“其实我和瑶初认识，她是我高中同学。我们很久没见过面了，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这样的情况……” 邹医生一怔：“你们认识？” “当然呀！”慕以安嗔怪地瞪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随便就打探你患者的病情和私生活？我就是很感叹，想多了解一点她的病情而已。” 慕以安叹了口气，表面上不咄咄逼人，实际上已经做好了，今天一定要知道这个消息的准备。 “她的病情，确实令人唏嘘。她的丈夫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 慕以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又很快地掩饰了起来。 她想了想：“邹医生，你能不能把她的病历和检查单给我一份？我看看她到底是什么病，我也好利用我的人脉，好好帮她想想办法。” “这……这毕竟是她的隐私……” 邹医生面对慕以安的要求，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瞥了一眼她，眼中带着一丝无奈，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邹医生双手交叉在胸前，显然在犹豫是否要答应慕以安。 慕以安没有放弃，在他犹豫的这几秒，慕以安已经倾 第567章 高禹山的面具 高级餐厅里，灯光柔和而温馨，营造出一种优雅的氛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男人身着一套精致的西装，打着领带，显得自信而从容。他相貌英俊，面部轮廓分明，眉宇间透露出稳重和历练，引来了不少目光。 只是…… 美中不足，这男人走路之间，竟然有些行动不便。 高禹山在一个女人面前坐下，微笑着看着对方。 “崔小姐，你好。我是高禹山，你今天的相亲对象。” 他的目光温和而真诚，透过他的眼睛，崔茹歆几乎可以看到他的善良和正直。 可她极为不爽的是，她的家里人竟然找了个瘸子跟她相亲。 她难道真就嫁不出去吗？难道只能落得要嫁给一个瘸子的地步吗？ ??.??????????.????? 想到这里，崔茹歆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瞪了高禹山一眼：“哦，这顿饭赶紧吃吧，吃了我还有事儿。” “好的，崔小姐有什么忌口的吗？”高禹山声音轻柔，温柔极了。 高禹山将菜单递给崔茹歆，又替她倒茶、摆放餐具。他举手投足间充满了绅士风度，每一个动作都显得从容不迫。 “我不吃的可多了！”崔茹歆翻了个白眼，故意刁难道：“太冷不吃，太烫也不吃。辣的不吃，没味道的也不吃。香菜芹菜胡萝卜、葱姜蒜我都不吃。” “嗯，好的。” 高禹山点了点头，低头点餐。 崔茹歆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高禹山，仿佛在审视一个商品。 她倒要看看，他什么时候才会翻脸！ 几分钟后，等到崔茹歆都 第568章 慕以安：“高太太的位置，我要了。” 高禹山一言不发地站在洗手台前，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慢条斯理地洗着手，仔细得仿佛手上的那一丝纹路，都要被他洗的干干净净。 水从水龙头里缓缓流出，因为高禹山搓动掌心的动作而溅出，溅在了他的手上和脸上。 高禹山毫无反应，只是一味地洗着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高禹山缓缓抬起头来。 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阴沉的男人，他几乎已经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那双曾经充满热情的眼睛如今却显得有些冷漠。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关掉了水龙头，任由那温热的水流慢慢滑过他的指尖。 他洗完手，将手上的水甩得半干，随手抽了张纸，把手擦干。 高禹山转身离开洗手间，步履缓慢，尽量隐藏着自己走路时的不对劲，不希望吸引太多异样的眼光。 可一走出洗手间，一道冷笑声便将他的小心翼翼给打破。 “你伪装得再像，也会露出马脚的。” 慕以安一语双关的话，让高禹山脸色微变。 高禹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慕以安站在原地，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她眼神冷漠，嘴唇微微上挑，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意。 高禹山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似乎并不在意她，抬腿要走。 他才刚迈出步子，慕以安就上前两步，挡在了他的面前。 慕以安眉头微挑，这次将话挑得更明白了“你刚刚在那个骄纵的千金大小姐，装得可真是那么回事儿。以前，你也是这么装的吧？装得全世界都信了，甚至连你自己都信了……” 高禹山唇角微抿，却仍然没有回应慕以安的挑衅。 对于他来说，慕以安不过是个小丑，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可装的终究是装的，终有一天会装不下去。”慕以安眸光下落，看着他的腿“就像你这双腿，就算装作是好的，累了也依然看得出来，并不是正常的人腿脚。不是吗？” 高禹山置若罔闻，抬手将手中擦手的纸，投进垃圾桶里，抬头问她。 “慕小姐，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要回座位了，我的女伴还在等我。” “我没有说完！”慕以安脸上笑意瞬间消失，她恼了，却只能克制“高禹山，上次说好要联手，明明是你自己答应的，为什么要突然反悔？嗯？” 高禹山终于抬起头来对上慕以安的眼，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冷漠。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所以我为什么要和你联手？” 高禹山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慕以安一愣，显然没想到高禹山会这样说。她想要反驳，却发现无从说起。高禹山的话像一把锐利的刀，直指她的内心。 “我给不了？那谁能给？”慕以安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高禹山静静地看着慕以安，他知道自己已经激怒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但他并不在意。 高禹山轻笑一声“这和慕小姐有什么关系？慕小姐不过是我弟弟的前女友，应该不至于找到我这里来吧？” “高禹山。”慕以安声音里也多了几分讥讽“是因为我给你的东西太少了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敢面对自己的欲望？” 高禹山勾了勾唇“欲望？我从来不缺少欲望。但我的欲望，不是你能满足的。” 慕以安没想到，高禹山说话竟然也这样直击痛点。她深吸一口气，知道现在不适合跟高禹山闹翻。 她冷静了一些“那刚刚你那位女伴可以满足？她可以帮你踩到高禹川的头上，还是可以把沈瑶初给抢回来？” 高禹山抿了抿唇，都不能。 慕以安看到高禹山眼神中的答案，心底这才安定了些，她嗤笑“既然她也不能，你为什么要跟她相亲？你要跟她结婚吗？” 高禹山冷声“我的婚姻，我自己说了算。” “那当然。但是……”慕以安将手摊开在两人中间，她朝着高禹山勾了勾手指“高太太的位置，我要了。” 高禹山听了慕以安的话，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他的眼神充满了轻蔑，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慕小姐，你开什么玩笑，这个位置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的。” “高禹山，大家不是都说，你才是高家那个宅心仁厚、深谋远虑之人？你就这么轻率？” 慕以安眼中闪烁着坚定与野心的光芒，别有意味地笑着“我说了，高太太这个位置，我要定了。” 高禹山看着慕以安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一个作怪的小丑“这不是慕小姐说了算的，这个世界上，没人能逼我娶我不想娶的女人。” 这瞬间，慕以安才终于意识到，面前的男人，真的是高禹川的亲哥哥。 就算两人性格和处事方式完全不同，但他们都很倔。 刚刚那一瞬间，慕以安竟然在高禹山身上，看到了高禹川的样子。 有点意思。 慕以安笑了笑，微微挺直了腰“但，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娶我。” “一定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高禹山鄙夷地打量着慕以安“不说你是不是无法生育，单就凭你被高禹川甩掉这一项，高太太，就注定不可能会是你的位置。” 高禹山声音极冷，仿佛冰天雪地之间的冰棱，寒冽而锋利。 高禹山不想再跟她多费口舌，那个崔茹歆虽说不能给他太大的帮助，但她母亲娘家，和高老太太的娘家同出一族，有扯得上的关系。 若是真的亲上加亲，高老太太必定会忌惮一些，不会再直接将一切的好都给高禹川了。 况且，看崔茹歆刚刚对他展现出的好感和善意，以后一定会给他全部的支持和帮助。 只要他继续演下去，崔氏说不定都是他的。 到时候，一切也还有得玩。 “慢着。”慕以安轻声叫停他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说“高禹山，你放心，我肯定有你想要的。” 高禹山脚步一顿“……” 第569章 高禹川：“你最近，忽视我了。” 从医院回来，沈瑶初吃了药，沉沉地睡了一觉。 那药似乎有极大的安神效果，沈瑶初睡得很沉，甚至连梦都没有做。 沈瑶初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而悠长，身体也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高禹山悄无声息地走进房间，他的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站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沈瑶初的脸。 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在沈瑶初的脸上，将她精致的五官勾勒得更为美丽。 她的皮肤白皙如雪，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枕头上，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仿佛在为她抚去梦中的烦恼。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抚了女人的发丝，仿佛在抚摸着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这时，床上的女人忽然冷不防地睁开了眼。 这猝不及防的对视，反而让高禹川怔了怔，下意识偏开了视线。 “怎么？敢看不敢认？”沈瑶初带着挑衅的声音传来，让高禹川眸光瞬间变得深邃。 反了？ 高禹川这次不再掩饰自己炙热的目光，紧盯着沈瑶初，一寸寸朝着她逼近。 直到看到沈瑶初眼底蓦然闪过的慌乱，他才勾了勾唇“现在知道怕了？” “有什么可怕的？”沈瑶初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下意识缩了缩“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高禹川挑了挑眉，饶有意味地问她“你觉得我能不能？” “不能！”沈瑶初支起身子，将床头的夜灯打开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房间内的灯光柔和而温暖，照亮了整个空间。 高禹川直起身子，挑了挑眉“你说呢？” “我哪知道？”沈瑶初耸耸肩“可能工作得比较投入？想着家里有我陪着孩子，就没那么重要吧。” 沈瑶初故作委屈地叹了口气，一抬眼皮，正好对上高禹山那双微眯的眼。 高禹山微微俯身，眯着双眼，眼里透着危险的光芒。 沈瑶初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丝迷茫的神情“嗯？” 高禹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故作委屈地摇了摇头“今天说好我九点不回家，你就带着孩子去办公室接我，让他们没法把我留下来加班。” 沈瑶初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她好像真的答应过这件事。 沈瑶初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她低下头，愧疚地说道“啊，抱歉，好像真的有这么回事。” “想起来了？”高禹川问。 “嗯……”沈瑶初有些懊恼“你应该提醒我一下……” 说着，沈瑶初便伸手去拿手机。 可打开手机一看，上面有五个高禹川的未接来电，从九点五十五一直到十一点半，他都一直在给她打电话。 似乎是想提醒她，唤醒她仅存的良心。 可沈瑶初却因为睡觉，开了消息免打扰，拒接了所有的电话。 沈瑶初双手合十“抱歉抱歉，我是真的忘记了。” 高禹川睨了她一眼“阿姨没有进来提醒你？” “嗯？”沈瑶初眨眨眼，有些迷茫地摇摇头“阿姨？阿姨不知道这件事吧？” “bobo和cici都记得。”高禹川沉声道“阿姨已经向我道歉了，说是bobo和cici提醒了她们，她们却忘了提醒你。” “不是她们的问题……”沈瑶初咬了咬唇“是我睡之前就跟她们说不要吵我……” 沈瑶初有些懊恼，因为看病，她真的全然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半个字都不记得。 更巧的是，药物的副作用让她睡得很沉，半途根本就没有醒过。 沈瑶初不仅对高禹川感到抱歉，对bobo和cici也感到很抱歉。 她的两个孩子向来是很有责任感的孩子，向来是说到做到的。 他们都记得要去接高禹川，却因为沈瑶初在睡觉而没法去履行他们的承诺，一定会带着很重的愧疚睡觉的。 高禹川面色有些不自然，他沉吟片刻，轻声道“你最近，忽视我了。” 沈瑶初一怔，她听出了高禹川话里的认真。 “抱歉，我是真的忘了……” 白天从邹老师那里离开，沈瑶初心里太多念头交织在一起，回来吃了药又睡了，完全将要去接他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这确实怪她。 可说来也奇怪，高禹川这样认真地说出自己的不满，沈瑶初竟然觉得……有些可爱。 沈瑶初谄媚地笑了笑“你生气了呀？” 禹川眸光深邃，紧盯着沈瑶初，再一次说道“你以前不会这样的。你最近越来越忽视我了。” 透过昏黄灯光，沈瑶初清晰地看到他眼里难以掩饰的不满和失落。 沈瑶初感受到了高禹川的情绪变化，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试图平息他内心的波动。 沈瑶初柔软的手指轻轻在他的手背上摩挲“那我要保证吗？” “嗯？” “我保证，我不会再忽略你！” 高禹川薄唇紧抿，眸光深邃，却没有回应，似乎是想看到她眼底的情绪。 “真的？” 沈瑶初眨了眨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假的！” “嗯？！”高禹川恼了。 沈瑶初笑“好啦，真的！高总都求我了，我怎么能不满足？” “……” 沈瑶初盯着眼前的男人，长睫尽在眼前，墨眸幽深，还带着一些平日里见不着的别扭，一时间让沈瑶初有些心痒痒。 “好了，不准生气了。”沈瑶初的眼神带着调皮的笑意，故意往高禹川面前蹭了蹭“你要是生气，我就要告诉bobo和cici，他们的爸爸有多幼稚！” 高禹川故作冷淡地扫了沈瑶初一眼，别开头去。 “还生气呀？”沈瑶初笑嘻嘻地凑上前去，她的动作越来越大胆，她轻轻地扭动着身体，故意贴近高禹川，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挑衅的光芒。 高禹川并不躲开，而是迎了上去，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得很小。 他们的眼神交汇，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息…… 第570章 高禹川还是在找人监视她。 两人鼻尖轻碰，高禹川的薄唇离她的唇不过几厘米。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微微急促的温热气息。 昏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映衬出彼此的轮廓。 高禹川的双眸深邃而炽热，沈瑶初心跳加速，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微微发烫。 她试图保持平静，但内心的悸动却难以抑制。 两人的身体下意识靠近，就在双唇近在咫尺的瞬间，高禹川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震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 沈瑶初身体一震，下意识敛了敛眸。 高禹川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恼，眉头微拧，却不去接。 他的唇向前压，被打断的气氛中，沈瑶初还是一把推开了他。 “你去接电话吧，这个时间，一定是很重要的电话。” 高禹川低咒一声，抬手拿起电话。 是方助理。 他不保证他待会儿能好好跟他说话。 高禹川深吸一口气，起身站到旁边，接起了电话。 的语气明显带着不满和不耐烦。 电话那边的方助理瞬间意识到高禹川的不满是为了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尴尬“高总……方便说话吗？” “我说不方便，你的电话也已经打过来了。” 斥责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沈瑶初听着他略带冷意的话，想起刚刚的事情，脸颊又有些泛红了。 她抬头偷偷观察着高禹川的表情，男人却只是扫了他一眼，敛着眸，有些防备表情。 大概是工作上的事情。 高禹川放低了声音，沈瑶初只听到隐约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她只能看到他的薄唇一张一合，她几乎能够想到他唇的柔软程度…… 想到这里，沈瑶初有些不自然地偏开头去。 她试图将注意力转移到周围的环境上，她望向远方，想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 而这边的高禹川，本不想背着沈瑶初，却被方助理一句话问得有些懵。 方助理“高总，太太的身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高禹山一怔，扫了沈瑶初一眼，见她面色如常，又想起刚刚她故意逗弄自己的俏皮模样“应该没什么问题，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方助理有些迟疑地说道“我们的人说，太太去了一趟医院。虽然挂了号，但是没有在医院做检查，也没有任何记录。” 高禹川不解，他沉吟片刻，开口道“继续去查，看能查出什么来。” “好的，高总。”方助理清了清嗓子“那您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高禹川脸色一黑“滚。” 挂了电话，高禹川眉头却还是没有舒缓的样子。 家里有仪器，洛宁暄也是二十四小时待命。沈瑶初要是真有什么不舒服，直接在家里检查，或者去找洛宁暄，都是更方便的做法，可她却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院…… 她有事瞒着他？ 见高禹川挂了电话，沈瑶初眨了眨眼，期待地看着他。 高禹川走回床边，坐下，没有多绕弯子“你不舒服？” 沈瑶初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在意识到什么时，她的心跳顿了半拍，心下有些慌乱，却还是要硬撑着笑了笑。 “我这不是挺好的吗？”沈瑶初有些心虚“我刚刚跟你闹着玩儿的时候，你怎么没问我是不是不舒服？” “那你为什么要去医院？”高禹川看着沈瑶初的眼睛，似乎是想要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心里的想法。 高禹川声音有些冷硬，一下子让沈瑶初有些懵了。 她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 沈瑶初很快反应过来，她双手紧握成拳，诧异地看着高禹川“你还在找人监视我？” 沈瑶初话音刚落，高禹川脸上的神色就微变。 两人刚刚还柔和温馨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沈瑶初眼神变得锐利，闪烁着无法掩饰的锋芒。 那种莫名的异样气息，席卷了这个安静的房间。 面对沈瑶初的质疑，高禹川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有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我没有找人监视你，只是因为你现在身体不好，我让人保护你。” 沈瑶初扯了扯唇角，声音凉薄“你以前也是这样说的。” 沈瑶初本以为两人之间关系变好，他就不会再找人监视她了。可他仍是让人跟着他，仍是以“保护她”的理由监视她。 面对沈瑶初的不悦，高禹川一时间有些语塞。 曾经或许他是想要看着沈瑶初的一举一动，怕她偷偷离开自己。 可现在，他真的只是不想再一次失去她了。她身边的危险太多太多了，他要保护她。 “我并不是要监视你，逼问你去哪里。”高禹川保持着平稳的情绪，不想让两人之间再有什么误会，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才修复到现在这样“你可以去你想去的一切地方，我只是怕你身体不舒服。” 沈瑶初喉间微哽，他的回答让她有些慌了。 如果他真的偷偷找人跟着她，她的一切行动都被他的眼睛所盯着，她的秘密，很快就会被发现的。 沈瑶初暗自警惕，她必须要更加小心！ 沈瑶初声音微颤“既然你都找人盯着我了，那为什么不知我去做什么了？” 高禹川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你也知道，我挂了号，但是却没有做检查做治疗，所以你才只能来问我了，对吗？”沈瑶初紧盯着高禹川的双眼，清晰地从他眼中看到了默认。 她猜对了。 沈瑶初“这就是你所谓的，没有监视我？没有监视，却连我做了什么都清楚得很？” “我说了，我只是想要知道你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高禹川压制着波动的情绪。 沈瑶初敛了敛眸，有些心虚。是她瞒他在先，可这种无法解决的事情，她不想再让高禹川陪着自己痛苦。 失而复得后再失去，将是更加巨大的打击。 沈瑶初咬了咬下唇“我一贯不喜欢被别人监视着一举一动。” 高禹川眸色一沉“我不是监视。而且，我是别人？” “……” 第571章 高禹川真的生气了 在那个瞬间，空气仿佛凝固成了一块硕大的冰块，悬在两人中间。 沈瑶初原本的不悦和心虚，此刻更是哽住了。 她慌不择言，竟然说出了“别人”两个字。 沈瑶初知道，高禹川向来很介意这件事。 看着高禹川铁青的脸，沈瑶初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胸口上下起伏着，不满和委屈以及紧张在她心中交织，让她无法平静。 他们彼此对视着，眼神中似乎都对对方有些失望。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仿佛只需要一丝火花，就能引发一场激烈的争吵。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瑶初声音发紧，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只是说我不喜欢被人监视。高禹川，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活在你的监视里，我也是有阴影的。” 高禹川冷笑一声，没有答话。 他知道他不该在本已经关系缓和的情况下，再找人跟着她。 但她身边的危险，让他不敢放她一个人走。 现在就算齐家人不敢轻举妄动，但慕以安和高禹山都虎视眈眈，慕以安和“亡命之徒”没什么两样，高禹山那些疯狂的举动也是一颗定时炸弹。 “我想保护你。”高禹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我是你的丈夫，是bobo和cici的亲生父亲。” 高禹川一字一顿，强调“我不是别人。” 两人定定地凝视着对方，气氛一冷再冷。 他们都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却也都没办法憋着这一口气和好如初。 沈瑶初双手攥紧成拳，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场争吵的起因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暴露了他们的关系根本就不稳固。 他们之间埋了太多隐藏的雷，没有被挖出来。 沈瑶初不想把这珍贵的时间浪费在吵架上，她深吸一口气“我为我说你是‘别人’这件事道歉。” 高禹川抬手，想要摸一摸沈瑶初的头，沈瑶初却下意识敛了敛眸，避开了他的视线。 可整个房间里，都充满了尴尬和沉默，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他抬起的手顿在半空中，终于还是收了回来。 高禹川缓缓起身，站在床边低头看她“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我还有工作要做。” 沈瑶初点点头“好，你工作完早点休息。” …… 沈瑶初一整夜辗转反侧，睡得不安稳。 月光洒在窗户上，映照出她忧虑的面容。 她在梦中挣扎，每一次辗转，都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挣扎与不安。 床单因为她的翻来覆去而褶皱不堪，如同她内心的混乱。 夜深了，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沉寂。只有她的不安在空气中弥漫，像一首无声的交响乐，演奏着她的疲惫。 直到半夜梦魇惊醒，满头大汗的沈瑶初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身侧。 偌大的床上却只有她一个人。 他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沈瑶初有些懊恼，她总是擅长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搞得一塌糊涂。 ———— 高禹川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身体前倾。 他的双肘撑在桌子上，手指不断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高禹川眼神严厉而锐利，注视着每一个人，他的眸光扫过会议桌上的那些人，好像要把他们看穿，让人不敢直视。 “这就是你们做的方案？”高禹川声音不大，声音却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客气的口吻。 底下的人被问住，纷纷看向高禹川身后的方助理。 方助理有些无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看懂了这些人求救的眼神。 不知是不是昨晚他那个电话引起了什么蝴蝶效应，高禹川今天在公司像是疯了一般地杀伐果断，把几个吊着要过没过的方案全盘否决了。 这都大半夜了，还拉着一群人来会议室里开会，又是一轮疯狂挑刺。 高禹川周身气息冷冽，像是零下几十度的天，分分钟就能将这些人给冻死，包括方助理。 本来秉持着不要引火上身的想法，方助理不想开口。 可台下太多幽怨的眼神，看得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想想，本来最近心情都很不错的高禹川，突然心情来了个大反转，说不准都是他昨晚那个电话打断的原因，方助理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挨骂的这些人。 他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道“高总，还没到验收方案的时间，大家可能还来不及完善，现在还是比较前期的版本，后面应该会细化出来的。” “时间不够，就拿垃圾给我看？” “……” 高禹川向来对工作要求极高，不容许有任何差错，平日里所有人都对他畏惧三分，不敢轻易冒犯，就更不用说现在他发起脾气来了。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正视他的目光，只能默默忍受他的不满。 方助理“如果您觉得方案大方向不行，那不如让他们现在再出一版，您审核通过以后再往下细化？” 高禹川扫了方助理一眼，抬腕看了眼表，起身“给你们半小时。” 说完，高禹川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关上的瞬间，原本紧绷压抑的会议室里，气氛一下子松弛了不少。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懵“这高总今天什么情况啊？最近这阵子他心情不错，我还以为我们起码能有十天半个月的喘息时间呢？” “谁知道呢？最近他不是扛过了高家的闲言碎语，正老婆孩子热炕头吗？” “方助理！！”项目部老大龇牙咧嘴，明显是快被高禹川逼疯了“你透露一下啊，高总到底什么情况啊？我们该不会命不久矣吧？” 方助理有些尴尬，假装忙碌地收拾着桌面上的文件“我也不太清楚……” “我怀疑他激素不对劲，是不是跟老婆吵架了！老婆不让碰啊！！” “想来想去，还真是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救命，这谁扛得住啊！他生气vs被扔进动物园老虎笼子，我绝对秒选去跟老虎摔跤！” 方助理无助地挠了挠头顶。 该不会真是因为昨晚他的那个电话，导致高禹川吃不上肉，激素紊乱吧…… 第572章 来高氏接高禹川下班 高禹川向来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 说半小时，就不会三十一分钟再回来。 大家都很了解高禹川的作风，算准了高禹川回来的时间，早早噤了声，开始认真思考方案，待会儿好交差。 高禹川推门而入时，大家都偷偷挑起眼皮看他，却又不敢跟他对上视线。 此刻和高禹川对上视线的危险程度，和上学的时候老师要点人回答问题时的危险程度有得一拼。 八卦的神色因为自保的需求，而被压下去了一头。 高禹川在长桌前坐下，眼神坚定而深邃，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高禹川的眼神犹如猎豹般锐利，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不想再看到垃圾了。”他的语气严肃，每个字都如同冰冷的箭矢，直指人心。 他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废话，不容置疑。 尽管大家在高禹川的面前都有些不敢抬头，但毕竟是高氏集团老员工，在高禹川手底下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算是有一定心理素质的。 项目部老大带头，把方案思路重新捋了一遍。 高禹川就像是一位苛求完美的艺术家。他深知每个细节的重要性，不容许任何的疏漏。 等大家都汇报结束，高禹川冷声道“你们就只能想到这些了？”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正这时，高禹川手边的手机微震，他偏头看了一眼，是沈瑶初的信息。 他面色微僵，立即点开来。 是沈瑶初问他怎么还没回家的信息。 几乎是瞬间，高禹川周身冷冽阴沉的气息化开，舒缓了不少。 方助理最是擅长观察细节，在高禹川的手机响起时，他就注意到了，余光一瞥，就看到是沈瑶初的信息了。 任谁都能迅速感受到高禹川周围气息的缓和，方助理确认了。 高禹川突如其来的变化，果然就是因为沈瑶初的缘故。 见准时机，方助理轻声道“明天早上您还要去跟宋总开会，不如早点回家休息，也给大家一点时间完善方案。” 高禹川抬眸看他，那双墨眸深不见底，面上没什么表情，却一点反正也不给。 那种莫名的平静，反而让方助理感觉到了一阵危机。 但不知是他不想发火，还是刚刚沈瑶初的信息起到了一些作用，高禹川并没有发作。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眉头微拧“要多久？” 整个会议室寂静无声，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清。 方助理硬着头皮“待会儿大家如果有好的想法，就再叫您过来。” 高禹川轻“嗯”了声，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直到高禹川身影消失，大家才又松了一口气，纷纷给方助理竖起大拇指“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希望高总不要变回以前‘夜总会’的状态啊……” 收拾文件的方助理手一顿，疑惑抬头“什么‘夜总会’？” “就是夜里总开会！！！” “嗐，别聊了，赶紧干，可不想通宵啊！” 方助理叹气“行，我想办法救人救到底。” 方助理收拾好文件，抱着文件和电脑起身离开。 想起高禹川不稳定的状态，方助理想了想，拿起手机，给沈瑶初发了条信息。 方助理不禁感叹。 他真是为了高老板的幸福生活，和这一整个高氏人的性命操碎了心啊…… ———— 沈瑶初坐在沙发上，紧紧地握着手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和不安。 想起高禹川的不满和失望，沈瑶初神情透着一丝落寞。 明明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最终却发展成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甚至发展到高禹川这么晚了都没有回家…… 几经思索，沈瑶初给高禹川发了个信息。 【今天这么晚吗？】 沈瑶初紧张地攥着手机，等待着回复。 可高禹川的信息没有等来，倒是等来了方助理的信息。 【太太，高总工作已结束，您是否要安排接待，把高总接回家？】 方助理的信息，让沈瑶初一怔。 似乎一开始他们的对话，起因就是因为她因为去看医生，而忘了去接他。 沈瑶初有些懊恼，她居然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她其实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她不应该和他争吵，更不应该让他生气。 一开始就是因为她食言了，那他的不满，就应该她来好好哄，而不是想三两句话就打发了他。 更何况，高禹川不是个好打发的人。 沈瑶初抿了抿唇，果断起身。 她决定去接他，向他道歉，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在乎他。 沈瑶初走出房间，本想带着bobo和cici一起去接高禹川，可太晚了，孩子们早已经睡了。 她顾不得其他，匆匆让司机送自己来到了高氏集团。 站在高氏集团门口，一股冷风吹来，让沈瑶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抬头看去，明明已经深夜了，高氏却依旧灯火通明。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双拳紧攥，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 …… 会议室。 每个人都在紧张地工作，他们围坐在一张长桌前，每个人都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击着。 高禹川坐在其中，将他们传来的文件进行修改。 突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会议室的宁静。 这个时间了，谁会不要命，跑到会议室来？ 大家都内心为即将进来的倒霉蛋哀悼。 突然，会议室门打开，一道温柔的女声有些怯弱地传了进来“不好意思，打扰了。” 大家都是一愣，同时抬头看了过去。 一个女人穿着长款米色毛呢大衣，长发柔顺地垂在肩侧，那张素面朝天的脸根本藏不住她的美丽。 会议室内立刻弥漫出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就像是一个平静的湖面突然被投入了一块石头。 尽管大家都在努力掩饰自己的惊讶和好奇，但八卦的气息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高禹川在无趣的文件之中抬头，有些不耐地，顺着大家的视线看向门口的女人。 高禹川一愣“瑶初？你怎么来了？” 第573章 高禹川故作冷漠 “瑶初？你怎么来了？” 高禹川惊讶的声音，彻底点燃了本来平静又严肃的会议室。 沈瑶初？！高禹川的太太？！ 会议室里，尽管大家都在努力掩饰自己的惊讶和好奇，但那种压抑不住的八卦气息，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有人悄悄交换了眼色，有人低头咳嗽掩饰自己的紧张，甚至有人在桌下轻轻踢了踢旁边的人，示意对方注意到沈瑶初的突然出现。 可沈瑶初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会议室内的微妙变化，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等待着什么。 她的眼神平静如水，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场合，对他们的惊讶和好奇视而不见。 可只有沈瑶初才知道，此刻她的心脏全然被紧张和尴尬填满了。 她实在是很少出现在高氏，更不用说现在这么晚了。 沈瑶初敛了敛眸，似乎是在怀疑自己不该这么冲动地跑过来。 沈瑶初清楚地感觉到整个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她。而其中，最为炙热的那个目光，来自于高禹川。 高禹川坐在会议桌的一端，他的面容严肃，眼神深邃。 高禹川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更深的沉稳所掩盖。 他故意收起了差点就要表现出的温柔，表现得十分冷淡。 高禹川缓缓起身，走到沈瑶初面前“你来做什么？” 沈瑶初对上男人的视线“嗯……听说你工作结束了，来接你。” 大家似乎感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会议室的嘈杂声渐渐消退。 沈瑶初的话像一块大石头落入湖中，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高禹川回头，淡淡扫过所有人，大家都赶紧将头埋了下去，假装目不斜视工作的样子。 他的目光最终落到方助理身上“方助理，是你告诉太太我的工作结束了？” 方助理“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解释道“刚刚我以为您的意思是结束了。” 高禹川瞥他一眼，又凝眸盯着沈瑶初“还没结束。” “哦，那是我打扰你们了。”沈瑶初后退半步“那我……” 沈瑶初正准备说要离开，却被高禹川打断。 “你去办公室等我。” “…瑶初点点头，又抱歉地对会议室里的人颔了颔首，转身匆匆离开。 那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高禹川坐回位置上“我们继续。” 高禹川故意忽略沈瑶初来接他这件事，专注于工作，这让所有人都疑惑极了。 这高禹川……摆的什么架子啊？ 说好的宠妻人设，怎么老婆都来接了，还这么拽？！ 大家正腹诽，高禹川面无表情，刚刚还在键盘上翻飞的手指，忽然猛地将电脑屏幕给合上了。 “不早了，熬也熬不出什么好东西来。”高禹川起身“散会。” “……” 高禹川离开的瞬间，会议室里传来隐忍的欢呼声。 大家幸灾乐祸地笑着看着高禹川的背影，互相交换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 让他装！果然还是没忍住吧！！！ ———— 沈瑶初来到高禹川办公室，咬着下唇有些懊恼。 她不应该这么冲动的，居然直接冲到了高禹川的会议室里。 想到高禹川冷淡的模样，沈瑶初仍然忍不住心下一阵酸胀难受。 看来高禹川还在生她的气。 沈瑶初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他回心转意，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正当沈瑶初以为自己今天要一直等在这里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略微有些快，不像是高禹川平日里沉稳的步伐。 可她一回头，正好对上高禹川那双深邃的眸子。 他的眼神冷漠，脸色阴沉，看起来非常别扭。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迎着他的视线，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是还要很久吗……” “你怎么来了？”高禹川的语气带着冷漠。 沈瑶初咬了咬唇，心中有些酸涩，还是隐忍地说道“我来接你回家。” “接我回家？” 瑶初点点头，敛着眸子不敢看他的双眼“是我昨天没有做到自己答应过你的，所以今天我来接你回家。” 高禹川凝眸盯着沈瑶初“你是为了弥补你昨天的食言？” “是，但也不完全是。”沈瑶初认真道。 高禹川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故意板着脸，假装不为所动。 他的眼神冷冰冰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沈瑶初抿了抿唇“我也是想要向你道歉，我以后不会口不择言了。” 说着，沈瑶初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和鼻音，似乎情绪波动的厉害。 见沈瑶初有想要哭出来的意思，高禹川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他是不是过了点？！ 其实她在看到沈瑶初来的时候，心就早已经软了下来。 他本以为她只是随口发个信息问一下，却没想到她居然主动来接他了！ 可碍于那么多下属在，为了保持自己威严的形象，他实在是不能直接冲上去拥抱她。 那样也太明显了。 高禹川看到沈瑶初眼中闪烁着的水光，一时间有些慌了。 他正要抬手将她揽入自己怀中，缓和这气氛时，办公室的门突然又被敲响了。 高禹川身子一僵，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换上了一副冷漠的面具。 他喉结上下轻滑，挺直了身子，声音低沉“谁？” 大概是对方没听明白他的话，以为他是让人进来，那人立即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高总，刚刚我去接了个电话，他们给您过方案的时候我没赶上，现在拿过来给您……” 项目部老大一边说着，一边抬头。 在看到沈瑶初的瞬间，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高禹川眸光阴沉得离开，严肃道“愣着干什么？给我。” 项目部老大战战兢兢地递上一份文件“这、这里……” 感受到办公室极为凛冽的气息，项目部老大连自刎的心都有了！！ 靠，他是什么冤大头啊！ 怎么没人跟他说，是沈瑶初来了？！！ 第574章 他是沈瑶初的丈夫 项目部老大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此刻面带尴尬地杵在那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沈瑶初也有些尴尬，这里似乎不该是她待的地方。 高禹川面部线条微微紧绷，他不满地扫了男人一眼，明明想直接将他赶出去，却又开不了口。 这里是公司，是办公室，更是他把人留下来熬夜加班赶项目的。 可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他能解释刚刚自己的行为了，却被他打断…… 高禹川气不打一处来。 项目部老大感受到高禹川冷凝的气息，清了清嗓子，试图缓解气氛“高总……” 高禹川冷眸一挑“嗯？” “那个，方案，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别的更好的想法。不如我先拿回去，完善好了再拿给您看？” 项目部老大一脸真诚，满眼认真地看着高禹川，大气都不敢出。 高禹川草草扫了方案一眼，根本没看进去，却也知道他是在找台阶下。 高禹川“啪”地一下合上文件，递给他“确认好了再拿。” “好的好的，您忙。” 项目部老大立即把文件接了过来，然后匆忙地离开了。 直到项目部老大离开办公室，整个总裁办公室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两人都想要接上前面的话题，但气氛却已经全然不同了。 两人对视一眼，沈瑶初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不早了，你可以下班了吗？” 高禹川缓缓呼出一口气“嗯，走吧。” …… 两人下到一楼，正要走出去，隔壁电梯间打开，突然一大波人涌了出来。 正好就是刚刚会议室里的人那群人。 本来正在聊天的大家，见到高禹川和沈瑶初的瞬间，都迅速噤了声。 大家纷纷颔首“高总，太太。” 禹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都早点回家休息。” 见高禹川并不似刚刚在办公室一般那样面如罗刹，大家也都放松了一些。 有人奉承道“好的高总，您和太太也好好休息。” 这声音像是冰层破裂的声音，瞬间引起了连锁反应，大家都开始笑着调侃起来。 “高总好福气，这么晚了太太还来接您下班！” “还是高总在家地位高！” “是啊是啊，高总和太太真幸福。神仙眷侣！” 高禹川在家里的地位，被他们几句话就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高禹川有些受用，仿佛刚刚在会议室里，没有白嘴硬。 沈瑶初朝着大家摆了摆手“很晚了，大家回家的时候都注意安全。” “好的！高总和太太也注意安全！” …… 离开高氏集团时，已是深夜，一片深沉的黑暗开始笼罩着城市。 高禹川开着车，稳稳地穿梭在静谧的街道上。 沈瑶初坐在副驾，看着车窗外。 窗外的风景随着车速的加快而模糊，一排排路灯像流星般划过，留下一道道璀璨的光轨。 沈瑶初将车窗稍稍打开了一条缝，她微微闭上眼，感受着夜风拂过面颊的感觉。 冷冽的风，就像是她此刻心脏的温度一般。 她真的不想再跟高禹川吵架了，她尝试哄他，希望缓和紧张的气氛。 可几次尝试之后，沈瑶初发现高禹川变得越来越冷漠，甚至有些疏远。这让沈瑶初感到失望和委屈。 是她错了，她不知该如何哄他了。 她只能无助地想着，是否他们之间，又回到了原点，两人的关系是不是再也无法修复了。 一想到这里，沈瑶初就觉得胸口闷闷的。 ———— 高禹川洗完澡出来时，沈瑶初已经睡着了。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正有些后悔自己的速度太慢了时，沈瑶初却眼皮微动，缓缓地睁开了眼。 沈瑶初睡得迷迷糊糊的，见到高禹川的瞬间，就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了一个位置，供他睡下。 高禹川看着她下意识的反应，心下一暖，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伸手去抱她。 沈瑶初迷蒙之间感受到自己被温暖包裹起来，立即凑上前去。 可直到自己的脸贴在一个硬挺的胸膛上时，沈瑶初才恍然之间发觉了不对劲。 他们……不是吵架来着？！ 沈瑶初身子一僵，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刚刚洗过澡后的干哑“这么困？” 沈瑶初愣了两秒，下意识抬手推他。 可双手碰到他结实的胸膛，身后却又被他的手臂给禁锢，无法动弹。 “抱歉，是我睡糊涂了……” 沈瑶初想要挣脱，高禹川却低了低头，将头埋进她颈窝里。 高禹川有些黑硬的头发摩擦着沈瑶初的白皙的脖颈，让沈瑶初痒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他呼出的气息滚烫，也一个劲儿地往她颈窝里钻，沈瑶初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沈瑶初感受到高禹川有力的心跳，再次推了推他。 可男人的大手却掐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动作霸道，声音却闷闷的“跑什么？” 沈瑶初有些不自在，他明明在生气，现在又这样亲昵地贴着她，让她有些恍惚。 “你不是在生气了吗？”沈瑶初说话之间，透出了些许委屈。 一听到沈瑶初的“控诉”，高禹川就拧了拧眉“我不该生气吗？” 该。 沈瑶初敛眸，却没有开口。 她知道他该生气，可是他一生气，她就会害怕这最该珍惜的时间，就这样匆匆在生气中度过了。 她不想以后后悔…… 高禹川看着沈瑶初一点点泛红的双眼，顿时有些慌了。 他握着她小巧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以后还说我是别人吗？” 沈瑶初猛地摇头“不说了。” 高禹川眸光更深，凝眸看着她“我是谁？” “你是高禹川。” “嗯？”高禹川挑眉“我就只是高禹川而已？” “嗯……你还是bobo和cici的爸爸。” 高禹川沉声“还有呢？” “还是……”沈瑶初眨了眨眼“我的丈夫。” 沈瑶初的脸离他只有几厘米，见她莹润的唇吐出“丈夫”两个字，他的眸底一暗。 高禹川喉结上下轻滑，粗粝指腹轻蹭了她的唇一下，接着低头。 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第575章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是吗？” 沈瑶初咬了咬下唇，翻了个身，将高禹川困在身下。 高禹川怔了怔“你？” “我说可以，就可以。” 高禹川还没反应过来，沈瑶初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就不老实了起来。 “……” 沈瑶初在他喉结上落下一吻，凝眸看着他的眼，一字一顿“我说可以，就可以。你不行吗？”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高禹川轻笑一声“行不行，你待会来评价。” “……” ———— 高氏集团，会议室。 高禹川面无表情坐在桌子前，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听着大家的汇报。 昨晚大家都熬了大夜，精神状态不算太好，但也还是战战兢兢地对方案进行讲解。 轮到昨天触了霉头的项目部老大，一边看着ppt讲解，一边不停拿眼神去偷瞥高禹川，想看出他的想法。 可高禹川向来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饶是他把高禹川快看穿了，都没找出任何信息。 他硬着头皮，说完了自己的方案，缓缓放下手，看着高禹川，等待着发落。 在会议室中，灯光下的氛围有些紧张，不仅是项目部负责人，这里的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充满了期待与忐忑。 毕竟高禹川的心情，代表着接下来他们即将面临的风暴等级。 高禹川扫了男人一眼“这是你一夜做出来的方案？” 项目部负责人心里“咯噔”一下，点点头“是的高总。如果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我马上去改。” “辛苦了。”高禹川随手抬了抬手“方助理，跟进吧。” 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大家都诧异地盯着高禹川。 跟进？ 通过了的意思？！ 项目部负责人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多谢高总！” “嗯，继续吧。” 他简单而直接地肯定了方案，没有提出任何批评或建议，这让所有人都大感惊讶。这个结果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就像春天的暖阳破冰而出，带来了无尽的惊喜。 大家面面相觑，这时才意识到，虽然高禹川面无表情，但周身气场如常，并不像昨天的暗夜罗刹！ 现场所有人的眼神里，都透露着不解和疑惑。 怎么才一晚上，高禹川就心情大变？！ 见大家面色惊诧，高禹川冷眸扫了他们一眼“怎么？是觉得他的方案不行，我不应该直接给过？” “不是不是！我们是觉得他方案做得好……” “对对，我们要向老大学习！” “……” 今天的会议，出乎意料地顺利。 大家轻轻松松过了项目，就算是方案不那么完美，也都得到了来自于高禹川的意见和方向。 这对于大家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了。 高禹川的建议，就意味着只要按照那个方向走，方案通过和高氏的支持，基本就稳了。 大家心情都不错，也意识到这多亏了高禹川今天心情不错。 等高禹川离开会议室，大家八卦的眼神瞬间就又落到了方助理的身上。 “方助理，高总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开心啊？” 方助理有些无奈“我是真不知道，反正工作上没什么变化。” “那你的意思是，他的变化是因为家庭上的变化？跟他太太有关？！” 方助理“我可没说！你真是神级理解！也许就是你们今天方案做得好呢？” “……” 谁信？ 大家见方助理嘴紧，不再问他，而是自己讨论起来。 “这跟昨天的高总完全不是同一个人，是谁上了我们高总的身啊？！可千万别下来，就在上面待着吧！！” “我也觉得这样的高总好，我真感觉是昨天他太太来接他，多有面儿啊！” “是吧是吧，家里顶梁柱的形象一下子就立起来了。” 大家正兴奋地讨论着，会议室的门忽然再一次被打开。 高禹川走了进来，冷眸扫了几人一眼，几人瞬间石化。 高禹川冷笑一声“这种形象，还需要刻意立？” 说完，高禹川拿起桌上遗落的手机，转身离开。 ……看来高总昨晚真的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好事，这都不恼？！ 第576章 高禹山和慕以安的合作 高禹山家。 高禹山坐在空荡房间的沙发上，周身的空气仿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他的眼神深邃，如同黑夜的深渊，却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紧紧地攥着手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的外壳。 直到慕以安的电话打了进来。 高禹山接起电话“我要的东西呢？” “着什么急？”电话那头的慕以安轻笑一声“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的事安排一下？” 高禹山面露不耐，重复道“我要的东西呢？” “不近人情。”慕以安冷哼一声“不愧是高禹川的哥哥，你们还真挺像的。” 慕以安这句话像是一颗原子弹，瞬间点燃了高禹山。 “我和你没有那么多废话可说，我只再说一遍，尽快把我要的东西给我。” 高禹山声音低沉，带着若有似无的警告。 “……”慕以安吃了瘪，只好说道“我已经让人发给你助理了，你找他要。” 禹山说着，就打算挂掉电话。 慕以安听出了他的意思，赶紧出声“高禹山，我提醒你。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不是仇人关系。” 高禹山薄唇微抿“会不会合作，还要看你的诚意。” 言下之意，如果慕以安给的东西让他不满意了，他们之间的合作也是不可能达成的。 慕以安虽说有些不爽他的态度，但现在毕竟是她有求于他，自然只好软了语气。 “你放心，我这里，有的是你要的东西。” 高禹山嘲讽地勾了勾唇“拭目以待。” 他抬手便挂断了电话，抬了抬眼。 房间的墙壁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扇紧闭的窗户，透过半开的窗帘，外面的月光洒在地上，给这寂静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清冷。 房间里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只有高禹山那沉重的呼吸声，提醒着这里还有生命的气息。 他的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仿佛在看穿这堵冰冷的墙，又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在这空荡的房间里，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清晰，而他的心事却深得像海。 这时，房间的门忽然被敲响，外面传来助理的声音“高总。” 高禹山警惕地看了门口一眼“什么事？” 助理“慕小姐那边的调查文件已经发来了，我整理了一版，您现在要看吗？” 高禹山挑了挑眉，看来慕以安并没有撒谎。 大概是慕以安给的东西比较杂乱，助理替他重新整理了一份。 “进来。”高禹山说着，随手打开了旁边的一盏灯。 泛白的灯光立刻将整个空间照亮。 房门应声而开，助理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叠厚厚的文件。 他走到高禹山面前，微微低头，将文件递了过去，“高总，这是您要的调查结果。” 高禹山瞥了一眼助理，接过文件，翻看起来。 随着高禹山的目光在纸上来回移动，房间内的气氛逐渐变得安静而专注。 一旁的助理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高禹山的反应。房间内只有翻动纸张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高禹山的呼吸声。 高禹山忽然拧眉，抬头看向助理“沈瑶初病重成这样，高禹川完全不知情？！” “嗯……”助理点点头“沈小姐的情况确实不算乐观，按照慕小姐给的资料来看，她现在身体的情况应该是被什么药物压制着。后面她不去洛宁暄那里检查，又偷偷看病，可能就很难被发现。” “她在哪里看病？”高禹山问。 助理弯下腰，将高禹山手上的文件翻了几页，指给他看“她是在她以前一个老师那里看，并没有检查，只是就她之前的身体情况和现有的资料进行整合之后开的药。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药物的压制，她的身体才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高先生才会没有发觉。” 助理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偷瞥高禹山的神色，观察他的情绪。 高禹山表面上看着很是平静，只是垂眸看着手中的资料，良久后抬眸，面无表情地问“这就是全部了吗？” “是的，慕小姐那里的资料算是比较齐全了，包括沈小姐之前被困在齐家的时候的身体检查报告和用药情况。但现在看起来，慕小姐似乎对您也还是有所隐瞒，并没有全盘托出。” 比如，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齐家又为什么愿意跟她合作把资料给她。 这中间必定还有其他的故事。 高禹山冷哼一声，冷白的灯光照在他脸上，让他神色显得更加晦涩难明。 他修长的指尖划过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声线如常“知道了。” 看着高禹山浑身上下透着莫名的冷清与寂寥，助理一时间心下微动。 助理知道高禹山对沈瑶初的感情有多深，虽然跟着高禹山的时间算不上太长，但他和沈瑶初之间的事情，他却都知道。 作为男人，能做到这一步，真的就是很爱很爱了！ 那份深情，他从未见过除了高禹山以外的人拥有过。 助理眼神中充满了关切，轻声安抚道“高总，您也别太伤心，这一切都会有办法的。说不定慕小姐要跟您合作，就是因为有办法救沈小姐呢？” 高禹山抬眸看他，眼神中透出一丝疑惑“嗯？” 助理以为他还沉浸在伤心之中，又道“您放心，有您的关心和帮助，沈小姐一定吉人天相，闯过这一关的。” 高禹山抿唇，没有说话。 助理看着高禹山，心中满是敬佩，就算沈瑶初现在带着孩子回到了高禹川的身边，却依旧这样神情，这样纯粹。 如果这世上还有真爱存在，那一定就是像高禹山对沈瑶初这样的吧？ 正想着，助理却忽然听到高禹山轻笑了一声。 不知是不是他听错了，那笑声里，竟然透着一丝嘲讽。 高禹山看着助理，尾音微扬“我想讲个故事，你听不听？” 助理一怔，没想到高禹山突然转了话题，他点点头“好的，您说。我听着呢。” “我小时候在乡下，喂过一只流浪猫……” “……” 第577章 要是她真死了，不知高禹川会是什么反应？ 身旁冷白的灯光斜斜照在高禹山的脸上，高禹山向后靠在真皮座椅上，手指轻轻地在扶手上敲打着节奏。 助理站在高禹山身前，低眉顺眼地佝着腰，眼神专注地聆听着男人娓娓道来的故事。 男人的声音轻柔而低沉，带着笑意“那只流浪猫，是我喂的第一只流浪猫。一开始我给它喂吃的，它张牙舞爪不肯靠近。后来，喂了一阵子，喂熟了，就愿意让我靠近了。” 助理真以为是流浪猫的故事，便随着高禹山的讲述，缓缓点着头，给予回应。 高禹山继续道“我想着它可怜，无家可归，就想办法把它给抓回去了。可谁知它居然不满意，跑掉了。” “啊……”助理有些惋惜地出声。 高禹山的声音愈发低沉，脸上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笑容“然后我就又把它抓回来，谁知道它又跑了。接连几次……” 高禹山顿了顿，突然撩起眼皮看向助理，眼神犀利“你猜，后来怎么了？” 助理愣了愣，下意识回答道“野猫是被您驯服了吗？” “没有，有些野猫，注定不被驯服，但也没关系。”高禹山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嘴角挂着鄙夷的笑“因为后来，猫就死了。” 助理神经瞬间紧绷，尽管室内的温度适宜，他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冷透心扉。 他努力保持镇定，但高禹山的话语像冷风一样钻进他的耳朵，让他无法平静。 高禹山指的是…… 助理瞬间联想到了，却又不敢这样联想。 接着，高禹山笑道“不听话的、得不到的，死就死了吧。” 高禹山的语调就会微微上扬，像是在享受那个可怕的瞬间。 感觉到高禹山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他似乎在观察自己的反应。 高禹山明明在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眼底只有冷冽的瞳仁，正紧盯着他。 助理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他真的不该懂高禹山这个故事的含义的…… 正在助理紧张得不知作何反应时，高禹山周身凛冽的气息却忽然消散。 他朝着助理挥了挥手“行了，故事也讲完了，你出去吧。剩下的事，想办法调查，我也会想办法从慕以安嘴里撬出来。” “好的，高总。” “……” 助理慌不择路地逃离了办公室，高禹山不甚在意地耸耸肩，鄙夷地笑了笑。 他低头看着纸张上关于沈瑶初病情的描述，摇了摇头。 要是她真死了，不知道高禹川会是什么反应？ ———— 高禹川这天回来得格外早，沈瑶初才刚接完孩子回家，高禹川就回来了。 见男人走进家，将身上大衣递给佣人，沈瑶初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加班一阵子，该给他们一点喘息的时间了。” 沈瑶初轻笑，看来他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看来资本家是知道自己的剥削恶行的？” 高禹川笑了笑“他们得多亏了高太太。” 沈瑶初自然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正有些不好意思时，孩子们听到高禹川的声音，匆匆洗完手跑了出来。 “爸爸！！” bobo和cici手还湿着，就小跑到高禹川面前，抱着他的腿。 两个孩子的手掌印，瞬间印在高禹川价值不菲的西裤上。 沈瑶初有些无奈“宝贝们，你们手还湿着呢！把爸爸裤子打湿了。” “不碍事。”高禹川弯下身，把两个孩子抱了起来“想爸爸了没？” “想了！！”cici搂着高禹川的脖子“爸爸，我怎么感觉好久没看到你了呀？” bobo解释道“他每天工作到很晚，他回来的时候我们都睡觉了吧？” “是哦，早上我们起床的时候，阿姨就说你已经上班去了。”cici拧眉看着高禹川“你就那么喜欢工作吗？以前妈咪再爱工作，也会陪我们的。” cici略带控诉的话语，让高禹川有些内疚“你们希望我能多陪陪你们？” “嗯嗯！”bobo和cici同时点点头。 禹川应道“我说到做到。” 高禹川没有多做承诺，但沈瑶初知道，他对孩子说了“说到做到”，就一定会抽时间多陪陪他们的。 李阿姨走出来，看着这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样子，有些不忍打断。 谁知cici看到李阿姨，就立马闹着要从高禹川身上下来“爸爸，妈咪，哥哥，cici饿了，cici要吃李阿姨做的饭了！！” 高禹川看着cici毫不留恋地跑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沈瑶初也有些无语“这孩子，情绪抽离也太快了。” 高禹川拧了拧眉，有些自我怀疑“她该不会是装的吧？” “……”沈瑶初惊讶地看着高禹川，堂堂高总，竟然有这样的担忧？ 高禹川发觉了沈瑶初的视线，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又很快被压了下去。 沈瑶初假装什么也没发生，正色道“看来最近你会让他们早点下班了，多亏了两个孩子。” 高禹川扯了扯唇角“还是得多亏你。” “嗯？为什么？”沈瑶初不解。 “多亏你生了这两个孩子，他们才有多一些的喘息时间。” 沈瑶初脸一下红了，高禹川这个人，总是会让人出其不意。 高禹川看着沈瑶初害羞的样子，挑了挑眉“去吃饭，今晚早点把孩子哄睡。” 沈瑶初疑惑“明天周末，他们不用上学的。” “是不用上学，但是也得早睡早起，对身体好。” 高禹川一本正经地说着，沈瑶初却从他的神色中察觉出些什么。 可仔细看去，却又看不出什么。 沈瑶初试探性地说道“好，那我早点哄他们睡着，陪着他们睡。” 高禹川“不行，昨晚半夜可是你说的，下次再评价。” “我什么时候……” 沈瑶初正要辩解，却忽然想起自己昨晚被折腾个半死时，迷迷糊糊中，他抵着她，发狠地问“你说，我行不行？” 沈瑶初不敢说不行，又不想让他得逞，只好用了“下次”这个托词…… 高禹川见她想起来了，勾了勾唇“等你今晚的评价。” “……” 第578章 带慕以安回高家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房间里，形成斑驳的光影。 沈瑶初躺在高禹川的怀里，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有着别样的平静和温暖。 沈瑶初缓缓睁开双眼，感觉高禹川的手轻轻环绕着她的腰，坚实臂膀的温度仿佛能够透过肌肤，直达心底。 周围的空气弥漫着淡淡的属于他们的味道，床单在他们身下微微皱褶，清晰地诉说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回想起昨晚他的不再克制的表现，沈瑶初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 “现在开始害羞了？” 高禹川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夹杂着些许慵懒，虽然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辨，带着一种不经意的性感。 沈瑶初愣了愣“我没有害羞。” “你不害羞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高禹川垂眸看她“昨天半夜你自己的表现，这就假装忘了？” “我半夜怎么了……”沈瑶初有些疑惑。 高禹川轻笑一声，语带戏谑“要是你能把昨天夜里那种主动和气势，在我们做的时候表现出来，那就更好了。” 沈瑶初一愣，高禹川说的夜里，是指昨天睡着以后？ 沈瑶初正想反驳，她昨天夜里被他折腾得手指都抬不起来了，哪里还有能有什么特殊的表现。 可她刚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却忽然想起昨夜似乎是梦到高禹川真的不行了。她怕他心理上有创伤，才使尽浑身解数想让他赶紧“起立”…… 难道，她真的手上也做了这件事？ 沈瑶初的脸瞬间红透了，她把头埋进高禹川胸口，不敢说话。 要是高禹川知道他在她梦里，是个不行的男人，只怕是真要身体力行证明自己的能力了。 她身体虚，承受不来了。 沈瑶初深吸一口气，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不知道，我睡着了，确实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那要不然，我来告诉你到底做了什么？”高禹川声音微扬，带着若有似无的挑逗。 “不用了……”沈瑶初说着，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她神色一变，感觉到面前男人似乎真的陷入了昨晚的回忆，立即挪动自己的身体，想要离他远一点。 可高禹川却是不肯，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死死黏在沈瑶初的身上。 “跑什么？” “……”沈瑶初羞赧地抬手推他“想要我不跑，你就别……” “别什么？” “……” 沈瑶初尴尬极了，一大清早，身无一物的高禹川是个正常甚至超出正常水平的男性，就那样直接贴在她皮肤上，和她微凉的腿形成强烈的温差。 她往哪退，他都能再次贴上来，不羞不躁，眼底还带着挑衅，明显就是故意的！ 沈瑶初咬了咬下唇“别用它抵着我腿！” “有什么问题？”高禹川挑了挑眉“这是我应得的。” “……” 沈瑶初耳根子都红了，她只觉得这男人脸皮实在是厚，她确实比不过。 沈瑶初声如蚊蝇“有问题，我受不了。” 高禹川一怔，腰间一酸。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突然的求饶，是多危险的事情吗？ 高禹川深吸一口气，他也知道她确实受不了，她的身体不适合早上再来一次了。 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高禹川身上肌肉紧绷，从床上迅速起身，随手拿起床边的毛巾围在腰间，一言不发地去了洗手间。 ———— 高禹山坐在车里，面色微沉，全然不似平日里的温柔。 他的眼神深邃，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仿佛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坐在他身边的女人则截然不同。 慕以安面带微笑，眼神明亮，对高禹山的情绪毫不在意。 直到慕以安几次对高禹山说话，对方却都置若罔闻，她才终于敛了笑，双眸带上了些许不满。 “高禹山，看来我们俩关系已经很不错了。” 高禹山瞥了她一眼，仍是没有回应。 慕以安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道“你在外人面前，都总是装得绅士儒雅又温柔，只有在我面前，才会展现出这么冷漠不耐烦的一面。我们俩关系，确实很亲近了。” 高禹山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十足的鄙夷。 高禹山语气冷漠“不得不说，你的心态倒是不错。” 慕以安耸耸肩“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心态当然要好。” 高禹山和慕以安的情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暗一明，一冷一热。在车窗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鲜明。 慕以安见他又归于沉默，调笑道“我们都拿出了十足的诚意，相信这一次，一定会是我们的胜利。” …… 高家别墅。 高远斌和何曼月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一丝焦虑和困惑。 何曼月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她的手指不安地相互摩擦。 高远斌默默地靠在沙发背上，眼神中带着深沉的思考，面露不耐。 何曼月第无数次抬眸看向墙上的钟，终于忍不住问到“老高，你说这禹山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个时间点非要我们在家里等他，也不说到底是要做什么……” “我哪知道？”高远斌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等着就行了。” 何曼月疑惑地说“他到底是什么目的？是有什么事要和我们商量？他这样什么也不透露，让我心里有点不安。” 屋内的空气仿佛变得凝重起来，一种未知的不安笼罩在每一个角落。 时钟滴答作响，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他们的等待变得漫长而痛苦。 终于，高远斌也有些等不住了“你给他打电话，我也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他再不回来，我就走了！” “好。” 何曼月拿起手机，正要给高禹山打电话，门铃就响了起来。 佣人匆匆跑过去，回头道“先生，太太，是禹山少爷回来了。” 门一打开，高远斌和何曼月同时看了过去，只见高禹山行动缓慢地走了进来。 何曼月笑道“禹山回来了？你爸正让我打电话问你呢……” 她话音未落，高禹山的身后就走出来一个女人。 慕以安笑靥如花“叔叔阿姨，又见面了。” “……” 第579章 高禹山挑衅高远斌 慕以安？！ 在看到慕以安的瞬间，高远斌和何曼月的表情瞬间变得很精彩。 两人惊愕地对视，眼睛瞪得大大的，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高远斌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半天都没有发出声音。 何曼月也愣住了，只能下意识看向高远斌，看他作何反应。 半晌，高远斌沉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整个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起来，仿佛所有的氧气都被抽走了。 高禹山面色淡淡，没有说话。 慕以安笑了笑，挺直腰身，嘴角挂着一丝挑衅的微笑。 她瞥了一眼高远斌和何曼月“叔叔阿姨，这一次，我是作为禹山的新女友过来看看你们。” 说着，慕以安将手中拎着的一些礼品袋放了下来。 她带的东西不多，也并不贵重，表情充满了自信和挑衅，仿佛在宣告自己的胜利。 她无视了高远斌和何曼月惊愕的表情，继续说道“你们不是一直很喜欢我吗？我以后，还是你们的儿媳。” 只不过，换了一个儿子。 高远斌和何曼月被她的话惊得一时语塞，他们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个沈瑶初在两兄弟之间兴风作浪就算了，怎么这下慕以安也进来横插一脚？！ 高远斌猛地拍了一下沙发的把手，怒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这种事情不是儿戏！” 慕以安轻笑一声“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伴侣。我和禹山，也是深思熟虑后才决定在一起的。” “慕小姐，我们以前是喜欢你，但是是以前，你作为禹川的女朋友。”何曼月叹了口气“现在……” 比起何曼月的委婉，高远斌对着她横眉竖眼，冷声道“慕小姐，你那么大的肚子都没保住孩子，又被曹家赶了出来，你觉得，你跟禹山在一起合适吗？” 提起那个已经成型，却没能救回来的孩子，慕以安就心痛不已。 可已经过了这么久，她现在还面临着生存的问题，只能尽快向前看，不能沉浸在之前的悲伤里。 她故作委屈，说道“我知道叔叔阿姨肯定会介意的，但禹山说了，他不介意。我想，真正的爱，不就是不介意她的过去吗？这样你们是不是更能确定，我们不是儿戏呢？” “放屁！！”高远斌恼了，指着高禹山的鼻子“一直以来，我给了你多少自由？！之前所有的相亲，我都是让你弟弟去的。现在我才刚给你介绍了马来西亚崔氏集团的千金，你就给我来这一招？！你是不是存心想把我气死？！” “崔氏集团的千金你不要，你要这样的？！高禹山，你就是故意跟家里唱反调！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高远斌恶狠狠地盯着高禹山，仿佛下一秒就要上去给他一拳。 一直沉默的高禹山，终于抬手指了指楼上，对慕以安道“你先上楼，我来跟他们说。” 慕以安勾了勾唇，转头看着高远斌和何曼月，火上浇油“你们也不用太惊讶，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禹山现在选择了我，这是他的决定。你们如果接受不了……就想想办法接受。” 说完，慕以安不管高远斌眼中的怒火，一边上楼一边问高禹山“禹山，你房间在哪里？我怕不小心闯到高禹川的房间去了……” 高禹山指了指二楼尽头的房间“他的房间，你进不去。” 慕以安挑了挑眉，眸光扫过高远斌和何曼月，身姿绰约地上了楼。 慕以安的身影消失在客厅里，高远斌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高禹山面前，怒不可遏地推搡了他一把。 高禹山本就只靠着一只腿站着，猝不及防被高远斌推了一把，身子向后，差点摔倒在地。 他狼狈地扶着一旁的沙发扶手，用尽了力气，才没有摔下去。 高禹山半跪在地上，抬头看着高远斌，冷笑道“你也就敢推我了，要是是高禹川，你敢吗？！” 高远斌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却又很快鄙夷地看着地上的高禹山“高禹川靠着自己，拿到了高氏最多的股份，成为了高氏掌权人，我当然不敢。你呢？本就什么都没有，还不肯听话，娶了崔家的千金！这是你最后的翻身机会你知道吗？！” 高远斌居高临下地指着高禹山“你刚刚居然还让慕以安先上去，怎么？想用这种保护者的姿态来博取她的欢心？这就是你们情侣之间的小把戏？” 高远斌一想到高禹山刚刚的样子，就觉得他是在侮辱他们。 他高禹山挺身而出，挡在慕以安面前，保护她不受他们的攻击，这简直就是在挑战他们！ “我用不用博取她的欢心，不需要你管。”高禹山咬了咬牙，摇摇晃晃地艰难从地上站了起来，平视着高远斌“我跟谁在一起，也不需要你管。那个崔茹歆，给不了我想要的。” 高远斌扬声道“崔家千金给不了你想要的？那慕以安就能给你？她能给你什么？一个被曹家赶出门的二手货，生过死胎，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生，你这样只会让老太太更讨厌你！让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我不需要向你报告我正在做的事情。”高禹山眼神冷漠。 “你既然这样想，那你让我们留在家里干什么？你完全可以凭着自己的想法跟她在一起，反正你也不在意我们的想法！” 高远斌深吸一口气，转念一想，却又知道自己只有这一个儿子可依靠了，便冷静了一下，说道“行了，谈就谈吧，别闹出事。” 高禹山“带她回来，就是想让你们知道，我有和她结婚的打算。” 高禹山的话，像是一颗炸弹落入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一阵阵强烈的波涛。 整个客厅里，瞬间充满了火药味。 “什么？！”高远斌彻底傻了“你不是跟她玩玩而已，而是准备结婚？！！” 禹山定定地看着高远斌，目光坚定“我会娶她。” “……” 第580章 从后面抱住高禹山 “高禹山！我看你是疯了！” 高远斌怒目圆睁，额头上的青筋凸起，双目中怒火熊熊，仿佛随时会喷薄而出。 他紧握着拳头，似乎随时准备向高禹山扑过去。 何曼月见父子俩之间一触即发的气氛，赶紧冲上前去，挡在他们之间，双手张开，试图阻止高远斌的冲动行为。 “你冷静点！禹山现在身体不好，你可不能乱动手！伤着孩子怎么办？！” 高远斌听完更愤怒了“就是因为他身体不好，我才想办法让他以后能够过得好一点，他呢？！他做了什么？！我看他就是不想好好过了，想跟全世界都为敌！” 高禹山冷漠地看着高远斌和何曼月，他挺直了背，表情坚毅，没有丝毫的退缩。 高远斌说得冠冕堂皇，是为了他，实际上是为了什么，高禹山心知肚明。 对于高远斌来说，他和何曼月生不出孩子，就只有高禹川和高禹山两个儿子。 高禹川是永远不可能听他的话，按照他的想法来办事的，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落在高禹山的身上。 高禹山向来都听话，一直任由他摆布。 所以与其说是高远斌不满他不接受他安排和崔茹歆相亲，倒不如说是高远斌不满他不再是那个听话的高禹山了。 高禹山心下冷笑，再开口时，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爸，何姨。我是成年人，也会多做考虑的。这只是我现在的想法，但是以后，谁说得好呢。” 高禹山放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他朝着他们颔了颔首“我先上楼了。” 高禹山转身离开，缓步离开。尽管他的步伐缓慢而摇晃，但高大的背影和挺拔，仍然告诉着高远斌和何曼月，他是认真的。 高远斌看着高禹山走上楼梯，心中的怒火更甚。 他的脸色变得铁青，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他的双眼仿佛能喷出火来，让人不敢直视。 他根本没想到，一向听话的高禹山竟然给他来了这么大一个“惊吓”！ 慕以安是什么样的人，鹿港谁不知道？！ 为了嫁给曹文松，使尽手段逼走原配，结果自己也没有讨到什么好。 现在转头嫁不了高禹川，就想嫁给高禹山。 像是跟阴魂不散的女鬼，死死贴在他们高家身上。 真是太恶心了！！ 高远斌怒声低咒“真是不像话！！” 何曼月看到高远斌暴跳如雷的样子，表情充满了忧虑和不安，眼底却满是按捺不住的暗喜。 她转过身来，轻轻地拍了拍高远斌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何曼月的声音轻柔“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商量，你好好跟禹山说，他最懂事了，说不定会听你的呢！”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听话！真是要把我给气死！！”高远斌双目通红，气得不断拍着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 何曼月自然知道他说的就是高禹川和高禹山兄弟俩，她内心狂喜，抬手抚着高远斌的后背，安抚道“别气了，身体要紧。有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高远斌指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楼梯，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我养他这么久，带他在高氏这么久，他现在竟然背刺我！真是指不上他们了！” “哎……”何曼月叹了口气“其实这个时候，我本来不应该说的。但是我真的忍不住！” 何曼月一边抚摸着高远斌的手臂，一边感叹道“这两个孩子，确实性格都有点像你那个倔性子的前妻。要不是你一直不肯配合，我是真的很想生一个我们俩的宝宝，这样以后，我们俩就都有人孝顺了……我生的孩子，我养大的孩子，肯定像我一样，永远只会站在你这边……” “……” ———— 高禹山缓步上楼，每一步都上得有些艰难。 他本就还没能恢复好时，就回了国，复健又断断续续的，双腿一直承受着压力，这几天愈发不适起来。 可想到还未完成的这些事，他咬了咬牙，坚持上楼。 既然慕以安要跟他合作，她也拿出了一定的诚意，将那些资料给了他，他就愿意配合她。 高禹山推开房间的门，慕以安正站在他的书柜前，翻看着他的相册。 高禹山面色一凛，迈步走到慕以安面前，毫不留情地将她手中的相册给抽了回来。 他沉声道“在别人家里随意翻找别人的东西，是你的礼貌吗？” 慕以安手中突然空空如也，她微怔，挑了挑眉“既然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我看看你的人生轨迹，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高禹山眸光冷淡“请你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高禹山将相册一页页整理好，抬手要放上书柜。 身后传来慕以安的声音“你是真的很爱沈瑶初吧？这一整个相册里，都是你和她还有两个孩子的照片。” 高禹山手一顿，却又立即回复正常“这与你无关。” 这时，身后的慕以安却轻笑一声“高禹山，我这里有你要的东西，但你也得给我我要的东西。” 高禹山冷笑一声，带着十足的鄙夷“你要的，不就是高太太这个位置？” 他话音还未落，却忽然感觉慕以安将自己的身体覆了上来，从身后抱住了他。 她的手臂横在他腰间，紧紧搂着他“我要的，还有和高禹川一模一样的这具身体。” 高禹山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冷硬的表情所取代。 他用力推开慕以安，语气冰冷地说“别碰我。”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坚决和冷漠。 慕以安踉跄地倒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她抬起头，看到了他眼中的疏离和厌恶。 他的话语和神色十分一致，都在警告着她，不要靠近她。 慕以安本笑着的脸，也一下子阴沉下来。 慕以安上下打量着高禹山，似乎是在嫌弃他，不过是一个残缺的“替代品”。 慕以安冷笑一声“真没意思，不好玩。” “……” 第581章 夫妻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 眼见着离孩子放学没多久了，沈瑶初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 外面又降温了，沈瑶初脱了拖鞋正准备穿鞋，忽然想起自己的围巾没拿，又着急忙慌地回房间去拿。 着急之间，忘了穿回拖鞋，光着脚就跑上楼了。 等到她再回到门口时，门正好被人从外面拉开。 沈瑶初光着脚跑到门口的样子，就刚好撞进高禹川幽深的双眸里。 高禹川拧了拧眉：“怎么不穿鞋？” 沈瑶初小跑到门口，解释道：“我就是上去拿个围巾，不冷的。而且有暖气，不会着凉。” “那也得把鞋穿上。”高禹川坚定地说道。 ??.??????????.????? 沈瑶初抬了抬自己的脚，给高禹川看：“真的不凉，我今天穿的袜子也挺厚的。” 沈瑶初话还没说完，高禹川的大手就已经伸了过来，将她的手握进手中，宽大的手掌包裹她的脚，试着她脚上的温度。 确实还好。 高禹川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是让沈瑶初怔了怔。 她下意识要将自己的脚从他掌中抽出来，男人却已经半跪了下来，拿起她刚刚随手放在一旁的鞋，迅速替她穿好。 沈瑶初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脸颊也微微发热起来。 这……是夫妻之间正常的相处方式吗？ 沈瑶初竟然有些恍惚。 高禹川替沈瑶初穿好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穿好了，以后记得穿鞋，嗯？” 高禹川声音低沉，带着若有似无的宠溺，让沈瑶初更加不好意思。 她点点头：“嗯，知道了。” 高禹川满意地看着她，对她突然的乖巧而表示满意。 沈瑶初缓缓放下脚，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感觉脚底软绵绵的。 高禹川察觉到沈瑶初的不自在，微微勾唇，轻笑道：“看来我平时还是做得不够。” 沈瑶初一怔，有些疑惑：“嗯？” “只是帮你穿个鞋而已。”高禹川看着她，别有深意地说道：“我以后会常常做这些事的，希望你能早日习惯。” “啊？……” 高禹川见她更不好意思了，低笑一声，故意逗弄她一般，又要伸手去抓她的脚腕。 沈瑶初也笑了起来，下意识避开：“好了，慢慢习惯，用不着一天穿好一次！” 高禹川抬手搂住她，笑着问道：“要去接BoBo和CiCi？” “嗯，他们快放学了，我现在过去。” 高禹川抬了抬手腕，有些犹豫：“我是打算跟你一块儿去的。” “要一起吗？”沈瑶初邀请道。 “如果我进行一个几分钟的视频会议，还来得及跟你一起去吗？”高禹川问。 待会儿有一个比较紧急的视频会议，他必须准时去开。 要是接了孩子再回来开会，只怕是来不及的。 “应该来不及，抬腕去接，孩子心里会不舒服的。”沈瑶初朝着他摆了摆手：“你就在家开会吧，我去接孩子。他们能回家第一时间见到你，应该也挺开心的。” “嗯。”高禹川点点头，似乎是同意了她的说法：“能理解，我回家能第一时间见到你，也挺开心的。” “……” 第582章 高禹川：“等我回家。” 说话之间，高禹川站在楼梯的拐角处，低头看着下面的庭院。 楼下欢快的脚步声和孩子们的嬉笑声，愈发近了。 高禹川不再管电话那头的方助理还有什么没说完的话，径直挂掉了电话。 他收起手机，阔步下了楼，拉开了大门。 BOBO和CiCi穿着鲜艳的衣服，衬得那两张巴掌大的脸更加可爱白皙。 “放学了？”高禹川扬声道，声音中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两个孩子应声抬头，见到高禹川的瞬间，眼睛放射着兴奋的光，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爸爸！！！” 两个孩子声音清脆，一边喊着，一边飞快地朝着高禹川跑过来，仿佛带着一股无法抵挡的活力。 他们笑着，挥舞着小手，显然非常高兴。 沈瑶初走在他们后面，面上带着浅笑，凝眸看着他们的身影奔向高禹川。 BOBO和CiCi实在是跑得有点快，沈瑶初无奈地笑了笑，只好温柔出声提醒他们：“BO宝、Ci宝，慢点儿跑，小心摔跤了。” 话音刚落，BOBO和CiCi已经冲到高禹川面前了。 他们伸出小手，高禹川便蹲下身来，一把将两个孩子抱进了怀里。 他感觉到孩子们柔软的头发和温暖的身体，冷硬的心瞬间被融化。 “爸爸！你今天怎么在家呀？”CiCi眨了眨眼睛，声音软糯，朝着高禹川身上靠：“今天我和哥哥很乖，得到了老师发的小贴纸！郭老师还夸我和哥哥聪明呢！” 高禹川轻笑一声：“那你们有没有谢谢老师？” “当然！”BOBO认真地插嘴：“我和妹妹都是很有礼貌的。” 高禹川看着两个孩子脸上骄傲的表情，被他们天真无邪的样子逗笑了。 他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沈瑶初，只见沈瑶初的眼神里满是温柔和喜悦。 高禹川挑了挑眉，别有意味地笑道：“看来回来第一时间见到我，是挺开心的。” 沈瑶初明显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敛眸笑着没有说话，反而是不知所以的BOBO和CiCi，使劲点了点头：“是呀爸爸！” 高禹川将BOBO和CiCi放下来，摸着他们柔软白皙的脸颊：“那你们进去洗手，我陪你们吃饭。” “好耶！！” 看着两个孩子牵着手跑进洗手间，高禹川看向沈瑶初，眸底深谙。 “瑶初，我这两天可能会去一趟加州。” 沈瑶初一怔，提起加州，她一时间有些不自在：“嗯？是有什么事吗？” “嗯，要出差，处理医院的事情。论坛那边又组织了一个活动。”高禹川看向沈瑶初的眼中有些抱歉：“这次没有医生团队，都是生意上的事。你现在身体不好，我也不方便带着你坐长途飞机……” 沈瑶初点点头：“好，那你要去几天？” “四五天的样子。”似乎是怕沈瑶初不满，高禹川又加上一句：“我尽快赶回来。” “好，知道了。” 沈瑶初知道高禹川为了医院的事情，操了不少心。怕他耽误工作，沈瑶初抿了抿唇，柔声提醒：“家里有我，孩子们都会乖的。” 高禹川凝眸看着沈瑶初：“那你等我回家。” “嗯。” ***** ———— 高禹川出差的时间很快定了下来。 出国前一天夜里，沈瑶初心不在焉地帮高禹川收拾着行李。 她的动作缓慢而机械，眼神游离不定，目光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瑶初知道高禹川这次出差，是为了医院。而打造国内首屈一指的外壳中心，又是为了她。 这对高禹川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可沈瑶初却总觉得有种莫名的不安。 沈瑶初随手把高禹川的衣物塞进行李箱，然后又拿出来重新整理，心里有些乱，试图用这样的忙碌让自己稍稍冷静下来。 明明就是几天的时间，沈瑶初却有些害怕。 现在她的身体，像是一颗还未点燃引线的定时炸弹，虽然风平浪静，却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可高氏和医院对高禹川的意义，是她无法阻止他出差的理由。 沈瑶初缓缓吐出一口气，明明很轻，却被高禹川敏锐地捕捉到了。 高禹川回头看她，担忧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就是在想，还有没有什么没带的。”沈瑶初敛着眸，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高禹川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我都说让李阿姨来收拾，你去休息。” “我亲自帮你收吧，不辛苦的。” 高禹川轻轻地皱了皱眉，他看出了沈瑶初心不在焉的状态，低声问道：“没有身体不舒服，那就是心里不舒服？” 沈瑶初眼神有些闪躲：“没有，只是有点担心你。” 尽管沈瑶初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但高禹川却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波动。 高禹川微微倾身，将沈瑶初整个身子搂进自己的怀里：“别担心，我只去几天的时间，尽快回来。” 沈瑶初将头埋进他结实的胸口，闭上眼睛点了点头，让自己沉浸在男人温暖的怀抱中。 她轻轻“嗯”了一声，发出闷闷的声音。 出差对于高禹川来说只是一次短暂的分别，但对于沈瑶初来说，是有好多天没法跟他在一起。 “舍不得？” 沈瑶初身子一僵，他知道她说中了她的内心，但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面对这件事。 她没有回应，却也没有否认。 耳边传来高禹川带着些许戏谑的轻笑声，沈瑶初还没反应过来，高禹川的手就覆在她后颈上。 他的手微微用力，迫使她抬头，迎向他的薄唇。 “那今晚就好好记住我在的感觉。” 高禹川的吻如狂风暴雨般袭来，沈瑶初下意识想推开他，可一想到马上有好多天见不到他，沈瑶初还是主动抬起手臂，环上他脖颈，主动配合着高禹川的吻。 两人之间的温度逐渐升高，沈瑶初咬着下唇，听着高禹川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 “记住了吗？” “嗯？”沈瑶初眼神迷离。 “我在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