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吻》
1. C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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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影院,一所坐落在深巷胡同,处于绿树掩映之间的,被誉为全国最高艺术学府的一流大学。
听后街的人们讲,这学校里的学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他们来自全国各地,经过了层层筛选与考试。
他们无一例外的家境良好,成绩优异,女生清一色的漂亮聪明,男生都是身高一八五加的帅小伙。
他们穿衣打扮鲜活有气质,做事情独具一格,谈恋爱谈的轰轰烈烈,学校里随便拖个吊车尾拉到人堆里,照样鹤立鸡群。
这鬼地方不光卷颜值身材,卷学习成绩和专业能力,还卷流量和知名度。
就在这么一个集中了全国最出挑的美女帅哥的学校里,白简依然是当之无愧的校草,佼佼者中的明星。
他出生在高知家庭,相貌出众,成绩优异。十五岁时出演第一部校园文艺电影,在娱乐圈里大火,被二十一世纪报誉为“最富有少年感的干净演员”
十七岁时以全国第一的好成绩考进北城电影学院。
即使时常拍戏,接触美艳女星,白简也从未有过任何绯闻传出,冷冷清清,一尘不染。
正因为有他的存在,北院的放课休息时间,校门口总是围了一群慕名而来的粉丝。
她们不惧夏热酷暑,常常在校门边盘踞,吵吵闹闹地,招惹了影院内许多学生的不满,连保安看见她们,也板着个脸,一副无语表情。
这日午后,上面说派人来视察校内工作,清理闲杂人等的任务就落在了保安和校学生会的头上。
他们手臂上带着红袖章,从校门口清到对面的街道,把来堵人的粉丝赶得老远。
许龄月梳着高高的马尾,戴着红袖章,精神抖擞地走到校门斜对面的小卖部。
柜台后,一台老旧的小风扇呼呼地吹,带着旧机械费力工作的嘎吱声,玻璃柜台上腻着一层发灰的污迹,刮痕清晰,彰显着它的年代久远。
一个年轻的女生坐在高凳上,慵懒地翘着腿,正在用笔电看电影,嘴里好像还衔了根细烟。
她穿着短裙和小吊带,肤白如雪,黑发过腰,一双狐狸眼睛眼尾上挑,就像画笔勾出来似的清晰又深邃,好迷人的媚,配一个尖下巴,是这张面孔最完美的收笔。
面对北院表演系的女生,她的颜值丝毫不逊色,青纯与妖艳相结合的特殊气质甚至更胜一筹。
许龄月看着她,冷冰冰地对她说,“你也得走,我们学校下午有领导视察。”
她们之间的对话像是积怨已久的陌生人,认识,又不认识。
冷红殊瞥了她一眼,冷淡道,
“你们学校被视察,关我什么事。”
女生的声线柔得像水,轻飘飘地,给人一种踩在浮云上的感觉,好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许龄月:“学校门口的粉丝都清了,你凭什么不走,你别说你躲在这里不是为了看白简?”
之前,没做这兼职时,冷红殊在北院就没少干出过扰乱他们校风校规的事。
翻墙进学校,给白简送礼物。
给他摆蜡烛灯,引得一众男生半夜里起哄。
偷偷摸进他们公开课的讲堂,在课堂上胡乱说话,弄得教室里乌烟瘴气。
许龄月做为学生会副主席,对她已经厌恶到了极致,偏偏这人脸皮厚,不让进学校,她就在校门口蹲点。
她长的漂亮,又吸睛,和社会上的朋友认识也多,穿着黑丝小短裙往校门边一站,北城电影学院活生生就被她衬托成了职业技术学院。
有了这份兼职,虽说她老实一些,但许龄月还是看见她就烦,就像经纪人看见自家明星沾上私生饭一样的烦。
冷红殊笑,毫不避讳地承认:“我当然是为了他啊。”
“我已经很老实了,没进你们学校,也没站在校门口显眼,隔了一条街打份兼职都不行。”
“会长同学,你拦我拦到这种程度,不会是因为你喜欢白简,又怕他喜欢上我吧。”
许龄月诧异地盯着她,耳根子一下全红了。
因为冷红殊影响了北院校风而讨厌她,这是一码事,像一个怀春的少女一般暗恋着白简,这是另一码事。
许龄月一向分的很清楚,冷红殊居然把两件事混在一起往她头上扣帽子,许龄月一时连嘴都还不上。
“……”
冷红殊:“放心,我今天不给你们惹麻烦,纯上班。”
许龄月被她怼得说话都没了底气,
“留在这里也行,你把烟掐了。”
“我们学校门口有监控,一会儿领导来查,你要是再翻墙,或者蹲在我们学校门口…”
她滔滔不绝的发号施令,冷红殊不耐烦的把视线瞥回笔电,冷冰冰地催,
“快走吧…”
许龄月有些憋闷地看着她,唇线抿紧,另一个女生过来跟她讲话,两人才手挽手离开。
盛夏的热风迎面滚过来,夹杂着她们冷嘲热讽的声音,
“怎么了又。”
“没什么,我看见她就心烦。”
“别说你了,估计白简看见她都要烦死了,一天天的,跟个苍蝇一样黏着。”
“她自己没有自知之明吗,一个技校的,还想追白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别气了,她今后毕业要么给人洗脚,要么给人洗头,有她好看的。”
“……”
小卖部里,风铃声响,空灵清脆。
冷红殊靠着躺椅,眼神微空,过了许久,她把嘴里衔的“细烟”拿出来,这不是烟,只是一根薄荷牛奶味的棒棒糖而已。
还有,她在学校学的,也不是给人洗脚洗头。
徬晚五点半,大学课堂的下午休息时间,校门边,学生来往穿行,街上的小吃摊也摆了起来,胡同里面热闹又安逸,充满了北城地道的烟火气息。
“来盒儿烟。”
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趴在玻璃橱柜上,用带着浓重儿化的北城口音对着她说,
冷红殊举着镜子,不紧不慢地把眼线勾完,给他拿了盒烟,钱也找回去了。
男人拿着烟盒,慢条斯理地拆包装,盯着她多看了一会儿。
这附近有酒吧一条街,里面什么人都有,看男人的打扮,显然是那里的常客。
他看她长的漂亮,直勾勾地盯着她,正要搭几句话。
冷红殊把东西一收,包包一背就出了小卖部。
她握着手机,一字一句地发语音,
2. C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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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侧着脸,浅睨着她。
明利薄韧的眼皮下是一双清黑如潭的深邃眼瞳,冷清润凉。
高挺的鼻骨,紧致的下颌骨线,近乎完美的侧脸线条挑不出一丝错处,皮肤在光线的照射下,冷白干净。
清俊这样的字眼放在他身上,简直化用到了极致,好像高中时代里的白月光,天生自带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冷距离感。
他转回头,没有回话。
过了几分钟后,冷红殊的手机里才收到一条信息。
——嗯
一个字,一瞬间,把他们表面遥远的距离,神秘而暧昧地连接在了一起。
冷红殊关掉了手机屏幕,唇角慢慢弯开一抹淡弧。
嗯,是去他家。
车窗外的景色在模糊着倒退,道路上的行人被阳光晒得行走缓慢,姿态颓懒,像游戏里卡带的小人。
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午后,极其生活化的场景,没有人会再注意到他,和他们。
冷红殊身体俯前,几乎贴在了他的椅背上,唇靠过去,在他的耳朵边几厘米的地方说话,
温热的气息里带着迷人的甜香味,薄荷的,牛奶的,还有酒心巧克力,可以想见她一下午吃了多少糖。
“车上都没人了,回我一句话都不行?还要用手机发。”
她柔软地对他撒娇,声线蛊惑又青涩。
视野里,他的耳廓白净,没有因为她的挑逗而有一丝丝的变红。
面对她的时候,男人女人都可能脸红,白简却从来不会脸红。
他没有看她,冷淡而温和地说:
“还没有到家,先坐回去吧。”
“哦…”
冷红殊不情不愿地回了一个哦字,身体却迟迟不肯动。
她伸出指尖,碰着了他耳后的一颗很小的红痣。
他的皮肤好凉,夏日里也是冰凉的,跟他的人一样。
指尖的厮磨,似碰非碰,白简这次没有念她。
一小会后,下一站有人要上车了,冷红殊才老实地坐回去。
手机一个劲地响,全是她贼心不死发来的消息,
——宝宝,我下午看了你的采访,还看了你的电影,我觉得你穿白色真的好好看。
——哦,对,我还看了你六月的行程图,你最近是不是要进组了,这几天多陪陪我吧。
——对了,今天是我们认识一周年的日子,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小礼物。
她一连发了五六条,白简扫了眼手机,一个字都没回。
冷红殊也没有不高兴,她已经习惯了。
爱凑上来的男人她嫌油腻轻浮,撩不动的她才更喜欢。
半个小时后,冷红殊进了他的家,室内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所有的家具是清一色的暗色调,摆件和装饰很少,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家的主人多半是个挑剔的洁癖,白简也确实如此。
冷红殊换完鞋,洗完手,才被允许坐在他的沙发上。
白简今年刚满二十,他在娱乐圈里已经是最顶流的演员,用追星人的话说就是,有颜有身材,有代表作,有成绩,粉丝流量大,且依然处在快速上升期阶段。
他年纪轻轻,拿过电影新人奖,也拿过最佳男主角,从十五岁到二十岁,他接的品牌代言无数,火得像没有低谷期。
听说,他在北城的市中心有很多房产,但他固定住宿的家只有两个,近郊的别墅,和市中心的大平层。
他这个家里没雇佣人,常年是冷冷清清的,只有他一个人,以及偶尔会来这里光顾的冷红殊。
外面的天黑得好慢,七点多了,还和白日一样明亮。
他站在阳台上,肩膀清阔,吐出的烟雾是淡淡的,像晨起清润的薄雾。
冷红殊不知何时,凑到了他的身边,跟他一起看夕阳落下。
金红色的光落在他们身上,有一种别样深邃的美感。
冷红殊不喜欢闻烟味,她像平常一样小声念叨他,“抽烟对肺不好。”
白简回了她一句,“吃糖对牙也不好。”
冷红殊今天一下午,吃了半袋糖,牙后跟现在隐隐作痛。
她吐了下舌,不再念他。
两人安静了一会。
冷红殊忍不住搬出刚才发消息问他的那些话,都是她最好奇的事情。
“我看了你们工作组发的行程图,你最近要进组了?六月上旬?”
白简:“嗯。”
冷红殊脚尖踢着扶栏,有些不高兴。
每次他一拍戏,冷红殊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他的人。
今天六月五号,再过几天他就要进组,撇开他们上课的时间不谈,也只有很短的时间能在一起了。
冷红殊问,“拍摄地在北城么。”
他答:“嗯。”
冷红殊把下巴搁在手臂上,巴巴地看着他,怨念地低喃:
“那还好点儿,上次你去南方拍戏,一去一个多月不回来,我想死你了。”
“……”
风过,火星燃尽,他夹着烟的指节修长冷白,掐灭了烟,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先吃饭,还是先做。”
他的嗓音好听清润,带着一点抽过烟后的沙哑慵懒,调子平平淡淡地,忽然说出这样的话,冷红殊愣了一下,心口有紧缩的感觉。
这话题转的有点快,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外面的天光润亮,冷红殊的视线在他的领口处扫了两眼。
他衬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一颗,露出皮肤白皙的一截脖颈,节制又禁欲。
视线上移,落在他冷清清的眉眼上,眼皮薄韧,瞳孔静黑,仿佛清潭水般纤尘不染。
这反差,冷红殊的心砰砰直跳,她回他道,
“我还是想,先吃饭。“
白简顺她的意愿,缓声说,
“那先吃饭。”
冷红殊笑了笑,上翘的眼尾更加漂亮生动,瞳孔像一汪湿漉的泉,
“我给你做怎么样,我最近学了一道新菜。”
白简回身往屋里走,“我不吃甜的。”
冷红殊背手跟着他,“哎呀,我知道,是正经的菜,不是甜口的。”
深夜。
冷红殊躺在浴缸里,奶白色的泡沫像纸盒里满当溢出的爆米花,香香地,甜甜的。
她握着手机,在查鲫鱼豆腐汤的做法。
今天晚上,她尝试做这道菜给白简,结果因为顺序记错了,弄得一塌糊涂。
最后,还是他点了外卖,他们的晚饭才有着落。
“下锅煎至金黄,然后再下水煮,煮到汤变白,放嫩豆腐继续煮,出锅前撒一把小葱…”
她看得忘神,室友在后台给她发了消息,问她今晚是不是也不回寝室。
冷红殊在学校里经常夜不归宿,这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是她的闺蜜兼她的室友,每每还是要问一遍。毕竟,冷红殊长了张一看就很不安全的脸,她去玩OK,出了事就是另一回事。
冷红殊分神回了她一句,
——不回了。
——OK,注意安全。
洗了快一个小时的澡,她换上了睡裙走出浴室。
冷空调的温度很低,冷红殊打了个瑟缩,她翻出给他准备好的礼物,抱在怀里。
他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壁灯,光线昏聩。<
3. C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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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休息十分钟。
冷红殊坐在后排靠窗边的位置,撑着脑袋,在看白简最新的几个采访视频,还有机场路透。
这个周末,他又做了两个杂志采访,中间还外出去了一趟上海,应该是去录节目。
冷红殊仔细刷遍了所有视频,发现白简没有戴她送的项链,哪怕是赶飞机,也没有戴。
冷红殊有点儿失落。
道理其实她都明白,明星带这种有字母的首饰,很容易让人怀疑是谈了恋爱。
他现在还是二十出头的上升期,粉丝里面女友粉和梦女粉占大头,为了他自己和背后公司的利益,他当然不能做出这种模棱两可,引人猜忌的事。
但失落就是失落,冷红殊是爱就要轰轰烈烈的人。
谁不希望有个人,能不顾忌名声与金钱,不顾一切地喜欢自己呢。
周六那天上午,他俩分开的时候,白简的肩膀上,被她咬出了印子。
白简看到了,跟她说,
“今后别咬我了。”
冷红殊缠着薄被,趴在床上,不服气地问他,“为什么不可以咬?”
“明明是你昨晚上那么…”
他坐在床边,脊背清阔,皮肤冷白,肩膀和背肌的线条很完美,薄肌结实但不会过度,骨骼也很漂亮,有种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纯欲感。
他的背上,有她指甲抓挠留下的痕迹,但远不及他侧颈后的咬痕深。
白简穿上了衣服,遮住了她直勾勾的视线,冷淡地说,“服装师会看到。”
冷红殊自知理亏了,嘟囔了一句,
“那昨晚上,我咬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早说…”
现在事过了,又这么冷漠地要求她。
就这么两件事合在一起,虽然都是芝麻大点儿的小事,冷红殊却有些心灰意冷。
她意识到,原来这一年的时间过去,她和白简只是在原地踏步。
他们连地下恋情都算不上,地下性伴侣而已。
虽然说,冷红殊最初追白简的目的也不乏有馋他身子,想睡他的意思。
但是他们相处的时间越久,她就变得越贪心,想要的东西也更多。
她现在不止想要他的身体,也想要他的心都属于她一个人。
但事实却是,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这段关系里沦陷愈深,白简还是和从前一样,温和冷淡。
他克制地止步在只与她做床伴的边界线之外,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真心与爱。
“你又看白简视频呢?”
芙茉看见冷红殊握着手机,眼巴巴地盯着屏幕。
她人凑过来,视线还没识别出手机屏上的画面,就知道冷红殊肯定又在看白简。
她追白简的事,影院的学生几乎无人不晓。
但在她的学校里,只有她身边的几个闺蜜知道。
冷红殊闷声回,“嗯…”
芙茉靠在她的课桌边,手搭着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你还真是,痴心不改啊。”
鉴于这段秘密关系白简不允许她告诉任何人。
所以,冷红殊也没和人透露过,包括她最亲的闺蜜芙茉。
于是,在芙茉眼里的冷红殊,就成了舔了人男神一整年,毛都没舔到的死舔狗。
芙茉为此不知道劝了她多少回,
她说,你长得这么漂亮,脑子里怎么能都是浆糊?
明眼人一看也知道,白简不可能喜欢上你,就算喜欢,他也不可能在事业的上升期跟一个素人谈恋爱。
追星可以,追爱就真的离谱。
做为闺蜜,真心劝你别浪费时间,趁着年轻,还在上学也不忙,谈几个够得着的帅哥不好吗?
冷红殊是个固执己见的人,她没睡上白简的时候,就没听过芙茉的话,现在睡上了,她就更不会听。
她比白简小一岁还年轻,为了他,她再努力两年又怎么样呢?
冷红殊:“……”
“小卖部的兼职咋样?你男神最近不是要进组了吗?你在北院蹲点也守不到他,不打算先换个兼职搞点儿钱。”
冷红殊缺钱的事芙茉也知道,她平常就趁着不上课的时间到处兼职。
小卖部的工作,纯粹是因为她想多看看白简才接的,不然就那点儿时薪,放在北城,冷红殊才不愿意干,还浪费她的时间。
“你那边有好工作?”
芙茉坐上了她的课桌,抱着手臂说:
“有啊,雾雨街那边最大的酒吧招服务生呢,一小时五十,怎么样?”
芙茉在社会上认识的朋友多,她谈过的男友无数,玩得也开,不像冷红殊,一门心思全扑在白简一个人身上。
对芙茉来说,去酒吧打打夜工,陪几个男的喝几杯酒,调调情,一晚上四五百收入,她一点都不介意,甚至还乐得干这种差事。
但搁了冷红殊,她就得多想想,她讨厌让除了白简以外的任何男性碰触她的身体,她嫌脏。
芙茉的短裙缩了一截上去,露出里面紧身的黑色底裤。
她唇上的唇环很亮眼,和耳朵上的耳骨钉是搭配好的同风格。
她脸型偏方,眼睛是单眼皮,嘴唇厚,很有个性的长相,她平常最喜欢穿成亚系太妹的样子,和冷红殊这种有点纯欲风格的学院jk穿搭比,她身上更带有一股复古千禧的社会气息。
冷红殊就更像被人簇拥起来的漂亮校花,出挑,娇媚,慵懒,不染污秽,只高高在上,使唤人做事。
冷红殊用指尖绕着额角的碎发,眼神放空。
芙茉催她,“你不是还欠着钱在,不想快点还上?”
冷红殊抿唇无言,沉默片刻后,妥协道,
“哪个酒吧,我去应聘一下试试吧。”
芙茉看她同意了,勾唇一笑,
“今天放学,我带你去,他们那酒吧老板是我前男友,不用你试,直接上。”
冷红殊瞅了她一眼,反应过来,自己被她算计了一道。
“我看你是想再续前缘,拿我当幌子吧。”
芙茉俯下身,冲她摇了摇手指,
“这你就说错了,小殊殊,我介绍你去,是要拿提成的。”
冷红殊骂了她一句脏话,让她赶紧从自己的桌上滚下去。
芙茉灵巧地跳到了地板上,理了理裙摆,拧着腰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徬晚六点半,霓虹深渊酒吧的门口。
玻璃门紧紧地锁着,上面一张五颜六色的进门须知写着,营业时间,晚上九点到凌晨两点,未成年禁止入内。
芙茉坐在消防栓上,给酒吧的工作人员打电话。
冷红殊站在她身旁,用手机自拍在看眼妆。
她习惯用眼线把眼尾拉长,画上挑,再把睫毛涂成狐尾模样的垂睫,眼影要选偏红色系,涂在眼下,就像一只慵懒柔媚的小红狐狸。
“这个一会儿见面说呗,反正我们都到了。”
“开玩笑,我闺蜜是校花级别的,漂亮死了,还要他过个眼才能入职?”
芙茉说着说着,情绪有点儿激动,一伸手,把冷红殊的肩膀揽住了。
冷红殊姿态懒懒地,顺势靠在她身上,继续整理头发,还和她拍了几张合照。
挂电话后没过几分钟,酒吧的大门开了,出来的是一个一八五加的男人,穿黑衬衫,戴细边眼镜,看着一股斯文败类的dom味。
芙茉一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她使了个眼色,手放在冷红殊肩上,仿佛得意洋洋地炫耀,
“这我闺蜜。”
男人扫了一眼冷红殊,微然失笑,
“许漾刚刚开玩笑的,不过你闺蜜确实比你漂亮得多。”
芙茉看了看冷红殊,前男友夸闺蜜比自己漂亮得多。
不是,“得多”这两个字有出现的必要吗?
冷红殊掰开了她的手指,有点儿小得意地说,“我可是校花呀,小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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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己打出的这两行字,想象着白简看到消息时的无语反应。
冷红殊忍不住憋笑。
然而,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对面迟迟没有回复。
白简的工作常常是不分昼夜的,回不了消息也是常事。
冷红殊等了良久,激动的情绪也慢慢都消解掉了。
她用手指滑了几下刷新,屏幕依旧一片空白。
熄了手机,她望着床的顶帐放空发呆。
时过九点。
付蝶和芙茉前后脚地回了寝室,安静的空间里一下热闹起来,也拉回了冷红殊恍惚出走的神思。
“小殊殊,你这就睡了?”
冷红殊纤细的手指优雅地掀开床帘,
“本宫还没就寝呢。”
芙茉喝了不少酒,脸上红扑扑地,眼神也有些迷离。
“没睡就好,我还想找你谈心的。”
付蝶从她身后路过,问都没问,直接撂了一句,
“听姐一句劝,酒吧的男人别走心,人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会喜欢你?”
芙茉最近的心事,她们几个都知道。
上个星期,她和隔壁体校的男友分手了,原因是,她还放不下她的前男友商绪,也是唯一一个和芙茉谈恋爱,主动提分手的男人。
芙茉脱力地坐到椅子上,手搭着椅背,
“再怎么说,我们是谈过的,他肯定也喜欢过我。”
付蝶点破她,“你确定他不是喜欢跟你睡?”
没有记错的话,商绪今年三十,和芙茉谈的时候,他俩年纪差十岁。
一个三十的老男人对一个容貌年轻艳丽,主动热情的少女没有表示拒绝,谈了一星期就睡,谈了两个月就分手。
说不是单纯贪色,鬼才相信。
芙茉用手指摸了摸眼皮,有些疲倦,
“睡久了,也会有点儿感情的吧…”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调子有气无力。
冷红殊失神地看着下铺的芙茉。
可惜,同样的问题也在困扰着她,床伴和恋人的区别,欲望和走心的差异。
这导致她不能再像往常一样,置身事外地去开解芙茉。
不过就算她不安慰,付蝶这张毒嘴,也能以毒攻毒,
“行了吧,你好歹还谈过一次。”
“你看看人冷红殊,追了一年了,别说谈上,白简现在连看都不想看见她。”
冷红殊:“……”
芙茉瞬间像找到了一个比她更惨的人,委屈巴巴地念叨,
“也是哦…”
“我好歹还是商绪的前女友。”
被戳了痛处的冷红殊不爽地啧了一声,一把拉上床帘,
“我睡了,别跟姐讲话。”
半晌,芙茉酒劲儿上来,去厕所里吐了两回。
吐过之后,她神志清醒不少。
“殊殊,你过两天晚上去酒吧兼职,要是遇到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啊。”
“酒吧里有些男的手贱,要是有人欺负你,直接拎酒瓶砸回去。”
“你工作不是陪酒,是服务员,不用忍。”
正当芙茉以为冷红殊已经睡了,里面传出她淡淡的一声回应,
“知道了。”
————
周二,夜晚八点半。
冷红殊看着手机上,商绪发来的着装要求。
——无论裙裤,长度需要在膝盖以上,必须全妆,不能素颜,上衣露腰露胸露背,自选一个。
不愧是酒吧的服务员,要说这要求提的,明晃晃地,绝对有利用美色招揽顾客的意思。
冷红殊站在衣柜前,稍微犹豫了一会。
她不是在犹豫去还是不去,而是在思考,穿什么好看。
她平常的穿搭就经常露腿露腰,这点儿要求,对她也没什么大不了。
挑选一番后,冷红殊换了一身衣服。
紧身的白吊带,胸口是白蕾丝花边,下面是黑格子包臀短裙,配绑绳小高跟鞋,头发烫直,涂一点玫瑰味的精油,妆容还是她一贯的风格,上挑眼线,大红唇。
距九点还有五分钟,冷红殊踩着点到了霓虹深渊酒吧。
时间不够晚,里面还没热闹起来,舞池里人流松散,卡座也才坐了一半人。
她踏着重音乐震起的音浪往柜台走。
出场不到半分钟,冷红殊吸引了一圈人的视线,包括在酒吧工作的其他工作人员。
“嚯,商绪,这你新找的服务员?你从哪儿捞来的这么正点的妞。”
“前女友闺蜜,他们学校校花,就是那天来面试的那个,你那天在地下室打牌,没看到她。”
许漾虎视眈眈地瞅着她,“巧了不是,正好我最近身边缺个女的。”
商绪吸了口烟,没说话。
柜桌前的男人,胳膊上绑了个莹光带,刚才从她身边经过的俩服务生,胳膊上也有。
冷红殊打量了几眼,走到酒柜前,
“老板,我穿这样OK吧?”
商绪淡然地审视了一遍。
他身边的男人,就没他这么稳重了,盯着冷红殊,两个眼睛珠子都快看掉出来了。
我去,这脸,这胸,这屁股…简直惊为天人。
“可以,后面休息室去找丽娜,她会告诉你,具体负责哪块区域的工作。”
许漾话没过脑就出口了,他急冲冲地说,“我带你去吧。”
商绪偏头一指,“这酒水经理,你有事儿也可以找他。”
冷红殊扫了一眼,“嗯。”
从前台走到后面休息间的这一段路,身边的男人不断跟她搭话,
“你是附近的大学生?”
“差不多。”
“这儿晚上下班好晚了,你回寝室住?”
一晚上了,白简还没回她消息,她今晚可能要先去钟点房将就一夜。
冷红殊不放心他,只说,“去我朋友那里住。”
“其实员工房也可以住的,六人间,挺干净,晚上还能一起玩。”
他说话的重点似乎刻意放在了“晚上一起玩”上面,眼睛还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冷红殊反应冷淡,“哦。”
到了员工休息间,丽娜正对着镜子补妆,她旁边还有两个女生,穿得也挺清凉,胳膊上没扎绑带。
“丽姐,新来的服务生。”
丽娜撇头看过来,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长这么漂亮,做陪酒多好,一晚上几千呢。”
许漾有些吊儿郎当地替冷红殊回话,
“人正经大学生。”
丽娜嘲讽,“笑话,我们这儿多的是正经大学生陪酒。”
冷红殊懒得多解释,直截了当地问:“我负责哪块工作?”
霓虹深渊有三层,二楼和三楼是包厢区,一层的面积最大,有四个区,这工作,不是二三个服务人员就能忙得过来的,一般都要分区负责。
丽娜:“你顶雪梨的工作吧,她负责二楼包厢。”
“二楼那边有个柜台,你跟那边的收银一说,她就知道了。”
“这是绑带,你系手臂上,除了陪酒的和跳舞的,其他工作人员都有。”
“还有,态度放好点儿,楼上的客人都是有消费能力的长期客户,你服务就有点儿服务的态度。”
冷红殊接过那条荧光绿的丝带,往胳膊上一绕,偏头用唇咬住,拉紧。
“知道了。”
到了二楼,收银交代完具体工作,许漾还黏着她不走。
他说,这儿的客人看见漂亮妞,手脚不老实,他跟着她,至少能帮她挡着点。
这人虽然长得流里流气地,该说不说,当舔狗还挺尽职尽责。
工作到晚上十二点,冷红殊接了两瓶酒,要送到二零七包厢,门一开,里面的烟酒味辣眼睛。
几个男人懒在沙发上吞云吐雾,抱着陪酒小姐,唱歌,吹牛,开黄腔。
这间包厢是重灾区,比起刚刚送过的那些,这屋子里酒色糜乱的味道更浓。
她放下酒瓶,几个男的色迷迷地盯着她,还有人吹了口哨。
冷红殊转身正要走,靠门边的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清不楚地说了句,
“留下玩呗,哥给钱。”
冷红殊皱眉冷脸,使劲往后抽手也抽不出,她正要扇他一耳光。
许漾出面帮了她一把,把某人的咸猪手挡开了去,他笑呵呵地说,
“哥,这是咱服务员,不是陪酒的小姐,她后面工作还多,忙得很。”
“小美,快给这位爷倒杯果汁,喝蒙了都。”
冷红殊没说一个字,冷了那男人一眼,快步走回了收银柜台。
五分钟后,安抚好客人的许漾回来了,也没说什么,问了她句,
“没事儿吧。”
冷红殊也不是不通人情,人今晚上帮了自己,她心里明白。
“没事。”
“刚刚,谢了。”
许漾一看她终于露了点儿好脸色,立马得寸进尺,
“真要谢,请我吃顿饭呗。”
“今后你晚上送酒,我都陪着你,保护你。”
冷红殊看着他,发胶含量超百分之八十的大背头,刻意剃出来耍酷的断眉,耳朵上挂着的几个劣质的耳钉耳环,以及他此刻盯着自己,眼神中透露出的自我沉溺,“我怎么能说出这么帅的台词,她肯定被我迷住了吧”的自恋情绪。
冷红殊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
额,好油。
“……”
她有些无语,但人家还是帮了她,请一顿饭的事,她也不好推脱。
“改天吧,我有空请你吃一顿蔬菜沙拉,刮刮油。”
听见她不止答应了,还把吃什么都计划好了,许漾心里美得不行,乐呵呵地说,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临近下班前半小时,酒吧里的喧嚣渐渐被街道的安静淹没,剩下的客人寥寥无几,冷红殊也闲了下来,坐在收银台后玩手机。
屏幕上,白简回了她的话,在一个小时之前,她最忙的时候,她现在才看见。
他说,
——也不行。
冷红殊盯着这行字,一种冷清的味道从屏幕里溢出来。
酒吧的走廊,烟酒味刺鼻。
她想到今晚上那么多男人围着她打转,直勾勾打量她的身材,刻意凑上来撩她,一个个猥琐毕露。
偏偏白简对她冷漠,和其他雄性的反差感直接拉满。
咳,怨不得她就喜欢调戏他呢。
因为想象着有一天,禁欲冷清的白简也会被她勾引的完全沉沦,彻底失控,放弃理智,冷红殊就说不出的兴奋。
“……”
也不知道他现
5. C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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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红殊看着他微然黑沉的双瞳,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威压,她谎话张口就来,
“我跟朋友出去玩。”
白简眉头轻挑,“是电话里的朋友?”
冷红殊眼神闪烁了一下,也不知道白简听见发胶哥讲话没,万一听见了,她说不是,反而坐实了她背着他干坏事。
冷红殊只好先承认了,“是啊。”
白简眼神里没什么情绪波动,他淡淡地提及了此刻来找她的缘由:
“我明天要进组,今晚特意抽空来看看你。”
冷红殊:“…”
他能说出“特意”这两字,就是摆明了让她做选择。而他想要的是,她今晚留下,别出门找她的朋友。
白简长了一张小白脸,却一点不妨碍他身上满溢的压迫感。
他不是直接了当的强势,他是腹黑型的强势。
冷红殊跟他开玩笑,有时候也得看看话题,像再多找个别的床伴玩一玩,或者是,跟他晚上当床伴,白天她再谈个男朋友排解寂寞这种话,在他面前,她提都不能提。
白简不能接受和任何人共享她,他的占有欲是扭曲的,而这里面可以不掺杂喜欢。
冷红殊有终止这段关系的权利,白简说过,只要她提,他就接受,但是,她没有弄脏它的权利。
冷红殊犹豫了片刻,侧了身,
“你先进来吧。”
白简嗯了声,走进了房间。
冷红殊把包包卸了下来,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她有些为难,要是今晚上没排班,她肯定高兴死了,白简居然在开机前一天主动来找她。
但可惜,她今晚还有工作。
冷红殊盯了眼时间,想着,不如她临时请个假,钱还多的是时间赚,白简这一拍戏,又是几个月去了,他们只有这一个晚上。
冷红殊走到茶几边,刚刚坐下来,
白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温声说,
“你电话里,好像是个男人的声音。”
冷红殊动作一僵。
果然,他还是听见了。
冷红殊无所谓地笑笑,撒娇道:
“我朋友圈广嘛。”
修长冷白的指节捏着白瓷茶杯,好看得像精雕细琢的玉石,他声线温润,明知故问,
“今晚,你还去找朋友玩么。”
冷红殊抱着他的手臂,很自然地软在了他身上,笑眯眯地喃,“当然不去了,你来了我要陪你嘛。”
“哦对,我要打电话跟他们说一声。”
她摸出手机,站起身,刚要走。
一股力牵制了她的脚步。
回头一看,是白简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指尖凉凉的,手心热,奇异的温差让冷红殊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在这里打吧。”
他眼瞳如深澈的潭水,沉寂清润。
冷红殊明白,他是在疑心她。她现在要是不打这个电话,白简能怀疑她到进组拍戏杀青。
冷红殊坐下来,拨通了电话,心里祈祷发胶哥能别提到酒吧这几个字。
“喂?你刚说…”
冷红殊趁他还没讲出别的话,赶紧打岔道,“喂,许漾,我今天就不去了,我身体突然有点儿不舒服。”
“啊?”
这个“啊”字的问号音甚至还没拐完,冷红殊动作飞快,啪地一下就把电话给挂了。
“好了,我打完了。”
白简低头,悠悠喝了口茶,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过了几秒,搁在茶几上的电话又响了,是发胶哥打了回来。
冷红殊刚要给他挂断,白简手腕落下,拇指轻轻一滑,通了电话。
没等她开口,许漾的嘴就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直说,
“你要是认真请假,要跟丽姐再说一声,她那边要走请假条才行,不然老板回头倒扣工资。”
冷红殊:“……”
看来这次是瞒都瞒不住了。
简单应承后,电话再次终断。
冷红殊老实和他坦白,“我出去兼职的。”
她没有直接了当的说是什么兼职,许漾在电话里也没有提。
但这通电话中隐约入耳的嘈杂音乐声,以及冷红殊这一身打扮,白简不难猜到她要做的兼职是什么样的工作。
她骗了他。
白简眼神冷了几分,沉声跟她说,
“你缺钱可以直接找我要,不需要打工。”
实际上,在他俩交往的时间里,白简没少给过她钱,即使这段床伴关系是她先主动求来的,他对她照样大方。
不过,每一笔钱给到她,总有个名头,有时是过节过生送她当礼物,以万为单位。
但冷红殊缺的那笔钱,不是几万而已。
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脆弱冰冷,如果再掺入这么大额的金钱来往,冷红殊会觉得,某些她想要的感情,就再不会有了。
”床伴可以这样找你要钱吗?”
“那你不成嫖客了,这是犯法的。”
她这样问,白简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复,他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他的钱可以给她花,但要说这是嫖,他觉得又不那么恰当。
冷红殊:“…情人不该管这么多的,白简。”
她的言外之意其实是,想和他进一步发展,到情侣,恋人。
但这话落在他的耳里,叛逆的意味却很浓重,摆明了让他少管她。
“……”
白简默了几秒,眸子低着,有些阴沉。
他并没有说什么,最近工作忙,腾不开空,他总不能把她锁在酒店里,不让她去夜店上班。
茶杯一搁,他起身离开了房间。
门落锁的声音那么重。
冷红殊却以为自己又被他拒绝了,像从前追他的时候一样。
空间里静,冷红殊圈着膝盖,有点心烦意乱。
她不知道白简到底是为她去夜店工作生气,还是为她又越界的行为冷脸?
总之,矛盾碰上他进组拍戏,一场漫长的冷战在所难免。
她发着呆,不知过了多久,摸起手机看了眼,才九点过一刻,原来时间过得这么缓慢。
她想,与其现在满脑子都是白简,不如去打工赚钱,分一下神,不然今晚太难熬。
冷红殊拨通了商绪的电话,低声问,
“老板,今晚上我不请假了,迟点到行吗?”
商绪:“也行,差的时间你下次上班补起来就行。”
冷红殊:“好,我过一会就到。”
————
冷战的时间的确痛苦且难熬,再遇上白简进组拍戏,日子更加度日如年,因为他们连碰面解决矛盾的机会都没有。
下课时间,班级里闹哄哄的。
冷红殊拿着一盒mp4听歌,看漫画。
付蝶从教室外一路小跑冲到了她的课桌边,气喘吁吁地传话过来说,龙飞回学校了。
龙飞,比她大一届的学长,北城职业技术学院里混得最吊的一霸。
去年年中他跟人打架,把人打进了医院里,蹲了一年多的局子,这到今年六月了才放出来。
他还没进去之前,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冷红殊和他的关系很不一般,他们有经济往来,也有感情上的牵扯。
但面对他回校,冷红殊的反应却很冷漠,继续看她的漫画,仿佛置若罔闻。
付蝶:“你咋办?”
往教室外一看,人已经进来了。
龙飞还跟以前一样,寸头,个高,眉眼硬朗,一身戾气,一看就不像个老实人。
蹲了一年牢,他身上的野性不敛,反而锋芒更胜。
冷红殊抬头瞥了他一眼,评价:“判少了,放出来个麻烦。”
付蝶,“你小点儿声,小心让他听见,他就是来找你的。”
冷红殊和龙飞认识是两年前的事,那时候她刚入学,从偏远的南方城市过来,人生地不熟。
她长相过于亮眼,性格又比较特立独行,直来直去,不喜欢低头服软,也不顺从温和,以至于她在这种社会哥社会姐聚集的职业学校里遭到了孤立,甚至是排挤。
当时,二年级有个学长喜欢她,给她送了几次礼物,冷红殊没收,他就趁下课休息,直接放她课桌上。
没成想,这男的前女友是个混的,不高兴自己刚分没几天
6. C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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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回到寝室,只有她和付蝶两个人在。
其他人出去浪了,还没回来。
付蝶懒在自己的小沙发里,抱着枕头,悠然地看电视剧。
冷红殊坐在书桌前,电脑屏幕上是一封尚未填满的简历。
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轻然敲击,她不时地翻出证件,对照着输入身份信息。
宣传单上的兼职信息,她关注剧组的官方号,又证实了一下。
《情书》剧组最近确实是在北城招群演,而且因为这剧是青春校园剧,指定招的还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学生,拍摄地离冷红殊的学校也不远,坐四站地铁就到。
冷红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和白简见面了。
有机会送到了眼前,她想也没想,果断发简历去应聘。
断断续续的键盘声传过来,付蝶没有扭头,都能想象到,冷红殊打字时那认真又仔细的模样。
她叹气,“你真要去应聘群演啊?”
冷红殊慢半拍回答,“嗯…”
付蝶看她追个男人追了一年多了,不知道被拒了多少次,还这么执着,她情不自禁地又开启了嘴毒模式,
“算了吧,这大夏天的,当群演都要热死了。”
“你白天对着龙飞那么清醒,怎么一遇上白简就昏头。”
“他现在拍戏拍的这么勤,人明显就是有野心的事业批。你长得再漂亮,他也不可能对你有意思的。”
这话听着可刺耳。
冷红殊的心在微微绞痛,她没好气地来了句,
“我追星总行了吧。”
付蝶点了一点头,可以,这个至少比想当白简女朋友靠谱。
“追星行,我支持你。”
冷红殊:“…”
付蝶:“真要选上了,建议你带点儿藿香正气水,最近高温预警了,再过几天都飙到四十度了。”
冷红殊喃喃答:“知道了。”
她花了一番心思,把简历填好,深夜发给了剧组。
和白简闹冷战的第十二天,果然这一次,最先绷不住的人,依然还是她。
————
简历投出后的第三天,剧组的群演负责人加了她的微信,把她拉进了群演人员的大群里。
冷红殊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演员还是头一回,她琢磨公告都琢磨了很久。
群头让他们每个人发一段正侧面视频给她,还有一段自我介绍,然后会根据个人长相声音身材先定一个级,是外场演员,还是内场,特约。
冷红殊发了之后,群头又把她拉到了两个正式群演的新群,一个是内场演员群,一个是特约群,这代表至少在群头眼里,她外形出挑,可以接有近镜,甚至是有台词的角色。
两个工作群里还会实时发布征集群演的任务,比如今天晚上八点至凌晨两点,招特约两位,招内场二十位,要求如下,应征请私聊之类的。
冷红殊刷了一会儿群里的公告,最近的一档拍摄任务,征集演员,时间是在明天晚上,晚八点到凌晨一点,内场招十五位群演,不限男女。
明天正好是周五,冷红殊即刻私聊了群头,说要接明晚内场的戏。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群头回复了她集合地点和时间。
言外之意,她选上了。
不出意外,明天晚上,她就能看见白简了。
———
时间,夜晚九点。
拍摄场地,学校体育馆。
明星候场休息地点,公司的专用豪华车。
群演休息场地,一片荒芜昏暗的废弃操场。
冷红殊坐都没地方坐,靠着操场边的电线杆子玩手机。
没有空调,没有风扇,炎热的高温湿透了她后背衣衫,汗液滑过皮肤,和蚊子叮咬时的痒已经分不清了。
之前在酒吧兼职,小卖部收银,冷红殊都没觉得有这么辛苦。
黑洞洞的天空,路边荒草丛生,这坐了一地的人,一个个看着跟他妈逃荒过来的一样。
冷红殊撇头往靠近体育馆的空荡广场望去,那边灯光明亮,工作人员聚集,有几辆车静静地停着,白简和他的工作人员应该就在其中一辆车上。
那里应该有空调,冰水,零食,还有舒服的软椅。
冷红殊叹息一声,真想去找他啊。
啪地一声,坐在地上的一个姐们儿又打死了一只蚊子,污血和蚊子的尸体黏着手心,她扯出纸巾擦掉,嫌弃地说,
“什么时候开拍啊,我真要被咬死了…”
一旁一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妹妹头随意附和了一句,“估计还得等,听说上一场戏在礼堂那边拍的,道具出问题,耽误了点时间。”
女生拍了拍腿,索性站了起来,“唉,要不是为了看白简,我才不来这鬼地方活受罪。”
妹妹头眼睛一亮,仿若遇见同道中人般激动地说,“你也追星啊?”
女生:“我喜欢白简都五年了,他第一部电影我就粉上了。”
妹妹头如数家珍地接话,“苦薄荷?”
女生对上暗号似的回应:
“沈薄然。”
妹妹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姐妹!这部我刷了无数遍。”
“谁懂,他身上那种易碎清冷的劲儿真的绝了,我之前看的好心动。”
“再没有人比白简更适合沈薄然了。”
女生比她镇静,悠悠地说:
“白简以前演这种剧确实好合适,现在感觉身上多了点儿更复杂的东西。”
妹妹头赶紧替白简解释,
“十五岁和二十岁肯定不一样嘛,而且他估计是进圈里太久了,见的东西多了,人就变复杂了。”
女生点点头,也表示认同和理解,
她说,“感觉他以前像透明易碎的水晶,现在像暗流涌动的深潭,不过不管怎么样,反正我都喜欢他,不然也不会来这儿喂蚊子了。”
妹妹头笑,“我有花露水,给你喷点儿。”
冷红殊抱着手臂静静地听她们说完。
她认识白简的时候,他也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冷红殊也试图,去了解他刚出道时拍的一些电影作品,十五岁的白简确实纯得没话说,一眼看过去,纯粹干净的少年感满到要溢出来。
现在,他的身上似乎多了一些更为复杂的气质。
应该说是欲望吗?还是野心,冷红殊说不清。
“你说,我们一会儿见到他,能不能要个签名,拍个合照什么的。"
“群头不是说不行吗?”
“哦,差点忘了。”
“但是,好像休息期间可以跟他说话的吧,我看他拍戏的花絮,也会跟工作人员交流。”
“你也知道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我们是临时群演,这能一样吗?”
“那只能远远看几眼了…”
半个多小时过去,距离拍摄定好的时间已经严重超时。负责人姗姗来迟,通知他们到体育馆里集合。
她们这批内场演员,基本上就是演体育馆里正在做运动的背景板。
冷红殊分到了一把羽毛球拍,和对面的一个高马尾女生对打。
她身上穿着蓝色的短袖校服和短裙,一头长直发,最朴素的淡妆也遮不住她艳丽精致的容貌。
“你们就自然一点,正常打球就行了,一会儿摄影机从你们旁边过,要是球没接住,还是一样,正常捡起来继续打就可以了。”
冷红殊单手转着手里的羽毛球拍。
她听得心不在焉,视线到处乱飘,在找白简的身影。
要是一会儿看不着他怎么办?
忙活一晚上,这不是白忙活了?
副导演没告诉她们这段戏的剧情,她们就像游戏里最不起眼的npc,只有几段死板的反应动作,其余一概
7. C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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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红殊笑盈盈地看着他,眼里的爱慕大胆又直白。
画面叠化。
那似乎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在外人不能随意出入的北城影院里,表演教室外。
她不知天高地厚,翻墙进了他们学校,给他送水。
十八岁的少女明艳大胆,膝盖还流着血,站在走廊中央,朝他递水。
白简当然没有接,周围的人都用看神经病的眼光看着她,嘲笑她。
后来很久,白简再去回想那个画面。
她膝盖的血迹,身上的灰尘,她极度失望的湿漉眼神,被人嘲笑时,微微低俯的头。
他自己都不明白原因,
他竟然会为此感到心痛。
“学长,你打球累了吧,喝口水。”
冷红殊娇俏柔软的声音把他拽回了现实。
旁边的球员,应声起哄。
“哦呦…”
“又有妹子来给学长送水喽。”
剧本上写着,此处他应当回答,
——谢谢,不用(眼神冷漠无视)
白简看着她,一秒两秒,薄唇抿着,却没有开口。
导演的一声卡,打破了这漫长到错过台词的寂静。
“再来一遍啊,节奏慢了,这里的反应应该是比较快的,白简你要演出那种不屑一顾,一个字都懒得说的感觉,不要看久了。”
白简估计是被她的意外出场吓到了才NG的。
冷红殊有点儿心虚地抿了抿唇,移开了目光。
演第二遍时,大家都适应了很多,白简也没再出错。
这段戏过了后,导演还特意夸了她一句,演得不错。
短暂的拍摄结束,接下来又是漫长的布景时间。
下一个拍摄地听工作人员说,是在羽毛球场馆,然后再是体育器材室。
冷红殊又变成了无所事事的闲散候场人员。
组织没有下达下一个拍摄任务,她只能先坐在阶梯座位上,安静地待着。
其他的演员,也是无事的状态,看剧本,或者聊天。
白简坐在最前排,被几个人团团围着,化妆师,他的助理,还有导演和编剧,看起来都好忙的样子。
冷红殊坐在后排,遥遥地盯着他。
二十分钟后,羽毛球馆那边已经布置完了,下一场拍摄即将开始。
群里发消息,让拍完的内场和特约演员,先到体育馆外面的广场集合。
冷红殊也离开了篮球场馆。
“欸,刚刚那个送水的女生,不是我们剧组的演员吧。”
“好像是特约,就普通素人。”
“挺漂亮的,长得比正经演员都好看。”
他们不是大咖明星,只是常年演小角色的配角专业户,他们身后虽然也有签约的娱乐公司,但不像顶流演员似的,一言一行,都需要谨慎。
他们更像大学校园里,单纯对漂亮妞感兴趣的普通男大。
“白简,你觉得咋样?”
他拧开刚才递过来的那瓶水,喝了一口,声线平淡,“不知道,没仔细看。”
一人笑着调侃,“得了吧,你今天第一次NG,盯着别人都盯忘词了。”
白简斜睨了他一眼,眼神冰凉。
那人立刻领悟了自己的失言,胡乱抓了几下头发,“开玩笑。”
————
离开体育馆后,外面广场上起了风,空气里却还是潮湿郁热。
一堆一堆的群演聚在柏油路边,或站或坐。
这个候场地至少比废弃操场好,路边有灯,蚊子也少。
有的小伙伴带了折叠小凳,还能坐会儿。
冷红殊不顾形象地坐在了路边的台阶上,再用随身的包挡住裙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陆续续,又有拍完的群演从体育馆里出来。
“哎,你刚刚真的是被导演选去做特约了吗?”
冷红殊一抬眼,是刚刚的内场群演,那个妹妹头女生。
“是啊。”
冷红殊没有否认,甚至承认的时候,还忍不住想笑。
其实每次和白简的女粉丝碰上,她都挺想笑的,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和她一样眼光好,她们是同担,也是情敌,喜欢白简的心是相通的,也是相对的。
复杂的感情,让她产生刺激的感觉。
她既得意于自己比她们了解白简更多,也对那份同样喜欢上白简的心思,理解至深。
“哇,那你看见白简了?”
妹妹头抱着膝盖,坐在她身边,星星眼地问她。
冷红殊轻飘飘地答,“看见了。”
妹妹头:“近距离?”
冷红殊挑眉炫耀,“送水,你说近不近?”
妹妹头羡慕得不行,“那他近看帅不帅?”
冷红殊:“比电视上好看,皮肤超级好,五官贼精致,而且人很高,又瘦。”
妹妹头盯着她,发自内心地感叹,
“真羡慕…”
“长得好看就是好,群演还能转特约。”
冷红殊还不熟悉群演的工作表,不确定是固定长期,还是时有时无,
“之后几天还会招群演的吧。”
妹妹头:“这两天没招了,后面几天可能还要招,不过是外场拍摄,就不在学校了。”
冷红殊点点头,“今晚呢,他们什么时候能拍完?”
妹妹头,“其他人我不知道,白简好像还有两场戏,在体育器材室那儿有一场跟尤微微的对戏,然后在外面还有一场。”
“男女主的对手戏啊…”
因为这部剧,尤微微要和白简演情侣,冷红殊还特意去查了她的百度信息。
童星出道,比白简大四岁,长相是很典型的清纯初恋脸,肤白纤瘦,在圈里也算一线小花,是各大青春题材影视作品的常驻女主角。
白简出道五年,没和哪个女明星闹过一点绯闻,最多拍戏合作,作品播放期间,官方平台和公司会有那么一丢丢的cp营业。
虽然冷红殊看到他和任何漂亮女生接触都会吃醋,但她也还没有小气到会和他计较这些,白简毕竟是演员,她顶多就在心里酸一下。
“那我们呢?”
“还有一场是体育馆闭馆后,回校的拍摄。”
“嗯…”
“不过我感觉,天快要下雨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拍。”
湿热的空气腻在皮肤上,黏黏糊糊的。
闷窒,湿热,刮起的风。
冷红殊低头,剥了根棒棒糖放进了嘴里。
———
体育馆内,拍摄还在继续。
尤微微举着镜子,正在整理她的刘海。
她身旁站了两个工作人员,左边的在给她梳头发,喷发胶,固定头发的状态,另一边的在帮她补妆。
白简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手腕搭着膝盖,默默地看剧本。
大雨不期然地降临,一颗一颗砸在地面上,青砖的地板很快连成一片漆黑潮湿的海。
体育馆大片透明的落地窗玻璃外,紫电闪烁,雷鸣隐约。
白简侧脸看向馆外。
广场上,黑漆漆的一片。
路边,几盏昏暗的路灯下,是那些席地而坐的群演。
她也在其中。
下大雨了,人们慌乱地往树下避雨。
还有些人脱了外套,胡乱罩在头上。
偏偏她不怕雨淋,叼着棒棒糖,慢悠悠地往树下走。
大雨湿透了她的衣衫,衬得她身形更加纤瘦。
体育馆里是可以避雨的,但没有一个人,会让他们进来。
因为要花费时间,麻烦,还会影响片场秩序。
退一万步讲,就算不影响什么,剧组里的人也压根不会管他们。
昂贵的摄像机不能淋雨,千万粉丝的大明星不能淋雨,但这些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群众演员淋一淋,他们连花费心思关心一下,都嫌浪费时间。
只要不产生任何经济损失的损失,在他们眼里,甚至不能叫做损失。
这里的世界就是如此现实,见人下菜碟,见人使眼色,见人说人话,顶流明星,一线导演,普通配角,群众演员,一切等级都划分的那么清晰,又那么理所当然。
“白简,一会儿拍完去吃夜宵不,副导说附近有家超好吃的火锅。”
尤微微坐到了他身旁,亲呢俏皮地搭话。
她们穿着同样的校服,气质却完全不同。
冷红殊的媚与妖是透进骨子里的,哪怕她穿着淡蓝色的清纯校服,依然有种让人想入非非的魔力。
尤微微更像一朵白栀子,素白,清纯,但她和大多数进圈摸爬滚打多年的明星一样,有一颗冷血高傲,对底层打工人毫无共情的心。
不然,她就不会在看到外面一群人淋雨后,安然地移开了视线,坐下来和他讨论夜宵的话题。
“你不去吗?我们几个都去的。”
白简有点冷淡,“我晚上有事。”
尤微眼里一抹失落划过,而后,她立马又笑着说,
“那改天请你去啊,副导说来这学校一定要尝一次的。”
“……”
白简没有回答,连这种只是客套一下的约定他都不愿意下。
他在圈里是出了名的生人勿近,和那么多漂亮女明星拍过戏,却没有一丁点绯闻传出。
尤微微之前还不相信,以为自己能是个例外,结果和他拍了半个月,演戏的时候好好的,只要一出戏立马保持距离。
连她这么甜的妹子,他照样冷冰冰的对待。
不知道该说是禁欲人设立的太好,要时刻维持,还是他本性如此,
尤微微跟他说了一会话,实
8. C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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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药,你在发烧。”
她看到空调被关了,喃喃否认,
“我没有发烧…是你把我的空调关了…热…”
还挺犟。
白简换了一个说法哄她,温声低语:
“好,不吃药,起来吃糖。”
冷红殊看着他手里的胶囊和水杯,终于清醒了几分。
她嗓音嘶哑,鼻音也很重,说起话来,自带一种混响,像个受了委屈来哭诉的小朋友,
“白简,我今天去剧组找你,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他握着水杯,手背的血管与骨骼形状明显,显得他好清瘦,
“我没有不高兴。”
冷红殊:“那我还能再去剧组找你吗?做群众演员。”
白简:“群演很辛苦。”
冷红殊:“有钱拿,还能看到你,我很幸福了。”
白简眼睫颤了颤,微然嘲讽地说,
“那你也太容易幸福了。”
冷红殊:“我…”
白简:“快吃药吧,我明天早上还有工作。”
冷红殊差点忘记了,他现在是进组拍摄的状态。
时间这么晚了,他刚拍完戏,明天还有工作,居然还到酒店里来找了她。
冷红殊一时心花怒放。
这不发条消息来得珍贵?
她坐起来,靠着床头,眼下有浅浅的黛青色眼圈,眼瞳里也有红血丝,瞳孔却直勾勾地看着他。
白简不常见到这样的冷红殊,素颜,懒颓,憔悴,她总是精致漂亮,娇媚又充满活力的。
“白简,我要你喂…”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妥协地拿了药,喂给她,水杯也递到她唇前,一口一口让她喝。
冷红殊吃完药。
她睡了几个小时,嗓子和鼻腔的状态都已经差到了极点,头还是晕,身上也热。
她抱着膝盖,盯着白简,精神状态却格外集中,一点儿困意都没有。
“你能多陪我一会么,白简。”
“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他放了水杯,低眼回应,“嗯…”
冷红殊:“你明天的工作是几点开拍?”
“四点。”
冷红殊:“上午?”
“嗯。”
他今晚十一点才收工,明早四点又要拍戏,这个工作时间表的密集程度简直地狱。
冷红殊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抱着自己,紧着时间多看看他。
在夜晚里他有些疲倦的样子也是好看的,更真实,也更温柔,平时冷淡的眼睛里好像也有了对她的深邃情绪。
“酒吧的工作,你现在还在做?”
他还记挂着这件事,直言问她。
这是他们冷战的导火索,也只有沟通,能让火星熄灭。
冷红殊平静如实地说,“酒吧的工作我现在去的少了,偶尔周末才去。”
“酒吧老板是我室友的前男友,也挺照顾我的。”
“那种地方不安全,别再去了。”
他抬腕把她额角的碎发缓慢温柔地挽在了她的耳后,动作自然。
冷红殊斜低视线看了看他撩过耳际的手指,心里化成了一滩水,什么小脾气也没了,妥协地低喃,
“那我不去了,我们也不闹冷战了。”
白简垂下手,抿唇默认。
“欸,你今天在片场看见我是不是吓到了?”
“拍的好好的都NG了。”
矛盾消除了,气氛也活络,冷红殊撒娇地问他,
“确实…是不小的惊吓…”
冷红殊
9. C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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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职业技术学校,一月一次的大扫除。
冷红殊被分到了学校后仓库旁的梧桐绿道扫落叶,芙茉跟她一起,两人一组。
细碎的光斑落在地上,四周没什么人,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响。
冷红殊捂嘴咳了几声,嗓音嘶哑。
芙茉停了动作,手搭着扫把杵,
“你怎么了?当个群演怎么还弄感冒了?这么大夏天的。”
冷红殊在酒店睡了一晚,吃过药,烧也退了,但她的嗓子也哑透了,肺里一直干痒不适,
冷红殊沙着嗓回她,“淋雨了,吹了冷空调。”
芙茉知道昨晚上下过大雨,她问:“淋雨?你们拍戏没休息间吗?”
冷红殊:“主演都没休息间,候场要待在车上,何况群演。”
言外之意,他们是干淋雨。
芙茉做惯了舒服高薪的兼职,有些讶然,“我去,真让你们淋雨啊?”
冷红殊:“应该说,压根没人在意,淋了一阵子电闪雷鸣了,剧组才放我们走。”
芙茉拿着扫把,在地上扫了几下,代入冷红殊的视角,她感觉挺憋屈的,念念叨叨,
“没有心的资本家。”
“白简呢?还有那个尤微微,看到群演淋雨不说吗?”
冷红殊:“估计没注意,我们在体育馆外面,他们在馆内的器材室,当时应该已经开拍了。”
芙茉:“哦…那还好点儿,我有个朋友特喜欢尤微微的,说她长得清纯,而且超级善良人特好,对工作人员和粉丝都超级好。”
“她要是看到群演淋雨一点不管,这人设估计也崩完了。”
芙茉说完,又仔细一琢磨,“欸,你说,明星的人设会不会都是假的,是公司根据明星的外型,粉丝喜好,营销出来的吧?”
冷红殊扯唇一笑:“谁知道呢。”
芙茉:“也许,白简的人设也是假的?”
冷红殊挑眉,“比如?”
芙茉:“比如,他私下里玩的很花,泡夜店,约炮,睡粉。”
冷红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像听到了天大的荒唐事。
芙茉:“你别笑啊,这都说不准的事儿。”
确实说不准,她笑也不是因为感到荒唐,而是因为,芙茉还真说中了一部分。
不过,白简就算不像表面上那么冷清禁欲。
他内里也是很克制的人,远没有芙茉想象的那么表里不一。
就像昨晚,白简知道她发着高烧,即使他们亲了抱了,她那样缠着他,他也没做什么,守在床边看她睡了就离开了。
芙茉:“人还是得找知根知底的,他们那圈子水深,你趁早算了。”
“听付蝶说,你现在改追星了?”
冷红殊扫得手酸了,往路边的长椅上一坐,剥了颗棒棒糖往嘴里放。
她每天不论上课还是兼职,出去约局还是逛街,一定都会带妆。
今天生病,意外的没化,纯素颜的她看起来少了几分艳丽与攻击力,多了几分少女的青涩与脆弱。
但她五官还是美的,精致艳丽,只是皮肤苍白,唇也没血色,一张尖小的脸更显轻盈雪白。
“我随便说的,要追就追人,追星算怎么回事,他谈恋爱我还得尊重祝福不脱粉吗?”
芙茉:“一根筋。”
冷红殊:“你那酒吧老板玩的也挺花的,这还不是我空口白说,我每次去兼职,他身边的女人都不一样,你才该死心了,还说我?”
芙茉抱着手臂,莫若奈何,“你不懂,我就喜欢坏男人,我上上个男友搞音乐的,看着也是坏坏的,结果好了没多久,他就劈腿,没办法,我这眼光中渣的概率太大了。”
两人安静了一会,芙茉的眼睛看向冷红殊的斜后方,
“不过,还是没有你吸渣吸的厉害。”
话语落下,随之,一道低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刚刚看你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扫?”
付蝶惧怕龙飞,芙茉心里也怵他,但她胆子大,顾不上害怕,先替冷红殊说话,
“你自己没事儿吗?帮这个帮那个的?”
龙飞瞪了她一眼,碍着冷红殊在,他也不敢凶她的闺蜜,硬声解释,
“我事都做完了。”
他简单敷衍了芙茉一句,大手撑着长椅背,一门心思地向冷红殊表达他的关心,
“你是不是感冒了?刚刚看你上课一直在咳。”
冷红殊好不耐烦,她偏开脸,尽可能地远离他,
“能离我远点么,我不想看见你。”
龙飞手一使劲,轻飘飘的翻过了椅背,坐到了她身边,
他看着冷红殊冷漠的侧脸,出口就是一张道德绑架的苦情牌,
“我这一年,可都是为了你。”
冷红殊嫌弃极致,冷声诘问:“你少来这套,是我指示你打人的吗?”
龙飞低头,用手抓了下他的头法,青茬才冒出来几天,硬硬地扎手,
“不管你怎么说,我确实是为了你。”
“你现在就是嫌弃我坐过牢了。”
你只是坐了一年牢,那位正常追求她的小男生可是被打得脑震荡,鼻骨断裂,腹腔出血,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你还引以为荣上了?
冷红殊呵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埋汰他,
“我何止嫌弃你坐过牢,我
10. C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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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三个半小时的车程,载着一整辆群演和工作人员的大巴车终于抵达了玉山森林公园。
冷红殊坐的腿都麻了,下车的时候,脚底像踩到了电流,细细密密的刺痛直往上蹿。
公园里人很少,靠河的草坪上有几顶露营的帐篷,然后另一侧是一片绿植葱郁的草地,宽阔起伏,一望无际。
沿着脚下的路再往里走,就是玉山的上山道。
冷红殊锤着腿,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沟通,估计他们又得候场等。
顶着太阳暴晒了好一阵后,群演的负责人带着他们到了旁边的草坪区。
这次,副导演稍微解释了一下剧情。
这场戏的背景是学校组织的远足活动,她们是男女主的同班同学,等一会要拍的是中午野餐,她们只要三五成群地坐在草坪上,假装吃吃喝喝,聊聊天就可以了。
冷红殊抱着手臂,看负责布景的道具组在草坪上摆道具,喃喃自语,“这次没有特约吗?”
姜糖一边照镜子看妆,一边笑声调侃她,“你想的挺美,这回没特约,人有配角。”
“不过这次应该离的很近了。”
“我上次来当群演,就远远看了两眼,遗憾死了,这回总比上回强。”
站在树下阴凉里等了二十来分钟,等道具组布置完毕,负责人才让她们进场坐好。
草坪上铺了十来张花花绿绿的餐布,各类的假水果,假饭盒,零食小吃也都摆满了。
冷红殊和姜糖被拉到靠边的地方坐下。
刚才还能借着树影避会儿太阳,现在只能干晒。
刺眼的光线下,冷红殊眯着眼皮,在那堆零食里头,像挑首饰似的挑挑拣拣。
和她们分到同一桌的还有两名男生,他们也穿校服,眼神看着挺清澈的,一眼男大。
反正主演还没到,开拍也要等,他们几人很自然地聊了起来。
其中一个笑起来有酒窝的男生起先主动搭话道,“你们也是大学生?”
另一个寸头男调侃,“这还不明显吗?这眼神儿。”
姜糖笑,“我们也是。”
酒窝男生看了看她们俩,视线扫到冷红殊时,明显有些紧张又害羞,“你们俩是一个学校的吗?”
姜糖:“不是,我们才认识的,之前也一起当过群演。”
寸头男疑惑,“这儿工资也不高啊,群演拍戏也累,你们怎么不干点儿别的…”
群演这工作,工作时间十分钟,候场时间十小时,又累又磨人不说,工钱还低。
偶尔干一回当体验来的,新鲜一次就够了,要轻松又赚钱,在北城这地方,随便做点儿别的什么都比这好。
姜糖解释,“我们俩都追星嘛,我追白简,她也是。”
寸头男一笑恍然,“哦,怪不得。”
“我叫冯祁。”
“我叫姜糖,这是冷红殊。”
酒窝男生顺着她的介绍,看了冷红殊一眼,小声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冷红殊…"
“那个,我叫孙鹏,北城理大,大二。”
姜糖嗯了几声,遇上同龄人的感觉让她心里格外舒坦。
他们几人情不自禁地聊了起来,说专业,学习,日常,兼职打工。
由于他们几人都来自正经的学校,冷红殊也聊不进去。
姜糖好久没听到她说话,撇头一看,冷红殊嘴里叼了根棒棒糖,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居然把道具拆开吃了。
“刚刚副导演说了不能拆的,只能假吃。”
冷红殊抬眸看她,上扬的眼尾显得她冷冷的,有点不好惹的距离感,
“谁说这是剧组的东西了,我自带的。”她理直气壮地说。
孙鹏:“……"
咳,刚才亲眼看见她从餐布上拿的糖。
姜糖居然还被她糊住了,“哦,你自己带的啊。”
“还有没有?也给我一根。”
伴随着四周突然响起一片激动的惊呼声,冷红殊视线一转,两位主角终于姗姗来迟。
姜糖的注意力也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调头,扭向了后方。
“哇靠…”
“好帅啊…”
姜糖尖着嗓子,发出了低音量高音调的呐喊,“啊啊啊,白简。”
冷红殊默默盯着他,他们的距离二十米左右。
他穿了蓝白色的短袖校服,下面是宽松的校裤,堆在脚踝上,一手拿着剧本,一手随意地放在口袋里,比平时多了几分慵懒冷酷的少年气质。
他身边还是和上次一样,围了好几个工作人员,编剧,导演,副导演,配角演员都在。
不同的是,这次饰演女主角的尤微微也在他的身边。
女明星不愧是女明星,一眼看过去,尤微微在一众工作人员里十分出挑,又白又瘦,整个人像个发光的小灯泡。
侧面看,她的背跟薯片似的,又薄又挺。平刘海,蓝短裙,脸小得还没握紧的拳头大,五官却格外清晰精致,杏眼高鼻梁。
他俩穿着蓝白色系的同款校服,老实说,站在一起,还真挺般配的。
姜糖盯着他们盯到脖子都酸了,扭回头第一句话,感叹,
“尤微微的腿好白啊,白的像纸一样。”
冷红殊也算是很白很白的冷白皮,但是,也没有尤微微的皮肤看起来那么夸张,就像被水泥糊了一层,一点血色都没有。
冷红殊第一次有了一种,在颜值方面被人比下去的感觉。
姜糖又补了一句,“估计涂了好多层素颜霜。”
冷红殊:“……”
姜糖:“女明星都要涂的,何况白简本来也白,她要是不涂白点儿,营销号要黑她的。”
孙鹏悠悠地评价,“我看着也像涂的,太白了都不正常。”
冷红殊拿出嘴里的棒棒糖,微微俯身,一本正经地问姜糖,“你觉得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姜糖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冷红殊是在拿自己和尤微微比。
其实硬要论长相和身材,冷红殊确实比尤微微更精致漂亮。
但是,尤微微是女明星,身上自带了一层与众不同的光环,她年轻,有钱,上过电视,家喻户晓。
这些额外的光环加持,以至于姜糖初听到冷红殊这样问她时,甚至会产生一种想嘲讽她的欲望。
冷红殊确实更漂亮,但这份漂亮,没有其他实质的东西支撑,淹没在茫茫人海里,就显得有些单薄无力。
于是姜糖选了一个更委婉的说法,
“你俩都漂亮。”
孙鹏看冷红殊表情淡冷,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他立马清晰表态,坚定认真地说,“我觉得你好看些。”
冷红殊把糖塞回嘴里,一时无言。
下一秒,副导演举着小喇叭喊,
“准备,马上要开拍了,所有群演都进入状态啊!”
“开拍了…开拍了…”
姜糖整理了下衣领,赶紧假模假样地演起了吃东西,跟旁边人聊天。
冷红殊坐的位置视角差了点,几台摄像机一遮,几个工作人员一挡,她也看不清他们到底演了什么。
半个小时的拍摄时间过去。
冷红殊被晒得耳朵通红,浑身冒汗。
摄像机终于移开了一点。
隐隐约约,露出了尤微微的裙摆,和一双细白的长腿。
她的手腕被他握住了,两人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冷红殊盯着白简的手,手背上的青筋和骨骼,形状很骨感漂亮。
他很高,眼瞳冷黑,低眸往女生身上盯时视线专注,带着某种压抑的情绪。
原来,他握着女生手腕发脾气时是这个样子的。
冷冷地,有点强势,又那么让人心动。
可惜,这是从冷红殊的视角看过去的画面,白简是故事里的男主,尤微微是故事里的女主,而她,只是一个连正脸镜头都没有的群众演员。
———
白天的四场戏一口气拍完,时过八点,天也黑透了,剧组才放了今天的第一顿饭。
之前听群里的人讨论,说剧组的伙食一般般,一荤一素一个汤,勉勉强强,不难吃也不好吃。
只能说人饿了,难吃的东西,也能入口,要姜糖来评价,这还没她喂狗的饭丰盛。
冷红殊本来就热得没什么食欲,东西也没滋味,她吃了几口就撂了筷子,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兀自玩手机。
孙鹏:“导演说,我们晚上还有一场戏吧。”
姜糖:“嗯…”
孙鹏:“那怎么回去?这打车都要三个小时了。”
姜糖:“夜戏就是要通宵的。”
孙鹏:“我靠…我以为还送我们回去的。”
姜糖习以为常地发笑,给他科普道,“野外的拍摄就是这样,明星可以睡车里,或者干脆开车回去,我们不行。”
孙鹏:“唉…我手机都要没电了。”
姜糖:“公园门口有家711,你跟负责人打个招呼,过去借一个充
11. C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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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场夜戏结束,正好凌晨两点。
无所事事的冷红殊,跟姜糖还有刚认识不久的孙鹏在711里吃关东煮,打扑克解闷。
“还没问,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啊?”
姜糖回,“师范学院大二的,你呢?”
“北理工,也大二。”
“哦…”
孙鹏:“红殊呢?”
冷红殊叼着糖,含糊地回了句,“技校的。”
在这个人均本科学历的时代,职校这两个字就意味着年轻人学历金字塔的底层。
姜糖一时缄默,都想不出话来回应,脸上的表情有点儿讶然,又有几分藏不住的鄙夷。
孙鹏表现地就大方开明许多,“挺好的,现在大学生也不值钱了,学门手艺好就业。”
孙鹏:“你学的什么专业?”
冷红殊:“……”
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专业,以至于她都不能脱口而出。
孙鹏:“不过你条件好,你做模特,演员,都可以的。”
冷红殊:“对A”
孙鹏:“……”
气氛莫名有些僵硬,从冷红殊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她脸就是板着的,像忽然来了大姨妈还痛经似的。
姜糖看了看牌桌,和自己手里的牌面,“不要。”
孙鹏:“一对2”
姜糖:“欸,咱们真要坐到明天早上天亮吗?这店里空调好冷。”
孙鹏看了看她们,视线重点放在冷红殊身上,“我带了外套,你们要是谁冷,可以披一下。”
姜糖:“打完这把我趴一会吧,好困。”
“……”
五分钟后,牌局散场。
姜糖趴在桌上睡了过去,身上盖着孙鹏的格子衬衫。
冷红殊没要他的衣服,抱着手臂,眯眼养神听歌。
她也累,也困,但意识还是清醒的,睡不着。
孙鹏在收理桌面上的杂物,因为冷红殊闭上了眼,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盯着她看了。
她长的太漂亮,看好久都不会挪眼。
————
【情书剧组,尤微微老师请大家喝冰奶茶,夏日特饮大放送!!】
展牌上的字,被一位群演打扮的女生悠悠念出,她旁边的人忍不住出声问,
“她这样请,一次要多少钱啊?”
“不清楚,几千或者上万吧,对她们这种明星都是小钱了。”
“奶茶在哪儿领啊?”
“放饭点。”
“我要热死了,正好有冰的喝。”
姜糖席地坐在树荫下,正在嘬大明星请的冰奶茶。
冷红殊靠着树干,眼睛看着远处放空。
一夜没怎么睡好,她脸上有些倦意,姜糖的眼睛也是肿肿的。
今天的安排比昨天少,下午两场戏,拍完就还服装,然后结账下班。
就是一条,要爬山。登顶倒不用,剧组要几个爬山的镜头足矣。
“不知道下午的剧情是什么,我们来猜猜咋样,看谁猜的准。”
导演不透露剧情,拍戏的顺序也不是按照故事的顺序拍,她们光用眼睛看,闲来无事,推测着玩,就当是游戏。
姜糖:“我猜肯定是这样,男女主昨天野餐的时候闹了点小矛盾,然后互相冷战,结果爬山的时候女生崴了脚,然后男生就忍不住关心她。”
“周围再一起哄,老师推波助澜一把,男生就背了女生继续爬。”
冷红殊想到白简要背尤微微,酸酸地说:“真老套的剧情。”
姜糖:“这你就不懂了,校园剧的重点不是创新,而是玛丽苏,只要甜好看,男女主的颜好,这种男救女,男背女,男抱女的桥段哪怕再狗血,大家百看不腻。”
冷红殊:“…我看腻了。”
姜糖一脸无奈,“行吧。”
“你奶茶不喝一会都被太阳烤热了。”
冷红殊,“不想喝。”
姜糖:“你是不是来姨妈了?从昨晚上开始,好像情绪都不咋好。”
冷红殊:“…”
姜糖:“今天下班,咱们要不要去找白简要个签名试一试。”
冷红殊反应冷淡,“你去吧,我不去了。”
姜糖:“咋了,姐妹,你看白简和尤微微拍戏隔应了?”
女友粉基本都这样,一看到自家哥哥和别的女人亲呢,心里都不好受。
但隔应归隔应,冷红殊跟白简好了半年了,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工作性质,还不至于为此低落,主要还是昨晚上的事,有点惹她不高兴。
冷红殊否认,“我昨晚没睡好。”
姜糖,“好吧。”
“欸,你要不要看我偷拍的照片,我拍了好多白简穿校服的照片,我都发给你啊。”
冷红殊低眼瞅手机,群头发了公告,“要开拍了,我们先过去吧。”
姜糖和她一并起身,顺势挽了她的手臂,“照片你还要不要的?”
冷红殊:“不要。”
个狗男人。
——————
玉山半腰。
他们几十号人像班级一样排成两列,沿着山道往上走,手持摄像机,无人机摄像,摇杆摄像从四周将他们包围住,无死角全方位地拍摄,好像在直播一档实景的爬山纪录片。
冷红殊看着脚下,有些心不在焉,只顾低着头往前走。
山道偶有崎岖,阳光暴烈,打在人身上,逼出汗来,腻成一片湿黏的泥泞。
队伍行进的速度非常缓慢,风从山上往下,冷红殊迫不得已地听到了一些她最不想听到的,他们对话的台词。
“脚崴了。”
“不用你管…”
“我说了,不需要你关心我。”
“你干嘛…”
“上来。”
“……”
几个围在他们四周的配角顿时低呼起哄,嚷得人心里烦躁不堪。
冷红殊:“……”
呕,果然又是这种狗血剧情,真他妈老套。
拍摄还在继续,冷红殊分神在心里咒骂,脚下一个没留神,一脚踩空了。
她闷哼了声,旁边的姜糖赶紧扶了她一把。
她不敢大声打扰剧组的拍摄,压低声线问,“怎么了,你也崴脚了?”
冷红殊低头一看,脚是崴了,但不严重,她还能走,就是她脚上这双鞋,裂开了。
姜糖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冷红殊的小白鞋像张开嘴的大白鹅一样,从左边的鞋沿处裂开了一道闸口,右边还藕断丝连着。
她走路都不方便了,像安了一个翻盖手机在脚背上,抬脚就打开,落脚又合上了。
姜糖笑得直抽抽。
孙鹏一脸疑惑地看过来,也忍不住笑。
十分钟后,走到了一片休息平台,拍摄也终于
12. C12
片场采访,记者提问,
“请用三个词来形容你眼中的付玉简。”
尤微微坐在摄像机前,一张小脸白嫩得能掐出水来,在采访之前,她特意补了妆,弄了造型,每一根蓬松顺直的头发丝都经过精心的打理。
她低眼想了一会儿后,还特意看了眼身旁的人,说出了几个的形容词,
“嗯…干净,帅气,高冷。”
记者笑了一下,应和几句,
这种采访,一般是等到剧播出后当花絮片段放出来营销用的,他们演的校园情侣,自然营造出的cp感越多越好。
在这点上,尤微微做的老练又自然,回答问题时偷瞄的眼神,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害赧表情,隐约暧昧的形容词,她拍过无数偶像剧,合作了不少男艺人,显然是这方面的老手。
相比之下,白简就显得冷淡很多,在记者的提问下,答得简短冷静,
“理智,冷漠,控制欲。”
记者点点头,换了下一个问题:
“你认为自己和角色的相似度有多少?”
尤微微捏着下巴,故作思考好一阵,“应该一半一半吧,我本人比较多话,活泼,但是甜桃是对熟人话唠,开朗,在外人面前是慢热型。”
“然后,我们的恋爱观也不太一样,甜桃性格拧巴,有话喜欢憋在心里,或者默默用行动表达,我比较直接一点。”
“嗯嗯。”记者点头。
“如果你要谈恋爱,会找像剧里对方这样的类型吗?”
尤微微笑得腼腆,“我应该会吧…”
由于白简之前两个问题答的都太没有互动性,经纪人站在摄像机旁给他打了个眼色,炒cp适当也得炒一下,
白简看了她一眼,却还是说了句:
“不知道。”
拍摄结束,回公司的车上。
经纪人看着笔电,联系各方工作的同时,分神跟他沟通工作,“这部剧预约过两百万了,最近的路透热搜也很多,你和尤微微该营业的还是要营业一下。”
白简戴着黑口罩,鸭舌帽,露出一双清俊倦怠的眼。
窗外是不断后退的郊外景色,他轻飘冷漠的一句话,把这个要求推拒了回去,
“播了再说吧。”
言外之意,他不想炒cp。
李丽容抬了下眼镜,语气严肃平静,“白简,你上部剧本来这个月该播的,周杜那事儿一闹,又压下去了。”
“手上这部月底杀青,要播,还得等大半年。”
“当演员还是得有作品,流量热度知名度才能一直往上升。”
“公司对你期望高,希望你更好,事业更长久。”
六年前的白简只是一个出身在偏僻乡村,父母离异又离乡的留守儿童,他家庭贫穷,只有一个年迈病瘦的奶奶养育着他。
是经纪人李丽容把他带到了大城市,将他一点点打造成了现在的大明星。
天娱公司在签下他之前,是业内三四流的一个传媒公司,因为有白简,他们才可以一跃成为娱乐圈里的知名招牌,一流公司。
可以说,这五六年天翻地覆的变化,白简与站在他身后的整个公司是相互成就的关系。
他从前年纪小,对于拍戏当演员这件事,什么都不懂。
李丽容做为他的经纪人,带着他在这个圈子里闯荡,事事都由她来出面做主,给他拉资源,帮他请老师,她像是他的前辈,他的领路人,又像是他的家人。
托李丽容的工作能力和眼光,到现在为止,白简还没出过任何的舆情危机,在圈里的人设也立得很好,当演员有他自己的舒适区。
他的粉丝数和流量,常年占据v榜的前三名,作品拿奖级别在同年龄段的男演员里,断层领先。
白简感恩公司的知遇,也珍惜现在手里所拥有的一切,他一直听公司和经纪人的话,从懵懂无知的十四岁到二十岁。
他们安排的拍摄,广告,代言,他都会一一应下,接下的戏,只要他不感到特别反感,都会去拍。
他服从安排,恪守他们给予他的所有条章与规矩,不刺青,不恋爱,不违法,不随意外出,引起关注,
他被安排好的人生里,唯一的例外,或许只有一个。
冷红殊。
——
北城职业技术学院,下午六点半。
付蝶和芙茉在学校食堂吃晚饭,两人聊得自在。
忽而,一份餐盘落在她们身旁,带来一声闷声的响。
付蝶抬眸一看,是龙飞那张凶巴巴的脸,她立马敛走脸上的笑意,嘴角僵硬。
她睨了芙茉一眼,无声地对她比口型——他过来干嘛?
芙茉也不惯着龙飞,大喇喇地问,
“那边那么多空桌子,你非得坐在这儿?”
龙飞不爱拐弯抹角,他直截了当地问她们,“冷红殊呢?她这两天怎么没来学校?”
冷红殊偶尔也会旷课去兼职工作,但是连续两天不来学校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少见。
龙飞没进局子之前,冷红殊基本每次逃课旷课,都是和龙飞一起,她那时候很少打工,缺钱都是直接找他要。
所以,在现在的龙飞看来,冷红殊缺勤两日,没有和她的两个闺蜜一起,极大的可能是因为她在外面有了别人,拓展了新的捞金圈,像她和他从前的关系一样,这是龙飞最害怕的事。
芙茉照实说,“她去兼职了。”
“哪里的兼职要两天?”
龙飞的眼睛是吊梢眼,单眼皮有点遮瞳,瞳孔又黑又小,眼白多,静静地盯着人时,就像野兽瞄准了猎物,冷戾压迫。
他步步紧逼,质问她们。
芙茉不像其他人,对龙飞是纯粹的害怕,沉默了几秒,芙茉反正不松口,
“就是兼职,我也没问那么清。”
“你知道的,我们是室友,我和付蝶关系更亲一些,她在外面朋友多。”
这话无非是不想告诉他冷红殊去向的托辞罢了。
龙飞没有放过她俩,他坐下来,仰头灌了几口冰啤。
食堂的四叶风扇悬在头顶呼呼地转,把一身热汗吹成冷汗,腻在皮肤上黏黏地,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芙茉和他坐一桌,浑身不自在,正想叫付蝶一起走。
“她是不是去剧组兼职了?”
龙飞冷不丁地这一问,却把两人都问怔住了。
她们心说,龙飞咋知道这么多的?
冷红殊最近连话都不跟他讲,打个照面她都嫌烦,他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
芙茉知道龙飞是怎么坐牢的,他要是知道冷红殊正在疯狂追求白简,呵,事情可就复杂了。
芙茉眼神闪了闪,装作一问三不知,
“不清楚。”
嘴上说着不知道,她俩的眼神却早已暴露了真相。
龙飞扯唇一笑,表情冷邪,
“行,不知道算了。”
————
大巴车开回到市中心,已经是夜晚八九点,冷红殊在地摊上随便买了双凉鞋,穿着继续浪,他们三人在街上逛了一会,就分到扬镳。
冷红殊兀自回了学校,刚到寝室,付蝶在浴室里洗澡,芙茉估计也刚从外面回来,脸上妆没卸,衣服也没换,举着手机在臭美自拍。
“呦,回来了。”
“两天没上学感觉如何?”
冷红殊走到自己的书桌边,手背着轻轻一撑,坐了上去。
她翘着腿,脚尖一踢一踢地,感叹,
“累死了,拍戏真不是人干的活。”
“完全不分昼夜。”
就这工作日息,明星还能有那么好的皮肤状态和精神状态,这一条才是最让人不可思议的。
她熬夜熬久了都会出黑眼圈,某人的脸上却一点瑕疵都没有。
芙茉:“那你还干群演吗?”
“商绪跟我说,你最近都不排班了。”
冷红殊:“过两天还有一个拍摄,我之前一起接的,还是要去。”
“再去这一回今后就不去了,去玩玩当个新鲜,群演工资太低了。”
芙茉问,“你去剧组,看见你男神了吧?”
冷红殊语气轻飘赌气地答:“看见了啊,我看腻了都。”
芙茉笑,“是不是看人演爱情戏心里不舒服了。”
冷红殊:“…”那也确实。
“我跟你说个事儿,你不两天没来学校嘛,龙飞今天下午,来打听你兼职的事儿了。”
“我看他是有要去找你那意思。”
冷红殊:“他有病,别理他。”
芙茉:“我就怕他尾随你,感觉他最近一阵,一看不到你脑子都不正常。”
“你不知道,你这两天不在,他下课就坐在你座位上睡觉。”
这偏执劲儿,冷红殊想想都起鸡皮疙瘩,“神经病,一身的汗臭味还睡我的桌子。”
芙茉:“总之,你小心点吧。”
冷红殊:“今后他再坐,你帮我带个话,问他是不是想死。”
芙茉:“得了吧,那也就是你敢这么跟他说话,正常人谁敢。”
冷红殊:“带话。”
芙茉:“你自己带吧,我上次说了他一句,他现在看见我眼睛要吃人。”
冷红殊:“唉…警察叔叔怎么不多关他几年,学校也不劝退。”
芙茉:“你怕是对我们学校有误会吧。一个技校,要有犯罪记录就退学,留下的人都开不了课。”
冷红殊无语失笑。
深夜,经过了两天一晚的辛苦工作,冷红殊终于能躺在床上睡觉了,她长时间紧绷的身体也能舒展开了。
洗漱完后,她舒服地躺着,发呆放空,手机的消息铃响了几声,她侧过身,摸起手机抱着枕头看。
自从今天让孙鹏背了她一回,就给这男的整兴奋了。
他以为冷红殊对他也有意思,才刚到寝室没一会,他一连发了好多条消息给她,又是问她最近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出来约会,又问她学校在哪儿,他想到她学校里来找她玩。
与之完全相反,白简却一条消息都没有,仿若无事发生。
难道说,她今天下午让孙鹏背她的时候白简没看到?
还是说,他看到了也不在意?
本来还想着,白简看到了应该会吃醋的,不在片场找她算账,至少私下里和她发发脾气也行。
结果,他一点反应都没。
冷红殊举着手机,仰视屏幕,满腔不满地念叨,
“再这样下去…”
“我真要考虑换男人了…”
这情人处的,不说像情侣一样甜蜜无间,哪怕虐一点,刺激一点呢?
白简把她压在床上强吻她,找她算账都行啊,谈得这么清心寡欲的算怎么回事?
芙茉在下面卸妆,听到她扯了半句换男人的话,哈哈大笑。
冷红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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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
芙茉:“你也是该考虑一下找个代餐了,快二十的人没谈过恋爱,我村里好几个朋友都结婚了。”
冷红殊:“我们村里二十岁结婚的也不少。”
她俩都是农村里走出来的,家庭不幸,经济条件差,在这方面共同话题可多。
芙茉:“你毕业了会留在北城吧。”
冷红殊:“当然,我死都不想回去。”
芙茉:“我朋友最近给我介绍了几个男生,有一个看侧脸跟白简有点像,要不要认识一下。”
“你刚不说想换男人吗?”
冷红殊:“我…”
她刚开口,一通电话打了进来,看着屏幕上的备注名,冷红殊立马撤回一个冷脸,
“我说说而已,暂时不换,等要换了我再通知你哈…”
芙茉颇为无奈地扯了下唇,看回梳妆镜,继续卸妆。
冷红殊握着手机,拇指一滑接通了电话,她把手机扣在耳上,
她心想,果然,白简还是很在意白天那事儿的吧?
“喂,怎么了,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工作忙完了?”
她说话还是如往常一样,鲜活,柔软,娇俏,喜欢他的情绪满满的充斥在语调里,一分不减。
他那边很安静,没有一点背景的杂音,回话嗓音有些低哑,像是抽过烟,
“今晚有空么。”
冷红殊怕芙茉听见她讲话的内容,刻意压低了音量,
“怎么了,你今晚没有工作啊?”
几秒的停滞后,他说,
“没。”
本来还以为他打电话来是要说白天孙鹏背她的那事儿,结果他问这个,
“我有空啊…”
白简低嗯了声,把手里燃尽的烟头往灰缸里按灭了,一抹苦烈的烟味染上他干净白皙的指尖,他说,
“那你下来吧,我到你寝室楼下了。”
冷红殊一下坐了起来,有点吃惊,“你已经到我楼下了?”
她声音没收住,引得芙茉抬头一瞥,
冷红殊捂了听筒,脸往旁边一背,
白简:“愿意来么?今晚。”
冷红殊静了几秒,定神压下渐次加速的心跳,
“那你等我会儿,我换身衣服。”
…
进到他家里,冷红殊许久没来,飞快换完鞋,手往后背一撑,就坐在了门廊的高柜上。
白简在摘手表,冷红殊趁他放松,用脚尖在他的腿上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踢,撩拨的意味深长。
等他转过来,她又收了脚,坐在柜子上与他平视,直白地看着他。
“我们沟通一下吧,你最近,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极为少见地,他主动且清晰地找她提沟通。
冷红殊客气又阴阳怪气地说:
“就…昨晚上没理我,加上和女明星演对手戏让我看见了不高兴,还有送你的首饰没有戴,不准我咬你…这些吧。”
溯源期还挺长。
他手撑着她的腿边,靠近了些,漆黑的眼神睨着她锁住,温哑的声线透着一丝丝的紧沉,
“所以,你让他背你,隔应我?”
果然,白简还是放心上了。
啧啧,看这拈酸吃醋的样子。
冷红殊笑眯眯地反驳他,
“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我那是脚崴了。”
白简:“你脚崴了,好的倒挺快,刚刚下车都是蹦下去的。”
冷红殊:“…”
“主要是鞋坏了,我总不能光脚下山吧。”
他看着她,明利薄韧的眼皮下,一双静黑深潭似的眼瞳,有些细小的情绪像波纹浮动,冷红殊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手指尖落在他的喉结上,一丝一丝地撩着他的脖颈往下滑,
“你这个反应,是不是吃醋了?”
他喉结微动,抬腕轻握住了她的手,制止她继续往下摸。
虽然她每次说吃醋这两个字,白简都不会认,但冷红殊断定,他绝对在意的不得了。
“你就是吃醋了。”
“…”
冷红殊看到他的表情,彻底笑开,抽出手,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他也下意识地抱住了她的腰,手臂紧紧地箍着,不让她掉下去,
“白简,你就是。”
她的唇几乎贴着他的薄唇,一字一顿地告诉他,甜热的气息扑打在唇心痒痒麻麻地,
有些生理反应只有贴他这么近才能知道,冷红殊笑得越发起兴,
“其实,我也不想其他臭男人碰我的。”
“我只想挨着你…”
“白简…”
忍耐,克制,等待,每一次,他都喜欢问她,做吗,得到回答后,才会开始。
一个问句,需要答案,白简也时常需要,她来打开他压抑已久的欲望的闸门。
不过,这次是冷红殊先问他了。
“今天第十三天了,做吗,你要是不做,我就…嗯…”
言语融化在了颤抖的低哼中。
因为,她的脖子最敏感,他俯在她的颈子边,薄软的唇很轻地厮磨,一点一点吻得好痒,她忍不住地哼叫出声,
不经意的对视,看进他幽暗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她。
热烫的舌勾进她的唇里,温差,刺激,他清冷眉眼里灼烫的欲望。
一切都让冷红殊浑身发麻…
13. C13
情人之间取悦对方的办法有很多种,用对方喜欢的姿势,亲吻彼此的敏感带,说最好听的情话。
他们在外面装作互不认识,但在密闭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私密空间里,却毫不吝啬地去做让对方快乐的事。
今晚上的冷红殊与白简,也不是谁单方面的取悦谁,而是相互的抚慰。
她蒙了眼罩,松垮的领带系着手腕,被压在床头。
冷红殊最喜欢这样,让白简完全的主动。
有时候,他们玩的稍有过度,她的手腕会被勒红,眼泪流了满脸。
她再用湿哑诱惑的嗓音去一遍遍地叫他的名字,像是获得了武器。
他会因此而兴奋,体温升高,咬她的唇与脖子,冷红殊乐此不疲。
直到感受到腿部的痉挛,与某些部位的湿漉胀痛,她才会咬唇静止停下。
……
一张床。
她趴着,脸颊潮红,贴着床单,眼神慵懒疲惫地看着他。
两人盖同一张薄被。
他侧着脸,黑漆漆的眼瞳也看着她,眼神里强烈而平静的侵虐感包裹着她整个人,从裸露皮肤上留下的吻痕,到未裸露的皮肤上留下的吻痕,统统都在他的占有里。
冷红殊恹恹地,懒声说:
“你怎么不睡啊…”
在他长久无声的沉默盯视里,冷红殊缓慢地眨了下眼,
“我们今晚…好像有点疯狂了…”
她的手腕放在脸旁边,腕骨上被绑过的痕迹开始变深了,淤红的。
她皮肤太细嫩,稍微用点力就会变成这样。
冷红殊眼皮沉重,差一点快要睡着时,耳边传来他温哑的嗓音。
“下次不绑了。”
白简拿过她的一边手腕,轻柔地揉那一圈淤红。
冷红殊顿时又清醒了许多,心里面柔情万千,
“我心口也痛,你也给我揉揉。”
白简:“今晚不做了,别想。”
冷红殊笑,看了眼他的手,
“绑着有情趣,我就喜欢被你绑着。”
白简有点无奈,轻然嗤笑一声后,念她是个变态。
很多时候,都不是他要绑她,而是她自己要求。
白简起初不理解,但也会照做去满足她。
冷红殊也不是喜欢s/m,而是更喜欢把主动的权利给他。
她好奇他的一举一动,白简那样性冷淡的人,会怎样调情,怎么做前戏,怎么样去让她舒服。
他的欲望与粗暴,温柔与克制,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能展现到何种程度等等。
冷红殊的视线在他身上一寸寸地巡视,他冷白的皮肤没有留下明显的情爱痕迹,
冷红殊和他邀功,
“快夸我一下,我今晚都没咬你。”
白简:“真厉害…”
冷红殊:“切,你再看看你,我身上都是印子。”
白简其实不爱在她身上留痕迹的,偶尔不小心留下的,也很少。
今晚上是为数不多的例外,她的腿,脖颈,后背,都有不少他吻过后留的红痕。
冷红殊严重怀疑,他就是被今天的事情刺激到了。
冷红殊撑起手肘,懒倚着下巴,薄薄的被单从她雪白的后背滑下去,完美凹陷的腰线像蛇的腰肢,柔美纤细。
她盯着他看,胸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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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一览无余。
“对了,你明天几点走?还有拍摄工作吗?”
他说,“明早七点的拍摄,我五点走。”
冷红殊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半,她不知为何幸灾乐祸,笑眯眯地低喃,
“那你今晚没几个小时睡觉了。”
“不如…干脆我们通宵吧。”
她说着,俯身贴上了他的胸口,柔软水嫩的□□与他结实温热的身体劈头一碰,就像水滴进了烧热的油里,噼里啪啦的热意在身体里叫嚣起来。
冷红殊暧昧地黏视着他,眼尾斜飞如勾,瞳若美狐,唇上的口红化开了,潮湿得像沾了露水的红玫瑰。
她感觉到了他的身体变化,并且自豪于自己轻易的一撩拨,他就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冷红殊微仰着脸,睨着他的清黑冷瞳,里面压抑的暗火在燃烧。
箍着她腰上的手变得好紧,他的指尖冰得像铁。
电流麻麻地,从她的腰际蔓延过电到心口,
“……”
“冷红殊,你想累死我。”
他说这话时,嗓音还算冷静,微微带着一点笑音。
冷红殊笑眯眯地,毫不掩饰地坦白,“说对了,我就是要把你榨干。”
“最好明天爬不起来,拍不了戏,我最高兴了。”
冷红殊最爱在他面前挑衅,她的目的不言而喻,无非是想和白简多待一阵。
可基本上她的每一次挑衅,结果都是报复在她自己的身上。
就好像今晚,她说要让白简明天起不了床,没法拍戏。
到头来,第二天一早,浑身散架,累得下不了床的人却是她自己。
14. C14
“大美女最近怎么都不来上班了?”
许漾靠着吧台,嘴里叼一根烟,他把头发挑染了几撮黄的,身上街溜子的气息更浓。
幻灯不停地闪烁,墙上的钟表显示着凌晨一点半,客人奚落,他们也闲。
冷红殊坐在高脚凳上玩手机,实在懒得搭理他。
许漾见她冷淡,有点儿心痒痒,他主动提起,“大美女好像还欠我一顿饭吧?”
手机屏幕上,工作群里正在讨论明天拍戏的事。
姜糖也在和她发消息,分享白简的各种路透照片。
冷红殊看得入神,反应慢慢地,
“那我给你点个外卖?”
许漾趴在柜台上,手指磨着自己的眉毛,不快耍赖,
“别吧,女神。”
“咱都说好了的,请我一顿饭。”
冷红殊:“我最近行程很紧的。”
许漾:“你是不是又找别的工作了?”
冷红殊:“当然了。”
“我总不能一直熬夜伺候一堆丑男人吧…”
“对内分泌很不好的。”
许漾咧嘴发笑,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可能也在她说的丑男人的行列中。
“那咋办?”
冷红殊:“两个选择,要么我给你点个外卖,要么你等我有空。”
许漾:“我选等你有空。”
冷红殊举起杯子喝了口调好的甜酒,发腻的巧克力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她冷漠无情地丢了句,
“你慢慢等吧。”
————
第二天的拍摄在教学楼内。
剧组为了更好取景,特意选了一栋位于校园角落,已经废弃多年的教学楼做为拍摄地。
开机前,布景特地把每个教室里面全部仔细涂装过一遍,桌椅板凳,空调黑板,一个不缺地全换上新的,再放些书本,画上黑板画,弄得干净整洁。
人往教室里一坐,青春校园的气息拉满,瞬间穿越回高中时代。
冷红殊到的早,穿着校服坐在最后一排和姜糖候场闲聊。
“要放暑假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冷红殊,“打工,赚钱。”
姜糖:“天娱最近要招实习生,有没有兴趣?”
冷红殊眉心轻挑,茫然不知地问,
“什么天娱?”
姜糖一脸惊诧,“你追白简都不知道他的公司吗?”
“天娱是白简签约的公司。”
她确实没听他提起过,关于他工作的大部分事情,他也很少和她讲。
“嗯哼?”
“他们总公司在招暑假实习生,就在北城。”
冷红殊懒散地撑着脑袋,有些不抱期望。
毕竟她到剧组来当群演,也是天天看他跟别的女演员拍戏,在片场里,想找他说说话,偷摸接触一下,白简也不允许,更别提进了公司,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白简还年轻,公司肯定不允许他谈恋爱,乱搞私人关系,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个不能见光的禁忌。
以及,一个小实习生入职而已,他身边已经有固定的工作团队围着,他们指不定连面都见不上。
“进去给人打杂吗?还是在白简身边工作?”
姜糖:“这次招的人挺多的,而且都是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化妆师,助理,自媒体运营,随从摄影都有,可以挑个擅长的试试嘛。”
如果是在他身边工作,去试试也无妨,反正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人竞争,选的上选不上还是另一回事。
“招聘公告有吗?”
姜糖低头扒拉手机,“你等会儿啊,我直接发给你吧。”
“你真要去,简历要快点发了,他们招聘时间就截止到这周末。”
冷红殊,“这么急?”
“嗯,白简工作室的人最近被粉丝网暴了一波,自动请辞了几个,公司在紧急物色新的工作人员呢。”
冷红殊平时不怎么刷微博,就在小破站里看看白简的混剪视频,他公司和粉圈里的事她不关心,听到网暴,她起了好奇,
“怎么了?”
姜糖:“就最近红毯出席活动吧,白简没去,工作室说要在组里拍戏,时间有冲撞。”
“结果,他的粉丝扒出来白简拍戏的行程表,说白简那天晚上其实是有空的,应该可以去。”
“然后,她们就开始网暴工作室和天娱公司,说他们影响白简的发展,行程安排不合理。”
“公关出来解释了几句,又说是明星个人原因才没有出席活动,结果粉丝骂得更厉害了,说工作室自己不作为居然还敢甩锅艺人。”
冷红殊,“…她们是挺疯狂的。”
应该是去年,她也曾和白简的那些女粉丝对上过一回。
大致原因是她在粉丝群里和她们聊天,分享白简的剧组路透。
冷不丁地,她向那帮白简的女友粉假设性地试问了一下,万一白简有了女朋友,她们会怎么办?
问出这个问题后,她还不知死活地开解了一句“明星也是人,有女朋友其实也正常吧?”
然后,她就摊上大事儿了。
粉丝对她开始了各种,祖籍问候,人身攻击,说她自我PUA,跪着追星,圣母婊。
冷红殊也挺无奈的,她压根不是容忍得了白简有女友才这样说的,而是在替未来的自己,可能成为白简的女友这件事找一个心理安慰。
自此,冷红殊卸了微博,再没沾过白简的粉圈。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她的这帮电子情敌战斗力属实太高,她一个社会姐都怕惹,何况公司那些安分打工的普通牛马。
姜糖:“就是嘛,真的颠得很,白简本来就很少去红毯,活动去的也少,她们还这样,非得让他出个风头才高兴,每次这么闹不知道招了多少黑。”
“哎,不过这也可能是公司的套路,这么整几回,粉丝以为公司对白简不好就越心疼他,死忠粉就越多。”
“反正,每次遇到这种事,白简也没解释过,都是工作室那帮人次次倒霉。”
姜糖:“其实,白简要是没这么火就好了,就也没这么多的是非了。我做为粉丝去给他接机,也不用跟人抢,给他评论说不定还能有回复。”
“但有时候又希望他越来越好。”
冷红殊抱臂后仰,背靠着墙,窗户外绿树叶影碎碎地落在她身上,美得轻盈又慵懒,“确实,做为喜欢他的人,有时候也挺矛盾的。”
姜糖:“你今后怎么想?”
冷红殊:“我无所谓吧,只要能赚钱,工作不累就行。”
姜糖沉默着,仔细端详她的脸,发自内心地建议道,
“其实你可以试试网店模特嘛,说实话,你真长得挺好看的。”
冷红殊勾唇一笑:“等我混进天娱,先追个星再说吧。”
姜糖,“说的也是,反正还年轻。”
两人闲聊良久,剧组负责布景的工作人员先一步进到教室里来开展工作。
等布置的差不多了,导演姗姗来迟,站在讲台上,像个正经老师一样,给她们讲戏。
据他所说,今天上午这场戏只有女主,没有男主。
一听到没有白简出场,冷红殊就像被体育老师宣告让课给数学老师的苦逼学生一样,一瞬间感到晴天霹雳,乏力无聊。
姜糖也听得无精打采地,手缩在抽屉里偷玩手机。
从午后三点半开拍,到六点过半,拍了三多小时,尤微微也不知道怎么,总是进不去状态。
导演不满意,放饭的时间到了,整个剧组都不能散,陪着继续工作。
看得出来,尤微微情绪使用过度,已经到了极点,现在继续尝试,也不可能拍好。
但碍于导演的份量,她也只能忍着。
冷红殊饿得眼前发黑,她从口袋里摸了两颗糖,还分了一颗给姜糖。
低血糖的痛苦让她头脑昏沉,她刚剥开糖纸放进嘴里嚼了几下。
导演直接用手指着她,冷声呵斥,
“那个女的,你怎么回事?!”
“我让你休息了吗?现在是休息时间吗?谁准你吃糖的!”
本来没看到白简,冷红殊就挺没趣的。
休息时间过了一个多小时,还不给饭吃,她心里更不爽,懒倚着脑袋,看一眼手机回话道,
“现在六点半,就是休息时间。”
姜糖倒吸了口冷气,她竟然敢顶嘴。
所有人都注视着她,包括尤微微。
导演气得吹胡子瞪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居然被一个小群演呛了声,他怒骂道:“你给老子滚出去,不想拍就滚!”
“我告诉你,今天你一分钱工资没有。”
姜糖担忧地看着她。
冷红殊给了她一个没事儿的眼神,满不在意地从后门出去了。
外面放饭的人也等很久了。
冷红殊领了份饭,找了个花坛台阶坐下,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她身上还穿着校服,狐狸眼,雪白肤,坐在角落里不时拨几下手机,身上叛逆少女的不良气息一眼浓烈。
刚吃完饭,她准备在片场滞留晃悠一阵,兴许还能等到白简拍戏,再多瞅他几眼。
走到休息区的空地,几台黑车静静地停着。
冷红殊站在树下,往那边望。
肩膀上忽地被人拍了一下,她立刻扭头,期待的笑意因看见对方的面孔而瞬间凝固,
呵,还以为是白简呢,白高兴一场。
“你怎么进来的?”
龙飞上下打量了几眼她这身校服,肉眼可见的脸在变红,他摸了摸鼻梁,说,
“我听说你在这个剧组拍戏,我就应聘了一下群演。”
冷红殊是内场演员,要不是被导演从教室里赶出来,也不至于和他碰上。
冷红殊撇回头,反应冷冷地,“哦。”
龙飞:“你休息了吗?我晚上还有一场戏,拍完回学校的,我骑机车送你回去?”
冷红殊低眸看手机,果断拒绝,
“不需要你送。”
屏幕上,是她和姜糖的聊天框,
——你走了吗?
——没呢。
——晚上戏份有白简。
——知道了。
——你要当观众吗,还是假装群演混进来,听说场地就在操场。
——我混到外场群演里吧,远远看两眼,来都来了,不给钱好歹过个眼瘾。
——哈哈也行,等一会候场我去找你?尤微微一直拍不过,天要黑了,接不上戏,导演估计还得等明天。
——嗯。
“谁来找你?”
龙飞看她一直盯着手机,好像在和人聊天,他瞥了几眼,看到了几句姜糖发的话。
冷红殊:“啧…”
龙飞漆黑的眼锁着她,“我进去这一年,你没交新男朋友吧?”
冷红殊:“你管的着吗?而且,你也不是我前男友。”
龙飞:“…”
两人话没说通,龙飞就死黏着她,冷红殊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像一条狗跟着他认定的主人。
冷红殊起先烦他,念了他好几次,他像根木头一样也听不进去,人长得凶悍硬朗,脑子却是一根筋,冷红殊拿他没办法,只好无视。
夜晚的天幕堪堪擦黑,苍茫紫灰的暮色四合,盛夏徬晚风也闷热,候场的空地上,零零散散坐了一大片群演,像小时候村里赶晚来乘凉的人。
冷红殊挑了个篮球架,坐在下面靠着,龙飞就像狗皮膏药似的,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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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身旁。
姜糖看他面相凶凶地,有些害怕,她挨着冷红殊耳边小声地问,“这你朋友啊?”
冷红殊:“同学。”
姜糖:“他也是来兼职的?”
冷红殊:“是的吧。”
姜糖:“…”是的吧?不是,这是你同学吗?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
“…”
“晚上的戏是看露天电影,搬着凳子,往前边一坐就行了。”
“前面?不是坐后面吗?”
“校园剧,主角肯定要坐在后面才好发生点什么嘛。”
倒也不必把这种剧情的来龙去脉说得这么清楚,让冷红殊一个女友粉听着也怪不痛快的。
“哦。”
姜糖还在替她担心,怕导演再找她麻烦,“你一会低着点头吧,万一被导演认出来又训你。”
冷红殊闲闲地说,“他指不定都忘了我长什么样了。”
姜糖看着她,理所当然地反驳:“那是不可能的好吧,你这张脸过目难忘。”
冷红殊笑。
半个小时后,夜幕降临,主席台下已经支起一片阔大四方的白幕,两边有灯光照着,发灰的屏幕上画面流动但不清晰。
群演们被编剧一一安排到座位,冷红殊坐在中后排,龙飞坐她旁边,姜糖在她前面一个。
还没开拍,大家齐刷刷地调头看着后面。
因为两位主演就坐在末排。
冷红殊当然也扭头盯着后面,灯火最明亮,人群的聚焦点处。
所有人都在骚动着,尤微微和人说笑,导演在跟摄影讲话,只有他安安静静地,低头看剧本,眉眼清冷温和。
夜晚起了风,他短袖校服的外面添了一件蓝白色的运动外套,衬得他身形愈发清瘦,气质冽冷,简简单单的也出挑好看。
冷红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即使隔得很远,眼神也格外的专注深情。
龙飞有点儿不高兴了,他闷声不爽地问了句,“有这么好看么。”
冷红殊没回答,姜糖却替她答了,“好看啊,白简那么帅。”
龙飞盯着冷红殊,扬眉调侃,
“没想到,你现在也追星了?”
冷红殊给他翻了个白眼,“本姑娘才十九岁,喜欢帅哥大明星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爱好,他确实也无权干涉。
再说,粉丝和明星相隔千里,他把远在天边的女神的偶像当成针锋相对的情敌,生闷气,冲她发脾气,坏了他俩的关系,这不是纯纯大傻叉吗?
她和她偶像又不可能在一起。
龙飞不讲话了,任她随意看。
拍摄很快进入正轨。
冷红殊手后撑着椅子,瞅着前方的正能量电影,听从剧组安排,姿势不能转头。
后面两位主角拍戏,声音过低,她听不清,也看不见,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却真实地就在她的身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冷红殊偏头打了个无声的哈欠。
腿上忽地一痒,冷红殊忍不住哼了一声。
低头一看,小腿上趴了只蟑螂,会飞的那种。
她不怕虫,嫌脏而已,轻飘飘地用手一拂,蟑螂腾空飞起,从姜糖的脸边上搽过。
姜糖大叫一声,然后就像开火车似的,小强途径之所,遍地嘶声哀叫。
导演今天下午才被呛了一嘴,拍戏拍了几十条还没过,这会儿拍摄又被打断,他憋着的怒火终于要大爆发。
冷红殊在这时回了个头,正撞在了枪口上,下午训他的导演认出了她。
“你,就那女的,长得妖里妖气的那个。”
“刚刚是不是你叫的,我他妈下午都让你滚了,你还杵这儿干嘛?”
整个片场回荡着导演愤怒的骂声。
几秒的聒噪安静下来后,现场死寂一片。
姜糖吓得不敢说话,站在冷红殊身后。
方才出了声的几个人也不敢吱声揽锅,生怕被导演骂,领不到工钱。
冷红殊莫名其妙地,
说谁妖里妖气的?还搁这乱定罪。
“导演,我没叫。”
她一本正经地出声解释。
导演已经气急了,看见她就火大,怒声说,“不管你叫没叫吧,赶紧滚,赶紧给我滚。”
好久,没有听到一个人连续跟她说了这么遍滚。
冷红殊眼神不爽地盯着他,她今晚上要是不还几句嘴,恐怕回家觉都要睡不着。
不知何时,龙飞站在她的身边,紧挨着她,像要给她做靠山似的。
冷红殊嗤笑一声,对着导演明白地骂了一句,
“傻逼。”
骂完,她扭头就走。
导演彻底破防了,手指着她,
“你站着,你他妈骂谁?!”
龙飞看冷红殊要走了,他戏也不拍了,立马跟上她。
导演把手里的东西都砸了,好半天缓不过来气,
“妈的,这都什么玩意儿?”
“上哪儿找的这种学生,还带个男朋友一起来剧组。”
白简低俯眼帘,浓长的眼睫挡了光影,他眼里是一望无底的深暗。
尤微微好言相劝:“别气了,导演,估计就是社会上混的那种女生,没必要为她浪费时间。”
姜大导演实在冷静不下来,叫停让大家先休息五分钟。
尤微微看着剧本,百无聊赖,她还想快点拍完回去休息的,闹这么一出。
“诶…?”
“白简你要去哪?拍摄还没结束啊。”
尤微微仰头看着他,本想跟他说话解闷的,白简却好像要去哪里。
他整张脸冷冰冰地,低声回了一句,
“抽烟。”
尤微微怔愣了一下,白简还抽烟?
15. C15
外面天快暗下了,起了微风,盛夏的暑热也偃旗息鼓。
休息车内,助理开了小半边车窗,稍微透透新鲜空气。
沙沙树叶的白噪音轻柔地滑入耳内,白简放下剧本,往窗外看去。
他眼下有些倦意,淡淡的黛青色眼圈显得肤色玉白冷清。
助理抱着笔电,默然工作。
远处的视野里,树下,一个身穿校服的女生正在低头看手机,风扬起她的裙摆和发梢,画面轻盈美妙。
不一会,在她身后出现了一个男生,和她穿着同样的校服,个高,寸头,痞帅。
他靠在她耳边说话,眼神无比亲呢爱意。
女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退开,两人还熟韧地聊起了天。
片刻后,女生离开,男生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身后,女生也没有刻意远离。
远远看去,他们就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校园情侣。
白简的视线定在他们的身上,一如两个小时后,在操场上,他坐在末排,盯着他们并肩而坐的背影。
如果说,上次背她下山的男生和她只是短暂的朋友关系,这个男生看起来,更像和她相识已久的朋友,或者说,前男友?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白简的注意力不能集中了,拍戏时的投入也远不如往日好。
直到,尖叫打断了拍摄。
顺着导演的手指看过去,看到是她时,白简的眉头微微紧了一下。
她站在人群之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面对导演的谩骂和斥责也完全不心虚。
那个男生,站在了她的身边,靠的如此得近,像是她的黑骑士,她也没有抵触他对她的保护和支持,他们的关系,远比他想象的更近。
在冷红殊和那个男生一起离开片场后,白简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想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按道理讲,做为演员,在工作场合,拍戏永远要放在第一位,私人感情搅扰,也只能等工作结束再处理。
当然,这也只是按照道理讲。
——————
离开片场,校园侧门口。
冷红殊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车。
龙飞靠着电线杆子,陪她一起等,没办法,她死也不愿意坐他的车。
“刚没事吧?那导演是挺傻逼的。”
冷红殊:“没事儿,谁跟傻逼生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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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飞嘴上帮着她骂人傻逼,心里却挺高兴冷红殊对自己的话有正面回应,好像他们又回到了刚认识那一阵,一起骂天骂地。
冷红殊瞥了他一眼,龙飞黏着的眼神让她不舒服,她踢了下他的脚,颐指气使,
“我渴了,你去给我买水喝。”
龙飞偏头看了一眼,这附近不像有商店的样子,“你不会要支开我,自己走了吧?”
冷红殊:“我渴了。”
龙飞拿她没办法,搔了几下头发,
“行,我给你买去。”
最近的便利店在两条街之外,她真拿他当跑腿他也认,故意支走他,他也得认,红殊在气头上,跟她唱反调,会惹她不高兴,他只能顺毛捋,全凭她使唤。
龙飞过了马路,拐过转角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冷红殊放空发呆,手机app上显示,最近的一班公交,两分钟后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脚下一道阴影,缓慢靠近。
随之,他润冷微哑的嗓音荡入耳内。
“刚刚,那是谁?”
冷红殊一转头,看见白简居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头皮瞬间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