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高岭之花他疯魔了》
1. 第 1 章
傍晚的余晖温吞吞地遍落在河阳村中,村中嬉闹的孩童追着残阳,踏着雨后的湿泥往村落的池塘跑去,河边浣洗衣裳的妇人不时地传出呵斥声,手里的木锤不时地挥打在青石上的衣裳中。
野菜地旁边的竹林,一夜春雨后,嫩绿的春笋争先恐后的冒出了头,半蹲着的小女孩一身洗得泛白的蓝色粗布麻衣,待到这一片的竹笋都进去了竹篮,这才满意地站了起来。
“阿杳,阿杳,天要黑了,我们回去吧。”一同采野菜的姑娘笑着挽住小女孩手臂,带着她往村口走去。
余晚杳直起身来,她一心都在野菜上面,竟然忘记了天色,这会儿抬头,果然,最后一抹残阳都要落了下去,池塘边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再不回去,阿婆要担心了。
一踏入村口,喧哗的人声一下冲淡了一路走来的冷清余晚杳和小伙伴分开,径直往居住的小木屋走去,路过一座凉亭,不由得放缓了脚步,不由自主地往那凉亭人声嘈杂的地方走去。
被人群围住的是个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他蓄着山羊胡子,神情飞扬地讲着,嘴里的唾沫星子也跟着一起四散开。
“几年前,虚明山的伏魔阵倾塌,不知道从里面跑走了多少妖魔,这阵子,镇上出现的失踪,多半就是和这个有关系,你们是不知道,尸骨都找不到,这还算好的,有的找到了,血肉模糊的,连个囫囵尸首都拼不起来,真是惨啊。”中年男子捻了捻胡须,煞有其事的说着。
旁边的人听着心里发慌忍不住道:“那些修仙的不管?”
“修仙者?那都是一心寻仙,哪里管这等凡俗的事情,要是利于他们修炼,那可能出手帮忙一下,不然自求多福吧。”中年儒生半眯着眼说道。
“那这可怎么办?”
“是啊,哎,这世道可真是不好,好不容易太平好些年,结果又有妖魔横行。”
中年儒生轻咳一声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也不隐瞒了,我乃是那青云观的道士,这次算到你们村子里将有大灾祸,特意前来搭救,只是,这符箓是我耗费心血炼制的,修行不易,哎!权当做善事了,只要五十文钱!”
在场的人都是普通的百姓,五十文钱,对于他们来说不是随便能支出的。
可镇子上的事情也是有听过的,不少人犹豫一阵,都开始咬牙购买符箓。
“小姑娘,要不要一张?”中年儒生笑眯眯地道。
余晚杳轻轻地摇了摇头,五十文钱,实在有些多了,想着,还是准备离开这里。
谁知那中年儒生转到了她的前面,眼神晦暗不明,须臾忽地笑了,“你我有缘,这符箓就送你了,小姑娘,将来要是记得我,可要念着这符箓的好。”
余晚杳不明所以地被塞了一张符箓,回头看去,那中年儒生已经走入了那人群中。
平白得了一张符箓,她连道谢都没说。
她想了想,低头在竹篮中翻找了一番,找了几个野果子放在了儒生的布袋上,就当感谢了。
夜色完全沉下来,凉亭中的人已经尽数散去。
中年儒生走到布袋前,看着布袋上的果子,忽地笑了。
他拿起来咬了一口,回头往黑魆魆的村庄望了望,止住了要前去的步子,反正有人会管的。
他伸了伸懒腰,慢悠悠地离开了这里
村子里的尽头,是一座破落的小门户。
“阿婆,阿婆,我回来了!”
“今天我找到了好多竹笋!”
听见声响的老妇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走了过,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要不是我这几天病了,你也不要这样的辛苦,说来今天还是你的生辰,把野菜给阿婆吧,你先去旁边玩着。”
余晚杳自然不愿意阿婆受累,她跟着一起去了厨房,仔细地将采回来的野菜清洗干净,送到灶台前。
忽然,眼睛一亮。
“阿婆,哪里来的鱼和肉啊?”她吞咽了下口水。
阿婆看了她一眼和蔼地笑着,“是我买的,今天是你十岁的生辰,一般人家,十岁是大生辰,要好好的操办,我们家虽然清苦,但是阿杳的生日也要好好过的啊。”
余晚杳鼻头一酸,仰起头笑道:“谢谢阿婆,阿杳长大了一定一定要好好报答阿婆!”
阿婆眼里都是笑意,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们阿杳真乖,好了去外面等着,这里油烟大别呛着,菜很快就好了。”
余晚杳听话地点头,蹦跳着出了屋门,今夜真的太黑了,连星子都没有,她险些被石子绊倒。
昏暗的油灯下,是一方油污涂抹一层又一层的桌面,几道菜也没多少的调料,除了盐巴几乎就没有了。
余晚杳丝毫没有影响,殷勤地给阿婆夹菜,然后再端起手里的碗大口地吃着。
阿婆没有怎么动筷,目光落在前面桌上的符箓微微停住了,“你买的?”
余晚杳连忙道:“那个叔叔送我的。”
“五十文钱,惯会骗人。”阿婆鄙夷地笑道。
余晚杳看了看那符箓小声道:“可是好多人买。”
阿婆哼了哼,不再说下去。
用晚饭,余晚杳困意也上来了,洗漱后躺到了床上,窗外像是墨汁打翻了的夜色,让她心里很是不安。
白日里听到的那些妖魔害人的事情在她心头散也散不开。
好不容易迷糊迷糊的睡下,她心口忽地剧痛起来,像是烈火灼烧,想要把她的心都剥离开,窒息感让她艰难地睁开眼睛。
屋子里还是那个屋子,没有任何变化。
就像是一场噩梦。
她还想卷过被褥继续睡,窗外的乌云霎时散开,一缕月色映照进来,一侧身,一张怪异的脸自梁上垂落她的眼前。
或许是惊骇过头,她竟然喊不出来。
眼睁睁瞧着那张怪脸探出猩红的舌头舔舐她的脸颊。
脸颊像是有火在灼烤,让她难受万分。
“嘿嘿嘿......”
阴冷的笑声忽然戛然而止。
余晚杳发现自己也能说话了,惊叫后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屋子,往阿婆的房间跑去,身后鳞片划过地板的声音怎么也散不去。
“阿婆,阿婆.....”
阿婆的屋子里没人,她又惊又怕,再次出去后,也不知道往哪里跑,直到脚下一轻,整个人掉落下去,也不知道滚到了哪里去,一下子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待在屋子下的地窖。
这里原先都被薄木板遮掩着,她慌不择路,不知怎么掉到了这里来了,恐惧不安像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几乎吞没了她。
她没有在屋子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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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阿婆,那妖怪这样凶,阿婆或许已经被那个妖给吃了,想到这里,她难过地掉下泪来。
现在,幽暗潮湿逼仄的地窖现在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幽暗中,那鳞片拖过地面的刺耳声音似乎又出现了!
她抱紧了自己的双膝,惊恐地蜷缩成一团,想要尽可能的不被发现,可她能清晰听到那鳞片声越来越近了。
直面死亡的心理折磨,让她几乎再一次昏死过去。
她听过那些人谈论,妖魔吃人都是活生生的吞吃的。
阿婆的死去,自己的生死,压在她稚嫩的肩头,她想要放声大哭,又怕吸引那个妖立即到来。
就在鳞片声音即将掀开那单薄的残破木板,来到她的跟前时,一切忽然归于死寂。
天光猝不及防地来到她的眼前。
“别怕,把手给我。”
她小心翼翼地半眯着眼向上望去,一抹青衣映入眼眸。
青衫乌履的青年半蹲在地窖出口,他的银白色发带在微风中轻轻飘起又落下,一霎时,她没来由的生出好感。
走出地窖,她再次被震惊到。
村子一片死寂,浓重的血腥味让她脑袋发懵。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先和我到这里来。”青年带着她去到了屋后。
这里环境清幽,血腥味也没那么浓。
她抱膝坐在屋檐下。
“他们,都死了?”
“是。”
她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青衣的青年沉默地半蹲在她的跟前。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终于接受了事实。
“你今后有何打算?”青年温和问道。
她垂着头小声地啜泣手指紧紧地抓着衣角,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村子里的人都死了,她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
就像七年前,她又要孤苦无依一个人了。
“若是愿意,和我回云仙派吧。”他道。
余要杳惊讶地抬起红肿的眼怯生生道:“云仙派?是仙人住的地方吗?大哥哥,你是神仙吗?”
青年神色微怔轻声道:“我叫李乘霄,不是神仙,那也不是仙人住的地方,要是想好了,随时到前面来找我。”
余晚杳怯生生地点头。
李乘霄走到屋前,那里的弟子已经将村子里的尸体都处理好了,想不到这里竟然会遭遇那样大的妖祸,实在是蹊跷。
“师兄,你看这符箓。”宋止刃出声道。
李乘霄接过那残破的符箓,神色凝重,“带回去。”
“师兄,那小丫头怎样了?遭逢这样的变故,必然是大受打击,要不要我去问问她还有没有家人,送她离开?”宋止刃右手叉着腰,左手摸着下颌道。
李乘霄道:“我要带她回云仙派。”
宋止刃讶然道:“回云仙派?”
“是,你先留下处理余下的事情,我去去便回。”李乘霄说完,已然御剑离开,留下不明所以的宋止刃。
春雨若轻丝缓缓飘落下来。
她终于下定决心,走到了屋子前。
可那里除了空荡荡的空地,没有了人。
是她考虑的太长时间,他已经走了吗?
失落感瞬息间吞没了她。
2. 第 2 章
晦暗不明的天色下是一片凄色,微凉的雨丝缠绕在她的发尾,不远处那些弟子自顾的忙着,无人注意到这里来。
她沉默地转身准备回到屋子里去。
“可是想好了?”
“大哥哥......你没有走?”
春雨如烟,青衣提剑缓缓走到她的跟前半蹲下来。
李乘霄自怀里取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油纸包,“昨夜到现在,必然是饿了,逝者已逝,生者当往前看,好好活下去,拿着。”
余晚杳眼圈倏然一红,接过那些软乎的包子,含泪塞到嘴里,往日里她馋得不行的肉包,这会儿完全尝不出来味道。
“喝点水别噎着。”李乘霄给过来一个竹筒。
她喝下几口凉水把嘴里的包子完全咽下去,胃里暖和饱实,布满阴霾的心也散开了一些,“大哥哥......谢谢......”
“我说呢,原来是给小丫头买包子去了,早知道要你给我也捎回来烧酒了。”宋止刃单手叉腰笑着道。
李乘霄沉默地抛出来一个葫芦。
宋止刃大喜过望,“师兄,多谢了。”
“师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们启程吧,掌门师兄还在等我们的消息。”宋止刃喝下一大口烈酒笑道。
李乘霄没有说话眼睛看向余晚杳。
“大哥哥,我能,去看看阿婆吗?”余晚杳小心的问道。
李乘霄点头,“好。”
那些遇害的村民都是葬在了一起,李乘霄带着她来到了旁边的一座隆起的坟茔。
“阿婆......”余晚杳难受起来跪在了墓前。
李乘霄静站在一旁。
离开坟茔时,她还是忍不住一步三回头。
“日后修炼了,可随时来。”李乘霄道。
余晚杳轻轻地点头,须臾后又小声道:“大哥哥,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
“我知道,余晚杳。”
“大哥哥你怎么知道的?”
“时候不早了,启程吧。”
李乘霄剑指唤出仙剑,牵住余晚杳上去了仙剑。
往日里听到村子里的人说起御剑,她一直都很好奇,现在站在剑上,瞧着那云层翻涌,脚下万丈高空,惧怕地往李乘霄的怀里藏了藏,不敢再睁开眼。
李乘霄感受到了她的变化,起势放缓了下来。
在剑上适应了一阵,她一颗心也落了下来,手指紧紧地揪住李乘霄的衣袖,往下面望去,原来在上面看层峦叠起,是这样的感受,一时间竟然入了迷。
“到了。”
她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抬头望去,不禁呆住了。
前面的青山苍翠碧绿云雾飘渺,直入云霄去,巍巍楼阁错落在其中,从仙剑上落下后,映入眼帘的是偌大的广场,同样浅蓝色衣裳的弟子在相互练剑。
“李师叔,掌门让您去一趟问仙堂,咦,这个小姑娘是何人?”说话的姑娘约莫十七八岁,生得水灵。
宋止刃抢先道:“是那村子里的遗孤,师兄把她带了回来。”
李乘霄看向身后的余晚杳,“这位是掌门座下大弟子柳清月,你先随她去弟子客舍,有何不明白的,问她即可。”
柳清月眼里多了一丝疼惜,“原来是这样,跟我来吧。”
余晚杳不舍地离开跟着柳清月去往弟子客舍。
“前面便是弟子客舍,你就住我旁边,也方便照看你。”柳清月热情地同她聊着,分花拂柳后,便是一处幽静雅致的庭院。
她对这里一切都很陌生,一路上都不敢多说多聊,这会儿见到柳清月替她招呼弟子收拾出屋子,终于是上前轻声道:“谢谢柳姐姐......”
柳清月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脸,“这里以后就是你的新家了,你这般好看,应该多笑笑啊。”
好看?过去在村子里,似乎也有人常说起过。
“我们阿杳长大后必然是这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大美人,也让那些修仙门派长长眼。”柳清月笑道。
她微微地低下头,脸颊微红。
柳清月知道她面皮薄,也不再说笑下去,让她先到屋子里休息去了。
“大哥哥他还会来见我吗?”余晚杳忍不住道。
柳清月愣了会忽地笑了起来,“大哥哥?李师叔都几百岁了!放心,李师叔忙完了,我会要他来见见你的。”
几百岁?
余晚杳呆住了。
她村子里最长寿的也不过九十岁!
问仙堂,气氛肃穆。
坐在正中的紫衣道人约莫三旬左右,“据你们说来的情形,造成这样的屠村血案,该是一只大妖所为,两位师弟,可有发现大妖的行踪?”
“我和李师兄赶到时候,那大妖就快不行了,不过要是再晚点,那余丫头估计就被吃了,说也奇怪,那大妖起码是几百年的修为,也不知谁能把她伤成那样,还有,那里还捡到了一道残破的符箓,这真是越发奇怪了。”宋止刃晃着酒葫芦笑道。
常寂拿起桌上的残破符箓看了眼,又看向右手座的青衣男子道:“李师弟,这符箓,你如何看?”
李乘霄道:“符箓是避凶求吉的符箓,遇到寻常精怪,有恫吓作用,要说对付那几百年修为的大妖,怕是无用。”
常寂点了点头,“自从虚明山伏魔阵坍塌,被困住的凶兽妖魔尽数跑出,前有平阳镇人心惶惶的失踪,后有平阳村的屠村惨案,还都是临近我们云仙派的村镇,这些妖魔实在气焰嚣张!”
宋止刃眼神也黯然下来,“平阳镇那里失踪已经没有再发生,想来是前些天布置下去的诛魔剑阵起了效果,要是早些给平阳村也安排上,或许也就没有这场悲剧了。”
常寂叹息一声又道:“那个带回来的小姑娘,你们想要如何安排?要是资质尚好,再议拜师的事情。”
“那丫头资质确实不错,根骨极好,似乎还是天灵根。”宋止刃笑道。
常寂眼睛一亮,“那便拜入我的门下......”
“不必了,我已经替她择了师父。”李乘霄打断道。
常寂不悦道:“师弟是想要亲自教导?师弟不是不收徒弟?现在也起了养徒弟的想法?”
李乘霄摇头,“不是我。”
宋止刃乐了,“门中修为至高者除了掌门就是你这位大乘期,不是你们,难不成是我?我可不教徒弟,太麻烦了。”
李乘霄道:“是洪荒老祖。”
“什么!荒唐至极!师父他老人家都闭关百年了,哪能收徒!说不准师父都飞升了!悟道崖人去崖空!”常寂面色大变。
李乘霄顿了顿道:“来之前我已经给老祖传讯了,他答应了,明日我便带着她去悟道崖。”
常寂大惊失色,“什么!”
“我来云仙派前,曾和老祖有过约定,现在是老祖履行诺言的时候了,掌门,我还有些要事,先行告辞。”李乘霄从容离开。
等常寂从这一连串震惊中醒悟过来,大殿早已没有了李乘霄的身影,他好像,对这位后来的师弟了解的太少了。
宋止刃摸着下颌笑了笑,“师兄对那小丫头似乎特别的上心,竟然连老祖都请来了,掌门师兄,百年前李师兄和老祖的约定,你知道吗?”
常寂皱眉道:“师父的事情我哪里敢多问。”
入夜后的弟子客舍比起白日里要更冷清。
余晚杳待在屋子里面,环顾四下,这里比起村子里破败的屋子要好的多,这是她做梦也不敢奢望的住所,现在住进来,反而没有那样的开心。
柳清月出去了还没有回来,现在其余的弟子在上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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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回来,弟子客舍四周都是安静的可怕。
那一夜的梦靥再次袭来,她有些害怕地抱紧了手臂坐在角落,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桌上的烛火,生怕它熄灭了去。
忽然的敲门声,把她吓得够呛。
“大......哥......”余晚杳有些不知道怎么称呼了。
李乘霄手里还提着食盒,“柳师侄一时回不来,先用饭吧,在这里,可习惯?”
余晚杳坐在旁边,桌上的菜肴都是她喜欢的。
“这里......很好。”她小声地说着。
李乘霄微微点头,“明日早些起来,我带你去见师父。”
“师父?是掌门吗?”余晚杳问道。
李乘霄轻轻地摇头,“是洪荒老祖,拜师后,你便算我的师妹了,日后以师兄相称便是。”
“师兄......”余晚杳小声地念着。
李乘霄轻声应着,“嗯。”
余晚杳吃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师兄,不吃饭吗?”
李乘霄道:“我这等修为,无须进食。”
余晚杳吃惊道:“不吃饭不会饿的吗?”
李乘霄的眼里有了笑意,“辟谷后,不会感知饥饿。”
余晚杳想了想轻声道:“那我可以不选择辟谷吗?我,还有很多.......想要吃的。”
“修仙者通常闭关少则几十年,多则百年,要是和常人一般进食,耽误修行,不过,要想进食,也是可以的。”李乘霄耐心地给余晚杳解释,忽然发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微微笑了,等着她的下文。
“师兄,你,真的几百岁了?”她鼓足勇气问道。
李乘霄笑容顿时散了,“谁与你说的。”
“是柳姐姐。”余晚杳如实道。
李乘霄眼神微变片刻后道:“修仙者,年岁,并没有那般重要,不可以凡人寿命推测,我,现在不老。”
余晚杳轻轻地点了点头。
其实她真的没有感觉李师兄很老,分明是很年轻的。
而且,模样生的极好。
在弟子客舍的头一晚,她睡的不是很踏实,辗转反侧总是会想到那一晚上突如其来的恐怖妖脸,桌上的烛火也在此时燃尽熄灭了去,屋子的黑暗让她一窒,埋头进了被褥。
“小阿杳,我能进来吗?”柳清月的声音响起来。
余晚杳连忙起来开了门。
柳清月抱着被褥笑眯眯站在门口,“是李师叔说怕你不适应要我来陪你睡的,看你这样,果然是吓到了啊。”
余晚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不经意一瞥。
月色朦胧中,青衣衣袂在风中轻摇。
柳清月打着哈欠道:“李师叔很少对人这样上心,想来是看中了你的资质,先进去吧。”
余晚杳跟着柳清月进来,回望一眼,青衣已经不见了。
这一夜有了柳清月作陪,她睡得很安稳。
翌日一早,想到约定好的拜师,她起来的很早。
柳清月比她起来的还早,说是去砍竹子了。
出了院门,李乘霄已经在等了。
“师兄,早啊。”余晚杳轻声道。
她是不是还是起来的晚了?
李乘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换上水蓝色的弟子服饰,是比起昨日里的狼狈好了很多,“走吧。”
余晚杳跟在他的身后,默默地走着。
有不少的话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问。
诸峰中,相距不近。
一路上也是御剑过去。
悟道崖在风鹤峰,山峰陡峭入云霄去。
余晚杳好奇地看着前面被开辟出来的洞府,瞧着门口的仙鹤,童心上来,上前了一些准备去摸。
“哪来的小丫头!”
3. 第 3 章
悟道崖上,云仙派的洪荒老祖已经于此悟道两百年,往日里,一般的弟子都是不会到这里来的,洞府前藤蔓滋生开来,要不是灵气充足,远看仿若无人的野山。
洞府中,也是四面徒壁,唯有一缕天光自穹顶落下,沐浴在盘膝坐在青石上的红发老者身上。
“过来,拜师。”李乘霄回头对余晚杳道。
余晚杳在洞府门口,被那一声威吓到,还没完全适应过来,不过还是听话地上前,朝着红发老者跪下叩头。
洪荒老者指着余晚杳看向李乘霄,“你昨日燃了音灵符,为的就是这丫头?天灵根而已,也不用我来教吧?”
李乘霄没有接话转头看向余晚杳,“起来,即日起,他便是你的师父了,这是他给你的法宝,青木符。”
红发老者大惊失色暴躁道:“李乘霄!你什么时候从我这里拿走的!那可是上品仙器!这丫头现在哪里能用!”
余晚杳有些迟疑不敢去接那泛着青芒的长条玉珏。
李乘霄放在她的手心中,“做师父的,给个见面礼,应该的,你若是不要,你师父会生气的。”
洪荒老祖气得鼻子都冒出了烟,这说的什么屁话!
他现在哪门子因为小丫头不收法宝生气了?
“阿杳,先去门口等我,我还有事情和你师父说。”李乘霄温和地同她说道。
余晚杳微微颔首,握着青色玉珏走出了洞府。
洪荒老祖气哼哼道:“你是准备让我教她用符了?”
李乘霄点头,“她适合。”
洪荒老祖气极而笑,“符修可不好修炼,我们云仙派剑修是最好的,亏的你找人,找到我这里来了,符修......符修.....!”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瞬息来到了李乘霄跟前,“这小姑娘莫非......你小子,可真的够拼的!哼!”
李乘霄面色不改做了一揖,“往后,有劳老祖指导。”
洪荒老祖摸了一把赤红如火的胡须,“李乘霄,你竟然也会对我说这样客气的话,这几百年,我还是头回见你这样,行了,答应你的我就会做到,只是,你小子修行不易,好之为之!”
李乘霄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洞府。
洞府门口,仙鹤已经和余晚杳熟悉了。
或许是因为她手里的青木符,仙鹤尤为的热络,闹得余晚杳咯咯直笑,平日里的薄愁都散开了。
“李师兄。”余晚杳眼睛一亮。
李乘霄走近温和道:“这是老祖的坐骑千灵鹤,老祖闭关百年,早已不使用,往后若是想去哪里,也可乘着它去。”
余晚杳惊喜道:“真的嘛?”
李乘霄微微笑着,“自然是的,你往后修炼符箓,与剑修不同,是需要找个灵宠,目前就先用着它吧。”
千灵鹤都呆住了,它竟然要成为这个小姑娘的坐骑!
还是勉强用着的那种!
它幽怨地看了一眼李乘霄。
“那我,那我,现在能试试嘛?”余晚杳跃跃欲试。
李乘霄眼里带笑,“自然能。”
余晚杳上去了仙鹤的背紧紧地搂住它的脖子,感受到仙鹤的振翅瞬间,她一下闭上了眼。
“莫怕。”
“师兄!”
余晚杳惊喜地回头,李乘霄就坐在她的后面,一时间,任何的惧怕都烟消云散去了,眼前只有云海无穷。
闻声出来的洪荒老祖气的不轻。
这下好了,它养的灵鹤都被拿来哄小姑娘了!
气煞人也!
仙鹤绕着云仙派一圈,重新落回到了洞府。
余晚杳意犹未尽的下来,眼里都是欢愉。
“往后修炼,想去哪里,召唤千灵鹤便是。”李乘霄看出了她的向往轻笑道。
余晚杳浅浅笑道:“那我,想和师兄一起去。”
李乘霄眼神微顿眼眸一垂,“近些天怕是不成,我需要去青溟崖闭关,我不在时候,你有疑问都可去问柳师侄,或者去找宋师弟......为何不高兴?”
余晚杳揉揉眼睛低头道:“师兄说闭关少则几十年,多则百年,那我是不是要很长很长时间见不到你了!你出来后,我是不是都成了老婆婆?你还会认得我吗?”
李乘霄眼神一黯蹲了下来,“不论你是何等模样,我都认得,再者,我闭关是短期,不会要你等到成为老婆婆的。”
“真的嘛!那,要多久呢?”余晚杳追着问道。
李乘霄手指向前面青峦叠起的地方,“那儿是我们方才经过的云海峰,离弟子客舍不远,峰峦上有一棵云桃,现在已经过了花季,下一轮花开,便是我出关的时候。”
余晚杳眼神落在了青峦深处。
“师兄,我会每天都去看花的!”余晚杳道。
李乘霄微微点头带着她离开了洞府,送回了弟子客舍。
余晚杳准备进去时又跑了出来。
李乘霄道:“何事?”
余晚杳平复了心情问道:“柳姐姐什么时候能回呢?”
李乘霄看了一下日头,“快了。”
元始竹海,紫竹迎风成一片紫海。
柳清月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看着一竹篓的紫竹,她丢开了手里的剑,顺势坐了下来。
“柳师侄,今日到处找你不得,原来在这里砍竹子啊?我瞧瞧,满满一箩筐啊,嚯,够努力的。”宋止刃躺在一根紫竹上,右手举起葫芦送酒入喉。
柳清月没好气道:“宋师叔你这是故意来气我的?也不知道李师叔怎么想的,要我来砍紫竹!门中不还有不少嘛?而且,这不都是新进门的弟子做的事情?”
宋止刃偏过头来笑了起来,“你不是有瓶颈突破不了,这等基础修炼法门反而最有效,就是,损了一点,李师兄还是那个李师兄啊,哈哈哈哈哈。”
“你是说,李师叔故意的?要说你还有可能,李师叔那样不苟言笑的一个人,平日里行事有度,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柳清月背起竹篓抱着手道。
宋止刃笑着自紫竹上一跃而下,“你认识他多长时间?这才是李师兄本来的模样,他这样,我也很多年没见过了,小师侄,要不要我给你背?”
“我没灵石给你买酒了,我自己背。”柳清月知道他的算盘,几位师叔中,就这位不着调。
谁料,宋止刃一把抢了过去,“这灵竹可不是一般的竹子,一根重量,就能等于一块青石,也不能收到储物袋中,念在小师侄往日里给我买酒,今日我就替你带回去了,你还是保存一些灵力回去,试着破瓶颈。”
柳清月怔住了一会儿,眼见宋止刃走远了,连忙追上去,和他并肩走着。
这位嗜酒如命的师叔,好像也没那么不堪。
余晚杳是在傍晚等到了柳清月。
“小阿杳,没想到一天时间不到,你就成了我的小师叔?”柳清月轻轻地捏着她的脸笑道。
余晚杳忙道:“柳姐姐要是不喜欢,还喊我阿杳。”
柳清月揽住她的肩头带着她进去,“门规森严,小师叔是要喊的,不过平日里四下无人,我还是喊你小阿杳,小阿杳,你吃没吃饭?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啊?”
“柳姐姐,云桃树多久开花啊?”余晚杳问道。
柳清月好奇笑了,“怎么突然问起那棵老枯树了?那棵树已经很长时间没开花了,我也没特意关注过,说不定是明天,也说不准就不开花了。”
余晚杳失落地垂下了头。
“小阿杳,别总不开心的样子嘛,一棵树而已,我今天砍竹子真的累了,晚些时候你自己去用饭好了。”柳清月伸了伸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余晚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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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天边一抹残阳逐渐被拉扯进去黑夜,心情也低落下去,那不是一棵树,那是她和师兄的约定。
一晚过去,天明又至。
她习惯了早起,洗漱后推门出去,院子门口围满了弟子,嘈杂声传到了她这里,对面睡醒的柳清月也起来了。
她好奇地走出去,竟然发现千灵鹤居然来了。
它似乎很厌烦被人围观,看到了她抖抖翅膀走了过来。
“千灵鹤竟然是她的坐骑!”
“这便是我们的小师叔?”
“竟然能让洪荒老祖收徒,什么来头?”
柳清月走过来清冷的眼神环顾一圈,压下了那些嘈杂声音,“小师叔天灵根的资质,自然与众不同。”
“天灵根,竟然是天灵根,难怪了。”
“好多年都没有出现天灵根了,难怪被老祖看上了。”
柳清月冷声道:“还不去鼎剑广场修炼?”
那些弟子都是惧怕柳清月的,这会儿被一训斥,都跑开了。
余晚杳摸了摸千灵鹤的脖子,“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在等我,明天我......”
“还有明天!赶紧收好东西滚到悟道崖上来!”洪荒老祖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出现,把她吓了一大跳。
柳清月扶住了她的肩头,“老祖莫急,我这便帮着小师叔收拾,随后即来。”
“柳姐姐,我感觉老祖......师父的脾气不好,我是不是让他很不喜欢?”余晚杳小声道。
柳清月替她整理好要用的放入储物袋,“老祖我也不了解,不过你是天灵根,这样的资质应该不会让他老人家多失望,看样子你要在悟道崖上待一段时间了,这是一些吃食,你开始修炼,需要进食,按照你的天资,后面就应该不需要了。”
余晚杳有些舍不得离开,可那是李师兄替她选好的师父,她不能让师兄失望,向柳姐姐道谢后,她带着储物袋离开了屋舍。
“小师叔,李师叔说了要我和宋师叔照看你,有任何的事情,放出储物袋的纸鹤。”柳清月挥手笑道。
余晚杳轻轻地点头,抱住了仙鹤的脖子,飞向苍穹中。
“千灵鹤,那里是不是云海峰?”
“那里......云桃树,多久能开花呢?”
仙鹤嘶鸣一声,竟然载着她去了云海峰。
云海峰上很冷清,上面一棵巨大的枯树矗立中央。
她走近一些,仰头看着这棵枯树。
它真的能开花吗?
启程来到悟道崖,她有些犹豫地徘徊门口,不敢进去。
“怎么?要我请你进来?”老祖哼道。
她急忙地走进去,低头来到老祖的跟前。
“做我的徒儿,怎么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抬起头来!以后再让我看到你这幅模样,我便罚你刻写符箓青石上一千遍!”洪荒老祖不满地哼道。
余晚杳吓得连忙抬起头来。
“认不认识字?”
“......村子里的秀才大叔教过。”
洪荒老祖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丢给她一本书,“这是本门入门心法,一炷香时间,先自己背熟,我再教你怎么运用,听好了,我没耐心,只教一遍,学不会,不要来找我晦气!”
“是......”余晚杳不敢懈怠盘坐在旁边仔细翻阅。
一炷香后。
洪荒老祖看了眼还在看书的余晚杳在心里哼了一声。
这本心法是他挑的最难记的。
等会儿心法调用,更是难以理解。
学不会,那最好,堵住李乘霄那小子的嘴。
要他换个人教!他可没有工夫教徒弟!
“师父......”
“背不熟?那就.......”
“......我会了。”
4. 第 4 章
四季轮转对于修仙者来说不过是转瞬,悟道崖上白雪消融后又是一年春花烂漫时,初春的薄寒浸透青色的藤蔓,被风吹落的青叶纷纷零零,漂洒一地。
余晚杳在洞府门口站了片刻,恍惚了须臾还是走了进去,向着那青石台上的洪荒老祖深深做了一揖,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落座修行时,凌厉的杀意自后背袭来。
她反应极快,右手剑指夹住符箓,腾转挪移间避开了那数道白芒的侵袭,手里的青木符也应声洒出,符箓行至半途化作藤蔓拔地而起,缠住那些剑芒,不待那剑芒破开藤蔓,她已经接连使出手里的其余四道符箓。
五彩的光焰让暗沉沉的洞府都变得熠熠夺目,青木符箓占据主位,其余四道符箓守住分位,淡蓝色的衣裙翩然穿行其中,最后从容不迫地落在了洞府门口,眼里微微闪着喜悦,看向被她符箓绞碎的剑芒化作了一缕青烟消散。
“师父,徒儿得罪了。”余晚杳轻声道。
洪荒老祖哼了声压住眼底的喜色,“能击碎我的七道剑芒,还不错,再过几日就能破境踏入筑基期了,这几天你就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安心破境。”
能在短短的七年,一路突破练气直逼筑基期,这样的天赋,云仙派立派数百年,也是难得一见,他也从心里接纳了这个唯一的徒儿,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
站在下方的余晚杳有些为难轻启了几次薄唇,最终是忍不住道:“弟子......想要每日抽出半个时辰......还望师父成全......”
洪荒老祖脸色一沉,“云桃树半死不死的,你就算天天看,它也开不了花,等你到了元婴,想要它开花不是轻而易举!”
“师父......”余晚杳心里越发的难受。
已经七年了,李师兄在青溟崖闭关不出已经七年有余。
这七年,她每日都会去看云桃树。
起初,她还会傻愣愣的给它浇水施肥,想要让它尽早开花,让柳清月看见了笑个不停,捏着她的脸说她是个小傻子。
后来柳清月告诉她,云桃树受灵气灌溉,完全不需要人间的肥料,至于开花,上一次花开已经是一百七十年前了。
一百七十年,对于人间来说,已经是沧海桑田。
“行吧行吧这幅模样看着烦透了!那棵破树有什么好看的!滚滚滚,别在我的跟前碍眼!”洪荒老祖气得胡子都乱动起来。
余晚杳捏住了衣角,几个呼吸后道:“师父,今日去了,明日弟子便安心回来闭关,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她知道师父是个口是心非的人,看着暴躁不近人情,其实很关心她,只是师父说的也不错,她这几年看到的云桃树毫无变化,既然需要一百多年再相见,那她便要努力的修炼,把寿命延长。
洪荒老祖摸不透她的心思,烦躁地挥了挥手。
走出洞府,千灵鹤立马亲昵地凑近了过来。
这几年修炼,千灵鹤和她的关系越来越好,洪荒老祖索性让千灵鹤成了她的本命坐骑。
“千灵鹤,去云海峰。”余晚杳轻声道。
云海渺渺,青山出没其间。
云海峰的灵气相比起其余的峰峦少了很多,这些年的灵气似乎还在流失,那棵云桃树依然是多年前的模样。
她右手轻轻抚上树干,沉默不语。
据说云桃树花开时,整个云仙派都浸在一片花海下。
不过,那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盛况了。
自云海峰离开后,她去了一趟弟子客舍。
上次回来已经是三月前了。
修仙,果然是容易忘记时间。
“小师叔!”柳清月的嗓音响起。
余晚杳适时地回头,一眼在弟子人群中瞧见了提剑走来的柳清月,她还是一如七年前的模样,未曾改过半分。
修仙者,果然是很难被岁月在身上留下痕迹。
柳清月等到那些弟子都离开了,终于是忍不住上前轻轻捏了捏余晚杳的脸蛋,笑意盈盈道:“小阿杳,你一走就是三个多月有没有记挂我这个小师侄啊?”
余晚杳轻轻地一笑,“自然是有的。”
柳清月笑着挽住她的手臂,“我还以为小阿杳的眼里除了那一棵树,没有旁的了。”
余晚杳跟着她进去,闻言笑意淡了下去。
“小阿杳你现在都快要筑基期了,那下月的试剑大会,头筹就该是你了,到时候一展风采,也让修仙界其余的门派认识认识你,我们云仙派第一天才符修。”柳清月颇为骄傲道。
余晚杳心思忽地飘远了,下月的试剑大会,她要是取得了头筹,李师兄会不会很高兴呢?会为她骄傲呢?
“不过,李师叔为何要你走符修这条路呢?我们云仙派从来都是剑修,以你的资质,剑修进境的会更快一些。”柳清月曾经也和宋止刃讨论过,两人都是找不到理由。
余晚杳道:“师兄应该有他的想法,我现在修炼符道也很开心,师父也说我很适合符道。”
柳清月笑道:“那是,李师叔对你那可是极其的上心,都请来了洪荒老祖,看起来,是对你抱有很大的期待,希望你成为我们云仙派百年以来的符道第一。”
余晚杳微微垂着头,李师兄对她那般的好,原来都是因为她的资质,那要是她让他失望了,他是不是就会疏远厌烦自己,想到这里,她有些说不出酸涩难受。
“小阿杳,是不是修炼辛苦了?虽然你现在辟谷了,但毕竟不是筑基期,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一些吃食。”柳清月完全没有看出她的变化,笑着走了出去。
晚间的夜色笼上庭院。
这些年,她还是不习惯那无边的夜色,多年前的梦靥总是缠绕在她的心上,怎么也挥不去。
前面的桌上始终都留着一根燃烧的蜡烛,温暖的烛光落入她的眼眸,抚慰心底的阴影,手里牢牢地攥着那青木符,蜷缩在角落中,沉沉的睡过去。
这一夜的梦有些凌乱,过去梦境里的李师兄都是疏离淡漠的姿态,偏偏今日,模糊的影子中,是掩不住的恣意少年郎样子,她想要走过去一些,看得更清楚,一缕天光照进来,梦醒。
起来后,她有些说不出的倦怠。
或许是太想念了,梦境都有些无章法。
千灵鹤还是不习惯这里的环境,看到她起来,急忙振翅过来,眼色是掩不住的烦躁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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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地一笑,右手缓缓地抚上千灵鹤的脖子,柔柔道:“好了,好了,下回便不带你来了,我们走吧。”
这庭院现在就是她和柳清月住。
柳清月肩负众弟子的教导,一般走得很早。
她带着千灵鹤走出去,正要掐诀去悟道崖,有人喊住了她,她放下手,微微诧异地回首望去。
幽幽竹林小道上,长身玉立的蓝衣少年郎笑着走来。
少年俊逸疏朗,笑意温暖。
“小师叔,早啊。”少年笑着行了一礼。
余晚杳实在想不起来他是何人,“早......”
少年笑了笑道:“小师叔,我是落谷峰齐长老座下大弟子齐楚越,几年前,小师叔初次上山时,你我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七年前?一面之缘?
她实在不记得了。
余晚杳,“你,找我有事?”
齐楚越往前走了一些笑道:“听闻小师叔要突破练气期,我前些天无意得到了一些筑基丹,希望能给小师叔一些帮助。”
余晚杳知道筑基丹的珍贵并没有收下,“齐师侄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师父......”
“小师叔我送出去的没道理收回!小师叔我先走了,祝愿小师叔早日破境!”齐楚越笑得灿烂把筑基丹往她手里一放,挥着手后退着跑远了。
余晚杳握着筑基丹欲言又止,想到师父还在等待,还是先行乘着千灵鹤去往悟道崖了。
悟道崖上,洪荒老祖特意给她开辟了一个闭关的地方,冲击筑基不是小事,即便是余晚杳这般天才也不该例外。
望着属于自己的小洞府,余晚杳向洪荒老祖道了谢。
洪荒老祖哼了哼抱着手臂往里面走去,“你的资质需要的筑基丹应该不多,不过有备无患,我给你多准备了一些,你也不要不好意思,都是李乘霄那小子的,不是我的。”
余晚杳接过洪荒老祖给来的储物袋,打开一看,里面不止是有筑基丹,还有好些珍稀的灵草和丹药辅助她修炼。
她又惊又喜,“都是李师兄给我的?”
洪荒老祖哼道:“我就给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灵草,其余的都是那小子准备的。”
余晚杳握住那储物袋说不出的开心转而又向洪荒老祖道了谢,她的师父,总是这样的心口不一啊。
“这还有一份筑基丹,谁给的?”洪荒老祖眼尖,一下看到了余晚杳放在一旁的锦囊,闻到了筑基丹的味道。
余晚杳如实告知。
洪荒老祖了然于胸,这个徒儿除了天赋第一,这样貌身段也是一等一的绝色,难怪引来这么些人献殷勤,不知道李乘霄那小子出关后,作何感想,想到这里心里笑了起来,极为畅快!
他摸摸自己的如火胡须,“这份就由为师给你保管了,这筑基丹也有讲究,不能乱用。”
余晚杳听话地给了过去,“我原就想还给齐师侄的,那麻烦师父帮我交还给他。”
洪荒老祖不说话带走了储物袋。
李乘霄这小子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这个用来刺激李乘霄不是更好?
想着他心情大好地走了出去。
5. 第 5 章
三日后,悟道崖上,余晚杳筑基成功。
踏出洞府,朝阳初升云霞浸染,万物从漫长黑夜中挣脱出来,细微的声音都逃不过她的耳目。
筑基后,她现在的五感都精进了不少,心念一转,那藏于内府丹海的青木符即刻化形在她掌心,莹莹绿光映出她温柔而坚定的眉眼,微微侧身,便遇见了出来的洪荒老祖。
“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天灵根中你的天赋怕是近百年来,能比肩李乘霄那小子的水准,也配得上做我的徒儿。”洪荒老祖得意地笑着,头回温和地同她聊着。
一提到李师兄,余晚杳心念微动,“师兄,很强吗?”
洪荒老祖点了点头,“很强,要不是他不愿意再修炼下去,说不准现在已经到了仙界。”
凡人修仙,祈求长生,不是毕生追求吗?
怎么,李师兄不需要呢?
还想追问下去,云海渺渺中,钟声杳然。
云海深处,桃花飘然。
余晚杳心跳得很快,“是......师兄出关了!”
“千灵鹤!我们去鼎剑广场!”余晚杳迫不及待道。
千灵鹤振翅从洪荒老祖身旁掠过,惊起一地的尘埃,洪荒老祖眉眼一恼,这只野鹤现在还真的不把他当回事了!早晚炖着吃了算了,气死他了!
鼎剑广场上早已沦陷在一片云桃树的花海下,往日里的仙气出尘的不染世俗半分的修炼之地,现在若梦若幻,引得无数少年心性的弟子争先恐后的,接住这百年都不曾盛开的桃花。
“小师叔!”
在弟子中的齐楚越一眼瞧见了乘着仙鹤赶来的余晚杳,心念一起,急忙穿过人流走了过去。
余晚杳微微诧异地回首,怔怔地瞧着走来的齐楚越。
不知这时候,齐楚越找她又有何事。
齐楚越走到跟前,忽然有些紧张了。
今日的余晚杳一袭水蓝色的弟子服饰,玉带束住纤纤细腰,环佩铃铛轻微作响,发髻上飘然的青色丝带垂在她的耳畔,给那惊艳至极的绝美容颜添了一分若有若无的飘渺谪仙感,一双清澈的眼眸晃着这世间最好的清泉一般,碎成漫天星辰。
“齐师侄?齐师侄?”余晚杳纳闷地轻声喊道。
齐楚越回过神来意识到方才的出神有些慌忙,须臾后恢复了之前的从容笑着拱手道:“恭贺小师叔筑基成功。”
余晚杳心不在焉地点着头,眼神在鼎剑广场上乱飘。
青溟崖是在结界中,结界出口便是这鼎剑广场了。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不知道李师兄认不认得出她呢?
齐楚越找着话题,“小师叔,不知道我的筑基丹有没有帮上忙?如果能帮上小师叔,我——”
“恭迎玉清仙君出关——”
柳清月带头的一声清喝,让广场上众位弟子一下噤声,纷纷掐诀垂首,站在了柳清月身后。
虚空中出现的一道漩涡结界逐渐扩张开,一道身影逐渐变得清晰可见,来自大乘期修士的威压让人不敢直视。
余晚杳也感受到了那股威压,不过消失的很快,她抬眸,心跳是从未有过的快,只一眼,再也挪不开。
记忆里的李师兄总是青衣磊落,淡漠疏离。
今日他竟然换上了一身墨色银纹的长袍,气质暗藏着若有若无的萧杀,银色的发带在风中乱晃,掠过他冷淡至极的眉眼。
“师兄,这几年可算是想死师弟我了!你不知道你不在,我多无聊啊!”宋止刃伸伸腰笑嘻嘻地要凑过来,不料扑了空,一转眼,他那位师兄径直走向了前面去。
察觉到李师兄往她这里来,余晚杳心紊乱得很,紧张地揪住自己的衣角,想说的话,一下子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李乘霄定定地瞧着眼前的少女,眼底蕴藏着难以言说的情绪,右手微微抬起,凑近少女的脸颊。
余晚杳感觉自己呼吸都一滞,僵硬当场。
“你,长大了。”李乘霄清冷的嗓音响起。
他的手里还夹着自她发包上取下的花瓣。
“七年了,能不长大吗?师兄,掌门要我找你去问仙堂,先和我过去,要叙旧,以后有的是机会。”宋止刃勾住李乘霄的肩头,笑着晃了晃他的肩头道。
余晚杳望着李乘霄的背影,有些失落,明明准备了很多的话,偏偏见到的那瞬间一下子都忘了。
不过,修仙闭关是会让人越来越好看吗?
她现在都不敢直视过去,生怕被瞧见了她的窘迫。
“小师叔,李师叔对后辈很少有这样的关心,看来你深得他老人家欢心。”齐楚越走近一些笑道。
老人家?
李师兄一点也不老,好吗?
已经走远了的李乘霄微微侧过身,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宋止刃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广场中央,少年少女并肩而立,不知说着什么。
“那是落谷峰齐长老的独子齐楚越,看样子,是对小阿杳上了心,少年慕艾,很正常不过。”宋止刃喝着酒笑道。
李乘霄脸色冷到了极点,甩开宋止刃走了过去。
去而复还的李乘霄让余晚杳吓了一跳。
感受到气息威慑,齐楚越忙低头拱手,“玉清仙君。”
李乘霄手腕一转,一个锦囊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齐师侄,筑基丹物归原主,阿杳她的资质与你不同,寻常的筑基丹不可随意赠用。”李乘霄声音很冷,手里的锦囊落在了齐逐越的手里。
齐逐越心情很是复杂,“我想要帮小师叔......”
“可以,但不必。”李乘霄道。
齐楚越不知为何,他真真实实感受到了这位玉清仙君的隐隐敌意,但是具体的他也说不上来。
听到身后同峰弟子在喊他,只能先行拱手告退。
临去时,目光仍是忍不住在余晚杳身上流连了须臾。
或许,玉清仙君是觉着他现在还是太弱了。
“阿杳,以后,需要何等修炼资源,尽管找我,无须找旁人。”李乘霄走近了一些,卸下那些不需要的威慑,温和道。
余晚杳微微一怔忙道:“师兄,你给的还有很多,那个筑基丹我是让师父转交给齐师侄的......”
李乘霄自然是知道的,他还没出关,洪荒老祖已经把筑基丹送到了结界中,添油加醋了好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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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我来找你。”李乘霄道。
余晚杳心里跃起欢喜,还想说些什么,师兄已经和宋师兄御剑离开了鼎剑广场。
“没想到,这云桃树真的开花了,小阿杳,原来你等着花开,是在等李师叔出关啊。”柳清月笑着道。
余晚杳不好意思地笑了。
柳清月揽住她的肩头往弟子客舍走去,“这也难怪,李师叔于你有救命之恩,心怀感恩,想要道谢,我们小阿杳真是个好姑娘,不过你想怎么报答呢?”
怎么报答?
她还真的没想过。
柳清月笑道:“李师兄看上去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也不需要小辈弟子鞍前马后的伺候,你要想报答,不若好好修炼,在李师兄飞升之前,让他看到你的潜力。”
余晚杳在心里小声地嘀咕着,李师兄对她分明是很温和的,不过听到后面的话忙道:“师兄要飞升?师父不是说师兄自愿留在这人间吗?”
柳清月轻轻地啊了一声,“自愿留下?修仙者谁不想飞升成仙,你看百年不开花的云桃树都能开花,说不准我们李师叔也想通了,这人间哪有能比得了仙界的事情?”
余晚杳心情一下跌落下来。
飞升成仙后,那她岂不是很难见到李师兄了。
这七年她都感觉很漫长了。
问仙堂中,几峰长老齐聚。
常寂环顾一圈笑道:“再过几日便是试剑大会,这几年新晋弟子人才辈出,除了天灵根的余师妹,接着便是齐师弟的独子齐楚越了,十七岁便已经是筑基巅峰。”
被点名的齐长老笑得合不拢嘴面上仍是谦虚道:“犬子需要进步的空间还是很大,毕竟不是小师妹那样的天灵根资质。”
“知道不足,日后筑基丹就莫要随意外赠。”李乘霄漫不经心地淡漠道。
齐长老一噎,被宋止刃告知了经过后,讪讪笑道:“犬子做事莽撞了,多谢师兄告知。”
“掌门,若是无事,我便先行告辞了。”李乘霄坐着半天,听了一堆没用的废话,现在心里很是不满烦乱。
常寂忙道:“师弟莫急,除了这试剑大会,还有九黎山出现的异常现象,似是衔金蕴出世。”
李乘霄身子一顿转过身来,“衔金蕴?”
常寂道:“师弟,你不是一直都在找上古四蕴吗?这次试剑大会后,我给师弟你提供消息地图,你不妨带着新晋弟子下山去九黎山历炼一番?”
还在喝酒的宋止刃暗笑一声,他说呢,掌门怎么这么热心关心师兄的事情,原来是想要让师兄带新弟子下山历练。
这百年间,师兄可是从来不管这等杂事的。
常寂搬出九黎山的衔金蕴,师兄也不一定能答应啊,李乘霄这人,最受不住别人的胁迫。
李乘霄想也没想道:“好。”
常寂激动坏了。
能让门中唯一一个大乘期下山陪同历练,这能给门中弟子增加多少的历练经验,果然啊,金蕴的消息就是管用!
宋止刃追出门去,“师兄,这这不像你啊?你被夺舍啊?你往日里,不是不搭理掌门啊?”
李乘霄剑指一挥,踏着仙剑上去。
“我确实没有搭理他。”
6. 第 6 章
青向堂是新晋弟子用饭的去处。
现在戌时一过,堂中冷冷清清。
宋止刃倚着门框仰头送下一口烈酒笑道:“师兄,你迫不及待从问仙堂离开,就是来这里亲自擀面?要真的想吃,吩咐一声,让弟子去做就行了,要是被掌门知道,你撇下他就是为了擀面下面,掌门那人脸都要气歪。”
李乘霄,“水开了没有?”
宋止刃把葫芦往腰上一放懒散地走过去,揭开锅盖,“我辟谷多年不懂做饭,瞧着是行了。”
李乘霄走过去,把手里的一把细面依次下到滚烫的水中,又取来空碗把调料放好,顺带着打了两个鸡蛋下到锅中。
这娴熟的操作把宋止刃看傻了眼,他抱着手臂笑出了声,“师兄,你这手艺很熟练啊,怎么这么些年,也不做给师弟我尝尝味道?这可真伤师弟我的心,反正你也吃不完,分我一点。”
李乘霄捞好面条放入汤碗中,一瞬间香味激发出来,右手横挡住了要过来抢夺面汤的宋止刃,“阿杳今日过生辰,按照人间习俗,需要一碗长寿面。”
宋止刃怔住片刻笑了,“那丫头不是孤女吗?你怎么知道她生辰?再说了,修仙者哪里在乎长寿面这东西。”
李乘霄收拾好放入食盒,“我在意。”
弟子客舍门前的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摇曳出凌乱的竹影,也缭乱了等在门口张望的余晚杳的心。
她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等到柳师姐都不陪她了,等到那个月亮都慢慢地爬上了树梢,还没等到李师兄,想着想着有些泄气地坐在了门槛上,托着下颌开始了胡思乱想。
明明答应她的,稍后来见她的。
难道只是哄着她开心?
“怎么坐在这里不进去?”李乘霄道。
余晚杳又惊又喜,一下站起来险些被门槛绊倒,“我......里面太闷了想要出来透透气......我刚出来没多长时间,好巧啊,就在这里遇到了师兄......”
余晚杳是不擅长撒谎的,李乘霄静静听完,也不拆穿,眼里藏着笑意,跟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庭院中很清寂,散落的云桃树的花瓣还没来得及清理走,推门进去,还是几年前的模样。
“师兄,这几年我都有好好的跟师父在修炼!昨天我已经筑基了。”余晚杳落座在对面,把心里最想要说的话尽数告诉了眼前的人,或许师兄听了会很高兴吧。
李乘霄微微点头,“很好,面要凉了,先吃面。”
余晚杳望着食盒中还冒着热气的汤面惊讶笑道:“师兄,青向堂这时候负责厨食的弟子还没离开吗?”
李乘霄把手里的筷子递给她,“我亲自煮的。”
余晚杳更惊讶了,“师兄亲自煮的?”
她迫不及待地尝了口,味道很好,温热的汤面像是一路自咽喉暖到了心间深处,“这是长寿面,师兄,是知道我的生辰?”
李乘霄道:“嗯,知道,味道可还行?”
分明不是很烫的汤面,那热气似乎氤氲了她的眼眸,她抬起脸来,笑弯了眼,“师兄煮的,当然好吃,我一定好好的吃完。”
李乘霄顺手提过茶壶,给她倒上了一杯热茶,送到了她的旁边,“喝点水,别噎到。”
熟悉的关怀让她一下想到了七年前的余阳村。
半蹲在她跟前托举着肉包的师兄。
一碗汤面很快见了底。
这应该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长寿面了。
余晚杳抱着茶杯犹豫了会,还是抬眸问道:“师兄,要是我不是天灵根,你还会,会把我从余阳村带回来吗?”
她问出后,确实很紧张。
她想要的,不是所有人口中的那个答案。
李乘霄迎着她期待的眼神道:“会。”
她一颗心带着欢喜落回了心间,嘴角的笑意慢慢地溢出来,偏生怕对面的人看见,低着头喝着早已空了的茶杯的茶水。
有了这个开头,接下来她很多的话好像也没那么生疏有距离,对着李师兄,把想要说的话都说了。
“千灵鹤现在已经是我的本命坐骑了,它的脾气和师父一样,好容易生气,我以前每日让它和我去云海峰,它都很不耐烦,我就喂给它很多很多的灵果,哄着它,我的灵石大半都给了它......”
“是不是等了很久?”
李乘霄眼眸微低,他能想到过往的岁月,云海峰上,她带着千灵鹤满怀期待的等着花开,却一次一次的失落。
余晚杳止住了话头轻轻地笑了,“不会呀,柳姐姐说上一次云桃树开花还是一百七十年前,没想到云桃树今年就开花了!师兄......生辰要许愿......我能许个愿吗?”
李乘霄点头,“你的生辰自然可以。”
“那我,希望每个生辰师兄都能陪我过。”
“可以。”
余晚杳眼眸里盛满了喜色,听到师兄要离开,她也起了身,双手轻背在身后,送师兄离开。
李乘霄走了一段路忽然转过身,月色渡了他一身的温柔,“阿杳,生辰吉乐,岁岁年年,平安无虞。”
余晚杳轻轻地啊了一声,再回过神,师兄已经离开了。
回到房中后,她一下扑在了柔软的被褥中,埋头傻笑了起来,是谁说师兄冷漠疏离,他分明很温柔。
她提出的,他都一一应允了!
嗯?也不对,他只对自己很温柔!
柳清月发现最近的余晚杳整个人都活泼了起来,而且,还很勤奋,除了逗留在悟道崖,就是在鼎剑广场上修炼符道。
柳清月抱着剑来回地看着余晚杳,直把余晚杳看得都浑身起了毛,她这才笑道:“小阿杳,我发现自从李师叔出了关,你都比从前爱笑了,过去我说要你参加试剑大会,你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是不是李师叔和你说了什么?”
余晚杳都没发现她这些变化,真的很明显?
虽然,师兄不是因为她的资质对她好
但她仍是想要师兄看一看,他带回来的人,不差。
“师兄他,要我好好修炼!”余晚杳嫣然一笑,先行跑去了前面的鼎剑广场。
柳清月纳闷起来暗自嘀咕,“李师兄的话,这样管用?小阿杳怎么不听我说的?”
“小师侄,整日沉迷修炼,都快忘了人间的七情六欲吧,难怪想不通其中关节,要不要师叔帮你理清一下?我手里有人间市集现在卖的很火的几个话本子,便宜点卖给你,只要五块中品灵石!”宋止刃不知何时出现,有几分贱兮兮地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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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展示他怀里的话本。
柳清月没好气道:“为老不尊!”
“小师侄,我分明是风华正茂啊!这样好了,三块!两块!不能再少了!”宋止刃笑着连忙追上去。
鼎剑广场上,已经来了不少的弟子。
还在和弟子说话的齐楚越眼睛忽然一亮,穿过人群走向那一个念念不忘的身影,“小师叔!”
余晚杳看清来人轻声道:“原来是你啊,上回你的筑基丹虽然我没用上,但还是谢谢你的好意了。”
齐楚越笑了笑,“上回,是我莽撞了,不知道小师叔的修炼是不能轻易擅用别的筑基丹,对了,小师叔也是要参加这次的试剑大会吗?”
余晚杳轻轻地点头,“李师兄说我和新晋弟子一样。”
“我也是算在这次新晋的弟子中的,到时候,还请小师叔多指教。”齐楚越笑着道。
余晚杳轻笑,“我一路过来,听到好些人谈论你,说你是新一辈剑修弟子中,修为最好的,我,谈不上指教的。”
齐楚越眉眼染笑说不出的欢喜。
这些年,剑修中,他的天赋确实很好,能让她注意到自己,也不枉费这些年的努力了,看着眼前的少女,他的心悸动得很。
“小师叔我......”
“齐师侄,我有点事先行走了!”
齐楚越目送着少女雀跃远去背影,始终舍不得离开一眼。
“宋师兄!”余晚杳笑着向宋止刃打招呼。
在柳清月那里没有推销出去的话本,他心念一转,把主意放在了余晚杳这里。摩挲着下颌笑道:“小阿杳,是不是要问我李师兄这两日去了哪里?”
余晚杳微微吃惊,“宋师兄你怎么知道?”
宋止刃招手要她过来一副了然的模样笑道:“你十次找我,九次是问李师兄的事情,很难猜吗?李师兄这两日都在忙九黎山的事情,你们试剑后,就要带你们下山历练了。”
“九黎山?是不是柳姐姐说的那出现衔金蕴的地方?”余晚杳一下明白过来问道。
宋止刃打了个响指,“小阿杳就是聪明!”
余晚杳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还没回过神,怀里已经多了几本书,扫一眼那书名,还都是非常露骨的风月小说!
宋止刃止住了她微红着脸往回推的手,低声笑道:“我知道宗门不允许弟子阅读,这可都是我辛苦找来的,你喜欢李师兄,不多加强一下理论知识,这怎么行啊。”
“啊?我没有.....”余晚杳脸颊红得不行急忙否认。
宋止刃喝了口酒笑道:“我可不是小师侄那个小呆瓜,你是不是心里最清楚不过,我师兄那人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你要是不多学习,怎么拿下?”
余晚杳要被他说的羞得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哎,拿走我的书要付钱啊,只要,八块灵石!”
“......我就七块......”
“好说,好说,要是喜欢,随时找我!”
宋止刃看着落荒而逃的余晚杳,笑得不行。
看样子,以后的酒钱有着落了!
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是不是会让他那个冷漠几百年的师兄铁树开花。
要真那样可有趣了。
7. 第 7 章
弟子庭院夜色深深,唯有余晚杳房中的烛火还亮着。
灯影缭乱,暗香轻拂过散落的书籍。
余晚杳抱着被子脸红心跳着看着手里的话本子,看到不合时宜的地方,连忙合上眼,半晌还是忍不住眯起眼觑了一眼,上扬的嘴角再也压不下去。
她左手贴了贴自己的微烫的脸颊,慢慢地呼出一口气,起身把散落的话本子尽数收好放在了隐蔽的箱子中。
等到收拾完,一看烛火,今夜果然又晚睡了!
自从那日从宋师兄那里得到话本子,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从最开始的节制可有可无,到现在如痴如醉,手里的为数不多的灵石都给了宋师兄,换来了这一箱子的话本子。
“小阿杳,看了这么些,可有心得了?我和你说,这两日,师兄已经闲下来,每日就在碧宣阁中待着,你可要把握好机会啊。”宋止刃笑得贼兮兮的摩挲着下颌道。
白日里,宋师兄的话犹在耳畔。
碧宣阁就在离云海峰不远的地方,那是李师兄的洞府,他性子冷漠疏离,一般的弟子都不敢到那里去。
这些天,她怕打扰了李师兄,都没有主动去找过他,主要也是找不到何时的理由去见他。
不过昨日里,她修炼出了岔子,宋师兄转头就和李师兄说了,李师兄便要她明日去碧宣阁。
话本子她已经阅卷无数,里面让她看了脸红心跳的地方,要真的实践起来,也太难为她了。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她是真的喜欢李师兄。
不是同门,不是长辈,是心上人。
翌日一大早,她就起来了。
先行乘着千灵鹤去了宗门种植灵植的地方。
“药伯伯!”她挥着手向守着药田的老人打招呼。
酒糟鼻子的老人笑眯眯地走过来,“是来要赤果的吗?你来的时间刚刚好,赤果昨日刚长出了三颗!就在这边。”
余晚杳道了谢提着裙裾来到了那棵赤荒树前,仰头一看,果然长出了三颗色泽饱满的果子。
她掐诀将三颗红果尽数摘落,收在了自己带来的竹筒中。
“小阿杳,那赤果炼制成清元净气汤时候要注意些......人呢?这就跑走了?”药老摸着自己稀疏的胡须纳闷喃喃道。
但愿那丫头炼制时候小心些,免得闹出不必要的糗事来。
青向堂中,过了早饭时间,里面空空荡荡。
余晚杳把储物袋中的准备了几天的材料,一一取出来,对照着手里边的古卷,按照比例炼化熬制。
这份古卷还是那天她在烟海楼中无意发现的。
古卷残破不全,好在效用和炼制的方法都在这里。
眼见着锅中的清汤转了颜色,她欣然一笑,将清汤盛出来,要放入食盒前。
她担心炼制失败,让李师兄失望,还是用汤匙尝了一口。
温热清甜的清汤一下滑入咽喉,她咽下去后有股说不出的奇异感,眼见着要见李师兄的时辰到了,她急忙放入食盒,招呼门口的千灵鹤带着她去碧宣阁。
碧宣阁相较于其余几个长老的洞府,很是冷清。
百年中,李师兄从未收过任何一个弟子,他独来独往,除了宋师兄,很少有人踏足这里。
拾级而上,很快便到了阁门。
屋檐下的铃铛看上去有年头了,在冷风中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像是在迎接她这位素未谋面的客人。
“李师兄。”余晚杳有些拘谨站在门口。
门口传来声音,“进来。”
半掩着的木门也应声而开。
踏进门槛后,屋内的暖香一下袭来,冲淡了这一路来的冷气,她一眼瞧见了端坐在案几后面的玄色衣裳的李乘霄。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在茶几前落座,手里的食盒想了想还是没有马上放上去。
李乘霄放下手里的书卷,“手给我。”
余晚杳听话地伸出右手手腕。
感受到李师兄手指搭上的那瞬,她心也跟着一跳。
李乘霄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心思都在余晚杳的灵脉上,“灵脉有三处轻微的破损,可有不适?”
她原想说没事的,要不是为了能见到他。
这些细微的不舒服,她都不会在意的。
可是不知为何,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变了样子,她掀起水光涟涟的眸子,柔柔道:“是有些难受,心口憋闷......”
李乘霄神色微变,又仔细地把了把脉象,还没等他说话,眼前的余晚杳忽然往前凑了凑,可怜兮兮地模样瞧着他。
“可是有事?”李乘霄问。
余晚杳摇了摇头些许委屈道:“这几日,李师兄都没来看过我,要是我没有受伤,李师兄是不是就不想见我?”
李乘霄算是明白了,他想要撤回手指,手臂忽地被余晚杳扒拉住,望着眼眸中映着他影子的余晚杳,他神色也温和了下来,“九黎山事关重要,为保万无一失,需要谨慎。”
余晚杳抱住他的手臂往他身边坐近了一些,她今日不知怎么了,说出话也不由得自己,偏偏心里面还莫名的燥热难安,非要挨着李师兄方才舒服一些。
“九黎山,衔金蕴,宋师兄说你一直在找,四象蕴对师兄很重要吗?”余晚杳仰头问道。
李乘霄神色微顿,“是,很重要。”
“比我也重要?”
“......阿杳,你今日,怎么了?”
余晚杳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有些失落,“我大概是生病了......对了,师兄,清元净气汤要凉了!我拿给你喝!”
李乘霄眼眸一低,看着桌上还温热的红汤,又凑过去一些闻了闻,眉头微动,“是谁教你的?宋止刃?”
余晚杳茫然地摇头,“是我自己在烟海楼找到的,上面说,对大乘期修士有调理灵脉的作用,宋师兄,他没有教我......”
李乘霄没有去喝桌上的清汤,他神色凝重。
眼前的少女脸颊两侧若云霞纷飞,没了平日里的内敛文秀,反而添了一丝娇媚,眼波流转间是止不住的诱人。
他眼眸半眯,片刻后睁眼。
还想说话,一个人影栽了过来,滚落在他的怀中。
“师兄......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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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走火入魔修炼出了岔子......我是不是要死了......”余晚杳攥紧着自己心口的衣裳低声喘/道。
李乘霄扶着她坐好,“日后莫要看一些典籍不全的书本,另外,离宋止刃也远些,论行事荒唐,他当第一。”
余晚杳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李师兄说的话她听得不清不楚,眼眸中全是他的样子,一股压不住的念头涌上来,让她失了控,凑过去在他唇角落下炽热的一吻。
李乘霄瞳孔倏然放大,他低眸瞧着眼神迷离的余晚杳,清冷的眼眸也有了一丝炽热,须臾后还是扶着她重新坐好。
他掌心中的灵力源源不断地冲刷着余晚杳的灵台,将散在她丹田中的清汤尽数化解殆尽。
望着怀中已经睡过去的女孩,李乘霄伸手替她拂去粘连在额前的青丝,将她横抱起来,送到了床榻上,替她掖好被角。
夜色落下,碧宣堂也愈发冷清。
余晚杳醒来后,下意识地要下床去喝水。
等到发现是在碧宣堂,惊得她半天没有回过神。
“醒了?”李乘霄出现在门口,隔着屏风问道。
余晚杳急忙整理好凌乱的衣裳,绕出屏风,“我睡了很长时间?我,我怎么会睡着了?”
李乘霄回到茶几坐下,“是你灵脉破损,我给你治疗时,你晕过去了,我已经和柳师侄说了,今晚,你便在这里歇息。”
“在在在这里?”余晚杳说话都不利索了。
李乘霄压着嘴角的笑意,“嗯,为防止你的伤势反复,耽误明日的试剑大会,你今晚先行留下。”
余晚杳似懂非懂地也落坐下来,她似乎有些事情不记得了,灵脉破损,有这样严重吗?
“师兄,我现在好了吗?”余晚杳问道。
李乘霄在心里摇头,骗人还真不是个好做的事情,“暂时无虞,具体的,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上回这样难受,还是在余阳村,也就是妖物袭击村子的那天,我的心口也像是被火灼烧一样。”余晚杳轻声道。
李乘霄神色微变,看来,他想的没错。
“幸好我遇到了师兄,师兄,我一定会在试剑大会上努力赢过那些弟子的。”余晚杳轻声笑道。
李乘霄道:“修炼不可操之过急,你现在筑基,已经是很好了,不要争强好胜。”
余晚杳知道师兄误会了连忙道:“师兄对我很好很好,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样能回报,想来想去,眼下能做的,就是在试剑大会上不让你失望。”
李乘霄静静地看着她,“对我而言,你无须回报。”
余晚杳心尖轻颤,微微低下了头,嘴角微微地上扬。
她想,李师兄或许也是喜欢她的。
翌日,晓日破开被雨雾重重缠绕的云层。
洒落的金光镀满碧宣堂。
今日便是试剑大会,要及时去鼎剑广场抽签。
余晚杳起来的很早。
要离开碧宣堂时,她往廊下的铃铛望了一眼。
这样破旧的铃铛,李师兄还好好收着。
想来,是对他很重要吧。
8. 第 8 章
鼎剑广场上弟子云集,这些都是近些年挑选上来拜入师门的新晋弟子,修炼数年,都是盼着在试剑大会上能取得好的成绩,换来各峰长老的垂青,换取接下来的修炼资源。
余晚杳在广场中一眼瞧见了抱着剑的柳清月,她提着裙摆小跑过去,在柳清月跟前晃了晃眼,笑得眉眼一弯,“柳姐姐。”
“小阿杳,身上的伤可好些了?我这些天我要帮师父处理试剑大会大小事宜,忙的天昏地暗,都没注意你的异常。”柳清月有些心疼地拉着她的手左右打量着。
余晚杳轻轻地笑了,“师兄已经替我梳理好经脉了,完全不会影响我的修炼,柳姐姐不要担心我。”
柳清月回头往那边人流稀少的地方望了望,那位素日里,寻常弟子都不敢轻易接近的玉清仙君,现在还是一身的玄墨色广袖长袍,冷漠疏离的气息下,暗藏着怒火?
“别别别,你我多年师兄弟情谊,你这么做我可伤心了,师兄,我这是帮你啊。”宋止刃感受到眼前之人的怒意,急忙举起手里的葫芦往身后的树干退了退,赔笑道。
李乘霄眸子冷冷的,“清元净气汤我姑且信你,往后,不要在阿杳身上放一些不该要的心思。”
宋止刃抱着双臂倚着树干,右手勾着酒葫芦摇摇晃晃,闻言忽然笑了起来,“师兄,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要打那丫头的主意,放心,师兄,我啊,看不上那丫头。”
“不要顾左言他,酒钱,另寻。”李乘霄拂袖离开。
宋止刃笑个不停,原来是因为这个,“要不你让掌门多给我一些灵石,我也不至于做个书贩子......”
“你竟然给小阿杳看那些话本子!”柳清月面有薄怒走来,她原先是想问问小阿杳的情况,没想到听到这个。
宋止刃笑了,“我想卖给你的,你不要,话说我这里还有,看在我俩关系这么好的份上,我——”
“宋!止!刃!”
“哎,小师侄,小清月。”
柳清月真是抓狂了,怎么会有这么没皮没脸嗜酒如命,还没有底线,坑害后辈的长辈!
她咬牙切齿道:“你不许把小阿杳带坏了!”
宋止刃笑意更深走近了一些,桃花眼里盛满笑意,“那不然,带坏你?你看,又生气!你跟着老常太长时间,这么古板可不行啊!小清月,别走嘛!”
鼎剑广场抽签那里,已经走了不少的弟子。
余晚杳沿着白玉石阶上到抽签台上,按照要求,她需要将手掌放在前面的玉璧上,感应到她灵力后,玉璧上会自动掉落属于她个人的白玉签。
她将手掌轻轻印上去。
白玉璧上浮现出水波涟漪般的灵力。
然而玉璧上的白玉签并未掉落。
余晚杳有些诧异,想要撤回手掌,却再一次惊慌发现她的手动弹不得,玉璧里面像是有什么拖住了她,手腕还隐隐有灼烧的疼痛感袭来,她的脸色微白。
一直站在下面默默地看着的齐楚越,很快发现不对劲,他推开眼前的弟子,箭步如风,往前面的玉璧上跑去。
黑衣如墨瞬息间已经来到了余晚杳身后,剑指冒出的剑芒没入玉璧后,玉璧上的波纹渐渐扩大慢慢有了裂隙,最终从玉璧罅隙掉落下一枚玉签。
齐楚越站在两人后面,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向前,“李师叔,可是玉璧里面出了问题?”
李乘霄淡漠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一瞬,又转向旁边的余晚杳,她的手腕处一片淡红,想来是被里面的气息灼伤了,是他大意了忽略了这个环节。他轻轻扣住她的手腕,醇厚的灵力缓缓溢出,淡绿色的光芒轻绕在她的手腕,抚平伤痕。
“师兄,为何我......”
“莫要多想,安心准备接下来的比试。”
李乘霄掩住眼眸深处涌起的情绪,陪着余晚杳一同离开。
这玉璧,看样子是用不成了。
齐楚越站在原地眼神落寞。
直到同峰的弟子提醒,他才失魂落魄离开玉璧。
走回弟子客舍要经过一道幽深的竹林小径。
阳光透过碧绿竹叶缝隙洒下斑驳凌乱的影子。
余晚杳手指缠绕着系带,低着头地往前走着。
李乘霄默然地跟着。
“玉璧施行百年,也曾有过变故,这等仙器,终究不过是中品神器,难免出错。”李乘霄知道她的心思面不改色胡诌道。
余晚杳脸色果然缓和了很多她转过身来,笑意盈盈,“师兄不用担心我,我早就没有放心上了,师兄要是有要事,可以先走的,我没关系。”
李乘霄眼里漾着淡淡笑意,“我在云仙派不过是个挂名仙君,其实并未很忙,阿杳,是想要我离开?”
余晚杳连忙道:“没有,没有,师兄在,我很开心。师兄,我听宋师兄说你是两百年多年前来的这里,你为什么来呀?还有,还有,师兄,怎么柳姐姐和师父都说你天赋很好,不愿意成仙?你是有什么事情要留在人间吗......”
李乘霄跟在她身侧听到这里哑然失笑,一瞬间,眉眼间的淡漠一扫而空,明朗中容颜越发俊美了几分。
余晚杳看了一眼连忙收回视线,耳根那里偏不受控制红了,她平视前方道:“是我问的问题很好笑吗?”
“是太多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阿杳,你想要了解我的过去?”李乘霄停下来温柔问道。
余晚杳轻轻地点着头。
她想要完全了解师兄。
李乘霄道:“以后,我慢慢和你说。”
“那能现在先回答一个问题吗?”
“你想听哪个?”
“你,为什么不愿意成仙?”
李乘霄望着眼前的少女有些恍惚须臾后道:“我有比成仙更重要的事情,非做不可。”
余晚杳越发好奇了,还要追问,李乘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传音符箓,里面传来掌门压抑的怒声。
“李师弟,请尽快到问仙堂来......”
李乘霄面色淡漠,挥手间,传音符烟消云散。
余晚杳有些紧张,“是出了什么大事?”
李乘霄摇头,“掌门一向喜欢大题小做。”
“还是去看看好些吧。”
“......好。”
问仙堂中。
常寂脸色极其难看,“李乘霄还没来?我倒要问问,他究竟为何要毁坏玉璧这等仙器!那玉璧可是难得一见的中品仙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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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区中品仙器,掌门何必动怒。”李乘霄自门口走入。
常寂现在不过是化神期,面对那大乘期的李乘霄,再有不满也不敢动怒的太离谱,“李师弟,你为何毁坏玉璧啊。”
李乘霄坐下揭开茶盖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仙器有损,我便毁了,明日,便送来一份上品玉璧仙器,若是不足,我碧宣堂洞府中,各类上品仙器法宝,掌门任选。”
常寂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记着李师弟自两百年前是这样盛气凌人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这样了,久到他都快忘了两百年前的李乘霄是何等样子。
待到李乘霄离开,那威压消散。
常寂方缓过一口气。
一旁的齐长老不解道:“你毕竟是掌门,李师兄怎么这般不给你面子,言语间也过分了一些,对我们这些师弟的可以随意一些,但你毕竟是掌门。”
常寂冷笑着,“你还记着上回李乘霄怼你的事情?我告诉你,齐风,过往他给我这掌门几分敬意,都是看在老祖面子上,大乘期,一步渡劫飞升,弹指间,你我这等修士便可身死道消!李乘霄,这人,远不是你见到的那样云淡风轻。”
月色轻笼上庭院树梢,摇曳出无数凌乱的树影。
余晚杳没有睡着。
她想起白日里师兄的话。
有比成仙还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那,究竟是什么呢?
她滚来滚去,也得不出一个答案。
想到碧宣堂的铃铛,越想心越乱。
越是在意,越是容易患得患失。
翌日,天光初晓。
试剑大会正式开始。
第一轮的比试。
她作为符修,还是洪荒老祖亲传弟子。
引起了不少的哗然。
齐楚越挤在人群中,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
云仙台上,少女身姿轻盈,一举一动灵动飘逸,衣袂飘然间随手散出数道色彩绚烂的符纸,引得台下阵阵喝彩。
“没想到小师叔这样强!”
“平日里,小师叔都在悟道崖,没发现小师叔这样绝美!”
“也不知道何人配得上小师叔。”
齐楚越握住了手里的断流剑,他一定要在接下来的比试中取得好成绩,最好是拔得头筹!
他要让人看见,最好是让她看见!
第一轮的比试在黄昏来临前结束。
七八百的弟子,到最后能撑到第二轮不过一百。
余晚杳也完成了最后一次比试。
她心情雀跃踩着夕阳余晖走了下来。
柳清月迎了上去笑着握住她的手,“小师叔,想不到,你的符道这样好,看来,以后我们云仙派要考虑走符道了。”
余晚杳被说的不好意思了。
一摸储物袋,里面的符纸都快不够了。
符修就是这样,符纸很缺。
要是达到了元婴,就能以手作笔,以天地为纸。
“齐师兄胜了!”
“今日齐师兄连胜七场!”
余晚杳听见欢呼下意识往云仙台上看去。
人群簇拥中,走出一个俊朗温煦的少年。
正往她这里来。
9. 第 9 章
夕阳淡淡余晖渡上鼎剑广场。
晚霞下的云仙派异常好看。
齐楚越逆光站在离余晚杳不远的地方温和笑道:“小师叔,我们这些晋阶的弟子准备在衡云庐那里庆贺一番,小师叔和我们一道去吧,大家也想结识结识小师叔。”
余晚杳看向柳清月,她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聚会,从前都没去过,想要柳姐姐陪着一起去。
“小师叔,我就不去了,我们以前也在衡云庐举行过庆贺宴,挺热闹的,少年人意气风发,小师叔,你去吧,也多多结识一些同伴,你们都是我们云仙派未来的希望。”柳清月笑着道。
既然柳姐姐都这样说了,她也想要去见识见识,当即和柳姐姐告别,跟着齐楚越去往衡云庐。
衡云庐在翠云峰,那里景色秀美是诸峰中最佳。
幽静的衡云庐此刻廊下都已经挑起了灯笼,映衬得庭院恍若白昼,篝火旁也已经迅速架起了烤肉,笑声很快传遍庭院。
“小师叔坐这里。”齐楚越招呼道。
余晚杳越过人群坐在了齐楚越的旁边,单手托腮笑道:“我以为要明日结束才会有庆贺呢。”
齐楚越笑道:“这是云仙派的传统,能走过第一轮筛选的弟子,未来都是能获得云仙派资源倾斜的,不说飞升成仙,但是走到化神期都是没问题的,自然值得庆贺。”
原来是这样,多少散修难以修炼成仙,都是差了宗门的扶持,修炼资源的倾斜,这些弟子,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齐师兄更是我等中佼佼者!想来明日的魁首就是齐师兄了!不求和齐师兄一战,但求能一见齐师兄的剑法!”过来说话的弟子喝得脸红脖子粗豪爽的笑道。
齐楚越站起来给那弟子回碰了酒碗,“多谢师弟的谬赞!师弟今日的剑法也很好。”
“齐师兄我也来敬你!”
“齐师兄,你的断流剑是上品仙器吧!”
“难怪白日里剑气那样雄浑!”
“哎,齐师兄也是自己天赋好!现在就已经是金丹期!”
“以后还要齐师兄多多照顾!”
被围住的齐楚越有些抑制不住的喜色,得空一眼过去,发现余晚杳压根没有注意到这里,她独自在喝着清酒。
这还是她头回喝酒,没有像柳姐姐说的那样难喝,不能碰,一口一口,不知不觉,面前的一小壶酒已经喝完了。
“小师叔,吃点烤肉,光喝酒会难受的。”齐楚越将挑选好的烤肉放在了余晚杳跟前。
余晚杳单手扶着脑袋半眯着眼笑道:“我不是很饿,还有没有酒?柳姐姐老说宋师兄是酒鬼,酒不是好玩意,可是,分明很好喝啊。”
齐楚越看出来她已经有几分醉意了不敢再给酒。
“齐师侄,你的剑法很好很好的。”余晚杳现在脑子晕乎乎的,想到什么说什么。
往日里,宋师兄想要喝酒没灵石,总是会想着法子哄着身边的人给他买,她现在也算是学到了一分两分。
齐楚越握住酒壶的手一顿眼睛微亮,“小师叔,你真的这样想?小师叔,白日里你也看了我的剑法吗?”
余晚杳注意都在酒壶那里,等到齐楚越注意力分散一下夺了过来,“你的剑法大家都说好啊......”
齐楚越微微笑着,看向身侧的余晚杳,眼神逐渐温柔。
喝了酒的余晚杳比起平日里的澄澈多了一丝迷离,让他无法挪开眼,心也跟着加快了起来。
余晚杳喝到最后,头晕沉沉的一下趴在了桌上。
齐楚越隔着咫尺的距离,心思全然在了眼前人身上,旁边的喧嚣吵闹全都飘不到这里来,他瞧见余晚杳额前散落的青丝遮住了眉眼,心念一动,缓缓伸出手,想要拨开那些青丝。
他心跳得很快,手指要轻拂开青丝刹那,手腕突然被推开,眼前一花,随即见到了淡漠的李乘霄。
庭院中那些吆喝的弟子也都默契的安静下来。
“李师叔,今日是......”
“我知道。”
“李师叔,我准备了醒酒汤,不妨问问小师叔意见,她可能还想继续这场宴会。”
李乘霄眼里跃起一抹冷色,“不必。”
齐楚越有些气闷,“李师叔你未免对小师叔干涉过多了,长辈关心晚辈,也不该这样僭越!”
在场的人都噤如寒蝉。
他们都知道,齐师兄大概疯魔了。
李乘霄将醉酒的余晚杳横抱起来,转身冷眼瞧着齐楚越,“你一个筑基期弟子在教我做事?”
齐楚越头回感受到了那种大乘期的威慑,那种无法逾越的鸿沟,光是对视就能让他难以喘息。
等到李乘霄离开,他才缓过气来。
望着消失的人影,他攥紧了拳。
他还年少,他的天赋也很不错!
他一定能让小师叔看见他!
哪怕是大乘期!他也不会放弃!
柳清月没有参与衡云庐的聚会,独自在庭院中修炼,正在冥想中,被撞门声惊醒了过来。
“李师叔,小......师叔这是喝醉了?”柳清月惊讶地看着被李乘霄抱回来的余晚杳问道。
李乘霄轻轻地点了下头,将怀里的人交给她照顾。
柳清月还没扶到余晚杳的肩头,一转眼,余晚杳又迷迷糊糊地抱住了要走的李乘霄的后腰,醉眼迷离的哼哼着,手臂圈住他的腰身,就是不愿意放手。
“小师叔......我们回去吧......”柳清月真是头大。
李乘霄转过身来单手扶住她的脑袋,“明日还有一场,莫要胡闹了,先跟着柳师侄回去休息。”
余晚杳忽然带着哭腔委屈道:“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柳清月适时道:“小师叔身世飘零孤苦,现在喝了酒肯定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李师叔你毕竟是带着她回来的,她对你有依赖,你先陪着她,让她先睡下再离开。”
李乘霄不置可否,可还是任由余晚杳抱着手臂,揽住她的肩头扶着她去了房中休息。
柳清月抱着剑站在院中,她有些不太理解。
小阿杳对李师叔也过分依赖了。
宋止刃说她练剑修炼都傻了,不通人间情理。
或许,那些话本子也可以看一看。
李乘霄守在床前,替余晚杳盖好被褥。
望着睡梦中还抓着自己手腕的余晚杳,他眼眸一低,哑声道:“阿杳,我就在这里,你也不会再孤身一人。”
宿醉的后果就是头疼得厉害。
余晚杳捶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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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地起来洗漱,一出门遇到了柳清月,她睡眼惺拢地打了招呼就要出门。
“李师叔走了?”柳清月随口问道。
余晚杳睡意一下没有了,“什么什么?”
柳清月笑了,“你全忘了?昨晚你被李师叔从衡云庐带回来,醉得一塌糊涂,抱着李师叔不肯撒手,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李师叔也不好离开,就陪了你一夜。”
余晚杳人都要傻眼了,转头瞧着柳清月眼里的戏谑,她再也听不下去,赶在脸还没烧起来,急忙跑出了庭院。
酒,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赶到云仙台那里,已经有弟子在比试了。
“小师叔。”齐楚越走上前来。
余晚杳礼貌地打了招呼。
齐楚越犹豫了会还是开口道:“小师叔我知道你是被李师叔带回来,你感激依赖他,可你有自己的人生,总不能让李师叔都给你做决定。”
余晚杳听得有些晕头晕脑还会儿才明白过来,她轻声笑道:“师兄也是怕我耽误比试,你看,我今日就险些迟到了。”
齐楚越听在心里越发不舒服,还想要说下去,抽签顺序已经轮到了他,他带着剑上了台。
“齐师侄,点到为止!”
“同门试剑,怎可下重手!”
齐楚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手里的剑不受控制一般,险些杀了眼前的师弟,他回过神来带剑向地上的师弟做了一揖,道歉后,急匆匆地下了云仙台。
台下已经没有了余晚杳的身影。
他冲出人群在鼎剑广场走了一圈,终于是在前面的幽静苍林下见到了她,他心念一起,提剑跑过去。
要到她跟前时,忽地止步了。
余晚杳满心欢喜地提着裙裾跑向前面的李乘霄,那样飞扬的眉眼,那样缱绻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想着他攥紧了拳,牙缝里面挤出苍凉的笑意来。
原来,不止是李师叔心系余小师叔。
小师叔也喜欢李师叔啊!
他从来就没有在小师叔的心里有过半分影子!
他失落地提着剑沿着相反的方向离开,眼前恍恍惚惚,等到清醒过来,他已经走到了主峰被废弃的后山,这里苍凉破败,灵气稀薄,很少有弟子来这里。
他转身要走,忽然被叫住了。
“得不到心上人只会颓废的废物,真是让我鄙夷!”
齐楚越猛地回身,却是没有发现任何的身影,他颤声怒道:“你是何人!出来!”
“我也想要出来啊!我被关在这里很多年了......”
齐楚越拔出手里的断云剑怒喝道:“少在这里装神弄鬼!好重的魔气!等我回去禀报师门,就将你这魔物揪出来斩杀!”
“哈哈哈哈哈!斩杀我?你可知是谁把我养在这里的?是你的李师叔啊!你要是回去,他第一个杀了你灭口!”
“胡说八道!”
齐楚越神色慌乱,手也在颤抖。
“你不是喜欢那个丫头?我能帮你啊!只要你,把我放出来!把我放出来!只要你——”
“住嘴!你这魔物休想迷惑我!”
齐楚越连滚带爬地离开这里。
“我会在这里等你.......哈哈哈哈......”
10. 第 10 章
鼎剑广场上,铜钟悠悠响彻山峰各处。
第三轮的试剑暂告一段落。
相较于云仙台人声鼎沸,苍苍幽林这里冷清得很。
“师兄,昨晚,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听柳姐姐说我昨晚喝醉了,还......师兄莫要生气......”余晚杳微微耷拉着脑袋,紧张地磕磕绊绊说道。
李乘霄眉眼染了一丝笑意,他怎么会生气,不过,她在自己跟前总是很拘谨,是他平日里过分冷漠,让她心生了畏惧想不成?到这里他有些头疼了。
半天没有听到李乘霄的回答,余晚杳越发紧张了,心也跳得很快,完了完了,师兄该不会认为她是个孟浪的人吧!对她的印象会不会不好了,她有些沮丧了。
“无妨,醉酒而已。”李乘霄道。
余晚杳轻轻地点了点头。
或许师兄就是把她当作胡闹的孩子。
毕竟,他都活了几百年,想到这里,她心情没来由的沉到谷底了。
“小师叔,轮到你上去了!”一个弟子兴冲冲的跑过来,也不顾这里还有人,直接冲到余晚杳面前喊着。
李乘霄也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间就不高兴了。
他这数百年潜心修炼,性情和人间脱离的太久,到现在似乎都无法了解她的内心了,“既然这样,先去比试。”
“啊......玉清仙君......弟子不知......”那弟子缓过神来连忙作揖慌乱说道。
李乘霄抚了抚额,他又不是嗜血的魔!
难怪阿杳和他相处这样拘谨。
等到两人走远,宋止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
宋止刃抻了抻手臂懒懒地笑道:“师兄,两百年前,你心如枯槁的样子,我都以为你这辈子都要无心无情下去了,没想到还能见到这幅模样的你。”
李乘霄冷冷的眼神瞥来,“两百年前,休要再提。”
宋止刃耸耸肩笑笑道:“不提就不提,不过,师兄,自那......年前,你心如枯槁的模样,我都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鲜活起来了,没想到是这个小姑娘让你有了一丝人性。”
他喝了口酒接着笑道:“师兄,你对这小姑娘到底什么心思啊?这么些年,追求你的无数修真女子中,颜色不逊色这小姑娘的也是大把大把,也没见你有半分在意。这小姑娘到底有什么奇特的?莫不是我看错了,你就是看中了她的资质......”
李乘霄不作一声拂袖离开。
宋止刃提着酒葫芦追上去一把搂住李乘霄肩头。
“师兄啊,我还是习惯你那个以前的样子。”
“......那个李乘霄,死了。”
宋止刃怔住了须臾,等到回过神,人已经不见了。
他那不在中州的十年,看样子是出了大事。
云仙台上,余晚杳率先走了上去。
等了一刻钟,她的对手终于来了。
她有些惊诧。
齐楚越也没想到他的最后一剑是余晚杳,“小师叔。”
余晚杳手指招出几张符箓轻声道:“齐师侄,请赐教。”
宗门中最有实力的两人对战。
登时引起了全场哗然,群情激昂。
还有好事者已经临场开了赌注。
鉴于齐楚越的金丹修为,多数人还是压他赢。
余晚杳自然不会注意台下的喧哗。
她小心避开眼前的凌厉剑光,身姿轻盈如蝶穿行在剑光罅隙中,手指间的符箓适时地瞅准时机洒落出去。
五行符箓的各色光芒映出她坚毅的眉眼,纤长的手指极快地掐诀召唤符箓迎战越来越快的剑光。
齐楚越手里的断流剑是一柄上等仙器,可是余晚杳右手握着的能调动天地灵气注入纸符的青木符,更是极品法宝。
他久战不胜,渐渐处于下风,不经意的一眼,心神恍惚,险些被火符燃了自己的青丝,狼狈地退到了边缘站住。
“齐师兄看样子要输啊!”
“我就说,天灵根,那都是什么变态灵根,还好我买的小师叔,你们就等着赔光吧!”
“原来所谓风灵根,金丹境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被小师叔筑基期暴打,我看就是他有个好爹,否则还不如我们哈哈哈。”
下面的嘈杂嘲弄讥讽像是放大了几倍响在他的耳中,齐楚越眉眼掠过一丝戾气!
余晚杳察觉到他的脸色不正常,放下戒备要过去,猝不及防的一道剑光险些刺伤了她。
齐楚越咬紧了牙,他不可以输!
他要是输了,败了!
那些人就会看不起他!
她也不会再多看自己一眼!
余晚杳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手里的符箓连忙招呼上去,勉强换的自己喘息的机会,手里的青木符一挥,引来天气间的灵气灌入手里的灵符,尽数洒向挥剑杀来的齐楚越、
齐楚越不管不顾地挥剑斩杀前面碍事的符箓,剑光逐渐蔓延到余晚杳没眼前时,他恍了神,转眼间被符箓围住,等到抽身出来,余晚杳已经杀至眼前。
“齐师侄,你输了。”
余晚杳手里的青木符抵住他的咽喉。
齐楚越苍凉地笑了笑,丢开手里的剑,低声道:“是啊,我输了,小师叔好符法,符法多精妙......”
余晚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齐楚越,她犹豫了会放下手里的青木符,“齐师侄,你的剑法很好,要不是你分了神,你不会输给我的。”
齐楚越凄然地一笑而后哑声道:“小师叔,之前,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差点伤了你,抱歉......”
“我没事,只是你,你真的没关系吗?”
“......小师叔,恭贺你夺得魁首......”
余晚杳目送着齐楚越寥落失神的背影离开,她是把他当作好朋友的,她是不是伤害了他呢?
台上忽地爆发出如雷的喝彩声。
余晚杳站在云仙台上,一眼瞧见了人群外的身影。
她急忙跑下去,丢下要给她庆贺的人群。
“阿杳,都是魁首了,为何不高兴?”李乘霄道。
余晚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李乘霄摸摸她的脑袋,“实力自定,胜负无怨,阿杳,你应该高兴的,心善,在修真界不是好事。”
余晚杳心里好受一些抬眸笑道:“嗯,师兄,那,我夺魁了,你高兴吗?”
李乘霄温和道:“高兴。”
“那,我能要个彩头嘛?”
“想要什么?”
“想要师兄......陪我去个地方。”
残阳如火,映照大地。
一道剑芒自高空掠下。
枯树在凉风中来回摇晃枯干的树枝,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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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息的乌鸦感受到活人的接近,登时振翅离开了。
余晚杳环顾残败苍凉的余阳村,心情瞬时沉重了起来,她强笑道:“师兄知道吗,我这几年都不敢要千灵鹤带着我来这里,我总是很害怕让自己回忆起那些忘不掉的过去,现在,我也算是有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能力,也能回来了。”
李乘霄陪着她站在荒凉的坟地前,那一场覆灭血案终究是让她难以忘怀。
“师兄,你说,人有来生吗?我还能遇到他们吗?还能遇到阿婆吗?我真的很想他们。”余晚杳把篮子里的香烛纸钱取出来,点燃香烛后,又燃烧了纸钱。
李乘霄陪着她蹲下来,“阿杳,即便是有轮回,灵魂轮回井中走一遍,早已不是过去的那个人。”
余晚杳眼里已经有了泪花她笑着点点头,又给阿婆的坟前除了草,轻声道:“我知道呀,但我还是想看看,师兄,你有很想见却见不到的人吗?”
李乘霄神色微变,“......现在没有了。“
余晚杳有些奇怪,不过也没细想,她跪在坟前红着眼笑道:“阿婆,我现在已经是云仙派的弟子,我学到了很多的本领,以后,我会跟着师兄,一起降妖除魔,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不会再有了......”
“师兄,我们走吧。”余晚杳擦了擦眼泪道。
李乘霄落在了余晚杳后面,要离开前,手指一道剑气暗自发出,将阿婆坟前的香火斩灭。
受人间三炷香火,她也配?
余晚杳没有把千灵鹤带下来,还是和李乘霄一样御剑来去,自剑上俯视下方逐渐被黑夜吞噬的残破村落,她的心好似泡在一汪深潭中,怎么也浮不起来。
“那一夜就和今晚一样......”她轻声道。
李乘霄掌心冒出一团光芒,随意洒向空中。
被层云遮住的皎月瞬间破云而出,皎皎月光映照下来。
“那一夜,不会再有了。”李乘霄道。
余晚杳鼻子有些酸酸的,就和很多年前那样,手指牵住身后的人的衣袖。
有师兄在,她总是很安心的。
“阿杳,只要你需要,我都在。”
皎皎月色下,黑衣如墨,温柔似水。
余晚杳心悸动的厉害,她想要问明白,师兄对她的感情,是对晚辈的关照,还是,心上人缱绻。
可她终究是太小心了,站在原地须臾,还是笑着挥了挥手,“我知道,师兄,我走了!”
李乘霄眉眼温柔,目送她远去。
失而复得,万分谨慎,千分小心。
主峰后山,唯有明月,清冷一片。
齐楚越身上带着酒气双眸赤红地挥着手里的剑,怒不可谒道:“滚出来!你给我滚出来!白日里为什么操控我伤害她!”
“给你机会不中用啊,你要是心志坚定一些,你就赢了,现在你这少年天骄成了宗门中的笑话不说,还会被她看不起,可怜可怜啊......”
“住嘴!住嘴!你个妖魔!”
齐楚越有些癫狂起来,手里的断流剑四下乱挥。
“你要是没有心魔怎么能被我吸引控制?”
“我说了,我能帮你啊,只要你诚心。”
齐楚越神智已经不清醒,说不清是自愿,还是被操纵,他一步步走向了那前方浓雾升起的地方。
“啊————”
11. 第 11 章
试剑大会过后就是安排胜出的五名弟子下山历练。
往常负责的都是落谷峰的齐风。
而今年,是一向不问宗门事务的玉清仙君。
余晚杳是头回经历下山历练,兴奋雀跃的很,拉着柳清月不肯要她离开,“柳姐姐,我们要下山多长时间啊?是有什么任务要做吗?是不是要去找衔金蕴?衔金蕴到底是什么呀?”
柳清月被她摇晃的头都要晕了,无奈地笑笑扶着余晚杳双肩,要她乖乖坐好,自己也顺势坐到了桌前,“你真的跟人间学堂的开蒙童子一样,问个不停,你柳姐姐我脑子都要炸了。”
余晚杳笑个不停撒娇道:“哎呀,柳姐姐你就和我说说嘛?我真的很好奇很好奇啊!”
“我们下山时间不固定,至于任务你自己也说了,找衔金蕴,我也是头回经历这样的任务,往常我们都是猎杀中阶妖兽就算是通过历练了,有李师叔这位玉清仙君在就是不一般。”柳清月喝了口茶慢慢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余晚杳若有所思点头。
柳清月接着道:“我前面已经和你说了,天地初始,混沌一片,是天地始祖开辟了天地,那时候有不周山在,仙界和人界并没有明确的区分,修炼成仙很容易。”
“后面水神怒触不周山,天地倾覆,洪水肆虐,三皇之一的女娲大神用五色石补天,挽救千万黎民。自此后,世间再无不周山,也没了直入九霄仙界的通途,修仙异常困难,你看,这人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飞升成仙的了。”
余晚杳单手托着下巴听得入神,“确实,很多人都在渡劫飞升那一步,被雷劫劈得魂飞魄散,身死道消,哎,柳姐姐,你是不是没有说到衔金蕴啊?”
柳清月笑了,“故事总要慢慢来啊,五色石的灵气泽被万物,山川也有了灵性,于是有了四相蕴的传说。这四相蕴无形无质,偏蕴藏这六界最大的灵气,得之,无灵根者即可身怀仙骨,修仙一日千里,免受雷劫,成仙近在眼前。”
“四相蕴不是有金、木、水、土四蕴,要是一起得到了,那不是成神了?”余晚杳咋舌道。
柳清月被她逗笑了,“仙蕴虚无缥缈,恍若灵气,不可捕捉,要想得到,非常不容易啊,千年来,找到的人寥寥无几。你还想要两道仙蕴呢?不过,李师叔找了这么些年,肯定有法子的。”
余晚杳陷入了沉思。
李师兄已经是大乘期,还需要衔金蕴吗?
他要衔金蕴,做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要下山的缘故。
这一晚,她没怎么睡好。
过去几年,她都是在余阳村,后面来了云仙派,也没怎么离开,现在要下山,去人间走一走,难免兴奋。
至于衔金蕴,师兄要,她就要帮师兄。
翌日清晨,挑选的三名弟子已经在鼎剑广场集结了。
他们都是从第二轮中的一百来名弟子中胜出的。
也会是云仙派日后的砥柱力量。
余晚杳左右看了看纳闷问道:“怎么没有看到师兄?好像,齐师侄也没看到哎。”
“齐师兄这两日我们也没见到过。”
“我那天想去找齐师兄问问剑法还被他赶出去了。”
“齐楚越气量也太小了,不就是输给了小师叔?哈哈哈哈,还至于见不得人——”
那个嘲笑最大声的弟子是常寂收的关门弟子吴前,他的资质不如齐楚越,心里嫉恨,现在眼见齐楚越吃瘪,自然幸灾乐祸,这会儿笑得真欢,忽然见到阴沉着脸的齐楚越出现,一下止住了声,悻悻地和其余的弟子说话去了。
齐楚越神色阴冷,眼窝深陷,眼睛里面还布满了血丝,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煞气,和平日里的他,判若两人。
“齐师侄,你,没事吧?”余晚杳关心问道。
齐楚越眼里的阴霾散去了一些笑道:“我没事,这两天没休息好而已,小师叔不用担心我。”
余晚杳在腰上的储物袋里面翻了翻忽然眼睛一亮,轻声笑道:“还真的有,这是我那日在丹房自己炼制的清心丹,我第一次炼制,样子,有些古怪,你不要嫌弃,希望能帮到你。”
齐楚越死气沉沉的眼眸像是照进一道光,小心翼翼接过来,“小师叔,我会好好保存的。”
“噗嗤,我是要你吃啊,是不是还嫌我的——”
余晚杳还没说完,就看见齐楚越仰头吞咽下去了丹药,她微怔,然后摇头笑笑。
齐楚越握紧手里的瓶子,心里一潭死水忽然活跃起来,还想多聊两句,余晚杳已经笑着跑向了前面,那里,站着李乘霄。
他死死地攥紧手里的瓶子,眼里攒着火。
“师兄!”余晚杳笑得眉眼一弯。
李乘霄轻轻地笑着,“走吧。”
宋止刃跟在后面惊讶地摇头,朝身边的柳清月道:“我没眼瞎吧?李乘霄这小子他笑了?我的天,这两百年,我都以为笑这个表情被他修炼的没了,小清月,你可别学他!”
柳清月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推着他往前走。
他们要去的九黎山在临江郡。
那里地处十万大山,山高林密,瘴气横生。
各类巫术蛊术流传甚广。
有着不同于中原的修行法门。
苗疆和中原来往很少,苗汉有别,他们很排斥汉人涉足苗寨,哪怕是修真者,他们也很少有好脸色。
曾经临江郡有个都妙门,就有和苗疆的衡广寨发生过冲突,那场斗法,都妙门前去的精英弟子死伤惨重,衡广寨中的优秀巫蛊师也丧命不少。
后来经过苗疆的大巫调停,这场斗法终于是告一段落,双方百年间都不曾有过来往。
通往临江郡的茶铺中。
最擅长这些奇闻异事的宋止刃说的是头头是道,他捡起花生米扔进嘴里笑道:“师兄,连都妙门这类就挨着苗疆的修仙门派都不受待见,我们不会被巫术赶出来吧?而且,我记得那个什么九黎山,还是他们的神山来着。”
李乘霄道:“进城后,你们先寻客栈,我晚些时候回来。”
“师兄要去哪里?”余晚杳问道。
李乘霄道:“宋师弟所说不错,九黎山是苗疆圣地,若非有大巫带路,不能进入。”
宋止刃笑了,“师兄,你认识那个苗疆大巫?”
“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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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早了,先行启程。”李乘霄起身道。
他戴上斗笠要离开茶棚前又折返到了余晚杳身旁,“阿杳,这里是苗疆,凡事都小心一些。”
余晚杳温柔笑笑,“师兄,我记住了。”
“行了行了我们也启程,小子,发什么呆啊?”宋止刃推了推出神的齐楚越,招呼着余下的弟子出发。
齐楚越回过神来沉默地点了点头,落在了最后。
望着走在最前面的水色衣裳的少女,眼眸深处的血色涌起又落下,强烈的执念勾起心魔翻滚。
“啧啧啧,还惦念着小师叔呢?齐楚越,你也配?小师叔看过你一眼吗?”吴前贱兮兮地笑了起来,轻蔑地说完,伸手勾住前面两个同行的弟子,把他抛在了后头。
齐楚越死死地盯着前面恣意笑着的吴前,眉间的煞气几乎是压制不住。
“齐师侄,快些走吧!”余晚杳回头朝他笑道。
齐楚越一身的煞气若水银泻地,他整理了下心情,笑着应了声走了上去。
临江郡不同于中原,这里贩卖的物品都很有苗族特色,那银饰和荷包更是随处可见,吆喝声不绝于耳。
“买个荷包赠给心上人,保证永结同心!”
“都过来看看啦!”
齐楚越心念一动,看了眼走在前面的余晚杳,来到了旁边的摊子前,特意挑选了最好看的那个荷包。
等到付完钱,他们都已经走远了。
他把荷包揣进怀里,笑着追上去。
人流中,一道黑影阻拦了他的去路。
“你是何人?”
“你说呢?”
“你!”
来运客栈,临江郡最好的客店。
宋止刃摸了摸干瘪了的钱袋子哀叹道:“小清月,就住对面的不行?我这银两还要买酒呢。”
柳清月哼哼道:“掌门都说了,要你戒酒,放心,不喝酒不会没命的,对了,记得告诉李师叔我们住的地方。”
宋止刃笑兮兮地绕到柳清羽跟前,手里多了个绿色的荷包,“小清月,我特意给你挑选的荷包,就给我留点酒钱好了。”
柳清月一把夺走荷包,给了一点碎银过去。
余晚杳跟在柳清月后面上了楼,她往楼下看去。
宋止刃那神情分明是多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她心下了然无声地笑笑。
柳姐姐哪里都好,就是心思都在剑道上。
不知人间七情六欲。
也不知道,师兄现在到了哪里了。
临江郡的东南祭楼中。
李乘霄在前面弟子的引路下,来到了大巫的住处。
他伸手推开厚重的木门,施施然走了进去。
“一百多年前了,李乘霄,别来无恙啊。”
盘膝坐着的大巫抚摸着怀里的青蛇沉沉笑道。
李乘霄左腿屈膝坐下,“老朋友,你还没死呢?”
大巫大笑起来,“李乘霄,能这样和我说话,你的心愿看来是达成了。”
“算是达成了,我来这里找你是另有其事。”
“真不想被你找到,那准没好事。”
12. 第 12 章
月光温柔如水流泻了一街。
临江郡的夜色静谧清冷。
余晚杳坐在门槛上,左手托腮,百无聊赖地张望着早已空落落的街道,盼望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她有些失落,右手随手抛掷着的石子也滚落到了远处,她眼眸难掩失望。
身前的月光忽地一暗。
她惊喜地抬头转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齐楚越不会错过那细微的神情变化,他心头掠过一丝苦涩,须臾后还是笑着道:“小师叔,天色已晚,你不休息吗?”
余晚杳轻轻地摇着头,“我不困,你也没睡吗?对了,你下午去了哪里?我问了同来的弟子,他们都说不知道。”
齐楚越神色一顿,“衔金蕴事关重大,我有相识的朋友在这里,我傍晚去见了他,想问问关于九黎山的事情。”
提到九黎山,她也有了兴趣,“有了什么消息嘛?”
齐楚越轻轻地摇头道:“九黎山是苗族的神山,除了本族,外族人一律不允许踏足,他知道的非常少,零散的信息都是通过百年前的宗门手札看到的,里面记载那座神山内有乾坤,凶险异常,哪怕是化神期的修仙者进去,也难以活着出来。”
余晚杳若有所思点点头,“你朋友是都妙门的?”
齐楚越轻笑道:“小师叔果然聪明,一猜就猜到了,他是都妙门的少主况寻鹤,也是这些年,修真界有名的剑道天才,现在已经是金丹巅峰境。”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微黯。
说到底,他引以为傲的剑道天赋,在这浩瀚的修真界,实在是不值一提,想到这里,心魔再次反噬过来。
“你也不错啊,云仙派百年来,你是剑道一途中天赋最好的,我相信,你将来一定能大放异彩的!”余晚杳笑意盈盈道。
齐楚越攥紧的手缓缓松开,他犹豫了须臾还是将怀中的荷包拿了出来,故作镇定笑着道:“小师叔,这是我白日里在市集上看中的,想着很适合你......”
长街尽头,是黑衣如墨。
月色渡满他一身的温柔。
门槛右侧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他苦涩地低声笑了笑死死地攥紧手里的荷包,失落地站起了身,赤红的眼眸映出那翩然远去的身影。
李乘霄伸手摸了摸余晚杳的脑袋,“为何这般晚还不去休息?是不习惯这里?”
余晚杳摇头笑笑,“等你!师兄不回来,我不安心。”
李乘霄轻笑了声,“放眼修真界,能伤我的极少,先行回去,明日还要启程去九黎山。”
余晚杳应了声跟在李乘霄身旁,“大巫答应了?那不是他们的神山,大巫愿意带着我们进去?”
李乘霄轻轻点头,“我出面,他愿意卖我人情,九黎山那些寨子能不打交道就不不打交道。”
余晚杳好奇地问道:“师兄和大巫交情很好?”
李乘霄,“......也许。”
余晚杳,“......”
翌日一早,一行人启程前往苗疆的九黎山。
九黎山方圆数里,都被布下了衡广寨独有的阵法。
大乘期下的修士都无法御剑横渡,若是强闯,阵法即刻会要闯入者身死道消,
李乘霄带着众人落剑下来,一眼瞧见了早已等在了竹林那里的大巫师,他脸上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坐在木制轮椅上,左右各自站着元婴期的修士,右侧还有个化神期的男子。
“李乘霄,这位便是衡广寨的族长遇送。”大巫的声音嘶哑将旁边一言不发的男子介绍给他。
李乘霄漠然地点了下头,“那我就先进去了。”
遇送不满李乘霄这样的态度可他已经答应了大巫,“神山后日开启,你们只能三人进去。”
李乘霄看了眼大巫。
大巫哑声笑了,“神山能让外族人进去,已经是遇送最大的让步了,你带来的这些人中,有些连元婴期都没有,神山内有乾坤,进去,也是九死一生。”
李乘霄不作声,大巫也没有说错。
后面跟来的吴前不满喊道:“只许三个人进去?那我们这些人不是白来了?李师叔你和他们说说!你可是大乘期!还怕这些苗疆不开化的蛮子!”
禺送的脸色沉了沉。
李乘霄漠然道:“你可以现在离开。”
吴前气急偏生不敢再说下去,暗自握紧了拳。
他回去后,一定要在掌门面前说道说道!
余晚杳对这位吴师侄的印象坏到了极点。
从来的时候他带着其余两个弟子孤立齐楚越,到现在目无尊长恣意妄为,她冷着脸从他身侧走过,跟上了前面的李乘霄。
等人走远了,吴前怒哼了声,“叫一声小师叔真的把自己当盘菜了?要不是她死乞白赖的不要脸勾搭上玉清仙君,混到了洪荒老祖的座下,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要饭呢?”
“吴师兄小声点!”旁边的弟子小声劝阻道。
吴前一把推开他,“你以为我是某些落魄假天才啊?别人要攀高枝,自己还像条狗一样眼巴巴地望着,我呸!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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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齐楚越眼里几乎冒火,隐忍的眉眼透着杀意。
吴前晃着身子来到了齐楚越面前,手指点着他的心窝,“怎么?齐师兄,我说错了?你这样,莫不是想要杀我?哈哈哈哈,大家看看我们齐师兄,这幅样子,还真是要扑上来咬人!”
齐楚越重重推开了他,低头往前面的迷雾走去。
“我说吧,他就是装的好,其实骨子里就是废物!”
“吴师兄,先走吧。”
“是啊,是啊。”
余晚杳还是头回来到苗疆的寨子,一路上不少的族中人都投来了敌意的目光,被这么些人这样注视,她有些说不出的怪异,越发挨近了身侧的李乘霄。
李乘霄注意到了她的不安轻声道:“百年前,都妙门和衡广寨斗法,死伤无数祭司大巫,他们对异族人抱有这样的敌视,很正常,有我在,无须担心。”
余晚杳轻轻点了点头,还未反应过来,手掌已经被李乘霄握住,那手掌传来的温热一下蔓延在她的心脏,耳根也烧了起来,她心里是说不出的欢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神再也无法从身侧的人身上离开半分。
“几位,寨中规矩多,你们这两日便住在这里,无事便不要自由活动,否则,造成的后果,你们自行承担。”遇送说完右手放在左肩向轮椅上的人行了一礼,随后离开。
大巫转头看向余晚杳,“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余晚杳不知道怎么问到了她身上,“我十七了。”
大巫哑声笑了笑,让身边的人推着他离开了这里。
余晚杳很是奇怪,等到反应过来,李师兄已经先进去了,她有些失落地看了看空荡荡的手掌。
“小阿杳,我们就住这间好了,宋止刃你和李师兄一间,余下的两间,你们自行安排好了。”柳清月说完拉着余晚杳离开。
宋止刃伸了伸懒腰,晃着酒葫芦走进了前面的屋子,“小清月都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啊,师兄啊,和你住,着实很闷,你要不喝点酒,和我唠嗑唠嗑?”
李乘霄没有理会宋止刃,自行将这一排屋子都布下了结界,“你不妨和那些弟子住,也可保护他们。”
宋止刃摆了摆手,“那我更没兴趣,那个吴前带着两个跟班看着生厌,那个齐楚越平日里看着温和从容,这几天也是霜打的茄子,哎师兄你出去做什么?”
李乘霄不去理会身后的宋止刃,径直来到了大巫住的地方,守住屋子的守卫自觉地让开了路。
大巫放下手里的书卷笑道:“我就知道你要来见我。”
13. 第 13 章
神山需要后日开启。
遇送又不许他们随意离开住宿的地方。
吴前是最坐不住的人,在屋子里面呆了半日,实在是按捺不住,他早就听说苗疆衡广寨的七日醉很有名,喝下后通体舒畅,还有利于温养元神。
“吴师兄,寨子里的人对我们都没好脸色,还是别去了吧,他们也不会卖给我们酒的。”跟在吴前后面的瘦小弟子金问有些犹豫,摇着头说道。
旁边不嫌事大的何大白了一眼道:“就你没出息,这等荒蛮的地方,大不了我们多出一点灵石,有灵石赚,谁不愿意?”
金问嗫嚅了一阵,还是没敢起身跟着离开。
吴前冷声笑道:“没用的废物,我们走。”
他们住的地方是在寨子里的尽头,很偏僻。
吴前他们一离开就引起了不少人的主意,对于他们要买酒的要求,那些人都无视,还有些人带着敌意赶走了他们。
吴前吃了瘪气不打一处来,特别是在何大面前落了颜面,他恨恨地往前面的破落屋子踢了一脚,“一群无知的蛮子!”
何大眼睛微微睁大往他身后指了指。
吴前不耐烦地回头,差点被滚落成一团的人吓到,他抓起地上的枯枝就抽过去,“装神弄鬼呢!”
那个蜷缩成一团的人嘴里呜呜咽咽地含糊不清说着,一面还躲着吴前的抽打,脏兮兮的脸上透着惊慌害怕的神情。
何大笑出了声,“看起来就是个傻子,行了别和一个傻子较劲,买不了酒,就先回去吧,师兄。”
吴前把要逃走的傻子踹回来,“没买到酒还被这傻子吓一跳,等我出出气再走不迟,还躲!给老子回来!”
何大有些笑不出来了,他们这些修仙的欺负一个傻子,这多掉份啊,他尴尬地左右张望。
“你们给我住手!”
“小,小师叔啊。”
何大尴尬地说不出话来,手足无措地站在了旁边。
吴前丢开手里的棍子故作惊讶道:“小师叔啊,你来的是时候,我在这乞丐身上发现了毒虫,替他驱虫呢。”
睁着眼说瞎话到了这地步,余晚杳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
她掐诀投出一张符箓,燃起的一团火焰将来不及防备的吴前的衣袖都燃烧了一半。
吴前气急,“余晚杳你疯了!为了个傻子和我动手!你别以为你有玉清仙君撑腰就能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的是你们,不是说了不许离开住宿的地方,跑这里来做什么?恃强凌弱!我竟然不知道吴长老会教出你这样的儿子来,给我回去反省!滚!”柳清月呵斥道。
吴前脸色铁青重重推开前面的何大,气冲冲地往住宿的地方走去,何大拱了拱手,也追了上去。
余晚杳来到那人跟前,施法替那人清理了身上的污秽,又替那人治疗的外伤,“你原来是个女孩啊,你好些了吗?”
那女孩含含糊糊地说不出话来,朝她磕了磕头。
余晚杳连忙扶起了她,“你是说不了话吗?”
柳清月抱着剑过来,“看起来是被某种术法伤害了声带,神智也受到了影响,这里是苗疆,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余晚杳有些不忍还是掐诀尽量地给她治疗了下声带,她擅长的是五行术法,这类医道,她不擅长,半天后,还是毫无起色,她愧疚地放下了手,“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你们做什么!”遇送怒道。
柳清月回过身抱剑道:“族长,我们是寻同门师弟出来,无意发现了这位姑娘,我的小师叔——”
遇送不等她说完粗暴地拖走了那个女孩,又狠狠地剜了一眼余晚杳,“我说过,不许你们离开住宿之地,若再有下次,哪怕是大巫出面,我亦不会留下你们!”
余晚杳目送着那个小姑娘被暴力拖走,想要做什么,被柳清月拦了下来,“小师叔,我们目标是九黎山,不要节外生枝。”
余晚杳眼神黯然,闷闷不乐地跟着柳清月回去了。
回到住宿的地方,已经入了夜。
余晚杳趴在桌上不开心道:“柳姐姐,你说,那个族长为什么那么凶巴巴啊?那个小妹妹看上去很可怜啊,要是我能治好她就好了,还有吴前,最坏了!”
柳清月已经铺好被褥了,“这里的事情我们管不了,苗疆的术法不比中原的弱,看样子,那个小姑娘的伤是陈年旧疾,治疗不了,不过,那个族长的态度确实很反常,或许是百年前的事情给了这位寨主很深的影响。”
“柳姐姐,百年前,他们为什么和都妙门的人起冲突?还死了那么多的人啊?”余晚杳纳闷地问道。
柳清月坐过来一些,“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这些事情,没人比宋止刃清楚了。”
“小清月,你还真是了解我啊。时候还早,我就陪你们聊聊,有酒有肉,过瘾!”宋止刃笑眯眯地提着酒和肉进来了。
柳清月眼睛都睁大了,“你哪里来的酒肉?”
要知道,他们的吃食都很简单,很明显,就是不欢迎他们这些外族人,不过,他们都是修炼到辟谷,也不在意了。
余晚杳眼睛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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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辟谷,仍旧是想要吃饭的,白日里的饭菜实在是没有胃口。
宋止刃喝了口酒曲指扣着桌面笑道:“我没有来云仙派的时候,行走江湖,游历人间,套近乎,问八卦,那都是很在行的,这酒肉都是那大娘送我的。”
“你做什么,别人送你了?”柳清月哼哼道。
宋止刃笑起来桃花眼里泛着光,“算命啊,我没来云仙派,老本行就是这个。”
柳清月得出结论,神棍骗吃骗喝。
宋止刃表示很伤心。
“宋师兄,你原来还会算命啊,那你为什么来云仙派啊?”余晚杳吃着手里的肉问道。
宋止刃喝着酒笑道:“算命多无聊,我就来了云仙派,顺便陪陪我那可怜孤独的师兄啊。”
“你和师兄认识很久了?”余晚杳追问道。
宋止刃笑道:“一提到李师兄,你就没魂了,连找我问都妙门和衡广寨的事情都不问了?”
余晚杳被他说的脸颊很快又飞起一抹淡红。
柳清月手肘狠狠撞了撞宋止刃一下,“你就会欺负小阿杳!你反正喜欢聊,就都说了!”
宋止刃揉了揉手臂,“小清月你下手太黑了,真让你师叔我伤心啊。”
“我和李师兄几百年前就认识了,那时候的李乘霄还不是现在这个惜字如金要死不活的样子,至于他怎么变成这样,我也搞不明白,或许是修炼了无情道。”宋止刃说着自己都笑了。
余晚杳一本正经紧张道:“师兄修炼的是无情道?”
柳清月白了他一眼,“别听他乱说,我们云仙派就没有无情道一说,无情道,要求修炼者心无旁骛,最忌动情,若能一直保持下去,飞升指日可待。”
“那,要是动了情呢?”余晚杳问道。
柳清月道:“两个选择,一是杀心上人证道;二是,自毁丹府气海,修为尽毁。所以一般人很少选择这样极端的修炼方式。”
宋止刃插话进来,“那位都妙门曾经的少主况明尘就是修的无情道,他是雷灵根,天赋极好,十七岁就已经是元婴期,要这样修炼下去,不要七十年,即可飞升。”
“后来就不明不白死在了衡广寨,那时候的况家家主气得一夜白头,带着弟子就杀到了衡广寨,那场大战死伤无数,不过有传言,其中另有曲折。”宋止刃道。
柳清月和余晚杳听得入神,纷纷追问。
宋止刃不紧不慢喝了口酒。
“况明尘的内府元婴尽碎。”
“什么意思?”
“他,动情了。”
14. 第 14 章
明月深深映照幽幽竹林。
寂寂无声唯有虫鸣声不绝于耳。
李乘霄自大巫那里回来,恰好遇上了独自坐在屋脊上的余晚杳,温柔月色下,蓝色的裙裾在凉风下微微摆动,动人的眉眼染着点点薄愁,望向一轮明月时,恰若九霄仙子欲往神界去。
他心念微起,纵身往上,坐在了她的身侧。
“师兄是在大巫那里回来嘛?”余晚杳问道。
李乘霄点头,“后日便是神山开启时,许多细节还需要和大巫商量,苗疆不是中原,须万分谨慎。”
余晚杳轻轻地笑了,“师兄可是大乘期,九州中,不都是任由师兄来去自如,还需要这样的小心吗?”
李乘霄看了她一眼,“需要。”
九州山川来去自如,但是想要护住她不受半分伤害,就需要千万的小心。
或许是感受到了身侧的人温柔的目光,余晚杳不好意思地看向了他处,她轻晃着双腿,忽地开口问道:“师兄,先前和宋师兄聊天,宋师兄说你以前不是现在这样,师兄过去是怎样的?”
李乘霄被问住了沉默了会道:“阿杳,我的过去太遥远了,我已经回忆不起来了。”
余晚杳在这句话里面感受到了苍凉落寞,她转过来头来,望向师兄的那一眼,有些说不出的心疼,“师兄是不是很孤独?”
李乘霄心念一起,“过去数百年或许曾经有过,阿杳,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余晚杳望着起身的身影,眼神百般眷恋。
她会一直陪着师兄的,不会再让他有孤独的时候。
望着月色下师兄的影子,她往前走了一些,让两人的影子交缠在了一起,见到得逞,嘴角不由得轻轻上扬。
“阿杳,在看什么?”
“啊?”
李乘霄的眼里有了一丝笑意,“进去吧。”
余晚杳笑着挥手,“那,明日见!”
距离神山开启还有一天。
有了宋止刃的嘴皮子忽悠,她和柳清月也能离开住宿的地方,到衡广寨各处走一走。
她还是不放心昨日的那个小姑娘,在茶铺喝茶的时候,她没忍住向那个大娘问了小姑娘的事情,“我也许能试着给她治疗一下嗓子的隐疾,大娘,您知道她在哪里吗?”
还在热情给神算子添茶水的大娘脸色微变,“那就是个疯婆娘,天天疯疯癫癫的,这会儿谁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一个外族人就别操心了,族长会照顾她的。”
余晚杳不相信昨天那个凶巴巴的族长会帮小姑娘,可是再问下,那个大娘也不愿意多说了,柳清月也一再暗示她不要多问了,她们在苗疆,首先就是要不惹事。
她心不在焉的喝着茶,本来早上她想要找师兄的,可是师兄和大巫不知道去了哪里。
“阿杳,别多想了,我看那个族长也没恶意,她会没事的,我们去前面看看吧,今天多亏了宋止刃,否则我们还要待在屋子里,走吧,散散心。”柳清月拉起她跟上前面的宋止刃。
宋止刃喝着酒笑道:“小清月这下知道我的好处了,哎,前面有卖酒的,来来给我灵石,这几天酒都要喝完了。”
柳清月无奈地掏出灵石,“要不是看在你带我们出来,我才不给你买酒,对不对,小阿杳......小阿杳呢?”
热闹的卖场外,小道上,两道人影疾行。
“金师侄,你说的是真的吗?”余晚杳手里捏着符箓,问着身侧的瘦小弟子。
金问避开她的眼神,“是啊,他们早上就去了前面的神庙,说是发现了昨天的疯子,说要教训教训她出出恶气,小师叔我们快些吧,我怕他们真的会伤害那个疯子。”
余晚杳咬紧了牙,“可恶!”
神庙是衡广寨祭祀的地方,可现在他们已经换了的新的祭祀场地,这里的神庙也就荒弃了。
余晚杳推开前面半掩的庙门,里面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来了,厚厚的灰尘让她掩住了口鼻,“金师侄,他们在哪里啊?”
金问嗫嚅半晌退到了庙门口,“对不起小师叔我也不想的,是他们逼我的......”
余晚杳脸色一变,她转身就想要出去,脚下忽然一空,她身子一轻往下跌落,挣扎几下,终究还是被深不见底的坑洞吞没了身影,石板也严丝合缝的合上。
那遗落在地上的木系符纸被风吹起,飘向了庙门。
金问眼泪都要下来了,吓得瘫软坐在了地上。
吴前捡起地上的符纸冷笑了声,“我还以为小师叔多么了不起,还不是折在了我的手里。”
何大有些不安道:“万一被发现了我们可就死定了。”
吴前鄙夷道:“怕什么,这下面可是洛河水,掉下去尸骨无存,想不到衡广寨还有这种地方,也是活该她命绝!她死了,我们也多了名额进去九黎山历练,你放心,你我不说谁都不知道,金问,你要是敢多嘴,我也要你下去尝尝洛河水的滋味!”
金问哆嗦着嘴唇,浑身瘫软地被两人提着离开了这里。
卖场那里,人已经散去。
柳清月急得不行,“怎么样?找到小阿杳没有?我回去也没看到她的人,李师叔这会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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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在哪里。”
宋止刃摩挲着下颌,“别着急,遇送既然答应了大巫,也知道师兄的手段,不会对小阿杳下手,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找遇送问问情况,你再去找找。”
遇送正在屋子里准备明日开启神山的事宜,被门外嘈杂声打断思路后,他眉头一拧,放下手里的宝器,沉着脸走了出去。
宋止刃推开拦路的弟子,“族长,我有急事找你。”
遇送挥了挥手要旁边的弟子离开,“何事?”
“跟我一起来的小师妹在你们衡广寨失踪了,我和师侄找遍了你们寨子都没找到人影,想请族长出面,号召族中人一起帮忙寻找。”宋止刃焦急说道。
遇送冷哼道:“找遍寨子?我早说了,不许你们离开住宿之地!若是因此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也是要你们自负!我不会出面,明日神山还要诸多事宜需要处理,请回吧,再有这样的事情,那便请你们离开寨子!”
宋止刃急躁又自责,还想多说,一股强压逼来。
遇送根本来不及抵挡,转眼间已经被长剑抵住了咽喉,那强烈的杀意让他不敢乱动。
李乘霄眉眼冷寒到了极点,“下令,找人。”
遇送怒道:“李乘霄,这是在我衡广寨,你敢!”
李乘霄眼眸中的盛怒几乎压不住,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若是她有事,莫说区区衡广寨,就是整个苗疆,我也照灭不误,你若是不信,大可一试!”
宋止刃在旁边道:“族长,我师兄说得出就做得到,此事是我引起,待到找到我小师妹,我再赔罪。”
遇送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可他不敢赌,他知道李乘霄的,他在没有成为玉清仙君时,那根本就是个魔,“好,我答应!来人,持我手令,下令寻人。”
一向寂静的苗疆衡广寨瞬间喧闹起来,人声鼎沸下是各路弟子手持火把在各处寻找失踪的余晚杳。
齐楚越站在高处,望着夜色下汇成小河一般的火把,眼神冷到了极点,他掉头就跑到了吴前的屋子,一脚踢碎了木门,怒气把里面的金问吓得瑟瑟发抖。
“是不是你们做的?吴前呢?吴前呢!!!说话!!!说话!!!别逼我杀你!!!”齐楚越咬牙怒吼道。
金问想要说话,一张嘴毒血滚落了出来,“他们,他们跑了......他们......小师叔......”
齐楚越眼眸红的可怕,“她在哪里告诉我!告诉我!!!!”
他无论再怎么摇晃,金问也开不了口。
齐楚越一身的魔息再也藏不住,提剑冲出了门。
15. 第 15 章
月色下的竹林寂寂无声。
两道身影极快地穿行在其中。
何大扶着一根竹子再也跑不动,他瘫软地坐在了地上,“吴师兄,事情真的闹大了,我们怕是跑不了了。”
吴前一拳砸在旁边的竹子上,竹叶漱漱而落,他双眼猩红,“也不知道那个余晚杳给李师叔灌了什么迷魂汤,一向都不近女色的玉清仙君现在跟入魔了一样,要是被他抓到,我们的下场要被余晚杳惨上千百倍,快点起来!”
何大有气无力地踉跄着双腿站起来,“师兄,我们对这衡广寨不熟悉啊,我们能跑到哪里去?现在满寨子的人都在找我们,我们要不还是回去,求求李师叔放过我们吧。”
吴前凶狠道:“你以为你回去能活着?别妄想了!”
何大心里也明白,他哀叹一声扶住了额。
本来那件事做得是天衣无缝,下午,寨子里突然骚乱起来,紧接着,整座寨子的巫师和蛊师都出来找余晚杳了,金问吓得魂不附体竟然要出去告发他们。
他们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让金问毒发后,两人躲开追捕沿着小路准备逃出衡广寨。
吴前用剑劈开前面拦路的荆棘咬牙道:“等到我们离开了衡广寨,就回去,我爹好歹是云仙派的长老,会没事——”
一柄泛着流光的长剑斩落在两人跟前,剑气激荡中还夹着说不清的强烈嗜血气息,离得近的何大受到影响最大,一下跌飞出去,摔在地面猛地喷出一大口血来。
吴前惊慌后认出了那柄剑他掩饰住内心的慌乱怒吼道:“齐楚越,我知道是你,滚出来!”
幽幽竹林深处,蓝衣的少年缓缓走出。
吴前像是见了鬼一样连忙后退,“你,你......”
齐楚越走到断流剑的旁边,慢慢地将剑/拔出来,眼眸中是滔天的怒火,他笑了,“原来真的是你们,说,小师叔在哪里?”
吴前怒笑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他惊恐地看着滚落在地的手臂,钻心的痛感一下走遍奇经八脉,他疼得满地打滚,“齐楚越你竟然敢砍我手臂!”
齐楚越笑道:“我等下还要砍你另一只手。”
吴前知道齐楚越不是在开玩笑,他急忙道:“我告诉你,你过来,过来......”
齐楚越半蹲下来凑近他的唇边,想要听清楚。
一道寒芒自吴前手中蔓延开,散落开刺中齐楚越的脸颊,血水顿时淌了他的一脸,吴前见得手,不要命地就要跑开。
齐楚越瞬息间追上他,手中的断流剑横在他的脖颈,“小师叔在哪里?告诉我!”
吴前笑得癫狂,“那个女人真是有本事,让你们一个个这么癫狂!我知道我说了你也不会放过我,嘿嘿嘿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好了!齐楚越你——”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齐楚越笑了起来,他手腕一转,手里的剑贯穿了吴前的身体,血水喷了他一身。
还在那边躺着的何大吓得魂不附体,谁能想到往日里温润开朗的少年,这会儿犹如修罗,他想要偷偷溜走,还没起身,一股剧痛从他的四肢百骸漫开。
“人还没死多长时间,魂魄还在,用搜魂术,快!”齐楚越冷眼看向还在炼化何大尸身的男子。
少年笑了声走到吴前的尸身前,掌心抵住他的天灵,半晌后睁眼道:“神庙洛水,别去了,那水除了大乘期,谁掉下去都要死,先和我去九黎山。”
齐楚越甩开他的手眼里都是悲愤,转头就朝着神庙的方向发足狂奔。
少年眼里浮出一丝轻蔑,“愚蠢。”
衡广寨,神庙。
遇送不情不愿地往里面走,“寨子里各处都找了,现在就剩这里了,要是找不到,玉清仙君,此事和我寨子也无关了。”
李乘霄往身后看了眼神色冷漠至极,“无关?要是找不到阿杳,衡广寨,无人幸免!”
遇送怒了,“玉清仙君,你未免太过分了!”
宋止刃连忙上前拦在两人中间,“好了好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小阿杳,先进去先进去。”
李乘霄衣袖一挥,破烂的木门一下被震荡碎裂,里面的光景一览无遗,根本藏不了人!
遇送完全能感受到那股近在咫尺的杀意,他眼里有纠结,回头看了眼举着火把的族人,一咬牙准备开口,“玉清仙君——”
一道剑气落下,神庙的地板尽数碎裂。
那暗藏着的洞穴也展露无遗。
李乘霄纵身往下,很快没了踪影。
宋止刃震惊道:“是洛河水的气息!这下面竟然是洛河水!遇族长,你们为什么要把洛河水掩盖起来?”
柳清月焦急万分听后怒道:“谁知道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洛河水对于大乘期以下的境界那就是致命的伤害!小阿杳会不会,会不会......”
她说着眼泪漱漱而落,顿时六神无主起来。
宋止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小阿杳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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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天象,只是,小阿杳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遇送看到宋止刃怀疑的目光怒声道:“我既然答应了大巫和李乘霄,就不会食言!我也没必要和她一个小丫头起冲突,还要用洛河水杀了她!”
“昨天我们救下一个小姑娘,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和我们起了冲突,谁知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把小阿杳骗到这里来!”柳清月情绪激动道。
遇送双目怒睁,还要怒吼。
神庙门口传来轮椅转动的声响。
大巫被推着往里面来,他哑声道:“两位,此事和遇族长无关,你们其中的一个弟子死在了住宿的地方,是被下了毒,不是苗疆的毒,我想其中曲折你们应该猜到了一些。”
柳清月又惊又怒,“是他们!他们竟然敢这样做!”
遇送被洗刷了身上的罪名理直气壮起来,“那个姑娘是我们族中私事,无论如何都和你们无关!大巫,如果那姑娘有事,还请您主持局面。”
大巫沉默了会道:“那丫头应该会没事的。”
深不见底的深渊下是暗自流淌不息的洛河水,河面泛着粼粼幽蓝光芒,在这地底是说不出幽美。
李乘霄走在两岸,放开神识搜寻余晚杳的下落,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抖得厉害,他生怕错过一丝关于她的气息。
洛河水对大乘期没有致命伤害,但是长期在地底使用仙术,还是会伤害灵脉内府。
也不知在里面找了多长时间,周身肆意释放的灵力经过洛河水反噬到他身上,墨色的衣袍渗出血水来。
“谁!!”李乘霄反应极快。
他一把掐住在乱石后窥视的人影,眼里透着杀意。
被他掐住脖子的小姑娘双腿乱蹬,手指不住地指向前面的河水,脸色涨得通红。
李乘霄丢开了她沉声道:“你知道什么?”
那小姑娘手忙脚乱地比划起来。
李乘霄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毫不犹豫地转头跳进了前面的河水中,在洛河水中找余晚杳的身影。
洛河水中,幽蓝的微光下,一道身影沉沉浮浮,随着水波不知飘向何处去。
李乘霄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带入怀中。
“阿杳,醒醒。”
“师兄......”
“是我。”
察觉到怀中人气息慢慢地微弱。
他低下头去,吻住了她的唇。
一缕灵息缠绕在两人唇齿间,慢慢地落回她的体内。
16. 第 16 章
晨光微起,喧闹了一晚的寨子也安静下去。
宋止刃推开眼前的屋门,见到那惨死的金问不禁摇了摇头,他对这位小弟子有印象,平素是个不多事的主,被毒杀很有可能是准备和他们说明真相,只是,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就被灭口了。
柳清月匆匆进来看见这一幕皱紧了眉,这次历练下山,还没到九黎山,就出了这些糟心的事,祸起萧墙,最是让人恼火的。
她稍稍平复了心情道:“有人在竹林发现了吴前他们的尸体,不知道是谁杀的,但可以肯定修为绝对在元婴期以上,还有,齐师侄也不见了踪影。”
宋止刃眼里也有了愁色他摩挲着下颌沉声道:“齐楚越也不见了?看起来,事情有些复杂啊。元婴期以上的修士为什么要杀了吴前他们?但至少能肯定不是寨子里的巫师动的手,就像昨晚遇送说的那样,他没必要和我们作对。”
柳清月头疼起来,“也不知道这趟回去怎么和掌门交代,对了,小阿杳醒来没有?”
宋止刃摇头道:“还没有,遇送族长那里已经想办法拖延开启神山的时间,但愿小阿杳早些苏醒过来。”
柳清月抱着剑蹙眉走出了屋外,望着雨雾下的寨子,她的心也跟着阴霾起来。
对面的屋子里,淡淡的药香萦绕未散。
余晚杳像是做了一场悠远的梦,梦境中虚虚浮浮,她孤独的行走在暗无天日的荒凉的地方,河水逐渐漫上她的双膝,冰冷刺骨的滋味渗透她的五脏六腑。
她又慌又怕眼泪也跟着落下来,在那河水要没过头顶时,温暖的怀抱将她捞了起来,牢牢地拥在了怀里。
“师兄!师兄!”她胡乱地抓着惊慌地叫着醒来。
还在盘膝打坐的李乘霄箭步奔向前,握住她在半空中乱晃的手,“阿杳,莫怕,我在这里,没事了没事了。”
余晚杳眼圈倏然一红哽咽地颤声道:“我是不是还在洛河水里面,这,又是幻境吗?”
李乘霄握紧了她的手,“我们已经从洛水底下出来了,阿杳,这,不是幻境。”
感受到那掌心相握的温暖,余晚杳心情慢慢地平复下来,她由着李乘霄扶着坐好,想到那日的情形仍是心有余悸,她握紧了手里的茶杯后怕道:“要不是小莫我根本活不到等师兄你来救我,小莫......小莫!师兄,你有没有看到她?”
凳子被撞翻在地,藏在帘幔后面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走了出来,脏污的脸上洋溢着藏不下的喜色。
余晚杳缓了口气,“太好了,你也没事,师兄,在洛河水地下,是小莫想办法帮我抵住洛河水侵袭,小莫,谢谢你。”
小莫腼腆地摇着头,开始用手比划着。
“你说,你要感谢我那天帮你?其实我都没有帮到你,小莫,你为什么会在洛河水地下?”
小莫捏着衣角低下了头,她迟疑了好会儿准备比划,忽然脸色一变,从旁边开着的窗户窜了出去。
“玉清仙君,能进来吗?”遇送的声音响起。
余晚杳心下疑惑看了眼李乘霄,李乘霄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掌,右手一挥,让门口的遇送进来了。
遇送手里还提着纸包,“这是我族中疗伤的圣药,余道友自洛河水受伤,这药能帮她尽快的恢复真元。”
李乘霄不置可否,“神山何时开启?”
遇送坐了下来,“我来正是为了此事,要不是因为前两日的突发情况,神山本该早就开启了,明日是最后的期限,要是错过了,连我等族人也无法顺利进入,再等,便是七十年后了。”
“神山不能随意开启吗?”余晚杳好奇问道。
遇送点头,“神山是上古神祇修炼的地方,自带神性,我等族人恰逢机缘有了能进入神山的资格,但是也需要窥得神山开启的时机,玉清仙君来的正是时候,这段时间神山出现了难得的时机,能让我等进入。”
原来是这样,余晚杳若有所思。
李乘霄嗯了声道:“那就明日。”
遇送起身拱手道:“那我这就去准备,就不打扰了。”
余晚杳纳闷地笑道:“师兄,你有没有发现这位族长态度好了很多啊,明明前面还很凶的,对我们都是很冷漠的。”
“小阿杳,那是因为那日他差点被我们李师兄斩了人头了,你是不知道李师兄得知你不见了,那副样子,啧啧。”宋止刃晃着酒葫芦慵懒地笑着走了进来。
余晚杳偷看了眼正襟危坐的李乘霄,她难以想像宋师兄嘴里失控的师兄是怎样的模样,不过听到宋师兄说的话,她心里很开心很开心,师兄是很在意她的。
柳清月前后脚也走了进来,“那位族长就是欺软怕硬,李师叔没有那一剑吓到他,他对我们都是爱答不理的态度,还因为我们救了个小哑巴,大发雷霆。”
宋止刃右手支着脑袋道:“这遇送确实很古怪,这寨子都很古怪,他为什么要把洛河水藏起来呢?”
“先别说他了,洛河水能伤到大乘期以下的修士,小阿杳你是怎样没事的?你都不知道我在上面都要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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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柳清月心有余悸地说着坐在了她的旁边。
余晚杳看了眼敞开的窗户道:“是那天那个小姑娘救我的,方才,遇送一来,她被吓跑了,我还想问她怎么在洛河水地底的,她好像对那里很熟悉。”
宋止刃笑了声抱着手臂道:“这苗寨越发有趣了,也不知道这背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师兄明日神山开启,我们要千万小心才是,免得被人算计了。”
李乘霄轻应了声又看向余晚杳,“明日,你跟我去。”
柳清月讶然道:“师叔,小阿杳的伤都没有好,不让她在这里休息吗?神山那里危险莫测。”
李乘霄道:“我不在这里,任何人,我都不放心,神山虽然危险,我也可护住阿杳无恙。”
余晚杳定定地看向李乘霄心头像是暖流缓缓淌过,说不出的熨贴舒服,她温柔笑笑,“师兄,明日神山我不会拖你后腿的,我现在灵气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宋止刃见状摇头笑笑,手肘推了推前面的柳清月,“我们还是先走吧,免得破坏了这好氛围。”
柳清月还在纳闷间已经被宋止刃拖着准备离开了。
“柳姐姐,金问他们呢?你们怎么处置的?”余晚杳被宋止刃说的脸颊又飞起微霞,看到他们要走,连忙追问道。
柳清月眼神微黯,看了眼宋之刃,见他没有阻止,转头将几人的情况都告知了她。
余晚杳有些吃惊,她虽然厌恨金问诓骗她,但乍然间听到他们的死讯,还是有些猝不及防,何况,齐楚越还不见了!
她有些着急道:“那,你们有齐师侄的消息了吗?”
柳清月摇了摇头,“我和宋止刃找遍了苗寨也没看到人,连地底的洛河水都去了,小阿杳你先好好休养,齐师弟的事情,我会上心的,别太担忧了。”
等到两人都离开了,她还是没有从恍惚中恢复过来。
“师兄,他,会有事吗?”余晚杳有些难受。
李乘霄轻轻扶着她的肩头道:“你现在要做的是好生休养,明日的神山之行,需要万分的小心,至于齐楚越的事情,交给我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余晚杳轻轻地点着头,在李乘霄哄着下重新躺了回去。
齐楚越是她在云仙派难得的好朋友。
她实在不想他出事。
窗户的风不住地灌入进来,她有些睡不稳,掀开被褥准备关上窗户时,讶然地盯着出现在窗户那里的小莫。
“你说,你知道齐楚越去了哪里?”
17. 第 17 章
衡广寨依着九黎山搭建,凭着山脉的灵气得以修行,繁衍出无数优秀的巫师。
遇送虔诚地在祭坛前叩拜,左右各自盘膝坐着三名化神期的巫师,他们的身旁都放着法器,法器随着遇送的呢喃施法,逐渐泛起鲜艳的红色光芒。
余晚杳抬眼看向苍穹,明明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瞬间便已经是乌云似倾翻的墨汁一般浓稠,翻滚的墨云让她心头沉沉的,她下意识地捏住了两张雷系符箓在手。
“神山......开了!”遇送激动地站了起来。
余晚杳瞳孔一下放大了,她不敢置信眼前所见的。
明明前面是广袤的旷野的,怎么忽然间多了一座直拔云霄的山峦,那山体的气势让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李乘霄握住了她的手,“跟紧我。”
宋止刃见状也把酒葫芦别在腰上,回头朝柳清月笑道:“小清月要不要给灵石换师叔我护着你啊?”
柳清月哼了哼,一把打开他的手,提剑往前面黑黢黢的山峦入口走去,“不用!”
宋止刃抱着手臂摇头笑了笑,转眼间追了过去。
神山开启是难得的机缘,寨子里的巫师自然也不甘落后,争先恐后地往前面的漩涡处飞去。
遇送走在最后,他意味深长地往寨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用染血的手指极快地在祭坛的旗帜上手写了几笔,这才纵身往前面的漩涡深处飞去。
“哎哟我的老腰,小清月扶一把扶一把。”宋止刃揉着摔疼的腰向旁边的柳清月伸出了手。
柳清月不情不愿地拉住他的手,一把扯了起来,“都怪你,非要和我讨要灵石,你看我们都和小阿杳他们走散了,这座神山范围这么大,我们怎么找到他们?”
宋止刃抱着手臂暗自偷笑了声,跟在柳清月后面走着,“师兄他都大乘期一步渡劫成仙,你还担心他们?这神山凶险莫测,小清月,可要跟紧师叔我了,哎,这次不要你给我灵石。”
柳清月看不惯宋止刃这没心没肺还有几分无赖的样子,她剑气扫落前面的荆棘,径直地往前面走去。
“小清月怎么不走了?”宋止刃笑道。
柳清月面色寒冷扬剑出鞘,剑气铮铮。
宋止刃意识到不对劲,他轻轻推开柳清月,看到眼前一幕,眉头也拧住了。
神山是上古遗址,传送去的地方也各不相同。
余晚杳再睁眼时,已经是在一片荒芜的沼泽地,她下意识地往身旁看去,黑衣映入眼帘瞬间,心一下落了回去。
“柳姐姐他们去了哪里?”余晚杳惊讶道。
李乘霄道:“应是传送到了其他的地方,宋师弟是化神期,柳师侄也是元婴期,不必担心他们,先往前面探探路。”
余晚杳心里稍稍安定了下来,跟在李乘霄后面默默地走着,脑子里全是昨晚小莫和她说的话。
“师兄,齐楚越真的来了这里?他为什么不等我们?还有,神山没有开启,他是怎么进去的?”余晚杳心里很多疑问。
李乘霄停了下来,“这些问题要找到齐楚越才知道答案,阿杳,你看前面。”
余晚杳顺着李乘霄的视线望过去,惊讶地往前走了走,“这是城镇?这里不是神山吗?是幻境?”
李乘霄沉默了须臾道:“以我的修为目前探不明白其中真假,能做到这个地步,除了上古的四相蕴,别无其他了,等等。”
余晚杳被叫住有些不明所以地转头看去,乖乖地站在原地,等着李乘霄的下文,恍惚间手掌多了一枚赤红的玉珏,她轻轻地抚摸着掌心还温热的玉珏,轻笑道:“这玉珏中的赤色光焰还在流转,师兄,这是什么法器?”
李乘霄见她这般眼神也温柔了几分,“这是列缺,是我养的本命仙剑,化神期以下,无人可伤你。”
本命法宝,是修仙者用自己的精血温养,和自己心神相通,遇敌时候,在极少损耗自身灵力的前提下,能做到剑随心起。
随着李乘霄的念诀,她手里的玉珏瞬间化作了一柄赤红的长剑,赤芒流转,灵气浓郁。
“师兄,这是你的本命仙剑,我,我不能要。”余晚杳知道这剑的珍贵,推托着就要还给他。
李乘霄温柔笑了笑,剑指轻轻拭过她的食指,指尖的殷红血水瞬间没入剑身,起初长剑还在震颤想要脱离余晚杳的掌心,最后在李乘霄的压制下,剑身逐渐稳定下来,最后绕着余晚杳一圈,停在了她的身前。
余晚杳回过神来惊讶道:“师兄!你让它认我为主了?”
李乘霄笑道:“现在你的修为,也能掌控这剑了,阿杳,从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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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的本命剑了。”
余晚杳犹豫了好会,指尖轻轻触碰身前的长剑,在李乘霄温柔的注视下,伸手握住了剑柄,将它纳入灵府后,眼圈倏然红了。
李乘霄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怎么哭了?是不喜欢?”
“没有......是师兄对我太好了......”余晚杳眼眸带泪笑道。
李乘霄轻声笑了,“太好了也要哭?”
余晚杳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
“师兄前面的城镇好像有斗法声?”余晚杳敏锐地捕捉到那细微的声响,心情一下紧张起来。
李乘霄眼眸神色一顿,“走吧,去看看。”
幽幽的神山在踏入那座突兀的城镇时,清冷幽静一下被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人间的喧哗热闹。
“竟然是中品级别妖兽!追!一定要把那宝贝夺回来!”
“往那边去了!我先过去布阵!”
几位巫师神色匆匆无视他们的存在,径直从他们身体中穿过去,踏着法宝很快不见了踪影。
余晚杳讶然道:“他们怎么会从我们的身体里面穿过去?他们,好像看不到我们?”
李乘霄环顾四周道:“这不是幻象,也非真实,而是某位大能死前的残念,以神山灵力化为己有,在这幽幽林间不住地流转她生前的执念。”
余晚杳似懂非懂地看着川流不息的街衢,连那摊贩前冒着热气的糕点都那样真实,想着,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师兄,你哪里来的肉干?”余晚杳惊喜道。
李乘霄笑了笑,“出发前顺的。”
“给了灵石?”
“......回去补上。”
余晚杳万万想不到,平素淡漠出尘的师兄,还有这样的一面,她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堂堂玉清仙君,竟然做这样偷偷摸摸的事情啊?”
李乘霄笑道:“吃人嘴软,小师妹,要替师兄保密啊。”
余晚杳笑眯眯道:“那是自然!”
“况师弟,应该就是前面了。”
“嗯。”
余晚杳嚼着肉干闻声往后面看去。
街衢上多了几个身着宗门服饰的弟子。
走在最前面的少年,清冷俊美。
“是况明尘。”
18. 第 18 章
城镇出去不远就是一座山谷。
天幕垂落,各种斗法的光焰映照的这座山谷恍若白昼。
余晚杳提着裙裾小心地藏在乱石灌木后面,发现身旁的李乘霄还站着,连忙扯着他的衣袖小声道:“师兄,你不藏匿气息?万一被发现了,那可麻烦了。”
李乘霄闻言笑了出来,看着余晚杳那疑惑的眼眸,越发觉得有趣他半蹲下来,直视她的眼眸笑道:“阿杳,这里是残念遗像,我们是游离在外的,你就是走到他们的跟前,也不会被发现。”
余晚杳一下反应过来羞得脸颊一下滚烫。
她到底是有多后知后觉啊,是不是落在师兄眼里,她就是个呆呆笨笨的人啊?真是太丢脸了。
李乘霄瞧着她这窘迫的模样,笑意渐深,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你是头回遇见这样的残念遗像,害怕,很正常。”
余晚杳调整好心态重新往前面的山谷望去。
那里的斗法已经到了最激烈的地步。
先前在城镇遇到况明尘,师兄说他曾经也找过衔金蕴,跟着他,或许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
山谷的中央,况明尘身后跟来的同门师兄弟已经死去不少,对面的大巫也是差不多的伤亡,余下的大巫神情狰狞,手里还紧握着法器,怒目圆睁。
“我们衡广寨和你们都妙门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们竟然敢跑到我们的地盘上夺宝!岂有此理!”大巫怒道,手里的法器往前一挥,血色的薄雾瞬息笼住了况明尘。
就在余晚杳替况明尘捏一把汗的时候。
一道凛然的剑气破开血雾,剑光熠熠,瞬息间取走了最前面大巫的人头,剑锋一转,将大巫想要逃离的元婴也当场斩杀。
况明尘踏着大巫的尸身,走向其余惊骇的巫师,“宝物给我,要么,死。”
其余的巫师相视一眼,转身就踏着法器要逃离。
况明尘眼眸一冷,手里的长剑照着前面要逃的巫师,就是凌厉一剑,剑光灼灼,映照日月。
余晚杳还想看,眼前忽然一花。
强烈的空间震荡让她险些从站的地方摔落下去,幸亏李乘霄反应极快,带着她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再睁眼时,已经不是那座山谷。
“师兄,这里是衡广寨?”余晚杳问他。
李乘霄放眼望去,这里确实是衡广寨。
是几十年前的衡广寨。
这位大能的残念瞬息万变,呆的时间长了,容易分不清现实虚幻,得尽快通过况明尘得到关于衔金蕴的消息才是。
“阿杳莫要乱走。”看到余晚杳孤身离开,李乘霄想也没想牵住了她的手,温声道。
余晚杳神情有些激动,“那个人,是不是小莫?”
李乘霄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山坡上载歌载酒的一群人,在里面果然见到了大碗喝酒的小莫。
相较于他们看到的落魄可怜,现在的小莫穿着苗疆的祭司长袍,明艳娇俏,眉眼间是说不出的恣意。
“况明尘呢?”缓过来情绪的余晚杳纳闷道。
李乘霄握紧她的手跟上了前面端着酒离开的小莫,他要是没有记错,况明尘应该是被抓住了。
“神灵大人,这是我们族中最好的美酒,您不愿意参与庆功宴,这酒代表着我们族人的心意,您一定要喝。”小莫诚恳地向背对她坐在横栏上的白衣少女道。
白衣少女轻轻嗯了声,“我等下喝。”
等到小莫离开,少女转过身来,带着食物喝酒去了旁边低矮的被施了咒语的囚牢。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余晚杳他们看到了失明的况明尘。
“你们要杀尽早杀了我就是,何必这样!”况明尘摸到身前的美酒和食物,咬牙怒道。
少女弯腰走了进去,在他的对面坐下,托着腮仔细地看着他,轻轻地笑了,“我不杀你,你吃完了,我就送你出去。”
况明尘显然是怔住了,“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少女无辜地道:“花样?我没有玩花样啊。”
况明尘气极,“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修仙者,你要杀我,犹如碾压一只蚂蚁,何必这样玩/弄我!”
少女托腮摇头,“你为什么总要生气呢?我说了,等下会送你离开这里,你不信我吗?”
况明尘冷哼道:“你是他们的神灵,为何帮我。”
“神灵?我在寨子里三年,每天被他们朝拜,给他们赐福,帮他们赶跑来犯的坏人,喏,就是你这样的。这里和九黎山一样,一样的无趣,我,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少女认真地道。
况明尘在想她的话真假,远远地似乎有声音传来。
少女空灵般的笑声响起,一把扶起了他,“看来要被发现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去哪里好呢?”
“临江郡。”
“......怎么走?”
余晚杳他们眼前短暂的陷入黑暗。
再睁眼已经是临江郡。
来往熙攘的街道,白衣孤冷地穿行在其中。
“哎,姑娘,你还没给钱呢。”包子老板冲出来扼住白衣少女的手腕着急道。
白衣少女疑惑了须臾笑道:“我身上并无银钱,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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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药,你挑选一类。”
老板气得破口大骂,“看你人模人样的,还敢骗吃骗喝,走,跟我去见官!”
少女把手里的包子放回去,“还给你好了。”
老板都要气晕了还要拖着少女走,眼前一花,已经有人挡在了她的前面,“她的钱,我给。”
少女重新把包子拿回来,眼珠一转后又多选了几个,“反正你有钱对不对?”
况明尘冷着脸不说话,偏生后面的人还要买个不停。
“这个鸭子好可爱!!!我要!”
“......哎,姑娘钱......”
“多少。”
“哇!好漂亮的簪子,我要!”
“.....给。”
“啊,你看你看那个凡人他竟然会嘴里喷火哎。”
“......嗯。”
况明尘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冷脸陪着她坐在了馄炖摊前,听着她一遍遍地喊着再来一碗,他嘴角都要抽搐了。
旁边的一桌,余晚杳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少女,突然觉着手里的肉干都不香了,“师兄,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她想念包子烤鸭水煮鱼了。
李乘霄摇头道:“这处残念遗像怕就是这位神灵的,我方才试过,竟然无法强行离开,怕是要跟着她的残念经过一遭,方能寻到机会出去。”
余晚杳哀叹一声别过脸去,大口咬着手里的肉干。
李乘霄看到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轻声笑了,“出去后,这些都给你买,先用手里的肉干解馋。”
“少主,家主有命要你即刻回去。”中年男子恭敬地向坐在馄炖摊前的少年道。
况明尘没有说话转头给白衣少女桌前放下了银钱袋子,“这些足够你在临南郡吃喝,你我就此作别。”
“......是银钱不足?我再——”
“我在这里就认识你,明尘,我不要一个人待着。”
况明尘眉头微动,没有说话,跟着中年男子离开了这里。
余晚杳托腮看向落寞的白衣少女,“她好像很孤独,我们要不要追上况明尘?”
李乘霄摇头,“这是她的残念,随她的心念变化,看起来又要变更地方了,阿杳,坐过来一些。”
余晚杳听话地坐过来,在陷入黑暗瞬间,她下意识地抓住了李乘霄的手,往他的怀中躲了躲。
自从那年的屠村事情后,她对于这样环境,总是很慌乱。
“阿杳,可以睁眼了。”
“......这里,还是那条街?”
19. 第 19 章
夜色轻笼长街,清冷的风穿过街面,卷起枯黄的叶。
早已打烊的面铺门口蹲着白衣身影。
廊下昏黄的灯笼拉长了身影,发带在风中扬起又落下,感受到身前的光影变化,还在抱着手臂失落的少女,一跃跳了起来,眼眸里亮起星光,“明尘,你果然来找我了。”
况明尘任由她拉扯着袖子,“你是一直在等我?”
少女笑道:“对啊,不然你怎么能找到我呢?”
况明尘摇了摇头,“都妙门和苗疆一向不和,你不怕我对你不利?”
少女绕到他前面笑道:“是都妙门和苗疆,不是你和我,你的眼睛,嗯,有点麻烦,是那些大巫自爆产生的毒,不过,我会想法子治好你的,你都没见过我长什么模样吧?”
“走错了,是前面。”
“明尘!你眼睛能看到了?”
况明尘抚了抚额,“这是神识感应?你不知?”
少女点了点下颌若有所思后笑了起来,“我不知道啊,不过,很神奇,那你能看到我吗?”
感应到少女在自己跟前晃荡的身影,况明尘径直往前走,少女在后面追上去,“哎,我叫清幽,清水的清,幽静的幽。”
余晚杳站在他们后面,目送他们身影渐行渐远,她轻笑道:“师兄,神灵都是这样可爱嘛?她好像什么都不懂。”
李乘霄道:“神灵是天地造化孕育,未曾受到人间世俗教化,是这样的,接下来看看她的残念如何转化。”
余晚杳真心觉得,这一遭,真的像话本子活了过来,竟然都忘记了身处的地方,期待着后面的发展。
来自衡广寨的神灵就这样在都妙门住下来了。
神灵不谙人间事,像一阵风穿行在宗门中。
“明尘,今晚有花灯节,和我出去好不好?”
“......父亲在这里,不要胡闹。”
清幽看了眼廊上的中年人笑得眉眼都灿烂了,“宗主,我要带明尘出去,行不行?”
廊上的宗主况开和堂弟况平笑道:“你看,明尘的性子沉闷,有清幽带着,是好些了,明尘,你便和清幽去,修炼今日先行搁下,晚上晚些回来也无事。”
况明尘还没准备好,已经被清幽挽住手臂,拽了出去。
临江郡的元宵花灯节,丝毫不比中原逊色。
街面上人流如织,各色彩灯晃人眼。
“明尘,明尘,我要那个兔子灯。”
“明尘,明尘,这边,这边,哇,烟花好漂亮!”
清幽拉着况明尘欢快地跑在街面上,眉眼都是喜色。
余晚杳流连在街面上,想要去触摸那些花灯,掌心穿过去一片虚无,她反应过来有些失落。
李乘霄察觉她神情变化哄着笑道:“出去后,也快元宵佳节了,到时候,一起去看花灯。”
余晚杳笑着点头,一抬眸,夜幕上烟花炸开,流光溢彩赢得下面一片喝彩,她偏头看向身侧的人,他的眉眼在华光下,优越的让人屏息,不自觉地沉沦。
“阿杳,瞧我做什么?”李乘霄笑道。
余晚杳笑道:“师兄好看。”
李乘霄哑然失笑,眼里都是柔情,“阿杳,也好看。”
余晚杳笑着低下了头。
“明尘,这里能许愿呢?我们也买个河灯吧。”清幽笑着挽住况明尘道。
况明尘道:“你就是神,还需要向谁许愿?”
清幽认真地想了想笑道:“那,你向我许愿好了,神明赐你愿望成真,好不好?”
况明尘没有兴趣,转身要走。
清幽跟上去,“你没有心愿?你看,他们都有呢。你要财?嗯,都妙门不缺钱;你要权?看起来,你也不喜欢......”
“我一心修道,祈求哪一日飞升成仙。”况明尘道。
清幽点了点头,“成仙?那我目前好像不能帮你.....”
况明尘也没想过要她帮自己,“成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还想去何处?”
清幽兴致阑珊地摇头,“我们回去吧。”
况明尘沉默地跟在她的后面回到了都妙门。
都妙门在灯节后的两日,迎来了一场大雪。
清幽在屋子中等到了况开。
况开难抑激动,“姑娘真的能治好明尘的眼睛?”
清幽点头,“能,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我要一个不被人打扰的地方,还有,先别告诉明尘。”
况开拱手弯腰道谢,很快安排好了一切。
幽暗的密室中,血水顺着刀刃滑落到碗中。
余晚杳见状皱眉道:“竟然是需要神明的心头血炼制成解药吗?她这样,是会对她自身造成伤害吧。”
李乘霄视线全落在了握着刀颤抖着手的清幽身上,他想要走近一些,眼前的一幕忽然化作了虚无。
廊下花落又花开,冬去春来。
清幽自密室中出来,当即就提着裙裾去见况明尘。
“你不是回去了苗疆?”况明尘对于再次看到她很是淡然,他的眼睛还没完全恢复好。
清幽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关于眼睛的事情,侧门出来了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姑娘,她眉眼间有着骄矜,自然而然挽住了况明尘的手臂,“明尘,这位是谁啊?”
况明尘淡然道:“认识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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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找我,有事?”
清幽极力地忍着泪水笑道:“我,没事......”
“既然认识,那就留下来,三日后是我和明尘结契的日子,来客不拒。”姑娘高傲地笑道。
清幽强笑地摇头,“不了,我准备回去了......”
走出都妙门,竟然下起了薄雨。
况明尘追上来时,她黯然的眼眸还是浮起了光的,她红着眼笑道:“明尘,你喜欢那个姑娘吗?”
况明尘沉默。
她接着笑道:“那我呢?”
况明尘依然沉默。
“我修的是无情剑道,我不会对任何人动情,选她,不过是宗门的选择。”况明尘淡淡道。
清幽难受地不行仍是笑道:“可我不行呢,我好像动情了,小莫和我说,人间的情爱是神明不能沾染的,我,我控制不住自己......明尘,你不要和她成亲结契好不好?”
况明尘把伞交到她手中,沉默地转身离开。
她撑着伞浑浑噩噩地回到衡广寨,一眼看到了向她招手的小莫,她鼻子一酸,小跑过去,抱住了她,哭得伤心。
小莫着急地不行,轻轻地推开了她,“清幽,你先和我离开,这里危险。”
清幽茫然地看着她,下一瞬间,平地起了阵法,将她困在了半空,她无法动弹。
阵法外,是衡广寨的,还有,都妙门!
都妙门的况开在和衡广寨的遇送交流着什么。
阵法结界隔绝,她听不见。
可旁观者余晚杳他们却听得很清楚。
“她知道衔金蕴的下落?而况明尘在找衔金蕴的下落,一开始,这就是一场阴谋?”余晚杳气得手抖。
被放下来禁锢的清幽也明白过来,她眼眸含泪质问道:“况明尘呢!他既然想要衔金蕴,为什么不亲自来!”
况开笑道:“明尘已经探明你的身份,这就足够了,他过两日还要结契成亲,来不了。对了,多亏你自剜心头血,不然还没这么容易困住你这个神灵,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了,遇族长。”
遇送沉着脸上前,小莫扑了过去哽咽地磕头哀求,“族长,她是我们寨子的守护神啊,她救了我们多少族人,我们怎么能恩将仇报,族长!”
“把祭司拉开!将神灵关到洛河水下,她何时愿意开口,何时就放她出来。”遇宋冷漠地下令。
清幽笑得血泪都淌满了一脸。
过去他们需要她时,三叩九拜,求她赐福。
现在要得到上古至宝,就残忍地对她。
这就是她离开九黎山要庇护的人!
“啊————”
20. 第 20 章
洛河水是浊气所化,千百年吸纳无数恶念孕育而生,对于心神清明的修真者和神明,都有致命的伤害。
幽暗的溶洞下,洛河水在阵法的推动下,浪潮一波一波冲刷着被锁仙链吊在洛河水旁的清幽,她素来洁净的袍子现在早已破损的不成样,被洛河水伤了的血肉无法愈合,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经受着水汽的再一次侵蚀。
空灵的铃铛声在溶洞中响起,一道身影极快地跑进来,在看到眼前一幕,踉跄地跪在了清幽的身前,哭得不能自已。
“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从九黎山带出来的,你是天地造化孕育而生的神灵,终究是不能涉足人间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送你回去的。”小莫愧疚地哭泣道。
清幽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信错了人,神明是不能贪恋人间情爱的,可我偏偏......或许这就是惩罚......衔金蕴......我是不会给他们的......”
小莫拼命地摇着头,“不是的,是他们,是人太狡诈了......有人要来了......神灵大人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清幽望着消失的身影,眼睫低垂,落下一片阴影。
“明日,神山就会重启,你要是能带着我进去找到衔金蕴,我便放了你,否则,洛河水下,越是灵力越强越是痛苦,到最后,逃不过神魂俱灭的下场。”遇送冷眼相看漠然道。
清幽笑了笑,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去。
遇送怒哼一声拂袖离开这里。
要不是这里是一场残念梦境,余晚杳保证她一定会把遇送也丢到洛河水里面去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神灵,她无法相救,眼眸一下红了,难受地捏着衣角。
李乘霄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温言道:“阿杳,不要太自责,这里的一切都是发生过的,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改变不了。”
余晚杳当然知道,她有些不忍再看下去。
短暂的黑暗后,是喧闹的声响响起。
她适应了光线后,心猛地一跳,不由地往前走了走。
溶洞中,小莫已经把阵法禁制打开了,清幽半跪在地上,旁边是遇送带来的巫师,将她们团团围住。
遇送狰狞地掐住小莫的脖子怒不可谒,“你竟然敢私放她?毁我寨中千年难遇的机缘?”
清幽想要去救人,这些天洛河水早已把她伤得施展不出半分灵力,她哑声道:“神山要开启了,带我去吧。”
遇送满意地笑了丢开小莫,“果然是神女啊,心怀苍生,好啊,早这样不就行了,来人,扶起神女,去神山!”
小莫想要跟上去,左右已经有人拦下了。
遇送藏下眼里的凶光笑道:“神女放心,她是我族中人,我绝不伤害她,我能对着族中神祇起誓。”
清幽眼里尽是嘲弄。
对着神祇起誓,却敢杀神。
遇送也不在意推着她就往溶洞口走去。
余晚杳已经猜到了小莫的是怎么成了哑巴的,她急忙要去阻拦那些巫师,手腕已经被李乘霄握住。
她的心沉沦到底,她应该明白的。
这里都是发生过的,她改变不了。
想着,眼泪无声划过脸颊。
李乘霄握住她的手,“出去后,遇送活不了。”
余晚杳含泪地点着头,回到了他的身侧站着。
走出溶洞,就是寨中的祭坛,也是那日他们进来的地方。
遇送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开启神山了。
清幽被左右巫师扣着肩头,她冷漠地看向祭坛下那些同样冷漠的百姓,往日里她站在这里,是受到万民跪拜的,她们叩拜着,祈求着,眼神虔诚的和今日判若两人。
“我族中要是得到了衔金蕴,那族中的人都可飞升,这等大机缘,神女莫要吝啬啊。”遇送阴冷地笑道。
清幽转头笑了声神情凄然,眼神一凛,骤然发难。
“拦下她!”遇送惊怒交加。
两个巫师没有防备,让清幽夺取了巫刀。
清幽用手里的巫刀抵住咽喉凄然笑道:“这等有巫咒加持的刀,杀我,应该很容易。”
遇送眼神一怒暗念咒语,那巫刀竟然脱离了她的手,他得意地笑着,“神女,这巫咒都得受我控制,你还是——”
他手里的蛇形巫杖还没送到清幽身前,就被一剑斩断了蛇头,剑气不减,在他的身上落下,鲜血顷刻间冒出。
吉服红衣如火,剑光灼灼映出怒视的眼。
清幽望着眼前的人百感交集,心神涣散,身子往后跌落,纤腰忽然被揽住带入他的怀中去。
况明尘眼神没了过往的淡漠,柔情中是无尽的心疼,“原来,你和我想象中长得一样,这次,换我来带你走。”
“况明尘!你不是在都妙门成亲?你疯魔了!给我下来!”况开怒吼道。
况明尘左手揽住怀中的女子,右手握剑冷漠至极的一路杀下去,脚下躺着的尸体越来越多,剑尖垂落的血缓缓淌落在旁边,那些还要杀上来的巫师都犹豫了。
况开压着怒火分开前面的巫师走到台阶上,仰头看向站在上面的况明尘,“你,你动情了?”
况明尘没有否认,“是。”
“尘儿,你修的是无情道,一旦动情会遭到反噬的,尘儿,这里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你亲手杀了她,为父会帮你重修无情道的,你还有大好的前途的,为父相信你只是一时被蒙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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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来,杀了她,回到为父这里来。”况开希翼地说着。
况明尘看了眼怀中的女子。
无情道动情,要想不被反噬。
杀了心上人证道,是最好的方式。
清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她已经没有求生的欲望了,要是他想要杀了自己,死在他手里,也是好的。
况明尘迎着况开希翼的眼神道:“我是被蒙蔽了,可不是她,是你们,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修仙者,往日里光风霁月,谁知道背地里这样龌蹉不堪,让人憎恶!”
况开心神一震,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一向听话的儿子,说出来的话,眼见着况明尘眉心涌起的黑气,他又惊又怒,“你!竟然要堕入魔道!”
况明尘纵声长笑,长剑一挥,剑气扫落想要偷袭的巫师,“仙道尚且这样卑劣,我,堕魔又何妨!今日,谁要阻我,尽管来战!不论是衡广寨,还是都妙门!尽管,来!!!!”
况平上前拉住况开,“大哥,这小子已经六亲不认了,不能让他带着那神女离开!”
“都妙门听令,杀!”况平已经提前下令了。
况开哆嗦着嘴唇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背过身去。
况明尘是个少见的天赋剑修。
他十七岁就是元婴期,剑法卓然。
可眼下,巫师和都妙门一起上。
再惊艳卓绝的少年天才,也要陨落。
清幽从他怀中滚落,那些巫师的法器照着她迎面劈来,她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无从抵抗,一道身影瞬息间搂紧了她。
血水一点点淌落在她的眉眼,她痛彻心扉难受心疼地无法呼吸,颤抖着手指抚上他的眉眼,她含泪地温柔笑着,“明尘,你是要成仙的,神明赐你,仙道通途好不好。”
“明尘——”况开想要过去被况平死死拽住。
况平冷声道:“况明尘堕魔,已经不是我们都妙门的弟子,来人,把神女拖回来!”
清幽温柔地将况明尘扶着躺好,转过身来看向那些面目狰狞的人,“你们无非是想要衔金蕴,我带你们进去,放了他。”
况平笑了声,“神女早这样想,哪有这样多的杀戮。”
“我会自己走。”清幽推开过来的巫师,冷漠地起身。
她想要走,手指却被拽住。
躺在地上的况明尘不愿意放手,用尽最后一口气拽住她,眼神里都是不舍心疼。
“明尘,放手吧。”清幽咬着下唇,掰开了他的手。
神山开启,那些巫师和对里面宝物贪婪的都妙门弟子纷纷跟着进去,徒留下一地的尸体和况明尘。
“况长老,少......况明尘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杀了。”
21. 第 21 章
漫长的黑暗沉寂后是幽幽竹林映入眼帘。
余晚杳捂住心口难受地扶住了身旁的竹子,方才那一幕是那样的真实,她哪怕知道是已经发生过的遗像,仍是忍不住出了手,强烈的冲击和光焰过后,便是死一样的寂静。
“师兄?师兄!”她有些慌乱地四下乱看。
这里不知道是九黎山的哪里,她和师兄分散了!
她捏住手里的符箓小心地在竹林中寻找着出路,没走多远瞥见地上残留的血迹,她的心一惊,连忙蹲下身来,这血水还是温热的,说明受伤的人就在附近。
她右手托着师兄给的魂玉神剑,左手捏着九霄雷符,循着血迹一路找过去。
在散乱的石堆中,她见到了受伤的齐楚越!
她没有贸然走过去。
齐楚越也发现了她,死灰一般的眼眸浮起了光彩,“小师叔?你来的正好,快和我去前面的苍浮洞救人。”
余晚杳轻咬着下唇没有过去,手里的符箓和剑也没松开。
齐楚越察觉不对慢慢地扶着竹子站了起来,“小师叔,你这是做什么?你在怕我?”
余晚杳拉开和他的距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那天吴前他们遇害后,你去了哪里?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齐楚越讶然道:“什么?吴前他们遇害了?”
余晚杳微微点着头。
齐楚越叹气道:“毕竟是同门一场,虽然平日里厌恶他们的行径,但听到他们遇害的消息,心里还是不好受,小师叔,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你别怕我。”
余晚杳问道:“那你为什么在这里?神山没有遇送开启,我们都是进不来的,齐楚越,你不要瞒着我。”
齐楚越眼神微黯须臾后又着急道:“遇送他欺骗了我们,神山早在我们来的那天就开启了,他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他要我们都死在这里,做他引出衔金蕴的踏脚石!”
“什么?”余晚杳一惊。
齐楚越歇了会继续道:“我来不及解释了,我们边走边说,不然苍浮洞里面的宋师叔和柳师姐他们就危险了!”
信息量太多了,余晚杳有些反应不过来。
旁边的齐楚越还在催促,见她还在犹豫,自觉地站远了一点,神情寥落自嘲笑笑,“小师叔防着我,防到这个地步了?”
余晚杳慢慢地放下手里的列缺剑,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她再拖下去,宋师兄他们就危险了。
齐楚越咳嗽道:“小师叔,我现在受了伤,就算想要对你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何况,我又怎么会伤害你?”
她自吴前的事情后,越发的很难信任人了。
哪怕齐楚越说的是实情,她的手心还是攥着一张雷符。
齐楚越跟在她的身侧,“小师叔,七年前,河阳村原本我爹是想要我跟着李师叔去的,要是我去了,是不是就不会晚了?”
“小师叔,我知道你在悟道崖上修炼,每天都会在日落时分,要千灵鹤带你去云海峰看桃树;我也知道小师叔你也会在修炼空闲溜到青闲堂要弟子给你煮鱼汤;我还知道小师叔你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独自跑到紫竹林那里坐着......”齐楚越慢慢地说着。
余晚杳沉默地放缓了脚步,她不知道,原来在偌大的云仙派还有人这样的关注她,记得她的一举一动。
齐楚越笑了起来,“我也是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只能默默地关注着,直到那天制造着偶遇,给你送我亲自下山猎杀妖兽炼制出的筑基丹......我真的做不好......没想到筑基丹派不上用场......小师叔我很笨吧......”
云仙派这些少年弟子中,有着风灵根的金丹境的少年,居然也会说自己是很笨的人,她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齐楚越我没有那么好,你那样好,将来会有更好的人适合你的,真的。”余晚杳避开他灼灼的目光低声道。
齐楚越笑着眼圈倏然红了,“我知道的,你喜欢李师叔,我知道的,我知道我不够强,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余晚杳低垂着眼眸,“齐楚越你很好了,只是,我心里没办法喜欢他以外的人......齐楚越我们先去救人吧。”
齐楚越轻轻地嗯了声,在前面带路。
余晚杳环顾四周的竹林问道:“我们走了这么久,怎么还在林子里面?齐楚越,苍浮洞呢?在哪里?”
齐楚越让开身影,“在前面。”
余晚杳望见前面出现的洞口,暗自松了口气,跟在齐楚越的后面,召唤出魂玉剑走了进去。
洞中黑魆魆一片,滴落的水声在空旷的洞穴中分外清晰,那些轻微的脚步声自然更加引起洞中人的注意。
宋止刃单膝跪在地上,闻声后,猛地抬头往左边挡了挡护住身后受了重伤的柳清月。
微弱的火光映出来人阴险的嘴脸。
“宋仙君,你怎么这样狼狈啊?”来人笑道。
宋止刃也笑了,“想不到在这临江郡,受尽百姓推崇的都妙门背地里竟然这样龌蹉,臭不可闻呐!况开!我要是活着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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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你指定是神魂俱灭,你信吗?”
况开也不恼忽地笑了起来,对着身后的阴鸷少年道:“寻鹤,你瞧瞧,这就叫困兽犹斗,都这幅潦倒模样了,还想杀我?哈哈哈哈,宋仙君,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很痛苦的,毕竟你的元神对我来说,那可是至宝啊,我也想不到你宋止刃,原来还有这样的身份,行了不说废话了,寻鹤你动手吧。”
被叫出来的少年冷笑着走近,“在这九黎山,任你是化神还是大乘期,都要死。”
宋止刃冷哼着。
况寻鹤看了眼后面的柳清月笑了,“这女人还有几分姿色,本来元婴我是看不上,现在做个炉鼎也不错,爹,你说呢?”
宋止刃脸色蓦地一沉,“你敢?”
况寻鹤大笑起来,“我当然敢?要是可以,我现在当你的面炼制炉鼎也行,让你死前看一出活春宫——啊!!!!”
谁也没料到,宋止刃突然暴起,手里的短剑瞬息间斩断了况寻鹤的手臂,鲜血喷了他一脸。
况开大怒抢步上前一掌拍中宋止刃。
况寻鹤疼得满地打滚怒不可谒骂骂咧咧。
况开让人照看况寻鹤,托着手里的法器就要活剥了宋止刃的元神,他还未催动手里的法器,脸色倏然一变。
已经准备等死的宋止刃,都做好了自爆前送走柳清月的决定,谁知道,况开那张阴沉沉的脸上居然出现了害怕的神情。
他来不及多想,掐着手里仅剩的一张的遁逃符,带着柳清月瞬间遁逃离开了这里。
这座九黎山远超过他的想象。
分明前面是春光恰好的山林幽涧。
出来后,不知道到了哪里,竟然是大雪纷飞了。
宋止刃伤得严重完全不能使用法术,只能背着柳清月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这片大雪地里。
“宋止刃......你放下我吧......”柳清月清醒了片刻喃喃道。
宋止刃笑道:“那可不成,我要带你离开这里,柳清月你可不许睡,你欠我的酒,还没还呢,知道不知道?嗯?”
柳清月烧得晕晕沉沉的,“嗯......”
“柳清月,没想到,多年后还能和你遇到这样的大雪,放心,你师叔我肯定带着你离开这里,你也要听话不许睡!”宋止刃说着又没忍住吐出几口血,他摇摇头,重新背好柳清月往前走去。
漫天大雪中,身影渐渐走远。
“主人,要不要......”
“先走,离开这里,我们还有事情要办。”
22. 第 22 章
水流激荡冲刷着礁石。
淡淡的血腥味道在滩涂上漫开。
李乘霄好整以暇地坐在青石上,看也没去看那边围着篝火烧烤野兽的遇送一帮人。
遇送殷勤地捧着烤好的兽肉走到他的旁边,“仙君,要不是你出手,我们都要被这妖兽反扑吞噬了,这是妖兽身上最精华的一部分,我特意烤好了先送给您品尝。”
李乘霄不动声色接过来,他也没想到从那遗像中出来,竟然被传送到了这海岸,还险些被那海水中的极品妖兽伤到了,解决了妖兽后,海滩涌出来一群人,当头的就有遇送。
在遗像中见过了这位族长的嘴脸,李乘霄倒想知道他后面究竟还想做什么?现在他和阿杳分开,偌大的神山,传送地点和时间都不定,要真的一剑杀了他,后面怕是很麻烦。
“族长前面前面海路开了!”
“急什么!没看到仙君还在!”
李乘霄在心里冷笑一声神色漠然来到海滩前。
那海水中竟然出现了一条路,路的尽头是一处漩涡,看样子是一方隐秘的空间所在。
遇送赔着小心道:“仙君,那头妖兽便是镇守元极海渊的海神,现在诛杀了它,我们便能顺利的进去了,传言元极海渊具有灵性,能吞纳天地神物进去,说不准仙君要的衔金蕴就在里面。”
论起对九黎山的了解,李乘霄是不如遇送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论起危险,也是更多的。
不过他李乘霄,从来不惧。
元极海渊是上古之地,空间广袤。
稍有不慎,便会永远迷失其中。
“她怎么还没醒?”齐楚越对着手里的传音符道。
传音符很快传来了声音。
“中了我的魂针自然是要睡上几个时辰的,这到了元极海渊也就成功一半了,你那手也处理一下,被九霄雷符伤到了,普通的止血丹药怕是没用,万一引来了妖兽,那可麻烦了。”
齐楚越守着身旁的少女,戾气的眉眼一下温柔下来,他想要轻轻抚摸上她的脸颊,看到一手的血还是缩回了手。
“让她待在这结界中,你先过来帮我,放心,这道结界隐秘没人会发现,事成后,你想要和她在这里成亲都行。”
齐楚越不舍地离开,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视线停留在青石板上躺着的少女,变得偏执又疯狂,他喃喃自语,“杳杳,等我回来,回来后,你就是我的了,是我的......”
踩着一地腐烂的珊瑚,好些巫师受不了都捂住了口鼻,这里也不知道多久没人来了,腐烂的臭味极重。
李乘霄冷漠地环顾四下,这里应该就是元极海渊的入口,千百年没有人族来过的地方。
“仙君,我族巫师已经卜到宝物的方位,这边。”遇送小心地来到李乘霄身旁,恭敬道。
他能感受到李乘霄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就像那天在寨子里,余晚杳失踪那晚,就像是波涛怒起的前兆。
李乘霄现在确实很恼火,他虽然解开了列缺和他的羁绊,但是毕竟是他温养百年,和他仍旧有着神识感应。
眼下他只能感受到列缺剑无恙,那阿杳应该是没事,但是具体的方位偏偏是无法探知到,想着他蹙紧了眉。
“哈哈哈哈都是极品宝物啊!下去下去!”
“这可是千年的云芝啊!”
“这柄仙剑还有残留的神力啊!!!”
深坑中,全是狂热的巫师。
李乘霄冷眼相看,这些宝物足以让修仙者疯狂,但他是个例外,这里面没有他想要的,他拂袖就要离开。
没走几步,身后忽然掀起巨大的气浪,他及时避开,转身望去,深坑中那些巫师修为不足的都被那条雪白的巨蟒吞吃了,还有些巫师拖着血糊刺啦的身子想要爬上来,可转眼间就被那巨蟒吞吃下去,连喊叫都来不及。
遇送急忙跑向他,“仙君,仙君,这是到了化神期的吞天雪蟒啊,我和巫师出手,您坐镇阵法中央,我们联手镇压,有这样的神兽守护,那衔金蕴就在里面啊!”
李乘霄心里嗤笑着,面上仍是云淡风轻随着他来到了阵法中央,他盘膝坐在了遇送他们布下的阵法中央。
遇送眼底掠过一丝阴狠,他手握法器开启大阵,嘴里的咒语不歇,旁边的巫师也依照阵法的要求开始往其中注入灵力。
那条吞天雪蟒几次撞击都没冲破他们的结界,被闯入领地,还无法杀了这些凡人,雪蟒越发的暴怒起来,巨大的身子穿行在这片领域中,那些曾经的残破神殿被击得粉碎。
“时候到了,放!”
遇送一声令下,阵法结界让开了一条口子,让那雪蟒得以冲到阵法中,李乘要眼眸一睁,手中的剑已经劈向扑来的雪蟒。
阵法中升起血色的光幕,将李乘霄和雪蟒都笼住了,那些巫师纷纷撤离主位,来到了遇送身边。
“族长真是好计策,这是一石两鸟啊!”
“要不是提前来这里做好准备,还真的没办法让这位仙君入局,现在就算他是大乘期,怕是也走不了啊。”
遇送听着身旁的人的阿谀也笑了,“行了行了,把那些宝物捡起来,我们这就离开,去找衔金蕴。”
那些巫师在下面的坑中捡的起劲,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那牢不可破的阵法已经出现了裂缝。
“走!”遇送有些不安。
光幕碎裂,阵法破损,雪蟒坠落。
李乘霄虚空漂浮,黑衣猎猎,杀气极重。
他笑着,“遇族长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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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去哪里?”
遇送心胆俱裂,那可是他苦心钻研出来的阵法,还加上了那化神期的吞天雪蟒,竟然都没能杀了他?
“遇送,陪你玩了一路现在该我了。”李乘霄冷笑道。
看着身旁一个个躺下的大巫,遇送都要吓傻了,“你,你不是大乘期!你竟然压制了修为!”
李乘霄隔着距离虚空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听着,我只问一遍,若再有隐瞒,神魂俱灭。”
遇送脸色涨得通红连连点头。
“阿杳在哪?”
“仙君......神山遗像传送......地点不定......不是我做的手脚.....仙君我说的都是真的......”
“很好,衔金蕴在哪里?”
“在......前面的苍浮山.......”
李乘霄掌心一收,眼中有了杀意。
遇送求生意志极强连忙道:“仙君......除了我......还有还有都妙门的人......他们和我配合,前面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捉到了宋仙君他们,准备准备剜掉他的元神.....”
李乘霄觑着眼手一顿,“都妙门活腻了?”
“我能带仙君去救人......仙君放我.....”遇送从半空跌落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李乘霄冷漠地看着不住求饶的遇送。
左右找到宋止刃,再杀不迟。
遇送狼狈地起来,胆战心惊地跟着李乘霄。
“仙君,您怎么不走了?”
“仙君您......”
看着失神的李乘霄,遇送用尽平生的修为遁逃了!
李乘霄来不及管他,极快地往西南方向去。
就在方才,他感应到了魂玉的方向。
珊瑚丛中,几只妖兽被驱赶。
宋止刃拖着疲惫的身子拄着剑守在两人身前。
这都是什么事,一个两个都晕了,都要靠他。
他想要去摸腰上的酒壶,突然发现没有酒喝了。
他长叹一声,没想到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他竟然沦落到要和几头元婴期的妖兽周旋,还周旋不过。
“给我放下咳咳咳咳——”宋止刃哑声怒道。
该死的妖兽竟然敢声东击西,竟然把余晚杳拖走了。
他想去追,柳清月那里又窜来几头妖兽。
他左支右绌,实在应付不来。
眼看着余晚杳被拖走准备被分吃了,他又急又气,一大口浊血吐出来,手里的仙剑也应声甩出去。
那妖兽像是嘲讽他,避开仙剑,还挑衅了他一下。
这才不紧不慢准备吃掉那美味的人类。
“不要——”
23. 第 23 章
数道剑光纷乱散开,扬起血雾飘飘洒洒。
那些察觉不妙的妖兽还没来得及撤退,便尽数被剑光绞碎成了一地的肉渣,血雾落下时,映出那肃杀的身影。
李乘霄半蹲下来小心地扶起地上的余晚杳,那冷漠的眸子终于是有了一丝温热,他剑指夹住自她后颈上刺入的蓝色银针,猛地一甩,一旁还在窥视的几头元婴期妖兽尽数暴毙。
“师兄,这是魔族的锁魂针?这里有魔族的人?难不成咳咳咳咳......”宋止刃激动之下牵引了伤势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乘霄左手抛过去一个储物袋,“里面有丹药,自己挑选服下,好歹是化神期的修为......你,你的修为境界竟然跌落了?此前,你一直隐瞒着自己的实力?”
宋止刃服下丹药盘膝调息了一阵瞧见李乘霄这般,忽地笑了起来,“师兄,难得看见你这副样子?是,我的修为境界现在不过元婴期......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到化神期巅峰的......”
李乘霄沉默地看着他。
宋止刃被他看到有些头皮发麻干笑着不说话。
“两百年前你就是化神期,我原以为是你惫懒修为迟迟没有突破,这数百年间究竟出了何事?”李乘霄问道。
宋止刃右手撑着地面懒散地笑笑,“也没什么,都过去了,修为没了还能修炼不是。师兄,你不是也没告诉我,我离开中州后发生了哪些事?”
李乘霄沉默下来看了眼怀中的阿杳。
是,都过去了,现在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元极海渊最不缺的就是成堆的珊瑚,稍稍布下结界便能轻易隔绝气息,免得被那些妖兽滋扰。
“......水......”
盘膝坐着的李乘霄倏然睁开双眸,慢慢地扶起阿杳,将水囊中的清水慢慢地喂到她的嘴边,小心地用衣角擦去她嘴角溢出来的多余水渍。
余晚杳脑袋晕晕沉沉地,乍然间看到李乘霄还以为是做梦,下意识地抚上他的脸颊,“师兄我又梦见你了......这回你怎么眼睛红红的......是......”
她还没说完人已经被李乘霄搂紧了,那真实的温热是梦境里面不曾有过的,她一下清醒过来。
李乘霄实在是后怕。
他没想到时隔百年,还能看到那该死的锁魂针。
要是他再晚来半刻,他不敢想后果。
“师兄......我没事的......”余晚杳脑袋轻轻地枕在他的肩头,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温柔地说着。
闻声进来的宋止刃,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干笑着道:“师兄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主要是前面的苍浮山都乱成一团了,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余晚杳羞的耳根都红了,想要离开一些,手被李乘霄牢牢地交握着,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师兄,人都在这里,不至于吧。”宋止刃笑了声。
李乘霄看了眼余晚杳,“至于。”
宋止刃摇了摇手,“真是想不到我们绝情绝爱的玉清仙君竟然还有这副嘴脸,受不了受不了。”
李乘霄不去理会他,“说吧,出了何事。”
宋止刃走近一些单膝坐下,“都妙门的那些人在他们长老况海的带领下,要衡广寨的人给他们族长和少族长偿命,两拨人说不拢,现在狗咬狗了。”
余晚杳被他这样一说不禁笑了起来。
宋止刃来劲了接着说,“说也奇怪,我在被况家父子围攻的时候,况开那个老鳖孙忽然像是看到了鬼一样,给我们争取了逃命的时间,没想到他们父子竟然死了。这个九黎山目前除了我们,也就是都妙门和衡广寨,都妙门的人死了,找衡广寨晦气,确实有道理,不过,况开会那样害怕遇送?”
“不是,除了宋师兄你说的,还有一拨人藏在暗处。”余晚杳插嘴说道。
宋止刃拍了下手,“对啊我都忘了,那个给小杳杳下锁魂针的魔族,想不到魔族的人也来了这里,小杳杳,你遇到危险,别硬来啊,魔族的人不好应付啊。”
余晚杳眼眸一暗,“是齐楚越骗了我。”
李乘霄眸子里蓄着怒火,“他?”
余晚杳将事情简单的说一遍,说到齐楚越表明心意那里特意跳过了,含糊说过去。
“他骗我你们在洞中,我走进去后,有一股强大的气息袭来,我连忙释放手里的九霄雷符,准备逃出去洞中,可还是来不及,再后面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了。”余晚杳黯然地说道。
她是那样的保着最后一丝信任,可齐楚越还是和吴前那样,欺瞒了她,还想杀了她。
“杀你不至于,那小子可不是吴前那没脑子的,他确实喜欢你,这我一眼看出来了......小杳杳你拉我干嘛?这是宗门中,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是吧,师兄?”
“这锁魂针传言是魔族中的重要法器,能激发人元魂的最大潜能,后果嘛,轻则元魂重塑,重则元魂散去.......这小子八成是想洗魂!这小子够狠啊,喜欢你到了这癫狂的地步。”
宋止刃还要滔滔不绝说下去,余晚杳连忙打断了他的后话,“宋师兄我好像听到了柳姐姐苏醒的声音,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话果然管用,宋止刃不再推测下去,他拍了拍灰笑笑站起来,往珊瑚丛出口走去。
走到出口,宋止刃回头悄摸着看了眼两人,得意地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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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两声,他这师兄,这两百年都快换了个人。
既然那样在乎,还不表明心意?就不怕媳妇跟人跑了?
还得是他这个师弟帮忙推一下啊。
珊瑚丛中,气氛有些沉闷。
余晚杳缓缓站了起来,“我也去看看柳姐姐......”
她还没说完就被李乘霄拦腰搂住,紧紧地把她扣在了怀中,她的心跳得有些快。
李乘霄哑声道:“阿杳,你很怕我?”
她有些慌,“没有没有......”
“阿杳,是我一直没有说,你也一直不明白?”
“......明白......什么......”
李乘霄缓缓地松开手臂,轻轻地揽过她的肩头,让她面朝着自己,看着她紧张的神情中又有一丝的期待,他轻声笑了,手掌轻轻地抚上她的脸,温柔道:“明白我喜欢你,明白我想要你做我的妻子,做我的道侣,阿杳,你愿意吗?”
余晚杳的心跳得极快,她没想到能亲口听到师兄这样说,她幸福开心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到后面只会傻乎乎地点着头。
李乘霄微微低下头,主动地亲了上去。
她心头就像是轻微的电流窜过,酥麻到了心底深处,仰着脸热烈地回应着师兄的亲吻。
在她要腿软站不住时,师兄左手搂住了她的腰,把她往怀中一带,右手轻轻地按住她的脑袋,继续着那热烈炽热缠绵的亲吻。
珊瑚丛外,是被圈起来的小空间。
“宋止刃你笑什么啊?你说小杳杳也在?那我去看看她?又怎么了?”柳清月不耐烦地看着阻拦她的宋止刃。
宋止刃笑道:“这个时候去不合适,小月月你还伤着啊,先养好自己的伤,不然留下后患,怕是突破不了元婴期啊。”
柳清月纳闷地坐下来,“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对了,况家父子呢?他们这样卑鄙,回去后我一定要掌门告知仙盟,将他们的罪行昭告修真界!”想到被算计柳清月就来气,越说越气愤,狠狠地攥紧了拳。
宋止刃喝了口水意识到这不是酒皱了皱眉,“放心,他们父子都死了,也不用那么麻烦昭告天下人。”
“什么?”柳清月诧异道。
宋止刃还待说话,地面忽然颤动起来。
他下意识地护住了柳清月。
“谢谢你宋止刃......”想起先前的照顾,柳清月还是很感动,低声地向他道了谢。
宋止刃笑了笑还想说两句,远处隐隐传来噪声。
“你还能走吗?”
“恢复的差不多了。”
“那就一起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24. 第 24 章
珊瑚堆因为地面震动碎裂了一地。
海面上漂浮的仙山散发着柔和的金光,那封印了数千年的青玉石门隐隐有开启的征兆。
“况海!我说了,你二哥不是我杀的!现在仙山开启在即,我们何不联手一起将里面的衔金蕴一起夺下,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缘!几十年前错过了,这次可不能再错失!”遇送眼里都是对宝物的狂热渴望。
况海沉着脸他看了眼身后的弟子,他们也无心恋战了。
大家从九黎山走到元极海渊,终于是到了这核心的仙山,距离宝物就是一步之距,现在大家的心思都没在报仇上面了。
左右衡量得失后,他不想再为了死了的人错失机缘。
想到这里,他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弯笑道:“我方才也在想,我二哥的死也许真的和遇送族长你没关系,说不定这暗地里还藏着第三拨人想要渔翁得利,我们可不能让人黄雀在后啊。”
遇送心里暗骂这只不要脸的老狐狸,面上仍是笑着,“况兄不愧是明事理的人,我们就在此休整,等到神门开启,你我就联手把那至宝夺了。”
藏在珊瑚礁后的四人看着变脸大师微操,都是一脸鄙夷。
柳清月暗地里啐了一口,“这况家人真是一个赛一个恶心,你看况老头那嘴脸,他那二哥死了指不定多开心呢。”
宋止刃接过话头,“几十年前,况平想要替他身死的儿子招魂,替他再找个身体,况开怕况明尘活过来找他麻烦,连夜下手,把他那大哥连同自己那侄儿的残魂一并灭了,亲大哥那一脉鸡犬不留,啧啧,真是一丘之貉。”
“况家人真的恶心,不过,宋师兄你怎么知道况家人那么多情况?”余晚杳好奇问道。
宋止刃蹲过来了一些,“先前我和小月月被传送到了别的地方,恰好遇到了况开父子,他们说的话被我们听见了,我和小月月就跟上去看看究竟。谁知道就听见这对狗父子早就和遇送联合了,故意设计我们,把我们引到了他们的圈套中,布下大阵,想要取走我的元神,真是大意!”
“总说自己是千年老狐狸,还不是被人算计了,看你以后还敢说大话不!”柳清月适时地在旁边道。
宋止刃一急胸膛又剧烈地起伏着,脸色一下苍白得厉害,柳清月见状着急地不行,也不去拌嘴了,求助地看向李乘霄。
李乘霄看了眼宋止刃,不为所动,“死不了。”
柳清月气急,“师叔你怎么能这么说!”
“柳姐姐,宋师兄他那样,也不像旧伤复发啊。”余晚杳明白过来轻笑着道。
柳清月恍然大悟,气呼呼道:“宋止刃!你又骗我!”
宋止刃笑得不行,“小月月看不出来你还是很关心我,嗯,师叔我心里啊,很是欣慰,没白救你。”
柳清月准备上手,看到他病态的脸色,又想到他在大雪中的相救,忽然也没那么生气愤愤然放下手,默默地背过身去,抱着剑坐着一言不发。
宋止刃还想犯贱扒拉扒拉柳清月,前面那里有了声响。
“神门开启了!”
“都妙门的弟子进去了!快去!别被他们捡到好处!”
“况长老你这不对吧,怎么提前让你们弟子进去了!”
“嘿嘿,各凭本事吧!”
神门开启刹那,门口已经乱成一锅粥。
李乘霄握住余晚杳的手,带着她往里面走。
踏进那门,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好不容易适应了这强光,能够睁眼看清这里面情况,偏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她心猛地一跳,“师兄......”
看到身旁的人后,她的心稳稳落下去。
还好,还好,这次师兄在自己的身侧。
李乘霄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眼眸内神色微变,“阿杳,以后,我都不会放开你的,绝不让洛河和残念影像的事情重演。”
余晚杳仰头笑着点头往他这里挨近了一些,牢牢地反握住他的手,还轻轻地晃了晃,“我以后也不要和师兄有片刻的分开。”
李乘霄轻声地笑了笑,极快地在她嘴角亲了亲。
惹得她又是脸颊微热。
“这些人呢?跑到哪里去了?”宋止刃抱着手臂环顾四周,“这个大殿我和小月月跑了一圈,都没发现有别的出口。”
这座大殿是上古神迹,哪怕是时隔千年,满是沧桑,那来自遥远的上古大能的影响,还是让几人不敢肆意乱来,只能用凡人的法子,搜寻着出口。
宋止刃叉着腰纳闷道:“这地方真是古怪,我也不敢随意用术法,小月月应该也要回来了。”
话音刚落,柳清月果然跑了回来,一脸的懊恼郁闷,“这地方怎么就我们来的那一个出口?那,都妙门和衡广寨的人呢?难不成他们另有法子?”
李乘霄竖起剑指,轻轻抵住眉心。
神识瞬息间走遍这座深邃宽广的大殿。
半晌后他缓缓睁开眼,杀意骤然一现,剑指向着东南侧的神像后面挥去,剑光绕过神像往后面杀去。
“师兄!住手啊!是小莫是小莫!”余晚杳抓住李乘霄的手臂,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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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他停下,自己提着裙裾连忙跑过去。
小莫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尝试无果后又摔在地上。
“小莫,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余晚杳尽管想马上救治她,可有了前面两次的背叛,她现在也是万分谨慎。
小莫费力地抬起头来扯出一抹笑容,嘶哑着声音道:“这原先就是我身为衡广寨大祭司该来的地方,也是在这里,我请出了神明,让她离开了这里。”
余晚杳现在已经能确定她的身份,连忙扶起了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着急地要用术法治疗她,她的手诀才起,就被小莫拒绝了,轻轻地推开了她的手。
“余姑娘,我,我已经活不成了,不要不要浪费你的灵力了......他们已经通过前面的浮生壁画进去了,要是要是你能看到清幽,请你替我替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小莫虚弱地道。
余晚杳眼圈倏然红了,喉咙也有些发梗,“不会的,你那日来见我不是还好好的嘛?我可以救你的你让我试试......”
小莫苦笑着摇摇头,“我的时间不多了,让我送你们你们进去......衔金蕴不能落在他们他们手里,清幽也不能不能......”
看着盘膝坐在壁画前掐诀念咒的小莫。
她的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我原来是想提前来这里封印住这壁画,清幽清幽不想离开,那就让她永远留在那个那个地方......可我还是迟了......遇送他们的人早就在这里等我等我......你们要——”小莫念完最后的咒语,嘱咐的话还没说完,喷出的血全洒在了前面的壁画上。
余晚杳急忙过去扶住了她,眼泪止不住滚落。
“生死有命......要不是为了见她一面亲自说一句抱歉.....我撑不到现在,终究是我是衡广寨对不起她......”小莫握住她的手笑着道:“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像她......余姑娘,望你余生平安喜乐,不要不要有这样的......”
“小莫!!”
余晚杳看着滑落下去的手腕悲从心中来。
李乘霄陪在她的身侧,轻轻地揽住她的肩头,“阿杳,她已经去了,不要太难受了,你已经尽力了,我们尽快追到里面去,才是对大祭司最好的告慰。”
余晚杳含泪地点着头,一步三回头地往壁画前走去。
壁画的漩涡很快把几人吸了进去。
人还没站稳,嘈杂声音若潮水一般袭来。
“遇送老贼!你竟然这样卑鄙!”
25. 第 25 章
壁画的后面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石林。
地面是随处可见的尸体,旁边的石柱上还挂着好些半截身子血糊刺啦的尸体,血水顺着石柱慢慢地淌落。
况海回头看着死伤大半的弟子,气得脸色铁青。
他哪里想到这都是遇送安排好的,在这里提前埋下了阵法,一进来,毫无防备的都妙门弟子就惨死当场。
遇送也不恼怒纵声大笑沉声道:“这九黎山从来都是我衡广寨的,哪里轮得到你们都妙门指手画脚!要不是用到你们对付李乘霄,借刀杀人,哼!你们早就该死了!”
况海怒极而笑,“我呸!不要脸的老狗!还你们的九黎山!你们连神山的神明都敢杀!这样忘恩负义的畜生就算在人间,也难得遇到几个!”
被说中的遇送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你不要做口舌之快!现在你们无路可逃,都要死在这里!接下来就该我独享衔金蕴了!你们还等什么,都给我开阵,杀光他们!”
那些巫师盘坐在阵位上的巫师不为所动。
遇送察觉不对,手里的蛇杖还没砸过去,那边的三个巫师顿时人头滚滚,血肉成了齑粉。
况海大笑起来恶声道:“老狗!你以为就你有后手?秦少主,接下来就看你的手段了。”
看到自暗处走出来的两道人影,藏在石林中的余晚杳不免轻轻地啊了一声,眼睛倏然睁大了。
“这不是云仙派的弟子吗?怎么?投效魔族了?”遇送蹙着眉头冷眼注视着前面的少年。
齐楚越没有去看他掌心泛起的黑气汹涌不止,“我的事轮不到你管,现在你要考虑的是怎么个死法。”
遇送握紧了手里的蛇杖,看了眼身后的十几个寨子里巫术顶尖的巫师,轻蔑地笑了笑,“凭你?元婴期?”
“遇送族长此话差矣,我这兄弟,现在修炼了我族中的法门,虽然还是元婴期,可身怀仙魔两道仙法,远远胜过一般元婴修士,楚越,还不给遇族长展示展示。”说话的少年戴着半截面具,手里摇着纸扇,笑得肆意。
遇送还没反应过来,就受到了一股强烈气息的压迫,转眼间齐楚越已经来到了跟前,手里的剑几乎伤到了他的要害,要不是后面的巫师及时援手,还真的着了道。
看着连战几个化神期巫师都不落下风的齐楚越,余晚杳眼眸里面都是惊讶,不止是她,李乘霄也是如此,眉头深锁着注视着前面的斗法场面。
“师兄,这小子有些古怪啊,就算是身怀仙魔修炼法门,也不至于这样强悍啊。”宋止刃在结界中暗自给几个人传音。
李乘霄没有说话暗地里手都要攥出血了。
他大概知道齐楚越是怎么回事了。
前面的场地中,齐楚越手里的剑已经刺穿了巫师的咽喉,他冷脸扣着这个倒霉的巫师,丢还给了神情骇然的遇送。
秦少主敲着折扇满意地笑了,“遇族长我都说了,我这位兄弟现在可不是一般的修士,怎么样?可信了?”
遇送稳了稳心神冷笑道:“大不了同归于尽,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得到,这点我还是能做到。”
秦少主点了点头摇着折扇笑道:“遇族长,何必这样。我也没说,要独吞了这异宝。其实一开始你要是不食言,害得况长老险些没了命,我们也不用这样刀兵相见,你说呢?”
遇送冷笑着不说话。
异宝近在咫尺,这些心怀鬼胎的人都有着自己的算盘,现在在利益和仇杀下,又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秦少主摇着折扇往他们这里看过来,笑了笑道:“玉清仙君,既然来了,躲躲藏藏做什么?”
在场的人都震惊地看向出现的四人。
还在各自休养的遇送和况海对视一眼,一下有了同仇敌忾的敌人,瞬间化作百年好友。
齐楚越手中染血的剑不由地放下,又惊又喜地看着出现在他眼前的碧色衣裙少女,“杳杳......”
一句话还没说完,李乘霄一记杀招瞬息而至,眨眼间将他击退,冷眼压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秦少主笑道:“玉清仙君,何必动怒;少年慕艾,何错之有。楚越,伤到了没有?”
“你喜欢小杳杳,喜欢到给她下锁魂针?你知不知道那锁魂针要是用的不好,小杳杳会元魂消散的!”柳清月率先忍不住冲到齐楚越的跟前,指着他怒骂道。
齐楚越眉头一动,猛地看向旁边的秦少主,“柳师姐说的是真的?秦烈,你说话啊!!”
秦烈摇着扇子笑道:“我是不是和你说过这洗魂的法子有风险?你是答应了的,齐楚越。”
齐楚越质问的气势一下弱下去,眉心的黑气反而越发浓厚,眼底深处的煞气几乎是掩不住。
柳清月看在眼里都是痛心,她怒道:“齐楚越你看看你现在这样,你对得起齐师叔吗!你对得起掌门,对得起云仙派吗!”
宋止刃也叹气道:“齐楚越,你可吴前不同,要是你迷途知返,我会替你和掌门说情的。”
齐楚越低声地笑着,笑得肩头都颤动起来,他抬起手,剑锋朝向他们,“迷途知返?我错在哪里?要是我有错!要是我追求变强,修炼魔族的功法有错,我该杀,那云仙派第一个杀的是他!是他李乘霄!是他!!”
余晚杳震惊地看着疯魔了的齐楚越,不敢置信他竟然成了这般模样,“你在说些什么?”
齐楚越转头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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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魔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的清醒,“杳杳,你知不知道你喜欢的人,他在后山禁地养着一只魔啊?我们高不可仰的玉清仙君,他饲魔!!!!!”
一言既出,满场寂静。
堂堂的仙君,竟然背地里养着魔物,还饲养。
一时间,震惊嘲讽都投向李乘霄。
余晚杳转头看向李乘霄,“师兄他......说的......”
李乘霄反问她,“若是真的呢?”
她心霎时乱成一团,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那我们就离开,离中州远远的,师兄想去哪里——”
李乘霄一把揽住了她,在她耳旁低声笑着,“我的阿杳真是个傻瓜,这里交给我就好。”
齐楚越看着这一幕眼里的杀意只多不少。
李乘霄走到他的跟前冷眼相视,“齐楚越,那老鬼在你的身体里面?你可真是大胆啊,敢用身体做那老鬼的容器。”
齐楚越被说中后又惊又怒,“李乘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堂堂仙君不还是和魔族牵扯不清,竟然饲魔!”
“谁说我饲魔了?都是你一面之词。”李乘霄冷声道。
齐楚越暴怒到极点手里的剑照着李乘霄劈来,剑身涌起的剑光一下将两人都笼罩住了。
余晚杳心一下揪住了。
“起——”
李乘霄身影浮现出来,手里还拖拽着一团黑雾,齐楚越被黑雾拉扯着单膝跪在了地上。
宋止刃见状惊怒道:“齐楚越你真的疯魔了!你知不知道这魔息一旦在你身体扎根,它就能夺舍你的元魂!你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齐楚越疼得蜷缩成一团恶狠狠地盯着秦烈。
秦烈折扇敲打手心往后退了退,“这都是你和前辈做的交易,这也能怪到我的身上不成?”
“你看来是真的活太久了。”李乘霄掌心控制着想逃的魔息,冷冽的声音深入到人的骨髓一般。
那团魔息被烈火灼烤痛苦不堪,“秦烈还不救我?”
秦烈看了眼石林上空隐隐出现的异象笑了声,“前辈,衔金蕴就要出现了,现在我要是分心劳神救你,误了我族大事如何是好啊,您放心,日后晚辈一定替您复仇!”
话音一落,秦烈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况海和遇送鬼精一样,立马也跟着消失在了原地。
魔息又怕又怒,“李乘霄!你杀了我难道不怕那个人没救了......李乘霄你敢——”
李乘霄无视他的怒吼,掌心一收,真火将它最后一缕气息都灼烧殆尽,转瞬间灰飞烟灭。
“师兄,那是衔金蕴吗?好像有些不对......”
26. 第 26 章
幽暗的石林被漫出的金光映照的恍若白昼。
浮在石林上方的都妙门弟子和衡广寨巫师都是一脸的惊恐,他们哪怕再怎么挣扎,都没办法从困住他们的金芒中脱身。
“竟然是陷阱!是何方大能在此布阵?还请现身一见,也让我们死一个明白。”秦烈再也没了前面的从容不迫嘶声喊道。
李乘霄眼眸一沉,当即布下结界,让余晚杳免于那些金光的袭扰,护着他们退到了石林的边缘地带。
而那些人就没那么好运,有些修为不足的都妙门弟子转瞬间就成了一具森森白骨,碎落在地,一身的血肉尽数供给了金光中蠕动着的一张张神情各异的扭曲人脸。
余晚杳看着这样诡异的一幕,心里发冷。
遇送还在苦苦支撑,遽然间看到出现的扭曲五官吞吃咀嚼着血肉,一下恍然过来惊恐万分吼道:“万鬼离魂阵!是......我们苗疆不传的禁术,是哪位先祖在此?弟子也是苗疆的,还请先祖高抬贵手,放弟子一马,弟子回去后一定一定衔草结环......”
况海看着身旁接二连三的枯骨心里发麻,“别喊了!他要是想放过你,还会等到现在,你可有破解的法子?”
遇送叫苦不迭,“这等禁术苗疆各族都是禁止修炼,我根本不会啊,不消片刻,你我都要成了这座大阵的祭品!!”
秦烈眼里都是不甘心,掉头去看况海,“况长老,你不是说多年前曾经和遇送一起来过这里,彼此可有这等阵法?”
况海还没说话,遇送先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那时候,我们带着弟子押着那女人进来,哪里有这样凶险,要不是那女人拼着一死遁逃了,我们那时候便得到了衔金蕴,何必沦落到现在!可恨!可恨!”
“都到了这地步,遇族长,还不忘那衔金蕴?”阴冷的声音像是来自九幽地狱,让众人心里发颤。
遇送看着出现在石林出口的人影惊怒交加,“大巫?竟然是你!你也想要独吞衔金蕴?”
被推着进来的大巫,挥手示意后面的弟子停下,他看着漂浮在半空的众人,笑了起来,“独吞?我要的不是衔金蕴,我要的是你们都死在这里,成为那万鬼离魂阵的祭品养料。”
况海神情惊骇不定,看着眼前又沦为枯骨的弟子,他急忙开口道:“前辈,不知道我都妙门可有得罪您的地方?若是有,您尽管提出要求,我都妙门一定尽力满足,以赎其罪。”
大巫闻言笑得连连摇头,“三叔,这声前辈我当不得。”
况海震惊地看着摘下面具的大巫,看着那张沧桑至极陌生又熟悉的脸,他激动地身体都跟着颤抖了起来,“是你......”
“况明尘!竟然是他!”结界中的余晚杳惊讶叫道。
况明尘扭头看了眼结界中的四人,眼底一片森寒,“李乘霄,我原是想念着旧情放过你的,你偏要进来,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成为这祭品。”
李乘霄挡在余晚杳的前面,“是吗?那试试。”
“况明尘!你到底在做什么?快点放了我们!我可是你的三叔!你疯魔了不成!”况海从震惊中醒悟过来怒吼道。
况明尘低声地笑着到后面笑声越发凄厉,他周身涌出的黑气,让他像极了幽冥爬出来的厉鬼,“三叔?你们带着都妙门弟子逼死阿幽,联合况平杀了我爹,要将我挫骨扬灰神魂俱灭的时候,念过亲情吗?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也配!”
况海嗫嚅道:“那是况平......我是被逼的.....我们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啊......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况家人都死在这里?”
况明尘手指从阴鸷的脸上滑落笑得森冷,“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不妨替我以身入阵!”
“你就是为了复仇?”况海叹气问道。
况明尘瘸着腿站了起来,满意地看着一地枯骨,深邃的眼眸里面透着森森寒意,“不止,我还要炼化你们的血肉精魂替她招魂。”
看着慢慢侵蚀了结界的金光,宋止刃急忙掐诀补上缺口,“这个况明尘真是癫了,师兄,接下来怎么办?”
李乘霄扬起手里的剑,“结界就交给你了。”
宋止刃应了声,掐诀施法补上又裂开的罅隙。
余晚杳想要上前帮忙,可她遭受离魂针的后遗症还在,施法了须臾就疼得冷汗涔涔,在柳清月劝说下还是住手了,转头紧张地盯着和况明尘斗法的李乘霄。
况明尘是百年难遇的少年剑修天才,夺舍了大巫的身体后,又修炼了苗疆的禁术,现在的实力完全不在李乘霄的下面。
何况,他还有这座摄魂夺魄的大阵。
况明尘握紧手里的骷髅血杖,狠狠地盯着李乘霄,“你深知我的感受,为何还要阻我?”
李乘霄没有回答,他扬剑掀起漫天剑光,硬生生撕裂开金光的数道口子,剑锋过处,摧枯拉朽,整座石林都在摇晃。
万鬼离魂阵也摇摇欲碎。
率先从万鬼离魂阵脱逃的是秦烈。
他向着石林的方向奔逃。
李乘霄和况明尘的注意都没在他身上,逃走的不过是个魔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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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是他们的目标。
可秦烈半途折返了。
他冲着余晚杳去了。
“余姑娘,借你命魂一用。”
秦烈嘴角扬起笑意,折扇破开结界,左手浮起一尊魔族法器,照着她的心门要害摄魂而去。
李乘霄剑斩灭秦烈的神魂后,和他一起摔落的还有护在余晚杳身前的齐楚越。
齐楚越看着手忙脚乱想要摧毁那尊法器的余晚杳,忽地笑了,“小师叔......秦烈撤手了,那那法器没有摄取我的魂魄进去......小师叔我没没想过害你的......对不起对不起......”
余晚杳哽咽地说不出话,手里死死地握着那法器。
“小师叔......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不配不配......”齐楚越痛苦地脖子上青筋爆出,嘴里的血止不住冒出来。
李乘霄出手如风极快地封印住他的心脉。
“师兄他他能活着吗?”余晚杳泪眼看向他。
李乘霄道:“灵脉尽碎,再无缘仙途。”
宋止刃叹息道:“做个凡人也行,他险些害了小杳杳一条命,现在也算是还给了小杳杳,两清了。”
“况明尘在做什么!”柳清月惊道。
李乘霄转身望过去,“招魂。”
况海还没来得及逃走就成为了大阵的祭品,血肉脱离他的骸骨,疼痛和愤怒让他不住地咒骂,直至最后彻底化作一具白骨消失在了那些扭曲的五官大嘴中。
“况明尘————”遇送死死地抓住地面的石林,他的半截身子已经是森森白骨,想要喊出的话很快消散在了血肉纷飞中。
况明尘盘坐下喃喃念着咒语。
李乘霄他们这里受到的压迫也越来越重,他牢牢地护住怀中的余晚杳,左手掐诀不住地封印住裂开的结界裂缝。
“况明尘!你是招不出她的魂魄的。”李乘霄道。
况明尘冷眼看来笑道:“李乘霄!任你修为通神,也无法脱逃,既然如此,就不要浪费唇舌了!”
李乘霄冷声道:“她是天地造化孕育诞生,无魂无魄,任你扭转乾坤,上穷碧落下黄泉,你都招魂不了!”
“住嘴!!!!”
被激怒的况明尘,抄起手里的骷髅血杖就砸过来。
“即便是神格也有命魂!!!!你休要骗我!”
“她非真神,怎会有命魂。”
况明尘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听到的内容。
“你......说什么?阿幽她......”
27. 第 27 章
失去宿主控制的万鬼离魂阵隐隐出现噬主现象。
李乘霄站在结界前面,握住手中的剑,斩碎前来袭扰的恶鬼,一剑挥去,大阵的一角顷刻碎裂,里面的恶鬼哭嚎着咒骂着,须臾化为青烟缕缕消失在石林中。
“她是衔金蕴中一缕灵气所化,因天地造化有了灵识,无轮回,无命魂。若是不离开,有千载万岁,若是离开,即便是没有遇送迫害,也会因为人间的浊气消散天地不复存在。”李乘霄抬眼看向被他劈碎的大阵一角,那里竟然在缓慢修复。
况明尘强压着反噬,一向镇定的神情现在已经出现了慌乱,他不想去相信李乘霄的话,可他实在是骗不了自己了。
这些年,他借着大巫的身份,屡次来到九黎山前。
用尽各种禁术想要替她招魂。
招魂一次又一次失败,他的命数一减再减。
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宽慰自己,是那些禁术不行。
没关系,他可以付出任何的代价。
只要,只要能够换的她回来。
纵使是逆天之举,那又如何!
“你们,你们都是想要活下去,想要阻拦我,我就要完成了,你们,你们谁都逃不了!!!!”况明尘神情狰狞手握着法器,向着那缺陷的一角扑过去。
宋止刃眼皮猛地一跳,“师兄,他是要殉阵啊!拦住他!不然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李乘霄追到半途,被大阵中渗出的强烈金光压住,不得已退了回来,觑着眼重新看向金光浮现的地方。
“是你......吗......”
况明尘身子被万鬼大阵撕扯着,颤抖着手指想要去抚摸眼前出现的身影,眼眸中的血泪止不住流出。
余晚杳不由地往前走了一些,“那是清幽?”
清幽带着况明尘从万鬼阵中落下,她笑着笑着眼圈倏然红了,“明尘,你应该是要成仙的啊,果然啊,我不是真正的神,没办法,替你达成心愿。”
况明尘哭得泣不成声,想要牢牢地拥她入怀,察觉到穿过她身躯的手掌,他绝望地踉跄跪在了地上。
“明尘,他没有骗你,我现在不过是一缕残念,很快便会消散天地中......”清幽蹲下来,望着埋头恫哭不止的况明尘,心里难受极了,可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余晚杳看在眼里也不好受,下意识地看向李乘霄,“师兄,真的没有任何的办法了吗?”
李乘霄沉默地摇了摇头。
况明尘慢慢地抬起头来,肃杀戾气已经不复存在,在这样一张陌生的脸上有了曾经的影子,“我要的从来不是成仙,阿幽,既然天意如此,那我陪你一起面对。”
清幽难受地说不出话,可是看到况明尘坚定的眼神,她仍是答应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你要衔金蕴做什么,但是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现在灵门洞开,是取走衔金蕴最好的时机。”清幽看向旁边沉默不语的李乘霄开口道。
李乘霄嗯了一声,极快地掠到灵门出现的地方。
待到看清里面的情况,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余晚杳在下面焦急地等待了片刻,眼瞅着那隐隐浮现的灵门要消失不见,终于是忍不住往结界边缘走了走。
直至看到灵门中破出的黑影,一颗心重新落了下去。
李乘霄脸色微白,转头看向况明尘,“灵门中灵气浓郁,至少十年,不会让她消散。”
况明尘怔了片刻,起身向他道了谢,“万鬼阵已经不受我控制,你们尽快离开,我替你们拖上片刻。”
李乘霄点了点头握住余晚杳的手,叫上宋止刃他们,利用就地放出的传送阵,离开这里。
“虽然只有十年......足够了......”
“我们也走吧。”
“好。”
整座九黎山因为失去了衔金蕴,出现了动荡,天地失色,茫茫的黑夜若潮水一般袭来,像是看不见尽头的路让人压抑。
“宋止刃,快走!”柳清月发现落在后面的宋止刃催促着。
宋止刃沉闷地应了声,竭力地跟上了他们的身影。
天光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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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袭来时,他顿感天地旋转,一头栽了下去。
“师兄!!宋师兄他!”余晚杳吃惊地道。
不止是她,柳清月也瞪大了眼珠子。
李乘霄淡定地揪住地上白狐的后颈,左右看了看后皱眉道:“想不到受了这样的重伤,居然一声不吭到现在。”
柳清月惊讶地说不出一句囫囵话,“宋止刃他他他是白狐?是妖......?掌门知道吗?”
李乘霄点头,“他上山时自报了狐族的身份。”
“其实这样看起来还挺可爱的。”余晚杳伸手轻轻地戳着白狐的皮毛,微微地笑道。
李乘霄提溜着白狐交到了她的手里,“那就让阿杳先照顾,明日我便带着他去蓬莱,他这样的伤,需要尽快治疗。”
柳清月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窝在余晚杳怀里的白狐,她自小长在宗门,听得便是锄强扶弱,降妖除魔的口号,现在宗门中还有一只千年的狐妖,还是她的师叔,她要怀疑人生了。
“柳姐姐,它很喜欢你呢,爪子还在扒拉你的衣袖呢。”余晚杳完全把它当成了长得喜爱的灵宠温柔地笑着。
柳清月嫌弃地推开那爪子,揉了揉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我我不喜欢这东西,他还是变回来吧!真是要了命啦!哎呀!我先到前面看看有没有落脚的地方。”
余晚杳看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柳清月,轻轻地笑出了声,掌心柔柔地抚摸着白狐的皮毛,“宋师兄要是知道无论怎样,柳姐姐都不会喜欢,不知道多难受。”
李乘霄道:“她自小长在仙门,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是正常,世人都是一贯如此,是妖便要杀,是魔便要除,丝毫不问缘由,可笑至极!”
发现师兄突然变了态度,一脸的冷峻。
她也沉默了下来。
不知怎么地,她想到了那只被师兄斩杀的魔。
他临死前威胁师兄说的那句话,现在发了疯在心里滋长。
是他为了求生胡言乱语?
若他说的是真的呢?
那个人,又是谁呢?
28. 第 28 章
离开九黎山已是傍晚,几团浓稠的乌云飘来后,闷雷很快炸开,豆大的雨滴不住地扑下,无尽的雨声盖住了村中的杂声。
余晚杳卷着被子缩在床榻上,有些难受地吸了吸鼻子。
她都是修仙者了,怎么还这么容易感染风寒啊。
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抱着被子就趿拉着鞋子去开门,看到熟悉的身影,眉眼都弯了。
“怎么不在床上躺着?”李乘霄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
余晚杳卷着被子坐在了床沿,“太闷了,本来还想走走,顺便去和宋师兄玩玩的,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好苦的药!”
她喝了一口后,便皱着眉头避开了李乘霄手里的汤匙,她也不是没有喝过药,哪里有这样苦啊,她委屈地看着还要喂药的李乘霄,手指轻轻地晃着他的衣袖柔声道:“师兄,不喝行不行?我也是修仙者,就算不喝药明天起来也会......”
“不可。”李乘霄的态度很强硬。
被强行连着喂下一碗药汤后,她实在是难受得紧,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低着头不说话。
李乘霄放下手里的空碗,坐近了一些轻笑道:“怎么像个孩子一样,这琼浆要是不喝,我便给了宋止刃。”
听到是宗门独有的琼浆,她急忙转过身来,抓住李乘霄手里的玉瓶,仰头全喝了下去。
清凉甘甜的琼浆将方才的恶心都化了下去。
她握着手里空了的玉瓶后知后觉道:“我都喝完了,那宋师兄......师兄你还有吗?”
李乘霄笑着摇头,“他一向不喜欢这类琼浆,他的伤也不是琼浆能够恢复的,明日去了蓬莱,自然有人能治他的伤。”
余晚杳过去在河阳村,常听到那些说书人说起蓬莱。
他们说那都是仙人住的地方,一般的凡人都到不了的洞天福地,那时候她便很艳羡那些仙人住的地方。
想到这里,她挽住李乘霄的手臂笑道:“师兄,明日,我能和你一起去蓬莱吗?”
李乘霄不置可否,“你对宋止刃这般上心?”
余晚杳知道他误会了,暗自笑了声,偏着头去看他,“师兄心眼真小,连宋师兄都要防着。”
李乘霄被说中心事,定定地看着她。
余晚杳被看得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我想去蓬莱只是想去看看那里有......”
余下还没滚落出唇齿的话很快淹没在炽热的亲吻下,她被师兄牢牢地拥在怀中,那滚热的亲吻和爱意让她有些喘不过气,薄唇落过的地方都像是燎起了火,锁骨被轻轻地噬咬着,酥麻暖流直达心底深处,惊起心间涟漪一圈又一圈缠绕不休。
“咳咳咳咳......”
“可是哪里不舒服?”
李乘霄被情/欲染过的眼眸清醒了不少,紧张地看向她,意识到她还在病中,慢慢地起了身,替她重新盖好被褥。
“师兄我其实......”她想说的话偏生难以启齿。
李乘霄了然地笑了,“来日方长,从蓬莱回来后,我们便举行结契典礼,你就是我的妻了。”
余晚杳眼里的喜色溢出后偏多了一丝不明的忧虑,她轻轻地握住李乘霄的手,“师兄,宋师兄说过去有很多修为高又生得很好看的仙子,都想要和你结契,师兄都冷漠拒绝了......师兄为什么会独独对我......”
她很欢喜师兄也是喜欢她的,望向她的眼眸里的柔情足以让她沦陷,可她心底深处也有不安,太过在意,才会这样患得患失吧,生怕那天他就不属于她了。
李乘霄闻言握紧了她的手,“情之所钟,无关旁人,这世上哪怕有再比你好的,我也只要你做我的妻,你只要是你便可。”
余晚杳鼻尖有些酸她努力地笑着,“我也一样的。”
雨水淅淅沥沥地敲打着泥泞的路面。
柳清月在厨房中来回纠结,手里的黄瓜和胡萝卜选了又选,最后还是都拿了,走到游廊尽头那里,就看到了蜷缩的白狐。
“大雨天的,你瞎跑什么?喏,吃不吃?我也不知道狐狸喜欢吃什么,胡萝卜?黄瓜?”柳清月给他选择。
白狐嫌弃地都拒绝了,毛绒绒的尾巴轻轻地扫过地面。
柳清月,“你不要挑食,要做个好白狐。”
白狐,“......嗷嗷......”
柳清月自己狠狠地咬了口胡萝卜,“要不是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是绝不会这么伺候你的,跟我来。”
既然不知道吃什么,那就让它自己选择了。
让他们留宿的农户已经熟睡了,现在厨房里面就她和这只转来转去的白狐。
柳清月,“你到底想吃什么?我都要困了,李师叔说你现在完全就是白狐形态,也不会说话也听不明白我说的,不然我也能知道你到底——哎——干嘛!”
白狐兴奋地用前爪刨着东南角,很快便刨出一个洞来。
柳清月手里的鸡毛掸子还没抽下去,就看到白狐把脑袋伸到了那黑黝黝的洞口里面去。
那熟悉的味道很快挥发开。
她一下明白过来——
这死狐狸居然闻到了人家深埋地下的一坛酒!
柳清月站在白狐后面,无语到了极点。
都已经变成白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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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个酒鬼。
她揪住白狐的后颈就要拖出来,“不许喝!给我出来!听到没有——出——来——”
一人一狐僵持了一阵,很快柳清月败下阵了。
这死狐狸居然喝醉了!
那一坛子酒是一滴不剩啊!
一夜的大雨冲刷无休,在天明迎来了旭日东升,清新的空气让人的心情都没来由的好。
余晚杳的病情也很快好转了起来,她迫不及待就要去见宋师兄,宋师兄现在就是个极其黏人的白狐,让她那是爱不释手。
“柳姐姐,宋师兄这是怎么了?”余晚杳看着被柳清月拖着的白狐,诧异地笑着问道。
柳清月白了一眼白狐,“这死狐狸昨晚把人家深埋的老酒都喝了,我付的钱不说,它到现在还没醒,我们不是要出发吗?只能拖着它出来。”
余晚杳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半蹲在白狐的跟前,轻轻地摸着白狐的脑袋,“想不到宋师兄都这样了,还是忘不了酒。”
“柳师侄,你也要同去?”李乘霄问道。
柳清月嗯了声,“我昨晚已经传灵讯给了最近的宗门弟子,要他们前来接走了齐楚越,我还是和你们走一趟,毕竟他变成这样也和我有关系,我不会不管的。”
说到齐楚越,余晚杳笑容一下没了。
从九黎山出来后,齐楚越到现在也没苏醒。
一身的修为散尽,此生不能再踏足仙途,他醒来后,怕是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吧。
“柳师姐,李师叔。”门口出现了宗门弟子。
柳清月给她们指明了齐楚越的屋子,“他受着伤,你们小心一些,具体的我昨晚也通禀了掌门。”
那几个弟子颔首抱剑,转身走进了前面拐角的屋子。
李乘霄,“阿杳,我们也走吧。”
余晚杳点了点头,御剑前回头看了眼,齐楚越已经被那几个弟子抬着出来了。
“无缘仙途,于他未必是坏事,因果循环,自有其理,有时候,命定便是这般。”李乘霄握住她的手轻声道。
余晚杳,“那命定的就无法更改吗?”
李乘霄带着她上去了仙剑,“只要能付出代价,就能逆天改命,这些规则是束缚弱者,而不是我。”
要是其他人说这样的话,那是狂妄。
但她知道,师兄说的事实。
蓬莱距这里有着不远的距离。
哪怕是御剑,也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沿途的景色,她都看着有些厌倦了,将视线落在旁边,就是和柳清月叫唤的宋师兄,一人一狐都能吵起来。
“阿杳,蓬莱到了。”
29. 第 29 章
蓬莱是有名的仙家福地,烟波浩淼中有仙山,非是修仙者或者有仙家机缘的凡人,是无缘得见半分。
余晚杳是头回来到海边,看到海天相连无穷无尽的海水,眼里都是惊艳,尽情地在海滩旁玩耍着海水,一面还招呼着柳清月过来,柳清月还没作出反应,怀里的白狐一下窜出去,险些扑倒蹲着的余晚杳。
柳清月环抱着手臂摇着头,“宋止刃这是释放天性了,哎,小杳杳你别说它这样还真的没那么气人了——宋止刃——你把我的衣裳都弄湿了,你给我过来!过来!”
看着追逐白狐的柳清月,余晚杳笑出了声,回头看李乘霄还站在原地,她提着裙裾赤着脚走了过去,拉着他就往海滩边走去,“师兄,好不容易来了这里,一起玩吧。”
李乘霄温柔地笑着,“我已经告知了盛宗主我们的来意,结界很快就要开启了,日后有的是时间,过来。”
余晚杳听话的坐在礁石上,一低头,李乘霄认真地替她清掉脚上的砂砾,替她穿好鞋子,“海水凉,你的身子骨前些时候才好,莫要着凉了。”
“师兄,我是不是太弱了,都是修仙者了还要像个凡人一样,时刻注意身体,不要感染了风寒......”
“不是,每个人的修仙路都是不同的,你,只是根骨有些特殊,阿杳,莫要多想。”
余晚杳点着头轻轻地笑着,“师兄说的我就信,我不会胡思乱想的,我会更努力的修仙。”
李乘霄微微颔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明情绪。
“你们做什么!谁敢!”
听到前面的嘈杂声,还有柳清月的怒吼,余晚杳急忙望过去,看到情形不对,连忙起身。
柳清月持剑护着身后的白狐,冷眼横着前面的那些弟子,“你们不问缘由,拔剑便杀,是非不分,也敢说是修仙者?”
“师兄莫要和她多说,她身后那个就是千年的狐妖,说不准她就和前些天的事情有关系。”
“是啊师兄,先把她和那狐妖擒拿再说。”
“宁杀错不放过!”
黑衣瞬息间来到柳清月的身旁,他一眼过去,那些弟子顿时噤若寒蝉,连剑都不敢轻易拔出。
“宁杀错不放过,哼!好一个仙家弟子,尽是通身的魔性。”李乘霄步步紧逼,声音冷到了极点。
为首的弟子还能维持清醒他颤声道:“敢问是哪位尊者?我等是蓬莱方仙洞的弟子,前来除妖。”
“尔等还不配问我姓名,滚!”李乘霄冷道。
那弟子也知对方不是寻常修仙者,带着后面的几个弟子匆匆御剑离开了此地。
柳清月转身蹲下来,轻轻地摸着低声嗷叫的白狐,“你还好吗?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口......幸好没有......”
“柳姐姐这是怎么了?”余晚杳寻得空隙问道。
柳清月气道:“我也不知道,那些人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看到宋止刃拔剑就要斩杀,还好我出手及时!一群疯子!”
余晚杳看向李乘霄,“师兄,蓬莱的仙家福地这样排斥妖?那我们带着宋师兄过去,他们愿意出手吗?”
李乘霄没有说话,抬头看向墨云团聚的地方,“和清月退后,有人找来了。”
余晚杳听话地和柳清月带着白狐退后。
“哪个混帐活腻歪了!敢到我蓬莱撒野!”
“师父师父就是他们!”
墨云消散,平地多了一群弟子,其中就有去而复返的那几个人,他们簇拥着一个矮胖子,趾高气扬地往这里走来。
打头阵的矮胖子衣着华丽,脖子上还套着个金光灿灿的项圈,“就是你小子啊?哟还有个妖!小子我劝你最好识相点,把那妖交出来,否则,我让你神魂俱灭!”
“蓬莱何时多了你们这些跳梁小丑?”李乘霄道。
矮胖子气得脸色通红,亮出手里的金光法器,照着李乘霄就砸过来,来势汹汹,偏连李乘霄的身前一尺都没近,法器就碎裂成渣渣,掉落在他的眼前。
矮胖子又惊又怒,退后一些,再度亮起手里的一尊金塔法器,“小子,看好了!”
金塔平地旋转增大,眨眼间便将李乘霄罩住。
“哈哈哈哈,原来你小子也就这两下。”矮胖子得意道。
余晚杳在旁边不由得上前了一些。
这个矮胖子是化神期,他的法器也不是一般的法器。
“破——”
金塔碎裂,黑衣漂浮半空,睥睨着下面的矮胖子。
矮胖子心疼地看着碎了的法宝,愤怒地朝着李乘霄就扑过去,不管不顾地放出法宝和法术。
一时间,海面被法宝激起浪潮一波又一波。
各色法宝的光芒交错在海面上,动人心魄。
接连败下阵的矮胖子都要气疯了,竟然要自爆。
李乘霄眉头一皱,要是让化神期的自爆,这周围的人都难以幸免,他顿时起了杀心,手里的一团光球照着矮胖子砸去。
“住手住手都住手!”
光球半途被击碎,矮胖子也被人控住。
来的人无奈地站在两人中间,“滚地烧,你怎么这般暴躁,竟然想到自爆,你要害得你这身后的弟子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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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神魂俱灭不成?这位是云仙派的玉清仙君,都是误会啊。”
滚地烧现在也清醒过来,特别是听到前面的人就是玉清仙君,更是后怕不已,“原来是玉清仙君,是我鲁莽了。”
“盛临,宋止刃的事情我和你说了,他过去也以原身到过蓬莱,缘何今日,见了便杀?”李乘霄冷道。
盛临苦笑道:“一言难尽,几位先和我去往宗门,稍后容我和你们解释,几位受尽了,盛某惭愧惭愧。”
李乘霄不置可否,转身看向余晚杳,牵着她的手往已经开辟出的仙路走着,前面就是巍巍仙山,云雾无尽。
“仙君,这位是你的道侣?”盛临笑着问道。
李乘霄颔首,“很快便是了。”
盛玉笑道:“这位小道友仙根玉骨,姿容不俗,难怪能得仙君青睐,小道友,还不知你的名讳如何?”
余晚杳对这位儒雅谦逊的宗主很有好感,“洪荒老祖座下弟子余晚杳,见过盛宗主。”
盛临讶然笑道:“原来还是洪荒老祖的亲传弟子,真是不可貌相,与仙君当真是配极了。”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乘霄,嘴角暗自上扬着。
很快,她就是师兄的妻子,是他的唯一道侣。
走过泛着五彩光的仙道,便是仙山的入口。
仙山巍峨,在这里修炼的宗门仙家不少。
其中的衡清宗便是这些仙门之首,统御着这百家仙门。
余晚杳他们通过衡清宗的传送阵,很快来到了这仙山的巅峰,也看到了那座在雪山中矗立的仙家宗门。
“几位,请。”盛临热情地在前面引路。
哪怕他们是修仙者,这仙山巅峰的寒意还是透过衣裳凉到了心底,余晚杳更是感受了寒冷,不由得搂住了手臂,还在走着身子忽地一暖,原来是师兄悄然在她的手心注入了御寒的灵气。
她很感动又有些羞赧,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离开了九黎山,她的身子骨越发的病弱了。
好在衡清宗会客的定元楼到了,一进去,暖意瞬间将寒气都驱散的干干净净。
“玉清仙君,这是我仙门独有的仙茶,几位尝尝,也有助于几位缓解一路的疲乏。”盛临热情地招呼着。
李乘霄喝了口茶又放下茶盏,“蓬莱可是出事了?”
盛临闻言叹息道:“是的,要不然也不会引发滚地烧和你的误会,说起来,还要追溯到十几年前的异变。”
“何事?”
“虚明山伏魔阵倾塌,妖魔四散祸乱人间。”
还在品茶的余晚杳手一顿,眼神黯然。
30. 第 30 章
皎皎明月映照在皑皑白雪上,泛着柔和的银光,拂过窗台,落在坐在窗前的人影身上。
哪怕已经过去很多年,她还是难以释怀。
那一夜的噩梦像是镂刻在了骨子里,稍微的撩拨就能让她再次沉沦下去,回到那逼仄矮小的地窖,等着死亡的临近。
“......师兄你怎么来了?”被敲门声惊到的余晚杳,右手压了压乱跳的心,前去开了门,黑衣映入眼帘那瞬,那些慌乱不安似乎都散去了不少。
李乘霄放下手里的托盘,“这是衡清宗特有的樱桃酥烙,味道比起人间还有好上几分,这条紫苏清炖灵鱼汤也是他们的特色,我想你都喜欢,便都要来了。”
余晚杳鼻子微酸坐在了旁边,接过李乘霄手里的瓷碗,小口的喝着滚热的鱼汤,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眼,“师兄我.....”
“阿杳,鱼汤还合胃口吗?”李乘霄笑问道。
余晚杳揉揉鼻子笑着点头,“很好喝。”
“仙家最不缺的就是漫长的年岁,以后,我会陪着你千年万岁,那些人间的不堪,总会消散在时间长河中。”李乘霄握住她的手温和地笑笑。
她微微一怔。
先前在定元楼,盛宗主说起虚明山伏魔阵坍塌,导致里面被羁押的妖魔祸乱人间,那些惨烈的过往一下勾起了她的那段黑暗记忆,让她心里难受得厉害。
离开定元楼时,她不想破坏大家的心情,故作没事的先行回到了客房中休息,没想到伪装的那样好,还是被轻易戳破心事。
她反握住师兄的手笑意直达眼底,“嗯嗯!我也会慢慢地拔出心魔,稳固道心。”
心情舒展后,桌上的鱼汤和酥烙很快也见底了。
修仙者像她这般贪吃的应该很少吧,想着她不禁笑了。
“若是喜欢,明日和盛宗主说便是。”李乘霄道。
余晚杳纳闷道:“师兄明日不在这里了?”
李乘霄点头,“我明日要去一趟生死莫问。”
生死莫问,这是盛宗主说的一座能容纳六界自由来往的地方,在那里,六界都能共处,不受世俗的规则约束。
蓬莱和其余的三座仙岛的仙家百门,和生死莫问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他们不踏出生死莫问,这些仙家是素来不管那里面的光怪陆离和妖魔鬼怪的。
而就在三月前,这样的平衡被打破。
起因是短短半月,沿海的城镇村庄不断地传出有人失踪的事情来,那些莫名不见了的还都是家中的青壮顶梁柱,一时间,那些城镇家家都是悬着白幡,凄惨哀绝。
作为此地的仙家,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
盛临当即让宗门的弟子,联合其余的仙家弟子,一起前去那些城镇探明情况,谁知道这些元婴期的弟子,竟然一个都没有回来,就这样杳无音讯消失了。
消息传来,蓬莱诸门震惊不已。
于是盛临和诸门的宗主亲自出面,十几个化神期的修仙者直扑那些早已荒芜人烟的城镇。
“除了招魂的白幡就是一地没有烧完的黄纸钱,那些孤儿寡母的早已离开了这里,十室九空,凄惨至极。”盛临说起这段,依然是心有凄然叹息道。
他们这些化神期的修士纷纷使出自己的顶级法宝,将这些城镇搜查了个遍,终于是在一个小村庄找到了那些失踪者。
“那些元婴期的弟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围着一座祭坛来回跳着、祷告着,祭坛上放着一尊赤色的一人高的鼎,鼎下面是熊熊燃烧的火,鼎中热气沸腾不知道熬煮着什么。
我在里面认出了我的爱徒,又气又心疼,抓着他就要拖出来,谁知道那小子力气极大,一把甩开我,竟然,竟然头也不回的跑向祭坛!把把自己的肋骨生生地剜出来!丢进了那火堆中!癫狂地大笑后,纵身纵身跳到了那大鼎中!!!”
滚地烧那样火爆脾气的人说起这段往事,还是止不住的心悸后怕。
盛临他们那时候才知道,那大鼎中熬煮的都是这些弟子血肉,下面的熊熊烈火烧的不是柴禾,而是他们的骨骸,那样血腥疯狂的场景让他们这些早已心如止水的修士都骇然震惊。
他们想过去挽救这些弟子,可都无济于事,眼睁睁看着他们残害自己,最后滚地烧受不了,亲自杀了他们。
那些弟子死了后,沸腾的鼎中慢腾腾地爬出人头蛇身的怪物,它们蜿蜒着身子探着人头森森然然地笑着。
盛临杀了一个后,才惊觉不对。
那些东西死了,很快寄生到了心志不坚的修士身上。
一时间,自相残杀,死者不计其数。
盛临杀出重围,亲自走上祭坛,挥剑劈断了那些祭坛大鼎,一剑夷平那些蠕动的一团团蛇身人头的怪物。
后面他们复盘,终于是知道了,这些怪物和邪恶的祭祀都是来自十年前,虚明山伏魔阵中的卷魔。
卷魔原本就该在几百年前灭绝的,不知道怎么还能死灰复燃,祸乱人间。
盛临他们有了线索,半月中诛杀不少趁机作乱的妖魔,可其中并无一只卷魔,后面从一只求生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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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口中得到消息,卷魔和从虚明山逃出来的妖魔都在生死莫问。
生死莫问可不管人间如何的遭难,问他们要魔肯定不实际,于是盛临便派弟子前去探明情况。
两个月,传来的消息实在很少。
而前去生死莫问的人中,就有李乘霄要找的玉道人,他医道冠绝六界,那次的事情中,他门中弟子几乎凋敝,气急败坏的玉道人于是亲自去了那里。
“师兄,明日我也一起去。”余晚杳回过神笃定道。
李乘霄道:“生死莫问本就不是一般的地方,何况现在里面还有了卷魔,我去足矣。”
余晚杳轻轻地摇头,“我不想一直躲在师兄的后面,我这两天感觉自己的修为又有了精进......”
“好。”李乘霄答应下来。
余晚杳喜上眉梢,“到了里面,我都听师兄的,我一定不会是师兄的累赘的。”
李乘霄眉眼温柔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脑袋,“任何时候,你都不会是我的累赘。”
她没想到师兄原来这样的相信她,越发的升起了要尽快突破瓶颈的想法,一定,一定要尽快赶上师兄的步伐。
目送师兄离开后,她不舍地合上门。
这一觉,睡得不是很踏实。
或许是白日里盛宗主说的事情太惨烈,她的梦境中血色一片,她木然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和她相似的女子,哭得撕心裂肺,那样的悲伤,那样的绝望,让她鼻头也一酸。
“阿杳,过来。”
“师兄!”
她欣喜地奔向那血色中唯一的亮色,偏怎么也抓不住,黑色的身影渐行渐远,她再回首,师兄已经是团模糊的影子。
偏生在他的身侧,还有一团模糊的影子。
那样的亲密无间,心里的酸楚一下袭来。
“师兄——”
她一身冷汗惊醒,瞧见床榻边沿的人影,委屈地钻进了他的怀里,窝在他的怀中不肯离开。
李乘霄迟疑了片刻,温柔地抱住了她,低声地哄着,“阿杳,莫怕,可是做了噩梦?”
“师兄,那日在九黎山,那个魔说要是你杀了它,你就救不了那个人,那个人是谁?”她窝在他的怀中,小心地问着。
李乘霄轻拍她后背的手一顿,他温和道:“是一位故人,其实救人用不到那个魔,是他在胡说,阿杳,你相信我吗?”
余晚杳双臂牢牢地环着他的腰,“我相信师兄......”
“在我心里,从未有高过你的任何人和事。”
31. 第 31 章
生死莫问离蓬莱不远,御剑过去只消得一刻钟。
荒凉的旷野中,一座残破的城池座落在其中,墙头挑挂着的破烂赤褐色旗帜在风雨中来回招摇,写尽萧瑟凄冷。
余晚杳望着眼前的城池,怎么看都和他们口中的六界不扰的地方不挨边,她都要怀疑盛宗主是不是给错了地址,还想问问师兄接下来的安排,后面传来追杀声。
两人方掐诀隐去气息身形,那边的人也追来了。
“林莫,把师父的法宝交出来!”打头阵的男子气势汹汹。
被追杀的少年横眉冷眼,“我既然盗走了青木坛,怎么还会吐出来,大师兄,你未免太天真了。”
“林莫!你勾结妖魔在前,盗走宗门法宝在后,我今日定然要将你就地正法!诛杀!”男子额头青筋跳动怒吼道。
林莫冷笑了声,回头朝身后看了眼,毫不犹豫地掉头就往里面跑,踏进城门瞬间,那墙头的旗帜也随之落下。
“别追了!生死莫问进去容易出来难,哼!料想那小子也活不了!回去复命吧。”男子悻悻然地带着弟子离开。
等到那些人远去,余晚杳终于是忍不住道:“林莫他在做什么?那旗帜似乎,似乎在吸食他的精元......”
李乘霄道:“想要寻求庇护,就要付出代价,他用自己的半身精元换取庇护,同时也是给自己打上了烙印,永生不得叛逃,唯生死莫问是从。”
两人说话间,林莫已经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走远了。
“走吧。”李乘霄带着她往里面走。
那旗帜吸食完精元犹是未尽,游到了他们的身侧。
“两位,可有诉求?我都能为两位达成哦。”
想不到其中的旗灵还是个女子,声音娇媚。
李乘霄冷眼瞥来,“滚。”
那旗灵讨了个没趣又深知眼前的人不好惹,乖乖地让出了路,望着那走远了的背影,现出灵身的旗灵陷入了沉思。
她怎么看那个小姑娘有些眼熟啊。
“师兄,这里面还真是别有洞天啊。”余晚杳讶然笑道。
不同于他们在城门看到的落魄残破,这里面热闹繁华得多,狭窄的街衢挤满了来来往往的妖魔鬼怪和堕仙还有人,六界的规则在这里荡然无存。
虽然这里终年不见天日,但是城中各处挑挂的各族照明法宝,映照出的不同光色,让整座城池犹如梦幻。
“小姑娘,要不要看看我这狼族的特制项链?”
一个硕大的狼头突然横在她的眼前,把她吓得差点崴脚,她尴尬地笑笑,表示再去前面看看。
没走两步,一条妖娆的花蛇拖着尾巴挎着篮子游来了,热情地笑着,“小妹妹,那白狼专门卖假货,就骗你们这类刚进城的小白,来,我这里才是宝贝......”
“死花蛇!又在这里胡说八道,老子把你皮拔了,今晚炖煮蛇汤喝!”狼妖手里握着剔骨刀骂骂咧咧冲出来。
余晚杳连忙跟着李乘霄离开了是非地。
回头一瞄,蛇妖和狼妖正打得不可开交。
你扯我头发,我咬你胳膊。
“师兄,他们不能用法术吗?”余晚杳纳闷问道。
李乘霄道:“这里是主城,不得使用法术。”
余晚杳追问,“要是用了呢?”
李乘霄道:“那便会被主城中的四方雷阵击杀当场,任你是修为通天,到了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则。”
原来还有这样的规则。
她回头再看一眼,那蛇妖已经盘坐地上哭天喊地了,旁边的狼妖丧气地垂着头,手臂上还留着牙印。
这滑稽的一幕给她看笑了。
“两位,要不要来我清舍小住啊?只要十五块上品灵石,包您在生死莫问的一应消费,还给您置办好出入各城的明牌,让二位在生死莫问再无忧心之事。”唇舌如花的狐狸笑容灿烂。
它的身后就是一座雅静的客舍,装潢的极好。
听着是很不错的选择,但是十五块上品灵石也太贵了吧,她在云仙派一月的弟子灵石才三块中品灵石啊!
看到她作势要走,摇着火红尾巴的狐狸连忙上前热情地笑道:“小姑娘,一分钱一分货,放眼主城,也就我们家是最最最物美价廉了。现在生死莫问不知哪里来的好些残暴的妖魔,常常趁着四方雷阵薄弱的时辰,跑到主城作乱,这些天都死了好多修为不俗的,你们身上的仙味又是那样的重,不找个地方好好庇护,那可是要遭殃的。”
听到狐狸的话,她有些忧心他们要找的玉道人了。
“道士?修仙者?那可太多了,你们入住后,我免费帮你们打听消息怎么样?”狐狸热情地招呼。
她不得不说一句,狐狸这一族类,嘴皮子都太会说了。
前有宋师兄,后有这位。
在收了灵石后,狐狸的办事速度也很快,给她们领到了楼上的厢房入住,还奉上了点心。
她尝了口点心,味道是真的好,这厢房也舒服极了,哪里都好,就是贵。
这十五块上品灵石,得让她在云仙派砍好些天的竹子了。
李乘霄放任神识游走在生死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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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主城,他是大乘期仅一步入仙,完全不受那四方雷阵的监察。
主城鱼龙混杂,各种气息交杂,妖魔混居。
他的神识游走一遍,并未在里面发现有蓬莱仙门的身影。
反而在这主城发现了不少的端倪。
“师兄你醒来了?这是狐狸送来的明牌。”余晚杳把手里的明牌拿给他看,“狐狸说有了它,我们想去哪里都能去,否则,就会因为各种禁制被迫回到主城,严重的还会被传送到永失之地,师兄,你说狐狸说的是真的吗?”
她怎么看,这明牌都很普通。
偏偏狐狸说的煞有其事,还添油加醋说他多么多么不容易,然后诓走了她十块中品灵石的手续费。
李乘霄看出她的心思笑道:“阿杳,他贪心了一些,但话也没错,明牌中有生死莫问独特的印记,若是不带着,我虽然能强行突破各地禁制,但也会引发别的不必要麻烦。”
既然师兄都这样说了,她也没话可说了。
“可是缺灵石了?你最近在元婴瓶颈,确实也需要,这里是一千块上品灵石,要是不足,再问我要。”李乘霄道。
看着桌上出现的储物袋,她眼里都是震惊。
想过师兄很富足,没想到这么富足。
“师兄,你有很多灵石吗?”她问道。
李乘霄笑了,“嗯,阿杳想要,尽管来取。”
她突然有种被泼天富贵砸到的感觉。
窗外的照明法宝熄灭大半后,她的修炼也结束了。
在消耗了几百块灵石后,她的瓶颈还是没办法突破,每次总是差一点,她都有些泄气了,托着腮坐在窗口发着呆。
没有了照明的法宝,街上冷冷清清,仅有的一盏琉璃灯透出的光映在街面上,摇摇晃晃的影子扭曲在一起纠缠着......
不对!那不是影子!
她反应过来后,人已经被迷惑来到了街面!
她的对面,是一头扭曲盘踞的人头蛇身的魔。
说是人,其实也是类人。
毕竟没有那个凡人的脖子上是有两个头,其中一个还吐着芯子,猩红的蛇头舔舐着旁边流着粘液瘤子的脸颊。
她看着有些犯恶心,差点没把晚饭呕吐出来。
手里的符纸毫不犹豫地甩了过去。
数道五行符纸甩过去后,她又将列缺召出来,剑道符道加持下,那怪物很快被伤到,蛇身爆裂开,血肉翻滚在地上蠕动。
她受不了这场面,既然解决了,她转身就要走。
“哎,小心——”
32. 第 32 章
那一嗓子喊得很是及时。
她及时出剑,斩碎了想要寄生在她体内的残魂。
等到彻底诛灭了那团死而不僵的卷魔,她反手挽剑走向柱子后面观望的紫衣少年,向他道了声谢。
少年确认那团卷魔死的不能再死了后,抖了抖皱巴巴的衣袖,从柱子后面绕了出来,“这群恶心又杀不死的卷魔,真是看一次反胃一次,不过终归是逃不过仙子的惊天一剑,不知道仙子怎么称呼啊?我怎么在过去仙盟大会中,都没见过你呢?”
余晚杳:“......我是初次下山,道友又是哪个宗门的?”
少年笑了抱着手臂道:“好说好说,我是蓬莱仙门百家之首的衡清宗的少主,百斩剑盛临盛宗主独子盛宣,仙子如何称呼啊?今夜九死一生,不过能遇到仙子这样的人物,也是别有一番的造化啊。”
原来竟是盛宗主的独子,他们都是一起来到这生死莫问,他在这里,那玉道人呢?
一说起玉道人,盛宣就来气,“这生死莫问指定是和卷魔脱不了干系,我们好不容易追到卷魔的下落,本少主正要降妖除魔救济苍生!结果不知道踩了个什么玩意,立马被传送分散开了,本少主最倒霉不过,一睁眼,黑漆漆一团都不知道在哪里......”
难道是狐狸说的禁制。
盛宣看了眼她手里的明牌皱眉道:“那臭狐狸还挺有本事的,早知道,上次不和他吵架了。”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她没去管他和狐狸骂架的事情,倒是对他怎么出来的很好奇。
盛宣吹了吹额前散落的刘海,“应该是有人破坏了那禁锢,我逃出来后就跑了,也没去管,你都不知道我在那里面关着多难受,我和你说......”
这里的事情还是尽快告知师兄好些,她打定主意,不管后面絮絮叨叨的盛宣,就往客栈跑去。
大堂那里,狐狸还没睡。
狐狸本来堆笑的脸,一看到后面的盛宣顿时拉垮起来,“盛宣,你跑到这里做什么?我告诉你,这里不欢迎你!”
余晚杳怕他们在这里吵起来忙道:“前面都是误会,他是我的朋友,涂三,你给他也开一间房,另外,明牌也要麻烦你了。”
涂三哼道:“看在小姑娘你的面子上,开房行啊,明牌哼,除非这小子给我弯腰鞠躬道歉。”
“哎!本少主给你,给你一个妖道歉!我告诉你我——”盛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剑光惊得闭了嘴。
那漫天的剑光,她再眼熟不过。
那是师兄的剑!
主街的四方广场那里,大阵已经被开启,无数的雷光和剑光映照的这座常年不见天日的城池,刺眼至极。
那些被剑光逼出来的卷魔,纷纷四散而逃。
奈何玄雷降落,好些卷魔根本来不及逃就灰飞烟灭了,有些幸存的,闯出缺口,偏遇到了更恐怖的存在。
一剑出,玄雷也要逊色。
那些卷魔甚至都没有像在雷阵中挣扎的机会,顷刻间就化作一缕缕青烟,消失在了风中。
“竟然是玉清仙君,难怪剑意凛然,天地失色,莫说这卷魔了,就是几百年前横绝九州的阳魇一族,还不是被玉清仙君斩杀了他们的少主,换来了百年太平。”盛宣惊叹道。
余晚杳不解,“魔族有很多分支吗?”
盛宣抱着手臂笑道:“是啊,魔族是对他们的统称,其实他们中很多说道的,那阳魇自称是上古女娲授法,自诩正道,在百年前是这人界第一魔族,那些诸多小魔族都要俯首听命,像卷魔这样的货色,那都是不受待见的。”
余晚杳:“你知道的真不少啊。”
盛宣眉眼飞扬:“那是,我这个人就喜欢读书,仙子,你有任何的疑问,随时问我。”
她抚了抚额,“我有名字的,余晚杳。”
盛宣笑着点头,“好名字啊,正配仙子,我——”
他的唠叨还没叨完,李乘霄已经诛灭了那些卷魔,那衣袂翻飞的黑袍,衬着他冷傲的眉眼,无形的压力让他讪讪地笑着,摸着鼻子看向了他处。
“阿杳?你如何在这里?这些卷魔狡诈,其中有几只还逃走了,你路上可有遇到?”李乘霄扶着她的肩头,认真地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余晚杳笑道:“师兄,我好歹也是洪荒老祖的徒儿,要是连小小的卷魔也对付不了,老祖的脸面可要丢了,我还亲自斩杀了一只卷魔,哦对了,还要谢谢盛少主及时出言提醒。”
说到这里,李乘霄才不咸不淡地看向一旁盛宣,“适才那团障雾中的是你?”
盛宣抱拳低头,“是我,还没谢过仙君救命大恩。”
李乘霄看也没看他,“阿杳,我们回去。”
“师兄,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余晚杳问道。
李乘霄:“傍晚我的神识游走主城,察觉这里有异常,于是等你睡下后,便出来查看情况,不料,你也出来了。”
余晚杳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卷魔迷惑住了,看了眼跟在后头的盛宣道:“师兄,盛少主他们说在被禁制分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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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是在蛊惑城那里,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万一有玉道人他们的消息呢?”
李乘霄点头:“好,都听你的。”
“师兄,那雷阵没有伤到你吧?”她看了眼后面还没消停下去的雷阵,看着就心惊。
李乘霄:“我这样的境界,无雷能伤我。”
在后面跟着的盛宣咂舌,他心有余悸看了看后面的雷阵,要是他,估摸着要成灰了。
“盛少主。”
“哎来了来了。”
翌日,他们准备动身前去蛊惑城。
那里没有明牌是很容易迷失在里面,运气好的就会被传送到各个地方,运气不好的,一辈子怕是都不出去。
看到他们要走,还没打算带上他,盛宣坐不住了,他慢吞吞地走到那涂三那里,不情不愿地道了歉。
涂三眼白翻着,“哟,没听着。”
盛宣恨得牙痒痒,他好歹也是蓬莱少主,要给一个狐妖低声下气的,不过看到余晚杳都没影子了,还是屈服了。
听到身后的喊声,余晚杳转过身惊讶笑道:“涂三给你明牌了?不过,我很纳闷,涂三除了有点贪财其实很好说话,你怎么得罪它,让它这般不依不饶?”
盛宣摇着扇子哼哼道:“还不是那个玉道人。”
她看了眼李乘霄笑着问道:“和玉道人有关系?”
她以为,和师兄交好的,至少都是那种稳重持重的前辈。
“稳重?那老小子最坏,一肚子坏水!我那时候赌钱......然后手气一直不好,老小子说摸摸狐狸尾巴容易转运。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谁知道狐狸的尾巴也摸不得啊。”盛宣摇着扇子越说越来气。
她笑了声,“想不到玉道人的脾气和宋师兄很相似。”
盛宣:“我倒是觉着他比起宋止刃要更狡诈一点,真是想不到,玉清仙君能和这老小子玩到一起。”
几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蛊惑城的城门。
除了主城相对来说比较平和共处,其他的四域城中都是有着各自的势力,哪怕是有明牌,也不见得安全。
蛊惑城中没有像主城那样喧闹,反而有些冷清。
城中的地面一踩上,就像是水波涟漪泛开。
李乘霄:“你们上次在何处触碰到了禁制?”
还在找话和余晚杳唠嗑的盛宣连忙道:“就在前面的无言坡,那里古怪得很。”
“前面就到了,哎,你们怎么不走了?”盛宣道。
“师兄,那个人是林莫?”
33. 第 33 章
无言坡是蛊惑城中最奇特的地方。
据说这里是生死莫问中最能感应天道规则的地方,过去常有不能顺利修仙的人族修士,来这里悟道,想要另求机缘。
盛宣藏在无言坡的石碑后面,半眯着左眼偷看着在前面盘坐的男子,那里就是他们踩中禁制被传送到了各处的地方。
李乘霄看了会道:“他在破解禁制。”
余晚杳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询问,想到这里曾是能感应天地法则的地方,一点气息泄露开,就能放大,想着,她掐诀传音,“那,玉道人的失踪和他有关系吗?”
李乘霄摇头,“他是昨日进来的,看样子还是头回来到生死莫问,和这里该是无关的,那禁制要被破了。”
听到真的有禁制,盛宣来了精神往前凑了凑。
随着林莫掐诀念咒,他身前的那尊青坛光焰暴涨,地面裂隙中冒出缕缕黑烟,浓浓的一团烟雾中能看出有东西在蠕动挣扎。
“破——”
林莫剑指一挥,青坛骤然放大数倍,将那些黑烟尽数吞噬消灭,同时他的左前方出现了一道紫色的漩涡。
眼看着林莫跳进去那漩涡,他们也走了出来。
李乘霄看着眼前缓缓要消失的漩涡道:“无言破能感应天地法则,掩盖住他们的魑魅阵,让前来的修士毫无察觉,等到身在其中已经是来不及脱身,便被传到了他们的老窝。”
盛宣恍然道:“我说呢,本少主怎么会这样轻易地被暗算,现在主城那里他们的老窝已经被仙君一剑屠灭了,这里又被这个修士破坏,那前面那个漩涡是不是他们另外的老巢?”
李乘霄道:“是不是,要进去才知道,阿杳跟紧我。”
“仙君,仙君,我们不在这蛊惑城中再找找?”听到就这样进去,盛宣心里没底啊,他举着扇子喊道。
在漩涡即将消失那瞬,盛宣还是跑了进去。
滴落的水声在幽暗的溶洞中被放大了数倍,潮湿低矮的甬道让人活动得十分不顺。
余晚杳跟在李乘霄的身侧,微微弯着腰缓慢地走在这看不到尽头的甬道中,后面的盛宣早已经是按捺不住。
“这破地方,怕专门给那群卷魔安排的,也就他们爬来爬去没障碍,真是又臭又潮湿,还没完没了了。”盛宣嫌弃道。
她也闻到了那股异常的臭味,前面也隐隐有了亮光。
“阿杳跟在我后面。”李乘霄拦下了她。
她听话地任由他牵着手,亦步亦趋的跟着。
等到走到尽头,三人都被眼前所见震惊到了。
盛宣率先叫道:“这些骸骨都是被卷魔杀了的?”
他们的眼前层层叠叠堆积着说不清的白骨,除了大量的人族修士,还有不少的妖族,看起来这里就是卷魔某个巢穴。
她有些不忍看下去转头看向他处,“师兄,这里四面都是石壁,怕是没有别的出口,那个林莫能去哪里?”
盛宣嗟叹着,“这些魔物当真可杀!!!”
他的话音才落,那些堆积的骸骨忽然滑动了。
盛宣吓得往后一退,手里的折扇展开,严阵以待地盯着那慢慢颤抖起来的骸骨堆。
“师兄等等先不要出手!”余晚杳连忙喊道。
李乘霄撤回已经要斩去的剑气,冷眼地瞧着从那里面爬出来的身影,那些碎骨也跟着散落一地。
那女子身形单薄披散着头发,那碎乱的衣裳隐隐能看见她里面的肌肤,看到有人,她有些害怕地往后躲了躲。
余晚杳解下自己的外裳准备递过去。
李乘霄轻轻地扣住她的手腕,“阿杳,她是魔。”
盛宣也点头道:“没错,她身上的魔息很重,就让本少主杀了,为民除害——”
剑光掠来,将他手里的折扇拨开。
余晚杳站在了两人的对面,手里的列缺泛着流光,“师兄,盛少主,是妖魔便要杀吗?师兄,你不是最不喜这般吗?盛少主,你也说了,魔也分多种,怎可滥杀?”
盛宣为难地放下手里的折扇,“话虽如此,可妖魔毕竟非我族类,宁杀错不放过,仙君,你说呢?”
李乘霄握住她的手,“阿杳说的不错,我也并非要阻拦,只是心怀善意前,须的小心。”
余晚杳笑着点头,转头蹲下来去看那个女孩。
盛宣抚了抚额,行吧,都这样说,他也不管了。
那个女孩看上去很害怕蜷缩成一团,尤其是惧怕李乘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余晚杳看了眼李乘霄,“师兄,你毕竟是大乘修士,她是魔畏惧也正常,让我和她单独相处一会儿,我会小心一些的。”
李乘霄犹豫了须臾往后退了退。
余晚杳尽量放缓语气道:“你别害怕,我们和其他的修士不一样的,你有家人吗?要不要跟着我们出去?”
女孩搂着她的外裳裹住身子,慢慢地抬起脸来,“我没有家人了,你,你认识林莫?”
余晚杳微怔,“算是认识,我们也是跟着他进来的,不过现在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女孩眼中的泪水忽然大颗大颗落下来了,“是我连累他了,我求求你们救救林莫好不好?”
余晚杳连忙扶起她,“他的修为不低,手里还有法器,不会有事的,你别害怕,你让我先给你疗伤。”
女孩摇头哽咽道:“他不是那魔主的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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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这些天那些卷魔替他抓来了大量的祭品,他的修为比起过去更难对付。”
“魔主又如何!你可知,数百年前的古阳三婆一战,是何人屠灭了横行九州大陆的阳魇一族?是我身侧这位仙君,现在这位小小魔主能比得上那位阳魇少主?”盛宣笑着摇扇道。
那女孩眼里流露出惊恐忧惧,害怕地往余晚杳怀里缩了缩,小心地看了看那边淡漠的一言不发的李乘霄。
余晚杳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我师兄虽然修为高深,可他不是滥杀的人,你放心,我们会替你救出林莫的。对了,你在这里有没有遇到来自蓬莱的修士?”
女孩缓了缓情绪想了想道:“我们和那些修士向来是死敌,哪怕是到了这里,他们也不会和我们多说的,不过前些天我听到那些卷魔说有几个修士很强,跑到了他们的幽冥殿去了。”
盛宣急道:“那就是老小子他们了,这里的修士,修为能超过老小子他们的不多,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哎,那个魔,要是你们带着我们找到人,你的那个什么林莫我们也帮你救下来,然后放你们离开。”
女孩看向他眼里逝过一抹讥讽,“天地造化,衍生万物,凭什么六界中,你们人族就高贵一些?”
盛宣摇着扇子笑了,“这就要问问你们魔族了,贼心不死,祸害人族,否则我们为何要赶尽杀绝。”
女孩冷笑着,“祸害人族?我看是人族贪婪。”
盛宣还想唇齿交锋几次,石壁后面出现了微微颤动。
女孩急忙起身走到石壁前,“姑娘,还请你给我一些灵力,我现在受了重伤,无法开启。”
盛宣哼道:“敢要修仙者的灵力,找死。”
余晚杳怕她受到伤害犹豫了会,在女孩催促下,还是一狠心给她左手掌心注入了浑厚的灵力。
光滑的石壁上忽然出现了血色的铭文,伴随着女孩的手指掐点,那些铭文越来越密集,他们的眼前也出现了一道传送口。
“前面就是幽冥殿了。”女孩如释重负。
李乘霄往前走到传送口那里,发现余晚杳还没跟上。
一回头,她正在和那个女孩聊着,他的眼眸忽地一沉。
“姑娘,还不知如何称呼啊?”
“我叫余晚杳,你呢?”
“你叫我阿沅就好。”
余晚杳看着阿沅一直盯着她奇怪道:“是我哪里有不对吗?”
阿沅看着走过来的李乘霄,咬紧了唇,轻轻地摇头。
“阿杳,我们进去吧,别耽误了救人。”
“嗯嗯。”
跟着后面的阿沅缓缓展开手心,那抹被她逼出来的印记已经慢慢消退了。
34. 第 34 章
通过传送口,几人顺利地被传送到幽冥殿。
站在殿门,完全看不清被黑雾缠绕的殿内的情况,里面的打斗声倒是清晰地传了出来。
余晚杳还没反应过来,阿沅已经跑了进去很快就被那黑雾吞没了身影,徒留下站在殿门的三人。
李乘霄道:“阿杳,里面魔气很重,进去后不可离开我半尺,更不可擅自出手。”
盛宣摇头道:“仙君,你未免太看不起仙子了,她可是元婴巅峰境,哪里用得着这样小心,她手里的法宝比我还多。”
余晚杳闻言笑了,“是啊,师兄,你放心,我能自保,盛少主,你要是害怕,我这里还有符箓给你。”
盛宣哼声道:“我好歹也是蓬莱的少主,哪里用得着符箓防身,我先进去替你们探路。”
余晚杳随后就要跟上去,手腕被李乘霄扣住。
她纳闷地看着他,“师兄,我有这样让你不放心?”
李乘霄抓住她的手,“小心为上,阿杳,听话。”
她失落地低头,她其实多想能自己独自出一次剑,分明上回在街道那里,她也能轻易地解决魇魔的,师兄是对她有多不放心,总是将她当作一般的凡人一般。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情绪,李乘霄温和道:“等你突破了元婴期,往后你的实战机会还有不少。”
突破元婴期便是化神,一般的弟子都很难达到的境界。
她是相信师兄的,那她就先躲在师兄后面好了。
大殿中的黑雾反而没有那么浓厚,中央的一尊散着青色光芒的青坛,照得大殿明晃晃。
林莫半跪在那青坛下面,紧紧地搂住怀里的阿沅。
“林莫,你以为小小的青坛便能杀我?”黑雾中浮出的身影巨大如一座小山,让人压迫感十足。
林莫眼神灰败,“魔主,你说过我带来我宗门的青坛便放过阿沅,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魔主不屑道:“小小凡人也敢和本尊谈交易,今日,你和那魔女的命都是本尊的,这青坛也是我的!”
巨大的身影压下来,青坛的光芒越来越黯淡,直至最后被他彻底收服,沦为他手里的玩物一般,右手一挥便要取走抱在一起的林莫阿沅性命。
剑光灼灼昭日月,浩然正气诛邪祟。
一剑出,大殿黑雾消散,魔主的一只手臂也被斩下。
魔主又惊又怒地盯着那道黑衣身影,“你是何人!”
李乘霄冷眼看去,手腕一抖,剑气纵横捭阖,大殿石柱承受不住纷纷坍塌,那魔主身上的魔气接二连三的消散,到最后狼狈地逃窜在大殿中。
“你是你是玉清仙君!!!!”魔主终于反应过来。
他退到大殿的尽头,急忙将那些卷魔通通召出来抵挡。
若潮水一般涌出来的卷魔,看得人头皮发麻。
余晚杳强忍着恶心和盛宣挥剑斩杀,护住林莫和阿沅。
魔主稍得喘/息后怒道:“想不到堂堂的玉清仙君竟然要救一只魔,救的还是百年前屠灭的阳魇一族的魇魔!”
余晚杳握剑的手微微一顿,她侧身过去看阿沅。
难怪先前她那样害怕师兄,原来,她就是魇魔。
李乘霄漂浮在半空,剑指轻轻拂过剑身,望着脚下那些狰狞着想要扑杀他的卷魔,还有前面躲着养伤的魔主,他冷笑道:“我是救魔,还是杀魔,你还没资格问。”
“诛——”
黑衣衣袂翻飞,眉眼一低卷起无数杀意,恐怖的气息让下面躁动的卷魔都惧怕起来,竟然想要违背魔主的命令往回跑,可是已经来不及,满殿升起的剑光,让这座号称幽冥的大殿明亮若白昼,巨大的剑影浮现在李乘霄的身前。
随着他剑指一挥,剑影随即斩下。
徒留下满殿的哀嚎和一地血水滔滔。
盛宣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便是大乘修士啊。”
余晚杳虽然震撼这一剑的毁天灭地,可下意识地还是去看了身后的阿沅,在阿沅的眼里她看到了惊恐和悲伤愤怒。
“余道友,多谢你们的救命大恩,但是阳魇一族的事情已经过去数百年,和阿沅没有关系,要是你们非要诛魔,我会战斗到最后一口气。”林莫摇晃着起身握住了手里的断剑,剑指一竖,那青坛也回到了他的手里。
余晚杳知道他误会了,“我没想伤害阿沅,我也不会让师兄伤害她,等下,你们就能离开了。”
林莫迟疑地放下手里的断剑,“你真的能说服玉清仙君?”
“放心,玉清仙君要想杀了她,早在那溶洞就能杀了,她一个小魔,也掀不起浪潮,玉清仙君不会杀了她的。倒是你,你这青坛应该是青羽宗的掌门的本命法宝吧,怎么在你手里?”盛宣怀疑地看着林莫问道。
林莫冷眼看向他,“和你无关,我生平也最是厌恶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修士,一副让人厌恶的嘴脸。”
盛宣气笑了,“我看这宝物就是你偷的!偷东西还敢这么趾高气扬,本少主还是头回看到这么不要脸的!把东西交出来!”
林莫忍无可忍扬剑就要刺过来。
余晚杳横在两人中间,“两位,这其中都是误会,盛少主你也少说几句,林莫拿走那青坛必然有他的苦衷的,我相信他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
林莫冷着脸放下手里的剑,走过去扶起阿沅。
“余姑娘,青坛是林莫拿的不假,可是那青羽宗的宗主先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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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害我在前,要将我炼化成他的法器,幸好被林莫及时发现把我救出来,我是魔不错,可那些人的人心更肮脏!”阿沅控诉道。
盛宣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闷着头看向他处。
阿沅红着眼道:“我的族人在百年前的古阳三坡折损殆尽,族人不得已关闭上阳古域的通道,此生还不知有没有开启的机会,我无路可去,只能跑到生死莫问避难。”
“谁知道,却被卷魔捉住,用我来威胁林莫,要不是你们,我和林莫都会没命,余姑娘请受我一拜。”阿沅就要下跪。
余晚杳哪能真的让她跪下,急忙搀扶起来。
那边的李乘霄也走过来了。
阿沅握紧拳看向他,“我知道这次没有仙君,我活不下去,但是屠灭一族的恨,我忘不了,仙君可以就此杀了我,不然,我无论如何都会复仇。”
李乘霄不为所动,“随你。”
余晚杳夹在两人中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我好像听到老小子的声音,就在那边,我过去了!”盛宣激动起来,握着手里的扇子就往东南角跑过去。
余晚杳准备也跟过去,阿沅喊住了她。
“余姑娘,我能和你单独聊一聊吗?”阿沅轻声问道。
余晚杳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李乘霄:“师兄,你先和盛少主去吧,我等下就过来。”
李乘霄却没有放手:“阿杳,我和你一起。”
余晚杳摇头轻声道:“师兄,让我单独去,我相信阿沅不会伤害我的。”
李乘霄还想说话,余晚杳已经转身离开了。
阿沅看了眼已经走了的李乘霄放下心:“余姑娘,你是自小便在云仙派吗?”
余晚杳有些奇怪她的问题:“我是十岁被师兄从河阳村接回去的,怎么了?”
阿沅有些失望勉强笑笑:“我有个故人和姑娘有些相似,她已经失踪了很多年,看来是我多虑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先前她一直盯着自己。
阿沅挽住林莫的手臂,“既然这样,我们就此告别了,余姑娘,你是个好人,是个和其他修士不一样的人。我们阳魇一族,从未对不起世人,都是世人贪婪,累及无辜。”
余晚杳对阳魇一族的事情知道的很少,云仙派的书楼中有很多的书卷,但偏没有任何关于阳魇的记载。
“你们今后有何打算?”她问道。
阿沅苦笑道:“自然是呆在生死莫问,故地回不去,外面,又对我们这些魔有偏见,这里或许是我最好的归宿了,余姑娘,留步,不必相送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余晚杳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心脏就像是有什么牢牢攥住了,让她喘不上气。
35. 第 35 章
幽冥大殿因为李乘霄的一剑,已经摇摇欲坠。
余晚杳抱着双膝蹲在角落里,额上冷汗涔涔,连顶梁坠落下来都毫无知觉。
剑气粉碎落下的千斤石梁。
李乘霄后怕地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余晚杳,心疼不已:“阿杳,可是那魇魔对你做了什么?我这便去找回他们。”
余晚杳握住他的手虚弱地摇着头:“师兄,不关阿沅的事,或许是这里的魔气太重了,我,我有些难受,师兄,找到玉道人了吗?他有没有事?”
“找到了找到了,这老小子我再去慢一步他就没命了,可惜了同来的修士都没命了,我们快回去吧。”盛宣背着一身伤的玉道人冲过来,边跑边焦急说道。
得知玉道人没事,她紧绷的精神一下松懈下来,顿时晕在了李乘霄的怀中。
出了生死莫问,两人各自背着人御剑前往蓬莱。
碧波滔滔,往日里需要开启才能看到的仙山,现在完全展现在眼前,海面上还飘着好些修士和卷魔的尸体。
盛宣心里着急背上玉道人拔腿就跑。
“是,是李师叔......是李师叔和小杳杳!大家且慢动手!”柳清月兴奋地涉过海水跑向他们。
盛宣把玉道人交给他门中弟子照顾,自己茫然地看向这场剧变,心里说不出的慌乱害怕:“爹!爹!!”
“宣儿,爹无恙,莫要担心。”盛临走出人群。
看到自家父亲安然无事,盛宣眼圈都红了,“爹,我还以为......我就知道我爹会没事的,你可是百斩剑!对了,爹,这里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多的卷魔出现?”
盛临拍拍他的肩头神情凝重,“不止是卷魔,还有好些蛰伏多年的魔物现世,看来,上阳古域有异动了。想不到封印数百年的上阳古域,终究还是要祸乱人间!这些魔物感受到了这些变化,便想着要卷土重来袭击我蓬莱!哼!千年仙山,岂是这些魔物能动摇根基的!”
“师叔,小杳杳这是怎么了?”柳清月看着昏迷不醒的余晚杳心里着急的不行。
李乘霄道:“她,会没事的。宋止刃的情况如何了?”
柳清月眼神黯然:“他的情况很不好,好在师叔已经带回来玉道人,相信他很快就会复原的。”
李乘霄微微颔首,又看向盛临:“我的小师妹受了伤,这里便交给盛宗主处理。”
盛临点头:“仙君先请,若有任何的吩咐,尽管开口,这次能诛灭卷魔,救回我儿和玉道人,都是多亏了仙君。”
李乘霄点了点头,抱起余晚杳离开了这里。
望着海面的惨状,柳清月心里也闷闷的,想到宋止刃,她也没了心思留守下来,当即也离开了。
衡清宗的宗门受到的影响波及最少。
柳清月熟门熟路的在客舍中,找到了病恹恹蜷缩在角落的宋止刃,它的情况比起前两日还要差,不过看到她来了,还是摇起了尾巴,亲昵地凑过来。
她轻轻地抱起它,放在了膝上,轻柔地顺着它的皮毛,“宋止刃,师叔已经把玉道人请回来了,你啊,很快就能恢复了,也能和我拌嘴了,说真的,没有你和我斗嘴,我还怪无聊的。”
膝上的白狐轻轻地扫着尾巴,半眯着眼。
“不知为什么,我看你现在这样总是很眼熟,就像是在哪里见过你一样,算了想不起不想了,我去给你找找有没有灵果。”柳清月笑着抱住怀里毛绒绒的白狐离开。
半敞的窗户清风徐徐吹入,拂起桌上散乱的纸张。
李乘霄剑指一横,那漂浮在余晚杳天灵上方的衔金蕴很快落回他的手里,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阿杳,再等等我。”
他想徐徐图之,可总有节外生枝。
但愿,一切都来得及。
一日后,玉道人醒了过来。
得知消息的柳清月第一时间抱着宋止刃跑去了。
“天杀的卷魔,狡诈得很,老夫就是太过正直着了道!否则,哪里轮的到那些卷魔抖威风,盛宣你小子什么眼神啊。”玉道人吹胡子瞪眼道。
盛宣咬着手里的果子笑道:“没什么眼神,就是崇拜您老人家,是真的能吹。”
玉道人抄起桌上的瓶子就要砸过去。
“哎哎老小子别吹了,这才是正事,赶紧救人不救狐狸啊。”盛宣指了指后面的白狐笑嘻嘻道。
玉道人放下手里的宝瓶,捋着山羊胡子走到柳清月身侧,把白狐一把提溜起来,看着四脚乱蹬的白狐,摇着头捋了捋胡须,“这小子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幸好还来得及,盛家小子过来搭把手。”
盛宣帮着按住乱动的白狐,被那狐狸尾巴扫一脸,“老小子,你搞好了没有?本少主的俊脸都要被搞花了。”
玉道人将准备好的托盘端过来,不慌不忙地坐在床前,“急什么,行了你撤手。”
盛宣巴不得这样,在那银针刺下瞬时连忙跳开。
“伤得真不轻啊,只能请出我的宝魂鼎来了。”玉道人絮絮叨叨的把一尊白玉如脂的小鼎取出,掐诀控制着宝鼎游走在白狐的身上,同时左手放下银针。
坐在旁边的柳清月紧张地盯着。
玉道人便诊治便摇头,“想要活命就要废掉百年的修为,狐妖修炼不易啊,真是可惜了,起——”
宝鼎的放出的柔和白光逐渐刺眼。
柳清月下意识地偏过头闭上了眼,睁开眼的刹那,她的心里面好像填补进来一些东西,脑海中也出现了不该有的画面。
“大雪......狐狸.....山村......”
她眼圈倏然一红,摇晃着走到床前。
“哎,还没好呢,小姑娘你别急。”玉道人随口道。
她竟然都忘了,忘记了那年山脚下的约定。
多年前的人间恰逢灾年,无数的百姓流离失所,逃荒的路上饿殍遍野,有一点吃的都能引起无数人的争抢。
她衣衫褴褛的跟在流民的队伍里面,在漫天的大雪里面走着,破碗里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过吃的,她又冷又饿的呆在破庙下面,就在她以为要饿死的时候,来了一只狐狸。
狐狸的皮毛很漂亮就像是大雪一样的颜色。
它叼来了好几个不知从哪里得到的馒头。
那些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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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眼里就像是人间美食一样,她躲起来噎得翻了几个白眼,才把馒头全部吃完。
接下来的几天,白狐总能给她找到食物。
她也帮着白狐处理它的伤口。
她过去和村子里的赤脚大夫学过一点皮毛,这些外伤,只要能找到草药就能止血。
漫天的大雪里面,她徒手在雪地里翻找着,直到手被冻得出了血,她才如获珍宝的找到了埋在雪地里,能够止血的草药。
一人一狐的相互扶持在白狐被流民发现结束。
那些流民饿红了眼,提起白狐就要吃了它。
她苦苦的哀求换来的是流民的拳打脚踢。
那个领头的还一脸□□的要她陪睡,或许心情好了就放走那白狐,她脸上带着眼泪看向四脚乱蹬挣扎的白狐,看着它眼里的不忍,她鼻子酸得很。
她说,她答应。
就在那流民带着她要去破窝棚的时候,她趁着他不备,拿出了怀里藏着的锈迹斑斑的刀,狠狠地扎进了流民的心窝子。
看着流血一地抽搐的流民,她害怕极了。
趁乱抱着白狐跑走的时候,眼前是白茫茫的大雪,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流民。
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怀里的白狐忽然化作了人,白衣的少年,眉眼好看的不像话。
他轻易地阻拦了追来的流民。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知道!”
十三岁的小姑娘眼里都是坚定。
他笑着:“那好,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她不肯:“你是狐妖,这么强,我跟着你好不好。”
他笑着摇头:“我受了伤,很快又会变回去的,我保护不了你,那里是仙人住的地方,我有个朋友也在那里,能照顾你。”
她懵懂点头,跟着他,头回体验到御剑千里的感觉。
在那座仙山脚下,他和守门的弟子交代完就要离开。
“我后悔了我不要离开你。”她哭着抱住了他的手臂。
他转过身来,轻轻地摸着她的脑袋笑道:“不是都说好了吗。我认识的小清月,可不是喜欢哭鼻子的人。”
她倔强地擦去眼泪:“我没哭是风大了。”
他也不拆穿:“嗯,风是大了一些,我答应你,十年后,我来云仙派找你,你根骨不错,是个很好的修仙苗子,只是尘缘太重,影响道心,该忘的便忘记吧。”
她听不太明白他的话,依依不舍的送别他。
“喂!宋止刃!你不要骗我哦!”她喊道。
山道上,白衣渐渐远去。
“十年之约,必定践行。”
十年后,她已经是云仙派掌门的关门弟子,修仙的岁月让她忘记了很多很多。
直到那天,听说山门来了个新的师叔。
她听那些弟子说的新来的小师叔如何如何好看,心里很是无感,有这些时间,不如多去练剑。
回去的路上,柳影深处有人拦住了去路。
依然是白衣如雪。
“小清月,十年了,别来无恙啊。”
36. 第 36 章
余晚杳是两日后醒来的。
这一睡,让她前所未有的累。
“小阿杳你醒来了?”柳清月惊喜地道。
余晚杳由着柳清月扶着坐起来,“对了,柳姐姐,我睡了这么久,宋师兄他有没有恢复过来?”
柳清月神色一黯,看得她心都跟着一紧。
“他,已经恢复了。”她勉强笑道。
他确实恢复了,但是,他也忘记了那年的约定。
那日在玉道人的治疗下,宋止刃很久便恢复了,甚至还一度苏醒了过来。
她迫不及待坐在他的身侧,想要告诉他,她记起来了,她记得那年的大雪,那年的相互依偎,还有那十年之约。
说到一半,宋止刃笑出了声:“小师侄,你在说些什么?我都有些听不明白了,你是哪根筋烧坏了?”
他的眼里再也没了过去戏谑她,得到她冷淡回应后的怅然若失,有的是一片再清明不过的眼神。
她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她知道,从今以后,记得约定的人,只有她了。
她故作无事笑道:“试试你啊,看你从白狐变成人后,有没有精神错乱,看起来,你很好,我也放心了,好了我还有事,玉道人,交给你照顾了。”
她走得很急,险些撞到进来的盛宣。
她知道,再晚一些,她的眼泪就要止不住了。
走出那间屋子,就是清衡宗的漫天大雪。
她忽然想到了那个永远留在九黎山的况明尘。
修仙,修无情道,动情不知。
到最后,什么都来不及。
漫天的风雪卷起她的裙裾,她默默地擦去眼泪。
命运总是这样的捉弄人。
记住约定的永远不能是两个人。
动心动情的亦是如此。
余晚杳看着失神的柳清月有些担心,“柳姐姐,你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有心事?”
柳清月笑了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现在宋止刃也醒来了,你也没事,我还能有什么心事,好了,你就不要管我了,你都不知道你这两天睡得不省人事,李师叔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清衡宗的弟子都吓得离李师叔八丈远,生怕殃及池鱼啊。”
听到柳清月这样的调侃,她竟然生出一丝陌生来。
要知道,在过去,柳姐姐可是除了剑就是剑的,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时候,还想问,师兄来了。
柳清月笑着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看着离开的柳清月,她不禁笑道:“柳姐姐现在有些不同于以前了,说不上来的感觉。”
李乘霄也感受到了,他的直觉告知他,应该和宋止刃丢失的那些修为和记忆有关系,可眼下,他也没心情去管其他的事情。
“阿杳,现在感觉如何了?”他问道
余晚杳往他怀里靠了靠:“心口有些闷闷的,师兄,那些魔气对我的伤害有这样大吗?为何,你们都没事,偏偏是我昏睡不醒,我是不是太弱了?”
李乘霄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低头在她额前亲了亲:“阿杳,莫要乱想,等到你顺利渡劫,那便再也无忧了,凡人修仙都会有一道坎的,莫要忧心。”
是这样的吗?可师兄说的,她都不会去质疑。
“师兄,我心里总是很怕。”她道。
李乘霄缓缓地抚着她的手臂:“何事惧怕?”
她往他怀里蹭了蹭:“我总是很怕,怕和师兄分开,眼前的一切都太好,好到我害怕哪天都会没有了。”
李乘霄将她往怀里搂紧了一些温柔道:“现在我就在你身旁,没有人能够让你我分开,除非阿杳哪天不愿意了。”
她急道:“怎么会,我怎么会不愿意。”
李乘霄下颌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脑袋:“谁让阿杳那样好,好到总有人觊觎。”
原来竟然是吃醋了吗?
她笑出了声:“仙君对自己这般不自信?”
李乘霄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是害怕,害怕阿杳离开我,要是那天阿杳离开我了,不管如何,我都会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来,你只能是我的妻子。”
她微微仰起头承着他那炽热缠绵的亲吻。
热烈的亲吻中溢出细碎的呻/吟。
要不是她还带着伤,师兄那样炽热占有欲的眼神怕是恨不能将她吞吃下去。
他替她拢好衣领遮住那些暧昧的痕迹笑道:“阿杳,这里的事情也告一段落,后日我们便回去,回去成亲,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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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当然好,她很想成为他的妻子的。
她笑着点头和他十指相扣:“好。”
晚间时候,盛宣来了。
他说今夜的镇上有热闹的花灯,想问问她去不去。
盛宣抄过凳子坐下兴奋道:“晚杳,我和你说,那前明镇的花灯节一年就一回,非常难得,你回去前一定必须要去看,我每年去,每年都意犹未尽,还有,你不是喜欢吃的?那各种美食琳琅满目,让你大饱口福!”
被他这样一说,她还真的生出了兴趣。
反正,那前明镇很近。
她都躺了两天,是时候走一走散散心了。
傍晚的时候,在说服了让她躺着继续养伤的师兄后,她又喊上了早就精神抖擞的宋止刃和柳清月。
既然要出去玩,那就大家一起去。
盛宣看着这几个人讪讪笑道:“都去啊?”
柳清月抱着手臂笑道:“盛少主,你难不成是想和小杳杳单独去,我告诉你,她很快便是我们仙君的妻子了。”
盛宣轻轻地啊了声有些难掩失望:“仙子这样的人物,真是,真是英年早婚啊。”
李乘霄牵住偷笑着的余晚杳率先御剑走了。
宋止刃御剑要走,被柳清月喊住了。
“我今日有些不舒服,你带我。”柳清月不由分说的站了上去,催促着宋止刃出发。
宋止刃纳闷地笑着,不过还是由着她去了。
看着一对一对的离开,盛宣郁闷到了极点。
就如盛宣说的那般,前明镇真的非常热闹。
各色扎好的彩灯流光溢彩,街上人流攒动。
街边吆喝着的各种小吃,香气扑鼻而来。
余晚杳捧着热气腾腾的馄炖,小口的吃着,边走边欣赏那些扎好的各种动物花灯,师傅们的手艺很好,每一个都是栩栩如生。
她喜欢热闹,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去。
很久便把李乘霄落在了后头。
等到看完喷火的把戏,一回头,原地已经没了师兄的身影,她随着人流走着,不时探头张望着。
“小姑娘,要不要算卦啊?”
“我不需要......你......”
37. 第 37 章
烟火繁盛的冷僻处,流光轻拂过小木桌。
余晚杳不敢相信在这里还能遇到这位道长,那些年在河阳村的点点滴滴像潮水扑打过来。
青衣的道人笑着将签铜给过去,“小姑娘,你我有缘,这一支签我就不问你要钱了。”
余晚杳随手在里面选了一支签,“道长,卦钱和当年的符钱我都会给你的。”
道人笑笑接过灵签,神情逐渐凝重,“小姑娘,这是凶签,你近日运势非常不妙,恐有大劫将至,须的千万小心。你命途坎坷,福缘浅薄,寿数短缺,实在是极差的命格。”
余晚杳没想到一支随手抽出的灵签,能看出这些来,被这样一说她的心情都有些低落了,没来由的想到了许多的往事。
“这一道灵符,虽不能替你更改命格,但是一些灾祸还是能避则避。”道人递过来锦囊。
她自己就是修的符道。
接过来后下意识地解开看了眼,不禁微微蹙起了眉。
这符写就是最寻常不过的平安符,骗骗那些不知深浅的凡人尚可,落在她这位专修符道的修士眼里,那就是笑话。
难怪那日,阿婆看了眼便说是唬人的东西。
不过是些许银钱,她也不在意,起身离开。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道人手指把玩着那些碎银,眼眸里浮起一抹晦暗的笑意。
他的任务也完成的差不多,该回去复命了。
李乘霄在人群中不见了余晚杳,冷到极点的神情让仰慕他那俊美容貌的女子,都望而却步,不敢再看下去。
“师兄我在——”她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堵住了后面的话。
她笑着晃晃手里的糖葫芦,“师兄怎么了啊?我只是去那边买糖葫芦去了,给你也买了一串。”
李乘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强烈的占有欲在今夜得到了大爆发,恨不能将她时刻的拴在自己身边,不离开片刻,压下那些疯狂的念头,他温和笑笑,“怕和你走散了。”
她闻言笑出了声,“我们的玉清仙君,想找谁,那不是很容易?我就是走到哪里,师兄都有办法找到我的,不是吗?”
李乘霄笑了揉揉她的脑袋,“是,阿杳还想去哪里?”
她想了想欢快地指向前面的河岸,“师兄,我们去放花灯好不好?那时候看到况明尘他们放,我就很想了!”
李乘霄笑着点头,牵着她挑选了几个她喜欢的花灯,一起来到河边,寻了好的位置准备放花灯。
“等等,我们先许个愿,我还拿来了纸笔呢,师兄想要写吗?”她笑得眉眼弯弯。
李乘霄想说,到了他这个境界,完全不需向那些神明许愿,可他不想破坏她跃跃欲试的心情,“好,笔给我。”
“我不看你的,你也不许看我的,否则就不灵验了。”余晚杳背过身去,提笔在红绸上落字。
他写的很快,放灯入水时,风一吹,她的红绸飘起,那些字偏偏都落入他的眼底,让他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师兄,我的花灯落在了后面。”她有些失落。
李乘霄手指微起,那个落后的花灯瞬间越过那些同侧的花灯,遥遥领先到了最前面。
她高兴地一把揽住他的手臂,笑意直达眼里。
烟花在天穹中炸开,五彩的流光纷纷坠落。
他侧过头去看她,眼里都是柔情,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极快地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她眼眸倏然瞪大羞赧地抓了抓他的手心。
“有人看着又何妨,我们很快便是夫妻,阿杳何必这般害羞。”他揶揄地笑着。
她哼了哼瞪了他一眼,提起裙裾跑开。
他笑着追上去,很快地牵住她的手揽入怀中。
这一夜的花灯节一直持续到子时以后才消停。
她的倦意也上来了,趴在师兄的背上,轻轻地搂住他的脖子,眼皮一掀一合地做着斗争。
他察觉到她的情绪笑道:“想睡便睡,这里也都结束了,下回还会有的。”
她胡乱地点着头,“那下回......我们再来......”
“嗯,会的。”
这一晚上睡得很沉,直到翌日的巳时才醒来。
洗漱好一出门就碰到了盛宣。
他看到了她连忙笑着跑过来,“怎么样?在我衡清宗休息的如何了?要不要用饭?我让弟子去准备。”
她笑着摇头,“我现在不饿,对了,你有看到我师兄和柳姐姐吗?我一起来,怎么都没看到他们在哪里啊。”
盛宣摇了摇扇子,“他们在和我爹在定元楼商量事情,怪无聊的,我带你去我衡清宗逛逛吧,你都要走了,还没来我衡清宗好好玩玩,这是我东道主的不尽责啊。”
她被逗笑了,“那就有劳盛少主了。”
盛宣笑道:“能为仙子引路是我的荣幸!仙子这样的天姿绝色,怎么就这么早结契啊?这修真界说不准还有比玉清仙君更好的呢?我是觉得啊,你和仙君两人相差的岁数太多了,虽然仙君他老人家风华不减,但这要放在人间那就是老牛吃嫩草......”
“盛少主,师兄他很好,我很喜欢,我这辈子不可能喜欢上除了师兄之外的人。”余晚杳正色道。
看到她的神情肃然,盛宣赶忙道:“我就随口说说,哎,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纯粹的出于对仙子结契的惋惜,嘿嘿,哎,前面就是我衡清宗的万卷楼了。”
她抬头望去,这座巍峨的阁楼若一座挺拔的小山一般,仰头看去,竟然很难看到顶端。
盛宣骄傲笑道:“不是我吹,我家的万卷楼收纳九州六界所有的典籍,要是在我家万卷楼查不到的,那这世上便没有地方能查到,怎么样?要不要进去参观一下?”
她心念一动,跟着他进去了。
“吴老头,吴老头,本少主来了还不出来接待!”盛宣摇着扇子高声地喊着。
不多时,一堆书海里面钻出来一个灰袍的老者。
老者佝偻着身形面容慈祥,“原来是少主来了,少主平日里不是说看书就头疼吗?你想要的那些书,我还没来得及从人间找来,要等等,那画册......”
盛宣连忙捂住他的嘴,“吴老头你说什么废话呢,本少主向来就是好学的人,这是我朋友,你不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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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胡说八道啊。”
吴老头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狡黠笑道:“是少主的心上人?那我们衡清宗很快有少主夫人了?”
“别乱说行不行,不然我让你下个月没有一块灵石!”盛宣气哼哼地用扇子敲了敲吴老头的额头。
听到没有灵石,吴老头连忙闭嘴了,可看着那女娃娃往左侧流光幕那里去了,还是嚷起来,“哎,那里没有宗主手印不能进去,少主你赶紧把人追回来。”
盛宣不以为意,“不就是一些珍稀的典籍,仙子喜欢就进去看呗,给我把流光幕撤下,听到没有!”
吴老头拗不过他,慢吞吞地把流光幕撤下来,“少主啊,你们看完后尽快出来,不然被宗主知道,我就完了。”
盛宣摇着扇子不耐道:“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这里是不能看的?那我们还是出去吧。”她听到吴老头的声音传来,不由地放下了手里的玉简。
盛宣忙道:“哪有的事,就是吴老头多事,你放心看,这里啊都是一些六界秘辛,其实时过境迁,有些人都死了好多年,有些种族都没了的,有什么好保密!”
种族都没了的——阳魇。
她想起阿沅那仇恨悲愤的眼神,心里堵得慌。
她道:“有没有关于阳魇一族的秘辛。”
盛宣把扇子往怀里一揣,剑指一竖抵在额前,嘴里默念着衡清宗的咒语,开始在这浩瀚如烟的书架上寻找起来。
关于阳魇一族的记载本来就少,就在她以为找不到的时候,一块玉简摇晃着从书架角落中落在了她的手里。
“这种方法找玉简真的伤神,是不是这个?仙子,你怎么突然想要了解阳魇了?”盛宣好奇地问道。
余晚杳没有时间回答他,她的神识已经完全进入到了这小小的玉简中,去读取关于阳魇的所有记载。
神识一进去,那些漂浮的金光文字像是潮水,往她的身旁涌过来,大量的记载横陈在她的眼前。
盛宣百无聊赖地坐在地上,手里的扇子轻轻地敲打着下颌,他也不知道,这个小小玉简有什么好看的,仙子怎么还没看完呢?他都有些困乏了。
“怎么会......怎么会......”她抓着玉简低声呢喃着。
盛宣的笑容在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后一下没了,“仙子你怎么了?这玉简里面有什么吗?给我看看。”
余晚杳摇着头,“和玉简无关,放回去吧。”
她一撤手,那玉简也跟着消失在了茫茫书架中。
盛宣着急道:“真的没事?肯定是这里空气太污浊了,早就和吴老头说了要多放些灵石净化!我带你先出去。”
她失神地跟着他走出了万卷楼。
方才还晴空万里,这时的天色晦暗得犹如黑夜,浓厚的犹如墨水倾翻的乌云中,紫电来回游走汇聚,最后成了一条昂首吞吐的紫电巨龙,俯瞰着渺小的人类。
盛宣又惊又怕,“竟然是九霄云雷,是有人要应劫了,仙子我们快离开,这雷劫搞不好会殃及无辜的,很容易灰飞烟灭!!!”
余晚杳颤声道:“那是......我的雷劫。”
38. 第 38 章
定元楼中的众人也被那九霄云雷惊得纷纷出来。
盛临神情凝重,“多少年了都没有这样的天雷,那是......云台!那天雷怎么......怎么会向着云台去!!”
他还没理清九霄云雷怎么突然来到自己的云台,李乘霄已经御剑没了影,看样子是冲着云台去的。
“宋止刃,会不会是小杳杳应劫!”柳清月看到李乘霄这样,心一下揪住,就要御剑过去。
宋止刃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要冲动,那不是一般的天雷,你这样的修为冒冒失失过去,很容易殃及造成魂飞魄散的!”
听到两人的对话,盛临越发疑惑了,那小姑娘分明是元婴期,就算是破境也不至于引来这样恐怖的天雷啊。
云台是衡清宗灵气最充沛的地方,也是最巅峰所在。
数道天雷过后,地面的厚厚积雪都化成了水,流淌着的殷红刺痛了李乘霄的眼。
他黑袍衣袂翻滚,发了疯一样放任神识游走整个蓬莱,竟然没有关于她的半分气息!
“吴有!这是怎么一回事!”盛临赶来质问道。
蜷缩在云台角落的吴有颤颤巍巍地走出来,低着头来到盛临跟前,带着哭腔道:“宗主,少主他非要带着那余道友来这里应劫,我我拦不住啊......少主和余道友抵不住九霄云雷......都死在了那天雷下面......”
盛临险些没站稳一把提起吴有,“你再说一遍!”
吴有不敢去看他嗫嚅着又说了一遭。
盛临悲怒交加狠狠地推开吴有,举目四望,白茫茫一片,哪里还有人影。
“玉清仙君,你不要乱来!”
“师兄,你冷静一些!”
李乘霄掐住吴有的脖子将他提起来,肃冷的气息让吴有害怕到了极点,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
他道:“你再说一遍!”
吴有颤抖着将事情始末又说了一遍。
李乘霄眼眸逐渐转为赤色,“你该杀——”
盛临及时出手冒着受伤的风险救下了吴有,“李道友,你冷静一些,这是天劫,和他无关,我的儿子也死在了这场天劫下面,我们不要牵连无辜。”
“呵呵呵呵呵牵连无辜......她死了......无人无辜......”李乘霄神情阴鸷偏执,手里的剑杀意凛然。
盛临生出了惧意,也召出了自己的宝器。
宋止刃试图唤醒李乘霄,“师兄我知道你的心情,你先冷静下来——”
李乘霄的一剑掠过他的颈侧,“无人知我!无人!!我两百年不曾入魔!我两百年潜心修仙!我两百年降妖除魔!我两百年匡扶苍生!!!我顺应天道!!!天道却弃我如敝履!!!!既然这样......既然这样.......那我便颠覆了这天道————”
“李乘霄要入魔了!!!”
“诸位,列阵——”
盛临急忙喝道,手诀一掐,那法器骤然暴涨开来,朝着前面的李乘霄杀过去,身后的衡清宗弟子也纷纷列阵。
李乘霄森冷地一笑,手中长剑一挥,那不可一世的法器瞬间碎裂在他的跟前,那些衡清宗的弟子还没举剑,就纷纷摔落下云台,要不是宋止刃和柳清月及时阻拦,死者不计其数。
大乘修士,不,他现在已经脱离凡胎了!
“李乘霄!!她没死!!!”盛临惊恐吼道。
那剑堪堪停在他的颈侧,李乘霄冷眸道:“想求生?”
盛临现在完全没了先前的气势狼狈地爬起来,“我的宣儿和我有命脉相连,我现在能感应到他还活着,那,那余道友也还活着的,李道友,她还活着活着......”
李乘霄看了眼那些心胆俱裂的衡清宗弟子,嘴角一挑,“要是你敢骗我,整座蓬莱我都会夷为平地!她活着,李乘霄才是云仙派那位不染尘救济苍生的仙君!”
宋止刃从没想过这位师兄会这样的陌生。
陌生的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我走后的中州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宋止刃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质问道。
李乘霄灵力一震,宋止刃顷刻间被震了出去。
柳清月拦住了还要追过去的宋止刃,“别追了,李师叔他......已经疯魔了......但愿小杳杳还活着......”
雨水一下就是接连的几日,让这座边远的小镇若水墨画卷徐徐展开在烟雨薄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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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宣端着滚热的鸡汤准备送到前面屋子去。
“哎,小郎君你来了,你家夫人不知怎么地,我还没进门呢,就把我赶出来了,哎哟,听着还哭了.......哎鸡汤不要了?”那大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塞了一碗鸡汤。
盛宣跑到屋子跟前,缓了缓心情,轻轻地敲着门,“杳杳,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和我说,我替你去找灵药。你不要不说话啊,我很担心你啊!”
屋子里沉默一片。
盛宣急得团团转,最后一狠心一脚踹开了房门。
对面喝着鸡汤的大娘汤勺也掉落了。
“拆家啊!我告诉你哦,你要赔钱的哦!”
屋子里光线本来就不好,现在下过雨,里面黑得很,盛宣摸着进来,掏出火折子准备点了烛火照明。
“不要......”
“......我不点我不点......”
盛宣借着微弱的光线找到了,抱着双膝坐在床头的她,他慢慢地坐过去,小心地问着,“杳杳,你哪里不舒服啊?”
余晚杳轻轻地摇着头。
他着急了,“真的没事?要是雷劫伤到了哪里一定和我说,我马上御剑替你去找灵药。”
她缓缓地抬起头,“你后悔帮我假死逃出衡清宗吗?”
盛宣道:“我不后悔,只要你想做的事情,我一定陪你,杳杳,你到底怎么了?”
她掌心倏然多了一团青色的焰火,“那现在呢。”
他心里奇怪,顺着那团焰火望向她的眉眼,视线落在她额上印记的那瞬,他的视线一下凝住了。
那是阳魇一族独有的不惑仙草。
她忽然笑了,“我是魔,盛少主。”
她清楚的知道这位少主,向来都是极其厌恶妖魔的,他那样高贵的身份,是最不屑和妖魔为伍的。
现在被她哄的,还堂而皇之带走了她这个魔。
盛宣缓缓地起身,他沉默地走到门边站住了。
“你想带我回去蓬莱问罪,还来得及。”
“杳杳,这个门我想办法修修,免得有人随意进来。”
“盛宣,我是魔。”
“可你也是杳杳啊。”
39. 第 39 章
连绵的雨水终于是有了停歇的时候。
盛宣熟练地杀鸡生活熬汤,一抬头,旁边那个大娘靠着柱子嗑着瓜子正盯着他。
“小郎君,你夫人为什么总不出门?”
“因为......这只鸡。”
大娘纳闷道:“她不出门和这只鸡有什么关系?”
盛宣道:“那她不出门和你有什么关系。”
大娘丢开手里的瓜子壳哼哼地离开,嘴里还不住的嘟囔着,看样子是准备八卦他们了。
“杳杳,哎,不在?”盛宣放下手里的鸡汤,出门去找人,终于是在村口那里找到了人。
她额上的不惑仙草已经消了下去。
盛宣笑道:“杳杳你还能控制它吗?”
她点头,“我也是今早发现的,看样子我的伤都要好了,明日便能出发去上阳古域了。”
盛宣道:“那就好,也不枉费这些天鸡汤做出的贡献,对了,屋子里还有一碗汤,走吧,不然就要冷了。”
“小郎君啊,你娘子怀着呢,别让她吹冷风啊,早点扶着回去,大娘的鸡不涨价,还原价卖给你。”和几个村妇八卦的大娘看到他们要回去,忽然来了一嗓子。
盛宣眼珠子一下瞪出来了,急忙解释道:“我绝对没有和她聊过这些,这大娘全是自我想象,杳杳你要是不开心,我就让她闭嘴,一天到晚比吴老头还能编排是非!”
她看了眼聊得热火朝天的几人,“不用了。”
盛宣狠狠地剜了一眼那大娘,护着她回去了。
“我说吧,那小子眼神示意我,还要买鸡!”
“她怎么都不显怀啊。”
“没几个月......”
屋子里冷冷清清,唯有桌上的油灯摇摇晃晃。
盛宣把鸡汤推到她的跟前,“杳杳,我查了下,我们要是御剑过去避开玉清......那个人的话,就要绕路,嗯,看地图是要从这条线过去的......”
她没有动筷,“我能自己去。”
盛宣放下手里的手卷,“这哪能行啊!万一你的不惑仙草又出现了呢?那些修士现在都对魔恨之入骨!我虽然不是很强,但我能保护你的!”
“你不也是对魔恨之入骨吗?”她问道。
盛宣眸子一低,“我的娘亲就是死在魔物手里,我是恨他们的,可我知道杳杳你不一样的,是你让我知道,不是所有的魔都要杀的,就像我们人一样,有好有坏的。”
她的眸子有了薄雾,闷头喝了几口后道:“下次你也给自己留一份,不吃好,怎么和我去上阳古域。”
他的眼眸一亮,“杳杳,你答应了?嘿嘿,我不想喝鸡汤,不过杳杳说了,下次我就多熬一份!”
翌日离开的时候,他心情大好,给那大娘银钱的时候还多给了一些,给那大娘脸都要笑歪了。
“祝愿两位麟儿平安降生啊。”大娘笑得像朵花。
盛宣手里的折扇都要把脑袋敲肿了,他怎么就相信了这个大娘的德行,他偷摸着看了眼余晚杳,发现她心思完全不在这里,稍稍松了口气,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
“我听我爹说上阳古域也就这两日能开启的,我们御剑过去很快的,杳杳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就下来休息。”盛宣的本命法器是手里的折扇,他剑指一竖,加快来到了余晚杳身旁。
余晚杳轻轻地嗯了声,“到了后,你便回家吧,这份恩情我会记住的,只是仙魔对立,也就到此为止了。”
盛宣失落地哦了声,“那我以后不能见你了?”
她叹了口气,“最好是不见。”
盛宣心一冷,失神瞬间竟然往前面的树林栽去。
余晚杳急忙掠过去,在他摔得狗吃屎前一把扶住了他,两人缓缓地落在了灌木丛中。
盛宣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狠狠地拍了拍手里的折扇,他回去就要重新炼制一柄好的仙器!
“前面有人,敛住气息。”她道。
雨后的山村在白雾下越发的幽静。
“哎哟贵客啊,贵客要投宿吗?我家的条件是村中最好的,价钱也是最好的。”嗑着瓜子的大娘热情地招呼着眼前的男子。
男人身材高大,宽肩窄腰长腿,最常见的黑袍,在他身上也穿出了别样的飘逸出尘感,那张极其俊美的容貌,因着那肃冷至极的神情,让人也不敢仔细地看下去。
“可见过这二人?”他道。
大娘看着眼前浮出的两张虚/影,一拍大腿,“见过啊,今早刚走的,是一对恩爱的小两口,那小郎君对他怀孕的妻子......”
他眉眼一冷捏碎了眼前的虚像,“你说什么?”
大娘手里的瓜子掉落一地,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跟前,颤声道:“我我不知道您和她有仇......否则给我十个胆子我也我也不敢收留他们......”
他眼眸里闪过杀意,“夫妻?”
“那个小郎君说的......”大娘都要吓哭了。
他掌心一拢,周身冒出的黑雾瞬息间将他面容完全模糊,他低声地笑了起来,“是吗?夫妻啊......”
就在大娘感觉命不久矣时,那男子背过身去了。
“他们往哪去了?”他道。
大娘颤颤巍巍道:“西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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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要去什么上阳......”
等到她小心地抬头时,人已经不见了。
她吓得瘫坐在地上胡乱地擦着脸上冷汗。
灌木丛的前面便是一片荒凉的旷野,传言中的上阳古域的入口便是在这旷野中。
“想不到还真的等到了阳魇的余孽,诸位道友,降妖除魔便是在今日了!”
“说不准还能用她的血早些开启上阳古域!”
几个元婴期的修士互相笑着,围住了正中的想要杀出去的两人,修为最高的那个瘦高个,嫌弃地看了眼拄着剑半跪着的男子,他走近一些,一剑过去,将他撂倒。
“真是贱骨头,丢尽了我们人族修士的脸!”
“他好像是青羽宗的弃徒,把他捉回去,青羽宗还要欠我等一个人情!”
阿沅心疼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林莫,恨恨地盯着那些高傲的不屑的脸,悲愤地吼了一声,竟然是想要自爆。
“休伤我阳魇子民!”
余晚杳及时出现,手里的符箓尽数洒出,将阿沅救了回来,身后的盛宣也站在了她的身侧。
瘦高个不满地道:“我见过你的,你是玉清仙君的师妹,道友,你方才是在胡说吗?”
她迎着阿沅期待激动的眼神一字一句道:“我并未胡说!我非云仙派弟子,我是阳魇少主,你们要伤我族子民,那便先越过了我再说!”
“少主,真的是你......”阿沅早已泪流满面,提着手里的剑单膝跪拜了下去。
她鼻子也酸酸的,伸手将阿沅搀扶了起来,“是我,我回来了,有我在,无人再敢欺辱我阳魇子民。”
瘦高个又惊又怒,“想不到你竟然在云仙派蛰伏这样久,诸位道友,肃清妖魔就在今朝!上!”
她稍稍后退一些,不再压住体内澎湃的阳魇气息,额上独有的不惑仙草印记也浮现了出来,温柔的眉眼坚定异常,“口口声声诛魔,其实不过是你们的野心在作怪——”
青木符一出,天地万物皆可为符。
霎时,五行符箓光芒万丈,她居中掐诀念咒,右手轻挥,那些符箓尽数散开,纷纷洒向那些修士。
来自仙家的青木符和阳魇的魇咒,两道术法下,那些元婴修士很快抵不住,有好几个已经横尸当场,身死魂灭。
“尔等妖魔休要猖狂——”
瘦高个怒喝一声,竟然选择了自爆。
余晚杳避之不及被伤到了,跌落时,幸得盛宣及时援救,她堪堪站住,就见得那瘦高个的元婴竟然脱逃跑了。
“先离开这里,他定然去搬救兵了。”
“蝼蚁妖魔,还想哪里跑——”
40. 第 40 章
漫天的墨色云团翻涌不休,四方的出路都被布下了结界,那来自化神期的法相真身,压迫感十足,在眼前倏然闪过的电光,映出那些修士扭曲愤怒的五官。
盛宣没想到居然来了四个化神期的修士,他的手心有些冒汗,可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她的前头,手里紧紧地握住了唯一拿得出手的折扇法器。
“阳魇一族,自取死道,不料还有余孽苟活于世,伤我族中弟子,也罢也罢,便让老夫超度超度尔等妖魔。”说话的老者眉眼含怒,手里的拂尘挥了过来。
余晚杳率先站了出去,掐了个法诀,祭出青木符,死死地抵挡住那拂尘的袭杀,还没喘口气,那些法相也举着手里的巨大拂尘向她压下来,她周身的灵息渐渐枯竭,嘴角溢出血渍。
“黄老头!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正道!”盛宣气得破口大骂,手里的折扇挥洒出去,拨开了那拂尘。
黄老头半眯着眼将拂尘一挥,轻易地化下了盛宣的大招,“原来是盛家的小子,你现在住手,帮我们擒杀了这些阳魇余孽,我或许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既往不咎。”
盛宣被那拂尘定在了半空,半天动弹不得,一张脸憋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露,“我呸,你等爷爷我能动了第一个杀了你!”
被激怒的黄老头一下失了分寸,被他找到了机会,当即破开禁制,举着手里的折扇撕碎了他的拂尘。
“不识好歹的小畜生!!!!找死!!!”黄老头大怒,手里的半截拂尘照着他的心门打去。
刺眼的光芒在两人中间炸开。
黄老头避之不及被那宝器伤到了要害,身后的法相真身也被余晚杳击碎,摇晃了几下还是没能再站起来。
她扶住盛宣脸色苍白地看向其余的三个化神期,“你们呢?也想杀我?那就一起来吧。”
“盛宣,你帮我带着阿沅他们离开,这里的事情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你是蓬莱的少主,他们不会为难你的。”她道。
盛宣看了眼后面的阿沅和林莫,又看了看那些虎视眈眈的修士,咬牙道:“好!”
“少主!我不会走的!”阿沅坚定道。
盛宣来到她的身边,“你现在这样留下来也帮不了她的,你想林莫陪着你死吗?”
阿沅紧紧地咬着下唇,他说的不错,林莫现在要是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很快就会死的。
盛宣见她同意了笑道:“机会只有一次,准备好了?”
“千里急行,瞬息而至,去——”
一道符箓自他的掌心跃出,很快笼住了阿沅他们,眨眼间就带着阿沅他们消失在了包围圈中,逐渐消失不见。
那些修士很快地反应过来想去追人,盛宣及时拦住了他们,手里的折扇潇洒一转,“诸位,且慢走啊。”
“跑的不过是个小阳魇,不要中计追出去,都过来一起出手杀了这个阳魇少主!”矮胖的化神期吼道。
那些修士闻言退了回来,纷纷亮出自己的宝物,配合着化神期的修士一起杀向余晚杳。
她手里的青木符已经成了鲜红色,血水顺着青木符滴落在地面上,一抬头就是那些面目可憎的脸。
“杀了她!”
“杀了杀了!”
“先用她的血提前开启上阳古域,再灭其一族!”
她半跪在血泊中,死死地咬着下唇,缓缓地抬眸,看向那些自诩正道大能的修士,掌心慢慢地收拢。
即便是她现在身死,她也会拖着他们下地狱的。
绝对,绝对不能让他们野心得逞。
“云仙派险些酿成大祸,这回得好好谢谢我们。”
“哈哈哈说不定还能得到玉清仙君青睐高看一眼。”
她听到那个名字,冷寒直达心底深处。
“哎,哎,是玉清仙君吗?”
“是玉清仙君得知消息也来诛杀这阳魇余孽了!”
她不禁冷笑,眼眸一沉,掌心猛地一握。
“杳杳——”
在昏死前,她隐约听到了盛宣的呼喊。
但愿他能活着离开。
绵绵的雨丝压下来,将她慢慢地唤醒。
她撑着身子摇晃着站起来,雨丝落入她的眼眸,模糊了前面的身影,那样的模糊,可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阿杳,和我回去。”李乘霄踩过一地的血水向她伸出了手,他压住那眉心的煞气,用尽最温和的语气哄着她。
她往后踉跄一些凄然笑道:“回去?回到云仙派,成为你玉清仙君的棋子,帮你再次屠灭我族?”
李乘霄神色一变,“阿杳,你的记忆......”
她又哭又笑,“李乘霄,原来你真的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你把我从河阳村带回来,为的便是哪一天利用我开启上阳古域吗?我不会如你所愿的,李乘霄,你休想!”
“杳杳快走,我来拦住他!”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少年,握着带血的折扇来到了她的身前。
李乘霄眉眼一怒,“滚开。”
盛宣寸步不退,“李乘霄我知道你是大乘期以上的修为,但我不会让你伤害杳杳半分的,你,你尽管出手!!”
李乘霄越过他看向余晚杳,“阿杳,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般,你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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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回去。”
余晚杳摇头冷笑着,“事到如今,你我还回得去吗?李乘霄,自今日后,你我便毫无瓜葛,你我之间,只有不死不休。”
“阿杳......你说什么......”李乘霄嘴角倏然一颤。
“我说,我不再喜欢你了,玉清仙君。”
“那日前明镇的花灯......”
“不作数了都不作数了,你听明白了吗?李乘霄!”
李乘霄眉眼含怒,衣袍翻飞,一挥手,将拦路的盛宣掐住狠狠地摔了出去,瞬息来到了她的跟前,死死地盯着她的泪眼,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像是要把她揉碎在了骨子里。
“阿杳,你只能是我的,不能不作数,不能!”
余晚杳合上眼,任由泪水无声地划过,“都结束了。”
她想要推开他,没想到他还是不肯松手半分,那青木符像是感应到了她的愤怒,竟然自行跃出她的灵府,狠狠地扎入他的心口,可即便这样,他也没松手。
“阿杳我们回去好不好,我能帮你......”
青木符是他向洪荒老祖要来的法器,哪怕是他这样的境界,还是抵挡不住,最终无力地单膝跪在了她的跟前。
“杳杳,那里是不是上阳古域的入口!”盛宣挣扎着爬起来兴奋地指着远处叫道。
她下意识地想要去扶住他,手伸到一半,被盛宣一嗓子喊回了现实,跟着盛宣往上阳古域走去。
“阿杳————”
听到身后那声撕心裂肺的低吼,她心脏猛地一颤,眼圈倏然一红,想着还是用放了一道灵符出去。
李乘霄拔出心口的青木符,猛地起身追过去,走到半途,剧痛袭遍全身,一下摔在了地面。
他眼睁睁地瞧着那身影越走越远,又气又急,一大口血喷了出来,伸出去的手臂也慢慢垂落。
等到两人进去后,那极盛的天光也恢复了正常。
一场大雨也随之降落,冲洗着一地的血水。
“杳杳,这里就是上阳古域,怎么这般荒凉啊?”盛宣跟在余晚杳的身侧,悄然地问着。
余晚杳没有说话,眼底都是悲凉。
两人没往前走多久,就有无数的阳魇将士冲了出来,将两人团团围住,特别是一身仙气的盛宣。
“不得无礼,这是我们的少主回来了。”
一声轻喝,让那些将士迟疑地收起了各自的兵器。
看到自那将士中走出来的身影,她神情一惊。
“阳魇祭司周无寂跪迎少主回归。”
“怎么,怎么是你。”
41. 第 41 章
阳魇已经不复数百年前的盛大辉煌,入目皆是萧瑟,枯死的树干在龟裂的路旁张牙舞爪,扭曲成一团。
“这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降雨了,赖以生存的几处水源也全很快就会彻底枯竭。”她扶着栏杆神情低落。
盛宣握紧了手里的折扇,“是因为数百年前的大战?”
余晚杳苦涩笑道:“女娲大神补天救世,五彩石遗留的灵气衍生出四相蕴,因之四相蕴的灵气巨大,恐被有心人利用,便让我族扎根于此,世代守护,必要时福泽苍生。千年万年,时光流转,世上的人能记住女娲大神的都寥寥无几,何况阳魇。”
“阳魇竟然也是神族后裔?那为何后世流传都是阳魇是魔,祸害苍生,无恶不作?”盛宣讶然道。
余晚杳笑了笑,言语里是无尽的凄然,“玄帝绝地天通后,这世上想要成仙的,何止千万,但凡是有一线机缘,又能引来多少修仙者趋之若鹜。而阳魇的四相蕴,是多少修仙者梦寐以求的,只要得到,那便是能福荫一族乃至一宗门。”
盛宣似乎明白了一些,“所以,几百年前的古三阳坡,赤炎山定仙宫也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图谋?”
余晚杳低下头去,她自雷劫恢复记忆以来,身心俱疲,特别是说到过往的惨烈,她总是窒息一般的难受。
盛宣看出她的不对劲忙道:“杳杳,既然不想说了,就不要说了,你先回去休息,这里的事情我会帮着你一起想办法的。”
“我阳魇一族的内务还轮不到你蓬莱少主插手。”冷淡的嗓音打断了盛宣后面的话。
周无寂先朝着余晚杳拱手一拜,又冷漠地抬眸看向盛宣,“若非少主说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你这蓬莱仙门之首少主的性命是万万留不得,明日,我便让族人送你出去。”
余晚杳看了眼着急想要辩驳的盛宣轻声道:“盛宣,和阳魇牵扯过深,对你,对蓬莱都不是好事,你便听周叔叔的话,明日离开上阳古域。”
“杳杳,我不怕被牵扯进来!在我爹在蓬莱仙门眼里,我或许早就死了,你现在这样,我是打死都不会离开的!”盛宣眼巴巴地望着她,小心地牵着她的衣袖,神情异常坚定。
余晚杳看着盛宣这样,余下的话实在难以说出口。
周无寂冷哼道:“说是对我们少主痴心一片,谁知道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就像那李乘霄一般无耻!”
提到李乘霄,激烈的气氛一下冷了下来。
她眸子一黯,“周叔叔,左右阳魇的封印松动还需要几日,与其让他守在出口等着,不如先留下来。”
周无寂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下来。
“盛宣,我和周叔叔还有些话聊,你先回到殿中休息吧。”余晚杳轻声道。
盛宣点了点头,不舍地看了她一眼后慢吞吞走了。
周无寂喟叹道:“少主,我们和那些修仙者到底是不同的,少主,你千万莫要重蹈覆辙。”
她神情黯然,“我明白的。”
“周叔叔,我没想到,你我七年前就已经见过了。七年前,你有意在河阳村制造巧遇给我一张符箓,救我性命;七年后,你给我一张符箓,是有意让我提前引起天雷,对吗?”她转头看向身侧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他是多年前河阳村卖符箓五十文钱的道长。
也是几日前,在前明镇意外重逢遇到的道长。
周无寂撩袍单膝下跪,“阳魇急需少主回来主持大局,属下,也是不得已为之。原想着七年前就将少主接回来,不料少主重生后体质特殊,竟然承受不住阳魇的灵息。属下怕贸然带回来会祸及少主,便只能给出一张符箓护着你,免遭那大妖的迫害。”
余晚杳微微点头,将周无寂搀扶起来,“若非周叔叔给的符箓,我怕也是和阿婆一样死于非命了。”
周无寂眼里流过一丝诧异,“少主,你现在还不知你口中的阿婆便是那大妖?她觊觎你的特殊体质,想要生剜你的元核,若不是那符箓,你恐怕就......”
她若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看着周无寂。
那些过往若画卷碎片纷至沓来,让她心力交瘁,紧紧地抓住了身旁的栏杆。
多年前的雨夜,她孤独无助地坐在山坡上放声大哭。
是她,她撑着伞温柔地哄着她,带她回了家。
“不会的,不会的,她既然要剜走我的元核,为何要照顾我这般久的时间?在那人间,她待我,是极好的。”她说着鼻子一酸眼泪先落下来了。
周无寂叹息道:“少主,我不知你遇到她是何等情形,可是据我推测,那时候的你身体孱弱,不是最适合剜走元核的时间,故而这大妖才有耐心等着养着你。”
她已经快听不下去眼泪瞬间模糊了眼。
那夜的场景像是慢放一般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遍。
那样的蹊跷,现在看来,就是漏洞百出。
周无寂接着道:“少主,人不可信,无论是那阿婆大妖,还是李乘霄,他们的真心都是另有目的,他们为达目的,完全不在意会不会牺牲无辜。譬如那大妖要强行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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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元核,却无意吸引了自伏魔阵中逃出的其余妖魔,屠戮了一村的人。”
那一夜的梦靥像是排山倒海一般袭来。
她紧紧地揪住衣襟,脸色苍白若纸。
周无寂见状急忙给她灌入了大量的阳魇灵息,看她脸色缓和了一些,退后拱手道:“是属下言语鲁莽了。”
她轻轻地摇摇头,“事实不会因为不听就不存在,周叔叔你没有做错,上阳古域的封印过几日便又要松动,我们要尽快修补完成,免得引起浩劫。”
“少主,现今既然有了衔金蕴,我们何必再躲藏下去,待到你灵息全部觉醒,便可唤醒那沉睡千年的魇魔,将那些人族修士全部杀尽。”周无寂神情有些激动。
魇魔,那是上古的凶兽,作乱人间数十年,到后面被阳魇先祖特意用十道封印镇压在若元海深处。
现在周叔叔竟然要她用衔金蕴唤醒那头凶兽,她看着眼前眼神炽热的周无寂,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少主,阳魇早已不是跟随女娲大神的神族后裔,在那些修士眼里,我们就是魔,我们和那魇魔毫无区别,既然如何,何不坐实了这名头,杀向人间。”周无寂眉心都是煞气。
她神情肃然,“周叔叔这样的话不要再提了,否则,休怪我不念旧情......我有些累了,今天便先聊到这里。”
周无寂欲言又止,到后面无可奈何地望着她走远。
“看来咱们这位少主还是心怀苍生啊。”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衔金蕴在,不急。”
秋雨潇潇一下便是好几日。
宋止刃斜坐在廊下闷着头喝酒,一抬头,柳清月走近了,“都几天了,师兄还没醒,他这回伤得是真重,小杳杳怎么舍得下这样的狠手?要不是师兄修为高,直接就丧命了。”
柳清月叹了口气,“老祖说,李师叔的伤在慢慢愈合,苏醒也是需要时间的......要是小杳杳真的明白事情的原委始末,我不信她会对师叔下这样的狠手,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宋止刃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我也不信小杳杳会想要师兄的命,哎,要不是老祖说起这百年前的往事,我都不知道我离开中州后,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些个修仙宗门真是欺世盗名,恶心呐,真不是个东西。”
“李乘霄呢?哎,你们两个坐这里都没守住人?这小子把我们都骗了!他早就醒了!”洪荒老祖着急忙慌地冲出来叫道。
宋止刃和柳清月对视一眼,心知大事不妙了。
42. 第 42 章
几人匆忙赶到上阳古域时,风沙已经歇了,荒凉的旷野上,是一地的狼藉血腥。
宋止刃环顾着一地的尸体,久久说不出话来。
死在这里的修士还都是修为不低的,其中不乏有元婴化神这样的修为,现在都成了一滩滩的肉泥。
洪荒老祖头疼道:“老纪已经坐化,现在他要是再入魔,这世上怕是没人能阻止他了,届时,又会是人界的一场浩劫。”
柳清月看向宋止刃,两人的心都是一沉。
现在的李乘霄,在堕魔的边缘徘徊,一旦失控,谁都控不住,百年前的那一幕怕还是会重演。
“那李师叔现在去了哪里?”柳清月问道。
洪荒老祖看向苍穹中隐隐浮现的漩涡,神情凝重。
“我得赶回云仙派,万一李乘霄不可控,我要号召仙盟前来上阳古域,你们便留在这里,有什么情况尽快告诉我。”洪荒老祖说完倏然消失在了原地。
柳清月很是不安,“非要这样吗?”
宋止刃叹息道:“死的是这些败类就算了,祸及百姓,重演数百年前古阳三坡的惨剧,那便是仙盟不出手,天道也不会饶过他的,但愿,不会有那一天。”
青幔轻绕在朱漆柱上,灯火摇晃出缭乱的影子。
她今夜没来由的心慌,手里的青木符被她牢牢的握住,上面残留的那点血渍像是细密的倒刺,慢慢地扎入她的血肉中。
那日青木符竟然不听她的咒语便自行跃出灵府,狠狠地刺入他的心口,这一幕就像是无尽的梦靥死死地缠绕着她。
哪怕知道他们是不可能,是他曾经杀了自己,是他联合定仙宫屠戮自己族人,为何,为何还是这般的痛苦。
白日里封印再次松动,幸好没有引起浩劫。
周叔叔已经在催促她尽快用手里的衔金蕴,重启四相蕴,再将镇压的魇魔放出来,他已经隐隐地有胁迫的意味。
她有些心力交瘁,再次回到故土,没想到这里已经和过往不同,在周叔叔的煽动下,大部分的族人都是同意了他的想法。
“谁!”她倏然一惊,手里的青木符立即挥去。
青幔齐齐断裂,现出后面的身影。
“还想用青木符杀我不成?”
“你......”
“余少主,多日不见,你修为怎么这般弱了,嗯?”
李乘霄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狠狠地往怀里一带,眉角眼梢都是玩味的笑意,“余少主,就这样水平想杀我,怕是不够资格,青木符杀不了我第二回的。”
“你要做什么!”余晚杳惊呼道。
李乘霄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余少主,你要是想让你的族人进来做无谓的牺牲的话,尽管放出灵息,我不介意再开杀戒。”
她眼里藏着恨意,“你要杀了我尽管动手。”
李乘霄嘴角一挑,“杀你?阿杳,我怎么舍得杀你。”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李乘霄已经压下身来,左手抓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右手牢牢地扣住她的腰,深邃的眼眸里燃着火,薄唇若有若无地扫过她的锁骨。
“李乘霄,你是疯了吗?”她心底微颤怒道。
李乘霄微微抬眸挑眉笑着,“阿杳你是在害怕我?”
她偏过头去避开他灼热的视线,“李乘霄,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恨你。”
李乘霄笑了声,“是吗?既然恨我,那就恨到底吧。”
她挣扎间忽地听到他低声闷哼,一抬眼便撞见他结实胸肌上那抹刺眼的殷红,渗出的血渍混着汗渍滴落在她的额上。
“.......阿杳没人能伤我,除了你。”他哑声道。
她眼圈微红死死地咬着下唇,“李乘霄,既然你要报复,我也无话可说。”
他忽地笑了,笑声里尽是薄凉,“报复?你竟然以为我是报复,阿杳你的眼神骗不了我,你方才是心疼了的,你也骗不过自己的心,你还是喜欢着我的。”
她还想试着反驳,转瞬间已经被他堵住,不得已吞咽下细碎话语,泪水无言滑过脸颊。
大殿中的青幔掠过散落一地的衣裳。
“杳杳,杳杳!”盛宣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余晚杳急忙穿好衣裳准备下来,双腿一软险些摔在了地上,还没站直又被李乘霄捞到了怀中,“阿杳,让他滚。”
“盛宣,我有些不适,想一个人待着。”她尽量放平语气,不让盛宣起疑。
殿门外的盛宣着急了,“要不要紧?要不要我进来看看?或者我去找周无寂过来。”
李乘霄头埋在她的肩头,轻轻地蹭着她的白皙的侧颈,忽地在她脖颈上轻轻地噬咬了一口。
她下意识地冷嘶了一声。
盛宣着急了就要推门进来。
“盛宣,我等下自己会出来,你先离开。”她忙道。
盛宣犹豫了会还是转头离开了内殿。
知道人走远了的余晚杳奋力推开身后的人,“李乘霄,够了,你现在立即离开上阳古域,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乘霄步步紧逼眸子幽深,“什么都没发生?余晚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咬唇偏过头去,“我说.......”
他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墙上低头堵住她后面伤人的话,半晌才哑声道:“阿杳,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更不允许有人接近你,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我知道你修为高,上阳古域也并非不能杀你。”她硬起心肠恨声道。
李乘霄笑了,“阿杳,你不好奇衔金蕴为何在你身体里面吗?我为何要把衔金蕴给你。”
她确实疑惑过,周无寂和她说起的时候,她起初还不相信,后面的的确确的发现,那世人苦苦不得的衔金蕴就在她身体里。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冷声道。
“不想知道没关系,但你要上阳古域恢复到过去的样子,除了我,无人能帮你,盛宣那个废物更加不可能。”李乘霄笑道。
她冷笑,“你以为我会信你?”
李乘霄笑道:“阿杳,你不信我,难道信你那个想要偷摸着破坏封印放出魇魔的族人?”
她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李乘霄道:“我说,周无寂他准备以身为祭放出魇魔。”
她的心慌乱到了极点,急忙跑了出去。
若元海在阳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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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西边大荒。
数百年来,四相蕴的破坏,水源断绝,天不降雨,原本是浩浩渺渺的海域,现在都成了一片荒漠。
她赶过来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了一群追随周无寂的族人。
周无寂看她来了脸色不太好,“少主,你不是说身体不适,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她环顾那些族人道:“我若不来,你们怕是早就要放出镇压的魇魔了,我们世受神谕守护四相蕴,护佑苍生,我们阳魇不是那些无恶不作的魔。”
周无寂不为所,“少主,上阳古域的封印岌岌可危,一旦完全破开,我们没有魇魔,如何抵挡!”
她退后一些缓缓合上眼眸,掌心抵住心口的位置,不多时,那藏在她体内的衔金蕴被她逼了出来,浮在她的掌心,泛着柔和又吸引人的金色光芒。
“数百年前,我是如何守护阳魇一族,现在便是如何。”她掌心缓缓向前,默念着咒语,将衔金蕴送到了原本的位置。
霎时间,大荒风云变幻。
余晚杳掐着手诀漂浮在半空中,虔诚地念着世代相传的神咒,用自身的血脉重启四相蕴的灵息,眉心的不惑仙草越发的鲜艳夺目,偏生没有一丝魔的煞气,有的是神的悲悯。
下面的阳魇众人纷纷跪拜了下去,眼里都是激动。
四相蕴的灵气开始在大荒上空来回交织,一向昏黄的苍穹也渐渐地染上了墨色,直至最后成了化不开的浓墨,久违的雷霆之音在大荒中炸开,数道闪电劈开混沌已久的古域,照亮叩拜呐喊着的阳魇子民。
“降雨了!!!”
“少主,少主迎来了神迹!!!”
余晚杳自上方缓缓落下,脸色苍白地看着欢欣载舞的族人,眼里都是欣慰。
“周叔叔,我的灵息在慢慢觉醒,这场雨虽然是暂时的,但是后面我一定能让上阳古域重现生机,放手吧。”她劝道。
周无寂往后退了退眼里都是不甘,“少主,我知道你在慢慢变强,可我不想数百年前的事情再重演,我都是为了阳魇的未来着想,我不会放手的!”
他转身冲向封印,开始强行撕裂开那罅隙。
“周叔叔,住手!”余晚杳跑过去准备拉开周无寂。
奈何那罅隙空间撕裂得过分厉害,她根本拉不住周无寂,眼看着那罅隙越来越大,就要看见里面尘封千年的封印,她来不及多想,费劲全部的灵息将周无寂拖拽了回来。
罅隙中激荡的撕裂之力,很快将来不及退回来的余晚杳吞噬了进去。
“杳杳——”盛宣惊呼出声想要跑进去。
没等他过去,已经有一道身影先他越了进去。
失去了外力拉扯,那罅隙很快恢复原状,一时间是很难再次重新冲破。
周无寂面色惨白跌坐在地上。
盛宣又惊又怒揪住周无寂的衣襟就是一拳砸过去。
旁边的阳魇见状急忙过来准备对付盛宣。
“莫要,莫要冲动,他真身是我族的祭司大人。”
盛宣双眸血红,眉心渐渐浮现出缠绕成枝的不惑仙草印记,他死死盯着前面的罅隙,几乎咬碎了牙。
“李乘霄!又是他!该死的!!!!”
43. 第 43 章
罅隙中是碎裂的空间,错乱的时空在此交织混乱。
余晚杳扶着前额,轻轻地晃了晃脑袋,迷茫地看着陌生的街衢,还有来来往往的人群。
“少主,包子买来了,这流清城还真是热闹。”短装打扮的姑娘捧着冒热气油纸包,笑呵呵地坐在了她的前面。
她揉了揉额角迟疑地唤道:“阿沅?”
阿沅自然地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拆开油纸包,送到她的跟前,“少主,你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心里面总觉着哪里不对,偏偏说不出来,心不在焉地咬着手里的肉包,“阿沅,我们这是在流清城?”
阿沅疑惑地笑了,“少主,还未睡醒吗?我们自上阳古域出来已经有三日了,这番是要去流光山拜访纪练老祖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念在和族长的情分上帮我们。”
她没来由的笃定,“他会的,我们尽快上路吧。”
阿沅匆匆吃完,提着手里的短剑跟在她的后面出了铺子,两人身份特殊,在这人间地盘,能不使用阳魇灵息就不使用。
“少主,那些人都在偷偷看你呢,要不是有这面纱,那些人怕是眼珠子都要看进去了。”阿沅骄傲地说着。
她轻轻地摇头,“莫要胡说。”
阿沅不服气,她哪里胡说了。
那些人族男子分明都在偷看,谁让她家少主白衣也穿出了不染纤尘的仙子气质,面纱遮不住的绝好眉眼,让人遐想万分。
她不去理会还在叨叨的阿沅,径直往前走去。
“狗东西!还敢还手!打!往死里打!”
“老大,这小子一声不吭是个硬骨头!”
“哼哼硬骨头啊?你虎爷我最喜欢拆硬骨头了!”
被轮番殴打的少年蜷缩成一团,怀里的饼子还死死地咬着,任凭那些乱拳像雨点一般砸落下来。
他只顾着和着血水吞咽下来之不易的饼子。
就算死,也是个饱死鬼投胎!
“住手。”
清冽的嗓音像是来之九天之上。
他小心地放开挡住脑袋的胳膊,天光洒落的一瞬间,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迷糊中只看见一袭白衣若仙。
余晚杳让阿沅去处理那些人的事情,自己来到少年的跟前,微微弯着腰,向他伸出了手,“别怕,把手给我。”
他犹豫了须臾低着头看了下自己脏兮兮的手,还是没敢去牵,独自艰难地爬了起来。
“少主,这些人太可恨了!就因为他没有交给那些乞丐地盘费,他在这里乞讨一个饼子都要被打成这样!早知道方才应该再教训一顿的!”阿沅愤愤不平。
余晚杳眼里掠过一丝不忍,她半蹲下来温柔道:“是不是还饿?过来,我带你去旁边的铺子用饭。”
他拘谨地跟在她的后面,来到了平日里看一眼都会被轰走的小吃铺子,非常不自在地坐在了她们的对面。
“你别害怕,我们少主人好着呢,你叫什么?”阿沅托着下颌好奇地问道。
他勾着头嗫嚅了好会儿道:“李二狗......”
“哪有人叫这样的名字......”阿沅还没说完被少主眼神示意,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余晚杳将端上来的几盘点心推到他的跟前,看着他狼吞虎咽差点被噎到,又给他倒上了茶水,“慢点吃,别噎着。”
他胡乱地点着头一口气喝完手里的茶水,缓过劲来边吃边小声道:“我出生后没几年,爹娘都在瘟疫里没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原来叫什么,这条街的乞丐头子他们都管我叫李二狗......”
说着他眼圈倏然红了,这几年的委屈好像都有了宣泄的地方,他倔强地用袖子抹去眼泪,继续低头吃着包子。
余晚杳眼神软和下来,“逝者已逝,生者当往前看,好好活下去......是有事要问我?”
“姐姐,你是,仙子吗?”他鼓足勇气问道。
旁边的阿沅先笑了,他越发觉着窘迫,低着头不敢再看向旁边仙子一样的人。
她温柔笑道:“我不是神仙,我叫余晚杳,若是愿意,用饭完,我送你去一个地方。”
他听话地点头快速地扫完桌上的点心。
“名字,对一个人很重要,我给你重新取一个好不好?”她轻声地问道。
他点头如捣蒜。
余晚杳见他这般轻轻笑了,“你可有想要的寓意?”
他茫然地不知所措。
她笑了笑,“寓意便是你可有想成为的人,或者想要做的事情,这样取名好些。”
他眼睛一亮,“姐姐,我想要成为你这样的人,想要像说书人说的那样,能在天上飞......”
他说着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勾下了头。
余晚杳认真地听完思忖后笑道:“御剑九霄,乘风天地,往后,你便叫李乘霄,如何?”
“李,乘,霄......李乘霄......我有名字了!”他兀自激动起来,眼眸里都是漾着光。
余晚杳笑笑,又带着他去换洗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姐姐!”
“想不到这小子收拾收拾模样还行。”
余晚杳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那便走吧。”
少年点了点头小心跟在她的身后,连御剑的时候,都只敢悄悄地牵着她的衣袖,一边害怕,一边感慨御剑的神奇。
御剑过去,流光山很快便到了。
余晚杳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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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纪练老祖一向避世而居,想要遇到他不易,都做好了在流光山逗留几日的准备,不料今日竟然意外的遇上了。
纪连老祖笑着看向她身后藏住的少年,“阿杳啊,怎么还带了个小少年上山来了。”
余晚杳回头看了眼,“过来,拜师。”
李乘霄听话地上前,跪在了眼前褐衣老者的跟前,还虔诚地磕了几个响头。
纪练老祖讶然笑了起来,“你这是给我送徒弟来了?”
余晚杳轻笑道:“老祖,他是我在流清城救下的,我看他根骨不凡,资质很好,是个修炼的苗子,他无处可去,便想着送到老祖这里来,唐突之处,还请老祖见谅。”
纪练老祖点了点头,“是罕见的天灵根,行吧,你我也算有缘,你这个徒儿我便收下了,起来吧。”
李乘霄慢慢地起身,拱手低头叫了声师父。
“阿杳你找我不止是要我收徒吧,这趟出来想必是阳魇的事情了?”纪练老祖问道。
余晚杳点头,跟着纪练老祖去了内屋。
她这次出来,确实是因为四相蕴的问题。
四相蕴是阳魇立足根本,实在是马虎不得半点。
纪练老祖听罢道:“这手卷或可助你控制那衔金蕴更好的稳固在本位,要是再出现离散的情况,再来寻我。”
余晚杳起身向着老祖鞠了一躬。
“世人对阳魇误解太多,我能做的有限,阿杳啊,这阳魇一族的命运往后就系在你一人身上,你辛苦了。”纪练老祖叹道。
余晚杳摇头道:“我既为阳魇一族少主,自然要承担这份责任,说不上辛苦,另外,那少年,要麻烦老祖了。”
纪练老祖笑道:“你都给我了一个天灵根,这可不是麻烦,希望他将来仙道通途同时,也能造福苍生吧。”
她准备离开流光山时,李乘霄跑来了。
少年的眼里都是急切,“姐姐,你要去哪里?”
她回身温柔道:“姐姐要回自己的家了,往后这里便是你的家了,要跟着老祖好好修炼。”
少年眼圈倏然红了,“那我还能不能见到姐姐?我不想修仙了,我要跟着姐姐!”
她听罢半蹲下来哄着道:“若是你十年内达到元婴,我便来此见你,好不好?”
少年半信半疑,“真的?”
她笑了耐心道:“真的。”
“那,姐姐,我能看看你面纱后的样子吗?我怕,我怕长大后认不得姐姐了。”少年着急道。
她犹豫了会还是解下了面纱。
少年的眼前像是落入了世间最好的画卷,天地间瞬间黯然失色,他的世界从此再无其他的人能入了眼。
“姐姐!记住我!!!”
44. 第 44 章
十载光阴,倏然而逝。
阳魇的四相蕴这些年经常出现离散的情况,余晚杳不得不常年驻守,用着手里的纪练老祖给的手卷修复已经有了破损的衔金蕴,这是四相蕴最重要的一蕴,若是出了乱子,整个阳魇都要万劫不复,动荡横生。
太过专注四相蕴的她已然忘记了十年的约定,直至那日,周无寂前来禀告,说是有人族的修士闯入了上阳古域。
她放下手里的书卷很是疑惑,“古域有上古穹印,一般的人怎能擅自闯入进来?”
周无寂面色凝重,“属下不知,但已经命人前去包围,势必将那贼人擒至少主跟前,若是反抗便当场格杀。”
她隐隐不安,“我前去看看。”
上阳古域和人族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有着上古女娲大神传下来的穹印,一向也没出过任何的乱子,这次竟然有人闯入,难道是和四相蕴有关系不成?
她一路胡思乱想,直到周无寂提醒,她才反应过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一群阳魇的元婴期修士,围住了一个黑衣高马尾的少年郎,这般合围下来,竟然没能将那少年郎擒住。
“喂!别打了!我都说了,我是来找我阿姐的!你们怎么就不信呢?哎你再照我脸打?打坏了小爷的脸,你可负责不起!”少年郎游刃有余,说笑间已经弯腰跑出了包围圈。
他高高扬起的发带又缓缓落下,拂过他恣意潇洒的眉眼,待到一转身,便再也无法挪开了眼。
“阿姐!阿姐!我终于见到你了!”少年郎容貌俊美笑起来,眼里彷佛漾着漫天星光。
她很是意外,“李乘霄?”
李乘霄笑着点头,“姐姐!是我啊!我长大了!阿姐说好的来流光山看我也不来,我只好求着师父教我来上阳古域的法子,没想到老头子的办法还真管用,我见到了阿姐!”
大殿中燃着特制的熏香,书案上堆着大量的文书。
李乘霄支起腿百无聊赖地看着手里的文书,半晌打着哈欠放下了,又往前凑了凑,托腮歪头,笑眯眯地看向在认真批阅文书的余晚杳。
“阿姐,这上阳古域怪无聊的,你和我去人间走走吧!人间现在可热闹了!好玩的好吃的应有尽有!”少年热情地笑道。
她轻轻地摇着头,“我还有事情要做,若是无事,过两日你便跟着周叔叔离开。”
李乘霄不开心了微微低着头,“我好不容易找到阿姐,我不要离开,阿姐既然喜欢留在这里我就陪着阿姐。”
她闻言摇头无奈一笑,“怎么还是这般孩子气。”
“我不是孩子了!我今年十八了!我站起来比阿姐你还高!”少年郎不服气一下站起来,抱着手臂道。
她抬眸看去,过去那个怯弱胆小的孩童终究是长成了俊美无双的少年郎,确实是不一般了。
“阿姐,我来给你研磨!”
“好。”
“阿姐你口渴吗?要不要喝茶?”
“.......不必。”
上阳古域终究是和繁花似锦的人间不一样,这里没有人间的四季分明,春秋夏冬各有特色的风光。
这里有的只不过是数百年如一日的单调枯燥的景色,永远都是保持着一样的风光。
若元海的岸畔长着独有的幽兰草,在夜幕下泛着粼粼蓝光,映在河面上,成了揉碎的蓝色宝石。
“阿姐,这个花环给你戴上!”李乘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手里的花环乘着她不注意放在了她的头上。
她无奈摇头笑笑,伸手扶了扶要掉落下的幽兰花的花环,往水面一瞧,那花环看起来是用了心思的。
李乘霄抱着手臂绕到她的跟前,看她满意得意地笑着,”我就知道阿姐会喜欢!那死狐狸还嘲笑我手艺不行,哎呀呀只能说那死狐狸眼光太差,还是阿姐识货!”
她被他逗笑了问道:“哪里的狐狸?”
李乘霄摸了摸下颌道:“是纪老头后面收的一只九尾狐狸,也就是我那便宜师弟,修炼不用心,资质嘛也一般,唯一爱好就是嗜酒如命,常偷我灵石换酒,每次被我发现就吊在槐树下抽打,边打边求饶,下次照犯不误!”
“不过便宜师弟有时候也能派上用场,我有次收拾一头中阶妖兽,急于求成中了计,快死的时候,便宜师弟拖着我就跑,要不是我衣服厚实,皮都被磨没了.......”
“噗嗤。”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微微抬头便是李乘霄那入了迷的眼神,她脸颊微红转过了身去。
“阿姐你知道我要死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吗?”
“后悔急于求成?”
“不是,我是害怕再也见不到阿姐了。”
她心尖微颤,还未回过神,李乘霄还在说。
“因为阿姐说要我十年到元婴期,我便时刻不敢懈怠,我怕阿姐失望,更怕阿姐因此不愿意见我了。后面纪老头和我说,阿姐是阳魇一族,和人族有别,你是故意这样哄着我,其实,是不愿意再见我的。”李乘霄说着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她听在心里,鼻尖微微一酸。
她确实是骗了他的,阳魇一族,本不该和外族的人过多牵扯,十年元婴,本就是不可能,哪怕是天灵根,也难如登天。
原以为这样能劝退他的执念,没想到他竟然做到了。
李乘霄故作轻松笑着,“我说阿姐怎么会骗我,她说我能做到,我便能做到,我不分昼夜修炼,终于突破了筑基,可左右没等到阿姐,我以为是我还不够好,我于是拼命修炼......”
她转过身去眼圈微红,难过的说不出话。
李乘霄有些慌神,“阿姐,是不是我说错了话?”
她轻轻地摇头,“是我,食言了。”
李乘霄笑了起来,“不,阿姐肩负一族的未来,难以离开上阳古域,我能理解,所以我和纪老头说,我要来见你。”
“其实我一直想想问,纪练老祖怎么会答应?他深知,人族不该和上阳古域有牵扯。”余晚杳好奇问道。
李乘霄神秘笑笑,“这个,保密,以后我再告诉阿姐。”
她轻轻地笑着,也不再追问。
后来的日子,他就这样一直赖在她的身旁住在了这里,期间,周无寂几次说要送走他。
理智告诉她,周叔叔是没错的。
可是,情感上她偏向了他,力排众议让他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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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或许,是她太孤独了,在上阳古域的日子过得太枯燥,阿霄的到来就像是一道光,照亮她的余生。
她在处理上阳古域的杂务时,他就乖乖地守在旁边。
“阿霄,墨。”
“好!”
“阿霄,书卷。”
“给!”
他总是第一时间回应她,像是永不厌倦。
每次望过去,都能看到少年眼里洋溢着的笑意,张扬明朗的眉眼含着欲盖弥彰的情愫,每每都让她下意识地回避。
“阿姐,你有没有想过不要这样辛苦?”
“嗯?”
她搁下笔不明所以地笑着看向他。
李乘霄显然有些紧张结结巴巴道:“就是,阿姐有没有想过,有人陪着你,一直陪着你,帮你承担起这份责任?”
她笑容淡了下去,“我自己的路我会自己走,余生,我只想将自己交付给上阳古域,不会有任何的想法。”
他眼里的神采像风中的烛火,一下熄灭殆尽,好会儿才问道:“任何人都不行?”
她侧过身去,“是,任何人。”
这次谈话后,李乘霄再没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去问周叔叔,周叔叔却说他早就已经离开了。
“阿霄,墨。”
一如既往,她端坐书案前,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只是这回没有得到热情的回应。
她恍惚地看着身侧空了的位置,心里面失落的空荡荡,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剜走了。
那一夜,她失眠了。
接下来在阳魇的任何地方,她彷佛都能看到阿霄的身影,那份思念几乎吞噬了她的心。
若元海的幽兰草开的是最盛的时候,可是再没有人认真地给她编织好看的花环。
她倏然间,难过到了极点。
“阿姐!!”
她一回头,恣意的少年郎正举着手里的花环,笑着站在幽兰草中,淡淡的光芒映着他好看的眉眼。
“阿姐,路上急,都没好好编......”
“你为何不告而别?”
她有些委屈地质问着。
李乘霄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讪讪地放下手里的花环。
她往前走了走轻轻地道:“原来你不在,上阳古域我从未觉得有这样的不习惯,你既然来了,又突然抽身离开......”
少年不容她说完笑着一把抱住了她,“阿姐是想我了!就像我在人间想阿姐一样!阿姐,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她轻轻地挣扎了一下,没想到他越发地抱得紧了,一遍遍地在她耳旁温柔地问她答案。
“是......”
“哈哈哈哈哈!”
少年眉眼飞扬,跑到若元海旁大声呐喊,“阿姐喜欢我!阿姐她说她喜欢我!她要做我的妻子!!!!”
她脸颊绯红急忙扯住了他,“你胡说什么?”
少年一急,“阿姐你不愿意嫁给我?”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正在踟躇间,唇上忽地一凉!
他竟然亲了她!
“阿姐说喜欢我不能反悔!”
“.......不反悔。”
45. 第 45 章
若元海面掀起数重浪花,一抹金光隐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下,几次欲要挣脱冲破禁锢,都被岸上的人施法控住,几番过后,那耀目的金光最终沉沦下去,消失在海面之下。
她脸色微微苍白眼里都是欣慰,不由地转头去看旁边的李乘霄,若不是他的帮忙,这回衔金蕴说不定就要离散破水而出了。
“阿姐,下回再有变故我就能帮你了!我说了,我一定能帮你的!”李乘霄挑眉一笑。
她笑着问道:“你在人间半年,是去找镇压衔金蕴的法子了?连纪练老祖的手卷都无法彻底镇压,你是在哪里学来的?”
看到她在等下文,他眼珠一转忽地卖起了关子,手指点着下颌笑道:“除非阿姐亲我一下,不然我好像有点想不起来了,哎,还真是有些不记得了。”
她没想到他竟然会这般耍赖,摇头笑笑,在他要失望瞬间仰头在他侧脸亲了亲。
李乘霄眼眸一下亮了嘴角压也压不住,“纪老头虽然修为高深,可也不是万能的!这是我在定仙宫求来的!那玉虚子人是真的不错,不但在我遇到兽潮出手相救,还说和我一见如故,对我极其看重,还说......”
“还说什么?”她好奇问道。
他笑了起来,“还说要让我和他女儿结契!做不成兄弟,就要做我岳丈!”
她有些不开心闷闷地应了声。
他看出了端倪绕到她前面,抱着手臂边退后边笑道:“我和他说,玉老头,做兄弟我吃了亏,至于你女儿,长得着实不赖,可我有了心上人,我要回去娶她的,这辈子结契就她一人!”
她嘴角微动还要往前走,竟然撞在了他的怀里,被他一把揽入了怀中,牢牢地抱住不肯放手。
他轻笑道:“看到阿姐吃醋我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她实在招架不住这样没皮没脸肆意的李乘霄,岔开了话题问道:“你这般,那玉虚子怎么还愿意传授你这些术法?”
他笑道:“玉老头不是小气的人,被我拒绝后也不生气,听说我对四相蕴感兴趣,他当即放开定仙宫的书楼让我进去阅看,同时广发消息在修仙界,帮我找四相蕴的各种线索。”
“后面,还真的让他得到了一道残卷,那是个突破元婴失败多次,寿命无多的修士献来的,他想要交换突破元婴的法子。玉老头二话不说,替我要来了残卷!”
她认真地听着开口问道:“这便是你方才镇压衔金蕴用到的咒语和术法?”
他点点头笑道:“是啊,阿姐也看到了,效果显著,等到衔金蕴的问题彻底解决,我一定上定仙宫好好的感谢玉虚子!”
她还想问问,李乘霄已经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了。
“阿姐你都伤了元气,别问这些伤神的问题了,等到有机会我一定好好的跟你说,现在我先带着你回去。”
“......先将我放下,还有人看着......”
“看就看吧!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着!就是周无寂他看不惯也要忍着,毕竟将来我是他少主的夫君!”
“......”
她怎么从未发现阿霄现在竟然这般肆无忌惮了。
可这样炽热明示的爱意又怎么不让人心动。
若元海的衔金蕴稳定下来后,李乘霄便有意无意说起想要成亲的事情,看到他眼巴巴地等着她的答案,每日想着法子来问她,她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
自从得到她的肯定答复后,李乘霄每日乐得就没合上个嘴,和上阳古域的众人都打得火热,生怕有人不知道他=要娶她。
“少主,那小子这几天闹得整个上阳都知道,你要嫁给他!真是岂有此理!”周无寂掀开帘子冲了进来,眼里都是不满。
她搁下笔,能让周叔叔这样的火大,看样子这几天他是忍了又忍,不禁轻声笑了,“阿霄的性子一向跳脱,何况,我确实是要嫁给他,上阳古域很快也会知晓的。”
周无寂气得眼珠子都有爆出来,“那小子可是人族,少主,你莫不是被他花言巧语蒙骗了!”
她笑了,“周叔叔,祖上也并未说不能与人族结契,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并非是被蒙骗。”
周无寂气得不行还要劝两句,忽然地面剧烈颤动起来,他险些摔倒,外面也传来阵阵喧哗声。
两人脸色都是一变,急忙跑了出去。
一向平静的若元海掀起巨大浪涛,墨云翻滚的苍穹紫电来回穿梭,引得下面的浪潮越发的波涛汹涌澎湃惊人,不多时,水面升起一抹耀眼至极的光芒,须臾间消失在了原地!
“少主,上阳古域封印被衔金蕴冲破了!”
“少主,古阳三坡来了好多的修仙者,他们说,要替天行道,斩杀我们这些妖魔,我们好多族人已经战死!”
“......是李乘霄......那个为首的道人说他是李乘霄的朋友,他要来接回他们仙盟功臣李乘霄!”
她脸色惨白,将伤者交给周无寂后,带着族中的精锐冲向古阳三坡,那里是通往古域的重要关卡,要是没了,他们这些族人就岌岌可危了。
一路上她都没歇息,唯有要走出古域那瞬,她停了下来,她余光瞥见那瞬,一些事情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她不敢再耽误下去,再次往上阳古坡赶去。
那里果然齐聚了数百名修仙者,还都是筑基期以上的修士,地上淌满了来自阳魇族人的鲜血,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
当头的道人一袭青衣,头戴紫冠,义正言辞道:“尔等妖魔,藏匿于此数百年,幸得我挚友李乘霄舍命来此,蛰伏数日,终于得偿所愿,破了你这妖魔禁地!”
她气得浑身发抖,冷眼看向那些道貌岸然的嘴脸,“我阳魇承女娲遗命,乃是神族后裔,我不愿擅开杀戒,违背祖愿,可也不容你们欺辱残杀我族子民!”
站在最前面的玉虚子察觉异常,默默后退。
她右手掐诀默念咒语,周身逐渐泛起轻柔的光芒,将她包裹其中,随着咒语越念越急,那光芒也刺眼起来,那苍穹中藏在翻滚墨云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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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紫电也被她身上的光芒引下来。
“去——”
最前面祭出法宝的那几十个修士,很快惨死在万道雷阵中,雷阵威势不减,在她的咒语加持下,袭杀想逃的修士。
硝烟过后,是一地的尸骸狼藉。
玉虚子看着身后仅存的百来个想逃的修士同盟,怒到了极点,“这等妖魔强行引来天雷,她也遭到了不小的反噬,开离光阵!”
“此地不远便是人间的村落,离光阵一开怕是会让那村民也卷入其中,成了祭品啊。”
“哼!我等是为了降妖除魔,那些人若是真不幸卷入,那也是多了一份功德!”
玉虚子不顾反对,自行先开了离光阵。那些想要在这次诛魔中捞到好处的,也纷纷参与进来。
就如他们说的那般,离光阵一开,殃及的不止是古阳三坡,接近这个地方的几个村庄遭受无妄之灾,血肉魂魄尽数成了这座大阵的牺牲祭品,肉眼可见,魂魄□□在大阵中消磨。
“你也配称之为仙?你等也配受人间百姓膜拜?你等这行为和妖魔有何分别?”余晚杳怒道。
玉虚子坐镇离光阵中央,瞧着那些纷纷死在离光阵下的阳魇族人,神情尽是满足,“无知!他们为诛魔牺牲自我,这份恩德,我等都会记住,有这样的大功德,下一世也会有好轮回,不必再做这等晨起晚归的辛苦耕种的苦活。”
看他这样的道貌岸然心安理得,以及不断死去的阳魇族人,她紧紧握住掌心,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这等大阵,就算是仙界来仙尊了,也逃不脱,哼哼,今日便是尔等阳魇魔物的死期!”玉虚子轻蔑笑道。
她冷冷一笑,指间多了几枚银针,“是吗?”
还在奋力阻止大阵屠戮族人的周无寂终于是反应过来,他不顾一切地奔向余晚杳,“少主——”
“玉虚子,阿霄年少性纯,被你利用,让你有机可乘,将我族的衔金蕴拔出,破了我族封印。但你以为你就能成功?可笑!衔金蕴乃是神物,自会择主,你,还不配!离光大阵又如何?你可听说过上古神物锁魂针!”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玉虚子闻言脸色大变,待到他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余晚杳已经将手里的锁魂针依次刺入元魂中,巨大的拉扯撕裂剧痛让她疼得脸色苍白若纸,额上冷汗涔涔。
她双手掐诀抵住心口,最后一眼,看向奔来的周无寂,挥手阻止了他的靠近,“接下来,阳魇一族,便交给周叔叔了。”
“少主——莫要——”周无寂急得不行。
她笑了笑决绝地飞向那座大阵,周身迸发出的光芒几乎掀开了沉沉天幕,像是一束天光照落,碎裂黑暗。
以锁魂针强行激发神族后裔的最后潜能,以孤身赴死的决绝,换来不可一世的离光大阵碎裂,也换来了玉虚子身死阵中。
她从高空跌落那瞬,眼角余光隐隐看到那身影的发足狂奔,再多的眷恋不舍到最后都化作了一缕青烟。
“啊啊啊啊啊!!!”
46. 第 46 章
死亡本是万籁归于寂,她偏恍惚地身在方外,孤身孑然站在古阳三坡,看着他伤心欲绝。
李乘霄像是疯了一样地想要抓住离开她肉身的碎魄,可他无论怎么捞取,到最后手心里都是空空如也。
他由歇斯底里慢慢换作心如枯木。
“嘿嘿嘿嘿.......”
“李道友,你——”
后面的修士纷纷惊恐地后撤,他们清楚地看见李乘霄眉眼赤红癫狂至极,分明是入了魔。
“你们,你们一个也别想活下来!!!”李乘霄狞笑着,手里的剑像是来自炼狱,肆意地屠杀着。
他的修为不过是元婴,倘若他堕魔呢?
既然仙道如此卑劣,他入魔又何妨!
她看得泪眼模糊,她想要劝说他住手,偏偏无可奈何,她就像是那虚无缥缈的灵体,飘忽在天地中。
“阿姐,我带你去定仙宫,光是一个玉虚子,怎么够?我要带你去亲眼看着定仙宫一宫覆灭。”李乘霄准备扶起她,低头瞧着一手的血水,连忙在衣襟上擦了擦,这才小心翼翼地抱起她。
定仙宫是中州的修仙大宗,也是现在仙盟的盟主。
任谁也想不到,某一个雨夜,会有人背棺上山。
听到消息的定仙宫现任宫主,连忙带着弟子来到了宗门广场,他并不知古阳三坡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过看着雨夜下的少年背着漆黑棺木,冷着脸站在原地,右手还握着滴血的剑,他心知不妙。
“李乘霄!你这是何意?为何背着棺木夜闯我宗门?还杀了我宗门守门弟子!你莫不是疯了!”他怒吼道。
李乘霄回头温柔地看了眼棺椁,又冷漠地转过脸来,“不止是守门弟子,你,还有他们,都得给我妻子陪葬——”
剑气倏然一出,将毫无防备的现任宫主斩杀剑下,他漠然地踩着他的尸体,背着棺椁,开始面无表情地斩杀着那些想要逃走的定仙宫弟子。
“阿霄不要啊!”她着急地喊着。
定仙宫血流成河,尸骸遍地,死者不计其数。
她的任何举动都无法阻止李乘霄的杀戮,因为他根本就看不见她,不知道她的存在。
等到天明,李乘霄方才倦怠地坐在了石阶上,他小心地将棺椁解下放在了身旁,轻柔地抚摸着。
在他的身前,是无数的定仙宫弟子的尸体,血水漫过他的鞋面,映着他看向棺椁的温柔眉眼。
“阿姐,你看,我把他们都杀了,你不要生气了,你别不理我了好不好,你看看我啊......”
他像是回到了多年前的街道,孤独无助。
只不过这次,他再低声呜咽低泣,再痛苦,也不会再有人温柔地向他伸出手来。
她半蹲在他的身侧,手指轻柔地拂过他的眉眼,那一刻,她心碎到了极点。
她也终于明白。
这里不过是一场残存的影像,是阿霄的执念。
她只不过是时隔多年的一个看客而已。
定仙宫覆灭后,他又去了参与古阳三坡的宗门。
一人一棺一剑,杀尽一宗门,鸡犬不留。
修真界都知道现在世上多了个身负棺椁的魔头,手段狠毒,杀戮从不手软。
一时间人人自危,特别是那些参与了古阳三坡一战,心怀鬼胎的宗门,最是惶惶不安。
他们开始联手告上仙盟,准备捕杀这个魔头。
柳树下,薄雾惨淡。
少年散乱着青丝,抱着棺椁而眠,一抬头,眼前多了个人,他想也没想就要拔剑,出剑刹那,忽地又放下了。
“徒儿,住手吧,现在仙盟已经准备猎杀你了,他们即便是罪有应得,也得到了惨烈的报复,不要再堕魔,到最后沦为万劫不复啊。”纪连老祖叹息道。
李乘霄凄然笑了声,“师父,不够的,你看阿姐都没有醒过来,定然是不够的,等我杀光了他们,我就下去陪她......”
“倘若她有望复活呢?”
“什么——”
他像是个溺水的人看见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来到了纪连老祖的身前,满怀希翼地看着他。
纪连老祖摇头道:“幸好我及时来到了古阳三坡,用九重仙魄稳住了她离散的碎魂,否则你再堕魔下去,神智沦丧,魔心蛊惑下,我也不得不出手杀你了。”
他小心地捧着那薄如蝉翼的九重仙魄,看着里面浮浮沉沉的碎片,眼圈倏然红了。
“好徒儿,光是这九重仙魄还不够,这六界,唯有仙道有重生的希望,你的根骨资质是我生平罕见,若是一心走仙途,不可限量,或许也能帮着她早些重生。”纪练老祖喟叹道。
他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还请师父指明。”
纪练老祖叹息一声,答应了下来。
虚明山常年白雪不融,日光映照下来,折射出耀眼的白光,拖曳出两道艰难爬行的身影。
“再往前,便是昆虚洞,里面灵气最盛,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布下极其耗损灵气的伏魔大阵了,将她温养在此,有益于她的元魂修补,你一身魔息,进去有害无益,把她交给我。”纪练老祖想要接过他背上的棺椁,被他避开了。
李乘霄执拗地往里面走去,在他的身后,血水淌落了一路,纪练老祖跟上去,看到这一幕,只能叹息一声。
“师父,这样便可?”他怀疑问道。
纪连老祖有些不忍经不住李乘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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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促还是开口道:“阿杳的元魂碎裂成这般,想要融合这里的灵气重塑,还需要......”
“需要何物?不论是何等难寻的,我都去找!”
“......需要你的灵脉......”
纪练老祖叹道:“若是有修仙者心甘情愿献祭自己的一半灵脉,将自己修炼的成果毫无保留地渡过去,配合此地的浓厚灵气,或许有重生的希望。”
“生剜掉自己的一半灵脉,已经是非常人能忍,更何论往后的修炼,你除了供给自己,还需要渡给她,若是她重生失败,你怕是一身的根骨也要废掉,再也无缘仙途,你真的想好了?”
“恳请师父尽快动手!”
少年笔直地跪着,眼里没有一丝的犹豫。
她想要跑过去告诉他不要犯傻,可她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年血淋淋地在地上打滚,疼得青筋毕露。
窒息一般的疼痛彷佛从他身上蔓延到了自己身上,她浑身抖得像个筛子,眼泪漱漱而落。
“你的修炼需要配合此地的灵气,不可再堕魔了,云仙派是我故交开山立宗的宗门,那里适宜你修炼。仙道一途,需要心怀善意,上顺天道,下济苍生,方可道心稳固大道得成。”
“.......弟子记住了。”
三日后,她跟着他来到了云仙派。
“既然是老纪开的口,往后你便留下来,李乘霄,来了这里,便不要再堕魔了,否则,我第一个杀你。”洪荒老祖道。
他沉默地听着洪荒老祖的规训,等到说完,向着洪荒老祖拱手一拜,正式成了云仙派的弟子。
两百年的沧海桑田,物换星移。
渐渐地,修仙界畏之如虎的背棺魔头销声匿迹。
这世上多了救济苍生,心怀天下的玉清仙君。
他每年都会如约在虚明山待上一年,陪着她。
那些百年光影在她眼前若画卷急速散开,纷纷乱乱后,是两百年后的虚明山。
她看到了熟悉的一幕。
虚明山倾塌,伏魔阵损坏,妖魔凌乱。
她茫然地坐在山下雨夜中,没有等到李乘霄,反而是被趁火打劫的大妖化作人形接走了。
赶来的李乘霄一身戾气,要不是命脉相连,怕是瞬间又会入魔,万劫不复。
两年后。
“师兄,师兄,河阳村出了事,大妖肆虐,一村的人都没了,师兄,你这是什么表情......”
“竟然是河阳,竟然就在河阳......”
李乘霄推开前面的宋止刃,御剑直往河阳冲去。
剑光碎裂间,他一眼便认出了她。
“别怕,把手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