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奇迹农场》 第 1 章 ——所以，时空穿越是什么感觉呢？ 避开暗藏在引力场中的磁极旋涡，巴小霸借着粒子风的方向顺势卷了一个螺旋侧手翻。 时空穿越是一场极限跑酷，累并刺激着。 不过对于某些傻白甜生物来说，滚筒洗衣机一样的磁极旋涡就完全不友好了。 巴小霸看着远处已经化成一个小光点的宁小统。 身为前系统的化身，在虫洞中被颠成自由落体这简直就是系统之耻，更何况那家伙竟然还晕车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宁小统的声波划出了一条长长的波浪线，让巴小霸不至于在无数时空通道中与他失散。 不过这种完全失控的穿越让巴小霸十分焦躁。 他没想到板栗岛后山竟然爆发了一场迷你规模的粒子紊乱，好巧不巧他和宁小统因为小黄鸭电动车的维修问题吵架，竟然就被当场卷入了！ 一开始巴小霸并不在意，毕竟他和宁小统，一个是前中枢智脑，一个是前智能系统，两人对于时空穿越这种事简直驾轻就熟。 可他忘了他们现在已经是人类。 纵然万界系统出品的身体可以承受粒子和磁极的引力，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完美驾驭时空旅行，总有些倒霉蛋拉垮。 巴小霸加快速度，迅速接近前方翻滚中的宁小统。 眼看成功近在咫尺，忽然爆发的粒子风却干扰了他的行动。 粒子风来的太突然，饶是经验丰富的巴小霸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与宁小统一道被卷入了新生成的时空虫洞。 “啊啊啊啊啊啊——” 单臂大回环中的宁小统除了尖叫已经无法作出任何反应。巴小霸却注意到有一道淡蓝色的光团狗狗崇崇靠了过来，围着被卷得七荤八素的宁小统转了两圈，然后“嗖”地一下没了进去，宁小统的身外出现了一道蓝色的光膜。 巴小霸：！ 一手之遥！ 好在光膜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宁小统在乱流中不用再做托马斯全旋了，他开始以一种稳定的速度侧滚，在他前方的空间壁上隐约出现了一条通道。 是时空维度的出口！ 身为中枢智脑的化身，巴小霸哪看看不出这蓝色光膜的来历！？ 这分明就是个不讲武德的野系统，趁着傻白甜晕头转向的时候偷偷绑定了他！ 可恶啊哪来的狐狸精？！ 眼见着新通道已经生，许多飘荡在时空乱流中的光团顿时开始蠢蠢欲动。 时空乱流游离在万千世界之外，在维度的虚空中无目的地运动，唯有建立连接才能有短暂交集。系统绑定宿主才能进入一个个世界空间，通过宿主完成任务获取能量维持自身运转，没有宿主的系统只是一团有意识的能量球，迟早要在时空乱流中被消耗分解。 在这里的系统大都触犯了法则，被抛射到世界之外的虚空中流放。这鬼地方生命体几乎不可能存活，更别说具有智能，符合绑定条件的宿主，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万万没想到，今天竟然一下子遇到两个活的，而且看起来还都毫无防备的碳基生命！ 炭基生命好啊，文明等级不高，好哄好骗好煽动，还战五渣，等于送上门的肥羊！ 有了宿主，它们就能重返世界啦！ 眼见着有统得手，其他的光团都急了。一个宿主只能绑定一个系统，先到先得，错过这次下次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冲啊—— 光团们一拥而上。 一颗红色的大团飞得最快。 身为生存系无限流系统的它，不久前刚因为恶意欺诈而被法则抛射进时空乱流，时间尚短能量保持完好，比其他被削弱的光团们更有优势。 我的我的是我的！ 红色光团心情激荡，周身的能量壳都泛起一道道波纹。 绑定！绑定那个肥羊它就能重新进入世界！这次它一定会做的更小心，绝对不会重复之前的错误，压榨能量要适可而止，再也不能把自己的世界搞崩溃了！ 它恶狠狠地撞了上去，然后迅速张开自己的能量网，将肥羊从上到下死死地网住，并同步开启了生物波接入锁定。 嘿，霸王硬上弓！ 强行绑定会给宿主带来损害，但被流放到时空裂隙的这群原本也不是什么好统，宿主的死活完全不在它们的考量范围。 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它们能利用这个媒介连通万界、收割能量，活傀儡反而比有思维的生命更好控制，这就够了！ 算盘打上天，现实狠踩脸。 接入的瞬间，红团先是颤抖了几下，然后便像一滩水一样无声无息地分解，再也检测不到任何意识波。 变故只在一瞬，快到后面的光团根本没有发觉。或者就算发觉也没有系统会在意，对于能量的贪婪让它们本能地忽略到所有的反常，忽略到在时空乱流中还能做侧手翻的生物，怎么可能是任人宰割的肥羊？！ 它们红了眼。 它们接二连三地撞了上来。 拼了！ 宿主只能绑定一个系统，如果被人抢先一步，那系统间的互斥性会将他们全部弹走，并不会损失什么。 万一的万一，绑定还没完成，那不就有机可乘了嘛！ 抱着这样的想法，没有一颗光团减速避开，全部放任自己直挺挺地撞了上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巴小霸的眼中掠过一串串数据流，末了他打了个嗝，一脸露出嫌弃的神色。 崩溃世界的味道……呕！ 不过现在也不是挑剔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追上宁小统。 坐标世界的通道已经打开，要是不能及时跟随进入，再想在茫茫时空中找人，那可就难了！ 想到这里，巴小霸不敢再浪费时间，顶着时空乱流一路前冲，也顾不得被粒子罡风割裂的身体，将将赶在通道消失前跃入了门内。 轰—— 第 2 章 “啪叽”一声，裹着蓝色光膜的宁小统砸落在地面。 虽然绝大部分冲击力都被光膜分散，可时空乱流的副作用也不是盖的，他“YUE——”了好几声，才两眼蚊香地吐出了一个造型奇怪的电子环。 ——嘀！系统绑定成功—— ——嘀！坐标投放完毕：猎户座星云θ悬臂δ支旋第四行星（N94858,E948,M98,S2）—— ——嘀！宿主评定等级：LV.G——GGGGGG—— 还没播报完毕，电子音忽然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不但卡顿，也再没了之前的高冷。 ——有……有赠品！绑定可获赠赠赠赠超豪华五星十钻新手大礼包！ 然而并无卵用，一团微弱的黄色光团被巴小霸从电子环中捏了出来，手指微微发力，光团瞬间便消弭于无形。 世界瞬间安静了。 宁小统盘腿坐起身，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干嘛抹杀呀？它不是说给五星十钻超豪华大礼包？” 听他这么问，黑发少年冷哼一声。 “呵，你听它吹牛！” “一个信用评级和财富评级双F-的流浪垃圾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奖励池没准都被查封冻结了，骗小傻子的！” “小傻子”宁小统气得鼓起嘴巴。 哼。 想当年，他8825995独守寒窑100年，不但替英年早逝的“爸爸”完成了终极发展任务，还费尽心思帮大坏蛋搞到了合法穿越的名额，以稚嫩的肩膀挑起养家重担，最终成为万界系统完美任务的楷模。 他宁小统有今天全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又不像巴小霸是背靠万界中枢的关系户，怎么可能马上就识别出双F系统的身份呢？! 可恨这东西自己都是F级，竟然还敢给他一个G的评级，真是狗眼看统低！ 一想到这里，宁小统就恨不能在骗子系统的残骸上再踏上两脚。 辣鸡！辣鸡！ “也不用这样。” 巴小霸拦住了他。 “虽然是没什么用的破烂，但芯核毕竟是万界系统出品，改造一下说不定还用得到。” 说到这里，他环顾四周。 投放的时空通道已经关闭，根据垃圾系统之前通报的坐标，他们似乎是被投放到了一片未知的时空维度。 这里的自然环境与他们之前生活的地球十分相似，可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的偏离度都高到离谱，硬要说关联，只能勉强理解为是平行空间。 得先想办法安顿下来。 显然，宁小统也和他想到了一处。 两人都曾是系统造物。宁小统在执行任务时和宿主培养了深厚的感情，任务完成后许愿成为“爸爸”的孩子，获得了人类的身份。巴小霸和他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他的原身做了系统中枢智能，依靠混沌神族的力量连接万界，他也成功混到了心上人所在世界的常驻户口。 只是没想到板栗岛附近的地磁紊乱引发了微型时空乱流，两个小倒霉蛋不幸被卷入其中，沦落到异时空，宁小统还被个垃圾给强行绑定了。 就……有点丢人。 “我……我那是为了获得物资的权宜之计！” 宁小统梗着脖子硬拗道。 “反正来都来了，蚊子肉也是肉呀，新手大礼包总比啥都没有好！”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巴小霸点头。 他其实也这么想，所以在时空通道中把吞掉的系统奖励池搜刮了个遍。 可垃圾就是垃圾。 能被流放到时空通道中，这些系统早已穷得叮当响，奖励池空旷得能跑马。 “你那个新手大礼包怎么说？” 听他这样问，宁小统马上打开了系统面板，看到道具栏里孤零零躺着一个灰扑扑的布袋子。 他满怀期待地打开，然后脸便垮了下去，闷闷地又关上了面板。 “是一筐劣品土豆。” 噗—— 巴小霸忍不住喷笑出声。 当年傻白甜（宁小统）拐骗他金主爸爸就是开局一筐土豆，这可真是天道好轮回！ “我给的可是良品！” 宁小统恼羞成怒。 “我好歹还有一筐土豆，你有什么？！” 巴小霸不笑了。 时空通道里最“富裕”的垃圾绑定了宁小统，剩下的都是穷光蛋，只能贡献芯核N枚。 可芯核也不能当饭吃。 “你在看看奖励池，有什么能用的吗？” 巴小霸放低了态度，好声好气。 宁小统是个没心没肺的，见他服软马上又高兴了起来，认认真真去翻奖励池。 “唔，我打不开。” 他抓了抓头。 “真奇怪，我好像只能通过任务获得物资。” “QZD1684，这个序列号我没见过呀……” QZD…… 巴小霸恍然。 身为中枢智脑的复刻品，他了解的内情远比宁小统多许多。 比如这个序列号QZD是奥罗纪一期投放的一批远古设备，那段时间万界系统忽然有大量用户接入，中枢智脑没办法处理过载请求，索性制造了一批全自动终端，没有系统智能但胜在便宜皮实，可以用户的基本需求。 不过也正是没有智能，许多非法意识替便趁虚而入，假冒系统智能骗取宿主信任，最终制造出许多“黑系统”抢夺身体的恶性案件。 “所以绑定我的，也是一个不安好心的冒牌货？！” 宁小统一脸惊愕。 “可是我们本来就是系统造物啊！？它怎么可能抢得到呢？” “那是它倒霉不长眼。” 巴小霸顿了顿。 “要是换成普通用户，它们先是会恶意提高难度让宿主无法完成任务，然后诱骗宿主贷款进入危险世界，几次下来宿主多半精神崩溃，当到时候它们就可以取而代之，然后再去黑市把QZD设备卖掉换一笔钱。” “在奥罗纪中期，中枢智脑曾经严查过QZD设备的使用情况，序列号现在已经全数废止，这应该是当初的漏网之鱼。” “废止？” 宁小统似乎想通了什么，着急地追问。 “序列号废止了，那我做任务的奖励从哪儿来？这破玩意现在在万界系统中已经是黑户了啊！” “应当是黑市。” 巴小霸摸了摸下巴。 “黑市不是没好东西，只是这玩意舍不得花钱，想空手套白狼。” 他是中枢智脑的化身，对于系统间那些小猫腻再清楚不过，很是看不上某些品行低劣的“套路”。 “前三个任务都是钓鱼的，从第四个开始就会拉高任务难度，诱导宿主接风险悬赏，完不成就变成负债，利滚利很快就能把雪球滚起来。” 他正说着，就看到宁小统抬脚就往远处走，一边走一边还在寻找什么。 “你去哪儿？” “去做任务。” 宁小统一边走一边回答。 “新手任务虽然只给一筐土豆，但难度等于白给，只要我能找到一片空置的土地就可以了。” “我看这周围都是荒地，应该符合要求。” ？！ 巴小霸一脸懵。 “我说的话你都没听到吗？一旦你接受，只有前三个任务是有奖励的，后面的都是圈套！” “我听到了啊。” 宁小统继续用脚步丈量土地。 “你不是把那个冒牌货抹杀了嘛，那我任务失败也不会被强迫进入风险世界，最多是接受惩罚。” “自动系统，中枢智脑是不会设定太过残酷的机制的。” 他倒是想得通透。 很快，宁小统完成了前三个钓鱼任务。 就像巴小霸说的那样，钓鱼任务难度近乎没有，但奖励也十分寒碜。 劣等土豆一筐。 劣等土质田10亩。 简易速装房屋套装一件。 “嗯，至少是有房子住的。” 宁小统翻了翻面板。 “新任务是收获1吨果实，限时三个蓝星月……唔，这个星球叫蓝星么？果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呢。” 他们所在的地方类似剥蚀平原，目之所及是沙质的土壤，稀稀拉拉长着一些荒草一样的植物，在干燥的风中勉力挣扎。成片的绿洲几乎不可见， 这种地貌地表蒸发量大，气候又十分不温和。别说是劣等土质田了，非系统出品定向功能化的田地都种不了。 “总之，先想办法安顿下来吧。” 巴小霸打开了那个速装房套装。 速装房，顾名思义，就是能够快速安装和拆卸的房子，以拼装结构为主，舒适度完全谈不上，只具有最基本的保温和防潮的功能。 偏偏他们拿到的这套还是展示样品，有明显使用过的痕迹，应该是从废物箱里回收的。 宁小统一脸嫌弃。 他当系统智能的时候也抠门过，但最多是舍不得用积分升级奖励池。 把回收站垃圾吹牛成豪华大礼包这种事……他可没脸做！ “也不是完全不能用。” 巴小霸盯着地上堆叠的速装板。 “这应该是速装房刚推出时候的样品，材料扎实，硬度和韧性都超出之后的版本，可适配的场景非常多。” “从万界商会的角度看属于浪费成本、性能冗余，但对于我们现在的情况刚好适合。” “这里日夜温差大，常年受风沙侵蚀，又是没有遮挡的平原，房子必须得造得坚固些。” “落地的地方还有些材料，你先去整理，房子的事我来解决吧。” 第 3 章 巴小霸说房子他来解决，宁小统就放心地去收拾材料了。 说是材料，其实是从空间通道中下落的一些垃圾，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他在着陆点四周转了转，找到了四分之一个波段接收仪，一个废弃的粒子锅炉，两枚塔克沙矿片，一个碎了一半的晶体镜，以及一双材质不明的手套。 这些东西有新有旧，比如那个波段接收仪，虽然碎了一地，但内部并没有锈蚀，应该是刚被卷入时空乱流没多久。 相比之下，晶体镜就惨得多。虽然有一半还保持完整，但里面集成装置已经全部报废，完全只是个样子货了。 宁小统摇头。 晶体镜是一种广泛用于勘探测绘的利器，其内部集成的元件可以随时对周围的地形地貌进行测量，并统计和汇总环境参数，只要有充足的数据支持，晶体镜甚至可以作出气象预测，并提出简单的建议。 啧啧啧，可惜了。 宁小统走过去，然后又倒回来，还是舍不得。 万一能用得到呢…… 走回到营地，巴小霸的速装房已经安装的差不多，正在吭哧吭哧地挖排污坑。 因为是最便宜的基本款，排污管线和给水设备都要自行铺设，电力和热能更是想都不用想，真就只是一座可以容身的房子。 “有什么收获吗？” 听小8这样问，宁小统马上把捡回来的垃圾给他看。 “粒子锅炉？不错，虽然是老古董，但说不定可以解决能源问题。” 巴小霸三下五除二拆开锅炉，这扯扯那敲敲，手指在繁复的线路和元件中舞出了虚影，时不时还有电光闪烁。 宁小统不敢去打扰他，自己溜达着进了房子。 房子内部是个正方形，只简单地划分了干湿两个区域。 其中干区占了绝大部分面积，里面没有附带任何家具，空荡荡的一眼望到底。 不过速装房的地板具有防潮隔冷的基础功能，席地而坐倒也能够忍受，但舒适度就不要强求了。 宁小统又走进湿区。 湿区包括厕所、水池和淋浴。 因为没有水，目前仅有厕所连通了排污池，水池和淋浴还都是摆设。 唉，是真惨。 宁小统叹了口气，远眺一望无际的大荒地，他又开始想爸爸了。 想当年墨宗也是穷得叮当响，但好歹牛背山是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比眼前的无人区可强太多了。 ……新手开局就给出地狱难度，不讲武德啊！ 想到这里，宁小统又开始翻系统面板。 小八说这西贝货接入了黑市渠道，黑市虽然黑，但贩售的东西还算是品类齐全，要是抽奖池中有高效种植剂什么的，至少他还有完成任务的希望。 结果这一翻，宁小统的鼻子差点没气歪。 他忽然就理解了小八说这些黑系统都是狗骗子的原因。 原本应当是循序渐进的任务难度，不但被这群鸠占鹊巢的混蛋手动调高了阈值，还锁定了原本应该向宿主开放的基础功能。 现在除非他在三个月内收获作物完成任务，否则抽奖、交易、兑换等功能永远不能使用，他和小巴就只能在无人区荒野求生了！ 好气！ 宁小统把绑定的终端手环拆下，摔在地上尤不解气，又狠狠地踩了两脚。 他丢的实在太用力，精巧的电子设备直接断成了两节，其中内核飞出一道弧线，好巧不巧砸在浴室门的正中，嵌进原本应该是稳控调解开关的借口上。 唔，闪红光了！ 宁小统一脸震惊。 过一会儿，红光变成了蓝光，一闪一闪的，仿佛是在嘲讽。 宁小统又开始生气！ 他猛地拉开浴室门，然后就被扑面而来的猎风吹了个倒仰。 眼前不再是狭窄逼仄的淋浴间，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新世界！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坑。坑的外缘覆盖着不明矿物融成的浓色晶体，下方裸露出砖红色的土壤，无数黑色颗粒物镶嵌其中。 再远一些的地方都被笼罩在紫红色的天幕下，仅能隐约看到地势起伏，风在旷野上呼啸，刮起红棕色的尘土，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味道。 那边肯定不是蓝星！ 宁小统闭上眼，感知了一下空气的味道和成分，然后果断喊人。 “小八——咱们家的浴室穿越了啊——” 几分钟后。 “重力系数981，和我们被投放的世界差不太多，但地磁并不稳定，应该是曾经发生过高强度的小行星撞击或者大规模火山爆发。” “空气含氧量低，微生物含量稀少，湿度较大，但成分中仅有少量水，大部分是酒精。” 小八蹲在浴室门口，举着一根金属杆，顶部还缠了一小块晶片。 这是他刚从波段接收仪上拆下的部件，这种仪器在行星级文明中被广泛用于天体探索，虽然型号十分老旧，但查看基础数据还是绰绰有余。 “辐射强度较高，是我们之前世界的10倍。有防护服当然更好，但没有也不算什么大事。系统造物的耐受基础原本就比蓝星人高许多，只要我们不是全天候暴露在对面，这个辐射强度还算能够忍受。” “应该是手环碎裂的时候触发了底层内核的维度捕捉装置，刚好接入了速装房的内置芯片。” 巴小霸收回波段接收仪。 “速装房的基础材质可以速配绝大部分万界系统出品的设备，但只有最初一批QZD样机有随机投放世界的功能，后来还因为运行不稳定在正式版本中被全部剔除，没想到这条漏网之鱼被咱们赶上了。” “不过，直到现在都没被中枢智脑发现，这个样机连接的多半也不是正常的万界系统，而是那些濒临崩溃或者已经毁灭的废弃星吧。” 听他这样说，宁小统探头朝对面看了看，有点迟疑。 “所以……我们还要过去吗？” “只要连接不会忽然断开，去看看也没什么。” 巴小霸扫了一眼数据结果。 环境恶劣的世界，但对于他和小统来说，可以活。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让宁小统留在房子里监控内核的稳定性，一旦发现蓝光开始断续便发出示警，巴小霸会以最快速度返回门内。 “要小心呀。” 宁小统黏哒哒地念叨。 “崩溃的世界都很可怕的，说不定会有虫族、丧尸、致命真菌……你看见就赶紧跑啊！” “咱们两个还得想办法回家找爸爸……” 巴小霸脸红心跳，本能地忽略掉不爱听的后半句话。 他做系统的时候是出了名的恶霸，软硬不吃，偏偏就对宁小统言听计从。 只要宁小统对他软绵绵地念叨几句，巴小霸的逻辑算法就会乱成一锅粥，脑子混酱酱再也提不起威风来。 他打开浴室门，走的一步三回头，不时还要回望守在门口的身影。 傻白甜这么关心他，果然是喜欢没错啦，呜呜呜…… 虽说能在恶劣的环境中存活，但巴小霸也不敢走出太远。 连接的稳定性还不确定，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发生时空脱离，到时候被留在这个世界就不妙了。 他决定还是围绕着门外这个大坑周边探索，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坑深二十米，中心底部有果露的米白色岩土层，上面覆盖着五颜六色的奇异斑块。 巴小霸顺着大坑的边缘滑跑而下，很顺利便到达了坑底。 走到近前他才发现，这些带颜色的部分根本不是什么岩土，而是攀附在石层上不知名的苔藓和真菌，靠近土层的部分还能隐约看到喷射孢子的痕迹。 而那些米白色的岩土，大概率是苔藓和真菌新陈代谢后的产物，质地疏松软泞，还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 巴小霸将一些土豆摆放在坑底一处光滑的岩面上。 这是他和宁小统商量出来的办法，要借助这里的高辐射环境诱发土豆基种突变。 根据波段接受仪的数据显示，大坑底部是高辐射区，想来这些五颜六色的苔藓和真菌也是突变的产物，不然也不可能在这样严酷的环境中还能代谢出部分有机物。 虽然自然辐射无法控制基因突变的方向，但也有微小的几率会产生可以在荒漠生长的植株。 反正任务只是要求收获1吨土豆，至于这些土豆能不能吃，品质如何通通都可以不考虑，只要重量够就成功啦！ 等待的时间也别闲着，巴小霸把坑底的苔藓和真菌都提取了样本，准备回去尝试能不能培养出适合的生物肥。 可惜手里的设备实在有限，若是再能找到一些检测仪器之类的，种土豆肯定事半功倍。 说起来……小统的任务只说要1吨的果实，但并没有限制一定是土豆，也没说必须是用系统给的种。 要是在这个世界能找到适合在荒漠种植的作物……那种出来是不是也可以算作是符合要求的“果实”？ 也不失为一个解决方案啊…… 第 4 章 巴小霸的行动力一流，马上开始寻找适合的作物。 世界崩溃必然导致生机断绝，可这个断绝却未必是一瞬间的事，总有些适应性强的生命体坚持得更长久些。 也算他运气好，在距离撞击坑大约300米的地方，巴小霸发现了一种巨型植物的根茎。它的上部已经全数枯萎，仅一条分生根还保留着活性，末端还结有数个块茎。 这不就是异世界的土豆吗？而且还是巨人版！ 在高辐射环境中还能长出块茎，这要是带回无人区，1吨的果实岂不是轻松达成？！ 嗯，但也不是没风险…… 巴小霸沉默地审视着这些水桶大小的块茎。 末世生命，没有两把刷子也坚持不到现在。 一旦脱离了原本严酷的环境，这些自然选择的强者往往能够获得碾压性的优势。所以进入新时空的异界生命必须进行本土适应性转化，否则很容易引发物种入侵大危机。 宁小统蹲在门口，一边翘首期盼小伙伴的归来，一边密切监视着浴室门的动静。 指示灯闪烁着蓝色微光，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光芒没有之前看起来明亮了。 “小8——” 宁小统的双手做喇叭状，朝门外大声呼唤。 “快回来呀，时空连接不稳定啦——” 然后他就看到远处有一个急速靠近的身影，大包小裹地很快飞奔到了门前。 正是巴小霸！ 他带着那双材质不明的手套，一手兜着成堆的土豆，另一只手还抓着一条造型奇怪的枯藤，一脸大汗地冲进了门。 “还有多久？” 宁小统毕竟是前系统智能出身，很快估算出了时间。 “最多一分钟。” “足够了！” 巴小霸把土豆扔到门边，然后拎着那条枯藤直奔系统田。 他选了一处距离房子最近的地方，小心地将这根枯藤半埋进沙土中，全程都没有松开捏住顶部的手指。 然后，两人的眼前便出现了奇迹般的场景。 只见那根已经枯萎泛黑的枯藤很快返青，末梢迅速膨起一个个细芽，然后迅速拉伸变大，像是气球一样鼓胀起来。 “看看你面板，有变化吗？” 巴小霸一边计算着时间，一边问宁小统。 “有变化，任务进行中，实时果实收获量在上升，但具体数值需要提交之后才能判定！” “好！” 巴小霸摸出一块塔克沙矿片，用锋利的尖端挖开沙土，让膨胀的根茎彻底暴露在视野中。他不断切割掉分生的根条，确保仅有主根一条块茎在发育生长，宁小统则将这些多余的根条小心打包，暂时扔进粒子锅炉存放，避免它们再接触到土壤。 两人都清楚，在没有物种适应性转化的情况下，必须严格控制域外生命体入侵的范围，否则将会给现世带来危机。 但这样一来，任务的进度就要放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浴室门上的蓝色指示光逐渐开始闪烁， “倒数十秒钟！” 听到宁小统的提示，巴小霸的双臂猛然发力，直接将整条根茎从土中拔了起来。他割断主根和块茎间脆弱的连接管，然后抱起粒子锅炉一路朝冲进浴室，拉开门，将锅炉里的根条和主根一道扔出门外。 他也顾不得看外面的情况，重重地关上了浴室门。 就在下一秒，门上的指示灯由蓝转红，门口连接处的地面也开始隐隐震动，仿佛门外正在发生什么剧烈的变化。 呼—— 小8呼出一口气。 总算安全了。 其实他到现在也没摸清楚指示灯到底是在提示什么，也许是空间连接变得不稳定，也是门外世界陨灭的倒计时。 反正目前看，只要及时把门关上，他们大概率就还是安全的。 之所以冒这么大的风险，实在也是无奈之举。 如果不兵行险着，那他和小统大概率只能困守，等待虚无缥缈的救援。（如果这个世界存在救援的话） 可没有水，没有燃料，有限的食物，他们又能坚持多久呢？ 赌上这一次，利用异世界的强势物种完成收获任务，获得高难度任务的奖励，事情便有了转机。 当然，巴小霸不是赌狗，他是在有一定把握和准备的前提下才作的决定。他观察到异界植物的优先生长级在块茎，而生长激素分泌需要主根顶部端茎通过植流管向下传导。也就是说，只要及时切断植流管，失去生长激素的块茎并不具备分生和生长功能。而他们手中刚好有塔克沙矿片，这是一种高硬度的天然合金，曾被广泛用于星际矿场，即使是变异植物也不在话下。 一旦提交任务，任务物品会被立刻收入系统空间。即便再次返还，QZD系统会对任务物品做适应性转化，不会引发生物入侵危机。 唯一需要的，是必须精准把控时间。 “怎么样？” 走出房子，巴小霸询问宁小统的任务结果。 任务只能提交一次，如果收成不足就会直接判定失败，宁小统将遭受惩罚。 好在黑智能虽然偷换了任务难度，可却不能变更惩罚机制的内容。QZD系列是面对新手用户的终端，不存在安全风险，这也是小8敢于冒险的底气之一。 “重量刚刚好！” 宁小统兴奋地脸红红。 “给了我一个水源收集装置，简易版，但商城开放了！我们现在可以在黑市买东西啦！” 闻言，巴小霸也是吃了一惊。 水源奖励是意料之中的，荒野生存总要提供基础设备能让人活下来。 但开放黑市就不一样了！ 万界系统下的所有终端原本都接入的是官方商城，每一笔交易都在中枢智能的监控之下，受系统规则的保护。 但被黑心智能窃取的QZD终端都是黑户，它们不能也不敢接入合法商城，所以也不可能开启合法的交易系统，黑市才是它们买卖资源的途径。 原本是黑户的自用功能，没想到竟然被终端逻辑确认为向用户开放，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能共享面板吗？上面都有什么交易？” 宁小统摇头。 被扔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连照明用电都没有，更别说能够接收意识波信号的载体了。 “有很多……但都需要星素交易。” 宁小统一边翻一边叹气。 “我们现在连万界网都连接不上，账户里的也点数不能动用，上哪儿去搞星素啊！？” 闻言，巴小霸想了想。 “黑市应该有悬赏区吧，那里应该可以选择以物易物的交易模式，你再仔细找找看？” 宁小统又埋头翻了一阵，果然找到了悬赏区。 悬赏区里面挂的帖子五花八门，绝大部分都是求购天才地宝或珍惜材料。宁小统看着那一串串赏金数字口水滴答，可无奈他们现在手里只有空间垃圾，垃圾肯定没人要的。 “别郁闷。” 小8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不定这个世界也有能交易的材料呢。往好了想，现在我们有水了。” 一说到水，宁小统像是想起了什么，马上又打开了系统面板。 果然，一条新的任务发布了。 ——新手任务（五）：请收获两种不同品种的作物（至少一种为谷物），品质判定必须达到良好或以上等级，限时六个蓝星月。 请注意，提交任务的作物须在试验田实际生长超过一个月，时长不足或品质不达标都将被判定任务失败。 任务奖励：小型清洁能源设备一台。 宁小统气爆了。 这算什么新手任务，他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统！ 可生气也没办法，QSD序列终端是自动收发任务，虽然附着其上的意识已经被抹杀，但被更改的数值却不会自动修正，还是一如既往地运行程序。 六个月，不但要在薄田上种出额外的谷物，还要确保收获高品质的成品，在这片荒凉的戈壁滩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这天晚上，宁小统失眠了。 他平躺在速装房的地板上，两只眼瞪得大大，没有半点睡意。 不是没经历过艰难时刻，最山穷水尽的局面他都咬牙挺得过，宁小统觉得自己是只十分坚强的优秀统。 可这回却是连累了别人。 要不是他被骗子系统强行绑定，以小8的能力完全可以脱离时空乱流，找到一个可以接入万界中枢的空间平安着陆。 都是因为他…… 宁小统抽了下鼻子，又闷闷地打开了系统面板。 之前提交的块茎已经返还到仓库，现在正孤零零地躺在面板上，还贴上了异种辐射变异物的标签。 能贴上这个标签，表明即便经过适应性改造，任务物品依旧不能消除潜在的风险，所以被禁止暴露于本世界。 对于这些危险品，如果是正常的万界用户，中枢智脑可以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回收垃圾，或者用户付费有偿分解出可利用的成分。可宁小统的系统是个黑户，黑户自然没有兜底手段，那只能放在仓库落灰。 不甘心呀…… 原想着把系统仓库当个随身空间使用，结果现在又扔了一吨重的危险辐射物，这不是浪费材料嘛！ 宁小统左思右想，他又打开了系统面板…… 第 5 章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巴小霸是在宁小统的注视中苏醒的。 虽然被喜欢的人关注是一种享受啦，可以他与傻白甜多年相处的经验，这家伙大半夜不睡觉，肯定搞了什么幺蛾子。 “怎么了？” 巴小霸坐起身，低声问道。 “小8，我好像搞到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宁小统的眼闪亮亮，从身后取出一个灰扑扑的东西，推放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 “这是什么？” 巴小霸皱眉。 这东西的外观像是地球古时使用的鼎炉，没有盖子，材质却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金属或者合金。 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满是锈蚀，侧面却能找到簇新雪亮的外接插槽，底部还有撞击变形的痕迹。 从里到外，都透着违和感。 “是育种反应炉。” 宁小统压低了声音。 “我把那个变异块茎卖掉了，不过买家只肯以物易物，我就选了这个。” “买家说是传家宝，祖上来自某个已经灭亡的文明。不过因为他搞不懂用法又丢失了炉盖，这东西就一直闲置卖不出去，不然也不会答应跟我交换异块茎。” 宁小统说得眉飞色舞，巴小霸却听得心不在焉。 卖家总会编撰一些神奇的故事作为溢价，这种把戏他见得简直不要太多。 眼前这东西若是只有炉体，那还可以说是个有些价值古物。可侧围和底部的这些插槽就太明显了，妥妥的人工改造，而且还是十分不高明的那种。 傻白甜，又上当了。 “小8，你是不是觉得我又被骗了？！” 宁小统幽幽的一声，瞬间勾回了巴小霸的魂。 他下意识地摇头，本能挤出了一个围笑。 “怎么会？能把一吨的垃圾交易出去，小统你已经很厉害啦。” “哼，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在夸我。” 宁小统哼哼。 “你放心，我又不傻，这个炉子是真有说道。” 于是他跟小8说起了今天凌晨的奇遇。 刚拿到手的时候，宁小统其实也没抱什么特别期待。 毕竟他只是想把占用仓库空间的任务物品清理出去，决定交换破炉子也只是因为这东西单纯看着比别的垃圾顺眼。 因为失眠而百无聊赖，宁小统索性开始摆弄新到手的玩具。 炉体原本有八个插槽，但因为变形目前只有四个还算完整，他估算了一下侧围插槽的尺寸，出门捡了几块石头回来磨，很快就手工出四个严丝合缝的插片。 “然后，炉子就动了。” 宁小统指着炉体边缘的几个小孔，神情略得意。 “没一会儿就有气从这些孔里飘出来，五颜六色的还挺好看。” “可惜石头不耐烧，不然还能飘得更多些。” 说着，他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四个石头片，麻利地插进凹槽，兴致勃勃地小伙伴演示了一番。 这下，轮到巴小霸瞠目结舌了。 就像宁小统说得那样，这个破炉子是真能用的。 身为中枢主脑的备份，巴小霸所拥有的数据库远比宁小统多得多。 他忽然想起在某个边缘的时空维度中，曾经存在过一个极特殊的意识生命文明。因为没有形体，他们以天地万物间的能量交换为食物，通过植物的培育改变生存环境，将荒凉的星球变为适合生存的土地。 中枢智脑称他们为育种灵。 强大的育种灵，能够根据环境培育出适合植物，激发能量驱使其瞬间长成。在育种灵的星球，山川江河都可以被随时更改，每时每刻都有无数植物生发凋零，只要顶级的育种灵愿意，他们甚至可以凭空制作出新的物种。 创造生命，这已经进入了神的领域。 也因为这样，万界中枢主脑曾经将这个文明标注为“危险”。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毒奶的属性爆发，这个文明在标注后的第二年就很突然地毁灭了。 星域成了死地，生机断绝，再也监测不到任何意识活动。 难道……这是那个文明流落出来的遗物？ 巴小霸仔细观察着破炉子练，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插槽和外接口是后装的，但炉体本身肯定来自高阶文明。 改造者应该是无法参透育种灵的理论，所以用自己可以理解的方式做了改造，结果失败了。 至于小统为什么能成功……这恐怕要归功于他逆天的运气。 有些人，就是有本事让科学变成玄学，用无数小几率的偶然碰撞出百分百的必然，逻辑根本无法解释。 “这应该是一个育种反应炉。” 巴小霸很快给出了结论。 “不过不完整，缺失了上部的顶盖，所以反应炉做不到密闭。” “你之前说的排气孔，应该是反应炉将成分或能量提纯混合的通道。现在这些都逸散出来了，育种也就没办法完成了。” “据我所知，育种反应炉的运行主要依靠天地间的能量交换，但启动却需要育种灵的意识波频率登录。大概是因为你的生物磁场与育种灵相似，不然也是用不了的。 这就是巴小霸感慨的玄学了。 万千宇宙维度，竟然有只小统拥有早已灭绝文明频波，还机缘巧合拿到了流落在外的育种反应炉…… 只能说，命中注定。 “有八个插片口……这应该是个初级反应炉。” 巴小霸拿起炉子，翻来覆去地查看。 “初级反应炉只具备最基础的融合功能，依照自然规则随机叠加性状，不具备自动校正误差的功能，失败率较高。” “好处是启动简单运行稳定，只要摸准规律就可以持续产出，适合有一定育种经验的学徒。” “这八个插口其实是下料槽，用来放置融合材料或是符纹。材料的性状可以整合进种子，但能不能匹配是另外一回事，比如你放进的石头片，就是单纯被当做能源消耗掉了。” “所以想要成功融合种子，我们需要选择本身就能兼容的材料。不过要是能拿到育种灵的符纹就不一样了。符纹可以将不能兼容的材料完美整合，不同的符纹具有不同的属性，几种符纹叠加使用还能创造出新的植物。” “初级反应炉因为只有八个下料口，所以最多只能放置四种符纹。据说顶级育种灵的反应炉是栋摩天大厦，你就知道他开工一次要消耗号多少材料了。” 说到这里，巴小霸叹了口气。 “不过据说这栋巨型反应炉建成后不久，育种灵文明就湮灭了。主星一夜沉寂，再检测不到任何生命反应。航行中飞船全数失联，在一百年间陆续偏离航道撞毁，星域成了有名的死亡危险区。” “也不知道和那座巨型反应炉有没有关系，还满唏嘘的。” 符纹，育种灵，一夜失落的文明。 宁小统听得云里雾煞煞，但这不妨碍他知道自己捡到了宝。 没有符纹也没啥，既然都能淘到炉子了，那和黑市的买家再商量商量，说不定也有符纹的线索？ 宁小统，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有想法的统。 他马上打开面板给买家留言。身为一个前系统智能，宁小统的社牛属性毋庸置疑，很快就通过第一笔交易交到了“好朋友”。 “反正变异块茎他都收购了嘛，下次时空连接说不定能搞到些新垃圾，他也会要的。” 宁小统对自己的“朋友”十分有信心。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解决反应炉的问题。 宁小统收到的反应炉是不完整的，缺少顶部的炉盖，这就导致炉体无法完全封闭，融合材料和能量在反应过程中大量逸失。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他们需要一个能够耐受高温高压，而且还能与反应炉完美兼容的容器。 巴小霸想到了那个坏掉的粒子锅炉。 原本是打算把那东西修一修用作取暖和烹饪，现在看还是要优先育种反应炉，毕竟这东西是他们现在能够掌握的唯一助力。 巴小霸马上开工。 对于一个恶霸系智能来说，设备改造从来都不算什么难事，即便没有趁手的工具，巴小霸还是在天黑之前，完成了对育种炉的改造。 今天的食物是袋装营养泥，来自某个时空乱流中的袭击者。 虽然是最廉价的食物，可对于没有生活设施的倒霉蛋们，这已经是救急的食物了。 营养泥的数量可以维持两人度过三个月，这还是在巴小霸有能力打劫的前提下。 要换成是普通宿主，早就因为生存危机而不得不去借高利贷了。 “完成了！” 巴小霸盯着眼前被改造得奇形怪状的锅炉，满意地点了点头。 “高温耐腐蚀合格，能量转换在短时间运行中不会出问题，就是不知道初级融合反应的烈度怎样，普通的粒子锅炉能不能承受了。” “搞两个土豆来试试吧。” 第 6 章 融合育种需要使用现世的材料，尤其是作为融合基的主反应物，需要实打实的种子。 土豆是块茎繁殖，本身可以被视为种子，放进反应炉没问题。 问题在于其他的辅料。 既然是初级反应炉，融合功能也就仅限于简单粗暴的叠加，对辅料的要求十分局限。 融合，只能是种子与种子之间的融合。 如果放入其他诸如果实、花朵、树叶之类的，那大概率会被当成杂质提纯，就像之前宁小统放进去的石头片。 除了土豆，他们手中没有其他类型的种子。黑系统发放的土豆全都是劣质品。想要改良，他们至少要找到其他品种。 好在短暂的时空连接，让他们得到了一些辐射变异土豆。 “也不知道都变异出了什么特性。” 宁小统将一枚变异土豆横切成片，保留了部分表皮和内物，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插槽。 变异土豆数量有限，每一颗又可能变异出不同的性状，要节省着用。 可惜他们手中没有检测仪，无法提前查变异方向，只能开盲盒碰运气了。 盖好炉盖，拉下安全阀，宁小统光洁的食指在炉体某处轻按了一下。 “噗噗”两声，散热口喷出了两道灰烟。 沉寂了大概三分钟，改装后的融合炉就像是忽然通电了一样，开始有规律的震动。 嗡嗡嗡—— 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 宁小统觉得像甩干桶，但他没敢说，眼巴巴地盯着反应炉等结果。 “吱——” 一道长汽鸣声过后，水开……啊不，反应炉停下了。从炉体底部吐出了一张小票，宁小统捡起来，发现上面画的都是不认识的符号。 “这应该是育种灵的文字。” 巴小霸摸着下巴。 其实他也看不懂。毕竟育种灵星区在被发现并标注后不久，整片星域都神秘凋零，流传出来的信息十分有限。 好在他是万界中枢智脑的备份，可以共享本体浩瀚的数据库。即便有关育种灵的记载十分有限，巴小霸也还是大海捞针地找到了些许，共享给小伙伴参详。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有了文字样本做参考，宁小统竟然奇迹般地看懂了。 “第一部分说的是样本，第二部分记录了反应过程，最后一段是结果。” 宁小统结结巴巴地念道。 “基因品质NSJD，辅料样本在@#￥、KD@、、&&RD等链条上有所修改……未使用开炉符纹、融合符纹等功能性符纹，未使用任何特性符纹。” “能源为粒子热能，融合时间5bds，融合基耐受评价g……获得新特性（1）：膨大，预计果实体积增加40倍。（2）韧性：预计果质弹性、粘度增加，数值在32gu-87gu间浮动。品质判定SJD。” 宁小统放下纸片，抓了抓头。 “好像品质有所提升了呢。” “虽然还是土豆，但种出来会变得又大又Q……还是小八你厉害，竟然想到了辐射变异的法子，再融合几次说不定我们就能拿到良好品质的土豆啦！” 在吹彩虹屁方面，宁小统从来都不吝输出，把个巴小霸捧得飘飘欲仙。 他轻咳一声，力图让自己显得沉稳淡定，但声音还是忍不住泄露出一丝小得意。 “这才哪到哪儿，还有很多东西没搞明白呢，比如上面说的功能性符纹和特性符纹，如果能用上效果应该会更好。” 开炉符纹是起火，淬火符纹是加温，类似化学反应中的反应条件。 特性符纹的种类很多，如能够改变植物科目的木本纹、草本纹，能改变生长形态的藤纹。 举个例子，茄科植物无法爬藤，可如果成功融合藤蔓特性，就可以产生藤本的番茄。 符纹之间可以相互组合，但互相冲突的不能共存，会直接导致融合失败。 不过符纹是育种灵文明的机密，截止到目前仅有零星资料流出，还无一完整。巴小霸也只是通过万界中枢数据库知道有符纹这回事，具体的纹样和制作方法毫无头绪。 “没有也是没办法的呀。” 宁小统半点不气馁，圆圆的眼睛闪闪亮。 “变异土豆还有好几个，我们再试一次，说不定可以得到更好的品种！” 他们又试了两次，不过运气不太好，只得到了龙葵素毒性增强、红蓝豹纹等几个倒霉属性，品质也没有提升。 “要是能搞到符纹就好了。” 巴小霸十分懊恼。 “定向叠加比随机叠加安全可控，育种灵是有沙土符纹和干旱符纹的，适合我们现在的情况。” 宁小统倒是没气馁。 他解开炉顶的安全阀，炉体轻轻颤抖，一股土黄色的薄雾从炉内飘逸而出。 唔，龙葵素增强虽然听起来吓人，但也不是完全没用处。如果这个性状能应用于土豆的地上植株，那反而能起到抗虫害的效果。 爸爸说过，没有无用的垃圾，只有用错地方的资源。 “如果土豆不行，那我们不如试试这里的本土植物。” 宁小统建议道。 “我收拾垃圾的时候看到地上长了些植物，我们把它们的种子收集起来做辅料怎么样？” 这倒是条新思路。 两人身处的地方虽然荒凉，但也不是寸草不生，能在如此恶劣环境中生存的植物，天然就带着适应环境的基因。 他们找到了梭梭、沙棘和柽柳。 梭梭耐寒、耐旱、抗盐碱、抗风沙，沙棘生命力顽强，多枝柽柳根部具有较好的萌发能力，耐沙埋，还有一定的耐旱耐热能力。 只是土豆是草本植物，沙棘梭梭和红柳都是木本，在没有符纹的情况下，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融合。 吃过晚饭，融合炉冷却得差不多了，两人又开始了新的尝试。 为了摸清融合规律，他们决定每次只加入一种辅材，主料使用系统出品的普通劣质土豆，暂时不动用辐射变异品。 巴小霸操作，宁小统站在一旁做实验记录。 第一个放进去的是梭梭。 “辅料品质SJD，耐寒、耐旱、抗盐碱。样本基因链条稳定。能源为粒子热能，融合时间10bds，融合基耐受评价g，融合度1HG，稳定性B，可遗传性B-。获得新特性（1）：可寄生性，可被多年生列当科草本寄生。（2）木本：多年生木本。（3）耐旱。品质判定SJD。” “太好了！第一次就出了耐旱！” 宁小统海豹鼓掌。 “要是再和膨大变异种融合，说不定能搞出高产耐旱的土豆！” 他设想得没错，膨大变异种果然成功获得了耐旱的属性。 虽然品质依旧没有提升到良好，可至少能在本地种植，也算是大有收获。 宁小统心满意足，但巴小霸还是不甘心。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辐射坑底搞到的苔藓和真菌。 说起来，既然草本和木本可以叠加，那真菌和苔藓也有机会吧……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巴小霸又打开了融合炉。 不过毕竟不是同种生物，失败的几率远超出小8的预估，四次尝试四次失败，融合炉也发出超载的预警。 “不要急。” 宁小统按住了小8还在蠢蠢欲动的手。 “虽然交任务不合格，但毕竟筛选出适合的品种啦。” “只要我们好好种一季，说不定能有高品质的收成呢。” 他这样说，巴小霸的心也安定了下来，再看耐旱土豆顿觉顺眼了许多。 这种被命名为梭变1号的土豆，和系统发放的普通土豆差别很大。根据融合炉的检定，梭变1号为多年生木本，耐旱耐寒扛盐碱，块茎膨大，内质软弹，但脱离植株后会迅速失水干燥，转为韧性质感，但营养成分并不会流失，反而变得更容易保存。 这个融合结果已经很不错啦！ 两人欢欣鼓舞，又用融合炉培养出一批同样性状的样本，小心地放入厕所改建成的育种室后才安心睡觉。 原本浴室做育种更适合，无奈他们家的浴室门上还嵌入了空间定位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接通异空间，梭变1号放在里面不安全。 做好了这些，两人才安心睡觉。 意识混沌间，宁小统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怪梦。 他梦见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周围都是整齐划一的建筑，漆着褐色竖纹的外墙，表面凹凸不平，不时有青色的半透明电梯穿梭其中，上上下下。 最显眼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白塔。高高的塔尖几乎刺破天空，塔身由三条互相缠绕扭曲的曲线构成，五颜六色的光芒不停闪烁。在某个时间点，白塔忽然放射出耀眼的白光，仿佛宣告了什么一样，引发城中响彻云霄的欢呼声。 ——尤克特拉希尔德结种了！ ——我们将拥有无尽的世界树！ ——伟大的育种师万岁！ 第 7 章 这个梦实在太奇怪，怪到宁小统还没苏醒就忘掉了，所以起床的时候一切如常，并没有在他心中留下什么波澜。 接下来的一周，浴室门上的指示灯再也没有亮起，仿佛之前的异空间连接是场幻梦。 巴小霸倒是意外接通了一枚旧终端的波段，宁小统的朋友冉昱向他们传授了土豆的种植方法，于是接下来的一周，两人都在围着梭变1号忙碌。 “天气越来越热了。” 宁小统瘫在地板上，表情怏怏。 速装房虽然能够遮风挡雨，但它不具备温度调节的功能，白天热得像蒸笼，晚上冷得要烤火，毫无舒适度可言。 得想个办法改善一下居住环境呀。 正发愁中，巴小霸推门走了进来，手中还提着一个风铃一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 宁小统好奇。 “也是辐射变异土豆，生长速度提高但小果化，我准备用它作沙棘融合的辅料。” “你的任务不是要提交两种作物么？土豆再怎么变也只能算是一种，沙棘是可以收获的。” 哦，对哈。 他不说，宁小统都要忘了。 他一骨碌从地板上爬起来，麻利地搬出融合反应炉，然后眼巴巴地等着巴小霸投料。 梭变1号的融合过程堪称顺风顺水，导致两人对本土沙棘也信心大增。再怎么不济也是能在荒漠中顽强生存的生命，不比系统出品的劣等土豆强悍得多，没理由不成功。 结果……还真就全败了。 巴小霸想不通。 明明以沙棘、梭梭做辅材的时候都没问题，为什么变成主材就行不通了呢？！ 难道是这个星球植株不能承受融合反应吗？ 要是这样的话，那小统的任务怎么可能完成！？岂不是只能等着受罚了？！ 巴小霸忧心忡忡，反倒是当事人本人一脸乐观。 “也许是我们找的植物不对。” 他把散落一地的小果化土豆收拾在一处，“实验记录说这种土豆的营养含量十分丰富，说不定我们可以挂去黑市卖掉换钱。” “要是有钱了，我们可以高额悬赏系统商城的出品的作物，要最高品质的，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他装作满不在乎地放着狠话，其实心中清楚，自己这个方案完全没有可行性。 黑市之所以被称为黑市，是因为它是脱离万界中枢以外的非法存在。在这里，任何万界系统出品的物资都会被禁止交易。带有万界标签的商城商品一旦上架，必然会引发中枢智脑的觉察，进而打击黑市接入的秘密节点。 为了黑市的安全，用户们都遵从这条潜规则，无人胆敢逾越。 “那黑市的交易区能不能买到作物？” 巴小霸追问道。 “哪怕不是系统出品，品质高点也可以，我可以想办法自己做本土化改良。” 宁小统摇头，刚想说点什么，忽然又顿住了动作。 他收到提示，有人向他提出交易邀约，承诺支付的对价是一个金浪公司出品的探险福袋。 金浪公司是宇宙中很有名气的雇佣兵集团，常年在黑市交易榜名列前茅，足迹遍布万界。 金浪公司涉足的业务很广，其中一项就是派出探险队去危险星域搜集资源，然后高价出售给有需要的买家。 雇佣兵见多识广，眼神毒辣，但也总有看走眼的时候。于是每年年末，金浪公司总会推出打折季限定福袋。价格低廉，但开出宝贝的几率同样微乎其微，算是卖个人气。 对方想用福袋支付对价，显然也是存了压价的心思。 可宁小统不介意啊。 反正小果化土豆生长周期短，一个月就能成熟，用它换福袋还是赚到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交易，福袋到手便立即打开。 哗啦啦—— 都是些零碎的小玩意，粗算下来大概□□样，但目测没什么值钱的。 “粗岩板碎块3片，两卷小岩画拓片，一颗石头，半个泥偶……唔，还有一个探险灯。” “这个照明灯应该是最值钱的了。” 巴小霸指着保存最完整的手摇灯说道。 “不算亏，至少我们现在有了照明工具，晚上不用摸黑去厕所了。” 宁小统却盯着粗岩板看了好一会儿。 这三块粗岩板应该是出自一个整体，因为中间缺失了大半，只能隐约窥见上面的纹样。 纹样的走向十分奇怪，既不对称也不美观，其中一块还出现了深深的凿痕，仿佛它的制作者在大发脾气。 有那么一瞬间，宁小统脑中似乎闪过了什么。 可还没等他抓住，这怪异的感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捕捉不到了。 奇怪……是忘了什么吗…… “小统，帮我递一下探险灯，我要把它连接到速装房上。” “噢——” 终于有了灯。 小小的探险灯悬挂在速装房顶，成为荒漠中唯一的光源。 探险灯自带一块高能光电池，即便是在毫无光线的暗界也能提供稳定的光源。 不过在蓝星这个功能就有些浪费。毕竟太阳东升西落，每天积存下来的电能足以照亮整个足球场，只放在一盏灯里属实大材小用。 于是巴小霸改造了线路，把电池接入整座速装房，新添加的水源系统终于有了稳定动力，可以正常使用了。 这一夜，宁小统美美地洗了一个热水澡，惬意地进入了梦乡。 他又做梦了。 这次他梦到的是一块水泥地，整整齐齐的正方形，里面的灰黑色的水泥还没有干透。 唔，想要画点什么上去呢…… 宁小统忽然想起在福袋中拆出来的泥岩板，那些乱糟糟的线条完全不具有任何美感，简直是在暴殄天物。 要是他来画…… 宁小统下意识地低头，发现地上的那块水泥地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图案。这些图案繁复古朴，宛如某种亘古流传的符纹，蕴含着神秘未知的力量。 宁小统猛地睁开眼，迅速打开面板记录下纹样。 直觉告诉他，这个图案很重要，绝对不能忘记。 “小统，你怎么了？” 巴小霸发觉了异样，急忙起身问道。 “没什么……” 宁小统只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出门。 深更半夜，虽然是荒漠无人区，可难保不会有什么野兽出没，巴小霸如何能够放心。 他三两步也追了出去，发现这家伙竟然就蹲在门口和泥巴。 见他出来，宁小统好声好气地解释道。 “我想做一个泥片，能插进融合炉的那种。” “你想做育种灵的符纹？” “不是育种灵的符纹，是我自己的符纹。” 宁小统说归说，手下半点不停。 在十几次尝试之后，他终于做出了一枚满意的成品。 “这能行吗？” “差不多吧，没用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于是两人又启动了融合炉。 这次的主材也就是沙棘，辅材放入的是小果化速生土豆。 宁小统将泥片插进凹槽，然后满怀期待地按下了启动键。 很快，放置泥片的凹槽隐隐闪光，炉体的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巴小霸的手覆盖上炉顶，能清晰感知到炉内发生的变化。 “好像有液体注入了……” 他觉得十分惊奇，这可是之前从来没发生过的事。 液体？为什么会有液体呢？ 明明主材辅材都是固态物，话说之前几次成功的反应，添加进去的辅材也是不知所踪，难道都被提纯了？ 育种灵的技术真是神奇！ 凹槽里，宁小统放入的泥片已经消失，只剩下一些淡黄色的光，如果仔细分辨，依稀还能看出是涂鸦的纹路。 可随着泥片的消失，炉体的震动也逐渐变得平稳，又恢复成之前融合反应的状态。 “我觉得我们需要更多的泥片。” 巴小霸又观察了一会儿，微微摇头。 “那个涂鸦是有用的，但提供能量不足，无法维持足够时长的反应。如果它的影响消退，但融合尚未完成，这次尝试多半还是要失败。” “失败也没关系。” 宁小统十分乐观。 “至少我们摸到了些门道不是吗？” “符纹不够，那我再多做几枚，泥巴管够啊！” 五分钟后，炉体的震动停止了。 结果和巴小霸预估的一样，沙棘与变异土豆的融合没有成功。 可这一次反应时长远超过之前，实验记录单的内容也发生了变化——宁小统的涂鸦被判定为具有催化功能的E级符纹（中性）。 “催化功能？！” 宁小统点点头。 “这就对了，我画这玩意的时候脑子里都是沙棘果，长得像速生土豆一样的沙棘果！” “小8，我们来搞一票大的吧！” 他撸起袖子，眼中闪烁着星光。 “八个插槽，除了辅材之外就还有七个空位，我要把七个插槽都插满，车轮战，一片消耗掉就换另一片。” “我就不信，这回还不成功！” 第 8 章 “你确定你看到了灯光？” 阿萨关上车门，嘴里叼着一根香烟屁股，没滋没味地咬着。 “难道是华国的条子又出动了？不应该啊，咱们都避开边境巡逻队了，这破地方又没有羊，华国条子不可能追过来。” 说到这里，他又忽然皱眉，目光沉沉地看向后座的同伴。 “坎波，都怪你，开什么枪！把条子引来就麻烦了！” 就在距离车不远的地方，一只野狐躺在地上，身体还在不断的抽搐。 坐在后座的坎波啐了一口。 “妈的晦气！要不是这头破狐狸突然冲出来，我就能抓到那只鸽鹄王了！你们是没看到那只鹰，卖给骆驼国土豪至少得这个数！” 他用手比划了一个数字，看得阿萨和另外一个同伙牙孜十分眼热。 他们来自华国境外的部族冲突区，从会走路开始就被训练成娃娃兵。局势平稳后，部族不需要这么多的武装，他们又转投国际走私集团，靠偷猎华国境内的野生保护动物为生。 近些年，华国打击偷猎的力度不断增加，盗猎团伙的日子也不好过。 “听乌卢他们说，华国条子换了新的边控系统，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预警，以后想进来更不容易了。” “上次玛德他们几个被抓，不就是被边防军人打伤了腿？华国的军人神出鬼没，摸不清他们到底走哪条路线巡边，真是防不胜防！” “那是他们废物！” 牙孜啐了一口。 “他们的枪法没有我们好，手里的玩意也不够硬实！” 他举了举手中的半自动□□。 “要是我，我会像射羊一样把那些华国人杀掉。” 阿萨点了点头。 他一点都不觉得牙孜是在吹牛。 事实上就在七八年前，他们就曾经杀死过几名华国条子，那些人就像死去了羚羊一样横尸荒漠，逐渐被这里的风沙掩埋。 “今年鸽鹄的价格怎么样？” 他问坎波。 “老板有没有说鸽鹄怎么收？什么样的能够卖出高价？” “跟鸽鹄的等级有关，等级是按大小、花色评的，一共分为五等。最值钱的是身量大，胸和脖子一个颜色的母鸟。要是能到阿姆萨拉，那边就有人开价。” 盗猎人说的鸽鹄，是指华国濒危保护动物猎隼。 每到蓝星的9月至11月，大量猎隼从北部迁徙到南部。在华国西北部大片的戈壁滩和荒凉丘陵上，有着数量繁多田鼠、兔子等小动物，迁徙通道上的美食是吸引猎隼的原因，也同样诱惑着大量非法的捕猎者。 猎杀羚羊需要用枪，很可能惊动华国条子。抓捕猎隼则只需要猎网和饵食，无声无息，更易隐蔽。 “所以你惊动华国人了，是不是？！” 光头牙孜吐了一口唾沫。 “荒漠里怎么可能有光？！那光必然是条子或者边防，你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之前他们追踪一群羚羊的时候，曾远远看到荒漠深处的某地亮起了灯光。 牙孜清楚的记得，几天前他们经过同样的路线，那里明明还是一片荒凉，怎么可能在短短几日内就有了人类活动的痕迹？！ 偏偏那光还不是普通的灯光，即便是在几百米外的黑暗中也能清楚地看到，难不成是华国条子新设立的临时检查站？！ 那对他们来说，可就不是一个好消息了。 坎波被牙孜的眼神吓到，战战兢兢地解释。 “牙孜，咱们可是在无人区……大不了，大不了咱们先回去，不会有人发现的。” 牙孜的枪不知道染过多少人的血，他们这个小队虽然塾阿萨年纪最大，可坎波真正怕的人反而是最年轻的牙孜，牙孜杀人可不需要理由！ “不行，就这么走了，我不甘心。” 牙孜的声音沉沉。 “我们好不容易进来，这一趟的油钱和饭钱还没赚出来，绝对不能空着手回去。” 他扭回头，盯着坎波看了一会儿。 “你坐到前面来领路，我倒要回去看看，那个亮灯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速装房内，巴小霸打开安全阀，取出最后一批融合完成的沙棘种子。 普通的沙棘三年挂果，融合了速生土豆基因的沙棘，虽然植株和果实都被缩小化，但生长周期也大大缩短，在六个月完全能够成熟。 最妙的是，成功完成融合反应的本土植株普遍品种较好，除红柳以外，沙棘和梭梭的评级都是良好，符合系统任务的质量要求。 “可惜梭梭的果实不被判定为作物，不然我们现在就能完成任务了。” 小8有些不甘心地念叨。 不过宁小统倒是十分满足。 他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成功发明了一个催化符纹，直接导致育种融合进度大大提升。 8825995最棒！ 等六个月后沙棘和土豆都收成了，他就可以提交第五个种植任务，给家里的速装房选配一套舒适套装。 该选什么呢？温控还是食品存储？不然还是选家居套装吧，总打地铺好难受…… 正在畅想美好未来，他忽然看到身旁的小8蓦地起身，一脸凝重地朝窗外看去。 “怎么了？” “有生物过来了。” 生物？ 宁小统怔愣了一下，很快明白小8指的是这个星球土著。 降落的十几天，他们也见过一些本土物种，模样与他们居住的地球差不多，只是不知道这个星球的智慧生物是不是也一样。 隆隆隆隆—— 引擎的声音在旷野中回响，由远及近，不用多久就会到达房前。 巴小霸早已关闭了照明光，拉着宁小统躲在门后观察外面的情况。要不是他们的浴室门连接着万维芯核，他大可以直接拆解速装房，带着全部家当及宁小统躲进更远的荒漠中，不需要与土著正面遭遇。 但浴室门……等等，浴室门？ 巴小霸的目光投向湿区最内侧的那道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沉寂的指示灯赫然亮起微弱的蓝光。 随着会见的推移，这道蓝光逐渐稳定，增强，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这又是什么时候连上的？！ 门外。 急促的刹车声响起，改装的越野车稳稳停在了田垅上。 阿萨跳下车，牙孜和坎波的都伸出窗外，稍有动静就会扣下扳机。 半响，他们听到阿萨的声音。 “下来吧，安全。” 两人下车，这才发现脚下踩的竟然是田垄。 “有牧民过来了？” “你傻啊？牧民才不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只有华国人才这么喜欢种菜……” 可谁会在荒漠无人区里种菜呢？ “就是那边的房子吧，看着怪模怪样的。” 牙孜点指着不远处的速装房说道。 “灯关了，我们过去看看。” 他是打定主意要杀人灭口，所以也不在意里面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边防也好条子也罢，今天肯定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不然他们就回不去了。 踢开大门，三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内室。 盗猎人配备了夜视仪，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能视物，很快就把不大的内室看了个一清二楚。 “牙孜，是空的。” 牙孜皱了皱眉头。 空荡荡的，可能看得出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里面还有两扇门，难道是藏在那里？ 他朝着两同伴比划了一个手势，阿萨和坎波双双会意，背靠背朝着第一扇门前进。 推开，里面似乎是个厕所改装成的育苗室，堆满了各种裹着泥巴的芽苗。 “牙孜，这里没人！但这房子肯定有人住！” 只剩下最后一扇门，如果人在里面那已经是瓮中之鳖，盗猎人们也不再压低声线。 “坎波，你去开门。” 牙孜看了眼门上亮起的蓝色指示灯。 “小心点，这玩意通电了。” 说着，他便和阿萨齐齐退后，一直退到玄关大门口。 虽然华国人不太可能这么做，可万一这蓝色指示灯是某种开门就会引爆的炸弹，还是小心点好。 坎波一脸慌张，心里有苦说不出。 他也害怕爆炸，可他更怕牙孜。 开门不一定死，可是不听牙孜的指挥一定会死，左右都是个死……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猛地伸手拉开了那扇门！ 下一秒，扑面而来风吹乱了他的头发，空气中隐约传来一股腐败的气息，那是一种……非常接近死亡的味道。 但，并没有爆炸。 门外是条平坦的路，借着夜视仪的辅助隐约能看到两侧连绵起伏的黑影，似乎是荒漠里的岩丘。 “是后门，人应该是从这里跑掉了！” 坎波对着门口的二人喊道。 牙孜和阿萨闻讯赶过来，发现情况和坎波描述的差不多。这道闪着蓝光的门外是旷野。 “人从这儿跑的？” 阿萨举起夜视仪。 外面实在太黑了，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蔽，导致几乎没有光线洒落在地面，只能隐约看出一些曲折的轮廓。 可他没有想太多。 毕竟荒漠中的雅丹什么形态的都有，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没有车的声音，人应该跑不远。” 说着，阿萨就当先一步迈出了门，举着□□开始寻觅踪迹。 牙孜紧随其后，反倒是最先开门的坎波，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他又说不是到底是哪里不对，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跟在伙伴身后出了门。 一开始三人的注意力还都放在找人上，可走了一会儿就连牙孜都发现情况不对！ 原因无他，他们竟然在荒漠中发现了城市的踪迹！ 怎么可能？！这可是华国的无人区！ “是……是不是幻影？” 坎波心中发毛，声音微微颤抖。 “怎么可能是幻影，光这么暗……” 阿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忽然明亮起来的视野噎了回去。 厚厚的云层不知什么时候散开，皎洁的月光散落大地。 只是这月亮并不是他们看惯了的那一个，而是两个如同伴星一样的巨大球体，一红一蓝，投射在地上的是充满不祥意味的暗紫色光芒。 这……这不是蓝星啊！ 第 9 章 “他们进去了吗？” 宁小统从窗子外探出头，小小声地回到门内的巴小霸。 事发突然，他们只能兵行险招。先由巴小霸主动开门进入碎片世界，然后埋伏在门后等待时机。宁小统则留在门外见机行事，提醒不速之客关注浴室，引导他们主动进入门中。 等人进去了，巴小霸再悄无声息溜回来，顺便关闭浴室门。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这群蓝星土著有枪，而且来者不善。 不过事情进展的比他们预估的还要顺利，盗猎团伙丝毫没有觉察到不对劲，守在门外的宁小统也没派上用场。 巴小霸很欣慰。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里似乎是他们之前居住星球的平行时空，星球土著的样貌、文明发展的模式都差不多，就连语言也有相近的地方。 刚才那群人在门外密谋，巴小霸听懂了十之八九，知道这是一群越界的法外狂徒。 既然这样，那他的防守反击作战就理所应当，哪怕那群人永远迷失在浴室门后的异世界，也是他们自作自受的结果。 “连接还能持续多久？” 宁小统看了看时间。 “最多再有十分钟。” “今天的连接不是很稳定，应该是碎片世界太大，而我们的房子负担不了这么大的消耗。” 于是两人便蹲在门口，默默守了半个小时。 确定链接成功断开，宁小统这才打开浴室门，然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成了。” 这次的深夜突袭着实出人意料，也让两人认识到，危机不单单来自恶劣的自然环境，还有人类的行为。 速装房只能提供一个居住的地方，安全问题还要自己想办法。 “去看看咱们的战力品吧。” 巴小霸口中的战利品，其实是盗猎团伙留在门外的车辆和补给。因为是刚刚偷越国境不久，牙孜团伙还没怎么开张，车里装载的物资几乎没怎么消耗。 帐篷、睡袋、食物、饮用水、柴油、武器、各种工具，还有平板电脑和一部卫星电话。 “大丰收！” 宁小统十分兴奋。 饮用水、食物什么的倒还在其次，平板电脑和卫星电话绝对是个意外惊喜！ 平板可以作为投射载体，以后他可以同步投射系统面板给巴小霸一起研究黑市生意；卫星电话能够接入蓝星互联网，帮助他们更快了解和融入陌生的世界。 “还有那辆车……也可以改一改。” 巴小霸沉思了两秒钟。 “我觉得咱们得有一部交通工具。” 车？ 宁小统惊讶。 “可是咱们都没有驾照呀。” 他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坚决不能无证驾驶。 “不是汽车，是电动车。” 巴小霸解释道。 “就是咱俩在板栗岛上骑的那种小黄鸭电动车，电单车不需要驾照，上路合法。” 喔。 宁小统应了一声。 一说起小黄鸭电动，他就又开始想家想爸爸了。 巴小霸和他相处多年，哪里猜不到他的心思，马上柔声安慰道。 “别难过，等我给你改出一辆小黄鸭2号。” 说干就干。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小8一头扎进了那辆改装越野车，叮叮当当地敲个不停。 这是辆经典款的斯洛夫猛士，硬朗坚固的高车架，改装后的发动机澎湃生猛，外形还配备了迷彩涂装，看得出盗猎团伙是花了很大的心思。 可惜落到巴小霸手里，一切归零。 小黄鸭是最鲜嫩的黄，所以灰灰绿绿的迷彩全部挂掉。 电动车只有两个轮子，所以车驾底盘被一分为二，尾部的后备箱放置新发动机，前后两个座椅还能提高舒适性。 宁小统禁止无照驾驶，所以柴油发动机就没有存在的意义，改成电动引擎。 至于电的来源……巴小霸翻出了粒子锅炉的核心装置。 之前他们拆掉了粒子锅炉的外壳，现在内核部分也派上用场了，刚好放进小黄鸭电动车， 应该说，不愧是蓝星著名的战乱畅销车型，被巴小霸这么折腾的猛士硬生生扛了下来，车体和主要零件是实打实地结实。 “看看，怎么样？！” “核电动力永不充能，最高时速300公里，还配备了全方位安全气囊，后面的雨篷可以封闭，我还用变异苔藓强化了轮胎，理论上我们可以骑着这辆电动车环游世界！” 小8兴奋地给小伙伴介绍自己的新作品。 他甚至给新的小黄鸭电动车装备了一副履带备胎。荒漠无人区中有时会遇到极端环境，用这副“备胎”替换掉强化型胶胎，沙漠或是硬石路面都没有问题。 他讲得滔滔不绝，宁小统却是听得心不在焉。 主要巴小霸审美实在不好，改出来的小黄鸭也是鸭子形态，但狰狞的表情妥妥一只鸭恶霸，骑在上面一点都不可爱。 某种程度上说，宁小统也是只颜狗没跑了！ “剩下来的材料，咱们还可以给房子添置一些家具。” 知道宁小统心心念念在家具家居，勤俭持家的小8早有规划。 速装房虽然配套了洗浴室，可因为时空门的关系一直都没投入使用，这次正好借机改建。 “我准备用多余的材料做两个小水箱，有电加热和煤油加热两种模式，全都接入新的淋浴室。要是按照现在的日照时长和强度，日常使用暂时不需要消耗能源，依靠太阳光照足够。” “这里的卫星电话可以提供网络服务，就是速度实在太慢，不知道接个信号增强仪会不会改善。原本的引擎和车载空调我拆下来准备改成家用空调，咱们的房子小，取暖和制冷应该都够用。” 接下来的时间，巴小霸整天爬上爬下进进出出，工蚁一样地忙碌。 宁小统也没闲着。 他好容易培育出来的沙棘刚刚种下，结果被盗猎团伙的车压坏了好几垅，这几天都在急吼吼地补种。 时间就在两人的忙碌中飞快流逝，速装房里又陆续增加了矮桌（车架改造）、矮椅（车座拆卸）和热炉（户外灶），总算有了点家的模样。 等全部改造工程完结，田里的作物也到了收获的时间。 土豆获得了大丰收，几个变异种都表现突出，不但产量稳定，还有了品质的提升。 虽然提升品质的是那个豹纹红蓝款…… 宁小统很高兴。 有一就有二，距离任务期限还有三个月，他还来得及再种植两批速生土豆。 就算没有新变异也没关系，红蓝豹纹只是长得奇怪了些，龙葵素含量高了些，品质是符合任务要求的！ 而新融合的沙棘也不负众望。 融合了变异土豆的速生基因，沙棘在惊人的短时间内结出了第一批果实。虽然因为根系发育不完全，这批果实长得又小又干，但品质评级却是实打实达标。 宁小统很满足。 自从家里通了网，他这段时间恶补了许多蓝星的种植常识。 比如沙棘这种作物，一般定植后二年内都是以地下生长为主，第三年第四年才会开始开花结果。他的沙棘两个月就有收成，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而且沙棘还可以防风固沙。 如今实验田周围被他种下了不少沙棘和梭梭，大部分已经成功存活。现在虽然还看不出什么，可依照速生种的生长速度，很快他们就可以拥有一片荒漠绿篱，防风固沙，居住环境能明显改善。 “等我交了任务，我们就去更远的地方找种子，搞更多的融合种！” 宁小统信心满满地说道。 “黑心系统不给送，我也一定能种出最优质的的土豆！” 身为一只合格的舔狗，巴小霸深谙彩虹屁之道，马上拍着巴掌海豹式附和。 “对对对，多开几块地，优中选优，强强联合，肯定能搞出最顶级的种子!” “育种灵还需要代际传承才会用融合炉呢，你这是无师自通，轻轻松松就创造了自己符纹，放在万界空间不知道要吓掉无数人的下巴！” “嘿嘿。” 宁小统被他捧得浑身舒畅，但总算还记得爸爸“做人要低调”的叮嘱，略有些害羞地摇了摇头。 “也……也没那么好啦。” “万界不敢想，但但但我觉得……称称霸蓝星，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啦……” “有的有的！怎么会没有呢？” 舔狗巴小霸打蛇随棍上。 “我研究过这里的地图，有好大一块都是荒漠无人区，反正荒着也是荒着，你种田还能造福蓝星土著呢！” “就是咱们家附近没有物流，最近的邮局在羊力乡。如果想把种出来的东西卖出去，我可以骑着它去送货，顺便也买床和被褥。” 一说起赚钱买床，宁小统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这个月收获了不少土豆，加上之前的沙棘果，小小的速装房已经不堪重负，不得不在野外挖土窑保存。 按照速生土豆的生长速度，用不了两个月他又将收获一批。这么多土豆他和小8根本吃不完，总不能一直埋在土窑里烂掉。 “好好好，我们去羊力乡摆摊卖土豆吧！” 第 10 章 羊力乡，华国西北荒漠边缘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 这一天的阳光与千百年来的每一天没有区别，混合着不时卷起的黄沙，兜头盖脸地泼洒在小镇的街路上。 宁小统地蹲在路边，眼巴巴地看着路过的行人。 在他的背后是三个装得鼓鼓囊囊的大蛇皮袋，身前整齐地摆着三颗土豆。羊力乡的风沙实在太大了，人和土豆都被吹得灰头土脸，蔫巴巴的毫无卖相。 这是他和巴小霸出来摆摊的第一天。为了能在羊力乡一鸣惊人，两人忙碌到一夜未眠。 巴小霸负责清点库存，给变异土豆们的登记造册。宁小统精心筛选出最具有畅销潜力的品种，还编纂了一套销售话术，背得滚瓜烂熟。 黎明时分，恶霸鸭电动车飞速奔驰在荒漠中。扑面而来的猎风吹得人表情狰狞，但却吹不熄少年们心中的野望。 “等到了羊力乡——我们不要去和其他人抢位置啊——” 坐在后座的宁小统大声地吼道。 “我们的土豆营养丰富，而且个头还大，只要被看到就一定会卖光光——” “可是——” 巴小霸呛了一口沙子。 “你选的那几种外形实在太奇怪了，我怕这里的土著不识货——” 他的措辞十分委婉，皆因宁小统选的都是红蓝豹纹荧光粉之类的，前卫到冲击人类认知。 但宁小统听不进去。 他有系统背书，坚信自己的眼光没错。结果一上午过去了，一颗土豆都没卖出去。 “怎么会没人买呢？” 宁小统十分沮丧。 人类啊，真是浅薄的生物！总是被怪异外表的吓阻，看不到它营养丰富的内心。 他的土豆经过系统检定，营养成分比普通品种提高5%呢！ 正郁闷中，眼前忽然一暗，有人走到了摊位前。 宁小统光速抬头。 “亲，要来点土豆吗？” 等看清来人，营业笑容瞬间垮塌。 “唔，原来是小8啊，你买到床了吗？” 巴小霸摇头。 “这里的床太简陋了，完全不符合人体工学原理，我决定还是买些材料自己回去做。” “哦。” 宁小统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他们在盗猎团伙的车里找到了一些钱，数量不多，好在羊力乡的物价也不高，只买原料的话还能剩下不少。 “土豆卖的怎样？” 听他这样问，宁小统叹了口气。 “看热闹的多，一个掏钱的都没有。” “可能这里的人都不缺土豆吃吧。” 某种程度上说，宁小统也找算找到了真相。 土豆是羊力乡的主要农作物之一，这里家家户户都种土豆，不花钱就能吃到的东西，根本没人愿意掏腰包。 要不是宁小统的土豆颜色古怪，摊子连这点人气都招不来！ “卖不掉就算了吧。” 小8开口说道。 “光在这晒着也不是办法，还不如回去好好休息。” “再等等。” 宁小统还有点不甘心。 好容易出来一趟，一分钱没赚到就要灰溜溜地回去，怎么对得起他和小8的熬夜奋战？！ “我肚子饿了，你去买点吃的吧。” 支走了小8，宁小统继续蹲坑。 也该着他转运，今天刚好有地质队到镇上休整。 羊力乡是进入荒漠东北线的前哨站，出入这里的大多为了地质勘探或生态科考，物资补给是附近居民的主要营生。 “诶？这是什么啊？” 一位勘探队员蹲在宁小统的地摊前，指着变异土豆问道。 “这是你家里人做的手工艺品吗？” 宁小统整个人都被大风吹得灰扑扑的，乍一看很像是替家里看摊的本地娃。 不过他一开口竟然是标准的华国普通话，听得勘探队员还有点小惊奇。 “什么？这是土豆啊？” “你家是哪儿的啊？哪有土豆长这样子恶？” 于是宁小统背了大半夜的营销话术终于派上了用场，他时而阳光时而青涩，生动的塑造了一个淳朴少年的形象。 “哥哥，土豆是我爸爸自己培育的，我爸爸有一个大实验室，有很多人和他一起工作，土豆也是爸爸的成果之一。” “爸爸说了，就是要到最极端的环境中测试，这种土豆在沙地里也能快速生长，营养还很丰富，只一颗就能填饱肚子。” “我们的土豆很好吃的，哥哥你买一颗尝尝吧。” 谁能拒绝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呢？ 软绵绵的“哥哥”一声接着一声，年轻的勘探队员迷失了。 嗯，买也不是不行。 就算不吃，看着玩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孩子摆摊不容易，还是要支持一下的。 等他回过神，手里已经多了一袋沉甸甸的“土豆”。 一颗水桶大小，两颗红蓝豹纹，剩下的三枚是闪亮亮的芭比粉。 唔…… 勘探队员抓了抓头。 他买了这么多？ 算了，虽然价格不便宜，但……还挺好看的，就留下吧。 像他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于是宁小统的第一次摆摊之旅也算圆满收场——他卖空了整整两袋土豆。 “最先卖光的是膨大土豆，唔，主要因为个头大所以袋子里也装不下很多。” “荧光粉土豆的销量最好，这里的审美好像偏保守，大家都不太能接受红蓝豹纹的土豆。” 回程的路上，宁小统叭叭地跟小伙伴分享销售经验。 恶霸鸭电动车已经开进了无人区，夕阳下的荒漠空旷苍凉，难免让人心生孤寂之感。 不过巴小霸是不会感到孤独的。 有傻白甜在身边，不管是当系统还是做人，生活永远充满了烟火气，每一天都过得热热闹闹。 这个觉悟，从他成为8825995（宁小统做系统智能时的系列号号）同桌的那一刻便悟到了。对于亘古存在的万界主脑来说，烟火气就是最珍贵的存在。 身后的宁小统还在喋喋不休，小8却生生听出了岁月静好，感觉扑面而来的风沙都透着温柔。 “我们开个网店吧。” 小8忽然提议道。 “羊力乡有邮局，我可以送货去乡里，然后再邮寄给客户。” “华国的网络购物非常发达，据说什么东西都能够网上贩售，小统种出了这么好的土豆，没道理都烂在地里。一定要让全世界都知道！” 当晚，巴小霸就注册了一家网店。 因为地处西北边陲，售卖的又是农产品，小8的网店还获得了“支农”的创业优惠。不但网站不收他交易手续费，还可以参加相关的公益活动，获得一定曝光和引流支持。 可光坐着等，生意不会主动上门。于是小8又注册了两家休闲种植论坛的会员。 他给自己起了一个很土的网名――奇迹农场，并拍了一张土豆田的照片作为头像。 打开论坛首页，多是一些网友在秀自己的种植成果。 草莓，菠菜、苦瓜，韭菜。 番茄、葡萄、芸豆、白菜。 有在一楼小院，有利用阳台泡沫箱，还有人在自家搞了无土立体栽培，种田种菜的欲望似乎镂刻进每个华国人的基因，不定期就可能被激发，加入菜友大军。 当然，菜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种好的，种菜讲究努力和悟性。 有人脑筋一热想当然，栽进来才知道种菜的门道多着呢，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的成果流口水。 有些人种得成果斐然，身份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一跃成为论坛的“权威”。 这样的“权威”每每发帖，帖子上总是挂着“火爆”的标志，帖子下有无数拥趸留言追捧，引战拉踩，十分引人眼球。 名声打出来了，有人便开始带货。 小8搜索了一下论坛内的带货贴，发现这些热门贴主的转化率还挺高，比某些网红在线直播还有效果。 他们带的货，要么是主打都市菜园的种植套装，要么直接卖农产品。其中以农产品直销数量最大，客户们普遍愿意在无公害纯天然原生态的农产品上花钱。一旦打出口碑，客户的忠诚度十分有保障。 对嘛。谁不想吃得好、吃得健康呢？ 如果家里没有个种地的亲友，又不想去买超市里商业生产的蔬果，那就只有去网上淘了！ 种菜大佬是行家，尤其是能把科学种植说得条条是道而且还有成果的大佬，这些人的推荐肯定不错！ 是条路子啊…… 小8摸下巴。 华国的人口基数大，只要网店运作得当，奇迹农场有多少东西都卖得出去，不用担心滞销。 首先他要营造一个人设。 奇迹农场是一家以种植新奇特农产品为主的农场，它的作物别人肯定首种不出，独一份就是第一个噱头。 奇迹农场坐落在环境恶劣的无人区，坚守荒漠甘于沉寂，这份初心是第二个噱头。 第三个噱头，自然是他们家小统高超的融合育种术，让收获的作物营养丰富、功效多样啦。 网民们思想普遍活跃，对于新事物的接受度也非常高。小统种出来的奇葩土豆，只要能引发话题，那还可以凭借特殊外形炒一波热度，扩大土豆的销量，这才是奇迹农场的正确发展方式！ 好，就这么干了！ 第 11 章 在巴小霸的设想中，立人设的第一步首先要创设权威。为此他熬夜数天，刷完了N个核心期刊库，总结出一套标准论文模版。 ——《梭变1号土豆品质育种策略》。 ——《荒漠地区沙棘速生种应用现况》。 ——《融合育种技术在梭梭改良中的应用》。 ——《论奇迹农场土豆培育现状及启示》。 一连四篇，重磅首发，每一篇都很有心计地提到了奇迹农场，而且还附上了网店的链接。 然而，一周过去了，点击数寥寥。 原因倒也不难猜，休闲种植论坛的成员更喜欢看《淡泊名利的阳台菜园》、《循环种植，吃不完的瓜果蔬菜》之类的分享帖，谁看晦涩艰深的专业论文啊！ 奇迹农场网红之路的第一步，完败。 “你这样不行啦……” 宁小统在一旁指指点点逼逼赖赖。 “太生硬了。而且还用力过猛，一点都没有娱乐精神，红不了的。” “那你来？” 他来就他来。 宁小统摸出手机。 这是他们在盗猎团伙的车里捡到的，据说还是个有名气的品牌，以照相效果出色闻名。 他在试验田里转了一圈，给一棵长得最壮实的豹纹土豆苗拍了照，然后在论坛上发了一个帖子。 《魔法豆种植观察日记——今天也是只灰头土脸的种田咪》 种田咪——今天收到了爸爸寄给我的魔法豆苗，会长出什么东西呢？ “种田咪？” 小8的关注重点有点偏。 “种田咪是个啥？你吗？” “只是流量密码而已。” 宁小统一脸淡定地码贴。 “这年头，要是不蹭点萌值怎么起步？” “奇迹农场这个账号就负责科普，我重新注册一个种田咪的账号，到时候引流给你，你就继续保持高冷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宁小统白天种田，晚上在论坛灌水，没过多久便成了坛子里的活跃人物。 豹纹土豆具有速生特性，又融合了沙棘，植株成长极具特色。 宁小统没三天就会更新一次帖子，豹纹土豆肉眼可见的拔高渐粗，很快便展示出木本的属性。 ——“是木本的豆？” 帖子下开始有人回复。 ——“但叶片看着很像土豆，土豆是草本，这到底是个啥？” 到了第二十一天，“魔豆”基本长成。葱翠嫩绿的叶片在阳光下舒展，荒漠仿佛都增添了几分生机。 ——“背景是合成的吗？” 有人发现了华点。 “虽然帖主用了柔焦淡化，可第3、4、6张图片里都拍到了沙尘，我怎么看着像是在沙漠里种的呢？” 下面马上有人嘲讽。 “沙漠？哈，你咋不说他在无人区呢？！” “UP主不是说了，每天都是灰头土脸的种田咪，估计是在个沙尘高发区呗！” 关于这些争论，宁小统从不做正面回答，只一味在帖子里撒泼卖萌，制造悬念，有计划地拉高大家的好奇心。 到了第四周，已经有人跟帖催他收获果实。 宁小统算了算，觉得时机也差不多了，便找了个时间约小8一起，小心地挖开植株周围的沙土地。 “要尽量保持完整哦，我要拍照上传的。” 巴小霸点头。 不得不说，豹纹土豆的确很有爆点。 单看地上的部分这就是一株长势旺盛的植物。可挖开土层，红蓝相间的块茎配色十分不正经，格外引人眼球。 “味道还是不错的。” 巴小霸嗅了嗅味道，“我觉得至少是品质良，说不定是良好以上。” 自从土豆提级后，植株散发出的自然清香就越发明显，单凭味道就能分辨一二。这次一株豹纹土豆大小均匀，每颗都有拳头大小，色彩均匀，圆润可爱。 宁小统拍完照片，随手揪下几颗土豆扔进烤炉。 这是他和小8都很喜欢的下午茶点心。 豹纹土豆虽然是速生品种，但营养成分却一点都不打折，比普通土豆高还出8%。 从味道上说，豹纹土豆自带咸香，还混合了少许的果甜，加热后口感会变得软糯，无需配料已经足够丰富。 “好吃。” 巴小霸三两口塞进嘴巴，大口咀嚼。宁小统却不着急吃。他耐心地给烤土豆脱皮、碾碎，摆盘，然后调整滤镜全方位拍照。 ——种田咪的农家饭第一弹，来了！ 华国祁市。 吴桂英拎着两根茄子走进了屋。 “老何，老何！” 她招呼自家老伴。 “你上网给我查查，怎么咱们家的豆角黄了这么多，你上次做的肥料是不是不对啊！？” 她家住在一楼，前后自带一小片土地，平时种菜养瓜，全都是她和老伴亲手打理。 老何是个时髦的老头，平时就爱上网闲逛，还在休闲种植论坛注册了账号，时不时晒一晒自家菜园子的成果。 看到帖子下一水羡慕，夫妻二人都觉得十分有成就感，时不时还会和坛友们分享种植的经验。 “你可赶紧去查查，别不是整错了啥，你还教别人呢。” “错是不可能错的，那是我同学给我的方子，人家可是农学院的教授。” 老何慢悠悠地打开了电脑。 “唔，可能是你撒的不够均匀，这上面不是说了么，要反复混合，不然容易烧根。” 解决了老伴的问题，老何闲来无事，顺手又点进菜友论坛。 身为种植区的版主，他肩负着审核帖子内容的任务。此刻一个刚上传的分享帖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种田咪的农家饭第一弹》 种田咪这个ID，老何还是很有印象的。 最近这个账号十分活跃，似乎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正在完成学校安排的种植观察作业。 不过他种的那个东西倒是很奇怪，老何从来没有见过，说是他爸给他的新品种。 前两天植株长成，有不少坛友张罗着让他采收，这是做完了？ 带着慈祥的老爷爷心态，老何点进了种田咪的帖子。 入帖第一眼，他就看到了那醒目的红蓝豹纹，稳不住微微皱眉。 “现在的小孩都怎么了？为了吸引关注度竟然还提前给果染色了，哗众取宠！” 心中有了论断，老何看种田咪这个帖子便格外不顺眼。 什么一个月长成，什么果实均匀，都是噱头！噱头！土豆哪有长一模一样的！ 等等，土豆？ 老何戴着眼镜的脸几乎要贴在电脑屏幕上。 土豆，这看着分明就是土豆没错啊。 可土豆不是草本的吗？ 就算是新品种……那也不可能从草本作物变成木本吧！？这跨度也太大了！ 老何满心疑窦，好奇驱使着他往上翻，试图在之前的更新中寻找答案。 是木本没错。 一个月成熟。 地上植株比普通的土豆高，底下根茎过于发达。 ——鉴定完毕，这是个造假的摆拍帖。 老何很生气，用一指禅重重敲出了回帖。 “小朋友，学习态度要端正，不能造假！请你搜索一下土豆的植株，木本和草本不能混淆！更不能涂颜色，这是在浪费食物！” 土豆入手难度不高，又是十分家常的作物，坛子里种土豆的人并不少。是以回帖的也不止老何一个，有些甚至直接开嘲讽。 “现在的小学生都想当网红，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绝望的文盲！九漏鱼哪来的自信！” “我长这么大才知道原来土豆还有红蓝配色，这小学鸡以为自己是在磕CP吗？还给画了豹纹哈哈哈。”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没过一会儿就冲上了论坛热门。 老何反而有点后悔。他一个大人和个孩子较什么真，话说得过分要是伤到孩子自尊怎么办，现在的小朋友可听不得批评。 正在这时，种田咪的ID上线了，他又发布了一个新帖。 ——《这就是土豆，见识少的人不要乱讲话！》 他在帖中大赞土豆美味，又描述了父亲研发新式土豆的艰难，末尾还向所有人下了战书：不信的人敢不敢自己试一试。 营销帖？ 老何心里一沉。 菜友论坛经常有这种营销帖，故事背景千奇百怪，卖惨卖腐卖反转的都有，但最终还是要绕回主体——卖货。 卖货不丢人，丢人的是卖货前先要煽情搞气氛，这不是把大家当傻子嘛！ 他点开帖中的链接，果然发现跳转到华国最有名的电商网站。 这家店铺里贩卖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农产品，品种老何都认识但模样一个没见过，其中就种田咪的红蓝豹纹的土豆。 “梭变一号……” 老何浏览着商品介绍页面。 “生长周期一个月？融合了梭梭树特性……还有营养成分表？！搞得还蛮像那么一回事的！” “这个奇迹农场好像在搞什么很新奇的品种。” 看得多了，老何还有些心痒。 价格倒是不算高嘛，算算比超市里的有机无公害土豆还要便宜些，就是运费贵。 不过看地址这农场在西北荒漠，等运到估计也该烂了吧。 心里嘟囔，身体却很诚实，老何很干脆地把每种土豆都拍了两个。 东淘网有地理认证，不存在发货欺诈的问题，店里的土豆也的确都是他没见过的品种，试一试无妨。 发不过来也无所谓……就当是支援贫困地区的农业生产了。 第 12 章 第二天天刚亮，荒漠上再度响起了呼啸的车声。 宁小统的宣传策略初见成效，当天晚上就从菜友论坛接下了十几个订单。当然每一单的数量都不多，但好歹是打开了销路，后续可以期待口碑效果的发酵。 巴小霸负责送货，他拉着满满两袋子土豆拐进了羊力乡东街的邮局。快递员桑格是一个勤快的中年人，看到一辆奇形怪状的车停在门口，他立刻走出来查看。 “这拉的是啥子？” 巴小霸从后搬下蛇皮袋。 “是土豆，这些都要快递发走。” “啧啧，土豆子啊，这玩意压秤，邮费不便宜呢。” “没事，我们是电商，买家出了运费的。” 桑格心说今天真是长见识了，他在邮局干了二十几年，头一次在羊力乡遇到电商。 他们这个镇子除了勘探队就没什么外人过来，快递也大都是这些人的，本地人几乎不网购。 “还有人买土豆子吗？” 桑格好奇地朝蛇皮袋里瞥了一眼，一脸惊愕。 “这是土豆子？！” “嗯。” 巴小霸坐在桌边开始一张一张地填邮寄单。 刚写了一半，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招呼。 “这咋还换地方？让我好找。” 小8抬起头，见一人正站在邮局门外，手里还举着一个豹纹土豆，显然是刚从蛇皮袋里拿出来的。 邮递大叔在制止他。 “哎你干什么？咋随便拿人东西……” “不是，我要买他家的土豆！” 那人举着土豆，努力辩驳。 “娃子你这土豆是卖的吧？再给我来五斤！” 这个转折着实出乎巴小霸意料。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卖家，穿着和口音都和本地人不大一样，应该是从外面过来的勘探队员。 “你之前买过？” “嗯啊，买过。一个半月前在西市场，一个圆圆脸长得特别可爱的小孩卖给我的，他和你应该是一家的吧？” “之后我找了好几回，你们都没来，我还四处打听过，没想到你换地方了！” 他这样说，邮递员桑格反而起了警惕。 土豆子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干啥这么费劲八力的找。 你听听这小子说的那叫什么话，还圆圆脸长得特别可爱的小孩，别是觉得人家娃子长得好，起了歹心吧？！ 想到这里，桑格大叔不动声色地挡住来人的视线。 “你走吧，咱这里是邮局，人家这都是要寄走的，你别跟着添乱。” “别啊。” 勘探队员没领会到他的意思，嬉皮笑脸。 “这两大袋子呢，就卖我五斤也没啥吧，实在不行，三斤也成啊！” “要买你去市场，欺负个娃娃像什么话？再啰嗦我报警了啊！” 见桑格一脸严肃，勘探队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 “您别误会，我就是觉得他家这个土豆特别好吃，咸香咸香的，吃了还特别耐饿。” 他摸出自己的身份证工作证给桑格看。 “我不是坏人啊，我们队马上又要出发了，我想买点路上吃。” 桑格是羊力乡唯一的邮递员也算见多识广，知道这的确是正规地质勘探队的证件。 但他还是有点不信，毕竟土豆子嘛，能有多好吃，咋就这么追着要？！ “老哥你不信？其实原来我也不信。” 勘探员嘿嘿一笑，说起了自己的心路历程。 那日他在市场卖了几颗土豆，因为太过奇形怪状，没少被同事嘲笑，一气之下便把土豆扔进了行李箱，眼不见心不烦。 “后来我们的车在荒漠里抛锚了，又赶上沙暴，救援迟迟上不来，车上的粮食吃完了。” “我就想起了那袋子土豆。” 勘探员从袋子中拿出一个豹纹土豆，眼中满是深情。 “全靠土豆坚持下来的啊！这土豆长得虽然奇怪，但味道真心没得说，饿的时候埋在沙子里烤一烤，又软又香，入口即化，连作料都不用放！” 说着，他还夸张地吸了吸口水。 啊……这么好吃吗？ 桑格大叔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他虽然觉得夸张，但也忍不住被勾起了几分好奇。 “娃子，你这个土豆子都发走吗？也卖我两个咋样？” “行啊。” 巴小霸点了点头。 虽说是突发事件，但也不是毫无准备。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多带了半袋土豆，防备着路途运输的损耗，现在正好卖掉。 “一共十六单。” 巴小霸把一叠邮单递给桑格。 “这是地址，麻烦您了。” “好的。” 桑格点头。 “哎呦，你这些地址寄的都够远的，路上的时间怕是长的咧。” “没关系，土豆耐放。” 把订购的土豆全部寄出后，巴小霸又转头去了一趟市场。 最近宁小统痴迷于各类种子杂糅，身为舔狗的他自然要鼎力支持。 可惜蓝星本土植株成功的几率低于系统出品，无论傻白甜加多少符纹，成功的也只有之前的沙棘一种，余下的全部失败。 也许多试试会有用？ 这样想着，小8便把市场上能找到的种子每样都买了一袋，然后提着沉甸甸的蛇皮袋准备返程。 抬脚跨出门，不料刚好有人走进来，两人撞了个正着。 “混蛋！没长眼么！” 对方低声骂了一句。 小8抬头，视线在对方脸上转了转。 这是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壮汉，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楚相貌，身形十分彪悍。 他穿着勘探队员同款的冲锋服，但却并不是华国人，反倒和之前夜袭速装房的盗猎团伙很像，连使用的语言和口音的差不多。 “抱歉，我没看到。” “以后小心点！” 对方改换成流利的华国语，但小8心里的弦反而绷得更紧。 身为前·讨债系统智能，他的探测雷达从不出错，这人手上肯定折过人命！ 那他来羊力乡做什么？和之前那三个盗猎人有没有关联？！ 带着这样的疑惑，巴小霸开始偷偷关注起墨镜壮汉的行动。 壮汉在市场漫无目的的转了两圈，期间一直在摆弄手机，似乎是在与什么人发送消息。等转到第三圈，他忽然改变了方向，径直朝着镇上唯一一家旅馆走去。 巴小霸远远地看着，发现这家小旅店的住客还不少。没过一会儿，墨镜男便从里面带出来一个口罩男，两人一起上了一辆停在旅馆门口的越野车，然后朝出城的方向驶去。 一定发生了什么。 巴小霸收回远眺的视线。 但这和他并没有关系。 只要那伙人不是冲着速装房去的就行。 这样想着的小8决定按照原计划返程。 天色也不早了，小统还在家等着他开饭，他得抄点近路节省时间。 结果在行至某处雅丹群落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远处响起的枪声。 “呯！呯呯！” 巴小霸一个急刹车，三两步跳上一处岩峰，举目朝枪响的方向观望。 是西北！刚好挡他返程的路线，隐约能看到两辆车追逐卷起的烟尘。 “妈的，怎么甩不掉？！” 墨镜男沙彦啐了一口血沫。 他恶狠狠盯着后视镜里的黑色越野车，眼珠子都泛着血红，大声吩咐同伴。“穆里尔，不要再打轮胎了，就瞄准脑袋打！” “沙彦你疯了吗！那些是华国警察！要是见了血我们也好不了！” “我们已经好不了了！我们拉着人和图纸，他们可以直接让我们折在荒漠里！” 似乎是在呼应他的判断，后方飞来的一颗子弹精准击中越野车的轮胎，车子瞬间失去了平衡。 “吱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穆里尔勉强稳住了平衡。 沙彦从后座操起枪，拉下保险栓，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后方的黑色越野。 他是域外雇佣兵，多年来一直游走于战乱区，这次是为接应某项绝密图纸而潜入华国，不料刚接头成功便被发现了行踪。 华国警察的行为激怒了他，抬手就是一梭子子弹。 穆里尔甩掉了两辆车，对方跟上来的只有两人，趁增援还没到先干掉，抢了车一样跑。 只要跑出国境线，他们就算安全了。 火力相差的太悬殊了！ 宋波被对方压制得完全抬不起头。 □□和单发□□，这样的差距没有任何胜算！ 飞掠过来的子弹打穿了他的肩膀，让他举枪还击的动作变得更加艰难。 好在对方似乎想要抢车，并没有对车体进行破坏，这让他们获得了一线喘息之机。 “等下趁他换弹药的功夫你就跑，我来掩护！” 看着对方在火力掩护下一步步靠近，宋波迅速作出了决定。 他要破坏发动机，打穿轮胎和油箱，绝对不能让他们把车抢走！ “你走，我掩护！” 王烈咬牙道。 “你媳妇下周剖吧，怎么也得回去！” 谁留下谁就可能牺牲。在破坏车子的那一刻，留下的人不但要承受对方疯狂的火力攻击，还可能因为油箱爆炸而身陨。 他们是安全部的特勤员，从加入的那一日起便做好了准备，随时可能发生意外、受伤甚至牺牲。 他们不畏惧，只是难免牵挂。 可今天这份图纸绝对不能离开国境，即便要永远沉眠在荒漠隔壁，图纸也必须留下！ 那举着□□的身影越来越近了。 宋波定了定神，失血让他觉得有些眩晕，他再次举起□□，尽量让自己的视线变得清晰一些。 “还是我来吧，不要浪费时间。” “反正我也跑不快……你要是能回去，替我去看看你嫂子和孩子，就说我……对不起她们娘俩。” “快走！” 第 13 章 王烈咬牙，红着眼睛跳下了车。 车子毁了，那群人肯定要逃跑，总要有人把他们拖住。 麻烦的是通讯断了，增援找过来需要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呯呯呯呯呯！” 对面泼洒而来弹雨戛然而止，随后便响起重物坠地的声音。 王烈抬起头，愕然看到刚才还凶狠嚣张的恶徒，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 负责在车里警戒的穆里尔也懵了。 几分钟前他还在欣赏沙彦大显神威，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沙彦竟然就倒了！ 而且倒到现在都爬不起来！ 心中蓦地升起一种不详预感。 穆里尔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下车查看情况。 刚走下车，他就感觉肩膀一痛，听到了某种刺入人体的声响。 穆里尔扭过头，赫然在自己的肩膀上看到了一枚针筒一样的东西，他下意识的伸手拔出，视线却开始迅速模糊。 他摇晃着倒了下去了！ 车里的宋波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王烈的反应比他快得多，几乎是在确定了穆里尔失去反应之后，他便从隐蔽处跳了出来，径直跑向对方的车辆。 “老宋，掩护我！” “收到！” 宋波踉跄着下了车，紧紧握着手中的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倒在地上的二人。 雇佣兵都倒了，车上就只剩一个泄密者。那小子是个工程师，没人协助他跑不远，现在正是抢回图纸的好时机！ 宋波三两步冲到车前，指着里面的人冷声喝道。 “出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车门缓缓打开，略有些秃顶的中年人高举着一个密码箱下车，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惊惶。 原本只想润出去发财，没想到竟然遭遇了生死了枪战！早知道卖图纸这么危险，那他肯定一开始就拒绝对方的要求，哪怕身败名裂！ 王烈一把夺过了密码箱，没急着打开，依旧保持警戒的姿态防止对方反扑。 这厢，宋波已经制住了两个雇佣兵，他发现对方应该是中了某种强效麻醉针，卸除武器都没能让他们恢复情形。 这啥药？效果也太好了吧！ 外籍雇佣兵很多都经过训练，普通麻醉剂对他们效果不明显，像这种一针就倒的还挺稀奇。 “不是我们的人。” 宋波沉声说道。 他们追车到了这片雅丹群，对讲机和卫星电话全部坏掉，增援的同事根本不可能快速查到他们现在的坐标。 “目测是友非敌，不过还是要小心。” 说着，宋波环视四周，大声开口道。 “朋友，谢谢了，出来见见？” 然而并没有动静。 宋波的心中隐约升起不安。 对方手里有强效麻醉针，这玩意对雇佣兵和他都有效，简直就是防不胜防。 不现身，是不是因为还不确定自己的立场？不过既然敢在枪战时直接发起攻击，那应该是和雇佣兵结过仇，所以才那么精准地下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朋友帮个忙，我们的电话和导航都坏了，能不能借你的用一用，我们想在天黑之前离开。” 片刻之后，一支古董榔头机扔了过来，差点砸到宋波，但也让警戒中的王烈锁定了对方的方位。 在一点钟方向的雅丹后。 “卫星电话？谢谢啦！” 宋波很有礼貌的道谢，然后弯腰捡起了榔头机。 他状似不经意地翻了翻电话的通讯记录，发现都是境外的号码，心中越发警觉。 对方似乎与境外有频繁的联系。 他决定不暴露自己和同伴的身份，拨打了羊力乡派出所的电话。 不通。 宋波又试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这才明白电话是停机了。 “朋友，你这个欠费了啊。” 他顿了顿，又放低了姿态恳求道。 “能充点钱吗？我们的装备不全，在荒漠过夜很危险。” “你放心，你充多少都有我来付，拜托帮帮忙。” 好半天，才有一个声音闷闷道。 “没有钱。” 啊？！ “也不知道怎么充，镇上没人会弄这玩意。” 宋波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怎么听着这声音这么嫩呢？怎么都不像个成年人。 不过对方说的是华国普通话，语气也还算平和，应该能沟通？ “你是华国人？！” 他问道。 “你住在羊力乡吗？和那两个外国人有仇？” 巴小霸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们呢？你们是什么人？” “华国禁枪，你们为什么有枪？” 听到这样的问题，宋波越发觉得对面的应该是同胞，语气也不自觉真诚了不少。 “我们是警察，这几个是我们在追捕的逃犯。” “他们是偷越国境进来的，在荒漠盗猎国家保护动物，不打击不行。” 他并没说出任务的真实内容，毕竟案涉国家安全，保不齐对方会不会生出旁的心思。 说盗猎就容易多了，毕竟这些年国家加大了打击盗猎的力度，西北很多小镇都在大力宣传。 他一边说，一边还摸出自己的工作证，扔到雅丹附近。 “我真的是警察。” 安全部特勤员，某种程度也真是警察。 于是，他就看到一个小少年从雅丹后转出身，拾起地上的证件查看。 宋波这次是真的惊到了。 干倒两个外国雇佣兵的“能人”，拉着个脸一副酷比拽样，看身量也就十七八岁，根本就是个没长大的毛头小屁孩啊！ 难怪他刚才觉得声嫩，人家是真嫩！ 一旁的王烈忽然压低了声音。 “波哥，这小子有点意思哈，隐蔽盲区选得挺准的。” 宋波一愣，这才发现小屁孩现身的走位十分风骚，基本都在雅丹的遮挡区，几乎没有完全暴露的时候。 这是……经过训练的？ “电话欠费就上不了网，我也没什么办法。” 小八把宋波的证件扔了回去，很干脆地提议道。 “不如我送你们回羊力乡，你给我的电话充钱，成交吗？” 成交，当然成交！ 宋波和王烈求之不得。 只要回到羊力乡，他们就能联系上同伴，也不怕这三个东西跑了。 可问题是……在没有导航没有卫星定位油箱还漏光了油的情况下，他们要怎么返回羊力乡？ “那你就别管了，我有办法。” 巴小霸看了一眼地上倒着的雇佣兵，丝毫不掩饰嫌弃的表情。 “那两个呢？也带着吗？” 当然要带着！ 宋波和王烈连连点头。 武装越境从事盗取华国机密的犯罪，怎么可能让他们逃掉？！必须接受华国法律的制裁！ “那好吧……不过要加钱。” 小八坐地涨价。 “多一个人就多一年的网费，你俩给我写欠条。” 两人写了欠条，还应小八的要求提供了身份证号，并承诺在到达羊力乡后立刻付款。 然后，他们就见这小孩开出了一辆表情狰狞的鸭子车。说是车其实都有点抬高它，最多算是个电单。 “你们回原来的车上，我拉你们的车走。” 听他说这话，王烈直接给气笑了。 啥？你用共享单车拉我们出荒漠无人区，你咋不上天呢？！ 这玩意，就算你给镶了个鸭子头，它也就是个电动的啊！ 别说要拉一辆满载的改装越野，电动车空车行驶里程有多少？时速能不能超过25？！ “别气，别气。” 宋波拉了拉同伴。 他们是大人，憋跟小孩子生气，犯不上。 不管怎么说，现在算是死里逃生了，爱折腾就让小孩折腾，撞墙他就老实了。 反正也不能扔下这孩子，索性就一起等救援吧。 抱着放任的心态，两位特勤员都没说话，由着巴小霸从鸭子屁股（后备箱）上牵出了一根牵引绳，扣在了车子的前防撞杠上。 “你们坐好了啊，车速有点快，系好安全带。” 噗—— 王烈冷笑，坐在副驾驶上动都不动。 时速25可真是有点快，是不还得准备个安全头盔，免得砸脸。 然后，他就真被砸脸了…… 引擎启动，尾灯骤然亮起蓝色的光。 有那么一瞬间，宋波仿佛看到科幻中的星舰充能，就只一瞬间，身体像是被巨大的力道推动，飞速向着前方奔驰！ 呯——！ 王烈砸在了前风挡玻璃上，好容易才挣扎着坐直，手忙脚乱地系上了安全带。 “这他妈的是什么电动车！哪有跑这么快的电动车！咱们这是绑了一根火箭了吧！” 抹了把鼻血，王烈单双手抓着车把手，略惊恐地盯着前方的黄色车影。 “草，劲儿真特么的大！还敢跑这么快，这小子是个人才。” “他这车速，这得有200了吧！” “312，妥妥的严重超速。” 宋波默默关闭了测速功能。 “而且这还是在负重的情况下，拉了将近六百多斤的人和两吨的车，在路况不好的荒漠区高速行使。” 他沧桑的点起了一根烟。 “烈子啊，现在的改装电动车的师傅都这么猛了吗？这哪里还是电动车，这分明就是动车组了啊。” “严重超速，多人共乘，不戴安全头盔也没有车牌，还危险改装……咱们这回的任务报告可有的写喽。” 第 14 章 太阳落山，天色一片苍茫。 目之所及是不见尽头的砂石地，虽然天高地阔，可却满眼荒芜，让人难免心生苍凉之感。 不过，此刻王烈和宋波可一点都不苍凉。 “波哥……yue——！不行……我又要吐了！” “烈子你抓住扶手啊！不要开窗……呕——” 呕吐声此起彼伏，伴随着黑色越野“跳跃”的节奏，成了荒原上一道奇异的风景。 奸商小8为了赶时间回家吃饭，选了一条虽然近但路况奇差的野路。他的小黄鸭电动车轮胎是被变异苔藓强化的，减震也做过特殊改装，一路飞车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可后面车上的王烈和宋波就倒霉了。 他们的车虽然也是改装过的，但根本承受不住在恶劣路况上高速行驶。轮胎磨损都是小事，人坐在里面像在海中冲浪，颠簸得能把魂儿都吐出来。 “yue——波哥，还有多久啊？！” “呕呕呕呕呕——” “快了！” 宋波抹了把嘴，“我都看见信号塔了，应该马上就到。” “太好了……” 王烈喘了口气，五官吐得都扭曲了。 “逮虾户，飙车党！” “臭孩子是不是故意的？！明明能正常时速回程，非得飚这么快！” “嗯。” 宋波灌下了一口水。 “他这车绝对不一般，回程的时候我计算了里程，他跑了足有600公里，而且全程保持高速，这要是电动车那可了不得了。” “电动？不可能是电动吧。” 王烈摇头。 “电动汽车在高速状态下电量消耗很大，更别说还有负重，我觉得还是化石能源。” “不过就算是化石能源，那发动机也是真顶。这车蹊跷得很，我们应该上报。” 宋波点了点头，对于王烈的提议并无异议。 他们的行动不管什么结果，只要人回来就要撰写行动报告。但今天的经历太过匪夷所思，不管是瞬间麻醉外国雇佣兵的强效药剂，还是能在恶劣路况开出高铁时速的鸭子车，都远超出他们的正常认知。 最关键的，前面那熊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荒漠无人区？有超级交通工具却没有家长陪同，车子后面载满生活用品，他靠什么生活？ 满满的疑问无从解答，两人决定在到达羊力乡后想办法把人拖住，直到和指挥组汇合。 拖人的理由都想好了，无证驾驶违章超速不佩戴安全头盔非法运营还私自改装，交警举报一个准儿！ 巴小霸可不知道他的乘客在算计他，还一门心思拉活儿赚网费。 等他的鸭子车拐进羊力乡的主街，天色已然黑成一片，镇上稀稀拉拉的路灯都亮了。 “到了，充值吧。” 巴小霸掏出卫星电话递给宋波。 他光顾着观察对方怎么操作，没注意一旁的王烈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饭馆，借收银员的手机打电话。 “好了。” 宋波把卫星电话递了回去。 “以你现在的带宽，里面的储值能用四年，需不需要我给你再升个级？免费的。” 巴小霸摇头。 虽然他是奸商，但他很有原则。 免费的永远是最贵的，这个惨痛教训在他还是54188号的时候就吃足了，此生绝不再犯。 酷酷的摆了摆手，小8转身跨上小黄鸭，甩给宋波一个孤独桀骜的背影。 可惜还没骑两步，他就被警察拦下了。 “娃子，哪儿来的车？” 羊力乡唯一的交警扎杰布伸手拔下了恶霸鸭的车钥匙。 “没上牌子，你咋还不带头盔呢？” 眼看着巴小霸乖乖被交警带走，宋波和王烈终于松了口气。 不能放这小子走啊！至少得问清楚他家大人哪去了，怎么能让个小孩单枪匹马跑夜路，而且还超速？！ “队长！” 远处传来下属的声音。 宋波抬眼看去，之间另外两组同事正急匆匆地赶过来，每个人都灰头土脸。 没有减员。 宋波眼底蔓上一抹笑意。 他想抬起手，忽然感觉肩膀一阵疼痛，这才想起自己之前负了伤。 “快快快，波哥肩膀见红了！” 王烈急着招呼同伴。 于是众人兵分两路，一人陪宋波去医院处理伤口，剩下的人跟着王烈去专案组交任务。 “喏，一共三个，都在里面了。” 徐恒拉开越野车巨大的后备箱，然后被里面糟糕的味道逼得倒退三步。 “卧槽，什么味儿啊！” 其他人也没好哪儿去。除了早有准备的王烈，安全部的特勤员们全部猝不及防，有两个还被熏吐了。 “这……这啥整的！？” 徐恒扭头看向王烈，却发现这老小子早就蹲到一处上风口，正捏着鼻子朝这边观望。 合着你早有准备啊！ “咳咳。” 王烈轻咳一声。 “不是我鸡贼，我是怕我吐你们身上，现在是真禁不起一丁点的味道刺激！” “你们都不知道我这一路是怎么回来的，也就比后备箱里的这仨强点，胆汁都吐光了。” 众人听他说，又扭头看向三个雇佣兵。 嗯，老王应该没撒谎。 你瞧这哥仨，鼻青脸肿，身上还横七竖八沾满了彼此的呕吐物，根本分不清楚是谁吐的。 老王坐在副驾驶还有安全带，后备箱里就只能靠密闭空间阻挡颠簸了。虽然人飞不出去，但滚筒式翻滚和混合不可避免，几小时的车程难怪气味感人。 “拉你们的是什么车，怎么这么大劲儿啊？” 这个问题，老交警扎杰布也想知道。 羊力乡是进入荒漠的前哨站，每年都有不少勘探队在镇上集结，改装车他真见识过不少。 但改装电动车……还是头一次。 “电动车？这什么电动车？” 扎杰布指着院子里的恶霸鸭。 “谁给你改的？” “我自己改的。” 巴小霸乖巧地坐在椅上，态度十分端正。 “是核电动车，我没有驾照，所以选了电动车骑。” “啥？啥电！？” 扎杰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核电？是他知道的那种核电吗？ 就是那种能当原子弹，启动一个能供电一座大城市，还不烧煤不烧碳的那种核电？ “不是……” 交警大爷晃了晃头。 “来娃子你跟我说说，你这个电是咋个原理？” 于是巴小霸便简单解释了一下粒子锅炉的原理，某种程度上说也是核反应的一种。 “小型化以后对反应容器的要求比较高，我这款是古董型，时速有限，只能用于普通交通运输。” 你可别瞎叭叭了！ 扎杰布大爷默默咽了口唾沫。 人家在举报的时候都说了，这娃子是飙车回来的，荒原土道开到300公里/小时！ 虽然他不大相信，但安全部的同志不会冤枉人，人家还提供了视频作证。 扎杰布大爷看着眼前这辆表情狰狞的恶霸鸭车，特别反派地露出了一个阴险狡诈的围笑。 “不管是啥电，知不知道电动车的上路时速最高25？！而且你骑车还不带安全头盔，风刮起来石头子都能打破你的脑壳，一点交通安全都不明白！” “大晚上自己一个人骑车，你家大人呢？出了事怎么办？！” “电动车要上牌照！是不是偷偷把速度限制提高了？你到法定年龄了么？知不知道改装车%&￥%&￥#￥%&？！45#&%#￥#￥￥……” 劈头盖脸一顿教育，巴小霸蔫吧了。 如今他已经知道自己要连收好几张罚单，预估要缴纳的罚金数额不小，今天卖掉的土豆未必撑得住。 麻烦的是，小黄鸭2号作为非法改装车，被警察大爷暂时扣留了，今天晚上他要在派出所过夜，除非他家大人过来领人。 “我们家没有大人啊，只有我和小统……” 小八试图垂死挣扎。 “小统他比我还小呢，我要是不回去就他一个人在家，他会害怕的。” “我们家周围都没有人住，晚上万一出什么事就麻烦了，我必须回去！” 他话里吐露出的些许信息，让原本还有些心不在焉的扎杰布渐渐坐直了身体。 “你家里没大人？” 警察大叔皱紧了眉头。 “家里还有个比你还小的？那你们应该还都没成年吧？” “家里的大人是外出务工了还是干什么，怎么能把你们两个小孩扔在家里，他们也放心？！” “唔，发生了一些事。” 小8含混地回答。 “原本我们是有爸爸照顾的，但出了一些意外，反正他们不在了。” “不在”这个说法可以有很多理解，扎杰布大叔的眼神微暗，伸手摸了摸小8的狗头。 “可怜的娃子……不用怕，乡里会照顾你们的。” 狗8故作悲痛但坚强地点了点头。 他是故意的，反正他那个“爹”一点儿都不好，没事儿就爱“狗八狗八”地挤兑他。 幸好小统不在，不然听他把“爸爸”说没了，肯定要翻脸。 哼。 他对他那个宁把拔……从来都是无脑吹！ 正想着，耳边又响起警察大爷的声音。 “你刚才说，你家附近没人住是吗？” 扎杰布大叔的心都揪揪起来，恨不得把这娃子拉回自己家。 “没人住的地方可不行，没人住的地方容易招惹野狼！”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决心。 “娃子，你家到底在哪个村啊？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回，得把你家那个弟弟接出来，不能再在荒地里住着了！” 第 15 章 “娃子，安心，咱们国家有保护娃娃的政策，肯定能让你俩安心长大！” 扎杰布的目光满是慈祥。 “我这就去找辆车，晚上你跟你弟上我家住，你大娘最会做羊肉抓饼了，包你们吃了还想吃！” 巴小霸：…… 虽然很感谢警察大爷的好意，但他和小统并不是真的未成年。要把做系统智能的时间也算上去，他们其实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 “啊……不用……” 巴小霸推拒。 “我们过得挺好的，有吃有喝……” 话还没说完，扎杰布大叔就挥手打断了他。 “俩孩子能吃到个啥？还不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再说你们这个年纪不应该上学堂吗，在家里蹲着不都荒废了？！” 说这话的时候，王烈刚好从外面走进来，闻言微微一愣。 “什么荒废了？” “这两娃子呗！看着蹦精蹦灵的，正该是上学的好时候！在村里窝着干啥？！” “说得没错！” 王烈身后跟进来一位中年人，闻言温声道。 “学习才能改变命运啊。国家有义务教育的政策，羊力乡也有中心校，你们怎么没念呢？” 说着，他看向扎杰布，笑着说道。 “这事就交给我们办吧，一定把他们安顿好，让娃子们上学。” 扎杰布有些犹豫。 他在乡里从没见过眼前这人，但王烈的身份经过之前的配合，他大概还是知道一些的。 王警官在羊力乡抓逃犯，这人是跟着王烈一起进来的，可能也是同行？ 为了稳妥起见，扎杰布大叔还是打了电话请示核查。 很快他便收到了回复——后续由安全部全权负责，交给他们处理没问题。 “那就劳烦二位了。” 扎杰布大叔与两人握手。 “大晚上的娃子都没吃饭，我去买些肉饼子吧。” 两人连说不用，他们已经给巴小霸准备了晚饭。 只是顾念还有一个娃娃没找到，他们准备马上出发，晚饭就在路上解决。 “唉，天黑了，戈壁滩上的夜路可是不好走。” 扎杰布大叔叹了口气。 “你们可要小心，这里晚上有狼群啊。” 扎杰布走后，询问室里有过短暂的寂静。 王烈带来的中年人身量不高，两鬓斑白，长相和衣着都十分不起眼，唯有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令小八心生警惕。 这是个硬茬。 “说起来是我们失误，不但没做好风险控制，还把一个娃娃卷了进来。王烈，你和宋波回去都要写报告反省。” “是！” 王烈立时应声。 他又转头看向巴小霸。 “听说你家里还有个弟弟，有没有父母的联系方式，我们帮你联系他们。” 小八摇头，把之前对警察大叔的那套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你们自己住？” 中年人皱眉。 “娃娃，你家住哪？” 这个问题小八答不出。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家的地址。 他家哪有地址？根本就是无人区中的荒滩，穿越时空随机掉落的坐标。 但这么说，顾忌对方根本不会相信，所以他只能点头摇头，试图萌混过关。 “你刚刚吵着要回去，所以你是知道回去的路的，对么？” 中年人丝毫不上当，一开口便直捣正题。 “王烈说是你骑车把他们送回羊力乡的，也就是说你的车还可以返程，能带我们一起吗？”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笑得十分慈祥。 “咱们国家有未成年人保护法，我们有义务保护你和你弟弟的权利。华国的娃娃都要接受九年义务制教育，学费国家出，学校还有营养午餐，可不能不读书噢。” 巴小霸：他是差午饭的人吗！？ 他暗自琢磨抢车逃跑的可能性。 带路是不可能带路的，而且绝对不能让这些人看到速装房，毕竟他们家的浴室门能够捕捉空间碎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大灾变给带进来了。 抢车…… 小八想起之前改造电单车的过程。 这里似乎与他们之前居住的世界不大相同，那边已经开始普及的天地无限充能技术在这里还停留在幻想中，闻名世界的大黄鸭无人机快递更是闻所未闻，更别说板栗岛上的黑科技了。 所以他们发现了小黄鸭2号，而且技术难点目前无法破解，眼前这个中年人是为此而来。 唔，倒也不是不能卖…… 巴小霸迅速转换了角色，给自己换上了奸商模块。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嘛，这样横空出世的一辆鸭子车，怎么也能换套好房子不是？ 当然光有房子不行，还要必要的配套。水源和能源设备他们可以自备，但网费娱乐设施家居百货啥的得弄齐全，生鲜食材定期供应。 最重要的，他们不·能·去·上·学！不然小统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打定了主意，巴小霸淡定地开口道。 “你们是不是想问电单车的事？” 中年人挑眉。 “你愿意说？” “可以说。” 巴小霸顿了顿，“但我有交换条件。” “说来听听。” 于是小八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中年人暗暗松了口气，脸上笑得云淡风轻。 “你这娃子半点都不贪心啊，要是按照这样的条件交易，你们可是吃了亏的。” 来之前他收到下属的汇报，宋波在电话里吹的神乎其神，他虽然诧异但也没有多想，觉得说不定是走私集团在黑市搞到的新玩意。 可等他带着技术人员找到那辆审美突兀的鸭子车，所有人都迷惑了！ 没见过的内部结构，是电驱动但却不是电池驱动，里面还有个奇奇怪怪的容器！？ “这是什么玩意？锅炉吗？” “不是锅炉，你看这里连接的是电线，传导轴承推动车轮转动……” “它是靠什么发电？太阳能？” “肯定不是太阳能，找不到光伏板，再说太阳能也不可能跑出高铁的速度。” “也许是宋波看错了？” 七嘴八舌，众说纷纭，但没人能搞明白鸭子车的玄机。 此刻面对车主，中年人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电动车？” “是核电动车。” 小八淡定回答。 “微型粒子反应炉也是核反应的一种，可以持续供能，不用充电。” 呵，核反应么，可不是不用充电么。 等等，核反应，核反应堆？那个炉子是微型核反应堆！？ 要不是多年的训练和历练，中年人根本无法维持表情管理。 此时此刻他依旧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但只有自己知道腿已经不自觉的抖，连带关节跟着吱吱作响。 微型核反应堆，能装在电动车上的核反应！科技领头羊大米国也搞不出这么离奇的玩意儿，这简直就是外星人的技术了！ 如果这个技术能被应用到汽车、船舶、飞机乃至军舰…… 华国还没有自主研发的核动力军舰，如果只要一栋房子就能买到这样技术，这应该是全天下最划算的生意了！ “你觉得，你这个核反应炉我们能用吗？” 虽然心中早已激动地扭起了秧歌，但中年人依旧保持了谨慎的风格。 技术是国家发展的保障。可过度的追求不现实的技术投入，不但会造成资源的浪费，而且还会陷入误区。 发展需要稳妥踏实，一步一个脚印，绝对不能好高骛远。 这个问题，巴小霸难得犹豫了一下。 “我不确定能不能，因为我对你们的技术路线并不了解。” “但我可以提供反应炉的图纸，由你们自己判断，这份图纸怎么也值套房子了。” 小八也不傻，之所以没有漫天要价也是考虑到技术存在代际差距。 如果对方用不到，再先进也卖不出高价。倒不如一开始就给出合理偏低的条件先让对方上钩，落袋为安先吃到利益。 以后要是能够合作下去，有的是机会找补。 “当然，房子没问题，这是答应好的，随时都可以动工。” 中年人微笑。 “图纸我们拿回去研究，如果真有价值我们不会占你便宜，对价是可以持续支付的。” “我的承诺永远有效。” 这已经是把巴小霸当成一个平等的成年人来对谈了。 小八对中年人的态度十分满意。 买卖自愿，但诚意比约定更重要，谁都愿意和厚道人打交道。 眼前的买家，不但有诚意，而且还脚踏实地不贪婪…… 他有信心对方会持续上钩！ “今天太晚了，”巴小霸站起身，朝外面张望了一下。 “明天还在这里碰头吗？我现在赶着回家。” 中年人和王烈交换了一个眼神，王烈马上笑着开口。 “要回家了吗？那我们送你吧，正好去认认门，我们也好确定一下在哪儿见房子。” “我们这么多大人，怎么能看着一个娃娃自己走夜路，这是犯法的。” 其实并没有这种规定，但巴小霸是个法盲。 为了不让他看好的“买家”犯法，小八不情不愿地答应了王波的要求，在一群人的“陪伴”下返乡。 “到地方了你们就走啊，不要吓到我们家小统，他很害羞很胆小，最怕见生人了。” 巴小霸不甘不愿地念叨着。 第 16 章 黑沉沉的夜幕中，唯有两道强烈的灯光照亮了前进的方向。 是小黄鸭2号在荒野中飞驰。这次狗八终于找回了点良心，没有让“甲方”遭太多的罪，选择了相对平坦的路线返航。 “周队我没吹牛，这小电动是真心抗造！” 绑了三道安全带的王烈对隔壁座位的人说道。 “他这车速比我们来的时候稳当了不少，之前那才是真遭罪！” “我就怀疑这熊孩子是故意的！” 周数，也就是之前和巴小霸谈判的那位中年人，从打上车到现在，还有点没回过神。 身为本次收网行动的总指挥，他现在本应坐在返程的飞机上，与下属一道，将本次行动的目标送押总部接受调查。 发现小电动是个突发事件，可一个嗅觉灵敏的特勤员，从来不会放过任何扩充收益的机会，周数就是这样的人。 可他真心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被个电单车拉着贴地平飞。 “故意你也得受着，年纪老大不小的还能跟个孩子一般见识？” 周数的视线从车窗外收回。 “话说回来，要不是亲自走了这一趟，就算图纸画出花来我也不能信。之前拿个PPT忽悠人的事儿咱们还见得少了？” 王烈点头。 他的想法和周队的差不多，这事必须得凿实了才敢上报。 军事是国家发展的保障。 但军工也是烧钱的产业，飞机舰船动辄以亿计，漫长的研发周期一旦启动便只能前行，中止或改款都会造成天量的损失。 曾经就有某些国家，时不时便释放些真假掺半的消息制造烟幕，在军工领域制造焦虑恐慌情绪，从而将别国的研发方向导入误区，消耗宝贵的战略机遇期。 所以与其指望着那些听着花哨但很难实现的技术，倒不如踏踏实实的把自己现在能掌握的东西拿到手，一步登天不现实。 可……也是真的眼馋啊！ 王烈盯着前方不远处的鸭屁股，馋的口水滴答。 他要是有这么一辆电动车，哪里还愁抓不到人？车轮子都给他们磨成粉扬了！ 想到这里，王烈便对微型核反应炉图纸的期待值飚满点。 哪怕是有一项技术能用得上也好啊！这可是实打实应用在动力领域的核技术，他等国产的核动力航母很久了！ 就在这美妙的畅想中，小电动的车速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到一处田地旁。 众人依次下车，借着皎洁的月光他们看到，这里竟然还种着一片梭梭和红柳。 “那就是我家了。” 巴小霸指着不远处的速装房，再度开启了碎碎念。 什么他家的小统怕生，腼腆，社恐，人送到了就走吧。 众人看着不远处那座方方正正的建筑。 就怎么说呢，虽然羊力乡的房子也都很简朴，但简朴成这样的还从没见过，这根本就是个迷你集装箱吧？！ 正想着，就见“集装箱”的门打开了，从里面“哒哒哒”地跑出一个可爱的小孩。 “你们是小8带回来做客的吗？快请进快请进，我还准备了点心，趁热吃最棒啦！” 众人：…… 这是……怕生？腼腆？社恐？！ 社恐是不可能社恐的，宁小统像个小太阳，时刻都对客人散发着热情。 有那么几个瞬间，周数和王烈甚至恍惚看到了某宝的金牌客服，那一声声“哥哥、叔叔”叫得格外亲近。 然后，这小孩端出了“他们家独一份”的点心。 但这……这是个啥？咋还花花哨哨的？ “是土豆，我们家自己种的土豆！” 宁小统甜滋滋地说道。 “快尝尝快尝尝，可好吃啦！” 盛情难却，于是众人都拿了一颗土豆尝了尝，然后眼睛齐齐亮了。 真的啊，真的好吃！咸香软弹，他们从来没吃过这种口味的土豆！ “这是提前腌制过吗？” 王烈问宁小统。 宁小统摇头，一脸骄傲地安利。 “没有呢，只是从地里挖出来清洗干净后就放进炉子里烤了，绝对的纯天然无公害食品呢！” 他又张罗着带人参观他的实验田，被巴小霸阻止了。 小八略烦躁地说道。 “外面黑乎乎的能看到什么，时间不早了，他们也该回去了。” “怎么能回去呢？” 宁小统瞪大眼睛。 好容易遇到本地土著，他还想好好推销土豆给自己打开销路呢，怎么能轻易把人放走？！ 他准备安排客人在明天日出时分参观他的大田。 ——满眼荒漠中唯一的一片翠绿，宣传效果绝对拉满。 “不行，咱们家浴室坏了啊！” 巴小霸朝宁小统拼命使眼色。 这傻白甜是不是忘了，他们家还有个不能被发现的不稳定因素——浴室门可是会随机连接异空间的！ ！！ 宁小统终于想起来了！ 他干笑两声，正想着怎么给自己找补，忽听一旁的王烈热情开口。 “浴室坏了吗？那正好我来帮你们修修，我以前可是学过水暖的。” 说着，他就朝浴室门的方向走去。 宁小统的小心脏都要吓停了，连忙跟过去阻止。 好在今天浴室门格外给力，门上的提示灯一直没有亮起，王烈并没发现任何异常。 “你这上水管根本没接上啊。” 他抱怨道。 “这谁给建的房子，活干的也太糙了。” 宁小统胡乱应了两声。危机解除，他又活络起心思，想要留住客人。 也不是他非要赚那点钱，实在是他们地处无人区的中间，前后都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夜晚行车真的很危险，不如明天一早再返程。 周数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之所以跟来，也是想要好好了解一下这对奇怪的小孩。他来之前特地调查过他们的资料，结果什么都没找到，就好像这两个人从一出生就被遗忘了一样。 现在看，也不能排处这种可能。 毕竟如果两个孩子在这里出身长大，如此偏僻的地方的确没办法办理户口登记，也没有接受教育的机会。 可奇怪就奇怪在这儿，巴小霸的知识储备远超过他的年龄，妥妥一个受过精心培养的天才少年，又怎么会没有身份记录呢？ 难道，这和境外某些秘密研究所有关系？ 身为安全部的工作人员，周数难免会联想得多了一些，对两个孩子的态度也越发慎重。 “反正明天不是还要回羊力乡签合同吗？那不如一起吧，你的电动车比我们开快多了，也让我们再搭一次顺风车吧。” 开玩笑，还容易有机会近距离观察，他必须顺水推舟把这事给敲死了。 晚上，一众人在速装房打地铺，翻来覆去，各怀心思。 好容易熬到了第二天早上，宁小统神采奕奕地带着众人参观土豆田，然后很满足地收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你们这……怎么做到的？！” 这次出声的是齐格。 齐格是在戈壁滩上长大的汉子，荒漠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啥时候长过这么整齐壮实的苗子？！ 虽然都是土豆，可这里的土豆没有一种是他见过的，他从不知道沙棘地下还能长土豆子！ “是通过融合育种，把沙棘和土豆融合培养出兼具两种作物有点的植株，然后就成功啦！” 傻乎乎的宁小统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惊人的话。 沙棘和土豆，种属都不相同，怎么可能融合到一起呢？ 可是偏偏，宁小统做到了，还成功了！ “除了沙棘土豆，我还有梭梭土豆，速生土豆，高浓度龙葵素土豆。” 说到这里，宁小统不好意思地扭了扭手。 “我没有很多种子，除了土豆就只能找到梭梭、红柳和沙棘，不过用他们做主材总是失败，所以最后成功融合的就只有土豆。” “之前我们没有钱，买不起更多的种子。不过听说你们要帮我们盖房子，那能不能再给我一些种子啊，不需要很多，一点点就够了。” 说着，宁小统还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可怜巴巴的。 齐格是做了爸爸的，哪里受得了这个，马上就要掏腰包给钱。 “你们两个……” 周数叹了口气，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现在十分怀疑这片戈壁底下有个秘密基地，这两个孩子都是秘密基地培养出来的生化人，不然怎么能掌握这么多黑科技！ 王烈看到了电动车。 齐格发现了超种属土豆。 可疑点却不仅有这些，单就他们昨天晚上打地铺的那座破房子，到处都充满了诡谲！ 今天早上他才发现，原来这“集装箱”的供电系统竟然有两套。一套是常规的煤油发电机，看得出是用乘用车发动机改造了，还连接了车用温控系统。 另外一套就很奇怪，不属于他认知中的任何一种发电设备，也找不到电路和走线。 更奇怪的是，他们竟然还有供水系统！要知道这可是干燥荒芜的无人区，打开水龙头就是洁净的自来水，但房子周围根本找不到水井，也不知道这水到底是哪儿来的。 这俩小孩，是什么人呢？ 又或者……他们真是蓝星人么……？ 第 17 章 某种程度上说，周数周队长挖到了真相。 眼前不合常理的疑点实在太多，想装看不见都做不到，必须向上汇报。 总之，得先解决两个小孩的生活教育问题。 虽然孩子们自力更生活下来了，可这哪是他们这个年纪该做的事？！不能不管。 “不要在这里盖房子了，你们跟我们一起回京城，京城可以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和教育资源。” 周队长现场打包票。 “生活问题不用担心，我们会想办法解决。你们两个就好好读书，将来想种土豆还是改造电动车都随你们。” 他是一番好心，无奈两个小孩都不领情。 “我现在就能种土豆呀，为什么要等到将来？” 宁小统眨巴着圆圆眼一脸天真。 “我有好大好大一片地可以种，你们再给我们修修房子就没有什么生活问题啦。” 比其他软萌萌地撒娇，隔壁巴小霸则是简单粗暴，当场翻着白眼怼人。 “反应炉图纸都是我卖的，你们还能教我啥？你们是不是想赖账！” 赖账当然不会，荒漠里的房子造价再高，和微型核反应堆相比那就是九牛一毛。 老周真是为了两个娃娃好，可惜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无奈之下只好点头。 “没反悔，回去就给你们盖房子。” 说到这里，他的视线扫过不远处的土豆田，忽然说道。 “话说……你们为啥在这儿种土豆啊？” “我记得这地方应该是荒漠无人区吧？以前没听说过有村落，你们这田是哪儿来的？” 一击中的。 宁小统立刻慌了，巴小霸虽然力图镇定，但眼神中还是漏了一丝心虚。 绑定他们的系统是黑户，自然也就没办法生成合法身份。 华国的法律规定土地国有，承包或者流转都需要有政府授权。他们两个黑户从时空裂隙掉下来，妥妥一个鸠占鹊巢，住违建房，种霸王田。 无人区没人管，他们种了也就种了。 现在被抓个正着，这就很尴尬了。 周数多精明个人，一瞬间发觉了形势逆转。 “所以你们没有土地证？” 他试探着问道。 “那这地是怎么来的？你们的父母在偷偷开荒？” 说开荒只是个借口，到处都是砂石的戈壁滩，根本没有开荒的条件。 但两个小孩不明白，还以为找到了合理的理由，忙不迭地点头。 “对对对，就是开荒。” “以前都是荒地呢，爸爸好不容易才搞到了土壤，说起来我们家也是花了钱的。” “那不对啊！” 周队长板起了脸，吓唬小孩。 “这里距离羊力乡远着呢，而且羊力乡也没有这种土！再说私自开荒是违法的，不管花多少钱，国家的地就是国家的，都要上交，还要恢复原状！” 一听说要恢复原状，宁小统“哇”地哭得好大声。 “是我的地，是我的！不能恢复原状！” 好容易种出来的土豆和沙棘，万一真要给铲掉，那他的任务就完蛋了！ 他辛辛苦苦了好久呢！ 宁小统一哭，巴小霸的火气就往上顶，看向周数等人的眼神十分不善。 “你们想怎样？” “也不想怎样。” 周数没想到真把孩子吓到了，连忙往回找补。 “就是总得弄清楚你们的来历吧。” “既然你们都来到华国了，为什么不愿理离开荒漠戈壁滩呢？” 他这话的隐含之意，两个小孩都听懂了。 巴小霸和宁小统对视了一眼，最后由巴小霸开口道。 “我们可以说，但事关重大，你们要保密。” “我们是意外过来的。” 巴小霸简单讲述了一下穿越的经过。 当然，他并没有全盘托出，只是挑了种田任务说，把土地、房子及核反应炉都推到了系统奖励上。 周数：…… “嘿嘿” 一旁的王烈忽然笑出了声。 “没想到真有穿越和系统存在啊……那有没有修仙体系或者灵气复苏？我以为那是瞎写的呢。” 对上队长疑惑的目光，他连忙解释道。 “系统就像游戏发布任务的GM，穿越……应该是虫洞或者平行空间？” “反正是外星人没错了。” 哦，外星人。 周数按了按开始抽痛的额角。 他并不是断网的老古板，闲暇时也会看网文打发时间。 可归，现实是现实。 系统这东西都是和人绑定，看不见摸不着，怎么证明存在呢？ “这些地就是证据呀！” 宁小统用手比划。 “十亩田呢！就算是劣等但也和砂石地不一样吧，戈壁滩哪来这么多土？！” “所以你是说，这些田地是从天而降的……” 周数蹲下身，伸手在田垄里捻了捻。 无人区风沙大，地里混了不少沙子，但还是和周围的戈壁滩泾渭分明。 的确不可能自然形成。 “那你下一个奖励是什么呢？” 听他这样问，宁小统想了想。 “是洁净能源系统。” “不过系统抠门得很，最多就是给些光伏之类的，我们家已经通电了，所以我想换成家具大礼包……” “别换！” 周数急得吼出了声。 “家具大礼包我们给你找，想要什么样就给你什么样，就算是光伏板也没关系，不需要可以给我们！” 开玩笑，这可是外星出品的光伏板，说不定有什么独特的技术路线，不比桌子柜子有用？！ 果然不能放着这俩熊孩子瞎胡闹！ 周数不再犹豫，摸出电话直接向上汇报。 这通电话了打了好几个小时，等周数放下电话，天上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沉。 “如果你们实在不愿意离开，我们可以在这建一座小镇，提供必要的配套。我们会派一些工作人员参与进来，提供种子和各种必要的物资协助你们完成任务。收获的作物我们全部包销，价格按照作物的品质给付。” “但有一个要求，如果你们有不需要的任务奖励，或者是培育出了良种，我们必须独家收购。同时也希望你们能协助我们在系统中获取一些可实用的技术，我们可以支付报酬。” 条件很公平，宁小统干脆地点了头。 不就是把系统上交给国家嘛！反正他这个系统也是个抠门货，交了半点不可惜。 何况，从内心来说，宁小统对这个叫做华国的地方还是很有好感的。 他以前也住在华国，语言和文化和这里高度相似，就连“九年义务制教育”等规定都一模一样，冲淡了他不少思乡之情。 华国人嘛，穿越了那也是华国人，能为老家做点贡献不是应该的？ 何况人家还种子供应无限量，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啦！ 说来也奇怪，宁小统从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如此沉迷育种，简直魂牵梦萦，不能自拔。 有时候他也会灵光一转，画出一些似是而非的图案。但很遗憾，除了那天做梦后的神来一笔，之后的符纹全数失败，没一个能在融合炉中起效果。 到底是差在那里呢？ 宁小统反复回忆着那天梦里的场景。 多个螺旋扭成的白塔，震耳欲聋的欢呼却看不到人影的城市，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他陷入沉思，那边的巴小霸却已经开始熟练地跟周数砍价。 “种子不能只局限于种子，还要包括幼苗、块茎之类所有可以栽培的部分！” “可以，但我们也要派人过来观摩学习，使用你们培育出的部分苗种进行研究，并获得使用授权。” “这个没问题，种子原本就是要种的。我还可以给出独家使用权和销售权，但专利必须属于我们。” “当然，华国鼓励和保护知识产权，优秀的作物我们会大面积推广，并且按照市价支付种子的费用。不过因为我们也参与了种子培育和生产，所以要刨除成本。” “很合理，但我们需要华国身份和账户。” 巴小霸摸了摸鼻子。 “按照华国的法律，未成年人还需要监护人吧？我们两个不想要监护人……” “我们可以委托农场管委会做你们名义上的监护人。” 周数笑了笑。 “这里会设立一座国营农场，包含场办医院、食堂、商场和学校。” “虽然你们已经过了义务教育的年纪，但多读书没坏处，了解一下华国的历史和文化也不错。” “我们华国的高考，现在可是文理科都要兼顾的，偏科的学生很吃亏。” 巴小霸：…… 所以这还给他们两个专门成立了学校吗？！ “也不单单是给你们成立的。” 看出了他的想法，周数笑着解释。 “为了保密，微型核反应炉的图纸会在这里研究。我们也会选派研究人员跟进变异土豆和沙棘，这些都要以学校的名义来做。” “先期过来工作的研究员都是各省高考杀出来的顶级学霸，备考经验丰富。我们要求他们编撰应考经验材料和重难点练习题，每天攻克一部分知识点，维持相当数量的基础练习，哪怕零基础也能帮你们迅速建立知识体系。” “所以如果有必要，这所学校将来还会扩充规模。所以从理论上说，即便你们死活不想离开农场，也能在这里接受到华国最顶级的教育，而且还都是名师现场一对一教学，课后手把手辅导，这可是无数学子求之不得的好机会啊！” 他激昂的措辞唤醒了发呆中的宁小统。 当听到自己在荒漠无人区都要一对一辅导，学渣统“哇”的一声又哭得很大声。 这里果然是华国没错，卷生卷死卷渣渣！ 人间不值得啦！ 第 18 章 宁小统即将遭受“卷王级”暴击，远在祁市的老何最近心情也不平静。 他之前一时冲动，在某电商网站上买了一袋子土豆。发货地远在大西北腹地，就算土豆再易存储也扛不住路途消耗，品相不佳很正常。 老何原本就抱着支援农业生产的想法，对即将到来的土豆丝毫半点期待，很快忘在了脑后。 “老何，快递超市说有咱家个包，我给你取回来了。” 遛弯回来的老伴吴桂英抱着一个沉甸甸的纸箱。 “你卖的啥啊这是？沉死了。” 老何从屋里走出来，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 “我买的？” 他接过箱子看了看，恍然。 “噢，是我买的土豆。” “土豆？” 吴桂英皱眉。 “土豆菜市场就有卖的，咋还网购了？” 老何一边拆箱，一边回忆。 “好像是大西北的特殊品种，我在菜友网站上看的帖子，和普通土豆不一样的。” “土豆还能有啥不一样，长了三头六臂啊。” 吴桂英念叨。 “一天天的，谁说啥你都相信，儿子说这叫啥来着？智商税！” 这话老何不爱听，抱着纸箱去小菜园躲清净。 初夏的小菜园生机勃勃。 新种的豆角已经爬了藤，廊下盆栽的西红柿刚刚打了青果，地里的小白菜青翠诱人，老何看着就心里舒坦。 智商税呢咋地，种地这么不容易的事，何况是在大西北，支持支持不应该的？ 这样想着，老何拆开了包裹。 咦？！ 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两层球状物，每一颗都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虽然卖相不怎么精致，但看得出卖家是花了心思。 他取出一颗，拨去油纸，赫然发现这竟然是一颗红蓝交错的土豆！ 土豆还有这种颜色的？！ 老何登录菜友网站，翻出之前的帖子对比了一下，发现竟然真的一模一样。 “这土豆，能吃？” 老伴吴桂英凑过来，盯着老何手里的球状物。 “别不是有毒吧？！” 其实老何心里也在打鼓。 不是说自然界中颜色都是起警示作用的吗？越好看的毒性越大。 可当着老伴的面，他又不想完全认怂，微弱地表示了一下挣扎。 “我看论坛上有人发过烹饪的视频，应该是能吃的。” “是吗？让我看看。” 于是老何便把《种田咪的农家饭第一弹》转发给了妻子。 吴桂英研究了一会儿，将信将疑。 “咱们还是谨慎点吧，有些东西能吃但不代表没毒啊，最好还是找人鉴定一下。” “哎你那个同学不是在农大嘛，让他帮着看看，这玩意到底能不能吃。” 于是老何又联系了他的老同学老岳。 老岳就住他们隔壁小区，之前是在祁州农业大学任教。因为学术造诣深厚，老岳退休后又被学校返聘，教授一些实验课程。 听说老何搞到了奇怪的土豆，老岳的好奇心也给勾了上来，下了课就直奔老同学家。 “你说你买到了有花纹的土豆？” “啊，是啊。” 老何摸出手机，给老同学长见识。 “不但有花纹，这玩意还是个木本，你见过木本的土豆吗？！” “木本，那怎么还能是土豆，这不胡闹嘛。” 老岳嗤之以鼻。 “我说你好歹也是我手把手指导出来的，怎么还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这就是纯纯的智商税。” 老何不吭声，领着老同学往菜园子里走，准备用现实打肿老岳的脸。 “喏，都在这儿了，一共五种。” 他指着箱子里已经分类好的球状物。 “这边的是红蓝豹纹的，这边是像沙棘果的，这一堆颜色最显眼，粉红粉红。” “还有这两堆，像西瓜的这种软软弹弹，最后一堆最不起眼，倒是跟菜市场卖的没啥差别。” “卖家说是他们种出来的荒漠土豆，你说智商税，那到底他们是些啥玩意啊？” 老何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老同学老岳就蹲在地上，一颗一颗地查看，这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原因无他，这些作物他一个都没见过，闻所未闻，仿佛忽然出现的天外生物。 基因编辑的产物？ 不可能啊！ 要真是能这么随心所欲的改造，他们还何必苦苦研究诱导异变育种？ “绝对不是土豆。” 老岳沉吟了半响。 “但究竟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不如你匀我两颗带走，我们研究看看。” 老何无异议。 在没有确定的结论前，这奇奇怪怪的土豆子也不敢吃啊。 “那我就等你结果了。” 第三天傍晚，老岳上门了。 在老何期待的目光中，老岳轻咳一声。 “嗯，这的确是土豆。” 啊？ 老何瞠目结舌。 “不是你前天还说绝对不是，怎么又是了？” “嗯。” 老岳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 “我们比对了成分，的确是土豆没错，而且营养价值比普通土豆还略高。” “这些花花绿绿的颜色，里面主要成分是花青素、虾青素、叶黄素、胡罗卜素之类的，都是可以食用的。” 啊？！ 老何盯着随便堆在箱子里的土豆。 “那这……还是好玩意了？” “是的，真是好玩意。” 老岳沉痛地点了点头。 “这是在我国从未发现的品种，经济价值高出一般土豆，也不知道你这老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遇到了这么奇特的品种。” “你能不能联系一下卖家，我们学院想要批量购买一批做研究，价格好商量。” 联系种田咪吗？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老何当着老岳的面给种田咪的账号发了私信。 可等了好几天都没有消息，“种田咪”仿佛消失了一样，无论怎么留言都不回复。 老何有点着急了。 种田咪家在西北，看文字应该不大的年纪，每次拍摄土豆的背景都是荒漠戈壁区。 这样恶劣的环境，赚点钱可不容易了。放着上门的生意不回复，种田咪是不是出事了？ 心烦间，他又打开了菜友论坛。 种田咪的帖子今天也是热门。 自从他开始售卖土豆以后，每天都有坛友跟帖。 一开始都是质疑和嘲笑，有说种田咪是制造噱头带货的，有说他装可怜博同情的，更激烈点的甚至还会骂他九漏鱼，小小年纪着急变现，纯纯钻钱眼里了。 等第一周过去后，坛友们陆续收到了自己订购的土豆，坛子里的风向又开始转变。 至少种田咪是个诚信卖家，土豆真是从大西北发过来的，而且足斤足量，实物跟图片完全一致。 第二周后，有胆大的人开始人晒自己做的土豆美食了。 种田咪的烹饪手段还是太简陋，竟然只知道用火烤。其实土豆的吃法千千万，想做出花样并不难。 于是便有了炒土豆条炸土豆片葱烧土豆酱焖土豆土豆泥土豆汤土豆沙拉……荒漠土豆口感独特，最关键的，这土豆别的地方没卖的啊！端出去倍有面子！ 不知不觉间，一箱土豆就消耗光了，再想下单，种田咪不知所踪。 这要是换成别人，大家肯定觉得是网骗卷款跑路了。 可种田咪不一样。 人家是真有好东西，而且刚刚打开了渠道，怎么人就没了？！ 第四周，菜友论坛资深坛友“花生面包”发表了一个新帖。 这是一个种植记录帖，记录的正是“花生面包”种植种田咪土豆的全过程。 在种植的第三周，“花生面包”的种植箱里开出了漂亮的白花，三五成簇，娇嫩喜人。 “花生面包”：开花了。 众坛友：！怎么这么快？！ 在种植第四周，“花生面包”挖开了种植箱的土层，里面竟然已经结了好几个红蓝豹纹土豆。 “花生面包”：结果了。 众坛友：？！太快了不可能！ 但图片记录骗不了人。 从发芽到收成，“花生面包”每天都有记录，那一张张照片佐证了豹纹土豆可怕的生长速度。 “这……简直就是超级抗饥荒作物啊！” 老岳一边滚动鼠标，一边喃喃地念叨。 “在荒漠都能生长，耐寒耐寒易成活，这要是推广出去能救多少人……天大的大功德！” 在“花生面包”的帖子下面，开始有人回复求购土豆种。 “大大求购红蓝豹纹土豆！我之前买的吃完了，回味至今，有余货我都收！” “高价收粉红土豆，邮费我出，可加价！” “弹牙土豆YYDS！” 这些都是之前下过单的，因为吃的太开心根本没想起来留种，拍大腿后悔。 还有些人之前没下单，眼见着口碑不错也动了心。 反正菜友们平时也会互相交换，这土豆长的又快又好，匀他们几颗算什么事！？ 万万没想到，“花生面包”还真把这事当个事！ 发帖三天后，他在帖顶追加了一句话： ——培育新种不易，有知识产权保护，无授权擅自传播违法。 “好样的，是个明白人！” 老岳拍桌子点赞。 在农学院工作了一辈子，他很清楚要培育一个新品种有多不容易，每一株都浸润了研究人员的心血。可大家对种子知识产权的意识却十分薄弱，侵害新品种权的案件比比皆是，“花生面包”能意识到这一点，多半也是个圈里人。 所以种田咪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第 19 章 种田咪在干什么？ 种田咪在忙着育种。 如今他也是被国家正式收编的咪，要种子有种子，要材料有材料，腰板挺得笔直。 听说交任务需要良好品质以上的谷物，周数立即联系来一批优等粮种，品种应有尽有，量大管够。 “能直接交任务吗？” 他问宁小统。 宁小统摇头。 “任务有限制条件，出了品质要达到良好以上，作物还要至少在天里生长一个月。” “那我们调运些已经成熟的作物过来，只要能在地里长一个月不久行了吗？” 一旁的王烈接口道。 周数和宁小统谁也没出声。 以无人区目前的状况，除了宁小统之前培育成功的品种外，也就只有梭梭、沙棘这样的本地植株能够成活，外来户都得死。 “还是我想办法育种吧。” 宁小统拍了拍胸脯。 “你们放心，为了国家的清洁能源设备这两天我连轴转，不搞出新东西我就不停工！” 听他这样说，周数和王烈都十分感动。 一个小孩，不远亿万光年穿越到蓝星，掉进无人区都没有心灰意冷，还愿意为本地土著的未来贡献一分心力，这是什么样的精神！这是什么样的觉悟！ “孩子，你也不用这么拼！” 周数温声劝道。 “咱们国家不兴雇童工，当务之急你还是要好好学习、好好长大，任务的事我们来想办法。” 宁小统摇头拒绝，语气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决心，然后义无反顾地冲进速装房闭关。 三个小时过去，周数坐不住了，让王烈去查看情况。要是孩子还在做研究，用抢的也得把人弄出来休息。 “你都不劝劝吗？” 周队长对一旁冷眼旁观中的巴小霸抱怨。 “那不是你弟弟吗？你就由着他这么任性？身体熬坏了可怎么办？！” “小统不是我弟弟……” 巴小霸嘀咕了一声。 他最近学习了华国的法律，知道弟弟这玩意不能随便乱认，真要确认亲属关系那他以后就没希望了。 “不会熬坏的，小统可爱惜这副身体了，那是他那个爸爸给他的，哼。” 这话周数怎么听都有点酸，微微挑眉道。 “你见过他爸爸？” “嗯。” 一说起宁爸爸，小八的酸气冒的更多。 “以前我省吃俭用帮他还贷，后来他傍上他爸就不理我了，天天把爸挂在嘴边，其实那家伙也没养他多久啊！” 唔，你们那个世界的人际关系还挺复杂。 周数觉得这属于隐私，再追问不大礼貌，便转移了话题。 “那你家人呢？” 家人？ 巴小霸想那两个叫他“狗八”的坏蛋，撇头。 “小奸妃和小凤凰算什么家人，不过是欠我钱的打工仔罢了，” “羽族位面的杜杜果人鱼海洋的厄尔肯大龙虾马洛奇星系第三旋臂红松利亚兽我想吃的都不给买抠门的很。” 他嘟嘟囔囔说了一大通，周数根本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 “没什么。” 狗八闷闷。 “反正要不是为了小统，我才不去他们家哩。” “哦对了，你们给小统办身份证的时候注意一下，他大名叫宁桐。” “哦。” 周数点头。 “那你呢？” “我？我原来叫巴小霸。但小统的大名两个字，那我也要两个字。” “我就叫巴霸吧。” 周数：…… 周数轻咳了一声。 “小八啊，不管你叫巴霸还是巴霸吧，在咱们国家最好不要起这种容易招惹误会的名字。” “我看你之前的巴小霸就不错，不然你还用这个？” 一听让他改名，小八立刻熊成了狗八。 “我不我不我不！我就要巴霸！小统两个字我也两个字！” 周数：…… 直到这一刻，周数才感慨这小子果然是个孩子，跟自家娃小时候撒泼耍赖的样子没差别。 “行行，这事儿以后说，咱们先说小统……”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王烈一脸古怪地回来了，而宁小统却不见踪影。 “人呢？” 听他这么问，王烈一脸便秘的表情。 “人在屋里呢。” “为啥不带出来？” “嗯……” 王烈的五官扭曲了下。 “叫……叫不醒啊。” 周数：？ 王烈抓头。 “我进去的时候小统正睡觉呢，孩子盖着小被子睡得都打小呼噜了，我咋叫？” 周数：…… 得，之前白担心了，感情这孩子自己会调解工作节奏，干会儿活还知道休息。 “那你盯着点，每隔个一两个小时就进去看看，千万别让孩子累着。” 王烈应下。 一小时后。 宁小统：呼噜噜—— 两个小时后。 宁小统：呼噜噜噜噜—— 五个小时后。 宁小统：呼噜噜噜噜噜噜噜—— 王烈：…… 王烈忍无可忍，跑去问巴小霸。 “小统这么睡觉没问题吗？为啥都叫不醒？不是生什么怪病了吧？！” “谁有病他都不会有病。” 小八翻了个白眼。 “小统不是说为了国家的清洁能源要连轴转，不搞出新东西就不停工吗？他现在正在拼命做梦找灵感，你以为睡觉这么容易的啊！” 啊？！ 王烈懵了。 他头一次听说做梦还算奋斗，所以说好的为国加班其实就是在被窝里躺平呗？！ 现在的孩子真是思想独特啊。 宁小统可不知道自己被大叔吐槽了，他此刻正拼命让自己沉浸入梦境的世界，试图回到那个有白色塔楼的空间。 快想起来快想起来快想起来…… 螺旋白塔螺旋白塔螺旋白塔！ 他们喊着什么来着？ 有课啦！洗耳朵！ 尤克拉希尔德！ 伟大的……尤克拉希尔德！ 这个名字就像一个咒语，让宁小统的梦境瞬间改变。 他看到了一个葱翠的世界。 这里遍布各样的植物，有的高耸参天，有的恣意野漫，其间还隐约能看到人造建物，星星点点好似点缀其中的宝石。 宁小统觉得自己应该是浮在空中，视野高远，无论巨木枯蔓还是野草翠苔，全部尽收眼底。 他的感知敏锐到了极限，世界的变化仿佛像素更迭，哪怕风吹过的细微摆动都不会错过，他甚至注意到草叶上方一根绒毛的漂浮。 就……感觉挺奇特的，好像忽然变成了全知全能…… 宁小统操纵着视角在山野里飞奔，很快便接近了一处人造建物。 这建筑也就一层楼高，造型十分奇怪，像长了四条腿的锅，底部还扭出两根向上的烟囱。 “啊呀我笨死了，反正是在做梦，为啥不开门进去看看！？” “我的脑子我说了算！” 想到这里，宁小统便理直气壮拉开了门。 别问他一个没有身体的意识怎么开的门，反正他心念一转就切换到建筑物内部，俯瞰到里面的全貌。 “好像是个实验室啊……” 宁小统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下巴。 只是这实验室已经很久没人来了，操作台和器皿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倒翻的烧杯里液体早已干涸。 不远处的平台上放着一个融合育种反应炉，体积比宁小统的那只大了不少，炉身的插槽足足有十六片。 十六个个插片口，多半是个中级反应炉没错了！ 宁小统绕着炉子飞了几圈，比照着巴小霸之前的解说，他大概推测出反应炉的来历。 “初级反应炉只具备最基础的融合功能，中级反应炉可以自动校正误差，降低跨品种反应的失败率。” “育种灵的文明是有严格等级的，但据说每一百年才会重新定级一次，每次定级都是文明的头等大事。” “虽然寿命漫长的意识生命，但也不是所有的育种灵都能育种，拥有育种能力的育种师只占文明的10%，被称为世界树的恩赐。” “在这10%的育种者中，大育种师无疑是文明金字塔的顶端，据说可以以一己之力催放植物改变星球的面貌。” “不过因为是意识物种，所以消亡和诞生往往都不可预料。他们最崇尚的是原始世界树尤克拉希尔德。根据已获得的冒险手书记载，每颗育种灵殖民星上都能找到巨木的遗骸。因为原始母树早已不在结种，所以移居者会随身携带母树的分枝扦插，他们认为那是自己力量的来源。” 说到这里，当时的巴小霸嗤笑着喷了一口气。 “不过这并无卵用，到最后所有的世界树都枯萎了，星系再也检测不到意识的波段，中枢智脑将这个文明判定为消亡。” 但此时此刻，宁小统站在这个已经消亡的世界里，莫名就感觉到一种熟稔。 好像……在什么时候看见过类似的…… 灵光一闪，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在虚空中画了一个融合符纹。 然后，然后应该是什么…… 宁小统绞尽脑汁。 因为物种不同，所以光融合也未必能够成功，需要削减双方的差异。 剪剪剪，把你们的棱角都磨平，大家都一样就不会有冲突啦！ 然后……然后…… 宁小统猛地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踉跄地冲到桌边，抓起笔在纸上飞快地画起了符纹。 这是他拼命做梦做出来的，不赶紧记下来很快就会忘掉…… 他……他可能找到能够提高本土作物融合率的办法了！ 第 20 章 呯——！ 宁小统撞开门，炮弹一样冲了出来，直奔后院沙土地。 王烈见状连忙跟上。 今天周队和巴小霸去接远道过来的专家了，由他负责在家照看宁小统，可不能出差池。 转到后院，他赫然发现那小孩正蹲在地上挖土。 “这是要干什么啊？” 听到这个问题，宁小统连头都没抬。 “做符纹板。” 符纹板？ 王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他也没好意思追问，这样显得他过时，跟不上年轻人的思路。 明明他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嘛！ 又看了一会儿，王烈实在忍不住了。 “不是……咱们就这么干挖？” 这和小时候在海边挖沙坑有啥差别？关键宁小统拿个小铲子半天都挖不出一捧土，看得他着急。 “你等着，我换把铁锹来。” 急性子的王烈加入了挖土的行列。 他身量高力气大，干活又踏实不偷懒，很快就挖了满满小半车土。 “这些够了吗？” “差不多吧。” 宁小统估算了一下。 “再接几盆水来和泥，谢谢王叔叔。” 王烈：…… 行吧。 “王叔叔”认命地去提水。 现在营地已经打了两口深井，倒是不用像以前一样去速装房排队提水，方便了不少。 两人齐心协力和了一大盆泥巴，然后又把这些土水混合物填进一个个巴掌大的木盒。 微微晾干后，宁小统摸出一根小木棍，开始在上面画符。 还真是……玩泥巴。 王烈只好蹲在地上陪着。 一开始他还被宁小统的小木棍比划得眼晕，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渐渐也能看出些门道。 宁小统的这些鬼画符初看之下是乱的，但乱中有序，走笔的角度和方向很有规律。 这就类似于华国的传统草书，每个人、每一幅字的写法都不尽相同，但蕴含其中的意境却是万变不离其宗，懂行的人总能抓到精髓。 真不完全是乱画的。 这边宁小统画完了最后一块，一抬头就发现他王叔叔已经把泥板分门别类，整齐地摊在一边晒干。 一共三种，竟然没有一块出错，惊得宁小统瞪圆了眼睛。 “叔叔，你看得懂？” 王烈的额头跳了跳。 “叫哥哥就行，我也就比你们大个十岁。” 他顿了顿，又说。 “我以前学过书法，自己琢磨着放的，你看看有没有放错的？” 宁小统又仔细确认了一下，摇头。 “没有，都对了。” “哥哥你真厉害，我每块都画的不一样，但你全都看明白了！” 王烈矜持地点了点头，表情略显得意。 “我二表舅是少阳观的道士，他们那一派最擅长符箓，家里有半柜子符箓书。” “我小时候在老家长大，那几本书都被我翻烂了。你这个其实还算是简单的，他们有种云篆是真的难。” “对了，你画的这些泥板就是符纹？你要用来干啥啊？” “放进炉子里育种。哥哥你说的那些符箓是做什么的呀？” “符箓吗？干啥用的都有。” 王烈回忆了一下二表舅的业务范围。 “治病驱鬼破邪算命，偶尔还给改风水看阴宅。” “这么厉害呀。” 宁小统表示十分羡慕。 他搬出自己的小炉子，指着炉体上的八个插口。 “我这个只能放这里，所以要做成一样大小的插片。” 王烈琢磨了一下才明白，原来他说的插片就是那些泥巴片。 “只能用泥巴片吗？” 他问道。 “用木头片或者石头片会不会更结实？我看电视剧里还有放玉片的，你这泥巴有点酥。” 宁小统摇头。 石头肯定不行，石头他试过，放进去都是被直接烧碎了。 无人区没有合适的木头，他和小八买不起玉，也许以后有机会应该试一试…… “好吧，你要放哪张？我帮你。” 自从发现宁小统的套路和自家二表舅类似，王烈的心态已经从研究外星科技转变为职业带孩子，如老狗般稳得一匹。 二舅算命不准还经常被骂呢，他这就是陪孩子玩泥巴，安全。 “怎么了？怎么不放了？” 他问宁小统。 宁小统有点犹豫。 他在梦里画出了两种符纹，一种可以削弱主副材之间的差异，另一种维持并强化融合的结果，再加上之前画出来的催化符纹，现在的宁小统一共有三种泥板可以用。 但什么时间放什么进去，要放几块进去，这就是门学问了。 初级反应炉一共八个插口，但每种泥板被消耗的速度却是不一样的，需要一次一次摸索。 之前的沙棘失败，主要是因为蓝星本土植物与系统造物差别较大。而宁小统这次选择的主反应物是玉米。玉米的生长周期最短也要70天，如果想要赶上任务时限就必须融合进速生特性，同时还要叠加梭梭以适应本地土质。这样一来，本次融合反应就要放进去两种辅材，既有本土植株又有系统出品，情况比之前还要复杂许多。 宁小统拿着木根在地上画了好半天，还是有点拿不定主意。 “哥哥。” 宁小统歪头。 “我有三种牌，每种5张……” 他叭叭地把自己的意图和困难念叨了一遍，然后一脸期待的地看向王烈。 “周叔叔说哥哥们都是学霸，以前考试都是第一名的，你帮我算算这道题怎么答嘛？” 别说，宁小统这次还真问对人了。 王烈大学读的是工科，工科生动手能力普遍强悍，设计实验更是基操，宁小统这点小需求根本不是问题。。 他详细询问了泥板的用法和效果，煞有介事地跟宁小统分析了一下实验原理和步骤。在获得了小孩的星星眼彩虹屁之后，王烈志得意满地开炉炼丹……开炉实验了。 看看，不愧是跨时空文明，比他二表舅玩得时髦多了，烧炉子都能烧出基因的融合和衰减！ 他并不觉得这玩意真能成功，天底下哪有往插卡口里塞泥巴的？这不是糟蹋东西么？！ 但陪孩子玩那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态度一定要端正。 “你先来试几次，我来负责记录。” 此刻学渣宁小统已经被王哥哥的才华彻底收服，对方说啥他都点头，闻言立即行动。 于是王烈生平第一次见识了用炉子育种。 “先放六把剪刀，不一样的地方都咻咻咻，然后再加两个融合……” 麻绳和剪刀是他给新符纹起的外号，为了方便记忆，都选了生活中常见的工具。 做好这些以后，宁小统竖起一根手指，表情郑重地按下了启动开关。 隆隆隆。 炉子抖动，王烈被吓了一跳。 卧槽？！通电了？！ 他下意识地拦开宁小统的手。 开什么玩笑！刚才孩子可是把泥巴都塞插座里了！原来以为就是模型，谁知道里面有电啊！ 可是下一刻，他就看到了不符合常理的奇景。 之前他和宁小统亲手制作的，用沙土和水混合成的土板，竟然像融化了一样逐渐消失，很快连点渣渣都看不到了。 这！？！ “哥哥你挡住我了！我得赶快把催化片都加进去，你帮我看着麻绳那个槽！” 王烈怔愣的功夫，宁小统已经眼疾手快地填入了新的泥板。 然而，不知道是哪出了问题，加入泥板后的炉顶“噗噗”响了两声，喷出一股青烟后反而停了下来，再也不动了。 刷—— 一张纸条被从炉底吐了出来。 “啊，失败了啊……” 宁小统垂头丧气，伸手捡起了那张纸条。 “辅料1：品质DJ，耐寒、耐旱、抗盐碱、含盐量高、色素显性。样本基因链条稳定。” “辅料2：品质DJ，小果化、快速生长。样本基因链条稳定。” “主料：品质PDS，早熟品种、含糖。样本基因链条稳定。” “能源：粒子热能，融合时间32BDS，融合基耐受评价g，差别校正率3PP，融合度0.7HG，稳定性bs，可遗传性B。” “添加符纹：（1）催化E（2）修正D（3）稳定F” 唔。 宁小统看着报告最底部的那行字，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知道失败的原因了。” 他指着符纹评级中第二项的那个“修正D”。 “我们加入了太多的剪刀，把主料和辅料都剪光了。而且后期绳子用的太少，根本固定不住，难怪会失败！”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但王烈奇迹般地听懂了。 这不就是……跟网络游戏的强化装备差不多吗？！ 合成高级装备需要基础装备和带有属性的宝石，以及氪金能增加成功率的道具。 在宁小统这里，玉米就是需要强化的基础装备，辅材是带有属性的宝石，氪金道具就是泥巴板。 只是这些“宝石”不仅仅只有一种属性，究竟能不能强化出需要的属性还需要摸索，失败是因为氪金过度…… 懂了。 “你是准备强化……啊不，培育这个玉米是么？” 王烈问宁小统。 “你想把速生和耐寒耐旱耐盐碱融进去？小果化、色素之类的属性还要吗？” 宁小统摇了摇头。 “要不要都可以。” “好的，瞧我的。” 王烈跃跃欲试。 网游么？他最会了！ 他曾经是全服第一武器装备商，靠着自产自销的装备赚了不少零花钱。 然而这一次，不管他怎么按开关，反应炉都没有丁点动静。 故障了？ 王烈疑惑。 他的操作没问题啊，刚刚宁小统就是这么干的——放进泥巴片后按下开关就行了。 “是不是实验失败，把炉子烧坏了？” 他这样问，宁小统心里也没底了。 他把炉子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然后又重新放入泥巴片，轻轻按下开关。 炉子动了。 王烈了然。 原来不是他不行，而是普通蓝星人都不行，法宝都是认主的！ 虽然有些遗憾，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玄幻不都是这么写的嘛，谁都能用的就不是法宝了。 于是接下来，就变成他出方案，宁小统实操的合作模式，一大一小蹲在地上，一起搓泥板。 齐格带着建筑队路过，见同事带着熊孩子乐颠颠的玩泥巴，顿觉得面上无光。 多大的人了，能有点正经事不！ 但王烈不在乎。 事实上，他还还玩得很开心。 两人配合的效率真不错，很快便完成了第二次和第三次的实验。 虽然最终都是以失败告终，但宁小统半点不觉得气馁，反而胜利在望。 因为他发现，两次试验报告上的融合数据一直在上升！ ——梭变土豆的融合度为1HG，成功了。 以此为参照，速生玉米的第一次融合度是0.8，第二次为0.85，第三次就已经达到了0.9！ 按照梭变土豆的标准，只要能再提升0.1HG，速生玉米就成功了。 “我觉得，问题还是出在稳定性上。” 王指导再度发表意见。 “因为麻绳卡的等级太低了，只能用数量去堆。而人工插卡是有时间间隔的，可能融合发音刚开始，稳定卡的支持就停止了，所以融合度才会一直上不去。” 为了佐证自己的论断，他还画了个表格，将所有数据放进去做对比，有理有据，说得头头是道。 但宁小统却始终无法认同。 他说不出来原因，但就是觉得不应该放麻绳，而是继续加剪刀，修正差异率才是关键。 “你忘了第一次失败的教训了吗？就是因为剪刀多了啊，不但差异被剪掉，共性也没有了。” 可这一次，学渣统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将五把剪刀依次投入了卡槽。 他选择空置一个插口，按照剪刀、催化——剪刀、麻绳——剪刀、催化——剪刀、麻绳——剪刀、催化、麻绳X2的方案启动了反应炉。 嗡—— 炉体再度开始震动。 宁小统攥紧了手，两只圆圆眼紧紧盯着反应炉，心跳得飞快。 拜托，一定不要停下！ 这次反应过程足足持续了一刻钟，当听到有液体涌动的声音后，宁小统终于长舒一口气，靠坐在地上！ 噗—— 炉体停止了震动，有一张纸条从炉底吐出，长度是之前的好几倍。 宁小统没急着打开炉盖，而是捡起报告快速浏览了一番。 当看到“差别校正率7PP，融合度1.1HG，稳定性B，可遗传性B。”等信息之后，他那双圆圆眼瞬间漾起了笑意。 速生玉米，成功啦！ 第 21 章 速生玉米，成功啦—— 王烈怔楞了一下，随即十分捧场地鼓掌。 “快打开炉子看看，咱们改良出来的玉米到底长什么样？” 宁小统依言打开炉盖，只见金属炉体的底部端放着几粒金黄色的团状物，还隐约带着一股甜香。 这怎么……有点像是电影院卖的奶油爆米花呢？ 戈壁滩上的猎风扑面而来，让王烈过于投入的脑子瞬间冷却。 是了，这本来就是在陪孩子玩嘛，他怎么会真觉得自己搞出了速生玉米？ 把玉米粒放进炉子里烧，烧出爆米花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心中暗笑自己魔怔了，王烈的脸上却笑意不减，尽职尽责地夸赞宁小统厉害，是个育种小天才。 嗐，总得让孩子玩得尽兴，有成就感嘛。 王指挥又帮助宁研究员整理了实验流程，重新手作了一叠鬼画符（符纹）。直到太阳落山，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临时营地。 他如今是荒漠农场筹备处的常驻人员，最近一段时间都要待在无人区上班。 “回来了？” 室友齐格招呼他。 “你咋没精打采的呢？带孩子那么累吗？” 累，可不累么！？ 又挖坑又和泥的又烧炉子的，干了一天的力工！ 王烈累得不想说话，但又想知道周队那边的进度，便打起精神问起了专家的事。 “噢，你说那个啊……” 齐格嘿嘿一笑。 “你不是知道小八那熊孩子的尿性么？咱们那时候啥样……他们就啥样呗。” 于是他绘声绘色地讲起了小八大战京城专家的过程。 “刚到羊力乡的时候，一群人脸色都是黑的。安州机场到羊力乡这一路你知道的，火车转大巴转小供气转拖拉机，东磨石子那边的桥还断了，要绕很大一段坡路。” “等他们到了羊力乡……嘿嘿，你是没看到那个眼神，就差没指着鼻子骂咱们周队是神经病了。他们心情不好，对小八也没啥好态度，尤其看到他那辆小电动，一个姓薛的教授气得当场就要回京城。” “周队好说歹说才把人劝下来，安排在羊力乡住一天，第二天找直升飞机往农场这边来。” “结果那位薛教授不同意，说电动不是能拉车吗？咱们就坐电动拉的车，想见识一下25公里/小时的速度怎么能贴地起飞。” “咱队长是厚道人，好声好气地给解释了半天，没用，人家不听。” “不但不听，还越说越来劲。说要是不能坐电动，他们就在羊力乡不走了。” “可把咱们队长给逼的啊，又去跟小八商量，问能不能回来的时候开慢点，教授身子骨不禁折腾。” “小八那熊孩子，必须不能听话啊。他这一路，比咱们之前过来的时候跑得还快那呢。我当时就在直升飞机上，地上那滚滚的烟尘呦，想想都觉得遭罪。” “据说专家刚上车不到一分钟就晕车了，这一路颠了吐吐了颠，脑袋还磕了个包，过程惨烈得很，晚饭都没吃。” 齐格幸灾乐祸道。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回他们可算是愿意相信周队了。” 无人区里发生的事，周数都一五一十向上级做了汇报。 但因为过程太过离奇夸张，这份报告在总部受到了很大的质疑。甚至有人直言周数是不是踩中了境外势力的陷阱，鬼迷心窍，怎么相信这么离谱的事情。 不过周队长毕竟是资深老特勤，为人沉稳可靠，上级对他还是十分信任的，同意他设立荒漠农场的提议。 但也调派了两名相关领域的专家，专程前来无人区查看微型反应炉的图纸。建立农场是因为荒漠里忽然出现的土地和土豆，微型反应炉是真是假还需要调查核实。今天周数带着巴小霸就是去接人的。 “相信了就好，至少我们回去不会被笑是傻子。” 王烈端起饭盒扒了一口饭。 “你是没见昌明、龙辉他们在群里怎么挖苦我的，说我还不如V秦始皇50解封阿房宫，说不定还能分一座兵马俑，损不损啊？！” “嘿嘿，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傻小子见过啥！” 齐格骄傲地挺胸。 “别的不说，他们见过能供电一座房的灯吗？见过无人区的自来水吗？见过能跑出高铁速度的电动车吗？” “啥也不懂啊啥也不是！” 可不。 专家来了专家跪，啥也不懂啥也不是。 “对了。” 齐格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今天跟那个小朋友怎么还玩泥巴了？工程队的老王大哥还说你挺有童心的，我都跟着丢人。” 王烈想起这一天的经历，刚想吐槽，忽然又闭上了嘴巴。 之前他光顾着干活了，现在闲下来，隐约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儿。 宁小统那个炉子，是抱着出来放在大野地里的吧？ 那它到底是烧什么的？怎么完全没看到明火或者电源？而且什么温度能把泥巴片都烧没了？！ 是了，在第一次启动炉子的时候他以为是通电，后来被宁小统打岔打过去了，之后就再没想起来这些事。其实自始至终，这炉子都没有插销的！ 该死！他怎么会如此大意！ 王烈懊恼的一头撞墙，把个齐格吓了一大跳。 不是这人是咋了？！咋忽然发起羊癫疯了？难道和小孩玩泥巴还会降低智商？！ “别撞了兄弟。” 齐格同情地看着王烈。 “其实爱玩泥巴也没啥，谁小时候没撒尿和泥？下回背着点人就行了。” 王烈：…… 第二天一大早，王烈跑到速装房蹲守宁小统。 早起晨练的巴小霸一脸警惕地盯着他，仿佛他是妄想诱拐儿童的人贩子，就差没抡棍子撵人了。 “我昨天和小统一起培育玉米种来着，他说今天要播种，我来帮他干活。” 王烈舔着脸虚构剧情。 其实他们昨天解散的时候根本没做什么约定，因为王烈觉得宁小统是烧出了一炉子爆米花，爆米花怎么能种进田里？ 可经过昨天的回忆，他越发觉得事情不像之前想的简单。 那个炉子能把泥巴都烧掉，如此高温里面的玉米粒却没有碳化，这根本不科学。 更别说写着各种数据的纸条，已经晃动的不明液体，这些都指向了一个最不可能的结论——宁小统的烧种子（融合育种），是认真的！ 想通了这一点，王烈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年少时候家中贫困，父母辛勤种地的身影至今还不时出现在他梦中。曾几何时，吃饱肚子是他最朴素最殷切的盼望。 离开了大山，改变了命运，可与土地的天然联结还拴在心中。 华国的耕地资源并不丰饶，却要养活数量巨大的人口。农业是靠天吃饭的，华国水旱灾频繁，域外又有国际粮商虎视眈眈。这些跨国公司控制着世界粮食贸易，手握大量育种专利，华国巨大的粮食市场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块油水丰厚的肥肉，想保住华国人的米袋子，并不容易。 王烈想起许多年前，自家田遭遇国际粮商抛售大豆，收成惨淡的旧事。 但他也只是安全部一个普通的特勤员，不能也没权利向宁小统提要求，但这并不妨碍他心怀期待。 宁小统的土豆能在荒漠无人区生长，现在又改造了玉米，也许他很快就能在荒漠中见到翠绿的苞米地。 那会不会有一天，这些少年们也会育种出新的大豆呢？！ 品种更优良、出油率更高、更易种植、远胜国外大豆。 或许还不用占用已有的耕地…… 这一刻，王烈忽然明白了周队的苦心。 帮助宁小统完成任务，不单单是为了拿到任务奖励，还为了在这片无人区中种出一片绿洲。 土豆既然能做到，那华国的大米、小麦、大豆、花生就都有可能。为了这个可能，他们再辛苦都是值得的！ 如果系统再大方一点就好了，十亩地够干什么的？！荒漠无人区有大片大片的空间，都种上粮食才好呢。 想到满眼绿色的戈壁滩，王烈就心情激动，目光炙热。 只是他这痴汉一样的表情让小八误会了，还以为他起了歹心，表情越发不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小统有多招人喜欢。 当初在系统学校的时候，要不是他先发制人抢了座位，小统同桌这等好差事肯定轮不到他！ 巴小狗朝王烈亮出了獠牙。 汪呜汪汪！你想挖老子的墙脚吗？！ 王烈：小八今天也在等小统起床吗，真乖，那一起吧？！ 于是门前陷入奇怪的僵持。 最后还是忽然赶到的齐格打破了沉寂。 “小八你怎么还没去吃饭啊？快点跟我去食堂。” “薛教授他们都到齐了，就等你了！” 闻言，巴小狗十分不爽，但又知道不能耽误正事。他只得恶狠狠地瞪了王烈一脸，悻悻跟着齐格走了。 王烈还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这熊孩子的无名火是从哪儿烧起来的。 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谁的青春期还没阴阳怪气过，大人不跟小孩一般见识。 等啊等，等到日上三竿，宁小统终于神采奕奕地开了门。 “咦，哥哥怎么蹲在门口？” 闻言王烈连忙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灰。 “不是要播种么，我来帮忙。” “我家就是农村的，我小时候天天帮家里干活，是把种田的好手。” 闻言，宁小统十分开心。 “那哥哥会种玉米吗？昨天的梭变2号成功了，育种炉出了不少种子，我还发愁要怎么种呢。” 他没撒谎，种玉米这事宁小统是真发愁。 虽然曾经身为科技发展智能，但学渣从来都是背靠数据库抄答案，自己上考场就妥妥完蛋。 土豆是小八帮忙种的，宁小统负责在一旁加油助威，全程没伸过一根手指头。 但小八最近也很忙。周叔叔带着一群人来研究他的电动车，昨天弄到很晚才回家，小统觉得自己不能给他添麻烦。 他偷偷联系了在元时空的“小师弟”冉昱。 冉师弟博学多才，给他详细讲解了玉米种植要点和注意事项。 可宁小统的脑子是有洞的，晚上睡了一觉第二天就忘了七七八八，还能记得的知识点寥寥无几。 现在王哥哥主动上门说要帮他种田，可把他给乐坏了。 “那还等什么，咱们马上就开始干吧！” 于是整整一下午，打了鸡血的王烈就种完了一亩地的玉米。 他尤觉得不过瘾，还想再一展身手，却被告知没种子了。 “就不能再多培育一些吗？我看这些爆米花还挺洒的，多种点保险啊。” 于是第二天，两人又培育了第二批玉米种。 有了王烈的帮忙，玉米的种植进度推动得飞快，一周以后田里就长出了茁壮的青苗。 “是真的快。” 王烈蹲在田里，再次忍不住说出他每天都要重复的话。 这才多长时间，田里玉米竟然竟然拔节了！ 拔节期间需要充足的水分促进植株分化。虽然梭变2号玉米种融合了梭梭和速生土豆的基因、天然耐旱需水少，但比起扔在地里什么都不用管的土豆，玉米的需水量还是个不小的工程，全靠王烈每天人工挑水。 “唔，的确是不一样。” 王烈在干活的同时，也时刻观察并记录下梭变2号的生长情况。 他发现这种玉米是矮杆，茎枝比普通的玉米都要粗壮许多，叶片却并不丰茂。 等到了穗期，梭变2号的差异就更明显了。这种玉米长出的果穗普遍非常小，应该是受到小果化特性的影响，每个都只有手指长，简直就是微缩玉米。 “按照普通玉米种植经验，这时候应该要追肥。” “但因为是宁小统培养的变异品种，无法确定普通肥料是否会影响收获的品质，所以暂时只能观望。” 王烈写下自己的想法，然后把笔记本收进抽屉，暗暗叹了口气。 现在看，梭变2号的确是长得很快，可问题是小果化倾向实在太严重，预计长成的玉米也就半个巴掌大，这很难找到实用场景啊！ 爱操心的王烈又开始发愁。 好容易种出来的，这要是卖不出去可咋整，多伤孩子的心？！ 不然就他掏钱把这片地的玉米给包了，反正他是单身狗一条，平时花销不大，就当是支援荒漠农场建设了吧。 幸好梭变2号是可以在荒漠无人区生长的品种，对于土地和气候的要求都非常低，属于额外赚到的粮食，不亏。 唉，宁小统的任务奖励要能再给100亩地就好了。这么大一片戈壁滩呢，白白浪费了。 现在的王烈，丝毫没发现自己的心态与之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坐上鸭子电动车的时候，他还个一脸不屑的愤怒青年。这也才一个月的功夫，他已经实打实把自己当成农场人，天天谋算着该怎么从戈壁滩扣点油，在石头山上拔根毛。 绞尽脑汁抠钱养家……妥妥活成了翻版巴小霸。 第 22 章 王烈为地里的玉米操碎了心，反倒是田地的主人宁小统依旧没心没肺，眼看快要到任务截止期限，他也半点都不愁，天天傻乐呵。 “你今天不用跟去田里看看吗？” 投影中的“小师弟”担忧地劝他。 “种田不是把种子撒到田里就万事大吉，后续还要浇水施肥防虫害，总之要花费很多心力的。” “唔。” 宁小统眨巴眨巴眼，一脸天真无邪。 去看什么呀？ 活不都有人干了吗？ 以前有小八，现在换成王烈哥哥，他一个笨手笨脚的统除了在一旁摇旗呐喊，还能帮上啥忙呢？ 统贵在有自知之明。 “小师弟”冉昱来自他和爸爸的任务时空，机缘巧合拿到了他当年做统时留下的终端分机，达成了与他的跨时空通话。 只是冉昱所在的时间线晚于他离开后的几百年，爸爸创下的基业被老封家那群上不得台面的垃圾子孙糟蹋了七七八八，差点家底都被祸害光了。 宁小统很生气，明明爸爸留下了那么多好东西！都怪墨宗的生员不争气，竟然让海西洲那群蛮夷后发赶超，简直丢脸丢出阿木尔河！ 当然，不争气的生员不包括冉昱。冉昱是他认可的正牌小师弟是，凭借一己之力就造出了温克尔煤气化炉的牛人，爸爸知道了也会喜欢他！ 宁小统觉得有荣与焉，越发想要帮助小师弟做点啥。 比如双冲程汽缸，石化工程，亦或者是半自动手木仓、叠氮火帽？ 小师弟在搞工业化，做人师兄的必须鼎力支持！ “小统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投影中的少年微微笑道。 “现在我更担心小统，要是任务完不成受到惩罚了怎么办？” 惩罚？不会的。 现在王烈几乎都要住在地里了，玉米长不好他比谁都着急。 再说，肩负任务的人也不需要事必躬亲鸭，以前他爸爸也是这样的，脏活累活都有大坏蛋代劳。 虽然那其实是爸爸的任务，但有利益冲突测时候就难免要与人结仇，这种“出风头”的情况一般大坏蛋都是主动挡在前头。 后来别人说起泰相宁非，那都是交口称赞，说他是被家族苛待，但依旧品性高洁的不世贤人。 悲悯众生苦而率墨宗入乱世。英年早逝却遭帝王强开坟殉情，当年还引发无数墨宗学子义愤上书，直言皇室仗势欺人、恶意碰瓷，满手血腥的人王不配沾染天人。 哼哼，其实他们不知道，有好多坏主意都是爸爸出的哦。 基本上就是他们两个狼狈……啊不，互相商议，不过出工出力的都是大坏蛋，担了双份的骂名，爸爸才不干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宁小统又眨巴眨巴眼。 当然，活干的最多的还是十二郎，谁叫他傻……啊啊啊不是，谁叫他是大坏蛋的弟弟，又是爸爸的学生呢？ 说起爸爸的学生…… 宁小统的目光在冉昱的脸上转了转，然后又落到对方身后不远处，一直坐在阴影中的那个男人。 冉昱小师弟的哥哥，好像很坏……啊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噢。 可看他长得人模人样的，却衣食住行什么都管，小师弟吃饭睡觉他也要看着，真是爱操心啊。 好在冉师弟虽然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但眼神和爸爸当年很相像，颇有一丘之貉……啊不，是一脉相承的味道。 正想着，他忽听对面的人问道。 “统统，你将来想做什么？” 做什么？ 宁小统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未来想干啥，毕竟他以前就是个系统智能啊，每天协助宿主完成任务就好了。 他一共就经历过两任宿主。第一任是个渣男，不但骗了他的奖励，还教唆他去借了高利贷，还是在爸爸的帮忙下才还清。 后来他就成了爸爸的儿子，做人也是第一次，有好多事情都不懂。 “那阿昱想做什么？” 他反问道。 “我想让大雍重新繁荣起来，重现泰相时代的盛景。？” 冉昱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明明太1祖在雍西关起兵的时候便拥有了蒸汽船，林卡把头的海图可以直下南洋，明明太1宗的黑甲军最先拥有火药和火炮，为什么现在连海寇都敢杀进青州屠城，我们却毫无办法？” “有人说是大雍的气数已尽。可只要我冉昱不死，定然是要想办法改命的。” 啪啪啪啪—— 宁小统激动地鼓掌。 冉师弟果真是个强人，大雍被老封家的牛鬼蛇神祸害了这么久，竟然还有墨宗学子奋起救世，爸爸叫出来的学生果然又名士之风！ “那我也……努力努力吧。” 宁小统跟风道。 “虽然不是同一个世界，但这里也是华国，我也要为国出力。” 爸爸最聪明，冉师弟也很聪明，反正都比统统聪明，统统有样学样就对了。 “放心吧，我不会失败的。” 宁小统心大的挥了挥手。 “种田我是专业的，怎么搞都不会失败，你就等着看我大显身手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可半点不亏心，莫名其妙就是有种绝对自信。 虽然他也说不明白这自信到底是哪儿来的，可打从他梦到那座缠绕着无数螺旋的白塔，他就觉得自己像是正式进入某种生长期，一些早已镂刻进灵魂的本能觉醒了。 咦，奇怪。 他原本不是个系统智能吗？ 系统智能都是数据，哪来的灵魂…… 宁小统又开始钻牛角尖，等回神的时候，与冉昱的时空通讯已经切断。 他还有些惆怅，要是浴室门能连通冉师弟的时空就好了，他还可以坐着火车回九凌城看看，毕竟当年大坏蛋殉情，他也是出过力撒过泪的。 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会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 这样下去很麻烦，毕竟他只是一只天真淳朴的傻白甜统呀。 傻白甜又什么坏心思呢？ “小统，那个傻大个又在门口等你了。” 免费充当时空信号塔的巴小霸酸溜溜地说道。 “这么大人可要点脸吧，又不是自己不认识玉米地，干嘛天天都眼巴巴的等人，我们还在念小学呢。” 这事儿说来话长。 两人在元时空原本应当读高中，但因为宁小统选错科目不得不留级重修一年初三，在即将中考前遭遇时空乱流，被一路卷到了蓝星。 现在两人在华国户口身份系统中的登记年龄都是16岁，但却没有任何受教育的记录。 没有学籍就没办法升学，就算特事特办可以进入农场学校，学历的连贯性还是要的。得从最基础的小学重修。 当然，上学是可以跳级的。周数的计划是让两人读两年小学再读一年中学，这样进入高中的时间与同龄人差不多，不影响高考、 反正……两人今天都是五年级在读小学生。 五年级生巴小霸对王烈的行为十分不满，认为他居心不良，想要以种田为借口，诱拐他家天真单纯的宁小统。 看看看，天天这么殷勤，必有坏心。 以前给小统家干活的差事都是他的，宁非都说他水管修的好玻璃擦得干净！这个王烈算哪根葱！？ 巴小霸以己度人，现在就特别想念宁小统的爸爸。 金主要是在这个时空，肯定不同意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老男人接近儿子小统，爸爸不会允许的！ “噢，是吗？” 宁小统朝窗外望了望。 “田里的玉米这两天长得差不多了，王哥应该是来问什么时候收割吧。” “玉米可比土豆难种多了，多亏王哥在家里干过农活，不然我的任务怕要完蛋。” 他说这话，巴小霸可不爱听。 什么没有王烈就要完蛋，这不还有他巴小霸呢么？要不是这两天老薛头总找他看粒子锅炉，他早就帮小统把玉米给种完了！ “就这点事？还值得他一大早就蹲门口？” 小八用鼻子喷气，酸意冲天。 “我当是蓝星要毁灭了呢，大惊小怪的。” 他这样说，宁小统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转了语气。 “他和我们，毕竟不是一个时空的人嘛。” 嗯？ 巴小霸的耳朵支起来了。 小统叹气了呢。 小统为什么叹气呢？ 那肯定是因为王烈不得用啊！ 你听听这语气，这轻微的叹音，以及这“他和我们”这种区别感。 在这个世界，在万界世界，唯有他和小统是一个时空的人儿呀！从在统统培训学校同桌的那天起就是了！ 哼哼，小统肯定是觉得还是他巴小霸好！ 这样想着，巴小霸整个人都支棱起来了，挺胸抬头地拎起了两个书包，一个肩膀背上一个。 “走吧小统，咱们该上学了，今天还有奥数课呢。” “哦。” 宁小统应了一声，慢吞吞地走在后面，嘴角微微上翘。 果然，就像爸爸说的，小八好对付得很，随便说点什么就能把他哄得高兴。 明明他是不爱上奥数课的，现在又跟打了鸡血一样。 当然，奥数课他宁小统也不爱上。 但他是学不明白，小八是觉得太简单，学霸和学渣的苦乐永不相通。 一出门，王烈便迎了上来，熟练地开始汇报今天早上田里的情况。 “1号田的玉米已经全部拔高成熟了，2号田还差点火候，但也就是一半天的事儿。” “全部植株都有小果化的特征，体积不到正常玉米的十分之一，单株总产量低于作为辅材的丰产3号，产量约为丰产3号的40%。” “收获期我在田里发现了虫子，正明这种玉米的含糖量很高，收割玉米杆糖化效果应该不错。” “我跟农场申请了一台收割机，昨天晚上就运到了，上午我简单试用了一下，还行，比人工要快许多。” 他说话的时候，宁小统听得十分认真，还拿出小本子做记录，态度比上奥数课端正多了。 巴小霸在一旁看着，除了有些微小酸倒也没更大的反应。 毕竟刚才小统刚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小八现在心情好着呢，才不会跟往常一样冷嘲热讽。 他甚至还提出了一些很有建设性的意见。 他不捣乱，王烈还有点不习惯，觉得浑身哪哪都不对劲。 他看向宁小统，发现宁小统正咬着笔杆发呆。 “产量还是太低了呀。” 圆圆眼少年小小声地感慨着。 “是不高，只有丰产3号的40%，而丰产3号也并不是以产量闻名的品种，梭变2号的产量现在面前和建国初期的玉米种持平。” 说到这里王烈顿了顿，觉得太直白伤了孩子的积极性，于是又给找补了一句。 “但是梭变2号也有优点，它耐旱耐寒盐碱，适应性好，能在恶劣环境下种植，还不需要占用耕地。” “不占用耕地，白来的怎么都是赚的。” 听他这样说，宁小统并不觉得安慰，反而依旧一脸严肃。 “虽然都是白来的，但梭变1号的产量是增加的，按道理融合了同样品种的梭变2号至少不该减产这么多。” “一定是融合反应发生了一些我没注意到的错误，导致减产的属性出现了！要是能可视量化反应过程就好了，我想看看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一边说一边去翻之前的实验记录，圆圆眼中没有半分笑意。 他这个状态，可把巴小霸吓了一跳。 他和宁小统相处了几百年，小统给人的印象都是天真乐观开朗活泼的糊涂小孩，像现在这样一板一眼，小八也是第一次见。 小统，好像对种地很执着呢…… 巴小霸的目光在宁小统身上转了转，很不想他继续低潮，于是开口转移话题。 “先别纠结产量的事了，现在最关键的指标应该是品质吧？” “地里的玉米该收就收，不然都烂掉就不可能有良好评级了。” 这一句话，直接点醒了宁小统。 是啊！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交任务！ 距离六个月期限还有10天，再种新的品种肯定是来不及，只能指望这批玉米出成绩了。 “那我们去收玉米吧！” 宁小统握拳。 “好啊。” 巴小霸无所谓。 反正他不想上学，能和小统一起收玉米可以有效挤压王烈的生存空间，他乐不得。 可这个提议遭到了老师的血腥镇压。 “农场小学严禁逃课！回家收玉米也不行！” “知道什么叫义务教育吗？就是小孩有接受教育的义务，不学习犯法！” 兼职教数学的薛辉教授是这次过来查看核电单车的专家之一，出身华国著名学府J理工，在校任教期间以点名挂科闻名，为人严谨刚正。 宁小统这根学渣竟然妄想拐走他看好的苗子巴小霸，简直痴心妄想！ 教授发火，王烈也不敢轻易触霉头，便借口天要下雨地里的玉米还没干溜了，十分不讲义气。 罪魁祸首宁小统喜提课后加练三本，挎着个小批脸继续在课堂熬时间。 等他筋疲力尽地回到速装房，王烈已经开着小货车把地里的玉米都运到了谷场。 他不知道宁小统交任务需不需要脱粒，干脆连穗带叶全盘保留。为了让玉米看起来更高级，王托尼还给每根玉米都修剪了须须，整整齐齐摆了一地。 见宁小统一个人回来，王烈微微惊讶。 “小八呢？” “小八被薛老师叫走了，薛老师说他现在是浪费时间，想让他尽快跳参加高考。” 说到这里，宁小统吸了一下鼻子。 “但他没提我，应该是在嫌弃我拖了小八后腿。” 王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其实也听过不少关于巴小霸的传闻，薛教授和刘教授都对这孩子赞不绝口。 薛辉甚至直言小八去读大学完全没问题，之所以还在九年义务教育打转，完全是因为宁小统。 宁小统，也不是不聪明，但总像是缺了一根弦，对应试十分不灵光。 但宁小统是荒漠农场的灵魂人物，农场就是因他而来，他不可或缺。 巴小霸要求和宁小统一起上学，写一样的作业，一直做同桌。 教授们：…… 行吧。 为了不浪费材料，那就只能对宁小统填鸭式硬卷了。 课外辅导必须搞起来，巴小霸白天学奥数，晚上做高数，依旧游刃有余。 但难免的，宁小统被无视了，老师都喜欢聪明的孩子。 王烈叹了口气，强行转移话题。 “玉米我都收完了，一会儿周队和刘教授要过来，你看看用哪些来交任务？” 宁小统勉强打起精神，很快便确定了目标。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以及那边的三根。” 他在前面指挥，王烈跟在后面捡拾，最终选定了十五根玉米。 宁小统也说不清楚是怎么选的，反正就是看着顺眼，直觉系统会喜欢。 “来吧，交任务吧。” 他调出面板，在上面迅速按下了提交键。 下一刻，整齐摆放在地上的玉米瞬间消失。 王烈看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这一次终于亲眼见证了世界的玄幻。 没了，就真没了！ 凭空消失！ 宁小统也很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提交本土融合作物，不知道系统到底会给出怎样的评价。 好在几秒钟后，系统面板就显示了任务结果。 新手任务（六）初试身手——收集并种植两种以上品质良好的作物。 任务结果：成功。 ——任务奖励：小型清洁能源系统一台（可领取） 任务成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