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龙傲天的正宫拿了狗血剧本》
1. 北域天关天域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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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至深秋时节,北域群山就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天地之间,皆是渺渺茫茫的一片白。蜿蜒起伏的山间小径仿若条条银色的丝带,向四处延展着,将坐落在山间、静立于雪中的栋栋建筑串联起来。
刺骨的寒冷与厚重难行的积雪使得寻常人很难在此生活,对修士来说却不然。
此地正是北域第一修者的府邸所在,自七年前楚余霁突破天境成为当世第一高手,他便带着身边人在北域群山之巅定居了许久。
而后几年,楚余霁虽不常在此,却仍有不少修士慕名而来。这片原本荒无人烟的土地,逐渐地矗立起一座座建筑,市井之声不绝于耳,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更是在这险地奇迹般地形成了城郭般宏伟的景象。
世人将此城称为北域天关,城中的大小势力与散修还自发地将楚余霁视为城主,望得其提携与庇护。
“听说了吗?下月十八,楚城主便要回来了。”
集市之中,年轻的摊主蹲在地上,神秘兮兮地与周围人分享着自己刚得到的消息。
“早就知道了。”
一边卖符箓的道人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破碗里的热茶,淡然的神色仿佛是在责备身边的年轻人净会大惊小怪。
“你怎么知道?”年轻人奇道,“我也是有朋友在中域通天梯附近游历,才偶然得知楚城主顺利下梯的消息。”
道人叹了一口气,指了指旁边匆忙而过、穿着统一的一队白衣人。
“喏,那些宗门的消息可是要比我们散修灵通多了,现在已经急着前往城主府道喜去了。估计等下月楚城主回归,借贺喜上门攀交之人恐怕是要踏破门槛。”
“原来如此。”年轻人站起身,顺着白衣人前进的方向看去,果然是城中最高的那片建筑。
他面露憧憬,“若有一日,我也能有幸进入城主府为楚城主效力,于修炼上得他指点一二,那定是天道送我的一场机缘了。”
道人摇了摇头,眼前恍然浮现出多年前楚府中那一场盛大的婚礼,不由叹道:“是福是祸,是不是机缘,这可不好说。”
年轻人只当道人又在故弄玄虚,骂了句“扫兴”,便又去一边蹲着了。
......
按照外人所想,城主府中应是地境修士遍地走,玄境修士多如狗,说不定还有天境大能镇守。毕竟,作为此界唯一一个突破到天境以上、成为当世第一人的楚余霁,其身边的几个亲近之人也早早迈入了天境。
事实的确如此,府里的寻常管事或侍从皆衣衫轻薄,在冰天雪地中畅行无阻。即使是偏院里几个年岁不大的仆从子女,也可穿着露胳膊露腿的短打、依靠修炼出的护体罡气不惧严寒地在户外练功。
在这样一座神秘而尊贵的府邸之中,有人却显得格格不入。
廊檐之下,燕灵均伸出素白纤瘦的手指,轻抚着栏杆上的积雪,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
他看起来二十余岁,五官的线条细腻而柔和,透出一种如玉石般温润的气质,身后半披着的墨发上沾染了几片从外面吹进来的雪,融化的雪水使得发丝更加湿润明亮。
倘若不是那眉间一点鲜红的朱砂,为他的面容增添了几分鲜活的气息,恐怕真要令人忧虑,他是否会像冰雪铸成的雕像,瞬间便会被外界那无尽的风雪所吞没,彻底掩埋在茫茫天地之间。
与府邸之中衣衫轻薄的其他人不同,燕灵均披着一件锦白的狐裘斗篷,毛茸茸的皮毛簇拥着他消瘦的脸颊,在寒风中轻轻摇曳。即使是穿了那样厚重的衣物,也能看出衣物之下他单薄的身材。
“咳,咳。”
大约是多吸入了几口寒冷的空气,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嗽牵动肺腑,倒是让那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
这一切都昭示着,他的身体并不好,甚至可能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主人。”
身穿黑色劲装的影卫脚步轻巧地在燕灵均身后落下,面无表情地将一只小巧的手炉塞到他手中,“外边风雪大,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莫要又受了寒。”
燕灵均转头,含笑唤道,“我知道了,十一。”
影卫本不该干涉主人,但是十一来燕灵均身边多年,不仅陪着他出生入死,还照顾着他的日常起居。因此,燕灵均愿纵着他些,甚至也愿意在十一面前短暂地卸下心防,表露出几分真实的情绪。
“我也才刚出来。”披风下苍白的手摩挲着热度刚好的暖炉,原本如琉璃版沉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失落。
“屋里太闷,我出来透透气,一会儿就回去。”
望着自家主人的那副落寞神色与弱不胜衣的身子,十一的心里一痛。毕竟,他曾见到过燕灵均从前意气奋发的模样。
最终,他还是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只干巴巴地吐出一句,“那我先进去帮您打开门窗通通风。”
“先陪我在这站一会吧。”燕灵均看着眼前的雪景。他所在的位置是在整座城的高处,所以能轻易地看到上下山的常用山道几乎已经完全被积雪覆盖。
“一直这样下去可不行。”他轻蹙眉头,“北域的雪,一下就是好几个月。下个月余霁要回来,这山路怕是不好走。”
“主人,城主他们应该可以直接乘飞舟回来。”十一提醒道。
燕灵均怔了一下,半晌才轻笑着摇了摇头,“倒是我忘了,毕竟今时已不同往日。”
对于燕灵均和楚余霁来说,北域天关并不仅仅是楚余霁在突破后选定的府邸,更是他们两个长大的地方。大概很少有人知道,在北域天关因为楚余霁而扬名之前,这里曾经有个默默无名的小门派。
小门派的掌门某一日外出时,捡到了一个弃婴,此时乍逢雪后初晴,便给婴儿取名为“余霁”,跟着他姓楚。十年后,婴儿长成了少年,出门时又领回一个比他略小几岁、眉间缀着一颗朱砂痣的“女孩”。
女孩不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也忘记了自己从哪来,只记得自己叫“灵君”。当时掌门还调侃道,“余霁聪慧,才十岁出头便懂得给自己找个童养媳了”。
见男孩羞赧的模样,楚掌门略一思索,便让女孩随着他早逝的亡妻姓了燕。若是两个孩子长大后真有些什么,异姓倒也方便点。
门派虽小,又在苦寒之地,但是上下相处和谐,日日欢声笑语。楚掌门也并不算是个严师,楚余霁与燕灵君在他手下经受的最艰难的修炼,也不过是在下雪时,从山脚爬到覆雪的山顶。
只不过两个小孩当时的修为皆马马虎虎,少不得在这湿滑难行的路上多摔几跤。这也是为何刚才燕灵均会突然担忧楚余霁上山时会被积雪困扰。
直至五年后的某一日,门派附近忽地出现了一条裂缝,见所未见的域外邪魔从缝隙中涌出,血色侵染了这片圣洁的雪地,楚余霁和燕灵君在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
师父、师兄、师
2. 城主夫人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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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灵均身边的时候,十一一刻都闲不住。明明只是在一间屋子里,他却似乎能找到无数件可以做的事,一会凑到灵均身边问句“冷不冷”,一会又问“饿不饿、渴不渴”。
刚用过午饭并且手捧热茶被包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灵均:......
哭笑不得的同时,他又知晓自己刚才拒绝了十一的提议,此刻若是再说些什么,他那影卫的狗脾气就又要上来了。
十一不会对主人怄气,只会对自己怄气,灵均不忍看到他的脸上出现失落又自责的神色,于是只能无奈地看着他忙这忙那。
等屋里的空气差不多换过一轮,十一又过去一扇一扇地把窗关上。
恰好此时有人来寻燕灵均。中年模样的管事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屋里望去。
“夫人,今日许多门派的修士纷纷登门,各自递上了名帖,皆是想要在下个月与城主见面的。我已经将他们的来意及所携礼物登记在册,东西也都搬进库房了。”
他的声音沉稳,并不觉得称呼男子为“夫人”有什么奇怪的。毕竟,他们阖府上下,甚至外界都是这么叫燕灵均的。
见十一也在,管家也毫不意外,只是问了句,“十一大人也在?”
“嗯,名册给我吧。”十一板着脸,从管家手里接过东西,转身递给燕灵均。
听到外面的动静后,燕灵均已经把毯子收好,从榻上起身回到了书桌前。接过那本厚厚的册子后,他细细阅读起来,不时拿着笔在册子上勾画几下。
几个时辰后,他才将东西全都批阅完。
“十一,把这本册子递还给管家。用朱笔圈出来的都是关于山下妖魔作乱的,请府里的护卫队过去清理几趟就行,礼物便都退回去吧。至于那些未作标记的事项,我还得与余......城主商量一下再作定夺。”
“好。”
十一知道燕灵均的习惯,这几个时辰里都默默立于一旁,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只在桌上的茶水冷下来时才上去添水。不过燕灵均一旦忙起来就全身心地投入其中,顾不上喝水,于是那茶水自然是冷了热、热了冷,却未少过一点。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下来。十一送完东西回来的时候,见到屋里已经点起了灯,薄薄的纸窗上映出一道孤零零的剪影,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寥与静美。
他抿了抿唇,良久才开口唤了声“主人”。
与其他人不同,他一向称呼灵均为主人。在遇到燕灵均之前,十一从小生活的环境如同炼狱。上位者从各处买来或者掳掠来像他那般大小的孩童,看着他们蛊虫一样争斗,胜者也不过是成为某个人的死士、某个人的工具。
是当时与楚余霁一同游历的燕灵均救了他,醒来看到燕灵均的那一刻,小狗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主人。
灵均觉得他的自由来之不易,想让他离开,十一却死赖着不走。这一赖,就赖到了燕灵均失去修为,真正需要他来照顾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他既心疼灵均的身体,又有些暗暗的窃喜,毕竟只有这样,他才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得以留在灵均身边......他唾弃那样卑劣的自己。
从小到大,十一接触到的只有生存与厮杀,没有人教过他该如何待人处事,但直觉告诉他,燕灵均就该是燕灵均。他不该是谁的附属品,顶多多一层“十一的主人”的身份,这也是为什么十一不喜欢跟着其他人叫灵均“夫人”。
听到他的声音,被框在窗棂里的影子动了动。
“进来吧。”燕灵均说道。
影卫依言进门,见灵均正微阖着眼揉着眉心。夜明石柔柔的光线一照,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朦胧的阴影,为他平添了几分脆弱。
“管家有说什么吗?”见十一进来,灵均睁开眼,状若无事地露出笑容,仿佛刚才的疲惫与脆弱只是十一的短暂错觉。
下午所处理之事,不过是燕灵均每天需要应对的纷繁事物的一部分。这偌大的城主府,对内对外都需要他操持。即使是到了夜晚,他也常不得闲。若不是有十一严格监督着,他怕是连自己的睡眠时间都要压缩。
“管家问......”十一有些犹豫地开了口,“下月与城主同来的贵客们要安排在哪落脚?”
灵均的笑容微敛。大部分得知楚余霁回来的人都清楚,这次楚余霁去中域通天梯时,意外救下了中域第一门派灵焰谷的掌门千金女唐焰焰。
八卦是人的天性,即使是追寻大道的修士也避免不了。提到一男一女,还是身份地位非比寻常的一男一女,自然会让人心照不宣地暧昧一笑。
这些时日,燕灵均也听说了不少流言。有的说唐焰焰因为救命之恩对楚余霁一见倾心,现在已经情根深种、非君不嫁了,有的说两人每日如胶似漆、一刻也分不开,甚至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目睹了楚余霁与唐焰焰在灵焰谷掌门的见证下定下了婚约,现在就差回北域天关举办婚礼了。
燕灵均相信楚余霁的人品,并没有理会那些越传越离谱的流言,但有一件事却作不得假——按照楚余霁以往的脚程,从中域返回北域,顶多只要几天时间,如今却传信回来说,下月十八才会到,那必然是有什么绊住了他。
所谓伴美出游之说,或许并不是空穴来风。
身子变弱以后,灵均被困囿于这一方天地之中,哪哪都去不得。再加上日常处理的都是有关人情往来的各种琐事,这让他平日里变得极为多思多想。
此刻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当年他在与唐焰焰一般年纪时,与楚余霁相伴走遍五片大陆的那些年月。亦想到了多年前的婚礼上,楚余霁对他前后大变的态度。
灵均记得楚余霁当时既震惊又茫然的表情,他说他需要些时间去想清楚一些事情,于是便匆忙离开。
这一想便是十年。
这些年,他们一直是这样聚少离多。即使是在楚余霁回府的短暂时日,他们也没有以夫妻相称过,更没有再像过去那样无话不谈了。
燕灵均不想成为那种只会幽幽怨怨、整日悲春伤秋之人,但偶尔也忍不
3. 他受了很多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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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被二长老如视珍宝般养大的孩子,也是当世第一高手的唯一养弟,但楚容宣绝非那种金尊玉贵的废物小少爷,平日里修炼起来其实颇为勤勉。
良好的天赋与资源,再加上本身努力,这也是为什么他能以十八岁的稚龄迈入地境高手的行列,甚至被许多人认为有成为“第二个楚余霁”的潜力。
这会儿已经是夜晚,楚容宣依然穿着件朴素的黑色练功服,长发随意地用一条碎布扎成了高马尾,几缕硬发调皮地挣脱束缚翘在额顶,透露出匆匆结束修炼的风尘仆仆,也为他增添了些许落拓不羁的气质。
“嫂嫂!”楚容宣又喊了一声。
他眼神明亮,眉眼清爽,如一阵劲风般闯入灵均的书房,举手投足间皆是少年独有的意气奋发。
只是在目光触及案几前姿态沉静的青年时,楚容宣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那番行为的不妥。
——大半夜风风火火、未经通传地闯入长辈的房间,未免太过失礼了。
少年的身上多了几分心虚,“呃......嫂嫂,我......来看看你吃了吗?”他憋了半天,勉强憋出来一句废话。
“你先坐吧。十一,劳烦你去添些茶。”灵均浅笑着看着他,“容宣,这么晚来寻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夜明石的荧光映照在浅色的瞳孔里,仿佛是被一汪清潭拘住的细碎星子。被这样的一对眸子所凝望着的人,很轻易地便能感受到对方的平静与包容。
何况是楚容宣这个被疼宠着长大、时时有人兜底的少年呢?他有足够的底气去迅速忘却方才的局促。
“还是我出门历练的事。”楚容宣接过十一递来的茶水,大概是一路跑来真的渴了,他咕嘟咕嘟地一口灌下半杯,“我爹这次终于松口了,就等着您点头同意。”
傻小子。灵均在心里摇头,你爹这哪是松口,分明是想转移压力、拖人下水。
楚容宣似乎笃定了灵均会答应,已经开始畅想起之后的安排了,“您说我第一站去东域的卢其山如何!听说那里有种叫鵹鹕的异兽,状如鸳鸯却有人足。听说您和我哥当年也到过那,您有亲眼见......”
在他看来,他这个嫂嫂性子极为温柔和顺。虽然因为担着掌管全府的责任,灵均需要对外强硬,但是对他、还有二长老这些自己人,说一句“脾气好到任他们予取予求”也并不过分。
更重要的是,楚容宣还从未出过远门。说好听点是涉世未深,说难听点便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清澈的愚蠢。在他看来,所谓力量高低不过就是修为高低。
他是人人赞叹讨好、前途无量的地境修士,而他的嫂嫂却不过是一个失去修为、弱不禁风的普通人。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弱者服从强者是永恒的条例。
这何尝不是一种天真的残忍呢。
灵均无奈打断,“容宣,你先别着急。”
楚容宣愣了一下,便听灵均继续说道,“其实明远长老的紧张不无道理。”
灵均的话像一盆冷水泼下,将楚容宣刚才的激动与急切全浇灭了,他忽然觉得刚才在灵均面前模样热切的自己像是个傻子。
“所以嫂嫂是什么意思?是不同意这件事了?”
“我只是想......下月你大哥正好回来,不如让他带你出去游历一番。”
这便是燕灵均想出来的最为两全其美的方法了。二长老担心楚容宣的安全,那就让当世第一强者亲自护送,这下总不会有意见了吧?
“让他带我去,我宁可不去。”楚容宣硬梆梆地抛出一句。
楚容宣虽不是二长老明远亲生,却将养父的臭脾气学了个十成十。如果说灵均最初的话只是让他感觉到了背叛,那么后面的建议就无疑便是点燃了这只炸药桶的引线。
“我不知道嫂嫂是怎么想的,但若是我,必然是不会甘心一辈子只做个被人护着的废人。这府里谁爱待就谁待着,我反正不觉得这种生活有趣!即使是能对人颐指气使、发号施令,那别人也是看在由关系带来的地位上,而不是真正的以实力服人。”
这话看似是在说楚容宣自己,但此刻在他面前,显然有一个比他更符合这番话的人。
“你在说些什么?”
灵均还未回话,他身后的十一已经冷冷出声了。从他周身的冷冽气息与飘起的衣袂来看,楚容宣怀疑自己若再说一句对灵均不敬的话,这位忠心的影卫下一秒就要出刀了。
“十一,你先下去吧。”柔软又冰凉的手覆在了影卫蓄势待发而筋络暴起的大手上,却如驯兽师般,成功止住了后者接下来的动作。
“主人。”十一还想说些什么。
“听话。”灵均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我只是要和容宣聊聊家常。”
“......好,我就在不远处,有事便唤我。”
灵均应付完这只大倔驴,又将目光投向容宣,现在该应付小的了。
“容宣,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来,你虽因历练的事与明远长老有过不快,但都是当面将事情说开,从未背着长辈做过些什么。”
他难道就不会生气吗?
楚容宣怔怔地看着灵均,他都这样明着把气撒在他身上了,但那双如水的浅眸中,却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你知晓你大哥的身份。城主府门前日日车马喧嚣、宾客如云,皆是想攀附结交他的人。但他的身份也注定了会树敌无数,更何况十多年前的那件事真凶尚未查明。敌暗我明之下,以你的身份,在外确实容易遇到危险。”
燕灵均语气温和,将其中利害与楚容宣一一言明。
楚容宣虽然冲动了些,但本性纯良。其实刚才的那番话才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现在听灵均还是这样,他不由更感羞愧。
“抱歉,嫂嫂,我刚才不该这样说......但我真的不喜欢他们说的一些话。”楚容宣说道,“他们说我是‘楚余霁第二’,就仿佛我永远只能跟着他,走他走过的路,可我不想这样。”
“我知道。”灵均望着楚容宣轻叹了一口气,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最终只是伸出手,帮楚容宣理了理头上的乱毛。
楚容宣虽与灵均差了将近十岁,但个子却已经比灵均高了,灵均需要抬高手臂才能碰到少年的头顶。
温柔的触感从头顶传来,带
4. 他在透过他看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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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容宣赶忙上前,堪堪接住了燕灵均。
好瘦。少年的手落在那纤细的腰肢上,下意识地捏了一把。
“唔嗯。”
灵均长发倾落,整个人被揽到楚容宣的怀中,微侧着的头靠在对方肩头,灼热的呼吸一扑一扑地打在少年颈侧。
距离一近,楚容宣才闻到燕灵均身上萦绕着一种香味,不似屋里终日燃着的木炭那般浓郁刺鼻,倒像冷梅混合着雪水,又淡又清冽。
这让他感到有些陌生。修炼之人的身体具有自净的能力,连香料散发的味道都很难留存。而灵均身上的味道,明显是他的发香或是体香。
也就只有在这一刻,楚容宣才切切实实地意识到,他怀中所拥之人,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这让他愈发手足无措,生怕自己没控制好力道伤到这脆弱的病人。
腰间异样的触感让燕灵均发出一声轻柔的轻哼,配上生病时的鼻音,竟有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楚容宣顿时回神,耳朵烧得通红,他、他这是在干什么。他怎么会对一个病人动手动脚!更何况,那还是他的嫂嫂。
他忙不迭地要将灵均扶到床上,怀中的人却不老实了起来。
在灵均眼中,楚容宣或许永远都是初见时那个小小的孩子。但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这个孩子却已经长成了顶天立地的大人,甚至连骨架都比他大了一圈。
当他烧得迷迷糊糊的脑袋靠着少年宽阔的肩背上时,燕灵均居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环抱着他的是那个人一样。
他记得他与楚余霁游历到西域的那一年受了重伤。西域荒芜,百余里内无一可以栖身之所,楚余霁心急如焚地背着他疾行在荒野之中。
风声凄异,荒原上半人高的野草也如鬼影般舞蹈着,锯齿状的草叶在摩擦间发出刺耳的尖啸。
楚余霁只能在这噪声中一遍又一遍地提高音量,喊着“别睡......别睡,阿灵。”
燕灵均失了力垂着头,半阖着眼。一侧的耳朵贴在楚余霁的肩膀处。这样的姿势让他觉得身下传来的声音有点失真。
“阿灵,等我们回去就成婚。我发誓,我会给你一个家,好好保护你,再也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伤。”楚余霁绞尽脑汁地抛出话题。
“骗子。”燕灵均忽然说道。
他伸出手臂,整个人挂在对方的脖颈上,水光潋滟的眸子迷蒙地看着前方,似笑似泣,“你明明说过,你不会再离开我的。”
本是端方清冷的人,此时却有了几分勾人的味道。
楚容宣一激灵,吓得浑身的毛都要炸了,“灵均哥!嫂嫂!”
你在对我说些什么!他吓得都换回了原本的称呼。
却听燕灵均继续说道,“十年,你就这样,把我扔在这里十年......我真的好恨你,楚余霁。”
原来是把他认作他哥了。
楚容宣僵在原地,他的心本该就此落回原处,但不知为何,胸腔中却又有了种憋闷的感觉。
“余霁......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燕灵均一向是守礼而稳重的,这是作为城主府的管理者所必须拥有的品质。自楚容宣五岁那年来到这里时,他记忆里的燕灵均就是这样了。久而久之,他便以为燕灵均就是生来就是这样。
而现在他怀里的燕灵均,委屈、脆弱,就这样颤抖着身子地低泣着,连哭都是那样悄无声息让人疼惜。
泪水顺着燕灵均瘦削的下巴滑落,打到楚容宣的皮肤上,滚烫滚烫的。
对于楚容宣来说,眼泪是他从修炼开始就被养父与养兄教导着的必须摒弃的东西,因为那是软弱的象征。但当他看到双眸含泪的燕灵均时,他却丝毫没有感到厌恶......他只觉得,那眼泪太烫了,烫得他的心也开始怦怦跳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楚容宣深吸一口气,扯开那攀在他脖颈处的手臂。
年长者苍白脆弱的手腕被青筋分明的大手攥紧,浮现出浅浅的一圈绯红,恰似一朵绽开的蔷薇,看得楚容宣呼吸一窒。
“抱歉。”他低低地说了一声,然后托着燕灵均的腰和膝弯迅速将他抱到床上,卷着被子将人裹好。他顾不上自己刚才被扯得有些凌乱的领口,匆匆冲出门找大夫去了。
殊不知,楚容宣这副衣衫不整、又慌里慌张地从嫂嫂屋里出来的模样,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心虚。若是被旁人瞧见,府中怕是会多出不少风言风语。
不过大概没人知道,端庄温柔的城主夫人,可是乐得看见这样的情形。
.......
听到楚容宣离开的动静,阿灵睁开眼。他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刚才烧得迷糊的样子,只是看着依旧有些无精打采的。
不过这种无精打采并不是病人会有的病恹恹,更像是学生的厌学,抑或是上班族在周日夜晚的生无可恋。
“总算可以休息一阵子了。”
“宿主辛苦啦!”一个小黑球倏地出现在阿灵的枕边。
“嗯。”阿灵伸出手捉住小黑球。
戳一戳,挤一挤,搓扁揉圆。小黑像只解压球一样被从头到尾rua了一遍,rua得电子屏上出现两个代表眩晕的曲线符号后,阿灵才满意停手。
“不辛苦,有我们聪明能干的小黑在,那些公务没花费我多少精力。”
小黑是时空局给阿灵配备的最新一代系统,这几日便是它在辅助阿灵处理着城主府中繁琐的公务。
其实本来以小黑的智能程度,它甚至可以直接接管阿灵的身体,奈何那个烦人的十一总是围在它的宿主身边,害得宿主得多花精力亲自扮演。
想到这里,它真的是一肚子气。
虽然它是人工智能,但仅凭那低得不能再低的情感点,它也能感受到十一眼中有一种很熟悉的东西——那是一种要和它抢宿主的野心!
何况......那人还天天喊它温柔、聪慧、美丽的宿主为“主人”!在此之前,这明明是独属于它的称呼。
小黑这些天不能出来,只能在系统空间里气鼓鼓地干着急。
阿灵很轻易地就猜到了自家系统的小
5. 凡俗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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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时空局驻地。
交易街是这里最热闹的一块地方,向来人潮如织,络绎不绝。不论是街边的店铺还是随意支起的小摊上,都放满了来自诸天万界的特产,植物、矿产、武器、药品......
逛累了的话,许多人还会选择去拐角处的咖啡厅找个位子坐下,慢悠悠地来上一杯。
今天的气氛却不同寻常,路过咖啡厅那扇漂亮的棕色木门时,不少人纷纷加快了脚步,似乎怕被什么洪水猛兽盯上。
京瓷托着下巴,意兴阑珊地收回视线。
“诶,太过分了吧。看到我们不是应该驻足观赏吗,怎么还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了。”他抱怨着。
阿灵坐在他对面不言不语,安静地像一幅画,只是做出来的事......
一包、两包......在面前的杯子中加了致死量的白砂糖和奶球后,阿灵结束了这堪比下毒的行为,将那杯“特调”咖啡推到了京瓷面前。
京瓷神色如常地接过搅了搅,满足地喝了一大口,然后用胳膊戳了边上坐着的高大男人。
“是不是因为你太可怕了,他们才连我和阿灵都避着走了。”
这话确实有道理。这栋白色建筑二楼的空中花园里,此时只坐着他们三人。
阳光如金色的细纱,穿过透明的穹顶,温柔地洒落在正对着端坐的两位美人身上。两人的长相还颇为相似,都是黑长直的清纯挂。
只是与懒散肆意的京瓷相比,阿灵的长相则要稍为稚嫩些,这种稚嫩却并非是幼态的,更像是一种不谙世事的空灵飘渺,仿佛是山中待了百年的精怪化成了人形。
顾洛看了看身边温柔美丽的自家老婆,又看了看对面与老婆几乎长得如出一辙的阿灵,对京瓷刚才说的话表示了赞同。
他刚从上个位面回来,身上还带着血与火的煞气,怎么看都比两个温温柔柔的美人更吓人一点吧?
刚走上来送甜点的侍应生听见这话抽了抽嘴角,在内心崩溃大喊。
【经历了千百个世界还看不出任何异样,那才是真的异样好嘛!!!】
在侍应生看来,在攻略组里常年占据榜首的京瓷和阿灵显然要比武力组里榜上有名的顾洛可怕得多。京瓷在时空局中待得更久些,某方面的名声流传太广,新人们或多或少被前辈们警告过,有了些戒心,自发地远离这个恶趣味的大魔王。
但阿灵......侍应生心想,或许他的内心是无害而纯良的,但遭不住有这样一项天赋能力啊!
百年前阿灵刚被京瓷带回时空局时,有不少人猝不及防地被他的外貌和来历迷惑过。
“他是那个位面里自然诞生的灵。”京瓷是这么对外介绍阿灵的。
自然诞生的灵?
没有记忆、没有过去、没有血缘的羁绊与佑护,那必然是纯粹到不能再纯粹的存在。
再加上阿灵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那副紧紧跟在京瓷身侧、颇没有安全感的柔弱样子,许多人顿时蠢蠢欲动了起来,纷纷抢着和阿灵去同一个位面一起做任务。
别看时空局里人才济济,但多的是想脱单的单身狗,若是能借做任务的机会夺得美人芳心,那可真是一举两得了。
后来......后来他们才发现一个真相。阿灵确实是自然诞生的位面之灵,但却并非是自灵气中诞生的,而是汇集那个位面万千生灵的情感——爱、恨、嗔、痴,交织融合而成的独特存在。
他虽没有自己的过去,却通晓那个世界的过去,生来便有触及和控制他人情感的能力。更可怕的是,由于那个位面是几本狗血文混杂而成的位面,所以阿灵还自带一种叫“凡俗之力”的天赋,简单地来讲就是能把正常的剧情扭曲成狗血的剧情。
仅仅是在经历一次任务后,几个趁京瓷不在试图接近阿灵的人就嗷嗷地哭着跑了。
虽然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任务者,但是终究还是顶不住车祸、失忆、癌症、紫砂、换孩子、挖心挖肾、替身、真假少爷、契约婚姻、流产、有情人终成兄弟这一堆狗血要素的轮番袭击。
实在是精神污染!
后来阿灵拥有天赋的事也逐渐流传了出去,只不过用的是【狗血Mod】这个更加通俗易懂的词。也得益于这项天赋,他至少在一定程度上保住了自己的名声,大部分人以为那群人的遭遇主要源于阿灵那不受控制的能力。
但......这项能力真的不受控吗?能力的主人真的是那样的纯白无暇吗?
这大概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了。
阿灵本人并不在意外界热情的消退,京瓷就颇感失落了。毕竟他带回阿灵的出发点就是为了“好玩”呀!
“我就说这样会少掉很多乐趣吧。”京瓷把头搁在阿灵的肩头,玩着他的头发,“这才玩了一个世界。”
“你还不如假装是我亲生的,先跟着我们去几个位面,围观一下他们千方百计接近你的样子,然后我和顾洛扮演慈父严父给他们一些考验,让他们度过九九八十一关。等他们千辛万苦以为胜利在望,就告诉他们真相,那一定更好玩!”
“不要。”阿灵木着脸,他虽然是灵,却也知道“被当成儿子是被占了便宜”的道理。
“真的不吗?名字我都给你想好了,跟着我姓,就叫京灵。京灵、精灵,多好听。”
“不、要。”
“吾儿叛逆,伤透吾心。明明是我和顾洛看着你诞生,把你拉扯到这么大的呜呜呜。”京瓷转头扑入顾洛的怀抱,开始嘤嘤假哭。
阿灵心下叹了一口气,又想起了自己化成人形时的一念之差——下意识地参考了当时整个位面颜值巅峰京瓷的长相和性别,这才让京瓷恶趣味发作,又有了新的坏主意。
不过,也确实是那两人将他带出了那个位面,让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阿灵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个假哭,一个手足无措地安慰,心里逐渐有了种奇特的感觉。
“以后有机会吧。”
擅于操控感情、但却不懂感情的凡俗之灵轻声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搞明白一件事。”
那件事便成为了这场任务的开端。
......
京瓷坐在对面笑得毫无形象,“于是你就这么招惹上了武力组排名第一的楚余霁,和他谈了一场恋爱?”
“不算恋爱吧。”阿灵无辜地看着京瓷,又看了看顾洛,“我只是好奇,和你一样养......有一个自己的伴侣是怎样的体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说的是养狗。”
京瓷伸手敲了一下阿灵的脑壳,语气中却多有纵容。
“哎呀哎呀,想想真是好笑,楚余霁来这边的时候,还有人替他算卦,算出个桃花的图案。那时很多人都
6. 三重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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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他的事,我有所听闻。”局长斟酌着开口,“让你去做这个任务,实在是委屈了你。”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那个位面已经很难单纯去靠武力推平了,因为谁也不知道楚余霁会不会被控制来对付自己人。综合考虑之下,还是请攻略组的同事们出动会更稳妥。京瓷大人的情况......你也知道。除非是他本来就感兴趣的任务,不然哪有人能请得动他。”
局长再次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撇开个人好恶不谈,以局长的地位,对阿灵这个“普通员工”表露出这样的低姿态确实是有些奇怪了。
这还得从时空局内部的势力划分讲起。时空局虽是一体化的综合理事机构,但内部实则可根据职能划分攻略组、武力组与技术组。
技术组里90%是那种对权力地位没什么兴趣的技术宅,剩下10%则是那种沉迷科研的疯狂科学家。
后面的那一小撮人,顶顶聪明的脑瓜子里一会儿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若是让他们掌握权力,估计离时空毁灭也不远了。所以这一组一向游离在时空局的权力斗争之外。
攻略组和武力组就不一样了,这两个组的成员长期在一线开拓各个位面。虽然两组采用的方式不同,但所做工作都具有征服的性质——即让所有的位面都收归时空局管理。
故而攻略组和武力组的成员,性格中多少带着几分侵略性。时空局中的权力斗争,也多在这两组间展开。
直到千年前,攻略组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拥有压倒性实力的人物——京瓷。他不仅拥有极致的美貌,更以多智近妖的智谋、莫测高深的武力以及恶劣的性格而名声赫赫。
虽然京瓷从未表现出对时空局局长之位的兴趣,却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哪怕是现任局长,也是在他的默许之下上位的。
因为有京瓷这尊大佛压着,虽然局长是武力组出身,这一组也没能在与攻略组的争锋中占得绝对的优势。
出于这么层关系,局长也不得不谨慎对待阿灵。
“若这次能成功,这个位面将作为任务报偿赠予你。”
虽说时空局仅有“管理”之名,但其中门道,懂的都懂。
阿灵依旧情绪不高,似乎并不为局长许诺的报酬而心动。
局长咬咬牙,又道,“若是你不满意,任务结束之后,我再做主将楚余霁名下的三分之一位面都拨给你。”
以楚余霁过去的辉煌经历,他积攒的三分之一位面可算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局长虽是抱着“谁闯的祸就由谁自己收拾烂摊子”的想法,但楚余霁同属武力组的一员,将他名下的资产轻轻松松给出去总让局长莫名肉痛。
“我在意的倒不是这些身外之物。”阿灵摇摇头,“接下这个任务,就代表着我与他又要产生纠葛。既然局长您知道我们的事,那就必然知道,那是一段孽缘。”
“我先前已决心斩断孽缘,若是再参与进这件事之中,恐怕会给他不该有的希望。届时,对他不好,对我也不好。”
他眼睫轻垂,端的是人淡如菊、清冷自持的模样。
“原来你是在意这个。”局长恍然,“那我向你承诺,若是任务结束后,你不想见到他,我保管他近不了你的身。”
说出这话的同时,局长心里不由还有些暗暗的后悔,早知道阿灵在意的是这个,他前面也不需要许诺这么丰厚的报偿。但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再收回,不然置他一局之长的颜面威信于何地。
殊不知这同样是阿灵的计策,好处拿到手了,人设也立住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好。那就请技术组的同事将那个位面的剧情走向传给小黑吧。”
阿灵终于“勉为其难”地同意了下来。
......
这个位面是一个修真世界。
阿灵的目光在【世界特产:冰晶花】处短暂地停留了一下,便径直去看【剧情介绍】了。
在楚余霁踏足之前,这个位面的剧情布局可以说是一部单元群像剧。主线剧情是被位面意识选定的“第一主角”遭遇灭门惨案后,踏上了升级与寻仇之路。在这过程中,他结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友人。
这群友人是不同单元的主角,比如“第一主角”在中州遇到的唐焰焰。
那一单元的故事大致是这样的。
【唐焰焰的父亲是灵焰谷的掌门,她自小在父亲庇佑下长大,活得无忧无虑而天真烂漫。
然而命运的车轮却在她未曾预料的时刻悄然转动。一日,她的父亲决定将她许配给中州另一个宗门的少主,进行一场联姻。
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特殊,不过是天真无邪的幻想。她以为包办婚姻离她很远,可现实却告诉她,她与那些早早出家、远离权力中心的姐姐们并无二致,她们都是宗门权力游戏中的棋子,没有选择权,更没有继承权。
那一刻,唐焰焰心中的天真瞬间破灭,她不愿再被束缚在既定的轨迹上。
于是,她选择踏上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决心要改写自己的命运。
在这条道路上,她历经了无数的艰难险阻,但从未放弃过,并最终成为了灵焰谷的第一位女性掌门。】
不仅是唐焰焰,“第一主角”身边的其他友人也各有各的故事。
这些友人在“第一主角”的成长与复仇之路上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比如在唐焰焰执掌以炼器见长的灵焰谷后,主角团就有了稳定的武器供应来源。
但在楚余霁进入这个世界后,为了禁锢他的意识,位面意识在让他取代“主角”的同时,还魔改了剧情。
大概是察觉到楚余霁为情所困,位面意识便在“情”这一字上下工夫,让原本的无CP群像剧变成了大男主后宫剧本,原本的友人也都变成了主角的后宫。
如果楚余霁成为“绝对主角”,被情情爱爱所包围,他的意识是不是会永远沉溺于其中呢?
7. 十一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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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在“上界”的异军突起引起了大反派的注意,“原界”的存在自然也瞒不住了。
最强战力身在外,后方必然空虚。反派直接开辟了另一条跨界通道,趁主角不备,直接袭击了对方的大本营——北域天关。
等主角收到消息赶回来时,燕灵均已经殉城了。
城中只有一群境界较低的修士,燕灵均能带领他们在“上界”数余名天境修士的手下死守半月,已经是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极限。
燕灵均的死成为了主角成长过程中的重要催化剂。他忽然意识到,长时间的顺风顺水已经让自己麻痹大意了起来。
成为“原界”的巅峰强者又如何,他依旧护不住自己身边的人。以前是师父、师兄、师弟们,现在是灵均......似乎童年时身边所有的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了。
自此,主角变得更加沉稳谨慎了。
或许是因为早早逝去的缘故,两版剧本中的燕灵均和主角都未有实质性的感情线。只是在魔改剧本中,燕灵均和主角要显得暧昧一些,大致是处于友人以上,恋人未满的程度。
这也成为了主角永远的遗憾。
在剧情后期他与自己众多后宫纠纠缠缠、甜甜蜜蜜的间隙,也会偶尔望着燕灵均的遗物发呆。
“若是......若是能早些说出口就好了。”
可以说,燕灵均在魔改剧本中扮演着隐形正宫和白月光的角色。
但在小黑看来,主角和燕灵均的关系颇有些“迟来且廉价的深情”的感觉。如果自家主人要成为燕灵均,不仅要背上替楚余霁处理后方一大堆事务的烂摊子,还可能会被贴脸开大——近距离看着“渣了他”的前男友开后宫!
还不如做反派趁机虐虐这渣男呢!
“没关系的,小黑。”阿灵看出了小白的担忧,笑着安慰它,“我自有考量。”
他当然不是那种上赶着找虐的人。在阿灵看来,成为燕灵均反而能让任务更加高效,毕竟有一句话是“亲近之人捅的刀子才是最致命的”。
更何况在“狗血Mod”的加持下,对楚余霁的刺激效果只会成倍提升。
至于贴脸开大?
说实话,阿灵并不在意楚余霁会如何如何,毕竟任务的报偿可比情情爱爱实在多了。
他也并不觉得楚余霁真的会如何如何,他的这个前男友虽然在某些方面蠢了些,但是能成为武力组的榜首,那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在他看来,局长这次完全是杞人忧天了。不过......任务轻松,到手的好处又是给他的,那他何乐而不为呢?
“主人,技术组那边已经确认了你的选择,并且问你需不需要对剧本中的‘过去’进行微调,这方面是目前他们从技术层面能做得到的。”
“嗯,倒也行......那就微调燕灵均和主角的‘过去’吧。”
这就是燕灵均与楚余霁有名无实的十年婚姻的由来了。
......
十一是连夜被燕灵均支走的,事由便是前往边境先行查探灵石矿脉的情况。
灵均的说法是,他和楚容宣的身份特殊,恐怕一离开北域天关,就会被人注意到。再加上他身体欠佳,行进速度难以保证,待抵达目的地时,或许有关此事的一些关键线索早已被悄然掩盖。
因此,他提议让十一先行出发,以便在适当的时机迅速抵达北域边境。若是真的有问题,那边急着掩盖难免乱中出错,也方便十一探查。
倘若这个任务是让府中的其他人去做,估计是会摸不着头脑了。
因为他们掌握那处矿脉已有多年,期间从未出过什么事。灵均忽然提起此事,又叫上刚与二长老起了矛盾的楚容宣,难免有些耗费众多人力物力去“陪太子读书”的意味了。
不过灵均使唤的是十一,他相信灵均绝不会是那样的人,也绝不是因为心血来潮。用他常说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主人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到达边境矿脉后,十一还真探查出了一些东西,便急匆匆地往回赶。到了半路,他又收到其他影卫传来的灵均病了的消息,更是心急如焚地加快了脚程。
一来一回,再加上探查的时间,十一竟堪堪花了三天便回府了。
踏着夜色,他直直地便往灵均的院落去了。
“十一大人,您回来了。”值夜的影十七从房梁上跳下来向他打招呼,“夫人在里面休息。”
“情况怎么样。”
“已经请过府医了。说是普通风寒,但因为夫人底子差,再加上平日太过劳累,症状就比较严重了。前两日他一直高烧不退,这种情况下,府医也怕开猛药会适得其反,于是便开了保守的方子。所幸今日热度就下去了,只是人还没醒。”影十七一五一十地说道。
竟病得如此严重......
十一听着影十七说话,心里急切。
“你先走吧,这里有我。我去看看他。”
影十七见十一这副神思不属、恨不得用目光穿透灵均房门的样子,便老老实实地退下了。
待人走后,十一伸手推开门,像一道影子般轻盈地闪了进去,生怕惊扰了屋里沉睡的人。
灵均静静躺在床上,乌黑的墨发散开,一部分发丝被他压在身下,一部分则随着雕花木床的边沿、如流水般淌到了地上。配上他如纸般苍白的脸色与唇色,这一幕竟有些生机凋尽、落花随水而走的凄异美感。
十一心里一紧,待看清灵均依旧在小幅度起伏的胸口,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走到床边,轻手轻脚地将灵均如瀑的发丝小心拢起,又替他掖了掖被子。
“怎么这么冷。”碰到灵均放在身侧的手,十一的眉头紧锁,目光中满是以他的身份不该有的疼惜,“冷得像冰一样......”
修者因为修炼,气血充盈,手脚常年是热的。十一心里默念了一声“冒犯了”,便将自己的掌心贴了上去。
触及灵均瘦削的手背,影卫首领一向稳健的手竟有些颤抖。
见灵均没有醒来的迹象,十一又大着胆,将手指穿过那冰凉如玉的指缝,让两人的十指紧紧扣在一起。
他记得这只手曾经的触感,哪怕那已经是将近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只温热白皙而又血肉饱满的手探了过来,温柔又坚定地握住了孩童粗糙又凝
8. 尬聊天才楚容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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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说整个北域天关是一架巨大的灵枢机,那么灵均就是其中这架灵枢机的核心。
灵枢机的运转一日也离不开重要的核心。所以当灵均醒来的消息传出去后,数日之间,都不间断地有人上门找他处理事情。
反倒是在他病得昏沉时连夜来探访的某个“傻小子”没影了。
灵均并不着急,也没主动提及此事。他当然知道有人正纠结得很,也料定无论多么纠结,那人终是会主动来见他。
恰好批完了一叠公文,眼见着十一肃着脸端着一碗同时冒着热气与古怪气味的汤药上来了。
灵均眼皮一跳,恰好又用余光撇到门口有个熟悉的人影,像是找到了救星般赶忙唤道。
“怎么不进来。”
楚容宣这才磨磨蹭蹭地走了进来,与几日前风风火火闯进来的肆意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这人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十一却看出了灵均试图通过转移他的注意力来逃避喝药的打算,铁面无私地把药碗往灵均面前一怼。
灵均不动声色,盯着十一看,想让自己那忠心耿耿的影卫看出他眼中的抵触与抗拒,从而心软松口。
十一也不说话,就端着碗盯着灵均看。
最后,这场无声的较量以灵均接过碗而告终。
纤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瓷碗边缘,灵均缓缓闭眼,睫毛轻颤。经过漫长的心里准备后,他还是端起了那个足足有他半张脸大的碗。
他微微仰头,艰难地吞咽着,带得全身都轻颤着。明明是在主动喝着对身体有益的汤药,却像是被人欺辱着强行灌下了毒药,楚楚姿态惹人怜惜,令在场的另外两人都忍不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咳咳......”
薄唇终于离开了碗沿,被深色的药汁染上一层水色。灵均放下碗,侧过头,没理会身后递过来的帕子。
十一看出他是有些生气了,熟门熟路地绕到另一侧,不知从哪拿出盘形状精致的点心。
这么多年来,灵均这药罐子般的体质,少不得要让十一牢牢监督着。但平日的他其实很让人省心,也就是在喝药的时候,才会表露出一些小性子。
十一不觉得麻烦,反而觉得对方生动可爱极了,甚至感觉到了一种被依赖的快乐,有时还会想,【他只会在我面前这样】。
他也熟练掌握了对付灵均的方法——这个时候就需要顺毛撸。
果然,见十一拿出了点心,灵均将这视为了一种和好的信号。
“这是什么?”
“城里的芳芝斋推出的新品。”
片刻后,灵均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沫,“味道还成。”
真是好哄极了。十一心里暗笑,然后默默拿着空碗退下,把空间留给了特地上门的楚容宣。
再去芳芝斋买几提糕点回来吧,他想到。
......
刚才面前上演的那一出小插曲让楚容宣回了神。
“容宣,前几日你来过?”在楚容宣面前,灵均又变回了那个稳重的长辈。
想到灵均病中的样子与刚才他在十一面前表现出的娇憨,楚容宣的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不忿。
“我不是故意深夜前来的。”楚容宣心里藏着事,下意识地说道,“只是......只是刚好修炼到那个点,便想着来看看你。”
“嗯?”灵均失笑,“我没问起这个啊。”
他这是在解释些什么啊!楚容宣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只有深更半夜前来偷香窃玉的淫//贼才会那么急于自证吧。
察觉到身前之人的局促,灵均善解人意地带过了这一话题,“听闻也是你替我叫了府医。”
“嗯,你还记得那日的事情吗?”
“什么?”灵均有些疑惑地反问,“那日我病得有些神志不清,是错过了什么吗?若是要事,不如你再同我说一遍。”
重要,当然重要。但这让他怎么说!
楚容宣咬牙切齿,感情只有他一个人记得那日的事情,也只有他暗自纠结了那么多天。不仅纠结灵均到底是故意勾//引还是真的病得没了神智,还纠结如果那日不是他,换一个人灵均还会不会贴上去。
回去之后,他还连做了......连做了好几天羞耻的梦,还得早早起来把衣物毁尸灭迹。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硬梆梆地说道。
“你身子还没好,怎么又开始处理公务了。”
楚容宣皱着眉看着灵均桌上的好几叠公文,随手拿起一本,念了起来。
“近日,仆于巡视府邸之时,偶见东隅之墙角,有异状显现。细察之,乃一犬穴之形,隐然于砖石缝隙之间,颇为突兀,有碍观瞻,更兼或恐引外物侵扰,实非府内所宜有之物。望夫人裁鉴决断,示吾以行止之道。”
通俗地来讲,就是下面的人在巡查的时候在府东边的墙角发现了一个狗洞,于是请示灵均该如何解决。
“这都什么跟什么,看到狗洞填了便是。”楚容宣嘴角抽搐,“管家将东西呈报上来时也不知道筛选一下,明明有些事情他们自己能解决,还非得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让你来劳心劳力。”
“不碍事的,我只需要坐着看看东西。”灵均笑着摇摇头。
“况且容宣你有所不知,城主府的府内府外都有鲁大师亲自布置的阵法,平日里还有好几班护卫轮流巡视。在这样一个防卫森严的地方,出现狗洞,确实是有些奇怪了。或许背后牵涉到什么阴谋也说不定呢。”
灵均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样......”楚容宣讷讷地把那本公文放回原位,“原是我想简单了。”
看着楚容宣身上散发的那种清澈的愚蠢,灵均叹了口气。
二长老对楚容宣的培养可真是出了大问题。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楚容宣现在却是完完全全地“偏科”了。要在这残酷的世界生存,光有勇能武可是不够的。
他也忽然理解为何二长老拘着楚容宣不让他出去了。这样子出去,饶是地境修士,恐怕也要被人骗得连苦茶子都不剩。
“今日前来,除了来看看你身子怎么样了,其实还有件事。”楚容宣尴尬地转移话题。
“哦?”
“我爹说他好久没见你了,正好有人给他送了一批极品灵茶,想让你这几日抽空去他那边喝杯茶。”
灵均一愣,“也是,倒是有好几月没去拜访明远长老了。”
......
被长辈记挂、又特地差人传了话,向来守礼的灵均当然在第二日就上门了。
同住城主府,楚明远的院落当然离灵均不远。
不过十一担心灵均的身子还未好全,给他严严实实地裹了好几层衣服,又硬让他在几步路的距离坐上了挂上防风纱幔的步辇。
到了楚明远的院门口,灵均被十一扶着下了步辇,抬头便见楚容宣站在那边。
“容宣,你怎在这儿等我。”他笑着说道。
这两年楚容宣也大了,早从养父的院落里搬了出去。见灵均发问,他不自然地回了句“凑巧也来看我爹。”
“行。那我就和容宣一道进去了,十一你先回去忙你的吧。”
十一刚离开,楚容宣就眼疾手快
9. 开枝散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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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来看您,劳烦您记挂,晚辈实在惭愧。”
灵均在楚明远身边的空位坐下,有些歉意地说道。
“同我这么生疏做甚。”楚明远爽朗地摆摆手。
“我知道你忙,所以平时也不来烦你。只是这次实在太久没见你,又听那臭小子说你病了,才想着看看你。余霁不在府中,若是你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老头子我怎么跟他交代。”
“今日叫你来,其实也没什么事。无非就是想着找你喝喝茶、唠唠嗑。你这孩子又瘦了不少,平时得注意身子,多吃些健脾安神的东西”。
楚明远笑着推出碟糕点,打趣道,“喏,这是茯苓糕,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每次下山都央着你余霁哥哥给你买。”
“您还记得?”
灵均受宠若惊般地抿嘴笑了笑,用帕子拈起一块糕点,小小地尝了一口。
“怎样?还合胃口吧。”
灵均点了点头,“茯苓长在温暖潮湿之地,这个季节的北域天关怕是难寻,劳烦您为我费心了。”
“不麻烦。这院里冷清,你愿意过来,我就已经再高兴不过了。”
等灵均细细地用完了一块糕点,楚明远心想时机差不多了,转头对着楚容宣说道,“我有些事需要与你嫂嫂私下商议,你先到外面稍候。”
楚容宣一脸不满,嘴里说着“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屁股倒是很听话地从还没坐热的椅子上挪开了。
灵均心里暗自思量,刚才用温情攻势铺垫了那么久,现在终于要说正事了。
待堂屋里只剩两人,楚明远喝了口茶,神色也不似刚才那般温和了。
“前不久,我听说了一件事......”
【嗞嗞,嗞嗞嗞......狗血Mod载入中——】
楚明远话还未完,耳畔便突兀地响起一阵奇异的声响。这既不是他自己的声音,也不是灵均的声音,总之不是他记忆中任何熟稔之音。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他不禁为之一愣,抬头望向灵均,只见对方也正以询问的目光回望,显然对他的突然停顿感到不解。
“你可曾......听到什么异样的声响?”楚明远试图确认,那声音仿佛只在他一人的世界里回响。
“没有啊。”灵均轻轻摇头,脸上满是困惑,“刚才,您想说您听说了什么事?”
大概是错觉吧,在他这个地境修为面前,燕灵均这个普通人也做不了什么。
不管怎样,若是再纠结这个,怕是会被当作“离魂症”复发,不利于他之后要说的事......楚明远不得不暂时按下心头的思绪,决定继续说下去。
被刚刚这么一打断,他重新酝酿了一下措辞。
【我听说矿脉那边出了事。灵石矿脉的重要性你也知道,无论是阵法、炼丹还是修士修行、交易,都需要靠它支撑。一旦出事,北域天关必定会出乱子。你掌管矿脉这么多年,这次出了岔子,我相信你也只是一时疏忽,不是故意的。】
“余霁同灵焰谷大小姐在外的风言风语,相信你也听说了。其实这些年里,也有好些人见余霁后院空虚,想试图越过你,通过我往余霁房中塞人。”楚明远说道。
此话一出,他自己反倒先瞪大了眼。他心里想说的分明不是这事!怎么出口就......
“您想说什么?”
楚余霁一路桃花、伴美出游的传言本就是灵均这段时间的心结,听长辈在他面前再次提起,灵均情绪也有些低落下来。
【我想说的是,你平时忙,身体又不好。如果没有精力再管矿脉的事情,不如把这事分下去,交给其他人做。这些年我这老骨头也闲的快生锈了,不如就让我来帮帮你。】
“灵均,你和余霁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们感情甚笃,当然不想往你们中间塞人。但余霁天赋高、修为高,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他的血脉传承。我向来把余霁视作亲子,他一日没有继承人,我心里便一日不能安定。”
楚明远发现自己说出的话再一次不受控制了。更令人惊讶的是,他虽在话语出口的瞬间极力终止这些突如其来的话,嘴唇却像被无形之手操控,不停地开合,发出滔滔言辞。而身体竟也莫名地僵硬,无法做出丝毫抗拒的动作。
“所以,府中事务再忙,你也得替余霁考虑开枝散叶的事情啊。”
神口口的开枝散叶!楚明远面目扭曲。
“那您的意思是?”灵均眼神黯淡,嘴角虽依然带着面见长辈时礼节性的微笑,却已成为苦笑。
他声音低哑,“若是他愿意,我也不会阻止他再娶......”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若你能为他开枝散叶,那是最好不过了。这是我替你寻来的生子丹和七情散。若是服用了这生子丹,即使是男子间,也可孕育后代。”
楚明远人已经麻了。即使他多活了个这么几十年,脸皮也不足以厚到直接拿出生子药和某些春天的药去干涉小辈夫夫之间的事吧......虽然他本来想说的事也不算光明磊落。
而且他手中这两瓶丹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他明明记得自己袖中原来放着的是关于边境灵脉的奏报。
“这......”灵均也惊愕地看着这两瓶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更何况,你们还未圆//房吧。”楚明远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看向灵均眉间的那一颗嫣红的朱砂痣。对于稍知内情的人来说,这是很冒犯的行为。
他叹了一口气,“也是造化弄人。当初谁也没看出来,你竟不是女儿身。”
那颗朱砂痣正是一点守宫砂。
当年灵均被捡到后,因为身材纤弱、面容姣美,面上又带着颗明晃晃的守宫砂,故而师门上下、包括楚余霁在内,都以为他是个女孩。
考虑到男女大防,灵均当时又已经到了会自理的年龄,所以他从未与其他人坦诚相见过。
这导致......忘记了前尘、并不通晓男女生理之别,又缺乏女性长辈引导的“燕灵君”自己都搞错了自己的性别。
与楚余霁有情后,两人之间的亲密仅限于最纯粹的拥抱,连亲吻都很少有。
随后师门突遭变故,两人不得不整日奔波于各地,忙于应对种种危机与挑战,心中那份对情爱的向往与渴望也不得不暂时搁置一旁,最多是在疲惫不堪时相拥而眠。但却是盖着棉被纯睡觉,什么也没发生。
直到新婚之夜,关于灵均性别的真相才被发现。十几年前就订下的“童养媳”一朝变了性,楚余霁被刺激得开始怀疑自己、怀疑人生,当晚就离开了。灵均在房中枯坐一夜,等到天明也未等到楚余霁回来。
那夜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虽在新婚之夜被夫君抛下,他既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叹惋一声,将“灵君”之名改为“灵均”,算是与过去的女子身份做了告别。
之后十年,聚少离多的两人更是从未同//房。
关于灵均眉间那颗没有消失的朱砂,也成为了城主府中公开的秘密。但灵均到底是与楚余霁拜过堂、共同经过天地见证的正经城主夫人,若是有人来他面前直接点破这事,无疑是公开羞辱
10. 余霁将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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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容宣见过灵均哭泣的模样。在那彻夜的梦中,听到灵均被他欺负得哀哀低泣的声音,只会让他更加控制不住自己。
但是当他真的在现实中看到灵均疲惫而哀伤的样子,他只觉得手足无措。
难以言喻的酸涩几乎溢满他的整个胸腔。楚容宣知道,这不是他该有的感情。
从小接受的孝悌之道告诉他,身为养子,他不应该干涉养父的决定。作为养弟,兄嫂之间的事也不是他可以插手的。
可是,他就是不愿看到灵均这样......为另一个男人伤神,为另一个男人孕育子嗣。
这种情感似乎萌芽于灵均病重时那次意外的拥抱。明明那柔软的身体只是在自己怀中短暂的停留,但楚容宣竟然就立刻记住了那细腻的触感和幽幽的冷香。
残存的身体记忆足以将少年人的梦境装饰得旖旎绮丽。在那一次又一次的午夜梦回中,酸胀的情感无限膨胀着。可至天明,朗朗日光宛若束缚着他的纲常伦理,让所有的一切依旧只能被牢牢压抑在身体中。
直到今日,当他从楚明远口中知晓了关于灵均朱砂痣的秘密时,苦苦压抑的情绪终是控制不住了。
修炼之人最忌妄念,楚容宣却清醒着看着自己生出新的妄念。
原来灵均与兄长间一向被他认为甚笃的感情早就出了问题,原来十年间,两人都未有过夫妻之实。佳人眉心的朱砂痣早就已经将这个秘密昭告天下,只有他——这个天下第一大蠢货,对此视而不见。
既然这场婚姻早已名存实亡,那么如果他真的做些什么,是不是也没有那么不道德了呢?
他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他比他的兄长年轻,他的经历也比他的兄长简单得多。年少慕艾,初开的情窦独系于一人,这哪是走到哪桃花便开到哪的楚余霁能比的。
如今唯一的阻力便是......灵均对兄长的旧情。毕竟兄长对灵均有愧,只要灵均主动提出要结束这场婚姻,兄长怕也是没脸拦着。
想到这,楚容宣又开口了。只是这次,他再不像之前那样毛毛躁躁,连声音都低了许多,仿佛是怕惊着眼前人。
“嫂嫂,不论怎样,我都希望你慎重。虽然生子丹已出现百年,但这么多年来,借用生子丹延续血脉的男修依旧寥寥,这其中风险人人皆知。或许我们可以另寻他法,不必急于一时。况且,外面现在有很多关于兄长的传言,若是那些传言是真的......。”
见那双翦水秋瞳中流露出了忧郁与哀戚,他知是说中了灵均的心事,赶紧趁热打铁。
“当然,我相信兄长的人品。但这生子的风险皆系于嫂嫂一人,传言若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成真,那也将陷嫂嫂于万劫不复。试想,若是嫂嫂拼死为兄长开枝散叶,兄长心里却另有所属,想让其他人为他诞下继承人,不承认这个孩子,那嫂嫂到时候该如何自处。”
不知是不是技能点歪了,楚容宣在这方面忽然长出了脑子。看似为灵均和楚余霁之间的事着想,口口声声说相信兄长的人品,其实却不着痕迹地诋毁了一把楚余霁。
灵均无意识地摩挲着藏于袖下的两个瓷瓶,良久才开口道。
“无论用不用生子丹,那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今日我累了,不想再说起此事。”
“那我送你回去。”
“不必。”灵均拂开楚容宣的手,后退了一步,清凌凌的眸底映照出面前之人的影子。
在这样的目光之下,楚容宣莫名觉得灵均已洞悉了一切,自己一切阴暗的心思都无处遁形。他的手也不由僵在了原地,没有再迎上去。
“我自己回去就行。”灵均说道,“今日之事,仅有你、我,还有明远长老知道便好。哪怕是你兄长回来,也不必告知。”
......
“主人,今天的药。”
“嗯。”灵均接过,一饮而尽。
今天怎么会这么乖......
十一愣愣地把空碗拿回来,这就结束了?他还以为又要费一番劲。影卫首领的袖子里,可是备了好几种糕点和蜜饯呢。
但今天主人的状态确实不对劲。
平日里灵动清浅的眼瞳现在空洞一片,纤长的手指有些机械性地摩挲着桌上的公文——整整半个时辰过去,这一沓公文依旧停留在那一页。
联想到灵均刚回来时有些迟缓的反应和凌乱的发丝,十一不由担忧地想,是不是二长老说了让主人为难的话,导致那么久过去他仍然魂不守舍。
这当然是一个原因。十一当然不会想到,那凌乱的发丝还是有个和他怀揣同样心思的人与灵均拉扯了一番所造成的结果。
但是以他的身份地位,哪能贸然问灵均二长老究竟说了什么。
“主人。”
“嗯?”这次灵均终于有了些反应。
“那我先把空碗端下去了?”他试探性地问了句废话。
灵均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口中的苦涩,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你下去吧。”虽然回了神,但灵均显然不想多说什么,“今晚......你就不需要值夜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十一有些失落,但还是点点头,轻轻带上了门。
夜凉如水。灵均望着桌面的公文,少有地生出了些倦怠。
他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轻揉着额角,缓解着有些胀痛的头。明明今日就出去了一趟,吃了块糕点、聊了聊天,但却好像比处理了一天的公文还累。
灵均知道,那是因为他的心乱了——他忽然开始怀疑自己在这十年间做的事情是否有意义。
他独守空房十年,想等楚余霁回头,等来的却是有关那人的一件又一件风流韵事。他尽心尽力地处理好城主府的每一项事务,让楚余霁无后顾之忧,却被指摘没能替楚余霁开枝散叶。
说不定他们还在背后说他善妒呢,灵均自嘲一笑。毕竟,他可是占着这个位置十年,十年无所出,却也未给楚余霁的房中添新人,也难怪那些人塞人都要绕开他。
还有他尊敬的长辈、视如亲弟的小叔,一个想让他服下生子丹,一个又想阻止他这么做。
但无论是哪一个,对他来说,其实都没任何区别。他们从未问过他的意见,也从未给过他其他选择,只想让他按照他们的意思去做。
灵均打开桌子下摆放着的箱奁,垂着眼眸看着最里面摆放着的两个小瓶子。
“我的身体是我自己的,这次我想自己选。”
但想到楚容宣白日里所说的话,灵均咬着唇,终是做不出决断
11. 梦游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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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烛台上,烛火轻轻摇曳着。灵均睁眼时,烛火便跃入浅色的瞳孔中,星星点点地跳动着。
“这是......在哪?”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入睡前的卧室中。
这是一个古朴的宫殿。殿内空旷,除去最高处的御座以外,几乎没什么陈设。刚才灵均便是从这张御座之上站起来的。
但无论是那张御座,还是宫殿墙壁,都雕刻着或是绘着一种神秘的图纹。虽然灵均曾与楚余霁走遍五片大陆,却从未见过类似风格的图纹。
“我还在做梦吗?”
他低下头,入目的是一只骨骼宽大、修长有力的手,指腹与虎口处覆着不薄的茧。无论是四肢还是躯干,皆充盈着灵力。
一具健康有力的修者的身体......灵均略微估计了一下,发现这具身体的修为深不可测,比他巅峰时期还要高出不知多少。
心念一动,一面水镜便在他身前凝成。
“幸好还记得施法的手势。”他小声说了一句,便将目光投向水镜之中。
镜中人面容轮廓深邃、剑眉星目、薄唇轻抿,自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气势。
灵均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他隐藏得很快,这丝情绪仅仅是转瞬即逝。再往镜中看去时,里面的人眼中就仅仅只有疑惑了——他表现得就像完全不认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看够了吗?看够了的话,能告诉我你是谁了吧。”
颇有磁性的低沉男音在近处响起,虽是问句,却被这声音的主人说得悠然,仿佛是在逗弄着已在他掌握中的猎物。
不对,不是近处。
灵均吃惊地后退一步,水镜破碎,镜中嘴唇张合的人影也随之破碎。
是这具身体在说话......难道是身体的原主人?
心神大动之下,灵均只觉得一阵眩晕。再醒来时,发现眼前依旧是熟悉的轻纱床帐。
“主人,你醒了?”大约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敲门声伴着十一的声音传来。
“大概是做了一个梦吧。”灵均自言自语道。
......
与此同时,上界,天阙殿。
坐在御座上的男人察觉到自己终于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他微微挑眉,手指轻动,一道虚幻的人像便出现在前方。
虽然只有极短的一瞬间,但那位“外来者”离开时,他还是捕捉到了那人魂体的模样。
长发迤逦地垂落在两侧,轻轻拂着两颊,衬得周身气质愈发温婉。尚带睡意的眼眸中带着点点迷茫,又为这世间难得一见的容色添了几分生动可爱。虚空之中的影像虽浅淡,但那人眉间那颗朱砂痣却鲜艳欲滴,只消一眼,便能攫住其余人的目光。
“倒是个美人。”男人轻笑一声,“不过......有朱砂痣的男子?”
这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件往事。在他父母尚在人世时,曾做主给他订过一门娃娃亲,对方是同在上界贵族之列的京家的幼子。
京家人体质特殊,无论男女皆可自然受孕,故而在孩童出生后,无论男女,都会在眉心点上一颗守宫砂。
他记得,那人的名字是,京灵?
不过,在他的那位好舅舅叛乱当年,京家好像也出了内乱。等他解决完杀父弑母的仇人,坐上族长之位后,才有空关心起京家的事。但那时京家早已关闭了族地入口,听说是因为在内乱中元气大伤,又丢失了继承人。
所以刚才的那个魂体,或许就是他失散已久的未婚妻?
他越想越有道理。毕竟当初父母订下婚事,不仅是为结两家之好,更是因为京灵与他灵脉契合,双//修起来事半功倍。所以多年之后,他们因魂体相互吸引而重逢,也是有概率发生的事。
但无论是京灵,还是京家的其他人,都已多年未现于人前。那人的身份还得进一步确认......
他沉吟片刻,指尖在御座之上轻点了两下。随即,殿中便出现了几个带着影卫面具的黑衣人。
“参见尊上。”黑衣影卫齐齐单膝下跪。
“替我找到这个人,将他带回来。”
无论怎样,先找到人再说。况且他有预感......他们马上会以今天的这种形式再见。
......
支开了十一,阿灵又静静地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待确定无事后才将小黑叫了出来。
既然他的魂体能过去,那么那人的魂体未尝不能过来,他得确定现在没人跟着他。在对待任务上,阿灵一向慎之又慎。
“你也看到了吧,小黑。为什么他也会在这......”
在看到水镜中的人像时,阿灵便立刻认出了那张熟悉的脸该属于谁——宁正则,楚余霁的“至交好友”,同样也是阿灵当初向楚余霁提分手的导火索与明面借口。
“主人,按照之前所说的,在本次任务中,这个位面的外来者只会有您和那个大渣男,不会有其他人加入。所以,宁正则很可能是私自偷渡过来的,刚才我已经将这个情况反馈回时空局了。”
“光明正大也好,私自偷渡也罢。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有任何人妨碍我的任务。”
阿灵鲜少地表现出了一些压迫感,而小黑也尽职尽责地将这段话也反馈了回去。
片刻后,小黑的电子屏一闪。
“主人,那边回复了。已经可以确定宁正则是私自进入这个位面的,他并没有进行过备案登记。而且进入位面的时间是在您进入该位面的不久后,他应该就是尾随您过来的!”
相比于楚余霁,宁正则这人确实多了几个心眼。但在生来通晓世事的凡俗之灵面前,他的心思便依旧有些不够看了。宁正则自己或许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在阿灵面前,他从来都是大剌剌地展露着他的心思。
阿灵清楚为何当时宁正则要撺掇楚余霁与他假扮情侣来伪装出轨的表象。这次随着他和楚余霁进入这个位面,应该也是一样的原因——不就是担心他
12. 霁日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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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余霁归来的前夜,北域天关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所幸至六更天时,风雪乍停,天边也渐渐晕染开属于朝阳的浅金色。日光落在厚厚的积雪上,将空寂的庭院照得通明。
十一推开窗,微风夹带着清冽的冰雪气息悄然潜入,驱散了室内闷沉了一夜的空气。
“是个好天气。”
“夫人,城主的飞舟即将落地,明远老爷与容宣少爷都已在前院等候了。”有管事前来传话。
灵均缓缓抬眸,朝窗外投去一眼,“十一,我们也过去吧。”
虽赶上了大雪初霁的好时候,但雪地光亮,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刺得眼睛生疼。灵均取了一把遮光的纱伞,款步往前庭走去。
他走得并不快,至少这步伐并不像是与夫君久别重逢该有的急切,反而带着几分不安和犹豫。
行至前庭,就见那边已经乌泱泱地站了一群人。城主回府,府中人自然是全体出动、夹道欢迎。除此之外,大门前也挤着一大群想来一睹当世第一修者风采的围观人士。府内府外,好不热闹。
也得亏楚余霁是坐飞舟回来的,不然就这水泄不通的架势,他估计连门都进不来。
“好大的阵仗。”灵均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知是嘲讽还是真心感慨。
楚容宣和楚明远站在人群的最前方。灵均踩着雪过去,向楚明远问了一声好。
一边的楚容宣想说些什么,但灵均打完招呼就别过了头,似乎并不想多言。少年的目光顿时黯淡下来,只能默不作声地站在养父边上做根桩子。
这两日,楚容宣也有主动去找过灵均,却以各种理由被打发了,始终没能见到人。他心里忐忑,始终想不通是为何。究竟是他那日的话伤到了灵均,还是因为灵均察觉到了他暗地里的心思,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呢?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对他来说都不是好消息。然而,现在显然有更糟糕的人和事要来了......那对他威胁最大的搅局者。
楚容宣微微抬头,眼中倒映着一艘飞舟的轮廓,像是给他明澈的眼底覆上了一层阴影。随着飞舟越来越近,那片阴影也越来越深。
天际传来一声清脆而悠长的钟声——这是飞舟即将落地停靠的鸣音。
“城主到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骚动,连楚明远的脸上都难掩热切。
楚容宣下意识地转头去看灵均,却见那人静立在那里,脸上无悲无喜。
......
这次与楚余霁一道回来的,除了来躲祸事的唐焰焰以外,还有医圣谷少主顾青悬。后者在原剧情的主角团中,担任着重要的奶妈角色。
虽是悬壶济世的白衣杏林,这人的性格却颇为懒散,前几日一直在舱房中睡得昏天黑地。至今日快落地时,才迤迤然走到飞舟的船头。
楚余霁莫名觉得他们三人一黑、一红、一白并立在船头有点傻,不动声色地离那两人远了些。
他往下一看,只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就颇为头大地知晓接下来肯定是要打一场人际关系上的硬仗了。他向来不擅于此道。
通过记忆,楚余霁轻易地分辨出了人群中的师叔、养弟,还有......他怔怔地看着那处。
那人并没有随着殷切涌动的人群往前,只执着一把纱伞,静立于原地,仿佛在那里形成了一方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纱伞压得有些低,从楚余霁现在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隐隐的下颌轮廓,以及搭在木质伞柄上的玉白手背。
许是握得有些手酸了,那细细的手腕偶尔会轻微转动一下,隐匿于肌肤之下的青色血管便隐约可见,如同玉器上勾勒出的淡雅纹路。
怦,怦,怦!
人群喧嚣,楚余霁却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胸腔中的心跳。虽还未能见到全容,但一股莫名的悸动在楚余霁心里蔓延。他确信,那应该就是燕灵均了。
飞舟终于触了地,楚明远率先迎了上去。
“余霁!”
“明远师叔。”楚余霁反应过来,赶紧按照记忆中的喊了一声。
“此行可还顺利?”楚明远神色关切。
“一切顺利。”
“那就好。”楚明远侧了侧身,将藏在他身后的楚容宣拖了出来,“这么久没见你余霁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楚容宣这才喊了声“哥”,只是这声“哥”喊得不情不愿,就像嗓子眼里挤出来一样。
楚余霁打量了一下楚容宣,猜测是这小子或许是迎来了迟来的叛逆期,便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容宣长大了”。
别人说这话,楚容宣不会多想,可偏偏说话的是楚余霁。
他养兄!他心上人名义上的夫君!
这仿佛是在提醒楚容宣,你永远只是个晚辈,可别肖想你不该想的了。
楚容宣心里也自动把这话加工成了“你这小子毛都还没长齐就敢跟我抢老婆”,脸色更臭了。
见状,饶是楚明远,也颇有些挂不住脸。他干咳一声,目光转向楚余霁身后那一红一白两道人影。
“青悬也来了?”
楚余霁与顾青悬结识后,也曾带顾青悬回来过几次,邀他替自己的亲属诊治身体。燕灵均出于种种考虑拒绝了,而急于恢复灵脉来突破修为的楚明远倒是和顾青悬打了好几次交道。
顾青悬对楚余霁很是推崇,因此也爱屋及乌地敬重楚余霁的长辈。见楚明远主动与他打招呼,这个平时既有架子又懒散的少主倒是规规矩矩回了礼。
“这位是?”楚明远的目光又转向唐焰焰,明知故问道。
周围人想到之前听到的传闻,纷纷露出了暧昧而心照不宣的笑容。楚城主怕不是将外面的相好带回来见长辈了?
这下轮到唐焰焰和楚余霁同时皱起了眉。
楚余霁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人群边缘那个白色的身影,又给唐焰焰传递了一个歉意的眼神,沉声介绍道,“这是我的好友,来自灵焰谷的唐焰焰道友。这段时间,她将会在府中暂住。”
楚余霁说话时敛去了原本客套的笑意,旁人都看出了他的不悦,不由也收敛了言笑,前庭瞬间变得静谧无声。
“失敬,失敬
13. 他的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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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可是惊掉了旁观之人的下巴。
传闻之中,楚城主与夫人成婚十年,感情一直如白水般疏淡。与其说是夫妻关系,不如称之为上下级关系更合理些。这也是为何灵均尚在府中时,许多人都敢肆无忌惮地疯传有关楚余霁的桃//色流言,说到底,不过是有恃无恐。
但这次回来,楚城主竟当众......
灵均同样愕然。
在被楚余霁拥住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中的纱伞也在慌乱中悄然落地,在雪面之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坑印。
大概是察觉到了灵均的退意,楚余霁不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因着今日要在室外站上许久的缘故,灵均又披上了那条相对保暖的狐裘斗篷。楚余霁抱着他,就像是抱着一个手感极好的乖巧绒偶,忍不住埋头狂吸。
厚重的衣物之上,一小截雪白细腻的脖颈裸/露出来,形成一处微妙的绝对领域。楚余霁嗅着灵均领口处透出的幽幽冷香,宛如一只捕捉到猎物后不肯放手的大型猛兽。
灵均被箍在楚余霁硬梆梆的胸前动弹不得,敏感的颈侧又时不时地被扑上一层灼热的呼吸,耳根处很快便晕开了层暧昧的绯红,一时竟让人觉得那张清冷挂的脸也能够艳若桃李。
“余霁,这不合礼数,这么多人都看着......”
灵均强忍着羞意,颤着声音轻轻说道。楚余霁的突然亲近,让他这具已经不习惯别人触碰的身体十分不习惯。他丝毫不怀疑,若是不及时阻止,那人怕是会当众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有我在,谁敢说你不合礼数。”楚余霁罕见地表现出了一丝任性。
“阿灵,灵均,我都那么久没见你了。”
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随口说出第一个称呼时,灵均的表情霎时间变得有些古怪。
不过楚余霁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分寸,即使这些分寸只与灵均有关——他倒是不怕别人说什么,只怕灵均生气。
他又狠狠地吸了两口,才不舍地抬起头,恢复到了楚城主应该有的仪态。只是若他能将手从身边之人的腰间移开,所谓强者的威仪或许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城主与夫人真是感情甚笃啊!”有人忍不住感慨,引得众人皆来附和。只是附和之人中,好像也不乏刚才起哄的。
灵均被那么多人的视线盯着,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可楚余霁不放手,他也不能先行离开。
幸好这时有人来救他于水火之中了。
“夫人好。”原来是唐焰焰走了过来。
之前让灵均困扰的其实是楚余霁与传闻本身,他对传闻的另一个主角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感。
刚才灵均留意到了唐焰焰对那些起哄的不喜,现在这明媚活泼的红衣少女还主动过来释放善意。因此,他还反倒对她产生了一丝好感,况且他总觉得......这个少女身上有他已经失去很久的敢爱敢恨。
灵均也笑着招呼道,“唐姑娘好。”
他已是普通人,自然不能再称对方为“道友”了。
“唐姑娘所居之雅院,我已命人收拾好了。姑娘现在若是得空,不如随我去看看。倘若院中尚有不足之处,或有所需之物尚未备齐,我即刻遣人去采买置办。”
“有空的,有空的。”唐焰焰的脸颊上飞上两团可疑的红晕,“我来府上暂住,可真是叨扰夫人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脸红个什么。明明与楚余霁、顾青悬相处时,她都没什么感觉,可偏偏到了这位漂亮又温婉的夫人面前,她的心里就有了些忍不住的羞涩与欢喜。
唐焰焰悄悄盯着灵均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看。或许......他有几分像她那些早早被送去联姻的姐姐们吧。在她小时候,她们也是这么轻声细语对她说话的,然后无微不至地安排好她生活上的一切。
“那我先带唐姑娘去看看她下榻的地方。至于余霁,你不妨可以再和明远长老他们聊聊,毕竟他们也很久没见你了。你不在的时候,他可是经常念叨你呢。还有容宣,他应该也有很多修炼上的事向向你请教。”
灵均终于找到脱身的机会,迅速打造了一番滴水不漏的说辞。
楚余霁见灵均这副迫不及待想要摆脱他的样子,不由憋闷。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让他这样避着他。这份刻意的疏远,让他心里实在不好受。
“好吧,那我晚些再来寻夫人。”他终究是做出了让步,不舍地放下了挽在灵均腰间的手。
......
灵均一路带着唐焰焰,来到了她后面一段时间即将落脚的小院。十一也捡起了刚刚那把落在雪地上的伞,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府上简陋,望唐姑娘不要嫌弃。”
唐焰焰有些惊喜地打量着灵均为她准备的小院。虽是寒冬,但院里种了许多耐寒植物,草木欣欣,枝叶也被修剪得很是精巧,能看得出是提前准备并且已经请专人打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
屋内整洁精致,还特地布置了一些中域风格的陈设,大约是想让唐焰焰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我很喜欢,夫人您有心了!”
在这热烈而直白的表达之下,灵均倒有些略显无措了,“姑娘喜欢便好。”
“对了,夫人不必再叫我唐姑娘,叫我焰焰就行了。”
“这怎么行,礼不可废,唐姑娘修为深厚......”
见灵均神色犹豫,唐焰焰赶紧说道,“今日我一见夫人便觉得亲切。在这世间,修为高低不过是外在的标签,而人心之间的亲近,才最为可贵。夫人若真心相待,便允了我吧。”
灵均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终于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焰焰,从今往后,我便这样唤你。我比你虚长几岁,若你不嫌弃,也可唤我灵均或者灵均哥。”
唐焰焰也是那种厌烦与人虚与委蛇的,好不容易从前庭那帮各怀心思的人那边脱身,她便打算今日直接待在小院不出去了。于是灵均就陪着她又聊了一会。
灵均细腻内敛,唐焰焰则热烈直白,明明二人性格迥异,但相处起来,竟是意外地合拍。
后来见天色渐晚,灵均不得不起身告别。
这个时候,唐焰焰竟一把捉住了灵均的袖口。
“灵均哥,若
14. 挑唆与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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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霁,余霁?”
楚明远特地邀几人来自己院中闲谈,便是冲着楚余霁去的,顾青悬充其量算个添头。
见正主心不在焉,他不由提高了音量。
“嗯?”楚余霁还在回想着刚才灵均刻意疏远他的事,心里闷得慌。听到楚明远叫他,他才回神。
“这段时间你不在府中,灵均将一切打理得紧紧有条,待会见面你可得好好慰劳慰劳他。”楚明远笑眯眯地说道,似乎是为小辈的感情操碎了心。
“我知晓,灵均做事,我一向放心。”楚余霁点点头。
不知怎的,听到这看似伉俪情深的话,旁边的楚容宣又轻哼了一声。
一向放心就能把人扔在府里十年?就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丢给身子骨差成那样的伴侣去做?
楚容宣之前就因为别人总爱把他和楚余霁比较而对他心生不满,对灵均上了心后,更觉得楚余霁这人着实虚伪。
“容宣,你这是什么态度。”今日楚容宣的不配合已经让楚明远当众丢脸过一次,见他现在还是这副不服管教的样子,楚明远忍不住呵斥了一声。
但或许是搞错了楚容宣哼哼的对象,楚明远的语气并不算很严厉,反而还带着些纵容的意味——就像是在孩子犯错后,先假意呵责一顿防止别人再开口的溺爱型家长。
“这小子今日不知怎么了,余霁你千万别和他计较。”
“容宣今日心情不好?”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楚容宣之前的直觉不无道理。在楚余霁的眼中,这个刚成年的、从未出过温室的养弟确实还算个孩子,他又何必和个孩子计较。
“是不好。”楚容宣说道,“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留着也不过听养父那一套套的客气话,说不定还要听到一些更令他不开心的东西呢。比如刚才楚明远劝说楚余霁多体贴灵均之类的说辞,他巴不得拆散这两人,哪听得进别人“撮合”的话。
“唉,也不知道是谁惹到他了。”楚明远感慨地摇摇头。
“言归正传,这些年,灵均为府上付出了不少。如今他身体不好,在你回来之前还大病一场。所以余霁,你可也得对府上的事上点心,总不能总是让灵均一个人抗事。”
“他病了?”楚余霁先前也看到了灵均那苍白的脸色,他只以为是灵均本身皮肤白、加上气血不足才这样的。听楚明远一说,他才知道那是因为灵均刚刚大病初愈。
明明承受了那么多,刚才居然什么也不和他说......楚余霁心里既担忧又泛着酸苦。若是他们是寻常夫妻,在这样的情况下,灵均定是会向他倾诉撒娇吧。
也罢,终是他对不起他,让他苦守了这十年,往后他一定要加倍补偿他。
这么一想,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找灵均。
“是啊。他精力不济,难免会出纰漏。”楚明远不知楚余霁那复杂的内心活动,还在不遗余力地将话题往他想要看到的方向上引。
“什么纰漏?”倒是顾青悬在边上问了一句。
“青悬你不是外人,那我就直说了。”楚明远叹了口气,表现得忧心忡忡。
“北域边境的灵石矿脉出了问题。我听闻,不仅有部分开采出来的灵石去向不明,矿上还有人闹事。”
“矿脉出问题,确实是件大事。”顾青悬皱了皱眉,“每一个兴盛的宗门背后,总离不开一条灵石矿脉。医圣谷的矿脉向来由谷主把持,也就是被定为下一任谷主后,父亲才让我接触到这方面的事。”
“是啊!”楚明远宛如找到了知音,向顾青悬递去个感激的眼神,“我知晓灵均这孩子一定是一心为府上着想的,这次出了纰漏,定是因为他实在精力不济。”
“所以余霁,你不如再考虑一下,是否有人能帮助灵均分担点。”
比如我,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楚明远虽能仗着自己的身份从矿脉谋些好处,但他毕竟不是话事人,做什么都不方便。更何况,这点蝇头小利可比不上真正把控矿脉后所能得到的......
“确实。贤兄不如再考虑一下,这样重要的事,光交给一个后宅之人......”顾青悬没说下去,可谁都能明白他话中之意。
楚余霁知道,顾青悬对灵均向来有偏见。这种偏见还由来已久,大约能追溯到楚余霁刚结识顾青悬的时候。
那会儿顾青悬刚出谷,正是理论大成后自信心爆棚的时候,于是一路为人义诊,想要有所作为。他的医术也确实高超,所到之处皆被人称颂为“活神仙”。后面又恰得当时已成为当世修为佼佼者的楚余霁的赏识,他更觉意气风发。
知道楚余霁家中的情况后,他便兴冲冲地提出要帮灵均和楚明远诊治。
那时他先替楚明远诊治,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医术最多只能帮助调理调理楚明远的身体,对最严重的灵脉问题却束手无策。这是他遭逢的第一重打击,颇有些出师不利的意味。即使楚余霁和楚明远纷纷安慰他,这个看似懒散实则心比天高的医圣谷少主还是难掩失落。
这个时候,诊治好第二个病人来证明自己就显得尤为重要了。顾青悬正准备重振旗鼓,没成想灵均竟拒绝了。
阴差阳错之下,他又听到了楚明远与灵均的私下谈话。只听灵均说道,“即使我同意,顾少主怕也只会白费一番精力。”
被顾青悬听到,只觉得这话简直就是对他医术的不信任。
顾青悬此人可以算是楚余霁的毒唯,对实力高强的楚余霁可谓推崇备至。
灵均的身份既是最让毒唯破防的“真嫂子”,顾青悬又认定灵均故意损害他在楚余霁面前的形象、令他失了颜面,于是新仇旧恨加在了一起。
他怒气冲冲离开,自然也就错过了灵均的后一句,“我这身体,怕是大罗金仙再世,也难帮我恢复正常了,何必再麻烦顾少主。”
后来灵均与楚余霁大婚当日又闹出了“女郎竟成男儿身”的事,顾青悬甚至还据此延伸出了一些阴暗的想法。
或许灵均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实性别,正是为了遮掩自己的真实性别,才不愿让他看诊的。又或是他拿准了楚余霁怜弱,若是治好了还怎么用病弱让楚余霁心
15. 再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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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余霁内心犹豫着,他总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就有些厚颜无耻了。可他总有预感,若是他现在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那早晚也有一天会后悔。
这样想着,他开口道,“只是想多见见你。如果你累了的话,可以先休息。我不打扰你,让我待在边上就行。”
与灵均说话时,那双幽黑深邃的眼睛中的坚冰就会融化,只余下一片柔和。被这样一双眼睛认真地注视着,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祈求和解的诚恳。
只是说的人与听的人都清楚,这并不是今晚要不要待在一块这么简单的事。
十年的心结,早已纠缠成一团乱麻,如何能轻易解开。即使找到了那条线头,若是解开的方式错了,也只能让这团乱麻缠得更紧罢了。
灵均害怕那样的结果......他宁愿不要改变。这些时日,他偶尔也会想,如果他再次深陷其中,将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在楚余霁身上,那楚容宣的警告或许会成真。
曾经受过伤害的人,怎么又会再次轻易地打开心扉。
灵均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抱歉,余霁......但是我睡得浅,这些年,我都已经习惯一人了。”
楚余霁眸光一黯,心中又升起了那种事与愿违的无力感,“那,那我不打扰你了。”
“嗯。”灵均轻轻解下了床前的纱帘,就像是下了一道温柔的逐客令,只给楚余霁留下了一个边缘晕开的模糊影子。
楚余霁隔着纱帘又定定地看了那道影子几秒,才慢慢转身离开。
他明明感觉灵均是有所动摇的,不知为何,最后却还是拒绝了他。但......只要有动摇,那对他来说也算个好消息,至少证明灵均心底还有他。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未尝不能在日后迎来转机。
走出门外后,楚余霁忽然目光一凛,敏锐地往某一处看去。
“出来。”他语气冰寒,但却刻意收了声,声音压得极低,至少不会打扰屋里的人的休息。
十一无声无息地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楚余霁认出了他,不由皱了皱眉,“你怎么还不走。”
“主人休息,门外需要有人值守。今晚轮到我值夜。”十一面无表情。
面对楚余霁,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甚至现在这表现还是他克制以后的成果。他认定的主人永远只有灵均一个,而面前之人,又恰是伤灵均最深之人。
楚余霁回忆起刚才这影卫与灵均之间无言的默契,只觉得额角青筋砰砰跳。
灵均拒他离千里之外,却允许一个影卫靠近,他难道连影卫都不如吗?
“主人要休息了。”面前这影卫的言语和动作明明一板一眼,楚余霁却莫名品出了嘲讽与嫌弃的味道。
影卫能做之事他也能做,不就是在门外守夜嘛,让他守一辈子都成。
但是后果......楚余霁苦笑一声,若是他真的待上一夜,那明日灵均必落人口舌。什么恃宠而骄啊,蛮横无理啊。
只要还在这里,他就逃不开楚城主的身份,永永远远地都会有人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灵均也连带着被关注着,被缚上那层无形的枷锁。
楚余霁看了一眼十一,还是转身离开了。他忽然很羡慕这个影卫,至少灵均他并不抗拒影卫的靠近,也有足够的理由在无数个深夜,守在灵均的房门之外。
楚余霁并不知道,十一也在用复杂的目光盯着他的背影,恨不得以身而代之。毕竟,他也想堂堂正正站在主人身边啊。
......
“终于到了我和主人的二人时间啦。”已经熄灯的屋内,小黑欢脱地从系统空间中蹦了出来。
“晚上好,小黑。”阿灵穿着纯白的单衣靠在床头,如瀑长发散落在肩头,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慵懒。
他照例摸摸小黑圆滚滚的脑袋,“今日是与楚余霁见面的第一天,进度如何?”
“主人稍等,等我查阅一下。”小黑的电子屏幕如潮水般翻滚起来,瞬间闪过大量数据。
“当前楚余霁的精神力活跃程度已经达到10%。”小黑说道,“第一天就推进了十分之一的任务进度啦,不愧是主人!”
这个结果似乎在阿灵的意料之内,并没有让他表现出过多的惊喜。
“小黑,把实时的进度变化再调出来给我看一下。”
为了不影响即时的发挥,阿灵在人前表演时一般会屏蔽系统的反馈。但在每一天结束后,他都会进行一场复盘。
小黑觉得是自家主人工作认真细致,但阿灵知道,他只是受不了事情脱离自己的控制罢了。哪怕总体的结果与他的预料相符,他依旧会去看一眼细节。
【第一日至第三十日,精神力活跃度+5%】
【第三十一日,精神力活跃度-10%】
【第三十一日,精神力活跃度+5%】
【第三十一日,精神力活跃度+10%】
“奇怪!怎么还会有进度后退的情况发生。”小黑惊呼,“幸好没有对总体进度产生很大的影响。”
其他几条都很好理解,分别对应楚余霁前些时日自顾自纠结开始怀疑世界真实性的时候、还有今日阿灵在他拥抱和提出同寝时的两次拒绝。
阿灵看着那条后退的进度提示笑了笑,那会儿楚余霁怕不是被自己引以为傲的直觉给蒙蔽了。他所感受到的确实是真实的,但他脑内的一切记忆皆是虚假的,正确的起始点,错误的方向,最终也只能得到一个错误的答案。
“问题不大。”虽然发现进度还会后退,但阿灵并没有任何担忧的情绪,依旧表现得游刃有余,“想让一出戏深深打动人,首先得让人身临其中,相信这出戏是真实的。”
小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是......檀香与龙涎香的气味?哪里那么庄重,竟燃起了这种香料。
灵均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果然又来到了那个陌生的宫殿里。
“你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对
16. 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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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能算无趣。”宁正则挑了挑眉,“你不也没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吗?”
“因为我认为我的名字对解决问题毫无帮助。”灵均礼貌而冷淡地回怼了一句,“但如果你很想知道的话,可以叫我灵。”
灵?怕不是京灵吧。
宁正则的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好。那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吧,我是宁正则,你可以叫我宁家主或者宁殿主。”
他不动声色观察着镜中的“自己”,果然发现阿灵对这个名字没有特别的反应。
在上界,宁正则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当年他追杀亲叔叔上位后,虽已积攒了些威名,但在世家内部,弑亲内斗不过是常事。其他世家见宁家上位了这么个年轻的掌权者,暗地里便密谋起来,纷纷想要分一杯羹。
结果他们发现,宁正则掌权下的宁家宛如一块铁板。以此人的心计和手段,他们非但不能从他手中讨得好,用出去的手段还会被千倍万倍地报复回来。
那段时间,上界里的第一长河——晋江的水都被修士们的血染红了。宁家也凭宁正则对内对外的铁血手段成为了上界世家贵族之首。
因此,宁正则这个名字在上界可谓能止小儿夜啼,令人闻风丧胆。
可如今,居然有人对这个名字反应平淡?
宁正则在心里暗暗点头,那看来他的猜测是十拿九稳了。他的这位小未婚妻,怕就是流落到另一片空间去了。
本来他放任那群异乡人在上界搞出动静,是为了看看他们到底想干嘛。这下......看来还是得抓几个审问审问,争取早日找到小未婚妻的下落。
见宁正则那副怡然自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的样子,阿灵也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去配合他。只要能推进任务,他挺乐得作天真无知之态的。
“那么宁殿主,你对这件事有什么头绪吗?”
“想必你也对我的身份有猜测了,走到我这个位置,怕不是树敌无数,让我想想谁有可能算计我。”宁正则故作苦恼地思考了一下。
“张家,不对,上月他们刚被我惩治过一番,怕是还没恢复元气。李家?好像也对不上,毕竟他们刚提出要送人过来与我联姻,有交好之意。”
他在那边磨磨蹭蹭说了半天,竟是一点有效信息都未提供。
灵均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他的拖延。
他深吸一口气,“宁殿主,我想说的话刚才已经说过一遍了,想必您明白我的意思。早日解决问题对我们都好,免得耽误了您这边的正事。”
“我可清闲得很,哪有什么正事。我整日在这大殿中,正愁没人陪我解闷呢。”宁正则油盐不进,“倒是你,看起来很着急?”
“是很着急。我与宁殿主不同,我家中还有很多人在等着我,也有很多事要处理。”阿灵决定给这人点刺激。
京家的族地都关了,他哪来的家人?不会是......宁正则蓦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那么凑巧吧,宁正则皱皱眉,或许是他在那边的养父养母也说不定。
他有心试探,语气却依旧调笑,“灵公子是想念家中的娇妻美妾了?”
听到这涉及个人隐私的问题,灵均眉头轻皱,却还是回答了,“家中并无娇妻美妾。”
不等宁正则放下心中的大石,他继续补充道,“唯有一位夫君而已。”
谈到所谓的夫君时,灵均硬生生地用宁正则这具身体的凌厉眼眸凹出了柔情似水、情意绵绵的眼神,仿佛他与楚余霁的生活美满融洽,不容任何人插足。
什么???他竟已嫁了人?!
这个消息对宁正则来说,简直是五雷轰顶。从见到灵均以来,他猜测着他的身份,觉得他们怕不是天定姻缘,并且据此构想着未来种种。但前提得是,“京灵”他并没有成家。
而如今,“京灵”却亲口告诉他,他有夫君,并且两人的感情甚好。
这让他之前构想的一切仿佛成了笑话。
宁正则眼底一片冷然,眉间也皆是烦躁。身处上位已久,他早就不需要在别人面前伪装。因此,这幅神情也通过镜子被灵均尽收眼底。
“怎么了?”灵均不解,他似乎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对此反应这么大。
“没怎么。”宁正则说道,只是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恶意。
他的恶意不仅针对灵均口中那位捷足先登的“夫君”,更针对于灵均本人。
既已有了夫君,身子怕不是都被对方玩/烂了,竟还装作一副清纯无辜的样子到处勾/引人,那额上的守宫砂怕不是都是假的。
宁正则坚决不愿承认是自己多想,只把锅推到灵均生性放/荡、水性杨花,故意勾/引他上面去。
既然如此......那人也不配用他提前准备好的东西了。
宁正则做事向来会做两手准备,因此他不单单派人去寻了灵均。
之前他有预感,灵均定会以魂体的方式与他再见面,所以他还提前准备好了分离与禁锢魂体的术法,甚至还花费无数灵石和珍贵材料打造了一具专门用于容纳魂体的傀儡之躯。
这具傀儡的模样按照当日宁正则对灵均惊鸿一瞥后留下的印象做成,躯体摸起来与真人无疑,肌肤柔软温热,若是有魂体进去,还会拥有心跳、呼吸与脉搏。
宁正则冷酷又杀伐果断,若是未对灵均产生别样的情感,他怕不是会直接湮灭灵魂的魂体 。从这方面来说,灵均还算幸运。
但不幸的是,宁正则同样也是偏执之人,上一次见面后,他便将灵均视为了自己的所有物。而后所有的准备,都是带着“灵均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的念头去做的。
若是找不到人?没关系,那禁锢住魂体放入另一具身躯效果也一样。
修炼至宁正则这个境界,他早就已经不在意与灵脉契合的身体进行双/修产生的额外效益了。
灵均并不知道,原本宁正则为他准备的这具傀儡躯正放在他现在所在身体的纳戒之中。
之所以是原本......当然是因为宁正则忽然改变主意了。在他看来,提前被人夺了身子、坏了贞洁的“京灵”已经配不上他特地准备的珍贵傀儡躯了。
不如随便找个躯体,将他放进去戏耍玩弄一番。待玩厌后,再直接湮灭了他的魂体。
不过宁
17. 戏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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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里谁不知道我宁大善人的名头。”宁正则脸皮极厚,睁着眼说瞎话。
“啧,这小东西,喝了药就睡了。”宁正则从纳戒中拿出件衣服,随意在地上搭出个圆圆的窝,就把酣睡的灵兔放了进去。
见到他对灵兔的温柔态度,灵均倒是有些信了他说的心善......身居高位却能关心一只垂死的灵兔的处境,好像确实很难得。这么一想,他对宁正则的警惕也少了很多。
宁正则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变化,毕竟作为身体的主人,他发现之前灵均总是会不自主地用左手的拇指去摩挲食指的骨节。而现在,这一动作却停止了,这是身体放松的信号。
真是既好懂又好骗啊,宁正则想道。不会就是因为单纯好骗,才被外面的野男人骗走了心,还随随便便把身子给了出去吧。
“好了,兔子的事解决了,该轮到我们的事了。”
宁正则拍了拍手,站起身。他在大殿里摆了几块灵石,形成一个简单的聚灵阵。
灵均认出,那几块灵石都是难得一见的极品灵石。虽然北域天关有自己的矿脉,但是几年来开采出来的极品灵石也不过寥寥。
如此大的手笔......宁正则究竟是什么身份?
因得有极品灵石,大殿中的灵气立刻浓郁起来。
“这种涉及神魂的术法毕竟有风险,若灵气充足,也好应付一些意外。”宁正则说道。
灵均点点头,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什么也不用做,就在我的身体里等待便好。”
说着,宁正则就闭上了眼。灵均与他共享视觉,眼前顿时也一片黑暗。
殿中只有他们两人,黑暗又总能带给人一种恐惧感。灵均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一片寂静,心里不由也有些紧张起来。但想到宁正则的叮嘱,他耐下心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灵均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上次回去之前,他也有过类似的感觉。
是......成功了吗?
很快,他感觉自己落到了实处。或许是来这里之前身体正在休息的缘故,他感到一阵倦意上涌,很快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失去意识之前,灵均迷迷糊糊地想到,这次回去所花费的时间似乎比上次要短一些呢。
......
另一头,感到身体彻底恢复控制的宁正则睁开眼,用术法将手中的半透明魂体塞入兔子的躯体中。
确如他的影卫所说,这只灵兔已经走到了生命的终末,连养兔人都对此束手无策,那他会有什么好办法呢。
刚才的那一颗丹药,也不过是激发那具身体仅有的生命力,让灵兔在最后的时间里过得舒服点。
宁正则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只见在灵均的魂体进入后,那只灵兔连眼睛也没睁,只耸了耸粉色的小鼻子、抖了抖耳朵,翻个身团吧团吧地缩成个球,又睡过去了。
就这样?
宁正则忍不住低笑出声。他这小未婚妻,确实太没警惕性了吧,这样都能睡过去。
不过这灵兔,还真是讨人喜欢。怪不得影卫里那群年纪小的每日都往园子里凑。
整只兔子都是纯白色的,睡觉的时候,那短短的四肢都被绒绒软软的身躯压在下面,脖子也缩得几乎瞧不见,看起来就像一朵蓬松的绵绵白云。
其实往日里,宁正则并不觉得园里放养的那群灵兔有多可爱。偏生今日灵均进入兔子的身体后,他怎么看都觉得这兔子顺眼。
顺眼到......他甚至有上手的冲动。
睡着的灵均兔浑然不知,有个庞然大物正盯着他痴痴地笑,罪恶的大手还蠢蠢欲动。若是他恰好现在醒来,定要被吓得炸毛。
就一小会,宁正则说服自己。反正他把那人困在兔子的躯体里,本就是为了玩。
他按捺不住地伸出手,用指腹蜻蜓点水般掠过灵均兔的后背。果然如他想象的一样软!
大约是真的睡熟了,灵均兔并没有对宁正则的抚摸做出反应。
于是宁正则更嚣张了。他将整张脸凑上去,深邃的五官瞬间陷入兔子背上绵密柔软的绒毛之中。
啊......这未免也太舒服了,而且这兔子居然还香喷喷的?
宁正则像个变态一样埋在灵均兔身上狂吸。兔子是吃草的,所以过去他一直以为,即使再干净,兔子身上也总会有股挥之不去的草腥土腥味。
而现在,他的鼻尖盈满的皆是寒梅混着雪水般的清香,配上眼前那白色的一团,宁正则竟恍惚有种在夏日吃冰碗的感觉,叫他忍不住想张口去咬,再叼着那松软的毛去疯狂嘬嘬嘬。
不过咬就算了吧......那还是太失态了。
宁正则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变/态行径,不舍地放过了那香软的兔子。他算了算时间,不一会儿,就起身端坐回御座上,还装模作样拿起本书看,又成了那个不苟言笑的天阙殿殿主。
奇怪的是,那本该盯着书的眼睛竟时不时往斜下方看,似乎在留意着什么。
......
他好像睡了很久。睡之前,他应该已经回来了?
灵均睁开眼,发现视线有些模糊,叫他忍不住伸出手搓了搓眼睛。
快速地搓动了好几下,他终于看清了......眼前是宁正则宫殿的殿顶?
他竟没回去!
灵均猛地起身,却发现身边的一切陈设都变得又高又大。不对,不是东西变大了。
他低头,印入眼帘的是又软又肉的爪子,刚才他便是用这小短手给自己搓了脸。除此之外,他的身边还有一堵衣物构成的墙,将他圈在里面。
衣物上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檀香,质地也极为柔软。若是能在这衣服搭成的窝里睡觉,不知道有多安逸!
不对!灵均摇了摇头,试图把自己脑子里的想法甩出去......奇怪,他的思维好像也被影响了。
联想到之前所发生的,事实已经摆在灵均面前了。即使再荒谬,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成了宁正则救下的那只兔子。
一时间,那毛绒绒的兔脸上竟露出了懵住了的生动表情。一边偷偷观察着灵均兔的宁正则看到这一幕,差点笑出声。
他轻咳一声,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那灵公子回去了没有,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呢。”
听到这声音,灵均一下子反应过来。对,他还可以找宁正则!既然宁正则能把他的魂体从自己的身体里分出来,那对现在的这个情况一定也会
18. 养兔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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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粘人,自己玩去。”见兔子围着自己跑来跑去,宁正则随手从纳戒里丢出一只绒偶,差点砸到灵均兔的头上。
明明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脚边这个小东西身上,宁正则却依旧演出了一幅不在意的样子。
见他不予理睬,灵均兔吭哧吭哧把绒偶拨到一边,两只爪爪抱着宁正则的一条腿,窸窸窣窣地就要往上爬。
宁正则赶紧换了个姿势。动作间,人类移动的腿一不小心把软乎乎的兔子再次带到了地上。
太欺负人......啊不是,太欺负兔了。
思维受到影响的灵均兔感到一阵委屈,两只耳朵不由垂落下来,小小的身体也在地上伏着不动了。
宁正则心里莫名有些慌,他听说兔子很能忍痛,刚刚摔了一跤,这会儿又摔了一跤,况且本来借用的就是将死之兔的躯体......这兔子该不会不行了吧。
他俯身看去,看到那小小的身体还有起伏时,这才松了口气。没等这口气全出来,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兔子居然哭了!
原来那身体的起伏并不只是因为兔子在呼吸,它还同时在抽泣。晶莹的水珠如晨露般从兔子浅色的眼睛中溢出,把眼周的一圈毛和粉粉的鼻头都打湿了,看起来好不可怜。
宁正则久违地有些无奈,他放下书,将两手的虎口卡在兔子的两条前肢之下,圈着它的身子放到身前的案几上。
该说不说,这兔子的身体可真是柔软无骨,这么一抱,宁正则竟有些不舍得放手。想到之前看到的那半透明魂体的细腰,他不禁想到,正主的身体应该也一样软吧,软到可以配合他摆出各种姿势的那种......
“怎么哭了。”
哼,刚才的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的我让你高攀不起。灵均兔背过身,不理他。
宁正则一挑眉。嚯,小东西还摆起谱来了是吧。
但他自有办法。打量了一圈,他很快有了新的坏主意,目光直直地锁定在了兔子后背以下的部位,背过身的姿势让这个部位显得更圆更蓬松了。
人类两只罪恶的大手同时伸出,精准无误地摁到了那个部位上,“小小的一只,屁股上的肉倒是挺多。”
摁压,揉搓。嗯?旁边还有个蒲公英球一样的尾巴,顺便也揪一把。
感到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被突然袭击的一瞬间,兔子炸毛了。
!!!救命,有人在耍流氓!兔子身躯中属于人类的灵魂满是羞耻和悲愤。
仗着顺滑到没有摩擦力的皮毛,灵均兔像根弹簧一样从宁正则手中弹射出去,在他脸上狠狠地来了一下。
只可惜宁正则这人皮糙肉厚,又有修为护体,兔兔蓄力已久的这全力一击,对他来说,只能算是挠痒痒。他还顺势握住刚才的凶器——两只肥美的兔脚,低头啃了啃。
怎么之前和这人对话的时候,没发现这人这么变/态......灵均兔的目光都有点呆滞起来,似乎开始怀疑人生。
“刚才这么想粘着我,现在又不让我碰你了?”宁正则戏谑道。
见兔子被他调侃得又有点要掉小珍珠的迹象,宁正则见好就收,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开了手。
现在第一要紧的任务是让宁正则知道自己的身份。重获自由的灵均兔思索了一下,跳到了刚才宁正则放下的那本书边上。他的爪子在书上刨了刨,就让书翻了页。
“诶呀呀,你糟蹋书干什么,是绒偶不好玩吗?”宁正则“痛心疾首”地看着在兔爪下变得皱巴巴的书,拿起刚才被灵均兔拨到一边的绒偶试图诱惑兔子改邪归正。
“咕,咕。”灵均兔充耳不闻,仍迅速翻着书页。
终于找到了!兔爪把书揪到宁正则面前,拍了拍上面的字。
宁正则故作惊讶地看了灵均兔一眼,“你这小东西,还略通人性呢,看来灵兔到底和普通兔子还是不一样的。”
对于人类芯子的灵均兔来说,略通人性可不算个好词。灵均气得磨牙,你不仅略通人性、还初具人形呢!
宁正则定睛一看,只看兔子的爪子摁在一个“灵”字上,不由陷入了沉思。
灵均满怀期盼的看着他,这下总能认出来了吧。
事实证明,人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知道了。”宁正则一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气兔。
“你是想给自己取名为灵灵?灵兔,灵灵,倒也合适。”
他迅速进入角色,“嘬嘬嘬,灵灵过来给主人摸摸。”
主人个口口鬼!灵均再次飞起一脚,结果顺势被宁正则揣进怀里,“哎,灵灵真乖,还主动投怀送抱了,那主人就带你去外面玩一圈。”
刚才的那一番动作差不多将灵均兔的体力消耗殆尽,这下他彻底没力气挣扎了,只能被宁正则搂着,一脸生无可恋地被带到了殿外。
影卫和仆从见宁正则出来,赶紧又跪下问好。如往日般,宁正则依旧是一袭低调奢华的黑袍,不苟言笑,行走间威压叫人不敢直视。
只是今日......这被黑袍包裹着的领口居然钻出一条毛绒绒的白尾巴,还随着宁正则行走的节奏微微摇晃着。
用眼角余光无意间看到的影卫脸色一僵,疑心是自己看错了,不由又偷瞄了一眼。
居然不是幻觉!!!
他赶在宁正则回望过来前低下头,精神恍惚地想到,他好像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原来主上还有这爱好呢,怪不得这么多年房中一直无人......
宁正则只觉得心里美滋滋的,小小的一团贴在他胸口,让他的整颗心都被温热的触感所包裹。
或许是人类的灵魂让他羞于这么见人,灵均兔正面紧紧地挨着宁正则,只留了个毛发蓬松的小屁股和小尾巴朝着外面。
这个姿势......说是依偎也不过分吧。他这小未婚妻,可真够依赖他的呢,那他就宠着吧。
宁正则的神情如冰川融化,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19.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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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还小的时候,除了我的爹娘,我与我二叔相处的时间最多。”
见顺利把兔子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宁正则幽幽一叹,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个时候,爹娘对我要求很严格,每日我除了修炼,就是学习怎么处理枯燥的家族事务,当时还是小孩心性的我怎么可能忍得了那样的生活。只有我二叔,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给我带来许多稀奇的小玩意儿,陪着我玩。有时候还偷偷给我放风,让我有机会跑出去看看。”
“我以为二叔是最懂我的人。直到有一天,我爹娘死了,是影卫拼死护送我离开......我这才知道,竟是二叔谋划了一切。他靠近我,也完全是为了家主之位。给我那些玩具,是想让我不务正业,纵着我出去玩,是想找机会在外面暗杀我。”
原来这人还经历过这些。灵均复杂地看着神情低落的宁正则。那时宁正则应该还是个孩子,却失去了双亲,又遭亲人背刺......
“为了自保,我不得不与我二叔为敌。在某次拼杀中,我二叔失踪了......我真的不想这样的。”宁正则低下头,将脸贴在灼热的掌心,看起来无比脆弱。
但阿灵知道这货指不定在边借着手掌的掩护偷笑边观察他的反应,灵兔清浅而澄澈的眼中很配合地流露出了一丝人性化的担忧。
“我只是想找到他,问他要一个答案。究竟为何那么做,权势与地位难道比亲缘还重要吗?重要到能将刀挥向自己的亲人。”
宁正则说的话当然是半真半假,若是他真的找到了他那好二叔,那肯定会毫不犹豫就把那人给挫骨扬灰了。
仿佛是意识到自己“不慎”说了太多,宁正则抬起头,自嘲地笑笑,“我真是傻了,即使灵兔再怎么不凡,到底也只是一只兔子。我和一只兔子说什么。”
他支着头坐在御座上,身影无比落寞。灵均回想了一下,这几日,宁正则除了与影卫打过交道外,竟没有与任何人有过交流。看来他平时就没有亲近之人,也难怪会和一只兔子倾诉心事。
灵兔自然是没法开口安慰人,但“温柔善良”的灵均觉得自己还是得做些什么。毕竟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他都有些把宁正则当成朋友了。
若是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或许日后还能与宁正则有一场更正式的见面。他天真地想着。
于是,灵均兔小跑着奔到宁正则面前,拿肉肉的爪子拍了拍宁正则,转身露出了不设防的后脑勺,好像是在说,“今天你伤心,那我就大发慈悲让你摸一摸吧。”
要知道,这些日子灵均虽习惯了宁正则的触碰,但那一般都是宁正则突然袭击。而且灵均也只能接受宁正则给他挠挠脸,摸摸背,若是不小心被碰到敏感的地方,他又会重演第一日的“弹射飞踢”。
为了取得灵均的信任,慢慢培养感情,宁正则也顺着他,倒是没有再行强迫之事了。
所以今日灵均愿意主动让宁正则摸,可真是难得了。而且还传递出了一个信号,他对宁正则卸下了大部分的防备。
宁正则心道“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一边就毫不客气上手了。
人类的指尖落在兔子的额头,这一块的绒毛蓬松浓密。宁正则轻轻一点,指尖就陷了进去。他用指腹搓了几下,灵均兔就眼睛微眯,舒服地缩成一团,像是在享受铲屎官的按摩。
“呼呼(酥服)。”
“小东西,可真会享受。”宁正则轻笑一声。
而后那只手又顺着耳后、后背的顺序慢慢下滑,先是轻轻挤压着兔子圆滚滚又软滑的身体,而后开始快速揉搓与摩挲。
宁正则的手又大又厚实,将灵均兔的整个后背捂得热乎乎的。手中的力道则时轻时重,掌心带茧的地方擦过时,还会带来一阵触电般的陌生感觉,直麻痒到了他的尾巴尖儿。
灵均有些不自然地快速摆动了几下尾巴,但到底没挣扎。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在人与兔子之间,仅仅是这样的接触好像还不算过分。更重要的是......真的好舒服哦!
宁正则见灵均不设防的样子,心下摇头。还是太单纯了,不知道男人只会一步步试探底线这个道理。
他慢慢低下头......
当灵均察觉到人类灼热的呼吸扑打到耳边时,他已经来不及逃跑了。那人像锁定了猎物般,猛地一低头,就将那敏感的耳尖尖叼在了两片薄唇之间。
!!!
宁正则轻轻地抿动着嘴唇,极近的距离使得口腔中暧昧的水声在兔子的耳边无限放大,更别提还有一波一波攻击他的湿润鼻息与刺激着他耳尖神经的粗糙质感。
“唔,可爱,又香又软的。”一边含着兔子耳朵,宁正则还一边发出含糊不清的感慨。
圆圆的兔眼瞬间瞪大,可身体却像被卸了力一样,只能下意识地弹动几下,发出微弱的挣扎。
好过分,怎么突然这样......灵均怎么也想不到,前几日还颇为顺着他的宁正则会忽然做出这样越界的举动。
作为兔子被摸摸头、摸摸手也就算了,可被含着耳朵什么的......还是太超过了吧。毕竟作为人类的时候,那是只有最亲密的恋人才能做出的举动,所以才有“耳鬓厮磨”的说法。
想到这里,灵均努力汇集起全身的力气,用力挣了一挣。
宁正则见状,居然也收了手,慢条斯理地起了身。
灵均连忙摆了摆重获自由的耳朵,松了口气。很好,耳朵还在!至于那个做出越界行为的人类......及时收手的话,他也不是不能不原谅那个讨厌鬼的。灵均兔很傲娇地想到。
但是事情似乎与他想的有些区别,灵均抬头望去时,就见宁正则忽然表情沉沉。
“为何挣扎?”宁正则像是在对兔子说话,又想是在自言自语,“明明我已经这么顺着你了,为什么还这样抗拒我?”
灵均下意识地想回答。即使关系再好,朋友之间的互动也得有分寸感吧......但转念一想,真的会有人对兔子说这些话吗?
这个想法让他瞬间有些恐慌,兔子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仰着头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巨人”。
见到灵均表现出了这幅模样,宁正则低低地笑了起来,随之,笑声越来越大。
20.逃脱
他一直知道我是谁?
那这些天的相处到底算什么......
灵均看向宁正则,却发现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也正看着他,其中还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仿若在提醒着灵均,这些时日,自己早已变成了别人戏耍的对象。
灵均有些狼狈地垂下睫羽。
宁正则无密友可以往来,但被困于府中十年的灵均又何尝不是。这么多年,唯一一次交付真心,居然就叫他遇到了这样一个看不透的人。他几乎分辨不出,那人说的话里,有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宁正则着迷地看着那盛满不可置信之色的浅色眼瞳。在情绪的装点下,那双眼睛就像是易碎的琉璃。
但还不够。他心想,还差一点。濒临绝境时的那种破碎感,才是最美的......他可期待着身下之人绝望哭泣的样子。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你的身份的。”
他不疾不徐地开了口,然后对着沉默的灵均抛下了一个更为沉重的答案,“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是你哦。甚至......”
“你被困在这里,也是我做的。”
闻言,灵均终于有了反应。对应的,桌上躺着的兔子发出了几声细微而急促的咕咕声。
宁正则当然听不懂兔子想说什么,但从魂体的口型中,他可以轻易地辨别出,灵均是在问“我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你图谋的?”
“我这人有个爱好,那就是享用猎物之前总爱玩弄一下猎物。”
“那你现在玩够了吧。”灵均动了动唇,“玩够了能放我离开了吗?”
“很遗憾,我还没玩够。”宁正则摇了摇头,指尖向上一指。
灵均朝那个方向看去,发现空中赫然浮着一面水镜,恰巧将桌子上的灵兔、桌前的宁正则,以及一道虚影都框入其中。
那是......他自己?
“那道水镜还有留影的功能,你说若我将你这副模样记录下来,交予你夫君看......”
“住手!你混蛋!放开我。”
提到楚余霁,灵均的情绪瞬间被点燃。
只是通过水镜,他发现自己依旧脱离不了如今的这具躯体。镜子里的兔子无力地弹动着身躯,同样被迫仰面躺在桌上的虚影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一样,就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蝴蝶一样动弹不得,凄美又绝望。
“刚才还像条死鱼一样,一提到你夫君就如此激动?”宁正则嘴角的笑意更甚,只是这笑容却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扭曲和疯狂,“看来我还真找对方法了。”
他的手慢慢下移,最终落到兔子的两颊上,不紧不慢地摩挲着。与之通感的灵均只觉得自己是被一条黏腻的巨蛇缠上,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
在那冰冷的指尖移至唇边时,兔子用尽力气,狠狠地在那里咬了一口。
“哦?”宁正则颇为惊讶地举起手,凑近瞧了一眼,“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这老话果然没骗人。”
那指尖自然还是完好无损的,甚至连印子都没有留下,只留下一抹水痕。
“你既已咬了我,那也别怪我过分了。”
灵均顿时有不好的预感,但无形的力量已经撬开了他的唇齿,在他口腔中搅动着。被迫张开的唇边,一丝来不及下咽的晶莹缓缓下落。
“怎么不咬了?我还想让你咬个尽兴呢。”宁正则颇为失落地将手指从兔子的嘴边移开。
灵均呛咳了几下,“我不知道与你有什么仇怨......你若是讨厌我,大可将我杀了一了百了,何必这样折辱我。”
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很轻。
“讨厌?”宁正则故作惊讶,“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你不知道你这样有多美。”那宽厚的胸膛徐徐下压,他在灵均耳边轻轻呢喃,“你的夫君见过你这副模样吗?”
他看着桌上仰躺着的那道虚影。
由于刚才挣扎过的缘故,那头青丝略显凌乱,还沾了些许汗水,粘在那雪白的侧颊。眉眼间雾气蒙蒙,眼尾还晕着一道红,为原本温婉的长相平添几分媚意。
或许是因为来之前正在安寝,灵均的魂体依旧穿着那件白色的单衣,挣扎间,衣领有些松垮地堆叠在那精致的锁骨边缘。
宁正则站在桌前极近的地方,灵均那两条无处支撑、只能无力垂落的修长双腿便委委屈屈地微微分开着。
宁正则眸光变深,抓握住兔子的四肢,将脸埋入那柔软的肚腹间轻蹭。
本是人与兔子之间正常的互动,却因为那道虚影的存在,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放开我。”
宁正则无法听到灵均的声音,但他可以笃定,那微弱的呼救必定是带着哭腔的。在他目之所及处,灵均的泪水渐渐将漆黑的睫羽润湿,最终落入发间。
胸前的触感逐渐让灵均自尾椎骨泛起麻痒,随即,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变成模糊的色块。
他下意识地想抓握什么,身下却是光滑的桌面。最终,他的手只能在落在自己的唇上,死死地捂住那其中溢出的一两句破碎喘息。
但是......他似乎能动了?
束缚着他的无形力量似乎消失了,他的身体正在渐渐变轻。
宁正则也发现了这一点,手忙脚乱地想要取出纳戒中所装的傀儡躯。
可已经来不及了,那虚影变得更淡了些,淡到他已经无法用术法将其定在原地。
灵均似乎想说些什么,他的嘴唇动了动,却不愿侧头看宁正则一眼。
宁正则只能通过这若影若现的人影努力辨别他的口型。
“是我......识人不清。”
“我恨你。”
他恨他?
这世间恨宁正则的人不计其数,可他偏偏在意起了这人口中说出的。
他的胸中久违地有种奇妙的感觉,酸酸涩涩的。那种感觉,似乎叫后悔?
那是他自腥风血雨之中登上权力巅峰后再未有过的情绪。那时他发誓,他想要什么就去夺,想做什么就去肆意地做,绝对再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可如今,他去争去夺了,为何还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渐渐地,那道影子终究还是消散在了大殿内,偌大的天阙殿中,又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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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了宁正则一人,寂静无声。
环顾四周,地上散落着前几日被灵均抓皱的那本书,大概是刚才从桌上被不慎扫落的。边上还放着一个由衣服搭成的窝,里面还有几撮绒毛。
宁正则犹记得前几日的对话,他指着兔子换下的那几撮毛嘲笑道,“你这灵兔怎么也掉那么多毛,又不是凡间的脱毛狗。”
气得那兔子扑上来咬他,反而更映证了他说的“是狗非兔理论”,让他得意得哈哈大笑。
明明是前几日的事,这样的热闹却好像已经离他很远了。
宁正则觉得心里好像有一块东西被突然掏空了。
他抬起头,看到了桌上那只已经不再动弹的兔子。大概也是因为灵兔的身体到了极限,才让灵均的魂体能够顺利脱离吧。
也怪他那时沉迷于......竟疏忽了这方面。
宁正则又在原地站了一会。他周身的气压很低,低到像一个不断冒出淤泥的沼泽源头,试图将一切拖入到黑暗中去。
良久,他低低地笑了两声,俯身拾起那册灵均碰过的书、那个住过的窝,两样东西与那具兔子的身体并排放在桌上,像是在进行一种古怪的仪式。
接着,他又从纳戒中取出那具刚才来不及取出的傀儡躯,放在桌上的那几样东西之间。
栩栩如生的傀儡有着与灵均相似的面容,闭着眼睛躺在那边的样子,仿佛一具静静沉睡的艳尸,等待什么人来将他唤醒。
宁正则目光阴森地看着桌上的一切。
“我确实错了。”
“错就错在,一开始就没把你困在这傀儡里,导致疏忽之下竟然让你跑了。
“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抓几个异空间来的蝼蚁,还不怕找不到你吗?”
“到时候,我可不会像今天那样好说话了......”
......
“呼呼,宁正则这人可真是可怕。明明之前看他凑到你和那个渣男跟前时,还表现得温润如玉、人模人样的,一到任务位面里,就连装都不装了。哼,这个阴暗鬼!”
回到身体后,还需要一点时间进行适应。小黑怕阿灵会觉得闷,连忙跳出来在意识空间和阿灵聊了会天。
阿灵微微一笑。位面之外,宁正则在楚余霁面前不占优势,当然要蛰伏起来,徐徐找机会。而在任务位面里,他既失去了记忆、又扮演着强大的反派的角色,潜意识自然是会被无限放大。
“这几日也麻烦小黑了。”
自第一次梦游上界后,阿灵就与宁正则有了同样的预感,他们会再次以这种方式见面。所以在察觉到魂体上的异样后,他第一时间安排好了小黑需要做的事,包括屏蔽那濒死的兔身给魂体带来的不适感,以及完成最后的脱离。
没错,即使那灵兔并未在那个时间点耗尽所有的生命力,阿灵依旧能够顺利脱离。
毕竟......他可是个效率至上、计划至上的人。宁正则并不是他的任务对象,他的所有价值,仅仅是帮助阿灵日后的任务留下一枚钩子。
这样的工具人,阿灵当然是多花一秒在他身上都觉得浪费时间咯。
21.温存
“灵均,灵均,你醒醒。”
“那个影卫,你去把顾少主请过来,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身体渐渐恢复知觉,阿灵听到了耳边的对话声,紧接着又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慌忙离去了。
这不,埋下的钩子马上就到能用上的时候了。他在心里轻笑,身体却已经熟练地开始投入到接下来的扮演之中。
床上的人像是陷入了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明明手脚冰凉,但额上却反常地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微张的唇中吐出急促而紊乱的呼吸。
“不......不要!”
灵均梦呓着,放在身侧的双手瞬间攥紧,指甲在娇嫩的掌心留下一道道红印。
“灵均!”
楚余霁在一旁看着实在心急,干脆也翻身上了床,一手抱住灵均颤抖的身体,一手小心翼翼地将他紧握成拳的手掌轻轻掰开,搭在自己坚实的小臂上。
他轻抚着怀中人的背,低声说道,“要抓就抓我,别伤着自己。”
梦境与现实的边缘,灵均只觉得有另一人的气息将自己包裹起来。联想到那漆黑梦境中的所发生的事......欺骗、圈养、强迫,他自然而然地将这当作了梦境的延续。
他开始剧烈地挣扎与颤抖,贝齿将下唇咬得通红,慌乱中甚至还绞进了一丝搭在脸侧的黑发。那扶在楚余霁小臂上的手也战栗着向外推拒,好像是在害怕着此时此刻所有靠近他的人。
“灵均,是我,楚余霁。”
“你别怕,你现在很安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楚余霁”三个字仿佛是什么约定好的安全语,听到以后,灵均居然就那样渐渐平静下来。
见状,楚余霁一面松了口气,另一面又心绪复杂,灵均明明还这样在意他,为何之前又要刻意疏远他呢。
“余霁......”
灵均那薄薄的眼皮哭得通红,被泪水打湿成一缕一缕的睫毛之下,是一双迷离恍惚的浅色眼睛,里面尚带惊惧之意。
虽然还未彻底恢复清醒,但他下意识地在口中呼唤着所爱之人的名字,似乎这可以给他带来安全感。
楚余霁低下头,看到他手背上汇聚又滑落了几颗属于怀中人的破碎泪珠。他的喉结动了一下,将灵均抱得更紧了些,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回应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涣散的浅色瞳孔才慢慢聚焦。
“余霁?”
大概是哭过的原因,灵均的声音略带沙哑,但这次却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呼唤了。
他被人拥在怀里,后背贴着的是坚硬的胸膛,滚烫的温度不断地从那里传递给他,让他身上也渐渐暖和起来,不再一阵阵地发寒了。鼻尖围绕的是记忆中熟悉的气味。即使十年了,他依旧没能忘掉那个味道,独属那人的......北域的风雪与某种金属混合起来的味道,风霜刀剑,既冰冷、又莫名给人一种安全感。
“我在。”楚余霁再一次重复道。
果然是他啊。
灵均的大脑依旧钝钝的。理智告诉他,他现在不应该这样躺在那人的怀里,但发软的身体却让他连一根指头都无法动弹。
也罢,就偶尔一次,就这样歇一会吧。
“你梦到了什么?”楚余霁问道。
“不能说......”灵均下意识地回答,而后又欲盖弥彰地补充道,“没什么事,就是一个普通的噩梦。”
对方的疑问显然又勾起了那些糟糕的回忆,灵均分不清楚那段记忆究竟是虚幻还是真实的,但无论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似乎都糟糕透顶。
他被人这样轻薄,还被留影石记录下了不光彩的丑态。更可悲的是,面对那人的强迫,他的身子竟还......难道他就是那样的轻贱吗?
绝对不能让余霁知道......灵均痛苦地喘息了两下,眼底又聚起一层雾气。
“好,不想说就不说。”见灵均的反应不对,楚余霁赶紧住了口。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
“顾少主到了。”十一领着顾青悬进来。
见到床上姿态亲密的两人,两人的面色皆是一僵。楚余霁只关注到灵均在有人进门时,身子又颤了几下,倒是没察觉到其余两人的异样脸色。
“出了什么事?”还是顾青悬先开了口。
“这么大半夜将顾贤弟叫过来,真是对不住了。刚才我怎么也叫不醒灵均。”楚余霁面露担忧地看着软在他怀里的人。
昨夜被灵均拒绝后,他自然不可能睡得好,就一直想着他们两个的事没有歇息。
这个时候,他感到一股极具压迫感的气息出现在了隔壁的小院——那是灵均的院子!
以他的了解,院里的那个影卫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威压。更何况......那股气息既陌生又熟悉,倒像是他在中域通天梯附近进入另一片空间后所感受到的一样。
虽然他对那片空间的探索依旧很浅,但是楚余霁清楚地知道,在那片空间之中,修士的灵力运行轨迹与这里是恰恰相反的,所以两边的修士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综上,最有可能出现的一种情况是......另一片空间的敌人尾随着他来到了北域天关,灵均的情况很危险!
楚余霁心里如焚地赶到隔壁小院,却差点在门口被十一拦住。费了一番口舌进去以后,两人看到灵均躺在床榻上宛如失了魂魄、怎么也叫不醒的样子后,就知道是真的出了事。
“现在人已经醒了,劳烦贤弟帮他再检查一番。”楚余霁说道。
“我自然方便,只是他自己愿不愿意呢?”顾青悬说道。
灵均过去拒绝过顾青悬的看诊,因此他问出这话,也再正常不过。
果然,灵均轻轻摇头,低声了一句“不用了”。
并非他不担忧离魂之症的再度出现,他比谁都不想再见到那个可怕的男人。只是神智回笼后,他只觉得浑身不舒爽。尤其是脖颈与胸口那块,有种火辣辣的痛感。刚才他轻微地动了动,布料擦过胸口的一瞬间,那块私/密的区域竟像是触电了一样。
难道作用于魂体的痕迹也被他带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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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现在让顾青悬检查,难免会被看出什么,到时候只会是徒生事端......
听到这个回答,顾青悬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不由更加笃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在顾青悬看来,这只怕又是灵均的卖惨示弱之法。在他幼时,就经常目睹他老爹的后院众人以这种方式争宠,今日说自己头痛、明日说自己没食欲,将他爹唤到自己院中。他爹虽也精通医术,但颇吃这一套,每每都美滋滋地去了。久而久之,顾青悬愈发讨厌起了这类人。
“看,我就说吧。”顾青悬耸耸肩。
楚余霁自然也听到了灵均的拒绝。他沉默一下,竟是没再多说什么。既没有再劝灵均,也没有问起灵均这样做的缘由。
“既然如此,那贤弟便先回去歇息吧。今夜贸然打扰,实在不好意思,改日我亲自登门赔罪。”
顾青悬扭头就走,这倒显得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儿的十一异常突兀了。
楚余霁看着十一紧握的双拳,心里便已了然这人的心思......呵,区区一个影卫,居然想以下犯上。
“你先下去吧。”
“主人这边还需要我守着。”十一闷闷地说道。
“你能守出个什么?”楚余霁面带嘲讽。对于情敌,他还做不到那样宽宏大量。
十一显然也是想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咬了咬牙,默默离开了,一出门便直奔影卫的训练场,一言不发地攻击着训练用的桩子。
今日的一切,主人的突然昏迷、还有楚余霁给他的羞辱,终是因为他的弱小引起的。他要变得更强......
另一头,楚余霁看到了灵均眼中泛起的倦意。
“昨夜没休息好,现在要不要继续休息,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嗯。”
这次灵均倒是没有拒绝楚余霁的陪伴。他疲倦地枕在那人的怀里,呼吸逐渐变得均匀,不一会儿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温香软玉在怀,楚余霁本该高兴的,可如今的他却也怎么高兴不起来。听着灵均清浅的呼吸,他的眼睛却一直睁着,望着黑暗的虚空,眼底尽是复杂。
他其实有些猜到灵均刚才拒绝顾青悬诊治的原因,这也是他为何突然那么好说话。
因为他在将灵均拥入怀里的那一刻,就已经无意望见了那白色单衣领口内的红痕......像是被人故意吮出来一般。
灵均眉间的朱砂痣尚在,但其他的......联想起灵均刚才惊惧的神态,楚余霁无法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他当然信灵均,所以知道贸然提起此事,必然会对灵均再一次造成伤害。既然他不想说,他也装作不知道。
只是这仇,他必须得报!
他必须得找到究竟是谁动了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主人,楚余霁的精神活跃度+10%,实时活跃度已经到20%啦。】
小黑欢快地在意识空间报喜。
本该熟睡的灵均脸上,悄然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满意微笑。
22.谈话
可惜楚余霁的快乐维持不到一日。
再次醒来后,灵均就客客气气且异常坚定地将他请了出去,语气中还多有疏离。
“早先是我失态了,不过是做了个噩梦就惊动了这么多人。余霁你守了我大半夜,怕是没休息好,还是早些回去吧。”
灵均将手搭在门上,脸色苍白,眼下还有淡淡的青影。虽然他在楚余霁的怀中睡了不少时间,但是这显然没能帮助他恢复那低迷的精气神。
“灵均,你在我面前不必如此客气的。”楚余霁忍不住说道。
闻言,灵均的眼底出现了一丝闪躲。
他原本就逃避着去面对他们两人的关系,可那时好歹清清白白、问心无愧。那段糟糕的经历发生后,他愈发不知如何自处了......
这些时日,楚余霁发出的想要重归于好的信号他看得分明。但是想重归于好、想长久,两人之间必定不能有要事欺瞒对方。
毕竟,上一次楚余霁的拂袖离去便是因为误认了他的性别。灵均已经为此付出了十年的惨痛代价,难道他还没吃够教训吗?
更何况上次是无心,这次若是瞒下,便是有意,性质更是严重很多。
可若是说出来......即便他能与楚余霁破镜重圆,这事还是会成为永远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
灵均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关上了门。
被扫地出门的楚余霁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外,他忽然觉得那短暂的温存就像是一场梦。
早先抱着灵均躺在床榻上的时候,他想的可不仅仅是那些糟糕又沉重的事,还有许多过往的美好回忆也在他心头一一闪过。
他和灵均刚刚开始游历、还未闯出名声时,手中并无多少钱财,只能紧着用。到了晚上,他们经常在野外找个山洞相拥而眠。那段时光,日子虽清苦,两人却过得很开心。
他以为昨夜成为了两人破冰的契机,但是一觉醒来,却发现还在原地踏步。
“我该拿你怎么办。”楚余霁的眉头久久未能舒展。
迈着沉沉的脚步离开时,他看到十一正在廊檐下静静看着他,神色复杂。
他冷笑一声,转身离去了。
......
没过多久,楚余霁发现,情况何止是原地踏步,反而还恶化了。
那日过后,灵均就很少见人了。他的拒绝似乎针对所有人,往日上门的访客、包括楚余霁、楚容宣在内的府里人,甚至连贴身侍奉的十一都受到了影响。
过往照顾灵均时,两人时常会有肢体接触。但当那日十一习惯性地去整理灵均的领口时,后者却下意识地躲开了。
“抱歉,我......”灵均发现自己的反应后也愣了愣。
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还是十一先回了神,快速地帮灵均理好了领口,动作小心,并未碰到灵均的一寸皮肤。
那种无言的默契让十一知道灵均绝非有意而为之,可心里难免还是会感到失落。
上门的访客倒是还可以改道去求见楚余霁或者楚明远,但是单纯想见灵均的几人可就高兴不起来了。
闭门谢客的阿灵可是悠闲得很,尤其是看到系统面板上显示的楚余霁那零零碎碎上涨的觉醒度。
能偷懒还能推进任务进度,他们不高兴,可不影响他高兴!
不过为了后续的任务,灵均还是见了两个人,一个是唐焰焰,另一个则是阵法大师鲁大师。
两人前脚与灵均聊完,后脚又被楚余霁找上了门。
楚余霁能理解灵均不拒绝唐焰焰的上门拜访,毕竟唐焰焰的性别会让目前缺乏安全感的灵均容易接受一些。
但鲁大师?
楚余霁虽知道灵均找鲁大师一定是为了公事,但仍有些不想接受灵均宁可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却不愿见自己的这个事实。
他先是找了唐焰焰。
唐焰焰在灵均面前表现得活泼可爱、天真烂漫,但对其他人可没有那么客气了。毕竟......一个梦想走上宗门权力巅峰的人总不可能是个真正的傻白甜吧?
“我是去看了他。”唐焰焰坐在桌上说道,“他对我的态度一切如常呀。”
“但是如果你想问我们两个聊了些什么......我想这是我和灵均哥之间的私事,需要我们两个都同意才能往外说。”
“不过......”唐焰焰眼珠一转,“你可以把你的烦恼说出来,我替你参谋参谋。”
她刚才所说的话其实有所隐瞒,灵均对她的态度一切如常不假。但是相比上一次见面,灵均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虽在她面前依旧言笑晏晏,但是唐焰焰发觉他会在对话间隙无缘无故的开始发呆。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在唐焰焰看来,整日将自己闷在屋里的灵均就像一株快枯萎的植物。
唐焰焰推测,灵均在烦恼的事与楚余霁烦恼的事或许就是同一件。若是能让灵均开心些,她当然也不介意帮帮楚余霁。
不然以她的善恶观,在得知灵均被冷落了十年这件事以后,肯定劝说灵均跟着她跑路了。至于楚余霁帮过她的恩情,她可以通过别的渠道去偿还嘛!
“我有心缓和我们的关系,可如今你也看到了,他不愿见我。”楚余霁苦笑道。
“你是有心缓和,但具体做了什么呢?”唐焰焰认真地发问。
楚余霁一怔。
唐焰焰继续说道,“我记得我与你、还有那个姓顾的坐飞舟回来的那几日,你从未主动提起过灵均哥。去集市补给的时候,你也从未想过给灵均哥带点什么回去。”
“别用你们男人心不够细这点作为借口。在我看来,你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有心?那不过是自我感动。”
“所以,找个时机做点什么吧!至少让他能从你身上得到安全感。”
唐焰焰跳下书桌走了,留楚余霁一人在原地陷入沉思。
若是唐焰焰不说,他竟未留意到这些细节,这确实不该......明明他在看到灵均的那一刻,他的心为眼前之人疯狂跳动。但是在回来之前,他对记忆中的灵均却是怀疑的。
即便是回来以后,一旦去做无关的事,没有见到灵均,他便会下意识地忘掉灵均的存在。
记忆告诉他什么时候该怎么做,这确实帮他解决了很多烦恼。但同时好像又误导了他,让他觉得,即使他不关心灵均,灵均也会一直在后方为他默默解决所有事情。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手在操控着一切......何其恐怖。
这么想着,楚余霁心里懊恼,头也忽然痛起来。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番思考,又帮阿灵推了点任务进度。
过了一会,鲁大师过来了。
因为聊的是府中公务,鲁大师倒是将他与灵均的对话一五一十说与楚余霁听了。
“在我与城主您离开后不久,府内的恒温法阵就出了问题。这次我一回来,夫人就派我去探查了一下法阵的情况,今日我便是去和夫人禀报法阵的事。”
“原来法阵坏了......这么冷的天,他如何熬得过来。怪不得前些时日大病一场。”楚余霁喃喃。
鲁大师一愣,似乎有些诧异于楚余霁的关注点,但联想到见面当日两人的亲昵,便有些理解了。不过他是阵法师,可不是情感咨询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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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大师立刻将话题拐回正题上来,“经过我的探查,我发现法阵是被人为破坏的。”
“鲁老您的布阵手法我清楚得很,在设阵之前,必然会考虑到方方面面,肯定会嵌套好几个防御法阵,为何还会......”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我在布阵时,自然会考虑百家的手法。照理说,小老儿我在此界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即使我不在现场,但我的法阵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破坏的。”
“说来也巧,这回我刚虽您去了上界,简单了解了一下他们那边的阵法。所以我可以断定,破坏府内阵法的人,用的是上界那边的手法。”鲁大师的语气极为肯定。
上界?又是上界?
想到那日他在灵均院中感到的气息,楚余霁不由心烦意乱。
那天他已经在第一时间传信给了在通天梯入口处阵守的下属,但是得到的回答是未发现有人出入。
难道还有另一个空间通道?
又或者说上界的力量早就在他发现通天梯之前就渗入了此界?这种说法倒还挺有可能......毕竟致使他师门覆灭的,就是来自异空间的力量。
“夫人听到这个结论以后,有何反应。”楚余霁沉吟片刻,问道。
“当时夫人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
看来灵均确实知道什么......
“今日就劳烦鲁大师了,恒温法阵的事,还请您费心,尽早完成修复。另外,还请您帮夫人的院子再单独设一个最顶阶的防御法阵。”
不止是防御法阵,这几日他还得再找机会让府医给灵均看一看。至于府内的事务,或许他也得管一管,敲打一番下面的人,总不能老让他们拿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让灵均头疼。楚余霁想道。
“应该的。”鲁大师很爽快地点了点头。
......
鲁大师离开后,楚余霁开始复盘整件事,结果发现还是复盘不出什么头绪来。
他们目前对上界的探索仍不够深入。当年发现通天梯连通另一个世界后,他就立刻带人进去了。
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是来到上界后,他们发现上界灵气充足,修士们的平均修为也比他们所在的空间高出一截。
楚余霁自己当然不怵,可若是他们动静太大引起注意,引得上界之人联合起来侵入他们的空间,那将是一场灾难。
他并不觉得上界在发现他们的存在后会愿意与他们友好相处,毕竟弱肉强食这一法则好像在上界被运用得更泛滥一些。
上界的等级森严,贵族占据了大部分的修炼资源、又有极高的权力,贵族之首宁家的家主,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他建立的情报组织天阙殿几乎遍布上界的每一个角落,各处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据楚余霁的推断,宁正则的实力应当不弱于他。
因此,虽然通天梯连通的是上界中一个荒无人烟的角落,稍微保证了他们前期的安全,但后续的探查依旧非常艰难。
楚余霁觉得自己还是得亲自过去一趟,现在贸然指挥手下深入,可能会打草惊蛇也说不定。
他不敢拿整个空间的去赌。毕竟,他最爱的人还在这里。
至于入侵城主府的那股气息,如今唯一的线索居然在灵均那里。
绕来绕去,终是回到了原点。
若是灵均不想说,楚余霁自然不会去强迫他说。但若是之后他们的关系能有所缓和,灵均愿意对他敞开心扉,那就两全其美、再好不过了。
思及唐焰焰之前所说的,楚余霁决定再寻一个契机——下月的花灯节就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