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的演技修养[穿书]》
1. 第 1 章
“哗哗哗——”
清风奖的颁奖典礼上,气氛热烈,掌声雷动。
每年娱乐圈大大小小的颁奖数不胜数,但含金量高的为数不多,今晚的清风奖就是其中之一。
去年上映的热门电影《无踪》跻身国内票房前十,林珍珍不出所料的靠这个电影里的重要角色荣获了最佳女配角的荣誉。
“能获得这个奖项——”
清亮的声音在演艺中心的大厅里响起,台下的摄像机,无数人的目光凝在她身上。只见舞台灯光洒落,勾勒出一张精致小巧的五官轮廓,一对眼眸流转间似映星辰,嘴角扬起平添几分俏皮,不枉粉丝说这张脸是女娲手下最精美的艺术品。
“能获得这个奖项,我非常荣幸。”
“我以前从未肖想过能获得这一荣誉,今天,我想告诉坐在台下的朋友,也想告诉电视机前的观众——如果你想要什么就去努力争取。只有一步不停的迈向你的目标,哪怕走三步退两步也好、原地踏步也好,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
……
“命运总有一日会垂青,只有做好准备的我们才能伸手接住。”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我会继续打磨,为大家呈上更好的作品。”
现场掌声雷鸣。林珍珍站在颁奖舞台上,以最佳角度朝镜头露出自己精致的侧脸。她捧起手中的奖杯,优雅又甜美。待转过身,不期然对上台下一双清冷的眼。
林珍珍愣了一秒,那双眼的主人已漫不经心的将目光移开。
在主持人的引导下,她一手拿着奖杯,一手提着长裙,低头下台。
“小心——”
也不知谁喊了一句,现场一阵惊呼。
只见林珍珍无意间踩到了自己的裙摆,整个身子往左侧倒下去——
“啪”的一声,摔倒在地。
从她的角度正好看见一双擦得锃亮得黑皮鞋在眼前不远处。抬眼,又望见了那双淡淡疏离的眸子。
林珍珍:……她倒下来时正朝着他的方向,这人不帮忙扶一把就算了,隐约好像还往后躲了半步。
是不是不知道’绅士’两个字怎么写?
“珍珍,没事吧?”那人身后的郭毅方才已极快的冲上前,可惜并没捞住她。
林珍珍在郭毅搀扶下站起身,脚踝处一阵如针刺般的痛。她强忍着疼,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再痛也要做好表情管理——是闪光灯下的基本素养。
-
“嘶——疼疼疼。”林珍珍痛得呲牙咧嘴。做演员这一行,只有远离镜头后,脸和表情才能完全属于自己。
崔娜皱眉按着她的脚给她上药:“别动,平时就毛毛躁躁的,今天吃到苦头了吧。”
林珍珍想了想,忍着脚痛又多了份沾沾自喜:“今晚这一摔指定又能上热搜。”
清风奖颁奖典礼万众瞩目,各家公司都挤在这段时间相继给自家艺人买热搜吸粉。
这时候能得到一条免费的热搜实在是来之不易。她点开手机,果然在热搜榜首看见自己的名字——
#林珍珍假摔#
林珍珍:?
【为了往我们家边序身上扑真是煞费苦心了。】
【笑死,结果边序根本没接。】
【崴脚这一套是什么古早套路啊……】
“他家粉丝癫了吧!”林珍珍怒摔手机,“我那是假摔?嘶——痛成这样,我能是假摔?!”
她将热搜上的视频打开,只见画面中的人先是领奖转身后与台下的边序对视一眼,随后朝着他那边直直倒了过去,一脸惊措却又不失带着破碎感的唯美。
她表情管理的很好。
……但管理的实在是太好了,好得实在是显得刻意。尤其把那一眼对视剪在一起,简直是刻意拉满。
林珍珍:……救命!好冤。
崔娜给她擦好药,拧紧了药瓶道:“半个月后就要进组,这段时间别出去乱跑,好好养养你的脚踝。正好公司给你安排了演技课,把你那演技提升一下。”
听到要上课,林珍珍一个头两个大。
她并非科班出身,一部戏全靠角色人设和她的脸撑下来,野鸡演技被网友骂了不知多少次。但她摆烂多年,对于演技的争议左耳进右耳出。
“脸在江山在。我这演技不也能接到戏吗,我走的是偶像派,又不是实力派。公司给我请了老师也是浪费,不然这课别上了。”林珍珍可怜兮兮的朝崔娜撅嘴,企图利用自己经纪人那少得可怜的同情心。
崔娜冷笑一声:“你舅舅给你安排的,你找他说去。”
林珍珍闭嘴了。舅舅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公司还没人敢跟他讨价还价的。
“这次又找的哪位老师?”她神态恹恹的问道。
“付文碧老师,戏院的教授。听说边序拍《长鹰》前就是请的她指导。”
《长鹰》是边序的出道成名作,他在其中饰演的空军飞行员演技精湛,因此揽获了国内外不少奖项,其后几年发展更是势如破竹,年纪轻轻就拿下了影帝。
“边序一直称付文碧老师是他的启蒙恩师,这么牛的一个教授,你可别动歪脑筋再给人气跑了。”崔娜看着林珍珍如小鸡般缩起了脖子,心想果然被她说中了。
林珍珍看着有二十几岁,有时候却跟个孩子一样,为了逃课,硬生生给气跑了前前后后三位教授。
“知道了知道了。”林珍珍不想再听,一瘸一拐的在地上跳着往门外走去。
哪知甫一拉开门,正好看见一个鬼鬼祟祟跑远的背影。
“余馥馨?”
林珍珍眯了眯眼。
-
【’脸在江山在’这种话别人吹吹彩虹屁就行了,怎么好意思自己说出口啊!】
【还把老师气跑hhhhhh,这种人就别留在圈子里丢人现眼了】
【208的钱可真好赚啊】
【就她那演技请老师也只能屎上雕花,确实不如把精力花在do脸上】
紧跟着假摔后又一条热搜在今晚颁奖典礼结束时登上榜首——#林珍珍滚出娱乐圈#。其中热门的一条就是林珍珍和崔娜今晚的对话录音。
团队刚开始本打算冷处理,哪知对面显然是早有预谋,结合着今天边序粉丝看她也不爽,几个对家的粉丝连带着不少路人冲了林珍珍和公司的微博、超话、乃至她的代言品牌……
“气死了!我要气死了!”方圆四百米都能听见林珍珍鬼哭狼嚎。
“你看看这些人说些什么话!”
“do脸?我哪里do脸?我这是纯天然好吧!”
屋内,林珍珍将脸埋在沙发抱枕上,哭的梨花带雨、撕心裂肺。在她翻过的几百条评论里,就属说她do脸最伤人!
崔娜作为经纪人,实在看不下去,把着她的肩将她拉起来,瞅了一眼已经花了妆的枕头:……
崔娜这般铁石心肠没有同理心的人终于要安慰人了!林珍珍止住了悲嚎,小声的擤着鼻涕。
哪知崔娜开口第一句话竟是:“别趴着,把礼服崩坏了怎么还回去。”
林珍珍:????
“我都被网暴了,你居然只关注礼服!”
这个没心没肺的人!
“我不活了呜呜呜…”
林珍珍跳了起来,跑到窗户边作势就抬起一条腿准备往外面跳楼。
崔娜看了看那阳台封闭式的全景落地窗,再看看林珍珍扒拉着腿的浮夸动作。
崔娜见怪不怪的起身,面无表情的把林珍珍提溜进来:“我是不是让你别乱动,这礼服经得起你这么崩吗?坏了赔十三万。”
闻言,林珍珍不情不愿的收了腿,闭了嘴,眼睛周围粘了一圈哭花的睫毛膏。
“你出道六年经历的网暴还少吗?最近低调些,过个十天半个月那些网民就忘干净了。当务之急,是好好去上演技课,把演技提升一下,再熟悉熟悉《珠玉》的剧本,以后成片效果好,自然堵住别人的嘴了。”崔娜转身把茶几上的剧本拿来搁在林珍珍的腿上,语重心长的安慰道。
林珍珍红着眼圈,别过头耍小公主脾气:“心情不好,看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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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娜叹了口气:“我听说《珠玉》这部剧,原本的女主是想定余馥馨的。”
余馥馨虽然和林珍珍一样年纪,却是晚了她两年才正式出道。因为长相和林珍珍有三分相似,出道第一部戏,又刻意做了和林珍珍类似的造型,凭着“小林珍珍”“林珍珍平替”的称号进入观众视野。自那以后,余馥馨一直拉踩着林珍珍在热搜兴风作浪,流量渐大。后来陆陆续续接了几部脍炙人口的偶像剧,逐渐为观众所熟知。
只是余馥馨的“发家之道”不算光彩,又与林珍珍同为当红小花,粉丝之间掐架频繁,两家公司也一直明争暗斗,互相看不顺眼。
《珠玉》的剧本,在选角之时,本来公司是要拿去给男演员看的,哪知道工作人员不小心搞混,送到了林珍珍手上。林珍珍通篇读完,觉得这剧很有意思,于是兴冲冲去找她的总裁舅舅定下了女主。
导演原本私下拟定女主给余馥馨,可林珍珍的舅舅亲自出面,着实不好拂了他的面子,故而导演做了个顺水人情,余馥馨那边就只能退为女二。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今天我出门看见她鬼鬼祟祟!果然是她搞的鬼!”林珍珍咬牙切齿,一副此仇不报非君子的样子。
崔娜无语的看着她打开手机,丝滑切换小号,跑到热搜词条下面挑着点赞。
点赞内容都是:“说她do脸的过分了,明明是按小时候等比例长大的”,“这种私下谈话能被偷录加发出来,录音的人又能是什么好鸟”
崔娜:……
“你是小学生吗?”
林珍珍白眼一翻:“点赞就是小学生了?我都还没动手跟那些黑子对骂呢!”
崔娜:“那你骂呀。”
林珍珍嘴一撇,自暴自弃道:“文化有限,骂不出来。”
她肚子里那点子墨水,能骂得过职业喷子?
她翻身仰倒在沙发上,叹气:“如果早知道导演定了别人,我肯定不会问舅舅要这个角色……我手上可以接的戏那么多,《珠玉》又没什么能爆的潜质,犯不着抢。”
“你可还真说错了,边序演这部剧的男主,剧情再难看也绝对能爆了。”
“??”
“边序?”
林珍珍躺不平了,这样常年混迹影圈,国内外拿奖到手软的人,居然想不开接了一部古偶?
她一脸怀疑:“边序不是才封了影帝骂?他会自降身份来演这种没营养的古偶,他疯了?”
随后,她说服了自己,点头道:“他和他的粉丝果然一样的癫。”
“咳咳”崔娜轻轻踢了她两脚,“说什么呢你。”
哪有人说自己演的剧没营养的,这话被有心之人听到了又是一则热搜词条。
林珍珍转念又一想,肯定是她的眼光太好了!《珠玉》的剧本能被边序也看上,难道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看来她果然是有一双慧眼!
这样想着,放在膝盖上的剧本就越看越顺眼了。
崔娜看她的注意力终于放到了剧本上,逐渐放下心来。自家艺人就是没心没肺,几分钟前还哭的惊天地泣鬼神的,现在已经完全将悲伤抛在了脑后。
她盘腿坐在林珍珍的身后,帮她去解那价值十三万的礼服。
只是礼服裙带还未解开,门铃就“叮咚叮咚”的响了起来。
林珍珍赤脚跳到地上,一瘸一拐地蹦跶着朝门口跑去,兴奋的喊着:“外卖~我的外卖~”
门一打开,外面站着的却不是外卖小哥,而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用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女孩子。林珍珍偏了偏头,困惑的问了句:“呃……你好?”
那女孩一话不讲,直接从身后掏出一个开了盖的塑料瓶,“哗——”地一身朝着她泼来!
林珍珍本能地抬起手一挡,眨眼的功夫,她精致端庄的礼服、她的手臂、胸口都落满了鲜红色的油漆。
而等林珍珍回过神来,再抬头去看时,走廊空空荡荡,肇事者早就跑得没了踪影。
只剩刺鼻的油漆味扑面而来,叫人窒息。
2. 第 2 章
京安市警察局。
穿着一身黑T、白色阔腿裤,罩着黑色鸭舌帽的林珍珍坐在桌子前,面无表情的刷着手机。在她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碎花裙扎着麻花辫的女孩子。
女孩子把头低低地垂着,不安地搅着双手手指。
“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去泼别人油漆?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警察叔叔严厉的声音响起,指责着那个小姑娘。
林珍珍依然坐着,两手抱肘,一副’惹到我你算是踢到铁板了’的表情。
“对……对不起……”女孩抽泣着道歉,深深鞠了个躬。
“刚刚不是很能耐吗?这么快就怂了。”崔娜翻了个白眼。
这兔崽子跑得倒快,她追到楼底下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到人影了。还好现在法治社会,报警以后几乎是立刻就锁定了嫌疑人。
女孩似乎没想到会弄成这个局面,有些无措的搅着裤腿,一个劲儿的鞠躬道歉。
林珍珍偏过头瞪着眼睛道:“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址的?”
女孩抽噎了几下,又瞥了瞥一边站着的威武高大的警察叔叔,心知不能说谎,只能开口回答:“住址是…是群里有人私聊偷偷给我的。”
“私聊?”
“我接了群里的悬赏,如果泼个油漆,就可以拿一千块钱…”
看来得搬家了,林珍珍心想,她狠狠的瞪着对方:“为了一千块钱犯法!你可真行。”
崔娜拉住林珍珍,追问道:“别人为什么愿意花一千让你来泼个油漆?”
这次女孩咬了咬牙关,没有说话。
还是林珍珍眼尖,看见了女孩手机恰好亮起的屏幕,那屏保——
“边序的粉丝啊?”林珍珍眯了眯眼,今天边序粉丝好像看她不顺眼来着……
可就算是真的假摔,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就要泼人油漆吧!
这个世道已经癫成这样了吗?看来以后真的要离边序远点。
“是群里有小道消息说我们哥哥接了一部古偶,和你搭对手戏。哥哥拍戏一直兢兢业业,所以…”女孩弱弱道:“所以大家不能接受,就有人出了这个悬赏……”
“跟我拍对手戏怎么了?我咖位没他高,但我偶像剧经验丰富啊!”林珍珍怒道。
“你演技太差了。”女孩捂脸。
“你霍霍别的烂剧就算了,怎么能拖我们哥哥的剧下水啊!呜呜呜……”
林珍珍气笑了,什么叫拖他的剧下水,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把脑残粉告得倾家荡产,她就不、姓、林!
……
半个小时后。
“你真是县城考上来的大学生?”林珍珍拿着女孩的身份证和学位证,以及她的贫困证明,认真思考自己要不要改姓。
女孩可怜兮兮的点点头:“我爸妈都是务农的,今年收成不好。一千块钱抵我两个月生活费了。”
“你爸妈含辛茹苦把你供出来,是让你追星的吗?你知不知道为了一千块钱犯罪是什么后果!”林珍珍拿着贫困证明’啪啪’的在警察桌上扇着,怒火直烧。
女孩瑟缩了一下,怯怯的抬眼看着她。
“来吧,八百字保证书。”林珍珍甩了个本子到女孩的面前。
“保……保证书?”女孩看着本子,有些不太确定的抬头。
“对,八、百、字。以后保证离我200米以上,不准进我家小区!”
“看在你年纪小家里也不容易的份上,这次我就不起诉了。”
“再有下次,小心我……”林珍珍做了个手刃的姿势,狠狠威胁。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在警局被吓了一整晚的女孩终于放下心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如果起诉留下案底,她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珍珍姐姐你人真的太好了,和网上说的根本不一样。以后我再也不黑你了,粉边序不如粉你啊姐姐!”
林珍珍:……
“你八百字写完了吗,少说话,赶紧写!”
夜晚的警局灯火通明,女孩默默写字的刷刷声和窗外的蝉鸣混在月色中。
很安静,但对面坐着的人不对劲。
那个人坐无坐相地仰躺在椅子上,手机在手上垂直拿着,摄像头的方向正巧就对着百无聊赖发呆的林珍珍。
林珍珍盯了他片刻,换了位置坐。那人越发胆大的移动了摄像头的方位,再次对准了她。
呵,没多久前她才被偷偷录音发在了网上,现在在警察局居然又遇见一个偷拍的!
林珍珍将鸭舌帽扣下来,遮住自己大半张脸,随后站起身,急速地走到了那个男子面前,将他手机一下子抽走:“这位男士,禁止偷拍。”
男子手机骤然被抽走,先是懵了一秒,随后极为愤怒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你谁啊?!”
他从林珍珍手上夺回手机,上面显着玩到一半的消消乐,他嚷道:“我还没通关呢,靠!你谁啊你??”
好像不是偷-拍的……闹了个乌龙?林珍珍尴尬地咽了咽口水,后退两步。实在是这个人玩手机的样子过于可疑,让人误会……
男子还在继续骂骂咧咧:“我拍谁?我拍你?吃了几个菜啊醉成这样。”
“你们警察管不管啊?这人在警察局公然寻衅滋事啊!”
“不……不好意思啊……”崔娜方才正在打瞌睡,见状赶紧将林珍珍拉了回来,“我朋友她误会了……”
“误会?误会就不用承担责任了?来来来你看你看,我拍她了吗?我拍她了吗?!!她什么沉鱼落雁花容月貌啊?”男子得理不饶人的一张嘴叭叭叭叭的一个劲儿输出,整个警察局都能听见他的大声喧嚷。
林珍珍试图插嘴数次,都被他的疯狂输出打断。
“肖进,怎么了?”房间里的人走出来,他的嗓音低低沉沉,带着磁性,又带着熟悉感。
“你怎么出来了?”肖进极为警惕的看着面前两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抬手想将他推进屋内。
倒是方才嚷着粉边序不如粉她的小姑娘看见走出来的男子,突然大喊一声,宛如射出弓的箭一般飞了过来:“边序!”
“天呐是真的哥哥!”她激动起来,还好深夜的警察局并没几个追星的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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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你是我们哥哥的经纪人吧?我在站姐的图里看见过你好几次!”
林珍珍:……
事实证明,人霉起来喝水都塞牙。
自己难得出手抓一次偷拍,怎么抓住的居然是边序的经纪人。
今天的’假摔’热搜边序肯定也看到了,如果他本来就对她产生了误会,眼下这一幕更是巧得离谱、巧得刻意……
“呵呵…”林珍珍默默推开叽叽喳喳的小女孩,摘下鸭舌帽和口罩,干笑两声,“原来是误会…”
她抬起头,迎着头顶的灯光望向面前的男人。男人的鼻梁高挺,五官硬朗,即便理了寸头也是极帅的。此刻他低下头,意味不明的看着她,隐隐带着点压迫感。
灯光有些晃眼。
“是你污蔑我?”肖进抄着手,翻着白眼:“‘脸在江山在’,果然够自恋的。”
林珍珍闻言忍不住一眼瞪过去,又被崔娜按了下来。
崔娜赔笑道:“误会一场,我替珍珍道歉。”
“误会?今天假摔也是误会?就这么想蹭我们边序的流量?”肖进得理不饶人的道。
“我蹭他流量?!他看人要摔了扶都不扶一下,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小人一个,谁稀罕。”林珍珍又忍不住,提高了嗓门怒道。
边序站在那里面色晦暗的看着林珍珍跳脚,崔娜也拿不准他是几个意思,但眼前俩人半个月后还要搭档拍戏,实在不好在大庭广众下闹出什么不和的传闻。她赶紧一把攥住林珍珍,低声喊道:“别说了。”
再说下去,今晚就要三上热搜了。
还好方才屋里的警察及时走出来,打破了让人发窘的局面。
“边先生,这边笔录已经做好了。我们会持续追踪您父亲这笔案子,如果被骗的钱财还在境内就第一时间帮您追回。”
“麻烦您了。”边序握了握警察的手,转过头又看了林珍珍一眼,不知何意。随后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和肖进离开了。
肖进默默在背后竖起了中指。
林珍珍:幼稚!
-
边序出演《珠玉》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不出所料地将《珠玉》的女主林珍珍又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虽然也有粉丝质疑边序混迹影圈,为何自降身段出演古偶。不过由于近日舆论甚嚣尘上,几乎所有粉丝都在《珠玉》女主这一点上达成一致——
抵制林珍珍。
词条#林珍珍滚出娱乐圈#,又一次荣登热搜榜首。
林珍珍虽然常给自己买热搜营销,称得上是内娱热搜常客,可像现在这样每天都在热搜第一挂着的情形还是头一次遇上。她一边安慰着自己黑红也是红,一边被网上的恶毒评论气得七窍生烟。
“我最近是不是太水逆了一点?”林珍珍自我怀疑,怎么突然之间就像有人针对她一样,黑子一波一波的来。
“你水不水逆不知道,公司反正挺水逆的。”崔娜叹气,“最近你舅舅好几个想谈的项目都被盛华抢了。”
盛华?林珍珍眯眼,那不是边序和余馥馨他们公司吗…?
3. 第 3 章
林珍珍觉得自己最近运气实在有些背,恰好听闻经福寺有千年历史,百灵百验,所求之事无一不应,今日一早便爬山来拜佛。
寺庙进门就是九龙观音像,林珍珍虔诚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佛祖保佑佛祖保佑,佛祖赐了我完美的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送佛送到西,再赐我绝佳的路人缘吧!”
说着朝水池里足足扔了一百枚硬币,扔得旁边许愿求财的人眼皮子直跳。
随后她直奔毗卢殿的五百罗汉像前,数出来一支签,签文倒是不算高深:“平时积德多行善,莫到临时乱烧香。”
林珍珍小脸一黑,临时烧香,简直是指名道姓的在点她。
人倒霉的时候,抽支签都会被阴阳两句!
无奈的叹过气后,她转身跨出大殿,却见廊檐阴影下,站着个人直直盯向她。
那是个大腹便便的道士。
“施主想转运吗?”
这人气质并没几分仙风道骨,和普通道士大相径庭。林珍珍狐疑的偏了偏脑袋,什么算命、转运之类的东西,往常她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这两天运气实在差了些。
-
“你要和边序搭对手戏啊啊啊!!”
由于先前的住址暴露,最近林珍珍另租了套大平层。这房子长时间一直没有租客租下,有一些若有若无的闷味,她点燃新买的香又打开了新风换气。
今日苏玥急急跑过来陪她,林珍珍原以为是看她最近被骂得太惨来安慰安慰,没想到只是为了吃瓜。
很好,很塑料。
只见苏玥深吸一口气,猛塞了几口西瓜,仍处在震惊之中:“我大学就磕你俩cp,没想到六年以后终于同框!cp粉有福了!”
“你这cp磕得也太邪门了……”林珍珍忍不住吐槽,“我和他大学的时候根本不认识。”
“呵。”苏玥白眼一翻,“我们星阳大学总共就出了俩演员,一个是你一个是他,还刚巧就是同一届的,俊男靓女的又有同学情谊,这多好磕!”
她把cp超话‘林边夫妇’打开来给林珍珍看,林珍珍没想到自己这八杆子打不着的邪门cp居然还真有一小堆粉丝在自嗨。
里面的帖子内容不多,大部分都是两人各自拍过的角色混剪在一起,精华帖里点赞量最高的是清风奖颁奖典礼上,边序领奖时的目光是看向她的视频佐证。林珍珍满头黑线,在她看来这些内容哪里是缝里找糖,根本是自我催眠……
那人见她摔倒手指尖都不带抬一下的。
“这是你的小号吧?”林珍珍指了指超话主持人的账号问。
“怎么可能,”苏玥哼哼,“这是你们的cp粉头子‘贩子哥’。边序一出道他就成立了这个cp超话,是元老级人物。”
林珍珍点进那个贩子哥的头像去看,全称叫‘一个旧书贩子’,ip定位在星阳,看来多半又是星阳大学的校友。其实在读书期间,林珍珍和边序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对这个人有印象,起初只是听舍友苏玥提过这一届有个数学系的校草。
那时她18岁,刚刚签了舅舅的公司出道,每天不是上课就是拍戏,除了苏玥以外并没什么相熟的同学。刚刚进入娱乐圈的她,第一次站在了聚光灯下,世界丰富多彩、形形色-色,自然也没心思去留意一个小小的校草。
没想到边序大三那年也进了娱乐圈,甚至后来居上,名气和咖位都远大于她。
“他是不是以前就不太好说话?”林珍珍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讲给苏玥听,着重强调了边序的冷漠和视而不见。
苏玥听说她居然被人泼油漆,先是叉着腰把脑残粉都隔空骂了一通,随后回忆道:“边序同学嘛,没怎么和他接触过,但他话一直很少。他以前是高数课助教啊,我们专业好多女生都借问数学题的理由找他搭讪,他都很高冷的噢~”
林珍珍和苏玥都学的播音主持专业,那课表上……
林珍珍沉默片刻,道:“我们根本没学过高数课好吧。”
苏玥一脸理所当然:“蹭课呀,不然为什么边序做助教的高数课总是场场爆满。”
林珍珍难以置信:“你们居然为了一个助教,去忍受数学的折磨?!”
苏玥点点头,拍着林珍珍的肩会心一笑:“林大明星虽然来学校来得少,但是也去蹭过的。还是我带你去的噢~”
林珍珍:……
仔细回忆好像是有这码事,某一天她呆在学校,苏玥想去隔壁学院蹭课,又不好意思一个人去,就把她也拖了过去。
非必修课、早八、高数,buff一整个叠满,她根本听不进去,直接趴在课桌上补了整节课的觉。
那时的她……
“那时你好像正和郭毅谈恋爱吧?”苏玥磕着瓜子随口问道,“话说你现在和郭渣渣和好没?”
-
盛夏的六月,潮湿闷热,酷暑难耐,空气里仿佛蒸腾着凝滞的水汽。
夏天的葡萄皮、西瓜皮最容易惹来飞虫,送走赶着去电视台录节目的苏玥,林珍珍顺便出门把垃圾给扔了。
这房子是一梯两户,之前听中介说,对面住的是一对五十来岁的夫妇。前几日搬家并没碰面,没想到今天扔完垃圾,正好遇上那对夫妇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回来。
“出去旅游了一趟,回来就有新邻居啦!”阿姨惊喜道。
“叔叔阿姨好。”林珍珍大方笑着回应。
“小姑娘长得有点眼熟——”阿姨歪过头,友好的往前凑了凑,想看清林珍珍鸭舌帽下的脸。
知道是对门邻居,林珍珍也不避讳,摘下帽子露出那张精致小巧的脸,甜甜的笑起来:“阿姨,你看我眼熟吗?”
“这…这是林珍珍呐!”阿姨惊讶地转过头跟丈夫道:“林珍珍!”
那叔叔正在把行李一件一件往屋子里拿,抬头看了一眼,附和着妻子:“哟,你以前总看人家演的电视剧,这下子算是追星成功了。”
“我可不是第一次看到真人呢,”阿姨傲娇的抬了抬头:“珍珍呐,你当初刚读大学,主持开学典礼的时候,我就在台下见过你!”
“您是星阳人吗?”林珍珍惊讶之余主动帮这对夫妇搬运行李,阿姨怕累着她忙说不用,把累活都丢给自己老公,拉着林珍珍话家常。
“我是京华人,我儿子和你同一年考的星阳大学,他还是你粉丝呢,什么海报呀、贴纸呀买了一大堆搁家里放着。我就是因为他才知道你,后来一直看你的电视剧。”
林珍珍和阿姨又唠了会儿,看着叔叔把所有行李搬进屋了,自己也不好多呆便想要告辞回去,但这对夫妇实在好客,坚持留她吃饭。
林珍珍出道时18岁,转眼已是六年前的事,算下来阿姨和她儿子都是老粉。放在她被网暴的今天,显得格外难能可贵。
盛情难却,拉扯了半天林珍珍最后总算是答应留下来吃晚餐。
阿姨兴奋不已,可惜刚旅游归来冰箱里并没备什么食材。她马上打电话给儿子,吩咐他买些菜回来,还故弄玄虚的说家里来了他意想不到的贵客。
林珍珍感觉自己不是留下来吃晚饭,而是要留下来开一场粉丝见面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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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进真是疯了,刚结束工作就被边序拉去生鲜超市买菜。大明星不方便亲自露面,在车里指挥着他这个马喽东挑挑西捡捡。这个番茄不红,那个青菜太老,边序挑剔的要死,害得他举着手机满超市转,别人还以为他在直播卖菜。
肖进买完一大堆菜,直接累瘫在车座上,整个人呈着副懒洋洋的‘大’字:“这顿饭我一定要大吃特吃。”
边序挑眉:“家里来客,下顿叫你。”
肖进猛得抬起脑袋:“靠!你再说一遍?你指挥老子买了这么久,饭都不给吃一口的?”
边序言简意赅:“下次。”
肖进气死:“好好好,论卸磨杀驴,你边序算天下第一。”
待停好车,肖进眯着眼,企图用阴狠的目光把边序的背影戳出个洞。
下次,好你个下次!
门铃响起时,林珍珍和叔叔阿姨聊得火热,拿着叔叔阿姨年轻时的照片一个劲儿猛夸,说阿姨如果当年出道那肯定是红透半边天的明星,把阿姨夸得喜笑颜开。那些照片里,曾经没被岁月侵蚀的人风华正茂,叔叔的性格很是搞笑,抱着穿肚兜的儿子做各种怪动作,看得林珍珍哈哈大笑。
叔叔去打开门时,林珍珍正被那些搞怪照片笑得肚子痛,她蜷着身子大笑回过头来,正好直直撞上门口边序探寻的目光。
林珍珍的表情一瞬间凝住:?
“这……这是……”
“这是我儿子,边序。和你是同行,你认识吗?”阿姨乐呵呵的问道,起身极为自然的从儿子手里接过那一大包菜。
她杵了杵儿子的胳膊肘:“这是珍珍,你以前偶像呀。刚好搬家到了我们对面。”
林珍珍看了看手上那个穿肚兜的胖小子照片,又看了看门口站着的边序。
男大十八变哈……
边序看见桌上一大堆旧相册,脑瓜子嗡嗡响,尽量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快步走过来从林珍珍手上夺走照片,责备他妈:“多少年的照片了,怎么还翻出来。”
边母无辜地眨眨眼:“给珍珍看看我年轻时候的照片不行嘛?哪有多少年。”
边序看见满桌子自己的肚兜照,不想说话。
林珍珍傲娇的抬起眼:“我听阿姨说,原来你是我粉丝啊?”
边序:……
沉默就是不否认,林珍珍更傲娇了一些,得寸进尺:“那你要我签名吗?”
边序撩起眼皮,对边母道:“我去洗菜。”
林珍珍想起两次接触下来他的冷漠寡淡,这男人之前该不会是欲擒故纵吧?
居然跟她玩这套!
林珍珍鬼使神差的又来了一句:“你隐藏的好深啊~”
……
她总觉得边序去厨房的背影带了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边母不让客人做菜,林珍珍老老实实的被安排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她一边看,一边在手机上‘健指如飞’。
【珍珍珍珠:边序是我粉丝哎!】
【崔娜:喝多了?在哪?我来接你。】
【酥皮月饼:我信我信我信!我就说他领奖的时候看的是你吧!】
【珍珍珍珠:原来那篇帖子是你发的……】
【酥皮月饼:QAQ】
难道边序当时真的在看她?
林珍珍想着,打开了微博林边夫妇的超话,翻到苏玥小号发的那篇帖子,将典礼上边序的视频慢速播放。
那个视线方向好像的确是……
“你在看什么?”边序冷不丁的出现在她身后。
4. 第 4 章
林珍珍刷的一声把手机叩在腿上,背绷直的像个小学生:“没……没什么……”
“吃饭了。”边序淡淡说道,听上去一点也不像粉丝和偶像说话的语气,难以想象,这种冷冰冰的人居然会收藏自己的海报和贴纸?!
林珍珍暗恨自己方才没仔细跟边母打听,边序以前都是怎么追星的。
早知道他读书时是自己粉丝,当时确实该跟着苏玥去水个高数课的学分!
可惜前事难改,不过来日方长。
-
这几日,崔娜怕林珍珍被舆论影响了状态,好心给她放两天假,让她清静清静,放松心情。
林珍珍本想睡个懒觉,结果大早上被快递员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此刻心如死灰的拿着手机,看着家门口比她人还高的快递堆陷入了沉思:“爸。你给我买的这些快递是什么?”
“噢,那些啊,是爸爸给你买的书!”林父意气风发、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爸爸看最近网络舆论对你很不友好,怕你难过,就给你买了所有版本的《演员的自我修养》《表演的技术》《尊重表演艺术》和《被讨厌的勇气》,你看你喜欢哪个版本的翻译就看哪个版本。”
林珍珍:……早知道她就不该让快递小哥放门口,应该直接放去废品回收站!
边父一大早准备晨跑,推开门就看见林珍珍无可奈何的站在走廊里。
“这么多快递呀?”边父吃了一惊,林珍珍都快淹没在快递箱里了。
他正走上前准备帮忙抬,边母就探出个敷面膜的小脑袋瞄了一眼。
“你那老胳膊老腿的,别闪着了,让小序来。”说着,边母大声朝屋里喊着边序的名字。
大清早的,边序还没起床,在边母的催促下穿着个黑背心,一条裤衩,一双白色的拖鞋勉为其难的站在了林珍珍的面前,望向林珍珍的眼神算不上带着杀气,但绝对和友善沾不上关系。
小粉丝起床气还挺大,林珍珍腹诽。
她以前远远见过边序几次,都是西装革履等着领奖的样子,没见过这么粗糙的版本。林珍珍左右躲避开对面的视线,指了指地上一大堆箱子:“……谢了。”
“你是真不客气。”边序上前,直接揽住两箱。
“那个很重的!”
“没事。”
一旁的边母见此会心一笑,拉着边父回了屋去,给年轻人留点空间。
林珍珍在网上刷到过夸边序身材好的帖子,毕竟是演过飞行员的人,自出道就严格进行了身材管理。只是图片上看到是一回事,现在真人穿着个背心在她面前走来走去,雄性荷尔蒙一下充斥了狭窄的过道,林珍珍不知道目光该落向哪里,便四处扫视。
眼角有什么东西微动,她目光忽然落在了边序裤兜处。
由于裤兜太浅,随着他走路,里面装着的手机摇摇欲坠,已经快要掉出兜了。
林珍珍正想开口提醒。
那望向裤衩的目光被搬完快递回头的边序逮了个正着。
“你往哪里看?!”
林珍珍:?
“我不是!我没有!是你的手机……”
“东西都给你搬完了。”边序并没听她解释,手插回兜里转身就要走。
“等等等等,我真没有。我们加个微信吧。”林珍珍追上去语速飞快的说道。
“没带手机。”
边序家的门在她面前砰的一声,无情关上。
目睹了手机就在他兜里的林珍珍:……
-
“你说他到底是不是我粉丝?”林珍珍坐在化妆镜前,百思不得其解。她看着镜子中化妆师手下的自己,说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也不为过。这样一张脸,摔倒的时候不扶一下就算了,她主动说加微信,他居然能眼都不眨地拒绝?!
他怕才是个道士吧。
崔娜剜她一眼:“人家妈妈跟你客气几句,你还当真了。”
不过——
崔娜好奇的凑上来:“大清早的,你不是说看他兜了吗?”
“嗯。”林珍珍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那他有没有那个啊?”
“嗯?”
“就是男生早上起床都会有的那个……”
“……滚!!”
崔娜赶在林珍珍拿起抱枕砸向她前迅速遛出了门,老天爷啊,不就是开句玩笑吗。
林珍珍今日是一场被囚的戏,妆容和发型都非常简单,化妆师看看镜子里那一张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脸,甚是满意,叫了副导演沈钟过来看这妆造如何。
沈钟还在忙着仪式的准备程序,过来迅速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林珍珍极礼貌的向她问好:“沈导辛苦了,今日开机拜祖师爷,祖师爷一定显灵保我们剧大爆。”
哪知沈钟嗤笑一声:“《珠玉》大爆,这事求祖师爷不行,得求你啊。”
林珍珍脑瓜子没转过来:“求我?我哪经得起您拜我呀?”
沈钟梗了几秒,没好气的道:“你这演技,别拖累了《珠玉》的口碑就谢天谢地了。”
林珍珍讪讪的收了笑:“……我会努力的。”
沈钟:“努力有屁用,这行靠天赋吃饭。”
-
余馥馨这次出演女二,戏份都在后面,今天不用做造型,她早早便候在了开机仪式的现场,和工作人员有说有笑。远远看见林珍珍来了便冷笑一声,扭过头去。
林珍珍出道早,咖位也比余馥馨大上几分,加之又是《珠玉》女主,方才还和余馥馨聊得火热朝天,背后嘲讽林珍珍怎么还有脸来拍戏的工作人员看她来了,马上拿出了一百倍的热情将她围了起来,一面恭维她如此素雅的造型也能这么好看一面安慰她别看最近网上的黑帖。
余馥馨对剧组恭维主角,见风使舵的势利行为见怪不怪,兀自在一旁冷笑,正好看见做好妆造穿着衬衫往此处走来的边序。她与边序都是盛华的艺人,又比边序早出道两年,算得上名义上的小师姐,自然比剧组其他人都更熟悉他。她刻意小跑了几步,凑上去关心问道:“叔叔被骗的钱追回来了吗?”
“报过案了,还没有后续消息。”
余馥馨点点头,又安慰了几句。
林珍珍在一旁和工作人员讲着话,耳朵竖起天线一样往边序这边放。以前没留意,不知道余馥馨和边序居然是熟到可以聊私下生活的地步。都说余馥馨是’小林珍珍’,边序该不会是从自己粉丝变成了对家粉丝吧?这样一想,好像边序的刻意冷淡都说得过去,林珍珍眯着眼再望向他时,就多了几分探究之意。
天公不作美,原本万里晴空的天气,眨眼间乌云密布。吉时已到,导演低头看看手机上天气预报里那个大大的太阳,又抬头看看天上那朵低沉压抑的乌云陷入沉思。
这也太不靠谱了。
但人员都已经到齐,只能硬上。相信黄历,不会出错!导演遂大手一挥:“开始——”
哪知语音刚落,一个惊雷“哗”一声砸向地面,闪电瞬间就将摆放在台上的香炉劈得四分五裂。
腾起的香灰散开一圈,呛人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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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我靠”场内一片惊呼。
林珍珍吓得后退了几步,后背正好撞到边序身上,还踩了他一脚,一时没站稳。
仪式开始的时候他不是应该站在自己旁边吗?这家伙居然躲得比她还快。
“你躲那么快干嘛?”林珍珍有些生气。
边序不知怎么会有人踩了别人,自己还先生气的:“你的脚。”
林珍珍反应过来,自己还踩在边序的脚上,于是赶紧挪开。
只见边序那双白鞋子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泥印。
林珍珍偷偷摸摸抬眼觑了边序一眼,好家伙,那叫一个脸黑,演什么《珠玉》,该去演包青天啊。
“我给你吹吹。呼——呼——”林珍珍嘟起嘴,隔空朝边序鞋子的方向呼出两口‘仙气’。
有用个屁。
边序不想回应她浮夸的动作,正好仪式进行到拜四方神灵,索性举着三根香背对着林珍珍拜向东方。
倒是在旁边站着的余馥馨没有错过刚刚那一幕——方才雷打下来时,边序是本能地走到林珍珍身后去护。她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不应该啊,边序明明……
“没礼貌的,不懂尊重前辈吗?”林珍珍逼逼赖赖地白了眼边序的背影,也跟着众人转向东方。她的目光和若有所思的余馥馨对上,又立马转开,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现在看都不想看那张打着‘小林珍珍’口号的脸。
不过一码归一码,林珍珍认真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对待神灵还是要诚心的。
只是神灵未必领情。
林珍珍刚鞠完三次躬准备站起身时,就听见“啪”的一声轻响——她手上的香,齐齐断了一半。
好巧不巧,那半截香刚好就落到了边序的衣服上。烧出了个不大不小的洞。
边序:……
林珍珍:最近的黄历克我!!
-
《珠玉》这部剧,讲的是大胤王朝的太子,为太后家族所忌惮贬为庶民,在民间与女主相恋并携手夺回皇位的故事。故事之初,女主家族因被诬陷勾结突厥而获罪,游街示众。太子本想亲自射箭处决,却被身为囚犯的女主声声质问,因此怀疑此案另有隐情,重新彻查女主家族所犯之事还女主清白。
是标准爱情剧:’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的那种开场。
“这开场好套路啊…”林珍珍蹙眉,她怎么记得她在舅舅公司第一次拿到剧本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个设定?
崔娜余光瞄了一眼化妆师,剧组是个八卦传播机,一句无心之言都可能被人利用造谣,眼下林珍珍正在舆论风口上,可别被扣上什么主演任性想改剧本的帽子。她清了清嗓子:“人家编剧这么安排,肯定有人家的道理。”
林珍珍瘪瘪嘴不接话,拿起剧本乖乖背台词。
化妆师在她脸上用血浆添了几道飞溅血痕,又将她的头发拨地凌乱了些,一个经历了牢狱之灾的可怜小白花就出现在化妆师的手下。
崔娜接过林珍珍手上的台词本,拍了拍她的肩鼓励道:“好好演啊,这部戏刚开始,女主游街颜面尽失,是有些心如死灰的。看见太子拿箭要射自己的家人,情绪就变得不敢置信和害怕、恐惧。你要表现出这个情绪的转折。还有,注意一下表情和动作的控制,多余的动作不用太多……”
“知道了知道了~”
导演在喊人员就位,林珍珍冲崔娜卖萌撒了个娇,赶紧丢下剧本往搭建好的场地跑去。
她钻进游街的笼子里,拉笼的白马缓缓动起铁蹄。
“action——”
5. 第 5 章(剧)
周围市井小民的辱骂声不绝于耳。
林珍珍垂着头,面无表情的盯着地上,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只是这个画面拍了太久,久到林珍珍以为导演不会喊卡了的时候,晃晃悠悠的马车停了下来。一个军士打开囚笼,粗鲁的拽住林珍珍的胳膊。
那一拽使了蛮力,且扯到了她的头发,林珍珍差点疼得呲牙咧嘴,想到镜头在拍,又生生忍了下来。她的双手被缚在身后,一路低着头,跌跌撞撞的被人拽到了行刑台上。
“跪下!”军士猛得踢了一脚她的膝盖。
林珍珍吃痛,嗷的叫出了声。这种情节一般都是做做样子,这哪个不长眼的群演,居然真的狠狠踢了她一脚。林珍珍演不下去,愤愤得抬起头:“你疯了那么重?我膝盖都要废了!”
这一抬头不要紧,她看见不远处,同为囚犯的‘秦家人’瞪大了眼睛盯着她,围观百姓因她那样大胆的发言吓得噤声,而数十步开外的坐台上,边序罩着漆纱笼冠歪坐在椅子上,蹙眉看着此处。
场景很正常,除了——
摄像机和导演、工作人员都到哪里去了?
“摄像机呢?导演呢??”林珍珍懵了,左右张望,忍着膝盖的剧痛挣扎着站起来:“导演去哪了??”
军士又一脚踢在了她膝盖窝处,将林珍珍踢跪在地上:“放肆!”
林珍珍膝盖一阵剧痛,她冲着军士怒道:“哪有你这样演戏的?”
坐台上,监刑的官员冒了一头冷汗,侧身请示太子:“太子殿下……”
太子摆摆手,示意他闭嘴。监刑官员弄不懂太子几个意思,也不敢贸然开口治罪,只得硬着头皮看行刑台上的女子继续胡闹。
“崔娜!崔娜!!崔娜你在哪儿!”林珍珍察觉有些不对劲,大声喊着自家经纪人的名字,可惜无人应。只剩众人一脸惶恐的看着她。
这里的群演她都不认识,演秦家人的老戏骨她也不相熟…
一股莫大的恐慌突然袭上心头。
“摄像机都不在,还拍什么?”她声音颤抖着,“我要走,我要回去,我不演了!”
她奋力挣扎着,想去掉身上缚住的绳索。
“擦——”的一声。
一只带着翎毛的箭擦着她的脖子射到了地上。
“啊!!”林珍珍大叫一声,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
血!鲜红的血顺着她的脖颈落在了白色的囚服上。而她的脖颈处火辣辣的疼。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坐台上举弓的男人。
“边序,你疯了?!”
“殿下,”监刑官见状拱手解释道:“此女怕是因恐慌吓出了臆症。”
“你叫孤什么?”太子并未理会监刑官,他直直盯着刑台上的女子,眸光里仍是冷冰冰的一片。
不对,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摄像机和导演没了,工作人员没了,可戏还在演,说明什么?
演过不下十部古偶的林珍珍脑袋里升起来一个荒唐的念头。难道她,穿越了?
可就算她穿越了,边序不也穿越了吗?他看上去怎么一点儿穿越了的反应都没有。
“边序?”她小声试探性地问出口。
那人拿着弯弓,对这个名字没有丝毫反应。她回忆着剧本里男主的名字,难道……
“边承衍?”
“大胆!竟敢直呼太子名讳!”监刑官怒目呵斥,他语音一落,军士便一杖打在了林珍珍的背上。
“噗——”林珍珍被打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痛!太痛了!她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等酷刑!
“渃儿!”一旁被缚住的秦将军心疼的看着自家孙女,见一杖落下,自己平时弱不禁风的孙女居然口吐鲜血,一时心急朝太子吼道:“老臣尽心为大胤戍边三十年,要杀要剐太子冲臣来便是,臣这孙女何其无辜!望太子法外开恩!”
高坐其上的太子,声音低沉,乍听之下与现实里边序的音色并无两样。只听他冷冷道:“将军犯的可是私通突厥的罪名,论罪当诛全族。将军犯下此罪时,就没想过孙女无辜了?”
监刑官望着天色,向太子恭敬道:“殿下,时辰已到。”
太子闻言站起身,举起制作精巧的弓弩,手搭在弦上,将箭锋对准了林珍珍:“秦大将军若心疼你孙女,孤便先送她个痛快。”
“等等等等!”旁观了半晌的林珍珍咯血挣扎,她记得剧本中这段剧情,此处她该出声质问太子,给太子留下’这案件的确另有隐情’的印象后重新彻查此案。
虽然这个设定此刻看来是有一点脑残,但她眼下只能硬着头皮走剧本试试。
林珍珍回忆着台词道:“阿翁多年抗击突厥,是大胤的功臣!他…他对大胤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若殿下被谣言所惑,手刃忠臣…呃…何况那罪证根本不足以…”
糟糕,她这演技本来就不好,加上实在紧张,竟隐隐有些忘词!
太子手还搭在弓弩上,见她说话嗑嗑巴巴眼珠也忽上忽下没有个定神,便侧过头,有些疑惑地问身边的监刑官:“她在背书吗?”
监刑官擦了擦额边的汗道:“听上去是有些像。”
太子:……
他的手重新拉开弦,将箭的方向再次指向林珍珍,弓弦拉满在风中似有低沉的音响。
林珍珍:!?
怎么这剧情不按着剧本走!
难道她的演技已经差到把剧本演崩了?
“太子殿下!臣是冤枉的!请饶渃儿一命!”秦大将军见状伏地大喊,“老臣的妻儿在天有灵,臣是冤枉的啊!!”
随着他大喊,忽然之间狂风大作,风声呼啸如野兽怒吼。方才还日丽风清的天空骤然间被黑云吞噬。天际翻滚着浓厚的乌云,白昼竟在风起云涌的瞬间暗如黑夜,四周刹那笼罩在无边昏暗之中。
“异象!”
“天有异象!”
“神仙显灵了!!”
-
廊腰缦回,朱墙金瓦,宫灯摇曳。
长乐宫内,太后倚靠在雕花扶椅上,微闭双眼,神态安详,一名宫女轻摇着手中绢扇替她去暑。太子端坐于下方,正剥了荔枝送到盘里,待剥好一整盘,便有宫女上前将荔枝端到太后的面前。
“这么说,这天狗食日,倒是菩萨显灵了。难道这绥远大将军当真是被冤枉的?”太后拿起荔枝,却不吃,只是打量着太子。
“此事蹊跷,孙儿愚笨,一时也无头绪。”
太后不说话,垂眸看着他。过了半晌,忽地笑了一声。
“秦鹏程的行刑日期是钦天监特意算过的,撞上天狗食日,哀家看恐怕是人为。”
“这…”太子抬起头,一脸震惊:“若真有人刻意假借天象替贼人开脱,岂不是犯下欺君之罪!”
太后默了半晌,见他这反应的确不像个知情的,许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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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多想了。
“罢了,此事你不要再管。”料他那脑袋也说不出个什么名堂,太后转了话题:“你呀,今日行刑,本该交由刽子手处置,怎么能由堂堂太子亲自射箭论处?你素日里做事没个规矩倒罢了,在百姓面前不得失了分寸。”
“近日兵部新供的翎毛箭,孙儿想试试。何况我平日敬重秦大将军,谁想他竟借由我皇家的信任犯下通敌死罪。让刽子手砍头不足以泄愤,左右不过一死,交由谁来下手有何区别?”太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胡说八道!你乃东宫之主,怎可行刽子手之事。做事如此随心所欲,没有章法,明日怕那群臣子又要交上一堆奏折弹劾你。”
太子满不在乎地笑道:“皇祖母看了折子记得告诉我是哪些人在背后行这等小人之事,孙儿回去就叫他们知道弹劾太子的厉害。”
“简直胡闹!”太后一手拍着椅背,怒斥道:“宰相肚里能撑船,太祖立下规矩不杀言官,你未来可是一国之主,岂能容不下别人说你的不是!”
“回去给哀家好好反省!”
“是是是。”
太子拱手告退,仍是左耳进右耳出、不曾上心的样子。
“站住。”太后又叫住他,眯眼道:“听闻秦鹏程那孙女今日刑场上发了臆症?”
“确有此事。”
“可有请过大夫?”
“不曾。”
“如今天狗食日,将军蒙冤的说法民间议论甚广,大理寺不日便会重新彻查此案。若真是冤枉,这小姑娘倒是可怜,年纪轻轻出了这等毛病。”太后缓缓道。
太子一言不发,躬身一副仅听吩咐的乖顺模样。
“秦家姑娘以前是你父皇替你定下的太子妃,哪知遇上这等事……你且把人从牢里提出来,安排个太医给她看看。”
太子闻言,抬眼看了看太后。只见太后话音刚落,便已再次闭上双眼,靠在扶椅上假寐,仿佛刚才的话不过是随意一提。
他低头恭敬应道:“孙儿明白。”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
昏暗潮湿,闷热压抑。空气里仿佛弥漫着腐烂的霉味。
林珍珍从身上撕了块布条掩住鼻子,靠在牢狱墙边,紧抱双膝。此处牢狱分隔男女,与她关押在一起的是秦家旁系女眷。
“都怪她们家,”女眷聚集在一起,有人愤愤不平,“自己作孽,治了我们全家的罪。当初做上绥远大将军多么风光,也没见扶持扶持我们旁系。装什么高风亮节举贤不为亲的样子,还不是为了钱财通敌卖国!我呸!”
“你少说两句……”有人拽了拽那人的袖口。
“我凭什么少说?我不配刻墓碑就算了,我还不配说话了吗?我一生勤勤恳恳,莫名其妙被扣这么大个通敌叛国的帽子…”
其他女子拉住她道:“秦小将军和夫人当年就是与突厥对战牺牲,大将军怎么可能会通敌。”
旁人还在低声碎语,林珍珍皆听不进去,她现在只觉得前途一片暗淡。
将军通敌自然是假,只是按原剧本,在她质问后秦家本该因罪证不足被放回将军府软禁彻查,此后十日,太子才找到能够作证秦大将军清白的关键性证据。
眼下,剧情意外偏离,秦家还被关在这死牢里。
难道她要在这牢狱蹲上十天?!
林珍珍勒紧了鼻子上的布条。
人可以倒霉,但,不能发霉。
6. 第 6 章(剧)
“参加太子殿下——”
随着齐刷刷的卸刃参拜之声,昏暗的牢狱乍然落进一门光束。
一身镶金玄袍、腰悬玉佩、踩着乌皮六合靴的人大步走进。
方才还闲言碎语、怨气载道的女眷此刻均噤了声。
太子?林珍珍抬眼看去。
牢狱昏暗,烛火在来人身后明明灭灭,为他周身镀上金辉。只见他走至自己跟前,垂下了眸子。那眼神冷冷清清,与现实里的边序一模一样。
林珍珍想着,便听他淡淡开了口。
“为何这幅打扮?”
林珍珍将鼻子堵起来的样子,像做贼。因着撕了一下节囚衣的布条,看起来比旁人还要凄凉几分。
“这里臭啊。”林珍珍暗道此人真是明知故问。
太子冷眼看她,并不说话,只负手抿唇,摆着几分上位者的威压。
虽然边序没有穿剧,但这装逼高冷的样子倒是别无二致。
算了,这剧他是男主,秦家想洗刷冤屈,少不得要靠他。
他装任他装,逼王就逼王。
林珍珍解开鼻子上的布条,牢里的霉气涌入鼻腔,一时直犯恶心,强忍着反胃的冲动。
太子上下打量了她片刻,向身后吩咐道:“将她带回东宫。”
“去东宫?”林珍珍愣了,按剧本不应该先将他们秦家软禁起来然后解决秦大将军的冤罪吗?
太子撩起眼皮,冷冷道:“怎么?秦姑娘不满意?”
“呵呵…”林珍珍干笑两声,他那冷冰冰的目光让她想起他射向自己脖子那一箭,现在伤口都有些溃烂发疼,此时哪敢触他眉头,忙低眉顺气地道:“听殿下的。”
以前她演古偶没啥感觉,现在只觉得这些主角的人设放在生活中多少有些大病。
一旁的秦家女眷见太子只带走她一人不禁有些着急,匆忙开口道:“可是秦大将军翻案了?我们也要出去!怎么能只带走她一个?”
太子冷冷看她一眼:“孤做事,轮不到别人教规矩。”
女眷被那一眼摄得害怕,这才想起自己情急逾了矩,讪讪地后退几步,不敢再多嘴。
出了牢狱,太子负手在前方健步如飞,林珍珍不得已只能跟着小跑了起来才勉强追上他的步子。但这三日牢里伙食委实太差,她吃惯了精致饭菜,那些发硬的馒头哪里啃的下去几口。加之三日未曾见光也未走动,骤然暴露在炎炎烈日下,跑了两步便气喘吁吁,胸口急促的上下起伏着。
“你走慢点呀…”林珍珍喘着气喊道,然而前方的人连头都没回。
她默默翻了个白眼。
一旁的夏公公见了她气喘吁吁的背影,上去搀扶了几步:“姑娘莫急,慢些走便是。”
待林珍珍三步一小喘、五步一大喘的走到官道上,那位话都说不上两句的太子早便上了马车。林珍珍插着腰急促呼吸着,左右看了看,这茫茫官道上,除了太子的马车、近卫的马、便再无旁的代步工具。她犹豫了两秒,抬腿就往马车方向走。
哪知夏公公原本搀扶她的手反手将她拽住:“姑娘使不得、使不得。”
林珍珍不明状况,指了指马车:“我上车呀,怎么?”
夏公公望了一眼她手指的方向,回过头来朝官道上伸出手道:“那是殿下的车辇。姑娘请——”
林珍珍指指官道,不大确定:“请?”
夏公公道:“殿下-体恤姑娘体弱,特意吩咐,姑娘申时前走到东宫即可。”
林珍珍:你大爷的。
她弱成这样还走路?那当男主是个人吗?虽然知道《珠玉》男主在世人面前一直装出有很大性格缺陷的样子,可真正设身处地了,还是很想把设定出这个鬼性格的编剧拉出来暴打一顿。
“哎哟,”眼看没有他法,林珍珍极其浮夸的跌坐在地上,装作崴了脚的样子:“哎哟我的脚我的脚。”
“我的脚崴了!”
林珍珍眼巴巴的瞧着马车内那位召近卫说了几句,原以为有戏,不料马车竟缓缓动了起来,大有对她不管不顾的样子。
“太子——太子殿下!我脚崴了!”林珍珍只得大喊,她连路都不识得,不会真要她步行去那什么东宫吧?
马车渐行渐远,留下的夏公公好心从怀里掏出一份皇城舆图:“殿下念姑娘鲜少出门,特意让奴才备了一份舆图,姑娘抓紧时间动身,申时前还来得及。”
“我不去会怎么样?”林珍珍瞥了一眼舆图,这古代地图抽象得很,她个习惯了手机导航的路痴也看不懂啊。
“牢狱与东宫可是天壤之别,姑娘会自己做好选择吧?”夏公公笑了笑,便道还有他事,躬身告退。
林珍珍嘴里一边骂娘一边拿着舆图顺着官道往前走。此处牢狱设在城外,偏僻荒凉。方才太子身边那一大堆人马在此处候着尚不觉得,现下人都走光了,才觉得方圆十里杳无人烟。一阵阴风吹过,明明骄阳顶空,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林珍珍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原剧女主如果看得上这种狗屁性格的男主真是屎糊了眼了。
-
定风楼毗邻宫墙,乃大胤第一高楼,立于其上便可俯瞰整个皇城。
此刻华灯初上,夜幕低垂。因大胤王朝并无宵禁,城中各处灯火通明。
夜晚微寒,太后披了件绣着白鹤戏水的薄衫在身上,她拿茶盖推了推浮沫,轻轻抿了一口道:“太子就任秦家那姑娘走了回去?”
“可不是吗,听闻那秦姑娘走回去时脚脖子都肿起老高了。”站在她身旁的人耐心替她理着衣袖边的褶子。
“秦大将军是那位留给他的人,这些年一直尽忠边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定是想不到他如今这般折辱自己的孙女。”太后嘴上说着惋惜的话,嘴角却勾着笑。
“太子为人薄情,朝中早有议论。此事后,朝中诸臣亲近太子的,恐怕也会心存芥蒂。”司内附和道。
“那是最好不过。那位,若是还……呵,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他精心培养起来对抗哀家的势力,会败在他自己儿子手里。”太后嗤笑一声,“这天下,识时务者,还得归顺我刘家才是。”
司内闻言,低了头,也跟着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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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疼疼疼疼疼!!”
林珍珍苦着脸,皱起眉,下意识的就要缩腿,不料被左右侍女死死钳制住,另有一名侍女在她脚腕子上抹着去肿的药膏。
太子甫一进门,就听见林珍珍的鬼哭狼嚎,不禁揉了揉耳朵。他看向一旁候着的夏公公问:“涂个药怎么唤了三个侍女?”
夏公公躬身答道:“秦姑娘疼起来力大如牛,人少了按不住。”
一旁喊疼的林珍珍:……
女子赤足不便见人,太子和林珍珍间隔了道若隐若现的纱帘。
听着里面女子叫疼,太子负手而立,思及太后的吩咐,朝里淡淡问道:“你的臆症如何?可有头疼的迹象?”
“我没什么臆症,倒是脚要断了。嗷,疼疼疼!!姐姐轻点姐姐轻点!”
太子被她的尖嗓门吵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明日宫里会派御医来替你看治臆症。”
林珍珍不清楚眼下什么状况:“御医?”
御医,那多半是太后的试探了。既来之,则安之。
她胡乱应道:“那顺便也叫御医给我看看脚吧。”
太子扫了一眼她脚的方位,因有帘子看不真切,但的确是听下人说她脚脖子肿得厉害:“这青玉膏已是宫里去肿最好的药方,你每日涂上两次,不要随意走动,很快便能恢复。”
言语间,门外来了近卫禀报府外有个公子哥吵着要进东宫来看秦姑娘。
“哪家的公子哥?”太子蹙眉问道,秦渃常年跟随秦大将军住在边关,在京城能有什么相熟的人?
“说是晋伯侯家的小侯爷。”下人回答,“的确是锦衣玉带,瞧着像小侯爷的派头。但他并未携带腰牌,也无随从左右,这身份……”
不明真假。
倒是一旁的夏公公想起了什么,向太子解释道:“这小侯爷近日犯了事被太后禁足,怕是偷偷溜出来的。秦姑娘小时候在京城读过几年书,也许是那时候与小侯爷相识。”
太子回头,觑他一眼:“你倒是了解的清楚。”
“殿下心在朝野,老奴为殿下关心些家眷琐事,也是替殿下分忧呐。”夏公公躬身道。
太子闻言无奈摇头笑着,对那尚等着回复的近卫道:“夜深了,叫那小侯爷回去,明日再来。”
近卫领命去了不过片刻,又折返回来,一脸忧愁:“小侯爷不肯走,说白日就出不来了。若殿下不放他进府,就在大门口打…打地铺睡了。”
夏公公笑了:“是那小侯爷能做出来的事。晋伯侯老来得子,对他纵容得很,又有个亲姐做皇后,整日里行事不着边际。”
“怕他做甚?他还当真能在门口睡一晚不成?”太子叩着桌子,颇有几分不耐烦。
“他…他带了个包裹,打开竟是一床被子,已经在府外铺开了。”近卫硬着头皮答道。
夏公公忍俊不禁。
这小侯爷背后靠着晋伯侯与刘家这两座大山,万不可用蛮力驱赶。对方这是摆明了不见秦渃不罢休。
“让他进来。”思忱片刻,太子捻眉,头疼道。
7. 第 7 章(剧)
嵇阳十分熟练的把地上的被子一抖,三两下的裹成一团,用包裹从外兜住一把甩在肩上,看娴熟程度这套把戏耍了不止一回。
他右手拽包,左手从地上薅起来个小玩意儿塞进袖里,吹着口哨,迈开大步踏进了东宫的大门。
“小侯爷请随我来。”夏公公对他的小动作只当没看见,含着笑在前方引路。
嵇阳长这么大第一次进东宫,东瞅瞅西望望,新奇得很。
夏公公回头唤道:“小侯爷跟紧些,当心迷路。”
入夜的东宫各处都点着铜鎏金錾花八方宫灯,映着琉璃砖瓦,恍如白昼。饶是见惯了排场的嵇阳也啧啧称奇,此处怕是比皇宫还奢靡,怪不得听家父说朝中诸臣对太子颇有怨言。
行至一处,灯光转暗,隐隐可见九尺高的围栏外,一个方形的庞然大物若隐若现。
嵇阳好奇,凑上前去想看个分明:“这是个什么东西?”
夏公公脸色一变,正要折返来拉他一把,就见自黑暗深处猛得蹿出一只硕大的身影,带着凌厉气势。
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在夜色中炸响,那黑影扑在嵇阳面前的围栏上,叫人心胆欲裂。
嵇阳吓得跌坐在地,冷汗瞬间沁湿后背。而笼里,一只黑豹死死盯着他,双眼在夜色中闪着碧绿的光。
“这…这是什么东西…”
夏公公哎哟一声,上前一把扶起吓得两腿无力的小侯爷:“老奴叫小侯爷紧跟着老奴,怎么就不听劝?此处是殿下设下的豹房,里面养的可是专程从天竺国送来的黑豹,若是被小侯爷吓出个闪失,晋伯侯家可赔不起啊。”
嵇阳在夏公公的搀扶下狼狈地爬起身,一边护着袖里的东西,一边指着那吓人的黑豹,不可置信:“我、我吓着它?明明是它吓着小爷我吧!”
夏公公拍着嵇阳身上的灰,那大力掌拍得他嗷嗷直叫。夏公公道:“小侯爷,时候不早了,这秦姑娘你还去不去看了?”
“看,看,当然看。”
被方才那黑豹一吓,嵇阳路上再没了左顾右盼的兴致,谁知道那疯太子还养了些什么东西在这里。他闷头亦步亦趋的跟着夏公公穿过游廊与数重楼宇,绕了半天,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夏公公,我怎么觉得咱们走绕了?”
“小侯爷说笑了,奴才怎会带您绕路呢?”
“噢…”
垂头的小侯爷错过了夏公公眼里捉弄的笑意。
行至一处院落前,夏公公止了步,侧过身让路道:“小侯爷请。”
嵇阳恢复了些活力,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台阶,径直跳过门槛大喊道:“秦渃!秦渃!”
屋内帘幕低垂,不见佳人,倒是穿着玄衣的太子爷靠在椅子上等他。
“参见太子殿下。”嵇阳拱手,顾不得太子叫他平身便着急忙慌地问:“秦渃呢?”
林珍珍撩开帘缦探出头来,此时青玉膏已初显效用,原本痛如火燎的脚踝现下一阵舒缓的凉意,加之有侍女推拿,好不舒适!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听说秦家出了事,那日我本要去劫狱……”嵇阳迎上去,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侧目看了看全程一声不响的太子。
太子抿了口茶,无甚在意的摆摆手:“小侯爷继续。”
嵇阳一副打商量的语气,赔上笑脸道:“我与秦姑娘想私下说几句话,殿下您看……”
太子淡淡道:“无妨,当孤不在便是。”
嵇阳盯了他半晌,太子气定神闲的样子,是当真不打算离开。
当他不在是吧?
嵇阳深吸口气,换上一副关怀的表情望向林珍珍:“这些日子你真是辛苦了。”
林珍珍嘴上说着没事,心里一直回想自己看过的剧本。
她确信剧本里没出现过什么小侯爷,这人打哪儿冒出来的?还一副和原主很熟的样子。
且看这张脸……不是新晋流量小生秦一言吗?林珍珍狐疑的看向他,又被他满脸真诚的关怀给逼开了视线。
“牢里的日子不好过吧?听说行刑那日太子朝你射箭了?我看看伤口。”说着他作势就要去看林珍珍的脖子。
林珍珍摸了摸脖颈上缠好的纱布,悄无声息的往后挪挪:“不碍事,殿下命人给我上过药了。”
嵇阳愤慨道:“这个狗太子,不懂得怜香惜玉,明明伤你在先还让你走了十里路!早知道小爷我说什么都得闯出来救你!此仇不报非君子,改明儿看见那狗太子,我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林珍珍:……
“咳咳咳”夏公公一阵激烈的咳嗽,心里暗自佩服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侯爷。
太子让你当他不在,你还真敢当他不在!
“公公,你可是哪里不舒服?”嵇阳装作不懂的问。
林珍珍抬头觑了眼面沉如墨的太子。
“小侯爷慎言呐。”夏公公幽幽提醒道。
“公公方才如此激动,莫非也是平时受了狗太子的压迫,与我产生共鸣?公公对狗太子如有不满,尽管告诉我,明儿我一并找了他报仇。”
夏公公被他这话吓得赶紧匍匐在地,冲着太子慌忙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殿下赎罪。”
嵇阳没脸没皮的望着屋顶道:“太子可是亲自说过当他不在这,公公这一个劲的磕头,可是有违太子的旨意。”
夏公公僵在原地,磕也不是,不磕也不是。
林珍珍见嵇阳三言两语将太子和夏公公耍了一圈,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了!你终于笑了!”见她终于笑出声,嵇阳也得偿所愿地跟着笑起来:“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今有小爷我拿脑袋来逗你笑呢。”
他从袖里拿出方才一直悉心保护之物:“你瞧,这是个什么。”
林珍珍探出身子来看,趴在嵇阳手上熟睡的是一只巴掌大的小狗。
“小狗!”林珍珍惊喜道。
“我翻墙出来找你,正巧看到这家伙在路边奄奄一息,想着你近日住东宫人生地不熟的,若有个狗儿替你解闷该多好。”
林珍珍伸出双手,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拿指尖摸着小狗的头:“这么小,怕是还得喝母乳…”
“啊?”这可超出嵇阳的理解范围了,他还以为狗随便吃什么都能长大,哪想到这么挑剔:“可他当时孤零零的趴在路边草堆里,要死不死的,肯定早就没娘了。这牛乳好找,狗乳可要上哪儿找去呀?”
“若能寻来羊乳也好。”林珍珍眼睛离不开小狗,低声说道。
嵇阳拍拍胸脯:“行,小爷我明天把皇城翻个底朝天也得给你找桶羊乳出来。”
“羊乳一事,就不劳小侯爷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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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出声的太子开口道。
“哟,太子殿下,您回来了,失敬失敬。”嵇阳拱手,厚脸皮的笑着。
对他的两番挑衅太子懒得搭理,只朝下人吩咐道:“时辰不早了,夏公公你亲自跑一趟,把小侯爷送回去。”
嵇阳现下还在禁足中,既然是偷偷跑出来的,又哪能大张旗鼓的走正门回去?
他立马气焰就矮了两分:“我自己回去就好,不劳殿下费心。”
太子难得露出笑,但那笑与善解人意毫无关系,他道:“夜间行路不安全,小侯爷形单影只的,孤实在放心不下。夏公公,备好车马,务必把小侯爷送到府上。”
那’务必’二字着重强调。
嵇阳咬牙,姓边的,算你狠!
“秦渃,我先走了啊。你好好照顾自己,也看好这个狗儿,可别让东宫的黑豹叼了去。”
“东宫还有黑豹呢?”林珍珍诧异。
“有啊,可大一只了,盯着我垂涎三尺的。对了,如果太子再欺负你,你就来晋伯侯府找我,只要报小爷的名字……”
“夏公公送客。”太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眼前婆婆妈妈的小侯爷,终于忍不住叫人把这聒噪的家伙给撵了出去。
翌日,晋伯侯世子擅离禁闭,又死皮赖脸的闯了东宫的事在京城世家间传了个遍。听闻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当晚被晋伯侯吊起来打了二十大板,直打得皮开肉绽,无需禁闭也半个月都出不了门。
-
清晨。
侍女阿兰早早便依太子的意思,捧了碗羊乳进到秦姑娘的院内。那狗儿甚是乖巧,不吵不闹依在秦姑娘怀里睡了一夜,今早看秦姑娘尚未醒,便自己从床上翻了个身摔下来,屁颠屁颠跑到院落里玩。又小又活泼,来往侍从都忍不住伸出手嘬嘬嘬逗弄几声。
阿兰将羊乳碗搁在地上,那小狗自己便闻着味摇着尾巴冲了过来,一整个小脸埋进去猛吃,结果糊了一脸的奶。
林珍珍起床后正好看见小狗的憨样。
“干脆以后叫你小白脸好不好?”林珍珍一瘸一拐地跑上前抱起小奶狗,替它把脸上的羊乳擦干净。
阿兰看着小狗在擦拭下恢复的土黑土黑的小脸,陷入沉默。
林珍珍怀抱着小狗,摸了摸它圆鼓鼓的小肚皮,状若无意的问道:“阿兰,这京城共有几家大的衣坊?”
秦姑娘常年生活在边陲,对京城不熟悉很正常,何况问的也是女孩子家感兴趣的东西。阿兰爽快回答道:“共有三家,最大的是’天仙裁’,虽非正经的御用衣坊,但宫里各位公主娘娘都喜好她家的款式,每年都会私下订上不少货。”
天仙裁…林珍珍默念了几遍。她此前看剧本囫囵吞枣,并没看的太具体,只知道最后能证明秦家清白的物件正是从一家知名衣坊里找到。
可衣坊,能有什么能和通敌叛国的罪名扯上关系?
“我在这东宫还没几件可以换洗的衣物……”林珍珍扯了扯自己的裙摆,暗示道。
阿兰怎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女子爱美,想穿新衣服的需求多正常!
可是……
“可是殿下没给这边拨采买的银两。”
林珍珍嘴比脑子快:“堂堂太子竟如此抠门?!”
说完,就看见一双乌靴不早不晚,正好踏进了院门。
8. 第 8 章(剧)
“近日可有头疼?”
跟随太子而来的是宫中御医,御医身上弥漫着常年与草药打交道的清香味道,此刻正一手搭在布绢上替林珍珍号脉。
太子自踏进院内便没什么好脸色,小白脸见他来了兴冲冲的往他身上蹿,被他拎起脖颈蹙眉关进了笼子,随后他撩袍到林珍珍对面冷脸坐下。
“不……”
林珍珍正欲开口回答不疼,就听太子话中有话的道:“徐太医可要看仔细了,若是没有头疾臆症,孤便该即刻把她送回牢狱。”
林珍珍舌头立刻一转:“不可能不疼!”
御医三指点在布绢上,有些为难的偏头。眼前这女子脉象稳得很,看上去不似犯了臆症:“可姑娘这脉象看上去…”
不待他说完,便听太子又道:“秦家尚武,不论男女皆是自小习武,脉象可能是要比寻常人更稳一些。”
御医闻言,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可即便是习武之人,若生了病,脉象也不该如此平稳。这般想着,他又要去看林珍珍的舌苔。
哪知眼前的女子刚张开嘴,就“呕——”的一声干呕起来,根本没给他查看舌苔的机会。
御医还想说些什么,太子便略有些嫌弃的离林珍珍远了些,皱着眉头道:“听闻头疾臆症者大多伴随有呕吐眩晕之症,还劳烦徐太医尽快开些药来。”
此话说完,听说还有眩晕症状的林珍珍赶紧两眼一翻就’晕’倒在了贵妃榻上,势必要把这症状做全。
她闭上双眼,只听太子语带困惑道:“徐太医不妨再仔细看看,孤听闻头疾者眩晕时吐舌于外,秦姑娘为何与旁人不同?”
话落,林珍珍脑袋都没来得及转,赶紧又把舌头吐了出去。
吐完,她才直觉不对劲。这剧本世界晕倒的症状会设定得这么离谱?
她悄悄虚开一只眼,只见那太子似笑非笑的垂着头看她。他方才直接打发了御医,此时屋里哪还有什么御医的影子。
“你耍我?”林珍珍怒。
-
太子虽然平日里挂着副谁都欠他八百万的脸,但终究还是发了些善心,给林珍珍这处拨了些银两。日暮时分,阿兰除了将京城三家衣铺的掌柜请上门来替林珍珍裁剪新衣外,还不知从哪里淘来一大堆话本子放在院里。
起初林珍珍还认真想着走剧情,可惜衣坊掌柜的聊来聊去都是今年新鲜的布绢花纹、成衣款式,所得到的消息与证明秦家清白的线索看上去毫无瓜葛。
左右得不到想听的东西,林珍珍送走三位掌柜后,自暴自弃的搬了把扶椅在院里懒坐着看书。太子如今严禁’闲杂人等’在东宫随意走动,变相将她软禁,好在阿兰淘来的这些话本子叫她不至于太过无聊。
手上这本《太子强占俏寡妇》,她初读时还觉得剧情老土,久了倒也看得津津有味,只是太阳将落未落时,忽然听见阿兰在院里长声短声的找起了小白脸。
“小白脸不见了?”蜷在椅子上的林珍珍直起身问。
“往常端了饭来它是最积极的,今儿怎么都找不着了。”阿兰端着羊乳,语气有些着急。
“不慌,这小院门口有近卫把守,肯定跑不出去,说不准正躲在哪里睡大觉呢。”林珍珍站起身,趿在鞋上,也跟着唤起了小白脸。
她们一个寻屋内,一个寻屋外,找了半柱香的时间,衣柜里、床榻下、镜台后,哪里都没看见小狗的身影。
“糟了!”阿兰在外急喊了一声。
林珍珍赶紧跑了出去,只见阿兰扒开院落里的花花草草,小院的墙角边赫然是一个容一人钻过的狗洞。
“小姐,小白脸定是钻出去跑了!若闯到豹房可就完了!我去叫人禀报太子殿下!”
-
微风习习,一排冰桶镇在豹房内,驱散夏日酷暑。
边承衍坐于豹房内,轻轻用手掌着黑豹的脑袋。黑豹嫌热,往冰桶处挪了几分。
近日秦家的通敌案着实让他有些头疼。当初那卷与突厥通信的罪证是他亲手从秦大将军屋子里取出的。能进入其房间的,除了秦大将军本人,便只剩将军府上的下人和军士。
可惜不论他与大理寺如何盘查,连带着将这些可疑之人的亲眷拘起来审问,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唯一蹊跷之处在于秦大将军被发现通敌当日,府上一片混乱中有个小厮仓皇之下坠井而亡。
那小厮是个孤儿,五岁便被捡了回去,说是从小抚养也不为过,但一个孤儿,既不求财也无家人被胁迫,何必以命来污了秦大将军的清白。
边承衍没有头绪,在豹房和那只黑豹干瞪眼了一下午。
黑豹瞪累了,百无聊赖的打起瞌睡。忽然,它耳朵扇动了一下,眼睛骤然睁开,瞳孔放大,弓起身子死死盯着不远处。
边承衍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只小奶狗撒着欢的往豹房冲,大有一副要凑上前和黑豹亲热亲热的架势。
“小白脸?”边承衍在小狗朝黑豹狂奔的过程中一把将它薅了起来。
小狗与边承衍接触并不多,加之今天才被他关了笼子大约还记着仇。只见方才还活蹦乱跳的狗到了他的手上一下子夹着尾巴蔫嗒嗒的,被他抱在手上一个劲的发抖,仿佛他比黑豹还吓人。
边承衍好心逗了它一路,可惜这狗仍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林珍珍刚从狗洞里探出大半个身子,便瞧见自家小狗一脸惶恐的被太子爷拘在手上往此处走来。
林珍珍与太子双目对上,愣了片刻赶紧又倒退着往狗洞里钻。
“你这是做什么?”太子有几分好笑的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林珍珍停止了倒爬的动作:“我…我找狗。”
“孤不是说过闲杂人等不要随意走动吗?”
“我没走啊,我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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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
林珍珍拍了拍手上的土,伸出手想要去接狗,小白脸见了她也分外激动起来,一个劲往她这边折腾。
太子低头看了看她灰尘仆仆的掌心,仍在手上拘着狗,绕过她往院门走去。
林珍珍不明所以,只能跟在他身后:“殿下,你该不会要霸占我的狗吧?”
“霸占?”太子对这个词有几分新奇,“这府上东西皆归孤所有,何谈得上霸占一词。”
“我就不归你啊。”林珍珍再一次嘴比脑子快。
太子顿了顿,意味深长的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林珍珍:?
太子进到小院里时,阿兰早已跪在地上等待太子责罚。
“奴婢有罪,请殿下责罚。”阿兰拜在地上。
“无妨,罪不在你。”太子放下小白脸道。
瑟瑟发抖一路的小白脸终于四脚落地,为躲着太子赶紧钻到了椅子下面蜷起来。太子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它,顺带也看见了椅子上还未收起来的话本。
封面大喇喇的几个字——《太子强占俏寡妇》。
一时间他好像知道了林珍珍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霸占”一词的出处。
“太子强占俏寡妇?”他一板一眼的念出来,林珍珍只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话本嘛话本。”林珍珍尬的扣着自己的手,脚在地上左右画着圈。
“你们就搜罗的这些本子给她?”太子只斜睨一眼,阿兰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坊间议论当今皇室可是重罪,更何况还写的是这些淫言秽语的东西。阿兰颤巍巍道:“奴婢只是搜罗了坊间卖的极好的话本,没成想混入了这等秽物,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太子摆摆手不予追究,翻开话本兀自读了起来。
这本书林珍珍也才看了个开头。话本没看完,一直心痒痒的,索性就一小步一小步不动声色的挪到太子身后,跟着他一起看。
直看到那寡妇不从,半夜欲悬梁自尽,被闯进来的太子拽下。太子震怒,训斥了寡妇几句,只是说着说着便动了情,直接抱住眼前佳人,强行吻住那寡妇的唇,两人的舌……
“啪”的一声,太子将书合上。
林珍珍:?
“好看吗?”太子闭眼咬牙道。
“好看啊,正精彩呢,怎么不继续看了?”
太子攥紧了拳,从嘴里勉强挤出四个字:“不知廉耻!”
林珍珍愣了半晌,忍不住揶揄道:“这才哪到哪啊?殿下年已及冠,莫非连嘴都没亲过?”
“咳咳咳”阿兰跪在一旁觉得自己这辈子是被吓死的。
林珍珍说完也觉得自己逾矩了,赶紧趁太子的眼刀飞过来前收了笑,后退两步规规矩矩的板了脸目视前方,一副我什么话都没说过的样子。
太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笑一声:“你很懂?”
9. 第 9 章(剧) “Cut
清晨,水池边萦绕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如丝如带。晨光透过雾气落下,水面披上一层淡淡的金辉。
一个身影猫着腰,鬼鬼祟祟的推开屋门,探出脑袋。
屋内的人坐在桌前看着手上的案卷文书,眼也不抬地问道:“怎么还不去抄经?”
昨日,太子以林珍珍心不静为由,命她抄上整整三卷经,林珍珍只抄了一卷便手酸的不行。她进屋行了礼,直起身,清了清嗓子,十分扭捏地恭维道:“三卷经也太多了,我这抄了一卷,英俊潇洒的太子爷给我换个活儿行不行?我来给殿下打扫书房吧。”
说着,她从背后掏出把备好的担子就往太子跟前扫。
“不行。”太子面不改色的推开她晃到自己跟前的担子,伸手拿过她搁在桌上的经文。不看也便罢了,看过之后太子一言难尽的皱眉抬头。
林珍珍不明所以的凑上去望了一眼:“怎么,抄得不对吗?”
太子抖了抖手上的经文:“这是你写的?”
秦大将军虽在边关,但秦家文武兼修,更传言秦小将军之妻出嫁前乃是远近有名的才女,没道理出个后代,写字宛如蜈蚣乱爬。
林珍珍没练过软笔字,写成这样能看清字形已是不错,她眼皮跳了跳,道:“不然呢?”
太子将经文丢回桌上,捻眉:“练字,练好了再重新抄三卷。”
“练字??”林珍珍震惊。
“明日孤就请先生来,你这字……”太子闭目揉了揉睛明穴,将不堪入目四字表现的很形象,他顿了顿,道:“认真练练。”
“不然我再多抄一卷,这练字就免了?”林珍珍眨眨眼睛问道。
太子抱肘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孤像是在和你商量吗?”
“殿下,您这就不道德了,”林珍珍放下了担子一本正经说:“听闻殿下的武艺以前可是我阿翁传授的,按照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来说,我阿翁是你师父,我就是您没血缘关系的亲闺女!哪有为难自己闺女的?”
太子看着眼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挑眉道:“噢,那你叫声爹来听听。”
林珍珍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没脸没皮地脆声喊道:“爹。”
“爹爹爹爹爹。”
太子:……
对现代人来讲,’爹’这个词能有什么心理负担?林珍珍才不虚他。
哪知太子竟道:“既是如此,孤理应替秦大将军管教你。立刻回去练字,抄经。”
林珍珍:??
她冷哼一声,气冲冲的一把抓起自己搁在书案上的担子,不料那担子另一端顺带勾起了桌上的丝绢。
“啧。”太子看她这毛毛躁躁的样子,有些不耐烦,伸手将勾起的丝绢拿下。
林珍珍晃眼看见那淡青色的丝绢薄如蝉翼,其上竟还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一时新奇,正待看仔细些,却被他挡住。
“这是你阿翁通敌三年的罪证,秦姑娘想做什么?”太子语气冷了几分,眯眼看着她。
“为何把字写在丝绢上,而不是纸上?”林珍珍困惑问道。
太子道:“突厥与我大胤贸易往来,以马匹交换丝绢,这等通敌密信,混在货物里便难以察觉。况且这布料薄如宣纸,又能耐水,可经长途跋涉。”
林珍珍垂目看着那丝绢,脑子忽然被点拨般灵光一闪。
太子不知自己好心给她解释这个做什么,于是拿指尖点着桌面,凉幽幽地问道:“还不去练字?”
-
三日后。
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从东宫小门驶了出来,一脸新奇的林珍珍猫着身子坐在车内,撩起帘子一角偷偷向外张望。阳光斑驳洒在石板路上,市坊热闹,熙熙攘攘,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秦渃!”
远远听见一声呼喊,林珍珍回过头去看。只见一匹深棕的马自嘈杂纷扰的街头小巷间疾驰而来,其上坐着的正是前些日子被打了板子的小侯爷嵇阳。
嵇阳策马奔来,远远便笑道:“我正说去东宫找你,赶巧你出来了。走走走,正好你出府,小爷带你去吃香喝辣。”
林珍珍仍猫在车里,她左右张望片刻,嘘声道:“小声些,太子出门,我偷溜出来的。”
“巧了吗不是,我也偷溜出来的。”嵇阳在马上大剌剌的说着。
林珍珍看了他这毫不避讳、没有半分偷感的神态,由衷佩服,道:“小侯爷英勇,不过我要先去趟衣坊。”
“衣坊?”嵇阳思索一番,林珍珍携带的衣物均是自边关带来,虽然样式好看清爽,却不甚繁复精致,的确是该买些衣物。他不禁蹙眉:“这么几日了,狗太子也不知给你备些衣物!抠门。走,小爷我带你去!”
说着,他便一个翻身,从自己的鬃马跨到了林珍珍的马车前,甩手给了马夫两枚银钱。等林珍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被嵇阳拉着站到了皇城最大的衣坊前。
“此处衣坊号称’天仙裁’,除了其间运用的布料皆是当下时新的款式,那一手裁衣的功夫更是了得!”嵇阳介绍着。
林珍珍跟着他身后踏进天仙裁的大门,店内花花绿绿的珠翠罗琦映入眼帘。
“姑娘肤如凝脂,这件藕粉色真是称你。”店家拿了一件绣着荷花的齐胸比在她身上,啧啧称奇:“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妆呐。”
林珍珍接过她手上的衣服,在一块大铜镜前照着比划了两番,颜色倒不错,只是这荷花绣得大个了些…
店家一眼看见她轻微的颦眉,立马又奉上另一件:“我这‘天仙裁’恐怕就是为了姑娘这样的仙子而设!真恨不得能让姑娘把店里所有衣服都试上一遍,这些衣服沾了姑娘仙气,以后肯定卖的更好。”
夸人的话谁不爱听,林珍珍瞬间看手里的衣服顺眼了几分。店家一个劲推荐,她也就跟着不厌其烦的试。
等嵇阳打了个盹又醒来时,面前已经堆上了一座衣服山。
“这些…全要?”嵇阳愣愣地指了指面前的小山。他没陪过女人逛衣服,可印象里侯夫人逛街回来,也没见过这仗势啊…
林珍珍刚刚在店家一声声惊叹中迷失了理智,还当自己在做模特呢,现下理智回笼了,突然意识到自己可不再是什么试穿礼服的明星,她来此处是有要事。她攥着衣角,随手拿起衣服堆最上面的一件若有所思的道:“这些衣服的确好看,可总不算太新奇。我想要一种不寻常的布料。”
店家思索片刻,道:“不瞒姑娘,我这儿除了这些,确实还新进了一匹布,那布是一月前新出的样式,一上市便很受欢迎。姑娘若对这些都不满意,不妨看看这个。”
说着她进里屋去捧出一匹浅青色的布料:“这金衣素纱面料薄如蝉翼,掂着极轻,经草药扎染才有了这青翠之色。”
林珍珍接过那金衣素纱,看上去眼熟的很,与太子桌上那罪证简直一模一样!
果然!
她攥着料子眯起眼:“你说这是新近一月才出的布料?”
“这个…金衣素纱倒是一直都有,但它原本面料难经搓磨,更经不起扎染折腾,所以一向都只是普通的米白色。好在前些日子蜀中用蜀绣的法子改了素纱的走线,这才让它薄而有韧,经了扎染,最终显出这青翠欲滴的样子。”
如果是一月前新出的布料,那么将军通敌的罪证最早也只能是一个月前,何来三年之说?
林珍珍怔怔看着手上的金衣素纱,原来剧本中的线索竟在此处!她猛得拽住嵇阳的衣袖:“我要回东宫。”
“哎哎哎,你这才出来,着急回去做什么?”嵇阳被她拽着,一面又指着那堆小山般的衣服回过头向店家朗声道:“这些衣服都给我包起来,送到东宫。划晋伯侯夫人的账——”
林珍珍在前面着急的小跑起来:“我得回去告诉太子,我找到了阿翁并未通敌的证据。”
嵇阳被她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搞不懂,这好好的买衣服,怎么就牵扯到秦大将军通敌案?
不过有一事他知道:“今日中书令宴请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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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太子眼下肯定正在中书令谢彧府上。”
林珍珍停下脚步:“中书令?”
“你不如先在这‘天仙裁’等着,我现在立刻骑马去刘彧府上,保准将太子给你请过来。”
“我和你一起去。”
“姑奶奶,我这总共就一匹马。若我与你共骑,小爷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况且谢彧与将军素来不和,若将军当真是被诬陷,恐怕里面也少不了谢彧的手笔。”
按照嵇阳在太子面前留下的印象,太子未必会听信他的话。可眼下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林珍珍只得点点头。
“你就在天仙裁坐着,可别随处走动。”嵇阳又婆婆妈妈想继续叮嘱几句,被林珍珍推着上了马。随即,他在林珍珍的催促下不得已在马背上轻轻一拍,那马便似离弦之箭载他飞驰,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街巷尽头。
嵇阳一路纵马狂奔,行至谢府跟前时,宴席还未开场。
“什么风把我们小侯爷给吹来了?”谢彧听闻下人来报,赶紧迎出门外。
嵇阳并未与他叙旧,只纵马绕过他,在院中四处扫视:“太子殿下在何处?”
谢彧并未因他的失礼而难堪,陪笑道:“殿下在亭里饮酒。”
嵇阳听完,猛得一夹马肚,他座下那匹马立起身子嘶鸣一声,便转了方向往谢府凉亭跑去。
“老爷,这小侯爷也太没礼数,简直没把您放在眼里!”一旁的门生见了,愤愤道。
谢彧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这小侯爷向来不爱牵扯进朝中事,我倒是好奇,他这么着急忙慌的来寻太子爷,所为何事。”
-
天仙裁的店家拉着林珍珍这个贵客家长里短的唠了大半天。
“秦姑娘。”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迈进店内,一身褐色粗布短衣。
“你是何人?”
“殿下遣小的来接您回东宫。”小厮抱手道。
“我好像未曾在府上见过你。”林珍珍谨慎说道,手自身后悄悄地摸上摆在店里的裁刀。
“小的已在府内做事三年。”那小厮毕恭毕敬的回答,没有强行自证,眉目间也看不出一点异样。
可暂且不论太子是否信了小侯爷的话,就算太子真自行回府,依那小侯爷的性子,肯定会回来找她。
这般想着,林珍珍换上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仿佛耍性子般道:“你去告诉太子,要么他亲自来接我,要么我就留在这天仙裁。”
“姑娘莫为难小的…”小厮面露难色。
见林珍珍果然一动不动,小厮那一脸恭敬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短刀,猛得上前用力一刺。
说时迟那时快,林珍珍早有防备,拿裁刀奋力掷出后立刻往旁边一闪扑倒在衣服堆上。
小厮脸上挂了彩,见一击未得逞,立刻又朝她扑来,抬手那一招一式皆是训练有素的样子。方才躲过,靠的是林珍珍早有防备而那小厮轻敌了,现在正面较量上,林珍珍自然毫无胜算。
她将桌上那些那些布料一股脑往前扫去,趁着小厮被布料遮住的档口,赶紧往门外跑去。
那店家吓得呆了大半晌,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抱住小厮的腿:“姑娘快跑!”
小厮愤愤,一脚踹在店家心口上,将她踹开,抬腿大步就往外追逃跑的林珍珍。
林珍珍在人群里快速逃窜,学着电视剧里教的将临街的铺子一一掀翻来阻隔追击之人。
“当心——”街头的老妪锤着拐杖大喊一声。
林珍珍回过头来,只见自一旁的阁楼高处,一根利箭破空而出,直直朝她射来。
我命休矣——
忽而,“当”的一声,一枚石子自箭杆正中穿过,将箭折成两段。一匹骏马飞奔而来,马上之人俯身拦腰将林珍珍抱上马背,将她护在身前。
林珍珍被人护在怀中,心脏砰砰直跳。她惊慌之下大口喘着气,待回过头去看阁楼高处,那里一个人影也无了。
“Cut——”
10. 第 10 章 “吁——”
“吁——”
马匹在短暂狂奔后,闻令而止。身后人翻身下马,向她伸出一只手。
林珍珍仍处在死里逃脱的惊恐之下,大口喘着气。
她慢慢将视线落下,看向伸向她的那只手,看向伸出手的那位带着太子冠冕的人,和他身后正歇了工,麻溜收拾拍摄装备的工作人员。
什么鬼……
“林珍珍,你是还没骑够吗?赶紧下来!”崔娜咋咋呼呼的跑过来,远远朝她招着手。
她又突然回到现实了吗?林珍珍一头雾水,就着边序的手翻下马来。
崔娜从边序身边拽过她,一边拍着她身上的褶皱,一边对边序陪笑道:“真是麻烦你了。我们珍珍这傻孩子,每天神叨叨的,连句谢谢都不会说。”
林珍珍回过神来,指了指自己:“我?神叨叨的?”
崔娜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是啊。自《珠玉》开拍以来的两周,你哪里正常过?拍完就魂不守舍的,话也说不上几句。”
被她说的一阵头疼,林珍珍隐约想起来,好像脑子里的确是有近些日子开拍结束后的记忆,她好像拍完戏后一直避免与人社交,每天吃过饭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游离在任何人之外。只是那层记忆宛如隔了层纱一般,让她觉得陌生。
“可是我一直在剧本里……”
“剧本剧本剧本,我看你是演戏演疯魔了。”崔娜斥道,转过头来又对边序堆起笑脸:“我们珍珍就是太敬业了,才会这样。”
边序倒十分客气的点点头:“我也听说过有演员很入戏时,能达到这种境界,实在让人敬佩。”
林珍珍不知他们在说什么,有些不明所以地摸摸脑袋。
不待她反应,崔娜冲着边序客气了几句便回头朝她催促道:“好了,快去换身衣服,今晚剧组聚餐呢。我昨晚问你的时候,你可默认了要去的,别鸽我啊。”
林珍珍费力从脑袋里乱七八糟的记忆里翻出来昨晚的事。那时她浑浑噩噩躺在床上发呆,崔娜要她去参加聚餐,她并没回答,崔娜则一口咬定她那属于默认。
“我一会儿就去,我现在有话要跟……边序说。”
“噢,好。”崔娜只当她有剧情要沟通,便叉腰在一旁等着。
林珍珍见她杵在原地,眨眨眼睛:“悄悄话。”
“你们俩能有什么悄悄话?!”崔娜嗓音不自主地调高,目光在林珍珍和边序身上逡巡。林珍珍这些日子以来莫说和边序私底下有什么接触,简直是话都没说上两句。怎么突然连悄悄话都冒出来了,她没好气的道:“这么大了还说悄悄话,你幼不幼稚。”
话虽如此,她还是一个人先行走开。
林珍珍见左右无人靠近,便拉着边序的衣袖,凑近了些:“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
边序好笑地看着她:“哪里不对劲?”
“就是…好像活在了剧本的世界里…”
边序想了想,道:“太入戏了可能是会这样。是好事,你的演技进步很大。”
“可是……可是剧情没有按着剧本走啊!”林珍珍从路过的工作人员手上抢过来一本剧本,哗啦啦翻到第一页,“刑场这里明明应该是你对我感兴趣才决定重新彻查此案,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天象……”
林珍珍看着手上的剧本渐渐小了声音,那剧本上白纸黑字的写着突发异象,天狗食日。
“我对你感兴趣?”边序接过剧本来看,挑着眉,嘴角轻轻勾起,“有这么写吗?”
“这剧本改过了。”林珍珍斩钉截铁的道。
-
“这剧本怎么可能改过啊哈哈哈哈,而且你说的那个版本也太狗血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洗手间内,崔娜站在一旁,看着眼前一边洗手一边郑重其事的林珍珍,笑到肚子痛。
“人家堂堂一朝太子,觉得一个罪臣之女长得好看,就免了她家死罪?这也太离谱了吧哈哈哈哈。”
“你真的不记得了?你和我一起看过这部分剧情啊。”林珍珍难以置信的说道,她接过崔娜手上的卫生纸擦干手上的水。
“剧本没有改过,一开始就这样。”崔娜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拍拍林珍珍的肩,“你肯定是太累了,一会儿进去我给导演说说,看能不能给你放两天假。”
说着二人走出卫生间,迎面碰上饰演晋伯侯家小侯爷的秦一言。秦一言叼了根棒棒糖在嘴边,有一搭没一搭的上下动着嘴皮子。
“哟,珍姐。”秦一言不甚走心的摆了摆手,本来也没指望最近一向沉默寡言的林珍珍回应。
没成想他刚打了个招呼,对面突然立刻欺身上来,吓了他一跳。
“小侯爷。”林珍珍眯了眯眼睛,转过头对崔娜道:“我和小侯爷有话要讲。”
崔娜沉默片刻:“又是悄悄话?”
见林珍珍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崔娜嗤笑一声:“那你赶紧讲完了去包间,别让大家等太久。”
目送着崔娜走远,回首确认四下无人,林珍珍这才拉过秦一言低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次拍戏不太一样?”
秦一言簇起眉头,一副极为严肃的样子:“你也发现了?”
林珍珍:!!!
“果然你也觉得吧!”
秦一言:“我第一次和你这么美的女明星搭戏,不一样,实在太不一样了!”
林珍珍:……
眼见着林珍珍垮下小脸,秦一言不敢再逗她,只得问道:“怎么了珍姐?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感觉我就像进入了剧本里,好像在里面生活了很多天,很真实的感觉。”
“你穿书了??”
没想到秦一言居然懂这个!终于有人能理解她一点,林珍珍一股脑的往外倒话:“对对对!我觉得我穿书了。可我没想到我还会回来,我以为我会一直留在那个世界里。在那个世界,小侯爷还是长你这幅模样,太子也长边序那个样子。还有剧本。我明明记得剧本一开始不是这样的设定,明明是太子被我质问后对我产生了兴趣,才重新彻查太傅一案,根本不是因为现在设定的日食。”
秦一言嘴里嘎嘣嚼着棒棒糖,顺着林珍珍的话问道:“那为什么会发生偏离呢?”
“当时我刚穿进去,太慌了,就忘记质问的台词了。还有,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在刑场上问剧组人员去哪里了,根本就不符合《珠玉》的设定。”
“什么质问?没有质问过这些啊…当时女主虽然惊慌失措下犯了臆症,可是并没有说什么剧组…”秦一言蹙眉。
“没有?!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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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我……”
林珍珍听起来也觉得离谱,语气矮了几分道:“算了,听起来很离谱是吧……你不信也没事,就当我最近累昏了。”
说着她垂下脑袋,径自绕过秦一言就要往聚餐的包间走。
“我觉得吧,倒也并非不可能,我很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事。”秦一言快步追上她,从兜里掏出半个小玩意儿,示意林珍珍看:“喏。”
林珍珍低头看去,那是一根干扁枯黄、毫不起眼的草。
林珍珍:……
秦一言把玩着草的一端,另一端仍留在兜里:“这可是道观墙边的草。”
“所以呢?”
秦一言将草压回兜内,叼着嘴里糖已经化完的棍道:“我这人说话直,容易得罪人。所以我专门去道观外面拔了一株墙头草,希望菩萨保佑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林珍珍一个白眼翻给他。
“我的意思是我真信这些东西。”秦一言叹了口气,他理解林珍珍,林珍珍怎么就不理解他呢?
“你是不是拍戏前去过什么神啊鬼啊的地方?”
林珍珍本来没打算再和他多扯,但他这问题倒是问到关键处了,在开机前她的确去过经福寺,也的确求过菩萨让她提升演技…
“是吧是吧是吧?”秦一言见她愣住,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菩萨显灵这种事可是千载难逢啊!啧,小爷我怎么就没遇上过这种好事?”
说着他探过身来,朝林珍珍弯下了身子:“既然你能改变剧本走势,那不然,下次你穿书,直接踹了那个狗太子,让小爷我当回男主成不成?”
“想当男主啊?”冷不丁的,一个声音在两人前方炸响。
林珍珍和秦一言同时慌张的抬起脑袋。方才林珍珍脑袋里回忆着经福寺那天的经过,而秦一言则低着头和她说话,两人谁也没留意已经走到了包间门口,且面前还杵了这么大个人。
也不知他在此处听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没没没,我开玩笑呢,序哥在前,我哪敢当男主啊。序哥是红花,我必须得是绿叶啊。”秦一言取出嘴里的糖棍,一脸笑嘻嘻。说完侧着往里一闪,就溜进了包间。
林珍珍觉得秦一言大概也遇上了菩萨显灵,毕竟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还是真到位。
“你都准备好了吗?”边序垂眸看着林珍珍,淡淡的问道。
林珍珍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准备什么?”
“今天聚餐,导演请你给大家分享快速提升演技的方法。难道你没事前打好腹稿,是准备即兴发挥?”
???
什么玩意儿??崔娜怎么没有提前跟她说清楚原由,这不是坑她吗……
“…我现在溜还来得及吗?”林珍珍咬咬唇,一脸为难的样子。
边序摇摇头,有些无可奈何的勾起嘴角,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条:“这个借你。”
林珍珍打开纸条来看,赫然是几条提升演技的小方法,中肯而不死板,恰好适合这不太严肃的饭局气氛。
“你怎么这么好!救我于水火!”林珍珍感激涕零。
“我说,你们俩躲门口做什么?谈情说爱吗?”
导演从包间内探出脑袋,整个包厢闻言,一瞬间寂静无声。
11. 第 11 章
“《珠玉》大爆——”
“《珠玉》大爆——”
装着红酒的高脚玻璃杯在空中相碰,撞出丁铃铛啷的脆耳声响。
林珍珍方轻抿了一口,导演的酒杯又移向了她的面前。只见导演喜滋滋的咧着嘴道:“这两周《珠玉》开拍顺利,我们珍珍功不可没呀!”
林珍珍谦虚的笑了笑,双手移低了酒杯轻轻碰了上去:“是导演指点的好。”
导演啜了一口,嘴里啧啧回味这酒的留香。
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坐下,随后朝林珍珍道:“珍珍的演技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也出乎我们剧组其他人的预料。今天趁着大家都在场,我特意邀请我们林珍珍——林老师,给大家讲讲快速提升演技的方法。”
饭桌上,大家极有氛围的鼓起掌,秦一言跟着起哄,还特地吹了声口哨。
林珍珍站起身,心虚地扯了扯裙摆。
“不用拘谨,坐下坐下,你就当和大家唠唠家常。”导演摆摆手,一脸和煦。
“咳…”林珍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我觉得做演员就是做到两个极致——”
“一种是极致的无中生有,也就是传统所说的无实物表演。明明手上没有针线,却能在一举一动之间让观众觉得真有一根银针、一缕丝线贯穿其间。”
“另一种是极致的有中生无。在繁杂的拍摄场景下,做到心无旁骛,真正进入戏中的世界。”
……
她煞有介事的说着,捏紧了手中的纸条。演技这种东西可意会难言传,更何况这本就不是正经演技课,只是随餐的话题分享,能说到这样至少说明林珍珍是几经思索后认真准备的,而非随意糊弄。故而大家也都象征性的给了掌声。
除了坐在她正对面,抱着肘似笑非笑的副导演沈钟:“林老师这话说的有道理,却没讲太具体。不如林老师给我们现场示范一下,如何无中生有,又如何有中生无?”
林珍珍僵在原地,她的演技,倘若真要露上两手,岂不是原形毕露?
“我……”
看出她的为难神色,崔娜忙站起来将手上的酒敬向沈钟:“沈导,我们珍珍这几日没睡好,状态有些差,还是不在这里献丑了,免得扰了大家喝酒的兴致。”
沈钟勾着嘴角,却并不接下她这杯酒,仍盯着林珍珍,隐隐有非得看林珍珍现场表演的架势。
“林老师这两周的戏都是一条过,确实不容易。”边序晃了晃手里的红酒,举起来敬向崔娜和林珍珍,“辛苦了。”
一时之间,方才的尴尬氛围被打断,由导演带头,其他人三三两两也跟着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客气道:“辛苦林老师。”
沈钟见众人如此,嘴角仍噙着不屑的笑,说着手上还有事,便起身饭也不吃的离席了。
“这沈导真是难伺候。”借着喝酒的功夫,崔娜翻了个谁也看不见的白眼。
“我这种走后门进来的,总有人看不惯。”林珍珍遇见这种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以前不一样,以前你那演技确实……”崔娜顿了一下转而道,“现在你演技这么好,脸又是圈子里一流的天花板级别,这放哪都得当个宝,她还摆什么臭脸。”
席间,众人一边夹菜吃饭一边点评着圈里各部新晋的影视作品,刚好说起了前段时间新上映的偶像剧炒cp出圈的事。
导演喝了红酒,又间或饮了些白酒,晕乎乎的有些上头,临时起意,一拍脑袋拉着旁边的边序问道:“序啊,这炒cp现在可火得很,不然我们也搞搞这个?”
一旁的肖进连忙制止:“导演,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我们边序可不炒cp啊。”
“哦,对对对,不炒,不炒。”导演揉了揉脑袋,“你看我这酒也给喝糊涂了。”
肖进这才放心坐了回去,刚夹起一只基围虾,就见那醉醺醺的导演又一拍脑袋道:“不炒cp嘛,万一真谈上了,也是可以顺势宣传宣传的是不是?”
肖进筷子一扔,没好气的嚷道:“不,可,能。”
说完他就被边序按了下去。
这语气听上去倒像有几分嫌弃似的,崔娜莫名有些冒火:“当然不可能,追我们珍珍的人可多了!”
“追我们边序的人都可以排着队绕地球一圈了!”
“追我们珍珍的人,那可是娱乐圈顶流爱豆呢,顶流爱豆!!”
……崔娜说完就打了自己一嘴,喝了酒后为争个输赢怎么什么话都往外倒。
秦一言一直用心吃饭,嘴里鼓鼓囊囊没闲着,闻言好奇又八卦的竖起耳朵:“顶流爱豆?谁啊?”
崔娜讪讪的坐了回去,悄悄抬眼看了看林珍珍铁青的脸色,不敢说话。
可娱乐圈,现下能有几个人称得上顶流?一时之间,几个名字在大家心中逐一排查。
“啊我想起来了!”一个工作人员突然开口,“开机那日,我看见有辆保姆车过来,一个戴着口罩的男的说要给珍珍姐送花,被娜姐给扔垃圾桶了,人也给骂走了。当时我就觉得那个男的好熟悉,这么一想,长得好像——郭毅!”
秦一言倒吸一口气,郭毅十多岁在韩国出道,回国后事业如日中天,每出新专辑必会迅速霸榜音乐榜首,曾经刷新过单条微博评论过亿的记录,还有各大品牌争相请去当代言,确实是当之无愧的顶流。
只是……
“我怎么记得好早以前珍珍姐好像和郭毅传出过绯闻啊?”
-
那还是十年前,林珍珍刚出道的时候,她第一次去舅舅的公司报道。
1903。林珍珍看着手机上的短信,确认舅舅给她说的是第三会议室。她推开门进去,看见了里面坐着玩手机的少年。
林珍珍不混韩娱,也不太关心爱豆,自然没认出面前的人是谁,只是心里默默想着舅舅不愧是开娱乐公司的,连工作人员都长得这么帅。她伸出手礼貌问好:“你好,我是林珍珍。”
那人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脚下轻轻一点就将椅子转向了另一边,背对她。
林珍珍把着他的椅子扶手将这个耍酷的少年又给转了回来,仍伸出了手笑吟吟:“你好,我是林珍珍。”
“哦。”少年低头玩着手机,看都不看她。
“你叫什么名字?”
“郭毅。”
“所以你是公司安排给我的经纪人吗?”林珍珍理所当然的问道。
少年终于停下玩手机的手,有些石化的顿了顿,扬起脖子看向她:“你没听说过我?”
林珍珍想了想,舅舅给她安排的经纪人一定是很好的,于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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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很出名的经纪人吗?我才签约,所以不是很懂,不好意思啊。以后就麻烦你多多关照了。”
郭毅关掉手机屏幕,又重新点亮,向她指了指屏保。
那是一张他的应援海报,大大的写着’代言收割机’等字样。饶是林珍珍再迟钝,看了这张屏保也懂了,对方大概也是个艺人,且是有点资历的前辈。
“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今天会议室只有我一个艺人。”林珍珍咬了咬唇,“冒犯前辈了。”
“珍珍?”
舅舅推开门,看见林珍珍在此处还有些惊讶,“怎么跑到十九楼来了,我找了你半天。”
“不是十九楼第三会议室吗?”林珍珍不知所措的问道。
“是第九楼呀,哎,怪舅舅没跟你说清楚。”舅舅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转向郭毅道,“这位你认识吧?刚从韩国退团回国的郭毅,现在签到了我们公司。”
……
那是她和郭毅第一次见面,自那以后,尽管林珍珍并不走爱豆这条路,但舅舅仍有意让郭毅这个经历过韩国魔鬼训练的前辈指点她一些唱跳技巧,便让她常去郭毅的练功房观摩。
起初时,她跟着镜子里的郭毅拙劣的练舞,郭毅只当没看见她这个人。再后来,郭毅实在看不下去她的丑动作,终于开始出手指点。
一来二去,朝朝暮暮的,也不知怎么就生了些情愫……
-
“边序——”
吃过晚饭,林珍珍扶着喝高了的崔娜叫住了不远处正要抬腿上车的边序。
边序回过头看着她扶着人慢慢走近,大概他因为也喝了酒,脸色算不上好看。
“今天真是谢谢你,谢谢你的纸条。”林珍珍的眼眸中映着夜色下黄昏的灯光,扑闪扑闪。
像夏夜近在指尖的萤火虫,又像挂在天际遥远的繁星。
沉默良久,久到林珍珍以为他已经醉到没听清楚她说的话时,他开了口:“你还想着他么?”
“什么?”
“咳咳咳。”边序酒喝多了,晃了晃脑袋,道:“你还想着看这本书吗?可以先借给你。”
他从车内的座椅上拿出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递了出去。
林珍珍直觉不对,她眯了眯眼睛:“你刚刚说’他’,是说谁?我想着谁?”
“它,”边序晃晃手上的书,强调自己指的是书,“我说的是’它’。你爸不是给你寄了一堆这本书么,还看吗?”
林珍珍迟疑的点点头:“看啊。”
“嗯,借你。”边序揉着太阳穴,将它塞到了林珍珍怀里。
“可是我家里已经有一堆……”
“唰”的一声,车门当着她的面关上,不容拒绝。
可是她家里已经有一堆不同版本的《演员的自我修养》了啊。林珍珍看看手上的书,又看看手上扶着的半昏半醒的崔娜,轻声叹气,怎么一个两个的喝这么多?崔娜喝多了,就一声不吭的发呆。边序喝多了,怎么喜欢送书啊?
车窗晃下,传来边序的声音。
“看完记得还给我。”
待黑车启动,缓缓驶入长街,而背后站着的人影再也看不见,一直在旁边装聋作哑半天的肖进才终于撇过头来看着边序,冷哼一声。
“没出息的玩意儿。”
12. 第 12 章
清晨的阳光从窗棱上跃进房间,落在一张被女娲精心雕琢的脸上。
就算一个人对她有天大的意见,也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的确是美的。
林珍珍刚睁开眼,抬手去挡窗外晒进来的阳光,不知是不是这酒店枕头太硬的原因,她今日醒来觉得后脖颈难受得很,稍微偏偏头就让人痛得呲牙咧嘴。
睡眼迷蒙之中,她垂下眼眸,看见昨晚垫着睡觉的“枕头”——竟是一本被翻到泛黄的《演员的自我修养》。
“啊啊啊!!!!!”
一声尖叫划破清晨的宁静,连带着栖在窗外枝头上的一窝鸟都被惊飞了几只。
“天呐天呐天呐!!”林珍珍赤脚跳到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上那本书,以及书页间留下的一大滩痕迹。
她昨晚睡前随手翻了翻,哪知看着看着,眼皮就如千斤重,直接枕在书上昏睡了过去。现在可好,没看进去书也就罢了,怎么偏偏还……
“我明明已经很久没有睡觉流口水了!!”林珍珍崩溃。
她先是扯了不少纸巾疯狂擦拭,后来又怕磨损了书页得不偿失,于是火速冲到卫生间,取了电吹风来,将风力开到最大,对着那几页纸一顿猛吹。
可惜,浸了口水的纸页,即便被烘干了,也仍然泛着一面不自然的褶皱。
林珍珍一时间心如死灰。
她拿起手机,深深吸了口气,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边序的联系方式,想来在她“穿剧”那段浑浑噩噩的时间里,应该和边序没太多私下交集。她想了想,又拨通了崔娜的电话。
“什么???”崔娜正在酒店餐厅吃早餐,她一边挑了两块吐司放到自己盘子里,一边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听电话,“你这么大人还睡觉流口水!?”
原本吵吵嚷嚷的餐厅被她的高音贝惊得瞬间死寂了半晌,旁人皆停下手中事转过来看她,崔娜呵呵干笑两声,对着电话里哄到:“五岁的孩子了,怎么还流口水呢?没事没事噢~姑姑不会笑话你的。”
闻言,餐厅恢复了人声鼎沸,客人的交谈声、刀叉与盘子接触的叮当声又此起彼伏起来。
崔娜赶紧躲到角落,压低了声音:“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拿了他的书?还给人家弄上口水!你是只有五岁吗你!”她思考片刻,又道:“这事我都不记得了,他喝多了,估计也不记得,你要不…先试探试探?”
-
《珠玉》的拍摄地设在秦元市新建的汉宫影视城,此处影视城崭新、巍峨却偏远,离开影视城配备的酒店,需得开上十分钟车才能遇上买早饭的餐馆。
林珍珍不太熟练的打着右转向灯,想靠边停车,奈何右边非机动车道上的好几辆电瓶车都飞驰而过并不相让,害得她放慢了车速宛如乌龟般慢慢的等待机会,急的后面赶早高峰上班的车主一个劲儿的按喇叭。
“催什么催呀,没看人要靠边吗?”林珍珍啧了一声,不耐烦道。
边序坐在副驾驶位上,眼看着右边一辆又一辆电瓶车开过,人行道上买菜的大妈慢悠悠地从他右边走路“超车”,这车速确实…也不怪后车着急。
他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林珍珍面前按了两下喇叭,随后摇下车窗,往后面摆手示意,果然遇见了好心的电瓶车主,让出十秒空闲。
十分钟后,林珍珍心满意足的坐在街边摊前,兜着帽子,尝了一口本地特色的浆水面。
一边吃一边不忘记招呼对面在小矮凳上坐的笔直的男人:“快尝尝这面,解暑又爽口。”
边序窝在小矮凳上,那双大长腿不自然的落在凳子两侧。他动了两下筷子,看着碗里的面:“说感谢我,就请我吃这个?”
“边老师吃惯了高档餐厅里大鱼大肉的好东西,大概很少来这种街边摊吧?这浆水面可是秦元市的特色,这家老店我还是看网上推荐而来,说是秦元做的最地道最正宗的一家。面虽便宜,但我可是诚心感谢你昨天的雪中送炭。”林珍珍嗦进去了一大口说道。
边序挑起面,吃了两口,的确是酸辣爽口,面条看着细长,入口却很是筋道。
“为一张纸条感谢我?”
林珍珍狡黠的眨了眨眼睛:“难道还有别的?”
边序好整以暇的偏头看着她:“还有我的书啊。”
——他果然记得!林珍珍暗暗捶胸。
“书!对对对,还有书啊哈哈哈。我看那本书,边老师已经翻得很旧了,应该已经熟读于心了吧?”
边序拿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面,随口嗯了一声。
“边老师应该不急着看吧?”林珍珍一边埋头吃着面,一边偷偷抬眼去看他的神情。
边序不太在意的点点头。
“既然边老师不急着看,那不然多借我些日子,我想仔细拜读一下……”
“但那本书,是我从图书馆借的,大概——”边序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今天的日期,淡淡说道,“大概明天就到期了。”
“明天???”林珍珍一惊,昨天拿书时太晚,今早又太惶恐,根本没有留意书脊上是否粘有图书馆的标记。她还以为这是边序自己的书!
“怎么?不方便?”边序眯起眼睛,疑惑道。
“……我赔你一本行不行?”对面的人讪讪的放下筷子,语气极为诚恳。
-
林珍珍自成名以后就没有再逛过书店,即便偶尔要买书,也是走的网络渠道。像这样在书店高高低低的书架前穿行的时光,好像上一次还是在星阳念大学的时候。
秦元是座小城市,此处书店规模也不算大,儿童区和成人区也未隔太远。此处前来看书的年轻人不多,大部分都是放了暑假闲在家没事可做,被家长提来书店“学习”的小孩。小孩子吵吵闹闹,你追我打,小小的书店,竟有几分儿童乐园的样子。
这小书店靠着影视城,偶尔会有慕名拜访影视城的游客光顾,所以特地设置了影视专区放置相关书籍与文创,在此间找一本演员必读的名著很是容易。林珍珍刚看见那同样版本的书,正要去够,边序便从她身后伸出手。
边序的靠近,一股男性气息在狭窄的书架间骤然扑来,叫林珍珍心跳猛的漏了一拍。
边序没有察觉她的愣神,打开书翻了几页,确认道:“是这本。”
林珍珍舒了口气,但她灵光一闪,忽然发现了不对:“可是就算是这本,你现在在秦元,也赶不及回京安的图书馆还书啊。”
“啊,这样啊。”边序毫无心理负担,演都不带演一下的点点头,“我记起来,我昨晚给你的那本是我自己的。”
“那那那图书馆那本呢??”
“图书馆那本我早还了,后来又自己买了一本。”
边序说的理直气壮,林珍珍听的目瞪口呆。
这不是遛着她玩儿呢吗?
林珍珍生气,一把抢回他手上的书就要往书架上塞回去。边序好笑的顺手叩住书脊:“说好的赔书,怎么,反悔了?”
“你那本根本就不是图书馆的书!”林珍珍气鼓鼓地瞪他。
“那也是我自己买的书,好心借给某人,却被某人损毁了……”边序状若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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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地摇摇头。
“你怎么知道我损毁了?崔娜出卖我了??”林珍珍震惊。
“那倒没有,你都写在脸上呐。”边序抽出那本书,背在身后,对着林珍珍道:“要不要再逛逛?”
林珍珍哪里还有心情逛,亏得她这一天又是请吃早餐,又是专程来买书的,谁知道被这人戏耍了一番。她扭头就走,根本不想搭理他。
边序追上去:“生气了?”
林珍珍不答,仍沉默着往前走,甩给他一个气冲冲的后脑勺。
边序无奈的摸摸鼻子,转而看向一旁书架上摆着的畅销书籍。
“这边有很多畅销小说,你要不要拿来打发时间?”他拉住林珍珍,没话找话的问。
“不要。”林珍珍说着,眼睛不自主的瞄了一眼书架,却意外停下了脚步。
她走上前看了看那书架上最显眼的那本,可不就是《穿书女配二三事》?她赶紧翻开来囫囵看上几眼。
边序靠过来:“喜欢?”
林珍珍往旁边挪开几步,问道:“你听说过穿书吗?”
“不太清楚。”边序此前没有演过偶像剧,自然也没关注过屡屡被影视改编青睐的言情小说。
林珍珍:“这是一种现在的言情小说很爱用的套路,类似于穿越,但不是穿越,而是穿进了一本书里。故事的主人翁成为了书里的女主角或女配角。”
“所以主角知道未来的走势?也可以改变未来?”
“对,这个设定的作用就是让主角在一开始拥有上帝视角。”林珍珍放下书,望向边序道:“你相信有这样的事吗?”
“你信?”边序反问道。
“我信啊。而且……”林珍珍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她只是重复道,“我信。”
“嗯,好。”边序嘴角噙着笑,不以为意的点点头。
“我真信。”林珍珍很严肃的重申。
“那天你和秦一言吃饭前,就是讨论的这个?”
秦一言也真是小孩子,成年了还讨论这么幼稚的事,还说什么如果林珍珍穿书了让他当男主。边序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信就算了,我们话不投机半句多。”林珍珍还没忘记方才被捉弄的事,愤愤说道。
“我信我信,我怎么不信呢。”边序语气不自觉带着轻哄,他拿起那本言情小说,“那这本也买。”
“不准买。”林珍珍嘟嘴把那本书夺过来又放了回去:“我才不爱看。”
“那你喜欢看什么?《太子强占俏寡妇》吗?”边序笑着,嘴里的话脱口而出。
林珍珍敏锐的转过来,盯着他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爱看?”
边序愣了愣,想到那是剧里的情节,他道:“这有什么爱不爱的,剧里杜撰的书而已。是我没休息好,一时说错了。”
“你怎么知道我爱看?”林珍珍追问。
“好好好,你爱看。”边序哄着,就要转过身往收银台去结账。
“你别敷衍我呀。”林珍珍拉住他,着急道。
边序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看她:“我不敷衍你,可根本就没有那本书。不过是剧里的杜撰,空有一个书壳罢了。”
正说着,两个小孩吵着闹着往这边冲来,只听轰隆一声,小孩重重扑在书架上,而其上堆叠的畅销书山,宛如山崩一般,自下而上,尽数朝林珍珍这处倾落……
“小心——”
边序一手挽住她的腰,将她猛地拉进怀里。恰如那日在街头上,他从骏马上俯身拦腰捞起她的那一幕。
13. 第 13 章
“昔日庄周梦蝶,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
京安市,茶馆内。苏玥和面前的魁梧大汉大眼瞪小眼。
桌上的扩音电话亮着,林珍珍清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大师你说清楚一点,别扯什么庄周梦蝶啊。我进到剧本里,就是你搞得鬼吧?”
苏玥狐疑的看看电话,又看看面前根本不像道士的大叔。
“燃香的心愿,是施主自己许的,何来搞鬼一说。阿弥陀佛。”
林珍珍:“你个道家弟子,扯什么阿弥陀佛,专业一点行不行。”
大叔立马顺从改口:“福生无量天尊”
林珍珍、苏玥:……
苏玥拿起电话,小声道:“珍珍,我看他不像个道士,你可别被骗了。”
“没事,我后面再跟你解释,你先把电话给他。”
苏玥闻言,把电话又重新打开免提放在桌上,盯着面前的“大师”,眼里含着浓浓的戒备。
林珍珍没功夫和大师闲扯,眼看着剧组已经开始着手搭建设备,赶紧对着电话抓紧问道:“这穿剧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师你说清楚。”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大师原本悠哉悠哉的卖着关子,没成想坐在眼前的苏玥忽然一拳头拍在他的茶桌上,震得桌上的杯子一颠,咕噜噜滚了下去,啪的一声在地上摔碎了。
苏玥不耐烦道:“少废话,说人话。”
大师吓得一哆嗦,缩了缩他那健硕的身子:“不管是书还是剧本,创作出来后就成为了一个小世界。施主希望能够入戏,菩萨就把你送进了那个小世界里。”
林珍珍:“所以剧本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自然。”
“每次拍戏,我都能进入剧本世界吗?”
“燃一根香换一次机会。香火,就是通往心之所向的媒介。”
“燃一次管多久?”
“随缘。”
“我会……”林珍珍犹豫问道,“我会永远留在戏里吗?”
大师笑了,他道:“自然不会。”
林珍珍沉默片刻,看着手上的剧本,问道:“既然如此,剧本又有什么用处?”
“那是命运啊,施主。命运既定,一切都要顺着命运的轨迹往下走。你可以抗拒命运、改变命运,但命运永远悬在你的头顶。”
林珍珍嗤了一声:“都可以改变了,也叫命运吗?”
“过程变了,结果还是一样。”大师淡然。
林珍珍翻动剧本的指尖停住,是啊,过程变了,即便她没能出声质问引太子重查旧案,但天出异象,一样把故事的轨迹导向了为太傅翻案。
-
“Cut——”
“Cut——”
“Cut——”
连着十条拍摄被叫停,林珍珍拿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又被导演叫了过去。
“不对不对,你这个表情不对!太子在发火,你心里应该发怵,而不是……而不是只有瞪眼。你要让人感觉到你真的在害怕。”导演叹了口气,“来来来,再来拍一遍。”
林珍珍又跪在了摄像机前,仰头去看穿着太子服饰的边序。边序蹙眉垂眸看着她,与真实的太子别无二致,可摄像机摆在面前,林珍珍实在没办法真情实感,她浮夸又大声的表演起来。
“此罪在我,求殿下不要责罚他人!”
“Cut——重新再来,注意眼睛!不要瞪眼!”
林珍珍顶着暴晒,太阳刺得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便是真叫她瞪眼,她也瞪不出来了:“此罪在我,求殿下不要责罚他人!”
“Cut——”
导演忍无可忍,摘下帽子丢在桌上:“表情不对!情绪不对!!不拍了,林珍珍你回去,给我把情绪养好了再拍!”
林珍珍泄气般跌坐在地上,炎炎夏日,蝉声不绝于耳,地面烫的厉害,她却浑然不觉。
边序架着她的胳膊把她拉起来:“回去休息吧。”
林珍珍由着他拉起,满脸沮丧。
果然她离开那香就无法进入戏里的世界,而她的演技对比从前根本没有进步。导演本就要求极高,有她此前拍摄的场面珠玉在前,突然退步的演技就比以往更不能被容忍。
为今之计,只有……
“不好意思啊导演。”崔娜买了几瓶冰镇饮料过来,赔笑着递给导演组的几位。
导演还在不耐烦着,晦气的摆摆手。倒是沈钟把水接了过来,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阴阳怪气地问道:“怎么?无中生有有中生无那一套不顶用了?”
“珍珍她这两天状态不太好。”崔娜低头道歉,又伸手去帮沈钟把水瓶拧开。
“我看她上两周该怕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才突飞猛进。现在,是回到了原有水平吧?”沈钟并不买她的面子,冷笑道。
娱乐圈圈子大,总有人爱信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在圈里也不是秘密。可附身什么的,听起来着实不怎么好听。
导演没拍出想要的片段看谁都不爽,闻言责备道:“你少说两句。”
沈钟冷哼,目光落在不远处林珍珍的身上。
林珍珍拍了一上午,一条都没过,心里郁闷得很,怎么迈腿往回走的都不知道。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跟着边序身后,一直走到了他的房门前。
边序停下脚,转过身,看着身后精神恍惚,宛如小鸡跟母鸡一样缀在他身后的小尾巴,逗她道:“跟着我做什么?要去我房间做客?”
林珍珍顿时跳开两步,左右四顾看有没有狗仔的摄像头:“没有没有,我瞎走呢。”
边序点点头,拿出房卡“滴”的一声刷开房门,又转头看林珍珍还杵在身后,他不禁真有几分怀疑:“你真要到我这儿做客?”
林珍珍摆摆手,慌忙道:“没有没有。”
说完她扭捏了片刻,不大好意思的小声说道:“我是请你去我房间做客……”
边序:?
林珍珍连拖带拽、连哄带骗地将边序拐到自己房间内,探出头去确认左右并无狗仔和工作人员,便立刻回身将门关上。
边序被林珍珍按坐在套间的沙发上,他身子往后倾拉开与林珍珍的距离,喉头不自觉的动了动:“你要做什么?”
“边老师见识多广,不知对香有没有研究?我这儿买了些香,点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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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闻。”林珍珍说着,转身就去翻箱倒柜找出一把香,插在装满土的罐子里点了起来。
边序记起来上午拍戏休息的空荡,林珍珍的确从垃圾堆里翻出来一个陶瓷罐子,洗干净了跑去路边装土。他当时还以为她一时兴起想要种花,没想到竟是为了插香。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品香?”
林珍珍点点头,扭头去把房门锁上,一副小山贼的霸道油然而生:“必须要等这香点完你才能走!”
边序失笑。近日的林珍珍实在怪异,但他此前并未与她合作过,也不知她私下是不是都是这么毫无章法的行事。
那香的味道与寺庙里普通的檀香并无二致,紫烟缈缈,林珍珍看着烟雾出神。
此前她燃了香,进入了戏里的世界,如果现在拉着边序一起燃香,那男主是不是会拥有边序的意识?
两人各坐在沙发的两端,在静谧又尴尬的氛围里,坐满了整整两个小时。一直到那香燃烧殆尽,边序放下手机,侧过头去看,林珍珍早已在一旁靠着睡熟了。
那本被他喝醉了酒送给她的书就搁在她身旁不远处的架子上。他走过去翻开来看,果然在几页书上看到了可疑的损毁痕迹。
手机铃声骤然划破寂静。
林珍珍惊醒,睁眼就看到了边序手上摊开的书,连忙扑了上去作势要抢:“我的书!!!”
“你和谁在一起?”肖进怀疑的声音在边序的电话里响起。
边序一手将书高高举起,居高临下的垂眼看着急的乱跳的林珍珍,一手握着电话:“我一个人。”
“我明明听见你旁边有女人的声音!老实交代~是不是偷偷跑出去和人约会了~”
边序淡淡,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林珍珍道:“我能有什么女人?”
“呵,也是。你可是要为那位守身如玉的,啧啧啧。”
电话声音不大,但林珍珍凑边序太近,恰好能听见。
守身如玉?她停下来狐疑地看看边序。
听边序没有回答,肖进也没继续揶揄他,只道:“收工了,你不在房间呆着,跑哪儿去了?我敲了好几次你的门都没人应。”
“在外面散步呢,不说了。”
边序挂了电话,将书翻开,正好是那褶皱的一页。
方才还兀自愣神的林珍珍见了,一跺脚:“我都赔了你一本了!这本损毁了,算我的。”
“那本好像…”边序顿了顿,强调道:“是我付的钱吧?”
林珍珍:……
当时边序惹她生气,她根本就不想搭理他。他拿书付款的时候,她自然也离的远远的。
说起来自己是有一点理亏。
“我得拍个照发网上问问,这是什么痕迹。”边序装作困惑的说着。
“不行!”
他将书背到身后,林珍珍又张牙舞爪的去抢,没成想她脚下被沙发一绊,尖叫一声,竟直直扑到了边序的身上。
边序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愣在原地,林珍珍保持着姿势挂在他身上,也同样愣住。
她的一只手搭在边序肩上,另一只手撑在他的胸前。
良久,边序淡淡开口:“摸够了吗?”
14. 第 14 章
“珍珍,你在房间吧?”房门敲响,门外传来崔娜的声音,“准备拍采访了,你收拾一下来开门哈。”
林珍珍慌里慌张从边序身上跳下来,问道:“什么采访?”
“剧组拍花絮采访,每周天下午都有一场。之前你精神状态不好就没拍,这周补些镜头,就在你房间录,很快的。工作人员在门口等着呐,你赶紧收拾收拾,面上能看就行。”
林珍珍透过猫眼去看,外面果然有扛着摄像头和打光灯的乌泱泱一众工作人员。她转过头,颇有些为难的看着边序。
若边序此刻从她房间出去,两人的关系一定会被人误会。
“这儿能跳下去吗?”林珍珍望着边序,指指窗子。
林珍珍房间在酒店的五楼,这么高的楼层,跳下去不死也残。
“珍珍你好了没?大家等着呢。”崔娜在外面扬声催促。
“马上马上!”林珍珍情急之下将边序推到衣柜面前,拉开柜门,将他塞了进去。边序没脾气似的由着她折腾,竟当真缩了腿窝在狭小的衣柜里。
因要采访,林珍珍为了整洁好看,又将搭在椅子上的一摞换下的衣服,一股脑的往衣柜里塞,全部都落在了边序的身上。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她嘴上念叨着,“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今日就委屈边老师了。”
说完她不等边序回答,反手将柜门一关,把他留在了衣柜里的狭窄黑暗之中。
崔娜正要抬手敲门催促时,房门蓦然打开。林珍珍挽着丸子头,几缕碎发从耳边垂落,窗外的阳光落下,在她的发丝间渡上一层金辉。
她的眸子映着亮光,睫羽卷翘,脸上泛了一圈若隐若现的红。
饶是崔娜见惯了这张脸,也不禁一时愣神。
“屋里有些乱,不好意思。”
林珍珍莞尔一笑,侧开身子让了路。
-
影视城配套的酒店套间大而宽敞,平面落地窗让外面的山色一览无余。余馥馨拿了一个小勺将养生壶里煮的紫薯银耳羹捞起,盛在装有冰块且雕饰精致的玻璃器皿里。
“夏天喝冰镇银耳羹最解暑了,姐姐你尝尝。”
沈钟接过玻璃碗,没好气的斜眼睨着自家表妹:“这不是特意给我煮的吧?”
余馥馨又小心盛上一碗,放在一旁:“不管是给谁煮的,反正姐姐也喝上了。”
沈钟一口一口舀起银耳汤喝,甜而不腻,浓稠的恰到好处,她抬眼看余馥馨,化着淡妆的脸恬静淡雅,越看越觉得文静内敛。沈钟放下碗,叹了口气:“这次阴差阳错被挤到了《珠玉》的女二,倒未必是坏事。”
余馥馨皱起眉头,有些不甘心:“可我想和边序搭戏!”
沈钟瞪了她一眼:“那《珠玉》的女一性格咋咋唬唬,走的是傻白甜路线。你出道这么多年,傻白甜的路还没走够吗?!”
她顿了顿,又担心话说得太过,便软了几分语气:“你的性格,本就稳重内敛,这么多年在电视上、综艺上,违背本性装出天真甜美的样子,姐姐怕你太累了。趁着这次《珠玉》换个类型的角色,你也可以慢慢活出自己的样子。而不是一直……”
“而不是一直当某人的影子是吧?”余馥馨自嘲的勾勾嘴角。自从出道以来打着’小林珍珍’的名号进入观众视野,她的团队就尽力让她往林珍珍的方向上靠,林珍珍走甜美风,她就走甜美风;林珍珍演傻白甜,她就演傻白甜。为了不给观众太大冲击感,只要有镜头的地方,她就要活出另一个人的样子,的确像……林珍珍的影子。
她讨厌林珍珍。
不光是出于竞争对手的讨厌。
“希望你想明白,出道这么多年,总不能总跟在别人后面。现在林珍珍被全网网暴,你趁着这个机会多给自己买些热搜。大家最爱泄愤的时候来个对照组,借此吸一波流量正好转型。”娱乐圈这些戏码,沈钟看的太多了。
余馥馨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她眼底的晦色。过了会儿,桌上那碗银耳汤的冰化得差不多了,她才站起身:“我去送银耳汤。”
余馥馨深呼吸了几口,调整好心情,换上那副她习惯得不能更习惯的甜美笑容,端着银耳汤往边序房间走去。
她敲了敲门,脆声报上名字,许久也不见里面的人应答。
不在房间吗?余馥馨皱眉,嘴角也耷拉下来。她垂眼看着手上温度恰到好处的冰镇紫薯银耳,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哟,找边序呢?”秦一言正好走出电梯,迎面撞见端着银耳汤的一脸失落的余馥馨。
“看来人没在房间啊。”秦一言笑嘻嘻的道。
关他什么事?余馥馨与他不熟,不想多话,扭头便走。
“余小姐自己煮的银耳汤?不知我有没有这个口福……”秦一言见了吃的巴巴的凑上去。
余馥馨将手移开,避开此人,冷声道:“不是给你的。”
秦一言没有被她的严肃唬住,反而又凑近了些:“余小姐脾气真差呀,和电视上一点也不一样。”
-
好不容易结束采访时已经日头西斜,暮色四合。林珍珍抵着房门,笑着一一送走了此次采访的工作人员,目光移向落在最后的崔娜。
后者正兴致勃勃的坐在沙发上朝她招手。
林珍珍挑眉:“你还不走?”
“走什么走,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崔娜惊喜般从身后掏出两瓶葡萄酒:“当当~”
林珍珍想到衣柜里还塞着个大男人,头大。她撑着屋门摆手:“赶紧走赶紧走。”
“喝一点嘛,着什么急。”崔娜打开瓶塞,吐槽道:“今天一直看那个沈钟的脸色,气死我了,你不喝我喝!”
“你……”演戏不过关,是自己的错,结果因此害得崔娜被沈钟针对,林珍珍有些过意不去,只能妥协道:“那你少喝一些。”
一小时后。
两个女人在房间抱头痛哭。
崔娜还算理智,葡萄酒对她来说只是助兴。可林珍珍不耐酒力,酒量差得一塌糊涂,现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崔娜哭嚎。
“郭渣渣那个狗东西!那天…嗝…那天你听他们在饭桌上说了吗,他来给我…给我送花?!他还好意思来给我送花!”
崔娜垮着脸,哀愁的看着自家艺人:“是啊,你每次开机杀青他都要来送花。你把他拉黑了,他联系不上你,就总给我打电话。”
林珍珍红着眼睛:“他装什么深情!当初不是他脚踏两条船吗!他自己要…嗝…让我被…嗝…被绿!他是我的初恋!初恋!!你知道初恋的伤害有多大吗!”
“没事,都过去了,乖啊,都过去了。”崔娜摸着林珍珍的头,她虽不至于醉,情绪却也上头的厉害。
“我那么喜欢他,他以前…嗝…哪场演唱会我没打飞的去看?就因为他说他喜欢吃川菜,我学着下厨…嗝…我以前哪会做饭?我就为了那个狗东西我去学做饭!他喜欢网球,我就去学网球。他会说韩语,我也去学韩语。他忙,他没空约会,我就等他,我从来不催他,我以为我是一个贴心的女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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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结果呢??嗝……”林珍珍仰头,试图止住那些不争气的眼泪往她脸上落:“结果才发现原来他当时脚踏两条船…多可笑,我居然……”
“是那狗东西骗你,珍珍,你别多想。”崔娜早该想到这丫头一喝醉就会温故’情伤’,她有些头痛的抱住林珍珍:“都过去了,别想这些。你发现的当天就和他分手了…你只是…被他的单身人设给骗了。”
“可他是我的初恋啊!!我千挑万选,还以为初恋就能走到结婚的初恋啊!呜呜呜呜呜呜呜……”林珍珍号啕大哭起来。
崔娜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着眼泪,一个劲把她搂在怀里哄着。
什么安眠曲、摇篮曲,在手机里放了个遍。
终于是慢慢的把这像孩子一般哭闹不止的人给哄睡着了。
崔娜长叹一口气,林珍珍出道这十年是她陪着走过来的,当年郭毅带给林珍珍多大的伤害,她直到现在都还记得。
那时十八岁的林珍珍天天开口闭口都是郭毅的名字,后来偶然有一天发现原来郭毅脚踏两只船,且另一个女朋友早在韩国就已经交往……
那天崔娜是在浴池里发现的林珍珍,林珍珍一只腕子搭在池边,满池被血染的通红……
好在那时互联网尚不发达,这些事都被死死的压了下去。
此时此刻,林珍珍睡在她的身边,像只猫儿一样听话又可爱,崔娜抬手擦掉挂在她脸上的泪珠,轻轻道:“傻瓜,可别再恋爱脑了。”
-
终于等到人都离开,边序腿都麻了,他推开衣柜,从里面一瘸一拐的走出来,身上还挂着林珍珍一股脑塞进来的衣服。他一边将身上的衣服取下来,一边活动着双腿。
“变态啊!!!”
砰的一声,一个羽毛枕头当头就朝他砸了下来。
边序回过身,只见原本睡着了的林珍珍不知什么时候又醒了过来,人虽醒了,酒还没醒,现在耷拉着一双醉醺醺的大眼睛,举起了枕头,一副对付变态的架势,嘴里还吵嚷着说要报警。
“是我。”边序握住她的腕子,头疼的解释。
“你?”林珍珍偏头,语气带着困惑,又带着酒后的慵懒。
边序正欲点头,谁料眼前女子“啪”的一掌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郭毅你这个狗东西!”
-
第二日。
林珍珍昨夜喝了酒,睡了个极好的觉。想到今天香火会显灵,没了反复NG的顾虑,她今日心情极好。做好妆造后,一路跑跳绕着剧组各方打转。
遛到边序这边时,边序还在盖妆,那粉饼不知抹了多少道。
林珍珍凑上个碎发茸茸的脑袋去看镜子里的边序,惊讶地大声道:“呀,你脸上怎么这么大个巴掌印?”
边序冷笑一声,眼皮都不带抬一下。
化妆师继续拿粉饼扑着那一处,想将掌印使劲压下去。
肖进坐在旁边剪着指甲,凉悠悠地补刀:“昨天某人出门散步,散到大半夜回来,也不知摔哪条沟里了,摔出这么大个手掌印。”
林珍珍愣神,边序昨天骗肖进在散步的时候,是在她的房间。后来呢……?后来剧组采访。再后来崔娜找她喝酒。再后来……
记不清楚,但直觉肯定没啥好事!
林珍珍缩了脖子,也不敢再四处蹦跶,乖乖遛回了崔娜的身边当个不扎眼的吉祥物。
等边序这边妆造结束,剧组也各就各位。导演翻开了新一幕的剧本喊道:
“a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