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弃妇她医毒双绝》 第2章 威胁 苏木这边没吃几口,老夫人的人便到了。 “少夫人,老夫人请你过去叙话。” 苏木嘴里的鸡腿顿时不香了,这老不死的真会找时候来恶心她。 “小姐,恐怕来者不善。”靑棠低声提醒。 “不慌。”苏木捻起手帕擦了擦嘴角起身。 永宁侯府靠军功起家,近些年来周边各国安定发展,立功的机会几乎没有,侯府自然没落。 当今圣上重文轻武,侯府的子弟在朝中领的大多是闲职,俸禄不过尔尔。 苏木是进了侯府才知道为什么段少陵能够娶她进门做正妻,他们看重的是苏家的财力。 说得好听让她掌家,实际是填补侯府的亏空,维持他们锦衣玉食的生活。 三年来,苏木一直谨遵父母的教训,孝敬公婆,善待下人,可即便她处处谦卑,老夫人却甚少给她好脸色。 三天两头的找理由训斥一番,说到底是看轻她的商贾之女的出身。 到了明安堂,苏木一如往常见礼,“母亲。” 传话的人可没说段少陵也在,看那不情不愿的样子,估计也是被老夫人硬叫过来的。 “木木夫人冲苏木招了招手示意苏木坐到段少陵身边。 苏木偏不,坐在了段少陵的对面。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一僵,苏氏真是会蹬鼻子上脸。 只不过如今不到和她翻脸的时候,侯府还要靠她的银子,少陵虽圣眷正浓,仍有不少地方需要打点,姑且忍了。 “三年前你们拜完堂,少陵就上了战场,幸不辱命,大破敌军,又得燕国公主青睐,得以结秦晋之好,这是我们侯府上下的荣耀,应该高兴才是。” 苏木心头郁结,他们自然高兴,和燕国公主和亲,侯府自然有天大的好处。 “那我算什么?”苏木只觉讽刺。 “苏木,你怎敢如此和母亲说话?”段少陵面容染上怒色。 几年不见怎么越发的无礼了。 “木木,我知你心里有怨气,可和亲事关两国稳定,你应该以大局为重。”老夫人耐着性子,毕竟苏木是府里的摇钱树。 大局就应该牺牲她呗?屁话! “你仔细想想,安和公主进了侯府,就算你为妾室,可是你依然掌家,你只要好好伺候公主和少陵,生下个一儿半女,可以记在安和公主的名下,有好出身才能有锦绣前程。” 第3章 圆房 “臭丫头,反了你了!”李嬷嬷在老夫人身边呆了三十余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当即扬起了巴掌。 马上挨上金珠脸的一霎,苏木扼住了李嬷嬷的手腕。 苏氏这贱人竟敢拦她,她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李嬷嬷正欲发作,苏木抢先开了口,“李嬷嬷在我房里大呼小叫,是想要扰了世子爷洞房花烛夜的兴致吗?” “嗯?”苏木柳眉微微上扬,李嬷嬷手腕顿时软了一下,痛呼出声,半个身子瘫了下去。 怎么好像有针扎她! “你!” “劳烦李嬷嬷去给世子爷通传一声,请他过来用膳,好增进我们的感情。”苏木笑了一笑道。 李嬷嬷吃了个哑巴亏,她不敢真的对苏木怎么样,毕竟侯府的掌家之权在她手上,狠狠地剜了一眼金珠悻悻的离开了。 “小姐,他们都这样羞辱你了,你还真的要和世子圆房?” “不是说要和离的吗?”金珠气愤难平。 苏木把银针收进袖口,伸手点了下金珠的额头,“谁说我要和他圆房。” “那你为何主动邀请世子过来用膳?” “现在还不是和他们撕破脸的时候,你切记不要再如此冲动了。”苏木说完低头看向金珠背过身的那只手。 金珠避开了苏木的眼光,把手里的匕首使劲往衣袖里塞了塞,“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小姐,想要给她们个教训。” “不要逞一时之气,伤人害己,万事有我。我一定会带你们一起离开侯府。” “小姐,我知道了。”金珠眼圈温热。 “知道了还不赶紧去通知厨房多加两个菜。”靑棠适时出声提醒金珠。 金珠不情不愿的去了。 “小姐,你打算怎么做?”靑棠虚扶着苏木坐在梳妆台前。 她是苏府的家生奴才,自小跟在苏木身边,知道她家小姐定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这房不是他想圆就能圆的。”苏木戏虐的扯了下嘴角,抬手打开梳妆台上的一个檀木盒子。 “小姐,今日好兴致。” 靑棠陪苏木到了侯府以后,芙蓉石蟠螭耳盖炉便一直收在盒子里,每日都为府里的琐事忙碌,又为了怕别人说她铺设浪费,生活习惯一简再简。 倒是给侯府的一干人等养的越发的骄纵奢靡。 苏木揭开芙蓉石蟠螭耳盖炉,拿出了一包药粉掺入了香灰之中,轻旋慢捏在中间形成一根毛笔大小的洞,把烧的发白的香碳放进去。 随即又拿起香铲将其压平整,取香箸在上面勾画几笔,一朵栩栩如生的梨花跃然眼前。 “小姐这点香的手法恐怕在京城敢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了。” “属你嘴甜。”苏木被夸,难免娇羞,语气变软,一扫下午的憋闷。 这还不算完,苏木捏起香针在梨花中间按了一下,放上银叶片。 等火温得宜的空当,苏木假装严肃,“靑棠,考考你我今日要点什么香,要是猜不对罚你一辈子跟在我身边,不许出去嫁人。” 靑棠被打趣的脸蛋儿绯红,不好意思道“我没想过嫁人,像小姐嫁到侯府受了多少委屈,男人无甚好的。” 苏木神色闪过一丝落寞,她本想循规蹈矩,嫁人生子,没成想…… 真想念以前在苏家的快活日子,她可以做她任何喜欢的事情,甚至可以去苏家的药馆坐堂。 “小姐,你是要点鹅梨帐中香!”靑棠雀跃道。 梨花,洞房花烛,靑棠就算再木讷也能猜到了。 不过她不解的是,难道小姐真的要和世子…… 想来女子是执拗不过夫君的,只不过真的委屈了小姐。 “算你聪明。”苏木毫不扭捏,把盒子里面的鹅梨帐中香放进了芙蓉石蟠螭耳盖炉。 这是出嫁之时,母亲硬要给她的添妆之物,没想到还是用上了。 段少陵刚进芙蓉园就闻到了一股梨花的清香,沁人心脾,好像连日奔波回府的疲倦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舒展。 苏木身穿一身蜜粉色梨花纹对襟齐胸襦裙,腰束素色缎带,墨色的长发仅用一根青色发簪挽起,散落在嫩白的脖颈,勾人遐想。 战场上全是男人,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家里有如此绝色,段少陵竟一时有些看呆了。 “金珠,端水为世子净手。”苏木觉察到段少陵沾染欲色的眼神只觉恶心。 之前口口声声呵斥,现在对她垂涎欲滴,急不可耐,把她当成什么了 ? 段少陵被提醒才收回了眼神,不自在的咳诉了两声,金珠不情不愿的伺候。 敬过手后,苏木和段少陵对坐在桌前。 离得越近,苏木身上散发的的梨花香越发清晰的飘向段少陵,若不是忙了一下午的公事连点心都没有吃上一口,恨不得现在就办了她。 “不知世子爱吃什么,随意做了一些。”苏木语气不冷不淡的开口。 “我不挑,在边关能饱腹就不错了。”段少陵倒是诚实,也不用金珠布菜,只想赶紧吃完,好办正事。 他眼神时不时的往苏木身上飘,上午说和离,现在故意熏香打扮,说明她还是在意自己,可见只是耍耍小性子。 毕竟他当时一眼就被苏木的样貌沉迷,她要是早这样懂事,哄哄她又何妨。 苏木看见段少陵把放进嘴里的筷子又继续去盘子里面夹菜,属实有些受不了,只喝了一碗靑棠提早盛出来的清心莲子羹便放下了筷子。 “这就不吃了?”段少陵抬眼瞧了一下苏木,怪不得她的腰只有他一个巴掌大小。 “世子慢慢享用,我先去沐浴。”苏木着实不想被段少陵如狼似虎的盯着,起身去了里面的浴房。 身后传来段少陵爽朗的笑声,看来不是他一个人急不可耐。 听着浴房传来的稀稀拉拉的水声,段少陵吃饭的速度都加快了,几杯酒下肚,闻着房间里面的甜香,竟有些头脑昏涨。 甩了甩头,拿着两杯酒摇摇晃晃的向浴房走了过去。 金珠见状,立刻拦住了段少陵,“世子请自重。” “我要和我妻子喝合衾酒。”段少陵抬手把金珠甩到一边,又喝了一声“你们都出去!” 第4章 不能人道 苏木匆忙穿好衣服走了出来,恰好听到了段少陵这句话,只觉得甚是嘲讽。 “世子怕是忘了,你要把我贬为妾室,妻子这个称呼我恐是担不起。” “你还在怪我,我也是不得已,你应该体谅我,要是拒绝了和亲,我们侯府都会死的。”段少陵伸手把苏木拉到了怀里,把她脸上的愤怒当做娇嗔。 “体谅?你又何尝体谅过我,是否想过我被贬为妾室会让京都的人如何笑话?”苏木作势要推开段少陵,却被他抓紧了手。 “管别人如何,在我心里依然把你当成妻子,只要你听话,我一定会宠你,不会让公主为难你。” 听话?是施舍吗?还是把她当成猫狗一般了? 说话间,段少陵的脸在苏木的面前迅速放大,恶臭的酒气逼的她屏住了呼吸。 “呕!”段少陵忽然觉得看见苏木的脸一阵恶心。 怎么回事? 明明刚刚已经箭在弦上,突然好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来人,世子身体有恙,快去请大夫!”苏木用手帕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段少陵被几个丫鬟扶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苏木十分嫌弃他的样子。 竟然敢嫌弃他! 苏木如释重负,只是感觉身上被段少陵碰过的地方异常难受,她又去洗了一遍才觉得舒服多了。 “小姐,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看世子爷那猴急的样儿真以为小姐你要英勇就义了,怎么突然就……。”金珠眼珠转了又转,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靑棠,你觉得呢?”苏木故意卖了个关子。 “难道是那香?”靑棠也不确定了。 那香明明是促进男女欢好的,怎么突然让世子浑身瘫软,恶心头晕的呢? “忘了你们小姐我最擅长的是什么了?”苏木狡黠的拿出了她身上的药囊。 “小姐,你给世子下药了!”金珠兴奋的喊了出来,靑棠赶紧捂住了她。 “小声点儿,你是不是想要让侯府都知道小姐给世子下药了?” 金珠吓得四处乱看。 “你别吓她了,这院子里面都是从苏府陪送的人。”苏木看她们两个吵吵闹闹,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话是这么说,但是小姐我们还是谨慎的好,万一要是让侯府知道你懂医术,出嫁前经常在外面给人看病,恐怕又要惹出不必要的风波了。” “我看世子是被好几个人拖回去的,下的是什么药,不会伤害世子身体吧!”靑棠心里直打鼓。 “放心,只是一些让他暂时不能人道的药,不会让人发现的。” 靑棠和金珠面面相觑,他们家小姐果然猛,要么不出手,要么就玩个大的。 苏木命靑棠把芙蓉石蟠螭耳盖炉里面的香灰处理掉,便上床安寝了。 段少陵住的的鹤鸣轩却忙活了一个晚上。 找了好几个大夫来看都没有找到症结,只道可能是喝醉了酒。 奇怪的是他的酒量还不错,边关的烈酒他成坛成坛的喝,怎么今日喝了四五杯竟如此失态。 还是在苏木面前…… 想到苏木,段少陵不禁有些情动,真是可惜了今晚的良宵。 念起,他的手忍不住的向下探去。 怎么没有反应? 段少陵试了好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一夜无眠。 同样没有睡好的还有苏木。 她反反复复的在想怎么能在不牵扯苏家的情况下离开侯府。 当初因为苏家在京都的生意越来越好,便惹了别的商家的嫉妒,诬陷他们家的药材以次充好。 无论她怎么证明都于事无补,因为那个找事的商家的亲戚是京兆府尹。 父亲差点儿在牢狱出不来,恰好那时段少陵上门求亲,她答应下婚事的四第二天,京兆府尹亲自把他父亲送回了家。 自那,苏家的生意再没有敢找茬。 虽然苏家从未刻意炫耀和侯府的姻亲关系,却也无形之中被侯府庇护了。 她弟弟苏铭因为是商人之子,没有学堂愿意收,成婚后,进了侯府的族学才能读书明理。 如今想离开侯府,需好好谋划一番。 苏木梳洗后,径直去了鹤鸣轩。 段少陵毕竟还是她夫君,她还是要做个样子去探望的,否则被老夫人抓住又难免一顿说教。 刚到鹤鸣轩门口,碰到段少陵穿一身红色官袍疾步而出。 眼底乌青一片,看起来是一晚上没睡,苏木暗 自琢磨,是不是她没掌握好药粉的用量? “世子,身体可安好?”苏木礼貌的见了下礼。 段少陵看见苏木却像是耗子见了猫,匆匆留下一句,“我身体好的很。” 便大步离开了。 看样子这是皇上召见。 苏木转身回芙蓉园的路上,迎上了李嬷嬷。 “少夫人……”李嬷嬷叫了一声又赶忙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老身糊涂了,以后得叫苏姨娘了。” “李嬷嬷,叫我什么?”苏木柳眉微微上扬。 李嬷嬷咳诉两声,清了清嗓子,想起昨天晚上苏木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她整条胳膊到现在都是疼的,必须给她个教训。 洞房花烛把世子伺候的直吐,说不定过两天连妾室都做不了。 “苏姨……” “啪!”苏木抬手,一声脆响在花园里格外的响亮。 李嬷嬷的脸瞬间肿了,眼神发懵的叫喊,“疯了!你敢打我!” “我知道少夫人被降为妾室心里不满,可是也不能冲老奴撒气,我叫姨娘也是按照规矩行事,何必为难我一个快要入土的奴才。”李嬷嬷扯着嗓子喊,吸引了不少来来往往的下人。 “规矩?”苏木的目光如同啐了寒冰,冷冷的盯着李嬷嬷。 忽然扯了一下嘴角,照着李嬷嬷的脸又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不得了了,杀人了。”李嬷嬷哭喊着坐在地上,“我辛辛苦苦在侯府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按规矩叫了一句姨娘不知道何错之有?” “我是你们侯府八抬大轿,三书六聘娶回来的正室,成婚文书在官府备案扣了官印,我一没犯错,二没犯法,你一个奴才张口就给我定了妾室,难道你能大过律法?” 李嬷嬷哑然,按照律法,正室即使犯错被休或是贬为妾室,需要到官府拿回成婚文书,解除婚姻关系,纳妾也需要纳妾的文书。 “你口口声声说按照规矩叫我姨娘,不如我们去官府的大堂上分辨一下,你是守规矩,还是以下犯上辱没主母!” 第5章 出府 李嬷嬷吓得腿都软了,这罪名要是扣下来,打几十大板是小事,说不定会被发配西南做苦力。 “少夫人,我错了,这都是老夫人的意思,是老夫人说了公主过几日就进府了,只能委屈你,我心里可是一直把你当侯府主母敬重。”李嬷嬷声泪俱下的跪在苏木脚下。 “要是没有你,侯府怎么能衣食无忧,我们这些下人怎么能过的这么顺意,老夫人经常夸你会持家呢!特意嘱咐我们,就算是公主进了府,我们对你也必须和以前一样尊敬。” 苏木不傻,这李嬷嬷在府里几十年,果然是个老油条。 把她捧的比老夫人还高,又拿出了公主,话里话外还是在提醒她的身份。 “母亲叫你来可有事吩咐?”苏木后退一步,生怕李嬷嬷哭下来的鼻涕沾染在她的衣裙上。 “这是老夫人拟好的单子,上面是迎安和公主进府需要准备的东西,劳烦少夫人费心。”李嬷嬷赶紧把怀里的折子双手递给了苏木。 靑棠上前一步接过,李嬷嬷忙不迭的跑了。 围观的丫鬟婆子也都散去做各自的事情了,可是苏木打了李嬷嬷的事情却在府里传播开。 李嬷嬷哭哭啼啼的回到了明安堂把苏木做的事情都告诉了老夫人,忽略了坐在一边的金婉儿。 直到哭诉完才想起来对金婉儿见礼,“表小姐,让你见笑了。” “岂有此理,敢用官府来压我,真以为我不敢让少陵休了她!”老夫人被气的猛烈的咳诉了几声。 金婉儿赶忙过去帮她轻抚胸口,又递了茶水,这才让老夫人平静了下来。 “那个怨妇要是能有婉儿一半温柔懂事就好了。” “姨母,折煞婉儿了,我只能偶尔过来尽尽孝道,以报姨母多年的接济之恩。”金婉儿说着泪珠开始在眼眶里面打转。 “好孩子,这些年受苦了。”老夫人怜惜的拉着金婉儿的手。 金婉儿是她妹妹的长女,前些年金婉儿的父亲被抓住了把柄,从翰林院掌院被贬为了编修,一落千丈。 和少陵是青梅竹马,她是看着金婉儿长大的,不忍妹妹她们母女受苦,能做的也就是每个月给一些银钱帮衬。 “苦的是婆母,没想到嫂子竟然这么跋扈,在侯府做个通房丫鬟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做个妾室还不知足,竟惹的姨母如此生气。” “表小姐说的是,但是少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她在府里并没有犯过大错,终究是没有正当理由贬她为妾,官府那面不好交代。” “没有错就让她犯错!”老夫人眼神变得凛冽。 李嬷嬷暗自窃喜,老夫人的手段她是知道的,老侯爷年轻时候风流的很,妾室納了一房又一房,却都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今日的两巴掌定要苏木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临安街,车水马龙,商铺林立,商贩的叫卖声掺杂着孩童追逐打骂的声音。 苏木好久没有出来了,好几个铺子换了招牌,不知道永寿堂前面那家糖水铺子还在不在,甚是想念馥郁丹荔杨梅露的一口冰甜。 出嫁前,逢盛夏时节在永寿堂坐诊时,是她每日必备的消暑神器。 “小姐,你不会真的要给安和公主置办这些东西吧!”金珠越看上面的东西越生气。 最便宜的一套金丝鸾凤椅要上万两银子,小姐的嫁妆再丰厚也经不住如此祸害。 “你只管按照上面的东西去定,顺便告诉掌柜的,这是世子爷特意为安和公主准备的,做好了送去侯府便是。” “对了,记得告诉银宝把我陪嫁的铺子里面的账和这几年侯府的吃穿用度花费的银子一笔一笔的算计清楚了,从今日起侯府的一应花销全都从公账上出。” “明白。”金珠得了令,美滋滋的让车夫停了车。 平时,靑棠办事周到,心思沉稳,总管她身边从苏府带来的下人。 金珠是她幼时有一次上山采药迷路了,正好遇上了在山里长大的金珠才安全下山。 她是猎户的女儿,不幸的是她父母双双出了意外,自那以后金珠便跟着苏木,有点儿身手,出门的时候可以保护她。 银宝天生脑袋转的快,是拨弄算盘的好手,陪嫁的铺子由她管最是妥帖。 “吁!” 马车停了,永寿堂到了,苏木把面纱戴上,在靑棠的搀扶下了马车。 这就是她出嫁前待的最多的地方,抬头一看卖糖水铺子的阿婆还在,她眼睛立刻透出亮光。 靑棠顺着苏木的眼神一看,了然道 “小姐先进去,我去买你最爱的馥郁丹荔杨梅露。” 苏木被看穿,好似她是个小馋猫,脸色不自觉的泛了红。 但难得出来一趟,总要吃点儿喜欢的。 迈进永寿堂,熟悉的药材未儿扑鼻而来,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苏家祖上是学医的,慢慢的开始发展壮大开了药堂,做了药商,后来有了资本又涉猎了很多其他的行业。 到她这一辈只有她继承了医术,父亲醉心于扩大商业,可她是个女子,不方便抛头露面,以前只能伪装成男子出诊。 说起来永寿堂是苏家发家的根本,父亲知她喜欢,出嫁时一并给了她作为陪嫁。 “老头儿,别废话,赶紧把人参给我,说好的每月十支,一支不能少。”王贵颐指气使的命令掌柜。 “差你一只,劳烦你过两日再来取,确实是有病人急需一只人参救命。”何掌柜十分为难。 “侯府事务繁忙,我哪儿有时间再跑一趟,不过是一个乞丐,你管他的命做什么?”王贵说着伸手就要去抢。 “谁说的让你每个月来取十支人参?”苏木眉眼充斥着怒气。 王贵是侯府的护院,是李嬷嬷的丈夫,平时在外院,只见过一两次,但他好吃懒做是在府上出了名的,好几次都想把他打发出去,都被老夫人拦下。 如今竟以侯府的名义到她的药铺招摇撞骗了,还视人命如蝼蚁。 第6章 不速之客 “回答我!”苏木的脸冷的像是覆上了一层霜。 “小的只是按吩咐行事,不是少夫人说每个月从永寿堂给老夫人那些滋补身体的药材吗?”王贵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想要挡住他身后已经装好的药材盒子。 苏木早就看见了那些快要堆成一人高的药材盒子,径直过去查看了起来。 好啊! 盒子里面全都是名贵的药材,人参,雪莲,何首乌,且都不止一个。 保守估计价值上千两银子。 王贵看苏木检查药材,头上的冷汗蹭蹭的冒。 早知道苏木会来,他刚刚就应该见好就收,每个月他拿了药材,给侯府拿回去一些交差,剩下的他都卖了银子自己留用。 这可是他家那口子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肥差,反正苏木在侯府出不来,每月到药铺拿多少药还不是他说的算。 没成想今天真是倒霉,竟被撞上了。 “老夫人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苏木隐忍质问。 “你敢诅咒老夫人!” “那为什么拿这么多大补的药材,没病也要补的七窍流血而死!”苏木没想到她的孝心竟打开了他们的贪婪之口。 嫁入侯府之后,老夫人市场疲惫无力,她想着可以用些人参温养她的身体,只让他们按月来永寿堂拿药。 每月一只人参已是极致,可王贵开口就是十支,还有那些名贵药材。 “小的……小的都是按照老夫人的命令行事,其他的一概不知。”王贵事到如今只能咬死了是老夫人的命令。 “何掌柜,他每个月都来这里拿这么多药材吗?”苏木知道王贵不会说实话。 可这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是,我以为是小姐的命令……”何掌柜见状也明白了过来,恐怕是阳奉阴违。 “你既说是老夫人的命令,那一会儿和我回去和老夫人好好说道说道。” “那小的先回府等少夫人,毕竟我是外男,看见我和少夫人在一起不好。” 这时候倒是替她着想了,实际恐怕是忙着回去对口供。 “何掌柜,让人绑了他。”苏木一声令下,何掌柜立刻让药店的几个小厮去抓王贵。 王贵见势拔腿就跑。 到了门口,忽然空中飞过来一个人影,实实在在的把他撞飞在地。 今天是真他娘的倒霉,挣扎了两下晕了。 十几个身着黑色圆领袍,腰间横跨弯刀的人闯进了永寿堂,撞晕王贵的男人和他们不一样,穿的黄麻布衫,打扮的像是街头小贩,脸上的凶狠却暴露了他绝非普通人。 “怎么不跑了?” 男人的声音冷冽中流露几分戏谑。 来人气度不凡,一袭窄袖大红锦袍,深不可测的眸子紧紧锁定地上的人,威压缓缓蔓延。 唯一的缺陷是他的右眼脸处黑乎乎一片,十分骇人。 “我死也不会落在你这个活阎王的手里!”黄麻布衫的男人突然大笑一声,用力咬了下去。 司煜丞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想死没那摸容易。” “不对!他不是要咬舌自尽,他指甲里有毒!”苏木忽然看见黄麻布衫的男人手指紧握,指甲嵌入手心,赶紧用银针封住了他胳膊的几处穴位。 防止毒素蔓延。 “小姐!” 手里的馥郁丹荔杨梅露应声倒地。 靑棠看见她家小姐竟然和传说中人鬼莫近的明玄卫指挥使司煜丞靠的那么近,魂儿都要吓没了。 苏木不知道为何一向沉稳的靑棠为何像是见了鬼似的,只知道她的心碎了,她的馥郁丹荔杨梅露! “你会医?”司煜丞对苏木多看了一眼。 面纱遮住了她的大半面容,仅露出的一双杏眸没有丝毫害怕。 朝中很多大臣看见他吓得都要绕着他走,这小女子倒是有几分勇气。 女子会医术很少见,他刚刚差点儿以为这敌国暗卫要咬舌自尽,若不是她出手,恐怕他跟了一个月的敌国暗探就死了。 那什么消息都没有了。 “他用的是加量的毒箭树,这针封不了多久,不够我解毒的时间,就会……” 苏木的话未来得及说完,司煜丞手起刀落砍下了他的胳膊。 “啊!”黄麻布衫的男人疼的面目狰狞,目光像是啐了毒,拼命向苏木抓来。 苏木一时怔住,司煜丞横空一脚把男人踢到了一边。 “带回去好好审问。” 玄卫的人面无表情的把人拖走,像是司空见惯。 何掌柜他们几个人吓得缩进了药柜里面,诚惶诚恐的想看又不敢看,地上布满那男人流出的鲜血。 司煜丞云淡风轻的蹭了蹭手上沾染的血迹,抬眸注视苏木。 “吓到了?” 苏木眉头一跳,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危险。 “确实突然,可惜了我的馥郁丹荔杨梅露,病人也被吓跑了。”苏木看着铺里的狼狈,惋惜的摇了摇头。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碰上的怎么都是糟心事。 靑棠暗暗的绞紧手中的帕子,她家小姐恐怕根本不知道在和谁说话,什么时候了还惦记馥郁丹荔杨梅露? 司煜丞晃了下神,幽黑的眸子展露一缕清明,微微挑眉道“你这是在向我要赔偿的意思?” “难道不应该吗?” 司煜丞饶有兴趣的在苏木身上打量,片刻移开视线,背过身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清冷的声音却稳稳的传到了苏木的耳力,“如你所愿。” 在永寿堂门口夏小满看司煜丞出来赶紧迎了上去。 “大人,其余一干人等全数带回,等你发落。” “带人把药铺里面的血清理干净,该赔偿的赔偿,再买一份丹……椰……”司煜丞皱起了眉头。 “馥郁丹荔杨梅露!”夏小满跟在他身后适时补充。 “知道还不赶快去办!”司煜丞冷面道。 夏小满顿时感觉脖子冒凉风了,但还是不怕死的调侃了一句,“今日大人出门踹的是菩萨心肠。” 以往抓人难免磕磕碰碰,什么时候赔偿过,当然也没人敢和大名鼎鼎的眀玄卫指挥使大人要赔偿! “损失多少从你的俸禄里面扣。” “凭什么啊!” “再多说一句,舌头充公。” 夏小满闭嘴了。 第7章 私见外男 永寿堂内,靑棠在药铺的后堂伺候苏木整理衣服。 “小姐,刚刚真是太吓人了,那人的血蹦的到处都是,幸好以前在这里坐诊,特意给你开辟了一个房间休息,有几件你未出嫁的衣服在这里放着,不然回去让侯府的人看见你这个样子,不定会传出什么风声。” “要我说,你刚刚就不应该插手,你可知道那是眀玄卫的指挥使司煜丞?他只听那位的命令,嚣张跋扈,狠戾卓绝,面上又天生一块儿乌黑,外面的人都说他是活阎王。” “我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你还敢跟他要赔偿,不找咱们事儿就不错了。” “你可好,上赶着救他抓的人!”靑棠现在心脏都扑通扑通的乱跳,后怕的很。 “我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救人了。”苏木摩挲桌上的药囊,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那个男人有靑棠说的那么吓人吗? 除了那块儿乌黑,身姿挺拔,眉清目朗,就是身上的杀伐气重了些。 那块儿乌黑看上去不像是胎记,更像是毒素堆积形成,可惜没有给她机会仔细看看。 “小姐,眀玄卫的人有事求见。”何掌柜的声音自外面传入。 “他们不会是来找我们麻烦的吧!”靑棠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们又没有做错事。”苏木坦然起身,带上面纱向外面走去。 此时,永寿堂的地面基本被清理干净了,让苏木意外的是打扫的人是眀玄卫的人,看向何掌柜也是一脸惶恐。 “夫人,这是给您的赔偿。”夏小满不情不愿的拿出腰间的钱袋奉到苏木的面前。 苏木示意靑棠接过了银子,却看小侍卫在原地不动,只能出口问道“可还有事?” “馥郁丹荔杨梅露今日卖没了,我家大人说改日定亲自赔你一碗。” “好,我记下了。”苏木不自觉的皱了眉头,终究是没有吃上着玩心头好。 夏小满转身面带微笑离开了永寿堂,总算是能交差了。 一碗馥郁丹荔杨梅露售价二两银子,快要赶上他半年的俸禄了,只能出卖大人了。 反正他不说大人不会知道的,看那位夫人定出身不凡,不会因为一碗馥郁丹荔杨梅露去眀玄卫找他家大人吧! 苏木在离开前看了一下晕倒的乞丐,看样子像是逃荒来的,吃了片人参脉搏强劲的多了。 她又给男人留下了几两银子,嘱咐何掌柜等他好的差不多再放他离开永寿堂。 王贵已经没有了人影,估计是趁混乱跑了。 苏木和靑棠回到侯府,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完,李嬷嬷带着十几个丫鬟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李嬷嬷,带这么多人不经通报就闯进来,是不是又忘了规矩!”靑棠不满道。 李嬷嬷脸上火辣辣的疼还没有消失,那种屈辱怎么能忘记! 又被断了生财之路,必须得给苏木点儿颜色看看。 “老夫人请你立马过去,有要事。”李嬷嬷得意的表情就快要把不怀好意写在脸上了。 看这形势,苏木要是拒绝,恐怕这些人架也要把她架去。 索性走一趟,好好算算这笔账。 到了明安堂,苏木看见王贵正在里面跪着,老夫人怒气冲冲,边上还坐着个打秋风的金婉儿。 “表嫂来了。”金婉儿阴阳怪气的出声。 “日子过的真快,又到初一了。”苏木感慨道;“不知表妹家里是谁病了,又或者是房子着火了?” “月月遭横祸,有时间到这儿哭穷,不如找个阴阳先生好好算算,看看你家是不是犯什么东西。” “你!”金婉儿气的脸都歪了,可是只能在心里暗骂苏木是个毒妇,开口就诅咒她们家。 “我知晓表哥从战场归来,知他辛苦,特意带了礼物过来探望,我自知我们家现在落魄了,表嫂看不上我带的东西直说便是,何必如此羞辱我。” “我这就离开,往后我不来便是。” “好走不送。”苏木冷眼看她的表演。 金婉儿没想到一个月没有见苏木,她变化竟然如此大,之前她一来不用她开口,便会巴巴的给她送上银子还有一些时兴的衣服首饰。 “怎么还不走?”苏木嘲讽的瞥了一眼一动不动的金婉儿 虚伪至极! 以前看老夫人的面子,可怜金婉儿。 可是谁来可怜她呢? “放肆!苏木还不给我跪下!”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房里的下人都低下了头。 李嬷嬷却难掩得意,这回苏木肯定要遭殃了。 “敢问母亲,我为何要跪?”苏木稳了稳心神,和老夫人对视。 “我让你去给安和公主置办用品,你却私自到永寿堂会见外男,还和眀玄卫那帮肮脏下作的人扯在一起,真是把我们侯府的脸丢光了!” “私见外男,视为对丈夫不忠,应该浸猪笼。”老夫人严厉的呵斥苏木。 暗自庆幸,她正想要找个苏木的错处,名正言顺的把苏木贬为妾室,她主动送上门来了,倒是省得她费心思了。 “胡说,我家小姐只是去药铺正常巡视,怎么算私见外男。”靑棠急了,赶紧解释。 “主子不懂事,丫头也没规矩,掌嘴!” 李嬷嬷立刻挽起了袖子,冲靑棠走了过来,但是却被苏木冰冷的眼神吓得停住了脚。 “谁敢!” 瞬间,屋里的人都愣住了,连老夫人都怔住了。 少夫人在府里从来是最温婉懂事的,何时都没有顶撞过老夫人,现在的眼神怎么像是凶狠的狼。 “说我私会外男,有何证据?”苏木一字一顿的问。 “我亲眼看见的,少夫人去了永寿堂,里面的掌柜和伙计都是男的,看病的人来来往往,后面眀玄卫的人也来了,少夫人如此抛头露面有损世子爷体面。”王贵立刻跳出来作证。 只要先把苏木的罪坐实,他贪污药材的事情自然不了了之。 “呵……”苏木扯了下嘴角。 “你笑什么?”老夫人更加的生气,怎么苏木竟然没有半点儿悔改的意思。 “你说我见了药铺的掌柜众人,还有病人和眀玄卫的人,见了这么多人怎么叫私会外男?” “我私会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