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土味爱情》
1. 第 1 章
日暮降临,周家村的小道上是扛着锄头回家的人,衣衫老旧,黄黑的脸上卷起褶皱,见到田埂上的周勃笑着出声。
“周勃,你怎么在这儿站着,太阳下山了蚊子可多了。”
周勃脸上挂着笑,朝来人看去:“二伯叔,就是好久没回来了,在这儿站站,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家里二伯娘怕是都做好饭了。”
他今天刚回来,身上的白色衬衫还没换下,西裤将他的腿衬得有两米八,头发敷贴,洁白的脸和村子里时常劳作的人搭不上边。
二伯叔手在后腰上擦了擦汗泽,对周勃抬手时露出袖口的手表目露羡慕,他不知道这表是什么牌子,但不妨碍他买不起。
谁都知道,周山妹家的周勃是个顶顶有出息的人,人在海城做了大老板嘞!
就算这大老板是后辈,二伯叔也不敢摆长辈的架子,他笑得憨厚,“饭你二伯娘肯定是给我留了,你也别站了,媳妇儿应该也在家等着呢!”
不说媳妇儿,周勃心情还能好些,他面上笑容淡了淡,和二伯叔又简单聊了两句家常。
“她怀孕了,我姑在家里做饭呢。”
“哟!这么快就怀了啊!那你赶快回去吧,这么长时间没见着媳妇了都!”
“嗯好,我等会就回去……”
送走了二伯叔,周勃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他穿的西装革履,脚下却踩着一双老拖鞋。
老拖鞋不知在这儿站了多久,边儿上蹭的全是田埂周的泥土。
周勃将捏的皱巴巴的烟扔到肆意生长的草里,又从口袋里掏出扁了一半的烟。
烟盒上赫然标着两个字——中华。
这是之前结婚时候买的,现在还剩一盒,他给顺出来了。
今天是周勃回老家的第一天,也是他从三十多年后重生的第一天。
谁也想不到,老天爷这么会开玩笑,他只是眼睛一闭一睁,就出现在回乡的火车上。
93年6月,这时候他刚结婚三个月,在海城时接到姑姑电话说媳妇怀孕了,衣服都没换,兴冲冲花高价买了回家的车票。
只是,这时的他不知道,在车上睡一觉,芯子换成了三十多年后的他。
媳妇怀孕本该是让人兴喜若狂的好事,周勃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他有无精症,这是医生亲口说的。
一口烟在口腔中久久环绕不断,最终随着主人的长叹一泻千里。
周勃蹲在田埂上,昂贵的西装裤几处烦躁的褶皱,他揉了揉鼻梁,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妻子出轨的呢?
回忆的画面在他脑海一幕幕浮现。
生的孩子越长大越不像他,村里人暗地里的指指点点,妻子逐渐放开手脚的肆无忌惮,以及那份标注着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子鉴定。
都像一个个耳光“啪啪”的扇在他脸上。
好叫他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白白给人养了多久的儿子。
怪不得儿子怎么都和他不亲,周勃眯着眼睛吞云吐雾,嗤笑一声,知道自己不是他亲爸又怎么会亲呢?
有的人,越是平静越是崩溃,多少次夜里辗转反侧,最终选择平静的接受。
他和李丽华离了婚,亲眼见她满脸笑容拉着儿子奔向奸夫的怀抱。
说不痛心是假的,谁能想到本以为会一直扶持到老的妻子会成为在你心口上捅刀子的罪魁祸首?
周勃不想这么快回去,他又从烟盒中抽出根烟,烟雾缭绕如同瘴气沉甸甸压在人心底。
放空脑袋,周勃想起家里的妻子,三个月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难怪当时相亲完了后要急着结婚,到头来是奉子成婚。
总是“自视甚高”的自己,有朝一日也成了让自己鄙夷的“老实人”吗?
周勃一直日落西山才草草掐灭了烟火,小臂上是好几个蚊子蜂拥爱怜的证据,他手指一挠,起了好几个疙瘩。
等他回到家里,两个女人已经吃好了饭。
昏黄的灯泡下,姑姑的影子斜斜长长,她一见到周勃的身影,立马眼睛一亮,小跑上前一巴掌拍在周勃肩膀上:“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周勃眉头的川字被这“慈爱”的一巴掌拍散了几分,他嘴角不自觉噙着笑:“干嘛干嘛!小姑你怎么在院子里,大热天不怕被蚊子咬了。”
周山妹狠狠瞪了周勃一眼,“怎么才回来啊!”
周勃道:“你们吃饭了就行,别等我。”
一听这话,周山妹没好气道:“那我们肯定是不可能等你的!”
“那你在院子里干什么?”周勃摸摸鼻子。
周山妹凑上前,“丽华不是怀孕了吗,这几天都想吃点酸的,我腿脚不好,你回来了明天赶早去给她买点。”
周勃从小被周山妹带大,当然知道她这个腿脚不好的毛病,这是当年背着年幼的他到县里看病留下的,当时山路难走,又下着雨,硬生生摔了一跤。
要是当下回去养个几天,腿也没啥毛病,姑姑怕自己真给烧糊涂了,咬牙一瘸一拐走了接近两小时才到。
这一走,至此给她留下一辈子的伤疤。
原本看好的人家,因为她走路慢瘸又带着个侄子,当天把婚退了。
周勃亲眼目睹,表面上姑姑一言不发总说这没什么,大不了以后她自己养侄子,可周勃知道,她始终迈不去这道坎。
她不喜欢出门,更不喜欢见陌生人,因为总觉得人在笑话她走路奇怪。
周勃轻轻的将周山妹推进屋里,“知道了!你先进去吧,新白娘子传奇要开始了,你不是最喜欢里面的白素贞了吗?”
周山妹顺着他的力道回屋,这电视剧也就晚上看看,他这么一说,周山妹顿时想起来,一拍脑袋:“哎哟!差点给忘了,也不知道白素贞救没救下许仙!”
见小姑人着急的去开电视,周勃失笑,救肯定是救下了,他轻轻带上房门。
小姑住的屋子在堂屋的左边,他和李丽华住在右边,右边的屋子后来翻修过,比左边大了一倍,屋子里也安着电视机。
这年头正是夏天,他之前还想过给屋子里按个空调。
现在他不想了。
周勃不是个冷血的人,但也不是真的想做接盘侠。
他打算趁着这一个星期在家里,和李丽华摊开了说明白,婚是肯定要离的,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愿意要就生,不愿意就打。
再怎么也是那个亲生父亲该关心的事。
冷静的周勃拿上换洗的衣服,在院子里简单冲了个冷水澡。
屋子的李丽华早就睡过去,侧着身子躺在床的另一侧,留出一大片空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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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动的风扇发出刺耳的铲风声,像是个。
周勃没开灯,他躺在靠在的床侧,两只眼睛在漆黑的房间中闪亮。
黑漆漆的天花板,身旁身躯传来的热气以及时不时吹来点热风的吵闹电风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周勃。
他真的重生了。
重生在了他结婚的第三个月,刚刚得知妻子怀孕的时候。
睡梦一闭眼袭来……
早上周勃醒来时,床上的人已经起床,他见怪不怪。
李丽华有喜欢的人,甚至愿意为了他生下孩子,自己这个接盘侠怎么可能讨得她的欢心。
简单洗漱了脸,周勃昨晚上答应了小姑的事自然不会食言。
他从架子上拿下衬衫和长裤,穿好就朝着县城而去。
这时候的市场比十几年前要宽松太多,大多是小摊贩卖,各个大叔大妈背着背篓、挑着竹担清早来到集市。
混杂着各种味道的集市此时人声鼎沸。
周勃目标明确,很快买了两斤李子和一斤排骨。
想到小姑喜欢吃海带,他又买了两斤海带。
他百无聊赖在市场上逛着,鬼使神差,竟又拎了两瓶雪花啤酒。
磨磨蹭蹭到10点多。
太阳照得人火辣辣,像被人抽了两个巴掌,周勃眯起眼睛,开始等待回去的公交车。
让他心梗的是。
等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也没见有车子来。
一个大妈也在等,眼见没车来,慌了。
“怎么等了这么久也没来啊!”
“不会是不来了吧!”
有人解释:“今天师傅中午不来了!人家里吃酒,就跑早上那两趟。”
“啊?!”
此话一出,大妈肉眼可见的急了,脸上的褶皱皱成一团,汗水顺着壑沟直直往下淌。
“那可能办啊?不能让走回去吧,这家里还有孩子等着吃饭呢!”
“要嘛就等下午,下午有车来,不然就找人顺回去呗……”
周勃没在听后面人的提议,路边没个遮挡的地方,烫得慌。
他找了个遮阴地儿,一颗大树底下,巨大的树干从坛子生长而出,茂密枝叶将树底围成绝佳的避暑胜地。
不少人和周勃一样站在树下。
大多是等车的。
有人消息灵通,知道车来不了,提着东西迈开步子就走了,这种是离家近的。
剩下离家远的人开始打主意,三三两两在路边拦车,想搭伙儿回去。
周勃不急,他将东西放在坛子边,从烟盒中抽出根烟,点着了开始吞云吐雾。
这不是急不急就能解决的。
他给家里安的有电话,实在回不去,打个电话就成了。
一很烟燃到手指,他不紧不慢将烟火在坛子上摁灭。
思索着在哪儿有电话可以借着打打时。
“哔——,哔——”
鸣笛声从路边传过来,见周勃没往这儿看,声音又响了两遍。
周勃远远看过去,那是辆皮卡。
男人一只手掌着方向盘,一只小臂横在车窗外,似龙似虎的纹身盘踞在那只外露的小臂上,离得远也有种让人生畏的煞气。
这是个黑|涩|会?
2. 第 2 章
周勃不记得自己有认识黑|涩|会的时候。
不过这人显然是等自己的。
周勃拎着东西缓缓上前,走近了,他才发现这人面孔有点眼熟。
电光火石之间,一幅幅画面从他脑海闪过。
这人是李丽华的堂哥!
那个让李丽华很是讨厌的堂哥。
周勃简单打量了下坐在驾驶座的男人。
人长得很帅,短发薄唇,剑眉,皮肤小麦色,有种电视剧男主的感觉,特别是那双丹凤眼,眯着眼看人时拽拽的。
若是穿着校服,再稚嫩些,可能更讨女孩子欢心。
可惜的是,他穿着个白色背心,露出结实肌肉,再配上手臂上的纹身,倒是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这是年轻帅气的坏人?
与此同时,唐放从驾驶座上看着从不远处走过来的人,手拎着好些东西,他眼神好,还能看见俩啤酒上的牌子。
穿着白衬衫和西裤,从容不迫的样子和周围格格不入。
他的眼睛看向人的脸,皮肤洁白,看着挺好看,目光下移,最终停在对方脚上,有些意外。
穿着人字拖?
脚也白,脚上的青筋随着主人的走动一隐一显,有点劲瘦。
人走近了,唐放收回视线。
周勃扫了眼两边,偷瞄的人很多,大概率是想蹭车,但看到驾驶座这人手臂上的纹身,都不敢过来问。
没等唐放说话,周勃自顾自的从另一边打开车门。
上车、关门、拉安全带。
一气呵成。
正要说话的唐放:“……”
周勃看了他一眼:“走吧。”
车开上路,周围的一切倒退。
唐放眉眼轻挑,轻哼一句:“直接上来,不怕我开车带你进沟里?”
周勃掏出烟盒,抽支烟递给他:“应该是我小姑叫你来的吧。”
等对方接过烟,周勃收回手,唐放将烟刁在嘴里,看了眼神色淡淡的周勃。
“周姨在帮忙,知道今天公交车不开,正巧我出来,叫我带上你回去。”
“奥。”
“谢谢了。”
唐放道:“不客气,再怎么也是我堂妹夫。”
此话一出,周勃拿烟的手一顿,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嘲讽自己。
还记得结婚前夕,李丽华给他抱怨过自己这个堂兄,“这个人也就长得人模狗样,要不是我堂叔他们供他上学,他能上完高中?结果还恩将仇报,现在弄得大家都好不了!”
他忘了自己当时怎么说的了,大概率是附和。
结果拐角就碰到了正主,不知听到了多少。
周勃当时只是讪讪笑着,朝他点点头后,追着李丽华走了。
“对不住。”周勃清咳两声道。
唐放:“?”
周勃:“就是之前,她说你的事,我没搞清楚。”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唐放将嘴中的烟抽出,“奥,你说的是那事。”
他反应过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事儿。
唐放表情平淡:“没什么,又不是只有她说。”
周勃手一抖,烟灰落在大腿上,他赶紧用手拍拍,尽管动作快,西裤上还是起了灰点子。
一条西裤穿着给人的感觉怎么样,和它的质量以及纯粹的颜色有很大关系。
很明显,这条西裤穿去工作是不可能了。
周勃皱起眉,看向专心开车的唐放:“有水吗?”
唐放抽出瓶矿泉水递给他,他瞅见了周勃裤腿上的灰点子,那么点大小,还要用水洗,哪个男人不是穿着穿着得了。
觉得这人有些矫情儿,唐放没说话。
回去的路面不平,周勃的手像得了帕金森似的哆哆嗦嗦,好不容易倒点水,车轮滚进个坑,大片水渍啦落在他大腿上,湿了一片。
不少往里渗,周勃感觉包着自己的那点内裤都有湿塌塌的感觉。
过了大坑,唐放不经意瞄见,乐了:“尿裤子了?”
周勃看向唐放,这人嘴巴不带遮掩,他不好说什么,将水还给他,不敢动,怕水把他屁|股都浸|湿,这水渍看着是真不雅观,有点气。
“有擦的没?这都是那水干的好事。”
“没,你问问那水能不能麻溜点,自己做的事儿自己负责。”
唐放瞥了眼面色平静的周勃,他身边的朋友都属于咋咋呼呼,要遇到这种状况,保不齐就要脱裤子了,这么平静的倒少。
“你摸摸后座,我记得有纸。”
周勃伸手去摸,纸没摸出来,反手勾出条裤衩,紫色的,不知道多少天没洗,酸臭味扑鼻,他心中更气了。
“这就是你说的纸?”
唐放一时无语,低声咒骂:“艹!陈牧那家伙又在我车上睡觉!”
他有个哥们儿,叫陈牧德,长相普通,喜欢唱歌睡觉,更喜欢在他车上睡觉!m的,还不穿衣服,美其名曰刺激。
“唉唉唉!这不是我的!你别往这儿扔啊!”
唐放一手打方向盘,一手无比嫌弃的将裤衩子七甩八甩。
哪个男人会喜欢同类的裤衩子?还tm是腌入味儿的,他反手就扔回去。
周勃脸绿了,头上的紫色布条散发出刺鼻味道,让他几欲作呕,再也忍受不住的破口大骂:“你tm也别乱扔啊!md,自己的内裤自己还嫌弃!”
“谁说是我的!”
“md,不是你的,哪个娘们穿四角裤?!”
“多了去了!”
下车后,一个踩着拖鞋的身影狂奔而来,长相普通,比周勃稍稍矮些,顶天了20岁上下。
陈牧德原本脸上的喜色,看见车上下来的两人都臭着脸后,心里咯噔一下。
“放哥,咋了你们这是?”
他一说话,唐放的脸更臭了,“把你的东西拿走!下次要在敢在我车上睡觉,小心我抽你!”
唐放本就有种唬人的气势,脸臭着更让人不敢啃声,陈牧德将脸上的裤衩子扒拉下来,“唉!不是,哥,你这把我裤衩子拿下来干嘛!我下次还要穿呢!”
就这?还穿?
不止唐放,周勃心头也是无语,没见过这么邋遢的人!关键你那裤衩子都有味儿了,还穿呢?这是生怕自己没早点去见太奶。
唐放更是直言不讳:“你穿穿穿,穿你大爷呢?这多久没洗了,这么大热天,你也不怕得病!”
“这能得啥病?放哥,你别瞎说啊!”
陈牧德也要面子,坚决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唐放懒得和他争,放出狠话,“行,你以后别在我车上睡!”
“不是,放哥……”
陈牧德很是忧伤,他特喜欢在车上睡觉那感觉,闻着那汽油味儿,就像睡到了女人似的。
见他苦恼,周勃上前安慰:“没什么,你放哥只是不喜欢,你把脏东西扔他座位上,下次睡觉不穿内裤不就行了嘛。”
“是哦。”
陈牧德转念一想也是,抛下周勃,快步跟上唐放的步伐。
一旁在酒席帮忙的周山妹看到人,走过来,十分好奇:“你们刚才站着说什么呢?怎么见唐放生气的都走了?”
周勃自然不会说在车上的事,他随口乱说:“没什么,就是他发现自己穿错内裤了,有点生气。”
“这内裤都能穿错啊?”
“主要是认出来了,没认出来就还好。”周勃口渴,从人高的大缸中尧出瓢水,咕噜咕噜喝起来,细小的水流顺着下巴滑下脖子,打湿衣领,他皮肤天生就白,裸|露的喉结上上下下,不知道挑动多少姑娘的心。
有大妈啧啧道:“唉呀!山妹,你家侄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又帅又有钱,这么有出息!”
“是啊是啊,不像我家那个混小子,一天没个正形!”
“有对象了没啊?没对象我给介绍个!”
“你可别说了,人结婚办酒的时候,你还在那儿洗菜嘞!”
“啊?”这位蠢蠢欲动的大妈立刻讪讪闭嘴。
周山妹听着周围大妈夸自家侄子的话,嘴巴都要笑歪了,周勃可不敢和这些大妈在一起说话聊天,回答一句,人能把你这两天拉没拉屎,在哪儿拉的都给问出来。
一边新娘那儿的姑娘也在叽叽喳喳嗑着瓜子,看着周勃的眼睛都要冒出红星了。
“周勃长得真好看,可惜就是结婚了。”
“唉,对啊,你们说咱村里那些男的咋一个个的,长得跟虫蛀了的西瓜苗似的,又挫又蔫。”
“也有好看的,唐放嘛不是!”
“可他看着太凶了,万一打女人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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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愿意,总比被丑的打好些。”
“……”站她身旁的姑娘十分无语:“可别听她瞎说,谁找个打老婆的男人啊,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
“就是嘞,长得丑,要还脾气不好,非得把他腿打折!”周家村的姑娘就是这么霸气!
……
陈牧德追上唐放的步子,“唉!放哥,刚才和你一起下来的人谁啊?”
唐放瞅他一眼,不想理他。
“我看着那人挺不错的,可以交个兄弟。”陈牧德笑嘻嘻。
“别了吧,那人矫情的很。”
陈牧德来了兴趣:“咋说?”
唐放停下脚步,眉毛一挑,“你一天天的没事儿做了是吧,人是李丽华老公,不怕挨骂,你就往上凑!”
“李丽华老公!!”
陈牧德目瞪口呆:“娘的,这哥们咋那么倒霉,就娶了李丽华那娘们!”
唐放暼他一眼:“人乐意。”
陈牧德拍了拍自己摸了蜜的小嘴:“瞧我说的这话,真该死!放哥,别往心里去啊!”
他们对姑娘是很宽容的,特别的几个大老爷们都没讨到老婆的情况下,除开李丽华那娘们,真的是一张嘴到处造谣,今天能说放哥是捡来的,后天就能说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笑话,要真从石头里蹦出来,那不齐天大圣了嘛!这过年都要祭拜的!放哥可承受不起!
酒席是村里人嫁女儿,不少在村子里的人都过来帮忙,这个年代,村里都是哪家有事儿哪家帮,周勃刚回来,人都不熟,只能看着一群围在一起的老大爷打牌。
三个老大爷都下到结尾了。
“四个三,炸弹!怎么样,不要吧!”
这大爷是地主,嘿嘿一笑,反手掏出四个二。
四个三的大爷气得手抖,撂下狠话:“我就不信了!嘿!你今天要能赢,我让我儿子去你家做上门女婿!”
此话一出,地主大爷顿时无语,他家黄花大闺女可不能让猪拱了!赢吧又怕人来真的,到时候他老婆铁定抽他,输吧,也没输钱。
地主大爷,颤颤巍巍扔出个四。
最终农民凭借狠话翻身作东家。
周勃在一旁看得嘴角止不住上扬,一看就知道这大爷心理活动不知道滚了几圈。
陈牧德正找他爸呢,一看人果然在打牌,“爸,你怎么还打牌啊!”
自从赢了,这四个三大爷嘴角就没下去过,他一拍陈牧德肩膀,笑得活像只大橘猫:“唉!没白生你小子!还是有用的!”
周勃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陈牧德一脸懵逼,“不是,爸,你忘了咱今晚上要开车去和佳佳过去啊!”咋还打牌呢!自家老爸啥德行他会不知道,怕到时候又是他开一晚上的车!
大爷顾左右而言他:“哎呀不就是开车吗?我给你找个人代替我过去!”
“这都还有谁啊!年轻点儿都出去了!”
陈牧德也是满脸委屈。
大爷眼睛四处扫了一圈,周围的老大爷心中一紧,连忙道:“唉!别看我啊!”
大爷投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最终落在周勃身上,眼睛一亮,“唉!你是山妹家的小伙子是吧!看着就像会开车的样儿,这样,今天晚上辛苦一下,就帮忙开车,拉着人跟着新娘一起过去就行!”
“咱再怎么也多个小伙子,不能让南方家那边看不起喽!”
周勃对给自己安排的这活儿满是懵逼,他怎么就看了会儿打牌,这就给安排上了?
周山妹知道了倒是觉着好,她早就觉得自己侄子和村里关系不太亲,这下也能拉近拉近关系。
“你去吧,开车小心点!东西什么的,到时候我给丽华做!”
周勃面部僵硬:“你别做了!又不是非得吃个肉,别累了自己。”
“做个肉怎么算累!我自己不吃啊!”周山妹怒气道,她也想吃好吧!
“……”
晚上,唐放看着面前这个和上午打扮差不多的男人,白衬衫,西裤,奥,西裤好像换了条,脚上的人字拖也没了,成了黑皮鞋。
“怎么回事儿?”他看向正一脸笑的陈牧德。
陈牧德将前因后果简单复述。
唐放深吸一口气,他也不是多么斤斤计较的人,冲周勃点点头,“上车吧。”
3. 第 3 章
人刚要上车,陈牧德偷摸儿拉住唐放,“那啥,放哥,有个事儿想和你商量商量!
“你那皮卡不是还要给拉些东西过去吗?我寻思着,反正也不需要多少人,要不今晚上,你俩凑合凑合得了!”
“你不去了?”唐放挑眉。
陈牧德笑得满是猥琐,“嘿嘿嘿。就是她们伴娘那一车,还差个人儿,这不就差个我了吗,周梅也在车上呢!”
周梅,这是周家村的村花,陈牧德心心念念,晚上做梦梦里头都是她,这可是他的初恋!
唐放:“……”
他也知道陈牧德这孙子的性子,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陈牧德笑呵呵,也不生气,麻溜的滚蛋了。
唐放坐在驾驶座上,摇着手杆把车窗降下来,里面一下午没敞风,一片闷热,周勃坐进来像进了蒸笼似的。
没等发车,车窗敲响了。
陈牧德快去快回一脸苦瓜相,“哥,我回来了,她们车坐满了。”
“不是缺一个嘛?”
“有个人上去了,我不好说。”
唐放:“你脸皮都能刷锅底了,还能让人上去?不会把人拉下来吗?”
说到这个,陈牧德更委屈了:“是佳佳,哥你能把她拉下来嘛,我给你钱。”
佳佳,周佳佳,也是这场婚礼的主人公之一,她是新娘,想在车上和好姐妹说说话,大好日子就得顺风顺水。
唐放没话说了,放陈牧德上车。
知道晚上要开车,他们之前睡过一觉,现在还挺精神,风顺着车窗飞进来,打在人脸上,拍散了夏季的闷热。
因着和这两人不熟,周勃很少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就算重活了一世,他自认为年纪比他们大上一轮不止。
原先在后世就和年轻人有代沟,现在怕是更如此了。
不知车开了多久,陈牧德突然说:“唉,周勃哥,听说你是在海城那边当了大老板,这是真假啊?”
“不是什么大老板,接了个房地产相关的活儿而已。”
“唉!那不和放哥差不多吗?!搞了半天你们是同行啊!”
唐放听着陈牧德惊喜的声音:“什么同行,人搞房地产开发的。”
“啊!”陈牧德不解的挠头:“那不一样吗?”
周勃看向漆黑的窗外,没说话,当然不一样,他知道唐放是干嘛的,包工头。
在后世没有钱途的包工头,现如今可是个香饽饽的职业,在人们还为着生计奔波的年代,包工头们已经靠着搞工程大赚特赚,人人开上豪车住上别墅。
严格来说,他这种房地产开发也算是他们的甲方老板。
周勃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抽支烟精神一下。”
车里没姑娘,也没那么多讲究,三个人抽烟想抽就抽了。
周勃见唐放嘴里叼着烟,没点,考虑到他两只手都在方向盘上,好心问了句:“给你点上?”
车里的灯光昏暗,唐放本就是个嫌弃麻烦,除开上工时候,整个人都懒懒散散,昏暗的灯光下,他整个人偷着股慵懒狂放劲儿,特别是那双丹凤眼,斜着看人的味道,绝了。
脖子修长,背心露出的肌肉饱满却不夸张,不似健身房练出的那种夸张到膨胀的肌肉,仿佛一戳就能爆出汁水来。
相反,这种紧致干练的肌肉线条感明显,一看就是干活儿干出来的。
贴着手臂的麒麟纹身,更多了些让人赞叹的味道。
若是有姑娘在这儿,不得直接尖叫出声,化作飞蛾扑上去。
这一下让周勃胸中闷热平复了不少。
他还是询问的样子,似乎在等唐放的回答。
唐放瞥了眼周勃,不得不说,这人长得确实不错,模样周正,皮肤是坐办公室里闷出来的白。
他不自觉往下扫了眼,黑漆漆的皮鞋完全融入座位底下,没来由让他想起早上看到的脚。
唐放很喜欢看人脚,这是周围人都不知道的事儿。
因为他表现的不明显,只是在见到人后会下意识朝对方脚看一眼,丑的他只随眼一扫,漂亮的也只在他心头留个印象。
像陈牧德这类,普普通通,他不会再关注第二眼。
一般来说,只有姑娘的脚能称得上漂亮,但周勃的脚,怎么说呢,很难评。
越想,那双脚在他脑海中的记忆越是清晰,那是一双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脚,比起女人的精致小巧,更多了份独属于男人的力量感。
洁白的皮肤上,青筋如同青绿色的点缀。
这样一双脚怎么长在了李丽华老公身上。
唐放轻轻点头,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稍稍低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尖火花绽放,他只简单一吸,将刚才的想法抛之脑后。
周勃甩甩手腕,收起打火机。
陈牧德在身后嘟囔,声音像个刚出笼子的鸭子:“我放哥就是牛,开个车也有人点烟,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个小姑娘!”
此话一出,周勃有点诧异:“他还没对象?”
这不可能啊,按道理有钱有颜的人再怎么缺也不可能缺对象啊,况且唐放看着模样,不像是缺对象的样子。
说起这个,陈牧德一脸恨铁不成钢,“哥,你可别说了,再说我都要替人小姑娘感到不值了!”
“……仔细说说。”
唐放清咳两声,从后视镜递个威胁的眼神过去,陈牧德不为所动,可以说八卦之心已经让他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他大倒苦水。
“那不是有次有个姑娘对放哥有意思嘛,人都找到我这儿来了,要我帮忙介绍,他可好,人姑娘请看电影,他看个电影又带了个哥们过去,人姑娘脸都绿了,那哥们一看姑娘的脸色瞬间明白了咋回事儿,刚想着要走,这姑娘就递了个话匣子过来,说口渴,原本就是人去买水,一下解决皆大欢喜,你猜怎么着?”
周勃适时的问怎么了。
陈牧德憋了半天,“结果放哥说,没事,他正好口渴,丢下两个人跑外边买水去了!”
“噗——”周勃没忍住,沉默片刻后笑出声,“后来呢?”
“后来那姑娘就和留电影院里的哥们结婚了,去年结的婚,专门给我俩包了两大红包。”陈牧德郁闷的难以复加,“这还没完呢!”
周勃惊了,这都还有,唐放这家伙情商这么低的吗?
“还有一次,也是人介绍的姑娘,本来是好好的,人姑娘一看放哥的模样就喜欢上了,就想着处处吧,逛个街就放手了!”
“……”
“你猜咋分手的?人姑娘看着其他小情侣亲亲我我,想和放哥亲近些,就说她鞋带松了,这意思够明显了吧!要是我我tm能用舌头给那鞋带打上365个结!”
“结果当时放哥脸就臭了,把人姑娘吓得大气不敢出,逛完街就红着眼眶说他俩不合适。”
周勃笑得嘴角都压不下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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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画面了,只能眼睛看着窗外,靠在座椅上的肩膀都还在抖。
唐放看了眼乐不可支的周勃,人笑成那样,他竟也不觉得恼怒,只是有些好笑,这都这么好笑吗?
他只是不想找对象而已,偏偏又有老多人给他介绍这介绍那。
陈牧德说的这两个都是他实在拒绝不来才去的,至于后面那个系鞋带,他个大老爷们不要面子的嘛?
唐放淡淡道:“笑这么久了,差不多得了啊。”
周勃艰难维持住自己的脸,“他说的都是真的?”
唐放:“……”
陈牧德说完了八卦,这时候不敢冒头了,做个鹌鹑,缩在唐放座椅后边,后视镜都看不见他人。
周勃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哈哈哈哈哈……”
唐放:“……”手痒了。
坐车上聊天抽烟,果然是男人最能增进友谊的方式,经过陈牧德这么搅和,周勃对这两人的陌生感消退了些许。
车开了有三个小时,换周勃开了,刚开始还有些不熟悉,车是手动挡,不过他以前也开过,很快就上手了。
陈牧德这家伙歌唱的不错,在车后座扯着嗓子嚎唱。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迎接光辉岁月~”
“风雨中抱紧自由~”
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周勃手放在方向盘上,一边跟紧前面的车,一边不自觉在心中哼唱。
一股复杂之情窦然在他心中荡漾。
在后世时,每在ktv唱这首歌,拥有的只是怀念,这就像是一个标志,一个标签。
标志着他的过时,标志着属于他的时代已经终结了,标志着他也回不到过去的时代了。
年轻人们唱的歌他不懂,话筒到他时,这首经典的曲目永久不烂。
如同烙印,刻在他的骨子上。
年轻人们听着歌,对着他的年纪不觉得诧异,反倒是会对同年人选老歌惊奇不已,“唉!想不到你喜欢老歌啊!看不出来啊!”
而他总是平静的坐在一旁。
那个年纪的他早已有了地位,加上年纪,没人会对他不尊敬。
时间久了,连自己也觉得自己老了。
他就是这么年纪了,这是首过时的老歌,老人就该唱老歌嘛!
没人觉得不对,或者说,人人都是这样。
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他好像都忘了,自己曾经少年时是什么模样,重复着相同的日子。
可这一刻,这首鲜明的歌曲是那么的清晰,这是一首属于年轻人的歌。
从没有那一刻让他这么清晰的知道。
他真的重生了!
他真的回到了93年,这时候他还年轻,他才21岁,他有着无数可以改变未来的机会!
周勃的嘴角压都压不下,身体开始随着歌曲轻轻晃动,声不可察的歌声从他喉间哼出。
“年月把拥有变作失去~疲倦的双眼带着期望~”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
“引进光辉岁月~~”
似乎听到了周勃的声音,陈牧德嚎叫得更大声了!手上还卷着不知道哪儿来的一本书充当话筒,唱得如痴如醉。
唐放面对此情此景,只在陈牧德破音时用手堵住耳朵,“小声点!”
面对周勃嘴角的笑,他抽抽鼻子,干脆闭上眼睛,不管了。
两个疯子!
4. 第 4 章
清晨,一行车队停在马路边休息。
早上雾气浓密,在车窗上结下细密的水祝,周勃勉强坐直身体,摇下车窗,就是一股扑面而来的冷气,让他打了个哆嗦。
天气就像老天爷的脸,阴晴不定。
这时候才五点多,太阳没升起,路上是凉快,周勃轻声下车。
因着雾气重,路边靠栏上露珠凝结,周勃呼吸一口气,都有不少雾埋进嘴里,他看了眼四周,车队停了一路,也有人在车里坐久了出来走走。
他们皮卡车后边一个车里走过来个人,给周勃递支烟,笑道:“哥们,你们昨晚上唱歌不错啊!”
“那声儿,差点就以为是原唱了首!我们车里都跟着唱起来了!”
周勃笑笑:“不是我,我们车上有个麦霸,声音又高又亮。”
两人站在靠栏边儿,又寒暄了会儿,唐放从后座上下来了,他长得高大,现在两人身边高出一截儿。
这时候人都喜欢交朋友,谈恋爱崇尚自由恋爱,交朋友自然也受到不少电影的影响,都讲究一个义气,唐放的长相气质一看就有种让人想结交的冲动。
这哥们顺时眼睛一亮,“这就是你们车上唱歌那个?”
唐放此时头发凌乱,脸上带着丝丝困倦,刚刚受凉风吹打,眼神清醒了,手插在裤兜里,还没听明白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周勃开口了。
“不是他,他唱歌难听,是另一个,估摸着还在睡。”
唐放:“……”他看了眼周勃,没说话。
这哥们满脸遗憾,还以为这个帅哥和他们是志同道合的人呢,他也不气,十分大方,“没事儿,只要喜欢beyond乐队,大家都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唐放不鸟他,什么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他兄弟多了去了,也不在乎这么一两个。
就是周勃,他也只笑笑,他知道和这人的接触也就最多这两三天,以后很大可能是不会见面的。
昨晚上最后一个开车的是陈牧德,这家伙一直到前面车队开车了才晃晃悠悠醒过来。
连忙用水拍了拍脸,清醒后一看,天都亮了,他脑子傻了:“这就到了?”
换成唐放开车了,周勃递给他个三角面包,上面还有奶油,“这是前面人给的,每人一个,不够可以再要。”
陈牧德接过面包,两三口解决完,舔舔嘴唇:“这不是那些小学门口买的面包吗,没想到还挺好吃,我们那会儿可没有,唉,现在的小学生可太幸福了。”
这话放什么时候都这样,七零后觉得八零后享福,八零后觉得九零后享福,九零后觉得零零才是真的享福,零零后觉得。
零零后觉得,你们说啥是啥吧。
唐放瞥了他一眼:“别说话了,要睡赶紧睡。”
“奥。”
又开了几个小时的车,等到接近中午,太阳高挂时,车队终于到了。
伴随着十几辆车开进去,一路上就是鞭炮爆竹声儿,炸得人耳膜疼,有些崩开的爆竹碎片弹到脸上,疼得人哎呦一声。
看热闹的陈牧德就这样儿。
周勃早有先见之明,早早摇上车窗,热闹劲儿过了,他才从车上下来。
此时新娘早已在众人环绕下簇拥着进了婚房,至于皮卡车上的物件,像是手工的拖鞋,棉被什么的,也不用他们操心,自然有人过来搬运。
他们是作为娘家人身份而来,哪有让他们干活儿的道理。
没事儿做,距离晚上开席时间还早,陈牧德兴奋的要了副牌,用来斗地主。
周勃想起了他爸斗地主的画面。
他还没开口,唐放说话了:“我不玩,你要玩找其他人去。”
“我从哪儿找其他人啊!都不认识,人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这我凑上去不是胡闹嘛!”陈牧德很是委屈。
不管他如何劝说,唐放仍旧不为所动,他的爱好里没有打牌这一项,没有兴趣,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没办法,凑不了人,陈牧德满脸失望,周勃想了想,在四周望了一圈,最终目光停留在一个身上。
“你想玩的话,我认识个人,估计会很希望你加入。”
“什么人啊?”
“你过来就行了。”
周勃带着陈牧德走向早上见过的那个哥们,这哥们也正和同伴商量着完什么打发时间,对周勃的到来很是惊讶,随后在他的介绍下,知道了陈牧德就是昨晚上唱歌的歌王后,惊为天人,笑得合不弄嘴。
对着陈牧德就是一顿夸,给人整的都不好意思了。
见他俩相谈甚欢,周勃走了。
那哥们还在挽留他:“唉,兄弟!别走啊,一起啊!”
周勃笑笑摆手:“不了不了,你们玩儿吧。”
他对打牌没有瘾,后世那么多娱乐游戏都没让他上瘾,更别说这个了,比起玩儿,他更想找个地方补觉。
昨晚上开过车的人,除开精力实在充沛的人,其他人都想找个地方躺一躺,不只有周勃一个人问。
新郎的母亲也不管来问的是谁,都笑着给安排,幸好这新郎家里新修的房子,农村砖瓦房,外面刷了白漆,里面的地板还是水泥地,足足三层,不然还真不够人睡的。
有人和他想的一样,都想躺一躺,大妈带着人上了三楼,她轻轻打开房门,不少房间黑着,那都是有人在睡觉。
两三个人横七竖八躺在床上,震天的呼噜声在耳边唱着交响乐。
终于找到个没人的房间。
“你们睡这间,刚好。”大妈看了眼周勃和唐放的大高个,这张床刚刚好够他们两个人,再多就不行了。
周勃:“……”
唐放:“……”
能怎么样,至少不用睡在呼噜房里。
房间很是空阔,就放了双开门的橡木衣柜和张床,床像是连夜才铺上的。
周勃走到衣柜前,双开门衣柜面儿上贴了镜子,他很清晰看到了自己现如今的模样。
年轻的脸和曾经照片上一模一样,身材挺拔,没有老了后缩矮的身体,他现在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对着镜子微微勾起嘴角。
镜中的自己轻轻微笑,周勃下意识要抬起胳膊捏捏肌肉,手臂滑到半空中,忽的一顿。
他转过头去。
唐放这时候已经在床上了,面儿对着他,他刚转头,正好对上那双丹凤眼。
从他这个角度看,那双丹凤眼轻轻斜着,看着他透露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儿,好想在说,我倒要看看你要看什么。
周勃面无表情收回视线,将抬到半空中的手臂顺时针抬高,画圆,另一只手臂跟着动。
最后扩胸,左右扭扭脖子。
收回手臂,周勃神色淡淡的走到床边,安详的躺下。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好似什么都没做,又好似什么都做了。
除了心中有淡淡的尴尬。
好在周勃不是以前的自己,做多了成年人,脸皮早已成为厚墙,挖都挖不动,还能把人铲子挖坏的那种。
他闭着眼睛,背对着唐放,对方炙热的温度好似要将人烤化。
此时,听力是最灵敏的,周勃很明显听到了对方的憋笑。
他心中轻轻一叹,语气淡淡:“想笑就笑吧。”
“……”
“……噗哈哈哈哈哈。”
唐放忍不住了,他的嘴角怎么都下不去,有时候人真的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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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事儿给逗笑,周勃这人吧,他看着挺平静一人,情绪不轻易外露。
也就是这人,能在镜子面前秀秀肌肉??
要是被人发现了尴尬的收回手还没这么好笑,最好笑的事,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做了个掩饰动作。
就是这种反差,把他给逗乐了。
再回想一下,更逗了!
周勃无可奈何,真有这么好笑?
他睁开眼,“笑够了没?笑完了我拉窗帘关灯了。”
……
中午饭都没吃,两人睡了个天昏地暗,人是下午三点被吵醒的。
隔着窗帘和门都能听见陈牧德那龟孙子的大嗓门!
“放哥!放哥!!周勃!!你俩在哪儿啊!!快出来,有事儿!!”
“艹!”唐放忍不住爆了粗口。
周勃倒是很冷静,虽然是被人吵醒,但他的睡眠质量很好,没必要为了小事儿生气。
“去看看吧,他说有事儿。”
很快,两人下楼了,周勃在前,唐放在后。
陈牧德根本不管唐放臭着的脸,笑嘻嘻凑上前,小声道:“放哥,他们说有片儿,要看不!”
周勃一惊,这么大胆!
唐放脸更臭了,“你tm为了这玩意儿叫我下来!要看你自己看。”
“唉!这可不是普通的片儿!!他们还神神秘秘的,要不是我求了好久,人才不告诉我!!我费了老大劲儿,人才让我带上你俩的!!”
唐放嘴角抽抽,要不是这儿人多怕伤了面子,他指定给陈牧德来一下子。
陈牧德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声声儿哀求,脸上做出祈求撒娇的样子,着实有些辣眼睛。
一旁的嗑瓜子的大妈看不下去了,纷纷劝道:“哎呀,小伙子,人都这么求你了,就答应了嘛,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周勃听的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看出来唐放主要还是想去睡觉,笑着解释。
“他俩闹着玩儿呢,这小子硬要借钱去打牌,这不没招儿嘛,主要也不想人学坏。”
大妈一听,那家伙,借钱打牌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纷纷倒戈,“要我说也是,怎么能借钱去打牌呢!小伙子,你做的好,你这弟弟得好好管管了!”
“是啊是啊,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男人赌钱,那可是要老婆孩子遭罪的!”
“这还是没结婚!年纪太小了!”
“结婚了就知道了,男人得要走担当。”
有个大妈越说越觉得是这样儿,连带着看唐放周勃哪哪儿都好,人长得也帅,心中一动。
“唉,小伙子,你,你结婚了没?我家有个姑娘……”
“唉!”另一个大妈一拍大腿,看向周勃:“我家也有个!”
事态发展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周勃立马回答,笑着摆手:“结婚了阿姨!”
这位大妈话没出口,面上悻悻,看向陈牧德,然后面无表情的挪开视线,对上唐放的脸后,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变脸速度之快,着实让人汗颜。
唐放一下子被好几位大妈围着,他的脸绿了,这简直就是他的克星,这些大妈不像小姑娘,经过了时间和社会的历练,丝毫不畏惧唐放的臭脸。
相反,人还觉得,这样的男人有魅力!
你瞅瞅,这脸这么臭,还这么好看,有男人味儿,以后就算是吵架那也是赏心悦目不是!
想起自家那口子的歪瓜裂枣,吵架只会更窝火,大妈们更热情了!
陈牧德这厮没得到想要的答复,恶从胆边生,迫不及待回答:“没呢,我放哥女朋友都没,怎么可能结婚!”
周勃对陈牧德的作死行为,单手扣出六个6。
5. 第 5 章
众大妈听闻这话,顿时像煮沸的水,情绪翻滚起来,一拥而上把唐放团团围住。
唐放的手都没地方放。
再怎么说也是长辈,唐放不可能将人推开,他臭着脸看向陈牧德,那眼神看得陈牧德缩缩脖子,他背过身装作看不见看不见。
装聋作哑的陈牧德给唐放干沉默了。
唐放下意识看向另外一个看戏的人。
周勃对上他的视线,先是笑了笑,随后点点头。
这是给他作信号。
唐放一愣,他是没想过让周勃帮他解围的,没看明白周勃朝他点头做什么。
不过下一刻,他知道了。
只见周勃声音略微提高,“阿姨!”
唐放周围的大妈转过头,看向周勃。
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周勃嘴角上勾,他本就长得不差,轻轻微笑看着人,让人不自觉放轻声量。
“咋了,小伙子?”有个大妈问。
周勃轻咳两声。
“就是他吧,就是你们围着的这个人,也不是不找女朋友,结婚什么的,只是——”
“只是?”
好几位大妈面露疑惑。
周勃凑近些,音量放小,像是解释,又面露尴尬像怕别人知道:“他喜欢男人。”
此话一出,大妈一愣随后纷纷摆手表示不信,“不可能哦!你看看他的样子,会是走后门的?”
“对啊对啊,小伙子,你也不能仗着长得好看就乱说吧。”有个大妈投出鄙视的一眼。
“就是啊,人长得这么好看,也不能自己结婚了有老婆,就妨碍别人啊!”
周勃面对诸多质疑,不慌不忙,“唐放,你自己说吧,说多了,阿姨们都觉着我在造谣。”
唐放:“……”
你不就是在造谣吗?
陈牧德一时之间也没想到有这种解决办法,呆愣在原地,递给周勃一个敬佩的眼神,他们这些从小到大的哥们能不知道自家发小是不是同|性|恋?
这不笑话嘛?
都睡过一被窝,要真是,早就清白不在了。
唐放觉着自己后槽牙有些疼,甚至怀疑周勃这家伙是不是在报复,报复刚才他在楼上笑他的事儿,他沉默再三,最终选了个折中的说法。
“他说假话呢。”
几个大妈明显松了口气,七嘴八舌:“我就说嘛!好好一大小伙子,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对啊,我寻思着我运气没这么差呢!”
唐放僵着脸继续开口,补充刚才的话:“那是以前,现在我只喜欢女人。”
大妈:“……”
这终于体验过什么是一惊一乍,忽高忽低的心情了,这小伙子,话怎么不一次性说完呢!
再看这小伙子僵硬的脸,这不是因为说了真话尴尬到不行的样子吗?
不过这办法确实有用,不到一秒,围着唐放的人齐齐后退一步,这人都亲口说了,不管是不是真的,那也要当真的来。
“那啥,哎哟!我想起来我好像有东西忘记拿了!”
“唉!我去那边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叫我!”
随手扯了个理由,几位大妈迅速遁走,走之前看着唐放还不忘叹口气,煮熟的鸭子,飞了!
啊不,这是自己在地里打了个滚儿,真是不捡心痒痒,捡了又嫌脏。
唐放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无语了,他一手抓住正要逃走的陈牧德的衣领,皮笑肉不笑。
“走吧,你不是说要看片儿吗?带路。”
陈牧德哎呦几声,“不看了不看了!放哥放哥!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他想扯开拎着自己衣领的大手,却痛苦的发现,这是“爱”的铁掌,不容拒绝!
周勃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儿,这离饭点儿还有段时间,刚想上楼再补个回笼觉,没走两步。
从领子那儿传来一阵拉扯感。
他愣住,向前绷,纹丝不动,这唐放的力气这么大吗?
“还有你,一起。”
二楼的隔间,三个年轻人正一脸兴奋的将光盘放入vcd中,后面床上坐着三个人,这三个年轻人则靠着床边坐在地板上。
光盘在vcd中转动,发出特有的嗡嗡声,有个人还不忘跑到窗户那儿拉上窗帘。
“门锁了没?”
“锁了!”
这时候的结婚的三大件儿,冰箱,彩电,洗衣机。
电视机不像后世那样,拥有巨大的液晶屏幕以及超薄的厚度,这时候的彩电有着臃肿的体型,屏幕呈现弧度。
周勃兴致缺缺坐在床边,他右手边是唐放,他靠着床头,坐在唐放右边的则是缩小存在感的陈牧德。
很快,声音从电视机里传出。
刚起了开头,唐放就察觉到了不对。
日语是没错,那部片儿是还带片头曲的?关键着音乐,怎么越听越耳熟?
等到卡通角色从中间出来,唐放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这不是叮当猫吗?
中国人更熟悉的名字:哆啦A梦。
他看向陈牧德,用眼神询问,这就是你说的片儿?真实版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陈牧德此时也是一脸懵逼,扭头对上两双眼睛,他打了个激灵儿,爬似的到了三个哥们身后。
用手戳了戳坐中间的那个。
“唉!哥们儿,你不是说看片儿吗?怎么是这个!”
那哥们还是那样,不过此时看着有点儿挤眉弄眼,“嘿嘿嘿嘿,我没给你吗,看得就是这个啊。”
陈牧德用一脸“这是片儿”的吃了屎的表情回应,“你逗我呢!”
这哥们显然也是知道陈牧德说的片儿是啥,或者说最开始就是用来开玩笑的,他笑嘻嘻的拍拍陈牧德肩膀。
“年轻人,看那么多对身体不好的东西干什么!要适当的看些有益身心的东西!”
我可去nm的有益身心。
陈牧德带回来了张苦瓜脸。
唐放对此很是平静,平静的吓人,陈牧德默默坐到了床下。
周勃对这出闹剧不上心,他正呆呆的看着电视机里那个蓝色圆脸的机器猫,他只记得这部ip在后世是家喻户晓的经典。
以前他没看过,没想到现在却看到了。
他摸了摸口袋,想掏支烟出来,却发现,自己带的烟好像昨晚上就抽完了。
一支烟从身旁递过来。
周勃一顿,他接过烟,平静的点燃,尼古丁和烟雾让眼前的景象模糊了些许。
“你和李丽华结婚多久了?”
“咳咳咳!”
一口烟呛到喉咙里,周勃剧烈咳嗽着,好半响才缓过来。
他看向说话的人,这人还看着电视,微弱电视光打在他的脸上,从侧面看,高挺的鼻梁投出一片模糊的阴影。
周勃收回视线,要不是听见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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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指不定还以为他多爱看这动画片呢!
“差不多三个月左右,怎么了?”
唐放嗯了声儿,“那还不长。”
周勃也嗯了声儿,时间陷入寂静。
就在他以为这哥们只是随口问了句时,他又开口了。
“夫妻关系怎么样?”
周勃:“……”
“马马虎虎。”
唐放点点头,“那还好。”
“……”
“我听说,感情不怎么样的夫妻,最后都不长久。”
周勃:“……”
他牙有点酸,之前这人说话挺直接的啊,这到底是想说什么?
或许是听到了周勃的心声,唐放道:“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你俩在一起,是不是天天骂我。”
周勃抹了把脸,“没那么闲。”
事实是,他和李丽华之间说话都很少,确切的说是他没话找话,对方爱搭不理,唯一的多点儿的交流就是上次骂过的唐放,刚好还被正主儿撞见。
唐放瞥了眼周勃的表情,本来这事儿他是不想说的,关系不熟,说了人还以为你说谎,自己反而得不到好。
但不说吧,觉着这人还挺可怜。
“没事儿多去村南边儿那儿的树林转转吧。”他言简意赅,顿了下,又补充一句:“她喜欢吃菌子,你可以去看看。”
这话说出来有大气,胸怀宽广那味儿了。
周勃没想到,人都骂人了,还能记着对方喜欢吃的东西,并给出提议,不得不说,这人是有点胸怀在身上的。
周勃对他改观了,他淡淡一笑,然后礼貌回绝:“不用了,她现在怀孕了,菌子什么的吃了反胃。”
这是没想到的,唐放重复了一句:“怀孕了?”似乎有些诧异。
“对。”周勃回答。
脸上挂着淡笑,莫名让唐放有种不知名的幸福味道。
还是绿色的幸福。
话在喉中哽住,唐放勉强咽了下去,厌厌道:“那恭喜了,树林里蛇虫多,菌子不捡也没事。”
周勃点头,继续吞云吐雾。
笑话,他浪费精力给人儿子捡菌子补身体?
唐放见他还点头了,没话说,他是想让人亲眼看看他这堂妹是什么货色,没想到人还怀孕了。
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能多一句提醒已经是破天荒了。
忽然来了烟瘾,唐放从口袋中掏出支烟,边抽边看着那电视机里的猫,看了会儿后很是无语。
他想不通,怎么有猫会说话呢?还没耳朵,要蓝不蓝,要白不白的,他没见过蓝色的猫。
还有那电视机里的主人公,人女孩子都明显不喜欢你了,还非要凑上去出丑。
这不是贝戋吗?没有有点男人气概,这喜欢能当饭吃吗?
越看越看不下眼,唐放扫了眼四周,嘿,其他人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周勃对这部动画不熟悉,里面人物有个大概印象,他早就过了喜欢动画的年纪,这时候眼睛看着电视,心思早不知飞那儿去了。
他眯着眼睛,将烟头在手掌中捏灭,只剩下点点火光,在手中也不烫,皱巴巴的烟头扔进垃圾桶。
离婚是个麻烦事儿,涉及到的财产分割等各种问题。
之前他只光想着离婚,却忘了,被法律所保护的婚姻也是个麻烦事儿。
还是要问问。
他打定主意,起身去洗手去了。
6. 第 6 章
洗完手回来,周勃就发现门口站着新郎他妈,正转动门把手,疑惑怎么打不开。
周勃上个厕所的功夫,里面又给反锁了。
新郎他妈用力拍打房门,“唉!开门呐!在里面干什么呢神神秘秘的,再不给我开门我拿钥匙过来了啊!”
周勃站在她身后,亲耳听见里面传来七手八脚的杂乱声儿,看个动画片儿有那么心惊胆战吗?他很是不解。
门从里面打开,新郎他妈一进门就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三个年轻人中看起来年纪最小的一个后脑勺上,“我说你们关门干什么!偷摸摸藏起来抽烟是吧!钱钱没得你一分花,反手从老娘这儿拿钱去抽烟,一天天的不学好!”
这估摸着是这位年轻人的亲妈。
这人左蹿右跳,一边躲避来自亲妈爱的铁拳,一边试图解释,没说两句话就又给堵了回去。
这老娘教育儿子的画面他们着实不好在旁观看,其他人静悄悄从房间中退出去。
正好赶上酒桌要开席了。
饱饭过后,考虑到回去的路长,大家伙都想早点走,另外几辆车上的人招呼着来时车上的人,拼拼凑凑好歹把车塞满。
周勃这边,唐放是想着没什么事了,要立马动身走人,车上就坐了他自己和周勃两个。
至于陈牧德,这人因着唐放的报复给落车下了。
“唉!放哥,就这么无情啊!”陈牧德几经哀求,屁|股都快扭出花来,也没见唐放松口。
唐放哼哼两声,面露不屑:“现在知道求我,之前没见你胆子这么大。”陈牧德这小子不给他点苦头瞧瞧,这人能把他裤衩子都给卖了。
陈牧德还想说两句话求求情,唐放一个冷眼嗖的看过来,立马噤声。
皮卡打着火,沙土席卷,喷了陈牧德一脸尾气。
周勃看着后视镜中打了好几个喷嚏的人,还带点儿同情,很快,这同情就消失了。
只见后视镜中,陈牧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像朵老菊花,朝着一辆车走去。
周勃眼神儿好使,那就是昨晚上陈牧德没上去的那辆儿。
车开了一个小时,周勃坐在车上勉强生出些许困意,再次睁眼,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
唐放这人竟然不声不响开了将近7个小时。
周勃一下精神了,“换我来开吧,你睡会儿。”
这是个很公平的决定,唐放让出驾驶座,长时间夜晚行车要有极大的注意力在,特别消耗精力,他虽然也开过,但能有人替换总归不会拒绝。
周勃开车很稳,年轻的身体让他能够长时间集中注意力。
清晨十分,车开进周家村。
“你们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周山妹起来的早,刚出门就碰见开车回来的周勃。
“那边结束的快。”周勃打了个哈欠。
周山妹手在衣角抹了把,笑眯眯道:“唐放,快!早上也饿了,进来吃口早饭再走吧!”
周勃径直走到院子里,捧起水往脸上浇,院子里有个大缸,缸里的水都是井水,透心凉,瞬间让人精神。
等他到堂屋时,唐放已经坐在凳子上来吃了,桌子上摆出来几个馒头和一碗咸菜,两个大男人的饭量本就大,周勃更是开了一晚上车,饿坏了。
桌上扫得一干二净,周勃没吃饱,“姑,还有不?没吃饱!”
“等着,烧火给你再煮碗面!唐放要吃不?”
周勃看了眼唐放,感觉他没吃饱,“要!”
趁着小姑煮面的功夫,周勃来到卧室,卧室里没人,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没有丝毫温度,人大概老早就出门了。
不在更好,他开始在卧室里找结婚证。
五斗橱和大衣柜都翻过了,甚至床底下,没找着,周勃眉头一跳,不会被藏起来了吧?
他转头,看见唐放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翻箱倒柜,人身材高大,靠在门框上显眼的像个模特,眯着眼睛一脸慵懒。
卧室的门对着堂屋,他靠在门框上也合情合理。
“找什么呢?要帮忙?”
周勃拒绝了,不想和他解释。
唐放越过他,他的目光放在房内书架上的书上,书架是放在老式写字桌上,俩都是以前周勃小姑让人帮忙打的,周勃舍不得扔,就留在房间里,除开书架上放着几本书,剩余的位置几乎成了李丽华的瓶瓶罐罐摆放处。
吸引他目光的,当然不是那些瓶瓶罐罐,而是那些和电子信息相关的书籍。
唐放看向周勃,微眯的丹凤眼此时终于正眼看人了,那是种十分奇异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稀缺物种,“你是大学生?”
这时候大学生可是稀缺物种,78年才恢复的高考,八十年代的大学生过独木桥,含金量高的不得了,再加上普通人对文化人的滤镜,一户人家要出来个大学生,那不得让全村人都知道!
周勃很是淡定。
“不是,专科生,学电子相关的。”
书架上一本《电子技术》就是他们的基础教材。
他虽然学的是和电子相关的东西,最终工作却打不着八竿子,他也不后悔就是了。
这个年代,赶上国家改革的春风,房地产是越炒越热,风口上的职业,正是大赚特赚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官员下海,只单单从利润就可见一斑,只要把握好度,任何人都能从这场浪潮中捞上一笔。
专科生,那也很牛逼了。
唐放继续用那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周勃,将人盯得心中发毛。
就在周勃忍不住要开口问怎么回事儿时,唐放收回视线,“吃面吧,周姨煮好了。”
周勃走出房门,正好看见周山妹端着两碗面走过来,他很自然的接过其中一碗,大口大口嗦起面来。
说起来他也好久没吃到小姑做的饭了,自从知道李丽华生的别人的儿子后她一度陷入自责,再加上年纪也上去,很快就走了。
朋友们都有着家庭和事业,来回奔波,没有共同语言自然也渐行渐远。
而小姑走后,他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简简单单的一碗面,没有店面的好吃,却有着独一无二的香气。
见两人吃得香,周山妹笑得合不拢嘴,她做随便下的面竟然这么好吃!
吃完面,唐放接了杯水,突然道:“你做的房地产,知道县里南边河西公园的那块地吗?”
周勃:“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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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说要搞开发区,你不去看看?”
唐放眼睛一闪,话中隐藏着淡淡的试探,他们的工作是相连通的,哪个包工头干到后面不想成为真正的老板?
现在全国都在建开发区,沿海开发区的成功告诉所有人,这种开发区就是块肥肉,由政府这块金字招牌牵头,鼓励内外的人积极开发建厂。
周勃知道他的意思,他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唐放,斟酌了下,淡淡笑道:“你怎么不去?”
这个反问把唐放问住了,他眯着眼睛盯着周勃看了许久,像是想透过他看出真正的想法,最终他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个笑,意义不明,说了句心里话。
“不好搞,内地和沿海不一样。”
这话一出,周勃倒有些惊讶,没想到唐放的嗅觉挺敏锐的,前世他人在海城,对县里的开发区一无所知,或者说根本就不在乎。
但他知道,最多在年底,县里的开发区直接关停。
甚至国内大部分没有进展的开发区都被叫停。
唐放对县里的开发区只有一点点意愿,他前两年搞工程,赚了不少钱,就想试试,但不看好县里的开发区那块地,圈的太大了。
他心里有想法,周围人像是从来没想过,或者说跟着他的兄弟大多只想着通过搞工程,赚大钱。
说出来,反而让人不理解。
明明这都能赚这么多钱了,为什么还非得要去浪费钱呢?
原本是不会和周勃说起这事儿的。
听到他是个专科生,这才起了点心思,高学历的人,再怎么也比他这种高中辍学的人强点儿。
这一问,就出了惊喜。
唐放很聪明,明白周勃那个反问背后的意思,这人不看好这个开发区。
这时候他是真有些高看周勃了。
周勃不知道唐放心中想了那么多,他言简意赅:“最多到年底,开发区那块估摸着不行,不止是县里,很多地方都建了开发区,圈了大块地,进度慢,有点浪费了。”
这不是他的预测,是时代的选择。
要是真的,估计不少投资开发区的人会亏钱。
唐放心中一凌,他从口袋中掏出根烟点燃,吞云吐雾。
他没有背景,是一点点成为包工头的,很多工程,看起来一样,但实际做却天差地别,材料的选择,工期,同行的竞争。
所以很清楚,细节决定成败,但成熟的眼光却能省下很多事,这两年,他见过不少人一夜暴富,也见过短时间破产的人,东山再起的人不是没有,少。
失败的人目光短浅,成功的人抓住机会。
唐放隐隐有种预感,他正处在风口的关卡上,像是飘荡在漆黑大海的船舶,飘一飘能找到新大陆,也能被风暴粉身碎骨。
他隐隐能摸到新大陆的边角,却始终看不清方位。
周勃的一番话如同一盏灯,替他掀开了新大陆的一角,让他恍然大悟。
第一天觉着人矫情儿,第二天有点可怜他,现在,唐放有点欣赏他了,他目露兴味仔仔细细打量着周勃。
人长得帅,是个老板,有钱,有眼光,有学识。
李丽华运气也太好了,她舔鞋都配不上人家。
7. 第 7 章
唐放家里两个老人全走了,一个是前几年在他上高中时候生病,家里因治病几乎掏空了家底,他也是那时候选择从高中辍学。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他从干工程开始,赚的钱越来越多,一定程度上延续了“父亲”的生命。
但不多。
很快,在人走后的第二年,另一位老人也跟着走了,小时候他是孤儿,没想到长大了成了另一个程度上的孤儿。
他是领养的儿子,领的时候两个人岁数就接近四十了,目的是为了防老,谁也没想到,老没防到,人先一步走了。
自从人走了,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水面,荡起一阵涟漪,借钱时找不到人的亲戚,全都冒出来,打着唐放不是亲儿子的旗号,想要瓜分家产。
真就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咬上一口,那时候给唐放气笑了。
他本就不是软柿子,态度强硬。
几户人家不肯松口后,直接连夜找了几个打手,敢耍赖闹事儿的先通通打一顿。
那时候没监控,夜里被人打了都拿不出证据,更别说唐放下手隐蔽,大家伙都知道是他做的,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从这之后,人就老实了。
只敢在口头上骂他两句,不痛不痒。
唐放这几年赚了点钱,买车之余,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家里翻修一遍,能添的家具尽量添,冰箱,彩电,洗衣机,甚至卧室里还有台空调。
全是大件儿。
这就导致,陈牧德来这儿的次数更多了,来蹭空调。
他刚到家,陈牧德这家伙从侧门溜进来,这时候是上午十点多了,他一进来就狗狗祟祟,脸上的喜色还未散去。
“唉!放哥,你知道昨晚上丢下我后,我坐谁车了吗!”
“谁?”
唐放眼皮没抬一下,早上吃饱喝足,此时正拿着张纸看个不停,纸上画着房屋设计图。
陈牧德笑得嘴巴裂到耳后根。
“我和周梅她们一辆车,早上还和她们一起吃了饭,现在可饱了,嘿嘿。”
他贱兮兮的补了句话:“你还没吃早饭吧。”
唐放抬眼看了他一眼,陈牧德满脸炫耀的嘚瑟,他后槽牙有些疼,都不知道这人炫耀个啥,和人吃顿饭把他给显摆的,不知道的还因为人给他追到了。
不愿看他这一副没出息的模样。
“别乐了,多看看图纸比什么都强。”唐放提醒他,“你要真想在我这儿干,就好好学着。”
听到这话,陈牧德脸上的笑收了收,赶紧凑到唐放面前,这可是他的大哥啊!
大哥带着他看设计图,一边看一边讲解,电线怎么走线,厕所怎么搞,一直看到上午接近十二点,陈牧德意犹未尽坐到椅子上,“哥,幸好我还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要干什么。”
“你说咋就这么巧呢!我都还没上一年工,就遇到下岗,”陈牧德心里唏嘘,“我妈倒没什么,她原本就没工作,我爸自从下岗了,天天和人凑一起打牌,指望我成才成家。”
“我还希望他多做两年直接升主管呢!”这是望父成龙的典范。
全国各地出现的下岗潮流,陈牧德和他爸就是卷在其中的一员,他原本就是领着个铁饭碗,啥事儿不愁。
现在下岗了,只能指望唐放这个兄弟了,说起唐放,陈牧德也是满心佩服。
他身边就没哪个兄弟能像唐放这么有出息。
说到这个,他又想起了周勃,猛然看向唐放,满是好奇。
“唉,放哥,你早上和周勃回来的,你感觉周勃人咋样啊?我觉得他人挺好的啊!”
“叫什么周勃,叫哥。”唐放头也没抬,他现在对周勃真可谓满是滤镜。
陈牧德一愣,这都是同辈的,叫不叫哥有什么区别嘛?就因为人结婚了,所以辈分大?
唐放想起早上的事儿,嘴角不自觉勾勒出抹淡淡的笑,他房里放着张躺椅,人就懒散的躺在上面,双手枕在脑后,他越来越觉着周勃这人,有能力,有眼光,有胆色。
现在这么一看,除了一点点外在缺点,几乎全是优点。
陈牧德给他这模样干沉默了,好半响,他颤巍巍开口:“放哥,这是几?”
唐放斜着冷冷看了他一眼。
陈牧德老实了,没病也没喝酒,这就是那个原汁原味的放哥,松口气,他又想起了早上的画面,开始傻笑。
“放哥,你不知道,早上我和周梅可是说了三句话,人还好好的笑着回答我,说以后想见我。”
唐放从躺椅上坐起身,他已经习惯陈牧德时不时的抽风,因着他这副傻样,他对各种形式的恋爱敬谢不敏。
他可不想变成像陈牧德这样的傻帽。
从地上捡起脏衣服扔进盆里,加上洗衣粉泡着,期间陈牧德还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让唐放明白了他所谓的“说话”,还自有一套逻辑。
“我见面和她打招呼,她都是笑着的,还和我摆手,其他人怎么不摆手啊!”
唐放面无表情,有没有可能车里就你一个人她不熟,车上其他的全是熟人和同性。
“早上吃早饭,她看见我饿了!还给专门问我要不要一起吃呢!”
唐放木着脸,感情客气一下你给当真了。
“还有走的时候,她笑得可甜了,还和我说再见!这不就是想下次再见到我吗!”陈牧德越说越激动。
唐放脸麻了,他舀了瓢水洗手,抹了把脸,忽的很想抽上根烟,更想一巴掌把陈牧德脸给拍醒。
不过他没这么做,陈牧德手舞足蹈,脸颊说的通红,本该是恭喜的事儿。
唐放只觉得悲哀,平常挺机灵儿一人,怎么会变成这么个呆瓜样子,他饭量那么大自个儿心里没点数儿?
人姑娘怕是巴不得他走,没见都笑的可开心了吗?他想不通。
他当然想不通,要是在后世,他就知道了。
有个词儿,叫恋爱脑。
陈牧德这是恋爱脑中的战斗机,战斗机中狼王,俗称恋爱狼王,还有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儿,叫舔狗。
唐放实在听不下去,把人赶出去了,他一个人儿乐的清静儿,这么好的天气正好用来补觉。
陈牧德踉跄着被推出大门,“哐当”一声儿,大门在他面前合上。
这放哥也真是的,自己没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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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嫉妒别人的爱情,陈牧德摇摇头,忽的想起昨天听到放哥说的。
村儿南边那儿的树林有菌子,也不知道周梅喜欢吃不,管她呢!先摘了再说!陈牧德哼着小曲,摇头晃脑朝那边走去。
周勃在家里补了个回笼觉,一直到下午三四点才迷迷糊糊清醒过来。
周山妹看他睡的熟,早上也是他开车回来的,估计他没怎么睡,就没打扰他,这时候没事儿,和几个村里的好姐妹正聚在一起打牌呢!
于是就出现了周勃一个人在家的情况。
周勃慢吞吞起床,先是在院子里发呆,半响后蹲着抽了根烟,将吸完的烟头摁在地上,揉了把睡得凌乱的发丝,终于去洗了把脸。
这时候,一个人影从大门走进院子。
女人穿着身碎花裙,有着一张清秀的脸蛋,两条麻花辫儿落在胸前,是个小美女,只有腹部微微的隆起宣告着她即将成为母亲的身份。
而让人最为注意的是,这张清秀的脸上,那泛红的眼眶以及湿润的眼眸。
李丽华的月份不大,再加上这时候的女人身体健康,她常常出去散步。
说是散步,实际上却是和心上人联系。
今天早上也是,她早早的出门,就是为了去堵人,想到刚才那人说的话,李丽华又是眼泪止不住从眼眶中流下来。
她用手背抹开眼泪,只觉得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
明明两人相互喜欢,却不得不分开,她觉得自己就像庐山恋里的周筠,明明和耿桦感情深厚两情相悦,却不得不因为父母而分别。
要是周勃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会觉得好笑,电影里的人可没这么不要脸。
别把纯爱当成自己的遮羞布。
她一心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对家里有个人一无所知,直到正面碰上周勃,李丽华这才愣住。
她赶紧将脸上的泪水擦干,要是周勃问起来,她都没地方解释。
李丽华只是垂着头,她不想被人看到这么狼狈的一面,这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想起之前周勃对她的殷勤,李丽华心中有了点安慰,至少她嫁的这个人对她很好,这已经是很多人都没有的福气了。
等着周勃来安慰的李丽华想不到的是,周勃对她这幅样子视而不见。
周勃是没想到,一个转身,就碰到了妻子,还有她委屈的模样。
看着是从奸夫那儿受了委屈回来了,周勃冷静猜测,随后面不改色从她身旁路过。
一句话没有。
根本没想过安慰她,甚至在他眼里,李丽华此刻如同空气一般,他没逼着她立马离婚,将她的丑事宣告天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李丽华也没想到,身为丈夫的周勃,对自己这番模样竟然视而不见,她虽然不想让人看到落寞的样子,但不代表她对身为丈夫的周勃就没有心思了。
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勃插着裤兜慢悠悠走出家门的背影。
李丽华甚至有些神情恍惚,周勃这是怎么了,难道变心了吗?
随即眼眶又一红,果然,男人都是混蛋!她气冲冲跑进卧室,不敢趴着,只能躺在床上,一个人抹眼泪独自舔舐伤口。
8. 第 8 章
陈牧德也没想到,不就是捡个菌子嘛,怎么出门,遇上了这么一出大戏!
他神情恍惚,舔了舔嘴唇上好半天憋出一句:“我靠,真tm牛逼!”
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陈牧德脑子缓缓转动,那个男的好像是周文博,女的更刺激,那不是李丽华,周勃老婆吗?
想不到这两人背后勾搭在一块了!
他以前只觉得李丽华这人不行,又小气,还喜欢造谣,以前和放哥在一块,不晓得吃了多少她的哑巴亏。
就这,他爸他妈还以为人姑娘是个顶顶好的人,也就是他,干啥啥不行,不管什么,一定是他的错。
这没想到啊!
陈牧德哼哼两声,得意的笑,要他爸他妈知道这事儿,他以前的冤屈可就全洗干净了!
等不及了了,陈牧德兴奋飞奔出去,还有放哥!一定先告诉他这事儿!
“你是说,你看到周文博和李丽华两个人拉拉扯扯,明显关系不一般?”唐放重复了一遍,他挑眉,语气里没多大意外。
陈牧德懵了,“不是哥,你怎么都不意外啊?!你早就知道了??”
唐放不置可否,他确实老早就知道李丽华和周文博的事儿了,只是没想到这人胆儿这么大,结婚了还敢和人拉拉扯扯。
要是放个脾气暴躁的老公,知道了不把两人打到住院都是轻的,有个别上头的,两条人命也不是没有过。
陈牧德泄气,抱着头哀嚎:“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啊?那你们是不是也知道了,李丽华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周文博的了。”
“你说什么?”
唐放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他拉住陈牧德的手臂,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荒谬的事。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不是这个,下一句。”
“……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再下一句。”
“那你们是不是也知道了,李丽华肚子里的孩子,”陈牧德咽咽口水,“也是周文博的。”
唐放放开陈牧德的手臂,眉头紧锁,他这回是真的没想到了,李丽华和周文博是疯了吗?敢做出这种事,李丽华的父母知道吗?
周勃,知道吗?
见唐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陈牧德也琢磨出味道来了,所以后边这个,是不知道的。
“你确定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周文博的?”唐放再次确认。
陈牧德点点头,这件事他可不敢撒谎,“那当然,我亲耳听到的,他们就跟树林里没人似的,也可能是没看见我,说话声音一个赛一个大,当时李丽华说的很清楚,她都快哭了,说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周文博的,周文博也没反驳,就是哄着她。”
“周文博那小子还把人搂进怀里呢!我看的一清二楚,怕打扰到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陈牧德咽了咽口水,瞄了眼唐放的脸色,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李丽华还说,周勃根本没碰过她,她们结婚那天周勃喝醉了什么也没干,后来她每次都拒绝什么的。”
一个村里,几年不出个事儿,一来就是个大事儿。
唐放牙疼得厉害,这是个要命的大事儿,他带点烦躁的嘱咐陈牧德:“你今天听到的事儿,千万别说出去,知道吗!”
陈牧德赶紧点头,幸好他还没给他爸妈说,他爸可是个大嘴巴!
周勃不心疼李丽华,自然有人心疼,周山妹打完牌,掐着点儿回来了,一回来就见着李丽华在床上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都红了。
心里咯噔一下,周山妹赶紧去安慰李丽华,询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周勃惹她生气了,告诉她她一定好好教训这小子。
李丽华不是蠢人,当然不会说自己和周文博的事儿,把事儿推到怀孕身上,收了收眼泪看着还是楚楚可怜:“没什么,可能是怀孕了,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就是想哭有些敏感吧。”
她哭的伤心,周山妹听的也着急,这肚子里的可是她们老周家的种啊!再怎么也不能让孕妇心情不好!
周山妹满是心疼道:“想些开心的事儿,这样,晚上姑给你做好吃的,别哭了!哭了这么久,眼睛都要哭坏了!”
终于有个人安慰,李丽华眼睛一酸,又要落下泪来,好在此刻心情好了点,点点头。
家里还剩的有排骨,周山妹打算把排骨和自己舍不得吃的海带一起炖汤,想了想,又打算从后院养的鸡里抓个老母鸡。
母鸡此刻也很懵逼,满后院乱跑,你都有个排骨炖汤了还抓我干啥!
我下那么多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周山妹本就跑的不快,这一下竟然没捉住这狡猾的老母鸡。
周勃从外面逛了一圈儿回来,就见自家小姑满后院的抓鸡,这鸡也是通人性,不知道怎么跳到房瓦上去了。
见周勃回来,还委屈的直喔喔的叫,小姑则手捏竹竿,想将这鸡从上面赶下来。
这鸡像是知道自己命运,就硬是不下来,双方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周勃的出现。
周山妹赶紧让周勃来帮忙。
周勃好笑道:“小姑,这鸡就非吃不可啊?”
“丽华心情不好,人怀着孕,得吃点补身体的,”周山妹将刚才回来见到李丽华在床上哭的事儿说出来。
她为了抓鸡此时着急得满头大汗,汗水滑过褶皱,天气本就闷热,周山妹气喘吁吁。
周勃脸上的笑瞬间就淡了,脸色平静得吓人,但在周山妹面前还是一如往常。
周山妹望着房瓦上的鸡着急,丝毫没注意周勃的变化。
“姑,你把杆子给我,我来抓,你自己先去歇着吧,”周勃不由分说接过周山妹手中的竹竿,将周山妹推到堂屋里。
“明天我带她去医院看看,你就别操心这么多了!”
周山妹对自家侄子很是放心,没了抓鸡这个活儿轻松不少,赶紧将排骨下锅炖了。
这边周勃却没在用竹竿子捅鸡,他放好竹竿,又出门了。
唐放开门就碰见了刚才谈话主人公的绿帽子老公,呆滞了会儿,他迅速收好表情,把人放进屋。
“明天你要用车吗?”
唐放给他倒口水:“不用,怎么了?想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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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周勃不卖关子,平静的面色下暗流涌动:“对,想借你的车上午,带李丽华去医院看看。”
唐放嘴角抽动,他看着这人,洁白的脸仍旧很平静,只有那有些乱的发丝透露出些许不平静。
脚上的黑皮鞋又给换了回来,踩上黑色人字拖,修长有力又洁白的脚路在外面,青筋在裤脚下若隐若现。
他收回视线,淡淡的声音像是在说什么不起眼的事儿:“好,正好我明天要去县里,我送你们去吧,到时候再接你们回来。”
明天有人接送,周勃心中一松,嘴角微微勾起:“那就说好了,我明天等你。”
“嗯。”
唐放目送着对方离去,修长挺拔的背影和周围格格不入,西装裤从后面看着很直,可以想到对方裤子下应该也是双笔直的腿。
所以才会有双那么上眼的脚。
杂七杂八的想法从他脑中一闪而过。
第二天早上,唐放开着车接到周勃和李丽华两人。
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说,周勃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反倒是李丽华很好猜,看见他后面色跟吃了屎一样,着实好笑。
一想到对方做出的事儿,他又笑不出口了。
男人,对于伴侣的所有权和占有欲是很强烈的,任何雄性生物都忍受不了领地被人侵犯,别管是多么懦弱的男人。
更何况,周勃看起来弱吗?好欺负吗?
就是因着这样,他也不好直接告诉对方。
皮卡发出两声鸣笛,李丽华看了周围只有这一辆车,只能咬着牙坐上后排。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不敢和周勃谈条件,她觉着周勃看她的眼神让她有种心惊肉跳的错觉。
让唐放惊讶的是,周勃没有选择坐在后排,而是坐在了副驾驶,他看着后视镜里李丽华难看的脸色,淡淡道:“怎么不坐后面?”
周勃笑了下:“走吧,你又不是我的司机,坐后面干什么。”
唐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周勃装作没看到,他知道唐放刚才的意思是什么,但他懒得和人虚与委蛇,去趟医院,拿个报告。
他现在已经很不想忍这个女人了。周勃闭上眼睛,将后排的女人当成空气。
李丽华听着这话,睫毛颤动,隐隐有种不好得预感,想到昨天周勃对自己的态度,脸色发白,手指纠缠在一起,心中发紧。
周勃,他会不会知道什么了?
但她知道周勃长时间在海城,村里又没有联系的熟人,就算有,知道她和周文博事情的人也很少,周勃怎么会知道呢?
周山妹都不知道的事!
李丽华越想,越觉着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她安慰自己,昨天应该是周勃心情不好,和自己没关系。
将人送到县医院,唐放开车走了,他确实没说错,今天是有事儿来县城。
村里周佳佳嫁到了外边,但她和丈夫却在县城买了套房,要找人装修,通过陈牧德这块关系,找上了唐放。
这装修本来就是个小事儿,还是熟人,唐放是想着让陈牧德跟着人先干干,熟悉一下,正好今天去县里看看房坯。
9. 第 9 章
九十年代的县医院和后世不同,这时候对于孕妇胎儿月数的检测最为准确的是B超。
医生得知周勃是带着妻子来进行产检的时候也是一惊,对着李丽华笑呵呵道:“你老公对你很好啊!”这年头产检的人少。
产检这个概念都还是从国外传来的,思维尚未转变的中国人那信什么产检哦!
李丽华露出个尴尬的笑容。
一旁的护士也是满脸艳羡,这时候哪个丈夫会带着妻子过来进行产检哦!
也就是人丈夫太爱妻子了,才会带着人来产检,护士小声对着同事羡慕道:“而且,她老公长得好帅啊,又有气质!”
同事疯狂点头。
医生则是开始询问李丽华孕期相关的吃食,以及有没有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
量血压、称体重,量宫高和腹围,再用听诊器探听胎儿的心跳,一系列做完后,医生笑眯眯放下手中动作,对着周勃道:“没问题,孩子很健康,只是生活中要注意一下,不要太过劳累,情绪不要起伏太大就行了。”
孩子没问题,李丽华自然是一脸喜色,周勃目光闪了闪,对着医生道:“李医生,能不能再开个B超。”
李医生一愣,这还是第一个听见要加项目的人,这得是多大的爱啊!
“也可以,既然不放心,照个B超也更稳妥些,”李医生笑呵呵,脸上的褶子要笑成朵菊花,人不想看小年轻恩恩爱爱的模样。
一旁护士听到这话,手帕都要咬碎了,痛心疾首:“我怎么没遇见这么好看,又爱我的老公!”
同事红着眼眶:“女的我也可以!”
“……女的你也产检不了!”
拿着B超单子,周勃陪着李丽华到了B超室,一路上没人说话。
李丽华是习惯了,以前周勃总是捧着她,在一起的时候也都是他说话最多,他千方百计找话题,现在她就算有心聊天也没话可说。
周勃完全是不想理人,他慢一步走在李丽华身后,放空思绪。
路过的人总会回头看他俩,女的好看,男的又高又帅,要不是俩看起来貌合神离,差点真让人以为是夫妻了。
李丽华进了B超室,帘子一拉门一关让人看不见里面的状况。
周勃坐在外边长椅上等,他后背靠着,长腿翘着二郎腿,手插在裤兜里,看起来很是懒散,和周围紧张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肯陪着老婆费钱过来做B超的,也不缺那点钱,见着周勃的模样,有个紧张的哥们忍不住了。
“唉!兄弟,那是你妹子?”
“不是。”周勃笑了下。
这哥们继续道:“她老公怎么不陪着来啊?这么漂亮的老婆真舍得让她自己来?”
周勃差点笑出声,解释道:“我就是她老公!”
“卧槽!不是,你看起来不像啊!”另一个哥们忍不住道。
“怎么就不像了?”
“你……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你没看他,人腿都在抖,刚才有个兄弟,那医生刚出来时板着脸,差点把人给吓得腿软跪倒在地上磕头了!”想起刚才看到的事儿,这哥们想起来还有点想笑。
周勃平静道:“这有什么,一个B超而已,医生说什么是什么,运气不好也没办法,大不了就离婚。”
这哥们傻眼,咋还扯到离婚上了?
他好几句话堵在喉咙里,最终竖起大拇指,吐出句话:“牛!”
槽点太多,无法吐槽。
一边拿着陶瓷缸抖腿的哥们腿不抖了,幽幽来了句:“哥们,你这老婆,肚子里不是你的吧。”
不然咋可能这么淡定?
卧槽!!
此话一出,给其他人干沉默了,纷纷震惊,看向周勃,想让他给个回答。
周勃笑了下,没说是不是,那架势,很明显了。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等到李丽华出来时,丝毫没发现周围人看她的目光中透露的诡异。
隔壁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扶着腰出来,她皱着眉,月份大了就是这样。
她男人立马迎上去搀扶她,大概是刚才周勃那笑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边扶边担忧嘴巴一抽道:“老婆!医生怎么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吧!”
本就不好的心情瞬间落到谷底,孕妇怒目而视,一个巴掌甩在男人脸上,“滚你妈的,孩子不是你的是我妈的啊!”
众人纷纷咽了口口水,这娘们真辣!
男人用脸接了个巴掌,捂着脸欲哭无泪,嘴巴哆嗦着半响没敢出声,只能小心追上孕妇,小声讨好:“老婆!老婆我错了,刚医生说啥了?咱孩子没事儿吧!”
有了这哥们的前车之鉴,其他人纷纷将周勃的事儿抛到脑后,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多了个用脸接巴掌的人。
李丽华的肚子没那么大,只是凸起,能看出怀孕的状态。
一早上没上厕所,她刚出来丢下句话,就急匆匆往厕所赶。
周勃眼见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朝刚要进去的人打个招呼,周转身走进李丽华刚才的B超室。
“医生,刚才的结果单丢了,能麻烦再给我打一张不?”
周勃脸上挂着笑,他长得好看,检查的医生又是个女的,见他这模样,又不是什么大事,也就点头同意了。
“这单子你拿好,别丢了,拿给医生看就行了。”女医生道。
周勃笑得更灿烂了,“那个,我还想问问,我媳妇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吗?主要这是我们新婚的第一胎,前两个月害怕出事儿。”
女医生头也没抬,她忙活了一早上,回答的声音都透露着疲惫,不过良好的素养,让她很是平静:“你媳妇儿没事,孩子也没问题,不用担心,现在孩子四个多月大了,按理来说,状态已经很稳定了。”
周勃适时的露出茫然且无措的表情:“医生,你说什么啊?我们才结婚三个月,孩子怎么可能四个月多了?”
女医生一愣,你们自己做的事儿,自己不清楚?
她看向周勃,对方茫然的样子让她心中咯噔一下,沉默一会儿,女医生清咳两声,“机器上面显示,透露出来的数据是这样的,孩子确实是四个多月了,至于其他的事儿你可以去问问,额,医生,妇产科医生,或者精神科医生都可以,主要是保证自身的心理健康。”
周勃:“……”这是怕他做傻事吗?
怎么可能,好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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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证据了。
*
李医生这边接过周勃递过来的B超单,他推推眼镜,笑得满意:“单子上面显示胎儿发育的很好,不用担心什么问题。”
周勃道:“能问问您,这孩子多大了吗?”
他平静的话语中透露着苦涩。
李医生一顿,不解:“这应该是四个多月了,胎儿状态很好,怎么了?”
周勃喃喃道:“可是我们才结婚三个月。”
李医生:“……”你这给我干不会了啊。
李医生正想说,孩子可能是你们结婚前有的,没事,现在的小年轻性子急,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再看到周勃的脸色,三分苦涩三分茫然四分不可置信,得,不用说了,这小伙子估摸着不是急性子那挂的。
周勃抱着头露出痛苦的神情。
李医生傻眼了,颤抖着手想安慰一下这小伙子,想说这没什么,男人嘛总有几个孩子不是自己的,只要放的开,说不定别人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可能是你的。
没等他安慰两句,周勃苦笑着道:“李医生,麻烦你今天的事儿保密。”
李医生舔舔嘴唇,他还处在懵逼中,“你放心,我们医生对于患者的隐私……”
话没说完,他只能目睹着对方惨然离去的背影。
迎面而来的小姑娘,是刚才办公室里的护士,也看到了周勃难看的脸色,她们走进办公室,满脸疑惑:“李医生,那个人怎么了?刚才不是还陪着他老婆去做B超嘛?是出什么事了吗?”
李医生,李医生回过神来,涨红着脸,话到嘴边,面对小护士的疑问,深深的看了她们一眼,最终化作长长的一声叹息。
“唉——,我不能说。”
小护士:“???”
可惜了,他是个有职业素养的医生,你们是不知道,刚才他破获了多大的信息量!
周勃当然是不可能抛下李丽华独自走的,他有着男人的责任心,人是他带出来的,他必然也得给带回去。
他蹲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口中叼着根烟,嘴角勾出抹笑,想起刚才李医生的表情,有点逗。
怀疑老婆出轨,和老婆出轨已经有证据可是两种概念。
他不得不用最大的恶念去怀疑对方,孩子作为最有力的证据,对方要是死活不承认,冒着风险偷偷打胎了怎么办?
有了证据,心中不慌。
医院对面,隔着马路卖吃食,还有副食店,那店里老板估摸着是黄家驹的粉丝,CD机里磁性性感的歌声是抹不去的故事感。
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人们忙忙碌碌,或许早就习惯了他的歌声。
站在电线杆底下的年轻人不嫌热穿着带图案夹克,一边抽烟,一边朝马路对面的漂亮姑娘摆出自认为深沉帅气的模样,时不时屁|股随着歌声扭动一下。
骚包得很。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呀微怕有呀天微迪斗~
周勃嘴角勾出的笑容扩大。
这可是黄家驹啊!
10. 第 10 章
唐放开车来的时候,老远就见着人蹲在台阶上。
白色衬衫弓出修长弧线,碎发迎风舒展飘扬,一张洁白的脸上难得勾勒出明显舒缓的开心,乐的嘴角都停不下。
以前他笑起来眯着眼睛就像只狡猾的狐狸,现在这样看着,更像了。
看来老婆检查的结果不错。
唐放平静想着,手中不自觉捏紧方向盘,他就静静的把车停在马路边,没鸣笛。
看着周勃蹲着笑的傻样儿,他胡乱抓了把头发,有点想抽烟了。
在裤兜里摸索半天,只搜出来个皱巴巴的烟盒,一根烟没有,唐放不自觉皱起眉。
停下来的车总透出几分让人烦躁的闷热,三两下从车上下来,唐放的目光在众店铺扫了一圈,最终停在一间自带歌声儿的店面上。
主要柜台上摆出来的烟一眼就能看到,唐放大步走过去。
黄家驹的歌到了尾声,经过短暂暂停后,音乐响起,深情的男声裹挟着浓浓爱意情绪在街上飘荡。
“不问你为何流眼泪~”
“不在乎你心里还有谁~”
……
声音有些嘈杂,唐放对着正在椅子上躺着边吹凉风边扇扇子的老板道:“老板,来包红塔山。”
老板是个中年大叔,此时正闭着眼睛跟随歌声唱的如痴如醉,压根没听见唐放的声音。
“既然爱了就不后悔~”
“再多的苦我也愿意背~”
……
唐放不得不提高音量:“老板,来包红塔山。”
这次老板听见了,他一个弹身起步,笑眯眯道:“好嘞,来了来了。”
唐放又拿了个打火机,刚出店门,火光一闪,一支烟刁在他嘴边,他一边抽,耳朵边还响着店面的歌。
“我的爱如潮水~”
“爱如潮水将我向你推~”
……
唐放很快在店门口抽完烟,长长吐出口气,压在心口的那点不顺这才少了些,走之前还不忘留下句话。
“这歌,真tm难听。”
这要是让歌手的粉丝听见,不得抡着锤子追他大半条街,你大爷的傻|逼,你说谁的歌难听?
唐放本就生的高大,在人群中十分显眼,周勃又不是瞎子,在人去店里买烟的时候就瞧见了。
大概是天气热,唐放走过来时,周勃还能看见从他脖颈上滑下的汗珠,大滴汗珠顺着修长的脖颈,舌忝过突出的喉结滑向胸前结实的肌肉,连带着白色背心都湿了一片。
手臂结实有力量感的肌肉线条,以及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一种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更别说,脸上的那双丹凤眼,眯着眼睛斜着看人,像是丝毫不知道自己诱惑一般,又增添了不自知的魅力。
充满荷尔蒙的气息,只会让周围的男性应激的想要远离,生怕会分走属于自己的视线。
周勃却没有那种想法。
或许是他早已过了求偶的阶段,心平气和,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这种魅力只能让他欣赏。
唐放走近了,没看到李丽华的身影,“李丽华呢?检查结果怎么样?”
“医生说孩子很健康,”周勃笑着笑着半垂眼帘目光看向左边儿的台阶:“四个多月了,说很稳定了。”
“四个多月了,”唐放点点头,随后察觉到不对,是周勃状态的不对。
看起来,不像是高兴啊。
他是知道了?周勃舔舔干燥起皮的嘴唇,怀疑刚才自己看他开心的模样是看错了,轻轻试探:“我记得,你们不是才结婚三个月吗?”
周勃失神,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弓着的背脊弯出脆弱的弧度,喃喃道:“对啊,怎么会有个四个多月大的孩子呢?”
……
知道自己不该笑,唐放勉强压下不断上扬的嘴角,眉间舒缓异常,强迫自己对这事儿提出质疑:“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不会错的,做了B超,医生亲口说的。”
唐放站直身体,肩膀松缓,心想这肯定不会错,你俩床都没上,能出个孩子就有鬼了,鬼是有,那是个男鬼,人的奸夫。
当然,他不能这么说。
考虑到对方此时或许遭受到的打击,唐放递给他支烟,“想开点,或许真是弄错了。”
周勃接过烟,眉头皱着,表面上看着满是愁容,心底觉着,要真弄错了我倒立吃屎,等了这么久能有错?
两人想法各异,都没发现对方的心思。
等到李丽华出来时,她满脸冷意,怒气冲冲的语气里尽是责怪:“你怎么不等我就出来了!”
害的她在医院里找了好久,连医生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周勃此刻全心全意扮演着一个受到剧烈打击的丈夫,对于李丽华的质问视而不见,甚至将人完全忽视。
唐放也不说话,他知道周勃此时心里难受,原本对李丽华的印象就跌倒谷底。
这时候更不会鸟她。
等到两个人都上了车,唐放面无表情对着李丽华道:“上车吧。”
被周勃无视,李丽华快要气死了,谁能想到人上个厕所的功夫,陪着来的丈夫就不见了人影是种什么感受,差点以为周勃直接走了。
真的就只差一点,她都要打电话给家里,让父母来接她了!
至于周勃,让他后悔去吧!
李丽华坐在后座,心里冷哼两声,等下回去她就收拾东西回家!
周勃巴不得她回家。
车里除了时不时闯进的风,异常寂静,唐放过几秒暼一眼周勃的脸色,好在人只是难过,没到理智崩溃的情况。
周勃此时正想着后边要怎么做,这个B超单和医生的话就是最好的证据。
要最大化的利用这个证据。
皮卡在马路上不知开了多久,唐放将两人放在家门口。
目送他们进门后才慢悠悠开着车回家。
周勃沉默,李丽华也是冷着脸一脸怒气。
刚进家门,李丽华转身进了卧室,“砰”的一声,门被大力关上。
周山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在周勃身边,嚅喏着嘴唇小声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是孩子出什么事儿了吗?”
事关孩子,这可是大事!
周勃看着面儿上满是心急的小姑,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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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这事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出声安慰道:“没事的小姑,孩子没事,医生说孩子状态很稳定。”
周山妹懵了,手止不住的在衣摆上擦拭:“那……”那丽华是怎么了?
“我和李丽华说些事,很快就好了。”
周勃走进卧室,反手将门关上。
他冷眼看着正在收拾衣物的李丽华,等她收拾得差不多,周勃开口了。
“收好了?”
李丽华冷着脸,开始收写字桌上的瓶瓶罐罐。
周勃可不惯着她,背靠在门板上,冷笑两声:“你快收吧,正好送你回去,顺便问问咱们岳父大人,他的女儿到底是什么货色。”
“你!”这种带有羞辱意味的话让李丽华满脸怒容。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到底还记得我是你老婆吗?!”
冷笑的男人,愤怒的女人,这要是不明真相的人在场,只怕会觉着这个男人不行啊,竟然这样对自己的妻子。
周勃可不惯着她。
他老早对这个所谓的妻子没了半分感情,身为妻子,却没做到一点妻子该有的责任感。
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前者要求的是道德感,后者要的是责任感。
若她有半分身为妻子的责任感,曾经的自己也就不会显得那么的无助和傻|逼。
“怎么,你还知道你是已经结婚了的人吗?”
周勃:“我还以为你和周文博才是夫妻呢。”
周文博三个字就像咒语硬控住李丽华。
刚才还满脸怒容的李丽华,此刻脸僵住,心里有了一瞬慌张,但很快镇定下来,甚至流露出些许的委屈。
“我不知道你是听别人说了什么,但我告诉你,我从来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周勃快被她的不要脸气笑了。
“呵呵,怎么,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喜欢周文博?还是说你和他一点关系没有?还是说你这些天没去找他?”
他怎么会知道!李丽华瞳孔骤缩,好在她脸皮厚,很快恢复过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典型的理不直气也壮。
“你说的那些根本就是揣测!我承认,我之前确实喜欢过他,但那都是结婚之前的事了!”
“难道就因为结婚了,我连属于自己的社交都不能没有吗!”
真就是好一口伶牙俐齿,周勃早猜到她会不承认,他对着女人。
很多东西,不是你不承认就不会存在的。
“行,你收好东西了吧,去你家问问你爸,我倒要看看他会怎么说。”
李丽华慌了,手忙脚乱将收好的衣物全铺开,瓶瓶罐罐也不收拾了。
她爸是知道她和周文博那些事儿的,现在周勃要真的去质问了,只怕她爸会吧她的腿打断!
想到这里,李丽华更慌了。
“你、你说什么啊?谁说我要收拾东西回去的!”
“我、我才不回去!”
你永远不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周勃懒得和她周旋,既然她不去,那他就自己去问问,将这么个女儿嫁到别人家里,到底怀着多大的恶意!
11. 第 11 章
当初他为什么会和李丽华结婚呢?
有小姑的催促,有身为“成功人士”的自得,以及是时候该结婚了的按部就班的想法。
那时候人结婚都早,到了结婚的年龄,看着身边同龄人孩子老婆炕上抱总有羡慕的时候,更别说他一个人孤家寡人。
海城,这个城市,太大了。
所以李丽华适时的出现,人长得漂亮,小姑满意,她的父母曾经又和周勃的父母有过交情。
他怀着对婚姻的期待结了婚。
婚后三个月妻子怀孕,事业有成,娇妻在怀,儿子也有了,一时间他意气风发,逢人都是一副笑呵呵的脸,不少人都还担心他是不是病了让他回家睡觉。
周勃只说了句我老婆怀孕了,一众恭喜贺到他的心巴上。
要说他有多喜欢李丽华,还真没多少,男人对女人天生的贱,得不到的就心痒,李丽华总是冷脸对他,也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只是,老天爷似乎看不上他的傲气,给他狠狠甩了个巴掌,并朝他吐口唾沫。
人到中年,妻离子散,亲人一夜去世。
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他都经历了。
只是那个年纪,他能做什么?
李丽华见他打开房门真要有去的意思,额角冷汗直冒,一时间六神无主彻底陷入慌乱。
她“唰”的丢下手中的衣服,追着人跑出去,怀着孕竟然也健步如飞。
平时清脆的声音此时透着股凄厉。
“唉!周勃!周勃!你给我回来!你听见没有!”
周勃听着身后的声音,摇头笑的讽刺,他脚步不停。
李丽华很快气喘吁吁拦在周勃面前,面色难看,注意到周山妹从院内看过来的目光,咬着牙小声道:“你别闹了好吗!”
周勃嘴角抽抽,第一次听人对他说这样的话。
“有什么事我们好好商量,没必要弄得大家伙都知道!你不嫌丢人吗!”
周勃目光看向虚空,“你都不嫌丢人,我怎么会嫌丢人?”
李丽华急得鼻尖直冒汗,哆嗦着嘴唇,想不出其他话来阻止周勃。
周勃哼笑一声,看着李丽华的目光冷得让她心抖,甚至不自觉后退一步。
就这么一步,再也没法阻止周勃的离开。
最终,李丽华没能拦住周勃,只能看着周勃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她慌得手抖,在原地站了得有十多分钟。
没办法了,李丽华咬着牙向周文博家快步走去。
这件事必须告诉他!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啊!一定要想出个解决办法!
周勃裤兜里带着张折叠的B超单,李丽华的父母不在周家村,住在相隔十公里左右的李家湾,属于村里小有资产的农民。
这都是年轻是攒下来的钱,家里有钱,对子女的教育要好些。
儿子前几年下海,带着妻子去魔都闯荡,现在唯一操心的就是女儿,自从今年慌不迭将女儿嫁出去,老两口终于没了牵挂。
家里烟囱刚冒出浓烟,一辆皮卡稳稳停在马路边。
李家湾,是因马路一条巨大的弯道得名,不少人家坐落在弯道两边,一条河流顺着弯道穿过房屋。
皮卡车一停下来,就有人注意到从车上下来的两个年轻人,眯着眼睛一瞧。
嘿!一个不是李家栋的女婿嘛!
另一个稍微有点眼熟,那不他家亲戚嘛!
这人从房顶上看到人顺着小路走进来,对着另一边儿正在园子里摘菜得李家栋笑着高声道:“老李!你快别摘菜了吧!你家来客人喽!”
李家栋用衣袖擦擦脸上流淌的汗水,脚边是一堆青辣椒,他眯着眼睛,“谁来了!”
“你家女婿!”
李家栋匆匆带着摘好的菜赶回家,他对自己这个女婿可谓是满意极了,人来了不得让老婆子做顿好饭!
和想象中不同,李家栋一回家就感受到与众不同的气氛。
凝固的氛围让他的脚步一下缓和,他略过站在一旁的唐放,目光停留在周勃身上,很是懵逼。
“这是咋了?”
周勃面无表情,从裤兜里掏出张单子递过去,“李叔,这是医生做产检时候B超单子。”知道人看不懂,周勃继续道:“医生说胎儿很健康,状态很好,有四个多月了。”
李家栋接过单子,他确实没看懂这个单子是怎么回事,乍一听周勃的话,毫不迟疑看向周勃,立刻回道:“这是好事啊!”
周勃漆黑的目光犹如深潭,一往他脸上对人都带着笑,从不落人脸面。
此刻不笑的样子倒让人心里发凉。
李家栋后知后觉听出周勃后半句话的意思,什么叫四个多月了!四个月周勃和李丽华都还不认识!
这孩子是谁的显而易见,他就知道周文博那个臭小子就是个甩不掉牛粪!
还有丽华!怎么能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来!
李家栋的脸色逐渐沉下来,面色难看的要命,捏着B超单子的手都在抖。
这个反应就很有意思了。
周勃心中一阵冷笑,平常父母听到这种事,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谁会相信自己女儿是个不检点的人?脾气差点的当场就能破口大骂,怀疑单子的可靠性。
但李家栋的反应明显是知道点什么,就连李丽华的母亲在一旁都开始抹眼泪。
李家栋黝黑的脸庞沉默下来,撇开头不敢看周勃这个小辈,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嘴唇道:“是丽华她对不起你,周勃啊,你知道叔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我真该死!”
说着,李家栋朝自己脸上狠狠扇了几个巴掌。
周勃冷眼旁观,说实话,当初为什么小姑会挑中李丽华和她父亲分不开关系。
家庭艰难时,李叔曾经帮过他们。
也正是这样,这种背叛才来得更让人心寒。
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不可能他执意要离婚就能离得了,现在走到这一步,周勃不相信李家栋还有脸在说出劝解的话。
周勃等到李家栋停手后,平静的抽出支烟递给他,“李叔,我会和她离婚,她的嫁妆我都会退回来,但相应的,彩礼以及不属于她的,一分钱我都不会给。”
“我过来,只是想和平解决这件事,并且立下字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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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想让双方都出丑,也不想就这样毁了她的一生。”
男人爱你的时候能把心都掏出来,不爱的时候一分一毫都算得清清楚楚。
周勃点支烟,都是成年人了,该怎么做都要在脑子中想清楚,衡量一下。
李家栋接过烟,他还能再说什么呢?
和平解决是最好的办法,难道让自己的女儿被万人指责吗?
女人不检点这种放在古代浸猪笼的事,现在虽说封建好了些,但不代表这种事就是对的,死罪能逃,活罪呢?
这还真不是乱说,只看现在的影视剧就能看出苗头,更别说到了03年还有出名的《花心婆娘爱帅哥》这种类似的山歌剧,女人出轨不检点最后的结局从来没好过,家庭破裂是好的,更有甚者一个锄头过来就是两条人命。
世俗对女人总是苛刻些。
不代表这种不服责任的事就能得到谅解,不论男女。
字据不仅要李家栋签字摁手印,同样需要李丽华的,见证人则是跟过来的唐放,人尽其用。
李家栋收好字据,黝黑的脸上心如死灰,“你放心,我会让丽华签字的。”
周勃点点头,他相信他能做到。
皮卡车上,开车的唐放看了眼始终面无表情的周勃,他算是从头到尾见识了一场大戏。
最让唐放佩服的,是他的冷静,不管是掏出检查单,还是告知对方父母一家,就连提出条件也是,条理清晰诉求明白。
唐放嘴角微微勾起,啧啧两声:“想不到啊。”
周勃:“?”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上去理论,把李丽华出轨的事直接挑明白宣扬出去,没想到这么冷静。”
周勃点支烟,手肘撑在窗口,眼睛看着前方,烟雾从唇中溢出,迷蒙了双眼。
从唐放的角度,他只要一侧头,就能看见那漆黑的发丝下一截修长洁白的脖颈。
往下走是撑起白色衬衫的漂亮肌肉,往上走是洁白耳垂以及线条流畅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微微眯起的眼眸在白雾笼罩之下透出些叫人不敢接近的味道。
周勃笑了下,一双眼睛倾斜着多了分俾睨。
唐放收回视线。
“呵,那得有多大仇多大冤,才会把对方的脸面往脚底下狠狠的踩,婚姻的目的本就是结缘,没必要最后弄成了死仇。”
“除了丢自己的脸,还平白无故多了个死仇,谁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在背后算计你?这不划算。”
周勃将抽到一半的掐灭,香烟的尼古丁在随着风飘到唐放鼻尖,这是男人最爱的味道。
让人上瘾的尼古丁。
唐放又没忍住看向周勃,半截香烟被他捏扁,轻轻一扬,潇洒落到马路一旁的草地上,只见他薄唇轻轻开口,平静中又带着独属于男人的血气。
“既然做不到赶尽杀绝,那就把利益最大化,好的商人要学会收手,不做亏本的买卖。
握住方向盘的手捏紧,唐放舔舔发干的嘴唇,勾起的嘴角不自觉拉大,那让人上瘾兴奋的尼古丁又飘到他鼻尖,萦绕不断。
让他有种想抽根烟的心痒。
12. 第 12 章
陈牧德晚上窜进唐放家时像做贼似的,光着膀子,上衣甩在肩膀上,火急火燎的闯进房里。
一遇到凉风,他发出喟叹:“啊!还是放哥你这里凉快,我在家都快热死了!”
陈牧德大字躺在地板上,地板由木板铺成,为了防爬虫距离地面有些距离,躺在上面冰冰凉凉很是舒服。
“你是不知道,我爸那家伙,今天可得劲儿了,”陈牧德想到就嘎嘎乐,“约了几个老爷们打牌,我妈让他去菜园子摘辣椒,他听都没听清楚。”
“跑过去摘了把葱回来哈哈哈哈哈哈”陈牧德想起自己老妈那发黑的脸就忍不住发笑。
为了避免殃及鱼池,他及时的在吃完饭后跑出来。
说着,陈牧德又说了几个老父亲刚才的糗事,边说边乐。
乐完了,发现不对劲儿了,陈牧德看向双手枕在后脑勺,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人,摸摸鼻子。
“放哥,想什么呢?”
唐放这次听到自己名字,瞥了陈牧德一眼,没说话。
陈牧德更好奇了,一只手扒上床沿,凑过去,像只闻着骚味儿的狗,挤眉弄眼贱兮兮的。
“想啥呢?说说呗,又掉不了两块肉,说出来我还能帮你分析分析。”
唐放又瞥了他一眼,他视力很好,陈牧德臂膀上的汗珠还没被风吹干,正挂在身上,要掉不掉。
唐放:“……”
这忍不了了,他脚作势要蹬过去,陈牧德反应速度极快,身体向后仰,瞬间脱离床沿。
完美达成任务,唐放慢吞吞收回脚,瞥了陈牧德一眼,眼中威胁不言而喻,“别扒在我床上,脏。”
陈牧德:“……”你自己都没洗澡,怎么好意思嫌弃我身上有汗?
不过他不敢怼唐放,只能委委屈屈再度躺木板上。
回想着白天他爸做的事儿,越想越乐。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陈牧德看着那昏黄的灯泡,即将昏昏欲睡时,唐放说话了。
“周佳佳那边儿的装修,过两天你和另外两个人去做,我看过了,按照原先的设计刚刚好。”
陈牧德抹了把淌下嘴角的口水,“好。”
又过了一会儿,唐放像憋不住了似的。
“你说,怎么会有个人,做个事儿,都能让人移不开眼呢?啧!”
陈牧德来精神了:“……”
“……谁啊?”
唐放坐起身,灯泡在头顶晃荡,刺眼得让陈牧德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模糊看见他抿着要弯不弯的嘴角。
“嗤,我问你,你要是意外发现老婆出轨,肚子里不是你的孩子,你会怎么做?”
陈牧德大概知道是谁了。
“这不可能!再说我都没结婚,谁给我带绿帽子啊?”
“周梅。”
陈牧德:“……”
“……放哥,你这有点过分了奥,笑话?我能娶到周梅?”
唐放没想到,这时候这小子对自己竟然有了如此清晰的认知,“……我是说假如!”
“那没可能!李丽华怎么能和周梅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闻言陈牧德更是不屑。
陈牧德坚决不承认自己会有被带绿帽子的可能,并单方面终止这个话题。
得。
唐放又站起身,踢踢陈牧德四仰八叉躺在地板上的腿,下巴扬了扬。
“走。”
“干嘛?”
“洗澡。”
陈牧德后知后觉跟上唐放的脚步,他觉着今天的放哥状态特别像村头那个三十年没讨到老婆的老拐杖,神经兮兮的。
谁大晚上去河里头洗澡?
但凡早点儿,下午太阳晒得你头昏脑胀的时候过去,他都没意见。
河不是大河,只是几米宽的溪,和李家湾门口流的那条是同一条,一个算是上游,一个是下游。
这时候溪里最深的地方,不过刚沒过成年男性的膝盖。
“放哥我给你说,白天不少小孩子在水里游泳洗澡呢!”
“?”
“我看见好几个遛鸟,在岸上撒水,比谁撒的远,你说咱这不会碰上吧。”
“……滚。”
感情这尿是石头,沉水底了还冲不走的?唐放觉着陈牧德能问出这个问题,也是个傻|逼。
有时候身边傻|逼多了,遇见个不是傻|逼的,就显得那么惊艳。
晚上的水吸了白天的热,泼在身上,很快风一吹又把热意带走,又热又凉。
夜晚蚊子多,陈牧德把整个身体蜷缩在水里,就露出个脑袋,他放哥也真是不怕蚊子,光秃秃的肌肉就这样露出来了。
要是放白天,有姑娘经过,他铁定要离人远远的。
自己这三两肉,不成了陪衬吗!
陈牧德一个不小心手一滑,喝了好几口有机水联想到白天的小孩,脸绿了。
夜色沉闷,树梢上是撕心裂肺的蝉鸣声。
陈牧德朝拿出来放岸上的香皂摸索着过去。
很快,再度回来的陈牧德溅起水花,他语气中带着兴奋,不忘收敛声音。
“卧槽!放哥,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子运气在上面的啊!大爷的又给我碰着了!”
“?”
“就是李丽华和周博文,这俩在上面的马路上说话呢!”
有时候吧,你就算不想听,人也逼着你不得不听。
唐放:“说什么呢?”
陈牧德:“那这我不知道,我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有点震惊,就过来了!放哥,你等着,我这就过去听听他们说啥!”
好半响儿后,陈牧德回来了。
“卧槽!这周文博牛逼啊!没想到这人这么狠,让李丽华去打胎!那可是他的孩子啊!”
陈牧德一回来,就是震惊加佩服好半天,完全没说到重点。
唐放不耐烦打断他,“说重点!”
对上唐放眉间的川字,以及眯着的眼睛,陈牧德咽了咽口水,很识时务。
兴奋没过去,他开始一边学着周文博说话,一边学着李丽华。
很快,唐放搞明白了事情经过。
大概意思就是,周文博劝李丽华打掉孩子,他觉着去一趟医院就发现了,大概率是孩子出了问题,只要解决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
李丽华则是不同意,估摸着是哭了,说这个是她的孩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怎么可以打掉。
一边儿是极力劝解,一边儿是不肯打孩子。
周文博作为一个男人,面善心黑,一张嘴能把女人捧得东南西北都找不见,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算得了什么?
又不是他生,更不是他孕育,有没有毫无感觉。
李丽华作为一个女人,一名母亲,更感性一些,怀孕几个月,她真真正正期待着孩子的降临,怎么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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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出现偏差,自然而然吵了起来,陈牧德在底下听得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拢嘴。
唐放沉默片刻,“陈浪还在县里吧?”
陈牧德面色一凝,“他还在,咋了?”
唐放将湿哒哒的上衣拧干,“给他说声,让帮忙教训个人。”
“……周文博?”
唐放没说话,丹凤眼看向陈牧德,意思很明显。
陈牧德咽咽口水:“好。”
陈浪是谁?他有所耳闻,这人在以前在道儿上混的,认识很多朋友,后来国家对这类人打击的很厉害,也就慢慢的散了。
现在人在小学门口开店,卖小学生文具,别看看上去普通老实一人,放哥之前那些个极品亲戚,私底下都有他收拾的影子,说实话,陈牧德挺怕他的。
他默默为周文博默哀一分钟,咋就得罪了放哥呢?
放哥收拾人可有一百种办法,还让你挑不出错处。
“走吧。”
陈牧德伸手挠挠后背,跟在唐放身后走了。
穿过马路,漆黑的一片让偷|情的男女影藏在夜色中,不见一丝身影。
黑暗中,周文博此时对一直哭个不停的李丽华也有些不耐烦了。
不就是打个孩子吗?怎么就那么难了?
要不是这事儿要是捅出来,他那边儿就黄了,他可不会大晚上还出来想办法解决这事儿!
“你!”
心中就算如何不耐烦,周文博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女人就是这种生物,稍微大点声儿就觉着你凶她,要是还不耐烦,她能转头就跟别人哭诉,把事儿给捅出来!
深谙和女人的交流之道,周文博放软声音。
“你别哭了,丽华,你再哭我心都要碎了!”
周文博本身长得就好,气质又像那种女人最喜欢的知识分子,一顿输出加表态后,终于把李丽华哄好了。
李丽华最后还在犹豫,不死心道:“就不能把这个孩子留下吗?一定要打?”
周文博快要被这个蠢女人气死了。
很明显人都知道了,哪个男人受的了这样的委屈?到时候身败名裂她是一点都不考虑啊!
周文博脸皮扭曲了一下,很快恢复笑容,带色些苦涩:“丽华,我知道你也很舍不得这个孩子,但你要知道,现在不丢掉这个孩子,我们就没有以后了!”
“相信我,我们未来还有很多个孩子!”
李丽华掩面而泣。
周山妹不知道白天发生了什么,两个出去半天没回来,先是侄子回来了,她想问丽华去哪儿了,却得到侄子的安抚,让她先去休息。
可她怎么睡得着啊!
怀着孕的人没回来,她怎么睡得着!
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次,周山妹再也忍不住的坐起身。
她摸索着开灯,轻声打开门,正巧碰上红着眼眶回来的李丽华。
周山妹松口气,赶紧上前:“哎哟!丽华,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这一上去,周山妹就见到了李丽华红着的眼眶,以及她眼里触目惊心的恨意。
吓得她一哆嗦。
“这,这是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李丽华的眼眶更红了,她咬牙,怒气喷泄而出。
“想知道,问你侄子去吧!这都是你侄子干的好事!”
13. 第 13 章
周山妹一晚上没睡着觉,脑海中满是李丽华朝她吼出的那句话。
女人对女人的处境最为共情。
周山妹觉得自家侄子变了,就从海城回来后,他对自己怀孕妻子爱搭不理,就连对方受委屈也冷眼旁观。
“我做错了吗?”她不仅反思道。
“或许我不该让她们这么快结婚。”
这么年轻,连恋爱的滋味都没尝过就结婚了,难免感到新鲜后就后悔,侄子还是个孩子,丽华年纪也不大。
但总归是丽华吃亏些。
周山妹心中叹息,以后对丽华好些,明天再好生和侄子说道说道。
两个小时后,周山妹起床了。
农村的清晨蒙蒙亮,公鸡按首挺胸的鸣叫响彻天地。
周勃可没心大到再去和李丽华同睡一张床。
他是在后院的竹床上睡的,地下烧了一碟子蚊香,也没能阻止蚊子对他的热情,在他露出来的肌肤上送出一个个香吻。
捧了把水在脸上勉强恢复精神。
周山妹到后院儿放鸡呢,碰到周勃,瞧见后边的竹床:“你晚上睡这儿?”
周勃身形一顿,刚想着怎么解释,周山妹的脸黑了。
“一天天的,就这么嫌弃你老婆,连睡觉都不一起了!有你这么对你老婆的吗!”
“不是……我……”
“不是什么不是!你不是在这儿睡的,还是你对丽华没意见?”
周勃老实闭嘴,他确实对李丽华有意见。
周山妹更生气了,怕影响到李丽华睡觉,小声数落:“你说说你,不是小姑我说你,也就是你娶到了这么漂亮的老婆,人刚结婚就怀孕,眼看着就要生下你的孩子了,你就这么对她啊?”
“人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嫁给你,你身为丈夫,一个既将父亲的丈夫,你要有责任!”
周勃静静的听着,他摸摸鼻子,想着要不要现在就告诉小姑得了。
这种苦口婆心的话语,非但没让他感觉烦躁,更有种说不出的怀念,记得小时候他做错事,小姑就是这样数落他的。
那时候他不服气,迫于对方的武力压制只能乖乖闭嘴,后来据小姑说,他的嘴巴撅起就差挂壶水了。
周勃对小时候的事儿没了印象,不记得这些事,都是小姑怀念时才会从口中透露出两句,原来他小时候是多么的调皮。
周山妹没想到,自己说了一通,周勃竟然还笑了,她赶紧摸摸周勃的额头。
“这没发烧啊!”
“……”
周勃无奈失笑:“放心吧小姑,我们没事,只是有些事需要解决,这些事很快就会结束的。”
“……真的?”
“真的。”
李家栋来了,他黑着脸将女儿从周勃家院子拉走,不顾李丽华一直挣扎的手,强硬的将人拉上车。
周勃就在一边儿看着,这次李丽华出去,估计回来就是他们签离婚协议的时候。
“周勃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替我向山妹问声好,也是我们太疏忽了,才会让丽华变成现在的样子!”李家栋走之前嘱咐道。
周勃笑道:“放心吧叔,我会和小姑说的。”
全程,没有人在乎李丽华的挣扎,直到被塞上车,李丽华这才慌了。
“爸!你再干什么啊!你别听周勃他乱说啊!”
“他说什么了他乱说!”李家栋庆幸自己会开车,不然人都接不回来,见李丽华还在狡辩,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没和周文博在一起过,还是你怀的不是周文博的孩子??”
“人医生开的单子都出来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你怀孕四个多月,怎么人周勃在海城就和你在一起了?”
李家栋又是一阵气,他自认为自己是精明的,没想到生出这么个蠢女儿!
铁证如山,人为了怕让你丢面子才和他这个老父亲说,结果还看不明白。
李丽华睁大眼睛,周文博和她分析过,周勃知道了可能是真的,但没说周勃有证据啊!
想到这里,李丽华不知怎的生出一股子喜意。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孩子不用死掉了?
李家栋继续输出。
“你明天就给我去医院,把孩子打了!然后和周勃离婚!”
“我不!”李丽华下意识回答。
李家栋一个眼神飞过来,像是要喷火。
“……婚可以离,但是孩子,我不打。”李丽华越说越小声。
“你不打!你不打留着干什么!!等着别人指指点点吗!你不要脸,我和你妈还要脸呢!!”
“你就知道你们的面子!”李丽华听着这话不舒服,眼眶红起来倔犟道:“你们从来不关心我到底需不需要,这是我和文博的孩子,我们期待了这么久,当初要不是你们反对,我早就嫁给文博了,哪里来这么多事!”
李家栋快被李丽华气死了,他那是反对吗?他是对周文博那家伙了解得彻底!
这人脚踏不知道多少艘船!
表面上和你在一起,私底下又偷偷约着其他姑娘,不知道被他看见多少回!
“那是你们对他有偏见!”李丽华激动的反驳,“文博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脚踏多只船!”
“再说了,那是他太优秀了,别的女人太无耻一直纠缠他!你就是只相信自己看见的,我说的就一点都不信!”
李家栋真的要被自己这个女儿蠢的气死了。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我不相信亲眼见的,难道还听你嘴巴说的?”
“我的意思是说,你宁愿相信你自己的谎言,也不愿相信自己的亲生女儿!”
“……你别说了,我话就撂在这儿了,你和周文博那小子,没可能!要真的和他在一起,那就别认我和你妈了。”
李丽华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李家栋,仿佛他说了多么冷酷无情的话,见他始终冷着脸,李丽华也是心下一狠,一抹眼泪。
“既然你说了,那就没办法了!”
李家栋满脸震惊:“你——”
……
周勃送走李丽华这个麻烦,心中很是松快,决定去县里买几个小姑爱吃的菜,晚上好好和她说说李丽华的事。
这事是瞒不久的,要是让小姑从其他人那儿知道,自己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县里,集市还是同样的嘈杂,叫买声不绝于耳。
周勃是坐公交来的,这两天天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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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唐放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要是和李丽华的事顺利解决,再怎么也要请唐放吃顿饭。
很快,周勃买好了菜,菜都是现做的熟菜,打包了饭和菜,他又买了几瓶啤酒。
回去路上,碰巧,遇到了眼熟的人。
周勃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人。
周文博的样子曾经经常以不可描述的姿态出现在他梦里,就算年轻了几十岁,周勃还是一眼认出他。
此时的周文博正一只手摁在墙上壁咚着一个姑娘,姑娘脸颊绯红,显然是没接过这招儿,扭扭捏捏就是不看周文博。
这给周文博得意的,嘴角露|出歪笑,估摸着想学电视剧里,没学到精髓,看起来像嘴歪了一样,好在姑娘害羞,没看他。
周文博有着独一手把妹绝招,他自己深为骄傲。
就在此时,一股音乐从周文博的屁|股的鼓囊后传出,周勃十分熟悉。
“不问你为何掉眼泪~”
“不在乎你心里还有谁~”
……
周勃:“……”
“艹!周文博这家伙哪儿来的钱啊!”
周勃看过去,又是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转角——陈牧德。
他此时张大嘴巴盯着周文博的屁|股,哪里藏着的,估计是个磁带播放器,少说得有上千块钱。
“请让我给你安慰~”
“不论结局是喜是悲~”
不得不说,这首歌放哪儿都是王炸,现在的流行歌,后世的经典歌。
周文博这家伙是懂BGM的,把妹还知道放歌。
周勃眼睁睁看着那扭捏的妹子脸更红了,看向周文博的眼里仿佛冒着星星。
陈牧德看呆了,口中棒棒糖掉在地上:“……艹!”
什么时候把妹这么简单了。
陈牧德不可置信,看看周勃,又看看周文博,想说些什么,憋了半天,只缓缓吐出几个字:“这小子,真tm是个人才。”
“不去做鸭可惜了。”
周勃赞同的点点头。
后面的周文博,就是靠着女人发家,从县长的女儿到书记的女儿,再到某富豪的女儿,一撩一个准,硬生生靠着女人积累了第一桶金,在时代飞腾的年代实现财富自由。
“可惜了。”
周勃挑挑眉,“怎么了?”
陈牧德挠挠后脑勺,“他那个磁带播放器,不知道啥牌子的。”
周勃更是不解:“?”
这事儿不好说,总不能说他放哥让人教训这小子吧,陈牧德也不知道咋解释,只能递给他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很快,磁带卡住了。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大汉,一拳打在周文博脸上,突如其来,周文博毫无防备屁|股着地,屁|股尖儿在地上摁了好几圈。
几声磁带转动的声儿断断续续,连带着张信哲的歌声开始重复“我的爱如——”。
“我的爱如——”
“我的爱如——”
最后戛然而止。
倒是周勃身边儿的陈牧德乐呵呵,十分神情的唱完了。
“我的爱如潮水~爱如潮水将我向你推~”
“下次,我也试试!”
14. 第 14 章
“试什么?”
陈牧德笑笑,不说话,当然是试试周文博这崽种撩妹的手段啊!
“对了,周勃哥你怎么在这儿?”
周勃向他扬了扬手上的袋子,“你呢,那边是怎么回事?”
“什么啊?”
周勃笑眯眯:“周文博,那几个是你找的吧。”
陈牧德额角落下一滴汗,“你在说啥啊周勃哥,我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别装傻,这几个人就算不是你找的,和你也脱不开关系。”
陈牧德没想到周勃这么精明,知道是瞒不过他了,“那我告诉你,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在陈牧德的灼灼目光下,周勃点头。
“这事儿吧,其实也怪周文博这小子太那啥了,”陈牧德把晚上和唐放听见人说话的事儿从头到尾全盘托出,“这没办法啊,放哥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不负责任的小人!”
“再加上,放哥自己又认识那么点儿人,这不就巧了吗?”陈牧德嘿嘿一笑。
远处的周文博此时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嘴里大喊着:“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知不知道乱打人是犯法的!!”
其中一个大汉收脚,大手用力,轻松将人提溜起来,看着周文博瑟缩着颤抖的模样,大汉冷笑一声,啐了一口:“连自己得罪什么人都不知道,真的是活该!”
一拳又打在周文博的腹部,疼得他捂住肚子,一脸痛苦面具。
这样的大汉还有三个。
周文博怂了,双手合十,连连求饶:“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放过我吧!”
大汉:“哼,现在才道歉?”
“没用!”
三拳两脚齐刷刷落在周文博身上,让他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一旁周文博撩的姑娘此时已经看傻眼了,整个人用手臂捂着耳朵蜷缩在角落,她今天才是第一天认识周文博,本以为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要来了,还有些期待。
现在这姑娘简直是欲哭无泪,只期望这些大汉不会抓无辜的人撒气。
周勃看着这些大汉你一拳我一脚,拳头像雨点般落下,中间的周文博只来得及发出惨叫。
“这没事吧?”周勃皱眉。
陈牧德道:“周勃哥,放心吧,他们打人都是老手,有分寸的,别看周文博这小子叫得惨,估摸着身上啥事儿没有。”
“打的地方都是暗伤,看不出来的,也就是痛一些。”
周勃点点头,他不再看周文博了,十分平静:“所以这些人都是唐放找的?”
陈牧德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不是,怎么可能,放哥他是以前认识个道儿上混的大哥,这才有的人脉!”
说到这儿,陈牧德念头一转,他觉着放哥既然这么喜欢这个周勃,不如把他介绍给人认识认识,说不定陈浪哥也喜欢他呢?
“对了,周勃哥,你要不要去看看啊?放哥也在那儿!你们说不定有话题!”
这虽说不是他找的人,但人家确实为他出头了,这么个人情,他得认下。
周勃欣然答应。
他跟着陈牧德走了。
陈牧德领着人经过小学旁的小巷子,又穿过好几条巷子后,敲开紧闭的木门。
“嘎吱”一声,门张开条嘴巴缝儿。
一个小萝卜头在门缝扒拉着,小手上带着袖套,一团鼻涕在鼻尖要掉不掉,萝卜头另一只小手一擦,在袖套和小脸上留下一路湿漉漉的痕迹。
她大概是不认识陈牧德,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人,细小的眉毛像是两条毛毛虫,用力挤出川字,做出严肃的表情。
声音还没断奶,说话含糊又慢。
“你,你是,谁?”
陈牧德笑眯眯的,像个猥琐大叔,看起来十分喜欢这个小萝卜头,夹着的声音就跟宫里断了根的太监一样细腻。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放我进来可以吗?”
萝卜头似乎还在想爸爸的朋友是谁,不过她的手已经抓不住门框了,又是“嘎吱”一声,门笑呵呵大张,像是欢迎人的进入。
萝卜头慢吞吞道:“糖,糖放。”
“对对对!”陈牧德继续夹着声音:“唐放哥哥也是我的朋友。”
周勃见证了全过程,以及在门大开后,和内里的两人也对上视线。
院子里两个人正坐在树底下,一个他很熟悉,就是唐放,另一个留着短短胡茬,身形丰硕,圆润的肚皮让人看起来老实和蔼,这人目光正放在陈牧德身上,目光幽幽。
对此陈牧德一无所知,还一个劲儿的逗着人宝贝姑娘。
周勃轻轻踢了陈牧德一脚,清咳两声,先他一步走进院内。
周勃生得好,走路挺拔,一张笑人脸让人瞩目,很快将陈浪的目光吸引过来。
陈浪能有曾经的位置,自然不是个蠢人,他笑着转头看向唐放:“就是这个人?”让你给我打招呼?
唐放此时也看着周勃,和周勃笑眯眯的模样不同,他笑起来总有股蔑视他人的嚣张意味,丹凤眼暼人,再配上好身材,就有种大哥的感觉。
这就导致,恨他的人容易受到挑衅更恨他,喜欢他的人更加喜欢他这股气质。
陈浪就是属于喜欢他的人。
道儿上混的都讲义气,唐放天生就有种让人心服的气质,吸引着一众人,更别说这种人还有能力,讲义气!
了不得了。
与之相反,陈浪就不怎么喜欢这个朝他们走过来的人。
穿着衬衫西裤,笑得很像那种他见过的成功商人的虚伪味道。
这种人,做事讲究利益,和他们最合不来。
“是他。”
等周勃走近,唐放收了收嘴角的笑,给双方介绍。
很是普通的介绍,陈浪因着第一印象,脸上笑容淡了些,只因为是唐放介绍,才没完全冷着脸,简单的点头算是认识了。
周勃是谁?前世那么多年,他对人的情绪敏感异常,知道这个所谓的曾经的道儿上大哥可能不怎么喜欢自己,他借口上厕所离开了原地,“我去上个厕所。”
等他的身影消失不见,陈浪意味深长道:“唐放啊,你这个朋友有点东西啊!”
唐放从裤兜里摸出支烟递给陈浪,遭到对方拒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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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烟了,小朋友不喜欢。”
唐放自己点燃吞云吐雾,“人是海城大老板,能做商人的,都那个样儿。”
“和我们可不一样。”陈浪意有所指,商人重利。
“放心吧!”唐放笑了下,拍拍陈浪的肩膀,“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像是会吃亏的那种人?”
陈浪略一思索,好笑的发现,确实是那么回事,不管不怀好意的人,还是其他人,对上唐放从来没讨到好。
失笑的摇摇头,陈浪没在想周勃了,自己都没搞清楚呢,他向着还在门口的萝卜头招手。
“珍珍!过来。”
珍珍听见自己的名字,转头就见爸爸在招手,她啪塔啪塔踩着步子摇摇晃晃走过去,期间一个不小心绊倒,一头栽在地上,吓得陈牧德呼吸能一变,立马就要上前把人扶起来。
他的动作遭到了陈浪的阻止,苦于对方是小姑娘的爸爸,陈牧德停下步伐。
想象中的哭泣没有传来。
小姑娘像是摔习惯了,慢吞吞的爬起来继续走。
等到了陈浪面前,露出大大的笑脸,在陈浪将自己抱起来后小脸一变,小嘴一憋开始委屈了,指着刚才把自己绊倒的地方,模糊不清的咿咿呀呀,不见丝毫最开始语言的清晰。
可以知道,这小孩,估计骂的很脏。
唐放从头看到尾,陈浪就这一个女儿,疼得跟眼珠子一样,却还是能狠下心教育,就是因为他想要女儿以后能够成为主宰自己人生的人。
……
这是座老房子,周勃在后面逛了一圈得出这个认知。
不是那种七八十年代修的砖瓦房,它更加古老,掉落的砖块和腐朽的木头显示着它的年代。
当然,这不是周勃最上心的,他做的房地产,最擅长的就是评估一块土地的价钱。
现在这片土地或许是一文不值,但周勃知道。
在未来,县变成市,这里就是市中心的黄金地段。
唐放找到周勃的时候,他正靠在墙上抱着手,一只手里夹着烟,细细的烟雾从燃烧的香烟上升腾,最后化为空气的一部分。
周勃似乎没注意到唐放的到来,他的目光虚无,像是陷入深深的回忆。
烟头燃烧到指腹都没发现。
唐放挑眉,顺势抽走他指缝的烟,侧身靠在周勃身侧的墙上,这人是真的一点没察觉。
离得近了,他更能清晰的看见对方的脸。
不知是怎么保养的,皮肤洁白,莫名让唐放想起了以前被陈牧德看过的片子里,那个日本女人洁白饱满的胸脯。
至于女人长什么样子,他是真给忘了,只记得对方宛转细腻的叫声,跟唱歌似的起起伏伏。
还有那白得闪瞎人的胸脯,就是不知道周勃的脸和对方,谁更白,唐放百无聊赖的想着。
他收回心绪,手在周勃眼前晃了晃,唐放乐了。
“想什么呢?”唐放淡淡道。
周勃收回思绪,一眼看到唐放放大的脸,瞳孔骤缩,好在他是见过世面的,不动声色后退一步,嘴角抽抽,“你怎么来了?”
还靠这么近。
15. 第 15 章
“到处走走。”唐放随口道。
他其实就是来找周勃的,以周勃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陈浪对他的冷淡,唐放就是想过来看看他在干什么。
周勃扫了眼唐放,这人真是他重生后见过长相最为优越的人了,还有着属于自己的气质特点,他笑笑扬扬下巴:“不和大哥继续聊天了?”
“什么大哥,”唐放失笑,“他正哄着他那宝贝女儿呢!”
“羡慕?”
“还好。”
“羡慕就赶紧找个女朋友结婚。”周勃提出建议。
这提议挺好,唐放没当回事儿,“没办法,人看不上我。”
周勃想起对方的神操作,“……”
“那是人没入你的眼。”
唐放哼笑两声,“什么入不入眼,当我是法海啊?”
周勃一愣,随后嘴角忍不住上勾:“可不是嘛,法海不懂爱嘛。”
“……”
要别人这么调侃他,唐放指不定一个眼刀送过去了,也就是周勃了,他的脾气出奇的好,瞥见对方嘴角的笑,自己忍不住也勾起嘴角。
双方看到对方的笑,俩人都乐了。
等到收住笑,唐放这才有点好奇:“你怎么想着过来?陈牧德那小子带你来的?”
周勃眼睛都没眨,将陈牧德卖得干干净净,他说起在路上碰见周文博被打一事,“谢谢你了,下次请你吃饭。”
唐放脸一黑,本就没打算让本人知道,这知道了不就像邀功一样吗?
心里骂了句陈牧德,嘴巴就像那粪坑,砸下去准儿溅起人一裤脚,唐放面上不显:“多大点儿事儿。”
“都让我知道了,”周勃淡淡笑道:“我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人情记住了。”
这话听着正常,唐放却觉着有些不舒服,他眼帘半垂,语气平淡:“说这个干嘛?我又不是为了要你的人情。”
“那是为什么?”周勃一顿,看向唐放。
这时候做事讲究人情,一来一回就熟了,谁也不是欠谁的,自然想的是这次我帮你,下次你有能力就帮我。
嘿!这还是头一次见不要人情儿的。
唐放也纳闷,对啊,那是为什么?
咋越看周勃这人,心头越是敞亮,奇了怪了。
“交个朋友而已,哪来那么多人情儿。”唐放只能归咎于此。
周勃仔细打量了下唐放,这人依旧是那副模样,棱角分明的脸,高挺的鼻梁,丹凤眼每次看人都廷嚣张,这时候眼帘半垂少了些锐利,多了沉稳。
这时候周勃有些恍惚意识到,面前这个人,好像只是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年轻人,重义气,没有成年人的弯弯绕绕,不会出现一句话拐三个弯。
周勃不自觉勾起嘴角,身体舒缓站直,“交个朋友啊?”
“……”
“也不是不行。”
“?”唐放看着周勃那上下打量的眼神,气笑了,怎么,这些天他做了这么多事,先是那李丽华,后到了周文博,还托人帮忙教训,这到现在交个朋友成罪过了??
“答不答应,一句话,别磨磨唧唧。”唐放眯着眼睛,一副你不答应就死定了的表情。
周勃觉着他的后槽牙有些疼,以前没觉着唐放这么幼稚啊,还答不答应。
“好好说话,什么答不答应,整得跟求婚似的。”周勃没好气。
唐放一愣,什么求婚啊?
他见周勃那要起鸡皮疙瘩的样子,乐了,用看猪肉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周勃,像是再看那块肉好割,随后用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意味深长笑道:“也不是不可以。”
“……艹。”
许是唐放本就给他一种很随便的感觉,周勃忘了距离,一手勾住唐放的脖子,像是泄愤一般,一只手狠狠的揉搓他的脑袋,笑骂道:“让你乱说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放感受着头上气急败坏的力道,有种戳破对方面具的错觉,嘴角的笑容再也压不下去。
等到周勃放手时,唐放已经不成人形。
具体表现为杂乱的头发,潮红的脸,靠着墙半眯的眼,以及紊乱的呼吸。
周勃眼神很好,甚至还能看见对方鼻尖上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汇聚成团顺着光滑的肌理向下流动。
有种,有种刚完事儿的错觉。
周勃咽咽口水,视线转向前方。
“给。”
不多一会儿,一支烟夹在骨节分明的大手中递过来。
周勃接过,点燃后,起伏的胸膛平静下来,“这院子是租的?”
“不是,这是陈浪自家的,上一辈留下来的。”
“刺啦。”滚轮打火机点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阵烟雾带着尼古丁飘散打乱周勃的思绪。
耳边低沉的声音继续。
“他之前在道儿上混,和他老婆是自由恋爱,后来严打,道儿上的人都散了,夫妻俩就在小学旁边租了个门面卖东西,挣钱不多,也算个活法,但他老婆身体不好,这几个月又加重了,估摸着最多过半个月就要带着人去外边看病去了。”
唐放抿了口烟,见周勃不说话,又道:“估计这房子和院子也得卖,用来作手术费。”
周勃“……卖?”
“对。”唐放笑笑,他意有所指:“所以如果想买的话,那就尽快了。”
周勃一愣,他怎么知道自己想买?如果之前只有些想法,在听到唐放说要卖后,想法变为心动。
周勃站直身体,“确定要卖吗?”
现在买房子,在未来,这地方的身价可能会翻上十倍不止,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唐放淡淡道:“肯定要卖的,不卖他老婆没钱治病。”
周勃了然的点点头,如果必须要卖房的话,这算是重生带来的福利吗?
唐放不管那么多,他的眼神藏着锐利:“不过既然你要买,价钱就要说清楚了,你应该能看出来这块地的价值,成交价至少这个价。”
他伸出两根手指。
周勃没傻乎乎到认为是两万的程度。
不过二十万,已经远远超出这个房子现有的价格,但是!
这不代表它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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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勃沉吟片刻,立马敲定:“可以,但是房子的交易只能放在我离婚后,他能等吗?”
简简单单几句话,二十万出去了,这种魄力可不是平常人能有的,唐放勾起嘴角:“放心,肯定能等,如果等不了我先给你把钱垫上。”
周勃不是蠢人,很快反应过来,:“……所以,如果我不买,你就会买?”
“对啊,”唐放眨眨眼,“这地段这么好,我当然要买,指不定以后就赚了,没见外边有的地方房价都炒翻天了。”
“陈浪一定要卖,劝不住,与其便宜别人用一点点钱卖出去,还不如我买,有钱兄弟赚。”
周勃想了想,冷静道:“那你怎么不买?”
说起这个,唐放眉心挤出个川字,他觉着陈浪太重兄弟义气了,重义气是好事,但太重就成了麻烦。
“我想花20万卖来着,他不让,非得砍上一半,说不占兄弟便宜,死活不肯卖。”唐放无奈道,有时候他觉着陈浪像陈牧德一点也好,虽然坑兄弟。
唐放瞥了眼周勃,“你的话,二十万他估计很开心。”
周勃:“……”
晚饭时候,唐放把陈浪拉到一旁。
等两人再度出现时,果然像唐放说的那样,人很是开心,笑得合不拢嘴,看向周勃的目光不似之前的冷淡,带着热切。
周勃觉着他估计是在看个冤大头,还是挺好忽悠的那种。
“周勃是吧,我听唐放说,你要花二十万买我这房子?”陈浪笑呵呵给周勃倒了杯水,嘴巴裂到耳后根,连带着胡茬都拉大了距离。
周勃淡定喝了口水,买东西的就是上帝,他笑笑:“对,怎么了?”
陈浪道:“啊没没没,就是想问问是不是真的,我这房子别看老旧,有些年纪,但是个好房子!”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房子好在哪儿,只能硬夸。
之前觉着商人重利,都是些蝇营狗苟之辈,现在陈浪不这么觉着了,他觉着,像周勃这样的商人,就该多来点!
多了,世界可不就和平了!
唐放看不下去他脸上的笑容,冲着还蹲在地上数蚂蚁的珍珍懒散道:“珍珍,过来,你爸爸叫你!”
陈牧德也蹲在珍珍身旁,他陪着小姑娘好一会儿了,闻言齐刷刷看过去,他纳闷,没听见陈浪哥叫珍珍啊?
小萝卜头倒没多想,摇摇晃晃站起身,朝陈浪走过去,边走还边喊:“爸,爸爸。”
这下陈浪的注意力转移了,全放到自家宝贝女儿身上,“珍珍,走慢点,咱不急!好,慢点!”
唐放收回视线,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看向周勃,眉眼上挑,眼神中带着邀功,怎么样?还是我给你转移的视线吧。
回应他的是周勃笑眯眯的脸,唐放没看懂,随后丹凤眼一眯,他看到了桌底下这人给他的手势。
一个漂亮标准的中指。
无声的谩骂。
唐放:“……”嘿,这人怎么恩将仇报啊?
不过看着周勃脸上那笑眯眯的模样,唐放眉毛上挑,嗤笑一声,装作没看到。
看你这么高兴,就放你一马!
16. 第 16 章
吃晚饭时,周勃见到了陈浪的妻子,就如唐放所说,陈浪的妻子光看着就有种病弱的气息。
她脸色苍白,走路很慢,像是刚从床上下来,明明是夏季,在其他人穿着短袖扛着炎热时,她穿着长袖连衣将身上皮肤遮得严严实实。
陈浪的妻子叫李莲花,曾经是村里一枝花,病弱没有遮掩她的美貌,更增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气质。
李莲花早听到了唐放的声音,虚弱让她这时候才勉强出来。
唐放给她放好椅子,“嫂子,坐吧。”
李莲花笑笑,慢吞吞坐下,声音婉约:“唐放来了。”
“嗯,”唐放收起之前的懒散,坐直身体,将周勃介绍给他,“这是周勃,我朋友。”
周勃跟着喊了声嫂子。
李莲花点点头,她笑笑:“周勃是吧,唐放这小子有时候不着调,还要你多照顾一下。”
周勃连连摆手,“怎么会,应该是我要多谢谢他,他帮了我不少。”
李莲花依旧是笑了笑,她没再说话,看向正逗着女儿的丈夫,小萝卜头正趴在父亲的怀里,她人小,尽管已经让自己说话清晰了,但说快了难免会含糊不清,听起来就像是咿咿呀呀的嘟囔。
平常人家的一幕,让李莲花勾起笑容,眼中浮现薄薄的光晕。
周勃用脚尖踢踢唐放,他看出来这位嫂子,状态有些不对。
看着,就像是将死之人的目光注视一般。
唐放斜着扫了眼周勃,他也看出来了,上次见她还不是这样,短短时间竟然病的这么重了?
他轻轻摇头,示意周勃不要说话。
李莲花像是要将这一幕深深印入脑海,痴痴看了许久才收回视线,喟叹一声后收回视线,看向唐放,“唐放啊,嫂子想求你件事。”
“……嫂子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答应你。”
“我觉着我这病怕是治不好了。”李莲花笑得虚弱。
周勃清晰看见唐放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露出白色边缝儿,看样子心情不是很好。
“嫂子,你想多了,现在医疗发达,去首都能治好的。”
李莲花摇头:“我自己的病我自己心里清楚,我只想让你以后在陈浪困难时候,帮他一次就行了。”
唐放:“……嫂子,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帮的。”
“我知道,”李莲花笑笑,“就是想要个安慰,就当是嫂子求你了。”
“……好。”唐放没辙,只能答应。
得到唐放的回答,李莲花松口气,如同了却一桩心事,不再说话。
另一边儿,院里陪着女儿的陈浪终于注意到妻子的视线,他一把抱起女儿,朝三人走过来。
脸上的汗打湿胡茬,陈浪将目光放在李莲花身上,眉毛不自觉皱起,他的眉毛和女儿如出一辙,浓密的眉毛像两条粗大的毛毛虫,责怪的语气里满是担忧:“你怎么出来了,再去床上躺会儿啊!”
李莲花从他手中接过直喊“妈妈”的女儿,轻柔的擦拭着她脸上的脏污,看着女儿的笑脸,她目光无比温柔:“睡久了腰疼,正好唐放来了,出来走走。”
陈浪对妻子一点办法都没有,以前没有,现在人病了,更没有。
等到吃完饭,李莲花带着女儿去休息了,陈牧德被打发去洗碗。
唐放和陈浪站在院子里,他抽出支烟,下意识要递给他,手伸到一半,想起对方不抽烟了,将手收回,自己点燃。
“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嫂子出去?”
陈浪道:“过半个月吧,怎么了?”
“这两天就带她去吧。”
“怎么了?”
唐放将下午李莲花说的话复述给他,陈浪听完脸色一变,手不自觉捏紧。
他想说什么,片刻后只化为一声长叹,有时候陈浪甚至在想,这是不是上天对他的报应。
但是报应为什么不冲着他来?
陈浪拍拍唐放肩膀:“谢谢了,我明天就去买票。”
唐放淡淡点头。
周勃看着陈浪匆匆离开的背影,他接过唐放递过来的烟,两个人站在树底下吞云吐雾。
良久,唐放低沉的声音响起,捏着烟的手臂青筋凸起:“老天爷真tm的不公平。”
周勃淡淡回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命运专找苦命人,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谁也不知道。”
唐放瞥一眼周勃:“没听说过。”
“多看点书。”
“……”
周勃心想,你当然没听过,不过他还是淡定的把这个逼装完了。
“周勃!”
身后传来唐放的叫声,周勃转身,就见这个逼给自己回敬了个手势,他很眼熟,标准而又礼貌。
见周勃看过来,唐放嘴角勾起,丹凤眼轻轻上挑,小表情看起来很是挑衅。
周勃:“……”
这人可真记仇,周勃嘴角抽抽。
就像他说的,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先到来,树叶齐刷刷飘动,毫无征兆,一滴两滴,水花砸在地面。
“哗啦啦——”
瓢泼大雨应声落下。
只短短几秒,让人猝不及防。
雨水瞬间打湿唐放头发,水流顺着头顶滑落,噼里啪啦的捶打在地上,连带着他那个手势,都带着湿漉漉的傻|逼。
连绵的雨幕惊动院外的人,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下雨了!下大雨了!”
跑动声,连带着小孩踏水踩过的声音,雨水沾染上人气和泥土气息。
裹着闷热的凉在空气中蔓延。
“终于下雨了哈哈哈哈哈!凉快了!”这是打开窗户大叫的人,“晒被子的快去收被子!”
“你给我回来!不许去踩水!”这是女人教训孩子的声音。
“快走!下雨了!!”这是躲雨的路人。
唐放收回手,抹了把脸。
周勃此时也是懵逼的,他刚好站在屋檐下,雨水顺着屋檐汇聚落下,半分没溅到他身上。
一个人的幸运,必定有着另一个人的悲剧。
周勃看着上一秒还嚣张竖中指的人,此时跟个落汤鸡一样,现世报最好的教材——唐放。
对不起,他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
周勃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去,“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
雨太大,唐放只能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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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层雨幕勉强看清屋檐底下的人,人身颤抖,以及那掩饰不住的笑声让他不难猜出这人此时正乐得不行。
唐放又抹了把脸。
风吹过,带走燥热,连带着将他的大脑的热意驱散,耳边是催促着收被子的叫喊。
很奇怪,唐放没有生气,相反,心中的郁闷和烦躁被雨水和笑声逐渐清空。
他笑骂了声:“艹。”
半眯着眼,唐放看清了屋檐下的人,这人真真是没点同情心,嘴角的笑都要乐到耳后根了,看起来很是安逸。
越是安逸,就越让人有种想将人拉下水的冲动。
唐放不动声色走近。
周勃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笑的画面,笑得久了些,等他擦擦眼角的泪水,留意到唐放的靠近已经来不及了。
脸色一变,周勃踉跄着立马喊道:“唉!错了!错了错了!”
唐放嘴角上扬,手臂一勾,将人带入雨幕,他本就干活而来的肌肉可不是周勃这种空架子能比,手臂肌肉发力,周勃根本撼动不了。
像只小鸡仔似的被拐入水中。
“现在认错,晚了!”唐放笑得恶狠狠,眯着眼睛,像只逮到狐狸的恶狼。
雨水再度将周勃淋湿了成水人。
周勃抹了把脸,“……艹。”现世报。
浑身湿塌塌的触感让他脸绿了,冲着雨幕里唐放大喊:“我没衣服啊!”
唐放笑眯眯,活像只得逞的野狼:“没事儿,等会儿洗澡穿我的!”
周勃又抹了把脸,麻了,他现在十分后悔,很想回到一分钟前甩自己两个耳刮子。
让你笑!让你笑!
陈牧德洗完碗,也惊叹于下雨了,还下大雨了!
刚出来,就见在雨幕下的两人,他怪叫一声:“艹啊!放哥!周勃哥!你们玩水怎么不带我!”
这可是夏天的第一场雨啊!
一场大雨啊!
陈牧德冲进雨幕,雨水洗刷他浑身燥热,刚要冲过去给他放哥一个大大的拥抱。
还没抱到人,唐放淡定的一只脚踹开他,“滚!”
陈牧德从水地里爬起来,也不恼,习惯了,开始像只猴子似的在院子乱跑,迎着风,上衣紧贴肌肉,水洼狠狠溅起水。
地上的水是温热的,又带给周勃小腿二次伤害。
他看了眼“猴王”陈牧德,又看向唐放。
这人倒是悠闲,周勃看过去立马撞上他的目光,见他看过来,唐放冲他挑挑眉。
周勃:“……”
房内的夫妻二人也听到了陈牧德怪叫,高兴的情绪总能影响人。
李莲花笑笑:“在干什么呢,外面这么高兴。”
陈浪朝外边瞅了眼,紧皱的眉眼舒缓,他笑骂道:“都多大了,几个年轻人还玩水!”
李莲花听完笑眼弯弯:“说是年轻人,实际还是小孩子。”
陈浪道:“哈哈哈哈哈,唐放那小子也在玩。”
“噗——”李莲花忍不住笑出声。
两人双目相对,片刻后,陈浪抱紧妻子和熟睡的女儿,“放心吧,我们会度过去的。”
李莲花放松身体:“嗯,我相信你。”
18. 第 18 章
陈牧德下午跟着唐放去了县里,房子装修这种小活儿,唐放根本就看不上,这次过去主要就是再细致的给陈牧德讲解那些地方该怎么做。
期间周佳佳边听边给两人买了两瓶水
“唐放,说话说话辛苦了,来,喝水!”
才下过雨,天气不热,唐放浅浅抿口水,站在土坯房中看着陈牧德开始忙上忙下。
周佳佳一身浅绿色长裙站在唐放身旁,一张清秀脸蛋上全是刚结婚的幸福喜庆,瞧人都是笑眼弯弯。
“唉,唐放哥,你有女朋友了没啊?”周佳佳随口问,她很少见唐放,现在站一起实在没聊的。
唐放没答话,陈牧德这厮耳朵好使,立刻抢答:“不是啊佳佳姐!你怎么就光问放哥啊!你问问我呗!”
他可是喜欢周梅好久了!
周佳佳和陈牧德熟,听到这话,还能不知道他的意思,立刻笑骂:“你这我要给你介绍女朋友,那不是耽误人姑娘嘛!”
陈牧德嘿嘿一笑,“你要是把周梅介绍给我,我保准结婚给你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周佳佳翻个白眼,“可拉倒吧!”
接下来的话,唐放没在听。
他走到卧室,手从裤兜里掏出烟盒,眺望远方。
卧室的阳台还没安窗户,一整个大窟窿,风吹进来凉飕飕的。
这边是齐栋儿的楼,周佳佳这户楼层在中央,说高不高说矮不矮,唐放刚刚好能看见远处一大块的空地。
那是政府圈儿的地。
这边靠近河西公园,唐放当然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就像大家都知道沿海城市赚钱,纷纷跑到沿海打工一样,众人也都知道政府圈地带头这是有成功的例子在前,不惧风险的人在浪尖越能赚得更多。
从今年不少工人下岗就能探出的苗头,陈牧德和他爸就是其中一员。
下岗浪潮席卷而来,大量人员的失业,若是没有大量岗位填补,会乱的。
这种圈地,也代表着其中一种解决办法,能够制造岗位,刺激市场。
可惜啊,沿海和内陆不一样。
唐放呼出口烟,白色的烟雾遮挡他的眉眼,如同海上的大雾,将前边儿的空地笼罩,误导着所有急切航行的人。
唐放又想到周勃,不知道他之后会怎么做。
说实话,这几天,他时常,经常,很快都能想到他。
他抱着手,风轻飘飘吹过唐放发丝,带着水汽拍打在他脸上,鼻子一吸卷进的都是凉风,浸透皮肤。
大脑却在发热。
真是怪事儿。
陈牧德不知道啥时候搁外边说完了话,走进卧室,就见着正发呆的唐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哟呵!那不河西公园在卖的地皮嘛!
陈牧德捅捅唐放的肩膀,“放哥,咋的,还想着那地儿啊!”
“要我说,这风险太大了!咱干着包工头一年多少钱啊!没必要想着那个!”
唐放扫了眼陈牧德,又吸口烟,烟屁股扔地上碾灭,淡淡道:“没想了,放心。”
陈牧德松口气他可是知道放哥的心思,总觉得钱多了,就想学那些有钱人搞什么投资,那得多亏啊!
搞工程都这么赚钱了,咋还有心思搞别的?
放他老子的话就是,屎没拉完,就想着换厕所!
两人是晚上开车回去的,周佳佳实在是热情,还请他俩去饭店吃了顿饭。
虽说全程都是陈牧德和周佳佳俩话说个不停,唐放就像个吃饭的吉祥物,说到口渴了,接过唐放倒的水才想起来还有个人。
陈牧德很是高兴,告别了周佳佳还笑得喜滋滋。
“佳佳姐答应我,会多在周梅面前说我好话的!”
“他俩可是好朋友!”
唐放单手开车,车灯照在地面上,前面的亮光衬得车里的人漆黑一片。
“嘿嘿嘿嘿,放哥,你知道陈浪哥给我什么了吗?”
“看看,看看,这磁带播放器!”
“亏我还去店里买了磁带。”
陈牧德叽叽喳喳,手上拨弄动作不停,很快,磁带开始转动,黄家驹的声音从小到大。
顺着飞进车窗的风带到车外,皮卡车轮胎碾过路面,排气管发出嗡嗡声,似乎在配合着磁带的音乐简单而快乐的转动。
皮卡车驶进村子,路面开始颠簸。
野草时不时探进车窗甩人两个大耳刮。
好在很快,路面又开始平整。
陈牧德摸摸脸,眼睛朝外看,一抹在黑色中的浅色吸引他的视线,他眯眼。
手重重拍打在唐放小臂上。
“唉!放哥!周勃!你看看树底下,石桌子旁边坐着的是不是他?!”
唐放差点被他拍得方向盘打滑,他黑着脸顺着陈牧德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衣服看着确实是周勃的。
想了想,唐放下车,“我过去看看,你在车上待着。”
陈牧德十分听话:“好嘞。”手指不停,这卷磁带转完了,他抠出来,换了另外一个进去。
深情的音乐响起,陈牧德瞬间进入状态,高声狗叫。
“一首张信哲的《爱如潮水》送给大家!”
这孙子声音开了多大?
唐放听着背后十分清晰的音乐,缓缓朝石桌走去,走近了发现,陈牧德确实没看错。
“不问你为何流眼泪~”
“不在乎你心里还有谁~”
周勃坐在这儿,桌上儿放着几瓶啤酒,有两瓶已经倒地,咕噜噜跑了好远。
唐放眼神儿好使,周勃脚边儿一个透明瓶子吸引了他注意,他眼角一抽,这还有白酒呢!
“请让我给你安慰~”
“不管结局是喜是悲~”
周勃眼神打飘儿,喝酒的时候还在回忆着上辈子,他真是个怂蛋啊!
小姑说的没错,他就是个怂蛋!
唐放看着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喝的酒,额前的发丝已经打湿,洁白的脸颊上一片红润。
如果说清醒的他让人欣赏,喝醉酒则有着别样儿的感觉,那种朦胧的,像是一坛醇香的酒缓缓倒入夜晚清冷的泉水。
“走过千山万水~”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么美~”
歌词如同羽毛,轻轻挠着他的喉结,唐放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目光落到周勃的唇上。
不知是不是喝酒喝多了,泛着让人心痒的光泽。
“既然爱了~就不后悔~”
“再多的苦我也愿意背~”
就在唐放发愣时,周勃手中啤酒瓶滑到地上,冰凉的啤酒洒落在他脚背,瞬间让他清醒。
“艹。”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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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低声咒骂了句,手臂上青筋起伏,他深吸一口气,再度看向周勃。
“我的爱如潮水~”
“爱如潮水将我向你推~”
“喂!醒醒!”周勃脸颊上传来拍打声,轻轻的刺痛感让他发散的瞳孔稍稍聚拢,他笑了笑,“唐、唐放,你怎么,在这儿,唱歌?”
周勃一只手扒住唐放的手臂,灼热的温度仿佛要将唐放的手臂上的纹身都烫化,让他不敢动作,怕面前这人一个扒不住就栽倒在地。
“紧紧跟随~”
“爱如潮水它将你我包围~”
周勃的声音忽大忽小,带着醉意。
“喂!唐放!你知道吗!我就是个怂蛋!”
“我tm就是个怂蛋,我小姑说的没错!我就是个该死的怂蛋!”
喋喋不休的嘴巴,这是唐放第一次见周勃喝醉的模样,这时候看着还有些想笑。
只觉得这人,就算是喝醉酒也有趣得很。
丹凤眼弯了又弯,细密的烟瘾从喉间上涌,唐放盯着周勃的脸,黑黝黝的眸子带点儿可惜。
可惜没带相机,高低得拍下来。
“我是怂蛋!”
“我再也不愿见你在深夜里买醉~”
“不愿别的男人见识你的妩媚~”
“你该知道这样会让我心碎~”
“好好好!你就是怂蛋,你就是行了吧。”唐放乐得嘴角止不住上扬,拉住他的手臂,以防这人跌倒,“唉,别踩那儿!酒瓶!”
周勃恍惚,“我就是怂蛋。”
他继续喃喃,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苦涩:“对!我就是,李丽华,你怎么——”你怎么敢!
怎么敢骗我这么久!
唐放顿住,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脸色黑了又黑。
感情你在这儿喝酒买醉是因为李丽华!
唐放差点就要把人撂在这儿。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忍不住:“艹!那李丽华是天仙嘛,人都给你带绿帽了还想着她!”
怀中的人扭了下,唐放还没反应过来,“呕——”
“我靠!你别吐我身上!”
“我是怂蛋~”
唐放真想将人甩手扔在这儿,但看着他红晕的脸蛋,嘴里还不忘念叨着什么怂蛋什么李丽华,始终没下得去手。
“什么李丽华,不就是个女人吗?”唐放也不知心里咋想的,只觉得周勃这人有点蠢,他舔舔嘴唇,有点酸,估计是汗,“md,有必要这么挂记吗?两条腿的女人不多的是?男人都找得到!”
裤腿上那些不明呕吐物的气味上涌,更让唐放喉咙泛酸。
他黑着脸架着人来到皮卡车前。
陈牧德这孙子不知道咋想的,还搁这儿唱歌,唱的真tm难听,歌也难听!
“我再也不愿见你在深夜里买醉~”
“不愿别的男人见识你的妩媚~”
“你该知道这样会让我心碎~”(破音)
唐放一脚狠狠踢在皮卡车门上,吓得陈牧德在车里的声音都抖了下。
陈牧德咽咽口水,默默关了播放器,这是咋了,放哥是吃了炸药桶了嘛?
“下来。”
陈牧德刚下车,映入他眼帘的,就是黑着脸的唐放,醉酒的周勃,以及唐放身上的呕吐物。
得,怪不得火气这么大。
19. 第 19 章
唐放将人扔给陈牧德,“你把他扶到车上,我去洗洗。”
陈牧德手忙脚乱的扶着周勃,闻言吃惊道:“不是,放哥,你去哪儿洗啊?快到了就算了吧,这附近也没水啊!”
“去河里。”
唐放撂下话,黑着脸转身走了。
陈牧德顿住,扫视四周,这黑漆漆的一片不怕摔倒啊?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被人架着,周勃晕乎乎甩甩脑袋,说话有些大舌头:“去、去哪儿?”
陈牧德没心思想其他的了,他赶紧扶着周勃的腰,生怕他到时候一个咕噜滚地上,这醒了不得给他个耳刮子。
至于放哥,他敢打赌,周勃揍他,他指定在旁看好戏。
要过分些,还得问人打累了没,要不要休息。
谁叫人对周勃是满满的欣赏呢?
陈牧德摇摇头,只叹命运的不公,要周梅能欣赏他就好了,他嘿嘿一笑。
“呕——”
一声泛着酒气的干呕吓得陈牧德大惊失色,这理智和情感,有时候是不成正比的。
陈牧德情感占了上风,手一哆嗦,下意识把人往地上送。
“啪!”
这是人着地的声儿,幸好是泥土路。
陈牧德心虚的看眼四周,见没人,这才小心把人扶起来,擦掉对方脸上湿润的泥土。
一看衣服,艹啊!
这不行啊,这一看就是他的犯罪证明!
陈牧德挠挠头,眼睛一闭,狠下心:“周勃哥,你可不能怪我啊!”
等唐放回来时,陈牧德已经把人衣服扒干净,送到后座儿了,自个儿则是跑到河边刷他衣服的上的泥。
就算将衣服上的腌臜物全都洗干净,唐放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有股子酸臭味儿。
他手指头小心捻起一小撮衣服,闻了闻:“呕——”
大爷的,周勃晚上是喝了多少酒!
唐放皱着眉,他衣服才拧干水,还是湿的,正要从后座翻套衣服换上,入手就是一抹滑|腻的温热。
唐放手一哆嗦,“艹!陈牧德你丫的又在后座睡觉是吧!”
车里灯一开,是人是鬼一目了然。
“唔——”
后座上的人皱着眉发出不舒服的闷哼,后座对于他来说有点小了,腿没地方放,陈牧德直接把人腿缩着放下边,导致人躺是躺着,但腿和上身扭着。
唐放一眼看出问题所在,他唇抿成一条直线,低声骂了两句陈牧德这小子不干正事儿。
随后将躺在后座儿上的人捞起来,给他调了个舒适的睡姿。
睡着的人多了乖巧,昏黄的灯光下,一身洁白的皮肤有点刺眼,更别说那两点殷红,带着酒香,唐放喉结上下移动,他仓促移开视线,只觉得有些口渴。
觉着周勃这人儿也真是的。
平白无故身上这么白干嘛!
这不引着人多想嘛!
自觉不是自己的问题,唐放深吸一口气,又将目光移回去。
这次让他注意到了其他的东西。
平时看着穿衣服的周勃,能感觉到这家伙是有肌肉的,身材也可以。
这下看到真材实料了。
周勃身上的肌肉线条明显,每块都恰到好处,有着独属于男人的力量感,属于有肌肉,但不夸张的类型。
唐放自己也有肌肉,而且从来没刻意练过,不少人夸他身材好。
此刻他觉着周勃的身材也挺好,看着赏心悦目。
许是脑子抽了,唐放手不自觉抹了把周勃的腹肌,手下触感,有着皮肤的紧致滑|腻。
他知道女人的皮肤是柔软的,细腻柔软,这时候知道了男人的皮肤是怎样的。
比女人硬一些,但手感不错。
唐放脑中出现这么个想法。
“啪!”这是衣服掉地上的声音。
唐放触电般的收回手,他皱眉,眯着眼看向声音源头,只见陈牧德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正在车外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具体来说,是他的手,放在周勃腹部的手。
唐放十分自然的收回手,淡淡道:“衣服掉了。”
“奥,奥奥。”陈牧德如梦初醒,飞快捡起地上周勃的衣服,“艹,白洗了!”
“放、放哥,你、你继续,我再去洗洗。”
唐放看着陈牧德飞也似的身影,十分无语。
有必要吗?
又不是摸你的肌肉,你丫还没腹肌呢!
经过这茬,唐放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回驾驶座。
不知过了多久,陈牧德回来了。
唐放一个眼神扫过去,让他心惊胆战,“放哥,走吧。”
“周勃哥咋办啊?”
“送他回去。”
“……哦。”
第二天,周勃蹲在自家田埂上抽烟。
他眯着眼,酒后的头痛消散不少,就是脸还有些疼,脚边的野草蹭到他下巴,周勃不自觉别开脸,看向几米外的马路上。
陈牧德正轻手轻脚从路上过。
“唉!”
陈牧德“唰”的一下跑远了!
周勃正想谢谢他和唐放,昨晚上把他送回家,看向马路另一头,也没见有狗追他啊。
而此时陈牧德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愁眉苦脸,连带着吃饭都不香了,筷子盘子里挑挑拣拣。
“妈,你说你要是看见你好姐妹对人图谋不轨,你会咋样?”
他妈瞥了他一眼,一个爱的巴掌拍在他脑后,“吃你饭!不吃滚!”
陈牧德差点一脸栽在碗里,捂着后脑勺可怜兮兮道:“奥。”
算了算了,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吧。
另一边,唐放家。
“放哥,你啥时候过来啊?我告诉你,这边儿活儿可多了!咱们一起,一年赚个几百万根本不是问题!不是我吹,小敏都给谈了好几个了,就等你过来咱就开工了!”
对面那头的声音全是兴奋,大嗓门震得唐放将电话拿远了些,淡淡道:“不急,我在这儿还有些事儿,半个月左右过去。”
“啥半个月啊……不是啊放哥,小敏等你等得都哭了!……真不能早点过来?……你有啥事儿啊,不早就弄完了吗?”
唐放:“说有事儿就是有事儿,别催,要干,你们先干着。”
电话那头的是王伟杰,他们搞工程从不是一个人,好几个人或者十几个人就是个团队,没道理少了一个人就干不成事儿。
主要是,唐放作为主心骨,人不在,他们有些慌张而已,但实力在那儿,不可能差到哪儿去。
“……放哥,你可别诓我,早点过来……”
“嗯。”
唐放挂断电话,这个县城的早就饱个了,只有大城市才能带给他们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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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财富。
海城,就是他们的选择。
路上的白云大片儿大片儿飘过。
周勃在田埂上蹲了会儿,陈牧德跑过去他没叫住人,这会儿唐放开着皮卡过来了。
正想着招手,皮卡车刹出两条长长的印记,唐放打开车门,“你要去县里?”
“不去。”
周勃摇摇头,他望了眼皮卡车轮胎上的泥巴,这估计是昨晚上路过石桌儿那儿碾的。
“陈牧德是咋了?怎么看见我就跑?”
“便秘吧。”
周勃面露奇怪,“不像啊。”
“估计拉裤子上了。”
“……”周勃嘴角抽抽,心说我听你瞎说。
他要站起身,忽然面露囧色。
唐放看得清楚,挑眉:“你也拉了?”
“艹,你才拉了!”周勃忍不住爆粗口,“快过来拉把手,腿麻了。”
“不是,你这都能蹲麻,”唐放乐得直笑,将蹲着的人拉起来,“我要不在这儿,你不得栽地里去了?”
周勃腿麻得有些气,在听唐放这话,更烦了,再加上昨晚上喝酒头抽痛,面儿上难看。
唐放适时的住嘴了。
等到腿有些知觉,周勃的面色才好看些。
“你今天有事儿?”
“没。”
唐放踢踢田埂上的小石头,“去县里不?”
“……”
皮卡车在马路上缓缓驶过,开出一路泥点子。
周勃平静的坐在副驾驶,他也不知道咋的,脑子一抽就答应了。
果然是人老了,面对孙子辈的人,都舍不得拒绝。
说多了就是尊老爱幼。
“对了,昨天谢谢你了,把我送回去,我没做什么事儿吧。”
唐放原本是专心开车,一听这话儿,脸黑了一半,剩下一半尽在语气里传递,“是没做什么事,就是不知道是谁,边抱着人边喊自己是怂蛋。”
“还哭着喊着李丽华的名字,说别走!”
周勃:“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又不是我喊的,能骗你?”
“……”那也不可能喊别走,骂两句还差不多。
见周勃又不说话了,唐放黑了另一半,“也不知道是哪个酒鬼,喝醉酒了,还知道往人身上吐。”
周勃:“……不吐人身上,难道还吐自己身上?”
“……你真行。”
唐放黑着脸,气得慌,觉着自己真像个棒槌,还把人送回家,指不定梦里还在追着李丽华说别走呢!
越想越气,唐放不忍了,他脚踩刹车,跳下车关上车门一气呵成。
周勃:“?”
“你下车。”
周勃下车,看着站在马路边儿的人有点懵,“车出问题了?”
唐放皮笑肉不笑,“没。”
“?”周勃:“那下车……”
“走路去。”唐放打断他。
“我发现,去县里的路也不远,人走走路有益身心健康。”唐放笑眯眯,面露嘲讽:“怎么,你不会这么虚吧?这点路都走不了?”
周勃洁白的脸上第一次因着唐放这么个不要脸的话红了,给气的。
长期在海城,良好的环境让他说不出更多骂人的话,只能点点头,从牙缝中憋出句话。
“……你牛。”
20. 第 20 章
县城的路,周勃小时候离家出走威胁过他姑说要走路去县城,再也不回来,那时候他姑对他的话十分嘲笑,并送上大概路程。
还去县城,个小屁孩走上三天三夜也到不了!
虽没真走过,至此也给周勃留下了深刻印象。
县城太远了,得坐车!
俩人较劲儿,硬生生走了得有两个小时,太阳头顶挂着,马路边儿没遮挡,就硬生生扛着。
俩儿都热得汗水直冒,愣是没一个人说话。
周勃心里气得慌,真想回到几个小时前,给答应去县城的自己两个耳刮子,叫你来县城!
不答应不就没那么多破事儿吗?
这唐放不知道抽什么风!
唐放此时脑子清醒了,有心想回去,走路去县城,这不闹嘛!
但看着周勃那脸色,他觉着自己要真说出来再走回车上,这人非得和他打一架,唐放没说话,走路的步子放缓,准备找个时机说说。
他刚慢上两步,就被察觉到了。
“怎么?没吃饱饭?不是你说要走路去吗?按你这速度,怕是走到明天也到不了。”周勃说话带刺儿。
唐放:“……”没办法,只能加快步子。
眼睛时不时斜着看身旁的人,唐放有些纳闷,怎么还不累啊?不是昨晚上喝酒了吗?蹲着都能腿麻的人啊。
路上好不容易有辆路过的车,见两人走路,十分好心:“唉!你们是不是去县里?要送一程不!两块钱。”
周勃笑着坚定拒绝道:“不用了,我们身体好走路过去。”
唐放:“……”
车里那哥们显然有些无语,这距离还走路,不要命了?
车开走还能听到里边一女的问:“怎么了?不是要搭人吗?”
“不了不了,他们要走路去,别管他们,俩傻子,还走路去县城,没地方消遣了估计是。”
其实,这时候周勃也有些后悔了。
昨晚上喝酒,今天晚上醒来就是头痛,附带着脸也有些疼,刚库库走路,现在脑子更疼了,越疼,嘴越硬!
两个人都是犟种,都不说话,等着对方喊累,结果就是。
一个小时后,周勃腿一软,一阵天旋地转。
晕倒了。
唐放赶紧上前,他用力拍拍周勃的脸,没把人唤醒,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糟糕了。
管不得那么多,他一把背起人,朝着原来的方向狂奔。
唐放心中后悔,早知道人昨晚上喝酒了,生什么气啊!
就算气,这都一路了,不能好好说说软话??现在好了,人给你整晕倒了!
……
周勃再次醒过来时,人正躺在医院病床上输液,脑子还晕乎乎,头一转就见个不认识的人坐在床边。
这人见到他醒了,也是满脸惊喜:“哥们!你醒了啊!等等,我去叫医生。”
周勃还没回过神,他连忙叫住人,“不是,你先等等,你是?”
这人住脚,一拍脑袋,“哎呀!忘了告诉你了!你别急,我认识唐放!”
“你可不知道!当时要不是我开车过去,放哥不知道要背着你跑多远呢!我都给惊呆了,要不是我开车,过一小时,人估计都跑到了卧槽!真牛逼啊!”
周勃等他说完话,轻声询问:“所以你是?”
“奥奥,我叫周旋,我爸叫周爱国,我妈是卢美,我姐叫周梅。”周旋笑了笑,他留着寸头,看着憨帅憨帅的。
一溜烟儿把家里人都介绍一遍,周勃就认识个周梅。
还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那种。
没办法,周勃只能问:“唐放人呢?”
“交钱去了。”
周旋不认识周勃,这时候没话说有点尴尬,说了两句就去叫护士了。
唐放交完钱回来,见到周勃醒了,整个紧绷着的人终于放松了,卸了气似的坐靠在椅子上正要休息下。
椅子一下子被这么个大高个坐下,没防备,直愣愣侧着就要带着人倒地。
唐放手疾眼快,屁|股没坐热乎立马起身,速度过快,一张脸栽到洁白的病床上。
皱眉起来,揉揉鼻子。
刚才的姿势可不怎么雅观。
唐放看向周勃,就见他嘴角的笑容飞快的压下。
“……笑了?”
周勃:“……”
“还气呢?”
唐放可算是服了,他简直是深刻认识到了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事儿从头到尾,折腾的都是他,他弄到最后,都给忘了最初自己为啥生的气了。
周勃倒也没那么气,他又不是女人,一气能气一整天,“……听说是你背着我跑过来的?”
“你觉着我能背着你跑到县城?”唐放嘴角抽抽。
周勃这时候身体舒适,竟有心情说笑,他挑挑眉:“……不行?”
唐放:“……也不能说不行。”男人对这两个字最为敏感。
周旋带着医生回来了,他推开门,见到唐放眼睛一亮,“放哥,你交钱交好了?”
唐放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护士给周勃检查,医生量了下|体温,又问了问周勃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情况。
周勃面对医生都老实的回答没有。
医生点点头,笔在本子上记着:“那就行了,应该是低血糖,这两天好好休息,饮食尽量清淡些。”
医生大概率是很忙,见周勃没什么事儿就要走,唐放急忙拉住他,他是真给周勃那一下晕倒整怕了。
“唉,医生,你再给看看吧,这人不看不吱声,一会儿晕倒了能吓死人,要不给开点药,消炎的也行,治治脑子。”
医生上下打量着唐放,停在他的脸上,“你是医生我是医生?”
一个反问,把人问住了,唐放放下手,“……”
“知不知道不管什么病,药都不能乱吃!我知道你们家属很是关心病人,但是再关心也不能想当然的乱吃药,前两天就有一个,不听医生的话,结果怎么样?最后直接进了手术室……”医生苦口婆心。
兴许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儿的病人家属了,心中苦闷已久,拉着唐放就是一顿教育,给人说的差点都要翻脸了,这才心满意足收工出门。
周旋这时候很会看眼色,“放哥,时间不早了,我去给你们买饭吧。”
唐放听他说这话,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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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钱给他,周旋坚持不要,最后一溜烟儿跑了。
“多少钱?”
唐放看向床上的周勃,有点没听懂这啥意思。
周勃重复,“我是说医院,你刚才交了多少钱,我给你。”
“没多少钱,交就交了,不用给。”唐放拉着椅子坐在周勃身旁。
这话说的,怎么可能不给钱?周勃不是那种占人便宜的人,他用脚踢踢唐放膝盖,“痛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唐放被他踢的膝盖软乎乎的,他刚才被医生说了一通,心情不好,周旋那小子跑的又快,这被周勃一踢,心情奇妙的好转的一点。
他嗤笑一声,丹凤眼轻轻斜着:“一个两个的,真当我是垃圾桶?想给什么给什么?”
“我就不要,你能咋的?”
一个坐椅子上的大男人,竟然还有小脾气,你说好不好笑?
周勃反正觉得挺好笑的,他眯了眯眼,勾起嘴角:“这可是你说的。”
“我能靠你那点钱赚钱?”
“行。”
周旋很快回来了,带着两份饭和一碗粥。
医院旁边都有卖粥的,知道病人很多吃不了重油重盐的食物。
唐放很自然的把两份饭分好,一份自己的,一份周勃的,还有份粥,他看都没看。
周旋:“……”
眼看人真要把饭吃了,周旋忍不住开口,“放哥,那个,那份是我的。”
唐放手顿了顿,他依稀想起了医生离开前的话,好像是说最好吃清淡的。
他手疾眼快,趁着周勃还没吃,将饭虎口夺食,扔给周旋,再把粥打开盖子,好好放到周勃面前。
“你吃这个,医生刚才说了最好吃清淡的。”
周勃饭也吃得,粥也吃得,本就不饿,闻着这粥还有点香,十分淡定的接受了。
三个人开始吃饭。
周旋打的菜确实不错,两荤一素,饭结结实实按了又按,足够一个成年人吃得饱饱的,分量足够,菜也香。
扒拉了两三口饭,唐放看着正安安静静吃粥的周勃,那粥清汤寡水的,只看着就没食欲。
没来由的,唐放觉着人有点可怜。
他腿轻轻撞了下周旋,低声道:“觉不觉得他有点可怜?”
周旋抬起头,“谁?”
唐放扬扬下巴。
周旋看向周勃,点点头:“是有点可怜,都低血糖晕倒住院了!”正常人谁会低血糖住院啊?这估摸着是第一次。
“我是说,他吃粥,我们吃饭。”
周旋目露震惊,刚想说这有什么可怜的,这不是医生说的吗?
但看着唐放一脸正经儿的模样,他咽咽口水,好半天才开口:“……那要不,我吃粥?”
唐放看了眼周旋和自己手里的饭,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周旋的饭扒拉得全是口水,看着就恶心,周勃肯定不吃。
他自己的菜吃了一半,饭也没剩多少了。
还是听医生的吧。
“不了,我们去外面吃。”
周旋擦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好。”
还好,差点啊!
21. 第 21 章
十分钟后,两人回来了。
唐放瞧见周勃那桌上的粥还剩一大半,“怎么不吃了?”
“吃饱了。”周勃淡淡道,是真吃饱了,本就不饿,粥还涨肚子,是真吃不下了。
唐放挑眉,“正好还差点儿。”
他也不嫌弃周勃,端起桌上的粥倒入口中,果然别人的东西总比自己的吃起来香,唐放几大口将剩下的粥喝的一干二净。
“不浪费了。”
周勃:“……”这是真没把他当外人啊。
周旋咽咽口水,只觉得这两人关系真好。
等到俩人回去,太阳都要落山了,下车后,周勃直径儿朝自家门口走去。
走了两步,周勃回头,只见某个大型生物坦坦荡荡跟在他身后,他走快对方也走快,他走慢对方也走慢。
周勃索性停脚了,唐放跟着停脚还纳闷:“怎么不走了?”
“……你家住这儿?”
“没啊。”
周勃看向他,表情淡淡,目光里赫然写着我倒要看看你干什么,“你不住这儿,你跟着我?”
“谁规定家不住这儿就不能往这儿走了?”唐放脸皮厚,他大摇大摆,手插裤兜:“你又不是人民币,我跟着你干什么?”
周勃:“……你最好做的跟说的那样。”
周勃算是发现了,唐放总有种让人生气的特质,他本身算是挺好说话一人儿了,但每次遇到唐放,那张嘴总能把他气个半死。
臭着脸,周勃加快脚步,等到接近大门时,周勃大跨步进了院子,反手就要关上大门。
唐放手疾眼快,一只脚锵锵抵住门缝,只是对方用力太过,脚两边传来的痛感让他脸部抽动,倒吸一口凉气,好歹没叫出声儿。
周勃反手关门没关上,下意识又拉了两遍门,还是没关上。
唐放的脸都要扭曲了,“你大爷的,还要关几遍啊!”
周勃恍然大悟,嘴角勾起,打开门:“奥,原来是你啊!你怎么不早说,我就不关门了!脚不疼吧?”
缩回脚,唐放盯着周勃脸上那关切的笑,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这丫绝对是故意的!
周勃确实是故意的。
第一次关门就瞧见了唐放的脚,他没声张,故意狠狠关了两次,一半儿是之前晕倒的仇,一半儿是惩罚人嘴贱。
周勃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唐放越看越怀疑,最后拍板,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周勃笑呵呵关心:“脸没事儿吧,都怪我刚才没看见!”
唐放:“……”
周山妹走出厨房,做完饭的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周勃,谁来了?”
“没谁!”周勃虚掩大门,冲着周山妹回了一句,再对唐放小声道:“走了走了!”
再不走,等着小姑留人吃饭啊!这都才在医院吃完饭呢!
唐放瞧着周勃那样儿,稍稍后退一步,笑眯眯朝着院里高声喊道:“周姨!是我!”
他的声儿刚出,周山妹高兴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哎呀!是唐放啊!你快进来快进来!”
“唉!周勃,你给人让开啊!快去给唐放搬条凳子坐,要喝水不,姨给你去倒!”
见周勃半天儿没动静,周山妹过去拍了拍他后背,“你这孩子!愣着干嘛啊!快去啊!”
她打开门,面对唐放笑眯眯道:“唉,快进来!周勃这孩子也真是的,以前没见这么没眼力见儿,昨天还得谢谢你送周勃回来!”
唐放很自然的走进院子,“姨,没什么,也就是碰巧的事儿,就算是别人我也会送的。”
周山妹越看唐放越喜欢,这人有出息,还重感情,重要的是人好啊!这才会朋友那么多。
不像周勃,到了上学时候成绩好,聊的来的朋友升学后都渐渐淡了,到了现在竟然一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没有!
现在好了,有了个唐放,不正好嘛!
想到这儿,周山妹看向周勃,笑着的脸一顿,“不是,不是让你去搬板凳儿嘛?怎么还不去?”
周勃亲眼见识到了自家小姑翻脸跟翻书一样快,没办法,他正要动身,唐放说话了。
“没事的姨,两步路而已,再说了堂屋坐着凉快些!”唐放本身就是属于那种招女人喜欢的长相,不管老少,这时候说话好听善解人意,更讨人喜欢了。
周山妹对唐放很是满意,听他说话,就没再看过周勃,“正好,你先去坐着,姨给你把饭端上来!特地炖的排骨!”
“好嘞!”
周勃站在一旁,和那地里没爹没妈的小白菜一样,没人关心。
“你不是吃过了吗?”
“对啊。”
“那怎么——”
“没吃饱。”唐放坦坦荡荡。
周勃一噎,心说就你在医院里吃得那些,饭加上粥,就还没吃饱,你是猪吗?
为了不让小姑担心,周勃勉强盛了碗饭,才吃得两口,胃口大开,做饭还得是小姑。
两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将整桌菜一扫而空。
周山妹笑得合不拢嘴,“有这么好吃吗?”
唐放很给面子,竖起一个大拇指。
“还得是小姑你的手艺,”周勃也是赞不绝口。
周山妹选择性忽视了周勃的话,问唐放:“还要吃不?我再给你煮点面条!”
“不了,吃饱了。”
周山妹去收拾碗筷,就剩唐放和周勃在堂屋,吃饱喝足,俩人都没动弹。
过了会儿,周勃开始劝客:“吃也吃了,休息也休息了,该走了吧!”
唐放暼他一眼,没说话。
得,周勃不说话了,继续忍。
又过了会儿,周勃脚尖踢踢唐放的小腿,扬扬下巴:“大少爷,该走了,再不走天晚了小心蚊子咬死你。”
“这么着急干嘛?”唐放懒散的扫他一眼,“又不是不走。”
说实在的,他还挺享受在周勃家的感觉,不像他家,永远只有陈牧德那小子时不时过来寒颤他一下,空荡荡的房间里也只有那电视机和洗衣机时不时响动一下,没劲儿。
要让陈牧德知道唐放这样想,铁定啐一口过去,md,就是矫情儿!
是电视机不香,还是洗衣机让你难受了?
唐放又看了眼周勃,那张洁白的脸,好像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帅得让人移不开眼。
特别是那嘴角一勾,勾得人心痒痒。
周勃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唐放有动作,终于开始怀疑了:“你不会今晚上不回去了吧!”
“我可提前告诉你啊,我家没地方让你睡!”
周山妹这时候刚好从厨房出来,“别听他瞎说!唐放,你今晚上就在这儿睡吧!有床!”
唐放笑眯眯:“好嘞!谢谢周姨!”
“这有什么谢的!把这儿当自己家来!”
周勃赶忙把周山妹拉到一旁,满脸严肃:“小姑,你瞎说什么呢?!我们家哪儿还有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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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给他睡!”
“你俩睡一张床不就得了,那么大的床,还装不下你们两个大男人了?”
周勃:“……我不喜欢和别人睡。”
“那你当初怎么和李丽华睡的?”周山妹横他一眼。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周山妹不耐烦了,“别磨磨唧唧,再多说话,睡你那竹床去!”
“人唐放多好啊!昨天还把你送回来,今儿我特地请人家来吃饭的!别没个眼力见儿!”
周勃不说话了,自觉已经改变不了小姑的想法,不用再做无用功。
他只能拉住唐放,“你大爷的,你今天要是不洗澡,别睡我床上。”
唐放目的达到,自然是周勃说什么是什么,“洗澡间在哪儿?”
周勃:“那边儿。”
……
“嗒!”的一声,门被关上。
周勃的床很快迎来了第三位客人。
唐放浑身水汽躺在周勃另一边儿,屋内的风扇咔吃咔吃转动,试图用矮小的身子扫遍整张大床,可惜始终有吹不到的地方。
风更是只吹到了唐放的脚。
唐放坐起身,将风扇摆弄好,观察到风能把两人罩住又躺了回去。
“关灯,睡觉。”周勃手拉灯,昏黄的灯光瞬间熄灭,房间里只剩下风扇转动的声儿。
灯灭了,周勃却睡不着,试想一下,你身边躺着个浑身冒热气儿的男人,你能睡着不?男人本就属于夏热冬热的生物,俩凑一块,这不更热了吗?
周勃很是烦躁,语气平静:“你睡了吗?”
“没。”
“……”
唐放躺在床上倒没觉着热,只是心情有点儿说不出的怪,觉着后背的床铺异常的柔软,躺得人酥酥麻麻的,他开口:“这是你和李丽华结婚时候买的婚床?”
周勃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没明白唐放问这个是干嘛,“嗯。”
唐放:“……挺软的,你还真舍得,多少钱买的?”
周勃忍不住转过头,他虽然看不到唐放的脸,总觉得这人说话咋那么奇怪呢?
“怎么?你也要去买一个?”他淡淡道。
唐放手枕在头下,“没,只是在想李丽华还挺有脾气,这么软的床说不要就不要了。”
周勃嘴角抽抽,“这不刚好便宜你嘛。”
“也是。”
周勃无话可说。
漆黑的房间中,一声儿清脆的绷带声儿响起,原本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周勃清醒了一瞬,就在他即将又要陷入睡眠之时,他想起了一个不曾被他注意的事儿。
周勃拉灯,昏黄的灯光亮起,连着人跟着坐起身。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唐放穿的裤衩,嘴唇颤抖,“md,你身上穿的谁的?”
唐放此时还没睡,闻言挑挑眉,“周姨给拿的,有点小,咋了?”
怪不得周勃有点眼熟,他在家里没放多少东西,总想着把人接到海城去,这几天在家两条内裤轮着穿,因着不够用,回来的时候特地带了条新的。
没想到今天栽到了这家伙手里。
那是他前两天刚洗的内裤!
周勃气得手都在抖,上手就开始扒,“艹,你给我脱下来!”
“唉!不是!干嘛这么小气!我都没嫌弃你裤衩小!”
唐放赶紧捂住自己,两人开始了裤衩争夺战,你一手扒拉,我一手防备,扭打在一起,不亦乐乎。
22. 第 22 章
最后的结局是,唐放死死捂住自己的□□,周勃铩羽而归,他喘着粗气,坐在床边,经过一阵激烈打斗,脸都整红了。
唐放这厮到还好,躺在另一侧,撑着头看他:“怎么不扒了?”
“……”周勃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没什么,这条裤衩子被人穿过了你就算扒下来还能心无顾忌的穿吗?
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周勃横了唐放一眼,特别是看着他那贱兮兮的模样,手就痒。
“唉!还来啊!”唐放下意识挡住下|身。
周勃皮笑肉不笑,“拉灯。”
半夜,唐放起身放水,黑暗中摸下床,等回来时再想摸上|床。
“啪!”的一声脆响,精准无比的落在唐放脸上。
这就是无望之灾,唐放心头憋屈,脸上火辣辣的刺痛让他怒从心起,这人怎么还暗中报复啊?
昏暗的灯光又再度亮起。
灯泡都快被这俩人整服了,父母没教过你们不要经常开关灯?
这次可真是唐放冤枉人了。
床上的人儿睡得老香了,呼吸平稳,真看不出故意那味儿。
唐放能看出人是真睡着了,这就纳闷了,这人这么小心眼儿?睡着了还不忘记给他来一下子?
唉嘿!他就不行了!唐放较真儿得凑过去。
“啪!”的一声!
刚才右脸给了个巴掌印,现在换成左脸,齐全了,十分对称!
唐放目光冒火,谁给这突然来的两下子都得冒火,经过这茬,他终于发现了罪魁祸首!
一只摇摇晃晃在半空中风骚走位的蚊子。
那肚子不知道是吸了多少血,鼓鼓囊囊,却还是不满足,致力于把自己的肚子撑爆。
很快,一抹细小的蚊子血凄惨的印在大手掌心。
连带着好几只蚊子遭受无妄之灾。
蚊子是清理不完的,唐放的心情稍稍平复,他看着睡得正香的周勃,这人没了蚊子的骚扰睡得更熟了!是那种压根不管别人死活的熟。
唐放看着他熟睡的脸,睡得跟头猪似的,还有点乖巧可爱,顿了顿,又给房里点了蚊香。
闻着蚊香味儿入睡,又还有点美。
清晨蒙蒙亮,公鸡已经开始打鸣。
周勃这天起来的异常早,刚出门就撞见周山妹。
周山妹很是诧异,她看看天色,怀疑自己看错了:“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昨晚上睡得好,以前老有蚊子,不知怎么的,昨晚上突然没了。”周勃笑眯眯。
卧室里躺着的唐放,迷迷糊糊听见周勃的声儿,忍不住哼了声,要不是我,你能睡得好?两个巴掌的账都还没跟你算呢!
转眼间,唐放又睡了过去。
等他起来时候,已经开早饭了。
“唐放昨儿个睡得怎么样?”
唐放看了眼周勃,“挺好的。”要是晚上没挨那两巴掌就更好了。
周勃被他看的莫名其妙,直觉他是闲的蛋疼,裤衩子都让他给穿了要还睡不好,他指定给人两巴掌,打得他晕头转向。
周山妹听见唐放说好就心满意足了。
吃完饭,唐放磨磨蹭蹭的走了,他的车还在马路上呢,这可没人给他开回来。
唐放从陈牧德那儿借了辆自行车,脚一登,骑得飞快。
这边儿,过了中午,李家栋带着人上门了。
他仿佛又老了十岁,因着这个女儿没少操碎心,妻子更是整夜整夜的流眼泪。
“周勃啊,你看什么时候去办离婚协议?”
周勃看了眼冷着不情不愿的李丽华,对着李家栋笑道:“今天可以吗?正好都有空。”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李家栋连忙点头,他根本不敢看一旁周山妹的脸,不用想肯定没好脸色,只能诺诺的盯着周勃,忽的,他又从兜里掏出张纸,“这是丽华签字儿的那份,带过去吧!”
俩人的离婚办的很快,这时候不像后世,还有个三个月离婚冷静期,现在是离婚协议一签就完事儿了。
从民政局走出来,周勃一身轻松。
他压根没再看李丽华,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相背而行。
周勃走远了还能听见李丽华的声音。
“现在好了吧,婚也离了,你必须答应文博和我结婚!”
李家栋的回答是怎样,周勃没听见了。
不过周文博能和她结婚?他觉得玄,曾经的周文博肯和李丽华结婚是因为她给他生了个儿子,说起来也是周文博运气果然都是在女人身上。
一生飘荡在无数女人中,就连生下来的孩子都是个女孩,只有李丽华给他生了个儿子。
所以他抛妻弃女,忙不迭接纳了李丽华。
不管怎么样,周勃祝福他们百年好合,两个分开都是祸害一方的人,最好还是在一起,互补。
周勃走到公交站台,这时候不是赶集,回去的人不多。
等了有半个钟,一辆车稳稳停在他面前。
这是辆崭新的桑塔纳,新得跟才出厂一样,或者说是真的才出厂。
车窗下移,一张熟悉的脸露出来。
周勃:“唐放?”
唐放冲他点点头,丹凤眼轻轻睥睨,迷人又嚣张,“上车。”
周勃坐在副驾驶上,手摸摸这儿摸摸那儿,有哪个男人不爱车?这可是全新的桑塔纳!
小小一套房!
曾经他也眼馋的车,但为了在海城买房,也就忍住了,到了后来他有钱了能买到更多的好车,桑塔纳却逐渐过时,连带着他也渐渐为时代所抛弃。
周勃摸了良久,心中的激动逐渐退却,他看向正开车的唐放,“你之前那辆皮卡呢?”
“卖了。”
不知道是不是坐新车,开新车的缘故,周勃看着唐放那张脸,被桑塔纳衬得熠熠生辉。
连带着那飘扬的发丝都被桑塔纳衬出股放荡不羁的气质。
真真是好车养人。
周勃收回视线,对唐放卖车的举动表示赞同:“卖得好。”
唐放扫了周勃一眼,又扫了他一眼,忍不住开口:“你就不问我为什么换车?”
“想换就换了,还有什么理由?”
唐放憋了良久,从口中吐出几个字儿。
“我要去海城了。”
“嗯,”周勃点点头,说的很中肯:“县城太小了,海城是个不错的选择,不管是住还是赚钱。”
这是实话。
唐放放松身体,他随口问:“你什么时候过去?”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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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不是在那儿当老板吗?怎么,老板要当甩手掌柜了?”唐放眉眼上挑,他做出这个表情,总带点调笑的味儿。
这模样,这长相,不知道迷倒过多少小姑娘。
周勃对此不感冒,难得的好心情,让他嘴角上扬,“什么老板,再说了,你又不是我员工,管那么宽干什么?”
就这一笑,唐放只看了眼就愣住了,怎么说呢,挺简单一笑,就是让人移不开眼,他缓缓回神,鬼使神差道:“我要是你员工,隔这么远还不回去,我非得亲自跑过来,扛都要把你扛回去!不肯回去,打烂你的屁|股!”
越想,越觉着这个主意可太妙了,唐放一时之间有些惋惜,自己怎么不是他的员工呢?
想着,唐放的目光不由自主向下移。
他都能想象到那条西裤里包裹着的臀|部,拍起来的弹性一定很好,那种手感……
周勃:“……”
这人似乎是太代入了,周勃都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视线从脸慢慢下滑,目光中饱含深意。
不由自主,周勃狠狠打了个寒颤,连忙转移话题,“我过两天走,怎么了?”
唐放回过神,收回视线,舔了舔嘴唇道:“正好,我过两天也走,到时候一起?”
周勃是真喜欢这辆桑塔纳,他毫不犹疑答应下来。
车开了一会儿,周勃眼尖儿,看见路边一男一女,男女都认识:“前面那个,是……李丽华?”
男的是周文博,这俩这么快就上手了?
唐放想起之前晚上周勃喝醉酒叫着李丽华的名字,他心中烦躁,这李丽华,真是阴魂不散,咋哪儿都有她的身影?
他脚踩油门,桑塔纳飞速略过。
周勃连人脸都没看清,就见两人的身影被远远抛到车后。
等到后视镜里连人都没有后,唐放这才慢悠悠松开油门,“你看错了。”
周勃嘴角抽抽,要不是他5.2的视力,差点信了他的鬼话。
车开到回村的路段,路上基本上不见人影,周勃这时候才注意到车后座上放着两大袋黑色塑料袋。
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鼓鼓囊囊。
要是其他人,周勃也就不问了,保持好距离就是最好的社交,对着唐放,他总是下意识的忘记这种所谓的社交距离。
“你那塑料袋里装的什么?”周勃开口问。
“哦,那个啊,”唐放漫不经心开着车,“那是内|裤。”
“这么多?”
“给你买的。”
周勃:“??”
唐放嘴角上扬,表现的很是大方,“这不是看你太可怜嘛,昨晚上一条裤衩都要死要活的,这多给你买点儿,穿一条扔一条,不心疼。”
“不用谢。”他十分贱兮兮说。
周勃觉着唐放就是个神经病,那一大袋子裤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拿回村搞批发!
他脸都绿了,“我不要,你自个儿拿着穿吧!”
唐放十分享受这种逗人的乐趣,他确实很欣赏周勃,但也没人告诉他,逗这么个欣赏的人,能这么有趣!
“我可穿不了,买的你的尺寸。”
周勃:“……”
“唉唉!别打!开车呢!轻点儿,车要歪了……”这人,咋那么不经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