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跳顶流被迫当资源咖后[穿书]》 1、第 1 章 盛临意睁开眼,入目是白瓷浴缸里的蒸气袅袅。 温热的水拂过膝盖和胸口,很舒适,很自如。没有仪器入体的冰冷和疼痛,也没有绝症侵蚀后的窒息和困乏。 可明明之前他还身不由己的躺在vip病房里,听着经纪人、资方爸爸和各路媒体联合号丧,哭他这个一代顶流的凋亡和谢幕。 十年乐坛,百年盛临意,拥有独特的嗓音,尖端的唱跳技术,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外表,二十九岁的他在娱乐圈长红十年,开过百余场演唱会,拥有千万粉丝,身价更是无可比拟。 也就是这样的他死在了自己的三十岁生日之前,死于喉癌。 纵使知晓他的死去会导致一群人的股票暴跌,千万粉丝割断肝肠,华语乐坛直接变天,但没办法,得癌症这事就是阎王点卯,就算无数人哭泣挽留,他自己也曾跪拜神佛祈求奇迹发生,可轮到了就是逃不掉。 眼睛一闭一睁,人就在这里了。 盛临意撑着浴缸边缘起身。 对面就是个化妆镜,镜中的青年拥有一张美到雌雄莫辨的面孔。桃花眼圆长,浓密的眼睫仿佛自带眼线一般在末尾处上挑,像个勾魂夺魄的妖精,偏生鼻梁高挺,中和了眉眼的脂粉气,薄而平整的唇角自带弧度,美的张扬而肆意。 好看的人不一定能成为顶流,但能成为顶流的一定是横空出世的美人,盛临意多少年被粉丝说“脸在江山在”,这就是自己的脸,只是比逝世时要稚嫩些,更像刚出道的时候。 “逆生长?”盛临意抬手触向光滑的镜面,“死了还有这种好事?” 镜子一隅印有一个rosely的磨砂文字,被他的指尖划过。 rosely酒店......好像在哪里见过。 浴室的门猝不及防的被人拧开。 盛临意猛然一惊,裹紧了身上的浴袍,多少年他都被经纪人和安保公司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着,哪里受过这种唐突。 一个男人闯进来,穿了一身镭射的打歌服,头发是张扬的蓝色,年纪约莫二十来岁,他进来后不顾地上的积水,直奔盛临意,像只捕猎的动物。 盛临意被他挤进墙角,挑起下颌,对方开口就是王炸: “宝嗝嗝嗝贝,还在生我嗝嗝嗝嗝的气?” 盛临意:“......” 什么老渣男气泡音。 肺管子被痰穿破了吗? 这也绝对不是正常的社交距离,盛临意紧皱眉头,他试探性道:“裴艺南?” 对方不顾他人死活的魅力输出中,“临嗝嗝意,我跟梓初炒嗝嗝cp是营销策略,跟你才是真的嗝嗝,答应我嗝嗝,别胡思乱想嗝嗝嗝嗝。” 盛临意如五雷轰顶。 这么气泡,你不要命啦! 等等,rosely酒店,裴艺南,薛梓初。 他这是穿书了。 就是他前经纪人陪床的时候听的那本有声小说。 盛临意两眼发黑。 那是本耽美娱乐圈甜宠文,主角攻叫裴艺南,主角受叫薛梓初,二人相逢于同一个男团ntg,盛临意——没错,这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炮灰男配,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 裴艺南是原主的青梅竹马,也是初恋,原主自小缺爱,把年长他些许的裴艺南视为唯一,不仅给裴艺南做饭洗衣,还陪着裴艺南逐梦娱乐圈。裴艺南从没有拒绝过原主的亲近,也没有否认过跟原主之间的关系,直到薛梓初出现。 主角受薛梓初和原主拥有极为相似的经历和人设,境遇却截然不同。 同样是没有家人,薛梓初就是倔强坚强的小白花,原主是没有存在感的路人甲;同样是业务水平不够,原主会挨导师和经纪人的骂,薛梓初则能得到一次又一次开小灶和补救的机会;同样是为裴艺南洗手作羹汤,裴艺南会对薛梓初柔声说“你辛苦了”,原主却只配得到一句“不要随便乱碰我的东西”。 原主就在这种极端双标的环境下走向变态。他开始拼命卷薛梓初,试图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比薛梓初强,但他低估了主角身上的光环,他事事争事事输。 更可笑的是,裴艺南发现crush被针对,毫不犹豫的舍弃了原主,原主的报复非但没能夺回自己的爱人,反而让对方跟情敌结成了更加坚实的联盟。 结局裴艺南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当上了霸总,薛梓初成为一代顶流,二人相爱相守走花路,原主却因为长时间沉溺报复,忽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回神时已经是喉癌的晚期...... 盛临意的眉头猝然间紧锁。 又是喉癌! 回忆如潮水倾覆,让盛临意遍体生寒。 他深吸了一口气,推了推裴艺南道:“让我先穿衣服,好吗?” 裴艺南微微一怔。 胸前的指尖细如春葱,指甲剪的圆润,末端的窄月牙色泽剔透,因为刚洗完澡,肌肤温软潮湿,在自己胸前的勋章上留下一点雾的痕迹。 盛临意长得漂亮他打小就知道。 甚至一度他还很喜欢将盛临意打扮成小女孩,带出去给自己的朋友们炫耀。 只是任何东西一旦易于获得,就会心生厌倦。 他时至此刻才惊觉,那个青涩的少年长成了纤挑清俊的青年人,许多东西都变了,唯有美貌和歌喉依旧。 盛临意的嗓音很特别,也是他当初被选中出道的原因,中性的声调沉一沉是带了苏感的少年气,夹一夹又能变嗲,装可爱少女也不为过。 此刻的恳求带了点撒娇的意味,糯的能挤出水来,显得很好欺负。 脸还是那张脸,人还是那个人,裴艺南的心跳却漏了一拍。 “那你尽快,大家都在外面等你。”他听到自己连气泡音都忘了憋,“别着凉了。” - 渣男带着他被抻开的优乐美气管走了,空气中仍残余一丝甜腻花香,是加州桂。 盛临意曾是各色高奢香水的代言人,对于基础香调都颇有涉猎,几乎是一秒识别。 如果他没记错,小说里薛梓初独有的“体香”就是加州桂。 这俩人不久之前应该还在一起,不说肉贴肉,至少也是耳鬓厮磨。 你们自己不恶心吗! 盛临意防贼一样将房门反锁。 他换好衣服摸出手机,看见经纪人王隆正在ntg的工作群里发台本,ntg适逢回归,下午要参加音乐都市的打歌。 盛临意理清了头绪。 公司近期打算让薛梓初和裴艺南公开卖腐以炒热度,这俩人本就暧昧不清,自是甘之如饴,原主却如鲠在喉,本打算请假缺席今天的音乐都市。 但原主如果请假,主打歌就会从五人曲变成四人曲,他的part会均匀分配给其他四个人。因为嗓音特殊,原主的part大多是歌曲的高音部分,气息切换运用颇有难度,难度最高的那句将会落在薛梓初头上。 所谓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在回归舞台上破音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薛梓初当然不会希望这种事发生,所以才忍痛“割爱”,让裴艺南出面安抚原主,做原主的思想工作。 这也就解释了裴艺南为什么会突然向原主低头示好。 身为队长,裴艺南的人设是爹系男友,传统艺能“渣男气泡音”为他圈了不少粉,原主亦沉溺其中。 裴艺南用嗓子开开车,原主就浑身酥软轻易被攻略了,老老实实参加打歌,殊不知他早就成了全团孤立的对象,做妆造时衣服配饰都是其他队员挑剩下的,妆造师也以“赶时间”为由敷衍糊弄。 上台表演后,原主踩着滑脱的腰链摔了个四脚朝天,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众人的笑柄。 真是教科书版的垫脚石,可怜又可悲。 盛临意走到床边,从枕头下面抽出一份体检报告。 在报告里,他看见了熟悉的字眼。 “喉部新生物,建议进一步检查......” 盛临意的手指颤抖起来。 早期其实有很多症状,比如咽喉异物感,刷牙时的突然干呕,咳嗽时的淡红色血丝......但都被他忽略了。 直到病变进展,他出现呛咳窒息不得不去接受手术,一切就变得很被动。 盛临意只记得手术后的那些日子,他残缺的口腔连最基本的吐字发音都无法完成,资本拿他的悲惨故事出书,炒作,榨干最后的价值,术后短短几个月,他在病床上形销骨立,插着各种仪器,借用ai声线合成技术僵硬的接受各种采访、拍摄,没有半点尊严...... 现在想想,死亡都变成了解脱。 无数次他都在懊悔中沉沦,如果早点去看病,少顾及一些别的,也许就不会走到那种结局...... 而今重来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踏入绝境了。 我的病还能抢救一下! 放我去治病,渣男初恋,逼团队友,统统靠边站! 4、第 4 章 2206的会议室内,一条长桌的两端分坐着两拨人,左手边是几个圈内都叫得出名字的编剧,右手边则坐着一个戴墨镜的年轻男明星。 他转着手机东张西望,与文化人们紧锣密鼓的讨论格格不入,经常看古偶的人应该能认出他就是当红小生白一帆。 沈顷哲和于照推门而入,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英俊男人便迎上来,半是抱怨半是欢喜道:“顷哲你可算来了,我电话都要打废了。” “有事耽搁了一会儿。”沈顷哲说:“人都到齐了?” “就等你了。”云海传媒的ceo宋迟说:“来来来坐这边。” 他伸手一引,指向白一帆的方向,几个编剧瞧见,无可奈何,只好一起搬动座椅。 白一帆翘着二郎腿,等着所有人奔他而来。 沈顷哲却原地没动。 “宋迟,你看看那边的光。”他冷笑一声道:“你怎么不干脆拉闸让我摸盲文剧本呢?我近视四百度你第一天知道啊?” “就坐这儿吧。”于照心领神会,替沈顷哲拖来单人沙发,“我去把窗帘都拉开。” 阳光普照进来时,白一帆整个人缩成一团,恨不能钻到桌子底下去。 他脸上还带着墨镜,窗帘是他进来的时候叫人拉上的,因为他最近刚做了医美项目要防晒。 他等人喂饭习惯了,从进门就一直大爷似的没挪过屁股,就连宋迟想要跟他说话都得费劲走到跟前来,他满以为沈顷哲也会入乡随俗。 但沈顷哲并没有。 男人进来时就自动成为了领域的king,衣角带风,目不斜视,须臾攥住所有人的注意。 人人都盼他一顾,白一帆也不例外,可沈顷哲却仿佛屋子里压根没他这个人,兀自在桌对面跟编剧们聊了起来。 白一帆狠狠抹了一波防晒霜,盯着沈顷哲指望对方能觉察到他的怨气,但无果,反倒让自己处于更尴尬的境地,只能悻悻然搬了椅子朝沈顷哲坐过去。 几个编剧跟沈顷哲关系活络,挨个儿汇报。 《魂断九重渊》讲述的是一名亡国公主流落民间,与当年意图刺杀自己的刺客意外重逢,二人针锋相对尔虞我诈,后因不忍看苍生罹难,携手并进荡平邪祟,又在此过程中相爱相知的故事。 沈顷哲很擅长拍战争权谋和家国大义,他执导的金奖代表作《青羽》以及最近刚刚收官的《杀城》都隶属于此类,绝佳的静物审美配合刺激跌宕的打斗动作让观众们欲罢不能,《魂断九重渊》的题材应该算是他的舒适圈,所以在宋迟提出合作时沈顷哲几乎是没怎么思考就答应了。 男人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来回翻看着文稿。 “故事走向是没什么问题......”他的嗓音磁性低沉,带着冰雪的清冽疏离:“但徐瑾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死去的天仙一样的白月光?”他将剧本往桌上一丢,侧目:“初版里有这个角色吗?” 好问题。 场上的编剧都为之沉默,几双眼睛却齐刷刷望向沈顷哲的背后。 宋迟咳嗽了一声,在桌边环臂倚身道:“顷哲啊,事情是这样的......” 沈顷哲用手指戳着剧本,感觉下一秒就会把剧本戳出一个洞来。 “梨园琴师,风华绝代,善良的他看见跟父母走失的孩童都会流下珍珠般的眼泪,男人女人都爱他,徐瑾也不例外,二人私定终身,他却因病早逝,死去的那天满城梨花凋谢,多年后徐瑾发现文超跟那位琴师的长相有七分雷同......我真不知道你们在写这段人设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一个精神状态。” 众编剧:“......” “这个角色的存在是不是意味着徐瑾爱上文超,并不是因为文超侠肝义胆,甚至不是患难中的吊桥效应,是所谓替身文学。”沈顷哲面无表情道:“怎么办我想先吐为敬。” “这点编剧老师们商量过了,可以在后面加一段徐瑾发现文超身上有白月光没有的品质继而觉醒的情节,这样就不是替身文学啦!”宋迟感觉到了他言辞间的克制,汗流浃背,冲白一帆招手道:“现在市场的需求多样化,观众也不一定都喜欢看严肃文学,你看这部片子场面有打戏有情怀有,多一个帅哥引引流量也不是坏事嘛!人选我都给你找好了,绝对的自带粉丝群体,到时候预收票房就能给你冲起来,喏!” 沈顷哲狭长的眼尾吊起。 白一帆连忙微笑:“沈导好。” 沈顷哲眼神上下一飘忽,停顿片刻,“哪儿有帅哥?” 他后面一编剧没憋住“噗嗤”一声。 白一帆的表情更尴尬了。 他求救似的看向宋迟,宋迟只好打圆场:“说什么呢你,白老师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古偶小生,《龙鸾舞》、《摘叶飞花记》看过吧?” “没。”沈顷哲说。 “......不重要!”宋迟咬碎银牙:“白老师演过可多帅哥,帅哥专业户,一番扛剧稳稳的好吧。” 沈顷哲头也不抬:“演过帅哥就是帅哥,那我演过始皇帝你是不是还要给我磕一个?” “......” 宋迟如果手里有刀,现在大概已经架在姓沈的脖子上了。 他感觉一旁的白一帆正在用眼神疯狂鞭挞自己,遂将沈顷哲从椅子上拽起来。 他个头也有一米八多,但在沈顷哲面前气势总矮一截,宋迟按捺住心虚,垫着脚将沈顷哲挤到门后。 “差不多可以了!别太过分!知道他是谁吗!” 沈顷哲:“你老爸?” 宋迟:“......” 宋迟:“去你的,他姐是沃太,沃太你知道吗?” “新能源龙头的小舅子啊。”沈顷哲说。 “对啊!不然你以为他哪儿来那么好的偶像剧资源!”宋迟说。 “你不要在这边给我哇哇叫。”沈顷哲指着他,“我的剧本讨论会上为什么会有资源咖?” “因为......”身为出品人兼投资商的宋迟噎住:“我如果跟你说投资两个亿我短时间只拿得出六千万你会不会跟我绝交......” “?”这回换沈顷哲瞳孔地震,“云海娱乐是什么时候破产的??” 话糙理不糙,宋迟掐着眉心,一个器宇轩昂浓眉大眼的帅哥活活长出了几道川字纹,“别提了,我妈去年买游艇和地产的钱根本不是从她自己账户走的......” “挪用公款啊?!”沈顷哲吸气。 “是啊,我真服了这老娘们儿一大把岁数这点法律意识没有......”宋迟痛苦道。 “然后呢?”沈顷哲道。 “当然是填窟窿啊!用我自己的钱,总不能影响公司的正常运作吧!”宋迟说。 “你还挺有大局观。”沈顷哲难得赞赏。 “但我钱最近都套在股市里,就指着《九重渊》的项目回血呢。”宋迟说。 “喔,你个假出品人!”沈顷哲指着他说:“为什么犯错的是你妈被霍霍的是我?你知道我最烦资源咖了,带资进组我杀杀杀,何况还是个丑东西。” “哪里丑了!也还好吧!”宋迟说:“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是女娲毕设作品啊!做人不要这么刻薄ok?” “刻薄?我是客观。”沈顷哲说。 “放屁,以你的眼光周围就没有人类全是返祖动物。”宋迟说。 “倒也不必这么说自己。”沈顷哲对他流露出转瞬即逝的怜爱,“你在我这里还是算人的。” 宋迟:“......” 沈顷哲这张嘴堪比前苏联的喀秋莎,再加上那恶魔般的低音炮,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宋迟说不过他,只好来软的,“我知道,让白一帆演男天仙是强你所难,但白月光也不需要占多少篇幅,给一秒镜头露个脸就够了!白一帆就是想借个噱头进军电影圈,他姐夫出两个亿给他买门票!”说着说着,他抱着沈顷哲干嚎起来,“我们是好兄弟吧!好兄弟就该共渡难关吧!我妈的事情不能让我爸知道,不然他们会离婚的!!我不想当单亲家庭的小孩啊呜呜呜呜!” 沈顷哲望着这个贵庚三十的“小孩”,拳头松了硬,硬了松。 他开始烦了,推开宋迟:“你爱怎样怎样。” 宋迟冲他比心,“好兄弟,记你一辈子。” 沈顷哲直接起身走了,于照跟着他出门,发现他俊脸微皱,一个劲儿的吸气。 “又牙疼了?”于照不要太了解他,“带资进组多常见啊,就你忍不了,天天火气这么大。” “帮我约孟医生的专家号,我要去看病。”沈顷哲冷冷说。 “今天孟医生不坐诊。”于照对p人漫天飞舞的思维深感无语,“而且孟医生上次都说了你这就是上火导致的牙龈炎,再疼吃点甲硝唑加维c就行,主要是规律作息保持心情平和,不用回回都大费周章的跑过去。” “没专家号就挂个普通号,总之要离开这里。”沈顷哲忽而蹙眉,他按住胸口,面色一寸寸发白,“......嘶,我不对劲,于照。” “?” 他浓密的眼睫颤动,瞳光晦涩凝重,薄唇紧抿着,仿佛在禁受巨大的痛苦,表情逼真又动人心弦,“我胸闷......呼吸困难,怕不是过敏......唔!” “你别吓我。”于照大吃一惊,慌忙道:“我现在就叫车去明基医院,你等我一下!” 五分钟后 于照坐在房车里,木着脸看着这位表情怡然松弛甚至带了一点儿自得的影帝本帝,觉得他的那些演技大奖拿的都他妈是实至名归,“你不是说你对什么东西过敏?” “对啊,没骗你。”沈顷哲振振有词:“我对丑人过敏。” 5、第 5 章 盛临意终于赶在医院下班之前约到了喉镜检查。 所谓久病成良医,有了生前的经验,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做完喉镜,医生告诉他肉眼看病灶还处于比较早的阶段,但具体结果如何还要等第二天的病理报告。 盛临意表示理解。 他离开检查室,买了瓶矿泉水坐在医院露天的小花园里等麻醉的效果过去。 天际的层云被夕阳染成了淡淡的橘粉色,穹幕不再是明亮的白,而是一种深沉略暗的蓝调。 盛临意不禁回想起从前做完手术之后无数个在病房里度过的傍晚。 他哪儿也不能去,浑身插满了管子,脖子上缠着一层层厚实的绷带,他也是这样感受不到咽喉部结构的存在,唯有长久深埋的疼痛。 他说不出话,连呼吸都吃力,因为无法跟别人交流,所以只能沉默且淡漠的体会着时间的流逝。 包括生命的流逝。 仿佛灵魂被困缚在狭小逼仄的茧里,挣脱不得,唯有无穷无尽的绝望与痛苦。 还会重蹈覆辙吗? 如果重蹈覆辙了,他要怎么办? 青年细长苍白的指尖将矿泉水的瓶子捏的凹陷进去,细微的颤抖着,无助和恐慌如水上涨,在某一个瞬间达到了他无法承载的刻度。 他猛地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 医嘱里的每一个字都是从千万条教训里凝练总结出来的精华,说术后禁食禁水一小时就得一小时,早一时一刻的结果就是食管不受控制,气管门户大开。 呛死。 盛临意咳的气都要喘不上来了,呼吸肌无法松弛,连带着消化道的肌肉也开始痉挛,他旋即开始干呕,虽然根本吐不出什么东西。 角落里有个洗拖把的清洁水池,盛临意眼中皆是水意,视线模糊,东南西北都分不清,遑论去找洗手间,只能就近冲向那个水池。 他双手撑在水池边,在暴风骤雨般的咳嗽和恶心当中竭力的想要稳住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膜“嗡嗡”的充血,听“哗哗”的流水声似是隔了很远。 口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血丝随着流水打着旋儿的淌进下水道,盛临意掬了水漱口,又洗脸,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狼狈极了。 要是从前那个盛临意,肯定已经冲上热搜头条。 好在现在是个糊咖。 想到这里,盛临意又莫名其妙的开心了一下,他直起腰,退回刚才的长凳上。 凳子一隅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肩膀很宽,腿很长,穿着奢牌的卫衣夹克配限量款aj,口罩帽子墨镜将低垂的脑袋捂得严实,估摸着是个逃学在外的男大,盛临意没放在心上,屈膝落座。 似是不习惯身边多个人,对方环抱的双手动了动,衣料摩挲抽离的声响在安静的小花园里起伏。 盛临意坐了一会儿,还是很不舒服,麻药的效果消退,喉咙里开始有浓重的异物感,他又有点儿犯恶心,舌根一阵阵犯苦。 前世他成名早,身边永远围着一群人,将他这棵摇钱树照料的无微不至。 他很久没有一个人看过病了,那种落差感化作力竭感。 手脚发麻。 盛临意凝眸,他忽而探出手,勾住了身边人的衣角。 “帮帮我。” - 又碰到了。 沈顷哲闭着的眼睛复又睁开。 他垂目,注视着那只骨节匀亭的细长的手。 淡淡的青色脉络在苍白细腻的皮肤下纵横,像初春抽芽的嫩柳。 指节修长,流畅,没有一丝赘余。 忽而用力,揉皱了自己的衣衫,脂玉般的肌理紧绷,青筋微凸,轻轻颤抖着,述说着主人遭遇的折磨,苍白的地方更加苍白,指尖却因为被迫充血而泛起淡淡的粉色...... 明明被大力捏皱的是衣服,可真正被蹂/躏受罪的却仿佛是手指...... 手指这么软,手指好。 衣服那么硬,衣服坏。 沈顷哲眯了眯眼。 “干什么?” 好纯正的低音炮,磁性,冷调,跟裴艺南那种戳肺管子的发声方式截然不同。 就是听起来有点儿不耐烦。 盛临意理解这种不耐烦,轻声道:“能不能拜托你帮我去超市买点吃的,我......使不上劲。” 他的嗓音糯糯的,清透像新捣的年糕,尾音却有点儿哑,像圆润的珠子摔出了裂纹。 沈顷哲透过墨镜看他。 安徒生童话里的夜莺,生活在美丽的花园里,会唱出美妙的歌声。 跟陌生人发生肢体关系,不怕被抓去关进皇帝的金色牢笼里吗? 还是说你本性放浪。 青年觉察到他的审视,很自觉的收回扒拉他的手,清瘦如白瓷般的腕骨在半空中不自觉的轻轻颤抖。 应该是电解质失调,也是,看他在水池边吐好久了。 “你让我帮你跑腿?”沈顷哲略含讥诮的哼了一声,“知道上个使唤我的人怎么样了吗?” “怎么样了?”盛临意问。 真眼巴巴的等着答案似的。 没有拙劣夸张的舞台妆,他的皮肤轻薄白皙,不见一个毛孔,尚未褪去的血色在眼眶周围凝成如艳霞般的粉,仿佛刚刚被欺负过。 小巧的下颌能被两根手指轻而易举的扣住。 “消失了。”沈顷哲说。 “我也会那样吗?”盛临意问。 一滴泪从他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沈顷哲的话匣子被从外面合上。 鼻泪管和咽腔互通,就像吃芥末的人会被呛出眼泪是一个道理。 “对不起。”盛临意忙低头去擦,说话带了鼻音。 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他黏黏糊糊的分辩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太住,这是生理反应——” 当然是生理反应,沈顷哲想,他在片场把太多弱智骂出过这种生理反应了。 可自己刚才也没说什么吧? .....就吓哭了? 男人上挑眉峰,无语之余,竟生出几分荒诞的负罪感。 “你给我等着。” 他扔下一句话,突兀的起身走了。 盛临意还在“吧嗒吧嗒”掉眼泪。 “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你要真生气......那你算是踢到棉花了。”他无奈的嘟囔道:“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沈顷哲走了两步,差点被自己绊倒。 - 沈顷哲洗劫了医院里的711。 回来时,他将一个大塑料袋搁在盛临意的膝盖上。 盛临意抬眸,鼻尖和眼尾都红彤彤的,像只大号的兔子。 “你真去买东西了?”他看起来懵懵的。 “不然呢?”沈顷哲说。 “还以为你要叫一车面包人来打我。”盛临意撇嘴道。 沈顷哲:“......” “那你还不跑?”他无语道。 “哪里跑得掉。”盛临意抿唇笑了一下。 他莹白的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衬的笑意渺茫如雾,易碎如尘。 沈顷哲的喉结滚动。 感觉这一塑料袋东西会将夜莺脆弱的小身板压垮,他最终还是将东西转移到自己的膝盖上。 他在里面翻了翻,拿出一瓶常温的牛奶和一瓶nfc的果汁,并排递给盛临意挑。 盛临意拿走了果汁。 “谢谢你,我给你转账。”他说。 “不用。”沈顷哲说. 他望着对方清俊的侧颜,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陪你来的人呢?” 盛临意喝了两口果汁,感觉尸斑淡了些,扭头道:“什么人?我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沈顷哲轻嗤了一声道:“真有意思。” “你的问题也挺有意思。”盛临意笑,“你觉得谁应该陪我来?” 你的队友,经纪人,还有那个男朋友。 像是完全不在意你是不是会被拍到、围堵或是遇上别的麻烦。 不过盛临意好像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至少从表情里看不到怨恨的情绪。 呵,还是太爱了。 “所以说你是个好孩子。”盛临意唏嘘道:“遇见你是我的幸运哦。” 他的眉眼宛如弦月,浓睫于皮肤上投下小片媚意横生的阴影,语调温柔又理直气壮,托嗓音的福,总像是在撒娇。 沈顷哲拢了一下膝盖上的塑料袋,靠近心口的部分依旧在“窸窸窣窣”的摩擦着,传递心跳的响动,他皱了皱眉,欲盖弥彰的将手伸进袋子里,抓阄似的抓了两个饭团出来。 “你的手好大,刚刚我就发现了。”盛临意惊叹了,“什么东西你都能一次性抓两个。” “......” 这是什么求知欲爆棚的幼稚园小朋友发言? 可盛临意显然有点迷之心里不平衡,举起自己的手心,翻来覆去的看。 沈顷哲虚握的五指张了张,朝着青年白皙葱嫩的手靠近了几寸,影子流淌进细长的指缝,宛若一场虚无的五指相扣。 ——结果被果汁瓶子抵在半空中。 盛临意握着塑料瓶,认真的戳了戳他的手心,两腮微鼓:“同样是人,我差远了,不高兴。” “......” 两只手分隔瓶子两端。 沈顷哲屈指扯了一下并不存在的领带,感觉领口紧的人心烦。 以他的身高体型,手比人大一号很奇怪吗?再说你那男朋友官方资料上不也写了身高183......手能小到哪里去? 哦?难不成是谎报身高? 男人心里忽然就又有了一丝优越感。 “基因使然,我除了手别的地方也很大。”他懒声道:“没什么好比的。” “喔......”盛临意若有所思,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他的双腿之间,言辞间带了些许肯定:“雀食。” 沈顷哲:“?” 你特么在看哪里? 心口有一瞬间发麻,被亵渎的羞耻感如微弱的电流击打着灵魂,连带着耳根都在发烫。 修女的勾引比荡/妇更诱惑。 沈顷哲的额角略略抽动,内心的灼烧感随着疑虑暴涨。 顶着这么一张又纯又欲的脸。 他怎么敢的?? 15、第 15 章 盛临意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在一间干净而略显空旷的宿舍里。 身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行李安置在床头,没有一点打开的迹象。 与网上甚嚣尘上的言论相比,这间宿舍清净的像是一处桃源。 沈顷哲是个体面人。 事情处理的漂亮,也成全了双方的体面,网上现在争相讨伐娱记小汤,节奏逆转,也没什么将他和沈顷哲的名字挂上牵扯,盛临意不免松了口气,他想了想,把自己的出院记录翻了出来。 之前他一直没有公开病情,一是为着原主在圈内的地位状况,说什么大概都不会有人信,二来也是因为他自己心有挂碍,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也可以泰然处之。 盛临意将出院记录拍了张照,码掉关键信息,发上微博。 “尚且安好[图片],诸君勿念。” 这是他被网暴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发动态。 犹如鲲鹏乘风起,这条微博的热度直冲榜首,转评赞数量火箭飙升,评论区吵翻了天。 “真去看病了??” “还做了手术,出院小结上是明基医院的水印,感觉不像假的。” “不是家人们,我有点看不懂了......我之前可是站ntg团魂的啊。” “不是都说盛临意在撒谎吗??我还跟着骂了半天,这走向???” “还没看懂吗??ntg队内不和石锤了,这就是团队霸凌啊!” “首先我老公是不会说谎的,其次,盛临意这有物证啊,那说明娱乐小汤在撒谎没跑了,ntg其余四个人之前说那种煽动性的话,不是蠢就是坏。” “楼上逻辑思维满分,不愧是沈顷哲的注册太太。” “我靠,难道就不能是盛临意联合沈顷哲一起做戏吗?” “楼上,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首先,我老公是一朵封心锁爱的高岭之花,活着只有两件事,拍戏和怼人,他会帮人出头?除非世界末日“ “盛临意这种十八线糊豆哪儿来的本事攀哲皇啊?” “不要被黑子歪楼啊,这是他们ntg内部矛盾,抱走我老公不约。” ...... “我欠盛临意一个道歉”,“ntg队内霸凌”的词条讨论度随之上涨,压下去大概要费不少功夫,那就是王隆该操心的事情了,左右ntg他也不会久呆。 银行忽然给他发来了余额不足的讯息。 盛临意怔了怔,这才想起他的另一桩困境,也是王隆轻易拿捏原主的原因。 原主的经济能力并不乐观。 小说中,原主跟裴艺南同居时合租了一套老房子,许多旧物都摆放在其中,即使后来他们搬去了ntg组合的公司宿舍居住,原主依然舍不得那承载着二人会议的场景,遂独自一人继续支付着老房子的租金,期待有一天裴艺南能想起回来看上一看。 所以钱就是这么流水般的花费出去,盛临意望着银行卡上可怜的两位数余额,想着至少得有个千把来块让他渡过难关,好赖不至于流落街头吧。 借钱自然是不合适,尤其还是现在这么个敏感时期,更要谨言慎行,盛临意思忖良久,忽然想起,原主曾送给过裴艺南一条爱马仕的项链。 那条项链价格不菲,找人配货都配了好久,原主用着自己唱ost赚来的第一桶金,买来后自己都舍不得带,竟然送给了裴艺南。 ntg还没有火到能接高奢代言,那条项链也成为了裴艺南身上的第一件奢侈品,裴艺南一直带着。 原主将这视为裴艺南对他的珍重,殊不知这只是裴艺南爱财的一种表现。 h家的项链就算是二手转卖出去也能卖不少钱,盛临意眯了眯眼,觉得这“泼出去的水”再怎么样也不能一滴都收不回来。 他翻过手机,给裴艺南打了个电话过去。 他本以为裴艺南会拒接他的电话,毕竟主角攻已经在自己这里碰过太多冷钉子了,但出乎意料的,电话很快接通。 “喂?” 裴艺南出声,嗓音听起来有一股浓浓的疲惫。 周围的环境也很安静,他似乎是避开了人接听的电话。 盛临意挑了挑眉。 他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存在吗?还是说裴艺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想跟他说? 有意思。 心底盈出一些猜想,眼下需要验证。 “哥哥,我出院了,想见你。”盛临意轻声道。 他的嗓音轻柔,吐字间裹挟着一些柔软松弛的呼吸,蓬松的像云,给人以人畜无害的感觉。 “好。”他听见裴艺南说:“地址你定。” 我定?盛临意更想笑了,从前可一直都是原主在追着裴艺南跑啊。 “就公司楼下的咖啡屋吧,离你近。”他说。 裴艺南:“离我近......临意——” 电话挂断。 说完那些模棱两可的撩人之词,盛临意没有给裴艺南在电话内直抒胸臆的机会,他走到楼下,发现裴艺南给他发消息说“我到了”,接着发来一张自拍图,背景是那家小咖啡厅。 裴艺南的眼神没有看镜头,在看别处,单手托腮凹出锐利的下颌线,帅气风骚的样子。 像只发/情的公孔雀。 这么迫不及待,仿佛一夕回到了和原主热恋的时候。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在身边久了的朱砂痣会变成蚊子血,白月光会变成饭米粒,所以书里主角攻受的爱情真的有像书里描写的那么坚不可摧吗? 当然,盛临意不关心什么爱情不爱情,他只注意到裴艺南脖子上的爱马仕项链。 二十分钟后,他抵达目的地。 这片区域是出了名的“地下明星街”,许多刚起步的经纪公司和工作室都聚集在此处,十八线糊咖们每天上下班低头不见抬头见,自成一个商圈,倒也不用担心狗仔拍到谁或谁。 盛临意走进咖啡馆,发现裴艺南给他点了一杯全糖的雪顶咖啡。 他的嗓子刚动完刀子,又是糖又是冰,真是不顾他死活,盛临意在心底冷笑。 “临意,我特意为你点的。”裴艺南望眼欲穿:“我等你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我们从前的事,你为我做的第一杯手磨咖啡,把我苦的眼泪都出来了,那么难喝的东西但我为了你还是喝了下去......” 盛临意没有碰。 他想,原主当时磨豆子磨的手都破了,这家伙居然在嫌弃咖啡苦,觉得是原主强迫了他,明明不想喝可以不喝,但践踏原主的付出已然成了主角攻的一种习惯。 他望着裴艺南的脸,淡然道:“哥哥,你是不是跟薛梓初在一起了?”他的语调里难掩悲伤:“如果你们在一起了,我会退出你的世界,还有ntg。” 裴艺南当即否认:“我没有!都是公司的安排!我不想,甩都甩不脱!” “是吗?”盛临意苦涩道:“他一个人发那种引人误会的视频,还要全团帮他解释,跟他一起挨骂,尤其是你,哥哥,你帮他善后我看着好心疼,不然我帮你发个声明吧,证明你们没有霸凌我......” 裴艺南一怔,眼底闪过惊喜之色。 “好!”他斩钉截铁道:“你就说全团搞不清状况的,只有薛梓初一个人。” 这可真是...... 盛临意心底的嘲弄之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现在站在了ntg团队里的道德制高点,他帮谁说话,谁就能洗白。 裴艺南为了这点利益,就要背叛薛梓初了。 不知道薛梓初听到这些,心里会作何感想。 小人以利聚以利散,古人诚不欺我。 “你最近跑到哪里去了,也不接我电话,搞得我很担心。”裴艺南似是怕冷场,努力的找话题维持气氛。 “老房子,我不敢回公司,怕隆哥骂我。”盛临意说:“可是房租也要到期了。” “我立刻续!”裴艺南说,他低头就给房东转账。 盛临意忽而倾身靠过去,展开双臂,极温柔的套住了他的脖子。 裴艺南浑身一僵,心跳的极快,他也没有躲,就任凭盛临意虚虚的抱了他一下,而后拉开距离。 “我去上个洗手间。”盛临意微笑。 “哦好。”裴艺南说。 盛临意起身走了。 裴艺南在原地等了又等,忽然发现青年上洗手间连包也带走了。 他隐约觉得不对,而后给盛临意发消息。 “你打算什么时候发声明?” “你去哪儿了?” “盛临意!!!” 每一句话后面都有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他被盛临意拉黑了。 裴艺南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他慌忙在身上乱摸,毫无头绪的回想和思考,终于,在手摸着空空如也的脖子时,发现了事情的端倪。 “盛临意!!!我操你妈!!” 那厢,盛临意径直出了咖啡厅,他将那根项链抛起,攥进掌心,笑容灿烂。 从现在开始,盛临意,扬帆,起航! “阿嚏!”他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喷嚏。 盛临意驻足,懊恼的东张西望。 从刚才开始他就隐约有一种被窥伺的感觉,盯的他脖子发凉,但那感觉转瞬即逝,后来变得不太明显了。 但眼下,谁又在背后骂他了? 16、第 16 章 事实证明,金钱就是当代社畜的第一生产力。 法务部的小姑娘们也不怕熬夜长皱纹了,出文的效率奇高,须臾就轻而易举的逆转了网上的舆论风向。 这些发展都在沈顷哲的预料之中,他内心无甚波澜,随手划掉几条法务部小姑娘争相发来的邀功的截图,扭头接过了副导演递来的平板。 “几个主演都敲定了,最近就先试了一下妆,这里是定妆照合集,您看看还有什么要改的。”副导演说话的气息有点儿虚。 “玫老师的审美一向在线,有她把关应该问题不大。”沈顷哲淡声说,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平板上,美丽的长裙少女,魁梧的冠冕帝王,器宇轩昂的侍卫,神秘的蒙面刺客......配饰衣着无不精致妥当,将人物的特点以及演员本身的特长发挥到极致, 直到白一帆出现。 沈顷哲的手指顿住。 副导演的菊花一紧,头顶开始冒汗。 果然,还是过不了这一关。 沈顷哲面无表情的摸出手机,给通讯录里的“苏玫”打了个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 “喂?沈导。”圈内知名妆造团队的领头人苏玫正踩着一双细高跟鞋在走廊里狂奔,“我在来的路上了,您有什么意见直接说——” “你什么时候开始走爆改妆路线了?”沈顷哲盯着那张淡妆浓抹的“戏子”的定妆照,悠悠的发问。 苏玫汗流浃背:“没,没有啊,我是什么路线您再清楚不过......” “鼻子是画的,眼睛是画的,颧骨是画的,下巴是画的,他有什么东西是真的?你不觉得他跟其他人的画风格格不入吗?”沈顷哲的眉头越皱越紧:“重点是画完还这么丑。” 苏玫:“......” 副导演在一旁颤声道:“沈导,玫老师尽力了,白一帆他的脸就是很普,之前也一直走的是氛围感帅哥的路线,特写镜头都是一帧一帧修,单说把他的眯眯眼画成丹凤眼,玫老师就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至少损失了两版双眼皮贴。” “你自己看看,不想吐吗?”沈顷哲将平板丢给他。 “想吐但是——”副导演低声说:“宋总的意思是,让您不要那么苛刻,也就一两秒镜头的事情。到时候白一帆身上会多带一些代言商提供的首饰,赞助费也有了,且现在换人是不可能换的了,白一帆已经在圈里放过话,谁敢来试这个角色,就是跟沃总过不去......” “让苏玫别来了。”沈顷哲说。 副导演松了口气。 “玫老师你忙你的去吧,沈导不纠结了。” “太好了太好了。”苏玫长舒了一口气,竟也是感激涕零,“谢谢沈导体谅。” “那您看开机的日子定在下个月中旬怎么样......”副导演说。 “下个月的事情下个月再说。”沈顷哲说。 “好,好吧。”副导演唯唯诺诺,在他看来沈顷哲只要没有口吐毒?液就是最好的结局,他太害怕夹在沈顷哲和资方之间了,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选角导演啊! 沈顷哲起身走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坐上保姆车,于照问:“这么快?” “根本一眼都不想看。”沈顷哲说:“依托答辩。” “下个月的行程得以九重渊开机为主,这个如果不早点定下来,别的行程我很难安排。”于照说:“姜副导有提吗?” “没提,没想好。”沈顷哲说。 于照愣了愣,嗅到了一点儿风雨欲来的味道。 “那就先空着。”他狐疑道:“顷哲,九重渊的项目,你......到底有什么想法?” “想鸽。”沈顷哲直白道。 “......” 果然。 于照嘴角抽动了两下,惊恐道:“快放弃这危险的想法!签了合同的好不好!” “知道。”沈顷哲冷然道:“所以只能先拖两天。” “拖字诀?”于照更无语了,“这顶个什么用啊,你能拖到什么时候??” “拖一天算一天。”沈顷哲恶劣道:“万一在这个过程当中,白一帆就突发恶疾暴毙了呢?” “?” 于照的嘴角抽了抽。“想得倒美。”他无奈道:“只是一个一秒钟镜头的配角而已,忍不了一点么?” “忍不了,我试过了。”沈顷哲呼出一口气,认真道:“看到定妆照的时候,我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没人能玷污我的作品。”他低声说,语调森然。 于照不说话了,他跟了沈顷哲不少年,自然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也无用。 不过他也并非不赞同沈顷哲,相反,他其实是赞赏这种精神的,艺术创作若是没有吹毛求疵尽善尽美的精神,很难做到登峰造极的水平。 只是空中楼阁中的美好愿景终究难以挣脱现实的束缚。 “行吧,那就先不安排,我对外就说你想休息两天。”他说:“但宋总那边要是打电话来催,我也没办法,你不可能跑的太远玩儿消失。” 车子停在十字路口,沈顷哲单手托腮,望向窗外。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晚上。 盛临意躺在他的怀里,漂亮而浓密的眼睫低垂,在高挺的鼻梁两侧落下淡色的好看的阴影,粉色的唇柔嫩,唇角自带一点上扬的弧度,风流多情的样子,引诱人吮吻轻啄。 沈顷哲眼底的郁色淡了些。 娱乐圈这么大,妖魔鬼怪那么多,利益交织,让一条路泥泞不堪。 幸好还有个呆子夜莺可供他聊以慰藉,必要时洗洗眼睛。 那家伙现在在云海的员工宿舍,也算近水楼台的好接触,可以假借宋徊之名行许多事。 假若真跟ntg闹翻,跟那不入流的失格偶像划清界限,以盛临意那张脸,应当也有许多理想的去处,混的不会差。 想到这里,沈顷哲的唇角上扬,又僵住。 等等,他幻觉了么? 那呆子夜莺,怎么出现了?! 这里距离云海传媒可有十万八千里。 沈顷哲凝眸,他分明看见街对面的咖啡厅里,落地窗的内侧,盛临意就坐在那儿,一张咖啡桌上放着两杯未动的饮料。桌子的另一面坐着一个蓝头发的男人,打扮的花里胡哨,正与盛临意絮絮说着话,氛围静好的样子。 而后那美貌的青年毫无预兆的起身,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动作缱绻,温柔。 沈顷哲如遭雷劈。 适时一辆货车行驶至并排,挡住了他的视线。 沈顷哲转过面向,缓缓坐直了,指尖在手机的钢化膜上留下淡淡的划痕。 于照回头,就发现男人的瞳光冷冽,幽深,像淬了冰,而后冷不丁的哂笑了一声。 这笑让人毛骨悚然,可真是影视剧里的复仇的黑暗魔王落入现实,沈顷哲的眉眼凌厉非常,身体周围似是环绕着浓浓的吃人的黑雾,裹挟着电闪雷鸣。 于照缩了一下脖子,“你又突然笑什么?” “帮我买张去c市的票,尽快。”沈顷哲取出墨镜来带上,遮住了那些可怕的戾气,淡声道:“我要出去度假散心一个月。” “一个月?”于照诧异:“那下面还有三个杂志专访,两个影视新项目会谈,四五个邀请指导......” “问起来就说我死了。”沈顷哲不耐道:“能等就等,不能等拿了赔款走人。” 他的突然开摆让于照深感骇然。 但假如说五分钟之前沈顷哲的怒气等级是1,那现在就应该是99,差1分怕他骄傲自满直接毁灭世界,经纪人先生不敢说也不敢问。 c市离得有些远,他的需求过于突然,于照说:“没有头等舱,商务舱可不可以?” “尽快就行。”沈顷哲说。 趁着于照忙着买飞机票时,他垂目,划开微信列表,拉到最底部。 “ntg-盛临意”的名字赫然在列。 圈子里为了项目合作,经常会互相推送加一些人脉好友,但加好友不一定意味着真的会合作,单纯扩列也有,时间一长,忘记谁是谁是常有的事情。 一年前,在某个影视评论节目的录制间隙,他去摄影棚的洗手间洗手,第一次看到盛临意。 那个男孩子在洗手间里笨拙的卸妆,一层一层又一层,用清水和洗面奶硬搓那些眼影和高光,卸的很吃力。 看穿着应该是个小爱豆,刚刚演出完,照理说卸妆应该是在化妆室里有专门的化妆师负责,一个人在洗手间卸妆的举动多少有些奇怪,沈顷哲便多看了他两眼。 而后便被卸妆前后巨大的颜值差异吸引了注意力。 沈顷哲是个对美学有极致追求的人,好看的东西无论是人或是物他都有些执念在,故而平时也没少让于照干一些高价寻物的操心事。 盛临意的脸长的的确是美丽动人。 但即便是卸了妆,这张好看的脸又仿佛缺了些很重要的东西,不圆满,让人遗憾。 沈顷哲说不上来,兴致升起又落下。 而后盛临意接了个电话,电话里有个男人在不耐烦的质问他人跑到哪里去了,他便唯唯诺诺的离开了洗手间,过程仓促到甚至没有注意到沈顷哲的存在。 沈顷哲这才明白,是那种‘卑弱’的气质,像泥泞的土,肮脏的鼻涕,玷污了这副本该出尘的躯壳。 事后,他还是让于照托关系找到了这个小爱豆的微信加了一下,没说明来意身份,也开启了朋友圈权限,就这么在列表里躺着,顶着一个冗长的英文微信名,那小爱豆大抵也不太聪明,扩完列从未找过他说话,大概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沈顷哲只偶尔能在朋友圈里刷到他十分隐晦的“秀恩爱”,男方是个油而不自知的丑东西,盛临意越是秀,那种“卑弱”感就越发浓烈。 好在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也就发生了,如同吃饭喝水般寻常,有关盛临意的事就像小石子扔进池塘,沉下去,再杳无声息,直到过了一年以后,他又在明基医院和盛临意邂逅。 同样的人,同样的脸,同样的神情,迥然相异的感觉。 神采飞扬又神秘而动人的夜莺,悄悄飞到了国王的肩膀上,留下了一声娇吟,一寸爪痕。 期待就在那一刻产生—— 又在此刻如帷幕重重的落下。 心底翻江倒海。 沈顷哲禁不住的冷笑起来, “好好一个人,眼睛怎么瞎了。”他冷然低语,长指一点,将人拉黑。 18、第 18 章 盛临意在ntg公司大闹了一场的事情很快就在圈内悄悄传开。 众人无一不觉得他疯了,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都不愿多加置喙,但盛临意脱离了ntg的平台,资源肯定大不如前。 “他这是自毁前程。”王隆对薛梓初说。 薛梓初“嗯”了一声,对着镜子涂唇膏,而后小声道:“隆哥,那接下来ntg要怎么办呢?盛临意出了这种事,队长也出了这种事......” 他绝口未提自己之前深陷霸凌风波的事。 王隆皱紧了眉头。 “梓初,你的前途一片大好,本来待在ntg就是屈才,不能让ntg拖累了你。” 薛梓初倏地握紧了拳头,他听见了王隆口述那个他向往已久的词。 “考虑单飞吧。” - 小宋总工作热情很足,一通操作猛如虎,他注册了一个公司,取名为“驾雾”,盛临意起初觉得这名字很抽象,经吕凌凌犀利分析他才恍然大悟。 “腾云驾雾,他这是打算要腾飞超过他哥的云海娱乐。” “愿景是好的。”盛临意噎了两秒,只能这么说。 “听说薛梓初要单飞。”吕凌凌坐在新租赁的小办公室里,将“盛临意工作室”的招牌挂上墙。 “单飞?”盛临意诧异道:“他有哪门子的实力能单飞?” “我办公室小姐妹告诉我的,王隆找他私下谈话,他一直在旁敲侧击的说ntg的队友拖累了他。” 盛临意若有所思。 主角受真的不爱主角攻了! 居然会觉得主角攻拖垮了他。 看来他的举动真的会改变剧情走向。 这么一想,盛临意感觉自己又是干劲十足了。 吕凌凌与他一样饱含工作热情,她将几条争取来的通告推到盛临意眼前。 “你的嗓子还需要休息,就先接些综艺维持曝光量吧,也是收入来源。”她说:“《超能探学院》,明星真人推理节目,《心动的程序》,恋爱社交推理真人秀节目。” “去这种节目当嘉宾,我的咖位够?”盛临意很有自知之明。 吕凌凌推了一下眼镜。 “说实话,不够。”她也不怕说话难听,“我感觉他们的导演也就是拿我当个鱼塘里的鱼,但我想着万一走狗屎运了,比如他们想请的人请不到,你能候补个飞行嘉宾,这些节目都是国民口碑很好的节目,也不太费精力,能参加就是翻身的机会。” “还有别的吗?”盛临意说。 吕凌凌犹豫了一下。 “还有一个《假期超棒的》,是一档旅行综艺,就去隔壁c市的海滨待二十多天,这个门槛是比较低,小网站自制,但感觉......节目连个噱头都没有,去了也就是聊胜于无。” “去c市?”盛临意说。 如果他没记错,原文里提过沈顷哲在7月前后会去c市度假,他的新电影《魂断九重渊》剧组一整个都处于一个群龙无首的状态,原文里薛梓初会在这时候出现,被副导演一眼相中,力排众议,拿下剧组里的一个灵魂角色。 “就选这个。”盛临意斩钉截铁道。 吕凌凌猛地抬头,眼镜差点歪了。 “我们不要好高骛远。”盛临意语重心长道:“千万不能当狗熊,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要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 “你......你不介意就好。”吕凌凌迟疑道:“有可能二十多天白录,播出来连个水花也没有。” “至少有钱进账啊。”盛临意说。 他转而给宋徊发了条消息过去。 “上次的事,还一直没机会跟沈导道谢。”他旁敲侧击的确认道。 “嘿,你可别提这事。”宋徊回道:“最近连我哥都找不到顷哲哥,于经纪人那边的口风是‘沈导被气死了’,感觉是大事不妙。” 盛临意一愣。 “你们谁气他了?” “谁也没有啊。”宋徊说:“按照我哥的话来说,顷哲哥就是一条美丽河豚,动不动就把自己气的不要不要的,过段时间自己就好了,但是在生气期间,谁都不要去惹他,谁惹谁死。” 盛临意:“。” 谁惹谁死啊...... 他犹豫了片刻,那厢吕凌凌搁下电话道:“谈妥了,何导让咱们下午就去签合约。” “这就谈妥了?!”盛临意倒吸一口凉气。 吕凌凌的办事效率实在是,雷厉风行啊...... 看来这事还真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 小成本的旅游综艺确实有他的弊端存在。 盛临意有种上了贼船的错觉。 没错,字面意义上的贼船。 节目组去c市居然买不起高铁票,而是坐轮渡去的。 嘉宾阵容里,他竟然是年纪最轻的一个,其他人平均年龄在40岁上下,都是些过气的男明星,这也就导致大家都没什么偶像包袱,把个旅游综艺上成了公司团建,在轮渡上大家晕的七荤八素,你抱着我我抱着你的瘫在甲板上,该吐就吐。 盛临意不得已担负起了照顾众人的责任,将他们一个一个搀扶到位,一代男团的领队,现在已经是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的石俊,对他赞口不绝。 “小盛看着秀气,没想到还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啊!” 曾经的武生武侠剧扛把子的齐储跟着笑道:“小盛这身段跟我当年有的一拼,有机会我教你挽剑花!” “你还教他?仔细你的老腰吧!” 盛临意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感觉这群老大叔没有一个人是按节目台本走的,艰难的cue流程,“那个,我们现在应该去山上拾柴火。” “拾不动一点。”石俊豪情万丈说:“这样,我出钱,请大家吃烧烤!” 然后就变成了一群人在海滨的海鲜烧烤摊上把酒言欢。 盛临意是个乖巧的,趁着年轻任劳任怨,老大叔们很快就对他爱不释手,敞开心扉跟他说些混圈经验,节目组们也夯的很,有什么录什么,导演跟着傻乐,直说后面剪成回忆录也不错。 凌晨一点,盛临意将最后一个大叔送回宾馆房间,终于得以休憩。 他有点醉了,头疼脑热,只想吹吹风,便沿着沙滩慢慢的走,细碎的沙砾卷进裤子的褶皱里,他也无所谓,沙滩尽头就是c市品级最高也是唯一的星级酒店。 按照小说里描述的,沈大导演有不菲的消费水准,也应当住在这种地方。 “沈顷哲,续房。”他对前台说。 “抱歉,沈先生没有在我们这里订房间。”前台说。 不在? 盛临意懵住。 他来前是板上钉钉算好了的,如此倒令他六神无主。 白日里积攒容忍的精疲力竭在这一刻迸发,盛临意有些眩晕,隐隐怒意亦在心底啸出。 醉意在这一刻发挥了莫大的作用。 发疯,就是发疯。 “喂,知道沈顷哲住哪儿吗?”他逢人就大声嚷嚷。 c市是边陲海滨小城,民风质朴,以捕鱼为生,对娱乐圈所知不多。 没人认得盛临意,甚至都没有人认得沈顷哲是谁。 面对如此情形,盛临意更崩溃了。 “喂——!”他冲着大海放声嘶吼,“沈顷哲你踏马到底在哪里啊!!!” 海浪将他的声音卷走,在岸上拍碎,不远处的海港边有一幢刷成白色的别墅小筑,深夜还亮着鹅黄色的灯,露天的泳池边有一张躺椅,上面躺着一个人,在这荡气回肠的喊声中,取下了脸上盖着的杂志。 穿着一身沙滩衣的俊美男人难以置信的扭过头,从一旁拿出个夜视望远镜怼在脸上,而后喃喃:“叫魂呢?” 22、第 22 章 沈顷哲翻了翻聊天记录,找到一个名为【九重渊宋春和】的pdf,转发给了盛临意,一秒后—— 【呆子夜莺】已成功接收[附件] 沈顷哲挑了挑眉。 【philosophy】:“这是角色介绍,我手头正在筹备的项目,最快可能下个月开机,你拿去跟你的经纪人一起研究一下,明天之前给我答复。” 【呆子夜莺】:“收到!” 【呆子夜莺】:“沈导,你不用给我商量的余地。” 【呆子夜莺】:“你明知道我根本不会拒绝你。” 沈顷哲微微一愣,削薄的唇线内收。 【philosophy】:“你跟所有人都这么说话吗?” 【呆子夜莺】:“嗯?” 沈顷哲没有再回消息。 他扔了手机倒在床上,低低的哼笑了一声。 这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盛临意对战白一帆。 一定很有意思。 - 一周的时间过得飞快,盛临意在c市熬完了没日没夜的旅综拍摄,间或他见缝插针的看完了沈顷哲发来的角色介绍,又跟吕凌凌还有宋徊一起探讨了这个影视邀约。 对于他出去拍了一趟旅综居然能撞到沈顷哲还能莫名其妙拿到一份通告这件事,吕凌凌隔着电话也是惊掉了下巴。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她说:“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怎么没有?”宋徊在电话里一边咬着笔杆一边说:“那说明意宝就是跟我顷哲哥有缘呗,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 盛临意:“我同意。” “你同意什么你就同意。”吕凌凌在那头拍桌子,“你是科班出身还是有演艺经历?沈导为什么邀请你啊?就因为你长得美?沈顷哲的片子里可从来不出花瓶。” “吕凌凌小姐你人身攻击要适可而止——”盛临意颤巍巍道 您的好友经纪人之王撤回了一条消息。 。 “我知道是为什么。”宋徊哼哼唧唧道。 “为什么?”吕凌凌说。 “因为我呗!”宋徊理所当然道:“我哥跟顷哲哥是好哥们儿,四舍五入,我们意宝就是关系户,带资进组有木有。” “你有什么资啊?”吕凌凌说。 “我哥的资就是我的资。”宋徊说。 吕凌凌:“......背你的商务英语去。” 宋徊:“......” “事出反常必有妖。”吕凌凌说:“容我去再探再报。” “你不管怎么探怎么报。”盛临意道:“这个通告我都一定是要接的,人在圈内混,就要学会抓住一切机会!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哪怕沈顷哲是要潜规则我,我也头都不回!” 吕凌凌:“?” 宋徊:“???” 盛临意:“这只是个比方你们不要当真。” 宋徊长舒一口气,拍胸口道:“差点就当真了。” 吕凌凌捶胸顿足:“该死的,差点儿都准备发红包庆祝了!” 【您的好友经纪人之王撤回了一条消息。】 盛临意:“?” 盛临意:“吕凌凌你不对劲!” 吕凌凌:“你什么也没有看见,我去找法务部小文拟合同啦回见我的宝贝!” 盛临意:“......” - 沈顷哲消失了大半个月,突然不打任何照顾的回来,并火速敲定了开机时间,这件事让整个九重渊的剧组都感觉跟做梦一样不真实。 几天下来可能有一万个人给于照发消息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大经纪人也是一头雾水,索性把微信名改成了“我不到啊”,然后开始装死。 沈顷哲回来后见缝插针的参加了几个秀展,拍摄了几组写真,赶场子赶的毫无怨言,于照就感觉他的心情意外的不错,但他越是这样,于照的右眼皮就跳的越厉害,终于他有点儿忍不了了,问沈顷哲:“你是不是对九重渊的剧组做了什么手脚?”顿了顿,他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略显宽泛,又着重往具体了问,饱含惊恐:“你该不会派人暗鲨白一帆了吧???” 沈顷哲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想什么呢?” 合着没有法律你还真想过这事是吧? 于照心中腹诽。 但这思路是对了。 “你到底对白一帆怎么了?”他心底愈发惴惴不安。 “没怎么。”沈顷哲说:“就是找了个b角替他而已。” “?”于照瞳孔地震:“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为什么不存在?”沈顷哲不以为然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畏惧强权。” “不是......”于照觉得这事很古怪,“这事儿你跟宋总商量过吗?” “我跟他商量什么?他最近忙股票还忙不过来呢。”沈顷哲说。 “但是白一帆是他找来的呀。”于照道:“你别忘了他是带资进组!” 沈顷哲正在翻朋友圈,一小时前,【呆子夜莺】发了一张在飞机上的自拍照,青年带着一顶棒球帽,阳光打在素颜上一派璀璨如歌。 配文是“回国啦,常忙常新!” 沈顷哲的唇角上扬了一瞬。 于照还在耳边叭叭,“退一万步来说你真能找到一个不畏强权的,那白一帆走了,投资少一个多亿,宋总肯填这窟窿吗?” “不用他填。”沈顷哲淡定道。 “哈??”于照大为震撼,“你要用六千万拍一部电影??你疯啦!” 话音甫落,沈顷哲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人是“范女士”。 于照当即噤声,见沈顷哲慢条斯理的接通了电话。 “阿哲!!出大事了!!!”电话那头,一个女人正用她宛转如黄鹂般的青衣嗓子大呼,“我刚刚看见你在北郊给我买的那套别墅居然被挂出去售卖!!咱家是不是遭贼了呀!!” “没有啊。”沈顷哲说。 “你怎么就知道没有!现在网络诈骗那么多!那可是房子啊!房子!我都没去住过几次!”范承君嚷嚷。 “因为那是我卖的。”沈顷哲说。 范承君:“?” 于照:“?!?!” “怎么了?有问题吗?”沈顷哲道。 范承君颤声道:“你个死小子,你疯啦卖你妈妈的房子!!” “你也说了,是我买给你的。”沈顷哲说:“而且你现在天天住市中心好逛街,又不常去那儿,卖了就卖了呗。” “什么叫卖了就卖了!!那可是不动产!!”范承君尖叫:“你老实交代!你要钱干嘛!” “拍电影。”沈顷哲言简意赅,“放心,会赚了,赚了我再给你买一套,带花园的,你可以在里面种月季。” 范承君噎了一下,娇斥道:“你个死小子,就会给我画饼,看我信不信你。” “你就信我吧。”沈顷哲懒懒发笑:“我是在爷爷面前发过誓要拍出好东西来的,不然,哪有脸去见他。” “真的只是为了拍电影?”范承君轻轻吐气,怒气稍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别的事?” “你可以去问于照和宋迟啊。”沈顷哲说。 “我才不问,他们都是你的兄弟同事,才不会跟我说实话。”范承君说:“我后天跟你爸去疗养院看你爷爷,到时候给你开视频通话。” “好。”沈顷哲说:“挂了。” 他挂断电话,转头,对上于照目瞪口呆的一张脸。 “你卖房子拍九重渊???”于照骇然道:“白一帆就丑到这种地步吗?” “是。”沈顷哲翘起腿,眯眼道:“而且我真的很不喜欢被人拿捏,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们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垃圾收容所?花点钱就能把垃圾随意往我这里扔,我还没缺钱到那种地步。” 于照叹为观止。 “哦对,跟宋迟说,记得把我的名字写进出品人,赚了钱分红我多要两成。”沈顷哲说。 “希望一切顺利吧。”于照又一次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双手合十转头干活去了。 沈顷哲轻笑了一声,复又举起手机,他点开相册,最新的图片俨然是盛临意在朋友圈刚发的自拍照。 “我拿一个亿跟你玩。”沈顷哲低声自语:“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70-80 第 71 章 “为什么突然问于照?”吕凌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奇道。 盛临意夹了一片三文鱼放进嘴里。 他当然要问,于照和沈顷哲通常都是绑定出现的,如果于照在对面的富丽达, 那 可自己有什么好心虚的? 盛临意鼓了一下腮帮子。 他不过就是跟同事一起出来吃了顿饭同事里有男有女,他也没有硬要跟异性有什么接触只是之前他拒了沈顷哲的邀约可他当时确实是有事啊,是他沈顷哲约的太过临时了, 而且他沈大导演的饭局多如牛毛,陪他吃饭的人也不差自己这一个啊呀他自己到底在心虚什么! 盛临意给自己瞻前顾后的繁复心绪整烦了。 吕凌凌和于照好歹当了那么多年大学同学, 应该算是互相了解了吧, 吕凌凌都这么说了, 那肯定是没事! “没什么,随便问问。”他仰首将跟前的清酒一饮而尽- 《国民顶顶乐》于每周五晚的黄金时间段播出, 整个制作组的人都在紧盯节目的实时数据。 齐真当初冒着惹怒资方的风险, 临时邀请盛临意参与中场表演, 台里众人都心下悬着一块石头。 却不料节目释出,收视率在中场的歌曲环节飙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小高峰。 “老公!!老公天仙下凡!!塞壬转世!!!” “妈妈跟我说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完美无瑕的, 我说你错了!你看意宝的脸!” “呜呜呜呜现场版更有韵味, 意宝唱的好投入我都要哭了!” “太好听了太好听了,灵魂歌者盛临意!!” 节目组的众人无一例外都松了口气, 均在夸赞齐真眼光毒辣。 众人本来以为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殊不知后半场节目的收视率也很惊人。 可与中场演出不同, 弹幕区一片腥风血雨。 节目组众人胆战心惊的看着路人观众与樊璐的粉丝在与白一帆的粉丝厮杀。 “白一帆到底在做什么啊??都快把性骚扰三个字刻在脸上了。” “别搞笑, 我们帆帆风华正茂,怎么可能骚扰樊璐那种老女人。” “嘴上积德吧,樊影后的咖位你白一帆给提鞋都不配!蹭什么热度呢?” “不就是演了几部电影吗?真来演偶像剧怕也扛不了一点。” “我一个路人都看不下去了, 白一帆把水往人家女孩子身上甩,是生怕人家衣服不透是吧?” “作为男人最基本的修养和礼貌都没有, LOW到爆炸。” “你们都嫉妒帆帆!!抱走帆帆不约!!” “糊逼节目!没有帆帆谁会看啊!呸!!” 齐真不由得汗流浃背。 “剪辑组做好准备,如果白一帆那儿有要求,随时准备剪辑版。” “真姐,那要剪就是一剪梅了。”剪辑组负责人痛苦面具。 不料白一帆方却没有来兴师问罪,片刻后,白一帆在官博上发了一条微博。 “关于《国民顶顶乐》里的争议片段,我跟璐璐姐私下关系熟稔,不过是熟人之间的打闹,并不存在矛盾,综艺节目需要效果,璐璐姐第一次参加我也是担心她放不开,就多些主动,现场也有许多工作人员和导演在目睹,希望大家不要过度解读。” 配图是他与樊璐的二人合照,评论区白一帆的粉丝大为破防。 “帆帆不会喜欢樊影后了吧?” “帆帆从来没有跟其他女人合照过!” “这合照帆帆的手放在樊璐腰上,真的好暧昧。” “呜呜呜不会是有什么吧呜呜!” “白一帆樊璐”的关键词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冲上了热搜,一时间白一帆的粉丝们疯了一样血洗广场,纷纷冲到樊璐的微博下面质问。 “@樊璐樊影后,我们尊敬您,希望您澄清您和白一帆的关系。” “@樊璐,你一大把年纪了,非要跟小鲜肉靠的那么近吗?” “@樊璐以前就知道你喜欢揩油年下弟弟,没想到这么恶心!” “@樊璐你的影后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麻烦不要脏了我们帆帆的名声,出来澄清!” 这番胡闹在外人看来简直疯魔,佳楠刷微博的时候活活被气笑,将手机拍在桌上道:“狗皮膏药吧白一帆,他的粉丝就是屎,谁沾谁晦气。” “实在不行就发条微博澄清吧。”樊璐正在化妆,等待杂志拍摄,轻轻叹了口气。 “专门替他发一条微博,他也配吗?想想都憋屈!”佳楠骂道:“就不能有什么别的人出面来治治他!!” 樊璐摇头,她解锁手机刷了刷微博,忽的愣住。 “啊呀。”她轻声道。 “怎么了?”佳楠问。 “这还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樊璐眨巴眨巴眼,将手机递给佳楠,意味深长道。 佳楠疑惑的望向她的手机,而后猛地睁大了双眼。 热搜第二位上,“樊璐盛临意”的关键词赫然挂着。 点开后,竟是一个知名狗仔营销号,发了一串模糊的偷拍照片,是在樊璐的保姆车上,隔着雨帘,美艳的女人与俊秀的青年“耳鬓厮磨”。 营销号一通言辞渲染,将他们二人同上一辆保姆车的过程编成了一段暧昧缱绻的爱情故事,就差把“恋情曝光”四个字打在大标题上了,樊璐和佳楠头靠着头看了许久,百味杂陈。 “那天不是都扔给沈导了吗?怎么连沈导都没把事情捂住?”佳楠费解道:“这不科学。” “甭管科学不科学。”樊璐扶了扶额头,“总之现在绯闻是传出来了。” “那澄清吗?”佳楠问。 樊璐眨了眨眼。 “你不觉得很爽吗?”她幽幽道。 佳楠:“?!” “让子弹飞一会儿。”樊璐懒懒道- 盛临意与樊璐的绯闻出,如同一记巴掌狠狠地甩在了白一帆极其粉丝的脸上,不等他们辩解,《魂断九重渊》的正片放出了超长片花并宣布定档。 沈顷哲,盛临意,白一帆,樊璐四人的名字被诸多错综复杂的事件推到了风口浪尖。 “《九重渊》来了!《九重渊》来了!尖叫,变成猴子,乱扔香蕉,荡着秋千离开!” “老公我欠你好多好多张电影票@沈顷哲!!” “谁还记得当初白一帆‘一二三四五六’被顶替的事件啊?你们不记得我记得![狗头]。” “啊啊啊啊盛临意美死我了美死我了水袖甩到我心里去了!!” “盛临意无论是长相还是业务水平都比白一帆高太多了好吗?沈导都知道选高配,樊影后能不知道?” “我要是有盛临意这种仙品年下弟弟,我眼里还能放得下谁啊!” “我靠,就算没有,我是樊影后我也不可能选白一帆啊!” “你们都清醒一点,樊影后可是跟沈导传绯闻的女人,跟白一帆???跟吃屎有什么区别啊!” “嗯哼,盛临意勉强能配得上我老婆!” “我看过《濯吾缨》片场路透,当时就觉得盛临意有点子沈导年轻时候的风范!” “什么年轻的时候!小心沈导连夜提刀来暗杀你[狗头]。” “我是在肯定盛临意的颜值啦!我奶一口,小盛潜力无限!” “樊影后真是人生赢家QAQ,前有沈顷哲后有盛临意,还跟其他女明星比什么比啊,她直接杀死了比赛!!” “小盛如果真的跟樊影后在一起,呜呜,郎才女貌,我祝好。” 一时间,只有白一帆受伤的成就达成了,白一帆的粉丝们像是在网络上销声匿迹了般,在诸多讨论里都安静如鸡,《濯吾缨》的电影票预售火热,樊璐与盛临意的微博粉丝暴涨,一群名为“繁华盛景”的CP粉涌现,在广场上狂舞。 如此距离樊璐和盛临意的绯闻曝光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樊璐原本正和佳楠一块儿刷着那些辱骂白一帆的消息开香槟,此刻也终于渐渐觉察到不对。 “感觉好像传的有点过火了。”樊璐说:“再这样下去,假的要变成真的。” “要澄清吗?”佳楠说:“其实就算变成真的又怎么样?你看你们双方粉丝多和谐,盛临意现在正是需要粉丝的时候,这对于他来说也是好事,我看他也没有要澄清的意思啊?” “不不不。”樊璐说:“小盛跟白一帆不是一路人,他不稀罕这种方式的流量,他不澄清可能是还没搞清楚状况,这种事传久了影响小盛的私生活就不好了。” “那现在怎么办?”佳楠问。 “你觉不觉得《濯吾缨》这时候提档上线有点子太巧了?”樊璐捏着下巴道:“就像一剂催化剂,把整件事都炼化了。” “是有点。”佳楠说。 樊璐转了转眼珠,沉吟道:“我有预感,沈顷哲有在里面搞事。” 佳楠:“?!” “等着,我现在就来问他!” 樊璐二话不说,给沈顷哲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对面不急不缓的响起。 “璐姐,你跟小盛到底是怎么回事?” “???” 樊璐张了张嘴,噎住。 她本想兴师问罪,没想到竟被对方抢了先手,这下她的节奏被彻底打乱。 “我我跟他没什么啊!”她疑声道:“那天你不是也在吗?我还特地把他交给你了,就是想避过狗仔,我要真跟他有什么,我把他用车载回家去不正好?” “真的吗?”男人唏嘘叹息。 “真的啊!我对天发誓!”樊璐说。 “行吧,以我跟你的关系,我信你。”沈顷哲说。 他的语调过于凄清了,樊璐怔了良久,品出些不对。 “你为什么这么问?我跟小盛是真是假又干你什么事啊?” “我跟他刚处上没几天。”沈顷哲的语调听起来很随意,“没公开,心里多少有点不踏实。” 樊璐:“?” 樊璐:“????” “璐璐?璐璐你怎么了?”一旁的佳楠分明看见自家影后的下巴“啪叽啪叽”掉了一地。 “你跟小盛?!你们——??!!”樊璐一手捂嘴,惊声尖叫,“老天,罪过罪过!!!”她手足无措了老半天,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啊阿哲,我真不知道你们这层关系,我不是故意我发誓我们真的没什么!这群该死的狗仔!” “没事,我说了,我相信你们。”沈顷哲说:“清者自清。” “那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樊璐愧疚道。 “嗯。” 挂断电话,樊璐一手拍在自己脸上,沉痛又懊悔。 “小盛应该也会去澄清的吧”她喃喃自语。 那厢,沈顷哲坐在自家客厅里,膝上瘫着本杂志,手机扔在茶几上,频频闪烁。 盛临意:“哲哥你在哪儿?” 盛临意:“我跟璐姐什么也没有!那群狗仔造谣!你别信啊!” 盛临意:“你在家吗?我来找你。” 沈顷哲淡定的瞄了眼消息,这才合上杂志,慢条斯理的在手机上敲字,唇角的笑意若隐若现。 “在家,你来吧。” 第 72 章 身为爆炸新闻当事人之一的盛临意其实并没有第一时间得到讯息。 他在录音棚里待的快要长蘑菇, 势如井喷,硬生生提前两天完成了录制任务。 棚子里的其他工作人员也不敢叫停,硬生生陪他折腾到精疲力竭, 等到出棚时,那位曾与他示好的录音师姑娘小方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道:“盛老师你这么拼,我们后面两天岂不是见不到了?” 与她的恋恋不舍截然不同, 盛临意精神抖擞。 “今天在状态,明天就不一定有这状态了。”他灿烂的笑道:“提前完工你可以多摸两天的鱼难道不好吗?” 小方动了动嘴唇, 欲言又止, 神色委屈, 那厢她的同事进来推了她一把,将手机递给她看, 她猛地一怔, 神色又惊讶转为萎靡。 盛临意婉拒了他们吃饭的邀约, 径直出去找吕凌凌,为了避免影响录制效果, 他的手机一直放在吕凌凌那里, 并没有带进录音棚。 所以当他拿到手机时,他被手机上猛烈弹出的微博推送消息给整懵了。 “这这??”盛临意指着他跟樊璐挂在热搜高位的名字, 宛如失去了语言功能一般结巴了好半天,嘴角狂抽。 “你别急别急。”吕凌凌生怕他憋坏了, 连忙安慰他道:“我已经跟佳楠沟通过了。” “她怎么说!”盛临意急道:“要不要澄清?怎么澄清啊!” “佳楠那边儿态度还好, 说先看看再定,不一定要专门澄清。”吕凌凌说:“安啦,璐姐没生气, 她之前正被白一帆咬着不放,这事出了正好替她解围了呢, 佳楠还说这事对于你而言也不见得是坏事,你的粉丝跟樊影后的粉丝不相冲,没准能互相转化成流量呢。” 她的安慰之词却没有对盛临意起到多大的作用,盛临意走进车里,眉头轻轻的蹙着。 他心绪不宁。 纵使此前他上了樊璐的车,对于这场风波的发生有了一定的心理预期,可如今真的发生了,忐忑感却依旧坠的他胸口发闷。 原因无他。 盛临意垂目,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在车上与沈顷哲的最后的对话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 他毫不犹豫的说了拒绝的话。 沈顷哲没有生气,坦然接纳了。 后面也没有再给他发任何的邀约消息。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平静,顺理成章,无事发生。 可真的是这样吗? 盛临意抿紧了嘴唇。 此前他一直跟自己说,沈顷哲并不是那么需要自己的陪伴。 诚然,对方对自己表达了喜爱之意,但那样的喜爱于沈顷哲而言并非是必不可少的东西,那个男人站在高处,身边的光环与莺莺燕燕不计其数,纵使没有自己,也还有别的东西可以填补他的意义,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忽视对方的感受 但这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念头。 沈顷哲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沈顷哲同他说的话分明不是如此。 沈顷哲说:“我从你那里得不到安全感,很痛苦的。” 沈顷哲说:“成年人跟小孩子的区别是,成年人懂得克制。” 沈顷哲说:“但克制力强不代表没有需求。” 沈顷哲说过那么多,都被他当成了戏言,沈顷哲的克制成为了他随心所欲的资本。 他对沈顷哲的剖白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像是用一根有弹性的绳子将沈顷哲拴在身边,在需要时拉近,不需要时又放远。 可他忽略了绳子会勒疼对方,对方也会在过远的地方因为看不到自己而感到寂寞。 现如今这些绯闻为大众津津乐道,他安然的汲取着增长的流量不予否认,这些事实落在沈顷哲眼里,沈顷哲会是怎样的感受? 自己尚且能因为保护樊璐的名誉,冒着被狗仔拍到的风险上那辆保姆车,那自己怎么能忍心将沈顷哲的利益和情感全然弃之不顾呢? 过了这么久,这么久,对方也没有发一条讯息来责问自己,所有的诉求宣泄似乎都停留在那个雨天,停留在那短短的几句话里,或许对沈顷哲来说,那样的主动已经是极限,是啊从来都只有别人围着他转,要让他主动开口说出自己的软弱,何等的不容易。 “我可真渣啊”盛临意喃喃自语,用力握紧了手机。 过了一夜,随着《九重渊》的超长片花曝光,事情持续发酵,舆论已经悉数转为正向,吕琳琳和佳楠瞅着双方艺人蹭蹭狂飙的各项数据,恨不能约见面击掌欢呼。 盛临意却再也坐不住。 《九重渊》的片花释出和定档沈顷哲定然是知道的。 他看着那一窜莫名形成的名为“繁华盛景”的CP粉,心底的不安和担忧愈加浓重。 在如此情况下,沈顷哲依然选择了对他最有利的决策 愧疚和心疼的情愫如海潮,一浪高过一浪,狠狠的冲击着盛临意的胸口,礁石也会拍碎,他握着手机的手指有些颤抖,旋即点开了与沈顷哲的聊天框。 他们的最后一条聊天记录又是时隔已久,很多天之前。 他曾隐隐懊恼沈顷哲不主动与他说话,现在想来,沈顷哲的一次主动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拒绝,那他又凭什么要求要求对方再主动倒贴。 “哲哥你在哪儿?” 盛临意飞快的敲字。 “我跟璐姐什么也没有!那群狗仔造谣!你别信啊!” “你在家吗?我来找你。” 他发完这几条消息,果不其然,看见对方迅速进入了“正在输入中”的状态。 沈顷哲一直都在,一直都关注着自己。 沈顷哲他只是不想叨扰、 却是他盛临意自己既要又要。 “在家,你来吧。”沈顷哲说:“我让人去接你?” 心底像是有一团火,彻底挣脱了束缚,熊熊燃烧了起来,烧的人心口发烫,躁动难宁,但这种感觉较之先前的郁郁愧疚又好上太多了。 盛临意倏地起身。 “凌凌你自己先回去吧。”他郑重其事道:“我有事先走了。” “啊?”吕凌凌大吃一惊,“现在?天都黑成这样了,你一个人——” “没事的。”盛临意将口罩帽子带好,全副武装。 他出门拦了辆车坐进去,天黑路暗,司机倒也没认出他来,他便一声不吭的坐在后座给沈顷哲回消息。 “不用,我自己过来。”他抿紧了唇角:“我有许多话要跟你说。” “等你。” 盛临意看着这两个字,呼出一口气,侧首望向车窗外化作条带的夜景,他从没有几时像现在这样盼着道路缩短,最好快车能插上翅膀,径直飞落在沈顷哲的家门口。 在小区开外的大路边,盛临意下了车,他步履匆匆而走,忽的瞥见路边一间亮着灯的店面,里面没人,姹紫嫣红的招牌上写有“自助”的字样。 盛临意犹豫了一下,捏紧了拳头,他小跑着推门而入,消费完又迅速出来,双手抄兜,更仓促的赶往目的地。 沈顷哲家他来过一回,不过是乘车来的,具体地址他并不知晓,不过沈顷哲十分贴心的给他发了定位。独栋别墅外,欧式雕花的院门敞着,建筑物流泻着暖色的灯光,这些细节无一不说明男人正耐心的等着他,盛临意走到门前,帽子口罩里都被汗浸湿了,心脏跳的很快。 他抬起手,腕骨却很犹豫的悬着,他竟然有些不敢敲门,或者说不知道敲开门以后要怎么面对那个男人,无数种复杂的情愫快将他有限的心脏撑到爆裂。 “滴答”一声,门却自己开了。 盛临意略有些茫然的抬起头。 玄关里,最先出来的是个扫地机器人,没头没脑的撞上他的足尖。 “检测到障碍物,检测到障碍物。” 机器人震动了两下,刷头软绵绵的蹭过,笨头笨脑的转过面向,又返回室内,竟像是引领着盛临意踏入一般,接着,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客厅里传出来。 “空调开着呢,关门,还是说你想把蚊虫都放进来跟他们大战三百回合?” “啊,哦!”盛临意忙往前踏了一步,背后的大门自动索引关闭,沈顷哲的身影也终于出现,男人穿着居家服和拖鞋,富有攻击性的美貌在纯棉材质的烘托下变得柔和,让人很想上去大力的抱住贴贴,他手里拿着把刚洗净的水果刀,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你这是要干嘛?”盛临意讷讷说。 “杀西瓜啊。”沈顷哲说:“不然呢?杀人吗?” 盛临意:“” 这家伙,穿的这么柔软迷人,嘴巴还是那副死样!真是!浪费感情! “拖鞋在老地方。”沈顷哲抬了抬下颌,兀自消失在客厅里,盛临意抓了抓头,熟门熟路的从鞋柜里翻出自己上次来穿的那双拖鞋,踢踏着去往厨房。 “谁知道你啊!”他背着手,略有心虚的噘着嘴说:“没准真的在毁尸灭迹呢!” 厨房的灯光明亮,沈顷哲将西瓜放在砧板上,用手按住,哼笑:“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要刀人的话第一个应该刀谁?” 他五指修长,指骨清晰有力,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搁在翠绿的西瓜上,稳稳的压着,竟意外的有些性感。 怎么有人连捏着西瓜的样子都这么Dom? 盛临意吞了口唾沫,上前道:“法治社会,你谁也不准刀。” 沈顷哲复又轻笑,手腕一压,陶瓷刀轻车熟路的杀进去,声音脆亮。 “咔嚓” 西瓜皮自动裂开两半,鲜红多汁的瓤明晃晃敞开,晶莹剔透,像一片一望无际的肥沃的田。 “哇!这西瓜是来报恩的吧!”盛临意禁不住惊呼,他站在沈顷哲身畔,微微踮起脚,越过男人宽阔的肩膀,望着这两瓣极品瓜瓤,馋涎欲滴。 沈顷哲用拇指抵住刀刃,自瓜瓤中心撬出一块,越过肩膀递过去,盛临意很自觉的张嘴叼了,当即被甜的两眼放光。 “还是无籽儿的!”他激动道:“好吃!” “甜吗?”沈顷哲问。 “甜,超级甜!”盛临意用力点头:“你好会挑瓜!” “那就再来一块。”沈顷哲又给他挖了一片。 一个投喂一个接,三两下,瓜瓤就失去了最红的部分,盛临意捂着圆滚滚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那残缺的瓜。 “啊呀,没注意,瓜心都被我吃完了。” “就是买给你吃的。”沈顷哲转身从冰箱里拿出瓶酒,开盖倒扣进西瓜瓤,又铲了勺冰,兀自往客厅走,言辞中竟透露出一丝诡异的哀怨,“不然,也没什么能吸引你来找我了。” 盛临意:“?” 盛临意:“” 第 73 章 盛临意转身, 目光随着男人的背影而移动。 客厅里的光照璀璨万千,洒落在沈顷哲伟岸高大的身躯之上,如同至高舞台上的聚光灯。 这个男人实在是完美, 九头身的比例,宽肩窄腰,笔直有力的双腿裹在棉质的居家裤里, 行走时依稀可以看见紧致的肌肉轮廓,却不铺张, 拖鞋上方露出的一截脚踝色泽柔和, 让他显得接地气了许多, 不那么像个遥不可及的珍贵手办了,更像个展开双臂就能拥个满怀的漂亮大宠物。 盛临意的心口动了动。 沈顷哲分明站在哪里, 哪里就是他的帝国领土, 他永远闪闪发光, 受万众瞩目。 可此时,在这偌大的空旷的客厅里, 男人跌进深灰色的沙发, 姿态竟然显出几分孤寂。 盛临意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从不知道哪里抽出了一根金属吸管,插进西瓜瓤里, 懒懒的吸上一口,又随手打开了投影仪, 沧桑感顿时就呼之欲出了, 活像个无所事事的空巢老人。 这个认知让盛临意倍感捉急。 他抓了抓头,跟上前去道:“沈顷哲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从来没有——” “没事,你不用在意我怎么想。”沈顷哲坐在沙发上, 微微弓着上半身,手捧着西瓜, 目不转睛的看着幕布。 盛临意:“” 你两眼分明就是在放空吧! 你明明就很在意我在不在意啊,装什么不在意!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你怎么想呢!”盛临意低声道,往他身边坐下:“你如果不高兴的话,我也不会高兴的。” “我没有不高兴。”沈顷哲说。 洋酒瓶晶莹剔透,里面的液体下去一半,跟冰镇的西瓜汁混为一体,泛着迷离犹如烧红的金子般的橙红色光泽。 果酒配方别有情趣,小酌一杯应该无妨,只是这酒的度数多少有点太高了盛临意瞥了眼瓶子上的标识,狠狠打了个寒战——这又是冰又是酒,沈顷哲居然还叼着吸管当白开水这是酗酒吧?是借酒消愁吧?一定是!! 沈顷哲哎,多么骄傲自负的一个人,从来都只有他让别人受心伤,几时能有这么多愁善感自暴自弃的模样? 自己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啊! 盛临意啊盛临意,你可真是,罪!孽!深!重!啊! “别喝了!”盛临意怒了,用力按住他的双臂。 沈顷哲转眸。 “大晚上的,喝那么多,想干嘛!”盛临意诘问。 “晚上,助眠咯。”沈顷哲说。 “助眠?我在这里让你很想睡觉是吗?你很不想见到我是吗?”盛临意在心底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而沈顷哲淡然回避的态度扎的他心窝子酸胀难当,他感觉自己快憋坏了,可能也被讨厌了,但他没有立场指责沈顷哲,不知道该冲谁发火,“我有没有说我来是有话要对你说?” 沈顷哲的瞳孔清亮剔透,定定的凝视于他的眼眸深处。 “你说,我在听。” “我”盛临意张了张嘴。 仿佛拳头重击进了棉花里。 沈顷哲真的好平静,平静的让人有一丝害怕。 这种不得回馈的感受撕碎了盛临意的逻辑和章法,让他本就杂乱无章的心绪愈加的缠绕,他确信这份平静不是他想要的,比起这一潭死水形同陌路般的相处模式,盛临意想他宁可沈顷哲有滔天怒火宣泄在自己身上,这样反倒让人心安。 青年咬紧了唇角,面上血色潮涌,他忽然劈手从沈顷哲手里夺过那根金属吸管,咬紧自己嘴里,深吸一口气—— 冰冷的汁水涌进喉咙,凉彻每一根神经,每一寸味蕾,收缩着口腔和喉咙里的血管! 太凉了,凉的他一瞬间都没有品出滋味,只觉得黏膜刺痛。 待到这一片猛烈的凉意席卷而过,甜味也已经消失,洋酒的苦涩盈满了他的舌根。 盛临意低头,压在沈顷哲手臂上的五根手指缓缓收紧。 他用力的做了几个吞咽。 神经细胞被这份凉和苦给激活了。 “对不起。”他吐出三个字,斩钉截铁的。 沈顷哲:“你” “你先别说话!”盛临意腾出一只手,抵住他的唇角,呼吸急促,“等我说完!不然我不确定我下次做好心理准备是什么时候。” 沈顷哲挑了挑眉。 上腹部绵延着胸口,像有一团烈火在灼烧,烧尽了他的羞耻和歉疚,蒸干了他的愁思和忧虑。 大脑里异常的空旷,整个人如同轻飘飘的奔跑在旷野当中,即将飞起来,盛临意轻轻晃了一下潮红的脸颊。 “我,盛临意,其实从一开始,就盯上你了。”他缓缓地,用力的叙说道:“我知道你的审美,长在我身上,你就喜欢我这样的,所以我找机会接近你。” 沈顷哲眯了眯眼。 “然后呢?” “我就,讨好你啊!”盛临意说:“我也不知道你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感情经历怎么样,人怎么样,反正我就是讨好你,让你喜欢我,我就能从你身上得到东西” “确实。”沈顷哲说:“你吸引了我很长一段时间。” “你看我,也没给你什么。”盛临意仰起脸,他的眼眶微红,血管扩张在过分白皙的皮肤下面铺张开花海般的粉,“你都跟我告白了,我也不正面回应,我就吊着你,我就是又想红,又不想负责,我还跟跟你传过绯闻的女明星传绯闻,我真不是个东西我渣的要命我”他说着说着,嘴巴一遍,居然莫名的委屈起来,“所以你差不多也看穿我了对吧你不喜欢我了也很正常,没关系,你身边那么多人,总有更好的,哦对了你也不见得就喜欢男的” “” 沈顷哲的表情趋于困惑,青年手底下已经没有几分力量了,他轻而易举的就把手从对方的拉扯下抽了出来,用拇指在盛临意温热的眼底蹭了一下。 湿的。 “你以前跟那个姓裴的,也这样?”男人悬在半空中的指尖微屈,神色略有复杂。 “什么姓裴的?”盛临意带着鼻音反问。 “就算了不重要。”沈顷哲动了动唇角,转身去茶几上拿抽纸。 大概是他转身的动作给了盛临意以“抽身离开”的错觉,盛临意怔了一下,倏地扑上去搂住了他,上半身的重量彻底欺压进了男人怀里。 沈顷哲的动作僵在原地,他波澜不惊的表情出现了裂纹,手臂虚虚的摊开,臂弯上还有青年留下的皱痕和湿意。 “你可以不接受我的道歉但是——你必须接受我的补偿。”他听见盛临意执拗的在他耳边磨蹭道。 “道德绑架。”沈顷哲轻嗤,他横目,看着青年乌黑如玉的发丝里面冒出的一点柔嫩嫣红的耳尖,软软的,就像怀里的这具身体。 “就绑架你了,怎么样?”盛临意的威胁很没有说服力,他只有手上勒住沈顷哲脖子的力道是笃定凶狠的,嗓音卑微可怜,“不然我真的,要难过死了” “哪里难过?”沈顷哲微微一怔,沉声反问。 脖子上的力道猝然松弛,盛临意的身体后撤了几分,终于不再与沈顷哲粘着,沈顷哲这才发现青年的脸已经红透了,汗水将他柔软的黑发打湿,黏在饱满光洁的额头上,凌乱中透着些许破碎感。 盛临意半跪在沙发上,神情焦灼而费解,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笨拙的迷茫,他垂着双手,虚虚的搭在沈顷哲肩头,呢喃道:“西瓜汁,酒,都好冰。” “那你——”沈顷哲刚要说话,青年却猝不及防的倾身袭上,用力的吻住了他的唇。 沈顷哲的眼睛猛地瞪大。 “扑通” 他毫无准备,被盛临意扑倒突袭,狼狈到称之为丢盔卸甲也不为过,整个人向后踉跄仰倒在沙发上。他个头高大,坐的位置本就偏向一边,后脑勺重重的磕上沙发扶手,但他感受不到疼痛,唇上的炙热温度几乎融化了他的心脏。 盛临意只知道磨蹭,吻的毫无章法,沈顷哲被他四处点火式的撩拨勾的发了狠,启唇轻咬住他的下唇,青年的眼睫轻颤,眼底涌现出更多的水意,沈顷哲不忍用力,磨了一下便撬开了他的唇齿。 盛临意的防守弱极,他撑在沙发上的手很快就被握在了男人的手心里,男人的掌心比他大,指尖亦更修长有力,嵌入他的指尖,用力扣住,指腹在他白皙柔软的掌背上留下嫣色的压痕,浓浓的掌控欲再也掩藏不住,盛临意塌下腰,像条游鱼般倚在他胸口,仰首承受着他的深吻。 二人的姿势在拉扯之间切换,沈顷哲抬起一条长腿虚虚的压住青年的腰臀,侧身将他困在自己和沙发之间,高大的身形充满压迫感,犹如牢笼,他放开青年的嘴唇,轻声道:“还觉得冷吗?” 盛临意缩在他怀里,脸上的血色褪去了一些,唇却红润饱满,他的眼睛低垂着转了转,像是在回味方才的亲吻,末了轻轻皱了一下眉头,酸溜溜道:“多拍吻戏,就能这样?” “不尽然,还得看天赋。”沈顷哲单手撑着头,似笑非笑,“很巧,我是天赋异禀的那一类。” “算了,我也没机会比较,你就骗我吧。”盛临意呼出一口气,喃声叹息,而后又不死心的啄在沈顷哲的喉结上。 男人闷哼一声,身体显而易见的僵住,盛临意得逞般的微笑起来,伸直腿,将膝盖从危险地带徐缓的撤离。 “警告你不要乱来。”他听见沈顷哲哑声说。 “阿sir,我都已经坦白了我今天是来赎罪的呀,我之前一直在乱来你怎么今天才警告我呢?”盛临意轻声说道:“哦,因为你说过,成年人会克制,所以你一直在克制。”他望着男人上下滚动不安的喉结,感觉这一刻对方离得很近,可又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走远,遂孤注一掷般的道:“但今天不要克制,努力证明自己好吗?” “成年人也是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的。”沈顷哲的声音愈发阴暗浓沉。 盛临意哼笑了一声。 “你不知道今晚你有多没劲,像个怨妇”他抓过沈顷哲的手,沿着自己的腰侧缓缓向下:“所以我特意不让你喝酒,因为人家说酒喝多了人硬不起来。” 他穿了一条牛仔裤,略硬的面料包裹着细长的腿,此刻并拢微蜷,饱满的臀形近在咫尺,沈顷哲的指尖被他引领着探入牛仔裤的后侧口袋,触及一个塑料的方形硬纸壳。 男人的瞳孔地震。 他平静的呼吸也由此开始变得湍急动荡。 “你什么时候——?” “来的时候,我有诚意吧。”盛临意说,他眨眨眼,笑嘻嘻的,用最纯真的表情说着最勾人的话,“沈顷哲,这才刚开始,你不要以为结束了不然我看不起你。” 沈顷哲垂目深沉的注视着他,似乎是想确认他这究竟是醉语还是真心话。 他久久没有行动,让盛临意很是不满。 “你为什么这么冷漠?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我怎么样?”青年皱眉:“我对你没有吸引力了是吗?你真的腻了我了是吗?” “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沈顷哲低声说:“我本来只是想让你来找我没想让你——” “还是说你怕我赖上你?赖上你沈大影帝,沈大导演,以后对你予取予求。”盛临意一字一句的说,他推搡了一下沈顷哲的胸口,懊丧道:“行,你要这么说,我就去找姓陆的,姓孙的,还有姓裴的——嘶!!” 腰侧一凉,他的衣服下摆被掀开,径直推到了头顶,天花板上的光彻底被男人的身体遮住。 沈顷哲一手扣住他的两个手腕,一手拿着塑料包装用牙咬着撕开,俊美深刻的五官在背光的阴影中散发出嗜血如野兽般的狠厉。 “常听人说我潜规则你,今天,让谣言坐实。” 第 74 章 “嗡嗡” 手机隔着地毯震了又震, 闷闷的响动仿佛在耳畔挠痒。 盛临意翻了个身,盲人摸象似的在四周一通乱摸,废了好大劲才摸到声音的源头。 “喂?” 他迷迷糊糊的接通电话, 有气无力。 “临意!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吕凌凌的声音精神抖擞的从听筒另一端传来,“你被邀请参加T&P的年度红毯了!!!” “那是什么”盛临意的眼皮子耷拉着,昏昏沉沉道。 “什么什么!能参加T&P红毯的都是当下最富有影响力的艺人, 顶流啊,视帝视后啊!!到时候现场会有好多媒体来拍, 那曝光度!!那话题度!!这是对你知名度的认可啊!!临意你脱糊了!!你彻底脱糊了!!!”吕凌凌激动道:“你在哪儿?我来找你!我一定给你找个靠谱的妆造团队!让你在红毯上大放异彩!” “我在” 盛临意转了转眼珠, 陌生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非要说的话那吊灯也不是很陌生只是夜间和白日总归不太一样, 而且没有了汗水和泪水的模糊滤镜加持,他才发现原来这吊灯长成这副模样 等等?!这里分明是—— 青年悚然一惊, 撑着地毯坐了起来。 他不坐还好, 这一撑浑身的酸疼如潮水般席卷而上, 盛临意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这酸爽的痛感堪比在港岛封闭训练营里训练的时候, 每日大量的有氧无氧外加拉筋才会导致这种后果, 可他都已经离开训练营多久了! 他低下头,攥紧了小腹上的空调被, 随后发现自己身上不着寸缕。 阳光从外面洒落进来,照亮了他的身躯, 胸前和小副上的虹痕斑驳, 异常显眼,他屈了一下膝盖,空调被随着他的动作滑落, 膝盖和大腿类册竟都有些淡淡的淤青 洋酒的力量不是盖的,只因为掺了西瓜汁, 所以掩盖了其危险性,这会儿记忆回档,盛临意猛地捂住了额头。 是了,他的腿长时间被架在高处,几次险些撑不住滑倒,都被沈顷哲掐着皮肉临回去翻面时他的膝盖磕在地板上,胸膛被从后方伸来的长臂满打满算的扣住,勒的呼吸困难,地毯也就是那时候才临时铺开垫上来的;至于那几根搅得他痛不欲生的手指就更无需提,他好不容易适应了,气都没喘上来几口就替换上了更骇人的武器。 相比之下,好像还是封闭训练营里的格斗训练更人性化一些,至少在那里他失去意识了,就会有人把他抬去医务室或是急诊科,而不是用一些见不得人的刺激手段再让他清醒过来! “临意,临意?” 吕凌凌疑惑又略显担忧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你人在哪儿?怎么不回应啊!” “啊,我”盛临意捞了一把头发。 “你嗓音怎么听着这么疲倦?还有点儿哑,是感冒了吗?”吕凌凌问:“要不要我给你去药店里买点药备着?” “没事。”盛临意找回了理智,无语道:“我刚睡醒,脑子不清楚,待会儿给你回电话。” “行。”吕凌凌也没有过问太多,兀自挂断了电话。 手机被扔到一边,盛临意竭力压抑着心底的崩溃,他提着空调被,扶着沙发边缘艰难的站起来,感觉两条腿都在轻微的打颤。 到底磋磨了多长时间?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不可能啊,他中途明明连洗手间都没机会上最后好像是被抱进卫生间的而且他好像看见太阳升起来了,还是根本就是眼冒金星??? 总不会搞了一晚上吧?! 这是正常人类男性该有的身体素质吗??? 而且昨天好像是他主动的,他主动到连保险特奥都买好了,双手递呈给姓沈的暴君求对方临幸自己,姓沈的似乎还推辞了一下,被自己一口否决 不是,这也太倒贴了,自己还能再Cheap一点吗???还能吗?? 搞得姓沈的简直是勉为其难的,不甘不愿的跟他搞了一下,而后美其名曰—— “潜规则。” 青年的眼角倏地泛红。 盛临意啊盛临意,这下你摊上事儿了。 大门响起了“滴”一声,是指纹解锁,盛临意猛地后退了半步,用力勒紧了腰上的空调被,动辄间他拉扯到了伤处,胀痛裹挟着酸楚让他站也站不稳,跌坐进沙发里。 沈顷哲一进门就看见了这副画面。 玉一样的漂亮的人倒在凌乱的沙发里,身上攥着一条遮盖力很弱的空调被,两条纤长的腿艰难并拢,精致的脚踝颤巍巍的踩在毛茸地摊上,青一块红一块,偏生他的表情还惊恐,袒露的锁骨随着剧烈的呼吸而一起一伏。 “怎么这副表情?” 沈顷哲不动声色的带上门,顺便按了一侧遮光帘的开关,“不知道还以为我把你囚禁在这儿怎么地了呢。” “” 如果说十秒钟之前盛临意还为着浓重的羞耻感而不知所措,这会子男人淬满毒/汁的一句话就将他的尴尬情绪轻而易举的打散了。 “你难道没有吗?”他恼羞成怒的捞起空调被,指着自己淤青的膝盖,“还是说昨天晚上磕着我的人不是你?” “必须纠正一下,我有托着你的腰。”沈顷哲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针织的地毯跟前,脱下拖鞋,缓步走上来。 他靠的越来越近,熟悉的属于沈顷哲的气息也越来越浓郁,昨天一整晚,这气息都萦绕在身周,沁入到皮肤里去,像是在基因链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刻痕,盛临意条件反射的打了个哆嗦,他感觉对方的视线如有实质,抚摸过的每一处都如过电般酥麻,心脏加速跳动,泵着沸腾的血。 男人出其不意的扶住沙发扶手,单膝压上,微微一笑。 “但没想到地那么湿,你打滑了。” 盛临意:“” “你如果不相信,我不介意再跟你确认一遍。”沈顷哲说,双手交叉捏住衣服下摆作势要脱。 “滚啊!” 盛临意终于破防,脸红成了煮熟的虾子,他狠狠的在沈顷哲的肩头推搡,耳尖红的快要滴下血来,男人被他推得往后趔趄了几步,脸上的笑意却越发深邃,甚至可以称之为是狡黠。 “好了不逗你了。”他懒声说:“洗洗吃早饭。” 盛临意表情有点懵,一时没动,沈顷哲歪了歪头,向后倚着餐桌,随意道:“还是说你晨间确实很想来一发?我不是不能满足。” “”盛临意幽幽道:“我只是在找我的衣服。” “那你可以放弃了。”沈顷哲说:“衣服还在洗,没干。” “哈?” “你不可能指望我陪你快活一晚上还即刻帮你把衣服洗了顺带烘干。”沈顷哲振振有词道:“我可没那么贤惠。” “那你倒是借我件衣服。”盛临意说。 “懒得上楼拿,你洗个澡的功夫衣服差不多应该也就干了。”沈顷哲说。 “” 盛临意看了眼那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的浴室,神情复杂。 “遮光窗帘都拉着,你怕什么?”沈顷哲说。 “不穿衣服走来走去,很奇怪。”盛临意咬牙道。 “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就没人会觉得你奇怪。”沈顷哲说:“不然昨天我把你放在飘窗上你早就阻止我了。” “” 盛临意忍无可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头也不回的冲进浴室,“砰”的甩上门。 沈顷哲望着那被扔在浴室外地板上的空调被,笑的肩膀耸动,他上前去将空调被捡了,转而去阳光房里取了盛临意洗净烘干的衣服,叠好放在浴室外。 做完这一切,他摸出手机,退了几步,冲着大理石的餐桌拍了张广角的照片。 照片很有胶片的氛围,白墙,餐桌,杂志和咖啡杯,沈顷哲点开朋友圈,上传图片,配文: “很好,今天早起了。” 发送。 发送成功后几秒钟,无数人在下面点赞评论。 “大帅哥早上好[阳光]。” “什么老年人作息[狗头][狗头]。” “照片拍的真好看,像写真一样,沈导牛逼。” “咖啡杯是XX家限量版的吧,搜了一下价格被狠狠炫耀到了。” “在看这本杂志,是想用《九重渊》把下一期的封面狙下来吗?哈哈哈沈导野心勃勃。” “桌子在哪儿买的?花纹好喜欢,告诉我价格让我死心。” “沈导朋友圈居然发生活日常了,嚯!他上次发生活日常还是在上次。”佳楠点开手机便振臂高呼,“容我来点个赞,维系一下这并不怎么浓厚的人际关系吧!璐璐,你也点个赞吧?璐璐?” “啊?”樊璐顶着俩大黑眼圈,游魂般的侧目,“沈顷哲发朋友圈了啊快让我看看他有没有在指鹿为马指桑骂槐” 佳楠:“???” 佳楠:“这两个成语好像不是一个意思吧?” 樊璐没搭理她,兀自忧心忡忡的点开朋友圈。 不得不说,出了那档子事,她跟沈顷哲沟通完回去之后稍加复盘,她就觉得沈顷哲的态度实在是平静的反常了,或许沈顷哲现下提刀踹开她家的门她还会觉得合理一些,于是这一晚上她都犹如被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般惶惶不可终日,眼袋都快垂到下巴上了。 樊璐戳开沈顷哲的朋友圈,点击图片放大。 “你别说,大导演就是大导演,这构图和光影设计没谁了。”佳楠在一旁啧啧赞叹,“随便一拍感觉这咖啡杯和这桌子的价格都被打上去了呢!” 樊璐没吭声,她的目光凝在图片的右上角,那儿拍到了杂物的一隅,像是什么房间门口,叠放了一套衣服。 一瞬间,樊璐听见自己的大脑里发出了如晨钟暮鼓般的清鸣,她如醍醐灌顶,福至心灵,当即在下方回复区敲字。 “呵呵,臭男人,被你秀到了。” 两秒后 沈顷哲回复了您的评论。 “[大拇指]。” 樊璐:“” 第 75 章 “哦嚯!”一直抱着手机看的佳楠怪叫一声, 笑眯眯的拍了拍大腿,回头道:“璐璐,还得是咱们跟沈导的关系非同一般, 你看,沈导朋友圈下面那么多人评论,他就回复了你一个人耶!” 樊璐:“呵呵, 呵呵,呵呵呵” “你怎么笑的这么言不由衷的?”佳楠的嘴角抽动了两下。 樊璐心想你懂什么叫死里逃生, 什么叫如释重负吗! 看看自己的大黑眼圈, 被沈顷哲惦记追杀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不过看样子现在安全警报暂且解除了。 姓沈的心情这么好, 好到一大清早搁这儿暗搓搓的秀恩爱,昨天晚上应该万事都很和谐吧 就是可怜了小盛屁股应该没事吧? 樊璐吸了吸鼻子。 “怎么了?”佳楠更懵逼了。 “我在想小盛真是天底下第一有奉献精神的人!他配享太庙!”樊璐抹泪道:“呜呜, 太感人了。” “是啊。”佳楠虽然觉得她的感慨略显得夸张了, 但依旧赞同的点点头, “那天为了咱们屡次顶撞白一帆,像盛临意这样有正义感的男艺人圈子里真的不多见, 值得深交。” 值得深交的男艺人盛临意冲完澡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点, 他擦干净身体,偷偷摸摸的将门拧开一条缝, 四处张望。 外头没有别人,更没有某位姓沈的坏东西在在偶来走去, 他撇撇嘴, 这才伸出手去将自己的衣服拖进来,飞快的穿好。 穿好衣服他才想起来,说好给吕凌凌回电话, 这会儿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不知道还以为你在浴缸里溺水了。”沈顷哲从开放式的厨房里折回来,将装了贝果和蛋饼的碟子推到盛临意面前, “我都准备脱衣服进去营救你了,刚刚给你重新加热过了,抓紧吃。” “” 盛临意握着手机“噼里啪啦”的回消息,中途不忘吊起眼梢瞪男人一眼。 “你休想。”他哼道。 “救你,什么想不想的。”沈顷哲说:“满脑子黄色废料。” “” 盛临意涨红了脸。 “你才满脑子黄色废料!大清早的不停开黄腔的是谁啊!” “我承认是我。”沈顷哲双手举起,投降一般,“可对自己的男朋友开黄腔有什么错,犯法么?” 他是那么理直气壮,振振有词。 盛临意愣住。 “什么表情?”沈顷哲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盛临意的目光随着他薄薄的唇移动。 咖啡杯里的白色液体比普通的牛奶浓稠些,在他形状姣好的唇线附近晕开,又被男人轻而易举的抿掉,这画面重叠了一些昨夜混乱的记忆——晦暗中,男人抬起头来,唇角挂着邪肆的笑,舌尖灵巧的将那些白色舔净,又向上稳住他的起伏颤抖的肚脐 “喂?”沈顷哲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屈指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想什么呢?” 盛临意一个机灵回过神来,猛地低头。 他两颊滚烫,耳尖烧的几近沸腾。 “你喝,喝的什么?” “椰奶啊?”沈顷哲说:“你不也有吗?杯子里。”他指了指盛临意手边的另一个咖啡杯,“还是说你不喝椰奶?” “没,没有。”盛临意摇摇头,他拉过杯子,双手握住,喝了一口,冰凉甘甜的液体涌入喉管,他眨了眨眼,感觉心脏稍有冷却,便打量着杯子的外形。 “咦?”他看了看自己的杯子,又看了看沈顷哲的,“同一款啊,就颜色不同,还挺好看的哎,手感也不错,我好喜欢磨砂的杯把。” “嗯,星家周年庆限量款,复刻的老花,我很喜欢,当时选择困难实在割舍不下,就ALL IN了。”沈顷哲说:“于照还说我吃饱了撑的,喝个咖啡买那么多杯子,不过现在看来,还买对了。” “限量款,我搜搜价格。”盛临意说,他拍照一搜索,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神金啊!”他说:“谁会花五位数收个咖啡杯!” “我说了,他是限量款。”沈顷哲说:“绝版了,下次复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算了,我用玻璃杯也挺好的。”盛临意撇嘴道:“用五位数的咖啡杯喝咖啡也不会长生不老。” “你到底在酸什么啊?”沈顷哲“嗤”了一声,颇为无语。 “我买不起还不能diss它吗?”盛临意道。 “你为什么要买?手里不是有一个吗?”沈顷哲说:“还是说你想要我这个颜色?也可以给你。” “这是你的——”盛临意说。 “我的就是你的,而且这是情侣款。”沈顷哲指了指,“至少我说它是,它就是。” “。” 盛临意眨了眨眼,一口咬住蛋饼。 “怎么又不吭声了?”沈顷哲斜眼觑着他,“我刚才说‘男朋友’,你也没有否认,在我这里你就算是失去了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那反悔了会怎么样?”盛临意嘟囔道。 “你想知道?”沈顷哲幽幽道:“大概也就是把你关在这里,不许你穿衣服,每天按着你做些不好的事情,做到你精疲力竭不想反悔为止。” 盛临意默了两秒。 “这也是针对男朋友的黄腔对吧?” 男人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遂莞尔道:“哟,聪明了。” “天哪。”盛临意将蛋饼悉数塞进嘴里,又将椰奶一口干了,长吁短叹,“没想到公众面前优雅斯文的男神背地里居然是这样的,沈顷哲,你最好对我好一点,不然我可能会报复你,出去将你这些事全部抖落曝光,让你狠狠地塌房!” “咔嚓” 盛临意一愣,就听见“嗡嗡”两声,一张相片从复古相机的出纸口缓缓吐出,抖了抖。 “拍立得?!你从哪儿变出来的?!”盛临意难以置信道。 “身为一个导演,家里拍摄用具多一点,不稀奇吧?”沈顷哲似笑非笑,男人微笑着抽出相纸,在半空中,愉悦的眯起双眼。 “喂你拍什么了!不要乱拍!”盛临意上前去抢夺相纸,被男人轻而易举的避开,他在男人的膝盖处绊了一下,踉跄着撞进对方温暖的怀里。 “我看看,差不多了。”沈顷哲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高举着已然显像的相纸,色彩通透的复古氛围之下,漂亮的青年瞪着圆圆的眼睛,腮帮子微鼓,唇角沾着一点白色的椰奶,表情懵懂又餍足,没有搭理的头发乱糟糟又毛茸茸,像只家养的幸福小狗。 “你看你,吃着我的东西,可爱到让人想做点什么。沈顷哲低头,正对上青年仰着的脸孔,便顺道在那额头上琢吻了一下。 “吃什么你闭嘴吧你!!”盛临意的脸红的快要滴血:“给我!销毁!” “不销,我还要把他放到相册里。”沈顷哲懒声道:“如果哪天你对我始乱终弃,我就把它放大了做成壁画,挂在墙上,邀请所有人来我家参观。” “我怎么可能始乱终弃!” “在我看来,跟女同事当街肢体接触也算。”沈顷哲说。 “” 好家伙,原来那天在富丽达楼下,那被凝视的感觉,不是错觉!! “你也太记仇,太小肚鸡肠了。”盛临意说。 “你第一天发现吗?”沈顷哲不以为意道。 盛临意龇了龇牙,而后无能狂怒,只好在男人的喉咙处咬了一口,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沈顷哲也没躲,只更用力的将他按进怀里,发出低沉磁性的笑声。 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盛临意回过神,慌忙推开沈顷哲,扑过去拿手机,果不其然,打电话来的是吕凌凌。 “喂?”电话接通,吕凌凌气咻咻道:“你怎么回事啊临意,刚才死活不肯接电话非要发短信,消息发着发着人又没了!我这里正跟妆造团队的人沟通着呢,人家要我半小时内给回复!” “哦,我没所谓啊,你安排就行!”盛临意打了个哈哈道。 “我安排我安排的结果就是刚才人家档期定出去了!”吕凌凌张牙舞爪道:“错失良机啊意宝!!这个妆造团队我找了很久的!!之前给XXX做造型的很难得的!!” “妆造团队,用我的好了。”沈顷哲在一旁歪了歪头,不以为意道。 盛临意猛地扭头。 “我没听错吧?”吕凌凌结巴了一下道:“是沈,沈导的声音。” “是的没错。”盛临意幽幽道。 “你在沈导家?”吕凌凌震撼道。 “是的没错。”盛临意抓头。 “你——”吕凌凌显然有一万句话想要问,但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她还是抓住了最重要的点,“沈导啊!你刚刚说可以给我们临意介绍妆造团队,是真的吗!” “是真的。”沈顷哲说:“他们昨天刚结了我这单,下一单应该还没开始,插个空没事的,待会儿让于照给你发联络人的微信。” “好好好,谢谢沈导!!!”吕凌凌激动道:“天哪,意宝你何德何能,居然能用上沈大影帝同款妆造团队,沈导对你真是用心良苦啊!” 这话盛临意就不乐意听了,他回首看男人那副胜券在握的表情,莫名的很欠。 “呵!”他挑眉回敬道:“我都能跟他的绯闻对象传绯闻,区区妆造团队算得了什么!” 沈顷哲:“。” 第 76 章 这话盛临意敢说, 对面的吕凌凌都不敢接,过了好久,她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一声无语又磁性的感慨。 “算了, 你是我男朋友,你说什么都对。” 吕凌凌:“?!?!?!” 这一刻,吕凌凌花费了毕生的耐性才勉强按捺住自己在电话里土拨鼠尖叫的欲望! 她现在甚至想要给于照打视频电话炫耀!!!虽然她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炫耀的但她就是想要炫耀! 啊!啊!啊! 心里是这样的OS, 但表面上,吕凌凌颤抖着道:“那你们现在是是地下呢还是地下呢还是地下呢” “啊。”盛临意挠了挠头, 试探性的看向沈顷哲, “地, 地下吧?” 男人意味不明的挑了一下眉峰。 盛临意下意识的就开始心虚。 “你别误会!我是出于对大局的考量!”青年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分辩道:“你, 沈顷哲, 我, 盛临意,我们俩, 一, 一块儿出柜,娱乐圈不得, 不得炸了啊!我不是说我,我有多少影响力, 但是你, 你可是男神!影帝!名导演!你的粉丝知道你这样——他们该有多伤心啊!” “我哪样了?”沈顷哲一手托腮,幽幽道。 “就” “我是犯法了还是怎么的?”沈顷哲淡声道:“我跟谁谈恋爱,什么时候谈, 谈多久,都是我的权利, 别人没资格管。” “话虽如此,但男人跟男人还是有点太超前了吧!你的那些粉丝都是高质量粉,他们流失了是多大的损失啊!”盛临意大声道。 “他们喜欢我是因为我的作品吧,如果是因为我是他们的共享云情人——那他们的口味还怪独特的。”沈顷哲用勺子敲了敲咖啡杯,“我可从来没承诺过什么。” “哇粉上你还怪糟心的嘞。”盛临意说:“你的粉丝知道你这么说他们吗?” “知道啊。”沈顷哲说:“我还说随便脱粉,我这人脾气就这样,天生的,改不了,反正不粉我也是他们的损失。” “”盛临意冲他比了个大拇指,“我愿称你为反精神内耗第一人。” “就这样PUA粉丝,还能有这么多粉。”吕凌凌在对面颤抖不已,“沈导,娱乐圈也就是你了,临意,学着点!” “我学不来一点!”盛临意扶额道。 “我知道,你不公开是怕你的粉丝会流失。”沈顷哲在一旁意味深长的“啧啧”了几声,叹息:“毕竟意宝,我们的新生代流量,女友粉老婆粉大把,那些为你欢呼的小姑娘肯定比我这种过气的老家伙要可爱多了。” 盛临意:“” 盛临意:“少倒打一耙了!!我是怕被你的粉丝暗鲨!!” “有我保护你啊!”沈顷哲满脸诚恳:“这个房子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你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不过可能不太方便穿衣服” 盛临意:“” 吕凌凌:“斯道普!!斯道普!!够了!!这是我不花钱就能听的吗!!!”末了她显然是被秀的受不了了,咬牙切齿道:“我去找于照沟通,回见!” 说罢她火速挂断了电话。 盛临意握着手机呆若木鸡。 “罢了,你想公开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就行。”沈顷哲起身,收了餐具去厨房洗,“地下情人嘛,我学着当就是了。” “。”盛临意回头,苦巴巴的看着他的背影,“对不起嘛,我主要还是” “没事,你心里有我就行。”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含笑。 阳光撒在他肩头,像是镀了一层暖金,带着毛茸茸的触感,盛临意一时间生出许多的不真实感。 真奇怪,明明不久之前他还在跟裴艺南纠缠不清,明明还与沈顷哲全无交集,像两个世界的人。 他在看不见光的地方磋磨,压抑着许多见不得人的想法,对沈顷哲像放风筝一般忽近忽远。 现在却能跟沈顷哲一起站在这天光之下,面对面,坦然,亲近。 愉悦感像打翻的蜂蜜,在心口化开,腻腻的叫人唇角上扬,盛临意倏地克制不住,上前从后方搂住了沈顷哲的腰,将脸贴在对方宽阔的背上。 “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挺不可貌相的。”他轻声道:“以前在很远的地方看你,觉得你这个人傲慢,心黑,为达目的不择手,还很有掌控欲!” 沈顷哲:“。” “没想到真实的你这么贤惠,通情达理!”盛临意歪着头说:“哲哥,我以后再也不刻板印象了,我会对你好的。” “记住你说的话。”沈顷哲扑闪了一下眼睛,低头去吻他的唇角。 刚吻一会儿,放在台面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沈顷哲不爽的挑了一下眉,姑且放开了青年甘甜的唇角,腾出手去化开通话键,直接按了免提。 “你最好是有天大的事要跟我说。”他冷哼一声道。 “”于照冒着给自己憋出甲状腺结节的风险深吸了一口气,“以前可能不是,但现在一定是。” “说。”沈顷哲说。 “凌凌刚才打电话跟我说,T&P的红毯方突然给她发消息说邀请条件临时更改了,为了保证红毯的平均水平,要求受邀对象三个月内有独立的正式发行的浏览量破百万的作品,如果达不到这条的话,会收回邀请函。”于照说。 “?”沈顷哲说:“吕凌凌为什么刚才电话里不说?” “我侧写了一下,在刚才她与你们的通话过程中,没有点火把过来烧你们二位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于照说。 盛临意:“” 盛临意:“对不起,请替我转达歉意。” “收到。”于照淡定道。 “怪事!”沈顷哲显然不想在这种事上承认自己有问题,甚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索性调转话题,“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活动方在发了邀请函之后变更邀请条件的,契约精神呢?被狗吃了?” “是啊,我听凌凌说这邀请函还是T&P方主动发来的,并不是他们托关系求来的。”于照说:“T&P有必要做这么打脸的事情吗?” “除非有人从中作梗,想顶替他,又不想让大众知道。”沈顷哲伸手捏了一下盛临意的耳垂,“逼着主办方暗搓搓的添加这种明显就是针对个人的不合理条件。” “是啊,盛临意虽然爆红,但电影客串,片尾曲插曲,这些作品都属于参与者的属性状态,独立作品那就必须是个人专辑单曲或者是MV了。”于照说。 “我的专辑在制作中,就算快马加鞭抬上来发售,宣发也需要时间,在T&P红毯之前达到百万播放量,可能性微乎及微。”盛临意实事求是道。 “你还挺了解形势。”于照欣赏道。 “真是打蛇打七寸的要求啊,这个人一定盯了你很久,才对你的履历了如指掌。”沈顷哲懒声道。 “算了,一个红毯而已。”盛临意耸耸肩:“现在的状态我也挺满意的了,这个红毯是意外之喜,就算不能去,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损失。” “话不能这么说。”光听声音都能想象到于照在那头一边推眼镜一边露出犀利的目光,“娱乐圈里争资源就像兵家斗法,有时候让一步就是让一城!” “是的。”沈顷哲淡声说:“这个人如果通过T&P的红毯成功升咖,接触到了更多的人际和势力,以后想打压你就更容易了,你以为娱乐圈里的人气地位是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走上去的吗?这里可不是学校考场,绝大部分都是红的更红,糊的更糊。” “看来我是非拿下T&P不可了。”盛临意撇嘴道:“但二位,光做梦没有用,要提出可实践的计划啊!现在距离红毯就只有半个月不到,我的专辑单曲才刚刚录制完毕,播放量要怎么破百万?啊?挂在卫星上发射到外太空去吗?” “这有什么。”于照幽幽道:“炒作就是了。” 盛临意:“?” 盛临意:“你会不会说的太容易了点于大经纪人。” “他没说错,想要一夜爆红,炒作最有用。”沈顷哲说:“哎,你的单曲总要拍MV吧?” “唔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八字还没有一撇,演员也没选呢。”盛临意迟疑道。 “MV这种东西讲究的就是一个概念,然后就是一个画面的美观程度,通常情况下只要人和场景有一个够美,粉丝都会买账。”于照说。 “你自己的MV你肯定会出演,再挑一个够分量的女演员。”沈顷哲轻轻打了个响指,“拿捏了。” “那么问题来了。”盛临意皮笑肉不笑,“我上哪儿去找一个分量重到能让我的一支草台班子MV红遍大江南北的女演员去!” “找不到吗?这不是有个现成的?”沈顷哲不以为意的举起手机,在通讯录上划了两下,指尖点在“樊璐”的名字上。 盛临意:“?” 盛临意:“你疯了吧!你让金奖影后下海给我拍MV????” 盛临意:“我这得是什么黄金做的MV啊!!她的片酬把我卖了都给不起好吗!!!” “你信我。”沈顷哲面无表情的锁了屏幕,“你现在给樊璐打电话,她一定会一口答应你的请求,不要钱。” “哇哦,金奖影后下凡尘出演的第一支MV!还是跟年下绯闻男友拍的爱情故事。”于照赞许道:“光用听的我觉得就已经引爆热搜了!”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盛临意连连摆手,面红耳赤道:“这太缺德了!”他拉过沈顷哲的手,诚恳道:“我已经伤害过你一次了,不能再用这种事情来伤害你的感情,哲哥,我会心疼你的,我不能让你没有安全感。” “没事。”男人反握住他的手指,隐忍又深情道:“只要你的事业能蒸蒸日上,我受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呢?” 第 77 章 沈顷哲的贤惠让盛临意持续感觉尸体暖暖的, 遂从善如流的让吕凌凌去联系樊璐的经纪人佳楠了。 “拍MV?”佳楠一愣,迟疑道:“我们璐璐一出道就在拍电影,连电视剧都没有尝试过, MV不然你先把脚本发我看看合适不合适?” “什么?MV?”樊璐正躺在瑜伽垫上做普拉提,高难度的动作让她上上不去下下不来,面目狰狞道:“疯啦, MV请我拍?当我是什么刚出道需要人捧的小网红吗——!” 佳楠扭头冲她龇牙咧嘴的比口型,“吕凌凌, 盛临意” “盛临意?!”樊璐当即就是一个卷腹的大动作, 完美的从瑜伽垫上弹跳了起来, 迫不及待道:“什么!给意宝拍MV??世界上还有这种好事??我拍!我拍!佳楠快看看我什么时候有档期!” 佳楠:“” “你最近的档期还都怪满的。”她幽幽道:“而且你有没有搞错啊这是MV!” “MV怎么了?”樊璐说:“我给人拍广告不一样照拍吗?” “那能一样吗?这片酬怎么要啊!能按奢侈品商的报价来吗?MV这东西长度长度不够,投放量投放量有限——” “那又怎么样!”樊璐说:“佳楠, 我们做人不能这样!” “怎样啊?”佳楠的嘴角抽了抽。 “不能唯利是图, 忘恩负义。”樊璐说:“对面那是谁啊, 那是盛临意!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好弟弟!给他拍个MV怎么了?啊?能谈钱吗?多伤感情啊!” “但你确实没有档期啊!”佳楠也抓狂,“情分是情分公事是公事, 没档期我总不能给你变出一个来吧!” “那我今晚不睡觉了!”樊璐豪情万丈:“区区美容觉, 不需要!老娘天生丽质!” “?”佳楠说:“你清醒一点。” “那——”樊璐凑过去,在她跟前电脑上密密麻麻的EXCEL表上划来划去, “我看看什么东西可以不要——” “什么东西都不可以不要!”佳楠怒道:“这些通告都是我千挑万选给你精心排布好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W家香氛的柜台展示我就可以不去啊!”樊璐环起手臂,指指点点道:“我知道他们家策划的习惯, 一贯会准备PLANB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上次鸽过我们一回!我们现在要鸽回去!” “那你应该知道如果你不去,他们的PLANB大概率会去邀请你的对家,那小碧池回头又要买艳压通稿了。”佳楠咬牙切齿道。 “买就买呗, 真艳压假艳压,当大家没眼睛看不出来啊?没有的东西才会到处炫耀。”樊璐不以为然。 “可以你也会损失一大笔的钱——”佳楠说。 她话未说完, 被樊璐一把搂过脖子,漂亮的女人神秘又意味深长的冲她挤了挤眼睛。 “相信我,帮盛临意拍完这支MV,后面有泼天的富贵等着我。” “你对盛临意的前途这么有信心?就认定他一定会爆红?红到能带给你天价红利?”佳楠说。 “我非但是对他的前途有信心,我还对他的后台超有信心。”樊璐一字一句道:“相信我,没错的。” “行吧,我就信你一次。”佳楠半信半疑的说:“向我保证,你绝不是因为你贪图人家的美色想要自己爽一把。” “那必然不是!”樊璐说:“等下,MV里有我跟意宝的感情戏吗?” 佳楠:“”- 对于樊璐这近乎倒贴的态度,非但吕凌凌惊讶不已,盛临意自己也惊呆了。 “璐璐姐一直这么平易近人的吗?”他在语音通话里问沈顷哲。 沈顷哲正在化妆间里化妆,他今天要拍一支唇膏代言,此刻他半闭着眼睛,一边耳朵塞着耳机。 碍于化妆师的动作,他说话声音有些含糊,略显得慵懒。 “那你可能是没见过她手撕她对家时的样子。”他低沉道:“之前她新电影上映跑路演的时候,二番女演员当着所有人的面内涵她睡制片人。” “啊?然后呢?”盛临意震惊道。 “她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口红在那个女演员脸上画了个叉,然后把对方的话筒扔了。”沈顷哲说。 “我去!”盛临意脑子里迅速浮现出那腥风血雨的画面,“璐璐姐是真不怕被骂呀。” “她当时被骂了很久,但樊璐不太care,找到机会就在公开场合蛐蛐对家,不内耗纯发疯,所以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她跟那位关系不好,可碍于樊璐的地位也不敢说什么。”沈顷哲说:“其实在这个圈子里无论你做什么都是会被骂的,喜欢你的人越多,厌恶你的人就会同倍增长,所以做自己,问心无愧就够了。” “真是强者发言。”盛临意说:“看来璐姐对我是差别对待了。” “那当然,跟你合作谁不想呢?”沈顷哲说。 “你别酸溜溜了,拍支MV而已,濯吾缨就快出先导片了吧!”盛临意期待道:“哎,到时候你会跟我们一起跑路演吗?”顿了顿,他失落道:“你是客串,档期也不一定排的开吧?” “你想跟我一起路演吗?”沈顷哲笑了一声道。 “也不是那么想,就随便问问。”盛临意撇嘴道。 他似乎有点心虚,嗓音里的中气没那么足,听起来软软的,青年红脸的模样在沈顷哲脑海中浮现,清俊可人。 心口痒痒的,沈顷哲还要说话,那边通知他进棚。 “先挂了,回头聊。”沈顷哲低声道。 “嗯,你忙。”盛临意说:“我也去忙了。” 电话挂断,沈顷哲抬头,见编导笑道:“沈导该不会是恋爱了吧?刚刚一直在通电话,甜甜蜜蜜的样子。” 沈顷哲笑了笑没应声,编导也不好再往下问,二人穿过后台走廊,在拐弯处,沈顷哲忽然看见了一个人,他驻足,注视着那人走进另一号棚子的入口。 “哦,那是薛梓初,现在当红的男solo,今天也是来拍宣传照的。”编导似乎看穿了沈顷哲的疑惑,主动解释道:“不过跟沈老师您肯定不是一个咖位,您是全球代言人,他只是全国推广宣传大使,宣的也不是一款产品,放心。” “我记得全国地区推广大使的要求是在本国内要有知名度达标的影音作品,放来听听啊。”沈顷哲道。 “放就不放了,怪吵的,容易把片场氛围破坏掉。”编导干笑两声。 “你是叫不出名字吧。”沈顷哲似笑非笑。 “哎哟,沈老师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编导连连告饶,“我平时也不听POP。” “连你这个圈内人都叫不出作品名,在本国的知名度真的达标了吗?我很怀疑。”沈顷哲状似无意道。 “嗐,达标不达标有那么重要吗?粉丝会买单。”编导摇头道:“而且他背后有人捧,不能以正常的标准去衡量。” 沈顷哲打了个呵欠。 “哎哟哟,沈老师你怎么就困了啊!”编导焦灼:“待会儿咱可不能这么困恹恹的,要精神焕发起来,焕发起来!” “那你可能得聊点让我不困的事情。”沈顷哲懒散道:“哎,你刚刚说他背后有人捧,谁啊?展开说说。” “这”编导属于是被他狠狠拿捏了,尴尬道:“那我也是道听途说的。” “随便聊聊,我又不外传。”沈顷哲说:“毕竟我跟他没什么利益输送。” “也是,薛梓初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转型跑去当演员,就割割粉丝韭菜的多。”编导压低了声音说:“之前我就听说他背后的资方是新能源的龙头,砸了好多资源力捧他,我有个朋友在T&P总部工作,最近不是快要举行T&P年度盛典了嘛,本来薛梓初不在邀请之列,因为T&P倾向于邀请一些形象比较正面,综合能力和故事性都比较强的艺人去走红毯,人愣是直捣黄龙,找到主办方勒令他们修改标准,好为他明年升级成为亚太地区的宣传大使铺路。” “你说T&P红毯的标准是为他修改的?”沈顷哲道。 “不是为他大概率也与他有关。”编导说:“T&P的宣传度多强啊,一下子就打通国域了,参加完这个薛梓初就能说自己是国际化艺人。” “明年当亚太地区的宣传大使,后年不得直逼全球代言人啊。”沈顷哲幽幽道:“哦哟,倍感威胁。” “沈老师你这就说笑,全球代言人还不至于,我们品牌总部在巴黎,不会那么没谱的。”编导讪讪然,“您才是我们唯一的真神!” “新能源的龙头啊”沈顷哲说:“你别说,我最近遇上的资源咖都跟沃尔西格有关系,他们可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广告拍摄期间,沈顷哲的眼神都异常深邃,深邃到有一种暗黑感。 编导大呼惊喜,一群人抱着样片翻来覆去的观赏,百看不厌。 趁着他们被硬控,沈顷哲摸出手机,发现盛临意给他发来了一张自己和樊璐的合照。 照片里,盛临意和樊璐在室内布景下穿着情侣装,笑容灿烂,居然还真有几分CP感,宛如在演什么纯爱的都市偶像剧。 沈顷哲的嘴角抽了抽。 他没回消息,锁了手机屏幕,转头道:“小景!” 那位编导一个机灵,抬头道:“哎,沈老师!怎么啦!” “样片有问题吗?”沈顷哲道。 “没有!超完美!”编导说。 “哦,那你们后面有没有双人的拍摄计划?”沈顷哲不动声色道。 “双人?”那编导愣了一下,思忖道:“有可能会有吧,但不会那么快,毕竟如果要拍双人,肯定得是您和某位地区及以上的宣传大使一起,要看调性合不合,还得控制档期。”顿了顿,他道:“像您跟薛梓初肯定就不能搭一块儿,颜值根本就不在一个LEVEL。” “是吧,你也觉得他不太合适。”沈顷哲说,他掂了掂手机,哼笑一声,“知道了,明年我争取让你们这个企划提上日程。” 第 78 章 樊璐的加入让整个旭光游戏公司的音乐制作组都受宠若惊。 MV的策划成员们正埋头在一堆不温不火的女网红里焦头烂额的寻找能与盛临意匹配格调的女主演, 一个个CPU都干烧了,当听到樊璐的加入时,数双顶着黑眼圈的眼睛都睁的老大。 “我们, 没有钱”制作组的组长颤抖道。 “我们璐璐不要钱,主打一个友情客串。”佳楠面无表情的指了指盛临意,“支持干弟弟的工作。” 组长脸上流淌下了两行面条泪。 “不过基本形象还是要有保证的。”佳楠铁面无私的抖了抖沙宣头, “我们璐璐不接受丑造型,虽说不要片酬, 但如果搞的上不了台面, 我们会告你们侵犯樊女士的肖像权。” 组长:“” “毕竟我们璐璐连头发丝都是买过保险的。”佳楠说。 佳楠在这头铁棒敲打, 整个制作组都瑟瑟发抖,那边儿樊璐和盛临意的会面却其乐融融。 “意宝!!”樊璐开心道:“快让我看看MV的脚本是什么呀!我还没拍过MV呢, 只拍过香水啊首饰之类的广告, 不知道一不一样。” “差不多, MV可能还要更简单一点儿,接地气一点儿。”盛临意笑眯眯道:“而且故事性更强。” 吕凌凌将打印好的脚本递来。 “旭光做的是国风RPG音乐, 主题曲想要表现的内容是一对年轻的男女在游戏里相遇, 游戏角色在游戏里经历风花雪月和生离死别,网线拔掉之后, 双方都沉浸在游戏角色的诀别悲痛之中不能自拔,以为此生再不能相见, 但是转头出门发现原来喜欢的人就住在身边。” “哇, 重逢,浪漫的主题,我喜欢!”樊璐拍大腿说。 “嗯, 姚组长准备让临意自己饰演男主角,这样更有代入感而且省钱。”吕凌凌笑道:“全程就是几场对手戏, 你们可能要有古代现代两种扮相,古代扮相以游戏角色的服装为主,现代扮相会韩系一点日常一点。” “收到!”樊璐说:“听着不难,意宝你觉得呢?” “我从来都是全力以赴。”盛临意微微一笑。 那厢,组长姚湘带着妆造团队里仅有的三个人推着衣架来到化妆间,陪笑道:“那个,古代部分的服装还在调试,我们先从现代的部分开始吧,这里有几件衣服你们先试一下如果觉得不OK我们可以现买——” 樊璐回头,浅扫了一眼衣架,许久捏住了下巴,道:“这样吧我自己准备私服怎么样?” “也,也行。”姚湘结巴道。 “那索性我连意宝的衣服也一起承包了,佳楠——!”樊璐大声说:“给SK品牌方打个电话问他们借套男装。” “卧槽!我们何德何能,让男主穿SK家的衣服”姚湘身边的化妆师攥紧了袖口,“小高定啊那可是。” “我身边的男人逼格不能掉!”樊璐叉腰说:“尤其是你们看看意宝这张脸,四位数以下的衣服你们好意思给他穿吗?” 姚湘:“” 吕凌凌:“。” 一行人默默的将衣架推走了。 盛临意啼笑皆非。 佳楠作为樊璐身边常年跟着的特工,无论是时尚品味还是办事效率都没的说,两个小时后,盛临意就如愿穿上了四位数的衣裤,配上格子花纹的休闲领带和脖挂耳机,他俨然就是校园里会被人疯狂递情书的美人学长。 那厢,樊璐将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扎成了高马尾,慵懒风的短衫下露出一点精致的小蛮腰,配上水洗蓝的牛仔裤,一整个模糊年龄的清纯女大,两人站在一起,还有一些身高差,画面硬控了在场众人十多秒。 “老天,这是什么颜霸组合”化妆师颤声道:“他们俩是都市男女我是什么?我是吗喽吗?” “真的需要选衣服吗?我觉得他俩就算是披床单也是走秀。”姚湘嘴角抽搐道:“我去!格子花纹都是情侣的,太细节了!” “樊影后这电影脸绝了啊!你不说谁能看出咱这是要拍MV?这分明就是时尚大片!”吕凌凌啧啧感慨。 “不是我要商业互吹。”佳楠捏着下巴说:“盛老师的比例多少有点太完美了,你们真的没考虑过进军模特界吗?” 试完现代装,古代装也准备完毕,作为都扮演过古人的演员,这些繁复的装扮还有假发,盛临意和樊璐根本就没在怕的,一顿捯饬之后,盛临意成了风流倜傥的执剑少侠,樊璐则成了妩媚动人的琵琶名伶。 脚本的阅读量不大,又没有台词要求,看完大致内容后,樊璐和盛临意就进入了拍摄状态,起初姚湘还十分恐慌,后来她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盛临意和樊璐都是一秒进入角色,游戏中的相见相知,死别离情,游戏外的雨中相拥,互诉衷肠十几场戏几乎是一遍过。 “有电影拍摄经验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姚湘忍不住称赞,“太让人省心了。” “这俩人根本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连死亡顶光都没在怕的。”摄影师唏嘘道:“真是随便拍都出片,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剪片子了。” “明天,明天就给我出初稿!”姚湘说。 “那必须的!”摄影师摩拳擦掌:“别拦我我现在就要回家剪片子!” “我有预感,这支MV要爆红!”姚湘说。 她回头,正看见盛临意和樊璐并肩坐在一块儿,边卸妆边说说笑笑,姚湘眯了眯眼,就听身边的化妆师小声道:“我之前看狗仔拍他俩的绯闻,现在看看,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你这么觉得?”姚湘道。 “那不然樊影后为什么下凡来我们这小作坊当MV演员啊!还不要片酬,这不是明摆着是人情吗?”化妆师说:“啊呀,虽说是姐弟恋,但女A男O还有点好磕。” “我倒觉得不像。”姚湘捏着下巴说:“他们俩现实中更像是姐弟,CP感还没拍戏的时候足呢。” “是吗?”化妆师表示不信。 “但我有预感,盛临意应该是有状况的。”姚湘神秘道:“喏喏喏你看,你看他现在,笑得好开心!” 化妆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樊璐正转过头去跟佳楠说话,盛临意则低着头摆弄手机,他边敲字边唇角上扬,笑容掩饰不住。 “是哦,感觉周围有粉红色的泡泡似的。”化妆师“嘶”了一声,揣度道:“对面聊天的人身份不一般!” “我过去打探一下!还真有点好奇是素人还是圈内人。”姚湘挤了挤眼睛说。 她狗狗碎碎的跟过去,凑到盛临意身边,偷瞄了一眼青年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一张盛临意和樊璐的合照,但樊璐的脑袋被AI替换成了另一张脸。 这张脸不是别人,姚湘只看了一眼就瞳孔地震。 “沈顷哲!”她冲口而出。 盛临意吓了一跳,扭头道:“咦?姚组长,你干嘛?” “啊没,没什么!”姚湘龇了龇牙,尴尬道:“这个图——” “怎么样?网友无聊吧!我刚晒上微博就弄这。”盛临意笑道:“还有换我的脸的呢,要不要再给你看看?” “啊不用不用,网友是挺无聊的。”姚湘连连摆手,尴尬退步。 她退回化妆师身边,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怎么样?”化妆师说。 “我们想多了。”姚湘无语说:“盛临意在吃自己的瓜。” “纳尼?”化妆师诧异道。 “他不是在跟樊影后传绯闻嘛,之前跟樊影后传绯闻的是谁啊?是沈导!啧啧啧,肯定有人要拿他跟沈导作比较。”姚湘说:“你别说,他心理素质还怪强大的。” “没意思。”化妆师摇头说:“但其实他们三个在一起吧日子过好也不错啊!对颜狗很友好!” “你疯了吧你!”姚湘说。 那厢,盛临意笑眯眯的退回聊天界面,对着沉迷AI换脸P合照的男人发出精准的二字评价。 “幼稚。” 第 79 章 盛临意与旭光游戏公司合作的RPG国风单曲《脉脉》音源上线, 很快就引爆了热搜。 《脉脉》的作曲是一位之前作过好几首出圈的网络古风歌曲的素人作曲家,以故事性极强的旋律闻名,《脉脉》更是将宛转凄美又不失跌宕的曲风发挥到了极致, 配上盛临意空灵的嗓音,一下子就成为了短视频平台上数以万计创作者剪辑出片的神曲。 “听哭了我真的听哭了,听一遍哭一遍。” “我分分钟脑补出才子佳人的旷世绝恋, 我愿称之为爱情保安曲!” “友情向也很好剪,狂代我推的竹马情!” “《脉脉》不打低端局!!单曲循环第一百零一次!!” “意宝的声音太有质感了, 对我的耳朵很友好!” “老婆就像在我的耳边吟唱一般呜呜呜呜呜我的鸡皮疙瘩!” 就在各路二创视频疯狂泛滥争相出圈时, 盛临意的微博发布了《脉脉》的官方MV视频, 并艾特了“旭光游戏制作公司”和“演员樊璐”。 网友们二次炸裂。 “不是吧不是吧,我没看错吧!” “楼上的你没看错!是樊璐, 真樊璐, 如假包换的正版金奖影后!” “卧槽???这是几个意思???金奖影后下凡演MV????” “好幻灭, 这个世界终究是颠了。” “不是,一个小游戏公司的MV也配让影后出演?这是给了多少啊?” “颠什么颠?我们意宝的第一支MV难道就不可以高大上一点吗?” “就是说, 谁规定影后不能下凡拍MV?人家乐意!你管人家那么多。” “意宝和樊影后, 我宣布这对组合对我的眼睛很友好,我先看为敬!” “他们真的会有CP感吗我很怀疑?” “同怀疑, 樊璐可是正儿八经的高级电影脸,盛临意这种小作坊出来的爱豆, 估计很难一个画风吧?” “别忘了还有年龄差呢, 笑死,制作方是不是急了,就光想着蹭影后热度, 也不管适配不适配。” “别说什么蹭影后热度了,这俩人最近不是在传绯闻嘛, 别是在秀恩爱哦。” “???就这么不顾他人死活的吗?甚至不顾自己的个人形象了?” “樊璐什么时候变成恋爱脑了?这么瞎搞不怕被盛临意拖垮?” “盛临意别是被樊璐包养了吧,笑死,樊璐用自己的资源帮他出MV。” “谁说不是呢!樊璐之前就老说自己想要小奶狗,可能是得偿所愿了吧。” 众说纷纭,热度节节攀升,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观看MV的人数含量越来越多,舆论也便开始悄然发生偏移。 “电影咖演MV,只能说,真的不一样。” “你不说这是MV我会以为是电影的片段,眼神好有戏,氛围感拉满了好吗!” “这俩人天选古人吧,古装美的我原地乱转,意宝死的时候樊影后的眼神真的好让人心疼!!!” “哭死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好会演,这MV拍的有点太美了,我随便一截都是壁纸的程度,谁能看得出这俩人有年龄差啊!” “不是,这跟让我不用筷子吃手抓饭结果上的是一盘澳龙有什么区别???说他们没有CP感的站出来!!” “我宣布当盛临意的粉真的好幸福,我们吃得太好了呜呜呜呜呜!!!” “璐粉也好快乐呜呜呜呜璐璐身边终于有个像样的男人了呜呜呜呜盛临意就是最香的。” “真情侣就是不一样哦??磕一口嘿嘿嘿嘿。” “意宝!!!樊影后!!!百年好合!!” “好好好我们同人搞二创官方直接王炸超车,这MV,秒杀!” 那厢,吕凌凌频频收到旭光游戏公司发来的喜报。 “这才放了一首歌,音源销量就破百万了!!” “现在就挂预售链接吧!!不敢想实体专的销量能有多好!!!” “凌凌姐!!!樊影后真是咱们的贵人啊!!谁能想到她的加入效果会这么好!!!” “盛老师也是宝藏歌手啊!!!太绝了太绝了!!这嗓音这演绎,《脉脉》怕是会变成年度热度金曲啊!!” “我宣布这张专就是我们公司今年的大事记!!” “临意,《脉脉》的浏览量已经远远超过T&P给出的邀请标准了。”吕凌凌笑的咬牙切齿道:“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的负责方谈判,看他们还有什么壁画要说。” 盛临意“嗯”了一声,不甚在意的坐在桌边用笔在曲谱上写写画画,他一旦专注于做某件事就很难分心与人说笑,吕凌凌也没在意,只感慨道:“让樊影后加入这点子实在是太精妙了,这绯闻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好一个双赢局面啊!”顿了顿,她忽然道:“沈导知道了应该不会生气吧?” “不会。” 听到沈顷哲的名字,盛临意十分灵敏的抬头,笃定道。 “你这么确定?”吕凌凌说:“你俩刚开始恋爱就这么信任彼此了?” “因为这点子就是他出的。”盛临意眨眨眼说。 “我靠。”吕凌凌闻言大吃一惊,旋即震撼的比了个大拇指,“我就说,这种剑走偏锋的决策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还得是沈导!格局!”她低头,欢喜道:“T&P给我发邀请函了!这下板上钉钉。” “真的?”盛临意欢喜道:“那我要去告诉沈顷哲这个好消息。” 他拿起手机给沈顷哲拨去语音电话。 被拒接。 盛临意愣了愣,又拨去视频电话。 又被拒接。 盛临意:“???” 他发去一连串的问号,并拍了拍“沈顷哲”,对方的状态终于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沈顷哲】:“有话当面说,七点半以后人在家。” 盛临意:“?” 【盛临意】:“就是想告诉你一下,T&P红毯的事情搞定了。” 对面再没有回应,像是在坚持履行自己立下的规矩。 盛临意单手托腮,细白的五指轮流敲打着脸颊,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吕凌凌问。 “沈顷哲让我去见他。”盛临意说:“我在想要不要去。” 吕凌凌:“” 吕凌凌差点儿冲上去抓住他的肩膀疯狂摇晃诘问他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但忍住了。 “他让你去你当然要去啊。”她斩钉截铁道:“距离你跟沈导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快一周了。” “有那么久吗?”盛临意说。 “有。”吕凌凌说。 “但明天还要赶通告,我记得他明天也要去参加一个品牌的大秀,突然这么临时的去见面,感觉没必要。”盛临意打了个呵欠,“还不如等忙完了找个好日子再约——” 吕凌凌心想你的心可太大! 不过也是,自家这位正主只要干起活来就是一整个封心锁爱忘我忘他的状态,以至于居然会认为沈顷哲在面对如此情形会完全不吃醋! 拜托,沈顷哲可是个男人,还是个站在高位的男人,格局再大也不可能完全放任自己的新晋男友在外面浪吧! “感觉沈导是在跟你撒娇呢。”吕凌凌说。 “沈顷哲撒娇?不可能!可靠的成年男性才不会做这种事。”盛临意不以为意。 吕凌凌身为一个旁观者都有点儿开始心疼沈顷哲了。 “反正你去一趟亲口将好消息告诉他又不会少块肉!明天上午的通告我可以让他们稍微往后延一延时间,而且——”吕凌凌想了可以说服盛临意的理由,“上次沈导说要把妆造团队借给你,你正好去要一下联系方式。” “他上次没给你吗?”盛临意诧异道。 “没有。”吕凌凌狂猛摇头,“于照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这个妆造团队应该是沈导私联的吧,T&P红毯很重要,不能出差错。” 这个理由果真动摇了盛临意。 “行吧,那我现在出发,明天的安排就靠你梳理了。”盛临意说。 “记得开我的车。”吕凌凌叮嘱道:“以你现在的热度,怕你被人堵。” “知道了。”盛临意笑。 史上第一工作脑雷厉风行的出了工作室的门,吕凌凌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长长的舒了口气。 她的手机震动,于照来电。 “别催了别催了,人已经在去的路上了。”吕凌凌无语道。 “哟,几天不见,察言观色的本事见长啊。”于照乐道。 “废话,我还没蠢到去拆穿沈导的假贤惠。”吕凌凌说:“可为什么他们俩处个对象,操心的是我们?” “谁让你拿了人家开的工资呢。”于照说:“凌凌姐~~~~已经在看车了吧最近,看上了多少万的豪车啊?” 吕凌凌:“住口!” “沈老板说了,办好这桩事,后面鸡腿不会少。”于照说。 “我可没空觊觎沈老板的鸡腿。”吕凌凌说:“我得去抓紧联系妆造,你别说沈导给的这电话是真难打,常年占线这也太忙了。” “要不怎么是头部妆造师呢。”于照说:“哦对,我建议你直接把明天上午盛临意的通告全取消。” “啊?”吕凌凌说:“这不合适吧!那个防晒霜的广告代言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才谈下来的!人家明天要见意宝本人。” “以盛临意现在的热度对面倒贴还来不及,不会执着于见真人的,你把见面改成线上,发最近的LIVE近照或作品剪辑,对面不会拒绝。”于照说。 “虽然但是,没必要啊!”吕凌凌费解道。 “相信我,有必要。”于照幽幽道:“盛临意明天上午,一定起不来。”- 一回生二回熟,盛临意现在进沈顷哲家就跟回自己家似的。 七点二十,他停好车,发现沈顷哲还没回来,就兀自开了门进去,只能家居替他点亮室内,打开空调和加湿器,盛临意安抚了一下路过的小扫地机器人就盘膝缩在沙发上开始看电影。 他瘫了一阵,看了看手机,发现已经八点了,但沈顷哲还没有回来。 沈顷哲这个家伙是个言行必过的家伙,有时候像个暴君,但说出来的话必不可能是有信息误差的废话,说七点半到家应该就会七点半到才对。 路上堵车了吗?没事再等等好了。 盛临意在心底腹诽着,继续看电影,可接下来的电影看的他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时间滴滴答答的走,一眨眼过了九点,沈顷哲依然没有回来。 盛临意等困了,也想不到可以去哪里找人,抱着靠枕在沙发上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耳边依稀听见开门声和脚步声,便一个机灵睁开眼。 屋子里一片昏暗,大抵是识别到他睡着了,智能管家替他关上了客厅里的灯。 可沈顷哲不是回来了吗?为什么不重新开灯? “哲哥?”盛临意轻轻喊了一声,试探性的,“是你吗?” 刚刚睡醒,他的嗓音听起来没什么支撑,懒懒的,很松散,带着点糯糯的埋怨,“你怎么才回来” 脚步声渐渐靠近,盛临意打了个呵欠,看见高大的黑色人影行至沙发边。 “哲哥?”他又喊了一声,支起上半身。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男人压进了沙发里,炙热的双臂在他的背后交错收紧,沈顷哲死死的搂住他,将他按进怀里。 粗粝的呼吸声拂过耳畔,相抵的胸膛肌肉结实,剧烈的起伏,盛临意略略睁大了双眼,在他的记忆里,沈顷哲一直是个散发着掌控欲的强大男人,除了偶尔嘲讽别人,情绪极少起伏不定。 而此时,他仿佛贴着一个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盛临意张了张嘴,末了却什么也没说。 这不是说话的时机,沈顷哲应当是不想听到任何诘问的话语。 可他能做些什么呢?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盛临意默了片刻,伸手捧住了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仰首吻了上去,他一边主动的啃咬着男人的唇舌,一边向后扣住了男人粗大的腕骨,引领着对方的手,潜入自己翻卷的衣服下摆。 第 80 章 盛临意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 他人已经不在客厅沙发上, 而是在沈顷哲的主卧里,身上干干净净,盖着柔软的蚕丝被。 沈顷哲人已经不在了, 在床头留了张便签,这行径带了点小体贴小心思,盛临意凑近了看, 上面写着,早餐, 衣服, 后面分别画了箭头, 直接中透着一点抽象。 昨夜沈顷哲深夜归来,什么也没说, 但明显带着沉闷的情绪, 盛临意也没有多问, 只任凭他妄为,做了许多从前不曾做的, 宣泄着那些暗沉脉脉不得语的东西。 现在看来, 不问是正确的。 沈顷哲虽然心情不好,但明显还顾着他, 没有让他今天起不来床,早上还留着这样的便签, 身上的酸痛感犹存, 盛临意轻叹一声,起身下床。 换好衣服,吃了保温的早餐, 盛临意心里惦记着沈顷哲,但想了想沈顷哲昨夜的状态, 言辞尤显多余,他斟酌良久,拍了一张自拍发过去。 沈顷哲没有回,盛临意捏着手机撇撇嘴,安慰自己忙才是沈大导演的常态,有求必应反而显得不正常。 吃完早餐,吕凌凌准点给他打来电话,说已经联系好了妆造方,防晒霜广告的合约也敲定了。 睡了半天居然无知无觉的完成了许多事,盛临意疑惑之余更多的还是惊喜。 沈顷哲御用的妆造团队效率非同一般,盛临意穿着剪裁精益的西装,站在镜子前,由发型师给头发卷出蓬松时尚的小卷,矜贵的像是中欧时期王室在逃的小王子。 “妈呀,CC家高定西装说借就借来了,这也太厉害了!”吕凌凌惊艳且感慨,“还有这发型,什么神来之手,意宝!!你到时候铁定会惊艳全场的!!” “还得是,盛老师的脸是真能打啊。”发型师笑道:“我们也喜欢这种颜值抗打形体又好的艺人,创作起来发挥的空间就很大,不会束手束脚。” 吕凌凌乐道:“唉,真不知道当时T&P到底是谁在从中作梗,如果知道你顺利过关还用上了沈导同款妆造,到时候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 “还有这种事情?”发型师笑道:“素来打不倒你的,只会使你变得更强,沈老师是苦尽甘来,星途长虹,趁现在先给我们签个名吧!” “你们当时有这么问沈导要签名吗?”吕凌凌打趣儿。 “有啊,你看沈导现在,谁敢说咱这张嘴不是开过光的呢!”发型师挤挤眼睛。 工作室内笑成一片 薛梓初坐在工作室里,跟前放着一排形制各式的衣裳,他跟镜子相对而坐,却一动不动,面色阴沉。 过了许久,他的经纪人坎贝斯走进来,低声道:“T&P的主委说上次临时变更邀请标准已经是违反行业内规定的行为了,再来一次绝对不可能。” “你给总裁打电话了吗?”薛梓初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子,里面男人的脸经过多次医美的修正,精致顺滑的像娃娃却已经有些辨不出最初的模样了,嘴角有些淡淡的乌青,舌尖也还隐隐作痛,想到他昨夜的耕耘付出,再面对这样的结局,薛梓初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握紧。 “打了,总裁电话没接,今天是沃太生日,总裁应该”坎贝斯没继续说下去,只是改口道:“不然就算了吧,让盛临意参加一个红毯,也不会怎么样” “你懂什么!”薛梓初的声音骤然拔高,森然吐字,“你看到盛临意在微博红人榜上的排名了吗?你知道他每天各项数据的涨幅有多么可怕吗?他手头待上的东西各个都是王炸,旅游综艺,《魂断九重渊》还有《濯吾缨》,广告代言数不胜数,等他从红毯回来,我在这个圈子里还有立足之地吗!” “他不是拍电影拍剧嘛,跟咱们也不见得是一个塞道啊,不至于”坎贝斯说。 “不,你不了解他。”薛梓初摇头,瞳孔缩的紧紧的,“电视剧电影是他曲线救国的途径,他的志向还是在音乐,他随随便便搞一下副业都已经这样了,他要全力以赴进军乐坛哈哈!”薛梓初扶额,“不行,他不能去红毯。” “可他去红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梓初,你改变不了。”坎贝斯说。 “那至少也让我去红毯,我不能不去!”薛梓初说:“不去就彻底完了!我还想要当H家的亚太地区推广大使!没了红毯!我还当什么当!” 他已然是恼怒,用力拍了下桌子,坎贝斯默然,也认识到了其中的重要性。 “我再去给总裁打电话。”他说。 “不,我来打。”薛梓初说。 他起身,走到桌角摸出手机,犹豫了片刻,拨通了一个座机号。 忙音响了许久,被接通,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背景略显得嘈杂,似乎又许多人在说笑聊天,觥筹交错。 “喂?沃宅,请问您找哪位?” “我找总裁。”薛梓初微笑道。 “沃总在陪夫人,恐怕没有空,您不如更换来电时间——” “烦请您转告他,红毯的事情悬而未定。”薛梓初说:“麻烦他再想想办法。” “好的,请问您的姓名?” “我的姓名不重要,您只要代为转达内容,并且告知如果今天问题得不到解决,我还会再打这个电话。”薛梓初说。 他说完,便重重的电话挂断,反手将手机按在了桌面上。 “啪”一声,让坎贝斯哆嗦了一下。 “这样不合适吧!”坎贝斯小心翼翼的试探,“你这么贸贸然打座机万一被沃太发现了” “我怕什么?该害怕的人从来不是我。”薛梓初冷笑一声,翘起二郎腿坐回椅子上,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衣衫,“这些都太LOW了,给我换更高级的来。” “这些已经是能借到的品质最高的了,你还一件都没试,不然你先试试——?”坎贝斯话还未说完,薛梓初却已经暴跳如雷,“我说换掉这些!你听不懂吗?穿这些我怎么可能打得过盛临意!我输给他我输定了!让你去找更好的来你就赶紧去找!不要跟我废话!!!” 坎贝斯被他吼得一个哆嗦,哑声道:“但你红毯的事情还没定!借来如果去不了岂不是白借!钱花出去没准还可能会得罪品牌方!” “我一定会去的。”薛梓初一字一句的说。 他的两腮紧绷,眼中涌现出阴毒的杀气,坎贝斯不解他为何如此笃定,手机却适时响起来——是T&P的主委方。 坎贝斯的额角抽动,他破天荒的竟有些不想接这个电话,末了还是接了。 对面人的态度差极,像是隐隐憋着火。 这股火烧的坎贝斯的耳垂发烫发疼,他挂断电话,对薛梓初道:“T&P让我晚点去拿邀请函。” 薛梓初的嘴角终于扬了起来。 “正好,帮我去把衣服借好,多借几套,顺便去帮我打听一下红毯当日现场的接驳交通。”他笑盈盈起来:“坎贝斯,放心,只要我成了H家亚太地区的推广大使,我就能有身份冲向全球,我们自己就可以成为资方,到时候就不必受制于人,我吃香喝辣,肯定也不会少了你的份,你的赌债也有的还。” 坎贝斯脸色铁青,点点头,转身走了- 一眨眼,T&P年度盛典到来,地点定在南湖畔的江心剧场,早早的就有媒体在湖畔设立了高高低低的拍摄点。 提前一周吕凌凌就给盛临意推掉了所有可能导致熬夜的计划,逼着盛临意每天早睡早起,将一张脸养的青春焕发,就连化妆师上妆的时候都直呼完美。 “我们被分到了年度新人版块,是红毯的第三部分。”吕凌凌紧张的核对着,“第一部分是走湖上的廊桥进场,后两部分都是乘船入场,要提前达成场内接驳车抵达千秋港,耗时应该不长,我们早点去,到了再踩点摸路线。” “听你的。”盛临意微微笑道:“你别这么紧张啊凌凌,你腿抖的我眼睛都花了。” “我我我不紧张。”吕凌凌哆嗦说:“就是感觉有点不真实,你你你你不紧张吗?” 盛临意心想走个红毯而已,他从前当顶流的时候这可是家常便饭。 “别紧张,想想你马上要提的宝马A6。”他语重心长,“你可以再里面再换一整套的音箱,放你最喜欢的香薰。” 吕凌凌立马干劲十足了。 江心剧院外灯火通明,犹如皇城般被各路人马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已经有一些网络媒体直播开始洁劲预热。 “盛老师,这里这里。”内场的工作人员热情的引领着盛临意去到候场室,为了避免艺人们等待烦躁,主办方在候场室举办了一场小型Party,酒水餐点应有尽有,空调凉爽,衣香鬓影,盛临意在其中看到了许多业内知名人士,正一簇一簇的举着红酒杯谈笑风生。 红了,彻底红了,所以才能涉足这样的聚会,这样的场地。 “您可以随意享用,红毯开始之前会有人来通知的。”工作人员笑道。 “谢谢。”盛临意莞尔。 他走进去,未几便吸引了许多纷杂的目光。 与从前不同,这些目光并非鄙薄,不屑,考究,而是赞许,欣赏甚至有谄媚,很快,他被拉入了热闹的人群里。 “盛老师,盛老师来了。” “久仰盛老师大名,今天终于看到真人了。” “好年轻啊,一表人才,太帅了。” “不仅戏好,唱功也好,真是全方面人才。” “方便交换个联系方式吗?以后有机会合作。” “盛老师,签个名吧,我小侄女可喜欢你,就闹着要你的签名照。” 盛临意一一笑着接过,从容,坦然。 一番社交过后,他有些渴了,走到香槟桌边取酒,忽而有人劈手夺过了他已经拿起的酒杯,不阴不阳的笑了一声: “我说你怎么走偏门也那么顺风顺水,这才多久,就从全网黑走进了T&P的盛典大门,你何德何能啊。”对方说:“当我看见你今天这一身衣裳,我就明白了。” 盛临意侧目,对上薛梓初一张浓妆加持的面容。 “这个牌子的高定我借过,没成功,因为他们只跟沈顷哲御用的妆造团队合作。”薛梓初说:“现在回想一下你当初能把白一帆从九重渊的剧组里挤掉,又能进《濯吾缨》的剧组饰演一番,也就不是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盛临意不欲与他多言,转过身,又听薛梓初笑道:“你不要一副看不起我的样子,你其实心里很明白啊,我是怎么发的家,你就是怎么发的家,我们俩是一样的,一类人。” 90-95 第 91 章 大抵这个世界上能用颜值霸凌人类的生物, 骨子里都是自恋的。 就算沈顷哲平时对外表现的再彬彬有礼,装的再含蓄谦和,关键时刻此种特质依旧是掩藏不住。 盛临意觉得自恋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白日宣淫加自恋就多少有点不能忍了,他合理怀疑沈顷哲录像的出发点也压根不是为了向自己投诚表忠心什么的,分明是为了自己事后能反复回味。 不然他为什么加这么多的滤镜!还开混响! “首先, 我坚定的相信我们不会分手,其次——这是双方获益的行为。”沈大导演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 向影展做介绍一般, 对盛临意娓娓道:“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会在无聊的时候二次点开它。” 盛临意:“” 你不是在工作吗!身上还长眼睛了???我就在沙发上翻了个身, 做什么你都看见了??? 为了对沈顷哲这种变态的行径表示抗议,盛临意当日果断没有再留宿, 他愤愤然出去赶高铁了, 虽然出门前他接收了沈顷哲发来的视频。 薛梓初知三当三外加出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狗仔和营销号们各自狂欢, 但也显然被着重敲打过,除了薛梓初的大名, 他们绝口不提沃尔西格和白氏姐弟, 只偶尔克制又贱贱的用一些类似“圈外资方大佬”,“知名豪门姐弟”之类的替代词来暗示, 唯一不变的是薛梓初的大名,如同赛博传单一般飞的到处都是。 薛梓初之前好歹也算个圈内的小流量, 素有男神之名, 这一塌塌的圈内震动,男神变成男小三,粉丝们纷纷破防, 有叫嚣着要薛梓初工作室发律师函的,有组团辱骂营销号狗仔造谣的, 有去品牌合作方私信为薛梓初求情的。 起初只有一小部分人在脱粉的边缘徘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粉丝们苦苦等候着的薛梓初工作室竟迟迟不做回应,无论粉丝如何敲打叫嚣,工作室别说声明,连律师函都不曾发一份出来,心虚到仿佛连反驳一句都不敢。 这样犹如默认般的举动和态度让薛梓初的粉丝们渐感心寒,而后不久,有灵敏的粉丝就发现,薛梓初工作室将薛梓初的个人号取关了,而后没多久,工作室解散了官方粉丝群,又炸了号。 这样的行径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网上再没有人提有关薛梓初这个名字的半个字,前后不过短短半个月,这个人就像是从未存在过,被彻彻底底的扫出了这个圈子。 就在网上争相热议讨伐薛梓初的时候,盛临意正忙着参加代言品牌的宣传活动,一个城市连着一个城市的跑,他间歇期偶尔能刷到一些和薛梓初有关的消息,但也只是草草一瞥,人就是这样,一旦真正忙碌起有价值的事情,便不会再有兴致关注这些一过性的零散的八卦,于盛临意而言,与其有精力看薛梓初出洋相,不如将这份精力花去身材管理,研究新歌,学习新的歌唱技巧。 “真是的。”他忙碌时,吕凌凌便会间或给于照发消息,“本来还想着跟意宝多唠唠这位前队友的瓜呢,没想到根本没机会。” “这是好事。”于照说:“你走在路上会关心一只蚂蚁的死活吗?这说明他们已经不在一个阶层了。” “有道理。”吕凌凌说。 “《九重渊》定档下个月了,你知道吗?”于照说。 “这我不知道。”吕凌凌又惊又喜道:“真的吗?!” “嗯,具体时间还在商讨,但我估计也就是十五号前后。”于照说:“首映礼一起参加,我猜顷哲应该会单独邀请盛临意,所以我就只给你带了票。” “好好好。”吕凌凌激动的搓手手,“我正愁不知道怎么跟H家的人谈下半年的合同呢!有了《九重渊》,怎么着临意的身价也不能比当时初签的薛梓初差!放心,我会把临意十五号前后的档期空出来的。”- 时间一晃就到了《九重渊》首映礼这一日。 “这时间过得也太快了。”盛临意坐在车里由衷的感慨道:“我感觉我都没忙什么,《九重渊》居然都要上映了。” “你还没忙什么?你录了三支歌,拍了七套写真还跑了一整套的品牌柜展你还想怎么忙。”吕凌凌说:“不过非要说的话,确实,当时拍《九重渊》的场景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似的。” “那个时候我坐在片场里都没人搭理我。”盛临意乐道。 “是啊是啊,现在我都不敢单独放你一个人。” 吕凌凌推开车门,下方涌上来无数的媒体记者。 “盛老师!盛老师看这里!!” “《魂断九重渊》上映了你高兴吗盛老师!” “自己对《魂断九重渊》的票房有什么心理预期吗盛老师!” “您还想跟剧组里的哪位演员再合作呢!” 这待遇竟比主角还要隆重,吕凌凌熟练的护着盛临意走过不长不短的过道,青年摘下墨镜,他今天只是穿着最日常的品牌方的T恤和牛仔裤,却依旧星光熠熠,他挥手微笑道:“我只是单纯买票来观影的,这些问题大家留着问主角老师们更有价值,当然啦,买票去电影院亲自体会是最好了!” 好不容易从后台的工作人员通道进入剧场,盛临意一眼就看到了九重渊的主演孙晨曦。 “啊呀!临意来了!”孙晨曦看见他时眉开眼笑,“临意!!来!!帮我签个名!!”她打扑克牌似的晒出了一扇小卡,“这个是给我表妹的,这个是给我大学室友的,这个是给我大姑的,哦,给我闺蜜一个to签吧他真的超喜欢你!” 盛临意不厌其烦的给他一个个签名,无奈笑道:“小孙老师,你是今天的主角你知道吗?” “知道啊,所以才正大光明的跟你要签名嘛!”孙晨曦嘿嘿笑道:“不准不耐烦,制片人都说你未来可期,感觉这次只让你跑个龙套太可惜了,以后要让沈导拉你二次合作呢!” 盛临意四下张望了一下,道:“哲哥没来?” “他一般不会这么早来吧。”孙晨曦说:“来了也肯定是跟监制他们坐在一块儿。” “哦。”盛临意若有所思,“你说的也对。” 聊了一会儿,影片即将开场,他们纷纷从演职人员专用通道进入,观影位置在二楼的看台上,盛临意入座后发现自己的票跟孙晨曦他们隔了好几排,在最后方,两旁居然都没有人,他仿佛被孤立了似的。 票是吕凌凌买好给他的,盛临意第一次参加首映礼,不懂规矩自然也没有过问,影片开场后,前面的主角团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盛临意无法融入,他心态倒也平和,索性认真看电影,很快就被九重渊跌宕起伏的剧情和超强渲染的氛围给攥住了注意力,这个位置的优势也就凸显了出来,虽然偏后,但观影视角甚好,且十分清净无人打扰。 片子很快进入中段,江南烟雨的场景出,伴随着琵琶落珠与管弦丝月之声,盛临意倏地攥紧了手指,他知道自己的戏份快来了。 虽说预告片里放出来的基本上也就是他所有的画面了,但是当这一刻真正到来,且还是在影院里,他心底的激动无以复加,且隐约有一种名为害羞的情绪。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歌手,去做演员只是曲线救国,他并没有对这个身份有太多的归属感。 但在这一刻,他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他是演员,可以是演员。 戏腔宛转,灯影摇曳,盛临意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央,浓淡事宜的妆将他脸部的棱角勾勒,盛临意很难评价,定妆时他照过镜子,其实单看自己并没有这样惊艳的感受,可在摄影,后期,配乐等等技术的加持之下,他从这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身上看到了惊心动魄的美,还有不尽的故事感,这个人不是他自己,是沈顷哲镜头下的另一个生命。 全场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和低低惊呼之声,显然不止他一人被惊艳到,盛临意有一瞬间眼眶发热,他刚想抬手揉眼睛,有人却扣住他的手腕,握住了他的掌心。 盛临意一愣,侧目,看见男人高大的身影嵌入他身畔的椅子里,舒展的坐下。 “时间正好。”男人微笑道:“赶上了。” “哲哥?!”盛临意吃了一惊,“你怎么——”他顿了一秒,指了指前排,“你不坐前面,坐着里?” “我买的票就是这个位置,不信给你看看?”沈顷哲懒懒道。 盛临意张了张嘴,后觉得又无甚必要,便坐回去继续观影,男人握着他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揉捏把玩,盛临意被他摸的心口发热,后低声道:“你迟了好久。” “嗯,跟宋迟聊了会儿新能源大盘的事情,沃尔西格那边因为家族丑闻导致内部股价暴跌,宋迟这波如果操作得当,应该能啃下不小的一块肥肉。”沈顷哲目不斜视道:“我这两天是忙了点儿,不过没错过你的戏份就行。” 这家伙轻描淡写的说完了一桩大事,让盛临意感到难以置信,末了又不知如何置喙,只能就近发出一点感慨,“我就那点戏份不至于。” “也是我的心血。”沈顷哲说。 “成片你肯定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了。”盛临意说。 “可我没看过观众的反应啊。”沈顷哲微微一笑,言辞中的倨傲如俯瞰终生的造物神:“我迫切的想知道我创造的最美的东西展现在他们的眼前时会带给他们怎样的震撼,并且我的快乐源于我深刻的明白,这东西不属于他们,只会属于我。” 第 92 章 盛临意怔住。 心口的热流跌宕如潮, 撞的他胸骨发麻。 这是沈顷哲的告白,霸道而直言不讳,叫人无法不接受。 这样澎湃的欢愉让人很想将之公布于众, 想要让无数人嘱咐,分享,可盛临意知道他们不行, 他们只能到此为止,点到为止。 但这样也很足够了。 他们就这样在黑暗的后排牵着手, 一直牵到影片结束。 场上响起轰鸣的掌声。 主持人走上台, 微笑着请整个主创团队上台, 这是首映礼独特的互动环节,会有采访和观众互动的内容。 沈顷哲是主创团队的灵魂人物, 自然站在队伍的最前端, 卫兰歇作为好一个龙套角色, 其实没有非出现不可的必要,但由于他最近人气实在可观, 也就成为了宣传的一大话题, 但他所需要承担的工作就少很多了,只需要在人群中当一个微笑点头的人形展牌即可。 在整个过程中, 他可以仔细的聆听沈顷哲说创作摄影过程中的心路历程,是丰富而多舛的, 在谈到这方面的专业体会, 沈顷哲的姿态就变得谦逊而审慎,他不在戏谑或是调侃,每个字都沉甸甸的充满着分量, 那是他的态度,是他的理想。 “沈导实在很会拍美人。”主持人笑着调侃, “盛老师的荧幕首秀落在沈导手里,简直是把很多人迷晕了。” 场下响起许多女粉丝的尖叫,盛临意撇撇嘴,他是上场摸鱼来的,也没准备什么说辞,只挑眉看向沈顷哲。 压力给到你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 隔着长长的一条队伍,沈顷哲捏着话筒,似笑非笑。 “还是盛老师的美貌比较能打。”他说。 “沈导这不是你的台词啊!”主持人笑道:“如果是以前的沈导大概会说,‘唔,我拍喜欢的东西都不会丑,如果你觉得差强人意,那说明它不够讨我喜欢’。” 他模仿沈顷哲的语气调侃,把主创团队们都逗笑了。 “对对对对他平时一定会这么说。”孙晨曦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沈顷哲眯眼,淡定道:“年纪大了,发现喜欢这两个字不能轻易说。” “好了,下面我们来邀请一位幸运的粉丝上台来跟我们的主创团队互动。”主持人微笑道:“来我们刚刚已经进行了一轮摇号,是我们坐在四十九号位置上的朋友!” 他从一旁工作人员的手中接过纸条轻轻挥动,“让我们找找看这位四十九号的幸运观众在哪里?哦!他在那里呢!让我们热烈欢迎他上台来!” 盛临意抬眸,他在正常座位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见一个人影站了起来,那人带着鸭舌帽和一副有色镜片的眼镜,乍一看大半张脸都在遮掩之中,只觉得身形有些眼熟。 他脚步细碎的走上台来,一声不吭,也没有被抽奖选中后的狂喜。 主持人大抵也有些意外,尴尬的圆场道:“这位幸运的观众朋友大概已经高兴麻了,表现得真是异常的沉着冷静啊!” 来看《九重渊》的观众大多都是沈顷哲的影迷,尤其又是花重金前来参加首映礼,对沈顷哲或是电影本身必然充满兴趣,大概率会去跟沈顷哲拥抱或是跟主角团合影互动,盛临意并不觉得对方会专门来找自己,因此准备继续当一个放空的美丽花瓶。 对方却意外的从他所站立的这一侧走了上来。 等到盛临意回神时,对方已经把手机壳儿拆了,从背面的夹层里抠出一段刀片,盛临意愣了一下,背后传来大力拉扯,那刀片险险的擦着他的下颌处掠过! 四面惊叫声四起,安保人员冲上来抓住了对方,透过那深色的镜片,盛临意才看清对方的脸。 薛梓初。 “你妈的贱人!!!”薛梓初被保安勒住双臂,却依旧像一只扑腾的青蛙般拼命想要往前冲,在激烈的拉扯过程中他的眼镜掉下来,露出了不甚平整的两颊和下巴,那是填充物溶解的后遗症,整张脸都失去了原本的轮廓,也难怪他只带了眼镜和帽子就能顺利混进来而无人发现。 盛临意从莫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感受到背后传来的体温,他回首,看见了沈顷哲紧绷的下颌线。 男人显然是从舞台的另一端狂奔过来的,胸膛起伏剧烈非常,盛临意从来没见过沈顷哲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像是也一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手上的力量握着他甚至有些疼。 “哈哈!”薛梓初发出一声怪笑,贪婪的盯着他们两个,“瞧你们两个,露出马脚了吧!隔空表白了半天,恶心谁啊!!说我是男婊子勾引有妇之夫,你们两个才是正儿八经的死同性恋好吗!!一边吃着女粉丝女影迷的红利一边搞地下恋情!要不要脸!!盛临意你拿到这个角色不也是靠卖屁股!!你跟我有什么区别啊!!你也半点不觉得羞耻哦??!!” 他喊的破了音,歇斯底里又面容扭曲,活像一条在阴沟里爬行的毒蛇,尖刻的言辞在剧场里回荡,观众席上无数人站起来围观,拿出手机拍照录像。 最终,薛梓初被安保人员强行拖拽下去,主办方打电话报了警,而后匆匆结束了首映礼,将演职人员都护送回家,一直到坐上车,盛临意的脑子还有点懵,直到吕凌凌拿了酒精棉片抵在他的下颌处,刺痛感袭来,他才稍稍回过神。 “疯了简直是疯了。”吕凌凌怒声道:“薛梓初是怎么进来的?安检是怎么查的啊??天哪你这要是划到脸,划到喉咙,那还得了啊!我们现在先去医院全面检查一下。” 盛临意没吭声。 他指尖轻划刷开手机,点开了微博。 不出他所料,他与沈顷哲的名字并排高高悬挂在热搜的位置上,紧跟着的关键词是“出柜”。 眨眼的功夫,热度就从“橙色”变为“红色”变为“紫色”。 他在首映礼上被沈顷哲按在怀里的图片被多个角度拍摄,甚至被录制了动态的图像。将沈顷哲冷若寒霜的脸色拍摄的清清楚楚。 无数网友对着微表情开始审判。 “靠,是真的,沈导这脸色,红温了。” “这动作真的很自然,两个人虽然隔了一整个队伍,但这就是自发的!” “相信我,我修心理学,他们不是第一次有肢体接触了:)恐怕早八百年就搞在一起了。” “卧槽?我踏马粉了两个基佬??” “不是,这信息量太大了,对我的冲击力有点太大了。” “我的大老公和我的小老公有一腿??这合理吗?你们两个骗我骗的好苦!” “天哪!是谁同时粉了沈顷哲盛临意和薛梓初,我上辈子是杀过人吗??” “不是,NTG这个团是什么南通摇篮吗?我现在开始怀疑当初他们炒的那些西皮根本都是真的!” “NTG是男同滚的缩写吗?如果是真的,那这个队该有多脏啊!我连夜爬上崆峒山!” “我说盛临意怎么红的这么快呢,原来是抱上了沈顷哲这条大腿。” “讲道理沈顷哲以前是男同吗?不能够吧?” “wuli哲皇必然是被盛临意掰弯的,靠!还我那铁直的老公!” “一边艹着纯情小奶狗人设跟樊璐炒CP,一边跟沈顷哲搞在一块儿,段位还是盛临意高啊。” “哈哈,粉盛临意的人打脸不打脸,你们口中的小仙男怕不是连高级鸭子都不如。” “盛临意滚呐!别扒着我们哲皇,你要勾引勾引别人去!” 每个字都是那么刺眼,像刀子一样扎进瞳孔里,即使是当初自己被全网黑的时候,也没有过如此挫败崩溃的感觉,盛临意揉了一下眼睛,又看见一条推送跳出来, “H家宣布与沈顷哲全球代言合约终止。” 盛临意的瞳孔骤缩,手腕开始颤抖。 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你别看手机了!”吕凌凌用力挡住了他的手机屏幕,下压,怒声道:“你跟沈导两个人加起来现在红透娱乐圈半边天,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网上现在逮着你们黑是再正常不过,掉粉很正常,掉代言也很正常,谁在这个圈子里不是起起落落过关斩将?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就行了。” “解决问题。”盛临意用力抓了一下头发,“我掉粉,掉代言都没事,那是我活该,但沈顷哲凭什么?” “沈导在圈子里资历那么深,根基稳固,一两个代言于他而言不算什么?更何况他都不缺钱,你不必太为他担心的,我说实话。”吕凌凌语重心长。 “可他原本不必晚节不保。”盛临意苦笑了一下。 网友说得对,他从沈顷哲那里吸了很多血,如果他没有始发的私心,就不会有这么长时间的纠缠。 无论是对沈顷哲,还是对粉丝,隐瞒,欺骗,都是原罪。 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也好,他也不必每日像眠在达摩克里斯之剑下一样惴惴不安,经受谴责和忐忑。 他拿出手机来,点开了与沈顷哲的聊天框。 “可能从一开始就不对。”他缓缓敲字,“我们其实都明知道不对,还放任自己走上错误的道路,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你可以说是我倒贴你” “滴答” 他的内容还没发出去,沈顷哲竟然分享了一条微博过来。 盛临意微微一愣。 他暂且放弃了写小作文,点开了那条链接,页面跳转,他进入了沈顷哲的微博主页。 一分钟前,沈顷哲发了一条微博,下方配了一张首映礼直播的截图,正好是他回答主持人有关盛临意荧幕首秀的调侃部分。 “绯闻,没承认过,性取向,没聊过,问我娶不娶的,答案一概是做梦,说我毒舌,难得想装含蓄,很好逼着我摊牌,那不装了,确实跟@盛临意在一起了,具体多久不记得,只记得暗恋他已有八百多个日夜。” 盛临意:“” 他目瞪口呆了许久,僵硬的给沈顷哲发消息:“你头真铁啊。” 沈顷哲:“第一天知道?” 沈顷哲:“点赞,速度。” 第 93 章 不知为何, 隔着屏幕,盛临意非但没觉得男人有什么颓唐失落与责怪,相反, 字里行间都是一股子诡异的跃跃欲试。 甚至还有点期待似的。 盛临意垂目,他动荡不安的心绪在一瞬间尘埃落定,他终于能静下心来思考这个问题。 他究竟是在在意些什么? 是欺骗感吗?他被愧疚困缚, 觉得自己不配得。 “你是觉得自己欺骗了沈顷哲,欺骗了那些爱自己的粉丝?”对面的男人发来长长的一句话, 隔着屏幕, 仿佛拥有读心的能力, 直击盛临意的内心。 “你是一个演员,是一个歌手, 你创造粉丝喜欢的作品, 粉丝喜欢就夸你为你买单, 不喜欢大可以随意批判,甚至看也不看你一眼, 除此之外你们之间不存在任何捆绑的联系。”沈顷哲说:“你没有给也不会给他们除此之外的承诺, 无论你是恋爱,结婚, 生子或是如何,你有好的作品, 他们就会一直在, 倘若你没有,就算你一辈子保持单身,封心锁爱, 他们也不会为你逗留半步,就像你刚从NTG出来时的那段时光, 你吸引不到任何人的瞩目,他们根本也不会在意你单身与否,性向如何,说到底因为是你的作品承载着他们的情绪附着却不是你,所以不必觉得自己欺骗了他们中的任何人。” “至于沈顷哲。” 盛临意的瞳孔略略收缩。 “你不用觉得自己有什么愧对于沈顷哲,你没有骗过他,你也从来骗不了他。” 望着男人收尾的这句话,盛临意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胸口压塞的石头像是被人以重拳击碎,齑粉随风散去,化为尘埃。 他回了一个“嗯”,重新点开了微博。 广场上,黑粉依旧在大战。 新老顶流双双遭遇舆论袭击,或许是地位与资源的大洗牌,整个圈子里潮水震荡,无数人都在其中浑水摸鱼,有妄图推波助澜的,有妄图渔翁得利的。 盛临意重新审视着这些论调。 片刻之前,无数人在破防辱骂他与沈顷哲之余,都在热切又不嫌事儿大的揣测着事情的走向。 “肯定不敢回应啊,这种事谁回应谁打脸,要是我就装死,反正不承认不否认,总有眼瞎心宽的粉丝会原谅对吧?” “岁月史书啊谁不会玩儿,这两位也都不是第一天混圈子了,尤其是沈顷哲,那么多绯闻你看他回应过哪一个?” “搞不好都是真的,主打一个默认呗,反正换得快,时间一长,谁还记得谁。” “沈顷哲或许不在乎,盛临意肯定不行吧,人家是新贵,女粉还是要好好巩固一下的,这么装死以后品牌方没信任度了,得不偿失哦。” “笑死我了,赌盛临意一个矢口否认,拍到照片又怎么样?薛梓初泼脏水又怎么样?问就是队内不和呗,这又不是石锤,律师函一发,完事儿。” “把大家当傻子呢,我可是NTG老粉,盛临意以前在NTG里就出过柜,跟队长pyn还有薛梓初之间三角恋情,妥妥的前科,薛梓初不见得泼的是脏水哦。” “楼上你小心盛临意工作室给你发律师函。” “还有种可能,这通稿根本就是盛临意买的,他以前能倒贴队友,现在咋不能倒贴沈顷哲?” “哈哈哈哈哈楼上你思路打开了,搞不好这俩人私下有什么利益谈崩了,盛临意狗急跳墙,准备来个鱼死网破,就索性把事情捅出来,让沈顷哲好看。” “瞧你这话说的,沈大佬玩男人难道就清白了?别特么装的跟什么唯一纯白的茉莉花似的了,不把人家小男孩玩坏了人家至于放着大好前途不要捅这臭篓子吗?” “沈顷哲这么多年也没个正经女朋友,对自己的私人生活闭口不谈,搞不好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癖,那薛梓初在曝光之前不也人模狗样说自己是什么新生代校草初恋啥的吗?” “啊!我像一只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 “哦嚯,xdm,沈顷哲回复了!” “!!!!哇靠!沈大佬这就承认了??就这么水灵灵的出柜了??” “” “要我说,硬气还是人沈导硬气呢,家人们,我愿称沈导为娱乐圈真男人。” “有点子太坦荡了,坦荡的我都有点刮目相看了,而且,我没看错吧?他说他暗恋盛临意??” “妈妈!!我看到活的纯爱战神啦!!!救命!!!” “不是,这个男人为什么表白都表白的这么臭屁??” “虽然他骂我,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有些想祝福。” “楼上真是贱疯了,真想当同妻啊[笑]。” “你好好说话,我祝福我喜欢的男人关你屁事,至少我男神没像缩头乌龟一样敢做不敢认。” “他要不被扒出来会承认?别男神男神的了,一个死同性恋捧那么高。” “我倒觉得沈顷哲有点子陷进去了,他这么说简直是给盛临意铺路啊有木有,盛临意完全可以否认,然后继续吃女粉丝的皇粮,一面还能草男女通杀的人设。” “妈呀,沈导想不到这点?我只能说他超爱。” “哈哈哈哈哈到时候盛临意一句‘感谢你的喜欢’,沈顷哲或成圈内最大的joker。” “我靠,被沈顷哲暗恋倒追的男人,这是什么桂冠啊!” “我真一直以为沈顷哲是个没有心的男人,现在这么看,他咋还有点恋爱脑呢?” “盛临意到底有什么狐媚手段!把我哲皇迷的这么七荤八素的!” “@沈顷哲,沈大影帝,基圈欢迎你,像你这样的1,盛临意不要你,我们要你!我们为你哐哐发大水!!” “楼上这里不是无人区!!!我真受不了了!” “盛临意还没回应哎,啧啧啧啧,这个瓜怕不是吃到头了。” 盛临意点开沈顷哲的微博,他的指尖在点赞的按钮上悬停了片刻,退出。 他回到了自己的微博上,点开了新建的页面。 “我想,我应该比@沈顷哲更有义务审视这件事,没错,我们在一起了。”他在开头缓缓的打下这一行字。 那厢,正在化妆间里卸妆的樊璐,正在家中背剧本的陆兴华,正在跟投资方喝老酒的曾正海以及诸多正在忙碌的圈内人士,手机都“叮叮咚咚”的弹出消息提示,内容不外乎如下: “快看盛临意的微博!!!” “嗯??”樊璐一把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她假睫毛还没卸完,只能先争着一只眼睛,迫不及待的点开微博热搜,“我们意宝回应啥了!!这傻小子,可别硬刚粉丝啊,沈顷哲那老东西皮糙肉厚的在圈里横行霸道惯了,嘴嘴网友也就算了,他还是得为了前途着想” “哎我还是要郑重警告你,你看归看,别手滑给我瞎点赞。”佳楠在一旁苦口婆心,“你之前还跟盛临意传绯闻呢,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知道知道。”樊璐说。 “我们在一起的全过程无需赘述,大抵世界上热爱创作的人都会在同一空间下产生共鸣,即便一开始有地位的参差,有信息差,有诸多人为或客观的阻碍,但既然最终能走到一起,便说明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我想我也没有义务向外人解释。” “我想要做的从来不是爱豆,亦或是承载别人幻象的某些存在,我热爱音乐,成为歌手是我毕生的宿命,但这条路并不如我想象般顺遂,我从男团走向网络主播又走向影视圈,不可否认,无论是哪种曲线救国,我的国始终是我的音乐梦想,但在此过程中,我可以毫无愧疚的跟所有人说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倾尽全力做所有事,不愿让等待着作品哺育的观众们得到半点敷衍或是残次品。” “我想我尽了一个创作者该尽的义务,接受大家对于作品本身的质疑,而既然有人关心我的情感状况,我想我跟@沈顷哲坦坦荡荡,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如果接收,可以给我们一个祝福,如果不接受,那大家江湖再见,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到生活与工作,我们只是大家生活中的调剂品,愿所有人都能获得自己的平静与安宁,爱你们的,临意。” “好长啊。”樊璐瞪圆了眼睛说:“意宝真的写了好多字,妈妈呀,我看的都有些泪目了是怎么回事。” “感觉他其实顶着很大的压力啊。”佳楠轻轻吸气说:“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不能说太多。” “都怪沈顷哲这个狗男人。”樊璐叽叽歪歪的说:“搞地下恋就好好搞嘛!暗搓搓的秀什么恩爱!” “纸是包不住火的,你以为呢!”佳楠说:“不过这样也好,算是洗了一波粉吧,能留下来的粉丝,应该会理智很多。” “我真的不能点赞嘛?”樊璐苦巴巴道:“我真的很想站队,他们俩谈个恋爱招谁惹谁了,要被全世界审判。” “你自己上微博瞧瞧战况呢!”佳楠幽幽道。 樊璐点开微博。 “靠,我私信箱怎么爆了。”她震撼道:“‘国民同妻’说谁呢!!” 佳楠捂脸。 “你知道么?现在破防的除了盛临意的女友粉,沈顷哲的女友粉,还有你跟盛临意的CP粉以及你跟沈顷哲的CP粉!”佳楠说。 “这种CP粉本来就是邪教一样的存在!”樊璐怒声道:“谁也没承认过啊!我还否认了不止一次呢!” "磕CP这种事谁管蒸煮死活啊!"佳楠说:“总之他们现在都说你是被这两位基佬顶流拉来当幌子的大怨种。” 樊璐虚弱道:“我不是我没有当时跟意宝炒绯闻还是我拉着他炒的呢救命啊我怎么还涨粉了啊谁要这种粉丝啊为什么要跟我说‘同妻的苦我懂没想到你这么美还是会被同我心里平衡多了’,快滚啊!!” “唉,反正你别火上浇油了。”佳楠说:“最多私信安慰一下盛临意,这种事情只能等时间平复。”- 盛临意坐在公司里,空荡的会议室仅他一个人,外面各个部门都在四处奔走,为舆论忙的不可开交。 片刻后,宋徊和吕凌凌捧着电脑进来。 “我真服了你了。”宋徊磨牙说:“你承认之前能不能先跟我们通个气。” “所以呢?现在是什么状况?”盛临意面无表情道。 “公关部门和市场部门刚刚得来的最新数据。”宋徊说:“托你跟我哲哥的福,《九重渊》的票房预售再创新高,路人都想去影院吃这一口瓜。” “好事。”盛临意说:“H家的全球代言人换谁了?” “没换啊。”宋徊说。 “可之前热搜上不是说哲哥合约代言到期。” “到期是到期,他跟H家的合约本来就是两年一签的,营销号断章取义。”宋徊说:“哲哥在圈子里根基深厚,而且在东亚地区以外的地方性取向有时候还是艺术天赋的象征呢,他们并不是很在意这个,所以对他而言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哦,那就好。”盛临意说。 “好个锤子啊。”宋徊说:“现在是只有‘盛临意’受伤的成就达成了。” “啊。”盛临意说。 “你的个唱提案要无限延期了,后面的几个专辑录制也将根据你掉粉的情况重新评估。”宋徊说:“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的女友粉含量这么高。” “还有老婆粉,还有你跟樊影后的CP粉。”吕凌凌说。 盛临意撇撇嘴。 他低头,正好看见樊璐给他发来消息,这位大姐姐看起来比他还焦虑,拼命安慰他之于还一直问他要不要影视资源。 盛临意禁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宋徊说。 “不瞒你说,虽然掉了一波粉,但我的内心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静。”盛临意伸了个懒腰,“这段时间就当是休息吧,正好也让大家好好消化一下这个消息,不要对本人我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瞧你这话说的,跟我哲哥的画风真是越来越像了。”宋徊说:“唉,可是当公众人物谁不是靠承载着别人的幻象而活呢。” “哲哥可以,我也可以。”盛临意说- 《九重渊》上映后,在一众暑期档里大杀特杀,票房涨幅远超沈顷哲的上一部获奖作品《杀城》。 主创团队们的庆祝巡演活动开展了一轮又一轮,孙晨曦俨然有要成为樊璐接班人的架势,各路有关《九重渊》的宣传访谈活动也是层出不穷。 唯独谈到有关盛临意的相关,大家会心照不宣的避开,在公开处,不谈盛临意像是某种政/治正确,宣传的团队中也不见盛临意的影子。 沈顷哲在后期也开始频频缺席巡演活动,他在网上似乎也变得低调了许多,一连三个月,有营销号们开始写一些复盘总结的通稿,标题类似于“列举因出柜而毁掉星途的明星”,“细数那些顶流的一夜陨落”,“长红不衰的他竟在这件事上遭遇人生的滑铁卢。” 时间一晃到了年底,陆兴华的一条微博冲上了热搜。 “许愿四十岁之前能尝尝影帝的滋味。” 陆兴华是出了名的劳模高产,主演客串应有尽有,能从电影到一些精品正剧电视剧,他不挑咖位只挑题材,往往有他的片子质量都不会太差,多次因最佳男配获奖,但提名了几次最佳男主或是视帝都因为撞上同期太过牛叉的劲敌而失之交臂,但他在专业方面的心态一直很稳,从不破防,颁奖典礼后都会谦逊真诚的祝贺对家,然后继续默默地雕琢演技。 他突然说这样露骨的话不免勾起了网友们的好奇心。 “华哥这是有情况啊!” “华哥又拍什么了?有图透吗?拿出来看看?” “细数了一下华哥最近一年的产出,主角剧两个,配角剧有四个,感觉年初要爆啊,怕不是要霸屏各大卫视。” “华哥一天是不是有四十八个小时,业内楷模,咸鱼佩服。” “哥,你这次一定可以!” “不过到底是哪部要上啊哥?[探头]” “总不可能是《濯吾缨》吧?” “濯吾缨里有沈顷哲,华哥应该不会傻到用这部去冲奖。” “就是,而且《濯吾缨》才拍完几天啊。” “《濯吾缨》里是不是有那个谁” “哦对,那个谁《濯吾缨》能不能上都是个问题呢。” “我都怕制作组在忙着AI换脸。” “哈哈哈哈夺笋那,AI换脸不如请人重拍了,那位还是主角呢,工作量破天了。” “我猜是华哥主演的都市商战剧,@陆兴华华哥翻我牌,是不是,是不是啊?” 陆兴华发了一个“嘘”的表情,随后他又在下面的几个热评里依次回复了“锤子敲头”的表情包。 评论区嘻嘻哈哈。 “你看华哥都敲你头了,让你乱讲话!” “戳华哥伤心事了哈哈哈哈!” “好好好从现在开始不提某片,但是还是要骂一句,同性恋就是耽误事儿!” “还好我华哥不是。” “圈里像华哥这样的硬汉直男真的不多见了。” 陆兴华在热搜上挂了一天后,另一条热搜狠狠地冲上了微博头条。 《濯吾缨》空降春节档! 就在网友们纷纷咋舌于整个剧组的工作效率并质疑消息真假时,《濯吾缨》的官方账号发布了一条超长预告。 预告中是以陆兴华的第一视角的录制,他走过漫漫长夜,走过枪林弹雨,走过废墟与荒漠,他的视角里有两处剪影频频闪回,那剪影轮廓熟悉又模糊,像噩梦,像交织不散的囚笼,像纠葛几世的孽缘,与主角身周持续不觉的白亮的光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最终有燃烧的卡车冲出来将段凯碾于车下!随着爆炸声轰鸣,画面破溃,预告片戛然而止! 陆兴华转发了预告,配文:“段凯: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狗头]” 预告中的陆兴华显然是当仁不让的主角,但那两处剪影却俨然成为了最大的悬念所在!段凯被碾压后的结局也成为了所有人的关注点! 预告片一经释出,播放量迅速突破十万大关。 第 94 章 “不管你们看不看, 反正有那谁的片子我不看。” “不是,主创团队怎么敢的啊?这不换人?” “曾正海是不是太老了搞不清现在娱乐圈的动向啊?” “要不怎么说老牌导演头铁呢,人家以为舆论不会撼动票房。” “哈哈哈哈哈马上上座率就给他好看。” “但是感觉有陆兴华和沈顷哲的电影就不会难看到哪里去啊?” “楼上你傻啊?要不要看看片子的含哲量?我可之前就听说那谁是主演呢, 你不膈应吗?谁看谁傻子。” “那谁那谁,会不会说中国话?说名字会死?” “聊个电影还跟当代文字狱似的,有盛临意怎么了?我想看个电影还得看他的脸色?” “男同演电影你不觉得膈应吗?” “男同关我屁事, 我又不跟他结婚。” “就是,我是去看华哥的, 盛临意谁啊我名字都没听过。” “魔怔了吧, 电影圈子什么时候是你们这群恐同人的天下了。” “偏要看偏要看, 老娘的地盘老娘做主。” “奉劝你们少管别人闲事,有这闲工夫把作业写了吧!” “哈哈哈哈, 电影圈子好高贵啊, 那你们去看好了呀, 等着你们把票子砸水里。” “我跟我朋友说了,谁看谁是狗。” 从片花爆出到定档院线前后不过一周的功夫, 《濯吾缨》连宣传通稿都没买一个, 就这么水灵灵的开启了预售。 曾正海大清早出门打八段锦时就接到了电话,市场调查部的同志显然发了一晚上的疯, 在电话里嘶哑又崩溃道:“曾导,我们的预售票房滑铁卢了, 才二百多万, 这可怎么办啊!” “预售你急什么?”曾正海乐呵的在家门口的健身器材上耍了两下划船机,又去看人家下了两步围棋,“等两天再说。” “等两天?再等黄花菜都凉了, 制片人已经急了,之前就说换脸换脸……现在哪儿还来得及。” “他这么急, 让他来找我,我带他钓鱼去。”曾正海笑眯眯道:“成大事者需修身养性。” 对面的人拿他没办法,属于是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了,只好挂断电话。 曾正海深藏功与名的笑了笑,低头摸出手机。 他点开朋友圈,这个点遥远的欧洲国家尚是夜晚,他看见那位别人口中不能提的名字刚打了一条朋友圈状态,图片里,西欧小国的街头绿植丰茂,亮起了一圈圈黄色的小灯。像天上的星星坠落,青年坐在其中,穿着一袭紧身的黑衣,将修长却不单薄的上身包裹的挺拔,他肤色奇白,像古堡里的吸血鬼王子,头发染成栗棕色,手握话筒歌唱,身边跟着三两个贝斯手和键盘手。 这样的街头路演松弛感十足,围着无数被吸引的听众,他们或是驻足拍照录像,或是跟着打节拍,或是欢呼落泪。 在他被所有人认为颓唐落败的时刻,他带着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在异国他乡走走停停,纵情歌唱,将他的音乐梦想遍传。 曾正海笑了笑,欣慰的点了个赞,回道:“啥时候回来?等你[比心]。” 片刻后对方回复:“有召必回[比心]。”- 一周的时间转眼过,《濯吾缨》上映了。 曾正海与陆兴华搭档的号召力无需提,再加上有沈顷哲的噱头在,即使一周预售成绩不佳,当日的上座率和话题讨论度还是十分可观。 “陆兴华铁血硬汉直面生死考验。” “曾正海时隔五年再谱正邪动作史诗。” “沈顷哲首度客串迷人反派角色令人欲罢不能。” 第一天放映结束,曾正海喊了范乐康来家里搓麻将。 “我估计明儿个票房才能破亿。”范乐康叼着牙签说:“啧啧啧。” “你啧个什么劲儿?”曾正海懒懒道。 “营销号都在说呢,你的新作想捧红第二个沈顷哲,没想到BUFF加满结果正主自己不争气爆雷,票房勉强靠陆兴华撑着,但是估计难以超越前作哦。”范乐康说。 “才第一天,急什么。”曾正海说:“我碰!” “小盛是后天飞机落地吧?”范乐康说。 “嗯,我跟小吕说过了,让他缓一天,大后天再开始宣传。”曾正海说。 “带阿哲吗?”范乐康说。 “你问的都是废话,主创团队缺一不可。”曾正海说:“做人呢最重要的是眼光长远,大格局,不要被眼前的迎头小利所迷惑,呀!我又自摸了!给钱给钱!” 范乐康撇嘴,手机忽然怔了怔,他收到了一条来自濯吾缨超话的微博推送。 “孔莫迪,我心中浴火重生的凤凰[截图][截图][截图],来感受一下颜霸美貌的冲击力吧!” 范乐康当即中断了转账的动作,点开微博。 往往冷门的内容是不会上推送的,这条微博显然是因为转评赞数量冲破了一定的标准才上了广场前排,屏幕里是几张在电影院里拍的特写照片,都是盛临意饰演的孔莫迪,有出场时的邪肆不羁,中途的悍勇,最后的软弱流泪,虽然拍的不甚模糊,但每一张都充满了感染力。 评论区已经有了几千条评论。 “之前一直不敢说但是这哥真的好美QAQ,每次一出场都把我心攥住了。” “他最后抱着爸爸哭的时候,我心都碎了,他哭戏也太有爆发力了嗲!” “你们都喜欢看他哭,我喜欢看他骑摩托车跳房顶!好野我好爱!别骑摩托车了骑我!” “打架的时候那个腰,那个身段!战损更好品啊谁懂!” “兄弟们,没人知道他是同吗?前阵子刚出柜呢。” “什么?!他是同!果然你们搞基是有颜值门槛的是吗??” “什么基圈天菜啊杀千刀的你们这群基佬吃这么好!!!” “呜呜呜呜呜我买了后天的票还没去看呢!!急的在床上翻了个身!” “兄弟们,刚刚二刷完回来友情提示,孔莫迪和陆琛的义父子情更好品哦[狗头][狗头][狗头]。” 短短一日的功夫,有关孔莫迪的讨论就如雨后春笋般泉涌而出。 “小豹子孔莫迪是新人盛临意的荧幕首秀!” “不打架的时候孔莫迪长这样。” “只有长成这样才能成为黑白两道都有人宠的小王子!” “段凯和孔莫迪的父子温情瞬间落泪了。” “卧槽你买水军了?!”范乐康一边翻着首页一边咋舌道。 “我哪有那功夫,我打麻将还来不及。”曾正海说:“行了别特么刷微博了快给我钱!” “不是!不是!这舆论风向!???”范乐康说:“也变太快了??” “你第一天混圈子啊!”曾正海微微一笑,“这才是刚开始。” 翌日凌晨,《濯吾缨》票房破亿,第二天傍晚时分破两亿,话题的种类明显翻了一番。 “卧槽啊!!!二刷细节罗列!!!家人们!!这不是警匪片这是伦理片啊!!” “我愿称之为《缉毒之小狗找爸爸》。” “妈的义父对小狗这么好!!小狗为什么要认亲爹啊!!!跟义父同生共死不好吗??” “亲爹为了找小狗付出了那么多!当然要回去找亲爹了!” “开什么玩笑,陆琛贩毒,贩毒必死啊想什么呢!我是亲生党。” “楼上我就要搞义父子,生恩不如养恩懂吗!陆琛最后为了小狗把命都丢了,天哪他超爱!义父党永生!!!” “鬼晓得最后小狗把陆琛压在车上那段戏!!啊啊啊啊性张力爆棚啊家人们!!!” “我靠,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我当时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家人们你们也不看看那是谁,沈顷哲哎!!!行走的荷尔蒙沈顷哲啊!!!” “盛临意的脸也太逆天了,这俩人在一起对我的眼睛很友好。” “你们说是孔莫迪压了陆琛??在我看来明明是陆琛恨不得要把孔莫迪吃了!!!” “凯哥再不把崽带回去崽怕不是要变成陆琛童养媳了[狗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楼上思路清奇!” “五分钟内,让我看到这个题材的文,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呜呜呜呜后劲好足,我回来已经哭了三个小时了,虽然小狗最后跟亲爸爸相认了但是养爸爸他碎了呀。” “正义终将邪恶,可我们义父党意难平了呜呜呜呜。” “想看路演,有没有现场宣传,@电影濯吾缨,能不能安排上,我出不来了!” “@@电影濯吾缨,明天去四刷,画面太好看了打斗太燃了,主要是三角父子情太好磕了” “谁还记得盛临意是个同?谁还记得他跟沈顷哲出柜来着?” “嗯???我特么磕到真的了??” “卧槽!差点忘了这茬!!妈呀!!磕到真的了!!@曾正海,导演!你慧眼识英啊!!你才是CP届的神!!” “让我花钱!!让我吃饭!!让我看到意宝和哲哥出来营业!!@段兴华,段老师对不起!不是故意把您放在车底的!!” “找到意宝的行程了家人们!意宝这两天在柏林和瑞士搞乐队路演!” “要命了我宝好美的一套造型!居然只有洋人能看到!!怒了!” “又会唱歌,又会演戏,还很能打,长得还好看?圈子里居然会有这种宝藏男孩?粉了。” “对不起宝宝,脱粉一百零八天,我又要回来爱你了,你这该死的魅力!” “好消息,好消息,意宝明天就要回来啦!!大家一起去接机吧!!” 第 95 章 盛临意卡了个红眼航班落地, 他换上国内的卡,久违的登上了微博。 这段时间他国内的行程被无限搁置,但架不住他实在想唱歌, 索性就选择去国外当一回街头的流浪歌手。 他跟沈顷哲说了这件事,沈顷哲并没有反对他,甚至还十分支持, 他就在网上匿名发帖征了几个同好一起出发。 事实证明,在音乐的世界里, 大家没有那么多的有色眼镜。 见面之后, 几位同好发现他居然是盛临意的时候, 非但没有对他进行批斗,反而高兴非常, 并迅速投入到了选歌和排练当中, 他们就这么搬着自己的语气去到遥远的西欧, 从一个小国跑到另一个小国,有时迎着朝阳, 有时披着星光, 有时唱了一半会遇上小雨,他们在雨帘中边唱边笑, 有时会宿在路边。 他们的知名度逐渐打响,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自由。 沈顷哲在国内也有自己的事情, 成年人不需要整日的黏在一起, 但盛临意会不间断的给男人分享所见所闻,说些心里的感受,还会抱怨路途中遇到的挫折, 他们之间的时差随着位置的挪移而不定,但沈顷哲看到了就会立刻回复, 这让盛临意明确的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舆论而疏远,甚至还更亲密了。 点开微博,盛临意浅浅扫了一眼就被国内网友们过于旺盛的精力折服,私信箱里有几万条消息,一眼看过去眼花缭乱根本看不过来,他现在有点困,实在懒得去捕捉信息,更加不想产生多余的情绪波动,便关掉了手机,兀自往出口走。 他口罩帽子捂得严实,还带了头戴耳机,刚出车站,忽而有人拉过他的手将他拉偏离了轨道,盛临意愣了一下,抬头,就看见一个跟他几乎一毛一样打扮的高个子男人杵在身畔,不是别人,正是沈顷哲。 “不是说不用来接我么?”盛临意试着去拉口罩,被沈顷哲拦住动作,男人瞥了他一眼,沉声道:“怕我不来,男朋友会被人拦截绑架。” 说完,他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身后的接机口,盛临意回头,这才发现乌泱泱围了好些举牌子的粉丝,上面明晃晃写着他的名字。 “咦?”盛临意眨眨眼:“居然还有人会来给我接机?” “你微博是一点不看啊。”沈顷哲说。 “懒得看。”盛临意说:“哎你知道吗?我最近新学了一个唱腔,用来唱乡村民谣超带感,晚上唱给你听啊。” “看来你这趟出去收获不少。”沈顷哲说。 “那当然,我还跟一群黑人唱RAP——” “行了,先打住,明天有路演活动,不能缺席。”沈顷哲捏了一下他的鼻尖,将他推进车副驾驶座,“不然老曾第一个不饶你。” “哦,好吧。”盛临意耸耸肩,在车内摘下帽子,“路演我去,但是节目效果不保证哦。” “谁教的你说这些不顾别人死活的台词?”沈顷哲系上安全带,横目看他。 “跟你学的。”盛临意龇了龇牙。 男人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眯眼道:“行行行,光跟我学这些了。” 盛临意乐的头一歪就睡着了,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但唇角始终上扬着,看来心情是真实的愉悦。 沈顷哲笑着点开手机,给曾正海发消息。 “人我接到了,放心,明天一定来。”- 盛临意狠狠倒时差狠狠睡,一睁眼,人在沈顷哲家的床上,再一睁眼,人在吕凌凌车上,再一睁眼,人已经在路演后台。 苏玫正灵活熟练的往他脸上扫粉,看他睁眼还微笑道:“盛老师没事您再睡会儿,开始了叫你。” 盛临意:“” “苏老师你别宠他了。”吕凌凌端着咖啡从门外进来,“睡一路了,再惯着他上台也不睁眼了,来来来喝咖啡醒醒脑,路演好好宣传。” 盛临意接过咖啡,打开盖子吹气,吕凌凌无语道:“冰咖啡你吹个毛啊。” 盛临意:“啊。” “你是真没睡醒啊!”吕凌凌震撼说:“你这样待会儿怎么营业啊!” 盛临意打了个呵欠,“站着当灯牌呗,免得有人骂我我还听见了大脑还要做出反应,这样不挺好。” 吕凌凌张了张嘴,那厢旁边有人来道:“老师们,这边上场了!” “这么快?”盛临意诧异道。 “你以为呢!”吕凌凌翻白眼。 “可我怎么没见到其他人——” “曾导陆老师还有沈导他们都已经搞完个人采访了,就你还在睡睡睡!”吕凌凌说:“哪有你这样的主演啊!快走吧!眼睛睁大腰挺起来!” 盛临意不情不愿的起身,被憋笑的工作人员领着穿过长廊,走上舞台。 眼前倏忽间亮起,台下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陆兴华曾正海都在舞台上冲他微笑。 盛临意微微一怔,他有些恍惚。 上一次走这条路,听见尖叫声还是在《魂断九重渊》的舞台上,紧接着,他就遭遇了来自薛梓初和媒体的背刺。 人从高处摔下来之后,伤处会结疤,会长出新的保护层,再次面对这样热烈的情形,他不再同之前一般诚惶诚恐,欢欣雀跃,心底只有一场从容与平和。 或许他会一直以这样的心态面对往后的路。 “千呼万唤使出来,我们终于等到了孔莫迪的扮演者,盛临意!”主持人说:“天哪影迷们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到了盛老师回国,这些天想来都把电影盘包浆了吧!不知道盛老师有什么想对影迷们说的呢?” 话筒递到嘴边,盛临意眨了眨眼,强压住打呵欠的欲望。 “谢谢大家喜欢。”他淡淡道。 “啊?没有更多的话要说了吗?”主持人诧异道。 “我的使命在杀青的时候就完成了。”盛临意说。 “哈哈哈哈哈所以盛老师并不关心电影后续的反响或是票房成绩吗?”主持人说。 “认真拍完了就不关心了。”盛临意莞尔。 台下又是一阵尖叫。 “盛老师用心塑造才能有孔莫迪这样鲜活又被大家喜欢的人物啊!”主持人说:“那拍摄过程中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吗?或是难关什么的,毕竟这是你的动作片首秀啊!” “有很多,不过都快忘记了。”盛临意说:“困难被战胜之后就不会被称之为是困难,我一般会选择往前看。” 他的回答淡然,松弛,无谓,没有一丝讨好和卖弄。 曾正海拱了一下沈顷哲,“这说话风格,越来越像你了啊!” “强者思维,习惯就好。”沈顷哲说。 “啊!片子里除了陆老师和盛老师之间令人动容的父子情之外,反派父子之间的养恩也很让人印象深刻,网友们现在都在磕二位老师的CP大家知道吗?”主持人道。 “我知道。”陆兴华接过话筒打趣儿,“他们都说我是各种意义上的在车底。” 场上众人都大笑。 “现实中沈大影帝跟盛老师也是真情侣。”主持人笑眯眯的说:“二位在对戏的时候,会不会真情流露呢?” 盛临意眨了眨眼。 他侧目看向沈顷哲,眼神有些疑惑。 沈顷哲哼笑了一声,懒懒的从主持人手里接过话筒。“看见盛老师眼底的疑惑了吗?几个月之前他在网上被人骂的都不敢跟我对视,肯定在想为什么一觉睡醒世界都变了。” “其实人还是那个人,关系还是那样的关系,只是大家的心境不一样,说到底还是还是要用好的作品说话。”主持人说:“啊呀,我好像听见台下有人在喊‘亲一个’!” 台下又是一片哄笑,主持人道:“就在刚才,《濯吾缨》的票房突破了六亿大关,粉丝们功不可没,为了回馈,二位要不要现场给大家发一点福利?毕竟我看很多粉丝说,当时孔莫迪将陆琛按在车盖上,大家都很想按头呢。” 盛临意撇了撇嘴。 这是营销策略,他跟沈顷哲这一口亲下去,势必会引爆全场,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揽下今晚所有的热搜,惹得营销号们狂舞,养活无数靠炒作营生的公司,对于本身电影票房而言也势必会更上一层楼。 “不要。”盛临意皱了皱眉,一口回绝。 他的反应让场上所有的人目瞪口呆。 曾正海眼底浮现出一抹赞许之色。 盛临意神色淡然:“感情是私人的事情,我不会拿来营销换热度或者是别的什么,所有的东西在产生捆绑之后都会变得不纯粹,我希望大家买票看电影是为了电影本身,而不是为了幻想出来的虚假的人设快餐,所以卖腐是不可能卖腐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主持人张了张嘴,求救似的看向沈顷哲,“哈哈哈哈盛老师真的很有书生气呢,那沈大影帝对于你们两位之间的关系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想说——”沈顷哲微微一笑,负手站直道:“盛老师说得都对。” 21、第 21 章 “真的?”盛临意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路边有车形式而过,光斑在他浓密的睫毛之间跳舞,像精灵的羽翼,沈顷哲微一失神,垂目。 “回去等消息。” 他低声说着,转身。 手腕一凉,沈顷哲怔住。 ——盛临意拉住了他的手腕。 他身体炙热,故而青年的掌心就略显得温凉,像顺滑的白黏土,而指骨的轮廓却又清晰,纤细,仿佛稍用力些就会碎。 沈顷哲的手指蜷微屈,蹭过对方的关节,又分开。 “你做什么?”他的声音喑哑,皱着眉转身,却见青年举起手机,莞尔道:“加个微信吧沈导,方便后面联络,我也怕你反悔。” 微信? 哦,对,微信......要命,差点忘了这一茬。 沈顷哲的目光扫过对方亮起的手机二维码,喉结小幅度的滚动。 “手机给我。”他板着脸,冲盛临意摊手。 盛临意不觉有异,将手机递过去,沈顷哲结果,转了半边面向,将两部手机朝向自己,装模作样的扫码,而后飞快的将盛临意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他面色稍霁,将手机递还给对方。 “你不问问我是怎么找来的?”盛临意说:“还有我为什么也会在c市?” 沈顷哲默了片刻,轻嗤道:“我不问你就不说了么?你这么不见外的人。” “这倒也是。”盛临意凑近了些,满脸神秘道:“哲哥,我是来拍旅游综艺的哦!” 他站直了,也撒开了握住沈顷哲的手,得意洋洋的晃了晃头。 拍个旅综有什么好激动的,沈顷哲想,他最近好像也没听说有什么大牌旅综在制作,想来也只会是一些小作坊的网络综艺,想来以盛临意的现状也只是为了挣一口饭吃,所以什么都接。 不过看他这么得意,打击他有点残忍。 沈顷哲环起手臂,心口却在不甚规则的轻轻跳动着,仿佛有另一条心脉在滋生暗长,给胸腔带来细微的酥麻感,他一时也说不上心情是好还是坏,索性继续板着脸。 “什么旅综?哪个平台的?”他假装感兴趣的问了一句。 盛临意:“嘿,等上线了你就知道了!” 沈顷哲:“......” 得,他白担心,这小子乐在其中的很。 “具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嘛......”盛临意以拳抵颌,故作神秘的咳嗽了一声,“这是一个秘密,不告诉你。” 沈顷哲:“。” 确认过眼神,这小子就是不太聪明。 一只笨夜莺。 不过听着嗓音似乎恢复的不错,假以时日,应该就能重新歌唱了。 “我打扰到你休息了吗?”盛临意歪了歪头小声问。 沈顷哲心想这一天早就被你搅和完了,现在才问会不会太晚了点。 “你觉得呢?”他淡声道。 “哦,懂了。”盛临意扁了一下嘴,他将朝外打开的门拉过来,非常主动的替沈顷哲关上了,“那我走了,回见。” “砰” 门关上。 沈顷哲被迫退了半步,懵逼的对着突然闭合的门。 这小子......一步到位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才是在屋里面的那一个,怎么硬生生被盛临意搞得好像被拒之门外了一样,关门的手法会不会太利索了点?? 沈顷哲在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回味了一下盛临意方才的神情。 小嘴一扁,全是委屈。 委屈什么? 他不就简简单单的反问了一句? 沈顷哲扶着门框,一脑门官司,最终还是受不了内心莫须有的谴责,重又把门打开。 “盛临意——”他探身出去刚喊了个名字,就看见盛临意宛如西游记里刚破石而出第一次看海的猴子一般,手舞足蹈一蹦三跳的穿过马路,奔向远处的大海,手里还举着个亮着屏幕的手机。 俨然是刚刚跟人报过喜。 一个端庄持重的美丽夜莺变成一只放浪形骸的猴子,这画面太过有冲击感了,沈顷哲老半天没回过神来,捏着门框的指骨微微发白。 这小子浑身的松弛感,自来熟,一副完全不会精神内耗的样子啊。 他的担心,纯多余。 沈顷哲将门关上,捂着额头浑身怨气的折返卧房。 盛临意没有问题,他有大问题。 他手头哪儿有什么角色好给盛临意?? 那他刚才为什么跟被下降头了一样,随口就答应了呢? 都怪盛临意解开的那两颗扣子! 没事不好好穿衣服,几个意思? 沈顷哲坐在床畔,挠乱了头发。 再怎么复盘事后diss盛临意也没有用,他答应了就是答应了。 答应下来的事情,就不可能反悔,至少他沈顷哲不可能。 他在圈里这么多年,从来都只有拒绝和答应两种待人模式,虚与委蛇或是阳奉阴违,他都不屑于去触碰,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就明说,给别人以希望,吊着别人,最终又叫人失望,实非君子所为。 沈顷哲脑仁子疼。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因为心情不好出来度假散心的,现在他不出去过夜生活,龟缩在这阴暗的地方精神内耗,等等,为什么是他精神内耗啊??该死的,盛临意为什么不耗!偌大一个娱乐圈,从来都只有他让别人精神内耗的份! 沈导嘴上说着不内耗,手上还是略焦躁的翻出了手机。 明知道他在度假,还有一群不长眼的给他发微信消息聊工作的事,沈顷哲冷笑一声,他正愁一肚子的窝囊气没地儿发,既然这几个倒霉鬼撞上枪口来,那就挑这几个家伙来泄泄愤吧! 长指一划,他的目光忽然凝住。 是九重渊的选角导演刘思康给他发来的消息,中心思想是为了劝说他接纳白一帆。 【刘思康】:“沈导,我知道你不喜欢白一帆,我也试着去联系一些其他的同类型的男演员,看看能不能当备选b角,但是沃总的势力实在是庞大,他是真的会封杀啊!” 【刘思康】:“[聊天记录]。” 【刘思康】:“你看,没有一个敢接的。” 【刘思康】:“沈导,咱们没得选了,真的,就咬咬牙接收白一帆吧!不是什么难如登天的事啊!” 为了论证自己确实挣扎过了,刘思康还晒出了自己跟十几名男演员经纪人的聊天记录,从一线到十八线,应有尽有,口风出奇的一致,主打一个婉拒。 沈顷哲捏住下颌,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精明的薄光。 他随手将刘思康的聊天记录划掉,转而点开了【呆子夜莺】的对话框。 【philosophy】:“你还在ntg吗?我记得合约应该到期了吧?” 【呆子夜莺】:“沈导,你还没睡?” 【呆子夜莺】:“是到期了,不过你怎么知道?[吗喽震惊]。” 沈顷哲盯着这猥琐的吗喽看了半天,感觉画风有点儿熟悉。 【philosophy】:“改签哪家了?” 【呆子夜莺】:“小宋总啊!他最近自己注册了个公司,宋总应该跟你提过吧?” 果然,要不说这吗喽表情包是哪儿来的呢? 沈顷哲眯了眯眼,他想起宋迟在他跟前提及宋徊注册公司这件事事后那忧心忡忡的状态......比得知宋夫人挪用公款时好不了多少,禁不住哼笑了一声。 宋徊有没有经营头脑开公司会不会赔钱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宋徊这二货一定不会怕沃尔西格。 毕竟他可能连沃尔西格是谁都不知道。 至于盛临意......就看这夜莺的胆量够不够支撑他的野心了。 22、第 22 章 沈顷哲翻了翻聊天记录,找到一个名为【九重渊宋春和】的pdf,转发给了盛临意,一秒后—— 【呆子夜莺】已成功接收[附件] 沈顷哲挑了挑眉。 【philosophy】:“这是角色介绍,我手头正在筹备的项目,最快可能下个月开机,你拿去跟你的经纪人一起研究一下,明天之前给我答复。” 【呆子夜莺】:“收到!” 【呆子夜莺】:“沈导,你不用给我商量的余地。” 【呆子夜莺】:“你明知道我根本不会拒绝你。” 沈顷哲微微一愣,削薄的唇线内收。 【philosophy】:“你跟所有人都这么说话吗?” 【呆子夜莺】:“嗯?” 沈顷哲没有再回消息。 他扔了手机倒在床上,低低的哼笑了一声。 这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盛临意对战白一帆。 一定很有意思。 - 一周的时间过得飞快,盛临意在c市熬完了没日没夜的旅综拍摄,间或他见缝插针的看完了沈顷哲发来的角色介绍,又跟吕凌凌还有宋徊一起探讨了这个影视邀约。 对于他出去拍了一趟旅综居然能撞到沈顷哲还能莫名其妙拿到一份通告这件事,吕凌凌隔着电话也是惊掉了下巴。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她说:“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怎么没有?”宋徊在电话里一边咬着笔杆一边说:“那说明意宝就是跟我顷哲哥有缘呗,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 盛临意:“我同意。” “你同意什么你就同意。”吕凌凌在那头拍桌子,“你是科班出身还是有演艺经历?沈导为什么邀请你啊?就因为你长得美?沈顷哲的片子里可从来不出花瓶。” “吕凌凌小姐你人身攻击要适可而止——”盛临意颤巍巍道 您的好友经纪人之王撤回了一条消息。 。 “我知道是为什么。”宋徊哼哼唧唧道。 “为什么?”吕凌凌说。 “因为我呗!”宋徊理所当然道:“我哥跟顷哲哥是好哥们儿,四舍五入,我们意宝就是关系户,带资进组有木有。” “你有什么资啊?”吕凌凌说。 “我哥的资就是我的资。”宋徊说。 吕凌凌:“......背你的商务英语去。” 宋徊:“......” “事出反常必有妖。”吕凌凌说:“容我去再探再报。” “你不管怎么探怎么报。”盛临意道:“这个通告我都一定是要接的,人在圈内混,就要学会抓住一切机会!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哪怕沈顷哲是要潜规则我,我也头都不回!” 吕凌凌:“?” 宋徊:“???” 盛临意:“这只是个比方你们不要当真。” 宋徊长舒一口气,拍胸口道:“差点就当真了。” 吕凌凌捶胸顿足:“该死的,差点儿都准备发红包庆祝了!” 【您的好友经纪人之王撤回了一条消息。】 盛临意:“?” 盛临意:“吕凌凌你不对劲!” 吕凌凌:“你什么也没有看见,我去找法务部小文拟合同啦回见我的宝贝!” 盛临意:“......” - 沈顷哲消失了大半个月,突然不打任何照顾的回来,并火速敲定了开机时间,这件事让整个九重渊的剧组都感觉跟做梦一样不真实。 几天下来可能有一万个人给于照发消息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大经纪人也是一头雾水,索性把微信名改成了“我不到啊”,然后开始装死。 沈顷哲回来后见缝插针的参加了几个秀展,拍摄了几组写真,赶场子赶的毫无怨言,于照就感觉他的心情意外的不错,但他越是这样,于照的右眼皮就跳的越厉害,终于他有点儿忍不了了,问沈顷哲:“你是不是对九重渊的剧组做了什么手脚?”顿了顿,他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略显宽泛,又着重往具体了问,饱含惊恐:“你该不会派人暗鲨白一帆了吧???” 沈顷哲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想什么呢?” 合着没有法律你还真想过这事是吧? 于照心中腹诽。 但这思路是对了。 “你到底对白一帆怎么了?”他心底愈发惴惴不安。 “没怎么。”沈顷哲说:“就是找了个b角替他而已。” “?”于照瞳孔地震:“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为什么不存在?”沈顷哲不以为然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畏惧强权。” “不是......”于照觉得这事很古怪,“这事儿你跟宋总商量过吗?” “我跟他商量什么?他最近忙股票还忙不过来呢。”沈顷哲说。 “但是白一帆是他找来的呀。”于照道:“你别忘了他是带资进组!” 沈顷哲正在翻朋友圈,一小时前,【呆子夜莺】发了一张在飞机上的自拍照,青年带着一顶棒球帽,阳光打在素颜上一派璀璨如歌。 配文是“回国啦,常忙常新!” 沈顷哲的唇角上扬了一瞬。 于照还在耳边叭叭,“退一万步来说你真能找到一个不畏强权的,那白一帆走了,投资少一个多亿,宋总肯填这窟窿吗?” “不用他填。”沈顷哲淡定道。 “哈??”于照大为震撼,“你要用六千万拍一部电影??你疯啦!” 话音甫落,沈顷哲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人是“范女士”。 于照当即噤声,见沈顷哲慢条斯理的接通了电话。 “阿哲!!出大事了!!!”电话那头,一个女人正用她宛转如黄鹂般的青衣嗓子大呼,“我刚刚看见你在北郊给我买的那套别墅居然被挂出去售卖!!咱家是不是遭贼了呀!!” “没有啊。”沈顷哲说。 “你怎么就知道没有!现在网络诈骗那么多!那可是房子啊!房子!我都没去住过几次!”范承君嚷嚷。 “因为那是我卖的。”沈顷哲说。 范承君:“?” 于照:“?!?!” “怎么了?有问题吗?”沈顷哲道。 范承君颤声道:“你个死小子,你疯啦卖你妈妈的房子!!” “你也说了,是我买给你的。”沈顷哲说:“而且你现在天天住市中心好逛街,又不常去那儿,卖了就卖了呗。” “什么叫卖了就卖了!!那可是不动产!!”范承君尖叫:“你老实交代!你要钱干嘛!” “拍电影。”沈顷哲言简意赅,“放心,会赚了,赚了我再给你买一套,带花园的,你可以在里面种月季。” 范承君噎了一下,娇斥道:“你个死小子,就会给我画饼,看我信不信你。” “你就信我吧。”沈顷哲懒懒发笑:“我是在爷爷面前发过誓要拍出好东西来的,不然,哪有脸去见他。” “真的只是为了拍电影?”范承君轻轻吐气,怒气稍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别的事?” “你可以去问于照和宋迟啊。”沈顷哲说。 “我才不问,他们都是你的兄弟同事,才不会跟我说实话。”范承君说:“我后天跟你爸去疗养院看你爷爷,到时候给你开视频通话。” “好。”沈顷哲说:“挂了。” 他挂断电话,转头,对上于照目瞪口呆的一张脸。 “你卖房子拍九重渊???”于照骇然道:“白一帆就丑到这种地步吗?” “是。”沈顷哲翘起腿,眯眼道:“而且我真的很不喜欢被人拿捏,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们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垃圾收容所?花点钱就能把垃圾随意往我这里扔,我还没缺钱到那种地步。” 于照叹为观止。 “哦对,跟宋迟说,记得把我的名字写进出品人,赚了钱分红我多要两成。”沈顷哲说。 “希望一切顺利吧。”于照又一次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双手合十转头干活去了。 沈顷哲轻笑了一声,复又举起手机,他点开相册,最新的图片俨然是盛临意在朋友圈刚发的自拍照。 “我拿一个亿跟你玩。”沈顷哲低声自语:“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30-40 第 31 章 月色落在盛临意的瞳孔深处, 凝成一簇簇动人的光晕,盛放如昙,他似是为了方便沈顷哲动作, 略略扬起尖俏的下颌,细嫩的颈子和纤白的锁骨都大大方方的袒露在前,沈顷哲的唇角紧抿, 他伸手,感觉那朵晚樱在青年的肌肤上, 热烈的快要燃烧起来。 指尖触及那滑腻肤质的瞬间, 沈顷哲的指腹轻轻一拂, 大抵是有些痒,盛临意瑟缩了一下, 垂眸, 如愿看见花瓣随水飘零, 他长舒一口气,懒懒的缩进水里, 水淹没过他的脖子, 只留了一颗漂亮的脑袋在水面上。 “谢谢,沈导你可真是个大好人。”他说。 沈顷哲轻捻指尖, 那些暧昧在盛临意说话的瞬间即逝,如烟消散, 仿佛他只是单纯的互帮互助了一下, 男人转过头,恢复了不动声色。 夜色清寂,水声潺潺, 盛临意泡了一会儿感觉灵魂都受到了净化,饶有兴致道:“我看到你前几天去电影节的图了。” “感觉怎么样?”沈顷哲闭目懒声道。 “不如上半年时装秀的那套。”盛临意说:“你之前是不是晒黑过, 现在白回来了,就感觉没内味儿了,哦,不是说你不好看的意思,单纯是说我个人的喜好。” 沈顷哲的眉峰动了动。 “我设了半年可见。”他说。 “所以说我很擅长考古吧。”盛临意得意洋洋。 “其实我也喜欢时装周那套。”沈顷哲说:“不过最近G家亚太地区的代言商换人了,审美偏东亚。”顿了顿,他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盛临意,“感觉更适合你,下次介绍给你啊?” “我?算了吧,高攀不起G家。”盛临意撇撇嘴。 “咖位够了就不算高攀。”沈顷哲说。 “那也不是现在。”盛临意说。 “迟早的事。”沈顷哲说。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盛临意眨眨眼。 “你都能跟我有一样的审美,以后混的差不到哪儿去吧。”沈顷哲懒声道。 盛临意有被他臭屁到,挑了挑眉峰,届时有侍者送了清酒过来,用浮盘推到水上。 “如果顺利的话,九重渊应该是明年的暑期档,到时候路演会叫上你,其他宣传活动,也尽量把你带上。”沈顷哲说。 “我必来。”盛临意信誓旦旦道。 “你好像对于顶替掉白一凡这件事很理所当然。”沈顷哲捏着酒杯,饶有兴致。 “不然呢?应该表现诚惶诚恐一点?”盛临意不以为然说:“是你把他换掉的。” “在外人看来是你顶替了他。”沈顷哲淡然道。 “哦,那顶替就顶替吧。”盛临意轻嗤:“他不珍惜机会,是他活该。”顿了顿,“机会落到我面前,我不抓住,也是我活该。” 他说这话时,眼底有锋利的野心闪过,点亮了沈顷哲眸中的星火,男人轻轻笑了一声,道:“除此之外,你后面还有什么规划么?” “嗓子恢复好了,就接活吧。”聊到这个,盛临意快活起来,饮一杯酒:“毕竟我的主业还是唱歌,努努力,发个专辑什么的,再打打歌,争取以后开演唱会!” “不打算接着混影视圈?”沈顷哲说。 “你这圈子可不是谁都能混的了的。”盛临意莞尔,“人的精力有限,还是要投入到更合适的地方。” 沈顷哲颦眉。 “当然如果沈导你如果愿意伸腿再给我抱一抱,我也不会不识抬举。”话锋一转,盛临意冲他挤了挤眼睛,狡黠。 他又来了,将一些圆滑的小心思完完全全的呈现在脸上,反倒显得真诚,有种无害的可爱气质,沈顷哲翻了翻眼睛,倏地从水中起身。 他高大的身形拔地而起,像巍峨的玉山,黑色的短裤包裹着结实紧翘的臀和健美的大腿,略显傲人的天赋从盛临意的眼前一闪而过,盛临意愣了一下,昂首,入目是男人完美的八块腹肌。 但很快,这些景色都被浴袍裹住,沈顷哲拢着前襟,煞有介事的回首,低瞥了眼那两腮粉红的青年。 “差不多看够了。”他似笑非笑,迈开长腿往室内走,盛临意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懵了好一阵,回神上岸。 “你想泡可以再泡一会儿。”男人懒懒道。 “没啊,再泡就成发菜了。”盛临意打了个呵欠。 “饿不饿?”沈顷哲说。 “有点。”盛临意说。 沈顷哲进到包厢,按铃叫了些新鲜的刺身。 “你就吃这点?”盛临意对着跟前巴掌大的七八个碟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还是我们两个就吃这点?” 他瞪圆的眼睛水汪汪的,眼角略略下垂,像是可怜的小狗,不知道还以为谁虐待了他,沈顷哲有些无言,心底的愧疚感却在不受控制的滋生暗长,“你们爱豆不需要身材管理吗?” “我是个锤子的爱豆我是。”盛临意一巴掌拍在桌角上,义愤填膺,“想我以前开个唱之前都是一定要吃白米饭的!不然唱三个小时哪有劲呢!” “你以前不是男团里的么?什么时候开过个唱?”沈顷哲说。 “我是说打歌。”盛临意噎了一下,恢复了平静,“毕竟我是团里为数不多的真唱选手。”他说着说着,双手合十,楚楚可怜道:“我真的不能再点点儿什么吗?” 沈顷哲看不下去这些,感觉自己简直是罪大恶极了,别过脸将菜单往他跟前推,“你点你点,ALL in都没人拦你。” “那我要这个鹿儿岛烤肉拌饭,加豚骨拉面。”盛临意又快活起来,“碳水加碳水,猴开森啊!”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笑靥灿烂生辉,带着莫名的感染力,沈顷哲看着他,心情跟着敞亮起来,很快菜就上齐了,香嫩的烤猪肉中间围着一颗橙黄滑腻的温泉蛋,奶白色的蛋白流淌,跟焦香甘甜的酱汁裹挟着渗入稻米饭里,饭蒸的松软,颗粒分明,填的紧实,像小小的山丘,而豚骨拉面的汤奶白醇厚,翠绿的葱花和笋丁漂浮,鲜香扑鼻,盛临意拿着筷子吃白米饭,两腮鼓鼓的,半干的黑发耷拉在额角,让他看起来更减龄了些,沈顷哲一手托腮,欣赏着他用勺子托着夹起的拉面,小口小口吹凉,鼻尖上盈起一点晶莹的水汽,唇色也饱满鲜红,随着他的动作,宽松的浴衣越发松垮,他滑溜白皙的肩和锁骨时有时无,就像个大型的漂亮手办坐在对面,沈顷哲忽而伸手,按住了盛临意的唇角。 盛临意吸拉面的动作略略停顿,他抬起眸子,微有诧异。 男人的拇指在他的唇下摩挲而过,带了点炙热的力度,很快,他收回手,指尖蹭在一旁的湿帕子上,留下淡淡的酱汁的痕迹。 “吃慢点。”沈顷哲垂目说:“没人跟你抢。” 他的嗓音低沉,慵懒,松弛的像是黑胶唱片里的老爵士乐,隐隐含着笑,盛临意扑闪了一下眼睫,将面“吸溜”进嘴里。 被沈顷哲按过的地方似有电流窜过,酥酥麻麻,温度也偏高,困意和饱腹感侵蚀了大脑,他望着男人俊美的脸,仿佛温泉里的雾气又升腾起,模糊了那些犀利而充满了攻击性的棱角,他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了,竟然很享受这一刻的感觉,对面的男人给他以一种安定如海港般的温和氛围,他有些希望时间静止在这一刻。 天蒙蒙亮,吃饱喝足,盛临意在榻榻米上睡死过去,这一觉睡到不知几许,直到有人“哐哐”的敲响了外面的门。 “意宝!!起床啦!!太阳照屁股啦!!” 盛临意睡眼惺忪,他在榻榻米上翻了个身,将被子卷成一条骑在身下,哼哼唧唧:“吵死了今天又没有行程,再吵揍你啊——” “我开门了意宝!!”宋徊在外面吱哇乱叫,然后把门打开了。 门开,强劲的光线射入,盛临意整个人都不好了,把枕头抄起来就朝宋徊砸过去,“你好烦——!” 宋徊“哎哟”了一声,被砸退了两步,无语道:“都下午一点了,你修炼啊在里面!窗帘还拉的这么严实,快起来快起来!我们今天要赶下午的车回A市哪!” 盛临意还是不起,在榻榻米上春卷似的打滚,用被子蒙头,宋徊终于体会到了那么一丝平时他哥面对他的心累感,上前去扒拉盛临意,“别睡啦!!吕凌凌车票都买好了!!今天回A市的班次不多,下来还要转车才能到市区!!睡过头就要等明天了!!是想怎样啊!!” 盛临意终于坐起来了,他盘着腿,摇摇晃晃,双手耷拉在身前,眼睛还没睁开,浓密的睫毛直打颤。 宋徊当着他的面给吕凌凌拨电话。 “喂,嗯嗯,我已经把他拖起来了,两小时后车站见,嗯嗯,我保证把他衣服穿好,你去替他收拾别的行李吧” “我恨你宋徊。”盛临意一个劲儿的嘟囔:“找到机会一定暗鲨你” 宋徊:“????” “之前早晨五点起来赶车也没见他有这么重的起床气。”吕凌凌在电话那头听见了这边儿的动静,诧异道:“小宋总你把他怎么了?” “什么叫我把他怎么了!”宋徊大怒,抓住盛临意的肩膀疯狂摇晃,“你应该问问沈顷哲把他怎么了!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就从艰苦朴素的劳动人民变成娇生惯养的意公主了!” “他会帮我拉窗帘。”盛临意眼睛还是不睁,拉踩的思路倒是很清晰,义愤填膺的控诉:“他走的时候甚至没有惊动我,也不会像你一样这么粗暴的对我!” 宋徊:“” 宋徊:“吕凌凌,这活儿没法干了,你评评理。” 吕凌凌迟疑道:“这理儿我还真没法评” “为什么?!”宋徊不满且愤怒:“我亲自上门叫醒服务耶!!顷哲哥他可以做的到吗!他只会给你拉窗帘!!睡过了他难道会给你补车票吗!” “唔,补车票是不会,但是他刚才给我们买了回A市的飞机票。”吕凌凌幽幽的说。 “?坐飞机回A市?”宋徊有被这奢侈程度震惊到。 “是的,还是头等舱,晚饭后登机,一小时后落地市区,直达,连专车都省了,于照刚给我发来的消息。”吕凌凌道:“厉害啊,这么稀罕的航班都让我师兄给抢到了,就是价格也很感人就是了” “感觉我们可以再睡会儿甚至可以吃个下午茶再走。”宋徊对着盛临意讷讷道:“别说你,我都要爱上顷哲哥了。” 他手一松,盛临意又倒了回去,极其自然的把被子又抱回了怀里,安详道:“看吧,咱俩没白陪他” 宋徊:“?” 他正觉得这话哪里不太对,就听电话那头吕凌凌发出幽幽的诘问,“小宋总,你刚才说什么什么跟沈顷哲睡了一觉?” 宋徊一个机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跟我没关系!我就是路过!”他舌头打结,一秒自证:“睡觉是盛临意陪的!” 第 32 章 九重渊剧组换角的声明很快就拟了出来, 在网络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白一帆的粉丝们纷纷破防,在九重渊的官博下面进行了爆破行动,一面说官博造谣, 一面要求官博给白一帆道歉。 但白一帆方迟迟不回应,大抵是消极怠工的证据实在是板上钉钉,而几个带头的粉丝还被官博直接发了律师函, 引来了圈内群嘲,白一帆的粉丝们无奈之下便改变了战术, 朝着顶替白一帆的盛临意攻击而去。 一时间各种谩骂之词甚嚣尘上, 甚至是各类造谣, 盛临意打开微博,就看见了“整容怪”, “死娘娘腔被富婆包养过”, “骚扰NTG前队友的死同性恋”之类的内容泉涌出来。 “你这两天别看微博了。”吕凌凌伸过手去盖他的手机屏幕。 “没事, 我当乐子看看。”盛临意不以为意的笑道。 吕凌凌有些诧异于他过好的心态。 “他们这么骂我也没见我上热搜啊,骂就骂吧, 他们也不能怎么样了。”盛临意点开热搜榜上“白一帆九重渊被替”的词条, 笑的意味深长,不得不说九重渊剧组的公关是懂发声明的, 全程只字未提他,主体围绕着白一帆反复强调, 白一帆自带的流量就够他反噬一阵子了。 “你微博粉丝倒是涨了不少。”吕凌凌眯着眼睛说:“但怎么不见人来找我们谈合作呢哎你那天跟沈导到底是不是睡了——” “没有没有没有啦!你别听宋徊胡说八道, 是两张榻榻米!我就是沈顷哲的饭搭子,”盛临意龇牙咧嘴。 “哦,饭搭子啊”吕凌凌说。 盛临意:“你怎么看起来还怪失望的?” “我怎么会失望呢, 唉”吕凌凌长叹。 “你明明就很失望!”盛临意骇然。 “其实你跟了沈导也蛮好的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吕凌凌语重心长。 盛临意:“你打住,梦还是留到晚上做。” 鉴于这种不切实际的梦圈子里也没少有人做, 盛临意不以为奇,倒是那厢,白一帆在自己的工作室里疯狂跳脚。 “疯了疯了,全都疯了!”他气急败坏道:“宋迟疯了,沈顷哲也疯了!” “刘思康副导演好像还没疯,一直在跟我们道歉呢。”他的经纪人小声讷讷。 “他道歉有个屁用!”白一帆怒声道:“他管什么事?我那黑料不就是他拍出来的吗!不是我就不明白了,沈顷哲放着一个亿不要,也要捧那个小演员,他们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 “你要说是别家导演我还信,沈顷哲?我不信他每天照照镜子就够快乐了,能看得上谁啊,况且还是个男的。”经纪人小声说:“他换盛临意应该还是因为裙带关系。” “什么裙带关系?”白一帆问。 “你不知道吗?盛临意的工作室是挂在云海娱乐麾下的,法人是宋迟的弟弟宋徊。”经纪人认真的分析了一波:“前几天狗仔还拍到沈顷哲半夜里跟那小宋总在水疗会所聚餐,哦对,还有盛临意,宋迟跟沈顷哲关系一直都蛮好的,沈顷哲在他的公司有股份也说不定啊,这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交易。” “这盛临意的性质跟我也差不多啊?”白一帆止不住的冷笑起来:“我明白了,这群人摆我一道,想借我的热度捧自己的新人。” “是啊,现在搜你替身就会直接关联到盛临意的微博,他都涨粉五六万了。”经纪人说:“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他想红,我偏不让。”白一帆冷冷道:“打听一下,这姓盛的最近在跟哪些项目接触,让我姐去跟他们打打招呼。” 经纪人一秒懂得,点头道:“知道了,保证让盛临意一个活儿都接不到。” “他以为自己抱到了什么大腿啊?”白一帆屈指点开盛临意的微博,在一张盛临意的近照上用力敲了两下,嗤笑:“以沈顷哲这说翻脸就翻脸的性子,他以为他不会成为第二个我吗?” 经纪人道:“白哥,你给他点赞了。”- 被白一帆粉丝网暴的这些天,盛临意却在自己的小租房里岁月静好,这时候就不禁要感慨当十八线糊咖的好处,连人肉都肉不到他的住处,嗓子恢复后,他开始复健练歌,购入了一套直播设备,盛临意在几个主流媒体平台上开通了直播间。 使用新的平台新的设备和软件总要有一段时间的摸索期,盛临意打开直播界面,戴上耳机,打开麦克风,旋即被一阵啸叫弄的龇牙咧嘴。 “妈呀差点儿聋了。”他自言自语,嘟嘟囔囔的调试设备,“这开始播了没啊,界面复杂死了看得到我人不。” 他穿了一件宽大的居家T恤,头发早晨起来后也没有着意打理,蓬松的贴着额头,看着十分柔软,在调试设备的期间,他没有注意到已经在运作的直播间内,已经有了四五个观众进入,零零散散的弹幕飘过。 “咦?看我发现了什么?” “是什么新人颜值主播吗?” “喂喂,调一下摄像头,只拍到鼻孔了啊喂。” “好像是帅哥,不确定,再看一眼。” “帅哥,你已经开始直播了知道吗?注意点形象!不要再钻桌肚啦!” 盛临意钻在桌子底下把网线拔了又插,再抬起头来,看见那一条条飘过的评论,给自己逗笑了。 “原来已经开始播了吗?不好意思,没注意。”他笑着坐直了,一边理着乱掉的头发一边笑。 评论区。 “是啊是啊已经开始了靓仔。” “怎么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子,笑死,笨蛋帅哥人设吗?” “有人说过你像小花猫吗?衣服穿穿好啦不然举报你擦边[狗头]” “是纯聊天吗?呜呼笑的好甜!有女朋友吗?” “不擦边哦,没有女朋友,我是正经歌手啦。”盛临意说:“有缘千里来相会,现在点赞关注以后就都是老粉啦,给大家献唱一首《失忆蜻蜓》。” “期待期待!” “给帅哥点赞[比心]。” 【一缕阳光】来了。 【甜***】来了 盛临意清了清嗓子,点开伴奏。 这是一首网络上很火的小清新初恋神曲,歌曲本身没什么难度,但被很多人拿来剪纯爱视频,所以小火了一阵,盛临意本身就有唱功底子在,嗓音又清透明亮,带着少年气,他的吐字柔软松弛,如云朵般绵密,只一首歌的时间,评论区的弹幕就变得密集了起来。 “我抄,唱什么初恋,你就是我的初恋。” “人间小夜莺啊!!嗓音太美了吧!!都给我来听!!@XX” “好久没见过这么清纯不做作的主播了,我直接自信:嗨,老婆!” “我的耳朵被净化了耶,我的灵魂也被净化了!” “点赞点赞点赞,撒花撒花撒花!” “小哥哥你有没有考虑过跟我领个证什么的!” 盛临意拨开耳机线,发现在线人数不知何时已经破了百,系统跳出通知来提示他要不要关联分享至微博,他想了想,随手点了确定,很快,在线人数破千,评论区的内容也变得精彩了起来。 “NTG的盛临意??不是吧不是吧?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真的哎,退团以后过得这么落魄的嘛?” “居然沦落到来开直播,是不是连饭都吃不饱了?” “盛临意给白一帆道歉!盛临意给小帆船道歉!” “软饭男滚出娱乐圈!” “素颜长这样啊,是不是又整过了?” “恶心得要死,别以为装死小帆船就会放过你。” “白一帆永远比你强!!白一帆永远比你强!!!” 盛临意瞄了眼评论区,拿起一旁的温水喝了一口,笑道:“有什么想听的歌,欢迎点播,我现学现场。” “谁要听你唱歌啊!” “就是,装什么无辜!” “滚啊滚出娱乐圈!不喜欢听你唱歌。” “可以唱一下《魁北克的夜》吗?” 盛临意眨眨眼,放下手里的水杯。 “可以啊,不过我没听过,要现学一下,给我五分钟,不要离开。” 弹幕区又是一片惊涛骇浪。 “五分钟?你装什么?” “笑死,人不咋红,牛倒是会吹。” “我就在这里等着看你五分钟能学出个啥。” “盛临意给白一帆道歉!盛临意给白一帆道歉!” 盛临意搜了一下,发现这是一首民谣抒情曲,他先是将曲子放了一遍,副歌部分重复了两三遍,他跟着轻而缓的哼唱,英文的歌词不是很生僻的词组,他渐渐朗朗上口,便断断续续的跟着原唱起嗓。 原唱是沙哑的男低音,带着忧郁的氛围,升高一个八度正好是他的音域,他跟不上词的部分就随意的哼吟,与原唱形成了异常和谐的高低声部,二重奏般,动人非凡。 直播间在线人数破了两千,盛临意浑然不觉,他已然与歌曲浑然一体,曲调,乐谱,歌词都不重要,他沉浸畅游其中,肆意发挥,他就是乐谱中的音符的化身,为之增光添彩。 一曲终了,他听到了系统音效,再一看,发现自己拥有了一位榜一大哥,砸了一搜游轮,名字异常显眼。 评论区 “我没看错吧?这是白一帆的粉?” “不是,姐妹你两分钟之前还骂的超脏的。” “劝你放过自己享受人生,歌是真好听啊。” “就是,何必为了男人让自己失去这么好的听歌机会。” “他是NTG之前的高音担当哎,怎么没人告诉我你们NTG粉吃的这么好???” “我感觉我是个假NTG粉,之前为什么从来没发现盛临意是个宝藏啊!” “我来说,他之前好丑。” “在这个颜表立的世界,整容还是有用。” 又是那个【白白要一帆风顺】。 “没整容哦。”盛临意莞尔,随手顶着鼻尖办了个鬼脸,“扮猪头给你们看,鼻子是自己的。” 弹幕区 “???美女你注意一点自己的形象!” “救命他好可爱,我截图了!” “不是,榜一大佬你怎么了你醒醒啊!你怎么又砸了一个游轮!” “是有什么骂一句打赏一次的奇怪癖好吗!” 盛临意坦然道:“谢谢这位【白白要一帆风顺】的打赏。” 【白白要一帆风顺】:“我点错了!” 盛临意:“那也谢谢你,我今天第一天直播,榜一可以点歌,你要点吗?” 弹幕区刷过一大片的花花和狗头。 【白白要一帆风顺】离开了直播间。 【白白要一帆风顺】来了。 盛临意依稀从这一进一出的操作里读出了一种名为天人交战的情绪。 他喝了口水,刷了刷网页,过了几分钟。 【白白要一帆风顺】:“要。” 第 33 章 唱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一眨眼两个小时过去了。 盛临意歇下来喝水,接到了吕凌凌的电话。 “喂?”吕凌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和疲惫,“临意, 告诉你几个不好的消息” 盛临意含着吸管,眉峰渐渐上挑。 “对,都不合作了。”吕凌凌说:“其中有几个直接把我拉黑了, 还有一个跟我以前关系不错,告诉我昨天有大集□□人威胁他们了说敢跟你合作, 就一起封杀。”她深吸了一口气, 义愤填膺, “白一帆简直是嚣张至极!他自己活该被踢出剧组!凭什么迁怒你!!” “意料之中。”盛临意淡然道:“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咯,大鱼吃小鱼, 小鱼吃虾米。” “接不到通告就相当于失业。”吕凌凌说:“不知道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 “没事啊。”盛临意耸耸肩,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直播界面, 两个小时,莫名其妙吃了几千打赏, 好像又能活了。 “我觉得我总归是饿不死的。”盛临意轻声说:“再努努力吧, 大不了我就跟平台签约当主播。” “当主播??你不会觉得你好歹之前也是正儿八经出道的明星。” “觉得憋屈?那倒也不会,当主播挺好的, 唱歌也很开心啊。”盛临意笑:“哎呀,我的麦克风好像没关, 有点事, 先下播咯。” 说完,他关闭了直播,留下评论区大巴大巴的问号涌现。 “主播好像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emmm娱乐圈就是鱼龙混杂压力超大啦。” “听他的意思感觉好像是被挤掉资源或者是封杀了。” “vocal, 别是顶流白!被抢了个角色就搞别人!” “楼上你不要造谣,小心给你发律师函。” “搞笑白一帆自己不敬业, 怪得了别人?” “资源咖好了不起哦,可怜了小盛宝宝。” “榜一大哥,榜一大哥你出来说句话,你这种大粉肯定知道内情!” “咦?榜一大哥你怎么改名啦!” 【白一帆粉转路勿扰】:“闭嘴,我能知道个der!” 【白一帆粉转路勿扰】:“他明天什么时候播啊,下播下的莫名其妙。” 白一帆背后的沃尔西格家大业大,这点盛临意之前心里就有数,但下手这么快,确也让他感觉突然,原本有发展倾向的几个项目通通黄了,几个人拉黑吕凌凌避之不及的样子仿佛他们是什么瘟神,之前录制的旅综原本说要这两天上线平台,也发出了推迟上线的通知。 盛临意上线微博,发现私信箱里有白一帆粉丝的谩骂,有一些路人的安慰,还有一些僵尸粉一样的小号,发来一些意味不明的诅咒和叫嚣。 “惹到沃尔西格,你算是踢到钢板了。” “你不是爱抢角色吗?不看看抢的是谁?” “想红,让你在圈子里饿死。” 如此在家一躺就是半个月,盛临意每天健身练歌不带落下的,吕凌凌本来很焦虑,但在他的感染之下,情绪渐渐趋于稳定。 “你的心态真的佛哎,像很多七老八十退休的人,看开了俗世纷扰。”吕凌凌说。 “因为我相信你一定能给我找到活儿干。”盛临意说。 吕凌凌微微怔忪,吸了吸鼻子。 “我何德何能当你的经纪人。”她轻声说:“临意,我不会让你一直这样的。” 终于,在休了长达二十天的假之后,吕凌凌给盛临意发来了特别的消息。 “接到一个安排,出来详谈。” “好。” 来到指定地点,盛临意发现,于照也在。 “哈喽。”于照冲他打了个招呼,看起来倒是十分熟络,“最近过得不怎么好吧?” 盛临意原本心情还有点严肃,被他这么一调侃,反而笑开了。 “托沈导的服,是跟想象中有点落差。”他耸肩道。 “沈导真的很缺德哎,让我们临意帮忙转移火力,这样白一帆顾着黑他就顾不上搞九重渊剧组了是吧?”吕凌凌磨牙。 “你猜对了。”于照非但不否认,还承认的相当干脆利落,这不要脸的精神反倒让吕凌凌无言了,鼓着腮帮子生闷气。 “我告诉你沈顷哲就是这种人,你跟他待久了习惯了就好了。”于照不以为意道:“我比他有良心,所以这不是给你们送锦囊妙计来了嘛。” “总感觉你们之间好像进行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盛临意说。 “自信点,把感觉两个字去掉。”吕凌凌说:“我给他当了大半个月的狗保姆。” 盛临意:“????” 于照咳嗽了一声,道:“vicky喜欢你,这是你们的缘分” “所以你今天如果不给我来点儿干货,我保证vicky刚刚养好的健康作息会在三天内全面崩坏。”吕凌凌幽幽道:“包括不仅限于拆家,随地大小便——” “你给我打住!”于照的脸皱成一团,忙不迭的从邮差包里摸出一份文件来,推给盛临意。 “这还差不多。”吕凌凌说:“《末日战纪》封闭式培训营?”她的眼神被点亮:“跟北美合作的国际项目啊!” “没错,共计六个月,前三个月在香港,后三个月分别在纽约和东京,他们是想从零开始培养一些擅长动作戏的演员,最好是生面孔,所以对咖位没有要求。”于照说:“培训期间会给相应的补贴,表现良好最终从选拔中胜出会在项目里担任相应的角色,只不过半年的活动必须严格保密,没办法有任何曝光度,代价有点大,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来参加。” “很多素人一定愿意。”吕凌凌说。 “素人的条件不见得有盛老师好啊。”于照笑说:“顷哲不在里面担任导演,但担任联合指导,他们的总导演大卫托特曾经跟顷哲提过,他们需要一些出众的华人面孔,白一帆最近在定点狙击你,花半年时间出去避避风头,学点东西也好,不是吗?” “可假如半年以后没选上,被淘汰了,半年时间岂不是相当于被浪费了。”吕凌凌道:“现在圈子更新换代这么快,人能有几个半年啊?” “所以这就看你们怎么想了。”于照说:“你们可以选择拒绝。” 吕凌凌默了两秒,侧目看盛临意。 “我听你的。”她说:“你是爱豆出身,去选动作片演员,难度不会小。” “我总不能让你白当狗保姆。”盛临意莞尔:“而且我也不喜欢坐以待毙。”他转眸看向于照,挑眉一笑:“我去。”- 于照不愧是跟在沈顷哲身边的王牌经纪人,从发简历到寄合同签订回复不过一周的时间,整件事情就敲定了。 吕凌凌帮盛临意跑完了港台通行证的手续,风风火火送盛临意去机场。 “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身体。”吕凌凌竟有一些悲苦,“微博什么的交给我帮你打理,之前拍过你一些照片和日常视频,我剪成vlog定期发一发帮你固粉,尽量不让你回来彻底变成糊糊。” 盛临意:“” 盛临意:“你倒也不必说的我像是要去送死一样。” 话音甫落,他听见有人在他头顶幽幽道:“如果我没记错,跨国航空的航站楼都在T2,这里是T1,你们再在这里生离死别,就该误机了。” 盛临意一愣,抬头,看见一张熟悉又有点儿陌生的脸,对视的瞬间,沈顷哲将额头上的墨镜压下来盖住凌厉漂亮的双眸,他口罩帽子捂得严实,只露出一截挺直的鼻梁。 “我去,真的!走错航站楼了!”吕凌凌在一旁发出惊叫:“T2和T1离得还很远!你还没办理托运呢!” “真是服了。”沈顷哲隐隐不耐。 “你也乘飞机?”盛临意有些尴尬的撇嘴,试图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 “嗯。”沈顷哲说。 “你飞哪里?” “新加坡。”沈顷哲说。 “那我们应该都要去T2吧!!”盛临意眼前一亮,激动道:“那沈导你带带我,我跟你走!” “沈导,你好人有好报,捎我们临意一程!”吕凌凌在一旁双手合十,“他从小到大没出过国!这是第一次!” “你没出过国?”沈顷哲皱眉。 盛临意:“我” 这没出过国应该是原主的人设,吕凌凌应该是从宋徊那儿听来的,这种时候不认也得认,于是盛临意故作沉痛的点了点头:“对,通行证都是凌凌帮我办的,我真是,一头雾水!” 跟前的男人转身,却没立刻迈开长腿,像是在等他。 “走吧。” 盛临意拖着行李箱,亦步亦趋的跟在沈顷哲身后,穿过来往的人潮。男人环着手臂,穿着休闲,目不斜视的模样显得高冷又疏离。 “你去新加坡做什么?”盛临意有些好奇道。 “有事。”沈顷哲说。 “那你为什么没有行李啊?”盛临意问。 “托运完了。”沈顷哲说。 “哦也是,你是熟练工了。”盛临意感慨。 “你是去做什么?”沈顷哲问。 “哎?于照没跟你说吗?”盛临意说:“他给我报名了《末日战纪》的训练营,在香港。” “没有。”沈顷哲说。 “哦,我还以为是你推荐我去的呢。”盛临意吐了吐舌头。 “你很失望?”沈顷哲瞥了他一眼。 “有点吧。”盛临意说。 沈顷哲动了动唇角,而后抬手指了指托运柜台,“先去托运。” 托运完二人一起过安检,身上东西少了许多,盛临意只剩下一个斜挎包,沈顷哲斜眼瞅他,道:“动作片训练营,带跌打膏了么?” “啊?”盛临意说:“没有。” 他听见男人发出了一声充满了讥诮和无语的“嗤”。 “劝你落地就买几瓶。”顿了顿,“还有OK绷。” 不愧是经常出国的人,沈顷哲对机场的构造熟的像逛自己家,将盛临意待到指定的候机区域,距离登机还有不到十分钟,盛临意舒了一口气,紧迫感终于撤除。 “上飞机总不要我教了吧?”沈顷哲说。 “这个不用。”盛临意笑道:“谢谢你。” “在香港自求多福。”沈顷哲说。 隔着墨镜看不清他的眼神,盛临意挥了挥手,沈顷哲便转身走了,男人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人潮中,盛临意盯着他离去的方向看了许久,心口的热度迟迟不退。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一直都只身闯荡,天赋固然让他直上青云,但周围的人大多都在衡量利弊着同他交流相处,即使是前世的经纪人和助理们,他也不得不怀揣着些许警惕,以防被对方坑害背叛,所以他并没有尝到过太多被人照料的滋味。 这种照料或许是巧合,是意外邂逅的举手之劳,但可以确定的是其中不含任何意图的杂质——毕竟沈顷哲的地位比他高太多了,不可能图他什么。 对啊只是巧合。 盛临意抿了抿唇角。 回味之余,心口有些发涩,像是掰开了一粒青橘,汁水四溅。 他甩了甩头,听见播报登机的通知,遂转身。 他的侧面有一面巨大的LED屏幕,正在轮播着今日各处航班的讯息。 盛临意余光扫过屏幕,忽而定住。 几十条航班信息里,只有一条是去飞往新加坡的,登机时间是晚上十点。 距离现在还有十个多小时- 沈顷哲将飞机票折了折塞进口袋,去往出口的方向,手机震动,是于照给他打来了电话。 “你人在哪儿啊?下午要去拍杂志封面你别是忘了吧!” “没忘。”沈顷哲说:“到CW空港酒店来接我,这样顺路。” “空港酒店?”于照疑声道:“你跑那儿去干嘛?” “不干嘛。”沈顷哲说。 那厢于照疯狂的翻自己的短信箱。 “你买了晚上十点去新加坡的票??”他匪夷所思道:“你想干嘛?晚上十点要跟X.Fashion的主编吃饭的,我警告你不可以逃票!!” “我没有打算逃票啊。”沈顷哲无奈道。 “那你买这票是什么意思!” “买着玩儿。” “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沈顷哲暴躁:“下次出票信息绑我自己手机上,省得你烦。” “那你就等着被烦死吧,你的行程都能在世界地图上画张符了。”于照说。 沈顷哲:“你再骂?” 于照顿了顿,脑子清晰了些许,“就算是晚上十点的票,现在去机场值机,好像有点那个大病在。” 沈顷哲:“” “我信你是无聊了。”于照释然道:“等着,待会儿来接你。” 第 34 章 吕凌凌和宋徊担心的是书中的盛临意。 但真实的盛临意曾经开世界巡演, 拥有丰富的旅游经验和社交经验,飞机落地后没多久,他就安顿好了自己, 跟训练营的主负责人见了面。 主负责人路易斯是个会说中文的白人,在见到盛临意时,眼神微微一亮, 旋即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你的美貌很惊人,但是太瘦弱了。”他说。 盛临意对此不置可否, 毕竟NTG这种流水线爱豆工厂对爱豆的形态要求就是一个字, “瘦”, 只要够瘦就能包装,其余的都不重要。他虽然练舞也会用到一些肌肉力量, 但这力量在动作片训练营里的人看来, 远远不够。 “如果一开始就什么都有, 还来训练做什么呢?”他莞尔一笑道:“半年以后我肯定是训练营里最能体现价值的一个。” 路易斯被他逗笑了,带他去到大厅集合。 这是一处影视专用的培训基地, 大厅集合了不少人, 五湖四海而来,素人居多, 显然都不熟,各自玩各自的手机, 氛围略显得尴尬, 盛临意出现时,死气沉沉的人群里才多了一点儿起伏的波澜。 “真是盛临意。”有人小声惊道:“他居然真来了。” “NTG前成员,前两天还被白一帆的粉丝撕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居然也来参加这个。” “他也不算没资源吧在沈顷哲的新电影里客串,连白一帆都能顶掉, 有这个后台在内娱好好跟他们撕时尚资源不好吗?来参加这个做什么?” “就是说不过他该不会以为之前的那些履历对这次的遴选有什么助益吧?” 说话的是个剃了平头的高个子男生,很经典的体育生打扮,体格在人群中瞧着健壮出挑,肌肉遒劲,眉眼也十分凌厉桀骜。 人的知名度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在需要资源的时候无足轻重,可在说逸闻谣言时,又仿佛人人都知道自己,国民度很高的样子,就连盛临意自己有时候都搞不清自己到底算是有名呢还是没名,那些话风一样吹进他的耳朵里,好笑之余倒也没能引起他多少负面的情绪,倒是对这些素人心怀几分同情,因为他从中感受到了惴惴不安与焦虑。 港岛不比内地,同样的时间段,温度已经上来了,太阳透过全透明的玻璃照在地上,热浪滚滚,盛临意将外套脱了,他里面是一件宽肩的浅色背心,配上工装裤,整个人帅气清爽,肤色白的惊人,他走过去,往那个体育神身边坐下,躬身将手肘搭在膝头。 “我觉得你说得对。”他说。 孙敖愣了一下,像受惊了一半猛地后撤,他挪动屁股时撞到了旁边的人,对方正在擦眼镜,镜框甩飞出去。 “哎哟!你干嘛呀。”传来短暂的惊呼。 孙敖面色微变,他警惕又有些无措的盯着盛临意,不知道对方这挑衅一样的话语后面会接些什么动作,他们这些素人在来之前就收到风声,说会有一位圈子里的小咖与他们同台竞争,这个小咖在圈子里的名声传的是腥风血雨,故而盛临意身上充斥着神秘感与危险感。 他过于锐利的视线并没有对盛临意产生多少影响,相反,对方浑然不觉般的起身,走到大厅中央,将那副滑行过远的眼镜捡起。 “喏。”他走到孙敖跟前,递还。 指尖细白,圆润,像白瓷,这真是男人的手吗?孙敖有些怀疑,他没有从盛临意身上感觉到敌意,这越发加重了他的不安感,遂恶声恶气道:“不是我的。” “是我的。”旁边另一个男生说:“谢谢哇。” “没事。”盛临意说:“你出汗了。” 这话是对着孙敖说的。 孙敖的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确实是紧张的出了汗。 “纸巾。”盛临意伸手递了一包纸给他,“不用还了。” 孙敖懵住,不等他回神,盛临意已经拿起包起身去登记住处,旁边的眼镜哥终于把眼镜擦干净带上,略带了些好奇道:“你别说,虽然他身上黑料多多的,但真的长得有点过于好看了。” “大男人,要好看有什么用。”孙敖拆开纸巾包装,拿了一张按住自己的脖子,透过湿润的面纸,他隐约能感觉到自己强劲而快速搏动的大动脉,“还随身带纸巾,别是个娘娘腔。” “他这算是对你示好吗?”眼镜哥略有好奇道:“怕你带头攻击他什么的。” “我不会因为他背后有什么人就捧他臭脚的。”孙敖冷冷道:“示好也没用。” “也不见得就真有后台。”眼镜哥说:“不然也不至于跟咱们待一块儿。” 晚上分配宿舍,孙敖震惊的发现,盛临意跟自己分配到了一间。 这让他本就紧绷的神经愈发紧绷,脑子里构想出无数盛临意对他冷嘲热讽,拍他丑照造谣他发上网的行径。 但他在宿舍待了一晚上,盛临意都没有现身,直到晚上十点多,盛临意才从外面回来。 彼时孙敖已经躺平了,拿手机看球赛直播,盛临意推门而入时,他抱紧了被子,整个人绷的像铁板,他眯着眼睛,看见盛临意将脖子上的耳机摘下来搁在床头,拿了洗漱用品去浴室,全程放轻了手脚,像只猫儿。 浴室隔音效果不错,水声闷闷的,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盛临意又出来,他坐到床头,将床头的小夜灯拧亮了一些,叼着牙刷,拿着个小本子写写画画。 他真的很像一只优雅的猫,柔和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晕开一些光斑,令他的脸像一幅虚焦的唯美的画,孙敖眯着眼睛,直到眼睫颤动搅扰了自己,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盯着盛临意看了太久了,假装换了个睡姿。 盛临意又起身去浴室吐牙膏沫儿,趁着这短暂的缝隙,孙敖飞快的又翻回来,查看盛临意搁在床头的那张纸,纸上没有黑料,没有谩骂诅咒,只有几句歌词和音调的潦草标注,这让孙敖愣了一瞬,浑身的紧绷感在这一刻松懈下去,他忽然就觉得自己有点儿好笑,又有点儿傻逼。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孙敖慌忙又躺回去,他竖着耳朵,听见盛临意也躺下,熄灭了床头灯,一种异常安详的松弛感盈上心头,他迅速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孙敖被人拍醒。 “起床,要迟到了。” “这才几点”孙敖迷迷糊糊的起身,他呆坐在床头懵了一阵,发现盛临意已经整装待发。 “凌晨四点,你疯啦!”孙敖看了眼手表,震惊道。 “日程表,四点集合。”盛临意看了他一眼,压低了棒球帽的帽檐,遮住乌青的眼眶,“再不走,我猜会有惩罚哦。” 说完,他兀自出了门,留孙敖一个人手忙脚乱的洗漱收拾。 托盛临意的福,孙敖卡点集合,大约有一半的人都迟了到,被教练罚了一百个波比跳,一些体能不加的学员跳的鬼哭狼嚎,还挨了骂,孙敖心中不免有些余悸,他侧目看了眼身边的盛临意,青年脸上也有困倦,但表情沉静,从容。 孙敖的心底忽然就对他生出了一丝敬佩感,一是敬佩他的自律,而是出于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叫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先走。 这几天的安排都是基本的体能训练,长跑加有氧波比跳,饶是孙敖这种本身就有运动基础的体育生也经常有想要瘫下去再也不爬起来的想法,教练是个健壮的白人,对他们十分严苛,偶尔会跟路易斯蹦出几句俚语吐槽些什么,再对他们加以训诫,众人怨声载道,却唯有盛临意一声不吭。 孙敖有些疑惑,盛临意的体格绝对不是这群人当中最强的,相反,身形单薄,有种书生般的文弱感,这种条件想要练出耐打又矫健的水平,付出的代价一定比别人大,吃的苦也一定更多,但盛临意看着像个娇养的少爷,眼神里却总带着坚韧。 在这卷生卷死的环境里,众人的心态难免攀比失衡,孙敖就经常听见一些人在躲懒之余悄悄的吐槽盛临意。 “我去,他还在做卷腹啊?也不怕把腹直肌卷断。” “他那种奶油小生,也只有脸能看,想练成打星,下辈子吧。” “后面对打训练有他受的呢。” “人家没准背后早就把关系疏通了,现在装装样子而已,对吧,敖哥。” “啊?”孙敖愣了一下,一时无法接茬。 “敖哥跟盛临意住一起,肯定对他最了解,挺矫情一人吧?” 孙敖没吭声,只用叉子用力叉了鸡胸肉吃,心里莫名的不舒坦- 午餐过后,他早早的去训练场蹲守,果不其然等到了提前半小时来加训的盛临意。 “你怎么也来了?”盛临意有些诧异,他头戴着深色的发带,拎着水杯,每一根头发丝都在闪着光。 孙敖的心情有点复杂,他觉得这人跟人的基因差距真的很大,天天风吹日晒,这家伙居然还白的像个瓷娃娃,头发微微长长了些,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乍一看清秀的甚至有点儿像个女孩儿,他心跳莫名的加速了一瞬,别过脸去道:“只许你一个人卷?” 盛临意笑了一声,放下水杯,往旁侧坐下,弯腰去揉自己的脚踝。 他的小腿纤细匀亭,短袜包裹住的踝骨有个圆润的凹陷,恰好能放进人的手指,孙敖有些口干舌燥,他硬邦邦道:“你咋了?” “练多了,肌肉劳损吧。”盛临意淡声道。 “那你还练。”孙敖说。 “不练不行。”盛临意说。 他看人的时候笑盈盈的,此刻说话的语调却含了一些隐藏的冷漠,带着些距离感,如同玻璃缸里的红金鱼,美丽,近在咫尺,活泼,真实情况却是触不到,隔着冰冷的器皿。 被刺了一下,孙敖的心脏又开始乱跳,他咬了咬牙,竭力伪装平静,“有什么不行的?” “我不喜欢威尔士的态度。”盛临意淡然道。 威尔士就是他们的白人教练。 “他怎么了?”孙敖疑惑道。 “他总跟路易斯说,‘黄种人就是不行’,‘东亚是劣质基因’。”盛临意的眼睛微眯:“以为人都听不懂,把人都当傻子。” 孙敖一时噎住。 他回忆了一下,威尔士说的中文大多是在训斥他们懒惰,这些话应该是偷偷与路易斯耳语时说的那些俚语。 “娘的,看不起谁啊!”孙敖怒了:“来练!”顿了顿,他道:“我陪你练。” “行啊。”盛临意说。 两个人对着练,过程就没那么枯燥了,至少对于孙敖来说是这样。 结束后,孙敖看盛临意四仰八叉的躺在垫子上,胸膛一起一伏,汗湿的头发黏在鬓边,湿漉漉的像是镀了一层光。 “哎,练完要拉筋的。”孙敖居然不觉得累,反而有点愉悦,他坐在盛临意身边,又瞥了一眼盛临意的小腿,“我帮你拉啊?” “你处过对象吗?”盛临意双目望着天花板,眼神有点迷离。 他这问题问的没头没脑,却仿佛当头给了孙敖一棍,让这体育生头晕目眩起来。 “高中谈过一个,不过分手了。”孙敖的脸颊抽动了一下,僵硬道:“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那你比我有经验。”盛临意转过脸来,认真道:“咨询你个问题。” “你说。”孙敖说。 “有人买了张飞机票不坐,就为了送你过安检上飞机。”盛临意说:“这种行为你怎么看?” “”孙敖默了两秒,古怪道:“你被人这么送机了?” “嗯啊。”盛临意不置可否。 “你对那人有意思?”孙敖的脸隐隐涨红,声音也有点儿发颤。 “还行吧。”盛临意又兀自看向天花板,认真的想了想:“不讨厌,有点儿好感,毕竟长得还可以也事业有成,人也很有品味,唔,总之这事我思考蛮久的了。” 孙敖突然就起身了,气咻咻的抓起水杯,一副受伤的模样。 “你去哪儿啊?”盛临意诧异道:“不是说要帮我拉筋?” “拉个锤子,扑街资源咖你自己拉去吧!”孙敖恶狠狠道,狂奔离去。 盛临意撑着垫子起身,茫然的眨眼:“怎么就生气了?” 第 35 章 从反应上来看, 孙傲应该是破防了。 但孙傲为什么破防的点,盛临意并没有GET到。 只是盛临意也有自己困扰的问题,他已经同孙傲稍稍透露过, 可惜孙傲也没能给出他答案。 但他很快也就释然了,毕竟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接下来的日子里,孙敖依旧在破自己的防, 盛临意虽不能理解,但一切照旧, 二人看起来多少是有点貌合神离。 于是谣言在人群中悄悄流传开来。 孙敖在素人中本就颇有些人缘, 再加上跟盛临意同住一寝, 能近距离的考究这位神秘而传奇的资源咖,众人对他的好奇和关切就更上一层楼, 每每闲下来, 他身边总会有人围着他问东问西。 “盛临意终于憋不住搞事了吧。” “敖哥, 他是不是偷偷使绊子被你发现了?” “敖哥,我们都知道你不愿意跟他待一块儿,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跟我们说说呗?” “吵架了?还是打架了?” 这些问题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更深一步的疏远他跟盛临意之间本就有些僵化的关系, 孙敖非但没有被开导,反而感到愈加心烦。 “不相干。”他闷闷道:“都没有, 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在众人略有诧异的眼神中, 孙敖竭力斟酌着词句,“人跟人相处本来就需要方法,我还没想到该怎么跟他处就是了。” “我明白。”有人插嘴道:“敖哥也是不想撕破脸太难看, 毕竟在同一屋檐下嘛。” “说真的我觉得盛临意身上有点子茶味,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吼?” “不是, 我也觉得,他看人总是笑眯眯的,你明知道他一肚子坏水,但光看他外表就觉得他人畜无害的,特别容易放松警惕。” “哎,我可听说他之前在NTG的私生活有点紊乱啊,你们知道这事儿不?” “我知道,他跟NTG那个前队长还有门面担当三个人搞三角恋情,哦不不不,不对,应该说是盛临意插足人家当小三,最后三个人开撕,互相买营销号泼脏水,闹得一塌糊涂。” “哦我当时吃到过这个瓜,然后NTG不就解散了嘛,那个前队长好像因为没有后台,就淡出了,血惨。” 孙敖在一旁默然听着,他不再是那个初来乍到的听风就是雨的愣头青,并不想贸然参与这些抨击盛临意的谈话,但他依然会仔细听着,从中捕捉到一些自己在意的讯息。 “盛临意喜欢男的?”他乍然出声,谨慎又关切。 “看把我们敖哥吓得!”周围的人笑开了,七嘴八舌道。 “传言如此,看他长得小白脸的样子,也没什么阳刚之气啊!” “他好像除此之外也没传过什么其他绯闻吧?” “我严重怀疑盛临意是骚扰敖哥了。” 孙敖用舌尖抵了一下腮肉。 “那什么,保真吗?” “那倒也不能保真啊!” “哈哈哈哈就是说,男团里炒作营销卖腐是常有的事,谁敢保真。” “虽说他没被扒出什么前女友来,也有可能只是因为糊啊!” “圈子里为钱下海的人多了去了,敖哥,你也别太害怕,你对抗训练的时候多揍他,把他揍怕了,就不敢对你有什么企图了!” 孙敖用力抠了抠手指,唇角抿直,周围的人依旧在嘻嘻哈哈。 “敖哥怎么还一副有点失望的亚子!” “你可别拿敖哥开玩笑了!回头给敖哥搞的连夜爬上崆峒山哈哈哈哈!” 体能阶段过后,迎来的是对抗和灵敏度训练,以宿舍为单位分组,以拳击的形式给招和躲避。 最近因为狂练,盛临意的体能是提升了不少,身上薄薄的肌肉明显紧实变得坚硬,三千米他甚至能在十分钟内跑完,但他从前到底是没有什么拳击基础的,在听到要拳击对打时,他看了看孙敖人高马大的体格,有点担心自己会被抡飞。 孙敖一天到晚臭着一张脸,有种你死我活的架势,让盛临意更焦虑了,为了缓解这种罕见的焦虑,盛临意遂在网上花六块钱买了个拳击课程。 这种行为若是放在事后,盛临意肯定会觉得自己多少带了点傻逼在身上,放着营里正经的拳击教练不偷师,居然去上网课。 但对于当时的他而言,有作为或多或少能起到一点缓解焦虑的作用,这个网红拳击教练有抱人上麦对问对答的环节,盛临意就缩在床头,带着耳机,小声的提问。 孙敖从外面回来,就看见盛临意鬼鬼祟祟的坐在床的一隅,捏着耳机通话,行为带着很重的偷感。 自打入营,盛临意一直都行为坦荡,就算是别人在背后嚼舌根,他也从来没有表现过介怀。 突然这样莫不是 孙敖脑子里迅速划过一个念头。 他太了解啦!读大学的时候也很常见啊!深夜通话什么的,最常见于什么?异地恋! 别是在跟那个传说中的送机人,爱火重燃! 好不容易平息了些许的心情,又在这一刻掀起了惊涛骇浪,孙敖顿觉自己不应该在这里,自己应该在床底。 他垂头丧气的把东西一扔,闹出点儿小动静,盛临意闻声回头,眨巴眨眼睛。 因为体脂率下降,那张巴掌大的脸显得更小更轮廓分明了,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更胜过往,总之就是更漂亮了,他手还捂着耳麦,一副生怕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嘴角浮起一个尴尬又带了点儿无奈的笑。 “你回来啦?明天的日程我打印出来贴门上了,你待会儿看一下,哦,垃圾记得拎下去,阿姨又说了。” 他笑的很纯真,带了点儿讨好的意味,在孙敖看来就是心虚,男大的脑补技术在这一刻发挥出了究极的水平,他气的不行了,“哐咚”扔了东西,摔门而走。 “喂,这么晚了,出去违反规定的啦!”盛临意叫了一声,感觉对方有点儿失去理智,只好撇撇嘴小声道:“好吧好吧,帮你打掩护就是了,哎教练你刚才说到左勾拳,要怎么格挡来着?” 孙敖翻墙出去买了啤酒,坐在训练场门口狂饮,也不顾什么身材管理体重把控了,喝到后半夜才晕晕乎乎回宿舍。 查寝的人也没找他麻烦,看样子又是盛临意帮他善后了,他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坐在床头,横目看向隔壁床,青年侧卧在轻薄的空调被里,俊秀的脸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睡相也很宁静,说实话这人他真的挑不出什么错处来,也没办法说服自己抽身离开。 借着醉意,孙敖依旧费了很大劲才克制住想要触碰盛临意的欲望,明天的拳击训练对着这张脸会不会又这么大脑宕机呢?孙敖觉得自己老颠了,他越想越是糊涂,终于还是倒在床头,用被子蒙住脸沉沉睡去。 翌日对抗训练课,所有人都换上了短裤和背心,佩戴上了特殊的护具。 教练用港普说着喂招接招的流程,孙敖看着对面的盛临意,耳朵并没有听进去什么,唇角微微发干。 很难想象,露肤度在一个男人身上,也能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穿着背心和短裤的青年,露出的肩背棱角分明,薄的像刀,手臂和腿还是白,上面散落着些青紫,新旧不一,他面色微冷,带着一点儿邪魅的阴柔气质,像个从幽夜中现身的此刻。 “开始。”教练发号施令。 孙敖略有迟钝,盛临意却已经拳击而上。 “砰砰” 孙敖格挡过两圈,在缝隙中出拳,他的拳风扫过盛临意额前的刘海,看见了盛临意的额带,深色的运动额带勒住那饱满光洁的额头,给这个人染上了一层凌厉的美感。 孙敖一时间竟舍不得出手,这张脸太具有蛊惑性,他的拳头一顿,听见盛临意恶狠狠道:“喂!别走神啊!揍我!你还想不想拿主角了!” 怎么揍得下去呢!他怎么可能像那些人口中说的那样,真的在对抗训练中对盛临意下狠手呢! 孙敖自怨自艾,心软的不行,下一秒他被击中了腹部。 盛临意确实是个刺客一样的存在,他过于柔美的外表下似乎积蓄着极大的能量,不带分毫收敛,这一拳让孙敖连退了几步,跌倒在垫子上。 纵使带了护具,也有腹肌缓冲,强烈的酸慰感还是让他难以回神,紧接着盛临意的拳头雨点一样落下来,他边打边喝道:“喂!你起来啊!发什么呆!今天会有评审团来看的!” 孙敖的脑子懵的很,他的世界里有很多个盛临意,温和的,纯真的,狡黠的,凶狠的,这些盛临意组成了一个极为复杂的有机体,让他认不清,识不得,却又不受控制的心生好感,想要靠近。 他好不容易爬起来,又被盛临意一腿扫过,复又跌倒,这下他可以确认盛临意一点儿也没体会到他的心意,也觉察不到他的心软,盛临意心里只有卷!那离谱的胜负欲! 宿醉上脑,孙敖突然就暴风委屈了起来,发出了“嗷呜”一声呜咽。 盛临意倏地愣住。 他一个侧翻跟孙敖拉开了距离,表情有点儿惊悚,像只受了惊吓的猫。 “喂你不是吧!”他的声音难得颤巍巍起来,“我我还没使全力呢!” 那厢,所有人也都顿住,包括教练,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不知是谁喃喃叹了一句: “我去,盛临意把孙敖打哭了?!”- 殊不知此时,单向的玻璃墙外,一行人驻足良久。 “哇哦!”路易斯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对单手抄兜的男人耳语道:“哲,你看中的人果然厉害。” “厉害什么?”男人轻轻哼了一声,摘下墨镜,漂亮的眼睛里充斥着傲慢与不屑,“是对手太挫。” “挫?”路易斯说:“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不行的意思。”沈顷哲说。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路易斯说:“不过我有好好帮你盯着意哦。” “什么叫帮我盯着?”沈顷哲回头狐疑道。 “你推荐他,不担心他翅膀硬了飞到别人的麾下?”路易斯说。 “”沈顷哲默了两秒,轻嗤,“我不担心,他又不是我公司里的人。” “那你也不担心他在这里交上女朋友,或者是男朋友,再也没有空跟你玩了,充满了帅哥美女的封闭环境,很容易滋生爱情。”路易斯耸耸肩,一口中国话带着点儿新疆买买提味道:“不过好在他很努力,不怎么交朋友,身边除了敖,没有其他人,大卫也很欣赏他。” “算他争气。”沈顷哲轻声说,他颔首,凝望着室内,盛临意暴打人高马大的黑皮体育生,全然无视对方眼中的倾慕和渴望,唇角流露出几分欣赏,“看他六亲不认的样子,可真是” 话音甫落,他看见盛临意摘下拳击套,冲到了孙敖身边,将孙敖扶了起来。 “喔喔喔,别哭别哭,是我错了行不行?”盛临意架着孙敖往门外走,好言好语,像哄小狗似的,盛临意,温柔的不像样子,“我不该对你下狠手,不该乘人之危,我跟你道歉,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别哭啦你,真是的” 孙敖还真不哭了,将半边身体压在盛临意身上,步履蹒跚,嘟嘟囔囔,“你太狠了第一次就这么狠!把我当什么人了知不知道我昨晚经历了什么,你没心肝你,偷偷练的这么凶我再也不给你当陪练了呜呜!” 盛临意失笑不语。 二人被簇拥着从沈顷哲跟前过,一时居然谁也没注意到沈顷哲的存在。 路易斯以拳抵颌咳嗽了一声,被空气中的蜜汁尴尬氛围弄得有些窒息,遂笑了一声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意的人品还是相当的” “没眼光。”他听见沈顷哲幽幽的吐出三个字。 男人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唇角下压,抿的笔直,指尖别着墨镜腿,轻轻滑动。 “啪擦”一声,墨镜腿折了。 第 36 章 在众人的簇拥和关切之下, 盛临意把孙敖送去了附近的医院,怕耽误大家训练,他申请自己一个人照顾孙敖, 众人也就回去了。 训练营方也怕出事,给孙敖安排了全套体检,查下来结果尚可, 他除了软组织有些挫伤外,没什么大碍, 就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还流了些鼻血, 看起来有些吓人罢了。 但安全起见,他还是在附近医院的病房留宿了一晚。 盛临意自请陪床。 孙敖躺在床上, 用手捂着脸, 一副悲戚无望的样子, 然后又翻了个身背过去。 盛临意从外面打了热水进来,只当他睡着了, 便自顾自打开一份杂志看, 在床边叠着双腿,沉静优雅。 孙敖透过柜面反射的景象, 端详着盛临意,对方过于淡定的态度甚至显得有些老态龙钟, 完全不像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 孙敖吸了吸鼻子。 “你没睡啊?”盛临意放下杂志, 歪了歪头,“那起来喝药。” “不喝。”孙敖嘟囔道。 “喂,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吧?”盛临意莞尔失笑, “我把你揍成这样,你不让自己好好恢复, 未来怎么揍回来啊?” “才不是你把我揍成这样的。”孙敖说:“我未来也不想揍你。” “?”盛临意默了片刻,道:“你不对劲。” 孙敖心里“咯噔”一声。 盛临意说:“你这模样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你才失恋了!”孙敖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扯到了酸痛的肌肉,他龇牙咧嘴的又倒回去,忽然就悲从中来,“你懂个锤子你!” “我是不太懂,但我有个朋友啊,他之前以为自己要当爸爸了,结果发现女朋友的心和小孩都不是自己的,哭的跟你一样凶。”盛临意说。 “”孙敖咽了口唾沫,“那我不至于。”顿了顿,他又道:“你哪个朋友?送机的那个吗?” “哦不是。”盛临意摇头:“我发小,现在也是我老板。” 孙敖长舒了一口气,心情愉快了一点,他拿起床头的药一饮而尽,听盛临意道:“那你不是失恋,为什么把自己搞的成天哭唧唧的。” “我”孙敖犹豫了一下,用手指抠了抠床面,声音细弱蚊蝇,“发现自己好像喜欢男的。” 他说完这话,惊觉唐突,猛地捂住了嘴,惊慌无措的看向盛临意。 青年脸上却没太多表情。 “哦。”盛临意说:“那又怎么样?” “?” 孙敖的神情变得复杂,“你不害怕吗?” “我为什么要害怕?”盛临意说:“我也喜欢男的啊。” 他双腿交换重叠,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微笑起来,看着孙敖的嘴慢慢长大。 “你,你,你。” “我我我。”盛临意说:“我看你好像也不害怕。” 孙敖心想我为什么要害怕,我激动还来不及。 “你不怕别人知道吗?”孙敖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为什么要怕?又没有伤害别人,又没有违反法律。”盛临意说。 他说的这些话极为单薄从容,莫名的很有说服力,孙敖咽了口口水,唇角有点止不住的上扬,“哦。”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才难过?” “差不多吧。” “现在说开了,还难过么?” “不难过了。”孙敖说,他“嘿嘿”了一声。 “那明天训练,不能再划水了。”盛临意说。 “绝不划水。”孙敖指天誓日。 晚间,盛临意带上了耳机,经过白天的交流,孙敖自觉和他的隔阂悉数消融,交流也顺畅多了,遂大着胆子问:“你干嘛去?” “哦,我晚上到点有一小时直播。”盛临意说:“你知道的我本职是个歌手嘛。” 居然是直播!? “你是什么时间管理大师。”孙敖感慨道:“那你之前拿本子是在?” “记歌词和谱子。”盛临意说。 “那你昨晚是在跟粉丝连麦?” “昨晚昨晚不是。”盛临意说起这个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昨晚身上我花钱买的拳击课,我在跟教练提问题啦,听起来挺傻的对吧?” 不傻,一点都不傻。 搞了半天,这家伙是个24K纯事业批,根本没在跟什么暧昧对象搞异地恋!一时间孙敖内心狂喜,嘴角简直比AK还难压。 “那个,你能不能扶我出去走一走,我躺了一天腰疼。”他咳嗽了一声,决定玩儿点小心思。 “现在?”盛临意稍稍一愣,想了一下孙敖说的确实是事实,也没有推辞,“那你等我挂个通知。” 他在微信里给吕凌凌发了消息,便起身。 孙敖有些期待的把手伸了出去,他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他与他亲爱的漂亮室友携手搀扶,在小花园里悠哉漫步看星星看月亮的美好画面了。 不料盛临意刚一起身,外面的护工阿姨就疾步冲进来,热情道:“靓仔咪喐,我嚟我嚟,佢咁牛高马大一定要用轮椅推,唔系会跌跤嘅。” 孙敖:“???” 盛临意听懂了大半,从善如流道:“阿姨说得对,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我去借个轮椅来。” 孙敖:“” 孙敖:“不用!” 阿姨:“用嘅用嘅。” 孙敖:“我谢谢您。”- 沈顷哲进入直播间又退出,重新又进,依旧什么也没看见。 盛临意是个勤奋能坚持的人,从第一天的孤身勇闯直播届到今天,已经不间断的直播了三个多月,积攒了相当一部分的粉丝,再加上黑粉路人进进出出,等他开直播的人数量可观,今天他没有准时开播,除了沈顷哲以外,大家都显得十分焦躁。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那么大一个美丽老婆呢?” “弟弟,我今天健身房都没有去,就为了等你开播啊!” “这么勤奋的主播今天没上线,人没事吧??” “啊啊啊啊啊发疯啊啊啊啊我要听意宝唱歌!!” 沈顷哲皱了皱眉,片刻后,他看见直播间管理员放出了一条公告,说今天出了点状况,不直播了,给大家道歉。 粉丝们大呼扫兴。 沈顷哲放下手机,脑海里浮现出了白天盛临意扶着那人高马大的黑皮体育生离开场馆的画面。 他起身,走到阳台上,眺望着不远处闪闪发光的维港。 大卫托特今天喊他来一是为了叙旧,二是为了跟他讨论一些拍摄细节问题,沈顷哲原本不高兴漂洋过海一趟,但他是想着自己放了一只夜莺在这里蓄养,好赖也该过来看看盛临意过得好不好。 不看还好,这下看的,真是能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连直播都不播了,每天几百几千的打赏都说不要就不要,这体育生有这么大魅力? 早知道这该死的封闭训练营里全是这种东西,他脑子坏了才把盛临意推荐进来。 大卫托特给他定的酒店离训练基地和医院都不远,是眺望海域极好的视角,但沈顷哲没什么兴趣,他转头离开了这寸土寸金的酒店。 晚间,医院的小花园里亮着一圈灯,照的环境一片柔和的幽静。 沈顷哲握着手机,手机在他的掌心里来回转着,界面是呆子夜莺的聊天界面,他一个字也还没有发。 他在小花园里驻足了片刻,并没有看到什么人高马大的体育生和细皮嫩肉的小漂亮的组合,微微皱了皱眉,感觉自己多少有点像个神经病。 “疯了吧你,沈顷哲。”他喃喃自语了片刻,转头预备打道回府。 背后忽然有人叫他。 “喂,靓仔!” 沈顷哲一愣,回头,他将帽檐太高了些许,看见那供老年人锻炼身体的单杠上坐着一个人,随意的晃荡着双腿,笑眯眯的。 周围没第二个人,遑论什么黑皮体育生,沈顷哲眯眼,青年身上穿了一件无袖的浅色背心,松松垮垮,四肢修长,短裤下的小腿白而直,线条明显比从前紧实了很多,足弓的轮廓深陷,来回之间像一种勾引。 沈顷哲垂目,决定上这一次当。 缓步上前,男人伸手,五指抻开,握住了那清瘦纤细的脚踝,往跟前一拉。 盛临意一愣,不得不前倾身体维持平衡,男人的个子相当高,站立状态时仿佛不用用力撑就能坐上单杠,所以盛临意稍稍抵颌,就能正对上沈顷哲锋利而俊美的额骨,对方的呼吸短暂的喷洒到脸上,温热,带着一点干净的白茶香调。 “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喊吗?”他听见男人沉沉冷笑了一时,意有所指般的诘问。 “不会啊。”盛临意眨眨眼,无辜道:“今天刚学的。”言罢,他轻轻吸气,试图将腿收回来,“做什么抓着我?” 始作俑者倒是擅长倒打一耙,偏偏嘴又是要命的甜,让人生不起气来。 沈顷哲面色稍霁,松开手指,指尖移至青年的膝盖上,不轻不重的点了一下,在白皙的腿肉上留下一点柔软的凹痕。 “这地方的蚊子这么多,亏你也真敢露。” 第 37 章 沈顷哲的嘴大概有毒。 他不说话的时候, 盛临意什么感觉也没有,他说完这话,盛临意的腿和胳膊就开始痒了。 挠了这处挠那处, 盛临意自顾不暇,遂从单杠上跳下来,他弯着腰, 动作局促,像独脚鸡一样蹦蹦跳跳。 他跳了两下站不稳, 一手搭上了沈顷哲的臂弯, 半点不见外, 莫名变成了个人形栏杆的沈顷哲多少带了点无语,“喂你”他垂目瞧了一眼, 发现盛临意白皙的小腿上已经红了好几个大包, 看着怪吓人的, 不由得扣住了盛临意抓挠的手腕,沉声道: “别挠了, 挠破了留疤。” “可是好痒。”盛临意皱眉, 小声嘟囔。 “就你这样子,还照顾别人?”沈顷哲忍不住发出冷冷的讥诮, “请你来照顾的人心也真够大的。” “是吧?”盛临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我也觉得他心挺大的, 所以果断把他交给护工阿姨了,专业的事情就应该由专业的人来做。” 沈顷哲微微一愣,唇角扬起一丝笑意。 他握着盛临意的手没有松开, 带了点力量,将人拉出小花园。 “那小子要是知道你这么不管他死活, 下次对抗训练,恐怕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了。” “我需要他手下留情?你在开什么玩笑?”盛临意略有不爽,挑眉,“我现在很能打的OK?” “有多能打?”沈顷哲回眸。 手下握着的肢体猝然回抽,沈顷哲眉峰一动,见盛临意已经旋身背对着他,青年柔韧的身体像一张上好的玉弓般拉开,沈顷哲眉峰一动,略略沉下膝盖,他高大的身形稳若泰山,弯臂卸去了盛临意手中大部分的力道,另一手猛地袭上,锁住了盛临意的喉咙。 盛临意本想来个过肩摔证明一下自己的成果,但事情的发展似乎跟自己设想的不太一样,他往后踉跄了半步,跌靠在男人的胸前,手臂和喉咙都陷入了桎梏。 他感觉男人的拇指在自己的喉结处轻轻的摩挲了一下。 “过肩摔?你会不会太不讲道理了一点?”低音炮响彻耳畔,慵懒,冷淡,混着温热的吐息,酥了人的耳尖。 “是你先看不起我的,沈导。”盛临意眯眼道:“我之前试过,成功率很高的,我只是想证明自己。” “哦。”沈顷哲若有所思的点头,“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技巧都是浮云?还有”他似是低下了头,凑近了盛临意的耳畔,“受制于人的时候要听话。” 盛临意愣怔了一下。 他感觉耳朵上的热度像是鲜活的带着生命力,急速的像四周扩散,那种灼热的略带了些麻木的感受就像是被电流短暂的击打过,蔓延至脖颈,胸膛,牵着心脏加速跳动。 “这不合理。” “这很合理。”沈顷哲说:“我是动作片演员出身。” “啊?”盛临意猛地回头,大惊道:“真的假的?” “”大概是从没想过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不知道自己成名作为何的人存在,盛临意的话在沈顷哲耳中听来跟鬼故事毫无区别。 沈顷哲默了两秒,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盛临意,“你是穿越过来的吧?” 盛临意:“” 你猜,猜对了耶。 不过细细回想起来,自己自打穿到这个世界里来,还真的从来没有正经了解过沈顷哲这个人。 大抵是因为从来也没觉得自己会与对方有过什么交集,圈子不同,所以从来也没往这方面想过。 大意了,这可是三金影帝,当代影坛的头牌盛临意开始尴尬了,他正想着要给自己找个什么合理点的借口,就听沈顷哲道:“《逐风者》,我在里面演卧底警察,你真没看过?” “看过看过,刚刚一世没反应过来。”盛临意顺坡下驴,连连点头,“你演的卧底警察实在是太感人了,又勇敢,又忠义,我当时看完都泪目了。” “哦。”沈顷哲点头:“可我在里面演了个毒枭。” 盛临意:“?” 盛临意:“啊对,对,是个毒枭,但是他真情流露的时候还挺” 沈顷哲:“他开局先杀了自己的老爸,然后杀了自己的老婆,然后杀了自己的儿子,然后一把火把兄弟全烧死在仓库里,最后想把六个卧底全沉海,没成功,被抓住判了死刑,死的时候还在骂街,全程不知道悔改两个字怎么写。” 盛临意:“” 盛临意麻了,颤声道:“你刚出道就演这么离谱的角色吗?” “离谱吗?”沈顷哲说:“不觉得。” “跟本人差距这么大,还不离谱??”盛临意骇然道。 “大吗?”沈顷哲说。 “你不要老用反问句,我害怕!”盛临意哆嗦道:“你你你应该是演技好吧!演技好活该你当影帝!” “唔。”沈顷哲说:“我现在信你是真的没看过了。” 盛临意:“” 沈顷哲忽而侧身抬手,轻而易举的将盛临意扛了起来,盛临意大吃一惊,趴在男人的肩头挣扎道:“喂,你做什么啊!放我下来!” “带你长点教训。”沈顷哲说。 所谓长教训,原来就是在沈顷哲的房间里,恶补《逐风者》。 盛临意坐在床上,十脸懵逼的盯着屏幕,片源是高清片源,粤语配音,中文字幕,一切都是极好的,只是大半夜的坐在别人的酒店房间里看电影,多少有点变态。 盛临意用余光瞥了眼沈顷哲,男人正在穿衣镜跟前摘掉自己的全副武装,帽子下的头发有些凌乱,他抓了几下,又整理衣袖上的褶皱。 大半夜的,还怪注意形象的,但之前没感觉沈顷哲是个这么骚包的人啊? 而且,真就这么在意自己的影帝光环吗?在意到随便听说谁不了解自己的履历,就必须得恶补到对方对自己如数家珍为止???? 那自己岂不是危了! “看电视,别看我。”他听见沈顷哲头也不抬的说。 盛临意:“???” 身上还长眼睛了! 盛临意受不了了,他感觉沈顷哲不是一般的鬼畜和变态,而是大大的鬼畜和变态,他不敢多言,只好老老实实的看《逐风者》,这是一部大陆和港岛合拍的扫黑缉毒主题的警匪电影,有大量的动作戏,商业元素拉满,评分很高,确实十分带感。 开场就是沈顷哲饰演的反派男主点燃了一根烟,他穿着皮夹克,回到破旧的出租房内,吸毒的父亲扑上来问他要钱,他的衣襟被揉皱,苍老的瘾君子对着他露出一口黄牙,又捶又打,将他身上为数不多的现金搜刮走,嘴里骂骂咧咧。 在背过身去的时候,沈顷哲将烟屁股扔到地上踩灭,他俊美的脸带了一点胡茬,显得十分邪肆而阴鸷,他缓缓的靠近过去,抄起床头的一只老旧的钟,眼底亮起凶狠而兴奋的杀意,猛地将钟朝着父亲的后脑勺击打过去! 鲜血和脑浆在灰暗的环境里迸溅,有几滴溅到了沈顷哲的脸上,他唇角有报复后绝佳的喜悦笑容,伴随着紧绷的BGM,看的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盛临意也不例外,他下意识的抱紧了身体,目光却寸步不离屏幕,沈顷哲的演技带着致命的感染力,逼真极了,随着跌宕起伏的快节奏剧情,盛临意很快就入迷了,以至于全然没有发现沈顷哲坐到他的身边。 胳膊上一凉,盛临意一个机灵,低头,发现沈顷哲拿了一瓶驱蚊止痒的药水,用棉签沾了涂在自己手臂上的蚊子包上。 “你看你的,不用管我。”沈顷哲说:“腿伸过来。” “哦。”盛临意说。 他继续看电影,而后将小腿架到了沈顷哲的膝上,任凭沈顷哲替他涂药水,那药水凉凉的,止痒效果确实极好,盛临意轻轻吸气,又吐气,感觉浑身的皮都展开了。 “哎,我可不可以采访你一下。”他边看电影边问:“你演李鸿飞的时候,是真的有把自己想象成坏人吗?” “那不然呢?”沈顷哲说。 “可你没当过坏人啊,怎么知道真的坏人应该是什么样?”盛临意问。 “靠模仿。”沈顷哲说:“港片里类似的角色很多,多看,多钻研。” “哦。”盛临意若有所思。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没当过坏人?”沈顷哲说。 “啊?”盛临意茫然的回头。 “嗯哼。”沈顷哲挑眉,拧紧药水瓶。 “你别吓我。”盛临意扁嘴道:“我真的会信的。” 他睫毛抖了抖,一副可怜巴巴小白花的模样,沈顷哲哼笑,起身去放东西。 “哎,你上次新加坡玩儿的开心吗?”盛临意看着电影,忽然发问。 “什么新加坡?”沈顷哲随口道。 他说完,放东西的手指一僵,唇角抿紧。 “还行。”他不着痕迹的改了口,“就是太赶了。” “哦。”盛临意说:“我跟NTG的前队长裴艺南分手了你知道吗?” 静了须臾,沈顷哲缓缓道:“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没有为什么。”盛临意说:“就是告诉你一声。” 第 38 章 没有开玄关灯的玄关一片淡淡的阴影, 沈顷哲从中缓缓探身而出,凝望着盛临意的侧颜。 他的眸光里隐隐带着探寻之色,却终究什么也没问, 只似是无奈般的轻轻摇了摇头。 “我去洗澡了,你自便。” 他转身进了浴室。 “自便?”盛临意觉得沈顷哲多少有点太宽宥他了,好奇道:“那我不走了呢?” “你可以试试。”男人低沉的嗓音从浴室里传出, 辨不出喜怒,在盛临意听来, 多少有点儿像是威胁, 他吐了吐舌头, 道:“算啦,这点边界感我还是有的, 我到点就走哦。” 他嘴上说着, 身体却不带挪的, 《逐风者》实在是太好看了,跌打欺负的反转引人入胜, 看到最后全员暴毙, 盛临意简直整个人都跟着要低落了起来,沈顷哲从浴室出来时, 发现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把自己的枕头抱在怀里,当沙包又捶又拍又拧。 沈顷哲看了眼屏幕, 片子里正演到自己佯装投降, 实则为了骗取卧底警察的同情而逃脱的桥段,在对方叙述兄弟情的瞬间,自己将一支筷子狠狠插进了对方的大动脉里, 在对方难以置信的怒色里,露出得意而阴冷的笑容, 逃之夭夭。 “额啊啊啊,太气人了!!”盛临意气的要命。 “是挺气人的,我演完也很生气。”沈顷哲双手叉腰,盯着屏幕,轻轻吸气,“由于太过生气,没法儿完全共情角色,这段的情绪转折其实有点突兀,看这浮夸的笑,太假了,如果是现在,我不会这么演。” “???”盛临意扭头,匪夷所思的看着他,“你是变态吧,这时候还能分析演技??” “等你演多了就会发现,早年的片子,一部也看不下去,都是这个。”沈顷哲比了个小拇指。 他换上了睡衣,宽阔的肩即使是在剪裁简约的睡衣下也显得十分好看,叉腰说话的模样少了许多的距离感,洗完的头发弧度柔软蓬松,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盛临意歪了歪头,道:“你对自己太严格了,我就不一样,我听自己早年的歌,只会觉得,哇!我那个时候就那么有天赋啊!” “你才出了几首歌?”沈顷哲道:“说的跟自己在乐坛混迹了好多年一样。” 是了,原主的履历只有NTG,是没什么资格说这些话,盛临意一愣,心虚的摸了摸鼻尖。 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跟沈顷哲的沟通交流略显深入,他心理的防线受到了侵蚀践踏,露出的马脚便有些过多了。 “哎走了走了。”盛临意从床上跳下来,低头找鞋子。 “这么急?”沈顷哲环起手臂,懒懒的看着他。 “嗯,我还要去看一下孙敖的情况,然后还要回训练营,不好搞太晚。”盛临意说:“明天还有别的日程安排呢。” “你直接回训练营吧。”沈顷哲的目光动了动,淡声道:“孙敖我替你去看。” “哎?”盛临意一愣,抬头诧异道:“你去?” “我不能去?”沈顷哲道。 “说起来”盛临意垂眸思忖,纳闷道:“我还没问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还一副对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的样子,你怎么知道孙敖受伤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白天就来了。”沈顷哲忍不住抬手扶额,为盛临意的反射弧而无语。 “是吗?”盛临意还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 “是啊,我跟大卫托特是合作伙伴,来视察有什么问题吗?”沈顷哲皮笑肉不笑,“哦我想起来了,你眼里没有,只有孙” 盛临意:“孙敖。” “对。”沈顷哲说。 盛临意:“” 他从这番话里听出了一点酸溜溜的味道。 “那倒也没有。”盛临意也给自己无语到了,搞得好像他对孙敖有多少占有欲似的,“是哦,你跟总导演是拍档,那你去看孙敖也无可厚非,那就你去吧,我回去休息了。” 说走就走,盛临意头也不回。 他回到基地,同其他人汇报了一下孙敖的情形,便洗漱上床。 倒在枕头上,盛临意闭着眼睛,却没什么睡意,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开始复盘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发现只要沈顷哲一出现,就会打乱自己的生活节奏,仿佛在平静的小池塘里瞬息间涌入了大量的海潮,盈满而出,让他措手不及,所有的应对都变得没有章法,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总有那么几个瞬间,他觉得自己是戳到了沈顷哲的雷区,但沈顷哲的反应又不像是那么回事,带着一点儿诡异的纵容感和忍耐感,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这让他一时难以把控跟沈顷哲交往的分寸感。 而且 盛临意睁开眼,摸出手机,点开了和宋徊的聊天框。 “阿徊,睡没睡?” “没睡。”宋徊秒回,“怎么了?” 自打来港岛,大概是为了保证每天有充足的体力应对训练,所以盛临意一直都是老年人作息,跟熬夜大户宋徊甚至一度形成了时差,二人每天都是睡醒看对方睡前的留言。 突然相聚在深夜,宋徊觉察盛临意心里有事,直接一个电话拨了过来。 “咋了,训练遇到困难了?还是谁欺负你了?”宋徊说:“你等着,我穿条裤子买票过来找你。” “没没没。”盛临意啼笑皆非,“你把裤子放下先。” “放下了。”宋徊说。 “唔”盛临意说:“沈顷哲今天来了,你知道吗?” “他是联合执导,去不是很正常?”宋徊说。 “说是这么说”盛临意说:“但你说,当时他为什么推荐我来这个训练营呢?明明他身边有那么多新人演员等着提拔,我跟他也不算很熟,他给我的东西好像有点过多了。” “你都在那儿呆三个月了,现在才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晚了点。”宋徊疑惑道。 “我一开始觉得,他是因为你的缘故,你哥跟他是老朋友嘛,你新开公司,所以多给点照应”盛临意轻声说。 “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吗?”宋徊说。 “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吗?” “当然不止是这个了,还有吕凌凌跟于照的交情啊!”宋徊说:“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你长得正好是顷哲哥喜欢的类型。” 这话在盛临意心底激起一点儿涟漪,他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握紧了手机。 “他喜欢男人?” “你想到哪里去了。”宋徊说:“我说的‘喜欢’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是一种凝视,凝视你懂吗?” “不太懂。”盛临意说:“你知道吗?那天我来港岛,在机场遇到他,他说他去新加坡,顺道把我送到了登机口,但他后来根本没去新加坡,我就那天才知道。” “你说他专门去给你送机的?”宋徊略有诧异,而后砸了咂嘴,“听起来是顷哲哥这种人会做的事啊。” “你展开说说,我不太懂。”盛临意说:“我看他之前除了跟樊影后的绯闻,也没有爆出过什么确定的男女关系,就有点” 从前的盛临意一直是双商俱佳的存在。 混迹圈中多年,他不仅拥有绝佳的业务水平,还很懂得怎么博取他人的好感,能在陌生人的群体中以最快的速度跟人打成一片,成为众人视觉和喜爱的中心。 这种社交天赋看似是外放的结果,但实际上又需要极强的分寸感,譬如从前的盛临意不会跟有对象的男男女女交际过深,也不会盲目的附和和声援圈里的任何一位大拿,精准的社交源自对每个人的透彻了解,在该收的时候及时收住,才不不会再这暗潮汹涌的娱乐圈里翻车。 但沈顷哲是个例外。 盛临意总觉得自己看不透他。 “我这么跟你说吧。”宋徊想了想,“顷哲哥仇视一切没有自知之明的丑东西,对,是仇视,你没有听错。” 盛临意轻轻的“啊”了一声。 “我之前听我哥说过,在他眼里,人不是人,是美丑和艺术价值的承载体,所以人可以被分为好看的和不好看的,当然,这是很主观的分类,顷哲哥有他自己的标准在,他也只信自己的标准。”宋徊说:“所以他说世界本质是一个丑人主导的世界。” “他们这些搞艺术的人说话真的好刻薄啊!”盛临意龇牙咧嘴。 “他每天都在仇视这个世界,突然间遇到一个你这样的,难免要多倾注一点宠爱咯,要知道顷哲哥这样的人,喜欢和厌恶都很浓烈,有时候甚至有点儿偏执,变态!”宋徊说:“其实很难得哎,要知道他连我哥都创,你就知足吧。” “原来是这样。”盛临意恍然。 “你该不会以为他爱上你了吧?”宋徊说。 “是有点儿误解。”盛临意撇撇嘴,松了口气说:“毕竟我是这么讨人喜欢的一个人。” “你是很讨人喜欢啊!”宋徊说:“但首先前提他得是个人,顷哲哥算人吗?不算。” 盛临意笑出声来。 “不过顷哲哥谈恋爱什么的,这事儿光用想的就有点子吓人啊。”宋徊说:“我感觉把人杀了做成手办放在家里的陈列柜里天天欣赏还比较符合他的人设。” “我录音了,改天放给他听。”盛临意挑眉道。 “哎!你做个人好不好!”宋徊嚷嚷道:“我在安慰你耶!” “你成功了,我被安慰到了,现在可以睡觉了。”盛临意笑道:“挂了!” 他挂断电话,安然躺下。 有了宋徊的这份保票,他心里踏实多了。 他固然是个长袖善舞的人,但说来稀罕,他的感情史一片空白。 有许多人对他抱有旖旎之思,男男女女对他表白者不在少数,但他很少会给别人以希望,身为事业狂的他成日看着他人分分合合,或因为感情纠纷闹上热搜和官司,便知智者不入爱河。 所以他从来没有做过要开始一段固定恋情关系的准备。 倘若沈顷哲有这样的想法,对方是一个上位者,一切都会变得很危险,很失控,他需要适当的避忌。 还好没有。 盛临意心安理得的闭上双眼。 第 39 章 十点, 孙敖终于在护工阿姨的监督下完成了睡前的洗漱,护工的尽心程度让他毛骨悚然,就差给他读睡前故事了, 他费尽心思才将护工阿姨打发走,得以一个人在床上躺平,收获清净 身为一个体育生, 他三天一撞五天一摔,平时跌跌碰碰是常态, 盛临意对他造成的这点创伤根本就不能算是个事儿, 睡久了腰疼更是不存在的, 他矫揉造作的cue这件事,说白了就是一个“诓”字——他想骗取他的好室友的一点儿同情心。 但当护工阿姨真用轮椅来推他, 他又抹不开面儿, 纯属骑虎难下了, 盛临意那没良心的倒是说走就走,他只好干巴巴的让护工阿姨推着在外面溜达了一个多小时, 全程唉声叹气。 但好在头沾枕头时, 他收到了盛临意的慰问短信,这让孙敖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也不是全然不受重视,偷偷的开心了起来, 在床上滚了几滚, 兴奋的睡意全无。 对于年轻人而言,这个点本也不是睡觉的点,孙敖龙精虎猛的瞪着一双眼睛, 哼着小曲在床上刷手机,刷到快十二点, 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敲响。 他抬起头,透过磨砂的门玻璃隐约能看见门外高大的身形,不是护工阿姨。 现在也不是常规的探视时间,孙敖不免有点疑惑,出声道:“谁啊?” “沈顷哲。”磁性的低音炮,在幽夜中像是自带混响一般。孙敖瞳孔地震,他一骨碌从床上坐直了,颤巍巍道:“请,请进!” 门开,全副武装的高大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穿了一件连帽衫卫衣,帽子将头捂得严实,再配上口罩,乍一看像是来搞暗杀的,孙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当然认识沈顷哲,也知道沈顷哲是剧组内的联合执导这一身份,但这个时间点来造访,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孙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下床给这位大佬倒杯茶。 那厢,沈顷哲将他的局促都看在眼里,轻轻咳嗽了一声,自顾自的在沙发上坐下。 “听说你受伤了,代表项目组来探望你,现在还好吗?”他温和道。 男人的坐姿懒散,双腿交叠,他坐在单人沙发里,脊背半靠着沙发背,却半点不见驼,有种松弛的优雅,孙敖倏忽间有种错觉,这仿佛不是他住的病房,而是这位大佬统治的庄园哦不,应该是王国,沈大佬身上散发出来的君临天下的气质,让孙敖感觉自己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外来人士,甚至有点想卷铺盖滚蛋。 “还,还好,多些沈导关心。”他结巴道。 “会影响接下来的训练吗?”沈顷哲双手交叠,淡声道。 这是慰问吧?是的吧?是的吧? 但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像是威胁呢! 影响训练的话会怎么样?会被杀掉沉尸维多利亚港里吗! “不,不影响!”孙敖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影响!我明天就可以回去训练!请你相信我,沈导!” “那就好。”沈顷哲垂目,“省的大家都悬心你。” “是嘛,还有很多人在悬心我嘛!”孙敖的眼前一亮,而后他略带了些炫耀似的道:“其实我室友是最关心我的。” “哦?”沈顷哲眉峰轻挑,眼底浮过一缕薄光,饶有兴致般的弯起唇,“你室友,展开说说?” “盛临意,盛临意你晓得吧?”孙敖说。 “我晓得,他跟我合作过。”沈顷哲皮笑肉不笑。 “哦对,我差点忘了,他之前刚在你新电影里客串了角色。”孙敖一拍脑袋,浑然不觉有异,嘚吧嘚吧道:“他看着好像就是脸好看,一副很不能打的小白脸的样子,但是实际上超有毅力的,体能训练他的成绩排前三,而且人其实很温柔,也很体贴,哦!还很大度,他经常叫我起床,还帮我在宿管那边打圆场,今天就是他送我来的医院,刚刚一直陪着我守着我,都不乐意走嘞,还是我怕他辛苦让他走了,总而言之,我的室友他就是个没有缺点的人,沈导你后面有什么好项目一定要多关注关注他!” 这还用你说? 沈顷哲眯眼,看着眼前这二不拉几的疯狂炫耀自己有多了解盛临意的不怕死的体育生,纵使竭力克制,还是忍不住咬了咬牙关。 幸亏没让那呆子夜莺过来,这特么不是性骚扰吗? “世界上没有完人,盛临意他,也是有缺点的。”沈顷哲缓缓道。 “不!他没有!”孙敖斩钉截铁道:“如果你觉得他不好,那肯定是因为你不够了解他!” 沈顷哲:“” 那句“我比你了解它”卡在男人的喉咙口,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沈顷哲觉得自己是有病才会跟这个二货体育生争朝夕之长短,他才认识盛临意多久,自己都认识盛临意多久了,他胆敢跟自己比了解盛临意,他配吗! 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我看你好像对他很有好感,你喜欢男人吗?”沈顷哲换了个坐姿,幽幽道。 “啊?”孙敖一愣,一瞬间表情陷入了空洞。 沈顷哲微微冷笑起来,他想这是一句带了些恶意的诘问,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冒犯,不过他无所谓,这小子说话口无遮拦,合该遭受点儿社会的毒打。 不过他应该不会承认吧至少会为了避讳这一点而有所收敛。 沈顷哲轻轻吸气,眼神轻蔑,而后,他看见孙敖的脸上浮起了一抹诡异的潮红。 “哎呀说这个多不好意思的啦!”这黑皮体育生居然在床上就这么扭捏了起来,十分不好意思般的絮絮念叨:“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大眼萌妹的,但是来了这里我才发现我其实潜力无穷” 沈顷哲:“潜力?” 想他纵横娱乐圈多年,从来都只有他把别人噎的说不出话来的份,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给他以小小的震撼。 “是啊是啊。”孙敖一边娇羞一边不乏期待道:“我知道很多艺术家啊演员啊设计师啊都是同性恋!这么一想,我应该还是比较有艺术细胞的哦!” 沈顷哲默了片刻。 “但盛临意可不见得是。” “你说对了。”孙敖也露出了几分惆怅之色,挠了挠头说,“虽说他也没有到封心锁爱的地步,但我是真不知道他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虽说他以前是男团成员,卖腐也卖过,但卖腐也不见得就是真的啊!” 他絮絮叨叨自言自语,声音不甚响亮,沈顷哲却已经听麻了。 他的心情已经是差极。 这种差很难描绘其来由,仅仅是因为孙敖的炫耀之词吗? 不,不是,盛临意应该对很多人都这样,他是个三两句话就能博得人好感的存在,孙敖只是其中一个。 只是有那么一两个瞬间,沈顷哲居然对孙敖这样的二货生出几分艳羡之情。 也只有这样口无遮拦的二货才能跟肆无忌惮的跟盛临意套近乎,接触,互动,无所顾及。 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已经进展到了自己想象不到的地步。 他有什么资格攻击孙敖呢?他有什么立场去攻击孙敖?况且,看孙敖这副自信又满足的样子,简直是沉浸式的享受爱慕,必定是从盛临意那里得到了莫大的情绪反馈,才会这么的言之凿凿,又岂非是他三两句话就能阻止的? “喀拉” 沈顷哲不经意间捏响了指骨,声音清脆,回荡在病房里,他起身,淡漠道:“行了,你好好休息吧,不打扰你了。” 他走出病房。 手机不经意间响起,在清寂的走廊上突兀,沈顷哲不欲让这声音嘈杂太久,遂接通电话。 “喂?” “您好,尊贵的VIP客户沈先生,这里是A市航司客服中心,耽误您几分钟的时间,我们想针对您三月前的新加坡飞行做一个满意度调查” 孙敖赤着脚,一步一颠的走到门前,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一条缝,勾着脖子看外面的沈顷哲。 他一整个人高马大,却在门口缩成一团,鬼鬼祟祟堪称偷感爆棚,但孙敖完全不介意,他着实对沈顷哲好奇极了。 在他的印象里,像沈顷哲这样的大佬,应该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的吧?或者说压根就不应该这么近距离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在荧幕上或者手机里还更有真实感一点。 但沈顷哲就是来了,漏夜前来慰问他的情形,穿着低调,还耐着性子听他说了这老许多的情感废话,没有一点暴躁的情绪。 好接地气,好不一样哦! 而此刻,男人驻足在空旷的走廊里,高大修长的身形在地上留下长长的影子,像个从古堡里走出来的吸血鬼,孤独却骄矜。 他在接电话,大抵是怕打扰了别人,所以嗓音压的很低。 孙敖竖起耳朵窃听。 “嗯没错,三个月前是有买去新加坡的航班” “没有登机是我自己的问题,日程安排有变取消了出行计划,不需要专门退票。” “贵航司的服务我一向满意打十分吧,嗯,不客气。” 孙敖缩回身体,他愣了愣,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遂点开手机给自己混娱乐圈的小伙伴发了条消息过去。 “你说影帝会自己买飞机票吗?” “都说了是影帝了,没有助理和经纪人吗?买票这种费心费神的事情咋可能要他们自己做?正经工作还忙不过来呢!”小伙伴回消息回的很快,“自己买的话,那除非是背着经纪人和助理要搞什么私人行程,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多半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比如地下恋情要去约会啊之类的” 孙敖放下手机,脑子前所未有的活动起来,联想到许多事情,将他的心绪搅乱。 他僵着脸色,给盛临意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你上次跟我说可以买票送机又不登机的,是不是A市航司飞新加坡的航班?” 盛临意大概是睡了,一时没有回复,沈顷哲也走了,孙敖关上病房的门,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沈顷哲只是错过了一班航班,没说时间,没说地点,没说前因后果,他只是错过了一班航班而已。 兴许大佬就是自力更生,自己给自己放了假要出去玩儿呢! “不一定就是。”他喃喃道:“是巧合,巧合而已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在这样的自我催眠中,孙敖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他被手机震醒,孙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刷开手机屏幕,看见昨天未完的聊天记录上,盛临意回道: “没错,就是A市航司飞新加坡的航班,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第 40 章 孙敖看着那条消息, 感觉悬了一夜的心被抛上高空,重重的砸了下来。 他呆呆的在床上翻了个身,木讷的看着天花板, 脑海里浮现出昨夜沈顷哲坐在对面的那张沙发上,从容而淡漠的神情与姿态。 盛临意心动的人,居然是沈顷哲。 而沈顷哲又为了送盛临意上飞机, 专门买了一张飞机票,人又不登机, 属实是大费周章。 光是这么看, 他们俩岂不是双向奔赴? 但看这俩人真实的状况, 明明好像,也没太熟的样子啊盛临意如果有沈顷哲做后台, 这好几个月还与他们这群素人一起同吃同住做什么呢?有这等姿色, 分分钟告白后就能踩着沈顷哲上位了, 资源大把的有,妥妥的皇族啊! 而沈顷哲就更奇怪了, 若是属意盛临意, 昨天晚上来医院探望他时,听他放了这老半天的有关“自己与盛临意有多亲近”的厥词, 居然没把自己的狗头砍下来沉底维多利亚港,这也太能忍了! 那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孙敖懵了, 看不懂了, 感觉以他的脑子已经到了一片知识盲区,沉沉浮浮,下一秒就要淹死。 身体上的创伤相较于心灵上而言, 根本不能算是事儿,当天孙敖就出了院, 他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训练营,一时竟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盛临意。 他想起自己之前对盛临意的诸多肖想,又为着这些肖想和多愁善感耽搁了工作日程,给盛临意平白添了许多麻烦,便又生出了许多的不配得感。 盛临意真的不会厌恶他吗?不会在暗中觉得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经过了一天一夜,若是盛临意借此机会换了拍档或是寝室,那他 他也毫无办法,只能认了,毕竟是他自己不自量力在先。 孙敖带着这许多的惴惴不安返回训练场,适逢上午训练结束,大家正从场馆内悉数涌出来,去往餐厅吃饭,他一路遇到了不少人,对他嘘寒问暖,态度热情,孙敖敷衍的一一谢过,张望之间并没有看到盛临意,心里愈发沮丧。 他有点不敢直接回寝室,遂先去场馆晃荡了一圈,打算酝酿心情,篮球架下方却有个人正在单手运球,两边场馆跑动,在三分线处跳高投篮,而后跑去接球,重复往返,动作极其枯燥单调。 但就是这样单调枯燥的行为,对方却能机械化又一丝不苟的完成数遍,此人不是别人,唯有盛临意。 孙敖步伐一顿,他有时候真的会对盛临意此人可怕的自律性所折服,他盯着青年矫健而优美的投篮身姿看了许久,又是艳羡又是怯懦,还是盛临意的余光瞥见了他,诧异的停住了动作。 “你回来了?” “嗯啊。”孙敖搓了搓手,脸微红。 “怎么没提前跟我吱一声。”篮球滚远,盛临意没有管球,朝他走过来。 随着他的靠近,孙敖的脸更红了些,他挠了挠头道:“我恢复的还不错,感觉没必要一直住着浪费医疗资源了,而且昨天沈导亲自来看过我了,我感觉他有在鞭策我,太懒惰会不会影响后面的印象分啊!” “我就说,凡事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盛临意笑起来,“沈顷哲真去看你啦!” “你怎么好像知道?”孙敖愣了愣。 “他昨天本来都洗过澡了。”盛临意笑道:“为了看望你又出了趟门,他还是挺有责任心的吧?” “你们你——”孙敖瞠目结舌。 “哦,你别误会。我们只是凑巧碰了一面,叙叙旧。”盛临意说。 “真的吗?”孙敖嘟囔道:“我不信。” 他说完这话便后悔了,感觉自己阴暗爬行的心态几乎要公之于众,他有什么立场诘问盛临意这些呢!他怎么配过问沈顷哲的事情。 “你别不信。”盛临意耸了耸肩,也没有生气,转身去捡球。 “我就是不太信。”孙敖索性也不想管什么面子和尊严,他抓心挠肝的太久了,感觉自己的心房千疮百孔,干脆撕掉那些遮掩,将所有的真实都袒露人前,新鲜的伤口兴许还长的跟快些,“是你自己那天跟我说,有个人为了给你送机,特地买了一张去新加坡的飞机票,然后人还不登机,就为了送你,你对那个人有好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呢!” 盛临意捡球的动作顿了顿。 “那个人不就是沈导么!”孙敖大声说。 “是又怎么样呢?”盛临意轻声反问。 “是就——”孙敖一时语塞住。 盛临意猝然坦白成这样,居然让他不知所措了。 是半点没想着要遮掩啊? 就,要公开了吗? “那你们你们是在搞地”孙敖嗫嚅着,“地下恋情”几个字还没说完,盛临意直起腰,将球砸过来。 “沈顷哲那么强,人又长得帅,你敢说你对他没有好感?” 孙敖举手抱住球,一时怔忪,傻眼的看着盛临意。 “啊?我” “你敢说他昨天来见你的时候,你心里一点儿波动都没有?”盛临意说:“受宠若惊总有吧?” “有也有一点。”孙敖懵逼道:“但是说实话惊更多就是了” “强者很难不让人新生喜欢吧。”盛临意挑了挑眉,低头去拿水杯,“对他有好感是常态,也不代表就一定要发生点什么,不然他要跟全世界多少人发生关系啊!” 这话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但孙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那他为什么要专门买张票给你送机!” “这话你应该去问他,不应该问我啊。”盛临意耸肩道:“或许他怕我一个人坐飞机出什么事没法儿跟我的老板他的好兄弟交代呢。” “这样。”孙敖说。 “maybe。”盛临意说。 “那那那”孙敖抓耳挠腮:“你不跟他见面的时候,心里不会觉得难受吗?” 难受? 盛临意的瞳光微动。 他想起那天,在机场,起飞前的一刻,他目送着沈顷哲转身离去的背影。 那人影渐行渐远,消失在拥挤的人群末处,心口的暖意像一块加热的胶质被无限拉长,变得细而锋锐,在无限远的距离之后,冷却化作具备切割性的钢丝,在心口留下丝丝缕缕的刺痛。 只是盛临意精通负面情绪的消化与忍耐,他从不会让这些东西影响他的工作与生活。 但镇压并不代表不存在。 此刻像一堆杂物被突然翻出来,盛临意不经意皱了一下眉,轻轻抿住唇角,大脑像一架繁复精密的仪器般开始运作。 被凝视的花瓶或许能得到庄园主人细致的擦拭,装点,放到最显眼的地方展览,但绝不可能跟庄园的主人平起平坐,这一点他混迹多年圈中,与三教九流合作,早就清晰的明了于心。 他的这份蠢蠢欲动,是不会得到回应的。相反,情感上的不清不楚只会给工作带来莫大的麻烦与纠葛,以沈顷哲的性格,若是发现花瓶生了企图之心为了规避风险,一定会想方设法将他踢远,那他想要从沈顷哲身上得到些许助益的机会也将随之东流。 绝对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爱情是美好的,但不是人人都配得,尤其是这一条路他本就走的如履薄冰,他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必不可以随心所欲。 “不能飞黄腾达我最难受。”盛临意说。 孙敖慢慢瞪大了双眼,他难以置信道:“盛临意,你真的是有点子可怕。” “你居然说我可怕。”盛临意挑眉道:“我为了等你回来训练,沦落到一个人自己在这里投篮,你居然说我可怕。” “什么?!你在等我!”孙敖的眼睛慢慢变亮,他几步上前,认真道:“你刚才是不是说,强的你都喜欢。” “是。”盛临意说。 “我会努力变强。” 孙敖斩钉截铁道。 盛临意一愣,扑闪了一下眼睛。 “那敢情好。”他游刃有余的回应道,没有说更多意图明朗的辞藻。 孙敖的心口骤然间松弛,他踩到了一块踏实的台阶,浑身也重新蓄积起了力量,微微笑起来道:“等着,我去换球衣,我们来对打。” 他欢快的奔跑起来,奔出场馆,背影与来时的沮丧颓唐截然不同。 盛临意撇撇嘴,他走到一旁的休息区,屈膝坐下,摸出手机来随意刷了刷,他看见孙敖秒发一条朋友圈,是正午灿烂的阳光投射在场馆里,晕开金色的耀目的光斑,他投篮的影子在地上留下一点模糊而有力的痕迹,配文是:“跟拍档一起重新出发!怀挺!” 下面一群营友点赞。 盛临意也跟着点了个赞,片刻后,他手机震了震。 “沈顷哲”发来了一条消息。 盛临意一愣,点开。 【沈顷哲】:“在?” 盛临意不明所以,回道:“嗯。” 【沈顷哲】:“没午休?” 【盛临意】:“过会儿休,在加练。” 【沈顷哲】:“这么努力?” 【盛临意】:“一直很努力![握拳]” 【沈顷哲】:“拍档也在?” 盛临意四顾了一圈,老实回答:“没在。” 那头停顿了片刻。 【沈顷哲】:“让你的拍档删朋友圈,违反保密条例了。” 盛临意一愣,重新戳开孙敖的朋友圈看,配文很笼统,没什么问题,他就将图片放大看了看,发现除了图片一隅拍到了他的一点影子之外,另一隅则拍到了基地的图标。 是了,他们当初来训练营的时候是签署了保密条例的,期间所有有关训练项目的音画图文信息不可外泄,即是是朋友圈也不可以,如果让主办方发现,是要被终止训练外加罚款的。 沈顷哲算是救了孙敖一条狗命。 盛临意连忙点开孙敖的聊天框发消息。 他敲了几个字,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 【盛临意】:“你可以直接跟他说的呀。” 对面默了片刻。 【沈顷哲】:“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没有他的好友。” 【盛临意】:“??” 【盛临意】:“为什么不加?” 【沈顷哲】:“怕拉低好友列表平均智商。” 【盛临意】:“” 他无语了片刻,又发现了别的端倪。 【盛临意】:“不对啊,那你怎么看到孙敖朋友圈的?” 对面沉默了许久。 【沈顷哲】:“你少管。” 【盛临意】:“我随口问问。” 【沈顷哲】:“再罗里吧嗦,信不信我权限他。” 50-60 第 51 章 薛梓初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两点, 他将价格不菲的西装外套脱下,垃圾似的扔在玄关,随后瘫倒在沙发上。 这间公寓的地段相当不错, 价格也很美丽,他能全款买下,全都仰赖他近一年红火的事业。 明天的通告也是满的, 不过不要紧,经纪人和四个助理会帮他把一切都安排好, 会有人上门来叫他, 帮他买早饭, 穿鞋,伺候他上车去到场地, 总之什么都不用他操心, 薛梓初拿起手机, 每天他的微信上都会有许多人找他尬聊,套近乎, 这种状态持续了有一阵子了吧, 他们一口一个薛老师,捧的他飘飘然了。 唯一让他不太爽的是沃尔西格那个男人没有头发, 看着怪恶心的,不过他大可以在与之四目相对时选择放空自己的大脑, 那这点儿不自在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等待他的是大把大把的资源。 大佬就是大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捧他他能飞起, 封杀某些人,也一样能让某些人在圈子里激不起半点水花来。 好比他的前队友盛临意。 盛临意 薛梓初眯起双眼, 他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今天跟沃尔西格出行被盛临意撞见,虽说目前为止没有哪家狗仔敢轻易曝光他跟沃尔西格的事情,但总归叫人不太爽 “盛临意最近混得怎么样?”他给经纪人发消息。 以他现在的咖位,经纪人不敢不给他秒回信息,即使是凌晨两点。 “薛哥,你说的是你那个前队友吗?” “不然我还会认识第二个盛临意吗?”薛梓初不耐的敲字。 “他好像没什么知名度吧。”对面心惊胆战的回复,“之前虽然出了个电影的片花但是在里面也就是个龙套,新作品就没有了,完全不能跟你比啊薛哥。” “我不是问你他火不火,他火不火我没有眼睛自己不会看?”薛梓初说:“我是问你他最近在活动些什么?” “我现在就去打听,您稍等。” “给我快点。”薛梓初敲完字,冷冽道:“蠢货。” 他起身洗了个澡,着重清洗了一下某个部位,往里涂了许多保养品,这才熙熙然换上睡衣出来,经纪人果然拼了老命的给他打听来了消息。 “他又进组了,是老牌导演曾正海的组,不过曾正海不是个很注重前期宣传的人,电影喜欢搞空降,保密工作做的也不错,所以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但曾正海可是曾经捧红沈顷哲的人,以盛临意的咖位,撑死了也就是跑龙套吧。” “还有点本事在。”薛梓初喃喃自语,他捏着手机,给经纪人打去一个电话。 “你怎么敢担保盛临意不会是第二个横空出世的沈顷哲啊?”他幽幽道:“防爆会吗?” “不至于吧薛哥,他怎么可能”经纪人话说了一半,被薛梓初打断。 “我问你防爆会不会。”薛梓初森然道。 “会,会!但是我就是觉得可能没有这个必要”经纪人胆战心惊道:“而且前阵子那个白一帆不是刚怂恿粉丝去施压结果不尽人意啊。” “白一帆?”薛梓初说。 “对,对啊,沃总的小舅子。”经纪人颤声道。 薛梓初默了片刻,后台了通话去翻网上的聊天记录。 “说你蠢你还真蠢。”他嗤笑一声说:“他们这么带节奏,能有用就有鬼了。” “什么意思?”经纪人疑惑道。 “白一帆的粉丝冲来冲去冲到龙王庙。”薛梓初说:“四舍五入不就是逼着龙王跟盛临意统一战线么?” “龙王”经纪人沉吟着,转头去搜了搜网上的舆论,旋即回过神来,“你是说沈顷哲啊!” “不然呢?”薛梓初说,他说着说着,忽然尖刻的笑了起来,“我如果是他,就不会找这么无聊的切入点。” “你的意思是?”经纪人迟疑道。 “沈顷哲历来最讨厌的不就是盛临意这种没活儿硬整的糊咖吗?”薛梓初胸有成竹说:“跨界演戏,让沈顷哲的粉丝知道他天天捆绑着沈顷哲的名字,不需要我们出手,沈大影帝的粉丝自然会替我们冲垮他。”- 第二天的通告安排基本是黄昏和夜戏,盛临意上午得以补了个觉,睡醒发现沈顷哲给他发了个地点。 “三点半来接我。” 盛临意:“?” 盛临意:“我不是于照。” 沈顷哲:“我没说你是于照。” 盛临意:“那你让我接你,是要跟我一起去片场吗?” 沈顷哲:“那不然呢?” 盛临意:“你去片场干嘛?” 沈顷哲:“上工。” 盛临意:“???” 盛临意:“你把曾导谋杀了?” 沈顷哲:“?” 沈顷哲:“你对我到底有什么误解?” 盛临意:“你就说是不是吧。” 沈顷哲:“有没有一种可能,我除了导戏,还能演戏呢?” 盛临意:“?????” 盛临意盯着这番对话看了又看,被信息量冲昏了头脑,这时剧组群里弹出了新消息。 管理员邀请 【沈顷哲】加入群聊。 “由于特殊原因,陆琛的扮演者将由沈老师顶替,热烈欢迎沈老师加入剧组。” 【曾正海】:“[花朵][花朵]。” 【范乐康】:“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陆兴华】:“[烟花]。” 【沈顷哲】:“[微笑]感谢各位” 盛临意瞳孔地震。 他转头去给沈顷哲发消息。 “你演陆琛???” 沈顷哲:“嗯,有问题?” 盛临意:“你跟我演父子??” 沈顷哲:“纠正一下,是养父子。” 盛临意:“那也是父子!” 盛临意:“没搞错吧!我们俩怎么可能当得了父子!” 沈顷哲:“你不信?” 沈顷哲:“叫声爸爸来听听。” 盛临意:“?????” 盛临意:“叫不出一点!” 沈顷哲:“没事,先来接我,别的后面再说。” 接了沈顷哲到片场,盛临意才知道沈顷哲这一嘴不是开玩笑的。 化妆师给沈顷哲换上了一袭正装,领口松开,配上了一副细框的眼镜,肤色化成了微暗的麦色,眼角补上细纹,沈顷哲坐在那里,长腿交叠,垂首看着剧本,生人勿进的气质就此弥散开来,确有四十来岁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的模样。 盛临意站在一旁,他身上是皮夹克和哈伦裤,凌乱支棱的发型充满了莽撞冲动的不羁感,与沈顷哲站在一起,便有了一动一静,一文一武,一沧桑一青涩的差别。 妆造师拍完定妆照发群里,微微咋舌道:“这俩颜霸,也太夸张了。” “不是我说,盛临意一个人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明显的感觉,沈导一加进来,这俩人帅的跟其他人仿佛不在一个图层里了啊” “能请沈顷哲来客串陆琛我真是没想到曾导面子就是不一样。” “可沈导的年纪会不会还是太年轻了啊,他只跟盛临意差五六岁,演父子好夸张”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啦!” “我能说我有点希望陆琛是主角吗QWQ!” 明明自己在剧组里待的时间更长一点儿,跟所有人都熟识,沈顷哲才是初来乍到的那个,但盛临意依然有种手足无措感,他横目看着那老神在在仿佛回了自己快乐老家般的男人,幽幽道:“我还是觉得我俩怎么看都不像父子。” 男人长腿蹬地,转椅转了半圈,面对着盛临意,他膝上还瘫着剧本,仰起头道:“我比你年长,平时也没少照应你,你生命中无数关键的时刻都有我的身影,那些转折点都有我的一份功劳,让你喊我一声爸爸,不为过吧?” 他吐字沉稳,优雅,带着淡淡的不以为然,是上位者从容的体现,盛临意望着他的脸,有一瞬间的恍惚。 比我年长,诸多照应,像启明星一样引领着我前行是长辈,是领袖。 而眼前这张脸,在妆造的作用下不复年轻,有沧桑与深邃之感,是养了孔莫迪很多年的养父。 就喊一声爸爸,有何不可呢? 可是 盛临意的唇角翕动,抿紧。 他喊不出口。 他的目光从沈顷哲的脸上挪移到凌乱散开的领口,又挪至那隐藏在衬衫之下起伏隆起的胸膛,再到平坦紧窄的腰腹 他的心跳逐渐加快,耳根也泛着热度。 没有一个儿子会在面对父亲时产生这种悸动。 他脑海里猛的浮起了许多事。 在车里,在汤池中,在天台上 在许多无人知晓的时候,沈顷哲,帮了自己那么多,那些隐秘而厚重的支撑力量。 只要喊一声爸爸就可以让一切的不求回报的给予都变得合理起来,他是前辈,是他以后在光芒万丈的舞台之上提及就要狠狠感谢表达敬重的人。 可他为什么喊不出口呢? 理智在这一刻变得薄弱,那些“应该”或“不应该”的祈使句式起不到作用,盛临意的心口发烫,烧的神经战栗。 他想要的东西远不止于此敬重,感谢,提携之情,都不是的。 沈顷哲可以有无数的后辈去提携,但他,盛临意,只有一个啊! “你怎么了?做不到吗?”沈顷哲轻轻合上了剧本,男人在椅子上的坐姿舒展,运筹帷幄般的淡淡一笑,“我也知道你做不到,因为你心里很清楚——你对我和陆兴华的关系,是不一样的。” 第 52 章 对沈顷哲 对陆兴华 不不不, 跟他们俩有什么关系?现在是在聊拍戏不是吗? “我对你和陆兴华当然不一样!”盛临意正色道:“但那是现实,不是《濯吾缨》,现实跟剧本怎么能混为一谈!” “为什么不能?”沈顷哲反问他:“演戏需要真的东西。” “可是——!” “还是说你对我一点儿真情都没有?”男人低沉的嗓音如闷雷般盘旋在半空中。 盛临意一时哑然。 “你再好好琢磨琢磨吧。”沈顷哲似乎也不打算在这里跟他过多的纠缠, 起身与他擦肩而过,“我先去片场了。” 化妆团队跟着沈顷哲离开了大半,屋里一下子就空了许多, 清净了下来,盛临意低下头, 他抬手捂住了额头。 真吗?他对沈顷哲, 真吗? 不真, 当然不真他不是在利用沈顷哲获得各种各样的资源以挽救时时处于事业低谷的自己吗? 只是他除了觊觎和索求资源似乎变得更贪心了,开始向往更多的别的东西 他变了, 变成了他自己讨厌的那种贪得无厌的人, 而沈顷哲是觉察到了什么吗? 沈顷哲他也讨厌自己了吗?是在点醒他, 让他恪守本分? 这个认知像一根藏在毛毡垫子里的刺,不经意的刺痛了他的心脏, 盛临意咬紧了下唇, 前所未有的忐忑占据了他。 他低首,目光空空的, 直到吕凌凌进来找他,催促他去片场, 他才恍惚间回过神来, 与吕凌凌一块儿出去。 吕凌凌引着他穿过堆满了道具和棚子的狭道,语调轻松道:“临意,我发现你是真血雨腥风的体质, 前阵子刚被白一帆的粉丝闹完,让九重渊撤换你, 这会儿又被沈顷哲的粉丝狙” “什,什么?”盛临意豁然侧目。 “哦,你刚刚在忙,没看见,就是网上突然涌出来一簇小粉丝,说你是没资源的十八线前流量,好不容易有几个作品还都跟沈顷哲有关,纯纯是扒着沈顷哲吸血蹭热度之类的,靠背后公司的势力强人所难。”吕凌凌说着说着笑出声来,“还说沈顷哲专治各种带资进组和流量咖,给他添麻烦就是踢到钢板了,等着你被沈顷哲修理骂哭。” “他们这么说?”盛临意诧然道。 “对啊,不过他们说的也是事实,咱们就是带资进组!就是背靠势力!宋总和小宋总跟沈导的关系,不足为外人道也。”吕凌凌得意道:“他们还指望沈顷哲收拾你,在九重渊剧组沈导都没把你怎么样,现在在曾导的剧组,他只是客串一下,更不可能把你怎么样了,也不知道那群小黑子在酸什么。” 盛临意垂首,亦步亦趋,吕凌凌突然停步,他险些撞上。 “之前白一帆的那些疯批粉丝闹那出都没能把你怎么样,现在这群小粉丝蛐蛐两句,跟那根本就不能比,咱们反正历来都是心大,闷声搞大事,不care!”吕凌凌拍他肩安慰道:“于照前两天还跟我说,腥风血雨体质的人,都容易红!就是我之前听说沈顷哲的粉丝大多都是成熟理智粉,没想到林子大了还是什么鸟都有,能闹腾哎临意?临意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是有哪儿不舒服吗?” 她凑近的目光让盛临意涣散的目光收了收,扯着唇角笑了一下。 “没事,就是有点儿太热了,嗯” “哦,那我去给你那瓶冰水,你去片场等我吧,别让曾导他们等太久了。”吕凌凌说。 “嗯。”盛临意点头。 他只身去到片场,片场比室内更闷热,有场控助理上来迎他,笑盈盈道:“临意临意,来这边坐一下,灯光组在布光,马上就好。” “没事。” “这边坐一下。” 几张凳子放在角落的休息处,陆兴华正坐在其中的一张上面,看见盛临意过来坐下,他举手将一旁的风扇转了个方向朝着盛临意。 “热了吧?歇会儿。” “谢谢。”盛临意说。 他坐下,握着工作人员递来的水发呆,陆兴华瞥他一眼,道:“你跟他很像。” “你是说你前男友?”盛临意没有看他,“你上次喝醉酒好像就把我错认成他了。” “我现在没喝酒,很清醒,你发呆的样子,更像他。”陆兴华说。 “可我不是他。”盛临意低声说:“人跟人,不一样。” “你生气了?”陆兴华扭头盯着他的侧脸看。 “没有。”盛临意说。 “对不起。”陆兴华说:“如果我刚才的话让你不高兴了,我向你道歉。” “我说了我没生气。”盛临意往椅背上靠了靠,眺望着前方,搭建好的景里,沈顷哲正与曾正海说着话,指点着前后的工作人员调整布局。 工作时的沈顷哲和平时一样,又不太一样。 “叫来沈顷哲跟你搭对手戏,有压力了吧?”陆兴华放软了声音,温和的安慰他说:“有压力很正常,别说是你,我跟他搭都得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不过别怕,咱们俩一块儿应付他,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分担火力。” 盛临意心不在焉的听着。 片场外围忽然热闹起来,有几个穿着彩色工作服的人拎着大包小包的涌进来,笑容满面的开始给工作人员们发饮料和甜品。 “哦嚯。”曾正海被塞了一手冰镇的百香果鸭屎香茶,乐道:“顷哲啊,南希从你拍第一部片子开始就坚持探班,十年如一日的风雨无阻,没想到你随便来客串一下她也能打听到消息,见缝插针啊!” 被称作南希的姑娘是个穿着时髦的都市丽人,从头到脚都洋溢着富家千金的风范,她优雅的踩着高跟鞋走进曾正海跟前,抖了抖肩头的长发落落大方的笑道:“曾导你这么说我下次可不敢带着福利来探班了,您以后也喝不到这么好喝的冰镇柠檬茶咯!” “唔!那可不得行。”曾正海连连摆手。 南希的目光流转,她从身边的女孩手里拿出一个黑粉色的定制杯,走到沈顷哲跟前,双手握着呈上去。 “顷哲,给你买的,是你喜欢的薄荷巧克力的味道,拍电影辛苦啦。” “我客串而已,真正辛苦的还是主角。”沈顷哲扬起唇角微笑,接过奶茶杯,“惯例,片场的内容不可以外泄哦。” “我懂得啦。”南希说:“我爸爸最近品牌的活动有邀请你参加吗?” “不清楚,回头问问于照,如果给我发了邀请他那边肯定接收的到。”沈顷哲说:“看来你跟你爸爸相处的还不错?” “我只是勉为其难的帮他管管杂事而已。”南希说:“不代表我原谅他了呢。” 盛临意远远的看着,沈顷哲与南希聊得火热。 “沈顷哲的粉丝里有很多都是行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之前我就有所耳闻,今天见到果然名不虚传。”陆兴华抬了抬下颌说:“你看那个姑娘,一看就是追了沈顷哲很多年的名媛,像他们这种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的男女,以后近水楼台先得月,才能真正如愿的嫁给自己的偶像,而那些小粉丝,就只能默默的心碎” “说的那么市侩。”盛临意磨了一下牙,恶狠狠道。 大抵是从没见过他发火,陆兴华还有些惊讶,拍了拍大腿说:“不是我市侩,我这是实事求是。” “沈顷哲又不缺钱。非要豪门吗?”盛临意说:“没有爱情就是一盘散沙。” “又不是说豪门就没有爱情。”陆兴华奇怪道:“你看沈顷哲,笑得多开心啊,他跟你跟我跟曾导在一块儿,也没这么笑过吧,外界还都说他是玉面阎王呢!” “笑那么开心,看他待会儿怎么演苦大仇深。”盛临意嘟囔道。 “沈顷哲的演技你不用担心,不过你今天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陆兴华说。 “我嫉妒他。”盛临意说:“嫉妒他有富婆粉丝。” “你努努力你也会有的。”陆兴华说。 “是啊,我也会有的。”盛临意一字一句道。 大粉带人来探班,多少要给点时间和面子,曾正海改了改拍摄调度,让盛临意先跟陆兴华对词,休息角就腾给了沈顷哲和南希用。 “我爸前两天给我安排了相亲。”南希说。 “感觉怎么样?”沈顷哲说。 “还不错,可以尝试交往。”南希感慨万千道。 “不要强迫自己,不喜欢就直说,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没必要禁锢自己去迎合他人。”沈顷哲说。 “我知道,不过我是真的觉得他还不错,虽然他长得肯定没有你帅。”南希说:“顷哲,说到这里我就又要感谢你了。”她抬起手腕,将腕上昂贵的珐琅手镯往上推了推,露出一片褐色的伤疤,“如果当初不是看见你,还有你的作品,我大概早就被我爸逼死了,不,是被我自己逼死。”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沈顷哲说:“跟以后相比,过去是最不值一提的。” “我到现在还是很佩服你,当初为什么一下子就放弃了演艺事业。从零开始去当导演,尝试完全不同的领域我每次想到你的这种勇气,想到你都可以成功,就会想想,自己或许也可以。”南希笑着说:“事实证明,确实可以。”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好了说了这么多,肯定又耽误你拍摄进程了。” “你随意坐会儿。”沈顷哲说。 “嗯。”南希点头:“你不用管我,我六点半的车,到点就走。” 沈顷哲转过身,南希东张西望着,然后摸出手机来,在一个名为“暗鲨流量咖”的群里发消息。 “姐妹们我人已经到了!” “看到目标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正在找。”南希眯着眼道:“我倒要看看这个流量咖是怎么作妖的,敢霍霍哲皇,白一帆的前车之鉴忘啦!” “他可能觉得自己顶替了白一帆,在哲皇眼里是与众不同的吧?上次龙套,这次就蹬鼻子上脸当男主,还是曾导的男主。” “问题是我觉得这个盛临意背后的势力好像非同一般,wuli哲哲不会委屈自己拉不下脸来收拾他吧!” “放心,如果哲哲拉不下脸,我会出手,好歹是当年的祖安一姐!”南希噼里啪啦的敲字,一路火花带闪电,“到时候录视频给你们看,妆都给他哭花。” 第 53 章 南希的目光未加掩饰, 敏锐如盛临意即刻便有所感知,他正对着陆兴华,余光潦草的瞟一眼角落, 便触及到了南希脸上外放的攻击性。 盛临意皱了皱眉,他心底略有烦躁,却又不知该从何处发起, 明明这么久以来,无论是薛梓初的粉丝, 或是白一帆的粉丝, 对他抱有敌意者从不在少数, 而他也从未将这些人的眼光放在过心上。 可眼下,他被一种名为心虚的情绪全然掌控, 他没办法忽略, 没办法当这些情绪与观念不存在。 这个姑娘, 是沈顷哲光明磊落的粉丝,跟随了沈顷哲那么多年, 亦是陆兴华口中门当户对的备选对象她无私的奉献与追随都是她身上闪烁着的光点, 与之相比,这一刻, 盛临意甚至感觉自己像一只在阴沟里肆意爬行的老鼠,怀揣着贪婪和恶意, 不配出现在阳光之下。 “临意, 临意?”陆兴华在喊他的名字,诧异的重复了三四遍:“你在发什么呆?” “啊对不起。”盛临意回过神来,他揉了揉眼睛说:“走位我记得差不多了。” “那就来一遍吧。”曾正海拍了拍手说:“这段镜头比较长, 我还是希望尽可能避免剪切,长镜头的叙事效果是最好的。” “你别紧张。”陆兴华拍了拍盛临意的肩, “我和沈顷哲先入场,你可以在旁边先观摩着,感受一下氛围再酝酿情绪。” “嗯。”盛临意颔首。 “总之不管怎么样,今天我都在,我陪你,多久都可以。”陆兴华温和道。 “陆老师,以你的水平应该不会NG太多次吧?”沈顷哲从他身边走过,淡声道:“还是你在点我,觉得有我加入这点戏就要在片场耗一天了?” 他突然发话,让陆兴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笑了声道:“沈大影帝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当年拍逐风者就是出了名的一条过,我怎么可能怀疑你。” “那就不要随便立FLAG,多久?你还想要多久啊?”沈顷哲懒声说。 他不经意间瞥过盛临意,双目在茶色的镜片后方深邃,冷锐,盛临意愣怔了一瞬,喃声道:“原来说的是我” “什么?”吕凌凌在旁帮他提着东西,没听清,“临意你是要什么东西吗?” 盛临意摇了摇头,身形虚晃,向后靠在了道具箱上。 这种被两面夹击的感觉很不妙,他惯常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失控感。眼下他居然会想要逃离这里,躲到沈顷哲看不见的地方去。 大概是为了迁就沈顷哲的档期,所以曾正海才特意临时将陆琛的戏份调前拍摄,这段戏份还牵扯到陆兴华饰演的段凯,是片中的一个高潮片段,盛临意饰演的孔莫迪在跟段凯几经交锋之后,从敌对到怀疑到被感化迁就,最终完成了心灵上的彻底的由正转邪,可陆琛对他多年的养育之恩又让他难以割舍,段凯在发现了孔莫迪是自己亲生儿子的秘密之后,一面心疼儿子一面憎恨陆琛,他不愿让孔莫迪夹在自己和陆琛之间难以做人,遂背着孔莫迪去找陆琛谈判,但被陆琛伏击,性命垂危。 那厢,曾正海跟道具组先搭好了一个内置的景,是一座汽车维修厂,里面停放着各式各样的车辆,段凯便在车厂一隅约见陆琛。 在独特的伦勃朗光的照射下,陆兴华出现在车厂空旷的一隅,他穿着破旧的黑色皮夹克,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眼神却坚毅非常,四十多岁的他将段凯身上的正直硬朗诠释的淋漓尽致,而在对角线位置上的暗处,穿着银色哑光西装的男人叼着一支烟,他背对着陆兴华,昂首看着高处转动的风扇,过于优越的身材撑起西装的棱角,两条长腿踩着棕色的牛皮鞋,他明明穿着得体,昂贵而优雅,与落拓邋遢的陆兴华相比,堪称上流人士,可他的剪影中却散发出浓浓的邪肆感。 “老天,这谁还分得清沈顷哲和陆琛啊!”场记喃喃道。 “妆造老师也忒牛了,我完全看不出他们俩有年龄差。”另一个小助理咋舌道:“陆老师的眼神好绝,我要起鸡皮疙瘩了。” 陆兴华一步一步的走向沈顷哲,他的鞋底踩着铺陈沙土的地面发出稀碎的摩擦声,他的眼神悍勇,孤傲,俨然是个浴血厮杀过后从绝经中走出的孤胆英雄。 “你来了。”男人磁性低沉的声音凭空响起,在车厂内回荡出冰冷的余音,陆兴华没有说话,但他的脸颊明显绷紧了,一下一下神经质的抽动着。 沈顷哲依然没有回头,只点了点烟灰,他像是一个话剧演员,在演一出属于自己的独角戏,他沉迷其中,不被外界所扰,是独一无二的君王。 陆兴华的鼻孔翕张,他像是深吸了一口气,嘶哑道:“我来抓你。” “是抓我还是杀我?”沈顷哲似是好奇,猛地转过头,他的脸一半在阴影里,一半在灯光下,茶色的镜片给那深邃俊挺的轮廓平添邪肆和沧桑,他的肩头收了收,像个疲惫的旅人般无奈道:“你有考虑过莫迪的感受么?” 陆兴华的瞳孔凝住,他浑身震颤了一下,双手握紧。 “我正是考虑了莫迪的感受,才一定要抓你。”陆兴华说:“是你把莫迪害成这样,没有你,莫迪不会涉毒——!” “没有我,你儿子早就死了!”沈顷哲的嗓音猝然间拔高,他长腿迈开,几步就走到了陆兴华的跟前,他竟比陆兴华还要高一些,眼神下斜带着睥睨,“搞搞清楚是你抓毒贩的时候把他弄丢的,是我,我这个毒贩将他从铁轨上救下来,好吃好喝的养到这么大,养恩大过生恩,他现在是我的儿子!” “你放屁!”陆兴华恶狠狠的吐出三个字。 “我放屁?那你试试。”沈顷哲朗声大笑,他双眸一亮,猛地抓住了陆兴华的手,将枪管抵住了自己脖颈,“来,开枪,朝这里开,你看你扣下扳机,你的好儿子会不会为我报仇,会不会亲手杀了你!到时候他不光涉毒,手上还沾了人命,死定了!” “混蛋!!!”陆兴华粗重的喘息,他双目中皆是血色,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雄狮! “莫迪不会为了你杀我。”他嘶声道:“他是个好孩子,他是个好孩子!!!” “那你就开枪。”沈顷哲说。 “老天我鸡皮疙瘩起来了,他们俩的气场,感觉要爆炸。”场记退到曾正海身边,一块儿看显示器,“这就是戏骨和影帝飙戏吗?” “可沈影帝为什么一直在笑啊,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小助理不解道:“按理说陆琛是个大佬,众星捧月,他被一个臭警察指着鼻子骂,一点不生气吗?” “陆琛这个时候还觉得段凯不自量力他对自己太自信了,觉得孔莫迪不会反水背叛他,所以他看段凯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没有丝毫威胁性,但很快就会”曾正海的眼中是按捺不住的期待与激动。 “今天是我生日你知道吗?你不开枪,我就四十二了。”沈顷哲说:“莫迪有帮我准备生日礼物,一个大蛋糕,他帮你过过生日吗?” “你说莫迪什么时候给你做的蛋糕?”陆兴华反问:“昨天吗?你确定吗?昨天他在我家。” “什么?”沈顷哲的眼睫颤了一下。 “额啊啊啊这真的是男人戏吗?我居然觉得有点暧昧是怎么回事?!”场记龇牙咧嘴。 “好像三角恋呸呸呸!”小助理激动道:“我去,你看陆琛的眼神!眼神变了!” 监视器里,沈顷哲的瞳孔如同结了一层冰,那些张狂狠毒的笑意在顷刻间荡然无存,光芒隐去之后像一片无底的深渊。 “我过生日,你不跟我说生日快乐也就算了,还尽挑我不爱听的说。”他上扬眉宇,撒开手。 “轰”一声巨响,车厂顶部的吊灯坠落,紧接着十几个荷枪实弹的雇佣兵冲进来,双方开始激烈的枪战。 镜头却没有继续围绕枪战,而是转向了沈顷哲,他游刃有余的退到一辆法拉利后方,嘴角扬起得逞的快意笑容。 “不要以为你很了解他”他一字一句道。 下一刻,一道瘦长的影子如猎豹般从高处的风扇口一跃而下!猛地将沈顷哲压在了法拉利的车后盖上! “我去。”动作指导范乐康战术性后仰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小盛这跳的有点儿虎了啊,说好走两步助跑的呢”他看了眼曾正海,“他刚刚就有点不在状态。” 曾正海没说话,眼眸眯起。 “我去!来了!”在一旁枯等良久的南希激动的掏出手机,将摄像头拉近,喃喃自语,“糊咖出场,NG倒计时——” 巨大的冲击力让沈顷哲的后背磕的有些痛,他的腰被迫后仰,被盛临意死死的压着,盛临意一手按着他的肩膀,像一只捕到了猎物的小豹子,呼吸急迫,眼底的情绪如乱流般湍急,老半天,却一句台词也说不出来。 沈顷哲维持着这个高难度的姿势,眼神带了点儿疑惑。 盛临意避开了他的目光。 青年抿唇,唇色发白,从他的脸上,沈顷哲读出了一丝慌张,还有一丝羞愧。 “我去,盛临意这是忘词了吧!”范乐康盯着监视器大呼,“这小子,肯定是第一次跟沈顷哲打戏,紧张了,曾导,没事再来” 曾正海盯着屏幕依旧没说话。 氛围有些紧绷,范乐康只好闭嘴,静观其变。 那厢,南希盯着手机屏咬牙切齿,“靠,拍的什么东西啊,词都不背,跟那个白一帆的一二三四五六也没什么区别” 盛临意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适才一直在努力的让自己进入角色,花费了大量的精力让自己相信自己跟沈顷哲的关系,但这种过于压力的精神状态竟让他突兀的忘记了背了许多遍的台词! 第一句第一句是什么来着?! 沈顷哲这个姿势一定不好受他不能让这个状况持续太久可他真的想不起来,想不起来! 导演不喊CUT吗?导演为什么不喊CUT! 他的手腕忽然被扣住。 盛临意浑身一颤,仓促的直视了一眼沈顷哲,看见男人缓缓的,将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喉咙处。 “刚才那个臭警察拿枪管子就怼着我的这里,你摸到了。”男人平静的微笑。 盛临意的瞳孔骤缩。 这句台词剧本里没有! 他张了张嘴,愈加无言以对,垂下目光的瞬间,他的下颌被沈顷哲猛地掐住,强硬的扯到跟前! 灼热的呼吸顷刻间交融,盛临意的双眸睁大,澄澈的瞳孔因震惊而战栗了一瞬,与手上的动作截然不同,男人的嗓音温柔而缱绻,像在哄骗小孩子一般,“莫迪你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敢看我?以前我不是教导过你,来,把我当做你的任务目标,引诱我,贯穿我,不择手段直到达成你的目的为止!不要回避问题,要正视对方,这样才会有结果,这些东西是不是只有我教过你!” 是自由发挥,沈顷哲说的台词没有一句是剧本里的,他就是在利用自己对角色的认知自由发挥。 他对角色的认知是什么呢?剧本里只有潦草的几句话,他所能汲取角色弧光的源泉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所以,他认可了这段关系吗?他并不排斥或是回避?! 至少他没有推开自己,中止这一切! 这个念头在盛临意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须臾间,他先是得到了某种肯定。 就像八音盒插上了钥匙,打开后,无数和弦泉涌而出。 对了,好像都对了。! 盛临意的身体微微前倾,他双手伏在沈顷哲的胸口,这个姿势有些像依偎的雏鸟。 他想起了剧本里的第一句台词。 “我对你有愧,我对不起你。”他的声音坚定,眼角却在剧烈的颤动,有湿漉漉的热感上涌,“爸爸。” 沈顷哲的喉结猛地上下滚动,镜片后方,他波澜不惊的昳丽双瞳张大了些许。 盛临意的情绪上来了,他后面的台词也都想起来,正想往后说,忽然间他感觉沈顷哲的膝盖不甚自然的动了一下。 这一动正好蹭过他腰间的痒痒肉,盛临意一个险些没绷住,刚想再继续,却发现沈顷哲的脸色不太对。 再接下来,他意识到沈顷哲为什么在这时候动膝盖——男人银灰色的西装裤上,支起了一片难言的形状。 盛临意:“?!?!” 他呆住,傻愣愣的瞪着沈顷哲的脸看,“你你” “知道我现在最想听什么吗?”沈顷哲的脸色不知何时变的很难看,他的嗓音又沉下去了,不复温润清朗,森森然像是要吃人。 盛临意咽了口唾沫,试探性的道:“CUT?” 第 54 章 “CUT!!”远远地, 曾正海浑厚有力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出来,响彻整个片场的上方。 近乎静止的拍摄团队们在这一刻都各司其职的活动了起来,朝着场中的两位主演包绕过去, 盛临意发誓他活这么大第一次如此期待听见这个“CUT”字,他触电般的弹跳起来,与沈顷哲拉开距离, 连退四退,而沈顷哲则收回了手臂, 面无表情的坐直, 并腿, 缓缓背过身去。 方才二人沉重而持久的对望着,都像是要将自己的目光烙印在对方的眼底, 时光仿佛在那一刻出现了停滞, 又被无限拉长, 即使是现在周遭的一切都活动了起来,盛临意依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后劲太大了就像是某种化学反应, 在心口炸开绚烂的烟花。 跟沈顷哲搭戏竟然是这样奇妙的体验, 宛如乘风而起上宫阙,他会带着你去往全新的空间 盛临意咽了口唾沫, 喉咙还隐隐发烫,两旁有工作人员迎上去, 却站在距离沈顷哲颇有几步距离的位置上不敢上前, 大抵是被沈顷哲身上生人勿进的魔王气息给制住了,只敢关切的询问两句。 优雅,真是优雅, 盛临意凝望着前方,情不自禁的心生佩服, 在片场上对着同性拍档产生这么尴尬的反应,居然还能保持从容不迫,这整理衣襟的背影是如斯的端庄,矜贵哦,除了那两下捶腰的动作 “我真是服了你们了,一句不按台本上的来,整freestytle呢?”曾正海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两手比划,“沈顷哲你也是,你掐他下巴就掐他下巴,另外一只手按着小盛的腰做什么?你是生怕人家不误会我拍的是警匪题材的三级片是吧?” “噗嗤” 周围的工作人员纷纷捂嘴憋笑。 盛临意在原地脸红成了大柿子。 “对,对不起曾导,是我的问题。”他语无伦次道:“是我跳下来的时候没按规定路线来压着哲哥了,然后我又忘词了哲哥是为了迁就我才——” “你就说效果怎么样吧?”沈顷哲猛地转过身,他依旧倚着车盖,两条长腿改为交叠,不阴不阳的瞅着曾正海。 他的姿态是那么舒展,这造型坐在废弃的法拉利车盖上,跟拍时尚大片似的,帅的人鼻血喷涌,盛临意愣了一下,不甚确定的盯着他的那处看了又看——确实压下去了。 我靠,神啊!对自己的身体如此收放自如,沈顷哲真是天之骄子,各种意义上来说! 盛临意再次震撼。 “所幸——效果是不错滴。”曾正海倒也实事求是,能屈能伸的上前去拍了拍沈顷哲的肩膀,乐呵道。 “所以下面怎么演?”沈顷哲斜眼看他,眸光在茶色的镜片后流转。 “收着点演。”曾正海一字一句的磨牙,“我还想过审呢。” 盛临意:“” “那你让我的好儿子少勾引我一点。”沈顷哲抬了抬下颌,觑着盛临意,“爸爸,剧本里有这句吗?” 他提到这茬,盛临意一个机灵,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羞耻,但到没有之前那么难堪了。 望着沈顷哲的脸,胸腔里的热潮再次开始涌动。 “不是你让我叫的吗?”盛临意双手叉腰,耸肩,“而且剧本里是没有,但是心里有。” 沈顷哲:“。” 男人的眼底闪过诧异之色,两秒后,他幽幽说:“那就放在心里。” “哈哈哈哈!大哥和爸爸也没啥区别,长兄如父嘛!”曾正海大力在他背上拍了两下打圆场。 “区别大了。”沈顷哲咕哝道:“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哈哈哈哈,主要小盛太灵了,阿哲啊,他跟逐风者里的你,不相上下!”曾正海说:“天赋型演员再努力努力,没准真的会超过你哦。” “不会不会,哪有那么夸张。”盛临意连连摆手,“还是哲哥带我的缘故” 沈顷哲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跟着助理到旁边去调整妆容衣着,那厢陆兴华高兴的迎上前来,一把搂过盛临意的肩道:“恭喜啊!得到了曾导的夸赞!” “谬赞了。”盛临意莞尔。 “你不要妄自菲薄,是你配得的。”陆兴华说:“不过这个演法可不能用在后面的戏份上。” “啊?”盛临意侧目看他。 “你跟我是亲父子,我们之间更多的是凛然正气。”陆兴华说:“而且要多点慷慨激昂。” “嗯明白。”盛临有点心不在焉,喃喃道:“对你和对哲哥是不一样的。” 那厢,南希的手机提示内存空间不足,录像被迫停止。 她愣了老半天,像是回不过神来,最终手指一沉,压在了发送键上。 长视频发送出去需要一段时间,上方的聊天记录里还充斥着她的小姐妹们对资源咖的谩骂,南希潦草的看过,最后在聊天框里敲字。 “那个,视频来了,你们先看一眼。” “我靠,这就演完了?总不至于一遍过了吧!” “没有。”南希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简短的回复。 “所以还是NG了,对吧?” “我就知道,怎么可能一遍过啊!那可是曾导哎!” “我靠NG哲哥没反应吗?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吧!” “他要真无动于衷,我就真要怀疑这个小糊咖的背景到底有多强大了,南姐,我必须当哲哥的嘴替骂他!” “祖安魂,启动!” “南姐你怎么不说话?视频呢?视频勒。” “在发送中。”南希说:“那个不然你们先看一下。” 她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来抒发心中这过于复杂和反转的情绪,索性不说了。 视频发送成功,群里频繁滚动的聊天记录终于难得的停了下来,南希将手机翻过按在膝盖上,抬头眺望着远处。 盛临意还在跟动作指导们比划。 他拿着手枪,在拇指间转动,然后高高抛起,在地上翻滚,然后捡枪握柄瞄准武术指导的眉心,一系列动作干脆利落又行云流水,他的身形清瘦,比例良好,动辄都是一副养眼的话,而endingpose时,他眉眼间的冷定和坚毅凝作一缕特殊的光华,照耀在他的脸孔,身周,叫人挪不开眼。 这对吗?这不对啊!她是沈顷哲的粉丝,死忠粉,爱意已经持续了这么多年,怎么能轻而易举的分摊给别人? 伏在膝盖上的手机频频震动了起来。 南希抖了一下,惶然回神,她垂目看手机,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不敢看。 亦或者说她有些不忍看她的姐妹们辱骂这个小糊咖了。 纠结许久,南希还是将手机解了锁,"暗鲨流量咖"的群里,她的小姐妹们正一串问号接着一串问号的轰炸着。 “这是什么剧情??是我想的那种剧情吗?不是警匪动作片吗?他们在干嘛!” “????这还是我们认识的沈导吗??” “哲皇!!你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哲皇的嗓子都要夹冒烟了” “我靠我手机里还留着他怼八卦记者的视频呢!那么1的嗓音!那么鬼畜一暴君!去哪了!!!” “白一帆:你礼貌吗?”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难道盛临意才是隐藏的真皇族?” “我不信!” “我们南希姐呢?南希姐我们需要你!你在现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丫!” 南希斟酌了许久,美甲在钢化膜上都要擦出火来了,而后慢吞吞道:“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就这个画面而言,你们难道不觉得” 她停顿片刻,咬紧了嘴唇,视死如归般的将心里话发了出去:“很!养!眼!吗!” 她发出去之后,做好了被她的小姐妹们群起而攻之的准备。 大不了就把群散了,南希心一横想着,网络情缘一线牵,多大点事儿! 群里又寂静了好一阵子 “你非要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是” “妆造团队有一手啊,虽然哲皇扮相老了点,但站在小糊咖面前就显得小糊咖很温顺。” “其实我刚刚就想说了这演的,还怪有性张力的,真的是反派吗呜呜。” “视频还有吗?摩多摩多。” “[图片]我截到两个人的大头了。” “giao,高糊,但哲皇还是美貌,这个男人用脸杀我!QAQ!” “你别说这小糊咖长得其实还可以。” “放圈子里算中上游吧到底是爱豆出身,这漫撕脸,就是比一般的男明星要精致嗲。” “鼻子如果不是整的,也太建模了。” “配哲皇,勉勉强强吧[噘嘴]” “不是,南希姐,路透就这么多了吗?还有更多吗?想看!” 南希忽然就松了一口气。 她飞快的笑了一下,敲字:“那就,再看看?” “同意。” “臣附议!” 第 55 章 汗水从盛临意尖翘的下颌一滴一滴的落下。 化妆师没有给他上很浓的底妆, 全靠骨相硬撑,故而他即使现在大汗淋漓,面无也没有一点脱妆油腻的脏感, 甚至连汗珠都是澄澈透明的。 “补一条。”他听见曾正海对着对讲机说。 拍摄过程无论是演员和演员还是演员和布景都需要一定时间的磨合,通常拍摄开始的前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都会拍出许多的废片,而在一两个小时后大家才会陆续进入状态, 动作戏的对打尤其需要彼此的默契,流畅度十分重要。盛临意是在跟沈顷哲对戏过后又过了半小时有余才算渐入佳境, 他的打戏分为两个部分, 一个是跟沈顷哲拍摄刺杀陆琛的戏份, 一个是跟陆兴华拍摄其余的父子对抗的戏份。 跟沈顷哲拍动作戏盛临意本以为会更有难度,但沈顷哲远比他想的要老道, 男人光看镜头机位和武术指导设计的动作就能把握住拍摄的要点, 在特定的动作山设计停顿和加强, 简化了一些细节,反应又快, 全程几乎是带着盛临意在套招。男人的动作收放自如, 看着凌厉迅猛,但即使拳头已经落到盛临意眼皮子底下, 盛临意不躲,拳风也能及时收住。打了四五条就过关了, 这种游刃有余的轻松感给了盛临意一种拍动作戏不需要动脑子和费劲的错觉, 甚至有时即使是走神了也不用担心会被沈顷哲误伤。 但在陆兴华上来之后,盛临意才进入了拍摄动作戏的真实世界,陆兴华的肌肉遒劲, 每个动作力道过剩却敏捷不足,盛临意是灵敏挂的, 二人的节奏总对不上,盛临意忌讳着陆兴华的前辈身份,总担心误伤对方,扫腿出拳过快时难免思量,反之就总被陆兴华击中,最严重时他被陆兴华的手肘击中太阳穴,两眼前一阵发黑,持续了两三秒才从强烈的眩晕中找回自己。 连续拍摄了近四个小时,曾正海才收获了一条过关的画面,但曾正海是个有要求的,一条当然不够,补一条在盛临意的意料之中。 点了点头,盛临意用手背蹭了一下潮湿的下颌,重新捡起道具刀,弯腰的瞬间,胸腔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受到了挤压般,心跳声须臾被放大,轰鸣声响彻在耳畔,盛临意皱了一下眉头,听见吕凌凌在他身边道:“喝口水,临意。” “嗯。” 盛临意直起腰,就着水壶吸了两口,水顺着发烫的喉管流淌下去,仿佛瞬间蒸发了一半,他机械性的吞咽,深呼吸。 “你还好吧?要不要歇会儿?”吕凌凌说:“感觉你喘的好厉害。” “没事,动作演员都要经历这关的,我体力跟他们这些老演员比还是差了点儿,就得靠练,我现在好不容易跟陆老师搭上节奏了,而且场地租赁今天截止,今天的拍摄进度必须今天要完成”他说着说着捂住了腹部,“不行,有点儿反胃想吐。” “临意!”吕凌凌被骇了一跳,捞住他的胳膊大声道:“来帮帮忙!” “出什么事了?”曾正海在那边儿也发现了不对,连忙招呼助理上前,一行人蜂拥上前,扶着盛临意到一旁坐下,七嘴八舌的关切道: “我去,脸色这么白是不是中暑了?” “电风扇电风扇。” “来来先透口气,快去倒杯冰水来!” 盛临意捏着吕凌凌的手,他的手指有点儿发抖,那厢陆兴华在人群中挤着,眼神中流露出焦灼,关切道:“是不是刚才被我踢伤了?别是脑震荡了!” “不是不是,我脑子还好,就歇会儿就行我手抖。”盛临意摇头说。 “我有车,我送你去医院!”陆兴华斩钉截铁道:“临意你别害怕,我会对你负责!” 他作势要上前去搀扶盛临意,忽然一个西装革履夹公文包的年轻人挤进来道:“不要不要慌,保健员来了。” “师兄!”吕凌凌眼前一亮:“你来了!” 于照撇嘴道:“我祖宗在这里上班我能不来吗?” 他一招手,一个穿着工作背心的人拎着医疗包上前,给盛临意夹上血脉痒夹子,又量了耳温和血压。 “血压偏低,心率偏快,皮温高,耳温还好,应该是有点中暑了。” 人群外,有人淡淡道:“再给他测个血糖。” 盛临意一愣,旋即指尖一痛,是于照熟练的拿了血糖试纸染色。 “三点六,我滴个乖乖。”曾正海有糖尿病,常年在家自测血糖,对这玩意儿不要太熟悉,只瞄了一眼大呼,“快拿瓶电解质水来!再来几块巧克力!” 进食之后,盛临意的脸上才有了点血色,众人也都松了口气,吕凌凌在一旁跺脚埋怨道:“让你中午不吃盒饭。” “冲完碳会困啊一困就记不住台词。”盛临意嘟囔说:“我就是想提高工作效率” “大不了我帮你买咖啡啊!真是服了你了!”吕凌凌苦口婆心的说:“还当自己是十几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哇!使劲儿造。” “我本来就二十几岁!”盛临意大声抗议。 他有说有笑还能拌嘴,众人紧绷的情绪才松懈下来,曾正海哭笑不得,“你空着肚子打了四个小时啊,你牛。” 范乐康连连摇头,“也亏的是他年轻,要是我们这群老的,早瘫了。” “歇会儿吧歇会儿吧,正好我们也歇会儿。”曾正海说。 “给我一刻钟就行。”盛临意说:“我缓个劲儿” “那个脏脏包和芋泥奶油泡芙是从我们场记和助理小姐姐那儿搜刮来的,小盛,命令你都吃掉再来上工!”曾正海说。 “这——吃完妆都得重画吧!”盛临意瞳孔地震。 “补个妆的事,你的脸还不好画!”妆造师在一旁嗤嗤发笑:“不要紧你尽管吃。” 一旁,陆兴华的眉头依然紧皱,“我看还是去趟医院全面检查一下比较放心,我的保姆车就停在外面,我负责接送。” “不用,我没问题的。”盛临意撕开脏脏包的包装袋不以为然。 “你怎么知道你没问题?”陆兴华沉声说:“拍摄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吧。” “当然差,待会儿太阳就下山了!没光了怎么拍?”盛临意一口咬下去,唇上沾了些可可粉:“而且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清楚。” “不行,我不放心。”陆兴华说。 他的脸色看着不大好,口气更是强硬,盛临意听着眉头轻蹙,他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外头有人淡声道:“陆老师,他跟你不一样,你强行带他去医院,如果耽误了拍摄进度,人家不知内情的只会蛐蛐他盛临意吃不了动作演员的苦,可不会蛐蛐你这个做好人的老戏骨哦。” 陆兴华的额角抽动了一下,回头,果不其然,就看见沈顷哲环着手臂,斜身靠在道具箱上。 陆琛的戏份其实已经拍完了,在曾正海眼里沈顷哲的戏向来都是教科书式的,挑不出一点儿错处,陆兴华还以为他人早就走了,与赶场子参加那些大牌的时尚活动和采访,发现他还在片场上待着,不免有些意外。 “对啊对啊!沈导说的没错。”盛临意听见这话如蒙大赦,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一个新人能进曾导的组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还是不要给人添麻烦,夹着尾巴做人一点比较好!陆老师谢谢你的关心了。” “别人背后说闲话就让他们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什么都比不上你的健康重要啊!”陆兴华莫名的有些恼火,他话是对盛临意说的,眼神却觑着沈顷哲,“至少我是这么想的,我分得清主次。” 盛临意被脏脏包噎了一下。 他这是在说谁分不清主次啊? 不知为什么,他从陆兴华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不甚明显的挑衅。 这个发现让盛临意宛如在盛夏里被迎头浇了一桶冰水,须臾间整个人机灵了一下都清醒了。 妈呀!陆兴华是不是疯了,他怎么敢对着沈顷哲这个大魔头表现出这种腔调的! 那好不容易降下去的心率开始飙升了,盛临意简直要比陆兴华本人还要更早一步的嗅到危险的气息,汗毛林立,他尴尬的挤出一个笑容来,小心翼翼的试图打圆场道:“陆老师,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不像您曲艺双馨,在圈子里扎根稳固,我这个人心态比较薄弱,还是比较在意别人的看法的——” 话音未落,他听见沈顷哲低下头,肩膀略略耸动,低沉的哼笑起来。 “陆老师,你要是真分得清主次,真担心他的身心健康,拍戏的时候就少踢他几脚,少打他两拳。”男人似笑非笑道:“不然盛临意要是给自己的脸和身体买意外伤害险,我估计保险公司都不够赔的。” 陆兴华:“” 盛临意:“” 第 56 章 很好, 有内味儿了,不愧是你,沈顷哲。 果不其然, 陆兴华的脸色变了又变,但又碍于某些板上钉钉的事实,沈顷哲说的这些话虽气人, 却难以反驳。 最终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微笑了一下道:“行, 沈导的意见我收到了, 那接下来我要跟临意私下沟通一下要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沈导也有兴趣加入?” 沈顷哲挑了挑眉峰,他脸上看不出除了懒怠以外的其他情绪, 只转身走了。 待他离开, 盛临意才感觉略略松了一口气, 这迷之尴尬的氛围再持续下去,他可能脚趾都要抠出三室一厅来了。 沈顷哲维护他的意图他感知到了, 可到底接下来还要跟陆兴华共事很长一段时间, 真闹僵也不好,盛临意挠了挠头, 坐下,将剩下的面包吃完。 陆兴华坐在他的身畔。 这过了而立之年男人在片场一直表现的端庄持重, 此刻难得表现出了一点手足无措的意味, 他用大手搓了搓膝盖,横目看了眼盛临意。 青年正埋头肯面包,脏脏包的可可粉在他的唇周星星点点的沾了一圈, 看起来像只花脸的小猫,唇瓣薄而柔嫩, 感觉随便按一下就能留下印记。 陆兴华的表情一瞬间凝滞。 仿佛一夕回到了好几年前,那时他还不是一个闷头拍戏的工作狂,还是个愣头青,会在剧组里演一些无关紧要的角色,在等待上场时被导演晾在角落里许久。他不敢走开半步,因为怕导演叫人叫不到他,这样无聊冗长的等待时光却不让他感到厌烦,因为他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坐在一起,说笑打闹,亦或是拿着一部手机聊天,说剧组的趣事或是分享心情。 那种在心底涌动的爱意如春生发芽,破开胸膛长出热烈的花,他太久没有感受过了,似乎连人都年轻了不少,陆兴华下意识的伸出手去,轻声道:“你怎么吃的满脸都是。” 盛临意一怔。 他侧目,陆兴华的指尖不经意的碰到他的下颌,他一个机灵,后仰身体避开,笑了一下道:“哦,我吃太快了都没注意,我带纸巾了。” 他摸出纸巾来擦拭,听见陆兴华在一旁叹息道:“临意,你不用一直迁就我,我拍动作戏很多年了,挨打摔跤都成习惯了。” “但是还是尽可能避免造成伤害吧。”盛临意笑了笑,“您是前辈,我是晚辈,我多吃点苦不要紧,就当积累经验了,您可不能受伤。” “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就算真打在我身上也不至于产生什么伤害。”陆兴华说:“不信你试试?” 大概是为了让盛临意信服,他伸手去握了盛临意的手腕,往自己身上胸口捶了一下,他的手心有许多老茧,运动过后又滚烫,盛临意被他握的愣怔了一瞬,旋即无措道:“陆老师你倒也不用这样。” 他扯了扯手臂,试图将自己弯曲的指节与陆兴华的胸膛拉开距离,却纹丝未动,陆兴华就这么拉着他的手腕,抵在自己的胸前,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 “你不要这么诚惶诚恐的,临意,我之前是对你有成见,但是后来我们不是都已经将误会说开了吗?我们相处的也很好。”陆兴华的声音微沉,郑重道:“我对你有好感,你不会感受不到吧?” 盛临意:“?!” 陆兴华的声音不高,小范围内大概只有他能听见,而抓着他手的动作在外人看来大概也只会理解成他们俩在沟通武术动作或是开玩笑。 盛临意愣怔住,只是很短的时间,他就将自己从这巨大的冲击中清拎出来。 “陆老师,你有点糊涂了。”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笑了一下:“我可能太软弱,所以总是让你想起你的故人——” 他说完这番话,陆兴华非但没有生气,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你没有立刻澄清自己的性取向。”陆兴华似笑非笑道:“所以你其实也喜欢男人?” 盛临意悚然。 他没有料到陆兴华会揪住这一点,抿了一下唇角分辩道:“我没有——” “没跟男人试过,怎么知道不喜欢?”陆兴华说:“就算过去不喜欢,也不代表以后不会喜欢,只要你是单身,我就有机会。” 盛临意无奈住了。 按照陆兴华的口气,无论他怎么分辩都不会打消对方的念头,大抵到了这个年纪的人都不会像年轻人一样三分钟热度,对想要的人和事物格外执着。 “而且你刚才说我是不是把你当成了别人的替身,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不是。”陆兴华说:“你比他好太多了。” 盛临意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刚想再说点什么,陆兴华却已经起身,叉着腰笑道:“好点没有,好点就开工了,你不是不想耽误拍摄进度吧,走吧。” 在工作面前,盛临意从来不会让其他的东西占据上风,纵使他对陆兴华这种不顾别人死活的告白感受到困扰,但还是按捺住了内心的情绪,重新回到了片场。 带了情绪,又吃饱了饭,盛临意揍人就带了股狠劲儿,跟陆兴华打的可谓是拳拳到肉。 范乐康在一旁看的是又兴奋又害怕,双方都全力以赴的情况下,剧组终于赶在太阳下山之前收工了,坐在卸妆间里,盛临意精疲力竭的靠在椅背上,任凭化妆师拿着卸妆棉在他脸上涂抹,他都快睡着了,忽然听见门响,有人道:“陆老师来啦。” 盛临意一个机灵坐直了,他强打起精神侧目,正对上陆兴华含笑又热切的目光,盛临意嘴角抽了抽,尴尬到红温的地步,他一偏头,眼角刺痛,化妆师吓了一跳道:“啊呀,是不是卸妆水进眼睛啦,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我去洗手间自己洗一下就行。”盛临意如蒙大赦般的起身,夺门而出。 吕凌凌应该是去对接明天的通告了,人也不在,发消息也没回,盛临意在洗手间里将脸洗了又洗,人也冷静下来。 这么一直躲着陆兴华肯定不是事儿,不说一个“不”字陆兴华还以为他在玩儿欲擒故纵呢。 但是照陆兴华之前那个状态,他说“不”字好像也没什么大用,陆兴华主打一个“你可以试试”,且也没有明确表示要对他怎么样,他表现的太过激反而显得他自作多情呢。 人在一个剧组,对方还是前辈,盛临意困扰加倍,他撑着洗手台,盯着镜子发呆,脑海里闪过一些危险的想法。 洗手间的门开,盛临意一个机灵回头,看见沈顷哲正从外面进来,沈顷哲已经换了私服,卫衣牛仔裤黑框眼镜,帅的很朝前,他头发有点儿乱,大概是进来照镜子整理发型的,跟盛临意对视的瞬间,沈顷哲驻足,挑了一下眉峰。 “你这是什么眼神?”他说。 “啊?”盛临意一时慌张:“什么,什么眼神?” 沈顷哲上前一步,双手抄兜,歪了歪头,“看我的眼神像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似的。” 盛临意身体后倾,双手向后撑住了洗手台。 “怎么可能。”他吞了口唾沫。 “哦。”沈顷哲倒也没有追问,兀自走到水池边用手接了点水,捯饬发梢。 盛临意横目觑着他。 脑海里,那个危险的想法又起来了。 “喂。” “嗯?” 沈顷哲不以为意的扭头。 下一秒,他的表情僵了一下。 盛临意斜倚在水池边,双手维持着后撑的姿势,媚眼如丝的看着他。 对,是媚眼如丝。 很难想象这么纯欲的一张脸上,还能萌生出这么笨拙的表情 孔莫迪的服装还没换下来,黑色背心加外面的条纹皮夹克,此刻皮夹克松松垮垮的垂在手肘的位置,随着盛临意后撑的动作缓缓滑落,他白皙而圆润的肩头就这么暴露在卫生间过亮的灯光下。 “你晚上有空吗?” 沈顷哲的眼珠平移,目光悬停在半空中很虚无的地方,两秒后,他抿了一下唇角说:“如果是看你抽风的话,没空。” 盛临意:“?” 盛临意:“????” 不是,沈顷哲脑子坏掉啦! 不是说对自己的美色很倾倒的吗?之前他没做什么都愿意提携自己一把,怎么他如今都这样了!沈顷哲反而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是说之前的判断策略都是错误的?沈顷哲对他根本也没那方面的想法,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 非要这么说的话,好像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盛临意活活给自己气笑了,他一耸肩把外套抖上肩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沈顷哲,男人则面无表情的甩了甩手上的水,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洗手间。 得,危险的想法还没成型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用沈顷哲对付陆兴华的这条路是走不通了,盛临意感觉疲倦的太阳穴在突突突的跳动,烦躁感更甚。 “临意,你还好吗?”门外传来陆兴华的喊声,“你在洗手间里待好久了,没事吧?他们让我进来看看你。” “不,不用——”盛临意悚然,这卫生间里也没第二个人在,要跟陆兴华独处,对方还不知道要说出多少让人脚趾扣地的话来,他今天很累了,实在不想应付,“我好了,这就出来。” “我还是进来看看你吧。”陆兴华显然有他自己的想法,还是进来了,他看见盛临意,眼前微亮,笑道:“临意,你就是天选孔莫迪,这身衣服太适合你了,你好漂亮,不然你就穿着这个跟我出去吃晚饭,我请你吃海鲜。” 怎么同样的衣服造型,有的人觉得好看,有的人就无动于衷。 盛临意心里烧起一把暗火。 疲惫交织着烦躁和恼怒感,他用舌尖抵了一下腮肉,皱眉道:“陆老师,有这么喜欢我吗?” “很喜欢。”陆兴华说:“遇上一个志同道合的心仪的对象不容易。” “可我不喜欢你。”盛临意说。 “我没有要求你现在一定要喜欢我。”果然,陆兴华笑了笑说:“你就当是剧组聚餐,我有信心,能让你喜欢上我,到时候,我带你去新西兰登记,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我的事业才刚起步,我不想谈感情的事。”盛临意不耐道。 “没事,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我还可以带你进组,电视,电影网剧,我都认识人。”陆兴华说:“走啊,吃饭去,边吃边说。” “我也不想吃饭”盛临意感觉自己在破防的边缘的徘徊,“今天工作了一天很累了” “那我送你回家休息。”陆兴华索性上前来挽他的手臂:“我的车就在外面,来,走吧,我让我经纪人跟吕小姐说一声——”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盛临意倏地抬头,心急速下沉。 ——如果这时候来个不相干的外人发现陆兴华在跟他纠缠,将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听了去,添油加醋,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目光所及之处,是道熟悉的身影,刚刚才离开不久,搭理过的头发丝儿还没干透,他像是没看见陆兴华和盛临意之间的动作,头也不抬的刷着手机,倚在门边,声音低沉慵懒: “我没带家里钥匙。”他慢吞吞的说:“你带了吗?” 盛临意:“?” 两秒后,他还是鬼使神差的说:“我带了,在包里。” “那就行。”沈顷哲像是松了口气,按了锁屏键,瞥他一眼,“我在外面等你,你抓紧点。” 盛临意张了张嘴还没说话,一旁的陆兴华则已经抢先发出一句来自灵魂的颤抖诘问: “你们两个住一块儿?!你们两个” 盛临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的看向沈顷哲,门口的男人挑唇,冲陆兴华露出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一语不发再次扬长而去。 这下盛临意get到了其中深意,也很配合的表现出一副“真的很赶时间”的表情,匆匆与陆兴华道别:“那陆老师明天见。”便小跑着出去。 陆兴华没有立刻出洗手间,盛临意便趁着这个功夫飞快的换好了衣服,他出了片场大门,没看到吕凌凌,只看见于照站在保姆车门口冲他招手。 “这边。” 盛临意:“???” “凌凌呢?”他疑惑上前。 “哦,我让他先回去了。”于照说:“上车吧。” 盛临意一头雾水道:“我,那个——” 窗玻璃摇下一条缝,沈顷哲悠悠道:“又不是第一次,别告诉我你找不到车门。” 盛临意:“” 于照憋着笑把他送上车。 坐进车里,盛临意听见男人道:“不是所有问题都需要回答,留白是种艺术,让他自己去琢磨就好了。” 盛临意看见他还在若无其事的刷手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忍无可忍道:“你不是说你没空吗?” “我说的是看你抽风,没空。”沈顷哲头也不抬道,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唇角飞快的扬了一下,又落下。 “你才抽风,你不光抽风你还不懂的欣赏!没眼光!”盛临意脸色绯红,恶狠狠道。 沈顷哲终于放下手机,斜睨他,轻嗤一声: “想让我承认跟陆兴华品味一样?做梦。” 盛临意:“” 第 57 章 车厢里温度适宜, 车载音响放着的音乐音量适中,饶是在跟沈顷哲斗嘴,盛临意的情绪却渐渐趋于平稳。 他坐了一会儿, 迅速冷静下来,哼了一声道:“算了,我不跟你生气, 反正你这张嘴不说人话大家都知道。” 于照正坐在前面埋头工作,耳朵一竖听见, 差点儿没喷出来。 好家伙,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着沈顷哲的面说这话, 盛临意今天是不是也吃错药了?但莫名的有点爽是怎么回事?于照抬眸瞥了眼后视镜,啥也没说, 只憋着笑把车载音响的音量调小了一点儿。 果不其然, 沈顷哲那张傲慢又不可一世的女娲毕设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裂纹, 他猛地扭过头,这回换他瞪着不抬头的盛临意了, 青年学着他方才的样子, 得意洋洋的埋头刷手机。 “我不说人话?”沈顷哲说:“还大家都知道?我怎么不说人话?” 盛临意:“嘿嘿。” 沈顷哲:“?” 盛临意:“你说的,不是所有问题都需要回答。” 沈顷哲:“” 好大一枚回旋镖! 沈顷哲被扎笑了, 气的坐了一会儿,又扭头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那我可能会被陆兴华捡漏。”盛临意双手握拳放在脸颊两侧, 冲他可怜巴巴道:“死了算了。” 沈顷哲:“” 男人的眉峰略略舒展, 眉尾上扬,轻轻吸气道:“你是不是做什么其实心里都有数?” “比如?” “比如你明知道这些动作很做作,但能拿捏住我, 所以照样豁出去做。”沈顷哲说:“你笑是什么意思,是默认的意思?” “你承认被我拿捏了?”盛临意的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笑盈盈的看着他。 车外的灯光流淌在沈顷哲明亮的瞳孔中,他的眼睫轻眨,道:“被陆兴华捡漏是这么糟糕的体验吗?” “是。”盛临意难得郑重其事的回答。 “行。”沈顷哲点点头。 “所以我们现在去哪儿?”盛临意问。 “去我家。”沈顷哲说。 “?”盛临意脸上浮现的诧异:“去你家?” “不是我们刚才说好的吗?”沈顷哲说。 “可是我以为那是你——” “替你解围的托词?”沈顷哲横目,“那我现在说喜欢你,你是不是也不会当真?” 盛临意猛然一怔。 男人说话的音量并不高,他大抵是极为擅长控制自己情绪的,每个字都是那么轻描淡写,但不知怎么的,盛临意的心口一跳,感觉那每一个字都像石头般实实在在的创在心头。 是真的,他听见自己非常笃定的回答,是真的。 “你在跟我表白?”盛临意喃声道。 “没错。”沈顷哲说。 纵使这个猜想念头曾在脑海里如烟花般闪现过无数次,后又以陨落消弭为结局,但当真真切切的化作现实发生在眼前时,盛临意依旧被震撼到呼吸困难。 盛临意下意识的去看坐在前面的于照。 “我跟你表白你看他做什么?”沈顷哲眯眼。 “我怕于经纪人会掏枪狙我。”盛临意说。 “不至于,他是我老板,我只是个打工的。”于照头也不抬十分识趣道:“而且类似的危机公关预案,我早在十年前开始做了。” “你不要表现的这么惊讶,我会喜欢你,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比谁都确定,不是吗?”沈顷哲意有所指,悠然道:“而且我跟陆兴华不一样,我对你是生理性的喜欢,没有什么前任啊替身啊之类的心理滤镜,懂?” 这算不算某种程度上的跟陆兴华撞品味了呢?盛临意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有些事情,在脑海里设想是一回事,真的发生在眼前又是一回事。”他说:“就像你从小念书的时候一定想象过高速旋转的吊扇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砸在自己脑袋上的画面吧?但是如果吊扇真的掉下来呢?” “没设想过。”沈顷哲一口否决。 “”盛临意说:“那你的童年不完整。” “等等,我跟你告白,竟然是这么恐怖的事吗?”沈顷哲发现了不对,疑惑道:“恐怖到堪比高速旋转的吊扇掉下来砸在你的脑袋上?” 盛临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频频点头道:“是挺恐怖的,毕竟你这人就挺恐怖的。” “我怎么恐怖了?”沈顷哲道。 “你告白都不忘拉踩陆老师,你真的很记仇啊。”盛临意说。 “教育学中提到类比法能让抽象的概念变的具体,更方便理解。”沈顷哲说。 “不,你就是记仇。”盛临意说:“万一跟你分手变成了前任,岂不是很惨?” “不知道,这种事情也没法儿考证。”沈顷哲坦然说:“毕竟我没有前任。” “沈顷哲你以前肯定是个面霸吧。”盛临意说:“聊天说话这么严丝合缝。” “据说要判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喜欢与否,就看这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是否有探索欲。”沈顷哲侧目,挑唇道:“我面试的结果应该不错?” “那可不一定,我还有问题没问完呢。”盛临意凑上前去小声说:“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对我有生理性的喜欢,那为什么在片场里你能那么快就冷静下来?” “这种事情很难吗?”沈顷哲反问。 “那不如你教教我。”盛临意扑闪着眼睛,问的很诚恳。 即使是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座里,沈顷哲的上半身依旧是持续挺直的,他就像是一个坐在王座里的国王一样,矜贵,傲然。 面对盛临意犹如入侵般的靠近,他垂了垂眼皮,倏地倾下脖颈。 他的脸猝然以俯角靠近,似是要与盛临意仰着的脸庞契合,给人以一种他要吻上来的错觉,盛临意的瞳孔微微睁大,他的吐息一瞬间凌乱急促,拂动男人浓密的睫毛。 “很简单,回想一些以前看过的下头的东西就行。” “?”盛临意不解道:“比如?” 沈顷哲倏地坐直,薄唇抿紧,俊美的笑容无限放大,他很少这么灿烂的笑过,笑的盛临意心里莫名的发毛,随后他的目光落在男人点开的手机屏幕上。 沈顷哲点开了自己在某弹幕视频网站上的收藏夹,点开了一个视频,其标题是:《好像有奇怪的东西混进了NTG》。 盛临意的右眼皮突然就开始跳。 “喂你该不会是——” 果然下一秒,沈顷哲点开了视频,手机里播放着的是不知道多久之前,他还在NTG时参与的回归打歌舞台,舞台上的那个自己画着亲妈都认不出来的爆改妆容,穿着一身宛如原始人般钉钉挂挂的镂空打歌服,在舞台上沉浸式引吭高歌。 弹幕区一大片“好丑”,“麦艾斯麦艾斯”,“你不要过来啊!” 盛临意:“” 真要命,这黑历史居然还是4K的! 沈顷哲居然还收藏了?! 该死的这家伙到底收藏了多少类似的视频啊! “沈导,你其实是我的黑粉吧?”盛临意颤声道。 “看了这些,依然保持着对你的喜欢。”沈顷哲振振有词道:“说明我对你是真爱。” “你闭嘴!”盛临意咬牙切齿,他都被气笑了,“呼哧呼哧”喘气之余,双手揪住沈顷哲的卫衣衣领,“也就是你,要是换做别人,我已经动手揍他了!” “哦,是我的话你就——”沈顷哲似笑非笑,话未说完,他的瞳孔凝住。 盛临意用力将他又往下拽了一拽,昂首吻住了他翕动的唇。 前后车厢之间的挡板不知何时升起,音乐声变得闷闷的,衬的周遭愈加寂静,杳然,像是孵化生命的茧。 青年的唇瓣温软,其中带了一丝甘甜的气息,沈顷哲的身体微僵,他的神情终于不再游刃有余,眼中掠过失神恍惚,像是骤然坠入汪洋大海之中即将溺毙的人类。 鼻息交融,于他而言,曾经幻想中的,睡梦中的情境落入现实,打破了他的秩序与矜持。 这个吻持续了一两秒,盛临意便撤开,他咬了一下唇角,露出点儿幸灾乐祸的意味。 “果然还是要用这种方法才能收服沈大导演的毒舌——”话音甫落,他的后脑勺被大手按住,沈顷哲复又吻了上来。 这一次,他变得急不可耐了,纵使他手中是回纳的力量,可侵袭的动作依旧令盛临意不受控制的后仰,被抵在了真皮的椅背上,沈顷哲离开了原位,他一手撑着椅背,一只手似是要将青年揉进身体里,他暴风骤雨般的吮吸啃咬着那温凉的唇瓣,像是要从中榨取更多甜美诱人的汁液,他能感觉到那两片嘴唇的温度在上升,变得炙热,红肿,可这并不会让他退却控制,反而萌生出更多的想要将其吞食入腹的欲。望。 盛临意的呼吸凌乱急促,潮湿感在他们之间交换传递,不分你我,不知过了多久,盛临意发出闷哼,难耐的着手推搡他,沈顷哲才松开,停止这场掠夺。 鼻尖抵着鼻尖,盛临意喘的像一只脱水的鱼,面色绯红,由于长时间的缺氧,他连嗓音都微微沙哑了。 “你真的很容易得寸进尺。” “是你先乱来的。”沈顷哲幽声道。 盛临意一时语塞。 他看着沈顷哲的这张脸,这些自我管理极强的言语和表情,仿佛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之中,从来不知道“失控”两个字怎么写一般。 很难忍住不打破这一切。 所以他没忍住。 “我承认,我也有错。”他轻声说:“看来我们两个都不是什么有数的人”他转了转眼睛,突发奇想,“不如设个安全词吧,该停就停。” “还安全词,你当你在混什么圈啊?”沈顷哲轻嗤:“你想说社什么安全词?” “爸爸。”盛临意说:“我觉得你对这个词反应很灵敏。” “?”沈顷哲默了两秒,“你确定这是安全词?” 第 58 章 “我说你们两个, 虽然有隔板但好歹注意一点,再说一些虎狼之词我真的会报警。”于照的声音幽幽的从前方透过来。 盛临意咳嗽了一声,坐直, 头偏向窗外,窗玻璃上隐隐折射出他的影子,他的目光带着穿透感, 并没有逗留。 “我能问问你们俩现在这算什么吗?”于照说:“是确定关系?确定的是什么关系?别人你们可以诓,但得明确的告诉我, 我是危机公关预案的负责人, 是你们在狗仔面前的最后一道防墙, 我心里必须有个底,免得外人来盘问我, 我们内外对不上口风。” “我还在考虑中。”盛临意说。 “啊?” 他的这个答案让于照愣了一愣, 老半天没回过神来。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 无论是沈顷哲拿影帝的生涯还是当导演的生涯,想要跟他攀上关系的人无论是演员还是资方都数不胜数, 即使沈顷哲素来冷面毒舌, 却依旧架不住那些捕风捉影,架构并不存在的事实。 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跟沈顷哲发生了实质性的接触之后表示“我还要考虑考虑”的。 这算什么?欲擒故纵吗?对沈顷哲用这招当真会有用吗? 这盛临意胆子会不会太大了些? 于照凝眸, 深情复杂的从后视镜里看盛临意的脸——他很好看,也很有实力, 可当下的地位与沈顷哲相比还是差得太远了, 这圈子里从不缺美人,也不缺有实力的,他是怎么敢的啊? “喂, 顷哲,听见了吗?”于照挑了挑眉, 煞有介事的问后面的男人:“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意料之中吧。”沈顷哲一手托腮,也看着窗外,“毕竟你也不可能在路边嗅过一朵花的气息就将整个屋子都种满。” “?”于照疑惑了,“这是什么理论?” “路边摘花是情不自禁,设计花园却是需要权衡利弊的长久的工程。”沈顷哲说。 “所以商场里才会举办试吃活动。”盛临意补充。 “?” 于照瞳孔地震。 他将隔板降下去了,一扭头,就看见这两位面向相背,各看各的窗外景,乍一看确实是貌合神离的很,偏偏嘴里讲的都不是人话,脑电波默契到一种诡异的地步。 “不知道还以为你们两个是什么结婚二十年却因为同床异梦即将离婚的老夫老妻呢。”于照幽幽的吐槽。 沈顷哲家到了,门禁森严的小区在车子跟前敞开,晚间灯光带如水流淌,仿佛驶入了一片星河,抵达停车坪,盛临意率先下了车,这种高档小区的保密性都极好,四周无论是绿植还是围墙都布置的严丝合缝,进来之后倒也不用担心有狗仔能偷拍到什么。 沈顷哲甩上车门,于照从窗户里探出头来道:“明天中午要去试衣服的别忘了,晚上别搞太晚,免得起不来。” “知道了。”沈顷哲说。 车子驶离。 沈顷哲打了个呵欠,懒懒的走到门前,按开了独栋别墅里的指纹锁。 他家大概是装了一整套的智能系统,门开,玄关和客厅里的灯就陆续亮起,将整栋屋子照的亮堂清透,空调和除湿同步启动,扫地机器人也非常快活的转动着打起招呼。 “哇,好厉害。”盛临意为这科技感十足的家具所折服。 “什么厉害?”沈顷哲指了指角落里散放的拖鞋,“随便找一双穿,把门关上。” 几双拖鞋款式颜色各异,乍一看平平无奇,但真正细看的话,潜藏的LOGO各有各的身价,不是奢侈品牌就是潮牌限量款,其中有一双黑白配色的凉拖盛临意清清楚楚的记得,刚出来时作为此品牌骨灰粉的宋徊气急败坏的指着官网购买界面大骂:“割韭菜也不带这么割的!我就算再爱它再怎么ALL IN氪金也绝不可能花五千去买一双拖孩!” “你家经常来人?准备这么多鞋。”盛临意随便挑了一双踩在脚上,鞋码偏大一些,不过好在鞋底软和,有传说中的踩屎感,也不至于拖沓,到底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就不能我一个人穿?”沈顷哲将钥匙手机信手扔在水吧的玻璃台上,整个人随意的往灰色的沙发上一瘫,两条长腿交叠的架在了茶几上,歪斜着上半身刷手机。 盛临意眯着眼睛盯着他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操作看了又看,确认过眼神。 “哦,你是懒得收啊。” “东西只要放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时间一长,我就会忘掉它的存在。”沈顷哲说。 “不要给自己的不爱整洁找理由。”盛临意走上前,往他身边坐下道:“我也没有时时在你眼前晃,也没见你忘掉我。” “你怎么知道你没有时时在我眼前晃?我收藏夹里你的那些打歌舞台,循环播放放一年也不腻啊。”沈顷哲勾唇嗤笑。 盛临意:“” 盛临意:“沈大导演,你的边界感呢!!” “这是我家,我要什么边界感?”沈顷哲头也不抬道:“而且你刚跟我在车上做完那档子事,又不说要确立关系,却还敢踏足我家,我看真正没有边界感的人是你吧盛临意。” 沈顷哲这张嘴就是核/武器,盛临意张了张嘴到底还是说不过他,一斜眼发现这家伙居然正横着手机屏幕打自走棋,想想也是厉害,居然能一边玩儿一边跟人打嘴炮,盛临意忽然眯眼冷笑一声,心底生出几分恶意,朝着沈顷哲的肩头就推搡了一下。 “喂!” 男人修长的手指一崴,一步下错,接着一片儿全爆了,镜框从他挺直的鼻梁上滑落,他懵逼了,难以置信的盯着灰了的手机屏幕看,久久不能回神。 终于让沈顷哲吃瘪,盛临意扳回一局,心底超爽,对上沈顷哲无奈乃至无语的眼神,他不甘示弱道:“干嘛?我渴了,不准打游戏了。” “你” 他好像有点过于理直气壮了,沈顷哲的唇瓣动了动,目光下垂。 盛临意的手还搭在他的臂弯上,这个动作带了点儿迷之亲昵。 男人的喉结滚动,终是将一些情绪咽了下去,他无声的长叹,放下手机起身,踩了拖鞋去到水吧。 “喝什么?果汁,牛奶,还是要来点酒?”他问。 “随便。”盛临意晃着足尖说。 他是真的不在意沈顷哲给他准备什么,看了会儿拖鞋和地毯,又东张西望的四下观赏屋子里的陈设,极简风的装潢以线条和银灰色系的色块为主,最花哨的大概就是相框里装裱的一些电影海报了。 意外的是,这些海报的电影主题并非是沈顷哲自己主演的电影,也不是历来打破票房记录或是拿奖的片子,盛临意看了一阵就发现了端倪,这些海报的导演是同一个人,叫范展伦。 他看了会儿,直到扫地机器人磨蹭过来撞他的脚,他才复又低下头,发现茶几上多了一杯常温的蜂蜜柠檬水。 “说随便的人不准挑。”沈顷哲说:“不然就把你扔出去。” 盛临意捧起杯子莞尔一笑,点头,“不会啊,我很满意,谢谢沈导的招待。” 他抿了一口,酸甜润泽的饮料盈满口腔,是很适中的口感,也不会对嗓子造成太大的刺激,这位东道主看似随意,却又好像没那么随意。 余光瞥了眼沈顷哲,盛临意颇为感慨道:“哲哥,其实你人蛮好的。” “我还没沦落到要你发好人卡。”沈顷哲又瘫回沙发上了,单手举着手机刷的认真。 “你不要这样嘛,其实我说考虑一下,是因为时机不合适。”盛临意凑近了他一点说:“我现在呢,就想出人头地,好好把电影拍完,找机会重回乐坛,我还是想唱歌的,你懂我意思吗?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懂啊。”沈顷哲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笨人没办法一心二用嘛。” “啊对对对。”盛临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所以你也不要这么沮丧嘛,不是否定你的意思哦,轻松点,笑一笑嘛。” 他抱着玻璃杯,穿着常服,眼角含笑,温言细语,说到关键处,尾音会拉长,像是加热的巧克力酱,拉了丝,带着撒娇和哄骗的嗲意,时不时会凑近些,散发着柔软的气息。 男人刷手机的手指倏地停顿,眼睫频繁的眨了两下,像是被这种柔软征服了,沉溺其中。 衣料摩挲。 沈顷哲侧过身来,正对着盛临意,他屈起一条腿,一手托腮,慵懒又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盛临意,面孔近在咫尺。 “我想你可能有点儿误会了。”他定定的,认真的与盛临意对视,低沉道:“我并没有什么所谓沮丧。” “哦?”盛临意挑眉:“你没有不开心?” “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沈顷哲伸出手指在他捧着的玻璃杯上轻轻弹了一下,发出竖琴般的清鸣,男人脸上浮现出笑意,傲慢又性感:“毕竟你不喜欢我也不可能去喜欢别人啊。” 第 59 章 盛临意盯着男人这张骨相过于优越的脸孔看了许久, 认真道:“你自信的时候,尤其迷人。” 他说话一直都富有艺术,语气诚恳又暖人, 让人会忍不住的新生亲近之意,但说完这话他就将玻璃杯里的蜂蜜柠檬水一饮而尽,继而从沙发上起身, 那话语背后敷衍的本质就再也隐藏不住了。 “客房在哪儿?我要休息了。”盛临意东张西望的发问。 沈顷哲维持着原本的动作没动,修长的眉峰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两下, 像是消化掉了一份情绪, 遂用拇指比了个方向。 “楼上左拐第一间。” “好。” “哒哒哒哒” 青年小跑着一溜烟就上了楼, 真是半点留恋之意也无,沈顷哲吐出一口气, 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一撑沙发背也站了起来。 他站了一会儿, 盯着茶几上散乱的时尚杂志,光碟, 咖啡杯, 还有一些不知道哪年拼的乐高的残留的部件,脑海里冷不丁的就回响起了某人方才的评价。 “不要给自己的不爱整洁找借口。” 沈顷哲:“” 他, 沈顷哲!独居宅男,别墅的king, 在自己家活动, 要什么整洁!! 他又不需要跟谁分享自己的领地,更不需要Care谁的想法!那是弱者才会有的行为! 男人双手叉腰深吸了一口气——弯腰开始顺东西。 他顺了一会儿,又将盛临意喝完的杯子拿去洗了, 回到客厅,听见楼上传来了自己名字的呼唤。 “沈导, 沈大影帝~~顷哲哥哥~~” 沈顷哲驻足,无语的昂首,就看见盛临意趴在楼梯的栏杆上朝下看,满脸堆笑道:“你有没有干净衣服可以借我穿穿呀。”他耸肩:“今天出好多汗,来的又很突然,忘记带换洗衣服了。” 他大概是进了浴室,发现不对又及时跑出来,仓促间没有来得及穿拖鞋,牛仔裤的裤脚沾湿了被临时卷上去,露出一截完整的嶙峋的脚踝,连结着赤足,在深色的地板上显得尤为白皙,他前倾着身体,一只脚向后略略掂着,足跟的肌腱拉伸出凹陷,弧度美不胜收,正好可以容纳三到四根手指,圈过一圈握住。 沈顷哲看了一会儿,垂下眼帘,低声道:“知道了,你先去洗吧。” “好,辛苦。”盛临意说。 他又消失在楼上,直至影子也消退,沈顷哲揉了揉眉心,转身去到自己的卧室。 他在衣帽间里翻翻找找,要说他最不缺的就是衣着饰品,那些品牌方每年都会送大量的当季新款给他,毕竟他就是一块行走的人形广告牌,他穿什么,带什么,都会引得大众争相效仿,是潮流的导向,品牌方们都恨不得他能多长几个部位套上他们全部的衣服,于照自然会从中精挑细选上上佳品,所以这些衣服无论是材质亦或是版型都是没的说,但尺寸肯定是按照他的身材来定制的,所以对盛临意而言应该会嫌大吧。 沈顷哲抱着十来条丝质的衬衫,挨个儿平摊在床上,罗列开来,他看着那些衬衫,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穿在盛临意身上时的模样嗯,肩线一定会垂挂下来,领口松松垮垮的不成样子,袖子也会多一截,下摆能遮住大腿吗?能遮多少? 房间里的温度好像升上去了,沈顷哲的喉结轻微滚动,他晃了晃头,将其中几件扣子少的,领口大的,下摆设计前短后长的通通收了起来,留下形制颜色都很保守的几款,抱着预备出门。 但当走到房门口时,他又发觉了问题所在——他好像没有准备裤子- 盛临意一直到冲完澡都没有听到敲门声,他本以为沈顷哲把送衣服这件事忘记了,但当他把房门推开一条缝,却发现一整套崭新并且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真丝长袖就安静的堆叠在门口,沈顷哲人不知所踪。 “怎么突然这么低调”盛临意意外的撅了噘嘴,自言自语道:“还以为会就我穿不上他衣服的问题嘲笑我一番呢。” 大抵沈顷哲一晚上也被他烦的够呛,不想再操心了,盛临意也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他将衣服拿进来抖开,发现居然只有上衣和内裤,他愣了一会儿,随即想起沈顷哲的懒人属性,能帮他拿衣服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而且这衣服宽大,盛临意拿着比划比划,下摆遮到大腿根没问题,也就忍了。 一晚上而已,他换了衣服吹干头发,仰头倒在床上。 这会儿他才腾出时间来摸出手机,发现吕凌凌给他发来了消息。 “明天还要拍戏呢,沈导杀青了你还没有,不要搞太晚了[可怜][可怜],” 盛临意眨了眨眼,回道:“已经准备睡了。” 吕凌凌:“?” 盛临意:“?” 盛临意:“你这个问号是什么意思?” 吕凌凌:“你居然秒回?” 盛临意:“?” 盛临意:“那不然呢?” 吕凌凌:“沈导不行啊!” 盛临意:“?” 盛临意:“他没在。” 吕凌凌:“啊?你们这是准备睡觉了?” 盛临意:“嗯。” 吕凌凌:“完事儿了????这个点睡??” 盛临意:“你不是期待我早睡的么?”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十点四十,作为睡觉的时间点有什么问题吗?” 吕凌凌:“好家伙,敢情你们这是一到家就开搞,速战速决啊!” 吕凌凌:“不错不错,这样也不错!沈导还是怪知道疼人的嘛。” 吕凌凌:“晚安!睡觉的时候腰不舒服记得下面垫个枕头,不打扰你啦!明天我到点来接你去片场。” 盛临意:“????” 他发了一串问号,吕凌凌都没有再回消息,是一门心思的“不打扰他”了,盛临意虽疑惑,但也没有多想,关掉聊天软件。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将今天发生的时期回顾了一番,唇角上扬了一瞬,安然入睡- 盛临意的作息还算健康,正常时间点入睡,早晨七八点就会自然苏醒。 但他人还没完全清醒时,就迷迷糊听见手机在自己的耳边连着震动了好几下。 “谁啊这么勤奋”盛临意嘟囔道,他翻了个身,睁开单边眼睛瞅着手机屏,发现发消息的人居然是沈顷哲。 “起床了?” “还没。”盛临意打了个呵欠,泪眼惺忪的敲字。 “早餐吃什么?西式还是中式?” “随便啦,我不挑。”盛临意说:“你这么早起来做早餐吗?好居家” 片刻后,他收到沈顷哲发送来的照片,是拍的做好的早餐,三明治炒蛋烘烤小番茄外加一杯鲜榨的橙汁。 盛临意这才从床上坐起来。 “你早餐都做好了啊,也太迅速了,我还没洗漱呢”他又连打了几个呵欠,“等下,我现在就起来收拾。” “你还没洗漱?”沈顷哲的关注点有点迷。 “嗯。” “衣服也没换?” “没啊,我都不知道我昨天洗的衣服干没干我现在去看看。”盛临意掀了被子下床。 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送早餐。”是沈顷哲。 “送”盛临意一时没反应过来,懵懵道:“不用这么周到吧,我换好衣服自己下去吃就行。” “凉了。”沈顷哲言简意赅:“开门。” 有理有据,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盛临意挠了半天头,愣是没想明白沈大导演这清晨上门送餐的行为究竟不妥在哪里,但人到底是东道主,不好给人拒之门外太久,今天敢给沈导吃闭门羹,改天沈导就能让他吃大比斗,盛临意想到这里,脑子就清醒了,麻利的小跑着去开门。 门开,沈顷哲果然站在门口,他系着一条围裙,手里端着一个餐盘。 今天外面天气很好,阳光从走廊一隅的窗户里照射进来,打在沈顷哲的身上,勾勒出灿烂的金边,男人身形高大,肩膀宽厚,穿着简单的衬衣,一板一眼,构造匀亭,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修长有力的小臂,围裙的腰带勒了一圈,无意中描摹出劲窄的腰胯,他的头发不如往常在外面见面时那样有刻意抓过造型,大抵也是刚跟枕头分离不久,有种自然的蓬松感,人夫感十足。 盛临意被硬控了十几秒,不得不感慨这女娲毕设就是女娲毕设,穿条围裙都像是秀场款,每一根头发丝儿都散发着精致体面,那早餐的摆盘就更不用说了,有一种能将两位数的食材卖出四位数天价的华美 相比之下,自己就有点太返璞归真了 盛临意捞了一把额前凌乱的刘海,颓唐的倚着门,觉着自己都不配想用这份早餐,他忽然感觉衣服下面空落落的,下意识的内扣了一下膝盖,猛地反应过来一个致命的问题—— 要命,没穿裤子!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头皮发麻,第一时间抬头看沈顷哲的反应。 他都已经可以想见这不讲人话的祖宗会说些什么美妙的中国话了! 沈顷哲的视线垂落,显然,也是注意到了华点,而后他又下而上的收回目光,并没有对盛临意的这种“不修边幅”表现出太多的异样,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礼貌又体面的将餐盘递过去。 “不着急,你慢慢来。” 第 60 章 沈顷哲难得嘴下留情, 盛临意松了口气,关上门,迅速的换好衣服, 洗漱收拾。 沈顷哲家的这套系统是真的很智能,会自动调节温湿度,刚洗的衣服挂了一晚上就干的差不多了。 沈顷哲坐在餐桌边翻了会儿没看完的电影杂志,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他闻声抬起头, 看见光彩照人的盛临意端着原封不动的餐盘从楼上小跑着下来, 一溜烟的坐到了他的对面。 一份早餐被端进端出, 行为多少有点儿傻,沈顷哲有被尬到一秒, 遂咳嗽了一声, 将餐盘上的最后一块培根叉进嘴里。 “干嘛这么急匆匆的?” “凌凌半个小时后来接我, 想想还是应该抓紧时间跟你共进一下早餐。”盛临意捏了捏三明治。 “你应该是有话要跟我说吧?”沈顷哲眯了眯眼道。 “嗯哼。”盛临意的两腮一鼓一鼓的,半点没有被拆穿的心虚感, “我只是在想关于我们昨天达成的共识。” “怎么?后悔了?”沈顷哲握着玻璃杯, 指尖在杯身上意味深长的轻轻摩挲:“后悔也很正常,毕竟像我这样条件的对象, 感情经历洁净,绝对世间罕见。” “不是啦。”盛临意叼着叉子, 往前凑了凑, 认真的盯着男人的双眼,“我只是在想你该不会为了早点追到我而不择手段,给我砸资源或是开后门之类的。” “”沈顷哲的嘴角抽搐了两下, “我看起来很贱吗?” “不是,是我太迷人。”盛临意说。 “” 沈顷哲终于遇到了在自信也有可能是自恋这方面旗鼓相当的对手, 他默了片刻,幽幽道:“那算什么?潜规则啊?” “怎么不算呢?”盛临意“嗯嗯”了两声,茶里茶气,“毕竟沈导都能推荐我进曾导的剧组。” “那也是因为你配得。”沈顷哲挑眉,冷哼一声:“如果你不配得,老曾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那我就放心了。”盛临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将餐盘往前推了推,“谢谢招待,我要去上工了。” 上了车,盛临意将今天的通告内容又重温了一遍,大多是文戏,还需要做不少准备,他一面看剧本,一面听吕凌凌道:“你跟沈导的关系,最好不要地下太久哦。” “什么?”盛临意没听清。 “我说你跟沈导的关系!确定了最好还是尽早公开的好!”吕凌凌忧心忡忡的说:“他已经是站在人生巅峰的男人了,绯闻于他而言无伤大雅,但是跟他传绯闻的你就不一样了!” 盛临意掀起眼皮,疑惑的看她。 “你还不知道?哎呀你怎么总这么后知后觉的。”吕凌凌说:“有人把《濯吾缨》片场你跟沈导的路透发网上去了!” 盛临意眨了眨眼,着意回忆了一下,长长的“哦”了一声。 “你哦个der啊!”吕凌凌说:“就你个沈导在车前盖上那段!拍的没头没尾的,跟剧情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 “那不是好事吗?说明透了个寂寞,也不影响电影后续宣发嘛。”盛临意笑。 “跟正经剧情是不搭嘎,但是网友会脑补剧情啊有木有!!”吕凌凌感觉言语描述十分苍白,遂摆摆手道:“哎你自己上网看看就知道了。” 盛临意撇撇嘴,将剧本放到一边,淡定的点开微博。 他搜了一下自己和沈顷哲的名字,最先跳出来的是一条万转的微博,居然不是营销号,而是一个经营数据颇好的万粉黄V,介绍是沈顷哲超话小主持人。 视频标题是《今天去探班啦》。 盛临意点开看了看,视频拍摄是一个很远的视角,用手机拍的,放了很大,不是很清晰,但加了水印和BGM,还颇有氛围感。盛临意脑海里浮现起了那天那个探班的南希,遂又翻了翻这个微博主人的相册,发现似乎并不是同一个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也是沈顷哲的粉丝。 评论区沸反盈天。 主旋律都是在疑惑为什么沈顷哲没有口出狂言。 盛临意很想说其实沈顷哲这个人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敬业,在正儿八经演戏的时候,并不会那么随心所欲当然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沈顷哲会多一点克制倒也是真的,只是—— “盛临意该不会被哲皇潜规则了吧!!” 这条被五千人“赞同”的评论飘在高处,底下哀鸿遍野。 盛临意默默的将微博退到后台。 “你看到了吧?”吕凌凌长吁短叹,“网上人家都是这么说你的,你们如果不公开关系,他们会一直这么说你,沈顷哲的粉丝量和白一帆啊还有NTG那群人的粉丝量可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你心里得有点数。” “可我跟他没确认关系啊。”盛临意轻飘飘说道。 “你说什么??”吕凌凌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们俩没确认关系???那你们俩昨天一晚上——??” 对上盛临意略显空旷的表情,吕凌凌这才知道自己想多了,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恼道:“个死于照!说话不清不楚的,这么会带节奏怎么不去干营销号啊!!” 盛临意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她误会的内容,莞尔失笑。 “不是吧,我跟他倒也没熟到那种地步。”他无奈道:“拜托,那个是沈顷哲哎,会那么容易就让人爬上他的床嘛。”他一手托腮,懒懒道:“就算他有什么看得上的人,大概也要过谷关斩六将先笔试再面试确定跟自己相性完全契合才能在他床上拥有一席之地吧。” “你说得好像也有点儿道理。”吕凌凌撇撇嘴道:“唔,好可惜” 片场到了,盛临意下了车,他熟门熟路的先去化妆间,跟陆兴华擦肩而过。 陆兴华的步伐顿了顿,横目看向他。 即使是陆兴华,在沈顷哲面前也会不由自主的感觉到自卑,任何人被沈顷哲相中,都必不可能再看上自己。 盛临意又是那么一个神仙一样的人儿,陆兴华想到自己昨天一厢情愿的行径,就羞赧到抬不起头来。 “陆老师早啊。”盛临意清脆的打招呼。 对于陆兴华的尴尬情形,他报以一个坦然的微笑。 面对他如此主动的打招呼,仿佛此前的嫌隙骚扰并未留下太多痕迹一般,倒让陆兴华脸颊一红,无措的收回目光。 “昨天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跟沈大影帝是——” “不重要。”盛临意说:“今天要拍哭戏,陆老师的负面情绪还是留到那个时候吧,加油。” 那厢,南希正在自己的小群里狂怒。 “你们在搞什么啊!!建群的时候不是约法三章,说好电影的路透视频只是自己人的福利,不可以外传的!!!谁让你们把他发到微博上去的!!!还在超话里面!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濯吾缨》拍了什么是吗?这是侵害剧组利益的行为!” “宝贝你急什么啊。”说话的是群里的副群主,也正是发视频的微博博主,她在群里跟南希认识的时间最长,也从南希那里获得了不少资源,成了粉头和站姐一样的存在,“你自己也说了这个路透跟最终成片差的很大,发就发了,不见得能猜到剧情吧。” “你说猜不到就猜不到?说到底你这是失信行为。”南希说。 “你这么上纲上线干嘛?生气的莫名其妙。”对方不以为然说:“我涨粉了你不高兴吗?数据好了我还可以帮你带货呢,而且哲皇跟那个盛临意的关系也确实值得审判一下吧!你能忍受哲皇身边围绕着一个关系不清不楚的男的?” “你不要把话说的那么脏,什么叫关系不清不楚的男的?”南希说:“盛临意哪里得罪你了?他正经跟哲哲搭对手戏而已。” “而已?傻子都能看出来他都快贴到哲皇身上去了,哎,他一个十八线糊咖到底凭什么能进曾导的剧组啊,哲皇少不了在里面牵线搭桥,我看他就是被潜规则了!” “你闭嘴吧,你不在剧组,根本不知道剧组到底是什么情况,《濯吾缨》剧组每个人都很努力,盛临意也一样,曾导是什么人啊,老牌导演了,选主角怎么可能看关系不看人的实力呢?你这一句话不知道侮辱了多少人!”南希愤怒说。 “呵呵,你别天真了。”对方也剑拔弩张道:“我就跟你打赌,这个盛临意跟哲皇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等他到时候搞的哲皇出柜了,我看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哲皇出柜就出柜,跟盛临意在一起就在一起,只要他还有作品,我就支持他。”南希说:“他的个人生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冤大头啊你?”对方阴阳怪气的骂道:“他出柜,睡男人,你还给他花钱?” “你才冤大头,我看你才是脑子不清楚。”南希冷笑一声,噼里啪啦的敲字,“就算沈顷哲不出柜,不睡男人,也不可能去睡你啊!傻逼!” 说完,她将对方的管理权限收回,踢出群聊。 60-70 第 61 章 跟陆兴华之间没有结成太大的梁子, 这一点让盛临意很欣慰,上午的文戏拍摄都很顺利,甚至有好几条都是一遍过, 中午时分,他们获得了难得的午休时光。 在休息室里,盛临意点开微博, 他无视那些带了自己名字的营销内容,戳开了沈顷哲的微博。 他记得昨天听到沈顷哲接于照的电话, 说今天要试衣服, 大概是有什么封面拍摄的通告。 果不其然, 他在沈顷哲的微博上看到了几张新鲜出炉的花絮照,男人穿着一般人根本无法沾边的荧光配色, 踩着增量的皮鞋, 坐在布好的室内景里, 四面都是镜子,他的两条长腿舒展, 姿态松弛又充满了张力, 虽然是低着头拉拉链的动作,依旧是时尚感充足。 评论区果然都在尖叫。 “时尚圈根本不是我老公的舒适区, 是统治区!!!” “这阴间配色也只有我老公能穿了,我试了一下, 感觉自己像个行走的红绿灯呜呜!” “这么显黑的材料哲皇完全拿捏, 哲皇是天选欧洲血统吧!!” “五分钟内!我要看到杂志上架!!让我买!!让我买!!” “老公你没有去潜规则十八线糊咖吧QAQ,你说句话呀!” “我老公都忙成这样了,也没精力搞那些吧?” 盛临意点开那两张花絮的原图, 下载保存,满意的关上了手机。 忽然有人在背后喊他。 “盛临意, 你晚上有通告吗?” 盛临意回头,发现说话的是剧组里的道具师,姓鲁,大家都喊他大鲁。 盛临意向来敬重剧组里的工作人员,认真的想了想道:“晚上如果下午拍摄任务能顺利结束的话,应该没有别的事了吧。” “江湖救急!!!”大鲁很自来熟的搂住他的脖子,道:“我记得你以前是哪个唱跳男团里的吧?” “嗯是啊,怎么了?”盛临意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那你肯定有舞蹈基础吧,毕竟你们平时都要做舞蹈训练的。”大鲁说:“是这样的,我朋友晚上有个商演,四个伴舞有一个临时来不了了,这个商演很重要,他让我临时给他找个救场的,可这一时半会儿我上哪儿找有舞蹈功底的救场去学舞蹈啊,这不就想到你了!你这么聪明,又是爱豆出身,一个小舞蹈肯定分分钟就拿下了,你晚上能不能帮忙救个场,放心,伴舞都是带帽子口罩的,劳务费我让他们翻一倍给你,大概有四位数这样,怎么样??” “什么?伴舞?”吕凌凌听到动静,走过来道:“我家临意再怎么不火也是圈里人,给商演当伴舞也太离谱了吧鲁老师!” “哎哟我这不也是找不到人了没办法,就死马当活马医了呀。”大鲁摆摆手道:“盛临意你就行行好,帮我这个忙吧!” “但是——”吕凌凌皱眉,还想拒绝,盛临意却道:“这样吧大鲁,你先把教学视频发我看看,如果不复杂,今天通告又结束的早,我就去一趟。” “真的啊!!盛临意!!你人太好了!!”大鲁两眼放光道:“爱死你了,难怪曾导和范指导都到处夸你!!!等着我待会儿就发给你视频!” 说完,大鲁兴高采烈的走了,吕凌凌在一旁叹了口气,无语道:“去当伴舞,这也太离谱了。” “算啦,举手之劳。”盛临意低头点开手机,大鲁已经把视频发来了,他看了看,舞蹈动作和走位都还比较简单,跟两遍彩排应该没问题。 “下午还得加加油,不能NG太多次,不然就赶不上大鲁给的活儿了。”盛临意莞尔失笑。 “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你把这种活儿还看得这么重。”吕凌凌撇嘴道:“啊我去安排师傅晚上送你去赶场子,要奔波辛苦了哦。” “好,谢谢。”盛临意说- 下午的拍摄也很顺利,甚至提前完成了通告安排,盛临意换了身衣服,按照大鲁给的统治消息前往目的地。 他从前也接过商演,当然是在他没爆红的时候,大多是品牌或是企业大商场开幕之类的,倒是没什么难度,按照指定时间提前抵达指定地点,会有工作人员接应,聚齐参加彩排,当然,那时他是主唱主舞,一场商演的出场费过万,待遇会更好些。 万福森商场的一楼广场上已经搭起了临时的舞台,灯光普照,话筒音响堆叠,工作人员正在一旁紧张的调试着。 盛临意让吕凌凌先走了,他戴上口罩帽子,自行前往,路过舞台时他发现舞台跟前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聚集了许多年轻女孩,她们手上拿着一些应援道具般的东西,正在说说笑笑。 应该是商演主舞主场的粉丝吧,盛临意心里想着,他驻足,想看看那些粉丝手里的应援牌,远处却有人在招呼道:“是大鲁请来的救场老师吧!!这边这边快过来!!” “啊,哦。”盛临意应着,只好暂时放弃打探。 去到后台的练习室,盛临意看见了另外三个伴舞,他们正站在场地中央,中间空出来好大一块。 “抱歉啊,主舞老师还没来,你们四个要不先彩排一下”负责人戴着口罩,后方的表情略显得尴尬,“毕竟新来的老师万一要是不熟悉走位,我们可能还需要调整简化舞蹈” “可以。”盛临意说。 看他脾气似乎还不错,挺好说话,负责人略略松了口气,指挥他们定点。 舞蹈在盛临意看来并不难,都是一些常用的动作组合而成,试了两遍,他就成功融入了伴舞,将走位记得清清楚楚。 大鲁跟他说演出是九点开始,一直到八点,那位主舞老师都还没有到场,八点一刻,负责人一脑门官司的进来说:“主舞老师有事耽搁了,待会儿来了直接上台,就不彩排了,大家一定要小心,不要犯错。” “什么主舞排场这么大?”盛临意皱了皱眉头道,“不彩排,他对自己的业务水平那么有信心吗?” “嗐,那可是当红的流量歌手呢。”一个伴舞翻目道:“薛梓初,NTG前队员薛梓初哦,出场费一百二十万!” “什么?!”盛临意一怔,猛地回头道。 “怎么你不知道吗?也是,你是临时被拉来救场的。”那伴舞撇撇嘴说:“你学习能力还怪强的呢,听说你下午才开始看教学视频,这效率跟专业舞者也不相上下呢,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盛临意默了两秒,没吭声。 那厢,负责人过来招呼他们上台。 盛临意压了压帽檐,说他不想尽早结束这救场活动是假的,天晓得时隔这么久,薛梓初混成了出场费一百二十万的唱圈红人,他却在这里给人当劳务费1000的伴舞。 踏上舞台,音乐响起,台下的尖叫声如潮水,盛临意埋头踩点,余光瞥见穿着亮片背心染了咖色头发的薛梓初在女粉丝的千呼万唤中走到舞台中央。 还是假唱。 盛临意走过薛梓初背后,看见他耳返松松的挂着,舞蹈动作也基本没有做太多,只在齐舞阶段比划一两下,属实是轻松极了,这短短四分钟的舞蹈在盛临意看来简直漫长的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灯光暗下来之后,盛临意头也不回的下场,他出了点汗,去洗手间简单的掬水冲了把脸,钱也不打算找负责人结,意欲离开。 天色将晚,他从地下停车场绕道出去,走到暗处,前方一辆黑色的车却突然倒车,横在了他跟前。 盛临意被迫驻足,就看见一个带着墨镜的熟悉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 “临意。”对方笑吟吟道:“你怎么一个人走啊?刚给我伴完舞,腿不累吗?怎么也不见经纪人开车来接你呢?”他顿了顿道:“还是说现在已经不怎么在圈里混了所以唉,现在很多经纪人都是拜高踩低的,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盛临意将帽檐往上推了推。 薛梓初这张脸比之从前精致了许多,大抵是微调过,总感觉轮廓有些不同了,手上的配饰脖子上的耳机无一不是品牌代言的货,看来现在混的确实不错,盛临意无异于跟他争口舌之快,侧头欲绕开这辆车,却听薛梓初道:“我看你跳舞的水平一点儿没退,还进益了,不如来给我当专业伴舞吧,我去哪儿你去哪儿,资源多多,保证你赚的比1000块的劳务费要多哦。”见盛临意依旧不搭腔,薛梓初环起手臂,兀自摇头道:“我知道啊,昔日队友沦落到当伴舞,心里多少是会不平衡的嘛,但是人干嘛跟钱过不去呢,你左右在唱圈也混不出个所以然来了,沃总把你的出路封的死死的,还不如跟着我在伴舞的队伍里混个头部,演戏到底也不是你的愿望所在吧?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这话你听说过吗?” 盛临意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双手插兜,扭头,轻声道:“你怎么好意思提沃总?人家有家室。” “你的思想别太污浊了。”薛梓初满脸无辜,“沃总单纯只是欣赏我。” “是欣赏还是潜规则你自己心里有数。”盛临意说。 “潜规则?那沈顷哲对你就不是潜规则了吗?”薛梓初冷笑一声,鄙薄道:“不然你一个毫无演艺经历的人,凭什么进人家剧组啊?还不是沈顷哲施舍给你的,你嘲笑我?你本质跟我有什么区别啊?”顿了顿,他故作恍然道:“哦,区别还是有的,我红了,你没有。” 盛临意的唇线抿了抿,眼神幽暗。 “沃总给我的都是实打实的资源,沈顷哲给你的嘛都不是你想要的,这情分厚薄由此可见,盛临意,你说你可不可怜?”薛梓初说。 “你混得这么好,裴艺南知道吗?”盛临意说。 “裴艺南?我都不记得他是谁了。”薛梓初说。 盛临意耸耸肩,不欲再与这个纯来炫耀的家伙多言,刚走两步,他听薛梓初道:“你还是不打算同意是吗?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发你的视频了,伴舞界的规定,不可以在主舞跳舞的时候擅自wink,我不知道你演出的时候是眼睛进沙子了呢还是怎么,但我要是把你偷偷眨眼的视频剪辑一下发到网上,你猜我的粉丝会不会放过你呢?” 原来在上台之前就盯上自己了,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盛临意笑了一声,懒声道:“现在要狙我的势力太多了,白一帆的粉丝,沈顷哲的粉丝,还有你的粉丝,我估计你们得排个先来后到,或者自己内部先掰头一下,不然我可能会看不过来。” 他仰气头,那一点点憋屈之感在跟薛梓初当面对峙之后,一切都摊开来谈之后,反而消失殆尽了,对方的不要脸程度远胜自己,盛临意觉得自己也没必要有什么劳什子的自尊心。 “风水轮流转,我自认为自己缺的只是一个机会。”他说:“薛梓初,我要是你今天晚上回去就好好的伺候一下你的沃总,让他把我的出路堵死了,否则一旦让我抓住机会,我会让你在唱圈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第 62 章 盛临意自己打车回了家。 到家后, 他将今天遇见薛梓初的事情告诉了吕凌凌,吕凌凌勃然大怒。 “这是什么缺德事啊!!!鲁老师邀请你救场之前都不做背调的吗??他不知道主舞是薛梓初吗?还请你去??这不是故意在给你制造下马威吗!!!”她气咻咻道:“不行,我要去找他要个说法。” 盛临意破天荒的没有阻拦, 只将大鲁的微信号直接推给了吕凌凌。 “我以为你会阻拦我呢。”吕凌凌颇为诧异的说:“说鲁老师粗枝大叶肯定是没注意什么的。” “我是脾气好,但不是滥好人。”盛临意坐在床上,盘着腿, 将几张手抄的曲谱和歌词拼图般的拼来拼去,眸色深沉, “我帮别人不是别人伤害我的理由。” “你说得对, 这事儿我非要给你讨个说法回来。”吕凌凌斩钉截铁道:“我去了。” 盛临意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今天那舞台上的炫彩过亮的灯光明媚是照在薛梓初身上,却依旧晃的他眼睛疼。 他确实被薛梓初整破防了。 他是喜欢唱歌的, 他属于那个圈子, 从前是, 现在也是。 无论如何他也想要再取打下自己的一片江山,曲线救国终是曲线救国。 手机震了震。 您有一条来自“沈顷哲”的消息尚未阅读。 盛临意怔了一下, 指尖划开消息。 “吃晚饭了吗?今天品牌商请客, 刺身点多了,很好的金枪鱼我打包了点带回家。” “吃夜宵不利于消化。”盛临意垂目, 低低道。 “看来是心情不好。”对面被拒绝的人如是说道。 盛临意没有立刻回复。 “心情不好不要憋着。”对面的人又说:“谁让你心情不好,就该付出代价。” 顿了顿, 对面又道:“或者我现在让《九重渊》定档?” “不要!”盛临意几乎是第一时间敲出了这两个字, 斩钉截铁,甚至带了几分火爆,他打完字犹觉不能平静, 便给对面拨了电话过去。 “你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了吗?我不要你强捧我!我自己不是不可以!” 他说完便愣住了,意识到对面的人是沈顷哲, 他居然敢对着沈顷哲这么说话。 可对面的男人却没有生气,而是沉沉然笑了一声。 “看你还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 “你真的很无聊。”盛临意的嘴角抽了抽。 “前队友的话就这么让你在意吗?”沈顷哲说。 “于经纪人不去当间谍真是屈才了。”盛临意默了片刻道。 “是你家吕小姐嘴巴太大。”沈顷哲说:“不过沃尔西格确实是圈子里很BUG的存在,他是很多家小公司母公司的资方,幸亏他一直在往唱界的娱乐公司砸钱,不然他要是转战影视圈,我可能都要给他打工。” “你在开玩笑吧?”盛临意幽幽道。 “这都被你发现了。”沈顷哲说。 “”盛临意:“一点都不好笑!” “你现在影视圈的资源已经比一般的素人要多很多了,老想着回去白手起家,太死脑筋了吧?”沈顷哲说。 “你不懂,你这个含着金汤匙出身的皇族,哲皇!”盛临意撇嘴,愤愤然道。 “那倒也算不上。”沈顷哲淡淡笑道。 他满嘴跑火车,心口的滞涩感倒是缓解了不少,盛临意抓了抓头,叹了口气:“但是你说歌手不出专辑,不打歌,不上音综,还能有什么出路呢总不能一直在直播间直播吧。” “是啊,总不能一直在直播间直播吧。”沈顷哲说。 “我真的只是缺一个机会啊”盛临意说。 他望着床上的曲谱,猛然间,一道灵光划过脑海。 “哲哥!”他愣怔怔的看着曲谱道:“《濯吾缨》的片尾曲,有承包给谁吗?” “啊?”沈顷哲也愣了一下,不假思索道:“现在拍摄进程都还没过半,老曾应该还没顾到音乐这块吧?”顿了顿,他的声音收紧几分,含了笑意,“你这个想法有点危险哦。” “危险的想法第一时间告诉你啦!”盛临意咧嘴笑起来,他快活的倒在床上,踢了两下腿,“好了我要睡觉了。” “真不陪我吃夜宵了?”沈顷哲道。 “等我事成,我请你吃。”盛临意说- “片尾曲?”曾正海抬起头,眨巴眨巴眼道:“是还八字没一撇但是影视片的片尾曲制作也是一项大工程,不是你一个人说承包就承包的。” “我懂,要有曲子,歌词,歌手还要后期。”盛临意说。 “你还挺懂。”曾正海乐道。 “老曾你糊涂啦!小盛也是出过专辑的人。”范乐康在一旁咂嘴:“不过你也说了小盛,一首歌要有前期制作还要后期制作,你一个人” “我昨天晚上,根据孔莫迪,段凯还有陆琛三个人的心境写了一首歌,还配了词,我想再没有人比我这个演了孔莫迪的人更加了解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有情感。”盛临意诚恳道:“曾导,我可以唱歌,只需要找到编曲师混音制作就行。” 他一面说着,一面用双手将一份文件递呈到曾正海面前。 他热忱的态度着实让曾正海无法拒绝,只好干咳了一声,尴尬道:“那我就看一看先吧” 他垂目。 “子弹呼啸,划破宁静的夜。正义之光,虽微弱却从不退缩。” 一个字一个字跃入曾正海的眼帘,连成一整片完整的故事,在片场拍摄的那一帧帧画面,父与子,正与邪,过往与当下还有未来的矛盾冲突交织浮现,曾正海忍不住轻声念了出来。 “心中信念,如烈火般燃烧,以父之名表彰的棺椁,埋葬混沌不眠的我” 黑白的歌词忽然有了颜色,盛临意两指打着节拍,轻轻的哼唱,他的手上和脚下像是有极为精准的鼓点和基调,承托着他这只人形的夜莺,自由而自主的歌唱。 “让我葬送其中,报以子身,报以不悔的光明,隔开长河中的善与恶” 绵长的吟唱如同教堂里齐奏的鼓风琴,在黑白的卷轴上划出血色的符号,让人不由自主的为那些拉扯的情绪和人性所折服。 曾正海的眼眸微微睁大了些,直到盛临意唱完许久,他才晃神般的抬起头来,喃喃道:“就这几个音符,你是怎么唱出这么完整的旋律来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感同身受吧,自然而然的就成了。”盛临意轻声说:“而且反复的响了一个晚上,我有预感,这就是属于《濯吾缨》的曲子,也是孔莫迪的心声。” 曾正海小幅度的点了一下头,“是还不错,但是你要怎么把这首歌从你的嗓子里变成电脑里的文件,贴到我的电影末尾呢?事先声明,我认识的音乐制作人都是自带团队的,他们不可能围着你一个外人做事。” “只要一个混音师,一个混音师就可以了”盛临意轻声自语。 曾正海正沉默着,背后忽然有人大喊大叫着冲上来。 “混音师我认识!我可以介绍一个给你!” “大鲁?”范乐康一抬头,诧异道:“你来凑什么热闹!” 说话的正是昨天喊盛临意救场的道具师大鲁,他上气不接下气,一副生怕赶不上这场聊天似的交集,“我说真的!我有关系很铁的混音师,盛老师,借给你用,不收你钱!!无限次返工修改!!也算是我对昨天那件事的补偿”他说着说着,面红耳赤的挠着头,“昨天真是对不住,我那哥们儿跟我提起你的时候我是真没往深处想,要是知道他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捧那谁的臭脚,我是绝对不会喊你去盛老师,对不起对不起!” “什么事啊?你们俩昨天干嘛了?神神秘秘的。”曾正海大惑不解。 “没有,一点小事。”盛临意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的弯起双眸,“我就知道大鲁不是那种人,放心,我没记你仇。” “总之你这事儿就包我身上了。”大鲁说:“编曲婚姻到MV制作我一手承包,全是私人关系,一分钱不收你的,你就等着白赚曾导的项目经费吧!” 曾正海:“????大鲁你怎么回事儿???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啊!” “噗嗤”一声,盛临意笑出声来,他摆了摆手道:“以我跟曾导的关系,还不至于拔鸡毛拔成这样。”他认真道:“我好歹也是剧组里的一员,我也很喜欢孔莫迪这个角色,能在基础上创作是我的乐趣,为爱发电什么的,不能要曾导的钱,帮曾导省一点儿是一点儿嘛。” “盛老师真是业内男菩萨啊!”大鲁热泪盈眶:“你人太好了,我都要哭了。” “临意这话我爱听。”曾正海乐道:“那行,这活儿就交给你们了,去拟个合同签签,到时候给我DEMO就行,可不能拖延哦!别回头我电影都定档了你DEMO难产。” “不会的,一个月之内,给你DEMO。”盛临意扬起唇角,“不过曾导,我不收您的钱,但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你说。”曾正海说。 “在预告出来之前,以单曲形式先曝光。”盛临意说:“请剧组帮我宣发,我,盛临意,既是孔莫迪的演员,也是《濯吾缨》的唱作人。” 第 63 章 一连两周, 盛临意都没有在十二点之前回过家。 大鲁很讲义气,说给他找了混音师就给他找了混音师,连录音棚也一并安排好了。 这算是这么久以来盛临意第一次接到正经的本职工作, 吕凌凌转头给宋徊报备了,仔细严谨的拟定了版权等合同,但没在网上透露半点口风, 颇有种闷声干大事的错觉,半月后, 《赎》的DEMO便送到了曾正海的手里。 “你这什么效率啊?两个星期就——”对上盛临意眼下的乌青, 曾正海莫名的从他的瞳孔里看出了一丝狠意, “你白天拍戏晚上弄歌,不睡觉啊?” “我年纪轻, 身体好, 能熬!”盛临意的精神有种诡异的抖擞, “曾导,您快听听, 还有什么要改的?” 曾正海打了个寒战, 斜觑着青年的表情,总有种盛临意脑子里的弦绷的贼紧, 他如果说一句不好,对方没准儿会来跟他拼命的既视感。 “我先鉴赏一下。”他说着, 从助理手里接过耳机, 插在电脑上。 播放键按下,弦乐合鸣,低沉空灵的唱腔仿佛来自深谷的一缕风, 吹拂过曾正海的耳膜。 曾正海的身体一僵,旋即感觉皮都展开了。 起伏哀婉的旋律再次在他的脑海中作乱, 配上了复杂层次的伴奏与后期的音效,比那天盛临意的清唱来的更加剧烈,曾正海的魂都飞了起来,耳机里的立体环绕音效带着他前往了故事的发源地,他再也不是旁观者,他就是孔莫迪,在黑白与正邪的交界处茕茕孑立,茫然四顾。 副歌部分轰然炸响!骤然变换的节律和风格如枪林弹雨,如雷鸣电闪,盛临意极富有冲击力的唱腔啸出,他的声线居然可以变换!开始只像一只忧伤的夜莺,声音清脆雌雄难辨,此刻却像是低沉幽暗的控诉者,每一个吐息都铿锵有力,如同千锤百炼的战士! DEMO的长度是四份三十秒,一眨眼就过去了,一直到耳机里都静了下去,曾正海都久久不能回神。 “曾导?曾导?您觉得还有什么需要改的吗?”盛临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曾正海才猛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道:“很难想象,这居然是初版DEMO。” “您该不会是要跟我说,这太完美了,没什么要修改的地方吧?”盛临意啼笑皆非。 曾正海张了张嘴,他确实是想这么说来着。 还有一些小瑕疵,但瑕不掩瑜,看盛临意这副殚精竭虑的状态,再提出来好像有点残忍,不提也就罢了,夸夸他吧。 “是没什么大问题,各方面都还比较契合我的要求。”曾正海清了清嗓子说。 “那我这里有几个修改意见。”盛临意变戏法儿似的居然变出了一个备忘录,上面罗列了十几条,认真的对曾正海说:“曾导您看看是不是合适,是不是需要改正。” 曾正海:“???” 曾正海大为震撼:“合着别人不卷你,你小子还自己卷自己啊!” “毕竟是我正儿八经的第一个作品,想做到最好。”盛临意微微笑着,眼底有光在闪烁:“曾导,看看嘛?” 曾正海就这么陪着盛临意活活加了两个小时的班。 到后来曾正海的眼皮都快挂不住了,他不知道盛临意这小子哪儿来的这么多的新想法,十几条参考斟酌完,又新蹦出十几条来,到最后曾正海求饶道:“临意啊,我知道你是音乐人出身,但我吧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电影导演,我觉得这个精度可以了,对我的电影而言绝对可以了,!不然你自己看着改?” “曾导,这才第十二版。”盛临意说。 “什么叫才!!!”曾正海大怒:“我老实告诉你从第六版开始我就已经听不出区别来了!!!再多我也听不出区别来了!” 盛临意:“” “你放过我吧,我要躺平了。”曾正海哄小孩儿似的赔笑说:“你如果非要卷的话,你不是还认识一位优秀的电影导演吗?他也很有品味的,你去卷他好不好?” 盛临意想了想,认真道:“你说得对。” 于是沈顷哲半夜时分就被视频电话的邀请震醒了。 男人睡眼惺忪的按亮床头灯,点击接受,就看见盛临意那边儿灯火辉煌,青年的眼底全是血丝,表情却很亢奋,“沈顷哲,快帮我听听我的新歌!!再帮我提点意见,我好再改改!” 沈顷哲:“” 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新歌?”他找了个枕头垫在脑后,懒懒的后靠,哑声道:“有活儿了?” “是啊,《濯吾缨》的片尾曲,今天曾导那边已经过关了,但我老感觉还不够完美,所以来找你咨询意见。”盛临意说。 “”沈顷哲想了想,“距离我们上次聊完这件事好像才过了不到半个月?” “对,这就叫趁热打铁。”盛临意说。 “难怪你这半个月直播间都在请假。”沈顷哲打了个呵欠。 “对啊,我发给你好不好?”盛临意带了点儿恳求的说:“你帮我听听,再提提意见,我立马改。” 沈顷哲瞅着他,干脆利落道:“不好。” 盛临意:“?” “你上次都不陪我吃夜宵。”沈顷哲眯着眼说:“凭什么要求我半夜陪着你改DEMO?” 盛临意:“” 盛临意:“沈顷哲!!!” “唉——在呢。”男人拖腔拉掉的应着,笑的痞帅,“有什么事明天聊,晚安。” 说完他单方面把视频电话掐了。 这呆子夜莺长本事了,大半夜的居然敢这么凶自己,他有点儿好笑,不过也难怪,任凭哪个熬了若干通宵的人都会失去情绪控制。 他等了一会儿,给宋徊打了个电话过去。 “卧槽啊哥,大半夜的,午夜凶铃啊!”宋徊梦中垂死惊坐起,在电话里哭唧唧道:“我心脏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年纪轻轻的怎么睡得着啊?死后自能长眠。”沈顷哲说:“哎,你家离盛临意家是不是不远?” “你说他租的房子吗?是不太远,步行一刻钟吧。”宋徊呵欠连天道:“干嘛?” “去看看他家灯关了没。”沈顷哲说。 宋徊:“?” 宋徊:“哥,你是不是疯了?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 “两点四十。”沈顷哲说。 宋徊:“你也知道是两点四十啊!” “所以我是让你去看看盛临意睡了没而不是起了没,有问题?”沈顷哲说。 “”宋徊一字一句的说:“步行一刻钟,也是要用腿走的。” “这么懒是吧?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哥。”沈顷哲说:“驾雾公司凭什么给腾云当子公司啊,叉出去!” “别别别!!”宋徊头皮发麻,“我在穿衣服了在穿衣服了!” “一刻钟后给我消息。”沈顷哲说:“我估计盛临意再熬两个晚上,你们公司就该摊上人身意外事故了。” “好好好。”宋徊说:“我先挂了。” 片刻后 宋徊发来消息:“我在他家楼下了,你别说,卧室那灯还真没关,这小子要修仙啊!” 沈顷哲垂目,手机上是盛临意锲而不舍的发来的视频电话邀请,足足有七八个。 他照例不予理会,给宋徊发消息:“你再等五分钟。” 宋徊:“好好好。” 五分钟后 宋徊:“关了关了,现在关了!这小子,他再不关我就上门去替他关了!” 视频电话的骚扰也再没有出现。 沈顷哲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行了,你回去吧。”他给宋徊发消息:“明天记得跟盛临意要DEMO。” “啊?我主动跟他要吗?”宋徊说。 “对。”沈顷哲说:“曾导那边都过了,说明质量已经过关了,让他自己继续钻牛角尖,这DEMO下辈子也出不来。” “行。”宋徊说。 “宣发组也可以就位了,我看下月初就是个发歌的好日子。”沈顷哲翻了翻手机日历,“很应景。”- 盛临意一觉睡了四十八个小时。 醒来后,他脑子懵懵的,下意识的翻了翻手机,看见宋徊发了一份《赎》的宣发企划给他。 他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给宋徊打了个电话过去。 “建军节发歌?这么好的点子,是谁帮你想出来的?别说是你自己!” 宋徊大呼不爽,“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我这么聪明的脑袋!” “我DEMO都没给你听过,你就能想到宣发?”盛临意说:“可拉倒吧。” “好吧是哲哥。”宋徊放弃挣扎。 “死沈顷哲。”盛临意幽幽道,他咳嗽了一声道:“我DEMO还有很多东西没改呢,昨天晚上听怎么听怎么不顺耳,不急着宣发。” “你不如现在再听听你的DEMO呢?”宋徊说:“用你那休整过的大脑听听看。” “干嘛?还能听出什么不一样的花儿来啊?”盛临意说。 他打开电脑,将那改了N多版的音频播放出来。 他听了又听,将自己的修改笔记又打开来看,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真的还需要改吗?”宋徊问:“真的真的还需要改吗?” “好像也不是那么需要。”盛临意喃喃道:“还挺好的。” “哲哥说了,人在极度疲劳的时候大脑是会释放错误信号的!他让你睡醒了再听听,如果OK那就是真OK了!”宋徊说:“行了别逼逼了,歌曲发我,我已经忍不住想要看你一炮而红的样子了!” 第 64 章 一首《赎》在建军节当日首发于微博平台, 紧接着在主流音乐平台同步上线。 《濯吾缨》的官博本就有好几万粉,对电影的动向关注颇多,官博随便发一条状态都有几百来条的转评赞, 热度尚可。 而《赎》的微博一发出,播放量飙升,转评赞迅速破千。 “我靠这歌!!这质量, 确定这只是影视片的插曲吗??单曲循环,启动!!” “听得我皮都绽开了!!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刷微博!!” “词好有故事感, 不知道为什么, 感觉你发歌即剧透啊!!” “小濯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五分钟内, 我要看到先导预告片!!你上映我就包场!!” “我听哭了你敢信,心中信念, 如烈火般燃烧, 以父之名表彰的棺椁, 埋葬混沌不眠的我,你不会是要发刀子吧小濯!!!” “动人心魄!撼动人心!!听完我从床上爬起来含泪写完了十张试卷!” “好燃啊突然就好燃啊, 建军节放这么正气凛然的歌, 我背马克思主义都背的更卖力了!!” “等等,作曲作词和歌手是同一个人哎@盛临意。” “盛临意??盛临意???是我想的那个盛临意吗?” “我靠, NTG的盛临意啊,他之前唱POP跟这个感觉完全不一样!!” “老天, 他嗓音可塑性也太高了, 他的音域真的好宽!!” “唱功也很好啊!!我的妈副歌的吟唱,让我葬送其中,报以子身, 报以不悔的光明,隔开长河中的善与恶, 我天灵盖都被掀了!!” “之前也没人告诉我他是唱作型歌手啊!” “去看看他之前的舞台吧,他跳舞也很棒,唱跳作全能,现在还会演戏。” “????你告诉我NTG那种逼团里居然会出六边形战士??” “腥风血雨盛临意,人形夜莺盛临意,乐坛祭祀盛临意!!” “这逼娱乐圈要把宝藏男孩藏多久啊!!!” “笑死我了,宝藏男孩前两天还被黑热搜骂的头都飞了。” “不准骂我的临意宝宝!!保护我方盛临意!!!” “转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