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就看三分半速通登基副本》
1. 山匪,机遇,夺权
乱世诸国,兵祸四起,民不聊生。
兰陵郡府,云雾蔽月,刀光丛影,百十来个落草山匪围住了赵氏坞堡。
惨白的灯笼在呜呜风声中晃动不停,坞堡内守更郎执着打更,棒棒棒敲击三下,这好似信号般的声响一起,静谧瞬间被打破,山匪纷纷跃上墙头落入庭中。
圆瞪的瞳孔之中是愈发放大的人影,一根银线划过,突兀刺凌破空声从右侧卷势而过。
“嗯哼!啊~老子的手!”
噗嗤一声穿透了山匪执剑攻击的右手掌,待他吃痛顺势而偏了方向,堪堪划过守卫郎左肩,削掉的几许发丝掉落到了地上。
虽卡在了掌骨之中,但箭簇尾部依然抖动,可见执弓之人力气之大。
山匪折断箭尾,执剑朝着来箭方向看去,只见曲廊之下立着一明灭不定的身影,看其姿势正在搭箭蓄势。
呜呜呜~风声愈发的大,吹散了云雾,明月这才洒落光辉,将明灭身影照亮。
唇红齿白,柳眉之下确有一双不同与女子娇柔的杏眼,外眦角钝圆,眼白居多显得居中黑眸越发深邃,更显俊丽。
三千青丝被红巾带高高全部肃起,露出其白皙圆润的额头,一身黑袍勾勒的腰身纤细,其不同于一般世俗女子装扮的离经叛道之下确是一个穿梭时空的灵魂。
赵氏大女赵殷,灵魂并非乱世之人,自她带着前世记忆胎穿而生于赵氏长房,自幼便以不凡的心智摸清了大背景之下的危机,一早便布局于天下。
靠着自制香皂香水,口脂粉饼银镜等前世之物,在以世家天下的时代可谓是挣下了一大份财富。
有了钱财支撑,赵殷首先便收拢天下乞儿培养了不少暗卫,如今赵氏千人亲卫之中已经渗透了七七八八。
不知情者皆是以为赵氏由其阿耶执掌,确是不知道赵氏幕后早已经被赵殷控制。
再加上执掌情报的暗网遍布天下,为其画制天下山川地势,各地势力分布,风土人情。
今夜鲁荡山匪突袭的密信便是由暗网于四日前呈上,赵殷便知时候到了。
世家传承一向立嫡立长,总不归女子所有,如若赵殷顺从,便只有成接家族联姻的物品,哪有反抗的余地。
更何况赵氏长房除了赵殷,还有其弟赵丞,虽稚龄六岁,却已被宗室认定其为承接赵氏家主的继承者。
赵殷如何会将自己的筹谋与如今积攒下的实力作嫁衣与他人,即时是留着同一血脉的亲族也不可。
赵殷双眸锐利,犹如一头孤狼盯住了猎物不放,早已搭在弦上的第二支箭瞄准了天幕。
快一步身形闪躲的山匪未见攻击降至一脸疑惑,却见到了此生最难忘的一幕,满天银花绽放犹如雪花纷飞,这般光芒耀眼。
而光芒之下的赵殷犹如天上仙神,这迷蒙封建时代哪有人见过烟花,自是不知这灿烂烟花下早已布置下杀机。
人的眼睛很奇怪,当已习惯光明,一瞬间陷入黑暗,便如同瞎子什么也看不见。
“嗯哼~”
“啊!贱民愿意归顺仙子~”
“不要杀贱民~嗯啊!”
心气已乱,如何能成事,山匪们黑暗的瞳孔里闪烁一道道银光过后,其身躯便喷涌出血水。
他们犹如被狼群撕裂的羔羊,在暗卫犹如幽灵般的攻势下尽数屠戮,血腥味浓郁,青石铺就的地面蓄起了血淌。
赵殷瞳眸似被染上了血红,待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四起,不由得挑眉含笑。
赵氏家主赵甄终于着令赵氏亲卫慢腾腾而来。
这般可笑的整兵效率在如今这个诸子大夫的时代却是再正常不过了。
世家动兵交战之前还得帛书一封通知对方,书上锦绣文章通篇意思就是我要来打你了,你做好准备哦。
更况国战,不说打与不打的口水骂战,相互扯皮。
就说一国主令还得由採阁里头的阶级大夫们层层签文下发,最后到达基层军营,再到粮草板车规整,往往要准备个三四月才能上路还算速度快了。
火把通明,赵甄愈发能看清眼前历经的一场血战,再看看那满身清冷的赵殷,心头不知为何有些烦躁感。
“阿耶尽可安心歇息,儿已尽屠山匪,各处通口也已尽数把控。”
赵殷神色淡然踏步而行,鲜红色的血液犹如为王者铺就的红毯。
“放肆!如一家女不安分于婉阁受乳母教养,竟露面于外男这般不知羞耻,当于室庙门前叩首已过!”
赵甄心头狂跳,大喝着竟不顾体面道:“令赵卫押赵殷至宗庙门前监其罚!”
啪啪啪!纤长白皙的掌骨相互击碰三次。
赵殷淡定笑道:“今夜若无儿布置击退来犯,阿耶好大的威风怕是也逞不起来。
阿耶可见识了倒转日夜的天象,莫不是儿得天相顾,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尽在儿手,阿耶再当臂挡车实在是蠢事,还是早日安养吧。”
听及,赵甄美髯抖动,气急败坏道:
“好好好!孽女,你竟想造权!赵构,赵蜻速速将此败德之女拿下水牢!”
满脸胡须的魁梧大汉赵构皱着浓眉向所属下卫挥手,意思是听家主令行事,只可惜哪有什么下卫响应,个个目光炯炯,却静默不动。
要是还没意识到些什么赵构也不会成为中副,他刚想上前护卫赵甄,便被一旁的赵蜻背后偷袭打摊在地。
碰的重重砸在地上的赵构头脑迷蒙,嘴里一口的血,唯一的想法他的好兄弟赵蜻什么时候成了赵殷之人。
“兄弟得罪了,如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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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兄弟可要看清了,老家主优柔寡断,小公子年幼平平,如何应对得了乱世天下的争斗!
唯有我主赵殷纵横沟壑,天下棋盘执手一弹。
唯请家主为赵氏百年计让渡家令!”
赵蜻抱拳行躬礼将最后一句大声高呼。
“请家主让渡家令!”
紧接着愈发多的高呼声响应起来,一时之间倒逼得赵甄面色大白颤抖着身子呼吸不畅晕厥过去。
“请宗庙~”
赵氏宗庙前的两面主鼓在五更天被咚咚咚敲响,整座坞堡四面八方的子鼓即刻相互呼应,这般动静若非到了动摇赵氏根本的大事必不会如此。
星星点点的灯火亮起,自四面八方汇聚连接于主宅中心。
赵氏德高望重仅留的四位族老颤颤巍巍着进了宗庙,便见刑堂上赵殷高坐于正位,把玩着腰间的玲珑玉,内嵌一颗金属球碰上玉壁发出清脆的铃声。
赵公德精光一闪,领着三个老家伙下首落座,这无疑是在告诉赵氏族人一个信号∶臣服赵殷。
赵甄愈发疯状,他无疑是被抛弃了,可是凭什么!
她赵殷不过一轻贱女儿,如何能袭承赵氏百年大业,主赵氏千千万万族人之首!
“大公,赵殷小儿与外匪男儿勾营,违女德不知羞耻!
更甚迫害赵氏,罔顾伦理纲常囚辱其父,如此劣品险恶之人即仗杀示警!”
赵甄怒目圆睁,大袍之下并手指着高坐的赵殷,大义凛然。
“儿不解跳梁小丑为何意?请大公赐教赵殷。”
赵殷倾身,发丝瀑布,如玉般面庞神态自若,双眸锐利朝向赵公德。
“哈哈哈~汝耶已然亲身赐教,主上可明意否?”
赵公德抚着胡须,一声主上便定下了赵氏权力更替的结局,老人家瞅着赵甄意味深长。
识时务者为俊杰,赵甄此人才干平平,若是平和之年,由他当个守成之主倒也无甚大碍。
只可惜天下大乱之象已显,赵氏这艘大船如何能行得更稳,更远确实需要一个大枭雄掌舵。
谁成想赵氏男儿不显,竟叫一女儿争露头角,坐上了赵氏之首。
不过赵殷小小年纪,竟有布置天罗地网的心计。
如今整个赵氏哪怕没有几位吉祥物似的族老相助,单凭着她尽在掌握的势力布置也能如愿。
赵甄精神气立即破败下来,老神在在的赵公德等族老,淡漠的赵氏卫,尤其是赵殷似笑非笑的嘲讽终于认命的意识到属于他赵甄的舞台落幕了。
迎接他的命运只有被家卫看管余生枯老在朝汐苑里,再无一丝掌权的机会。
赵殷气势蓬发,为了参与甚至于主导七国五代争霸她谋划了整整十年,如今她终于有了入场券。
2. 掌权,红薯,分地
“啾啾啾~”
雀儿错落飞舞于廊檐之间,瞅着青婢女端着洗漱用品有礼有节地进了内室。
“家主~”
青婢女轻轻上前,落于纱帐前轻唤道。
“唔~”
赵殷抱着帛被打滚了一圈,要说当了家主还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便是有处理不完的宿务。
于是成立一套职责分工明确的政务体系就相当重要了,啥事都要老板来干那养着幕僚底下人干啥吃的。
纱帐晃动,青丝垂腰,粉面挑花,赵殷一身白寝探出身子,朝妆台落座。
议事堂上热闹的狠。
作为管着整个赵氏钱袋子的郭攸被各人围着套近乎。
“俺们练兵任务重,兵器皮甲磨损颇多,吃食花费海量,郭相仪可得多拨拉些介贾给俺们兵屯,省得这帮兵腿子练起来软趴趴没劲,真刀真枪干起来败了赵氏威风!”
大胡子赵构一身腱子肉比这郭攸高了两个头,如今缩着个子谄媚着笑。
在场之人顿觉着腹内的早食翻涌作呕。
“赵瘪犊子住口!
如今内外无战事,你兵屯理当放兵归家休养生息以削减支出尚上策。
不说赵氏方圆开拓百里建内外城墙要多少石材工匠费,即便是墙内房区建设哪个不需要开支人头工钱,椽府库钱可得紧着我们工建司才是!”
“曹工辕言语有失偏颇,我农冢司事关国计民生根本,每季耕种粮食需喂养上千张嘴不说,兵屯粮草提备三年之多,这其中苗木化肥费所需甚多,橼府库钱理当倾向我农冢司所用!”
赵氏幕僚之间口舌莲花争论得那是相当的精彩。
竟无人在意上座的赵殷侧头撑着手腕已经观看了好戏许久。
“真是热闹”
赵殷拍掌三声,终于惊动了议事堂上众人。
幕僚们立即端正身姿,朝赵殷躬身行礼道:“主上!”
“看诸位对于府钱如何安排挺有见解。
孟长,想要独占鳌头总要有实力压服那些与之争抢者,汝可有胆接下铲平鲁荡山匪之令,成之则赏万箪介贾,晋升上将。”
赵构双目圆睁,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激动得他砰的一声结实跪地抱拳大吼道:
“孟长愿为主上开疆拓土!”
“很好,着橼府配合兵屯武备,着农冢司配合粮草后勤。
着工建司放慢工程进度,只待得鲁荡山平,所俘人头皆由工建司管理尽服劳役,其中优者由兵屯考核入兵籍。
着户籍司以家庭户统计成册,造身份户牒,此后便以户牒出入内外城墙,入住规划房区,享受赵氏各种福利。
此外吾下的第一道家主令便是将赵氏土地以亩单位分化,承包联产到户。
凡登记在册的农户皆可免费领取第一批红薯种子,化肥及农具。”
赵殷姿态威严,终于开启了掌权的第一步棋,其中涉及到赵氏利益的土地分化也不是没有赵氏族人反抗闹腾只不过都被赵殷以血镇压了。
至于红薯种子,那是这么多年来外贸商行南下出海的成果。
事关民生福祉,此事保密性极高,所知者也就心腹两三人。
赵殷尤记得当第一季红薯秧子收获亩产万斤之时,一项黑脸铁面的郭攸大哭大笑状若疯子般抱着红薯亲个没完,年过半百的赵公德更是夜夜抱着红薯而眠。
“大牛啊,恁认几个字哩给大伙儿说说这上头都说了些啥子嘛?”
一大早,佃户村来了一队由兵头们护卫的官老爷们。
他们可看清楚了,大老爷们衣服鞋子上没一个补丁,这让漏出胳肢窝,脚趾头的佃户们眼热又羞的慌。
饿着肚子的佃户们眼瞅着告示牌上贴了一张白花花滑溜溜的纸张,你要说怎么知道滑溜溜的嘿嘿嘿那还不是偷摸了一把,瞅瞅上头留下了黑乎乎的手印子,吓得佃户们不敢吱声。
“啥?分土地!真要给俺们?快哪个掐俺一把哎呦喂疼疼疼,不是做梦哩!”
“官老爷,登记啥子嘛?
俺不会写字哩?哦哦哦按手印子这俺行哩!”
司农们口干舌操的解释个不停,再加上白话翻译,终于好多佃户们醒过神来,只是吧他们掐着大腿肉疼得哭笑不得。
“呜呜呜(┯_┯)青天老爷开眼哩,临老了俺还恁享福哩,哈哈哈~”
“啥子青天大老爷哩,这贼老天三五不愣闹旱子收人命,哪有啥子开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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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哩赵家新主仁德,不光给地,还免费发种子哩,哎呦喂高兴着哩今儿起啊她才是俺家的青天大老爷,俺这就给新仁主立个长生牌天天上香哩!”
佃户们成了被赵氏保护的老百姓,他们慢慢接受了新政策,积极以家庭户承包了土地,有盼头的种下了红薯,就开始天天往地头上跑。
小心仔细亲儿子似的伺候着土地,尤其是看着绿油油的红薯叶子从冒头到成叶窜得飞快,那种悠然而起的欣喜真是连睡梦中都在笑醒。
今儿赵氏坞堡尤其热闹,青石铺就的路面被洒扫的干干净净,听说赵家军打赢了胜仗,鲁荡山匪全部被俘。
这日子渐渐好起来,感恩的老百姓们自觉拥护起了赵氏,都来夹道相迎赵家军的凯旋。
“俺就想嘛早几年哪有这盼头哩,以往赵甄老儿占着茅坑不拉屎!
就该早早让位给贤主赵殷,天天都有活头的日子多好哩哈哈哈~”
老百姓们非常热情,尤其是赵殷出现在堡楼上,一身黑袍猎猎作响,即时看不清面貌但老百姓们自发的欢呼声响彻了上空。
“主上万福~”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一时之间在万福声中出现了一队千人兵马。
威武还沾染着血腥气的赵家军整齐有序地踏入了堡内,先是赵构春风得意带领的骑兵,每一匹马背上皆绑着一面黑底白赵的旌旗。
排头兵长矛在手,金属的锐利之气烈烈划破长空,之后列队的刀斧手,弓箭手一一经过,还有一支推着全副包裹神秘武器的滚轮大车队。
最后才是精神萎靡,伤重不定的山匪俘虏,人数差不多近九百。
胜利的队伍出现让气氛越发热烈,老百姓们没有金贵的物品相送表达感情,只能扯破了嗓子喊。
“孟长幸不辱使命,共杀敌一百零八,俘敌八百五十三,另抄得粮草一千零三斛,并缴获马匹二十六,介贾万万毂。”
“好,很好,孟长与诸位兵士有功,吾当嘉赏!”
不说赵氏地盘再次扩大,尤其让赵殷惊喜的是鲁荡山底下竟藏着挺多矿石。
赵殷立即派出家兵前往鲁荡山秘密把守所有出入口,并且送过去一批熟悉开采的矿工前去勘探种类。
3. 猪肉,民乐,同欢
“牛婶子,摘红薯叶子哩。”
大牛婶子刚从地里摘了一篮子的红薯嫩叶,想着晚食就混着辣子炒一盘喷香下饭。
“稻花妹子,末晚哩这是打哪里走?”
“哎呦喂,他大牛婶子恁不晓得嘛?
这不是打了胜仗,主上说哩啥子与民同乐!口令所有人都可以去骡市凭着身份户牒领一斤猪肉哩!”
稻花兴奋得手舞足蹈,肉啊想想她从出生到现在哪里吃过哩,赵家主上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啊。
稻花小心摸摸胸口的微微凸起那里仔细藏着一家五口的户牒,就凭这本户牒便可以换肉,比她这条贱命还要珍贵啊。
“肉!”
大牛嫂子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尖叫道,这可真是太过惊喜了。
哎呦喂她这脑子还发傻呢得赶紧回趟家取了户牒去骡市啊去晚了好的肥肉被人挑走了她可得心疼死啊。
大牛婶子一双小脚来回倒腾起来倒是挺快,回村的路上又遇上几波高高兴兴前去领肉的乡民们她是愈发心急了。
哎呦她是眼花了吗?
一头花白稀疏却打理齐整的小老太太前头绑着她家狗剩,一手拎着篮子,一手又牵着她家招娣,同样一双小脚走得飞快,近了再看可不就是她家老婆婆。
“哎呦娘哩,这不省心的两口娃子劳恁累着哩~快给俺过手嘞!”
牛老婆子个子虽小精气神倒是不错,说话行事那个干脆利落,把招娣往牛婶子手里一塞扒拉开人就走。
“拖头驹,恁再跟俺招呼个四五六就等着两手空空给人笑话哩!”
这万万亩的城池,取用赵殷单名,是谓殷城。
骡市,交易也,便坐落于殷城扩建中的外城西边,五层青石垒成墙,丈高百尺,东南西北的城楼上设着烽火台,各架设五座炮车,外加兵士巡逻。
外城门倒是只有南北直通,贯穿整个内城,而西北宽阔的护城河从澜江引水而来灌溉着万亩屯田。
屯田里种着研究了许久杂交过多次的水稻,如今青翠欲滴,看着就让人欢喜,只等着一波收割下来取之于民。
内城倒是有东南西北各四座城门跟小碉堡,也布置了武力把守。
城内皆是由青石砖瓦建造的房屋,布局天圆地方,青石马路呈井字型纵横交错。
北面的中央就是一座占地百亩的红墙高瓦,赵殷已经从百年赵氏老家搬到了此处,站于至高的摘星楼便可总览整个内外城。
内城制度体系完善,小到车道行驶路面卫生都有专人负责。
此间商铺优惠政策皆由赵氏扶持作保,甚至于可以向赵氏银行低利息贷款。
民生方面有学坊,育婴堂,养老院,医寮,娱乐设施等花园广场齐全。
不说本地老百姓自豪于日渐发展完善的殷城,便是外来行商也是惊喜于殷城背后的潜力大多考虑定居下来。
之前提及过鲁荡山的矿石,赵殷将兵屯根据地转移到了此处,表面上是作为军营重地,私底下却是工坊林立,各种矿石资源被送了进去生产出了不少好东西。
外城出入相对自由,外来者除了按路引登记外,还需要缴纳作保费,此费用离开之时可退还,所以人员混杂,但普通商贩行脚底层百姓却是更乐意去处,比之内城热闹得狠。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流包围了骡市,尽管里面血腥气弥漫,但所有人都兴奋过度。
猪挣扎的声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噗嗤声,还有案板上亢亢砍肉与骨头的声响让等待的老百姓心头火热,美滋滋极了。
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头老婆子们闻着肉味从忆苦到思甜,最后对于主家赵殷那更是好话不断。
小孩们也很高兴,第一次知道了再怎么玩闹都不会遭父母打骂反而笑着让他们一边玩去。
邦邦邦~
屠户敲上梆子看着这么多人神气得挺直袒露胸毛的胸膛,敞开了嗓子吼道:
“主上可说哩,老弱妇孺优先排队,大家伙儿高兴着赶紧动起来哩”
“俺们这些半身埋黄土的老家伙还恁被人看重哩!
做梦都想不到,就凭这份用心老家伙们可得多活个几年,发挥发挥余热帮着主上照看着些后生哩!”
“老大爷,来拿好哩,膘肥的白花花,油水多着回家享享口福喽。”
“哎哎哎~给家主老爷磕头哩”
刘大根摸摸眼泪,佝偻的腰已经与地面平行,直不起来。
干巴巴像根枯木,五十五的年纪在这个战乱饥荒不断的年代可谓高寿,他干瘪的腹部勒着跟草杆子束着唯一的遮羞裆草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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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通一声对着红墙高瓦方向砰砰砰磕起头来,他眼睛对地看不见所以更加小心翼翼的接过窜在白肉上的草绳子。
拿低靠近了地面才看清楚真是一块白花花没啥瘦肉的肥膘,哎呦这能熬出多少油水来啊,刘大根吞咽着口水笑出了牙床。
排在后头的老百姓那个羡慕啊眼巴巴瞅着前头一个个领了膘肥欣喜离开的身影,拽紧着户牒垫脚探头朝前估摸着队伍的速度计算着自己能拿到那个部位的好肉。
炊烟袅袅,夕阳红霞照耀无限美好,空气里漂浮着馋人的肉香。
家里的顶梁柱们早早归了家,往常大榕树下喜欢聚众八卦的老头老婆子们也不耍口角了。
小娃娃们更是乖巧的咽着口水聚在灶台旁,紧盯着阿娘小心翼翼割了一小溜白肉下来,然后将剩下的白肉藏来藏去。
“阿娘,要不藏俺被窝里嘞,嘿嘿嘿~”
“去去去,讨债鬼哩~”
小溜白肉被切成丝下了锅,顿时滋滋滋的油水噼里啪啦,香味儿浓郁起来。
“阿娘~俺饿~”
等着肉丝被炸光了最后一点油水,呈现金黄色泽,被阿娘们招呼着嗷嗷待哺的小娃娃一口一个塞进了嘴里。
又脆又喷香,小娃娃们禁闭了嘴巴双手死死捂住,就怕这头一次尝到的美味飞了。
阿娘们把油渣子盛放起来,小心又仔细得刮干净最后一点的猪油盖好瓮子,最后将摘来的红薯叶混着油汪汪的锅放上辣子炝炒起来。
晚食菜单一碗猪油辣炒嫩叶,一碗脆香的猪油渣,再加上主食红薯,咸菜疙瘩,一家人埋头呼哧呼哧吃个满足,当然先紧着家里的男人们美味饱腹。
今儿男人们的肩膀似乎松快了些,以往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一块子油渣往爹娘媳妇娃娃碗里塞。
“都吃,以后好日子多着哩!
村长说哩明年农冢司要把好稻种免费分下来哩,说是那产量高的啊祖祖辈辈都没见识过嘞。
俺想着这年大家伙儿把身子养好哩来年出把子力气好好伺候着田地,交够了二成的田税,剩下的全是俺们家哩,俺们的日子啊会越过越好哩!”
“哎~”
一张破旧的方桌上一家人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憧憬,笑容再没下来过。
4. 蜂窝,袄子,逃荒
呜呜呜~
风声很大,满天飘雪被吹得纷飞乱舞,银装素裹的世界安静了下来。
老母鸡缩着头埋进后颈的绒毛里不再动弹。
掉了一半下来的窗框被呼啸得寒风吹得支愣作响,密集的雪花从破窗口洋洋洒洒飘进来落在抖动的破草被上。
草被下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取暖中间的女娃娃冻的脸色铁青,唇色发紫。
“她爹,妞妞扛不住哩,贼老天爷不开眼啊!”
妞妞阿娘哭红了双眼摩擦着妞妞的身体,企图用这点热度温暖她可怜女儿。
“阿旺在家哩?”
“俺听着像老村长的声儿”
阿旺狠狠心,起来缩着身子快跑着将风雪披身的老村长一行人迎进了冰冷的草屋。
“咯~咯咯~老~老村长~你咋来哩,这天冷的要人命哩!”
阿旺冻得浑身发抖,也没啥子好奇心思考老村长身后的一伙体面人啥来头,他蹦跳着问道。
“主上仁爱,就记挂着俺们这些泥腿子,大冷天派人挨家挨户送来御寒的好东西,来来来阿旺快把你家户牒拿出来,让人家官爷核对一下名单。
哎呦妞妞哩,她人小可不抗冻啊先喊人领了袄子穿上嘞!”
阿旺先是懵逼,紧接着大吼一声将妞妞从草被下挖出来,拉着自家媳妇一块交了户牒按了手印子。
每人一身厚实的棉袄套装,妞妞阿娘摸过了,充是的棉花,缝线的密实,穿在人身上手脚立刻暖和起来。
一个铁皮筒子,一屉子黑乎乎的怪玩意听官家老爷说这叫啥蜂窝煤,还教导着怎么个用法。
等着蜂窝煤在铁筒炉里烧红起来,原本冰冷的草屋温度一下子窜高了,尤其是人呆在煤炉边上真是暖和的脸颊红彤彤。
“阿娘~阿爹~”
妞妞睁开了眼,红彤彤的小脸笑眯眯得唤着,夫妻俩抱住了女儿热泪盈眶。
严寒的风雪中,每家每户的草顶上突兀升起腾腾热气,原本安静的村落热闹起来。
紧闭的木门敞了开来,穿着棉袄的小娃娃们犹如脱缰的野马在雪地里打打闹闹。
老头老婆子们互相串门摸着新衣服唠叨着家常,诉说着对往后日子的美好向往。
“主上,第一波御寒物资皆已发放完毕。
此次雪灾造成七十八户草房倒塌,户籍司已经妥善安排好受灾人员的安置。
主上嘉以为草房既不能抵御天灾人祸更显落后脏乱,长远计也不能适应殷城日新月异的发展,理当推翻新立。
嘉请橼府拨款,并荐工建司设计动工重建版图。”
先是饱腹口福的红薯,猪肉,再到御寒蜂窝煤棉袄,被剥削惯了的老百姓们想都不敢想真有上位者以民为本,尊重他们这条贱命。
如今主上又颁布新令赵氏版图之内皆盖上内城那种干净敞亮结实漂亮的青砖房,统一规划房型,按户牒登记入住。
相应的配套设施也跟上,什么公厕,青石马路,绿化广场,看的老百姓们每天都跟看西洋镜似的惊呼个没完。
这接连不断的好事让老百姓们反而害怕起来,睡也睡不踏实了就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谁还能过以前的苦日子。
然后大家伙儿讨论着讨论着达成了一致目标,总体思想就是俺们得死命拥立赵殷所在的统治,凡是企图迫害赵殷统治的就是俺们的生死仇敌就得打退打服。
好处就是于越来越多的青壮年粉粉加入到了赵家军,军营扩建一轮又一轮人数直升破万,这也算是意外收获。
这个年冬寒冷的不可思议,整个华夏大地被冻死的不计其数,人间炼狱之下造成更严重的人祸。
各地接连出现杀戮,仅仅为了抢一口吃食,抢一床草被破衣。
人到了绝境要不然妥协要不然反抗,显然有一些穷凶其恶之徒选择对准同样苦难的同乡作恶,有了第一次劫掠杀人的成功恶徒打从心里觉着自个跳脱出了底层阶级他跟他们不一样了。
但更多的老百姓选择了逃离故土。
可是能逃到哪里去,这天下虽大,但对于穷苦百姓来说哪里都一样,没有享受剥削的上位者会接纳他们这些贱民的。
一路上倒下的老百姓再也起不来,易子而食时而发生。
背山凹里就有这百十来个逃命的老百姓,他们同根同族,也是因着团结人数众多一路上倒没有啥不长眼的来骚扰。
不过人多吃食花费也多,本来都是苦逼逼,出逃带着咸菜疙瘩都快吃完了,弹尽粮绝啊,这几天饥饿加上寒冷死掉的老人小孩二十来个,这么下去恐怕整个村子都得绝户喽。
“理正,前路漫漫,毫无信念支撑走不了多久的。”
除了老理正,唯二的秀才公林承宗愁眉不展道,尤其是看着自家小妹烧迷糊了醒不过来,愁的他爹娘这几天嘴上更是急着直冒火泡。
“承宗啊,如今之计唯有骗字,先让大家伙动起来,好歹不容易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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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切听天由命吧!”
老理正磕磕已经没了火气的烟杆子,站起来对着麻木的乡民们进行了善意的欺骗。
麻木的乡民们裹着娃娃,搀扶着不愿拖累儿女的老头婆子,收拾起那点子家当终于开拔。
老理正在心口念叨满天神佛保佑,然后狠下心寻了个方向带头先行。
陆家商队被一伙流民组成的所谓义军打劫上了,此次带队的是陆家长子陆游,会些功夫。
他砍退了攻击过来的流民,这些流民毫无章法,胜在人数,好在这年头走南闯北的商队都备有会武的游侠,凭着专业杀人的技术一时之间没落下风。
“理正,这是机会!”
林承宗与老理正领头缩在一块大石之后张望前方的战局,明显商队赢下只是时间与惨胜的区别。
不过若是他们抓住时机,助其一臂之力,以最小损失结束战斗便有了让其回报的义务。
林承宗看着后面麻木的乡亲们心里没底,好在老理正的话还有点权威,让人扯了些枯枝奔跑在后头扬起雪土。
“千军万马来援,来敌受死!”
一声声大吼响彻,这些麻木的人企图疯狂发泄,声势浩大,本来处于下风的流民们心里一惊,再看声音来处烟尘飞舞中人影晃动。
“快跑~”
流民们直接跑路,哪里还听头头的管制,本来就是为了一口吃的犯不着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再把小命给丢了。
“那是我们的援军,速速集结杀杀杀!”
陆游精光一闪大声喝道,双刀舞得大开大合,与林承宗配合默契更是吓得流民们丢了棍棒往山头奔逃。
本来还需久战的局势顺势而变跑慢者皆被士气大涨的游侠砍杀殆尽。
陆家商队开始打扫现场,处理尸体。
陆游独自走向林承宗,双手抱拳道:
“多谢义士,若要我陆家商行行便宜之事但说无妨。”
大家都是聪明人,林承宗不曾隐瞒,毕竟商队走南闯北消息肯定比他们灵通,而且如今大乱之下还能让行商不远千里奔走之地肯定不会太差啊。
“林义士可是问对人了,陆某人率队正是前往殷城经商。
陆某走南闯北见识各地风土人情,不说大话乱世之中唯有殷城实乃一处世外桃源。
掌权者赵殷仁德亲民,其治下百姓安居乐业,老幼所养,若是相信陆某林义士与同乡们可与商队一同前往,互相照应如何?”
5. 糖果,流民,发展
“陆哥哥,殷城的大房子真的可以免费住吗?
红薯长什么样子?好吃吗?猪肉呢?想想肯定好吃!还有棉袄像我这样的女娃娃也可以穿上吗?
陆哥哥~还有多远啊?”
林小禾在商队随行巫医的治疗下终于褪去了热度,保住了小命刚醒过来就是在咕噜咕噜的板车上。
陆游心善,让不利于行的老弱妇孺上了马车,加快前进的速度也是收获了林家村的好感。
这不林小禾对于他哥林承宗说的殷城好奇极了,谁知他哥一问三不知,最后只能缠着始作俑者陆游问个不停。
当慢慢知晓殷城的繁华与老百姓生活的安稳幸福,她羡慕不已。
再到了解掌权者赵殷是个女子她双眼放光晶晶亮,原来女子并非像她奶说的生来贱货,传宗接代泼出去的水。
女子也可以像赵殷那样有一番作为,甚至于凌驾男子之上。
林小禾崇拜的心里渐渐有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上空俯瞰重新扩建的殷城,中央内城四四方方,横竖交错的交通枢纽将住宅区与商业区分成南北两块。
北面行政枢纽建筑红瓦宫墙,各司部门与众心腹幕僚的宅邸。
南面中心地带商业区,附带商业街,绿化公园
其他各种民生设施诸如学坊,医寮,育婴堂,养老院建造于南内城右区,而享乐的歌舞娱乐场所则在南内城左区。
内外城车水马龙,平整洁净的路面让行进的马车速度飞快,尤其是当铁矿等各种资源被研究透彻投入实地后,一厢蒸汽式的公共汽车如今正摆放在赵殷后宫之中等待给大众一个惊喜。
改变最大的是外城扩大三倍的地盘被以环绕距离内城中央行政枢纽的远近改制为二环,三环,往后诸如此推。
外城二三环东西两面被澜江贯穿,取缔了护城河,纳澜江入殷城版图后分化流成小河湖泊,并凿井防旱用以灌溉与生活所需。
万万亩田野也是分布在三环内外,年冬前早已收割,杂交数次的水稻亩产喜人,如今地头只剩下窝肥的稻草杆子在雪地里腐烂用以滋养土壤。
临近年节,殷城越发热闹了,因着建设工程大肆公开招工,凡是有把子力气的殷城人都挣到了不少介贾,他们高高兴兴的出入商铺采买节礼。
“阿爹~俺要吃糖哩”
用彩绳铃铛梳着两个小总角的小女娃娃嘟着肉嘟嘟的小脸跟她爹娘撒娇,摆动起来头上的小铃铛泠泠作响。
凡是经过的殷城人都抱着友善的笑容,当然也有社牛直接帮着小姑娘说道:
“大兄弟,难得年节让小娃娃甜甜嘴,这往后好日子啊烧得慌,不愁吃喝哩哈哈哈~”
女娃阿爹点着头抱起女儿,骄傲的拍拍鼓鼓的钱兜子应道:
“想吃啥跟阿爹说哩,阿爹给恁买!”
再看看一旁的媳妇,汉子柔情起来:
“孩她娘也买个银簪子哩,好看着嘞!”
与高兴的本地人形成对比的是最近愈发多的灾民流入外三环,他们骨瘦如柴,衣不蔽体,战战兢兢的蹲在墙角跟下,眼瞅着面貌幸福的殷城人油然而生一种羡慕嫉妒。
“阿耶,俺乞到食嘞,吃!”
小豆子把热乎乎的红薯喂到如帕金森般抖着手的老头子嘴边,爷孙俩浑身上下裹着一层又一层的草篓子,双脚双手被冻得血肉模糊。
小豆子仔细吃着红薯,又甜又糯他迷起了双眼,原来殷城人都能吃上这好东西,好羡慕啊。
当他看到含着糖果的女娃娃坐在她阿爹的肩膀上不时撒娇,而男人对于女娃娃的要求一一应和着。
不知什么时候脸上都是眼泪,他想起了死在路上为了省给他一口吃食的阿爹阿娘。
“当当当~”
敲绑声中,一队官兵大老爷出现,灾民群里炸开了锅,他们害怕的东躲西藏。
“诸位乡亲别怕哩,要不是为了活命谁会栓着一家老小的命远离故土!
大家伙既然投奔了殷城,那便是俺们殷城的子民,俺家主上说了这个年节一定要让所有殷城人过好喽!
现在开始给大家伙登记户牒安排住处,免费分发粮食,棉袄,猪肉,煤炉!”
灾民们没有动弹,他们逃亡路上每经过一处氏族地盘就被轰了出去,再次奔逃再次被轰如此循环麻木,其中被氏族欺骗虐杀没命的教训告诉他们氏族没一个好东西。
殷城没有驱赶他们,这里的人确实非常平和,甚至双眼中对于来乞食者都充满可怜的情感。
殷城人看到的是他们曾经同样凄惨的过往啊。
殷城人都是笑着的,好似没有生存的烦恼,殷城人都穿着崭新的棉袄,住着敞亮结实的大房子。
殷城人对于赵氏掌权者赵殷有着绝对的个人崇拜,谁敢说一句赵殷的坏话,那么他们会收起和善的笑容,凶狠得拿起趁手武器将诋毁者打死都不为过。
说着白话的户籍官直接让人打开了一袋袋红薯。
将一条条鲜肉垒在桌上,一件件崭新的棉袄堆积一旁,既然言语没人信,那么就让这些可怜人亲眼看看真实的好东西。
终于有人动了,小豆子甩开了阿耶紧紧拽着他的手,跑过去小心问道:
“官老爷,这些真的给俺么?”
户籍官取了一件小袄子,在小豆子惊慌欲逃的本能中按住了他瘦弱的小膀子。
棉袄穿上了身,又软又暖,从没有的感受让小豆子呆立着被户籍官牵住了小手往桌子走。
“小家伙,还有家人哩?按手印子会不?
凭着身份户牒分配住房,剩下的粮食肉也都可以拿去哩!”
“俺会,俺~俺有家人哩!”
袄子对于小豆子来说还是太大了些,跑起来就像一个鼓风的大灯笼随时飞走。
小豆子搀扶起老头子,把老人的手往身上的袄子按。
“阿耶,摸摸真真的哩!”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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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拘谨着挣脱,哪里敢把脏手往精贵的棉袄上碰。
有了爷孙俩一身大棉袄,拎着一条鲜肉为证,外加亲民的兵爷们帮忙扛着粮食领路的例子,灾民们一窝蜂争抢上前,他们或哭或笑,癫狂至极,情绪有了宣泄的出口。
经过的殷城人停下来观望,有人跟着哭了。
有人对着自家后辈认真的教育着,居安思危,俺们从前的苦不能忘,相反应该拿起武器打退一个个企图破灭他们幸福的敌人。
“相仪,奉先,孟长看看这封密信。”
赵殷招呼起代表着钱袋子,智囊,铁拳的三人上前,就等着他们查看破译出来的信息,恶趣味的盯住了每一个人的神色。
“主上,军营里众将士每日操练燥热的狠,就等着一场战事释放精力,孟长请战!”
“主上,这是入主中原的好机会!橼府会全力配合。”
郭攸与赵构兴奋得面目通红有志之士哪一个不想成就一番建业。
当被氏族把控权利阶层的时代背景下,让战争重洗如何不是另一种机遇。
货与帝王家,从龙之功为后世历史铭记对于精彩绝伦的智者天才来说真是一种从灵魂深处的引诱。
赵殷含笑不语,将目光转向一直至今未置一词的荀庄。
“如何,奉先可有不同见解?”
因着赵殷发问,荀庄成了焦点中心。
“奉先不可糊涂,中原周王城被起义红巾围而攻之。
周王发檄文召众氏肃清王野,殷城兵强马壮,粮草兼备,天时人和这不正是吾主上入住中原的好机会!”
“相仪莫急燥,奉先并未反驳且听他顾虑所在!”赵殷安抚道,转而期待的目光转向荀庄。
荀庄执手密信,其实他也倾向于出兵中原,只是他作为赵殷的第一军师,当为其主利益筹谋各方各面,不可有丝毫万一。
“主上,庄亦赞成出兵,只不过机遇与风险并存。
方时天下势力齐至周,出兵多少方为合适?其背后需有所得当做一番计算安排,总不至于为他人白白做了嫁衣。”
赵殷拍掌两声,幕屏后青婢女领着两个手执三米卷轴的侍者出来了。
侍者有目的般将卷轴缓缓铺陈开来,其内容展露开来震的在场三人呼吸粗重。
“这。。。这莫不是王域图!
不不不!这绝不只是简单的一副大周疆域图!”
荀庄三人围绕着地图仔细研究甚至于失态的匍匐于地上一个个念叨着地名,不少地域都未曾听闻。
地图之大让盘踞禹州江阴(类似长三角区域)的整个赵氏版图像一个被夹在中间的荷包蛋。
“哈哈哈~吾等班门弄虎却不知主上早已胸有沟壑!敢请赐教!”
长袍起伏如云,赵殷动了,她脱去脚上的布席,踏上殷城所在,被白帛穿戴的脚尖似圆规一般画了一个图形,最后脚踏在山峦层叠的鄂州。
“吾欲取之!”
6. 禹州,鄂州,谋夺
禹州地界,按着赵殷所指若是占据靠海的舟曲,那么原本没有边境线的赵氏便有了对外的出口。
“赵氏根基在禹州,算起来禹州牧挺识时务,这些年倒是安生,便让他自请病退,再于内廷暗作一番为主上请封一个新禹州牧大可!
师出有名如此一来既免去了与其他小氏族的纷争,也能顺利接管全境以达成主上目的!
倒是取这鄂州怕是不太容易!
鄂州牧虽是王周之人,但实权被崔氏执掌,小氏族也是众多,虽比邻禹州,地势山脉可成禹州北面的一道天堑。
顺之,赵氏利大,反之诸氏绝无可能坐视不理。”荀庄一番剖析乱心。
唯有高坐的赵殷淡定道:
“五年布置,暗网冰人早已渗透鄂州高门。
着赵蜻领赵氏轻骑兵一千先行会盟声东击西不可恋战。
令赵构率三千轻骑,配合冰人快速拿下鄂州并驻守官道只等勾汤率五千兵马与炮车接手换防。”
“至于禹州,吾必取舟曲!
赵氏发展太需要一个不会被诸氏族遏制的进退自如,眼下建造码头刻不容缓。
无论靠海的地理优势还是往后南下北上的战略筹谋,舟曲作为链接北渤海南交趾航线的中转吾赵殷必须掌控。”
“主上深谋远虑!”
未来几天,整个殷城快速有效的运转起来,兵马集结出行轰隆。
十字路口的茶寮,最是热闹,得了空闲的老家伙们约上一盏茶,一碟煎豆子美滋滋的又吃又说着殷城每天的八卦。
”于老头,看着阵仗闹起来哩,俺家哞子昨儿个赶趟回哩跟他婆娘说啥子。。
哎呦看俺这糊涂瓜子一时记不住哩!对对对,建功立业四个字哩,没成想狗屁蛋子敞大的哞子当了兵恁会读书人的学问嘞!
早些年啊就想着一根勒裤带吊死省口吃的下来给俺家小孙孙,噶儿光这日子越过越好哉摆起来侍弄田头再带小孙孙上学堂,空落来么哞子他婆娘抓一把子介贾叫喊俺来吃吃茶。”
“听说了么,民籍司又招工嘞,造码头恁看海水哩包午食,每日一贯介贾的工钱,俺的天爷一把力气的活太挣头哩,哎哟喂俺们赵家军可恁紧着打下舟曲嘞!”
老头哥俩的谈话吸引着在座吃茶的竖起耳朵频频点头,就没有一个人怕的。
在他们看来餐餐肉食吃饱了力气的汉子们要是再输了哪对得起赵殷,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那一身的腱子肉么,孬种干脆一口豆腐上撞死吧。
赵家轻骑打着肃野的旗号一路疾行,却在兴安岭兵分两路,一路会盟于中原,一路入岭于鄂州。
碧侠岭下,一座茅草屋里赵构与随行军师鲁桥见到了安插于鄂州掌权者崔氏的暗网冰人。
对了暗号后,毫无人气的冰人很直接将绘制多年的鄂州山势图与标有各处武力把守的崔氏坞堡内部图交由两人,说了一句”火起,主西“便离去。
鲁桥研究后与赵构商定行虚实之计。
被山脉环绕的鄂州仅有一条被崔氏多年把控的官道出入。
不过在鄂州山势图的指引下,山峦中暗藏着小道众多,三千轻骑分而化之隐秘的进入了鄂州内部地界。
不同于日新月异的赵氏版图,更甚为之自豪的殷城。
鄂州山川众多,居住地更是零落散布,比禹州更无得天独厚的耕田条件,鄂州老百姓的生存更甚艰难,再加上氏族剥削,惨绝人寰。
近几年鄂州出生才不到百人,单单氏族就贡献了近半,这惨淡的出生率。
压迫到再无血泪的时候,其实只需要一根稻草就能动摇人性。
暗网冰人在赵殷的布置下分为两拨,基层与阶层。
来自于那个时代的赵殷可太懂底层人民的力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贵君轻,农村包围城市,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多少伟人的名言实践印证了在沉默中爆发的民众力量是不可抵挡的。
这也是赵殷仅仅出兵三千轻骑的原由,真说起来她可有着近万人的”兵“,从一开始她就打着从内部瓦解,兵不血刃的方式拿下鄂州。
贱命村,没听错,就是一群贱命的老百姓遮身的地方。
”冰冻已至,五更火起暖身。“
这句话传递开来,不知道为什么让已经奄奄一息的枯败身躯里迸发出最后的力气。
抓住了身边人,一切都在衰败唯有眼神炯炯,在旁人应和一句”光来了“才松了气渐渐没有了呼吸,含笑而终。
活着的人已经没了眼泪悲伤,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带着死去亲人的遗憾与诞生孩子的希望。
五更天,在崔氏纸醉金迷呼呼大睡中,火光烧红了半边天,紧接着便是四面八方的喊杀声。
崔氏亲卫吃惊于杀红了眼不怕死的贱民竟敢反抗,一边杀了不知道多少个前赴后继的贱民后疲累下却被另一伙贱民团殴打死。
”家主,快醒醒,叛乱起!“
看着今日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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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陪酒得势之人,唯有昨夜被排挤在外的文正匆匆赶来以下犯上摇晃起左拥右抱迷醉的崔氏家主崔景,气极拎起一壶酒倒在崔景脸上。
崔景脸上肥肉一阵抖动,米粒般的豆豆眼在看清了来人冒犯的举动后竟然怒起一巴掌囫囵过去,打得文正嘴角渗血晕糊倒地。
“哀哉,俗子不可为其主!”
文正的恨其不争恼的崔景直接下令仗杀,只不过还未给他动手的时间,坞堡大门便变轰隆一声炸了开来。
脚步声四起,混入老百姓中赵家军有目的得杀到了大堂。
“快给吾挡住!杀光这些贱民!啊啊啊~”
交战中不赵构盯住了华服越战越靠近,崔景直接拉过身旁吓破了胆的心腹,在他不可置信中被一剑捅穿。
“你不能杀吾!要多少介贾美人吾都可以给你!呜呜呜~求~”
崔景身旁已无一人可替他抵挡,他哭的涕泗横流,在死亡面前哪里还有什么高贵,不停磕头求饶。
赵构拔出滴血的剑,嗤笑一声中鄙夷的送了崔景一程。
光芒大放,火红的朝阳渲染天边,虽然打扫过了,血腥味依然浓郁。
发泄过后的鄂州老百姓们突然迷茫了,虽然难以企及的崔氏已经破灭,可艰难的生活依然继续着,要如何改变?
这时候渗透的星火们开始告诉他们有一个地方,在禹州的殷城那里老有所养,幼有所教,安居乐业。
殷城的掌权者赵殷仁德爱民,鲁桥适时的出来发挥三寸不烂之舌讲诉赵殷深感老百姓的苦难,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解救他们,同时将从崔氏的粮食按人头免费发放下去安定人心,之后勾汤便会带着五千兵马护送着各种工匠前来开发鄂州,毕竟授人以渔才是上策。
至于听说了崔氏命运的其他氏族反映如何,有的不屑一顾依然靡靡之乐,有的跃跃欲试想着接手崔氏财富壮大。
不过目前也就想想,因着扯下周王城最后辉煌的一道檄文发出,有点根基的氏族都想去中原狠狠的咬上一口,这也是赵殷所计算到的一步。
即使惊闻赵氏突袭占据了鄂州以北,可早已派出大部队赶赴会盟的小氏族们又哪有余力与时间去达成契约开启另一场战争。
况且赵殷布置冰人渗透方方面面,不光安排在鄂州牧,崔氏身边,便是每一家小氏族都存在。
赵殷可从不敢看轻这时代人的智慧,再加上按着氏族们扯嘴皮子的效率也足够等到勾汤率五千兵马驻守接管最终定局。
7. 米油,逝去,醒悟
"哐哐哐~开始分地"
崔氏大本营的老百姓先是接受了赵氏的统治,登记了身份户牒。
做梦般领到了一家人的良种猪肉棉衣蜂窝煤等生活物资。
然后就有来自殷城的司农官耐心教导他们借用地势开垦梯田模式种植一种叫做土豆的粮食。
老百姓们其实要求不高谁让他们吃饱饭就非常顺服。
甚至于对于拯救他们脱离苦海的赵殷感恩戴德,自发的拥护听从。
只会默默开垦,以往没用的山地被平整成楼梯样式的山田,再种下听了天方夜谭般高产量的土豆,期待起来,导致每梯子山田旁都有老百姓自觉守着。
这天,已经属于赵氏地盘的王家村里走出高高兴兴,手提肩背的大河一家子三口。
大河婆娘眼瞅家里有吃食,想起一山之隔的娘家还饿的前胸贴后背,就同大河商量着接济一下。
大河这几天正在帮着建新城,还不知道啥名,反正包伙食还有工钱拿,这钱袋子鼓了自然大方了起来,一口答应他赶趟歇息半天带上婆娘孩子一块上老丈人家。
虽说明面上赵殷打掉了鄂州背后的实控者崔氏,崔氏地盘尽入囊中。
不过因着山脉分割,其实原来的崔氏也并非完全掌控整个鄂州。
山高皇帝远,鄂州其他可居住的地方同样被其他小氏族把控,只不过明白上小氏族们向崔氏进贡,一层剥削一层,最后被吸血殆尽的只有老百姓。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相信有了推翻崔氏例子的对比,那些依然水深火热的老百姓们会同样做出正确的选择。
望崖村,顾名思义,交通唯有不停攀爬才能到达崖上的村子。
一条近乎垂直的木耙子下大河用树藤绳缠紧儿子,随后小心的跟在他婆娘身后攀爬向上。
呜呜呜~
熟悉的呜鸣背后是有人逝去的信号。
大河夫妻两对视一眼,原本还有些高兴的神色悲哀了起来。
望崖山最多的是石头,根本种植不了什么,所以逃出去想挣命的人很多,便是仅存的四十三个人,也在每天有饿死中渐渐的少去。
小狗蛋乖乖依偎在大河的胸口,小小年纪送走了太多人已经懂得了什么是死亡,所以他安静极了。
一家三口沉默的走着,与裹着草席子的送葬人相遇,还是大河婶子熟悉的。
“山子~瘸子叔没(mo)了!?"
山子很干瘪矮小,破烂的衣服还是从他爹瘸子身上扒下来的,以后父子俩不用再共穿,山子的声音像破锣:
”大。。。大妹,恁快。。。快回家!菜花婶婆不好哩!"
晴天霹雳,大河一家子可没了心情伤春悲秋他人,尤大妹慌的腿软,走都走不利索了还是大河一手护着娃一手拉扯着婆娘赶趟走。
另一头的尤大田家里氛围很低落,省了吃食都给一家子的尤李氏每天光靠着喝水饱腹也是熬不住了。
裸露的头皮,双颊凹陷,青黑的皮肤毫无血色,失了水分的唇皮,吊着若有若无的吐气。
“爹啊,煮了最后一捧子粟糠给俺娘饱肚上路吧!俺娘这辈子太苦哩~”尤大田躲在他娘床板子跟前抱头痛哭。
三蒙子憋不出一个屁的尤三水没说话,他就是太懂他婆娘就算饿死也不肯饿子孙们的一口吃食。
憨厚的尤大田很绝望,可他做不了主,他一个汉子救不了他娘。
"虎子~”
尤大妹眼尖瞅见了自家侄子苦瓜着个脸露着个腚扒拉泥巴糊的满手满嘴都是。
“哇啊~姑~”
虎子见了亲人,这几天因着奶婆的事家里没人管他哩,他没饭吃只能自个找食挖地里面的虫咕子垫点。
虎子抱住尤大妹不放,哇哇哇大哭。
“不哭哩,大姑给虎子芽糖吃。”
虎子土腥气的口腔里突兀升起一股甜滋滋的香味,哭声停止眼睛挣的挺大呆愣着张着口。
“咯~咯咯吃吃!“
小狗蛋从他爹怀里探出脑瓜子,抿嘴嘟嘟。
有了糖吃的虎子觉着他大姑简直天神下凡忒能耐了,对于大姑摆着他边走边问家里事更是说个不停,听的尤大妹那个火气蹭蹭上涨。
尤大妹风火冲进了昏暗的屋,对着懵逼的王大田一顿开骂。
“尤大田恁个没卵子的孬货!丧良心的狗东西!爹娘一口救命粮恁也吃得下!老天咋不雷劈哩恁!”
“大妹,俺。。。俺不能哩,可爹他不肯~”尤有田满脸惊慌涨的通红。
“屁嘞,尤大田恁是没断奶!俺们爹娘都是为了谁,恁真就瞅着俺们娘饿死哭几滴猫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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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受下哩!”
尤大妹一边骂,一边接过大河肩上的背篓,扯过哑巴似的尤大田婆娘去了外头的草棚。
背篓里除了一段白肉,三十斤红薯还有一小袋子的稻米,她拿着破了口的土碗小心盛了小半碗给她娘弄个米糊养人。
在走大妹从背篓里往外扒拉开始全程静止的小尤氏开始动了,她双眼放光伸着手去摸。
尤大妹直接一巴掌打开,骂道:
“偷偷摸摸做贼那,眼瞎恁个赖婆娘赶紧烧柴火!叫俺发现恁昧了一粒米仔细俺扒恁皮子!”
烟火一起,米香味真真缠人,虎子蹲在尤大妹裤脚边,昂着头巴巴的吸鼻子,把味道全吸进肚子里,可怎么越饿了。
洗刷干净的锅里,白乎乎的米粥在噗噜噜冒着气泡,粥面上熬出了一层透明米油。
尤大妹一点点刮起米粥匆匆离开了。
小尤氏起身朝外头望,确定尤大妹不会出现了,立即奔到锅灶前,可惜米粥都被舀干底了,锅壁边残留着粘乎乎的白痕。
小尤氏舀了半瓢水,再用木铲子使劲刮锅壁底,清水沉淀下米粥颗粒又浮起一层淡淡的油。
小尤氏眼睛有神了,把底下的沉淀物刮到铲子上招招虎子过来递给他吃。
“娘~”
尤大妹抱起尤李氏那刻心酸的不行,她娘怎么轻得跟个鸡毛,骨头硌人的狠。
暖乎乎的米油顺着尤李氏嘴角流出。
“娘~米油是好东西哩,快吃~
娘啊俺是大妹被,娘哎~真不再看俺一眼哩,真是要抛了俺么!
娘啊~大河狗蛋都来哩,恁听见狗蛋哭着要恁姥哩!”
亲人不舍的呼唤换起了尤李氏一丝对人世的眷恋,终于米油顺利进了嘴里。
有了第一口,接着第二口,尤大妹估摸着量停了动作给她娘躺下来,细听之下她娘的呼吸似乎重了些。
尤大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些,有功夫打量着她出嫁后愈发破败的屋子。
四处漏风,再看看她那同样干瘪的老父亲,小心翼翼看她神色的尤大田,她唯一的弟弟竟然比她还苍老驼背。
突然她就没那么气了,一切都是穷啊!
不,还有压迫剥削!是那些吸着老百姓血肉的氏族,是那些将他们打作猪狗不如的阶层害的!
8. 猪油渣,星火,血书
现在与过去被剥削毫无尊严的对比,让尤大妹心里有了一个声音。
是赵殷的仁德爱民,是赵家军的亲民勇武打倒了祖祖辈辈压在他们头顶的大山!
如果他们的仁主赵殷能够继续打倒更多的大山,拯救出更多比如像被崔氏大山压迫的老百姓,那么是不是望崖村甚至更多的地方也可以过上吃饱穿暖,有作为人尊严的好日子。
满是大山中,天暗的更快,尤大妹肉痛的割下大半白肉,在锅里煎炸熬制香浓的猪油,猪油炒得葱鸡蛋喷香,炒得红薯叶油辣喷亮,一碟猪油渣再整上红薯饭。
尤大田父子俩又馋又怕看的惊人,他们大妹这是打哪来的这些个好东西,显露人前都是可以引起争抢暴动的。
“咋滴,俺还能有本事抢来不成!就这点胆子俺这个娘们都比你们强,孬!”
“哈哈哈~三水啊~恁还不信,俺以前就跟恁说过叫大妹赘男在家,她这泼辣性子可比大田强,能撑家担事!”
说话的正是山长赵有根,被其子赵成德搀扶着进了屋。
“托大妹福,今晚老头子俺有口福哩。”
赵有根被大河大晚上请过来,原以为是因着尤李氏,一家姐弟俩有了嫌隙请他过来主理,不过看着这桌吃食,他倒是又有了别的想法。
宾主落座,安静中虎子带着狗蛋心急的瞅瞅这个瞅瞅那个,再看看猪油渣吞口水。
“都是好吃食端着做啥子,都动筷子吃吧~”
赵有根夹起一块猪油渣入口,脆香的油水入肚,瘪了许久的胃终于运作起来,舒服啊。
虎子幸福极了,他从没有吃的这般饱腹过,从没有吃过的油水下肚皮咕噜噜似乎也跟着欢快,他舔舐着每一寸碗底口腔不放过任何一点能入口的。
“大妹啊,这些东西的背后来由才是恁的目的吧!”
人老成精,又或者说他背负了太多,如果可以在他闭眼那天有卸下的机会。
“说起来俺其实也跟做梦一样,真就没想到作威作福的崔氏能被打倒!
真会有主上当俺们是人,给俺们发粮食猪肉不说,看看俺们三口身上的袄子没,簇新的,免费领的,上到老下到小每人都有一身,冬日里可暖和哩!
还有俺家大河给主上做工,包伙食不说还能另外挣下十个介贾!这日子是越过越美哩!”
尤大妹东一头西一头的叙述犹如天方夜谭,在坐的不信中又带着些期许。
“狗蛋是不,来公爷这。”
赵有根招招手,狗蛋害羞的被他娘赶了过去,想哭不敢哭。
赵有根摸摸狗蛋身上软绵绵的袄子,厚实啊。
”乖哩,来给公爷说说狗蛋在家里头最喜欢吃地啥?玩地啥?“
”柔~柔~吃~花~花~“
小狗蛋口齿不清,但很骄傲,他可喜欢吃肉肉,看小人头的画画本。
尤大妹笑着扭扭儿子的小脸解释道:
”这崽子每天叫着他爹买肉吃,要不是有进项还真惯不起这小祖宗!
主上说哩娃娃教育要从小学,大城还在建,学坊没成之前就先让这些个娃娃们看小人画,俺是不懂,不过啊俺们狗蛋挺喜欢也懂事了不少,哦跟着小人还学会了打拳。“
随后叫狗蛋现场表演,赵有根背过身咳嗽起来,他拽紧了拍着他背有些担心的赵成德,内里汹涌的激动唯有这种方式发泄。
黑暗终将有光明驱散,只需一点星火燎绕。
连着几天米油下肚,尤李氏如同枯木逢春,睁开了眼,不说母女两哭成一团。
另一头赵有根父子俩忙碌而艰难的行走于山脉盆地。
终于有一天一伙十八人的青壮由赵成德领头踏上了去程,带着千万个父老乡亲的血泪期盼。
鄂州官道正在被加固改建,两侧的山背上筑起座座碉楼,锐利的炮口对准,而距离此地百里外正在建起一座顺着山势而建(参考重庆)的山城,赵殷给它取了个好名字“庆城”。
“嘿哟~欧呦~”嘹亮的纤夫整齐划一喊着哨声,一起使力将切割好的大石块拉起,再小心而缓慢垒筑起来,黑呦呦油光的肤色即使在冬日里也是热火汗流。
“邦邦邦~”放号饭一响,黑色大军蠕动朝着山下盆地狂奔,他们尽管疲累,可脸上却都带着笑容,畅快至极的大笑狂奔,因为有着盼头。
“哎嘿~大壮软孬,他的那份吃食俺们替他吃哩!快跑起来哈哈哈哈~”
鼻息间已经能闻到飘香的饭菜香,木质的堂口十几个,每个堂口前的桌子上四个半身高的木桶冒着热气。
一桶油光晃荡膘肥的红烧肉,一桶绿白相间的韭菜炒鸡蛋,一桶止渴生津的干菜芥子汤,最后一桶高高冒尖的红薯饭,这菜品份量看的人跃跃欲试,开心得不得了。
等洗了把脸手,端着比头都大的海碗去领取属于自己的一份,更多惦记家里的男人们兜着碗匆匆归家选择跟家人分享这一份厚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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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
这些天一到饭点,赵成德一伙十九人就围在一起埋头狂炫,这一看就是新来的,路过的老手都会报以微笑。
赵成德等人翻山越岭熟悉捷径小道来个也快半月,这半月的日子对于他们来说坐不住了。
怎么讲就是自个好吃好喝的顿顿饱,可家里的父老乡亲们快熬不住了,他们越是过的好越是焦急如何能把东西交到赵殷那里。
赵成德发愁,他见到最大的话事人不过一个监理,真要把东西交给他明显风险大。
但他不知道的是对于这种古版间谍盛行的大环境下,深谙其道的赵殷怎么可能不防备被敌人用同样的手段谋算,所以从一开始他们这伙聚众显眼的青壮早就被上报了。
混在劳工中的冰人早已监视他们许久,每日他们的吃喝拉撒都会被登记下来被暗网评判信息的重要与否,并且联络卧底于赵成德等人由来的地方的冰人进行实地调查。
所以赵殷接收到了两份暗网呈报上来的东西,一份小拇指长的卷纸,另一份看起来像是被折叠成方块的麻布,散发着破烂味道也挺大。
赵殷先是看了蜜蜡纸,说的是鄂州腹地十川九窟的老百姓已经自发勾连决定反了压在头上的小氏族诸葛氏,荀氏,糜氏等,并且希望赵殷能来接管他们。
另一份麻布被掀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一个个血手印在如同缝制百家衣般的件件破烂麻衣上,这竟然是一份沉甸甸的万民请愿血书。
赵殷并非圣母,行走到今天的每一步皆是她深思熟虑后与心腹们一同定夺的,目前的屯军规模还不足以分散布防,若非此次天时地利人和,扩张的计划还得拖后。
这次说是取鄂州无非是赵殷不想把北上中原的门户由他人控制,至少这一次她的目地明确。
鄂州通向南域的官道已被她掌控,再加上山势城防,信息闭塞到崔氏被灭的消息并未传至北上中原。
哪怕知晓了,崔氏最后一支所派中原的家军回不回来报仇还是其次,其他小氏族的人马经过另一边被搅弄的战场最后剩下多少人回来也不足为惧。
中原一时之间有的磨,正是她慢慢消化发展的时候,这十川九窟外的土地还未消化完,再让赵殷吞下剩余的整个鄂州全境,并且很有可能绝境下让小氏族们达成同盟再借由地势光靠守的也足以给赵殷一些麻烦。
明灭的宫殿内,大鼎内香炭灼烧通红,赵殷执起麻帛行至火炭前,将血书越发靠近~
9. 螳螂,蝉,黄雀
“会来吗?”忐忑的老百姓里有人问。
“放心,成德他们已将血书交了上去。
赵殷仁德爱民,不求回报的救了被崔氏剥削的贫农百姓,同样也会出兵拯救俺们脱离苦海!”
回溯到三月前,糜家嫡子糜芳带回来一个国色天香的伶人,自带芳香,媚骨天成,勾的糜芳抬了三斗介贾赎了回来。
说起糜芳此人,乃是糜氏家主糜仁众多子嗣中唯一一个老来的嫡子。
主母糜荀氏生育艰难,吃尽苦药求神拜佛才在三十几岁的高龄产下了糜芳,宠溺中长歪了早早破了弱精识得女色,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身子亏空的狠,病上几回渐渐力不从心,瘾头起来唯有靠吃丹药挣的几分榻上雄风,性子变得阴狠。
这每天夜里被抬出来丢到乱葬岗的良家女子被祸害众多。
糜芳的床第间的阴狠并不能尽心,这几年越发暴躁,本来吗一个伶人再是每阶级在那里不过一个玩物。
谁承想这个伶人不光柔韧性极好,床第之间比他玩的还疯狂,各种小道具是弄得他玉仙玉死,头一次畅快到极乐,这下子还能取舍的了。
糜芳(SM受虐狂)被伶人日夜操练,有种怪异的依恋在他未知未觉中越发离不开。
伶人终于登堂入室,进了糜氏主宅,先是被糜荀氏发觉要将其仗杀,被糜芳赶巧撞上,在可心人泪水的攻势下,母子俩爆发了口角,气极的糜荀氏浑身发抖,但又不得不为儿子遮掩一二。
糜荀氏妥协了,只不过她也有条件,必须纳了她荀氏嫡女为正妻,至于眼前这个妖艳贱货喜欢着玩玩最多一个贱妾也就算了。
糜荀氏却是不知糜芳早已败坏了身子,不能人道,如今正是抓住了伶人这颗稻草抒怀,听了糜荀氏的条件他倒是笑了,非常怪异的笑容。
荀氏嫡女兰心蕙质,教养的很好,她也知道身为氏家女的命运,所以当亲姑姑糜荀氏与母亲替换庚贴的时候还是有点庆幸,至少是她熟悉的姑母与表哥。
糜荀氏遮掩的好,故而糜芳在外的风评也很好,从不流连花街柳巷,吃喝嫖赌一个不沾,谨守在家读书甚好。
糜荀两家下定,似乎因着下一代嫡系的联姻,愈发更近的走动合作。
为了联络小两口的感情,荀小娘子参与糜氏的宴会多了起来,长辈们也乐于给小两口空间相处,以夫为天的时代,荀小娘子自觉的开始转变身份,对于长相俊美时常对她温声细语,笑容满面的糜芳少女心烂漫。
就在所有人所有事都在为糜荀两家顺利嫁娶准备的时候,荀小娘子死了,死的凄惨而众目睽睽之下。
她泛白的眼珠子空洞的望向天空,竟是裸露着全身,敞开的私密处被搅的撕裂破烂地下的血液凝结了一滩,而躺在她旁边的罪魁祸首正宣泄过后舒服的呼呼大睡。
震得所有女眷花容失色,惊声尖叫,谁能想到方才还在她们中间羞涩憧憬未来的荀小娘子不过因着被诸葛小娘子污了衣裙去换个衣服的功夫竟遭到了这般惨状,而凶手正是她待嫁的夫君糜芳。
好一个中山狼,装的一表人才,内里确实个畜生不如的玩意,他是怎么敢的!可怜的荀小娘子~
“慧娘~”
荀季氏悲戚着扑过去,抖着手将身上的斗篷裹着荀小娘子的尸身,她的女儿被侮辱至死。
荀季氏愤怒的眼睛通红,她拔下簪子,发髻乱了,却也封魔似的朝糜芳脖颈扎去。
“毒妇!尔敢~”
被一同惊闻噩耗赶来的糜荀氏闻着糜芳浓重的酒味,皱眉又怒有悲,可就一个儿子怎么的也得为他扫首尾,可是这一次死的是荀氏嫡女,是娇滴喊她姑母的亲侄女,还是毫无人道毁了一个女子清白的虐杀!还是大白天众目睽睽之下叫她如何堵住所有人的嘴!
愁眉不展还没想着法子就遇上杀过来的荀季氏,手里尖锐的铜贊直逼糜芳脖颈,她来不及多想怒喝着抓住来势的手腕,双方争执,只是她低估了一个母亲失去女儿的悲愤力量。
“不!”糜荀氏尖叫着,见血晕厥过去。
扑哧一声,剧痛之下,糜芳醒了过来,入目一双恨极了他的眼睛,皮肉下是愈发深入的簪子。
他痛的呜咽,一脚踹翻了荀季氏,簪子还在皮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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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不及思考为何应该与他共赴极乐的伶人为何变成了荀氏慧娘,口鼻中倒流的血液便喷出一地。
“呜呜呜~”
血水喷涌鼻腔入了肺部,瞬时呼吸不了,他犹如上了岸的鱼疯狂蹦达,昂首弓身,手指扒拉着脖子没一会反而气绝身亡,倒不是失血而死,也算报应折磨了一番。
原本越发和睦亲近的糜荀两家喜事成了白事,算是结下了死仇,虽然出于利益考虑,糜荀如今的当家人还想压下去,对于糜、荀氏家主来说他们不过舍了一个没啥用的女儿,一个被内妇养歪废物的儿子。
他们之间本来合作的利益还可以继续,没了这一断联姻还可以换人来。
不过目前做个面子功夫还是需要的,可惜这一双方自觉先处理后事的拖延中,糜氏起家根基的银矿出了事,易主了竟然,来者可是拿着真的地契运输走了开采出来的银矿。
“看清了是何人敢与糜氏做对!”
糜仁起先不信,可他从画壁墙里取出一个匣子,竟是空空如也的时候,这才慌了分寸急匆匆而来。抓着负责采矿的家生子询问。
矿工人群中有人回道:“俺认识哩,坐着软轿在荀家生丝行门口,俺听着旁人都喊他应管事!”
“荀家!”
糜仁精明,存着七分疑虑,不过借着那孽子的名头闹上一场也可。
糜仁带着一队人马来个出其不意,刚奔进荀氏前厅便被匆匆而来的荀睿带着家兵拦住了去路,双方对峙起来。
荀睿怒极,他真是人老心软了,竟然想着继续与倒打一耙的此獠合作,一个能生出糜芳这种畜生种的人又能好到哪去。
“糜氏,尔欺辱太甚!”
“呵呵!荀氏窃贼!吾嫡子死于你荀氏妇,断我糜氏继承,是为不仁,窃我糜氏财物,是为不义,不仁不义之徒当被裁于史记,受世人唾骂!”
“你你你一派胡言乱语,吾嫡女赴你糜氏宴,却遭糜芳此畜生祸手,尸骨未寒,如今又欺上门来辱诈吾荀氏风骨,尔糜仁血口喷人,行栽赃嫁祸,强盗行径,这般欺世盗名就该除了氏籍,同流民合污!”
10. 诸葛,真相,下棋
双方火气上来,真怒了哪还管的了大家风范,在老百姓眼里高高在上的糜、荀氏家主的骂战堪比菜市场。
荀睿年长,先败下口风,呼哧呼哧喘着破风箱似的吐气声,这刻心里恨极了糜仁。
“捉贼捉赃,糜氏妄口巴舌,有何凭据!尔糜氏无真凭实据光凭嘴上功夫便想坏吾荀氏名声,又该如何作赔!”
糜仁突然又不说话一副无赖样,直到派去的心腹回来在他耳边耳语一番。
却是糜仁行了一招声东击西,另派了一伙人去荀氏生丝行捉贼捉脏,他自己吗吊着荀睿,以防其有后手准备。
那个应管事行里竟无人识得,暂且安置一边,最重要的是后院的生丝库房里真搜寻到了被运走的银矿,筐子整齐垒着,真的不能再真。
“哈哈哈~荀贼你还有何辩解!糜氏的银矿出现在了你家库房里,别说这是天上神佛送你的!“
荀睿还能不知道荀氏有木有行窃,糜氏一再欺辱让暴怒的他偏头痛发作,难为他还想着继续各作,却不想他糜仁做局到如此地步,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他那个牲畜嫡子报仇,还是野心显露,借着由头欲吞并荀氏!
荀氏家兵里突兀甩出来一把青铜斧,直劈糜仁面门,只见一魁梧络腮汉子大吼一声”敢辱吾主,糜姓老贼纳命来”!
场面一时混乱,好在糜芳身边也有家兵护着为其当下斧子,竟不想来势之大倒退几步将身后的糜仁撞到在地。
被践踏中,糜仁痛的哭爹喊娘,等被家兵扒拉出来不说五脏六腑的内伤,浑身多处折断,生死不知了。
糜仁被抬着出了荀氏,在外传着传着就是糜仁死了,荀氏先是窃取了糜氏矿山,下一步便是趁着糜氏无主吞并。
荀氏若是吞并了糜氏,实力大涨,隐隐可为十川九窟的最大势力,至于占据了碧峰峡谷那边的赵氏,且先让他松快几天。
这日夜里,愁云惨淡的糜氏住宅迎来了一位客人。
满是药味的屋里,糜荀氏跪在床榻上边断断续续的哭,糜仁衰败的很快,才几天的功夫就满头白发,双颊凹陷,每呼吸一次所带来的剧痛让他痛不欲生,如今就是一口老参吊着,再加上对于荀氏的仇恨支撑,他闭不了眼,松不下气。
可是如今成了这般模样的糜仁还有什么能力,他好恨啊如果老天开眼让他能大仇得报,荀氏灭亡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啊啊啊~
“晋阳公~”
诸葛岚捂住口鼻靠近恶臭的糜仁耳边如恶魔的低语一番。
原本躺平的糜仁突然抖动起来,他竟然睁开了眼睛,浑浊血丝的眼球约莫看到模糊影子,他嗬嗤嗬嗤作响,用了最大力气去扼诸葛岚的脖颈,只可惜扑了个空。
“杀~“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糜仁像鬼怪一般拱起身,指着诸葛岚。
诸葛岚沐浴春风,笑道:
”晋阳公~切勿激动,且再听吾一言,将你害成这般模样的荀令公已于昨夜不小心夣毙恭房,外人皆言因果报应,天神自有公道评判,尔可安矣!“
糜仁先是一顿,结合方才诸葛岚耳边所言,回光返照般清醒过来。
"好谋算!只是你这般算计,攻其同盟就不怕那赵氏趁虚而入!
连大族崔氏都被其灭,吾等不存,你诸葛氏又如何安稳,岂不知唇亡齿寒!
你一庶子能承袭诸葛氏多亏汝父,今日这般损人不利己的作为又对得起裴相公!“
”晋阳公~尔有何脸面谈及吾父,燕茴此人你可还记得!你与荀令公合谋害吾父之时可有想过今日的报应!”
诸葛氏世代靠着种植培育名茶,尤其以涪陵红茶闻名。
上一代的诸葛家主,字裴相,一身钟灵毓秀,风骨文正,与之结交者诸多。
其中因着同在鄂州,再加上氏族间联姻来往,真算起来都有一份亲缘,故而裴相公与当时同龄的糜仁荀睿交情更深。
而人性的贪婪总是不足,诸葛氏种植开垦的时候竟意外发现了一处砼油,砼油的战略物资用处非常大,当时基本被官方严格把控,而且桐油会产生一种有毒颗粒物长期吸取会导致呼吸道灼伤,开采艰难,物以稀为贵。
裴相公深思熟虑后决定将其重新封闭,并封口不得外传。
只可惜他太过理想主义。
这也导致了在糜芳荀睿知晓了巨大利益后三人谈崩。
还未成为家主的糜荀两人太需要筹码,他们商议开采所得分股归属,唯有裴相公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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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当时鼎盛时期的王周背道,不愿出现伤亡极力拒绝。
利欲熏心之下,趁着还未曾被更多人知晓,尤其是大族崔氏,若是被其占了去他们连口喝汤的机会都没有。
世人皆知裴相公爱茶痴茶,他听信了早已失传青翠现世的消息,带着长随燕茴府兵赶去查探。
却不想前路早已被糜荀两人布置了死亡的陷阱。
弱冠的诸葛岚最后一面见到的便是裴相公的尸首,除了府兵的尸体,却不见燕茴生死未知。
裴相公不喜女色,与诸葛夫人一生一世琴瑟和鸣,羡煞多少女子。
只可惜子嗣不丰,诸葛夫人在难产生下嫡子之时伤了身子。
不得已才抬了一位庶妹做妾生下健康的诸葛岚。
身为庶子的诸葛岚,自幼聪慧,比其自娘胎里起就长年续药不知能活多久的嫡兄来的健康,故而诸葛氏的下一代权利的更替早已选定了。
诸葛岚心结于儒慕的父亲之死,这些年来他不是没调查过,但似乎被某些人首尾扫的干净,一来时间长远,二来已无人证。
谁承想唯一的转机出现,一天他踏进茶行之时被个大众脸的男人撞了怀,很快消失在街角。
等夜里就寝之时衣襟里竟掉出来一块布帛,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张夹岙燕茴”几个字,他立即就坐不住了。
生死未知的燕茴突然有了消息,他极大可能是唯一亲历父亲被害经过并知晓凶手的目击者或者同样也是受害者。
诸葛岚不敢惊动外人,仅仅带了几个侍夜的亲随连夜秘密出发。
张夹岙地理位置夹在碧峰峡谷与十川九窟的交界处,归属么张夹岙的老百姓自然选择当赵殷的子民。
自然诸葛岚也想到了这其中的关联,这背后有一只大手在执棋布局,而他也只是一个可被利用的棋子。
下棋之人太过可怕,诸葛岚毛骨悚然从脚底升起一股冰冷的麻意。
只是此刻他只能甘之如饴的选择跳了进去,良禽择木而栖,如果非要选择,他当然臣服于能将更多人甚至天下玩弄鼓掌的天生王才,这会让他产生一种疯狂的颤栗。
果然行至半途,便被一队全副金麟黑甲武装到牙齿的人马挡住了去路。
11. 战争,发展,司马
“奉命护送!”
诸葛岚默认了,思想的转变让他松快了不少,至少对于那位来说他有用处,那便安全。
见到了苍老的燕茴,他非常苍老,不同于小时候会在父亲的严厉背后偷摸给他糖吃的燕叔,咳嗽中吐着血,明显大限将至。
燕茴躺在暖乎乎的炕上,笑得慈祥,他看向诸葛岚的目光飘远似乎在透过他的模样找寻另一个人。
“像,如今的岚公子真像家主。
咳咳咳~吾时间不多了,长话短说,杀害家主者糜仁,荀睿也。
为争夺砼油,呵呵呵~就因着家主不同意纳为私用开采,劳民,此二獠就暗自生恨设计谋害了家主。
家主视其为手足,亲囊相待,却换来背后一刀。
吾本该追随家主而去,如今苟活着就为了等岚公子。
咳咳咳~岚公子一定要手刃二獠以报杀父大仇!
咳咳咳~所亏了赵~赵氏让吾临死前见到了公子,吾可瞑目矣!
咳咳咳~公~公子~王周气数殆尽,赵氏,殷,为仁主,诸葛氏可辅之!
家主~家主~吾来~噗!”
鲜血喷涌,瞬间沾湿了大半衣襟,燕茴目光柔和看向半空,手朝上伸去,他看到了裴相公温风细雨朝他伸出手。
诸葛岚火化了燕茴,将其骨灰带回了诸葛氏祖坟,安葬于裴相公夫妻墓后,以全衷心。
临走时,诸葛岚让黑麟卫(暗网所属类似死士)带话给了赵殷。
“诸葛岚不用赵氏插手!以三月之期将十川九窟送上!”
“他既有此投名状,吾便担之,整军三月以待,民兵顺势而揭竿!”
最终那份血书并未扔进火炭中,她想到了前世那个民兵化的壮举,这篇土地上即使被氏族王朝掌权,但基数最大的是老百姓啊,这些可爱的老百姓被压迫着忍受着,可这是他们应该受的吗?!
赵殷就是要给他们一点思想革命的火种,并将他们武装起来,战时为兵,农时为民。
操练也有一段时间了,确实需要一场血的历练。
赵殷见证了诸葛岚一步步针对糜、荀两家的谋划,其行事作风算不上阳谋,至少那荀氏小娘子死得就太不体面。
战争开始于黑暗将至的黄昏时分,先是糜、荀氏方位升起火焰,打响了以鄂为旗的民兵第一枪。
诸葛岚一把火控制了群龙无首的糜荀两家,立即率府兵同庆城的赵军集结,并与殷城的赵军一个从北一个从南压过来在玄凤岭汇合。
整夜的打杀声,火光血光红彤。看清形势者早早投降,看不清还妄图当个山大王者一个字杀。
天晓时分,满是烟尘灰烬,满是血流成河,悲喜者不同。
至少对于赵殷来说,她又得繁忙起来,她的幕府众人苦哈哈的接受了能干的主上又给他们添计了工作,歇息是什么?拼了老命干吧。
资源上新得了砼油,第一条贯穿鄂禹南北的天然沥青大道被提上日程,而之前被搁置的蒸汽车终于有了适合长途使用的轮胎。
就业机会的增多,老百姓有活干有钱挣,吃饱穿暖不再是奢望,时间久了自然绑在赵氏这艘大船上不想下来了。
至于如何安排投降的氏族阶层,反正家兵啥的武装力量是不可能有了。
废除奴隶制,所有人一旦登记户牒赋予自由人,你想让人伺候,行,得对方同意与你签用工合同,砼油印刷一式三份,双方义务责任包括薪资都对写明,再到民籍司上报备份即可。
真有尊严的活路,谁愿意当他人的狗奴才,这偌大的世家府邸下人脱了奴籍走光了可不就变得空荡荡,吃喝拉撒啥都要主家自己上手学。
”哎兄弟,恁见过没有牲畜拉就能动的车么?“
司马辽本想中原贩马,不巧遇上了起义军,再加上各路氏族的参一手每天那是打的乱七八糟,就是没赢过一场,纯属玩呢气得周王每天打砸器皿,拿阉人宫婢出气。
这趟行商总不能半途而废,北疆草原冰雪多变无法耕种,这生活物资就需要南下交换采买。
至于他为何会在殷城,那多亏了走南闯北的行商吹的殷城那个好啊,好的司马辽起了点心思,这才跟着跑到了赵殷的地盘。
刘姥姥进大观园似得司马辽风尘扑扑牵着匹马望着隗峨的建筑,宽敞有序洁净的大马路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从他身边经过便是老人小孩都穿着体面,精神饱满,笑容满面和乐融融。
这让一路过来看尽了遍地尸体的司马辽狠狠抹着眼珠子,他是上了长生天?!
”哎哎哎~大兄弟可停下来,没见着那臂章大娘耍着红旗子,就不能走道哩,再走要扣车罚钱,洒扫一月公厕哩!“
司马辽牵绳子的手一顿,朝前看去路对面两大娘,一个胳膊上帮着个红兜大娘举着面旗子,另一个正虎视眈眈就瞅着他跨上了白色横线的脚上。
他赶紧退了回来,旁人见他听劝,社牛的拍拍他的臂膀开始吹嘘。
”兄弟新来的吧,咱们殷城全天底下顶顶好哩,恁瞅瞅这临街店铺房子上新涂的油漆美着哩,再看看脚底下新铺的砼沥,杠平整哩,嘿嘿嘿这城啊俺可参与建造哩!
好地方新来的呆久就不想走哩!
嘿嘿嘿,都说那天王老子都没这份福气享,就俺们殷城老百姓赶趟了,不用牛马牲口,一个老大的铁皮箱子头顶有根烟管子冒气就能走哩,可快哩!叫啥子蒸汽车!"
是的,没听错,蒸汽车出来了,目前只限内城试行一周后没问题就整个赵氏跑长途了,没见着路面在大肆开工铺设砼沥,尤其是最壮观的鄂禹大道绕脊背而建,蜿蜒曲折犹如盘旋的巨龙将鄂州禹州首尾相连。
“呜呜呜~”一阵奇怪的声音,然后引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庞然巨物,车头挂着风灯,透过被切割过的窗口,再安装上玻璃,也能让车内车外的人都能相互看见。
司马辽学着人流在一个棚下招手,等车停下。
目前车门关开只能靠手动拉,司马辽踏上车,先是车头坐着个同样红臂章的女子手握着个圆形轮毂。
其他看不太清,车辆内部因着靠近车尾煤炭燃烧的蒸汽房冬日里挺暖和,两侧一排排长椅上已经坐了不少人,后部也有一个车门,车门附近架空的小桌后也是个红臂章的婶子,喊起大白话的站名来格外敞亮。
试行阶段不花钱,往后若是要车顶搭载货物那就收点运费。
司马辽跟着行车线路一路看遍了殷城,甚至去往郊区村落,可惜他心里的那点阴暗并未发生,村落附近是块块水田,田里续着水,腐烂的各种植物,说是新教的堆肥法子,反正老百姓很信服赵氏政权听就对了。
羡慕嫉妒油然而生,司马辽想起死去的阿耶,想起他八岁就与冰原血狼夺食,想起阿母临时的嘱托,想起瘦弱的弟妹。
如果他也可以,司马辽心里升腾起一股欲望。
“当真可交易千匹良马!”
殷城的槽辕在行商中闻名,一般都是大宗交易,私密性好,安全有赵氏保障。
司马辽点头,但报出所需,除了粮食盐糖等生活物资,他还提了一百把连发弩,二百把长刀。
管事一听,特意看了他一言,只说这需要上报,三天后再来听信。
事关战略物资的大宗交易,尤其是第一次涉及到武器的出口,赵氏研发换新的武器可不同于现在大众的青铜剑戟,虽说也有发现铁矿,可是技术的落后没有超高温锻造以及石灰石焦炭的运用,导致铁器极易绷断开裂,一般用作王室装饰品摆件。
这里就要说起赵氏的禁区,规划于澜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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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势高低的中游建坝,坝上建造着一个个巨形的水轮,日夜不停运送水势带动连接的蒸汽机将窑窟的温度提升至极高。
赤膊上阵的打铁匠们从窑里取出的铁水浇到各种模型里,通红的铁水被树形后锻造,皆有水势的不断拍打增强韧性,再到人工抡打,一件件武器从这个兵工厂里诞生投入兵屯,一个个零件被运输到需要的各种设备上。
一早的晨议结束,布置好接下来工作方向的赵殷哈欠着打算睡个回笼觉,就被她家蔺翡几步拦了下来。
蔺翡出身世家蔺氏,是禹州早一批识时务者主动绑上赵氏大船的,翡也,通透,人如其名,赵殷发觉其外交能力出众,就将与外所涉及的一切事由交其负责,设外交司。
司马辽的着装不同于中原,他还拥有大量马匹资源,一个塞外边民的身份十有八九,塞外物资稀缺,他不换,却盯上武器,这份暗藏的野心不得不重视。
涉及到可能资敌,主基调怎么定,蔺翡需要了解赵殷的意思。
“有意思,吾想见见此人!”赵殷心头一转感兴趣道,说不定她又可以下下棋。
司马辽是第一次坐上舫船,江南水乡的冬季是柔美的像是被水波晃荡的他有了丝慢下来的睡意。
如果不是四周被清场,岸上船上皆由黑麟把守,他会享受这番美景。
司马辽被请入舫内,一股暖意热的他真像脱了一身毛皮大氅,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一个女子瞳眸转动循着他的身形打量,皮糙肉厚的司马辽在这无形的目光里第一次感觉到了穷迫与少男羞意。
还好满脸的胡子遮盖了他通红黑呦的面皮,司马辽不禁喘了口气,吞咽下口水,越是靠近,心脏跳动的越发快,他从未见过这般女子,该怎么形容呢,没有中原女子的矫揉造作,也没有他们草原女子的粗犷蒙昧,就像草原上的海东青,高昂于天际,从不依附。
“坐”
赵殷脸上兴味十足,朝右侧坐榻摆了请的手势。
“打开天窗说亮话,草原大势以戎狄,匈奴,东胡三分,并以呼韩、那木,乌冒为主姓,据我所知司马一姓中并未有雄鹰,结合你购买兵器,必有所谋,长线看三百件并不足以你成事,而我需要大量战马以备中原,各取所需,这桩买卖长久计。”
“前期我赵氏可相助你一千连弩,一千刀戟,外加五百套甲胄!所需三千良马,即使是幼马也可充数,但必须是良品,交货时限就定在开年春后草原沐天达节!”
司马辽从气势上就弱了,赵殷这份大礼可谓是珍贵,直接白白送五百甲胄,司马辽狐疑起来。
“三千太多,这年草料不足,寒季又来的凶,马匹缺食寒冻损伤很多,最多只能交付一千五!”司马辽试探道,中原人奸佞,赵殷这般大方又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除了马。
“成交!”
赵殷笑眯眯的一锤定音,干脆利落。
走之前司马辽回头深深注视着这个猜不透的女人,就是这个女人,她掌控着万千子民,不可轻视的存在。
“为什么”他想问,就算她想养虎,可真就这么有把控养成之后不会噬主。
赵殷目送他坐小船离开,荀庄出现在她身后。
“司马辽狼子野心,此去一回,草原怕是要乱了!”
“乱了才好,好好看戏,可别让吾失望!”
“主上灼见,中原本内斗不息已无暇顾及外乱,就怕草原趁机南下犯疆,主上此举也算缓计。”
赵殷回过头看向荀庄一派清正的眼神,她这个智囊哪里都好,就是太过正派。有时候她想搞风搞雨都得遮掩一二,她有那么忧国忧民吗?
赵殷笑而不语,你猜呢。
当枝头开始发芽开花,在暖炕上舒服窝冬的老百姓们褪去袄子,开始为着越来越好的新生活努力。
12. 粉条,春种,春收
满山腰错落的梯田非常壮观,头一次种植土豆的老百姓们看着光秃秃没了叶子的藤蔓上啥果实也没结忐忑害怕呀,伺候了一百多天,它咋焉了呢。
关键是过了冬,免费领的粮肉过了个半饱的年后,家里也没多少粮食能撑着了,这么多人口粮就全靠着这些地里种的。
见着司农出现,发愁的大家伙七嘴八舌围住了问。
“父老乡亲们,安静~谁给俺递把锄头!”司农挽了长袍裤脚拎着把锄头就下了地。
他找准角度一蹶子下去掀起土块,没几下人群里发出惊呼声。
“哎呦这圆鼓鼓的土黄疙瘩是啥子,好多一窜窜的来哩,哎呦喂这也有!”
老百姓们站不住了,激动的纷纷下地撅起土块来那叫个欢快,妇孺们高高兴兴跟在后头捡土疙瘩,很快满满的一箩筐接着一箩筐放不下哩。
“乡亲们,称出来哩,总共一千四百斗,换算新颁布的度量衡是一万八千四百一十三斤,大丰收哩!”
满身沙土的司农涨红着脸一声声颤音大吼,他生长于鄂州,层峦叠嶂的山脉犹如一个牢笼扼住了老百姓们的生机,活着太难太难。
“啊啊啊啊~”
山脉上洪亮而疯狂的尖叫欢呼发泄着老百姓们背后的血泪。
活着就有希望!真好!太好了!
土豆可以做啥吃食?光蒸着不加调料也是软糯香甜,再加上厨艺,红烧,油炸,土豆粉哇塞口水分泌了。
今天的午食格外让人期待,家里婆娘们各显神通,柴旺家的背着磨好的土豆淀粉回家。
一路回去都能碰上满脸兴奋劲未去的乡里,走过的每家每户炊烟袅袅,老人孩童安静坐在门口闻着空气里吃食的味道,眼里含着泪花是从未感受过的温馨安和。
“阿娘~“
猫儿背着弟弟给瘫痪在床的阿爹擦过手脚后端着脏水盆出来好奇的目光看向冒烟的草棚。
草棚里,柴旺家的将磨好的淀粉舀了一碗小心倒进锅里,放了些碱水,盐参着水慢慢搅合,到了粉团子有了些形,再上手不停来回揉搓,面团子越来越劲头。
”猫儿,快把盆给娘哩。娘给恁们做好吃食。”
猫儿愣愣的,她第一次见着阿娘这么高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猫儿也跟着好高兴啊。
猫儿乖乖的坐到火蹚后,将弟弟换到胸口绑着看阿娘手里翻花利落原本圆圆的剂子就被她一双手揉搓甩抛成细长的粉条,又白又弹,沁到水里一段时间都长胖了不少。
柴旺家的利落扬起三瓢水下锅,猫儿机灵的填柴烧火,柴旺家的抓了一把粉条子下锅,瞥眼看张着嘴巴巴望着的猫儿狗儿狠狠心又抓了一把。
她出去一会儿,扣下两个门边挂着的干辣子,回来剁碎了,再从吊起的篮里小心捧出一个瓦罐。
罐子里是正月里熬下的猪油,用手指挖了一点,放进咕噜咕噜滚开的粉汤里。
食物的香味就这么散开来了,胸口的狗儿呜咽起来,他太小了,大人吃不饱根本就没奶养活,实在没法子了啥糊糊都给他喂下去,好在他命硬活着,狗儿似乎知晓保存体力,大多睡着不动弹。
猫儿习以为常,熟练的将手指含进狗儿嘴里,柴旺家的看着心疼,她舀了半勺子粉汤,白白的汤水上附着油花,吹冷了的汤油喝起来可比白水有滋味的多,比他娘身上平淡腥气的奶水也香,狗儿使劲吮吸着。
米白的土豆粉夹着辣子,在春寒中嗦进嘴里,暖暖的叫人热泪盈眶。
“咯~”
猫儿打着饱嗝躺在炕上,抹着圆鼓鼓的肚子,转头跟她阿娘撒娇。
“阿娘~看猫儿肚皮好圆哒~”
另一边的殷城,充满水的田间地头同样热热闹闹,农民老百姓们挽起裤腿子,一手握着把到稻苗,于水田里行走插秧。
自从实行家庭承包制后,每家每户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地,这干起活来积极性极高。
鸡鸣刚起,柱子爹扛着锄头,叫上柱子夫妻俩一块去了自家田地头,家里留下柱子娘,一双子女。
“盼娣,拿上钱快去村集上买一斤猪肉回来,记得挑厚肥哩!”
柱子娘从缝在衣襟内的暗袋里数出十个介贾,又一再数了几遍才交到盼娣手里嘱咐道。
“俺晓得哩,奶~”
盼娣停了手里的活计仔细藏好了钱,便跑出了门。
土笆院里,柱子娘先看了眼乖乖蹲守在鸡笼门口撅着个光腚花了吃奶力气用根木棍挖蚯蚓喂鸡的土蛋喊了声“乖仔哎别出门哩”,就开始忙活起来。
柱子娘从自家种的菜地里摘了两颗圆白菜,一溜大葱,两颗姜蒜,走到井边打水洗了一遍,又看了眼孙子,才放心进了窝棚。
窝棚虽小,五脏俱全,柱子娘爽利的按着菜板子剁剁剁开始切菜。
肉还没买回来,柱子娘看看外头的大太阳,琢磨着时辰,来到火蹚后填柴烧火,土灶很快热了。
柱子娘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个铜钥匙,打开了锁上的柜子,从里头小心捧出一个瓦罐来,散发着油脂的喷香。
柱子娘用筷子刮了点猪油放进热乎乎的锅底,刺啦刺啦声作响,猪油脂味道愈发浓厚。
很快锅底就被抄的油光滑亮,柱子娘拿起大葱段下了锅。
刺啦刺啦嘭嘭嘭~锅底残留的水遇上油,那是吵的激烈。
柱子娘拿起铲子翻炒一刻,又从柜子里取出个鸡蛋,她顿了顿,想到地里使力忙活的柱子父子,忍着肉痛又取出来一个,熟练的磕在锅边,蛋液裹着金黄流入锅里,同绿色的大葱融为一体。
最后出锅之前,柱子娘画龙点睛般加上点盐粒子辣椒翻炒一顿,一道大葱炒鸡蛋被盛放进木盆里,原本简陋的颜色印着黄绿中的点点红色,看着就好吃。
“奶~香~吃~”
不知什么时候闻着味的土蛋放弃了他的喂鸡大业,步履蹒跚的摸进了窝棚,吸吸鼻子喊着要吃。
“哎呦·俺家土蛋灵哩!”
柱子娘舒展满脸的褶皱,慈祥的用手拿了鸡蛋块塞进土蛋嘴里,再吮吸手上的油坚决不浪费。
“好次~次~”
土蛋鼓着腮帮子叫唤着还想吃,柱子娘脸上褶皱聚拢,犯难的哄道:
"阿奶的乖仔,俺们等恁爹回来再吃哩!"
“次~次~”
土蛋闹起来,柱子娘心疼的妥协又要夹起鸡蛋块,就听着外头盼娣喊着奶,肉买来哩,小老婆子立即以极快的速度一手将鸡蛋塞进孙子嘴里,一手端了吃食木盆藏进柜子锁上,动作一气呵成赶巧在盼娣踏进窝棚完成。
柱子娘瞬间耸着脸一把夺过盼娣手里的猪肉,一边骂道:
“叫恁做个事都不理体,掉河里还是玩去哩都拖沓啥时光哩,木头桩子站这干啥子院里堆一家子衣裳看不见!”
盼娣吸吸空气里残留的鸡蛋香,又看见土蛋嘴边的油光,默默选择了忍受,谁让她是女娃,向来不受她奶喜欢,她知道。
柱子娘啐了一声“讨债鬼”将重点放在油汪汪的肥白上。
翻来覆去两面打量,又肥又宽仅坠有一丝精肉,好在这丫头没坏事,脸色又回春了不少。
“乖仔,恁捂着嘴做啥子?”
柱子娘满意的放下猪肉,就瞧见她的乖孙孙奇怪的小模样,小手捂着嘴巴,步履蹒跚的朝门口走。
土蛋一看他奶要过来,立即急了摆摆另一只手加快了小短腿,看的柱子娘心慌直喊着“乖仔哩慢着些,奶不追恁哎呦喂~”
柱子娘可不敢追了,亲眼看着土蛋身影消失,才走到窝棚门口张望,这个小兔崽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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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姐那里。
屋外的太阳高升,柱子娘哎呦一声连忙回去处理猪肉,先把猪肉那点子精肉全切干净喽,再进一步切丝备用。
剩下的肥肉切块下锅,刺啦刺啦,柱子娘填了柴加大火煎炸出猪油脂,渐渐原本白花花肥嘟嘟的肥肉失去了油脂后变得金黄酥脆,香味更是弥漫开来。
水井旁,盼娣憋着呼吸吞着口水,时不时看向香味源头,手下洗衣服的动作倒是没停下。
“次次~”土蛋摇摇晃晃走近,手里似乎捏着什么东西,小小的人儿伸手朝盼娣脸上呼过去。
“土蛋~这是啥~”
盼娣就见着土蛋的手晃过,紧接着一股熟悉的鸡蛋香在她鼻息之间,盼娣退开头才看清小手里抓着的可不就是一块鸡蛋囊。
“次次~”土蛋把他口里抠出来的鸡蛋往盼娣嘴里塞,混着口水。
盼娣突然就笑了,晶亮的眼珠子里满是松快。
土蛋虽然不懂他姐为啥笑,但他喜欢他阿姐,拍着小肚皮跟着一起大笑,姐弟俩笑成一团,分享这刻的温馨。
"死妮子,笑啥笑~磨洋工属恁最懒性,赶莫把衣裳拾兜好哩给恁爷恁爹送饭去!"
柱子娘抄着铲子虎着脸骂了一声,又接着回去将猪油渣沥干了油水存放起来,最重要的猪油小心翼翼的用水瓢子一勺一勺的灌进瓦罐里,一点底油再用铲子刮。
等重新将瓦罐跟猪油渣锁进柜子里,她又取下掉在窗框口的篮子,里头可是新吃食土豆粉条子,说是从新打来下的鄂州那边传过来的,她也是跟从大流的买了一把,不贵才三个介贾。
柱子娘抓了一把放进木盆里,再舀上水泡发,继续填柴起火烧油汪汪的锅,圆白菜就是备好的肉丝下去刺啦刺啦,吃饱了油水的菜叶子愈发青翠。
柱子娘利落的从缸里舀了三瓢水下锅,将发泡好的粉条子放了进去,菜面上头架起木椽子,再放上几个红薯炖煮,底下火光汹涌,上头咕噜噜冒泡~
“喔喔喔~”
鸡鸣声中阳光晕暖,春风微寒吹佛木架子上的衣衫拂动。
枝头花开争相斗艳,花丛蜂蝶飞舞采蜜,粼粼波光在水田里荡漾。
盼娣前头绑着土蛋,头上顶着大筐子,双手扶着两边,与很多小孩子一样在田垄上行走。
柱子家田地位置挺好,阳光充足,一览无余,唯有田尾长着一颗杏子树。
刚刚春日,树冠的叶子并不密集,稀稀拉拉的通透绿色,落在地上便是一片片斑驳的阴影,盼娣小心将筐子放在树底下,又将胸前的土蛋松绑放下来,姐弟俩牵着手朝地里看去。
六瓣屁股花在眼前晃动,柱子爹,柱子夫妻弯着腰老手的边退边插,前头整整齐齐的苗子在风中晃动叶子。
“爷~阿爹阿娘~吃饭哩~”
盼娣窝手在嘴边银铃般的声儿响起,于是像是信号一般四面八方皆是升起了吃饭的吆喝声。
“哎~”
柱子夫妻俩捶捶酸疼的腰站直了身慈爱的向后望去,阳光中小小的两抹人影一点点被拉长,这是他们未来的希望。
老树下,柱子稀抱跑起小儿子用胡渣闹得土蛋嗷嗷叫,柱子婆娘摸摸女儿的发髻接过盼娣手里的活,从筐里取出满满当当的吃食。
“阿娘~奶叫俺们回去哩!”
盼娣有些委屈的音调,在她奶眼里,女人就不该吃好的。
“柱子媳妇,盼娣~一块跟爷吃,恁奶这人啊内里不差,就是一亩三分地呆着啊眼界小哩,俺们上头的主上可不就是女娃娃,可比哪一个男娃差哩!”
柱子爹竖着大拇指朝天上指指。
家里,张望许久不见盼娣娘俩人影的柱子娘呸的一声骂骂咧咧回了屋,捧起炕头桌上的一个大海碗,里头剩一些菜头散断的粉条就着个小红薯。
13. 中原,周氏,战起
王周城屹立于中原三百年,追溯到鼎盛的辉煌时期疆域西至古罗,北上草原,诸氏皆备上贡。
俗话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这再多的好竹子里出那么一两歹竹顷刻间让王周城分崩离析,丢失大片疆域不说,最重要的中央集权的缺失导致政令不通,占着山高皇帝远自封为王偷摸穿王袍的如雨后竹笋纷立。
如今的王周城保留着最后大本营的一点威严也要被四面而起的起义红巾给打破了。
王周城西边有一座景山,四面而来的响应檄文而来的诸氏兵马便会盟在此处。
会盟成立的第一天就为了谁当盟主争破了口角。
这次最大的氏族势力当属王城中的蔡氏与袁氏,这两家滑头早先就收到风声,故而城内只留了些空架子掩人耳目,私下里却是转移了嫡系主力兵马。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三百年前的周氏先祖也并非王权神授,只不过一个杀猪的白手起势,如今王朝气数被周氏子弟自己作没了,风水轮流转,没道理他们不能坐这位置吧。
景山上千万旌旗飘摇,那是壮观,对外说起来十万大军,但每一天的粮草负担也是个头疼的问题。
尽管这些月想要收买人心的蔡氏,袁氏争相着负担,但眼见快速减少的粮仓,以及哭穷的押运官天天报上来的花费数据也是扛不住了。
“咦~今日的吃食这般简单,看来两冤大头的闹剧也该收尾了!”
由八边形拱卫中央大帐,一面黑底白赵字的旌旗在大涨顶上猎猎作响。
大帐内负责这次会盟任务的赵蜻,军师李玓,看着端来的馒头咸菜发出感概道。
他俩是真见识到了氏族之间扯嘴子皮的功力,又臭又懒,啥事干不成。
就说这会盟也快三月了吧一次出兵都没有,全是蔡氏,袁氏在办各种拉拢人心的宴会,心累啊,这么一对比突然好怀念卷生卷死的996工作啊。
好在也不是没有收获,李玓凭着长袖善舞,投其所好,用金钱与金贵的玩物打开了王城的大门,再将周王身边的红人宦官用各种金钱地契砸满意后,人家才总算收下了为赵殷请封禹州牧的帛书。
“爷爷安~”
周王幕下第一宠臣并非堂上八尺男儿,却是被去了势自小跟在他身边的宦管周高,被授以国姓也能看出其宠爱程度。
周王此人从小被其父束缚压制的太狠,心理渐渐扭曲只是先王在世时忍受着,装的父慈子孝,却在他接过那个位置之后将早已葬进皇陵的先王尸身拖出来鞭打泄愤。
周高是投了他的阴狠,敢接过鞭子打在先王尸身上的第一人,此后作为一柄暗处的刀为周王除去不快之人,同时收罗天下美人惊奇玩物给周王,便越发深得王心。
王殿中负责洒扫的宫婢太监见着周高纷纷跪下行礼口呼“爷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欲确实是件好东西。
周高摸摸袖袋里的厚厚地契,这份大手笔,值得他说上一句。
周高明目张胆的将帛书放在案桌的最上面,又堂而皇之的进了内室,将放下的幕帘拢开,就瞧着面白俊丽的小公子闭着卷曲的睫毛,朱唇鲜艳,吐出的气息带着清甜的味道。
这般静谧的美景却是在光线中透过一双狠厉的眸子,黑丝披散,衣襟散开露出精致白皙的圆润肩头,周王一手拉着被帛,一手取了玉枕,朝恼人清梦的源头砸去。
嘭的一声,玉枕碎了一地,他只可惜并未伤者人。
“一大早官家活动活动甚好~”
周高面皮白净笑跪在王榻之前,于被帛间捧起一双白如玉骨的脚为其穿上靴袜,动作里带着丝珍重而虔诚。
“这赵殷又是何人?”周王游戏般打开案桌上的帛书,好奇道。
“官家不知原禹州牧年事已高,请辞告老还乡。
赵殷出身禹州本土大族赵氏,这身份上也是配得上,再者如今自立为王不降官家放在眼里的贼子比比皆是,这赵殷还能这般上道规矩于官家请封,可见是将官家放在心里的!”
周王将目光淬在周高身上许久,语气怪奇道:“高卿倒是挺看重此人,嗯~吾是该许之?”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奴才岂可过权,君不喜,打返即是!”周高眼里闪烁狠厉。
周王看着他倒是笑了,君子艳丽,却由血液浇灌成长。
果然不出李玓所料,袁氏率先发难,集结了早已站队的六家氏族于夜里袭击了蔡氏营帐,待得天明时分一切成埃落定。
主帐内,属于盟主的位置被袁氏第二代袁缝高坐,手下败将蔡氏如落水鸡一般灰头土脸于下首默默无言。
“承蒙诸氏信之,只老夫担盟主之位一日,必会节律自身,公私分明,以肃清叛贼红巾军为首己,还这天下朗朗乾坤!”
袁缝虽已年老,脱离了权利层,此刻却也不免意气风发,享受着权利的滋味,竟失态未提周王氏一句。
何谓红巾,从景山之上看向下面,绵延不觉的红色令人升起恐惧之意。
红巾头上皆绑着一根红麻,刀斧剑戟属于领头,基本盘的红巾大多一根自制的木棍绑着石刀,柴刀,战五渣的实力拼着人头也是进攻到了景山之下。
帐内,袁缝看着静默不言的诸氏,有些恼怒。
“何人前锋第一战!
”底下的人互相交流了一通眼色,并未出声。
“吾袁缝既为盟主,当以身作则,便由吾袁家军作前锋迎此一战未诸氏探路!”
袁缝拿这帮闭嘴狐狸没辙,狠狠心发令道:
“吾儿袁璎听令,率三千兵马前锋取中路敌首来见!”
既然袁氏做了榜样,自然接下来的出兵诸氏纷纷响应。
蔡氏眼见风头都在袁,也是急于打个漂亮仗,转头领着三千人马计划从左翼截断红巾分化攻之。
领头的蔡隗坐于马上不急不缓行进于林中小道,没多久便见斥候驾马来报前头发现红巾,人数约莫在一千左右。
蔡隗眼睛发亮,立即号令兵马就地隐入林中,守株待兔。
另一边的袁家军停步于马鞍坡,马鞍坡地势两边高,中间略低平,行走当中极易被隐于高处的敌军埋伏。
可若是绕过马鞍坡,天都暗了还打什么打,袁璎不顾随行军师的阻拦执意通过。
“哼!不过一群蒙昧贱民,哪有脑子算计!众将士听令随吾过坡~”
袁璎皮鞭打在坐下马屁股上,马儿吃痛立即蹿了出去,一马当先。
“怎么起雾了?”
行径于坡中的袁家军看着突然浓郁起来的雾气从前头弥漫开来。
“咳咳咳~不好是浓烟,有埋伏!”
袁璎心里一惊,目光徘徊于左右高地,勒住缰绳大呼道。
“后撤!”
人仰马翻中袁家军调转方向一路蹄子狂奔。
轰隆隆~回路的上空竟是响起烈烈呼啸,紧接着便是大石块,大木头从天而降,重重的砸在袁兵身上,又是一番呜呼哀嚎。
“啊~”
马匹被滚木绊倒在地,马上的袁家军重重砸在地上,又被滚落的巨石狠狠的撞击胸口,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出。
上空突显锐利的箭光,只见原本毫无一人的左右两边竟是出现一排排弓箭手,他们对准坡中袁家军。
“射!”
弓箭手中一名胳膊佩带红帛的男人大喊一声,虽做不到万箭齐发,但千只箭镞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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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金锐破空而来。
扑哧扑哧,钉入血肉的声响此起披伏,而作为领头最瞩目的袁璎受到的待遇可不仅仅只有一两只。
待着身边越来越多袁家军的死去,袁璎心悸的再次挥动双斧砍断直朝心窝而来的箭镞,此时的他再无一丝世家大族的傲气,发酸的双臂挥动的幅度越发慢,一次次面临死亡的袁璎吓破了胆。
“吾是三公袁氏之人,只要你们放吾安然归去,必然千金重谢!”袁璎已无心恋战,只想着保命。
只可惜那红帛男人取了一只箭,搭弓蓄势,直至满力,口中一声射,左右两边齐发的千枝箭镞再次收割性命。
坐下马儿中箭太多,失血已无力驮着袁璎。
突然的倒地,让袁璎狼狈的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皮甲沾染同袍血液,袁璎左右挥砍掉来箭,却不想这只是幌子,其中夹带着一支不同寻常的箭镞,其箭头造型有三菱凹槽中的机关倒勾,入肉后倒勾自动弹出扣入血肉再难拔出。
此箭镞直接射穿了袁璎身上的甲胄,箭头狠狠没入心脏,袁璎被这力道一退,可见射箭之人的力气多大。
袁璎顿住,他已经来不及思考,胸口的巨疼,口鼻的喷血让他瞳孔放大,最后迷蒙间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身边俯首握住他胸口的箭,夹肉带血被狠狠拔出,破了洞的胸口喷涌血水,他感觉到寒冷,最后那一点光也失去了。
浓烟呛人的气味渐渐被腥气覆盖,鲜红血液汨汨流动,尸体遍野竟不见了头颅。
不同于袁家军的全军覆没,蔡家军倒是等到了红巾,衣不蔽体拄着棍子,柴刀,藤盾,零星几十个倒是扛着一路打过来捡到的刀戟,就是这么一群由底层老百姓组成的队伍遇上埋伏林间的蔡家军,可不就是毫无悬念,一边倒的被杀光,砍了头颅请功。
主帐里,我们的盟主袁缝组着宴会,由族里养着的伶人在中央跳舞,听着站队的小氏族阿谀奉承,觥筹交错,谈笑欢声。
“报!报!报!”连着三个尖锐的报字,大帐布帘被斥候撞的摇晃不停。
“放肆!诸氏在坐,这般有失体面!”袁缝肃脸呵斥道。
“盟主~袁~袁家军于马鞍坡全~全军覆没了!”
哐当一声,觥筹落地,袁缝不敢置信脸色发白,失态的步履上前一把抓过斥候的衣襟,狠狠道:“再说一次!”
“盟主~无~无一~活口!”斥候哭腔道。
“袁璎~”
袁缝顿觉头晕眼花,哀痛于长子袁璎命陨,更多的却是在恼恨诸氏跟前失了脸面。
原先这帮红巾仗着几十万的人海战术确实有点棘手,可什么是世家,又为何能凌驾于上层,可不就是大量资料被其垄断,便是红巾再多,但光靠他们的破烂装备,毫无军事素养的实力,按兵法分而划之解决完全没问题啊。
袁缝叫上长子袁璎也算是为其镀金,谁能想到命会没了,只是这红巾什么时候这般厉害?!
“吾儿于何处?”
悲痛交加的袁缝看着眼神躲闪支支吾吾的斥候,突然有些发慌,莫不是还有更坏的消息等着!
”盟主~多亏了赵氏,袁~袁将军贵体已由赵家军帮着收已归来,只不过~只不过身首异处!“斥候索性破罐子破摔吐露了一清二楚。
”啊~“袁缝大叫一声,一狠狠一脚踢了上去,反作用力下倒退摇晃着被人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逝者已矣,袁公保重,切不可肃野不成,先退矣!“
站袁氏队的氏族小心思一起,怕分不到啥利益,赶紧劝道:
”如今重重之重当灭红巾,为国君分忧!为袁将军报仇!”
“今日血仇,吾袁氏不死不休!”
14. 头颅,黑幕,烈焰
赵蜻率一千兵马带着袁氏尸首回来却赶巧与喜气洋洋的蔡家军遇上,他真不是故意的。
失利盟主之位,蔡家军本来就憋着一口气,这次腰间悬挂着鼓囊囊的头颅袋得胜归来,就瞧见了赵氏背尸上熟悉的袁家军制式皮甲,顿时神清气爽的开始阴阳怪气。
“赵氏兄弟头一次上阵不懂,这军功评判啊凭敌首就成,背个尸体回来真不至于啊~”
“将军!小人分明看清了穿的可是袁氏甲胄,尸体并非红巾啊~莫不是那袁家军打了败仗!”蔡隗同亲兵们插科打诨着。
“蔡隗!休要出言无状!”
袁缝自帐中走出,怒目而视,腹中熊熊怒火真想一刀剐了蔡隗头颅。
“哼!袁盟主好大威风,可惜啊袁家军怎么就学不到袁盟主的一分威风,落得个身首异处!袁盟主痛失爱子可要节哀啊~”
“竖子!”
袁缝眼神逡巡定住,疾步拔出大帐门口守卫腰间的青铜剑,剑锋对准蔡隗,便要上去。
亢亢亢~
蔡家军岂会坐以待毙,尤其是蔡隗左右亲兵们立即挡上前拔剑以对,这么一来袁家军也从四面八方跑动过来,一时间似乎一场内战即将爆发。
“两位公卿若起倒戈,无论谁胜谁负的后果皆利于红巾!
袁公,红巾侮辱袁将军尸骨不全,其目地便是要袁公悲愤之下自乱阵脚!
劝蔡将军切勿落井下石,若同盟分崩离析,不说愧对周王君恩,独木难支,就凭蔡氏又如何打退万万红巾,诸氏切莫作亲者痛仇者快之举啊!”
李玓向着袁缝,蔡隗拱手口舌理据,在一众探寻的目光中徐徐走至袁蔡两军对垒中间唱道:
“魂魂归兮~”
咵~
甲胄摩擦整齐划一,背尸的赵家军集体下马,并以袁璎尸体为尊呈阶梯三角站队咵咵咵齐步于刀光剑阵之中立定,于是原来剑拔弩张的氛围一下子被打破了。
袁缝悲戚的一声“吾儿”下了台阶终于是将危机的苗头熄灭。
入夜,招魂幡猎猎作响,诸氏于情面上出入停放着袁璎棺冢的营帐祭奠。
李玓,赵蜻先后入帐,难得因着一份背尸的善果获得到了袁氏的好感,得了几分好脸色的亲近。
“袁氏向来与友为善,听闻官家搁置了赵公请封,吾袁氏定还报之!”
袁氏既然递来橄榄枝,李玓自然代表赵殷接下了这份好意,双方相谈融洽,这期间竟不见蔡氏一人前来吊唁。
回了赵氏营帐,赵蜻赖在李玓这儿不走了,满肚子疑虑需要有个人来给他梳理一下今日发生之事。
“先生,某实在不解!
赵家军已与红巾作过一场,其面貌骨瘦如柴,作战更是毫无章法,兵器几乎可以说是个玩笑,这般虚实不足以将袁氏三千兵马歼灭啊!
即便是运用了马鞍坡地形出其不意,但也绝不可能逃不出一人来,那可是三千颗首级啊,砍的精光这是何等狠辣手段!”
李玓捧着茶盏,一口一口品着庆城新出的大红袍,回味甘甜,满意享受之色溢于言表。
赵蜻见其不作搭理,又起身掀开营帐门帘往外头看了看,再次转回来拖着凳子靠近了些,降低声音继续说道:
“虽然袁家军遍布箭伤,但我仔细查看过袁璎的尸体。
发现其心口有一处明显怪异的箭伤,比之其他尸体上的伤口明显愈深,且内部血肉有规则的嵌痕,边缘被暴力撕扯,明显对方将箭镞拔出了,这又是为何!他们想掩盖什么?”
赵蜻见李玓看过来,再次更小声道:
“吾瞧着有点像角麟箭造成的规则伤,先生,主上~”
“赵将军毫无根据的猜测入过我耳便散了吧,为人臣者切记揣测君意!
今夜云雾遮掩月色,将军若睡不着不妨想想那王八为何活的长寿!”
赵蜻被赶了出来,心理起起伏伏,一开始越界的心悸,到如今满脑子王八,他为何要想啊啊啊啊睡不着了。
赵蜻就这么一头问号的行至自己营帐门口,刚要进去突然福至心灵似的抬头望天,一片黑幕。
赵蜻深锁眉头,懂兵法的都知晓这天时可太适合夜里偷袭了,立即去了赵氏营地各处,叫赵家军醒神着些。
送走了赵蜻的李玓想到了主上赵殷,百姓眼里仁爱,亲近的心腹们却觉着她有些跳脱的恶趣味,一些想法天马行空却能实现出来造福军民,所思所想长远独到,尤其是被正派的荀庄看着,也许太过惜才,赵殷的阴暗面唯独不在他眼前显露。
如果说荀庄是阳谋家,那么一直处于暗网被调拨出来的李玓便是阴谋家。
或许是见识过他们这位主上太多的狠辣之面,李玓对于袁家军全歼背后或许站着黑麟身影的可行性结果接受良好,并且他不认为一向喜欢搞事的赵殷会仅仅止步于此。
再次起乱的源头是存放着红巾头颅,等待清点数目记功的后舍栏,因着白日里的对峙,祭奠以至于负责后勤的辎重被拖延了时间,夜里只能加班清点总算交齐了的头颅。
这工作没个大胆的可不行,光想想一张张血糊惨败的脸,死不瞑目的盯着你哎呦吓死人。
为了公平公正,袁,蔡两家辎重都参与了清点,而且还是两家交换着互清两次,事情出在袁氏辎重对着一个头颅起先第一次清点时觉着眼熟,等清点第二次,大着胆子擦了擦沾血的脸,才突然惊恐似的大叫出声。
“将军!这是将军的首级!啊啊啊啊~”
更恐怖的是袁璎的头颅是装在蔡氏装头袋里的,这一切让刚刚平静下来的夜色越发黑暗与裹乱。
首先整齐集结的便是一早就有防备的赵家军,赵蜻大刀阔斧直接率军就要赶去,谁知被李玓喝住了手脚。
“将军忘了主上军令,赵家军不可恋战!今夜局面鹬蚌相争,刀剑无眼,吾等只做个渔翁不美哉!哈哈哈~”
李玓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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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戏弄,一张脸在灯火下阴暗斑驳。
要说蔡氏辎重也有几分急智,他直接取了大刀,往袁氏辎重身上砍去妄图灭口。
“速去汇报蔡将军,整军以待袁氏进犯!”一边喊人通知蔡家军取得先机,一边集合着剩下的蔡氏辎重一起手起刀落与袁家辎重打在一处。
“袁公~不妙矣,原来那蔡氏早已包藏祸心,璎公子首级被其藏于红巾之中,现下起兵反了!”
临近后舍栏的小氏族正是糜氏此次派出会盟的庶子糜菹,乃糜仁的爱子,也是糜仁心里下一代继承人,至于糜芳自然被他舍弃了。
糜菹早早抱着了袁氏大腿,平常舔狗的狠,小氏族在这些百年世家大族眼里屁都不是,自然在安营扎寨上,把好位置都给了大氏族,这靠近后舍栏这种污秽地方的就有糜氏。
好久没抱女人的糜菹夜里常常的自我发泄一番方能入睡,后舍栏中的乱斗是听的明明白白,他自知抓住了袁氏的人情,立即前来通传。
袁缝一想到长子死于蔡氏之手,加上白日里蔡氏的挑衅,难怪祭奠也无人敢来,怕被冤魂索命!
另一边蔡隗被人闹醒,起床气之下整张脸都是爆发状态,他还来不及理解为什么袁璎头颅会出现在蔡氏这,就被外头兵甲声惊动了。
“杀,谁取蔡隗首级赏万金!”
蔡隗来不及穿戴衣甲,取过一旁的剑冲了出去。
外头两家兵卒已经杀做一团,不是袁氏砍翻蔡氏,就是蔡氏一剑捅穿袁氏。
还有不闲乱的各自站队的诸氏不明就里的过来,总会被波及到,好端端被打杀这口气能忍一次还能忍第二次,必须反击回去。
这下子好了,营地里打作一团,倒掉的火盆一下子窜起烧着了营帐,火光冲天,黑幕都被渲染成了红色。
还是火势渐渐控不住了,诸氏才纷纷止戈逃命去。
景山被烧着了,熊熊大火中噼里啪啦的木头炸响,轰隆隆~烧着的树木一颗颗倒下。
便是远在百里外的王周城都能瞧见西边的通红火光。
炎热灼烧着面皮,诸氏一逃再逃,看着满山的火光,懵逼的想着怎会到这般地步!
此次的导火索也没落得个好下场,袁缝年老,哪有什么战力于乱杀中身死,而蔡隗也负了重伤,折了一只眼睛,一条胳膊,被亲兵争抢出了火海。
其余参与战斗的诸氏伤亡惨重,而跟在袁缝身边的糜菹生死面前虽是推了袁缝挡了替死鬼,却也被袁氏砍杀。
唯有早早置身事外,当作渔翁看戏的赵家军全须全尾。
赵蜻撇了眼脚下早已死去多时的袁氏辎重,正是那名被先机派去蔡氏通风报信,只不过中途被李玓派人用死亡的方式截留了下来。
要是被蔡隗得了先机跑路了,或者先一步起兵,有了赢家那还有什么看头。
他们那位主上就喜欢浑水摸鱼,这场大火算是祭奠周王氏即将逝去的百年基业吧哈哈哈~
15. 得手,落幕,起风
周王宫殿内,轻纱萦绕,香薰袅袅。
拆下冠戴散了满头青丝的周王只着了白衣,贴身的衣襟大敞,露出其白玉般的肤质斜躺在榻上,一双雪白脚趾被包裹在周高手里反复揉捏。
“嗯~”
周王舒服的喟叹出声,眼角发红带着些水光,他看向周高。
“高卿看昨夜那场火光何意?
满城风雨皆言袁氏所率的同盟军已于红巾交锋,并取得了大胜!不久海晏清河,王周之危可解矣!
今日朝堂蔡珢上递蔡家军得胜请功的官牒,想来这其中传言可信一二!”
周高手上动作轻柔,似捧着绝世美玉般小心翼翼。
“官家天命在周,一些贱民如何能登堂!此番袁公亲临前线为官家尽心竭力,更有蔡氏雄将,赵氏这般大族鼎力,区区红巾一两天的功夫必定灭之!”
“哈哈哈~但愿如此!对了,上次请封折上的赵殷可是此次出兵的赵氏家主?
赵氏不远千里为君分忧倒是有几分忠臣的风骨!
再凭今日与蔡氏一起呈上来的请功折子值一个南疆州牧的封赏,孤便允了!”
“官家仁德,君臣相得必为美谈!”
周高奉承道,继续轻揉慢捻,直至周王入眠,才轻退出去。
也许是时间差,也许是赵殷好运,也许是诸氏自觉内斗到整座山都没了被周王或者外人知晓太不体面,故而默契的没有一个人百里加急广而告之。
拖拖拉拉遮掩中,慢慢整顿起余下的兵力,只不过袁缝已没(mo),袁家军七零八落不知道四散在了哪里,而蔡隗重伤之下发起了高烧,再这么烧下去恐怕得跟袁缝一起地府做伴了。
没有马车蔡隗这种伤势又一点动作都不能有,不然刚刚止血的伤口又得崩。
军师生死未知一群小兵卒谁都不能决策接下来该怎么走,只能一边先派人去通知蔡珢,一边继续找巫祝救治蔡隗。
于是在周王封赏了蔡隗,又有捧哏的大臣适时凑请原禹州牧高老还乡,新禹州牧已空置之时,周王才提及此次盟军中的禹州赵氏。
得亏赵家军也是胜了一场请赏,如此名正言顺,正式下诏封赵殷为禹州牧,诏令下发中枢。
除了禹州,各地都会有小诏知会一声各方势力,意思是又有新的势力起来了,互通一下姓名官衔总不至于碰上了一问三不知。
谁能想到之前互杀的两人会出现在同一架马车上,袁缝的尸骨与奄奄一息的蔡隗。
“多谢先生~”
车辕上坐着的正是搞风搞雨完出来做好人的李玓。
同盟不存,搅乱的目地达到不该返回禹州吗?
反正赵蜻是非常震惊于李玓居然想撇下大部队,只一人动作前往王周城。
李玓将自己搞的狼狈一些,于半途碰上了残兵的袁氏拉着袁缝尸骨的板车,凭着之前与袁缝相谈融洽的一丝情分,痛哭哀哉一番唱作。
在得知了李玓与赵家军失散,大将赵蜻也是生死未知之时,袁氏残兵突然有了兔死狐悲的共鸣,便邀请李玓一道走。
至于为何蔡隗也在板车上,还是同样的套路,不是,没那么文雅,就是被蔡氏给劫道了,眼瞅着双方仇敌见面分外眼红的又要打一块去,李玓站出来了,他一顿利害分析PUA,然后再拿出来一瓶赵氏产的金疮药给蔡隗那么一洒,渗血的截面很快止住了,是真的止住了躺板车都不带出血的那种,这也让李玓混了个坐车辕的地位。
首先收到消息的是王城蔡氏,第一波蔡氏散兵好运气得了几匹奔逃出火海的马,几乎是敲殇似得拍门板。
砰砰砰~砰砰砰~青天白日,作为一家之主的蔡珢正在中枢办公,他虽与袁缝年岁相仿,却并未退去中央权利,不像以自家孙女得皇后之位企图押宝下一代为代价告老的袁缝。
一大早上,刚开了城门的守军碰上几个浑身血迹,头发散乱的兵卒吓了一跳,暗道前线怕是不妙啊。
有眼力见的已经偷摸跟上去了,哎呦喂瞧瞧这副丢了魂的模样准出事了。
蔡氏长子蔡脩自小爱惜书籍,收罗藏书千千,温文尔雅一身书卷气,倒是在家。
“长公子!袁氏夜袭,蔡将军生死不知!”
一像泰山崩都不改色的蔡脩闻之站了起来。
“蔡福!速速去阁中请回父亲!”
蔡脩自知几斤几两,不屑一顾父亲与幼弟的权利欲望,他清高于书海之间的自得其乐。
中枢内阁,传令官于蔡珢耳语,引得阁中诸公好奇的狠。
蔡珢面无表情,尽管能出动到老管家蔡福在他办公期间不得已来请,想来出了只有他能处理的事情。
“诸公~下首来报家中拙荆突爆恶疾,吾心内焦急,恐今日处事不利,便请赋一日自理家事!”
蔡珢面露忧色,向其他三个方位上的内阁公卿拱手略表歉意。
“蔡公客气~人之长情即是家嫂有恙,不妨请官医一道!”
蔡福等在马车边,频频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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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高墙内那条宽敞直通的大道。
等看到蔡珢身后跟着一个医官,蔡福人老成精很快猜测一二,当即做出一副忧虑之色,迎了上去。
“家主,府中抱恙,老妇人念着见您!”
蔡福结合随行医官,预想了蔡珢最为可能请赋的借口。
其实吧蔡珢也没说谎,原本被一群儿媳子孙环绕享天伦之乐的蔡老夫人,被不懂人情世故只会死读书的大儿子蔡脩告知幼子蔡隗噩耗之后便晕厥了过去,搞的现在蔡氏群龙无首一团乱。
两位大小蔡夫人来不及消化惊闻,还得先忙着照顾婆母,召唤府医,打点底下人心思,紧闭口风。
也许只有蔡脩大爷一个人懵逼着自觉帮不上忙又一头扎进了他的书海里醉生梦死去了。
等着蔡珢回了家,一语成谶,官医倒是派上了用处,心头怒极,一边派人去将那不孝逆子抓出来扣跪在蔡老妇人房前,一边将那几个逃回来的蔡家兵拎过来问话。
“将他们分开问话,都不得隐瞒,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交代清楚!若口供有任何出差的地方,直接仗杀!”
"唉,家门不幸,往吾半生名禄顺通,却不想在子嗣上跌了跟头,长子一无可取,次子命在旦夕,蔡氏门楣交与何人担之啊!"
蔡珢真情切意的感觉到冷意与疲倦,子嗣不昌后继无力,他这么拼命到头来又为了谁啊!
“蔡福啊~还得让你儿蔡柄走上一趟,其他人吾是不信啊~”
伴陪着头角峥嵘到耄耋老矣的蔡珢,再到眼瞅着第二代,第三代的成长,蔡福也不再是个年轻人,同样斑驳白发,有志却不筹啊。
其实蔡氏想遮掩住那是不可能的,蔡珢也就为了打个时间差,毕竟袁氏同样有散兵逃回。
“父亲!蔡氏,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承袭袁缝家主之位的第二代袁畅倒是比蔡脩,蔡隗强上不少。
自从知晓袁缝有了僭越之意,他的欲望同样暴涨,这次会盟袁缝更是亲自出马,袁氏也是全力以赴,就说自身养着同盟军的粮草还是袁畅携着袁氏全族财力搬空了王周城内的十几个粮商仓库。
袁畅砸了厅堂里所有入眼的东西,什么瓷器,铜摆铁件,都难解他心头之恨。
近万斗的粮草,一把火烧没了,还有他的父亲也死在这场内乱里,死不得其所,何其憋屈!
“老爷啊~!”
一声悲戚的哭喊传进厅堂,直到一个华发老妇在袁夫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进来。
16. 疯狂,袁氏,终空
“母亲!”
袁畅迎了上去,狠厉的目光扫在袁夫人身上,袁夫人畏惧的低头不敢看。
尽给他添乱,父亲的死讯便该暂时瞒着母亲,母亲年纪大了万一承受不住是要让他连着老夫妻俩一块送走吗!
哼这般蠢笨的女人当初怎么就瞎眼娶了进来,还是那府外养着的莲花懂事贴心。
“母亲,当务之急是要禀呈官家,接回父亲遗体,状诉蔡氏于监理寺!
母亲,儿需要你这般做~”
袁畅耳语的话让活了大半辈子的袁老夫人打从心底发寒,这还是她儿子吗?
那是他父亲啊,这豺狼竟想~
“母亲,助吾!”
迎着袁畅眼中的狠,袁老夫人手腕被其紧握发痛,却比不上锥心之痛。
袁畅一向冷情,重利轻义,不想着厚葬至亲,这坏种却起了利用袁缝的尸骨拉蔡珢下来,自己上去的心思。
可以说袁,蔡两家的快马是一前一后出发的,只不过蔡氏散兵未曾提及袁氏,这么一拖,倒是让袁畅好作文章。
袁老妇人带着一家子的女眷身穿孝白于王城官道行走。
这阵仗当然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聚拢起来围观,王城地界随便扔个东西都能砸到一个王孙贵族,相比较其他地方,作为权利中心的老百姓生活要容易不少,自然喜欢看热闹。
“哎~这袁氏女眷皆披麻戴孝,没听闻谁没(mo)了?”
“老封君都出动了,这是要去哪里?走!跟上去瞧瞧。”
监理寺,主掌刑法的地方,今日的监理寺卿周元,被底下人伺候的舒服饮茶,最近城内雅商似乎从南面运过来些品质不错的新茶,他尤其爱这款白茶。
作为周王的亲叔叔,他自然躺平就有无数财富自动送上门来,尤其是这个油水很足的刑法之地,嘿嘿嘿想要收拾一个人把他往这里送,保证脱层皮。
当然了你要是有足够的钱,狱卒也可以将你伺候的舒服,甚至有罪无罪都在金钱之间摇摆。
“啪啪啪啪~”厚大的板子落下,打在皮肉之上炸裂,血糊糊一片。
“把这份罪状签字画押!免的再受皮肉之苦~”
被行刑之人早已面目全非,微弱呜咽下的冤屈又能怎么办,就着血水的大拇指被重重按压在纸面上,被捕解谄媚呈于周元。
“嗯~办的不错,公示罪状,立刻伏法!”
周元摸摸袖袋里的地契,非常满意对方人情通达。
"咚动咚动~"外面的登闻鼓突兀的响起,若非有极大冤情和赴死的决心,谁人敢敲此鼓。
登闻鼓自第一代周王而起,为了监察民间冤情,给予底层老百姓一个上达天听的途径,登闻鼓并非一面,除了监理寺,王城宫殿朝庆门外也有一面。
如今昏道的周王实在厌烦了这些低贱的老百姓,所以特设条件必须于监理寺滚过铁床,才能敲响寺外那面登闻鼓,朝庆门外另一面再承接而响。
”铁床未滚,何人敢敲这登闻鼓!速速派人拿下!“周元挺着大肚腩怒道。
可惜派出去的人马上一脸尴尬的跑了回来。
”大人啊~外头来的可是袁皇后母族,袁老封君可是领了先帝封号的!大人小人们不敢拿人啊“!
周元头大的跟他肚腩一样了,什么情况当初给贱民制定的规矩当然管不到世家大族身上,要是他周氏敢动,这帮窝里斗的世家绝对调转枪头先把周王拉下来。
周元焦躁的来回走动,要不拖一拖,反正他大侄子肯定也收到消息了,就让周王来收拾吧。
”咚动咚动~“
登闻鼓再次响起~监理寺外,袁老封君将龙头拐杖敲打在一面红皮龙纹鼓上。
周元想的是挺美,只可惜周王他自身难保,先是由袁氏门生于朝堂上发难,状诉蔡氏勾结外敌,残害忠良,至于忠良是谁?
那当然是朝野震惊的袁缝竟然死了!
就连蔡珢都懵逼了那么一秒,回喷袁氏血口喷人,他之次子蔡隗便是被袁氏迫害生死未知,如今袁氏倒打一耙企图栽赃嫁祸他蔡氏,哼汝袁氏才是勾结外敌之罪魁!
啥!蔡隗也出事了!到底什么个情况,不是说蔡隗打了胜仗,请赏给了鬼吗?
不是说前线大胜,打的红巾嗷嗷叫。
袁,蔡门生你喷我我喷你,最后两伙人打了起来,就连天子门生也被无辜波及,他们吃个瓜容易吗?
周王一脸阴骘,这帮蠢货,现在是窝里斗的时候吗?同盟的失利,反而导致蔡袁两家反目成仇,那么前线攻过来的红巾谁来应付!!
啊啊啊啊~他要杀人!!!
亢的一声,周王拔出腰间的天子剑,扑哧一声捅穿了伺候在一旁的小宦,迎着他不敢置信的眼神一脚将其尸体踹到了堂上。
小宦躺在血泊里,瞳孔里唯一的光在渐渐泯灭,他不想死,他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
宫外家里的弟妹怎么办!他不甘心的睁着扩散的瞳孔。
”咦~“脚底靴子沾染了血液的晦气,袁,蔡两方人嫌弃着,又互相怒目退后到干净位置。
很快有其他小宦们快速有效的搬走了尸体清理了血液,似乎一切又没有什么发生。
”谁来告诉孤!这王城之外的红巾未灭孤是该做弃城之君乎~“
堂上一静,眼珠子乱飞,其实他们不会说狡兔三窟,已经布置了好几条后路,有的原本在权利中心的底蕴慢慢转移到了氏族老家,有的接管了门生部下的州牧,有的开始学待价而沽满天下下注。
”哈哈哈~个个都是乱成贼子!放心一旦城破,孤倒是愿意割下诸位头颅以血祭周氏先祖基业!“
周王满眼的疯狂之色逡巡在每一个人身上。
哎呦喂~周王疯了,现下先安抚这个疯子,要不然大家都得交代在这里。
”哈哈~官家切勿动怒,袁氏蔡氏突缝亲人避世,心神不稳人之常情,还是希望两家能冷静下来,这其中是否有隐情还得等监理寺查明!“
中立党开始劝和,袁氏门生,蔡珢等蔡氏门生此刻闭默不言,他们在想什么?之前他们其实根本没有将一群乌合之众的红巾放在眼里,灭他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只是没想到放任的结果会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人数随着越来越多活不下去老百姓的加入渐渐汇聚成几十万。
更是没想到原本去镀金的同盟军会先土崩瓦解,这其中有木有红巾军的人影还未可知?造成袁氏蔡氏内斗的因果也未可知?
近五万的兵马就这么被一场大火搅散,前线如何情形都不知晓。
在家族危机面前,确实一个人的死亡意义就不大了,国都要灭了天子集权不存,他们争个死去活来干嘛呢!
等候在宫门口,期待着蔡珢失利,内阁大臣之位收入囊中做着美梦的袁畅等来了袁氏门生们的愁眉不展,步履匆匆。
”齐浦~“因着袁缝担当内阁大臣的香火情在,袁氏门生愿意缔结一起出份力,要说混到这个位置谁没个私心,要是能把蔡氏搞倒了,空出来的位置不正好自家人填上。
袁畅还是想当然了,就算蔡珢真倒了,这内阁大臣的位置还真轮不上他,不过么现下安排好后路才是最重要的,趁着王周城还在,能多收刮点就多收刮点,赶紧的时间不等人,那五十万红巾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过来了。
袁畅不顾世家礼仪拉住的是大族齐氏嫡子,任礼部侍郎,算是倾向周王的中立派。
齐浦看着褶皱的袖袍皱眉不喜,君子之仪忍着说道:”何事让袁氏不顾体面,当街拉扯!“
”齐兄见谅,吾也是因着父亲身死有些失态了,今日朝堂可有何事发生~杀吾父之蔡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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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畅面露悲伤,松手朝齐浦拱手,问起的话里急切之意明显,齐浦看着他眼神意味深长,倒叫袁畅不敢与之直视。
”袁兄孝正,浦钦佩之!
嗯~蔡公这不是出来了,袁兄正好报了杀父之仇”!
袁畅看向齐浦指向的官道,蔡珢被蔡氏门生围在其中,一脸的阴冷,他怂了,尴尬的上马就跑。
另一头周王下朝,满满破坏欲的回了养心阁,阁内熏着凝神静心的香薰,周高一脸心疼的迎了上来。
熟练的为周王宽衣解带,只着帛衣,将其引至榻上。
周高爬上塌,跪移到了周王身后,一手松下冠头,青丝如瀑布泻下,待着骨感粗大的双手摩擦生热后点在周王太阳穴处轻揉慢捻。
周王纤长白皙的手一把扼住了要动作的手,粗粒之感让他微微皱眉。
”孤若薨,卿可愿陪葬!”
“奴才生死皆系于官家!“
两人双目对视内藏汹涌情义,突然一阵喧闹声自阁外响起。
”本宫要见官家,吾乃一国之后何人敢拦我!”,阁门打开,面无白须的周高挂起职业微笑,将袁皇后迎进了黑洞洞的阁中。
“哼~“,擦身而过袁皇后面露鄙夷之色,她最看不起这些去势的宦官,尤其是这个周高平时可自由出入周王寝殿,与周王相处亲密异常,可恨的贱人。
”呜呜呜~吾父为君征讨,事事亲为,家中散财供养正义之军,却不想被那蔡氏奸佞小人所害,无辜惨死,致使盟军损失惨重!
官家当真不信忠臣,要将那蔡氏逍遥法外就不怕寒了天下忠贞之士!“
”官家亲小人,远贤臣,国之祸矣!”
袁皇后一见到周王就直接攀扯蔡氏一通倒油。
周王拄着胳膊,托着下巴兴致缺缺依然一言不发。
“请官家公正!蔡氏一日不明法,妾身便一日跪在养心阁前日日清正君心!“
袁皇后本来想说一头创丝以血正君心,但是吧看着突然起了性质正等着她跳进去的周王又改口,眼见着周王眼里的兴致突然就消失了,甚至有了些怒火。
”无趣的狠,孤今日以全皇后孝心,特许皇后上路陪伴袁公~”周王很残忍的下了杀令他却觉着自己真是个急人所急通情达理的好人。
啥!袁皇后不敢置信的睁着双眼看向满满恶趣味的周王,直到有两个小宦过来触碰到她,才像避蛇蝎一样的尖叫道:”啊啊啊~阉残货敢碰本宫,通通杀了!”
还认不清楚形势啥叫人走茶凉的袁皇后被拖到了外头,发髻簪花落了一地,衣袍撕裂露出些娇嫩的肤色,看的小宦们色心起来了。
“嘿嘿嘿~这般美人,还是一国之母让大家开开荤好好享受享受~“
一个柴房里,袁皇后手脚被四个小宦禁锢着,即使她再怎么呼喊挣扎都无济于事。
”平日里娘娘就看不上咱们这些阉狗,如今被阉狗啃咬的滋味娘娘可得好好受着哈哈哈~”
“不~本宫是皇后,本宫是袁氏之人,杀了你们!啊啊啊~杀了你们这些阉狗“!
层层叠叠金贵的衣袍被一件件撕裂,袁皇后面目狰狞,用尽吃奶的力气打人,踢腿就是挣脱不掉,最后的一丝遮掩小衣被一把抓起抛开,她突然就像失去了灵魂一般不再动弹。
脏臭味道落在皮肤上,在一点点啃咬着她,直到下面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原来已经尝过了滋味的宦官恶意的将一根粗壮满着木节的柴火棍插了进去。
“啊~”袁皇后凄厉惨叫着,无边的疼痛让她痉挛起来,哪怕身下被搅合的血肉迷糊也抵挡不住一个一个上来啃咬她每一寸皮肤的恶鬼。
周元等到了什么?等到了周王疯狂的诏令,看的他大汗直冒头。
从还是不从!周元天人胶鬲,良心与君命在互相拉扯。
17. 城破,逃命,分裂
聚众看戏的老百姓们眼看着一队捕解抬着一张钉床出来,阳光下闪烁着银光,反而越发清楚了斑驳的血迹。
袁氏女眷有点慌,这情形不对啊。
“祖母~“老封君摸着身边一花季少女的手安慰道:”无事,吾袁氏三代公卿,老身更被先帝请封,谁人敢动吾袁氏!”
袁老封面临老顺遂了一辈子,未见过疯狂之人什么事干不出来,尤其是指不定啥时候命都要丢的情况下可不就作死的放纵。
已经有聪明的氏族开始离开王周城了。
所以当袁老封君被捕解从袁氏女眷里强拉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在哪里!
“祖母~你们要带祖母去哪里~放开!”
花季少女便是袁文珺,母亲只不过一个妾,难产生下她就走了,自小抱养在袁老封君膝下,自是祖孙情深。
捕解们哪里看见过这般丽人,推拉摸一把揩油的多了去,袁老封君自身难保,护不住只能喊着,“文珺,快离开这儿,不要回袁氏!”
袁老封君此刻意识到了周王对袁氏的恶意,就怕他远不止如此!
“不!祖母~“袁文珺美人垂泪,看着出来的周元心痒难耐,他下令道:”犯法登闻,将参与的袁氏女眷一并抓起来,本官就等着袁老封君按律滚过铁床,若还存着一口气,本官必亲皆状诉!“
话落,袁氏女眷皆大惊失色,绣花的力气如何反抗,其中被屈辱揩油的只能默默承受。
袁文珺重点被照顾,周元看着小美人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袁文珺目光皆在袁老封君身上,她焦急万分倒是看不见周元的恶心嘴脸。
”袁小娘子若是求吾,吾倒是可以放过袁老封君~”
一道恶魔之语在耳边响起,不知什么时候白嫩的手背上被一只油毛的大手摸搓着。
“啊!滚开!“
袁文珺吓得拍开毛手,惹的周元眼眉低垂,好的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押刑!”捕解力度加大,将袁老封君往钉板上压下去,钉尖冰冷锐利。
袁老封君即使再无所畏惧,身体本能自觉后退不肯就范。
"袁老封君请吧,再拖下去就别怪小的们不客气,动武力将您老抬上去了!"
“祖母~”,“婆母~”,袁氏女眷何其受过这般屈辱,到如今这般地步,竟不见袁氏任何一个男人出来保护。
要说袁畅现在在干嘛?他啊吓到了,原来的美梦如泡沫破灭,尤其是下人回报老母亲等一众女眷被欺辱,他气啊砸坏了几套茶器,但也就那样了,他哪里敢!
“父亲还在犹豫什么~真要忍着祖母丢了性命,母亲,姊妹们受屈!吾袁氏男儿又有何颜面存于世!”
袁氏第三代袁曙跪在袁氏大堂,磕头请求袁畅出家兵抢女眷们回来,大不了拼了。
“小儿懂什么!那是官家圣旨,明显针对吾袁家,吾若是去了无异于自投罗网,到时候袁氏满门都得死!”
你说袁畅此人有胆吧他还想着坐内阁大臣,窝囊吧个人生死面前倒是先保已身,私利至极。
“那就看着吾袁氏女眷受辱!那些是吾祖母~吾母亲,父亲以为祖母母亲受辱袁氏便可保全!”
袁畅父子俩闹得一拍两散,袁曙作为袁畅的继承者,从小培养文武之道,有着属于自己的从属。
袁畅越想越慌,周王这般举动,竟敢对世家出手就不怕引得众怒,被拉下来,明显就是个疯子!
袁畅正于幕僚商议是否游说各氏族一起给周王下马威,这里就得提到下了臭棋的袁缝了,为了一个皇后之位退去内阁大臣,殊不知朝中有人好办事!
为什么都想往上爬,因为信息源的中心就在权利层啊。
要是有个啥风吹草动的,早一步知晓的必定是做官的,所以这些世家官僚才能避开一次次危机将家族底蕴一次次在王朝更迭中保存下来,流水的帝王铁打的世家不是嘴上说说的。
这就造成了袁氏比之同阶层的世家要消息闭塞。
袁畅听得管家来报袁曙带着人马去了监理寺劫人,惊怒道:“竖子!胡闹!他竟要将袁氏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该如何是好,袁畅赶紧派人前去拦截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咻的一声破空,一支箭头射穿了捕解的小臂,痛的他抱臂哀嚎哪里还有功夫扣押袁老封君。
“冲~”袁曙一边搭箭继续射杀一个个扣押着袁氏女眷的捕解,一边带人冲向袁夫人等女眷方向。
吓得抱头逃窜的周元不停拉扯身边人挡箭,一边狼狈大吼。
“袁氏反贼!速速缉拿,生死不论!”
监理寺的捕解终于反映过来,渐渐集结起来了近两千人,反杀回去,扑哧~吭~乒乒乓乓~刀剑相击声,捅穿血肉声,一时间场面血腥激烈搏杀。
原本好好在看热闹的老百姓乱喊乱逃起来,踩踏发生。
打斗中,仅仅五六百人的从属顿时落了下风,一个个被围着砍杀。
“袁五,袁顺!分百人护着母亲她们先行一步,不用回袁氏!”
袁曙一箭又射杀一人,一边吼道,一边于背后箭篓取箭,谁知一空,看着愈发多围拢过来的捕解,沾血的眼角坚定而狠厉。
袁曙丢了弓箭,吭的一声拔出佩剑,一声杀,无畏无惧的朝着捕解们砍杀过去。
他不知挥舞了多少次,不知砍杀了多少人,反正袁曙满身鲜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脚下更是叠满了尸堆。
这般凶人,一瞬间竟无一人敢上前,捕解们刀尖对着袁曙,慢慢移动脚步至其背后打算呈圆形包围绞杀他,反正耗也要耗死了他。
袁曙如何能让他们得逞,尽管身体疲倦到已经灵魂飘脱□□似得,一声口哨,剩下不到一百人自动收缩,聚集至他身边开始向人群后突围,只要混入人群他们就有逃脱的机会。
“快上!谁要让人逃了仔细丢了脑袋!”周元这怂包一旦得了优势,又开始叫嚣起来。
“为袁氏荣光,请世子先行!”
剩下的五十六人赴死之意果决。
“杀杀杀!”,气势浓烈到周元啊的一声尖叫又后退着躲到了捕头身后。
袁曙赤红着双眼,深深的看了一眼场上挡住两三人攻击,拼着身体受损都要咬下对方一口肉的五十六人,转身混入了人群。
袁顺袁五护着袁氏女眷,目标太大,后面捕解追的紧,他们不得不兵分两路。
嘭十几把刀捅穿身体支离破碎,血水不要钱的喷涌而出,最后一个人死绝,徒留下满地的尸体鲜血。
“袁氏!”
周元满腔怒火,他一边火速上呈周王袁氏反了,请求出兵剿灭,一边清点人头召集剩下的六百来个捕解赶往袁氏本宅。
半路上便相逢了一队奉袁畅令前来拦截袁曙的袁氏家兵,好家伙,还来不及反映就被围拢起来绞杀,逃都逃不出去,临街商铺砰砰砰都关起门来。
不是没有收到消息的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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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族,对于周王突然发疯针对氏族的举动,有糊涂不知深浅的率着家兵赶去袁氏,私心里吗想攀上袁氏这颗大树,至于这颗大树中空与否他们又不知。
权利层面的世家,诸如齐氏,蔡氏这等官职中枢的大族尽管被周王打脸气氛,却也一致的加快了离开王周城的步伐。
“梓潼一众妾侍与老身一道留下,让文珺等孩子们先行!”
袁老封君年迈的身体,袁夫人一众妾侍柔弱的身体以及一双小脚无疑是逃亡路上的拖累。
看着袁文珺等几个嫡庶女子,袁老封君下了决定,若是被捕解们追上,这些女娃的后果绝对凄惨。
袁老封君压下心里的悲戚,决心以牺牲长者来拖住追捕者,留给这些女儿家一条活路,至于袁畅,这个背德逆子的死活她也管不上了,唯有忧心的是长孙袁曙不知生死唉总要保全一丝袁氏嫡系血脉吧。
“祖母~“,“母亲~”,“姨娘~”
女儿家不愿意离开自己的祖母母亲,两方你推我拒泪眼婆娑。
”文珺带着姊妹们赶紧走,若是你嫡兄平安,切勿忘记我袁氏门楣荣光!若是。。。若是。。。便寻一世外之地隐姓埋名安稳度日罢了~“
”祖母~“,袁文珺垂泪,被袁顺强拉着离开,她看着慈爱的祖母被嫡母搀扶着端正衣衫发髻,目光中坚定对着生死守节的无畏。
”哈哈哈~逃啊~怎么不逃了!“
刚把袁五等几十个留下来拖时间的反贼击杀,追了一窝子火的捕头怒目之中看着风均犹存的袁夫人以及一众侍妾,心里暗道那袁畅好福气,嘿嘿嘿,只是这福气现在也该他来享用了,不知道这大家族出来的女子尝起来有什么不同的滋味。
”头,少了些幼女!“
”娘们腿软能逃得了多远?兄弟们幸苦,也该歇息着叫人伺候,袁夫人归我,其他的生死随意玩哈哈哈~“
捕头狞笑着双眼□□的逡巡着袁夫人上下,他一发话,剩下的七十一人嘿嘿嘿笑着冲入袁氏侍妾里开始抢人。
僧所肉少,无视惊恐的女人,捕解们商量好了分享一个个先来后到品尝。
衣裳撕裂声,哭喊求饶声,侍妾被推到在地,双手手脚被众多恶鬼禁锢住,时不时就在她凄惨声中摸上一把过过瘾。
肚兜底裤被撕裂,她们凄厉惨叫着被恶鬼上下撕扯啃咬,血肉模糊有泪也不见。
”袁夫人,乖乖让我玩玩,像伺候袁畅那般伺候我舒服了,便放这老瓜子一命!“
捕头嫌弃的看了眼满脸褶皱的袁老封君慢慢朝着袁氏婆媳俩过来。
”过来吧你,让老子亲香亲香~“
捕头突然变脸一脚踹翻了袁老封君,可怜她老人家后脑着地,顿时一滩血水汨汨流出,袁老封君嗬嗬嗬发出声响却再也动弹不得。
”婆母!“
袁夫人被一股大力拉拽,紧接着被抱入一个满身脏臭的怀里。
袁夫人惊悸着双手使力推脱不得,谁想一个更加恶臭的嘴便要亲了上来,她顿觉腹内翻涌,悲愤恶心至极。
袁夫人停了挣扎,袖袍垂落什么东西落入手中露出一丝银光。
捕头以为她认命了,臣服欲的满足感让他放松了警惕,就在臭嘴正要碰上白皙脖颈之际,他突觉脖子上一阵钝痛,紧接着就有什么热流喷涌而出。
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见着袁夫人疯魔的死拽着一根金簪不停断的往捕头颈上扎,血水噗噗噗往外冒,捕头哪里还有力气继续逞凶。
18. 孬种,少年,风铃
他无力的像块烂泥一样滑落砸在地上,轮到他嗬嗬嗬睁着双白眼最后不甘死去。
袁夫人满手满身的血,她的瞳孔血丝遍布,视线望向依然在行凶啃咬的捕解们,他们耸动的身子,脸上怪异的神色实在太过恶心。
袁夫人拿起捕头身上的刀,缓缓走了过去,从未享受过这般娇嫩\女人的捕解快速耸动腰肢,哼哧哼哧喘着愈发厚重的吐息,明显是要到了高峰。
"啊!"
突然一阵血剑非喷而射,捕解的脑瓜子歪掉了,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卡在了头颈相连一半的地方,碰上喉骨颈椎便过不去了。
袁夫人一女子力气小,带着些疯意的加持能做到这般地步厉害的紧了,血液同样溅了隔壁一样在耸动的捕解,热辣辣的糊了眼睛的血腥气还未回神过来又被一刀捅穿了胸口,这次运气好,没卡在胸骨上,来了个完美的对穿。
出其不意的连杀三个人已属幸运,早已惊动了其他捕解,纷纷收拾裤腰,拿起刀气愤得将袁夫人砍的五马分尸。
另一头的袁氏大宅外包围住了禁卫兵,独属于周氏的兵马,自周氏祖辈世代承袭至今从八万人的规模到如今被霍霍的只剩不到一万。这是最后一支护佑周氏的势力,非到万不得已不可动,这句嘱托是先帝临死前对周王一再的警醒之语。
”诸位先生教吾!现下该如何脱困!“
袁畅嘴角冒了几个火泡,焦急恐慌搞的他整个人坐立不安,喝个茶端着茶盏的手抖个不停,茶水溢出污浊了袍子。他真的没想到周王竟然会出动禁卫军,到底要干什么!
啊啊啊啊~拔了胡须的老虎那也是老虎啊,更何况是积淀百年,虽说后世子孙不给力,将老祖宗打下来的江山财富一点点挥霍了干净,但要是那点压箱底的实力不再,周氏百年威压不存,老早被世家大族们拉下来吞剥吃了,哪里还会俯首称臣。
袁家兵不是没有,小一万的武备力量王周城总是有的,只不过周王胜在一个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出手,搞的袁氏成了被动局面。
除了留守府邸的三千家兵,其他武备力量都在袁氏田庄子上,三千家兵不是不能打一场,但他怕死啊。
袁畅自然知晓袁氏世代只有家主知晓的暗道,他其实私心里想着他先从暗道跑了,让三千家兵拖住禁卫军,另外再让底下幕僚扮作他般模样,兵分几路逃跑,虚虚实实,但他顾及脸面不好说。
“家主关系袁氏兴衰!吾等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在下倒有一计。
乱斗之中,先由几个身形相仿之人另扮作家主模样三千兵卷带分头突围,家主乔装下人模样,身边留下亲卫即刻,就先躲于府内,待那禁卫军被转移视线追击假货,再行动作,安全到达田庄后集结兵马立即出王周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家主尽可回袁氏族地!”
袁畅一惊,竟与自身所想大差不差,放眼看去,一青袍男子,面貌端正稍显稚嫩,唯有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填色不少。
“汝是何人!”
“鄙人姓林,字承宗,乃是贵府上一小小文书。”林承宗从坐垫上起身朝袁畅施礼道。
“不曾想府上竟有这般慧秀少年郎,承宗所计甚好!只是吾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袁畅羞愤不已,三公袁氏如何要做了丧家,他堂堂一家之主竟是如丧家之犬,周氏欺辱太甚!
“家主,可是忘了景山外的六十万红巾,他周王朝城破在一瞬之间,且不闻那齐氏,蔡氏,溜氏等大族早就转移了底蕴,徒留那几个被舍弃的纨绔表面遮掩一二,实际嫡系尽皆离开了王城!
袁氏族地在韩,趁此危机回归宗族,且不为他人舆论纷扰!再者家主若要出气,眼下并非没有机会,不若一把大火烧了袁氏府邸,百年沉木火势之大岂可轻易灭之,牵连波及周边,那么其余氏族看着这场大火必会愈发寒心周氏的赶尽杀绝。
君臣离心离德,家主再那么助力红巾一把,他周王朝已无世家大族鼎立,且看它高楼塌!”
“好好好!”
袁畅激动的满脸通红,拍掌连说三声好字,看着林承宗的目光犹如一头饿狼,他竟然得了这么个宝贝哈哈哈~
“便按承宗计!”
咚咚咚百年木所造门户厚重,质量确实挺好,禁卫军抬着一根巨木不停撞击着。
袁氏府邸内,一队队袁家兵在交替着朝向天空拉弓射箭,千支齐发,那壮观的箭雨咻咻咻~跨过高大围墙,又在地心引力抛物线作用下纷纷落向地面上的禁卫军。
战争一触即发。
“藤兵出击!”
禁军头立即发现了天幕危机,大喊着下令,藤兵快速包围禁卫军手持藤盾45度角一起聚拢,犹如一个大锅盖扣在禁卫军头上。
笃笃笃~箭头加速度一支支钉入藤条中,下压力愈发大,使得藤条兵们弓步,重心朝前进一步顶住。
一波箭雨过去,却是又来一波,啊嗷叮叮叮藤盾承受不住力道,被射穿而过,适时箭头插入眼球中发出痛呼嗷叫声。
藤兵缺口越来越大,禁卫军挥动刀子砍折空中的箭镞,防不住者被乱箭射杀,顿时倒下了十几具尸体。
“承宗!还有几位先生随吾一道走!”
袁畅舍了一大批人马,只带着由百人亲卫护着的庶公子们,林承宗以及三四个心腹幕僚转向花苑假山,袁氏的暗道便在假山之中,袁氏开启机关,假山移动,露出一个向下的空洞。
同时整个袁氏府邸已经派了三拨人从前中后院里放火,火焰缠绕在精美的梁柱上嘭的一声爆发。
嘭的一声,袁氏大门终于被禁卫军撞开了,轰隆一声倒塌砸起满尘飞土。
尘土后是砍杀过来的袁氏家兵,“杀杀杀!”两队不同色的兵马搅合在一处,紧接着刀剑击打声,扑哧入肉声,飞起的血液践踏着这座曾经辉煌的建筑。
三千兵马并不恋战,禁卫头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大叫着:“袁畅在那里!切勿让他逃了!”
坐于马上的禁卫头很快看到被袁家兵拱卫的“袁畅”。
“袁畅在这里!”
“袁畅在这里!”
“袁畅在这里!”
怎么会有这么多个“袁畅”,反正追吧,总有一个是真的吧。
嘭嘭嘭~袁氏宅邸突然爆发炸裂声,紧接着火势终于迎风而涨,显露出了火蛇。
不好,袁氏放火了!禁卫头看着前后沿街一幢幢高门大户,可是不敢赌啊,立即分出一些兵马疏散人群救火,一些继续追击。
火势冲天四处耸动,哪里是区区一点水桶能浇灭的。
周王于宫墙上看着这场大火,目睹着浓烟滚滚四散而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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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户大族,老百姓,此刻在火势面前阶级对等了。
“可恶的袁氏!”
乱成一团的王城无疑给了袁畅等人更好的逃跑条件。
州牧圣旨到达赵殷手里那天,也是红巾军过了景山正式向虎牢关发起总攻之时,关内便是王周城,不到二十里。
“恭喜主上,即可名正言顺接管禹州,曲周也轻易得之!”
仅几个心腹知晓,赵殷在曲周砸了多少钱,先是买下了船坞坊,又买下了跛蹄湾那块地。
船坞坊之前造的一直是那种江河画舫游船,无论是结构还是吨位都不足以满足海上航行。
技术工们不停研究,将蒸汽动力运用进去,龙骨加船身就是铁制,为了以防长时间入水生锈,表面图上一层砼油油漆,时间一点点积累,渐渐的一艘长达137米,宽达55米,排水量达27000吨的远洋船诞生了。
除了基层的舰载体,上有双层坞堡,船头船尾皆焊筑了双门火炮,载兵量可达上万人。
如今就差码头的建造,跛蹄湾犹如驴蹄子形状,u形海岸线冲刷,以往并未被开发,附近就住着几个靠海吃饭的渔户。
他们没有大船,唯有在岸上钉上一根大木桩,腰间绑着藤绳与鱼篓,一步步迈向大海,大海无尽充满危险,多少渔户葬送在了近海,即使是这般艰难,渔户们依然为了一口吃食死里掏生。
“是阿爹他们回来了!”
鱼儿缝补着手中的渔网,张望着潮起潮落的海面,几个湿漉漉的人影一点点浮现变大,她放下梭子,向海岸边奔跑,鬓边两条鞭子甩动欢快。
像鱼儿般的小娃娃们一起跑向海岸,海滩上缝补晒网的鱼娘们相视一笑,日子虽然苦了些,至少在这个三不管地带不用交啥子税,靠天吃海鲜勉强也能过活,缺少蔬菜肉食的摄入,渔户们普遍长得不高,嘴唇指甲盖都是白色的。
“阿爹~”小孩们最会看大人脸色,原本的高兴在见着自家阿爹们勉强的笑容就一下子焉了。
近海的鱼并不会长年都有,每当春秋冬三季除了鱼儿要迁徙孕育的春季,秋冬季大海的洋流倒回使得鱼儿为了生存离开,所以说大多数时间渔户是颗粒无收的,他们只能靠着夏季收获,腌制鱼干,臭鱼保存起来才能生存下来。
要不是之前的一场海风暴将什么都卷走了,他们也不至于在春季出海捕食。
大海的无情变幻,时不时狂风大浪,时不时海台风席卷,他们难道没想过离开这里吗?
不说他们黑户的身份,就说哪里不是人间炼狱呢。
果然鱼篓里除了些贝类,小鱼小虾外,基本空落落的,今天又要饿肚子了,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不能满养妻儿父母的愧疚让他们兴致不高。
“鱼儿~看阿爹给你带了什么?”
虞大海将一个多彩的贝壳递给鱼儿。
“好漂亮~我可以做一个贝壳风铃!”
鱼儿眼睛亮亮的接过贝壳,喜爱极了,但是她最喜欢的还是阿爹阿娘,只要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
鱼儿牵着他爹的大手,粗劣蜕皮满是旧痕却很温暖,鱼儿娘接过轻便的篓子,并未说什么,只要平安回来饿肚子算什么。
天色暗了下来,一盏盏弱小的光来自鱼油,给这一晚的饥饿增添些希望吧,希望明天会是个好日子。
19. 大海 打工 红烧肉
浪潮一阵阵拍打,天色昏黄,鱼娘们便起来了,携带者罐子开始收集晨露水,淡水资源匮乏使得每一滴上天馈赠的露珠都格外的珍贵。
鱼儿一家的早食便是一人一口露水,虞大海接过鱼篓,仔细看过妻女,再不舍中离开家汇入赶海的队伍继续寻找吃食。
“把桩子钉紧喽,可不能马虎,人命关天哩,大家伙再检查检查腰上的绳子可要系紧了!”虞大海作为海头提醒着每一个人。
“大海!来外人哩!”
原来在准备着的渔户们闻声有些惊恐的看往指向,果然唯一出入的崖坡上攀爬下来好些人。
”大家伙拿家伙!“
还管什么出海,已经许久未见过外人的渔户们神情紧张,纷纷握紧手中的鱼叉子警惕着望向越来越近的身影。
孙嘉作为这次考察跛蹄湾码头建造工程的槽辕,带着几个工匠兵卒劈林砍树的下了崖底倒是吃惊于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有人烟居住。
”本地人?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几万亩地连着跛蹄湾都被我家主上买下作为船坞码头建造所用!“
虞大海听不懂,看着来人领头指手画脚的比划,满脸懵逼。
最后还是渔户里头年长的老人好歹出去过,会听几句官话被作为双方沟通的翻译。
”什么叫咱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是人家的?没这道理啊!“
听懂了虞老头话的渔户们炸锅了,他们的家怎么就成别人了的,现在人家过来干什么?赶他们走吗?凭啥啊!
”都静静~老头子看过地契,上头清楚写了跛蹄子租给了赵氏!“
”呜呜呜家都没了可咋活呀?“
”哎呦喂,哭啥子哭吗!耐心听老头子我说完成不?人家说了不会赶走我们,相反还要聘用熟悉水性,熟悉这里海势的渔户,包伙食发工钱!“
”老爹啊真有这好事能信吗,谁见过这般菩萨,怕不是把我们抓了填海吧!“
“呵呵~瞅瞅自个一身几两肉填牙缝还闲细呢,人家真要算计咱们死活一条贱命!”
“那真能干啊?”
渔户们议论纷纷将信将疑,其中也有几人下定了决心去试上一试,比如虞大海,想起家里妻女饿着肚子,不敢赌这一丝生机。
“他爹,真要去啊~”
海儿娘皱着眉头,语气担忧的替虞大海装上些淡水。
“放心,虞二他们几个跟我一块走,互相有个照应,要是~咱们几个大男人总能应付的!”虞大海拿起跟了他大半辈子风里来雨里去的鱼叉好歹当个趁手武器防身。
“海儿乖乖呆家里陪着你阿娘~”
深深看了一眼妻女的虞大海出了门,与门外等候的六人汇集一起。
“嘿呦哄呦~”
赵氏效率很快,有了砼胶做成的独轮车运送着水泥到了崖边,首先做一条通往外界宽敞平整的水泥路迫在眉睫。
原先唯一的出入便是祖祖辈辈的渔户们一点点用沙石垒积起来的一条崖坡,坡度成65℃,攀爬起来难度较大。
孙嘉与工匠们一番交流设计决定呈之字型将坡度放缓,如果都用石头垒明显是个大工程,好在水泥钢筋的诞生可以运用不同高低的墩柱来承担起浇筑路面的重量。
打桩,和水泥沙石,塑模哪里都需要人啊。
虞大海一行七人来到热火朝天的崖底,不停避让着忙碌穿行的工户。
“哎!就是你们几个别挡道啊,没眼力见!我忙活不过来招呼不着你们,哪里都是活自个寻摸着去!”
被威严的工头一声吼,虞大海赶忙背起地上的水泥袋嘿呦嘿呦的加入进来。
日头上去,只喝过几口水饱腹的虞大海捂着饿到疼的胃部又紧了紧裤腰带子。
满头的虚汗,虞大海不敢倒下,继续背着越发沉重的水泥。
“咚咚咚~放饭哩!”
不知道什么时辰,虞大海发昏的脑瓜子突然被一阵天籁之声醍醐醒脑。
饭!他只知道饭!灰扑扑的虞大海眼瞅着工户们一致朝着不知道啥时候搭好的一个窝棚下撒欢的跑,他也跟着跑,尽管腿脚软趴趴摔了几次。
越是靠近,空气里一股勾人香味愈发清晰起来,虞大海耸动着鼻子,将味道吸入腹内,竟是饿的越发难受了。
七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相聚在窝棚下排在队伍里不停的张望想知道这香味的源头到底是啥!
很快第一个工户端着两个大海碗,真的是比成年人头都大的碗,一个盛着肥乎乎的红烧肉加浸满了油水的大白菜,荤素搭配挺好,另一个就是主食耐饱的红薯饭。
七个人的目光盯着两个海碗走,灵魂似乎都跟着一块走了。
虞大海咽口水,咽口水,此刻复杂又惊喜的感情爆发出来让他一时间想哭。
他无数次的庆幸自个试了一回,这是真的,赵氏没有骗人。
虞大海虔诚又小心的端着一半白肉一半白菜,一碗冒尖的红薯饭,食物的香味不时钻入鼻腔,他即使好想一头扎进去,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虞大海不敢停留,捧着吃食就往家里走去,剩下的六个人都是同样的想法。
海儿趴在大石块上,手里是一窜正在被制作完成的贝壳风铃。
“好了!”
海儿高兴的站了起来,她将风铃高高的置于海风中。
贝壳撞击的声音,清脆而悠远,似乎还能听到大海的声浪。
“海儿!海儿~”
海儿揉揉眼睛,迷眼的光源里有个身影在拉长靠近。
”阿爹!“,”海儿!看看阿爹给你带回了什么!“
虞大海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他笑呵呵献宝一样将海碗放低伸到海儿嘴边。
”这是什么?好香啊~“
海儿除了鱼虾,哪里见过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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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生物,猪肉更是从未吃过,不过她闻着味道小肚皮咕咕的响了起来。
鱼儿不好意思起来,家里存的一点小鱼小虾贝类都紧要给了她,但没有主食不顶饿啊。
”这是肉!好吃食,鱼儿赶紧尝一块!”
鱼儿看看他阿爹激动的神色,甚至于双手都有点抖,乖乖的伸出一点小舌头以极快的速度舔了一口油水。
“唔!”
鱼儿眼睛一下子亮了,不同于海鲜的咸腥气,猪肉油柔暖细腻还喷香。
”快跟阿爹回家,咱们跟阿娘一块吃!”
虞大海迈着无比轻松的步子,不同于去时的沉重,反而有了一点点对未来的期望。
鱼儿乖乖跟在阿爹身侧,手中的风铃碰撞铃铛似乎在预示着风铃主人心情很欢快。
这两大碗的好东西由虞大海七人带回渔村里,那是相当轰动的。
”大海啊~这真是做工得的!”
”哎呦,快掐我一把,我不是饿晕了做梦吧!“
”好家伙这般多油水的白肉,俺也就年轻那会儿跟着出去的时候看那些大爷们吃酒过肉!”
虞大海家门口围着一群人,大家一边眼馋,一边讨论,还是虞大海出来说了一句信不信自个上工地试试,然后打发着人离开,这才转身关起门来。
四处漏光的屋里一览无余,除了一些梁上垂下来的腌鱼虾贝,连张桌子都没有,倒是沙石的地面上挖了一个做饭烧水的火坑,围着火坑堆着一些用来坐人的石块。
至于床那更没有,海边昼夜温差大,一般都是靠着火坑的余热睡下。
虞大海转身进屋,就见着妻女直愣愣盯着火炕边唯一珍贵的肉食,他忍下酸酸的眼眶,很轻松的舒了口气说道:“鱼儿娘,拿碗筷来,咱们一块分了吃。”
满满的两大碗被鱼儿娘小心翼翼的分作三分,她依然紧着丈夫,女儿,冒尖的红薯饭上满满的大肥肉,而她自己那碗白菜居多。
虞大海,鱼儿相视一眼,动作一致的把大肥肉放进鱼儿娘碗里。“阿娘~吃!”
一家三口捧着饭碗,珍惜的将参着油水的饭食放进口中,软滑喷香,满满的饱足感让鱼儿眯起双眼。
午时过后,工地里突然来了一大帮人,有老有少,连女人都有,工头被惊动了一问之下原来都是渔村人,他们都想来做活,至于女人也是过来问问收不收,实在是虞大海七人带回去的肉食太过勾人了。
“收!怎么不收!女人可比男人心细!”
再回到赵殷成了禹州牧,自然之前买地的各种花费最后还是落在自己这个州牧口袋里。
踏上了官僚舞台的赵殷开启了一次大会议,除了给心腹底下人各种封官组织班底外就禹州建设发展为议题开展了讨论并规划方针。
就在赵殷对着禹州大刀阔斧改革发展的时候,远在的中原的六十万红巾开启了虎牢关战役……
20. 杨家将,辱骂,李玓
镇守虎牢关之将为杨肃,杨氏妥妥的保皇派,世代尽忠报国。
这一次杨肃与三子瞧着虎牢关外的红巾眉头紧缩,尤其是看着红巾中推出来的几座攻城车更是惊疑不定。
“父亲~这般攻城利器必不是红巾所出,看其甲胄兵器也是精益颇多,这其中怕不是有人在暗中相助!”
杨大郎与其父相似,国字脸,留着八字胡。
“天下人才济济,万万红巾之中出来几个能人异士也不足为奇,攻城利器若为他们所造也大可!
即便是真有背后之人相助,我杨家也必报决死之心守关,只一人不倒绝不投敌!
我杨家世代忠于周氏,臣为君死,则死得其所矣!”
攻城车旁,此为三路红巾之一的人王,红巾首领以天,地,人为号,各率二十万红巾铺满了虎牢关口,密密麻麻麻的红色布条在风中摇曳。
“先生,是否攻城?”
人王对于身边的军师非常信服跟尊敬。
“还未到时机,眼下先派几支小队不停辱骂周氏,十八辈祖宗随意骂,亭午再分出几百支千人兵马轮流假攻,等过食后真真假假攻城!”
“听军师的!赶紧的都愣着干嘛!骂!给本王狠狠的骂!”
人王人前人后两幅嘴脸,原是杀猪的屠户,勇是有,却只会蛮力冲,哪有什么头脑心机,不过胜在很敬重读书有才之人。
城墙上的杨肃眼见着红巾之中分裂出上百只队伍,它还不是一块来,尽管心里甚是奇怪,却也赶紧命杨家军备战。
好家伙我裤子都脱了,你却停下了,杨家军真想骂娘,可是他们还没呼之于口,倒是罪魁者先口吐芬芳了。
要说打仗泥腿子出身的红巾可能不行,但骂人嗨嗨嗨那还真没怕过谁。
各种问候周氏男女不计的荤段子被编排起来魔音一样入了杨家军耳。
“一国君主被辱,是为人臣者无能!父亲,二郎自请出战”!
杨二郎自小被杨肃忠君报国思想洗脑,再加上性子一根筋,先是忍不住。
杨肃并未出声,只是下令随机应变,时刻警惕,这让满腔怒火的杨二郎再次喊道:“父亲!”
“二郎!你还看不清形势吗?杨家军加上虎牢关守备军也不过十万,即使全铺开也不过是百万红巾的一点开胃小菜!
唯有占着有利的地势以及城防优势以守为主!此次祸乱从中原而起,北面铜盘关三十万大军须防备草原势力不能动用,现下唯有靠天下氏族同心协力!”
杨大郎说起世家大族来紧皱眉头,声音低了下来,同心协力怕不是各怀鬼胎。
“哼!难道就任由这些逆贼欺辱国主!”
红巾贼就贼在不进入弓箭的射程范围,一个人声音是小,但几百几千一块骂还是挺壮观的。
“父亲,或用投石击之。”
杨三郎提议道,红巾编排的越来越过分什么杨将军与周氏二三事,什么周氏就喜欢吃屎,什么周氏妇孺人人共骑,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筐筐石头被抬了上来,投手将石块放置在一个葫芦瓢样子的容器里,然后向后拉拽像打弹弓一般,方向都没得调整就这么抛物线一般将石块飞了出去。
砰砰砰这种简陋的投石弹弓对于密集阵形的致命率倒是挺高的,但远处红巾分散骑马奔走不过千人,而且方向都对不上,第一轮就砸了个空。
虎牢关地势虽高,有城墙,但城下一大片的空地实在给了红巾灵活跑动的空间,再加上石头的滞空差,基本只要眼睛不瞎,率马就能逃过。
“哈哈哈~杨家军软脚虾,周氏一家软趴趴!”红巾军游戏一样唱起难听的歌谣,倒过头来反而戏弄起墙上的投手。
“停手!敌不动,我不动!杨家军以息备战,随机应变,若违军令者,砍头来见!”
杨肃阻止了这场无用功,后面的话其实是对着杨二郎说的。
整个虎牢关成了缩头乌龟,任由红巾骂了一波又一波,忍的青筋毕露,呼哧呼哧大喘气。
突然间骂声息了,关外安静了下来,一时之间让习惯了吵闹的耳朵还回转不过来,一看时间哎呦到了午时,吃饭要紧虽然气都气饱了。
看着抬上来的稀饭咸菜,杨肃皱眉喝住了辎重官。
“将士在外拼命,如何不得一口饱食!”
“杨将军,您老武夫出身,自然不当家不知财米油盐贵啊!
也不知哪个缺德货把王周城中凡是粮商的库存给买空了!
闹得现在各处筹粮草不继,老将军不知道啊现在京中乱成一团,官家一查起来不少世家大族暗地里早就避出,正气极着哪里还来管的找你们吃喝!”
杨肃涨红了脸,想为同袍挣上一口饱饭食,但忠君思想下又不得不沉默下来。
“轰~轰~轰~”地翻龙了吗!将士们还未下嘴,就被突如其来的巨响给震了散抖,真的是连房子都跟着抖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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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度。
“撤出去,空地集合!”
杨肃大手一挥,将士们纷纷奔逃出屋。
“啾~”是什么划破空气的声音,紧接着一块块巨石划过他们的头顶,甚至更远的到了守备住处。
哪里来的石头,总不能是红巾的那三台攻城车吧,光这恐怖的射程还打什么!
巨石轰轰轰的落地给人地动山摇之感,砸在城墙上那是直接削平箭剁,一块块砸下来落在城楼上,顷刻间箭楼被毁塌的如同废墟。
这掺了水泥的石块硬度就是高啊,看着破坏力多大,人王身边的李玓挥着一把羽扇看着飞沙走石的虎牢关笑哈哈~
是的,人王敬重的军师就是消失了个把月的李玓,执意一人脱离赵家军的李玓不该跟着袁蔡残兵进城的吗?
嘿嘿嘿,城么是要进的,不过在这之前他得搞风搞雨一下,他们这些直隶于赵殷暗网出身的独有一份联络密码的方式。
李玓搞事之前当然要知会一声赵殷,双方沟通的速度也不枉赵殷建设情报十几年。
李玓要搞事自然投了赵殷的癖好,她能说自己虽然表面上远在禹州,可中原那边她还真参合不少手。
要不然红巾的攻城机械,水泥石块怎么来的。
王周氏的存在永远像着头上悬着一柄摇摇欲坠的刀。
不知什么时候就可以用正统的身份捅她一刀,既然如此让王周乱起来,或者更近一步真的有谁们将周氏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越乱的局势越有利于她高筑墙广积粮再缓缓图之。
燃起灰扑扑的尘烟,倒塌的墙头倒着几具血糊糊的尸体。
如此迅猛的攻势杨家军和虎牢关守备军根本无力招架反抗,兵马都分散躲在掩体角落,耳边只有震耳欲聋的砰砰轰轰声刺的生疼,五脏六腑被震得仿佛移了位置。
便是连说话都要超级大声,“父亲!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坐以待毙最后只能任人宰割”,杨二郎跃跃欲试的起身又被一颗飞来的水泥石块给轰了回去。
“哈哈哈哈,先生所献的这攻城车真是妙不可言,无可抵挡啊”,人王看到对方如同缩头乌龟似的任由他们欺辱意气风发。
“那是红巾得天独厚,人王时机已到,可组织总攻冲锋。”李玓一脸谦虚深藏功与名。
嘟嘟嘟~冲锋号角响起士气高涨的红巾冲向了虎牢关,如同一群密集的食肉蚂蚁滚滚浪潮过去能吞噬点一切的死物与生命。
21. 被俘,夺人,假死
红巾很快冲到了城下这边用云梯搭建起来,趁着城楼上的杨家军守备军心耳还嗡嗡作响被砸得恍惚之际一队推着冲撞车的红巾靠近了城门。
“杨家军速速集结迎敌”,杨肃的嘶吼声沙哑而凄厉,不好听也意味着战争的残酷。
杨家军以及守备军都知道这虎牢关绝不能破,破了他们以及身后的家族都活不了。
城上兵马集合起来,强打起精神搭箭射杀攀登的红巾,滚烫的热油跟狼牙木被狠狠的迎头压下去。
顺带着红巾凄厉的惨叫与挥洒半空的血水掉落砸在底下的人堆里一命呜呼。
城门内更多的挡门柱被扣卡在门板上用来抵挡城门外一波又一波用力撞过来的冲撞车,撞得门板咯吱作响,碎末的木刺木条纷纷掉落。
城门口在对峙,城墙上倒是杨家军占了上风,一时之间阻挡了攀爬上来的红巾,直到熟悉恐怖的轰鸣声夹带着一块水泥石块狠狠的砸过来,砸死了倾倒热油搬运狼牙木的兵卒,城楼上的攻击之势戛然而止。
“人王,是谁叫的攻城车,没瞧见咱们的人马都在城墙上吗!车一砸过去石头又没有眼睛敌我不分死伤的也有自己人啊。”
“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过是一些小卒子死了就死了。
能为伟大的红巾奉献他们的生命,天神必然会赐福于他后世富贵。”
人王根上也是泥腿子出身,但人一旦有了权利和欲望就会变,变成了当初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城楼的反攻不得不停下,这就导致红巾军趁着杨家军停滞的空隙爬攀上了城头一个两个直到无数个,战场也转移到了城上。
杨肃带着几个儿子身先士卒无畏头上呼啸而过的石块,双手执着一把红缨枪挑转快捻,此枪术正是杨家家传绝学。
都说一将累死三军,更何况有杨家这种威武的将帅将才对付这些泥腿子出身根本没有经过军事素养的红巾绰绰有余。
杨肃父子们犹如一个个杀神所到之处狠狠一枪挑起窜糖葫芦似的串联几具人尸再转挑抛出去砸到因为恐惧而踌躇不前的其他红巾。
“这等威武将军竟然愚忠那昏庸暴君实在可惜啊,今时今日这等猛将为敌本王必要将其殒命!”
李玓当然也觉着可惜,若是能让杨家一门投效主公,那赵家军必然锦上添花更胜一筹。
“人王,这等帅才死了岂不是可惜,若是我能劝说他们投效人王那必然如虎添翼。”
人王闻言来了兴致,他到底眼馋杨家猛将,听着意思李玓有本事能劝服他们归降那再好不过了。
“先生莫不是有张良计?先生大才,若是真有法子,能够劝说这杨家军投降定是大功一件。本王必然向天王上呈先生的功绩必有封赏”,人王愿意为了这等良将等上一等的。
“自然如人王所愿,那就请人王传令将杨家父子活捉。
我自会言语辩驳说服他们,即使最后不成再起杀心也不迟,左右人王两者都没有损失”,人王越想越对看着城上厮杀凶猛的杨家父子满意极了。
越来越多的红巾登上了城楼甚至有几万人一时之间小小的城道上围满了人,目标就是中心那几个杨家凶人,至于其他的杨家军和守备军自然是有其他红巾在钓鱼钓离这些兵卒好让杨肃父子孤立无援。
他们也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但听了人王下令要活捉杨家父子,这等猛人一起自然困难重重但要是一个个将他们分离开来围而堵之活生生的拖垮。
毕竟人力有限都会有力竭的时候,再怎么猛你杀百人千人可那万人呢一起密不透风的血拼砍杀穿刺请问你杨家要怎么抵挡。
即使看出了红军的目的也为时晚矣,呼哧呼哧肺部缺氧的像拉破败风箱急喘不过气来,双手肌肉酸疼得没了知觉只是凭着本能在前穿后突靠着一口气顶着。
突然这口气松了,“城门破了,虎牢关城门破了”!
原来已经攀登翻越城楼的红巾有部分走下了城头往城门处攻击过去,留守在那里的一部分守备军与之交战便无暇顾及抵挡住城门,再加上红巾时不时的破坏终于在外力冲撞几次后门页松动了嘭的一声倒了一扇,轰得一下子冲进来另一波红巾来了个内外包抄夹击。
哐的一声,杨肃到底年老了心气一去首先支撑不住满身心的疲倦绝望红缨枪便脱力掉在了地上,红巾趁势扑了上去,一代老将就这么被绑起来扔到了人王面前,紧跟着的是其他杨家大郎二郎三郎。
“老将军,快快请起。”
人王还是很惜才的,作势要将人扶起却获得一个避开嫌弃,再一看好家伙一双双视死如归恨意的眼神盯着他要不是有绳索绑住了再加上有人左右压制着怕是他要被这几个凶人给作了。
人王有些气恼突然就没这么想要这几个明显是块硬骨头的难啃。
“人王,交给我吧。别管他们现下怎么个硬骨头。待我好好的劝上一劝必然服服帖帖换个性子”,李玓按耐下来,眼神闪烁谋算有了。
虎牢关破了举世皆惊,尤其是世家第一次将这帮泥腿子的贱民看进了眼里。
失去了天堑要塞的王周城就像脱去了外衣的女子赤果果。
”乱臣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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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杀便杀!“
杨肃与儿子们并未关在一处,李玓首先见的就是杨肃,只要拿下了他那几个小子还能不听老子的。
”乱臣贼子?老将军莫不是老眼昏花糊涂了吗,外面的红巾不正是你忠君治下吃不饱饭被逼的活活反抗求生的老百姓!
要不是周王昏庸无道,无治世之能空占着位置尽享老百姓苦苦省下来的民脂民膏奉养他尊贵的体面,便是杨老将军们的军粮兵饷都逃不开天下老百姓的供养吧。
可你们吃着他们种出来的粮食却践踏着他们的生命,这叫什么世道!
敢问老将军何以有颜面应对,可曾想过因为自己的愚忠也在助纣为虐!”
李玓这话说得太现实太负重了,对于一向耿直正直的杨肃来说一顶以仇报恩欺压人民的帽子太沉重了,他精神有些崩溃颤抖着身子。
他做错了吗,杨肃双眼通红盯着一双手似乎沾染了无数老百姓无辜的鲜血,他们在诘问,”为什么“!
李玓这一剂药下的太猛了,有两股声音在折磨着杨肃,一个是忠君没错一个是他杀了供养天下的老百姓,以怨报恩。
然后杨肃病了,还病得很厉害,本来就是阶下囚的处境自然不好,囚牢里的条件也不好,这一病就很严重的迷糊起来,归根结底还是心病良心难安。
这就愁坏了一同关在牢房里的杨家子,老父亲要是出了事家里的老母亲怕是也熬不住,这一双夫妻陪伴了五十载感情深厚。
这便给了李玓运作的机会,“老将军为质者方可救”,质者,为人质,至于是成为谁的人质,李玓笑得古怪。
杨大郎与李玓击掌三次为契,当夜李玓就有动作,杨老将军没气了,死了!
啥!听闻噩耗的杨二郎在牢房里哐哐哐的砸囚笼,像头悲戚的孤狼,“爹!老子要宰了你们”!
“吵什么吵!”
守卫走过来拿起刀柄直接捅过去,杨二郎腹部受到攻击痉挛痛苦的弓起身子,他倒是也刚烈,竟然一手扣住了刀柄不放,使力之大让守卫害怕的喊:“放手,快给我放手。”
可惜啊杨二郎本身就是武将再加上化悲愤为力量还真被他给夺去了大刀,在守卫惊恐的眼神里那一刀利索的捅进了其腹部,杨二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却是以生命为代价,守卫捂着鲜血流个不停的腹部倒下眼神变得灰翳死了。
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李玓,他一文弱书生倒是力气蛮大的拖拽着尸体进了关押杨肃的囚牢,至于真杨肃由他为其穿上红巾衣饰搀扶着黑夜里大庭广众的走过,“先生这是?”
22. 脱壳,毒杀,毒舌
“哦~大牛跟我赌色子,输得多喝酒糊涂了。我扶他过去营帐里睡去”,李玓淡定的说起假话,还落得一句好话“从未见过像先生这般仁善之人”。
李玓确实去的营帐方向,不过没进去而是拐到背后走远了些,那阴暗斑驳的树荫下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架马车。
“好久不见,赵将军”。
赵蜻神色复杂心说李先生你可真能跑,要不是有着暗网送过来的密信,他还真不晓得李玓的行踪,不过这杨肃能被他这么算计也算值得了。
杨肃啊历经三朝的老将军,带兵作战经验丰富,赵家军若能被他指导必然会脱胎换骨。
赵蜻很敬重这位忠义两全的老将军,一个利落跳下马架上前去接过人,“先生,不跟我回殷城吗?主上令我等插手助力红巾夺下灵山已成事实,安全起见先生还是尽快与我等回去禹州”!
只见李玓摇头,“赵将军你只需安稳的将杨老将军护送至兰陵,至于其他我已同主上禀报心中筹谋,便不同你回去了。”
既然有赵殷的意思,赵蜻便无可指摘,临别时风声将一句话传递过来,“赵将军,终有一日我们会在王城相见。”
杨肃已然得手,至于那几个小的思想活络不太好忽悠,李玓没兴趣了,不过接下来的谋划他不能继续呆在红巾军中玩耍,倒是可以利用那几个小的达成他离开的目的。
“为什么要放了我们”!
李玓再次出现在牢房里带着钥匙理由很简单他要与杨家人秉烛夜谈说服杨家人投献于英明威武的人王。
“当然是我仰慕杨老将军的忠义,不忍他的子嗣被人祸害,再者几位小将军也是难得的将才,若是死了,岂不可惜?”
李玓继续发挥他的假话,突然杨二郎冲了过来,原本他是想带走老父亲的尸体,却不想囚牢里躺着的并非是杨肃,而是他亲手杀死的守卫。
那他老父亲的尸体去了何处,“还我父亲的尸首,不然我拿了你再去红巾贼首面前交换。”
“这个嘛,杨大郎倒是知晓,不如你问问你的大兄。”李玓一点不怵淡然一笑,看向杨大郎。
原来父亲假死,杨二郎杨三郎一颗心落了地,本来他们悲壮的以为死命难逃,老父亲加上他们生死的消息要是传回了杨家,老太君与一等女眷该有多么的悲伤欲绝,眼下嘛有了生机能活下去,他们自然是想活的。
“那我父亲在何处?”,“杨二郎当真要在这个地方促膝长谈。若是再拖延下去,想走也不用走了。”
李玓阴阳了一句,喂你现在是记上阎王簿的人啊磨磨蹭蹭的干脆等白天再走对对对人家红巾军可以装瞎子配合你。
杨二郎吃瘪住嘴了……
杨大郎等人出了牢房,重见天日正喜悦着,突然听闻身后一声声大吼:“杨家将杀了李先生,越狱跑了!”
什么玩意!你李玓自己咒自己死真的好吗,坠在尾后的李玓不怀好意的一笑,然后踢到了一架火锅星火点点灼烧起了挺多木制的牢房。
疯子!这种对自己这么狠的疯子不可为敌啊,尤其是杨二郎脊背一凉方才他的态度可不太礼貌啊。
这一声声大喊已经有踏踏踏的脚步声跑动过来了,杨大郎等人已经没有时间继续跟李玓耗,只能最后看了一眼以火焰为背景的李玓赶紧跑路。
牢房里的一场大火烧死了李先生,里面确实有一具焦黑的尸体,而杨家几人跑了,人王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当即就派了红巾军出去追,这回他吸取教训不惜才了抓非要弄死了不可。
李玓其实没有走多远,他隐匿在火焰的背光处等到虎牢关里人仰马翻的抓人,到了五更天人最昏昏欲睡的时刻才套上一身红巾穿着离开,哪怕走远了一点都不突兀毕竟抓人吗。
“好春光不如梦一场,梦里青草香”,有一人背道而驰远离了红色火焰,合着歌谣飘然离去。
禹州殷城,如今授封禹州牧的赵殷真正的掌控了全州地盘,经济民生发展日新月异,老百姓们每天都是笑嘻嘻的睡醒,然后斗志昂扬的投入建设中,咱们工人有力量。
赵殷自然有母亲,赵夫人,其闺名姓薛,出身名门世家胶州南海郡的薛氏。
赵夫人育有一子一女,长女便是赵殷,幼子赵丞年岁八,刚是好掌控的幼年,其实没有赵殷这匹强势黑马,这年纪已经到了培养宗主才干的时候,怎么不叫有些人心理不忿。
更何况赵殷是女子,就该按着世俗传统嫁人生子安于后宅,如今赵殷抛头露面先是架空囚禁了其父赵甄,更是凌驾在众多男子之上如此羞辱。
赵夫人接到家中书信的时候慌乱了打碎了茶盏,实在是信中内容叫人惴惴不安,可是丞儿是她的命根子往后的依靠她一颗心自然是偏向他颇多。
练武场之上,咻咻咻~笃笃笃三支箭被一双纤长骨感有劲的手指掌握拉到弓弦圆弧在突然一松,那三箭齐发雷霆之势的钉在了红心圆中,发丝随势飘扬带动那一劲身红边黑袍。
“家主威武!”
青婢女拍掌与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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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焉似的崇敬热切的目光望向那个璀璨夺目之人,赵殷接过她递来的白麻巾擦拭双手,多出来的一男侍从表面老实少话接过赵殷手里的弓箭放好。
“青婢女,吾眼下有些饥馋,汝去取些吾平日喜爱的糕点”,赵殷是故意使唤开人,只留下了男侍从。
“主子,暗网截获了一封胶州薛氏写给赵夫人的密信,信中算计欲对您不利!
拓印信息内容后,暗部并未打扫惊蛇依然原封不动送至赵夫人手中”,原来啊这个普普通通的男侍从深层身份竟是冰人暗一,而他所说信息非常炸裂。
“汝觉着吾母会如何选择,一边是身为女子却不甘安分的吾,一边是身为男子却年幼好控制的赵丞”,赵殷并未衍生恐会被至亲捅刀的心寒悲伤,相反言语中兴趣盎然。
这可真让人期待啊,他们会怎么出手杀我!
赵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有亏这几日赵殷特意去得勤快请早,就想给机会看她怎么选择,怎么下手起先三四日赵夫人让赵殷陪坐一会便打发人走了,直到今日赵殷像往常一般请早后正要离去。
“阿殷。今日就留下来陪陪母亲用早食吧?”,赵夫人藏在袖袍中的手心汗水淋漓,“母亲是热吗瞧瞧鬓边都出汗了。”
赵殷温润的似乎真是个体贴母亲的小女子,亲近得卸下心房似的乖乖陪坐在赵夫人身边,直到一盏桂花米羹放在眼前。
赵殷奇怪的拿起调羹搅和几下并不吃,“怎么了阿殷可是不对你胃口~”,赵夫人最后的尾音有些发颤她坚定的端起那盏米羹再一次更近的递到了赵殷唇间,“来~阿殷尝尝味道。”
赵殷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迫切,答案揭晓了,她选择了赵丞,“好啊母亲~”,赵夫人迎上茹慕含笑的眼睛心虚的避开了,赵殷顺势接过碗盏,将羹匙渐渐靠近嘴边,该来了赵殷的眼睛看向门口,“阿母~阿母快看我得了新蛐蛐,勇猛将军”,果然门口跑进来了赵丞,孩子心性欢喜再见到厅堂里不止赵夫人一人,还有他害怕的长姐赵殷时就像焉耷的小黄瓜立即安静下来施礼,“长姐,安~”
“阿弟新得了勇猛将军,叫我瞧瞧”,赵殷放下了碗盏,换成接过赵丞不舍得却又不敢拒绝的蛊盅,里头一只肥大棕红的蛐蛐,赵殷伸出一根手指逗弄起来,蛐蛐便凶猛的跳起来挥舞俩柄锯齿状的大刀扫在指腹上隔靴搔痒,“确实凶悍,只是它不自量力看不清形势,螳臂当车注定一败”,赵殷说的也不知对谁,不过赵夫人心里一跳慌乱起来,什么意思莫非赵殷她知道!
23. 挑拨,民心,薛氏
赵夫人偷摸打量赵殷的神色,发现她一副笑模样依旧,根本猜不透她是不是故意这么说,不过啊赵夫人接下来就要惊悚了!
原是赵丞玩久了饥馋的看向赵殷随手放在桌边的桂花米羹这是他平日爱吃的,甜滋滋糯叽叽适合小孩子的口味,赵丞看多了几眼,眼中渴望。
“阿弟~要不尝尝阿姐的米羹”,赵丞觉着这会的长姐怪好的,突然他要端起的碗盏被赵夫人吓得慌忙挥掉了,盏子落地稀碎米羹流了一地。
“母亲这是作何?难不成弟弟连一碗米羹都吃不得?“,赵殷带着些怜惜之意先看了看赵丞,激起了他小孩子独占欲的不甘,然后诘问赵夫人眼含责怪,赵夫人顿时心口堵气不舒服了。
“阿母!阿母我就要吃嘛,凭什么长姐能食,我就不能!”
好啊赵丞还来背刺她,赵夫人越发觉着心闷憋屈的踹不上气来,体现在动作上就粗暴了一些,赵丞被甩在了地上。
”阿母坏,我不要喜欢阿母了“!
扎心窝子的话落赵丞就哭着跑出去了,赵夫人摇摇欲坠扶着桌案她想吩咐下人去看着些小公子,但实在气堵的狠说不出来。
煽风点火看了一场母子大戏的赵殷再来一句,”唉~母亲,赵氏又不缺一碗米羹何必这般抠搜,给了阿弟又如何难不成还会死吗“。
赵夫人顺气抚着心口的动作一顿,突然惊恐的颤抖起来,她知道!赵殷一定是知道了,这下子刚舒缓的心口又因着惊惧而憋得死死的,赵夫人张大口嗬嗬嗬发声,脸色涨紫双手胡乱抓取将桌上餐食连着方桌巾一块噼里啪啦的砸下,汤汤水水的胡了一地。
赵殷身手灵活作壁上观,看着胡闹的赵夫人将好好的一桌吃食浪费露出责怪嫌弃的神色,“母亲,谁知盘中餐粒粒皆幸苦,怎可这般浪费”,赵夫人突然转头指着赵殷要扑上去的动作还未形成就半道晕厥了过去,刚好倒在这一顿汤水中狼狈至极哪里还符合一家宗妇的雅致。
赵殷当然不会管地上的赵夫人,身为母亲却要虎毒食子,她配吗,赵殷甩袖而走回去还能吃上青婢女准备的早食。
“主上,今日的胃口不错”,青婢女看着高兴,“今日心情不错,自然胃口大开”,赵殷擦拭嘴角用完餐后还有兴致的练字,知晓内情的冰人暗一心里不忿自己的主子被生死算计那便是下属无能。
“暗一,去将吾身死的消息散到胶州,尤其是南海郡,一旦薛氏知晓吾身死,孤儿寡母,必会派人到禹州借着扶持赵丞的名义实则行傀儡架空夺权之举,赵夫人只是个推在前面的卒子,背后作弄的薛氏才是根本”!
原来赵殷心中早有沟壑布局,说不定还能借着这回谋算插手胶州之事,胶州那可是有着连绵的海岸线,而且气候温润四季如春适合庄稼瓜果多季播种,尤其是交趾郡这块附属之地上有着棉花橡胶等资源,当得她一算。
赵夫人自从昏迷被发现,口中胡言乱语当夜就发起了烧,赵殷打发了前来禀报的赵夫人房中的嬷嬷,并未放在心上她又不是医者圣母,让她去瞧去守着有何作用,既然这般胆小却要行弑子之举当是活该。
要骗过别人自然也要骗过自己人,赵殷这几日躲得清闲,可是确实急坏了一众心腹幕僚、禹州以及鄂州十川九窟的老百姓。
谋士中,一个鲁桥随军在鄂州主理,唯有荀庄与诸葛岚在禹州,两人急匆匆的碰面在红墙高瓦。
“诸葛先生也听闻了风声”?
“是极,虽说空穴来风,但主公智勇双全谋略过人,身边又不缺暗卫相护,这其中必有猫腻。
未免我等扰乱了主公的布局,还需通通气咱们也好唱戏”。
诸葛岚那是亲身体会过被赵殷算计的可怖,他倒不是惊慌而是猜测到他们主公估计又要谋算什么人或者事物,必然所谋价值颇高才值得赵殷拿自己身死下棋这出惊天动地的布局,但聪明人总是少的未免禹州鄂州有人为此生乱,这才找来摸摸赵殷的底子,他们也好配合做戏。
赵殷睡卧在荷花池边,顶上是搭起绿荫的葡萄藤架,青竹躺椅旁放着冰盆,青婢女摇着一柄团扇将凉风吹佛,好不惬意。
荀庄诸葛岚被暗一拦在了花廊下,两人也能看清赵殷那副享受的模样,呵呵他们有些嫉妒了,“主子吩咐,先生只需唱大坐实了这出戏,正好借此吊出两洲魑魅魍魉赶尽杀绝不留后患“,暗一普通大众脸上闪过狠厉。
无论赵殷再怎么厉害,但只要身为女子便是一些魑魅魍魉不肯安分守己不肯真心为她臣子的根究,男权为尊的世界怎会甘心叫一个女子爬上这些士林的头上作威作福,自然野心勃勃的想拉下赵殷,这种不乖的狗杀了便是。
有人亲眼见到了从红墙高瓦出来的荀庄跌跌撞撞摔了大跟头,眼睛通红明显是哭过的,至于诸葛岚哭得悲痛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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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赵殷身边的谋士做出这番作态,赵殷身死的消息便可信了一些,尤其是内政蔺斐虎着脸抓起了不少不停攒动传播之人杀鸡儆猴,还下了城令对外严谨封锁消息。
最激烈情绪的却是老百姓,他们不相信啊这么好的仁主怎么就死了,眼下他们住的砖房,吃的肉菜,穿的好衣,堆满的粮食哪一件不是赵殷带来的。
他们愤怒了,民愤一起导致两洲老百姓罢工了,老百姓们自发的聚集到了街上,即使是更远的鄂州老百姓,白天黑夜的走啊走啊。
或者有好心的包上车大伙一块目标一致就为了替赵殷之死严查凶手的声援,走破了几双鞋,赤脚血迹斑斑但这一点痛哪里比得起曾经的苦难以及听闻仁主身死悲恸,呜呜呜整个天地之间皆闻哭声。
”将奸佞凶徒抓出来,咱们老百姓一人一口必吞食了它“,密密麻麻的人头汇聚朝着红墙高瓦而去。
这是何其的壮观,何其的叫人感动,这些可爱的人民啊他们怎么会不明白谁才真正对他们好的,一点点的好就能叫他们热爱忠贞不移。
这就是赵殷真诚相待所得的民心,那么炽热,那么凶猛,犹如洪水要将一切奸佞吞噬。
”这就是民心的力量,如此得人心的主公何愁不得这天下“,荀庄等人一边做戏一边亲眼目睹了什么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人民力量,心中翻腾浪潮滚滚士为知己者死,赵殷这般雄主即使是女子又如何,她做到了所有男子甚至比男子还要艰难的伟业,他们心服口服。
为此也有一些惊惧不已,这些贱民!贱东西在干什么!
”咱们还按计划行事吗“,”废话我们不就等这一天,哼你愿意跪一个下贱女子”!
偷偷隐匿在街角的魑魅魍魉蠢蠢欲动,不过他们差一个能干的领事,比如赵殷给他们安排好的薛氏。
薛氏在胶州自然也是名门世族,不然也不会与赵氏联姻,不过胶州地域最广,势力复杂像薛氏这种大族很多自然制约了发展。
资源就这么多可各家人口都在增长,当资源供不应求的时候为了保持住奢靡的生活质量,一个要不内部吞并,再一个对外部扩张抢夺资源,一般来说让一个乞丐能暴富起来的唯有战争中的掠夺。
薛氏这一代的家主还是挺有野心的,不然也不会撺掇赵夫人毒杀赵殷,再借着赵丞年幼好掌控的年纪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
24. 大炮,心虚,开唱
“家主,禹州来信,咱们的密人探听到那赵殷身死眼下整个禹州都在恸哭,各处兴起了倒戈之乱”!
高堂案几之后,跪坐的薛谨闻言拍掌喝彩,“好极好极,赵夫人是吾之女,那赵殷便是吾外孙女,如今她身死人伦天理合该吾薛氏去吊唁一二。
再者赵氏嫡子主幼,赵夫人又是一后宅女子恐被欺辱了去,吾身为他们的外家自当给其撑腰”。
薛谨这番话也就为了面子上好看糊弄糊弄外人,那毒药可是他从西域外商处高价购得无解药再送往赵夫人手中,呵呵伪君子真小人。
殷城有一处地方是旁人避之不及的,那便是刑部司,主掌审理以及对犯事者判处徒刑的管理。
设司务厅,也就是审理判案的主场,有主副两名司务从九品;
设司吏所,负责审理案件时的文书记载以及案卷整理保存,有书吏六人从九品;
设司狱司,这便是缉拿抓人上刑下狱的实际执行者,有监官两人从九品,狱史配伍十八名,无品级。
刑部长官文正,当初险些被庸主杀害,几经波折面见了赵殷后相谈,更是大为震惊赵殷竟是有着丰富惊艳的法学见解,心悦折服。
才一两日司狱司就出动了所有狱史缉拿各处作乱恶徒,这些恶徒想干什么呢就是趁着赵殷死了抢夺地盘,要知道两洲如今今非昔比,财富更甚从前,怎不叫人眼馋,而这些功绩都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大男人们羞恼的同时还要,真真不要脸。
“随老子冲锋,占了那庆城,里面的好东西全是咱们的”!
三四千人被原先辉煌继而没落的糜氏,死去糜仁的庶子糜榆率领着冲锋跑过去要攻打外城南门。
勾汤与鲁桥站在那雄伟宽阔的城道上,透过半人高的锯齿形墙垛向远方望去,虽说蚂蚁也能吞象,可铜皮铁骨的巨象任再多蚂蚁也无用啊,“不自量力,炮手准备,鸣炮”!
咔咔咔一门金属的炮孔调准了角度向上抬高,由旁边两个炮手将黑糊糊的炮弹装上膛,点燃引火线。
呲呲呲火花烧的很快嘭的一声炮口一股硝烟味后,远处的叛乱人堆里轰隆一声炸开了。
一蓬蓬高高抛起像是海浪一般的泥土连带着一具具四分五裂的肉块掉落,一些是手脚,一些是躯干,一些是七零八落的内脏。
叛乱者吓破了胆子,没想到平时以为是装饰的炮台竟然这般威力……
轰轰轰,再接连着三炮,叫嚣最欢的糜榆最显眼,炮手调整角度一炮送他上天归西,烽火硝烟之下一个个炸开的土坑里往往躺着拼接不起来的残肢断躯,幸运的还能留着半截身子哎呦哎呦疼的呜咽,整整三四千人原封不动的来又给原封不动的送上天怎能不说一句赵家军仁义啊。
玩笑似的轻松平定了叛乱,除了留下的土坑尸体需要被处理填平浪费些体力还真不需要干什么了。
为显示事情的重要性,这次薛氏派出的一支宗卫护送着薛氏嫡子薛聪一行千人马队疾行奔赴禹州兰陵,就怕夜长梦多。
到了禹州地界就有个奇怪的现象,人流方向非常一致,像是朝圣一般没有嘻笑都是凝重悲痛的脸色,薛聪安心了几分,只要赵殷死了,那赵丞承上更甚至那一州牧主的位置也可以谋划一二,这胃口可不是一般大。
因为最近赵家军以及刑部司杀得跳出来的叛乱者人头滚滚,鲜血汨汨,即使有着老百姓们坐街也非常静谧,这些可爱的老百姓诉求就是赶紧抓住凶手说什么也不走,还有一个就是害怕呀,害怕现在的好日子会不会随着赵殷一起覆灭,他们总想着靠近赵殷一些天天求神拜佛的祈祷会有奇迹吧。
除了日常诘问抓凶以及早晚的祷告,平常时间都很有秩序的不吵不闹,他们要最后送一程仁主。
“吾倒是有些心虚啊~弥天大谎让百姓担忧实乃吾之罪过”。
摘星楼上赵殷望向一眼无垠的小人点无奈苦笑,这出戏唱大了是她没算计到自己这般得人心,待得真相大白她不会被老百姓追着打吧,玩笑想一想心里还是无比熨贴的这不就是她为之奋斗的动力吗,她的身后站着的是人民,是无数人民的力量。
这便是殷城,那历经四百年的周王城都难以比拟这座新生朝气雄伟的城池,薛聪等人第一眼便是震惊后的复杂,一入城马蹄踩上硬面整洁的马路,然后就是骡市商业区的繁华,因为也有大部分过来的庆城老百姓,睡能席地而睡,吃喝拉撒总是必须的,自然人流涌动密集,但却安静。
这时候你要敢笑一笑那绝对会被群殴说不定群情激奋之下失手打死,越观察薛聪越是古怪,进城时那城防兵井然有序,除了安静似乎一切正常,确定赵殷死了吗!
带着一团乱麻的疑问,薛聪等人被拦截在内城南门,千人还是带家伙的怎么可能让你进内城,想屁嘞。
“吾是薛氏薛聪,禹州牧的表哥,特来吊唁”,内城防兵根本不管,你说你是州牧表哥你就是啊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旁边牌子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入内城必须登记解甲,同行伙伴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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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三人成团,还必须相互担保,要是有一个犯事连坐,尤其是没有赵殷治下家庭户碟的更要被关注行程,遇上巡查的狱史都要多问一句。
“瞎了眼的狗东西,这是胶州薛氏嫡子,还是赵氏姻亲,不要命了赶紧让我等通行,耽误了吊唁唯你是问”,薛聪的贴身小厮狗仗人势,冲着城防兵叫嚣,换来了什么,四个城防兵脸色肃然,呵呵这可真是无知者无畏,赵律里就有一条辱骂或残害军人者无理由击杀,这些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的军人无疑是值得尊敬的。
城防兵配合默契,两根长矛交叉扣锁住了那小厮的头颅,另外两杆当即挥矛挑刺,直接捅穿了他的胸膛以及腹部。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应该是薛聪是真没想到自己身份还有无用的时候,然后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哪有这样一言不合就杀人的。
呛呛呛,薛氏宗卫这边也带刀出鞘,不过突然无数双的眼睛盯住了他们,然后四周的老百姓都在靠近,眼中愤怒正无处发泄呢,“收刀,解甲,宗一,宗二跟吾进城,其他留驻”,薛聪当机立断,千把人他到不怵但是万万人一起冲杀过来,难保他还安全无虞啊,不过死了个奴才不值当。
赵氏的祖宅离着红墙高瓦挺远的其实,那一片就留着这一群古旧木质的建筑群,薛聪打眼看了一眼那红墙高瓦,还有最高的摘星楼总感觉有一道目光戏弄追逐。
“来角了,好戏开唱,怎么能少得了我”,赵殷看着那迷你的三匹马经过离开,兴趣来了。
赵氏如寻常,没有任何白幡挂起,薛聪更加疑虑,而赵氏来接待的是耄耋的赵公德,嫡支竟是无妥当的人招待,毕竟一个赵甄被安养囚禁了,一个赵夫人病魇了除了会冷不丁冒出胡话再没睁开过眼睛,一个赵丞太过年幼当不起来。
进入赵氏氛围也很古怪,先不说一路过去没碰见一个人,连赵殷的棺冢都没有,“大公,我薛氏在胶州骇闻表妹没了,阿耶便匆匆派我来吊唁帮助一二,如今怎的不见白幡法事棺冢挺灵”,薛聪的疑问换来赵公德意味深长的一句,“薛氏有心了,汝会见到这禹州之主,我赵氏宗主”。
碍于男女有别,隔着一扇屏风,薛聪瞧不清赵夫人的模样,薛聪皱起眉头,“舅母这是~”,“医者言其七情内伤,惊悸心肺魇着了醒不过来,就这么参汤吊着”,薛聪越发的一头迷乱,赵夫人即是得手又为何成了如今这模样,惊悸?那是何人何事将其惊恐至此,似乎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猛地一个念头跳出来要是赵殷没死呢!
25. 眼镜蛇,赵殷,玩弄
那他这算不算自投罗网,薛聪现在回想一路过来的疑点要是套上赵殷没死的前提下似乎说得通了,那赵殷又为何要撒这弥天大谎?引蛇出洞!毒蛇是谁自然是他撺掇赵夫人毒杀赵殷的薛氏了。
薛聪觉着自己的小命难保,心里紧迫面上倒是淡然,“大公,我既是看过了姑母,如今瞧着家中一切井然倒也用不上小子,便先回驿站住着,路程不远要有事派我尽管使下人来唤”,哪里来的驿站不过是谎言眼下薛聪只想赶紧逃离禹州。
不过进来容易出去难了,“即是我赵氏姻亲,汝薛氏千里迢迢如此赤诚怎能让薛氏君子落榻外头,赵氏一间空院子还是有的,薛氏君子尽管放心住着”,听着意思赵公德不放人,薛聪还不想跟人撕破脸皮便只能先住下了。
夜里的赵氏愈发的静谧渗人,薛聪如何安心睡下,他在房中来回不停的走,想想毒杀赵殷这件事上薛氏的把柄只有那封给赵夫人的密信,赵夫人总不会蠢得不焚烧掉还依然在吧,薛聪不确定了。
两个丫鬟守在门口点着脑袋一顿一顿,没发现有一道黑影悄悄打开窗棱翻了进去。
黑灯瞎火中,这道人影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到了梳妆台轻手打开妆匣子翻找,却不为了里面的珠子点翠金簪这等财物,随后又几步轻移动到柜子前打开翻找。
似乎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黑影一点点的靠近了床榻,榻上躺着的突然说话了,黑影立即闪避到格栅拱帘后,门外有了动静,响起了说话声,“别去了鸳鸯,夫人又说胡话了,没什么事,睡吧睡吧~”
门外又安静了下来,黑影重新出来摸索着床榻上有无机关,咦这块侧板后面竟是空的,这块床架侧板雕刻着百子千孙图寓意很好,应该是赵夫人的陪嫁。
一点点移动开来黑影将手探进去摸索,突然手背被袭击,一阵剧痛闷哼一声,嘶嘶嘶~蛇信子的声响在安静的房中格外的清楚,是蛇!怎么会有蛇!有毒没毒!薛聪骇得发抖也许是蛇毒发作了。
有些晕眩中房里突然灯火亮了起来,一条漂亮纹路的眼镜王蛇在薛聪的眼皮下蜿蜒滑过朝着一个方向而去,直到攀爬上红边黑袍的大腿缠绕在一只玉骨纤长的手上,“小白干得不错,待会儿赏你一只鸡”。
薛聪竟才发现房里还有一人,那他的所作所为岂不是全在她的掌握之中,心里有个猜测但薛聪还是想问,“汝是谁”!
薛聪忍着一阵阵的寒冷,此刻他看不见自己的唇色发紫,能看见的是十个手指甲皲黑,他知道自己中毒了,心脏咚咚咚跳的飞快带起心口的闷疼,他固执得不让自己晕厥就想要答案。
“汝薛氏要杀的不就是我吗”!
赵殷摸着小白滑溜冰凉的蛇身舒服,眼镜王蛇乖乖的迷眼躺平一点凶性都没了,薛聪迎上女子游戏的眼神,终于确定了,是赵殷!嘭的一声他倒下了。
”啊啊啊!仁主一切安好!
之前那是放出的烟雾弹,当然有坏种想害咱们主上也是真真的,说是为了引出这些魑魅魍魉才设计的,还好坏种们都被咱赵家军和刑部司的官大人给屠杀干净了,最重要的是咱们的仁主还活着!”
禹州城里的老百姓疯狂了,那是狂欢的喜悦发泄,尤其亲眼看到赵殷出现在内城道上俯视下面的人民,在一双双热切喜极而泣的眼睛下,属于赵殷的声音响起:
”吾的子民啊殷先请告罪,让尔等为吾担忧!
但也让吾亲眼所见,众志成城的民心可用,凡吾治下的子民都该是向心凝聚,互为姊妹兄弟同袍互助友爱,我们的利刃只会对所有迫害侵略的敌人雷霆无赦!”
底下一片安静认真倾听直到赵殷说完,响起一片片的高呼,“我主万福“,无比的热烈,就是因为城楼上的那道身影将他们从泥泞里拉了出来,站起来当家作主。
抒情结束,真正的谋算开始,州牧府中早已等待的荀庄诸葛岚等人迎来了赵殷,”吾欲取胶州,薛氏嫡子如今在吾手中是颗叩门棋子”。
赵殷假死的消息传到胶州还有时间差,这一段时间就是赵殷先手下棋利用薛聪叩开薛氏大本营南海郡的最好时机。
赵氏的水牢中薛聪醒转过来,就听见,”表兄可算醒了,可让我担忧的少食了一碗米”,听听赵殷还算人吗他落得这般下场是谁的手笔,赵殷啊薛氏一朝小觑了你,真是满盘皆输!
若是知晓赵殷之智之能比男子更甚,他们薛氏明明可以交好获利啊。
“你不打算弄死我“?
薛聪四周都是水,看赵殷需要昂首看向唯一可蹋的高台吊桥,他很不习惯并且有一种屈辱感。
”表兄说笑了,你我是姻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我的身上可有一半薛氏的血脉,我怎能学那畜生六亲不认”。
赵殷摇着腰间的玲珑玉铃铃铃,说的认真,薛聪呵呵别以为他听不出指桑骂槐,心口闷疼像被扎了一刀或者是毒性又发作了痛的呜咽。
“表兄才十九吧,真是少年才俊,前途大好,若是轻易就这么死了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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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惜!
可谁叫表兄竟有采花贼的爱好,啧啧啧我母亲可是你姑母啊~“
噗薛聪吐血了没赵殷这么恶心人的什么玩意采花贼他!还采赵夫人的花恶意啊薛聪从没这么恨过一个人。
”主上,你再这么玩下去人都要被你玩没了~”
诸葛岚幽幽一叹出了声原来高台之上不止赵殷一人。
“好吧~薛聪!你想活那就要有价值,眼下还能做吾的棋子是你福分,那就请薛氏君子引路为吾赵家军叩开南海郡门,解药三日一副是要拖着活还是立即死全由你选择!”
赵殷肃然了面容,高高俯视着狼狈的薛聪,直击中心她要薛氏的南海郡,或者还要整个胶州,薛聪灵魂一个激灵,颤栗感赵殷太过惊艳了他就无尽的后悔,如果....没有如果。
如果说舟曲是个小吨位的海港,那南海郡丰富的海洋资源以及天然的海港岛屿资源得天独厚,可惜这时候的人都从未想过征服大海,反而对时不时出现的海啸海潮卷走人命生出恐惧感。
进入南海郡便连空气都是湿润咸腥的,不习惯的还真闻不惯,风高天急赵家军行军急速,为首的一席黑袍外银光闪闪的护心甲胄,黑发全被高高束起由一顶头盔约束,赵殷顺着马儿奔跑的风势弯腰弓身犹如一头猎豹,一双眼睛盛满星光。
禹州与庆城树清了一些叛乱生事者,如今治下再是安稳不过,这就给了赵殷可放手如海东青一般征战天下的机会,无疑这非常让人兴奋。
南海郡府城门落锁,城楼上夜里守城的薛氏兵昏昏欲睡,一盏烛火随风摇晃,踏踏踏突然一阵阵的马蹄声震动,惊醒了城楼上的守兵赶紧互相叫唤着拿起刀枪长矛顺着墙垛看向越来越近的重重人影,那可不少的人啊都骑着马大半夜的来干什么。
城防兵刚要点燃烽火示警,突然那马队里喊道:“薛氏君子而归,速速开门放行”。
薛氏君子!城防兵自然识得,中旬之时那薛氏君子薛聪带着千人马队就是从此城门出发,至于去干什么他们哪里晓得如今归来倒是有些合理,不过是否真的薛聪他们还要验明看看。
“瞎了你们的狗眼,薛氏君子在此,还不开门放行”,赵构随在薛聪身后一柄匕首顶住了其腰间,薛聪不得不出面露脸,靠脸认证进城,心里却是万般滋味。
他想着要不即刻高喊一声来者是敌,可人啊在死亡面前自保自私的念头很正常能舍身忘死大义者必定是名留青史的英雄人物,可薛聪吗他不想死。
26. 杀人,躺板板,变态
从城楼扔下的火光映照下,薛聪的面色灰暗了些,气色不太好,城防兵舒了口气却是薛氏君子,“开城门”,咔咔两声南海郡府城大门被两个兵卒用力移开,只等这城外的马队进门。
踏踏踏马蹄一齐奔跑擦肩而过,假扮的赵家军顺势抽刀直接送了俩开门的兵卒上西天,控制住洞开的城门。
而赵构舍了薛聪,率领着赵家军千人窜上城头趁其不备掠杀一通,开始见着薛氏君子的兵马上城还觉着不解,不过打狗看主人人家可是贴身护卫,得罪不起自然逢迎上去却不想迎面得了一刀,死前都还在疑惑为何要杀我。
赵殷抽刀挥刀结束一条人命,那鲜血喷溅洒上她的护甲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杀人,其实不也是很难,乱世天下慈不掌兵,她得狠,城门城楼被控制,属于赵家军的信号弹升空猩红。
那头诸葛岚收到信号,赵家军主力开拔,整座海南郡府有东西南北四处城门,除了东门已在赵家军手中,其余三门待得主力军队上场分兵三路从东门入内部突袭,而赵殷此刻却是带着薛聪去往了薛氏大本营。
而且她啊还是躺平去的,赵构无奈了他家主公就是游戏爱玩,一玩就是要人命的,薛聪看着躺平假死的赵殷骇然她不怕吗一再的咒自己就没想过有一日真死了。
赵殷能光明正大进如今的薛氏,那就得顺着薛谨的心思只有她的尸体能够安全的被抬进去,至于说薛聪为什么要带具尸体回来问他啊,薛聪呵呵我被尸体逼的。
“家主,大公子归来了,只是......”,来禀报的管事神色复杂其实啊他还真没想到大公子这么变态竟爱抢别人家的尸体,“嗯?”,薛谨大晚上的被打搅怎么都不会太高兴,还很疑惑薛聪怎么回来了,赵氏那边不可能这么快落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大公子带回了赵氏大女.....的贵体”,什么意思?薛谨不懂了是赵殷没死那薛聪将她带过来干什么,他可是要毒杀她的幕后黑手总不是来祖孙俩和和睦睦联络感情的吧,管事靠近贴耳过去细说,薛谨面色一变,薛聪这是疯了。
“老奴看着那赵氏大女较有姿色,也许是大公子嗯有某些爱好”,薛谨厉色一眼什么荒唐东西,他心中生怒行走匆匆。
薛氏的大堂上除了站立的薛聪以及低头随在其身后的赵构,就是躺在木板上的赵殷,寂静无声格外的怪异。
直到踏踏踏的脚步声起,进来的薛谨也被这氛围骇了一下,然后目光就凝聚在了赵殷身上,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外孙女,“这便是赵殷?”
薛谨问的自然是面色不好的薛聪,惴惴不安的薛聪想到他阿耶要知晓了真相会不会吐血,与他同病相怜会不会绕过他,薛聪的眼神里既同情又期待还有点惧怕。
“汝带其尸体回来要做什么,吾竟不知汝这般胡闹!最重要的是那赵丞是否坐上了赵氏主位,汝怎可轻易回来新主年幼正是需要吾薛氏辅助之时,明日便回去”,薛谨走近薛聪言语之间诘问,当然更重要的最后一句他薛氏不该这个时候离开赵氏,只有确实掌控了赵丞,并暗中渗透赵氏为他薛氏提供源源不断的资源财富。
薛聪心说,阿耶啊我不回来就要死,还是先期待一下你的结局吧,薛聪的眼神错过了薛谨落向赵殷的方向,此刻啊赵殷已经坐起来听着薛谨大放厥词,忍不住的嗤笑一声,属于女子的笑声响起,薛谨一个激灵闹鬼了不成。
这堂上唯有赵殷此女子,莫不是冤魂索命,薛谨缓缓转头看去呀的吓得接连后退三步,面色惊恐,“你!你是人是鬼?”
赵殷起身舒展踱步淡然自如,倒像是自己家中一般。
“外祖父~我应该是人还是鬼你应该比我清楚啊,毕竟那西域毒药可是您亲手给的母亲,母亲又将它下在了桂花米羹里,亲手端给我的,可是母亲不晓得这是阿弟平时最爱食的,但桂花味却是我不喜的”。
“你没死!”
薛谨缓过思绪来,他猛然看向薛聪,落得薛聪苦哈哈的心虚转头避开了对视。
薛谨顿感不妙,正要喊人不知什么时候一支肌肉鼓胀的臂膀伸出勒紧了他的脖颈顿时呼吸憋闷,正是被人忽视的赵构在薛谨全副心神被赵殷左右的时候早就移动到了出击的位置上一击锁喉。
“外祖父,猜猜是你喊的快还是拧断你的头颅快,要不要试一试”,赵殷眼里盛满了趣味,跃跃欲试很想看看,这就是个魔鬼,此刻薛谨跟薛聪有了同样的体会,他惜命啊不敢乱动。
赵殷看了一会儿无趣的很,便大刀阔斧几步踏上大堂的高坐一挥袍摆落座于案几之后,原来是薛谨家主的座位,赵殷撑着下巴等,等什么自然是赵家军控制下四门之后便无忧了。
再拿了薛谨的家住令自然可以调动薛氏兵出击郁林郡,打得就是一个奇,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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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一旦胶州战起,尤其身为姻亲的赵氏见着薛氏被围而攻之借着薛谨向赵氏求援的名义自然就有了赵家军出兵插手胶州局势的名正言顺。
这便是赵殷一开始就谋算好了,她要用薛氏搅乱胶州,至于薛氏的价值那就是赵氏的马前卒,定位吸引火力的炮灰。
孙大海是个夜香郎,比任何人都要很早就起来,推着脏臭的粪车给富贵人家掏粪能得个一两钱。
“当家的,带上面巾好歹舒服些”。
大海家的会心疼男人倒是孙大海闻惯了臭味鼻子早就坏了。
“爹爹~”
小闺女妞妞爬过门槛摇摇晃晃的扑上来抱住孙大海的裤腿娇娇的唤着,夫妻俩的一颗心啊软化了似的满眼爱意,大海家的抱起妞妞。
“妞妞乖,哝爹爹要去上工了,咱们在家里等爹爹回来好不好”。
等上了街,突然迎面而来的军队非常陌生,孙大海天天倒夜香自然也熟识那些城防兵,他敢拍着胸脯说这些兵他从未见过。
“什么人!”
一声质问孙大海不敢动了举起手来,“军爷!饶命啊俺就是个倒夜香的,俺从没干过坏事,别杀俺!俺家里头上有老下有小的没了俺家里活不成!”,孙大海吓得噗通跪下了砰砰砰磕头,转眼额头就出血了。
巡逻的赵家军万万没想到对方的反映会这么大,吓到人了呢会不会被记大过啊。
“老乡啊快起来,咱们又不是土匪强盗不干那烧杀抢掠老百姓的事,咱们是禹州牧赵殷的兵马。
我赵家军如今接管了南海郡府,这些天会有宵禁时间,你先回去等曙晓后就能出来往常”。
孙大海只听懂了不杀人连忙千恩万谢的推着粪车匆匆回去,哎呦喂吓得他腿肚子打颤回过神来一想是变天了啊,他们头上换了个新主子,也不知性子如何要是暴戾的那往后的日子别想安生了唉~
咚咚咚!薛氏的主鼓突然响起,那便是有大事发生,嫡系一脉其他三房人踏进了宗庙,至于旁支只有站在外头等着结果的份。
放着薛氏百年列祖列宗牌位的宗庙里此刻有一女子背对着诸人,赵殷无聊在默数着一个个薛氏的牌位有多少,就说老头子古板最不好打交道,先指摘赵殷的正是薛氏的族老,”汝是何人!这是我薛氏的宗庙,外人岂可随意进出冒犯我薛氏先祖,家主何在岂能放着此女子辱我薛氏”。
27. 销冠,盐田,打人会掉钱
先要有动作的是赵构,自己的主公被这老头子指摘他可不忍,好在薛聪立即出来打圆场。
”五叔公,这是我薛氏的姻亲赵氏家主赵殷,更是禹州牧主“,意思就是人家这身份进不进咱们这宗庙都是配得上的,还有啊您老人家可欠我一份天大的人情。
”开始吧”,赵殷等的实在无趣,什么开始吧众人不解,除了神色奇怪的薛聪心说这真的好吗,圈禁了他老子架空了其权利直接谋权篡位!
缩短了十几年等他老子死的功夫就被逼着坐上了薛氏家主之位,可这家主位他坐的窝囊,还得听赵殷这个幕后玩家不然没有解药他得死。
”诸位叔公伯舅,吾父昨夜突然抱病不起只能搁置静养,吾临危授命,阿耶已将家主令传继于吾。”
薛聪顶着头皮硬上相比较而言赵殷更唬人,按祖宗家法薛聪确实是下一代的家主继承人,但这会不会太草率了,薛谨昨日还好好的怎么过了一夜就抱病不出见不着人了。
新鲜出炉的薛氏家主这会儿站在赵殷面前跳脚,”为什么要我薛氏出兵攻打郁林郡!”
赵殷放下茶盏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向薛聪,”你不会以为吾推你上位就是好玩过家家呢,薛氏要没有任何价值吾还留着你们做什么,杀人者恒杀之,一饮一啄这是汝薛氏欠吾的命“。
薛聪苦涩无力,一招走错满盘棋子输赢便不由人了,相反南海郡府的老百姓们高兴的狠,听着锣鼓声,外头喊着:”赵氏要招工了,包伙食还有工钱“。
走街串巷喊的是原先的街溜子,这些人虽然混但人机灵圆滑人脉三九流的都有,这世上从没有无用的人,只要用对了地方那就能创造价值,街溜子们也没想到赵氏会聘请他们宣传,他们跑腿拉起了人头有多少就能提成拿更多的钱。
有利益就有竞争,街溜子们干净十足,最近的南海郡秩序都好了不少,青街巷里有名的街溜子吴德真真是整条巷子的噩梦,你们说说怎么吴家夫妇这么老实巴交的人会生出来这么个玩意。
偷鸡摸狗作弄娃娃偷看女人洗澡,要不就是抢了吴老爹好不容易砍柴挣来的几个铜板出去喝酒喝光了,好好的一家子吃都吃不饱,吴大娘见天趁着集市收摊捡一些人家不要的烂菜叶子回家煮煮,这日子过的哟真不是滋味。
”娘啊~儿子我终于寻到了伯乐,儿子要发了“,吴德兴奋的跑回来抱住在掰扯不能吃的表层烂叶子留下还能吃的吴大娘。
“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再外头鬼混了,收收心娘给你找个管事的媳妇咱们安安稳稳过起日子成不。”
吴大娘根本不信一再的失望那就会成了绝望,不会再对这个儿子抱任何的期许,老两口就想有个能管住人的厉害媳妇再生下个娃娃就没吴德什么事无论他在外头怎么混都不管了。
但一条巷子住的知根知底,谁家好女儿肯嫁给这么个街溜子,”娘啊~真真的,儿子以前是混蛋可打今儿起儿子肯定好好挣钱“,挣钱?吴大娘觉着吴德癔症了就他哪样不惦记他爹的几个铜板算好了还倒拿回来钱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吴德跟他娘说不清,反正等他挣到了钱往老两口眼前一放总能信了吧,吴德在他娘果然的叹息声中又跑了出去。
吴德他不打算在城里找,一般啊城里的还没走上绝路,像散落在府城周边的村落才是廉价劳动力的主要人口,此人心思满活络的吗。
他的第一个目标要找的就是村正,村正在现今这个时代还是很有威望的局限在村里的话,只要说服了村正以一个村的名义劳务分包给他,他作为劳务中介商不就可以两头挣一笔,发了发了。
”老村正啊~俺说的真事,乡里乡亲的都揭不开锅哩吧,家里小子饿得呜呜哭吧,这都一穷二白瘦的给人塞牙缝都嫌弃的份哩人家赵氏骗你什么您老想想明白哩“。
老村正人老了干巴可心思不乱,他琢磨了起来,”吴小子,那赵氏真说的只要去了都给饭吃啊,还给工钱,是只要男丁还是妇孺也要”。
”您老听俺跟你掰扯掰扯,俺呢打听好了一个啊是开垦盐碱地,要去海边跟咱啊种庄稼前犁地差不多的活计,不过得要花力气男丁最好了。
另外这些男人的吃食总要有人做上吧,这不就也招一些会做吃食的婶娘,这可人数不多啊先到先得,俺看啊俺家婶子就不错,这平时只要做一餐午食再洗碗打扫干净了就能歇息了,多轻松的活计有钱拿,真真的俺的叔哎~“,吴德确实会说啊,一点点的拉近关系急人所急忧人所忧不怪他成功啊。
哗哗哗的海浪一波一波卷起白花泡沫冲刷着海滩,海天一色白云朵朵,海鸥海燕旋转,不过这一片海岸线都被赵家军管控了起来。
因为要建设一片片的海盐池以及海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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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殖业,这都需要人尤其是筑建盐池那可是风吹日晒的体力活。
想一想宽阔的海滩徒上用堤坝或者沙堆围棋一块块盐田,通过潮汐或者人工引入海水经由大自然的阳光照射晒出结晶体,那便是珍贵的海盐,赵氏可以将海盐贩卖到给氏族挣得巨大的利益。
“来来来~借过,后头这整一个王家村两百来个汉子都是我吴德招呼过来的,这这这还有十来个婶子都能做食!”
吴德吆喝响亮像鸡妈妈一样带着一群非常客官人数畏畏缩缩的小鸡仔们拎到赵氏管事面前,这可都是他的业绩啊看看周围有谁能一下子拉来这么多人,销冠王妥妥的。
街溜子们互相还都认识,“哎呦这不是那个吴德吗,上哪招来的这些人,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哼!”
心里还是羡慕嫉妒的,尤其是在吴德领到了他的人头提成,拉来三人提一文钱,两百来人可不就是近一百文钱了。
那得是吴老爹砍一辈子柴火都卖不了这么多的,吴德赶紧兜了钱往家里跑,没瞧见曾经一块耍的嫉妒仇视的目光盯着他太不安全了。
嘭的一声关上门,吴老娘停了搅合瓦罐里的菜叶糊糊,从灶房出来见着正屋的门关了起来,过去敲敲。
“是俺大儿吗,冲冲撞撞的你又在做啥妖蛾子,不会是欠钱的债主找上门来了吧!”
吴大娘心里一惊这不是没有过吴德在外头白吃白喝欠人家酒钱啥的人家会找上门来讨要,还是吴老爹吴老娘苦苦哀求缓些时候保准还上人家才走的,后头吴老爹要上山好几次砍更多的柴火回来卖,吴老娘则是给人浆洗衣服挣钱,这老两口真真的不容易。
屋里闷闷的传来一声“娘啊进来记得关门啊”,吴大娘心里苦哈哈的无奈的推门进去就见着吴德走来走去不知在找什么,见吴大娘进来说道:“娘啊咱们要不在屋里床板下挖个土坑吧”,啥?家徒四壁的屋子里空空如也除了吃饭用的桌凳,里间木板搭起来的床板用来睡觉的,连一口箱子都没有。
听着吴德要霍霍房子,吴大娘绝望了她想着啊当初就不应该让这讨债鬼生下来,她嗷的一声扑上去心酸苦涩的打在吴德身上。
这一来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了叮叮当当的铜板,吴大娘憎恶的情绪突然就懵逼了什么情况原来打这讨债鬼会生钱,那更得打了啪啪啪吴大娘打得厉害铜板掉得更多了。
28. 浪子回头,帝王冕,作妖
“哎呦娘啊别打了,钱都掉没了崩到哪块找不见您不心疼啊!”
“打你个讨债鬼掉钱!”
吴大娘说的这么正经扑呲吴德就笑了出来,“娘啊您说啥胡话,这都是我辛苦挣来的钱,跟您说了我要发财了您不信,这回我把钱带回来了您又打我”,吴德摸着自个被打疼的前胸后背一双委屈的眼招子看向她娘。
哇的一声哭泣,吴德从没见过他娘哭得这般声响,似乎在向天宣泄所有的苦难,以前她都是偷摸抹泪的。
“你这个讨债鬼哦~”
吴大娘要打的动作便轻了,她哭了一场又笑浪子回头金不换说的就是吴德啊,老两口街坊邻里都突然发现曾经那让人皱眉的街溜子一捧一捧的带回来了铜板。
体现在老两口爱上了往人堆里凑,干嘛穿着一身儿子给买的新衣服去显摆的,“吴婶子啊,终于是苦尽甘来了,你家吴德啊回头了知道孝敬他老爹老娘,这往后的日子啊越来越好了”。
可远在周王城的士林很不好,自从周王身边新来了一个炽手可热的红人后,人家姿态敬仰一张嘴更是奉承的周王见天的乐呵就像被顺毛的狮子。
“王上乃天下之主,神授的真龙天子,合该五湖四海都是王上之物”,听听这么一顶高帽戴上了周王深以为然,“爱卿真是孤的肱骨忠臣”。
这位肱骨忠臣便谏言道,“王上何不收缴士林手中的武德,只要武德一失那就是一纸老虎,天下兵权收归中央,王上尽得百万大军,再凭着王上的文治武功如何灭不了那红巾”。
斜躺在龙榻上闭目养神的周王睁开了眼睛,白帛的脚背一踢正在为他按揉的周高,周高便起身走近侧身送上自己的臂膀让周王借势直起了身子端坐起来,“爱卿有王佐之才,快快说来如何施行”。
作为政治中心的司隶,周王城的所在自然是士林聚集,天子脚下随意抓个人都身份不斐,除了撞枪口上的袁氏,三公蔡氏,齐氏与崔氏都依然在阁点卯。
像他们这种层次的轻易走不得,倒是安排出去了一些家族有才德的子孙嫡系回归祖籍地,但明面上周王依然享有正统的王权,比如突然要办一场升仙宴,王令下发整个司隶的权贵前来赴宴。
宴无好宴,对于周王这个人来疯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大家伙也了解几分,不过这次的宴会听说不同寻常,与仙有关被一股舆论炒得火热,一封宴贴更是炒出了百金的高价惹得爱面子身价的士林哄抢。
齐公府邸,闻到了些不同寻常滋味的齐国公招来了子孙,“吾齐氏的根基在胶州郁林,说起来吾这一支多年未回本家走动,风雨欲来是该避一避了,齐浦汝一道走”。
待得屋里只剩下的祖孙俩,齐浦跪挪近了几分,一边为齐国公添溢茶水一边说道,“祖父,就让景润留下陪着祖父赴宴吧”。
齐国公当然明了他的担忧,在这些孙子一辈里他最为欢喜的便是齐浦,黑白分明刚正不阿,好也不好,刚过易折要是遇上个周王这般心胸狭隘的帝王自是祸事。
周高捧起一顶通天冠万分小心的戴在周王的发髻上玉簪固定,十二冕毓垂下遮掩了几分帝王俊秀,周王伸展双臂目视天上滚滚而过的黑云压城。
周高又捧起伸展开一件十二章纹茺冕走到周王身后,凝视着他白净纤长的脖颈轻手温柔的将大袖袍穿过周王的双臂,来到身前跪伏下来一点点的抚平衣摆。
“王上君威摄目必能达成所愿”,周高无比的虔诚,他之生死皆系于眼前的帝王。
觥筹交错花团锦簇,士林之间互相恭迎联络,直到一声声“蔡国公”响起。
先来三公之一便是蔡垠,此前陷入袁氏风波,众人突然心头一个激灵,周王手里可是有三十万禁卫军啊!
袁氏不就是前车之鉴,要是在司隶外,各家士林都有自己的氏兵陈设无惧,但在司隶内除了府上的家兵能抵挡一二终归落于下风。
手中的酒水突然就不香了,有些回味过来的坐立难安,这不会是鸿门宴吧,不过见着上首三公淡然自若的神色又觉着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叮噹~噹噹~编钟奏响,舞乐歌姬齐齐上场,众人立即端正仪态迎接自龙纹屏后走出的周王。
诸官起身拱手一伏,大吼一声,“恭迎王上”,龙台上的周王双手挥袍就此落坐在帝王宝座之上淡然受君臣之礼。
宴会一开始的氛围还是不错的,周王端着杯盏欣赏着底下歌舞莺莺,不时还展露笑容,大伙一看心安不少,但是这安心的太快谁知周王突然一摔酒盏。
杯盏咚咚咚磕跳几下落在最近的三公之前,酒水滴滴答答有些洒落在了周王的手指上,周高立即近前而跪,掏出一块布帛小心接过湿漉漉的手指仔细的擦拭,就像珍宝一般。
周王甩了一眼因着低垂头颅而露出的后脖颈那般脆弱又吸引人暴虐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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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紧了它,见着它主人求饶又顺从的泪眼。
“诸君只顾酒色靡靡,竟未有一人能解孤之忧,虎牢关一破那红巾便犹在眼前,孤这帝王之位又能坐到何时,怕不是今夜明日那红巾反贼就进了王宫,该砍下孤的头颅当球踢了”,周王发难众人连连起身告罪。
“莫不是诸君就等着红巾一来,倒头就拜这新主,是不是啊蔡国公”,周王一脚踢开周高逼近了蔡垠,被疯子盯上了的蔡垠顿时跪下口呼,“吾王明鉴,蔡氏对王上忠心耿耿,绝无二主之心”。
”蔡氏自是忠心,忠心到愿意为了孤,为了这周氏江山供养着二十万兵马,实乃孤之肱骨!
蔡氏一番拳拳赤子之心,孤今日便笑纳了,起宴之际已着禁卫统领周溪前去收编这二十万兵马拱卫司隶!”
蔡垠恍了一下神立即稳住心态,周王为何会知晓了他蔡氏兵马的藏匿之处!
谁都不会想到当初为了退敌红巾从本家豫州调动过来的三十万兵马,再舍去了十来万后,余下的近二十万并未返回驻地,而是被他藏匿了起来方便自保,毕竟当初红巾攻势凶猛大伙都各有心思。
周王展露笑容拍拍蔡垠的肩膀欣慰道,”当然不止蔡爱卿,还有崔爱卿等诸君的忠心孤亦分明,传孤王令即日起,各郡只保留府兵六千,凡氏兵军权一切都收归王权集中!
今日这升仙宴确有惊喜,不想诸君暗自都在替孤分忧啊,孤心甚慰,今夜必能睡个安稳觉了哈哈哈~“
恶心人吗,反正在座的士林都觉着挺恶心的,周王一句话就想收编他们的氏兵,身份阶级天然上的压制他们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跳出来说不行,这口气就这么憋着。
憋到想走还走不掉得等到各家氏兵收编完成才能放行,周王确实疯狂穷图匕见又如何,就凭着他是这天下之主,他要臣子敢不给吗。
如此重要的事情除了禁卫统领周溪,当然还有最近很得周王信任的大红人,“先生”,周溪,看这姓氏就知道是王室宗族的人,不过对待眼前这个周王嘱托过的凡是听先生的重要心腹,周溪自然不敢轻慢言行还是很恭敬的。
这突然一下子这么多权贵尤其是更多还是家主的士林被圈禁了起来,周王城自然风云变幻。
”那暴君要干什么!他难道要与我氏族为敌吗!自古流水的帝王铁打的世家,我等能把他抬上去也能将他拉下来,再换上个听话的傀儡来坐。”
29. 游行,对立,抄家
声讨周王的声音很多,士林都觉着被冒犯了,周王扣押的三公门生故吏满天下,此举无疑是刺激了天下士林指摘周王无道。
司隶内掀起了由士林一派主要是读书人的示威,他们聚集在一起要求周王立即释放三公,更有甚者叫嚣周王应该下罪己诏。
嘭!周王砸了茶盏,暴戾的怒火让他来回走动,吓得随侍的宫女瑟瑟发抖,碍了他眼,”把这贱婢拖出去砍了!”
门外进来两个黑脸的金吾卫立即捂着要求饶的宫女嘴巴拖了出去!
”呵呵!这天下到底是姓周还是他三公士林的,这帮酸臭的读书人不忠君仪,该杀!”
咔咔咔的锁甲摩擦声,踏踏踏的金吾卫突然从王城宫门而出,”奉王令,缉拿惑乱王城的反贼,反抗者就地格杀!“
金吾卫直逼示威的读书人见人就抓,凡污秽周王或反抗者,金吾卫一刀挥砍血水一洒砰的倒地死了,鲜血刺激下读书人疯狂的奔逃,一时间围堵在一起你推我挤的还真难跑出去。
读书人成了过街老鼠,周王重点关照的对象,不分就里的抓人下狱,监理寺都快满了。
周溪让禁卫军先就近驻扎,他领着几千骑兵,头一个收编的就是蔡氏,但根本不用他过去,蔡氏军营中早早流传起来周王将蔡国公抓起来要杀,还让禁卫军来围剿他们,不光蔡氏一个个的都要被收拾。
疯了不成,他们起先还不信,谨慎性去王城探听回来真真的,那周王头铁的狠将一众司隶的权贵都给抓了,斥候来报禁卫军也确实来了。
属于士林与王权的战场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打响了,周溪等千人兵马遭到了蔡氏军的突然围攻。
蔡氏骑兵踏踏踏团团围住了他们,大刀长枪挥舞挑刺根本不给说话的机会就打过来了。
蔡氏人多势众,周溪一手控制着缰绳一手挥刀截下对方的长枪,冷不丁的突然从左侧砍出来一刀奔着他而来,周溪本能的抬臂挡住这一刀,刀身狠狠砍在臂骨上周溪疼的痉挛,他必须突围出去联系上驻扎在附近的十万禁军,不过还有先生~
周溪眼神逡巡哪里还有先生的影子,莫不是遇难了,来不及多想周溪舍了其余的禁卫调转马头就跑,哪怕身后蔡氏将军搭箭而射,扑哧一声穿透他背部。
周溪闷哼一声摇晃着稳住了身形,血水前后滴滴答答一路,失血越多周溪双眼昏昏欲睡似的,他赶紧狠狠抓了一把伤口剧烈的疼痛感刺激得肾上腺素飙升。
两伙人马都瞧不见早就滚落在一旁草丛里的人影起身拍掉了衣袍上的草叶,他终于让士林与周王对立。
既而挑起了双方的战火,既已消耗了双方的兵力,若是周王输了那这天下便分崩离析,再无君权制衡自然能各凭本事,若是士林输了,那他主公可收尽人才资源与周氏一争。
”好春光不如梦一场,梦里青草香“,很熟悉的歌谣唱起,原来是李玓啊。
”不好了,王上,司隶外暴动了“!
以为将士林压下头的周王难得这些日子舒心了些,发丝散开被打理的如同丝绸,周高正小心翼翼珍惜的一点点梳理着,牛角梳的靶子轻轻按着头部的穴位,让周王发出舒服的喟叹声,“嗯~“
突然这么美好的氛围被打破了,周王唰的挣开了眼睛急着起身自然扯动了头皮掉落几根发丝。
周王暴虐的起身大步过去狠狠一脚踢在报信的宦官胸口,那宦官滚了几圈捂着胸口赶紧挪过来跪好即使剧痛也不敢发声。
“乱臣贼子!传孤王令将圈禁在宫的贼首推到午门之上,若是那叛军胆敢攻城便给孤一个一个砍下头颅”!
周王暴怒至极,那么眼下被禁锢在宫门中的三公以及众士林成了他发泄的对象,金吾卫将这些周王朝中显贵的一群人驱赶上了午门城头,迎向烈烈寒风,这几日没了梳洗打理的众人都眼见着憔悴了不少。
周王如此举动,只能证明王城有大事发生,还是与众位士林有关的,聪明人一想方能猜测到怕是族中见他们被囚禁更甚至禁卫军欲要收编各家氏兵,如何轻易就能相与这可是氏族的武装爪牙,交出去了就像没了牙齿利爪的老虎那不就任人宰割。
那么他们这些人就危险了,难保家族中正好有想拉下他们坐上家主之位,这时机相逼不正好借着周王的刀铲除异己不费吹灰之力。
周溪负伤而归,所言蔡氏军反叛,自然十万禁卫军拔营杀过去了。
“汝蔡氏是要造反!”,“难道不是周氏要藏弓烹狗!”双方一言不合开打。
等到确切的军报传到王城,午门之上的众人一双眼睛看向了蔡垠,佩服啊蔡国公你真是天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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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子。
有天大胆子的蔡垠呜呼哀哉小命不保果真就有周王之令来提他了,这可如何是好蔡垠一路上都绞尽脑汁。
嘭的一声蔡氏的大门被金吾卫踢开,两队人马见了男丁就抓,更甚至要穿行过内院女眷所在,清白为重如何使得,蔡氏老封君拄着龙头拐杖挡在金吾卫身前,“吾看谁敢踏过老身冲撞蔡氏女眷”。
她身后是瑟瑟发抖,惊恐万分的女儿家们,蔡氏老封君努力撑着威势企图能恐吓住这些宫中王卫,金吾卫啊这是周王的贴身护卫队,能出动他们必然是周王的意思。
“奉王令,蔡氏造反叛国,目无君主狼子野心,全族抄家下狱”,金吾卫统领肃然而取出一封黄帛展开来阅读,“蔡氏老封君,汝若是继续挡着金吾卫执行王令,那便得罪了”。
要是让金吾卫直接上手去触碰她蔡氏女眷,那无疑清白就没了,蔡氏老封君看到黄帛的时候心气就没了,她蔡氏不保啊。
“慢着,上行赏罚皆是皇恩浩荡,吾蔡氏自是配合,还望金吾卫请个便好叫吾蔡氏女眷自行走动”,蔡老封君也是最后想给女眷们留个体面。
时移势易,原本周王城显赫的蔡国公府邸突然被抄家清算,可怜那些女眷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尤其要被曾经看不起的贱民们争相吃瓜指指点点羞愤的当即有几个娘子撞柱子而死。
“哎呦~这些就是蔡家人,官做的老大不还是被王上给端了啧啧啧”。
“呸也不是啥好玩意俺家的好地就是被这蔡家人给强抢去的,活该遭报应”!
“嘿嘿嘿这些姑娘家身段真不错,有几个抽条的馋得慌,不晓得会不会流落花坊当个昌妓,俺花点钱点上了尝尝这娇贵的世家女是个什么滋味”。
蔡国公府的男丁女眷低着头,耳中传过来一些浑话听着叫人真真气极了,明明穿着衣袍就像未穿赤果果似的无可遮挡。
刚过了一台街坊牌柱,啊的一声却是如娘子不忿的冲开了队伍一头撞在了石柱子上血水糊了她一脸无声无息的倒下了,一死百了。
女眷们惊叫慌乱,一条人命就这么死在眼前还是一刻前几个小娘子互相游戏玩乐的光景,眼下却是落到这般田地连个尸首都护不住。
“人死为大劳烦哪一个好心人将我家娘子收拾体已葬个安身。”
30. 蔡术,车裂之刑,地动
突然不知是谁抛洒了无数的铜钱银子上天,下雨似的围观的老百姓立即乱了,他们争抢着扒拉起噼里啪啦掉落的钱币银子,为此冲乱了金吾卫的队伍。
“金吾卫行事,胆敢冲撞者,杀!”
热热闹闹不可掌控的局面近万人推挤在一处如同浪潮席卷都在忙着捡钱抢钱,谁也没在意金吾卫统领的呵斥声。
随后就是越发靠近的老百姓里突然窜起了劫道的人马,各自扯开了束缚的布包露出里面的大刀,朝着金吾卫砍杀过去。
再有一伙人从另一侧眼瞅着金吾卫被那一侧的人马牵制住,就冲进蔡家人里头抢人就跑,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人并不恋战,等金吾卫回过头来一看蔡家的人都不见了踪影。
阴暗的巷子里低声传出,“公子,人都在这里了”,原来是刚才那伙劫道的人马,他们恭敬的在向蔡术禀报。
蔡术啊此人原是庶子,并不召见蔡垠的重视,平时纨绔玩乐竟是装扮的模样,狼狈的蔡脩一见他便很尴尬,毕竟他清高的嫡长子身陷死局还要靠这个看不起的庶子来救。
“女眷呢”?
对啊蔡老封君等女眷去了哪里?大伙相对无言,“公子难道没有派另一伙人搭救,现场除了我们还有另一伙人护着蔡氏女眷退走了”。
蔡术派出了多少人他会不知道,他一个庶子能在嫡系眼皮底下藏起来自己的人马已经很不错了,再多没有了,那另一支人马是谁的!
王宫中,经过周王暴虐的蔡垠额角被砸的流血,“蔡垠!好一个忠心耿耿啊,孤这位置汝蔡氏筹谋已久吧!”
面对周王暴怒的诘问蔡垠倒头就拜,“王上,我蔡氏辅助先帝立周国而经历六代,从未有过不臣之心啊,这其中必有误会啊”。
有误会的蔡垠等到了金吾卫来报,疑是蔡氏人马将蔡老封君一众人劫走了,蔡垠一个慌神踉跄,吾命休矣哪个王八犊子要他死啊,要他死的自然是蔡术,两人毫无父子之情只要蔡垠一死那压制在他头顶的大山便倒下了,至于蔡脩一个读书呆子不足为惧。
周王气得来回踱步,白面粉红一片,他想顺势砸东西突然发现能砸的都被他霍霍完了,尤其以蔡垠为中心一地的碎片,他几步上前狠狠一脚踢翻蔡垠,“好啊蔡垠~一而再诓骗孤,欺君之罪当行车裂,来人孤要亲眼看着这贼子五马分尸”!
宫阁高台之下的空旷地坛中,五匹马烦躁的踢踏着蹄子,不停喷起响鼻,每一匹马鞍上都有一条绳索延伸开去,汇聚的中央是一个人,此人脖子和四肢皆被绳索绑着,披头散发只穿着白衣。
“王上,冤枉啊是有奸佞要害臣,臣在宫中一言一行皆过王上耳目,如何行不臣之举啊”!
蔡垠真怕了,尤其是五匹马分五个方向慢慢走远,绳子一点点被拉紧直到他被突然举高悬空,脖子四肢的紧缚窒息感袭来如何不叫人恐怖。
蔡垠错了,今时今日他就是周王要推出去以儆效尤的猴子,没瞧见被驱赶过来围观的齐国公崔国公以及众士林都被逼睁眼看清楚了,敢挑衅君威,以下犯上,造反窃国的下场。
侍马官甩着鞭子往青石板一打,啪的一声马儿受惊加快了些速度,蔡垠痛苦的惨叫一声声,他的脖子四肢都是见血了。
“都给孤睁大眼睛好好看着,谁若敢闭眼哼一个下场”!
周王眼神里全是疯狂,直到行刑一声落下,马官狠狠的朝马屁股上一挥,马儿吃痛瞬间往前喷跑,五股前进的冲击力一下子扯断了头颅四肢,鲜血飙射而出。
马儿纷纷拖着一个头颅,一双手臂和一双腿脚跑远,留下地面上清晰分明的五条血痕,像铺就的红毯,而中心留下的残躯汨汨的流血场面可怖至极。
围观者中当即有人晕厥了过去,也有疯狂叫嚣着明显受到了刺激。
周王还不肯放过,命人将蔡垠四分五裂的尸首吊起在王城城楼之下,同时调离铜罗关十万边军与禁卫军整合了三十万讨伐蔡氏军,并令豫州驻军直接抄家灭了蔡氏的本家根基。
蔡氏一族起源的老本营在豫州,蔡垠这一支算是做官在王城的其余族人本家皆在豫州为其输送资源。
豫州的位置非常关键,它的东西横跨线比较长,四面州线都有接壤。
北接司隶崇州,南接鄂禹两洲,东接徐州西接益州,可以说是东西南北流通的中枢纽带,平原一片没有山峦州线太长分散兵力并不好守。
蔡术的谋算也是推一把等着蔡垠一死群龙无首,当蔡氏陷入险境之际,他再显出能耐来顺势主事,之后便可以接过蔡氏军回到豫州大本营,凭着手里有军权蔡术回归豫州必然可掌权,如此豫州变成了他的地盘。
只是好像有另一股人马带走了蔡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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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封君,莫不是有人跟他一样的打算,蔡术心急切了起来,必须赶紧掌握蔡氏军。
此时的蔡氏军与禁卫军打过一场,各有死伤,蔡氏军占着兵力翻倍倒是不显败势,但要攻破高墙的王城还没有完全的把握。
无法及时攻下那待得十万边军到达就不显优势了,再加上天然上周王占据大义他可黄帛一封檄诏天下兵马,响应的自然还是有的。
枪打出头鸟,蔡氏一意孤行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最好的结果保留兵力回到豫州积攒实力缓缓图之,周王朝的命数还在至少在红巾未将其推翻或者周王未自毁长城天怒人怨之时不是他蔡氏另起刀兵的最好时机。
蔡术深深看了一眼城头下的头颅嗤笑一声,终是驾马疾行去往蔡氏军所在。
“地动了吗”!
一条溪水边上浆洗衣物的婶子们突然发现水纹一圈圈的粼粼,再看地面的砂石在跳动悬空,赶紧抱上衣物喊着趴下,等到越是剧烈的震动靠近咚咚咚踏踏踏的飞沙走砾之间,一大队的兵马出现了,其中一柄薛氏旗帜迎风招展。
二十万薛氏军踏进了郁林郡的地界,一路遇上几个荒郊野岭的村落并不骚扰。
过了这邵家村,便离着郡城不远了,薛氏军打算在附近安营扎寨,此次三军统领明为薛聪,其实不然他身边的赵构才是。
“不好哩!兵匪来哩,粮食女人赶紧藏起来”,“俺家的还在小溪边浆洗没回来哩,不行俺要去找俺婆娘”,不用找了,几个婶子自个回来了。
“没啥事,那些兵爷不抢人,说一声夹岙林子那片地被征用了不叫俺们过去”,婶子们起先也是怕的呀,不过这回的兵爷挺严肃的吓人,警告后只驱离了她们。
搭建好的主帐中,薛聪落到了最末位,高案之后是赵殷逗弄着眼镜王蛇,薛聪三天一副的解药全靠了它的血清,再左右首座上是赵构跟诸葛岚,紧接着就是一些副将。
“主公,我认为可先扮作一支商队进城以为内应探查城防布局”。
先说话的是诸葛岚,“还需尽快摸清郁林郡兵马的营地位置,薛氏三军为先锋先去吸引火力拖延战线,我赵家军可趁机夺城”。
薛聪听得苦哈哈,战争一起,作为炮灰马前卒的薛氏军要舍进去多少人,最关键的是他们薛氏主动挑起战争必会招致胶州其他郡县的唾骂甚至围剿。
31. 牛蛋的梦,糖果,温馨
牛蛋发现了一个很好看的人,他本来是在挖蚯蚓哼哧哼哧撅着个屁股,家里不是说没吃食,但除了定量省着吃的豆子饭,再多的就是野菜各种绿油油的野菜。
肉那是不可能啊唯一沾点营养的大概是他奶最宝贝的鸡婆婆下的蛋,牛奶奶啊每天夜里都要抱着鸡婆子睡才安心,屋子里做鸡窝一抹鸡屁股就知道下几个蛋,这蛋啊数着数可清楚了旁人别想糊弄她。
鸡蛋金贵,牛蛋眼馋的梦里都在吃着鸡蛋,只可惜大概是小子太多了,孙子不值钱牛奶奶没有对任何人偏心眼子说是偷摸的给某个孙子蒸上蛋羹吃。
除非啊是庄稼播种收获的农忙时节,家里男丁要使大气那拿出一两个来就着野菜煮上一锅鸡蛋野菜汤补补身子,那汤水一端上来,众人眼尖手快的盯着黄糊糊的鸡蛋沫子夹啊抢啊。
牛蛋最小抢不过,他委屈的瘪着嘴但没人会舍得分享给他,爹娘呢他们老实其实就是蠢不去抢,苦命兮兮的牛蛋自力更生的活啊,他身量矮掏不着树上的鸟蛋,但地里的蚯蚓也是一道美味。
生嚼说不上好滋味但好歹暂时抚慰饥饿感,像仇人似的啃咬碾磨牛蛋吃的嘴边都是泥沫子,然后就尴尬的撇见坐在石块上特好看一人有趣的目光瞧着他,牛蛋脸红了他不知道是该吐出蚯蚓还是吞下去。
嘶嘶嘶--是蛇信子的声响,牛蛋啊了一声,不知什么时候一条眼镜王蛇游走在他脚边。
“小娃娃你过来,我就不让小白咬你”。
赵殷一点都不觉着欺负一个孩子有心理负担,她朝他招手,牛蛋这会儿憋着嘴委屈极了,他一扭一扭得过去要不是那条蛇嘶嘶嘶的跟着他,牛蛋肯定撒腿就跑。
“你是邵家村的”,赵殷问的肯定,换来牛蛋点点头,“那你邵家村有当兵的叔伯吗”!
赵殷要干什么她自己知道,见牛蛋点点头赵殷从腰间的香包里取出一块芽糖恶趣味得在牛蛋眼前晃悠。
一股甜滋滋的香味窜进牛蛋鼻孔里他咽下自动分泌出来的口水,这一定很好吃牛蛋的眼睛随着糖块移动,“这是糖块,甜滋滋的想吃吗”,牛蛋重重的点头眼中渴望。
“那你帮我做件事情,这一包的糖果都是你的”,阳光之下赵殷笑容和艳,说的话带着引诱的意味,牛蛋觉着这事很简单。
郁林郡是齐氏也就是齐国公这一支的本家根基,自然郁林郡的齐氏军都从本地人里征召服役来的。
像是家里儿子太多啊活不起了啊那就去当兵呗好歹给口饭吃,像邵家村也有揭不开锅的人家里男丁去当兵的。
牛蛋将这块糖果不舍的递给了虎头,告诉自己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为了完成那人交代的任务还有那一包糖他可以不吃的。
虎头很开心,很急切的将糖块含进嘴里吮吸,唾液将坚硬的糖块化作糖水甜滋滋的幸福感。
虎头眯着眼睛感受嘴里的甜味,一旁看着的牛蛋使劲咽口水忍着,“虎头,婶娘啥时候去看你爹啊,下回要去你也跟着呗,记着点路留着些标记回来告诉我呗,我还给你一颗糖吃,不然我就找金水去了”。
虎头不明白牛蛋要干什么,不过还有糖块吃虎头点头,两个屁股蛋挤在一处商量着标记的符号,“虎头这是咱兄弟俩的秘密不能跟旁人说哦,不然就没糖吃了记住了吗”。
也是赶上了运气,天气冷了吉平家的就收拾上换季的衣服跟纳好的几双鞋垫子给自己男人送去。
外头天色灰蒙蒙的静悄悄正好外出没人瞧见她去哪里,裤腿上突然扒拉了一个小崽子不放,“娘~俺想俺爹哩,带俺去吧”,不带这小子还嗷嗷叫不肯消停。
“先说明白哩,路可不远哩要去自个走,俺可不抱你”,虎头心说俺可不用你抱,他自己走还方便做记号呢。
“还有啊虎头这事别去外头囔囔,你爹丢了命咱们孤儿寡母可过不下去哩”,吉平家的说得严肃,虎头不理解但点点头想着自己就跟好兄弟牛蛋一个人说总不是外头囔囔吧。
静悄悄的夜色里,两人融入不晓得身后悄悄跟上了几条尾巴。
“娘~俺累哩”。
前面想得雄心壮志的虎头败下阵来,两条小腿倒腾没多久就吃不消了,吉平家的叹了口气,“小祖宗哎~上来”。
虎头嘿嘿一笑扑到她娘的背上屁股蛋被托着一路走,走着走着虎头就打起了瞌睡他小脑瓜子一点一点最后认命的倒下了响起呼噜噜的声音。
一阵阵说话声传进耳朵里,还有人扭他的脸蛋子,嗷嗷嗷虎头闭着眼就要咬人,“小崽子牙口真不错”,好熟悉啊这不就是他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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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头努力睁开眼皮揉一揉再揉一揉,恍惚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了,一张普同憨实的脸却是虎头心心念念的最爱之一,“爹啊!”,虎头扑上去抱着他爹亲香个不停。
“这小祖宗一定要来,俺想着你们爷俩挺久日子没见哩,他爹想得紧吧”,吉平家的看着父子俩闹腾觉着温馨。
“过来要挺早吧,再拖着个小崽子累着了吧,媳妇幸苦”,吉平抱着小崽子眼睛看向自家媳妇心疼,黑天走到曙晓不容易。
“没事,俺也想你啊~天冷了给你带身厚衣衫里头贴身穿着外头再包上薄衣也能挡挡冷风,家里都好你尽管放心”。
吉平接过包袱顺势牵起媳妇冰冷的手,她自个都穿着薄衣,应该是拆拆补补的把唯一的一点棉絮全贴补给了吉平包袱里的这件上。
“你也紧着些自己,放心眼下没有兵灾,一天白吃饭的功夫不动弹就饿的少,俺省下来的这一份口粮你带回去”。
吉平交给她媳妇很小一袋子的粮食,是一些粟米是他偷摸划拉一点积攒的,大伙都这么干打眼的几袋子不动就最里面的那些负责打扫的时候趁机撸一把。
夫妻俩聚面的地方离着营地不远不近,吉平也是换班偷摸出来的,这是轮班之间暗地里达成了一致,毕竟谁都想家的,他不能久呆狠狠波了几口虎头的脸蛋子然后拥抱了一下媳妇转身隐入了灰蒙蒙的雾水里。
嗷的一声,虎头被牛蛋拍了一脑瓜子,还不敢反抗他也心虚啊去得时候自己半道睡着了没记路,回来的时候跟他爹离别哭惨了根本没想起来这事。
“虎头!你答应我的事没做到,还骗了我一颗糖块还给我!”
牛蛋气极了扑上去压在虎头身上,双手扒拉他的嘴巴似乎要掏出来,怎么可能呢。
牛蛋很伤心的回了家,恹恹的情绪直到看见破桌子上唯一鲜亮金贵的香包,很熟悉啊香包他看见过的!
虎头挠挠眼睛掐了自己一把,疼啊他赶紧扑上去抱住了香包一股非常浓郁的甜香味窜进来,嗷嗷嗷是糖块一包糖块。
暗一回来了,赵殷正在看着郁林郡的堪舆图,这是前期扮作商队进去后勘察的布局以及城防布置,然后她又在西面的窑湾江道上游画上一笔。
“主子,事情办妥了”。
32. 君子剑,犹如天助,女子难为
闻言赵殷收笔既是她赵殷许下的承诺,即便对象是稚子也该履行,毕竟这小家伙还算机敏。
虽然猪队友不太靠谱但好在黑麟卫顺势跟上,摸清了郁林郡的主力部队在窑湾江上游,也是这么多人都要喝水,驻扎在此方便生活取用。
而且兵力在上游不易被截断了水源或是借洪水势袭营,看来郁林郡中也有能人,“薛氏三军即刻点兵,突袭郁林氏军”,赵殷一发话原本安静的营地立即运动起来。
“另调一百黑麟卫绕道驻军后方,在此丘陵处炸开,山体崩裂滚滚巨石便可给此氏军一击!”
主帐中大刀阔斧而坐的赵殷一道道指令下去,“虽然此次出兵牺牲的非吾赵氏,但占尽地利的郁林氏军也不可为大,吾欲要消耗其兵力,鹬蚌对峙不分胜负”。
待得大氅大开,赵殷盔甲一身,腰间配着君子剑,面对已经集结完毕目光热切的赵家军高喝一声,“行军郁林”。
她自己一个鹞子飞跃坐上马背牵过缰绳马腹一夹便打头冲锋出去,黑麟卫立即紧随跟上,随后就是赵家军。
郁林郡府,齐氏本家却已收到王城国公那一支人马将要回归本家的密信,也许是天命在赵殷吧,就是那么赶巧啊王城齐氏的车队刚到城门口,验过族徽后才开门放行。
先有反映的是马,受惊的马儿胡乱踢踏喷鼻呜律律的鸣叫不安,它们想跑马夫控制着安抚着车队乱了起来。
坐在车中的齐家人东磕西碰,女眷惊叫发髻都乱了,齐浦稳住了身形走出几步掀开了门挡,就见着城门口马匹挤在一处不停的攒动不安分。
“发生了何事”。
“禀浦公子,马儿许是受惊了,待我等安抚下来便能过城”,马夫上前低头汇报,可是什么东西惊着了马儿他却也没明白。
直到地面震动一阵阵浮沙石头跳跃,那是有大批人马过境的前兆,果然人影重重借着月色而来,踏踏踏呜律律那是先锋的赵家骑兵。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赵殷看着前方洞开的城门乐了。
“全军加速”!
她狠狠一夹马腹坐下马儿立即加速度的奔跑,眼瞅着城门近在眼前,齐家车队以及城防兵也是瞧清楚了有敌袭攻城。
可乱起来真理不清,眼下城门口堵在一起想关起门来谈何容易啊,齐浦跳下马架抽取佩剑高喝,“随我迎敌”!
眼下只能冲过去在对方未达城门之际拦截住了,拖延时间让城门尽快关上,可是城门一关这些先去迎敌的包括齐浦的性命就危险了。
赵殷打马擦过齐浦等人并不恋战,她要解决的是城门口清理道路的那些卒子,如此一来赵殷松开了缰绳任由马匹冲锋,她俯身一手取过一侧的箭袋,三支窜梭在骨感纤长的指缝间,赵殷凝眉搭箭满弓而射。
咻咻咻箭锋之势犀利穿破空气笃笃笃一箭一个射杀当场,如此威武自然振奋士气。
城门口的兵卒被一箭一箭解决了干净,赵殷调转弓箭继续牵引在极速中突然勒紧了缰绳,并且给予坐下马匹狠力压制,马儿突然急刹前蹄子高高跃起,半抛在空中随后落下。
这么大的动静郁林郡里怎么可能还没有动静和准备,赵殷又不蠢,人生地不熟的她冲动的冲进去要是遭了陷阱不是自寻死路。
刚巧后面的赵家军将一些顽抗的城防兵杀了,绑起了齐浦扔到了车马前,又驱赶出来了车厢里的男丁女眷。
高高在上的赵殷逡巡过这些人,有年长的叔伯夫人有年轻的公子姑娘,男女分开各自战战兢兢的任由赵殷打量,这里不就有现成的鱼饵或者挡箭牌可用。
“这世人皆难为女子,世俗传统枷锁在女子身上条条框框本就艰难,吾既为女子若再欺辱她们那便真没活路了”。
赵殷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女眷里突然抬起一双美眸来看向赵殷,又突然低下头做乖觉模样,只是袖袍里紧扣着手心压抑着一阵战栗感。
那便只有这群臭男人为她算计了,死了也不用怜惜,赵殷就是这么偏心对于可爱漂亮的女子总是有一份怜爱的。
“就让这些齐氏男子开路,生死由命”。
赵殷下令自然推出了齐家男人,还有认不清的叫嚣,“吾是正三品太常寺卿齐氏之人,汝敢动我”!
黑麟卫其中一巴掌铁手呼过去给他醒神一下认清现实,什么动不动的只要赵殷一句话他还敢杀呢,半边脸都麻木了耳边嗡嗡作响,再被推着走也不敢反抗了。
齐浦为先的这群王城遁走的齐家男人被逼进了城里,果然无数的箭阵瞬间对准了他们,银光闪闪的箭头随时可以收割生命。
“不要放箭!吾是齐氏王城一支齐桓”,立即要活命的王城齐氏惊惧大吼都破音了。
火把点点星火照亮了城门后清空的一片区域,瑟瑟发抖的王城齐氏齐齐高喊自己的名头,进来的都是自家人还是王城那一支显贵的,手里的箭簇就放不出去了。
踏踏踏赵家军推进,枪盾兵先锋趁势进城自这些挡箭牌身后慢慢散开列阵,哐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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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金属厚重感的盾牌有一人多高立于身前就是一座堡垒。
明晃晃的长枪从盾牌后穿出斜刺对阵,咚咚咚随后便是赵家骑兵拱卫着黑麟卫护在其中的赵殷,骑兵之后才是步兵以及炮兵在外随时听候号令攻城!
对峙的局面中,这一代齐氏本家的宗主齐恒公驾马而出,“不知是何路兵马欲取吾郁林,吾劝尔等趁着吾大军未到最好退去,吾齐氏便当揭过,不予报复”!
齐氏大军呢是何情形,却说薛氏三军行进到窑湾江下游赵构喝止了继续前进,虽说薛氏定位是炮灰,但为了长远可图趁手不能一下子把这把刀磨得太过折断了。
该有的布置不该有的损失诸葛岚一番筹谋后,建议赵构将薛氏三军兵分三路,一路绕道主西,一路顺江而上,一路趁其不备正面突袭,三路围而逼之,将郁林驻军逼至江边不得进退自然是刀下鱼肉任人宰割了。
薛聪提了一嘴那北面呢,诸葛岚很有深意的一笑,北面丘陵自有黑麟卫炸山体滑坡到时滚石凶猛冲击他们还要避让开呢怎能主动北上!
因为没有战事,营地里相对比较松散,营门口把手巡逻的兵卒不多,也都是站累了拄着枪打瞌睡一点点着头,正面突袭的薛氏军很顺利的摸上去见人就杀!
听到惨叫声,众人还在睡梦的迷茫中,等到郁林驻军反应过来人家薛氏军已经打到中庭了。
“有敌袭,抄兵器”!
火光一点点蔓延连营亮堂了起来,擂鼓声咚咚咚响起,齐氏军纷纷抄起家伙集结成阵反杀过去。
且听着不止南面有敌军,西面也窜出来薛氏军截住了部分驻军纠缠在一起拼杀,郁林驻军起先被突袭慌乱了一阵等到上了正规从兵力上就胜了一筹,再加上他们熟知附近地貌,渐渐的薛氏军被打得凄惨死伤越多。
直到突然一个蹦屁似乎老天爷放屁的轰隆声音过后就是地震似的地面震动人仰马翻根本站立不稳。
然后入眼一块块巨石借着冲击力以及坡度滚动下来砸塌了不少的驻军营帐,还有兵卒不自量力的双手去推档被连连且退最后抵不住由着石头碾压过身体喷血而死。
作为固定带不走的驻军营地,齐氏军只能弃了营地奔逃,不过西南面皆由敌军围杀他们一边战一边退直到江岸边进退两难,此时分散的薛氏三军终于汇集到一起,先行放箭一波。
早有准备对上匆忙而逃的郁林驻军,自然一波箭雨后死了一地的齐氏军,“冲啊!身后已无退路,将士们唯有突围拼死一搏”!
33. 一锤子,投降,赵殷为女子发声^^……
驻军统帅齐天忱高呵一声执着一块盾牌一把长枪就这么杀入了薛氏军中,当真是勇武。
也许是存了死志,一时之间齐氏军气势高涨,齐氏军用一种即使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心态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打法还真让他们打出了一个真空地带,凶猛的无一人敢上前只好继续放箭。
“如此猛将死了岂不可惜,待我上前敲他闷棍束绑起来交给主公留用”,赵构心心相惜也是看着手痒,一个好将军就要胜战,唯有一场场的战争历练方可成兵家圣人。
诸葛岚并未阻拦,赵构手执大锤驾马出去直接朝着齐天忱而去,两马交汇便是一枪一锤交锋而动,不过是质量的问题,枪它断了,那铁锤经过殷城匠人的千锤百炼之法硬生生将齐天忱的长枪给打折了。
高手过招胜负分秒必争,齐天忱就眼瞅着那么大一个锤子落在他背上,本来赵构是想往头上招呼的好家伙他是自己不晓得锤子的斤两吗是要人死还是抓啊你确定吗。
一锤子到背后齐天忱一个掳掠疼得一口气喘不上来,过马倒了下去,就这么被赵构绑了。
统帅都被抓了,难得聚起来的士气就这么崩散了,“卸甲投降者不杀”!
薛氏军这么一喊可以活着谁要死呢,家里人可都等着他们归家呢,吉平当即扔掉了枪矛乖顺的抱头蹲下等待收编。
这一切齐恒公哪里知晓,他说的很有底气,直到中心的盾牌微微散开了些,露出被众兵守卫的赵殷。
“汝可说的是窑湾江上的驻军,吾要是没做谋算又怎会轻易攻城取汝郁林,且看看是吾先到手这郁林还是汝的大军还能出现”!
什么意思!齐恒公心里一惊,那可是三十万的驻军啊岂能全军覆灭,但见对方看戏胸有成竹的姿态齐恒公又不大确定了。
“汝是禹州牧,赵殷!汝竟是女子!瞒天过海欺君之罪”,齐氏中有人认出了赵殷并诘问道。
“吾是女子又如何,难道天理限定了女子不能权御在握,不过是人理欲望惧怕女子踩着男权脊梁而上,故而重重人定的枷锁条框将女子束缚在后宅闺阁之中,沦为一个伺候生育的机器!”
赵殷所言任谁听了都要震惊和惊恐,因为这不容于世的言论因为确实说中了某些男人的心思。
“汝男子皆从女子两胯之间降生,既然认定了女子低贱又为何不正身自溺了清高,舍了这一身从女子□□所生的污浊躯体”,赵殷说得毒舌齐氏男子听着个个面红耳赤,气极了又无法辩驳。
噗嗤一声齐氏女眷中那双美眸眼睛的女子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以往在族中她就是个离经叛道的人。
搅和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男子就被指摘被父母放弃了,哈哈哈赵殷先前的怜惜之语叫她升起一股终于有人会疼惜帮助女子的心灵震动,直到此刻赵殷这番话在齐氏看来是颠倒人伦的逆言!可齐舒听着真真是心里痛快啊!
齐舒这一笑引得多方打量,齐氏老封君剜了一眼,便有其亲母过去看住这个叛逆的女儿,赵殷倒是高看了一眼看来此世中也有志同道合之人。
突然天上升起猩红,齐恒公不晓得这一天象,赵殷却是识得那是薛氏军得手的信号弹,如此她还有什么顾虑的。
“若齐氏肯归降于吾,献上郁林郡,看看前面这一溜金贵的齐氏君子都可活,若是不肯……哼那边拿人头祭旗,待吾铁蹄踏破你郁林,合氏灭族”!
赵殷剑锋直指齐氏,威势所向,如此霸气之言引得齐氏震颤,赵家军却是兴奋的呼喝,“战!”,一声声气吞山河士气雄伟。
齐恒公憋屈至极,他进退不得,赵殷倒是没功夫跟他耗,既然这老头子婆妈下不了决定,那她就好心的帮他一把。
赵殷脚尖一甭挑起箭囊中的弓箭,弓箭抛上她顺势握住拉弓搭箭对准了那一排齐氏君子之一的后脑勺。
“吾数三个数,数尽汝若还未有章程,那此人的命便记在汝头上”。
骇然,如此女子齐氏第一次见,其心性比寻常男子都要狠辣,齐氏惊惧胡言,“赵殷汝是女子,就应该相夫教子,安于后宅打理庶务.......”
有人还想着洗脑她,赵殷嘴角狞笑突然松手咻的一声箭簇极速穿过盾牌扑呲钉入了目标的后脑勺,干净利索那欲要洗脑的卡壳了。
那被射穿脑瓜子的也毫无痛楚的睁着眼睛倒下了,血水一点点晕染开来骇得齐氏君子惊恐跳脚尖叫,这个魔鬼她真会杀人的!
“再废一句话吾就杀一人,看来啊这齐氏本家要置汝王城齐氏这一支于死地啊,诸君的性命恐怕休矣!”
赵殷放狠话同时开始挑拨离间,她其实也在拖延时间,等着薛氏三军抵达一切自然定局,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郁林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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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毕竟每一个赵家军都是可贵的,她带着他们出来自然要全须全尾的回家,每一个男子皆是家中亲人期盼。
要活命的王城齐家男人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只能责怪起了自家人,就是那么扭曲的思维像现在一样只会怪受害者或者伤害最爱自己的人。
“齐恒,汝当真要亲眼见着我们死,要知晓咱们王城齐氏这一支运筹权贵才有郁林本家显赫的风光!”
“齐恒快救吾,吾不想死啊”,“齐国公若是知晓汝自相残害必将你斥下宗位!”
吵吵闹闹犹如菜市场齐氏君子开始指摘对面的齐氏族人,齐浦苦笑一声这就是人性啊,谁说世家风骨清正不过是没被逼到绝境或者损害其利益罢了,丑陋至极。
他看向赵殷的目光复杂,如此会拿捏人心,还有着枭雄该具备的权谋之术,一洲在手军权在握试问当今有哪一个男子可行,赵殷啊~
“一!”
那群鱼饵中有人慌了冲向对面的齐氏,没跑几步突然向前扑倒重重砸下,嘴里的牙齿都崩掉了几颗咕噜噜滚动带着血水停在了远处,只见其后背心口处还插着一支震颤的箭尾,顺势看去便是执手搭弓的赵殷又放了一箭。
咚咚咚!“走水了,快!是城门各处走水了,快救火”,突然之间郁林城里四处升起星火浓烟,不要忘记了还有扮作商队的赵家军潜伏在了城里。
原本害怕被波及躲起来的老百姓们逃出来一看那方向好像是齐氏的族屋,由于是百年木材火起凶猛,不知是哪个缺德的点燃了齐氏的掾门,丫鬟小厮纷纷跑出来拎着水桶扑火。
再有的便是其他三门方向各有火光冲天渲染这黑夜通红一片。
踏踏踏!隆隆隆的震动声起,三门城防一看骇然无比,只见着前方大批兵马冲了过来,包括对峙的东门外薛氏的十万兵马终于到了。
哪里都是喧嚣的喊杀声,“战!”,“杀!”
这!齐恒公等齐氏众人还在急切后院起火,突闻四面喊杀声起,烈烈夜风中薛氏的旗帜高展。
“啊!汝薛氏竟起刀兵,行此不义之举就不怕群起而攻之”!
竟还有人看不清形势,明明姿态上薛氏以赵氏为主啊。
“叔公,汝还不明白吗,薛氏已然倒投了禹州牧,我郁林氏军迟迟未到而恰逢薛氏兵马齐至显而易见,我齐氏投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