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成为最佳向导[星际]》
1. 如月的银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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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来不像提拉星的人。”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何颂正喝下晚饭的最后一口营养剂，她看了看向她搭话的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黑色的，和她一样，眼睛却是近乎月光的银色——她姿态放松，慢吞吞地挪到她身边坐下，主动发起了交流的信号。
“你也不像。”何颂说的是实话，她们的黑发在一群红发提拉星人中格外显眼，以至于她们凑在一起交流后，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我叫奥瑞尔。”她伸出手，给了何颂一个微笑，眼睛微微眯起，散发出善意。
“我叫何颂。”何颂和这位自称奥瑞尔的年轻女性握握手，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那现在我们算是认识了。我就不废话了，何颂，你想逃跑吗？”奥瑞尔单刀直入地道明了自己的目的，她在邀请何颂做她的伙伴，一同谋划逃跑计划。
扪心自问，何颂她的处境已经不能算是不好，而是称得上一句相当糟糕。
五天前，何颂从一架破损的小型飞机中爬了出来，失去了许多关键的记忆，比如说自己的过去，比如说为什么自己在一堆残骸中醒来。
幸运的是，何颂没有忘记自己的名字，同时保留着许多本能和认知，不至于像张白纸，只能无措地面对这个世界，同时身体也没有发现致命伤。
不幸的是，飞机在她爬出机舱，刚刚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后爆炸了，何颂失去了与过去的唯一的联系。
祸不单行，飞机爆炸后，冲天的黑烟吸引来了一支小队，本以为他们只是些来看看发生什么事的看客，没想到他们还有个兼职——应该是人口贩子，这些野蛮的人，何颂都还没来得及发起交流的信号，就被打晕了。
他们把何颂抓了起来，带回了他们的聚集地，关进了一个房间里。
房间很大，容纳了二十几个红头发的人，大多是年轻女性，还有一些小孩子，何颂推测他们是本地人，她找了个角落坐下，没有去找人搭话，这些人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就三三两两抱团在一边叽里呱啦地交流。
其实搭话也没用，何颂有试过偷听他们讲话，她得出的结论是，她听不懂这些红头发的人的语言。
失忆，语言不通，手无寸铁......何颂仿佛陷入了死局，但好在她很清醒，她清楚自己的处境有多糟糕，也知道干着急也无济于事。
她只能等待一个机会。
两天前，奥瑞尔被关了进来，她的黑发让何颂生出一种亲切感，同时她的一句“提拉星，我怎么忘记了提拉星会有这些该死的拾荒人”也让何颂心生希冀。
她能听懂这句话，语言相通，她们两个是能够交流的！
这两天里，何颂也在默默观察这个黑发女性，好几次对上了那道同样夹杂着探究意味的视线，不过每次双方都很默契移开眼。
何颂知道，她们迟早会有交流，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以及奥瑞尔这么的直接。
“我当然想。奥瑞尔，你有什么好的计划吗？”何颂决定要身为主动搭话人的奥瑞尔分享自己的计划。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的匹配度不错，我的精神体目前很不稳定，不然我也不会被这些拾荒人抓住，你试着为我进行疏导，运气好的话，我能把所有人干掉。”奥瑞尔有些兴奋地说出自己的计划。
然而这段话里，何颂能够听得懂大半，但几处明显是关键信息的字眼，她完全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何颂意识到，她与奥瑞尔并不能进行完全无障碍的交流。
何颂实话实说：“有几个词我不太懂。”她把她不懂的词复述了一遍。
这回轮到奥瑞尔疑惑，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何颂，语气不解：“星际通用语的对话，你掌握得很好，但你说你不知道什么是精神体？”随后她的目光暗淡下去，喃喃自语道：“唯一一个有可能是向导的人连精神体是什么都不知道，难道我......”
“或许你可以和我解释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何颂就是不想见到奥瑞尔意志消沉，连忙说道，“或许我明白这些词的意思后，能帮上你的忙。”
奥瑞尔又深深看了何颂一眼，随后似是想通了般释然笑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给你解释，也不会让处境变得更糟。”
随后，奥瑞尔为何颂缓缓解释到：
精神体，存在于两种人的身体，或者说脑海里，一种叫做“向导”，另一种被称为“哨兵”。
简单且按刻板印象的解释，哨兵负责输出，向导负责后勤。
稍微详细点，向导和哨兵之间存在匹配度，匹配度越高，向导的疏导对哨兵更有用，而哨兵的精神体因为处于战斗等高
2. 彼此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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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的状态，就有点类似于一个快要爆炸的气球，简单来说，如果我再维持这个状态下去，一共有三种结果。”奥瑞尔举起三根手指，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何颂点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此时此刻，何颂完全忘记自己正身处贼窟，奥瑞尔似乎有着演讲方面的天赋，她的声音有着让人信服的魔力，只要她愿意认真起来和你说正式的事，就会让你完全沉浸在她的演说中。
“一，放任不管，我的精神体会在某一刻暴走，但我还没到达极限，完全无视我自身意志的暴走不会早于36个小时，不，34个小时。”奥瑞尔推算时间时略加思考，报出了一个更准确的数字。
奥瑞尔看了看连扇窗户都没有的房间，何颂知道她是想确认现在的时间段，她不假思索道：“现在是前半夜，最近一次的营养剂是晚饭。”
“单纯根据提供营养剂的次数来确认会不会太草率？”奥瑞尔冷静质疑。
何颂抬起手，有节奏地拍了三下，问道：“那按你的认知，我每次拍手之间时间间隔是多少？”
“很接近标准星际秒一秒。提拉星的一天大约是标准星际时30小时，时分秒是60进制。”奥瑞尔回答何颂的问题后又补充了一句，正是何颂想问的下两个问题的答案。
何颂为二人的默契微微一笑，放下手来：“和我的认知几乎一致就好。我对时间流逝的感知很准确，被关进这里时候，外面天色很亮，根据你提供的时间相关情报和营养剂的提供次数，现在的时间段确认是前半夜。也就是说你暴走的时间不会早于明天的后半夜。”
“好，继续。”奥瑞尔认可了何颂的说辞，继续推进话题，“虽然我的等级只是B级，但暴走的B级哨兵把在场所有人撕碎是没问题的，这是最坏的结局，我们都会死。”
“二，我释放精神力刺激你分化，但你不能分化，或者分化成哨兵，结果和第一种差不多，唯一的变数是，假如身为哨兵的你有着比我更高的等级，那形势就会演变为是你杀死我，然后再因暴走，自己枯竭死亡。”
“被自己杀死和被别人杀死都没区别，两个都是坏的结果，我们在找的是一条生路。”何颂摇摇头，这两个结果她都不能接受，她希望的是大家，包括那些提拉星人一起逃跑，和拾荒人同归于尽不是她希望的。
奥瑞尔放下两根手指，比了个一说道：“最后一个，也是我们要赌的。你分化成了向导，且等级高于等于C级，且和我的匹配度不错，成功对我进行疏导后，我和我的精神体以正常的状态去进行战斗，干掉拾荒人。”她格外加重了两个“且”字来说明条件满足的难度。
“怎么样？第三种结果的概率我都不用计算，我都知道微乎其微，你要和我一起赌吗？”
何颂头一次没有立马回复，奥瑞尔也不着急，只是静静专注地看着何颂，等待着她的回应。
“我明白了，那么，我的回复也有两点要说，”何颂没有思考太久，她学着奥瑞尔竖起两根手指道，“第一，就像奥瑞尔你说的，结果不会比现在更差，我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第二，我很乐意奉陪，因为我信任你，奥瑞尔。”
奥瑞尔闻言一愣，像是不理解，为什么眼前这个仅仅只是和她接触不到半小时的人，会如此信任自己，就好像她们已经合作过多次，彼此都是值得信赖的伙伴。
奥瑞尔突然偏过头去，此时的她已经没了刚刚那股认真严肃的模样，她用手挡住半边脸颊和耳朵，但何颂还是发现了指缝间那染上红色的皮肤。
“你这话说得，叫我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奥瑞尔的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除了我妈妈，还没有人和我说过信任我这种话......”
比起奥瑞尔的别扭，何颂倒是坦坦荡荡：“就像你相信我能确认时间段一样，我相信你。”
这下奥瑞尔的脸已经红到拿手遮挡已经没有用处了，她自暴自弃放下手，语气凶狠：“别说了！你还听不听我讲哨向分化了？”
“你继续。”何颂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奥瑞尔轻哼一声，却再也回不到之前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一般而言，哨向分化是自主进行的，但也有被诱导分化的情况。当然，一切的前提是这个人他能够进行分化，这点和基因挂钩，父母是哨兵或者向导的孩子大概率能哨向分化。”
还是血统论。何颂默默心中吐槽了一下。
“但这并不意味着不会出现例外，父母都是普通人，孩子分化成一位S级别的哨兵或者向导的例子也有过记载，我......但由于哨兵和向导需要服兵役，任职的也大多是那些高危岗位，死亡率居高不下，所以哨向人口在帝国文明总人口的占比几千年来几乎维持不变。”
奥瑞尔一边说，一边伸出手，何颂看见她掌中凝聚起一些丝线状的，像是雾气一般的东西，它们在奥瑞尔手中呈现不规则的运动。
慢慢的，丝线越来越多，奥瑞尔的手也有些颤抖起来，蓦地，她单手握拳，丝线如同有生命般四处逃散，但离开奥瑞尔身体后又在短时间里消散得一干二净，像水滴入海，与空气融为一体。
“那就是我的精神力的实体化，就像你看见的一样，我掌握不了她们了。”奥瑞尔把空无一物的手向前伸，接触到了何颂的手臂。
“如果你全身放松下来，不抗拒我的精神力进入你的身体，她们就会在里身体里游走，来到你脑部的精神之海，我的精神力会刺激你的精神之海进入防备状态，要是有着哨向潜质，你就会开始分化。”
何颂回忆了下自己刚看到的景象，自己的记忆里没有丝毫有关精神力的信息，不禁感到有些失望，但她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确认自己对哨向分化这件
3. 黑猫与白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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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颂是被她听不懂的语言唤醒的，这是她几天里睡得最好的一次，脑下还软软的枕头，就是触感怪怪的，没有蓬松的回弹.....
等等，枕头？人口贩子哪里会给枕头？
意识到这点后的何颂猛然惊醒，视线里，奥瑞尔正和一个红发的提拉女性说着话，而自己还好好枕在奥瑞尔的腿上，一时间，何颂只觉得有种睡懒觉醒来后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的窘迫感。
奥瑞尔很快发现和颂醒了，她笑着和提拉女性说了几句话——何颂觉得应该是告别——提拉女性也笑着回复，又低下头端详了下此时已经完全清醒的何颂，她对何颂说了句话后——可惜何颂完全听不懂——便离开，走向了有她的族人围坐的房间的另一边。
何颂弹了起来，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奥瑞尔的腿，还没来得及道歉，就听见奥瑞尔含着笑意的声音：“那位女士说，‘你的眼睛真好看’，如果我们能活下来，我教你说提拉星语的‘谢谢’，去向那位女士道谢吧。”她像是完全看穿了何颂的尴尬，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但何颂还是注意到了奥瑞尔的一只手在小动作地揉着腿，大概率是麻到受不了了。
“眼睛？”何颂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在她的认知里，这双黑色的眼睛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就好像有许多人，和她一样有着黑发黑瞳。
何颂看着奥瑞尔的眼睛，说道：“我觉得奥瑞尔的眼睛更好看，银色，像月亮一样。”这是由衷之言，何颂承认自己对奥瑞尔的好感来源有一部分来自她的外貌，同样的黑发，却有着一双她觉得罕见美丽的眼睛。
“月亮吗......我喜欢这个形容，”奥瑞尔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角轻轻扬起，话锋一转，“刚刚看门狗送营养剂来了，那位女士帮我们拿了送了过来，我刚好会点提拉语，就和她聊了两句。
“这个房间里的提拉星人，都是在外出的时候被突然袭击的，这些拾荒人行动有些诡异，像是完全不把当地政府放在眼里。”奥瑞尔缓缓说出自己发现的疑点。
“我也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我是五天前被关进来的，在此之后，只有你被抓到关进来，如果他们不怕被发现，为什么在之后没有继续抓人？如果害怕被发现，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转移过地方？”何颂同样抛出自己的观点，二人同时陷入了思考。
这些拾荒人作为人口贩子实在有些不专业，在一个聚集地呆了这么久，都不转移地方，难道是等着什么人吗？
少顷，只见奥瑞尔合掌，声音爽朗道：“不知道！既然不知道，那就把他们打到只剩一口气，能够回答问题就好。”
何颂被逗笑，回应道：“行，那就交给你了。”
“应该说交给你了，然后再交给我。我们开始吧？”奥瑞尔朝何颂伸出自己的右手。
何颂也被她的积极心态感染，大大方方伸出自己的右手。
“我准备好了。”
丝状的雾气又出现，不过这次何颂明白那并不是什么气体，而是具像化的精神力，在那丝丝缕缕的精神体没接触她之前，她还想到：
这真神奇。
精神力，这种东西居然能从身体中被放出，还有哨向分化......
不过这些发散的思绪在接触到奥瑞尔的精神力后就终止了，何颂只觉得有外界的东西尝试从自己手钻进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本应该是毛骨悚然的，但何颂除了觉得有些痒，没有其他过多的抵触。
她深呼吸，让自己放松下来，专心感受这种东西，或者说，专心感受奥瑞尔的精神力。
“忘了和你说，”比起何颂的放松自如，奥瑞尔的情况明显不好，正如她所说，她的精神力已经开始失控。
现在的她来刺激何颂分化，结果是什么谁也说不好，但她还是在试着和何颂说些玩笑话，哪怕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我的精神体是一头狮子，别被吓到了哦。”
“我很期待。”何颂同时握紧了奥瑞尔的手，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向她敞开。
“吼......”本来只有提拉星人小声交谈的房间里出现了一道低沉的狮吼，何颂和奥瑞尔的举动在此之前本就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他们处于好奇，小心翼翼地，远远观察二人。
然而这道声音一出现，所有人是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更有甚者已经伏地，也不知道是在祈祷还是在表达臣服。
不过这些何颂都不知道，她只感觉到了自己的大脑深处传来一阵刺痛，轻微的痛感过后是整个人如同被洗涤过的舒适感。
她听见了狮吼，也看见奥瑞尔的身体正大量释放精神力，它们互相纠缠，环旋在空中，逐渐形成一只狮子的轮廓。
最终，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白狮，白金色的皮毛，银色的眼睛与它的主人如出一辙，此刻正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没有疯狂，也没有暴躁不安，这头狮子头颅甚至有些微微下垂，在它的身前，不知何时存在了一只小小的生物。
小只是相对于狮子的体积而言，这是一只成年的黑猫，步伐优雅，在狮子面前也如同巡视自己领地般慢慢踱步，白狮始终追逐着黑猫，它到最后它甚至是彻底地下头颅，好让黑猫触摸自己的头。
至于奥瑞尔，此时她的呼吸正缓慢平复，那双眼睛也散发着何颂从未见过的光彩，她松开何颂的手，缓缓站起后走向白狮，她的声音此刻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说：
“给我们的向导露一手吧。撕碎他们。”
一声令下，在所有人或惊讶或恐惧的目光中，白狮暴起，白色的庞然大物冲向紧闭的大门，轻而易举把它撞了个稀烂。
此时的何颂人还是有些飘飘然，她现在才意识到那只黑猫是她的精神体。
居然，是猫吗？
下一秒，天旋地转，何颂整个人被奥瑞尔轻而易举地扛起在肩头，何颂还没来得及疑惑为什么她力气为什么这么大，就被迫消化着接下来的信息。
“刚分化有点懵是正常的，你就慢慢晕着吧，我带你出去先。”说罢，奥瑞尔扛着何颂，轻松地跑动起来，而那只黑猫？早就在白狮冲出房门之间就跳到它身上，和它一起不见踪影了。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狮子？！”
“哨兵！！！那些人里有哨兵！”
“哨兵！精神体是狮子！快去通知首领——”
走廊上，几个拾荒人还未搞清楚状况就被白狮的绝对力量撞翻在地，飞出几米开外不知生死，匆忙架起枪的人还未扣响扳机就被一掌拍飞，四肢扭曲地飞出，不死也会落下残疾。
白狮如同炮弹般冲击着拾荒人，没有给任何人反击的机会。
它如同一位威风凛凛的王者，在这座建筑物里横冲直撞，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它的前进。
何颂在奥瑞尔肩头只觉得胃被顶得难受，但也正是拜这份不适所赐，她逐渐清醒过来，开始认识到了现在是什么状况。
奥瑞尔现在分明已经不正常了！
不然，她怎么会选择扛着她一路狂奔，还是以一种超出何颂认知的速度，速度之快，已经逐渐拉近了与白狮的距离。
这是人类有的速度吗？
“奥瑞尔！冷静下来！你能控制住你自己的！”
何颂觉得自己要死在奥瑞尔肩上了，从她的视角看，前面是奔驰的白狮，自己的精神体——那只圆滚滚的，黑不溜秋的黑猫——稳稳坐在它背上，身下是兴奋得有些不正常的奥瑞尔，不顾她的意愿带着她紧紧跟在白狮后面。
远处，这条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只通体漆黑的黑狼，何颂判断它和自己的黑猫，奥瑞尔的白狮一样，是一只精神体。
目前为止出现的唯一的敌对方的精神体，那跟在它身后的男人大概率是这群拾荒人的首领了。
白狮发出怒号，黑猫安稳端坐，何颂想吐。
至于奥瑞尔？奥瑞尔此刻扛着何颂终于超过了白狮，她伸出没有承重的那边身体的手，五指张开，精神力——
不，白金色的火焰从她的指尖涌出，席卷了黑狼，同时也波及到了它身后的拾荒人。
三分钟，在这三分钟里，没有人有时间，甚至是没有机会去和奥瑞尔进行沟通交流，奥瑞尔和她的精神体在三分钟中里，完成了一次以压倒性胜利为结果的战斗。
拾荒人首领在地上翻滚哀嚎，他的精神体早就被烧得干净，奥瑞尔看着这幅丑态，发出嗤笑，她继续抬手对向他，语气愉快：“真可惜，死得有些太轻松，便宜你了。”
“奥瑞尔！！！”
在奥瑞尔终于停下脚步后，何颂总算找到了机会，凭借身体的肌肉本能，她腰部发力，整个人扭转起身体，同时手肘撞向奥瑞尔的背部，感觉到禁锢着她腰间的力气小了后，膝盖又是给了奥瑞尔肚子一击，这才完全脱身。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刚
4. 海盗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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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身下传来的柔软的触感告诉何颂，她此刻正久违的躺在一张床上。
回想起昏迷前的所见，何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传来一阵刺痛，她掀起袖子——衣服也被换过——此时手臂皮下已经有了一块淤血，只可能是那个男人给的一枪造成的了。
“镇静弹，最适合不稳定的哨兵和向导，几乎无副作用，军方也用这种，”闻言，何颂抬头，看见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的女性单手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个餐盘，“我们副团当时拿的可是浓度最高的镇静弹，你居然两天就醒了，代谢不错嘛。”
她的语气轻快，把食物放到何颂床头的小柜上后，很自然的探出右手，捏住何颂的下巴，左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小手电筒，说道：“我是随行医生。张口。”
何颂乖乖张口，她没道理和医生对着干，而且她也没感受到什么恶意，任由医生为她进行了简单的检查。
“吃完饭，站起来活动半小时以上后再躺下休息。乖一点，别跑出去，不是人人都像我这么温柔可爱，”她收起手电筒，俏皮一笑，“不用担心哦小妹妹，你的衣服是贝卡姐姐我换的。”
何颂没接她的话，她目前最迫切想知道的是奥瑞尔的情况，“请问，我的同伴她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同伴？你是说你的哨兵？放心吧，她很好，现在在隔离间里呢。”贝卡拉了把椅子到床边坐下，大有一副“你想问什么问吧，我说完再走”的态度。
“是，我的哨兵......她为什么在隔离间？那是什么地方？还有那些提拉星人，你们有在建筑物里发现他们吗？那些拾荒人呢？他们——”问题实在太多，何颂没忍住一口气问了出来。
“停停停，小妹妹，一个一个来。”贝卡打断她，靠着椅背姿态放松，“拾荒人？除了一个因为是哨兵，体质还算不错的，其他人都死完了，多半是被那只狮子撞死或者拍死的吧，啧啧，残暴的女人。”
这和奥瑞尔什么关系？她又是怎么知道奥瑞尔的精神体是狮子，贝卡回答了一个问题，却又让何颂多了两个问题要问。
“那些提拉星人，我们会把他们送到最近的补给星，副团人真好，船票都不收，还要搭上隔离间运作的费用，你们可得好好谢谢我们。”
为什么不确认安全后直接让他们回家？副团？船票？问题越积越多，但何颂这回忍住了，贝卡明显是故意把她最在乎的问题放在了最后吊她胃口。
“至于你的哨兵，”贝卡打了个哈欠，看着何颂着急的样子坏笑道，“她不是暴走，是超兴奋了，你是控制不了她吗？”
“超兴奋？”何颂决定先把奥瑞尔相关的问题解决，看来奥瑞尔是因为超兴奋被关进了隔离间，而且大概率是为了奥瑞尔朝好的方向发展，不然也不会引来贝卡的“心疼钱”这点想法，那当下就要先弄清楚这个超兴奋是什么。
“哨向课你是挂科了嘛，妹妹？”然而贝卡并没有顺着何颂的话走，这也让何颂意识到了，她并没有义务为她解答，本质上她处于被动方。
那么，何颂只好先问些其他贝卡可能会回答的问题了。
“副团，你是说的那个对我和我同伴开枪的男人吗？”
“嗯，我们琼恩海盗团的副团长，芬尼安。帅吧，我可是看着他长大，从小就很臭屁，”说着，她伸出左手——何颂发现她手腕上佩戴着一个手环——手环发出光芒，在上方显示出一个屏幕的投影，贝卡点了几下，调出了好些张图片，“看看我的珍藏，这个是他第一次跟着他爸爸练习射击，结果被后坐力崩了出去，摔了后脑勺，可是好一顿哭......”
怎么变成了晒照片？何颂搞不清楚眼前这个医生的脑回路了，她一点也不想看那个男人的童年照！
“琼恩海盗团？”何颂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
“你居然不知道我们琼恩海盗团！我们好歹也是目前已探测宇宙里，排名第三的星际海盗团诶，大名鼎鼎，你真不知道？”贝卡有些错愕，她停下了分享照片，轻轻皱眉看着何颂，仿佛不知道琼恩海盗团是一件多么罕见的事情。
“和她说那么多没用，她是外乡人，没准还初来乍到，什么也不会懂的。”
门口，那个男人——是叫芬尼安吗？——不知道何时背侧着站在那里，出言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小妹妹睡相挺好的，衣着很整齐。”贝卡笑着对芬芬尼安说道。
“谁管她衣服有没有好好穿好，我只是觉得我的背影比较帅，”芬尼安转过身，一脸鄙夷，“贝卡你先出去下，我有话和这位小姐单独谈谈。”
“诶？芬尼安你怎么这样！我也想和她说说话～毕竟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外乡人呢。”
“行了行了，行行好，帮我去看看隔离间的那位。”
“好。吧。小妹妹，下次再和我讲讲你的事吧，我可是真的真的很好奇呢。”
二人简单说了两句，贝卡撇撇嘴起身离开了房间，但却没有关门，芬尼安也不在意，坐在之前的椅子上，掏出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语气强势：
“我们也就不废话了，毕竟也没什么好说的，”芬尼安摁下笔头，做好了书写的准备，“她叫什么？多大？喜欢吃什么？家住哪里？生日多久？”
“啊？”何颂还以为这人要盘问她什么，听到这些问题后，不由自主“啊？”了出来，不过她又想起了昏迷前听到的那句“未来的女主人”，心中涌出一个念头。
眼前这个傲慢自大初次见面就给了她和奥瑞尔一人一枪的自恋臭屁男，对奥瑞尔一见钟情了？
“啊什么啊？你身为向导，听力却如此差吗？我说，”芬尼安提高声音，“她叫什么？多大——”
何颂打断了他：“我听得很清楚。你问的这些，除了名字，其他我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你不是她向导吗？最基本的信息你都不知道？”芬尼安的声音不仅没回到正常，反而又上了一个高度，何颂觉得，贝卡不关门完全是多此一举，这人的大嗓门一出，根本不会有人觉得房间里会发生什么不正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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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地听从指令，分散开来去解决分配到身上的任务。
至于何颂，她很好地处于一个由同伴构成的保护圈里，说好听点是很安全，说不好听点是完全被当作易碎品对待。
分明第一次接触时，何颂对这位女性指挥官印象还很好，她对自己的综合素质也很是满意才是，为什么到了实战的安排里，自己就成了那个要被照顾的人，被当作一个边缘人物看待？
而且为什么叫得这么亲昵......
何颂想了想这人前后态度转变得太突然，虽然自己心里有了一种猜想，但她不愿意把心力放着这上面，毕竟搜查中得精神集中，这是对自己负责任，也是对其他的一种负责。
搜查进行得不是很顺利，几天过去了，数支队伍都没能带回任何有关那人形虫族的零星半点的线索，更何况是把它活抓回来了。
各位队长的脸色都是格外凝重，每次回到设立在C—3109的这片区域的临时基地的时候，都能够看见几个队伍的队长和指挥官在讨论着什么。
明明这天气很冷，但整个基地，乃至整个人类的一方都像是有种被架在火上烤一般的焦灼。
风雪越来越大，昨天还接到了其他区域的信息，他们那开始频频发现地面开裂，这颗星星正在加速崩坏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几天里，遭遇的虫族越来越多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在保护圈里是甚至可以说“无所事事”，而现在，时不时地就会有一些冲破防线的虫族，进入到她的前进路径上，让黎明这台憋屈的顶级机甲有了些许的用武之地。
很多东西都在改变，何颂并不认为他们将一无所获。
但这种“收获”来得实在是太快，也太大了些。
这是来到C—3109基地的第十天，何颂穿着厚重的防护服登上了基地的平台，此时距离新的一天的搜查开始还有半小时。
搜查是配合着C—3109的日出日落来进行，此时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同样在瞭望台的他们队伍的指挥官正神色凝重地看着监测器。
“我很希望这是我的错觉，小颂，你也来确认下，显示器在晃动，对吗？”
地动传感装置因为频繁的地壳活动已经失灵报废了，此时传输回来的只有画面。
一望无际的雪原，除了模糊的与天几乎融为一体的地平线以外再没有其他的参照物。
但何颂就是看见，这条线在轻微地抖动。
“是的，检测器在抖动，是地质活动吗？”何颂问到，得到了队伍指挥官否定的答案。
“不是。”
随后，她打开了连通着基地内部播报系统，严肃，清晰，迅速地说道：
“通知，虫潮来袭，基地进入一级作战状态。载人飞船预发射，无作战能力人员有序撤离，优先级参考帝国相关法律规定。向要塞申请，必要时候进行远程打击。”
最后一句，是指太空外的远程武器可以随时向这片区域发动打击，摧毁范围内的所有的虫族。
还有人。
63. 虫潮
在指挥官下达了命令后，很快，就接到了要塞的回复，而回复人正式那位忙碌异常的比戈中将。
视频通话中，指挥官简短地把观测到的现象向中将汇报，同时比戈中将也告诉她，太空要塞的雷达上也显示，在距离基地五百公里外，热成像仪上，有二十多个点状区域温度异常。
“那就没错了，20多支虫柱，算是一场中型规模的虫潮了，这个基地撑不到其他区域或者要塞的援军，请要塞方做出何时远程打击的决定。”
虫柱，是指虫族的柱形运载器，在课堂上曾经展示过相关的演示资料，它们不常见，但一旦出现，就是证明着有高级虫族在后指挥，发动虫潮。
和那人形虫族正好对应得上，无论是处于军部本次行动的目标，还是作为同为军人的同伴的考量，远程打击这个建议，都应该事很难被采纳的。
果然，比戈中将拒绝了指挥官的请求：“虫潮的影子都还没见着，你就想着要为帝国献出生命了？做梦！给我好好撑住，活下去！等待援军的到来，战争里牺牲不可避免，但也不要做出无谓的牺牲。”
“两个小时，第一批援军就会到来。”
“是！”指挥官像是被激励了一番，哪怕穿着厚重的防护服也要行一个标准的军礼。
何颂也跟着在一旁行礼，没办法，她入镜了，总不能自己的指挥官都在毕恭毕敬对着将军行礼的时候，自己在一边像个木头吧。
视频的那一头，中将点了点头，然后又是看了一眼指挥官身后的何颂，没有说什么，终止了这次对话。
而指挥官这边，一边果断而精准地下达一连串的命令，一边下了瞭望平台，向基地内部走去。
突然，她像是记起来什么似的，转头对何颂遥遥喊道：“小颂，等会你第一批上载人飞船。”
“我不是伤员，我也有能力战斗。”
哪怕此时何颂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斗，但她既然选择了来到这里，她就不会做一个临阵退缩的人。
“这是命令，何颂。”指挥官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淡，显然是没想到会有人违背她的命令。
这也是何颂觉得不太舒服的一点，在作战过程中完全地信赖指挥官是必要的，但脱离了作战，在这种与军队纪律无关的时刻，为什么指挥官能这么强硬地下达命令，并要求她遵守呢？
“谁的命令呢？”何颂知道隔着防护服地面罩，对方看不到自己的笑，那就让声音都染上笑意吧。
指挥官并没有试图过多隐瞒：“是温多林夫人的委托，你应该知道格里芬家族有一位上将。夫人要求务必要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这就是为什么你最开始很是期待我的表现，但第二天正式搜查的时候将我完全边缘化的原因吗？”何颂虽然是在发问，但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温多林夫人？何颂都要忘记那段天天当她模特的时间了，她都以为在正式进行“交易”前都不会和她有任何的接触。
结果在这等着她呢。
也是，自己身价这么贵，跑到前线打虫族，做为商人的温多林夫人估计要觉都睡不好了吧？
“是的。我关闭了你的出战权限，也别想着自己能偷偷溜到外边。等会就回家吧，小颂。”指挥官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转身离开，留下何颂一个人在瞭望平台上。
何颂沉默了很久很久。
回家？好陌生的词，她的家在哪，她都压根不知道呢。
何颂给丁屿和伊斯顿发了信息，简短的说明了自己不能和他们并肩作战的原因之后，就干脆一屁股坐下，看着眼前的一片安静洁白的雪原。
哪怕不能直接和虫族作战，叫她直接跑也是不可能的，她不会前往发射平台，懦弱地离开这里。
一时间，何颂觉得短暂地失去了目标，巨大的虚无感包围了她。
她一直都在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离开拾荒人基地，离开天秤号，离开普莱斯医院，离开格里芬庄园，离开帝国军校......
她好像一直都在逃离，一刻也未曾停歇，因为停下来这股虚无感就会追上她，让她脑子里多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很快的，何颂就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东西了，她找到了新的值得注意的点。
这是何颂第一次直接地见到虫潮。
很难去形容面前的一切，但何颂确实明白了为什么要用“潮”来形容它。
密密麻麻的虫子从那些柱形运载器里奔流而出，汇聚成潮水向人类一方席卷而来。
各种虫子，都长得各有特色。
有的附肢巨大而累赘却又身体细小，这种虫族的能源腔长在了两只附肢的中间，除非能够捣碎它那强壮得连沉银都能钳弯的附肢，否则别想杀死它。
有的体型不大但速度奇快，它们往往成群结队地行动，如果没有强大的活力压制，它的口器将一口一口地吃掉途径的一切，甚至石头也吃，就是不吃土，也不知道怎么消化的。
何颂把她认识的虫族一一和脑海中的书本知识对应着，在脑海中模拟如果她遇上了这种虫族应当怎么做。
其实，针对不同的虫族，人类自然是有着不同的办法，身体脆弱喜欢成群结队的，拿大范围武器轰炸就是，身体坚硬能源腔被保护得好的，上机甲逐个击破就是。
但虫潮烦就烦在多和杂，别看这些虫族平时行动没什么逻辑——解剖研究证明，大部分的虫子都没什么“智力”可言——但一旦有高等虫族在操控，就会变得极为难缠。
虫族之间是如何沟通的，如何被组织在一起的，这对于人类来说都是未解之谜。
主流观点是虫族之间会通过嗅觉，听觉等感官来接收或者发出信号，它们的本能中有着对上位虫族的服从，这才导致在某些时候，能够出现有针对性的虫潮。
但这终究只是猜想，虫族在人类眼里，这么多年来，依旧是神秘且充满着敌意的。
而现在，何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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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目光集中在了一个点上。
一个有着人类男性外表的人形生物，坐在一只宛如小山高的巨型甲型虫族的身上，他有着人类的四肢，甚至还穿着简单的衣服。
那只巨型甲型虫族至少A级起步，甚至可能是一只S级虫族，但这个“人”却把他当作了一个载具，何颂给出的猜测是它是一只王虫。
侍奉在虫族女王身侧虫族，它们鲜少出现在战场上，但每一次的出现，都是伴随着大规模的虫潮。
何颂看见基地开始升起屏蔽光障，她继续远远地望了一眼那只人形虫族，正准备转过身去离开瞭望平台时，它似乎也发现了在人类基地的顶部，有一个人类孤零零的站在外面。
何颂看见它缓缓抬起了手，对着基地这边挥了挥。
何颂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她分不清这是在对这种挑衅行为的愤怒，还是其他的什么。
她记得它，它的附肢让何颂陷入过巨大的痛苦中，或许从它身上，自己能够得到一些关于自己过去的线索？
何颂没有给予这个“招呼”任何的回应，她迅速地离开了瞭望平台，回到了基地内部。
“哎呀何颂小姐，可算找到你了，发射平台那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二队的指挥官说要你作为第一批次的登船人员，立刻离开C—3109。”
面前的工作人员没有任何的其他情绪，只是简单地在抱怨找了她许久，智脑也联系不上。
并没有类似于“别人都要上前线拼命，基地随时可能会被放弃，为什么你这个明明有着战斗能力的人可以潇洒脱身”的疑问或是愤慨。
他只是在一丝不苟地执行指挥官的任务。
“我不会上船的，不让我出战，就让我做些其他力所能及的事吧。”何颂取下防护服的面罩，呼吸着基地内部温暖的空气。
“你要违抗命令吗？”工作人员的眉头不解地皱起，他不理解何颂的行为。
何颂伸出手——她的手依旧在防护服里，不能够单单地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她语气轻快地说道：“第一，我还是学生，算起来，我的直属指挥官是现任会长布莱克。第二，我还真就不听，怎样？”
面前的工作人员瞪大了双眼，仿佛听见了格外惊世骇俗的发言，而何颂则是趁着他不注意，直接拖着厚重的防护服快速地离开。
脱掉防护服后，何颂打开了自己的智脑，丁屿和伊斯顿的信息分别排在第二第三，都是在回复她要她自己小心，他们都被安排为替补，并没有做第一批与虫潮接触的人。
何颂的目光移向最顶部的信息。
布莱克：一个小时后到，等我。
这哥们怎么一副把他放在了她的恋人的位置上的态度？上次没被她打够吗？他真不是有着某种特殊的癖好吗？
此刻，什么虚无感，什么对未来的迷茫，什么对那人形虫族的怒火，都烟消云散。
何颂看着布莱克的恶心巴拉的发言，气笑了。
64. 等待和向前
何颂很快地在基地的准备大厅找到了丁屿和伊斯顿，简单交流后这才知道，并不是单单是他们，事实上，全部的学生，都被留在了后方。
学生们自然不愿意，他们如果是贪生怕死之辈，就不会主动申请参加这次视线就被告知危险系数极高的实战演习。
但所有人的出战权限都被关闭，他们被告知，除非是基地的军人们都战死，不然是绝对不会让他们迎敌作战的。
这一点何颂早有猜测，如果丁屿和伊斯顿这种综合素质名列前茅的人都不能出战，那就只能是军方选择最大程度上的保护他们这些还是学生的人了。
比戈中将，他目前是直接拒绝了二队指挥官的远程打击要求，那就证明只要留在基地里，要是能撑到援军的到来，留在基地的人就会还有一线生机。
哪怕何颂反感军方的一些做饭，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军部在对外和护内这点上，确实是做得没得挑剔的。
现在在职的军人，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军校出身，在他们还是学生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站在那时候的军人身后，被尽量地保护着？
一届一届都是如此，一届一届传承下去。
“你不走的话，是有着什么打算吗？”伊斯顿问到，他有些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语气颇为不耐，“我们能做些什么吗？我可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被动的局面。”、
一旁的丁屿很是冷静地开口分析道：
“如果有需要到我们的地方，我们自然会有事情做，但现在我们被命令在基地里等候，那就等。”
“等来的是援军，我们就和援军杀出去，等来的是远程打击，我们就接受死亡，等来的是虫族，那就殊死一波。”
丁屿一边缓缓地摇着头，一边继续说道：“除了这三条路，我找不到第四条路。”
只是一次简单的对话，就把丁屿和伊斯顿的之间的不同之处显现了出来。
伊斯顿从始至终都心怀反抗，但他总是空有一股子冲劲，却缺少了一个具体的方向，大部分时候是处于一个无头苍蝇的状态。
丁屿则是那种一切都循规蹈矩的好学生，不思考不反抗，如果不出意外，她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士兵，但绝对和指挥者，领导者无缘。
何颂不想去评价对或错，只是感叹人类的多样性。、
然而，人也正是因为这种多样性，才显得更加的真实可贵。
不过不论对错是一回事，思想的碰撞总是会带来一些语言上的角斗。
伊斯顿和丁屿在初步听了彼此的想法后，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不解的神情，这点上他们两个倒是高度的一致。
伊斯顿率先发出了自己的疑问：“我不明白，难道在你的认知里，我们的行动只能取决于别人造成的结果才能进行下一步吗？”
“那你现在能做什么？杀出去？你有出战许可吗？基地连门都不会给你开，你又能做什么？”丁屿并没有被挑动情绪，她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而比起丁屿的逻辑自洽，伊斯顿则是陷入了思想和行为匹配不上的境地，他想做些什么，或者说他想做的很大，却苦于没有途径让他去做：“我这不是在想嘛！”
“距离一级警备状态发布已经过去快一小时了，你再多想一会，我说的三种结果都要应验一个了。”丁屿摇摇头，揶揄到。
伊斯顿放下抓着头发的手，对着丁屿怒目而视：“丁屿，你就是故意气我的吧？”
但丁屿可不会被伊斯顿吓到，她双手环抱，嗤笑道：“我这叫气吗？我说的全是事实。”
“停。”何颂不评论对错是一回事，但她真的害怕再不出声干预，这两人真的要打起来了。
“何颂，你是我们小队的指挥官，你来说我们应该怎么办？”伊斯顿见双方都说服了彼此，当即要何颂来裁定谁对谁错。
何颂有种看小孩吵架的既视感，在伊斯顿愤慨的眼光和丁屿的隔着墨镜的视线下，何颂只想捂脸。
“我觉得吧，我们可以先去自己的机甲里面等着了。”
伊斯顿：“什么？”
丁屿：“为什么？”
何颂想起不久前和布莱克的聊天。
布莱克：一个半小时后到，等我。
何颂：你就是那支距离我们基地最近的援军？
布莱克：是的。
何颂：我等不了你了，有人给我开了后门，我现在准备坐上载人飞船回要塞了。
布莱克：你要是会走的话，就不是你了。
何颂回信息的手一顿，心里啧了一下，说得这么笃定，好像他特别了解自己一样。
何颂回想了一下和布莱克的接触，寥寥几句的初遇，有头无尾的机甲适配度测试及上机操作，加训倒是接触得多了点，但那时候都是灰头土脸的，总不能是那时候看上的她吧？
再就是地下街酒馆那次的约定，话说回来，他当时一直在质问何颂为什么和芬尼安在一起，她都忘了反问一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地下街，然后是在何颂看来算是撕破脸的对战，紧接着就是忙碌的义工时间。
细数一下，实在没有什么擦出火花的可能性啊！
何颂觉得有些恶心，她本就因为和奥罗拉缔结哨向关系后的缘故，对她讨厌的人也同样有着一些抵触感，虽然她知道这种感觉不是自己本身的情绪，但终究还是会有着些许的厌恶感。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缓了缓心神，回复到：
何颂：人形虫族也在，我刚才看见了。
布莱克：嗯，这个消息正在抵御虫潮的军人们也已经向比戈中将报告过了。
何颂：你为什么离这个基地这么近，我记得你原本被安排的活动区域不在这里。
何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布莱克没有回复她，她也就默默地等待他的回答。
良久，对面才回复：
布莱克：要塞通过整合各基地的每日数据，发现其他基地每日遭遇虫族的数量都在减少，唯独你所在的基地每日遭遇的虫族数量在增加，要塞方推测是有一种力量在驱赶虫族向你们这边移动，不排除出现虫潮的可能性，就调拨了一部分兵力在你们基地不远的地方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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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挑不出错的理由，但为什么他要沉默？
哪怕现在的何颂还有着万千疑问，也只得按耐住它们，她继续回复到：
何颂：好，我们等着你们。
布莱克：我们派出了先遣飞机运输机甲，扔掉了些不需要的东西，尽可能地提速了，一个小时候见。
何颂：这种好消息，你还是让你们的指挥官和我们这边的指挥官说吧。
布莱克：好的，我会去联系的。
何颂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听起来，这位还是学生的布莱克会长，是这一支援军的指挥官？
但何颂没有继续问，她要去找丁屿和伊斯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时间回到现在，面对眼前二人的疑问，何颂简短地说明道：“因为一些复杂的理由，我们不用等两个小时了。援军很快就到，算了算时间，我们可以去准备了。”
何颂说完，转身拉着伊斯顿和丁屿走向准备大厅有着扩音设备的区域，她不想多费口舌去接受，不如直接一些。
“伊斯顿，把那个占着扩音设备的人给我拉下来。”何颂指挥道，“丁屿，等会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伊斯顿一脸疑惑，丁屿一脸震惊。
还没等丁屿反应过来要制止，伊斯顿就很是迅速地上前，招呼都不打一声，把正在焦头烂额地和一群学生对话，坐在扩音设备边上的工作人员扯到了一边。
这个举动直接让注意到这里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何颂也趁此走到了扩音设备前，清清嗓子，语气温和且清晰：
“各位同学，我们会长正带着援军赶往基地，届时为了能迅速投入战斗中，协助正在保护我们的前辈，以及为了我们而来的援军，请大家现在前往机甲舱，在各自机甲上待命。”
“我们不需要等待，我们在现在就能开始行动。”
说完，何颂满意地看着全部人的注意力都来到了这边，她退后一步，对丁屿说道：“摘下墨镜，重复一遍。”
丁屿一脸的不敢置信，颇有些咬牙切齿地意味道：“够狠。”
但她没有说其他的话，丁屿摘下墨镜的速度很是迅速，她站到了所有人的视线下，深呼吸一口气，调动了全部的精神力，将何颂的话完完整整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这个基地里分配来的学生里，除了伊斯顿这个S级的哨兵，其他人的精神力几乎没有能超过丁屿的，于是，很顺利的，何颂借助了丁屿的能力，调动起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种大规模的精神控制，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做完这件事的丁屿扶额，很是头疼地对何颂说到。
即使知道这件事有着很大的风险，丁屿也依旧毫不犹豫地做了，何颂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那到时候，我要奥罗拉去监狱捞你就是。”
伊斯顿默默凑了过来吗，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故意的，他说：“其实，皇室在军事法庭上的话语权很小的，何颂你到时候还不如和布莱克说去捞丁屿......”
在何颂眯着眼睛的笑容中，伊斯顿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沉默。
65. 我做你的刀
何颂坐进黎明的驾驶舱的时候，智脑又提示她来了消息。
奥罗拉：算了下，C—3109现在快到中午了，有在休息吗？最近一直在机甲场打人机怪无聊的，但可能是量变引起质变吧，我觉得我的操作更加流畅了一些，想不到我这51的机甲适配度也有今天哈哈哈......
何颂自然不会说现在自己马上就要去面对虫潮了，也不会告诉她自己在黎明上发现的一些小问题。
她只是敷衍地回了一句“今天任务比较忙，等我不忙了再聊”，随后开始调试起黎明的配置。
说是有问题，其实只是在每次使用过程中，黎明的参数都在动态变化，先前调整过的参数都要重来。
重新调整参数这件事吧，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训练用机甲都是这样的，但这种程序出现在了黎明这种顶级的个人机甲上，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随着驾驶的过程中，这种程序在缓慢地运行，例如如果把左臂的灵敏度调整到50，黎明的这个值会在运作过程中缓缓回到初始值的0或者上调到100。
这样的话，机甲能用，但它却不会和主人太过匹配。
试问，都已经是独属于自己的个人机甲，为什么还有有重置参数这一步？以及为什么在使用的过程中缓慢动态调整参数？
这个问题奥罗拉有没有发现，何颂不知道，她只是在来到C—3109的第一天，就让丁屿来帮忙看看黎明的各项配置，然后上机试了试，这才发现了些许的不对劲。
丁屿简单地看了下黎明的内置程序——以往，黎明都是由专门的团队维修保养的——下结论说只能每次使用前都要调整一次，这部分的程序有些复杂。
丁屿毕竟只是擅长机甲的维修，内置程序这种几乎从机甲激活到报废都不会改动的东西，她还真的鲜少涉猎。
至于伊斯顿，则是摸了摸黎明的白金色机身，语气轻飘飘地说道：“所以，奥罗拉一直都是开着这种机甲在和人对战吗？”
何颂想起之前奥罗拉抱怨机甲不听指挥，以及使用训练用机甲时奥罗拉明显的不同，陷入了沉思。
这机甲是加雷斯送的，没道理啊。
但没等何颂想太多，她就又接收到了一则信息，一看到发送人，何颂就来精神了。
布莱克：五分钟后可以投入战斗，你们基地的指挥权已经移交到我手中了，现在为所有人都打开了出战权限.
何颂看了看自己的状态栏里，出战权限还是亮的红灯，还没等她问起，布莱克紧接着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布莱克：除了你，你的权限被你之前队伍的指挥官锁定了，我也不能远程打开打不开，等我到了再说。
何颂有些遗憾，但她也不能说什么，没有出战权限的话，机甲就会被锁定，根本行动不起来。
于是何颂只能看着周围的机甲纷纷开始预热起来，机甲舱的舱门被打开，弹射轨道上的，一架又一架的机甲开始鱼贯而出。
“你还是走不了吗？”丁屿关切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她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就等上弹射轨道。
何颂无聊得在驾驶舱里掏出了一本书看，回复道：“走不了，你们加油。”
“那你就留守后方，我先走一步！”伊斯顿毫不眷念的上了弹射轨道，和其他机甲一样如同离弦之箭除了基地。
而丁屿则是最后一批上弹射轨道的，直到何颂催促她赶紧走，这才驾驶着机甲离开了基地前往战场。
何颂长叹一口气，开始百无聊赖地翻阅起了手中有些落灰的书。
神话故事，《奥歌契颂典》，何颂快速地翻了一遍，大概意思是讲的莫里斯文明建设之前的故事，结束战争之人，奥歌契的一生。
少年顽劣，青年参军，最后击退了虫族，带来和平，为她的后人建立莫里斯帝国奠定了基础，而为了纪念她，首都以她的名字命名，故事被全世界出版，颂扬几千年。
何颂到最后面的彩页部分，是奥歌契纪念馆的宣传彩插，一条白围巾被放在了展示台上，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介绍是：唯一的遗物。
没等何颂仔细看两眼特写画面，她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打开驾驶舱舱门，何颂看见黎明旁边停了一架通体漆黑的机甲，看起来很是符合他主人的气质。
而布莱克则已经站在了何颂的下方，向她招手道：“下来，我给你开权限。”
何颂挑眉，借助黎明机身旁边的辅助支架到了地面上，然而转头就看见布莱克不自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刚才该不会是想要自己跳下来，然后他来接住吧？
何颂打了个寒颤，心里开始后悔，自己最近和他接触这么多是不是会让他更加地误会。
“智脑拿过来。”好在布莱克虽然在信息里怪让人觉得恶心的，但现实中的交流却还是一贯的冷淡态度。
何颂伸出自己的手——腕上佩戴着的智脑——布莱克只是拿着自己的智脑和它轻轻碰了一下，在是在投影屏幕上操作一番后，说道：
“好了，我从你们基地的二队指挥官手里拿到了你的权限，但是开启的前提是，得让你以小队成员的身份出战，简单来说，你还差一个人。”
何颂有着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
“听着，何颂。奥罗拉不在，伊斯顿和丁屿他们两个要去战斗，难道你就要躲着后面吗？”
“我知道你绝对不会，你现在只是缺一个哨兵。”
“我做你的刀。我来做你的哨兵。让我们两个链接吧。”
何颂只是把目光短暂地在他伸出的手上停留，然后伸手——
“听我指挥，一样能做我的刀。”
她发出来移交指挥权的申请，布莱克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选择了拒绝。
“我相信你，但我不能替代别人来相信你，我把指挥权移交给了随行的军部军官。接下来，我会听你指挥，你就是我的指挥官。”
何颂也没有想过布莱克会那么轻易把指挥权移交给自己，不过既然随行军人里有足以担当指挥官的人，那她也就没必要上赶着揽这个责。
“好啊，欢迎加入黎明小队临时队伍，现在起，你的一切听我指挥。”
何颂刻意地忽略了他伸出的手，先前那条小蛇在她皮肤上留下的触感她到现在还记得。
所以握手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开启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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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权限的何颂立刻回到了机架上，先是把布莱克拉入了自己的小队频道，然后对着频道的另外两个人说道：
“我们黎明小队被特批单独作战了，临时成员是布莱克，接下来，就让我们以小队的形式行动吧。”
“伊斯顿，丁屿，你们那边可以吗？”
伊斯顿：“完全行！。”
丁屿：“可以。”
何颂操控着黎明上了弹射轨道，在被巨大的推力发射出基地时，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耀眼的，引人注目的白金色机甲在天空中滑出一道弧线，何颂驾驶着机甲降落在战场上，此时，有了援军的加入，情况还是比较的乐观。
以及——
何颂抬头看了看天上众多的运载飞机，它们在投下一架架机甲后便向远方的虫潮中冲去，然后坠落，在雪原里开出一朵一朵的火焰的花。
”卸了些能源，不然提不了速度，留了刚刚好是抵达战场上空的用量，也到不了基地的停机坪，索性轰炸一番。”布莱克的声音从小队的通讯频道传来，引来了伊斯顿的一阵低语：
“军用运载飞机可不便宜，这得花多少啊。”
丁屿满是无奈地叹气，选择不理会他，然而布莱克却是格外认真地解释道：
“这个行动经过了比戈中将批准，放心，军部比伊斯顿同学想象得有钱得多。”
何颂想起了“大力保护”自己安危的温多林夫人，在他们家买一樽花瓶都要花650万，看来确实是真有钱。
不过何颂现在没有闲工夫想这些，她以特别小队指挥官的身份接入了作战系统，快速浏览战场上的局势。
何颂只觉得现在她的脑子里开始迅速构建起了一副三维地图，高级虫族的分布点，有着能够"互补"特性的大批同种虫子的“合作”地带，这些都在很短的时间里掌握。
不过何颂并没有把注意力过多地放在整体之上，原因很简答，她并不是这场保卫战的指挥官，而面对虫潮，四个人的力量又实在有限。
她很是清楚自己的定位，把能做的做到最好足够了。
判断完当前的局面后，何颂锁定住了两只虫族，一只是甲型，一只是软体型，它们正在虫潮中前进，并且又隐隐约约相互靠近的趋势。
“丁屿，伊斯顿，那两只A级虫族，它们凑到一起了，分开它们，不用正面对抗，周旋就行。”
何颂下达了指令，被点到的二人毫不含糊地驾驶着机甲向战场一隅行动。
至于布莱克这位高级打手，何颂则是对他说道：“我们两个去会一会那只看起来像S级的甲型虫族？”
何颂原本远远望见坐在甲型虫族上的人形虫族，根据资料显示，在正式交战前就不知踪影，看来是躲藏了起来。
“好。”布莱克的回答也干脆利落，向它的方向行去。
何颂驾驶着黎明紧随其后，布莱克率先展开攻击，面对甲型虫族的坚硬外壳，各类的炮弹可能没有用，但能根据虫族收到打击时候的反应判断出它在乎的弱点在哪。
但还没等何颂也参与到其中，她只觉得机身一阵晃动。
何颂不可置信地侧目，一条长长的附肢，顶在了她手边的操作平台上。
66. “好久不见”
这附肢直接伸到了操作台上了，何颂记得，这就是在案例模拟里把她扎了个对穿同款附肢。
机甲内瞬间警铃大响，通报有敌人袭击，且破坏了机甲的内部结构。
不是吧，这可是帝国公主的机甲啊，论材质，论设计，都是极高的存在，现在却直接被人家杀到了机甲的操作台上。
现下的情况容不得何颂想太多，她立刻解开了固定身体的装置，给自己留出了足够的活动空间。
但她没有断开和黎明的链接，无论如何，她都要还是要抗争一下的，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就退缩，这可不是她想要做的事情。
何颂操作机甲的左臂，向机身后方探去，同时精神力全开，去搜索袭击她的虫族，它的本体所在的位置。
就像是察觉到了黎明的动作一般，那条附肢立刻就被原路收了回去，接下来它有继续发起攻击的可能性，何颂便操控黎明迅速远离了原地，想要和那未知的敌人拉开距离。
然而天不遂人愿，何颂直觉得眼皮一跳，有着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何颂的不好的预感总是能应验，下一秒，她的视线被挡住了一块。
有东西挡住了她的画面传导器，何颂只需扫一眼，就觉得自己肯定会对今日所见毕生难忘。
只因为这副光景，却是让人印象深刻。
何颂看见了，这位有着人类外形的虫族。
它的确是有着人类成年男性的四肢和头颅，却在脸庞的五官的模仿上做得一塌糊涂。
四只眼睛排列得还算整齐，正迸发出阴森的光芒，嘴角开裂到了耳边，长长的舌头压根没法留在嘴里，垂到了下巴处，至于鼻子，那干脆是没有了。
数条附肢在他身后扭动纠缠，明明是那样坚硬，却灵活如蛇。
这虫族此刻正趴在黎明的一处画面传导器上，何颂能从另一个角度的传导器看见它背后附肢舞动得更加剧烈，随后一起向黎明发起了攻击。
它的附肢刺进了黎明的机身，整个驾驶舱也被狠狠地贯穿，都是擦着何颂的身边过去的，差点她就被钉死在了驾驶座上。
机甲内的警报发出了最高级别的危机提示，告诉何颂机甲正在被外力撕扯，要求驾驶员立刻离开机甲。
到了这种时候，何颂立刻选择了紧急脱出。
驾驶舱舱门弹开，连同驾驶座一起，何颂被被弹出了机甲，滚落在了雪地里，好在有厚厚的雪做支撑，她并没有觉得有多疼。
天旋地转见，她看见那只虫族使用它的附肢硬生生地把黎明撕成三块，不难想象如果当时何颂没有及时选择脱出，也会就这么四分五裂吧。
远处，布莱克操控的黑色机甲正想她这边驶来，想来是发现了这边的情况。
戴在耳边的通讯器传来了布莱克的声音：
“向基地跑！我来解决它！”
没有平日那种完全没有起伏的语调，现在的布莱克总算像个人一样地和她说话了，何颂轻笑两声：
“布莱克，听我指挥，专心对付那只甲型虫族，它才是对战局影响更大的那个。”
眼前的人形虫族虽然古怪，且附肢强大，但它的附肢长短有限，能攻击的范围也就有限，只能如同刚才那样发动袭击才能发挥作用。
而甲型虫族不同，不早点找到解决它的方法，让它靠近了基地里就不得了。
“布莱克，你会听指挥的，是吧。”
耳朵里没有继续传来布莱克的声音，何颂不知道是自己的通讯器坏了，还是他真的听进去了，抑或是那只甲型虫族开始主动地发出了攻击，托住了他操纵的那架中型机甲的脚步。
何颂选择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不去想其他。
气温很低，只是短短的几秒，何颂就感到自己的喉咙被冰冷的空气呛到，但她不敢怠慢，手脚并用地从雪地里爬起来。
距离她最近的布莱克在和那只巨型的甲型虫族战斗，吃尽了中型机甲的亏，而何颂这边，那只虫族明显地有着相当的智慧，正缓缓地扭转头颅，四只眼睛锁定住了何颂。
何颂可不会认为自己的身体强度会比黎明的机身还坚固。
何颂看着它收回了附肢，却没看清他脚下的动作，几乎是下一秒，它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看着这张可怖的脸，何颂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是在盘算着，如果赌一把它模拟人形，是把身体的器官也模拟上的话，自己和逐影能不能分别瞄准脑干和心脏搏一搏？
何颂对于自己觉醒为向导之后的身体素质还是有一点的自信，面对人体最为脆弱的部分，只要她能打到，不死也得残。
她开始释放出自己的精神体，白色的丝线悄无声息地在她背上凝结出了黑猫的形状。
何颂：“仅此一次。”
逐影：“我会让它尽可能的露出后颈，你加油。”
一人一猫迅速沟通好，何颂在判断什么时候下手比较好。
多亏了案例模拟那次被这只虫子的附肢扎穿的经历，何颂判断哪怕它使用了附肢攻击自己，只要瞄准的不是四肢，贯穿躯干的前提下自己还是能移动，附肢上并没有立刻奇效的麻痹毒素。
何颂歪歪脑袋，逐影从她身后闪出，目标直取面前人形虫族的心脏部位，而何颂也同时向左侧扑去，手探向它的后颈。
逐影的速度要比何颂快，别看它小小一只，爪子锋利程度可不比那些装配在机甲上的武器差，再加上它的速度，如果面前是一个人类的话，它绝对是致命的猛兽。
只可惜，面前的不是人。
“能源腔不在左胸！”
只是一瞬，逐影的爪子就撕开了人形虫族的胸膛，它传输给何颂的画面里，这人形虫族甚至没有血肉，仿佛只是具空壳。
空壳的话，那是不是代表着这只虫族只是套了一个人的外皮，本体缩在其中？
附肢，可怖的五官，这些都是它身上残留的虫族特征，又或许，这不是残留，而是它身上只有这些是真的！
何颂确认了，它的头部，绝对有着能源腔。
但没等到她接触到它，就只觉得左腹部传来一阵剧痛，都不用低头查看，就知道是那该死的附肢造成的贯穿伤。
就和模拟的时候一模一样，何颂的身体还能动，她没有停下脚步和动作，不去管那正撕裂开来的身体，脑海里只想着一件事：
哪怕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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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哪怕自己会死，也绝不退缩。
下一秒，她的双脚离地，它的附肢甩动着，把她抛起，又重重砸落在地。
要死了吗？就此结束了吗？
此时此刻，何颂除了身体上的疼痛，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比起没有目标，停下追逐后就是无尽的虚无，那么就此交代在这里，似乎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
何颂看见它的那张脸在她的视野里放大，四只眼睛各转各的，分别打量着她的身体的全貌。
“不是......”
它在说话？！
虽然书上是说高等虫族有语言系统，但何颂还是在临死前震惊了一把。
“不是......白色......”
电光火石间，何颂想到了一些事情，将这一趟实战演习里发生的一些串联了起来。
奥罗拉没能来参加实战演习，但她把黎明借给了何颂，开着这台机甲的何颂在搜查时候，哪怕在刻意的保护下，依然会遭遇不少的虫族。
随后就是越来越多的虫族汇聚而成的虫潮，甚至是眼前这只始终没有下场的人形虫族，都是在何颂正式加入战场后，立马锁定了她展开攻击。
最大的证据，就是眼前这张大嘴里突吐出的字眼。
不是白色。
何颂是黑发黑瞳，自然不是白色，那谁是白色？
黎明的主人，才是白金长发的人类。
就在何颂拼死地运用着精神力，想用智脑的脑活动扫描模式给远在几千光年外的奥罗拉发送信息时，那虫族用其他的附肢斩断了自身与贯穿何颂的那条附肢的连接。
这是要做什么？
何颂的视线因为失血而模糊，但她依旧努力睁大双眼要看清眼前的一切。
她看见，原先压根就是五官乱飞，一副野蛮模样的虫族的脸上，额头正中间，正裂开一道缝隙，一只眼睛扭动着从中长出后，便直勾勾地盯着何颂。
她听见，原本是含糊不清地说着“不是白色”的嘴里，说出了咬字清晰的话语：
“好久不见。”
何颂只觉得自己头皮在发麻，这是什么，另一只虫族吗？为什么要对她说“好久不见”？
巨大的精神上的冲击，正在流失着生命的身体，何颂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能想任何事。
而眼前这位明显前后行为不一致人形虫族，则是缓缓站起，居高临下对何颂继续说道：
“期待和你的再次见面。”
随后，附肢扬起，“它”割下了“自己”的头颅，抛向虫潮中，在虫潮中显得格外渺小的脑袋，转眼间就沉了没下去，这只虫族唯一可能有价值的部位就这么被销毁。
她还看见，也就是这只虫族死亡的那一秒开始，虫潮开始变得杂乱无章起来。
何颂大口大口喘着气，眼前发黑，失去意识之前，她的心里想的是：
为什么救她？
没有动贯穿她腹部的附肢是为了不造成二次伤害？“自我了结”前驱散虫潮也有可能是为了让她尽快得到救援？
它是谁？它认识以前的自己？
何颂眼前一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67. 做医生
“加雷斯，你以后想做什么？”
“未来的林公爵，你可得好好学习政治，才能在名利场上更加地游刃有余。”
“加雷斯，你以后想做什么？”
“看在林愿熙的面子上，我夫人希望我不插手你的晋升，但我希望你能够理解，作为林家的继承人，‘上校’会是你的终点。”
“加雷斯，你以后想做什么？”
“哥哥，你会接受家族的安排，和不喜欢的人联姻吗？哈哈，反正我肯定不愿意！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带着我母后一起回碧翠斯，让父皇后悔去哈哈哈......”
“做医生。”
“做医生。”
“做医生。”
加雷斯看着静静躺在无菌舱里的何颂，一边规律起伏的心电仪上的线条，标志着她的生命体征目前是平稳的。
加雷斯先是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没有颤抖的迹象，很好。
然后他再是侧头看了看在一旁的三人。
丁屿和伊斯顿两人正相互靠在一起，后背靠着墙，丝毫不讲究地坐在地上，沉沉睡去，看起来是疲惫至极。
布莱克也没之前站得那么直，他的肩膀靠墙，让它分担了自身的部分重量。
但他的眼睛没有片刻的迷离，正目不转睛地透过观察窗看着无菌舱里的何颂。
感受到加雷斯的视线，布莱克的目光这才有所偏移，来到了他的身上，没等加雷斯招呼他，布莱克就自觉地上前，停在了加雷斯的面前。
“没啥后遗症，注意伤口就行，不过这和你没关系，到时候多半是丁屿和奥罗拉会照顾她。”
加雷斯本来想叮嘱一番注意事项，但转念一想，何颂的室友是丁屿，她的哨兵是奥罗拉，甚至都可能要拜托同小组的成员伊斯顿，都轮不到布莱克这个外人来照顾。
“嗯。”布莱克的回答很是敷衍，他的注意力又全部放在了何颂的身上，看着这样的布莱克，加雷斯只觉得有些好笑。
认识的这些年，加雷斯真的没想到，他也会有在意的人的一天。
“谢谢。”加雷斯听到了一声道谢，正是出自于布莱克的口中，他的视线没有移动，但声音却格外地真挚，引得加雷斯起了一连串的鸡皮疙瘩。
“我仅仅只是尽了一个医生的本分。”说这句话的时候，加雷斯其实是有些心虚的。
所以当他清楚地看见布莱克嘴角扯出一个明显的笑，带着满满的嘲讽意味的时候，加雷斯并没有觉得意外。
但不意味是一回事，不想忍又是另一回事。
手术已经结束了，加雷斯可是闲了下来，不介意和布莱克在嘴皮子上打几个来回。
于是加雷斯当即问道：“笑什么？”
布莱克也不是敢笑不敢承认的人，他很少说虚伪的话：“笑你挺装的，明明一开始是想见死不救。”
闻言，加雷斯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想起手术前的那副场景，只觉得自己的手好像又有些隐隐发抖。
加雷斯接到支援命令的时候，就发现这次的支援有些不对劲了，一向严格按照规定行事的布莱克，在收到命令后立刻申请了要以最快的速度驰援那正在抵御虫潮的基地。
最快意味着浪费，抛下一切的物资，飞机的能源也要做到极限预算，届时还要报废这些造价不菲的飞机。
这种不惜代价的支援，从短期来看是格外浪费，从长远来看则是危险万分。
试问途中能源不够了怎么办？试问失去了物资，后续支援要很久才到怎么办？这样极端的做法没有任何的容错率，但就是被提了上去，还真给批了。
一系列的问题，种种的可能性，这一切都被直接忽略，比戈中将毫不犹豫地批准了布莱克的申请。
然后就是紧张刺激的赶路时间，加雷斯搭载的飞机是唯一一架届时将降落在基地的停机坪的飞机。
这架飞机没有运载机甲或者武器，全是装的医生和医疗物资，留着充足的能源，也意味着他们比大部队要晚到。
在降落过程中，加雷斯瞥向了基地外的战场，这次的虫潮规模不算太大，有了援军的加入后人类一方已经隐隐有了胜势。
只希望军人们带回那诡异的人形虫族吧，不同于高层的“活捉”命令，加雷斯只求保留相对完整的能源腔以供研究。
而就在他抵达基地不久，才刚来得及接过基地医疗区的统筹权，正指挥着医疗区的布置时，就听见有人报告说有一架机甲闯了进来。
加雷斯一听，看来伤员的情况有些紧急，不容耽搁，都要机甲带进来了，估计是受了重伤不便挪动。
他立刻套上白大褂，抓起一组无菌医用手套，就往专供机甲出入的医疗特区走去。
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喊着他的名字：
“加雷斯！加雷斯！”
这谁啊，叫得撕心裂肺的。加雷斯心里虽然有些不着调地想着，但脚步却加快了不少。
这人的情绪太过于激动，喊人的声音都破了音，实在是听不出来是谁。
“来了来了——我去！！！”
加雷斯本来还心想着要那人小声点，他对自己的医术很是有自信，不敢保证不缺胳膊少腿，但命是大概率是能保住的。
毕竟他是军医，在有限的条件下把一个人从死亡边缘拉回来是他经常做的事，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但现在，加雷斯本来都要脱口而出的宽慰的话语被硬生生地塞回了肚子里，原因无他，眼前的一切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那个慌张到破音的人是布莱克，移动手术平台上的人是何颂，她的腹部被一节虫族附肢贯穿，看起来状况十分不好。
她身下是被血染红的残雪与泥土，看来是布莱克为了尽量不移动她而采取的，连着她身下的土地都一起搬运过来的措施。
加雷斯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他在布莱克催促的目光中上前，在移动手术平台的帮助下，先是把那些的会引起感染的泥土等清理干净，再拆开包装，带上无菌手套开始查看何颂的伤口。
说实话，很不乐观。
不仅是贯穿伤，还伴随着一些撕裂伤，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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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是被大力拉扯过造成的伤口，加雷斯看了眼还插在她身上的明显被砍断过的附肢，抽空感叹了下布莱克的经验老道，下手果断，瞧这整齐的断口，知道把二次伤害降到最低。
加雷斯看着何颂微弱起伏的胸口，这伤不会直接要了她的命，倒是失血会。
“布莱克。”加雷斯目光还集中在何颂身上，但嘴巴里却是叫起了布莱克的名字。
“这里没你的事情了，我带她去手术室，你去帮忙维持下医疗区秩序。”
他输入了指令，自动手术台开始托着何颂向手术区走去，加雷斯需要更好的环境和一些医疗器械，在这里肯定是实现不了手术的。
“加雷斯，你会救她的，对吗？”布莱克的声音有些不稳，这是认识这些年来，加雷斯第一次听见他这种语气。
面对一条生命，面对何颂的生命。
一时间，加雷斯没有像往常一样对待送伤者来的人那样说：“放心，我可是医生。”
他想回避这个问题，但脚步却有千斤重，加雷斯低头，恍然间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双腿陷入了一片泥泞中，数只手几乎要攀上了他的腰，他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耳边有无数的声音在问道：
“加雷斯，你以后想做什么？”
陌生而熟悉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年幼的他，年少的他，甚至是几个小时的他，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只有三个字。
“做医生。”
“加雷斯！”布莱克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他站到了他的身后，却不敢触碰他，哪怕很是焦急，也不会出手揪着他的领子。
不过加雷斯倒是情愿他动手，这样自己就能顺势倒下，而何颂......
加雷斯摇摇头，把一切杂念都抛诸脑后，他对布莱克说道：“我是医生。”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天知道加雷斯是废了多大的力气才把它们说了出来，一时间他的心头萦绕着许多的情绪，不甘，解脱，懊恼，愧疚......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加雷斯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他要做一名医生，这是他从小就坚定的道路。
“这场手术要做很久，去帮我维持秩序吧。”加雷斯没有继续解释，他转身，跟上了自动手术台向手术区快跑而去。
基地医疗区出入口。
在结束了统筹安排后，布莱克决定到出入口去维持秩序，他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血，平日里的衣装整洁不复存在。
布莱克没有在意，只是站在医疗区的出入口，看着数不清的伤员被运进医疗区。
这次的人类一方，可谓是损失惨重，根据刚刚收到了临时指挥官的汇总报告，那只人形虫族只残留下了一具无头的尸体，显然是临死前自己销毁了有价值的部分。
但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布莱克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只小袋子，它掉落在何颂身体边，被布莱克用机甲一起带了回来。
布莱克打开它，观察了一会里面的填充物，只觉得平平无奇。
这只是一口袋，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奇异香气的碎叶子罢了。
68. 意识浮沉
有人在说话，但何颂听不清他们是谁。
“何■■，总是听人说您是天才，想要来试试这份文本的破译码？”
“没关系，何■■，此刻，你需要开始认识我了。”
“请告诉我，我该如何称呼您？哦，何，颂。好的■■，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她什么时候会醒？”
“不知道。”
“不知道？她要是一辈子不醒，你就要一辈子守在这里吗？”
“这才多久，我向来很有耐心。”
“你可能有，但其他人没有，你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时常在想一些问题，按照你们的性子，不会忍到现在才对，为什么呢？”
“......”
“答案是你们也觉得她有利用价值。”
“这是毋庸置疑的，普莱斯那边交上去的资料，缺的东西太多了，劳伦，甚至可能是林公爵，她在隐瞒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我不关心。”
“你会关心的。现在，和我回去。”
“再等等，至少到她睁开眼睛，这次是我没保护好她......”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在那种情况下，你能做什么呢？”
“......”
“说实话，这次的她让人很是惊喜，面对完全未知且强大的敌人，各方面的表现都很出色，如果她后面能和奥罗拉.莫里斯结束现阶段的紧密联系，军部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
“你在嫉妒吗？”
“有些。”
“......那就站到最顶端，你会得到她的所有权的。”
“她会愿意吗？”
“你哪里来那么多的既要又要？”
“让我再陪她一会吧。”
“看吧，看吧，你就盯着看吧，能看出一朵花出来。”
“还没醒？”
“没，来替班吗？那你来看着吧，我去睡会。”
“好勒。话说回来，你也是个伤者，不要太勉强自己。”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伤比我重吧？”
“我好得比你快啊，快去休息吧A级。”
“你也别守太久，到点就叫我起来替你。”
“知道啦万人迷。”
“你再乱喊试试？”
“不敢不敢，快休息吧。”
“我看看，各种数据都很稳定啊，指挥官小姐，你什么时候醒呢？”
“林学长,她怎么样了？不知道宇宙跳跃会不会对她有影响。”
“生命体征完全平稳下来了，一直不醒只可能脑子出了点问题咯。”
“还麻烦口下积德。”
“开玩笑的，生命体征可能比你都健康了，大概率是她自己有些抗拒现实世界。”
“她不愿意醒来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等她醒来后你问问她吧。等会顺便和伊斯顿说下等会来把今年的S级哨向体检做了，可算让我逮到他人在普莱斯了。”
“我会转达的。”
“对了，奥罗拉说她等下会来，要不你也安心去躺着？之前是人手有限麻烦你们当下看护，现在回莫里斯了，不需要你们那么辛苦了。”
“我等她来吧。”
“好的，那我继续去查房了，你自己把握自己的状态吧。”
“林学长再见。”
“丁屿，你的肩膀还好吗？”
“没伤到神经，而且以现代医学的科技水平也不至于会留下后遗症。”
“那就好那就好，这次怎么就遇上虫潮了呢，你们基地应该是分配学生最多的基地，配备的军人都是精锐不假，但人数完全不够啊。怎么这么倒霉偏偏是你们......”
“不是我们也会是其他基地，只能说万幸军部增援来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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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当然快，我哥说，那都是拿钱砸出来的快。”
“嗯？”
“以后再说，现在你给我好好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嗯，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守着她。”
“放心吧放心吧。”
“哎，我说你，我才和你分开多久，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看来以后你得一直跟着我了。”
“嗯......我跟着你也行。”
“我哥说你这次的表现军部那边很满意，留存的案例对研究那只虫族有很大的帮助，等你醒了到时候可能还要去军部总部报道，把你知道的都说清楚。”
“包括它对了说了什么......”
“何颂，它对你说了什么？你听懂那只虫子的语言吗？在这之后你身上传感器就损坏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你是怎么在身受重伤的前提下杀死它的？”
“......是我太心急了，忘记你还没醒。”
“睡吧，我等着你。”
“天才，何■■，您是真正的天才！”
“喜欢我的头发？天啊，我的好■■，你能不能先看见我的努力啊，别先看见我的外表了好吗？什么？给我的礼物？好吧，原谅你了，只有我一个人有对吧？你说的那什么什么杜......杜什么来着也没有？什么时候介绍我们互相认识，我可是很想看看你的搭档是什么样的人。”
“那就请何■■尽管来试试吧，我很期待，你，你们，除了接受命运，还能做什么。”
何颂睁开眼，看见了一片月色。
奥罗拉伸出她的手，轻轻摸上她的额头。
“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
“欢迎回来，何颂。”
月亮，月亮，但月亮又是什么呢？
何颂在看见奥罗拉感到格外的安心时，第一次地想到了这个问题。
69. 布兰温亲王
哈德里安看着眼前的男人，选择一言不发。
“格里芬上校......不，格里芬少将。”
布兰温.莫里斯亲王，现在的他没有穿很正式的衣服，哈德里安倒是有些认不出他来了。
比起在各种场合见到的盛装出席的布兰温，眼前这位穿着简单衬衫，正在泡茶的人倒是格外陌生。
居然亲自动手，真是客气。
哈德里安静静等着布兰温的下文。
他看见布兰温挽起袖子，姿态优雅地为他倒了一杯茶后，一旁的智能管家机器人立刻把这杯茶送到了他的面前。
布兰温热情地招呼道：“这次请少将过来，是为了一些谈谈关系到我们帝国未来的事情。”
哈德里安看了看自己的智脑，盘算了一下，时间还早，可以听听这位亲王要说些什么。
“愿闻其详。”
布兰温的笑很是温和，一如他在民众前的形象，他见哈德里安完全没有拿起茶杯的想法，也不恼，只是一边放下自己的袖子一边缓缓说道：
“少将觉得，陛下的三位孩子谁能在日后继承他的位置呢？”
哈德里安没有丝毫的惊讶，目前帝国的局势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底下早已是暗流涌动。
随着陛下的身体越来越不好，面对未来的莫里斯帝国文明权力的制高点，不说名利场了，军部都隐隐有了些动静。
哈德里安沉默地看着布兰温，没有发表自己的任何看法，任由布兰温继续他的演讲。
“要我说，何必要从他们中间选？大王子软弱，二王子浪荡，至于那位小公主，呵，帝国的黎明？”亲王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他看似漫不经心，但一双锐利的眼睛正死死锁定住哈德里安，不错过他的任何动静。
他继续说道：“她身上流着的另一半的血来自卑贱而又野心勃勃的平民，她算什么黎明？”
“再结合她的以往经历，和近些年的所作所为，如果她登上莫里斯帝国的顶端，莫里斯迎来的只会是一位暴君。”
“格里芬少将，面对这样无可救药的所谓正统的三位，你难道还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哈德里安承认，布兰温的声音确实具有煽动性，天生的政客，只可惜自己实在不感兴趣，每个字听得懂，每句话都能理解。
但就是心里全无波澜。
哈德里安相信，布兰温邀请自己母亲温多林夫人来喝茶，都比邀请他来有用得多。
起码母亲还会和她说两句场面话，而哈德里安自己——
在布兰温自信的目光中，哈德里安终于发表了自己内心的看法：“根据帝国法律，这三位分别为第一至第三顺位继承人，而格里芬家族，将毫无保留地为帝国献上忠诚。”
布兰温微微挑眉，好像他对哈德里安的回答毫不意外，只是稍微有些惊讶于他的坚定程度。
他沉思片刻，语气缓慢道：“哪怕帝国将没有未来？”
哈德里安摇摇头：“有没有未来，这不是布兰温亲王您能在此时就下定论的。”
其实哈德里安还是往客气里说了，他从来不认为莫里斯帝国的未来在这名利场上，至少在虫族还在威胁到人类的生存时，人类的未来都在军部。
我是人类文明的利刃，我将守护我身后的一切。
我是人类文明的利刃，我将开拓未知的领域，回敬所有的恶意。
我是帝国的军人，我仅仅属于人类。
这是他的誓词，哈德里安从始至终都对以上的三句话深信不疑。
布兰温听到了哈德里安的回答后，无奈地露出一抹苦笑，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也许找你来聊天是错误的选择，我是不是应该和温多林夫人谈谈？”
闻言，哈德里安也只是默默地摇摇头，在其他的立场上，布兰温和他母亲还有些许周旋之处，但在“格里芬的忠诚为谁而献上”这点，哈德里安相信母亲只会笑着把面前这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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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向布兰温。
这样看来反倒是哈德里安更加客气点。
话都聊到这地步上，哈德里安站起身请辞时，布兰温也没有自讨没趣地挽留他，他继续展现出了一位贵族，一位亲王的礼仪，绝无让人挑出错误的可能。
临行前，哈德里安犹豫了会，还是选择遵从自己的本心，桌上的茶，他从始至终都没动过一次。
————分割线————
送走了哈德里安后，布兰温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颇为嫌弃地下达了指令，管家机器人迅速行动，把哈德里安碰都没碰过的杯子扔进了房间角落的废物篓。
“真是，白瞎了陛下给我的茶叶。”
布兰温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有些烦躁地揉揉眉心。
是这些军人都有些毛病，还是就哈德里安这样，说得好听滴水不露，说得不好听就是油盐不进。
“能不能直接杀了啊。”
真这样做了，那还挺好的，军部那边就会乱作一团，重新选新元帅的人选，不会干扰到自己的计划，但这样一来，又是要和军部结下大梁子，以后免不了要对上。
好烦，一切都好烦。
布兰温看着管家机器人，它并没有装配人造皮肤，外表是淳朴的机械外壳，除了芯片和系统是现在科技最高级别的机器人配置，其他一切都是符合了他喜爱的“古典”。
“我现在很烦，说点什么吧。”
布兰温下达了语音指令，管家机器人走到了他的身边，微微弯下腰，在他的身边，听候并遵守着他一切的命令。
“您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吗？”
“上次的诗，你还没念完呢。”
“剩下的部分，我想等有机会了，再给您继续念。”
“好啊......”
布兰温回过头，看着他的管家机器人，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好啊，我等着呢。”
第二卷暗流涌动完
70. 匆匆
“智恩，等会一起去吃午饭吗？下午也没课，顺便出去逛逛？”
智恩抓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她还是习惯用纸笔，军校配备的电子设备对她来说先进得有些陌生——干脆地拒绝道：
“不去了，我要去接我哥哥姐姐，你们好好玩。”
“哥哥姐姐？你不是从孤——”旁边的同学狠狠地戳了下这个神经大条的同学，让他把那些可能会冒犯人的话咽了回去。
不过智恩并没有理会这些，简单道别后就蹦蹦跳跳地向自己的目的地赶去。
“智恩，是去停机坪吗？”刚刚给她上课的老师叫住了她。
智恩刹住脚步，又是轻快地跑到了老师的面前，问道：“赛琳老师，我是要去停机坪，您有什么事呀？”
“帮我转交一下这沓信给你那好姐姐，她一直在外面跑，信是走到哪里写到哪里，一封一封地寄，但我根本没回信的机会，她根本收不到啊，正好她告诉我今天回来了，还要麻烦你帮我给她一下吧。”
只见赛琳老师从她的包里掏出了厚度堪比砖头的“一沓信”，而智恩也只能忙不迭地接过，拿到手上才真正地切身体会了它的厚度不是错觉，顿时觉得自己承受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
反观赛琳老师，来时就步伐矫健，此时竟较来时相比更胜一筹，智恩只能感叹老太太身体真好。
智恩看了眼信封的封面，这些信的寄件地在宇宙的各个角落，各种样式和颜色的邮戳更是五花八门。
想来是赛琳老师直接在原来的信封里加了自己的回复后又给送了回来。
比如这日期最新的一封，就是写着：
E—439850，S级虫族窝点歼灭战临时联络点寄出。
底下还有一些“邮递员”的写的“注意事项”：
不是遗书，收件人是位高龄老人，送件时注意措辞。
而看见寄件人的时候，智恩不由自主地笑了：
何颂。
这是她的姐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智恩也是有了家人了。
智恩在正式入学时，在何颂的建议下改了自己的名字，她告诉她，发言差不多，但含义却是天差地别。
何颂姐姐希望她未来能成为有智慧的女性，而不是名字都是随意草草起出，希望她知恩图报的“知恩”。
智恩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虽然何颂姐姐是拄着拐杖的来接她入学的，但在智恩的眼里，她微微有些蹒跚的身影却是那么的高大。
然后她没走两步就被布莱克哥哥摁回轮椅上了。
嗯，何颂是姐姐，布莱克是顺便叫哥哥的。
当时的智恩知道，来孤儿院里做义工的大哥哥大姐姐，都是帝国军校的学生。
在此之前她还在因为刚刚有了分化为哨兵迹象而虚弱不堪，就听见院长在孤儿院的小广场上对所有人交代到有贵客来访，不想被打针就老老实实的。
而转头来到休息室时，面对起都起不来的智恩，院长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严厉：
“知恩，不要以为你要做哨兵了，你就可以做些什么，我的生意能做这么多年，自然有的是上边的人保护着，你运气好，那出去后就老老实实待着，别想着做些不切实际的事。”
哨向的评级对外是保密的，彼时的院长并不知道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人是有着S级哨兵的潜质，不然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
而面对来做义工的两人，院长显然也没当回事，认为就是两个被学校处罚来的学生。
后来智恩知道，何颂姐姐确实以为自己是被罚去做义工的，但布莱克哥哥则是一开始就心知肚明，他是去调查那家孤儿院进行的非法哨向诱导实验，虽然没有抓到最大的坏人，但那个让智恩害怕到崩溃的医疗室，已经随着孤儿院大门的紧闭，同样紧紧地关闭了。
当然，听到布莱克哥哥这些话后，何颂姐姐又是笑得眼睛微微眯起，后面她好些天把布莱克哥哥当成了透明人，直到布莱克哥哥做了让步后她才恢复了和他的交流。
对了，那个让步是给了何颂姐姐一个权限，具体的智恩也不太懂，大概就是何颂姐姐和某位军部的高级军官取得了直接的联系，到后来她的小队的行动再也不受学生会的安排，有着相当的自由去行动。
例如这次的S级虫族窝点歼灭战，整个帝国军校，就只有五年级的学生会成员里的几支精英小队，和唯一的四年级队伍——何颂姐姐的黎明小队——参加了。
那位公主殿下——
没错，何颂姐姐居然是公主殿下的向导！难怪她为智恩进行疏导时，在那种不是由精神体引起的躁动情况下，她的疏导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何颂姐姐真是太厉害了——
公主殿下，哦不，应该是奥罗拉姐姐，她一直都在纠正智恩的称呼，但智恩还是很难改正。奥罗拉姐姐这次还是不能参加，因为这次实战——不是演习！不是演习欸！——的危险系数太高了。
奥罗拉姐姐是唯一的特例，她的行动一直倍受限制，这一点智恩很是心疼她。
而说回智恩今天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迎接她的好姐姐返航啊！
人还没到，捷报就先到了，智恩大概是第一个知道此次实战人类一方大获全胜的人，而最大的功臣，昨晚在是视频通讯里何颂姐姐倒是没说。
但是伊斯顿哥哥正好路过，他的声音向来都是很大的，为此经常被丁屿姐姐念叨，他用着好像怕跨光年距离的通讯会影响声音大小的音量说道：“最大功臣？除了我们的何指挥官还有谁啊？！”
当时他们正在返航飞船上的食堂里进餐，那里自然是人来人往的地方，一时间，背景音中传来了许多人的调侃的笑声。
智恩看见这些笑声引得了何颂姐姐扶额长叹一口气，先是对着伊斯顿哥哥微笑着骂了两句，随后简单地问了几句智恩的近况，又说了她到时候需要先去太空港转乘摆渡船。
太空港，一个以前离智恩很是遥远的词，但现在离她只有几年的时间，智恩算了下，等到她要参加实战演习，甚至是实战的时候，何颂姐姐早就在军部任职了。
人有了目标后就会有奋斗的动力，智恩在当天结束和何颂姐姐的通讯后，跑去军校的图书馆挑灯夜读。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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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看困了，直接趴在桌上睡在了图书馆，第二天的早课毫无悬念地迟到了。
智恩早早地就到了停机坪等着，载人飞船降落在地面，身边等候多时的医学院学生立刻上前去看有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而智恩则是默默地等待着大部队都走完了，才蹦蹦跳跳上前。
很快，隔着老远，智恩就看见了她想要看见的人。
何颂姐姐和她的小队的成员走在前面，布莱克哥哥则是跟在她的后面不远的地方，他们两个看起来还是那么不太熟的样子。
但很快的，智恩就看见布莱克哥哥上前轻轻拍了拍何颂姐姐的肩膀。
他伸手，正是指了指智恩的方向，而何颂姐姐先是侧过头去，和他说了些什么，随后回过头来，向智恩所在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智恩迫不及待地向何颂姐姐跑去，等来到了她的面前时，何颂姐姐伸出双手，很是轻松地把比她只矮了半个头的智恩抱起转了好些个圈。
何颂姐姐的语气轻快：“好智恩，是在等姐姐吗？”
智恩在半空中飞了几圈才落地，她咯咯直笑，搂住何颂姐姐的脖子撒娇道：“是呀是呀，姐姐，智恩好想你。”
何颂姐姐放下了智恩，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首先来了句：“智恩啊，最近是不是长高长重了呀？”
智恩坦诚地点点头，说道：“医生说这段时间，我身体发育得很好很快，马上就可以上力量训练啦！”
“真！棒！”何颂大力揉了揉智恩的头，二人又是一阵嘻嘻哈哈。
丁屿姐姐一如既往地带着墨镜，智恩只能从她嘴角的弧度来判断她是在一起笑。
下一秒，智恩整个人被拎了起来，耳边是伊斯顿哥哥的声音：“确实体重上来了，以前瘦得那叫一个让人怪心疼的。”
其实在何颂姐姐的朋友中，最照顾智恩的大概就是伊斯顿哥哥了，他的事迹帝国军校应该没人不知道，孤僻的贫民窟出身的天才，但后面加入黎明小队后就变得没那么冷冰冰了。
常常有人把智恩和伊斯顿哥哥作比较，同样都是出身不高，却同样的是评级为S的哨兵，时不时就有人说她会是“下一个伊斯顿”。
不过，这些其实也不是智恩听来的，这都是伊斯顿哥哥给自己说的，何颂姐姐管这个叫八卦心太重，连自己的八卦都想来传播。
智恩不知道这些，只是很清楚地知道谁对自己好，被伊斯顿哥哥放下来后也没有恼，只是骄傲地抬起下巴，求着何颂姐姐夸她有好好吃饭和锻炼。
但问到理论课时，智恩和伊斯顿哥哥同时低下了头。
何颂姐姐理了理智恩被抓皱的衣服，瞪了伊斯顿哥哥一眼，随机又是对着智恩露出完美的笑容：“时间好快，智恩都要二年级了，升级考加油哦。”
智恩很是用力地点点头。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快到智恩长高了，长重了。
快到何颂姐姐的伤早就好了。
快到丁屿姐姐被指控涉嫌群体精神控制的案件都要迎来尾声。
快到智恩几乎都要看见那正飞驰而来的未来。
71. 总指挥官
“将军，您在看什么？”
比戈收回目光，有些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表情去看向自己的年轻的副官。
平心而论，年轻很好，年轻人有着漫长的光阴去挥霍，还有着人生的无限的可能。
可能是自己年纪大了，也可能是自己想给年轻人更多的机会，近些年，比戈副官的位置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年轻人。
但年轻也有种种不好，经验少，不沉稳，心里藏不住事，也有点不会看氛围。
比戈站在这个训练场配备的高点观测室的窗前，从室内望下去就能把整个训练场尽收眼底。
而现在，训练场上只有一台机甲，操作员正在对它进行最后的调试，比戈一早就到了观测室，这小副官倒是说说，除了看场下的机甲，他还能看什么？
比戈以前觉得要给年轻人更多的经验，但现在，他只觉得，以前的人暂且不论，新副官确实是有点蠢的。
他都有点想要换人了。
换成谁好呢？最起码不能蠢，或者说能力得弥补自己的一部分愚蠢。
没有人要求以为军人要十全十美，大家都有着自己的位置，能打的就去打，能指挥的就控场指挥，又能打又聪明的，一代人里都难得出一个。
比戈的视线回落到那架机甲上，想到了某个帝国军校的在读生。
但没等到他继续深入地再想下去，小副官的声音又继续想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收到消息，总指挥官说，她要过来太空港一趟.......”
在通讯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总指挥官这个大忙人要亲自回莫里斯太空港，有什么事是必须要当面谈的吗？
“什么时候到？”
比戈收回看向机甲的目光，继续看着自己的副官，他正顶着一张快要滴血的脸，支支吾吾说道：“我刚刚才发现总指挥官的副官发送的信息，之前被其他的工作信息刷下去了......”
比戈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他就听见他的小副官说道：“总指挥官已经在来训练场的路上了。”
比戈：“......”
比戈心里有些无奈，这算不算严重的工作失误了？他今天一大早就来了观测室，期间完全没有关注自己的智脑，一些不重要的日常工作全靠副官的转达，自己口述来办理。
但这人这么就把总指挥官的信息给漏了？比戈觉得，或许自己应该在退役之前，找到一个新的副官才好。
“叩叩叩”
“比戈中将，总指挥官来访。”
很快，观测室的门就被敲响，一道女声从门外传来。
“请进。”比戈清清嗓子，一上午都滴水未进的喉咙有些干涸。
门被从里向外拉开，还没看清开门的人，她就很快就退居一侧，让她身后的人先走进了室内。
一位穿着军装，有着一头红色的头发的女士步伐稳健地向比戈走来。
不知道是不是比戈的错觉，总感觉总指挥官的白发多了不少，以前还不明显，现在几乎是肉眼就可以看见红发间夹杂的簇簇白发。
而且说实话，比起多年前初见时那一头赤红得，仿佛是由鲜血倾注染成的发色，总指挥官她如今的红发，早已是褪色了不少。
时间啊，它把所有人都驱赶着向前。
向衰老，向死亡。
然而眼前人不知道比戈心里地感慨。
“单独聊聊。”
莫棋上将——帝国军部总指挥官——轻描淡写地说道到，话是对在场的无关人员说的，但她的眼睛却始终没有从比戈的身上挪开。
等到观测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门被轻轻关上，莫棋才继续开口说道：
“我很是怀疑你们的能力，之前格里芬上将向元帅报告，碧翠斯的采矿权已经在磋商，这都快一年了，除了碧翠斯和那位小公主三天两头上莫里斯日报，没有丝毫的实质性的动静。”
“有这火气去有本事对着温多林去发，何必还要跑来太空港一趟？还是说多日没回主星，格里芬庄园大门朝那边开，您也忘了？”
听到“你们”这个词，比戈的火气也就上来了。
一直以来，军部对外的形象几乎是铁板一块，牢不可破，但实际上呢？
这些人一边瞧不起奥歌契里的名利场上的拉帮结派，一边在军部内部搞党派斗争。
就连莫棋，这位本应是全帝国文明最有凝聚力的军人，军部的总指挥官，军部的主心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是张口闭口就是“你们”，“我们”。
划清着不同派别的界限，也把军部割得四分五裂的。
莫棋的声音瞬间变得疲惫起来，二人是从帝国军校就开始较劲的老对手，也是从军多年来的老朋友，比戈知道她有她的原则。
但纵使底线还在，她的一些行为也却是昭示着她变了很多。
“我不是这个意思，比戈。可那是碧翠斯上的采矿权，你知道的，它已经在军部的掌控范围外游离了快三十年，这是这么多年来我们离它最近的一次，我们赌不起。”
末了，莫棋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是指的我们军部，我们所有人。”
看来莫棋依旧很是了解比戈，表达了她自己在碧翠斯这件事上的态度，整个军部都是一个整体，这关系到所有人。
“我明白的，军部的每一个人都希望能够尽快地拿回采矿权，但你也知道这次的交易特殊，流程多，期间的各类阻碍也不少，而且......”比戈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继续说道：
“而且，我们的筹码太虚无缥缈了。”
莫棋闻言，也只是长叹一声：“我明白，相当于支撑起这场关系重大的交易的，只是两个小女孩之间的情感。她们甚至只认识了一年不到的时间，这种关系实在太脆弱。”
“但也正是因为脆弱，我们才更加等不起，每拖延一天，变数就多一分。”
比戈出言宽慰道：“但她们之间有100.00%的匹配度作为保障，整个宇宙，估计都找不出第二个，公主殿下不会轻易放弃她的。”
“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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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度嘛，也确实......但说实话，她要是脑子再好一点，就会发现军部怎么会要一个区区B级的向导，她要真不换，我们也不能对那位向导小姐做些什么。”
比戈摇摇头：“不一定。”
“什么？”莫棋挑眉，疑惑为什么比戈要这样说。
比戈解释道：“她的拒服从测试得分率是100，这个成绩已经是值得军部关注了。”
莫棋的佯装惊讶地说道：“叹为观止啊——！但没什么用。因为事实就是，她是莫里斯的人，和我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莫棋的态度很明确，她不会把任何和莫里斯皇室有密切来往的人纳入自己的考虑范围。
而话都说到这地步，比戈自然不会继续自讨没趣继续谈那位碧翠斯的“等价品”。
于是观测室内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比戈听到莫棋的语气颇为怀念地开口：
“比戈，我们认识多久了？”
比戈心里简单数了数：“要是算上在帝国军校的时间，那就是快40年了。”
“你觉得你了解我吗？”
“总指挥官要是那么好看透，就不是总指挥官了。”
莫棋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我有点累，你也看到了，我老了，我需要一个继承人，一个优秀的，不要合格的，不然我真没办法放心退下去。”
原来自己对她的衰老的感叹她早就看出来了，莫棋一如既往地能掌握所有人的心理。
没有人能看透她的眼睛后面的思绪，反而会把自己的内心暴露得感觉。
一时间，身经百战中将比戈.汤普森有些狼狈地别开眼，不想和自己这位老对手，老朋友，老领导对视：
“会找到的。就像上任指挥官在退役前，发掘了你一样。”
“我离退役还早着呢，得等到我退役之前，那可真是太漫长了。”莫棋有些头疼似的扶额苦笑。
总指挥官这个位置确实太累了，莫棋的年纪，在军部的其他岗位上，甚至是元帅，他和莫棋同岁，但莫棋看起来要比他苍老得多。
而就是这个让人心力交瘁的位置，莫棋还说自己要待很久很久，她是真的打算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人类。
思及此处，比戈的心也软了几分，先前对莫棋一些言论的不满也消散许多，他上前，手搭上莫棋的肩膀，宽慰道：
“换句话来说，这么漫长的时间里，一定会出现让你满意的人。”
莫棋接着苦笑道：“那就只能等着了......我看了看今年帝国军校四五年级生的实战演习报告，有一个人的成绩很不错，只是可惜了......”
比戈有点心虚地默默移开了视线，还放下了自己的手，只听见耳边传来莫棋的声音。
“她叫丁屿。只是可惜，和那两个小女孩是一个小队，等她入伍后给她找个新小队，考核下她的实战指挥能力吧。”
“说起来，她和你一样，是A级的万能向导呢。”
比戈点点头，格外敷衍：“是呢，是呢。”
72. 碧翠斯采矿权
“何颂！！！”
丁屿的身子一抖，好在她手够稳，没有把手里价值不菲的，沉银含量极高的机甲零件给摔了。
倒是一旁的伊斯顿比她更加地紧张，大呼小叫着说：“好姐姐，这可是我花了上个季度的奖学金才兑换到的，您可得拿稳了。”
“吵死了，我手稳得很。”
何颂扫了一眼即将又要开始掐起来的两人，无奈摇头，接着转头看向刚刚疑似一脚踢开机甲维修室大门的奥罗拉，问道：“什么事，那么激动？”
奥罗拉手里拎着满满的食物，难怪刚刚要用脚踹门，何颂从桌前起身，上前去接她手里的东西。
“我和你说我和你说！手续办下来了！五天后你就自由啦！”奥罗拉没有把东西交到何颂手上，她快步上前把东西全部都一股脑放在桌上，转身就紧紧地抱着何颂。
“这破事都拖了快一年，终于要结束啦！！！”
何颂只觉得奥罗拉兴奋得过头，隐隐约约有要抱着她转圈圈的打算，她本可以释放精神力——
这快一年的时间里，她对精神力的运用更加熟练，日常生活中随手安抚奥罗拉容易激动的情绪，对她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但看到奥罗拉大大的笑脸，何颂心里叹了口气，抱紧了奥罗拉，果然，下一秒，何颂就双脚离地，开始转起了圈圈。
最后还是丁屿看不下去，这是她的专属机甲维修室，以前只有她一个人有权限进来，现在黎明小队的其他三个都在系统里录了身份信息，可以随意出入就算了，但要是碰坏了她的东西，丁屿会发比起床气更加恐怖的脾气。
“要转出去转，碰坏我东西——”
“我赔我赔啦！”嘴上这么说，但奥罗拉也是立马放下了何颂，并没有继续惹丁屿。
她笑着招呼着蹲在机甲零件前的丁屿和伊斯顿，“吃点东西再捣鼓，你说你们这一天天的，太废寝忘食了吧。”
丁屿把手里的零件扔给伊斯顿，后者手忙脚乱地接住，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了收纳容器中，嘴里还嘀咕着什么，何颂离得太远听不清，但显然不是什么好话，因为丁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没办法，工作量太大了，不废寝忘食做不完。”
丁屿揉了揉眉心，自从回来帝国军校后她就一直泡在了维修室里。
现在的丁屿要做的很多，包括了她自己的无框，伊斯顿的向光这两架在普通人中算是最为顶尖的机甲的维修和更新，还有奥罗拉的黎明的重构。
没错，奥罗拉的机甲自从上次被毁后，现在是全权交给了丁屿来负责，在原有设计的基础上重构出一台黎明出来。
奥罗拉直接按以往付给维修团队的薪水结给丁屿，再加上重构的预算，当时丁屿看到自己账户中的数字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伊斯顿也凑上来看了，倒吸了三口冷气。
黎明的设计已经是极为成熟，丁屿只需要负责拼装和小范围的更改就好，真正麻烦的是何颂的个人机甲，得从零开始，短时间里很难做出来。
综上，丁屿的工作量和压力都很大。
至于奥罗拉的黎明程序上的问题，众人都很有默契地避之不谈，哪怕是何颂，也不知道奥罗拉最后是和加雷斯怎么谈的。
“身体为重，不要勉强自己。”何颂从桌上的食物里找出了丁屿的那一份饮品，拿在手里准备递出去。
丁屿咧嘴，语气颇为咬牙切齿：“就你的最麻烦，什么时候弄完你的我才能什么时候闲下来。”
何颂笑得一脸无辜，很是上道地双手奉上，还不忘提前给她打开了饮品，好让她直接饮用。
丁屿自然也不是真的埋怨，她轻哼一声，接过了何颂手里的易拉罐，仰头咕噜咕噜灌了下去。
“话说，碧翠斯到底是什么个情况，手续办理得这么麻烦？”何颂又想起了之前问出过，却没得到答案的问题。
碧翠斯，采矿权，这两个词困惑了她相当久，问也问不出，星网上的资料也寥寥无几。
“我只知道产沉银，但我没在学校的采购系统里看到过碧翠斯产的沉银。”伊斯顿已经开始和奥罗拉坐在桌前开始分着四人的食物，随口搭话到。
丁屿也走在桌前坐下，预备开始吃东西：“我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碧翠斯的所有权一直在皇室，格里芬想要的只是采矿权，那就是他们家族对那上面的沉银感兴趣，不过既然是这样，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要所有权？”
何颂同样走到桌边坐下，三人同时以一种求知的眼光望着奥罗拉。
在六道灼热的视线里，奥罗拉举到嘴边的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纠结了几秒，她张口把肉塞进嘴里，囫囵嚼了几口咽了下去，长叹一口气后这才缓缓开口：
“碧翠斯星，矿产资源主要是沉银，你们都知道沉银。”
沉银？何颂当然知道。
可探测宇宙中，兼顾了延申性，硬度，生物电——精神力的在体外的表现本质上是生物电的一种——的传导能力等等一系列的优点。
堪称宇宙间最为宝贵的金属，被广泛应用于机甲制作，军事工程中。表面上，沉银的流通不受限制，实际上绝大部分的沉银都被掌握在军部。
奥罗拉继续说道：
“碧翠斯星，是最近三十年里被开发的，在此之前，没人会想到那一颗中等行星里，有着如此巨量的沉银。”
奥罗拉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接下来的话。
“会比沉银五大矿场的储矿还多吗？”伊斯顿因为比较缺钱，但沉银又是刚需，所以对沉银的品质和价格，说白了就是性价比很是有研究，相应地对沉银也是颇为了解。
奥罗拉：“相当于之前探测的沉银总量的总和。”
“总和？！”丁屿和伊斯顿很是有默契地大喊出声，倒是何颂这个不是特别了解的人比较冷静。
奥罗拉抬抬手，示意两人都冷静一点，别那么激动，何颂看着三人均面色凝重，看来这碧翠斯的情况，远比自己想象得复杂。
“其实，按照帝国法律，只要沉银矿所在的星球不属于私人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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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军部就自动拥有沉银的所有权。”
听到这里，何颂大概猜到，碧翠斯星是某人的私人财产，但，为什么格里芬是找皇室要......
“碧翠斯星，是我母亲出生的星球，同时，也是她未出世孩子的诞辰礼物，也就是我。在我出生之前，碧翠斯的所有权就移交到了我母亲身上，而我一出生，这份所有权就到了我身上。”
“在我出生的那一天，碧翠斯被探测出了巨量的沉银储备量。”
何颂微微长大了嘴巴，丁屿和伊斯顿也是面露惊色。
太巧了，但就是这么巧合的事情，它就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奥罗拉不自在地笑了笑：“这个消息，根据我父亲后面的回忆，让军部的那些将军和当时的元帅好几个月没睡好觉。”
“从此以后，碧翠斯的所有权就备受瞩目，我还是孩子，所以所有权变相是属于我的监护人，也就是皇帝和王后。这对军部来说几乎是晴天霹雳。
相当于他们从本来掌控了绝大部分的沉银，变成了只掌握一半还不到。”
“军部怎么可能忍，这不，只要一有机会，那代表着军部高层的格里芬家，就开始出手了，一开口就是要了所有的采矿权。”
说到这里，奥罗拉还停下来，像是怕何颂心里有负担似地宽慰道：
“不过你放心，采矿权不同于所有权，只是说以后碧翠斯上产出的沉银，在一定时间里归格里芬家族，也就是变相归属了军部。而碧翠斯，我父母送我的礼物，它的主人不会变。”
“军部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自己有多少的沉银，而是占有的比例，他们要对沉银市场有掌控权。”
“在此之前，军部就一直阻挠碧翠斯沉银矿的开发，于是大家就都明白，碧翠斯有沉银，却不能大量地开采，但直接取得采矿权则是一劳永逸了。也就是说，就算他们没有采矿权，其他人也很难实施开采，有它没它，其实对我来说都一样，你就不要有心理负担啦。”
说完这一大段话，奥罗拉好像是口渴了似的，仰头灌下了整瓶的水。
空气中飘散着食物的香气，但没有一个人继续进食，何颂，丁屿和伊斯顿都沉默地看着奥罗拉喝水，一时间，维修室里只有她喉咙吞咽水的声音。
“抱歉，我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我先走一步。”
奥罗拉喝水喝得有些急，水都溢了出来，打湿了她的脸，她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但奥罗拉半路又折返了回来，她对和何颂说：“我没有因为你......”
“我知道。”何颂打断了她，她与她对视，何颂相信奥罗拉明白二人彼此间的想要表达的意思。
奥罗拉点点头，这次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维修室。
“奥罗拉是......哭了？”伊斯顿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话语刚落就被丁屿轻拍了一下。
何颂摇摇头，拆开了自己的那份食物.
“没有，那是水。”
她往嘴里塞了一口肉，使劲地开始咀嚼起来。
73. 嗨，格里芬小哥
“我以为这里会是那种室内发布会，没想到是露天的。”
何颂有些不自在得理了理脸上的轻纱，平日里穿惯了休闲的服装，眼下陡然穿上了这繁重的礼服，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倒是奥罗拉，穿着虽然也正式，但却是行动便捷，看起来就很舒服的裤装，何颂看了看她的裤子，又看了看自己宽大的裙摆，颇为无奈。
“我二哥安排的，他就喜欢搞这些场面，你忍忍，等我把交接仪式走完了，我们就能去真正的交易点了。”
奥罗拉看了看何颂的裙子，语气里带上了歉意：“抱歉，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很多时候，大部分人都没有选择服装的权利。而且你穿这个更不起眼，不会太引人注目。”
“能理解，没关系的。”何颂在此之前就环顾了一圈场内，基本上所有人都是穿着十分隆重正式，像奥罗拉这种堪称“随意”的着重的人确实很少。
而且，此时何颂也明显地感觉到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如果和平时穿得一样，恐怕会更急引人注意。
“好了，你快去吧，”何颂拍拍奥罗拉的手，笑着说，“等你的好消息。”
奥罗拉一步三回头地走远后，何颂察觉到了有人向她靠近，想要和她搭话，但她没给那些人机会。
哪怕是穿着华丽的礼裙，也没有对她的行动造成太大的不便，毕竟自从入学以后，除了受伤不能剧烈活动那段日子，其他时间她都不曾在日常训练中懈怠。
在她有心的时候，把自己融入人群，摆脱一些人的纠缠是轻而易举的事。
活动的选址是一座大的离谱的花园，按照奥罗拉的说法，来参加的人大多是一些“闲的没事做只能在各种活动里乱晃的贵族”和“同样很闲热衷于报道一切与贵族有关新闻的媒体机构”。
碧翠斯的采矿权的移交申请五天前经过了皇帝的最后批准，他附加的要求之一就是“全程”需要在“公众”的见证下举行。
而奥罗拉的二哥，那位传说中对各种聚会都格外热衷的利默里克殿下，揽下了会场的布置工作，把一场本应只需要在媒体面前走个过场的发布会，弄成了贵族酒会式的交流会。
于是何颂默默地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百无聊赖地等着这场毫无意义活动的结束，期间有个别人来搭话，但在何颂表达自己没有社交意图后，也没多做纠缠地离开。
何颂终于等到了露天花园中的活动台上出现了奥罗拉的身影，但在此之前还要忍受一番二皇子冗长而无趣的开场白。
他有着和奥罗拉相似的外貌特征，只是他的头发的颜色更加地灰沉，不如奥罗拉的那般清透。
利默里克的演讲在何颂听来无非就是几句车轱辘话来回讲，和采矿权的移交没有半分关系，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包括在台上等候奥罗拉和温多林夫人，前者是面无表情，没有半分情绪外泄，后者则是噙着一抹得体的浅笑，做足了表面功夫。
好不容易挨到了利默里克演讲结束，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奥罗拉走到了台前。
也就是在这时候，何颂察觉到了一道视线，不同于此前好奇的打量的视线，何颂很确定这视线的主人的目的性很强，很有可能是认识她的人。
顺着直觉的指引，何颂看到离她不远的地方，确实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或者说谈不上熟悉，毕竟何颂在那之后就再没和他有过来往，智脑上有着他名字的聊天框也早就沉默地到了联系人的最底部。
哈德里安.格里芬，名义上买下了她的人，换个说法，也就是说他手里有着何颂的所有权，而今天何颂来就是为了拿回它。
哈德里安发现何颂看过来后，并没有掩饰自己视线，反而穿过人群向她走来。
看着两人距离的越来越近，何颂却不如先前那般排斥他的接近，看来是奥罗拉对她情绪的影响没有以前那么大了。
这是好事，何颂心情不错，等到哈德里安走到她面前时，语气还颇为轻快地对他打招呼，她说道：
“嗨，格里芬小哥。”
哈德里安歪歪头，快一年不见，这人几乎没什么变化，硬要说哪里有不一样的，大概就是他的头发又长了一点，到了可以向后扎起来成一个小辫的程度。
“何颂小姐，别来无恙。”
比起之前那种略显亲昵的，别扭着相互叫名字，何颂还是觉得加上礼貌称呼更加适合两人的关系。
相互都很陌生的前“主人”和“所有物”的关系，即将毫无瓜葛的关系。
“听说您荣升少将，恭喜恭喜。”何颂想了想自己这快一年的时间里参加的各种大大小小的任务，和大型的实战演习，在同年级的晋升中还算快的，也才堪堪摸到少校的位置。
“不过是虚职，入伍后的评定才是准确的军衔级别。”
哈德里安指的是入伍后的军衔二次评定，军校在读生的军衔再高，正式入伍后也得经过系列考核和磨练后才会被授予与综合能力相匹配的军衔。
在校期间的军衔更像是一种对你能力的肯定，一般来说入伍后都是直接掉一个大档。
听起来，哈德里安还没正式毕业？他应该是和布莱克一届的学生，但在学校里从没遇见过就是了。
不过这人身份特殊，被当作下任元帅培养的人，和其他人一样才奇怪吧。
何颂懒得和他玩互相恭维的游戏，没有继续接他的话，而是问起了他的目的：“找我有事吗？”
“我带你见证人那。”
何颂微微皱起眉，她倒是知道见证人是什么意思，现在台上签署协议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算数，奥罗拉提出的要求是在有第三方见证人的监管下，三方同时签署碧翠斯采矿权和何颂所有权的移交。
也就是奥罗拉口中的“真正交易点”。
奥罗拉请的见证人，听说是她的舅妈，那位林公爵，林家在政治上的地位，仅次于背靠莫里斯皇室几千年沉淀的那些个亲王，甚至隐隐约约属于领军人的地位。
而现在，哈德里安这个未来的元帅候选人，跑来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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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她去见名利场的老大？
许是看出了何颂的疑惑，哈德里安平静地解释道：“林愿熙林公爵，和我的母亲是好友。”
何颂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有些时候听外界说军部和政治家们有多不对付，二者之间又有着多么高的独立独立性，帝国的权利干干净净地分成了两部分。
现在看来，原来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好啊。”何颂收起笑意后，点点头，表示自己可以和哈德里安去到“真正交易点”，反正她也不愿意在在这充满着虚伪的场合里停留。
哈德里安点点头，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他微微鞠躬，向何颂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示意何颂搭上他的手。
“请吧，何颂小姐。”
这种场合下的礼仪真的烦人，何颂这样想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这座花园确实大得离谱，何颂跟着哈德里安离场后，在花墙中穿梭了许久，直到会场的声音完全听不见后，也还不见终点。
哈德里安在离开会场后就很是自觉地松开了何颂的手，只是步伐配合着何颂的速度，始终在她前面一步的位置，带着她在这仿佛没有尽头的，花墙围成的小路中走着。
“这涉及到了何颂小姐，殿下格外强调要选一个安全隐秘的位置，请放心，虽然远了些，但绝对安全。”哈德里安平稳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似是在让何颂放心跟着他。
何颂一边摘下自己脸上的面纱放进腰间的暗袋，一边观察着周边的环境，除了花还是花，如果不是花的种类变了，何颂还真以为他们是在花墙中兜着圈子。
“何颂小姐喜欢花吗？”
“不用难为自己刻意找话题。”
何颂直截了当地回答到，于是哈德里安在接下来的路中再也没寒暄一句。
直到一个转弯后，一座凉亭出现在了路的尽头，亭子里已经到场了好些人，何颂突然有些后悔没等奥罗拉了。
正在凉亭的一角谈话的是两名中年男性，坐在桌前正翻阅着一本小书的是一位中年女性，正为她泡着茶的何颂认识。
加雷斯.林。
何颂大概猜的出来，这亭子里的人都是些什么身份。
坐着的那位唯一的女性自然是林公爵林愿熙，两位中年男性的其中一位，不出意外，就是她的丈夫——普莱斯皇家医院的的院长——劳伦.考林斯。
至于那有着一头微微泛白的金发的男性，不用想，肯定是格里芬家族的男主人，塞维尔.格里芬上将。
何颂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哈德里安回过头，看着何颂微微皱起来的眉毛，思索片刻，对她说道：“虽然都是些大人物，但大家都是人，不用觉得......”
“倒不是觉得怕，只是......个别人和我想象得有些不一样。”
在何颂的视角里，塞维尔是第一个注意到她的，也是唯一一个看见自己后，露出了一个笑容的人。
转瞬即逝，但他确实笑了。
74. 昂贵的自由
奥罗拉来找母亲当见证人的时候，加雷斯并没有惊讶，毕竟林女士和双方当事人都关系匪浅，地位又足够高，由她做这这个见证人是再合适不过。
但让加雷斯有些意外的是，母亲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
面对奥罗拉的时候，母亲很少拿出“林公爵”的做派，甚至很少是以严肃的长辈这种身份去对待奥罗拉，尤其是希尔维娅王妃去世以后，她几乎是在扮演着一位母亲的角色。
而现在，这位“母亲”正眼神有些冰冷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碧翠斯上面有什么，你比我更加清楚。”
“奥罗拉，我不能接受我去给希尔维娅上坟的时候，周围有军部的人，还在惦记着她墓碑下面是不是有沉银矿。”林愿熙的语气很是沉重。
加雷斯垂眸，碧翠斯是姑姑和父亲的家乡，也就在他们的老房子边上，挖出了第一块沉银矿。
奥罗拉神情复杂，张张嘴，却也只是说道：“舅妈，我已经下定决心了，而且我只是移交了采矿权，军部要的只是一个保障.....”
“我对军部的想法没有兴趣，我只知道希尔维娅埋在那里，我每年都要去看她。”林愿熙打断了奥罗拉的话，她语气十分平缓，却让一边的加雷斯恨不得假装自己不存在，还一个劲地朝奥罗拉使眼色。
“愿熙，别对孩子发火——”劳伦伸出手，想要去安抚林愿熙的情绪。
加雷斯心想，还得是爹厉害，敢在这时候去触霉头，果不其然，下一秒——
“啪！”
“滚。”
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劳伦的嘴角立刻开了个口子，看得加雷斯心惊胆战的，自己也是几年前哨向分化后才没怎么被打过，以往调皮的时候被母亲揍得可不少。
这样想着，感觉浑身上下以前被揍过的地方都疼了起来。
别看咱们的林公爵平时一副温婉尔雅的模样，年轻的时候也是隐瞒自己贵族身份跑去参军，在当今总指挥官莫棋上将手下当过精英哨兵的人。
对于这一巴掌，劳伦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抹去了嘴角的血，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这才继续向林愿熙伸出手。
这次她倒是没有再给一巴掌，她的目光继续集中在奥罗拉的身上，说道：“那是希尔维娅留给你的，我插不了手，你要我当见证人，我也可以当。”
“我只有一个条件，把你的那点小心思给我全部吐出来，区区一个认识才多久的外乡人，你犯不着做到这地步。”
加雷斯原本以为奥罗拉是因为和何颂交好，或者是受到了哨向关系的影响，这才愿意花这么大的代价去交换她的自由，但听着林愿熙的意思，奥罗拉是有着其他的原因。
“我不想把林家牵扯进来，我能自己解决这件事。”一时间，加雷斯只觉得林愿熙已经维持不了表面的平静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奥罗拉确确实实选择了推开他们，就好像他们把她当作家人这件事是在自作多情，奥罗拉终究还是有所保留。
但林愿熙并没有流露出失望神色，她的眼神很是复杂，过了很久，她才幽幽开口：
“我一直都很想保护你，但我好像错了。”
别说奥罗拉，就连加雷斯也不知道林愿熙何出此言，她难道是打算日后真的要和奥罗拉划清界限吗？
劳伦也很是震惊，向来情绪不外露的他此刻也有些慌张，但没等他说些什么，林愿熙就率先站了起来，走到了奥罗拉的面前。
“从现在起，我会开始期盼一个未来，什么时候你也怀抱着和我同样的愿景，我们再接着今天的话聊下去吧。”
林愿熙伸手抚摸上了奥罗拉的脸，眼睛里的神色不再是冷淡或是复杂，而是充满了全身心的怜爱：
“奥罗拉，我们是你的家人，不要怀疑我们对你的爱。”
奥罗拉微微低下头，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加雷斯只觉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看到母亲和妹妹这般，心有感触，也不去想她们之间打着的哑谜。
他正欲上前加入这种温馨的场合的时候，瞥见了劳伦在轻轻按了他那张明显肿了起来的脸。
看起来，本来是奥罗拉和母亲在吵，但唯一受伤的却是父亲。
而后林愿熙亲自前往了一趟格里芬庄园，不是以参加好友的下午茶这个由头，而是先正式地发了拜帖，以林公爵的名义去拜访。
时间回到当下，加雷斯正在为林愿熙泡着茶，只觉得空气里的氛围都变了几分。
原本在和父亲谈话的塞维尔上将停下了讲话，向亭子外面看去，而母亲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掀眸睨去一眼。
于是加雷斯也抬头看去，看见了穿着正式得不能再正式的礼服的两个人。
都是熟人，哈德里安和何颂。
平心而论，这两人此时有着一种诡异的登对感，而这种想法冒出的一刹那，加雷斯只觉得一股恶寒涌上心头。
太诡异了，一定是因为衣服的缘故，他们是唯二的穿着礼服的人，这才显得登对，但是是绝对绝对不会搅和到一起去的。
等到二人走近了，哈德里安很是讲究礼仪地做起了双方的介绍。
“林公爵，塞维尔.格里芬上将，劳伦.考林斯院长，这位你认识，林上校。”
“各位，这位是何颂，帝国军校四年级在读生。”
很是简洁且官方的介绍，何颂当即微微鞠躬，却不是贵族之间的礼仪，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表达“你好”的动作。
“各位好，我是何颂。”
“久闻大名，终于见到本人了。”林愿熙是唯一一个坐着的，从各种意义上来讲，她也是在场所有人里地位最高的那一位，自然也是她来开第一句口。
“想不到林公爵如此关心奥罗拉，您一定很是疼爱她。”何颂没有顺着林愿熙的话说下去，反而是笑眯眯地把话题扯到了奥罗拉身上。
就差直说“今天的主角是奥罗拉，我不想和你有太多的额外接触”。
加雷斯都听得出来，林愿熙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她摇摇头轻笑：“温多林说的没错，你是只关不进笼子的鸟。我没话说了，等温多林和奥罗拉来吧。”
说完，亭子里陷入了一阵沉默，塞维尔和劳伦不再聊天，各自投屏出自己的智脑界面处理一些事宜，林愿熙又拿起水杯，悠闲喝着茶，何颂和哈德里安则是直接转身面对来时的方向。
所有人都在等着温多林夫人和奥罗拉。
直到那唯一的一条路上出现了两道身影，亭子里的沉默这才被打破。
“失陪片刻。”塞维尔上将留下这句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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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向温多林走去。
就这么短的一段路，也要起身去迎接吗?加雷斯表示他不明白。
但又好像有点明白，换做是自家父母，估计也会如此。
没有等加雷斯心里再发出些感叹，三人就来到了凉亭前，瞧瞧，他就说距离短吧，短到他的思维都还没发散，人就回来了。
“哎呀哎呀，何颂小姐，这裙子太适合你了，刚才在会场我就想夸了，但一直没机会和你单独聊聊。”
温多林夫人人还没走到面前，调侃就先到了。
“哈德里安，你有夸小姐今天很漂亮吗？”
猝不及防被点到，哈德里安也明显懵了，但也许是处于对自己母亲的尊重，他转头对何颂很是诚恳地说道：“很漂亮。”
“你还是别说了。”温多林夫人颇为嫌弃自己儿子的行为，而这样一闹，现场的气氛瞬间不一样起来。
林愿熙笑着打趣：“得亏是没学会你母亲那张嘴，看来确实是有失必有得。”
温多林很是自然地就在林愿熙左手边坐下，还不等加雷斯上前为她倒上茶，哈德里安就一言不发走了过来，为他母亲倒好茶后，和他父亲一起，占到了她的身后。
而劳伦此时也默默的站到了加雷斯的身边，也就是林愿熙的身后，至于何颂和奥罗拉，两人也是一前一后，奥罗拉随意坐下，何颂在身后站着。
直到这时，有关碧翠斯采矿权的移交仪式才真正开始。
“奥罗拉.莫里斯提供的是碧翠斯采矿权移交文书的已签字版本，签名我确认了，没问题，话说你这签名确实要比以前好看多了。”
“温多林.格里芬提供的是何颂所有权的证明资料和移交单，确认具有帝国法律效应，啧啧，一开始只是从琼恩海盗团那花了区区五十亿就买到了，这买卖划算。”
“还有很厚的补充协议，带了双方的签字确认，我一条一条看了，没有歧义或相互矛盾条目，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大家早点签完字结束走人。”
“以上，本人林愿熙，作为双方见证人，确认双方提供材料均有效，若无异议，请双方签字。”
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就差在见证人的主导下，在最后的文件上签上名，奥罗拉很是干脆签好了自己该签的字。
全程她都没有说一句话，这也是正常，毕竟碧翠斯对她意义非凡，她不可能无动于衷地让出采矿权还。
而格里芬这边，签字的却不是温多林夫人，哈德里安上前，弓着腰，站着把原本放在温多林面前的文件拿到自己面前，慢慢地每一份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林愿熙确认完双方的签名后，再签好了自己这个见证人的名字，一式三份的材料，两份分别给了双方当事人。
至此，碧翠斯采矿权和何颂的所有权正式移交完成。
“你自由了。”奥罗拉说出了今天以来的第一句话，她对着何颂，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了她。
在场的人神色各异，温多林夫人微微浅笑，满意地看着手里的文件，塞维尔上将看上去也并不平静，毕竟碧翠斯采矿权对于军部来说确实意义重大，哈德里安依旧面无表情，静静看着接过文件的何颂。
至于何颂？
她确认她得到了那份标价高昂的自由后，才后知后觉擦掉了一行眼泪。
75. 私人委托
第三文明范围内总是能见到一些在联邦不常见的人或事，虽然新鲜，但诺万还是怀恋在联邦时候的日子，高效且有秩序，和现在所处环境下的混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路过了四个浑身上下估计只有头和心脏是自己，其他都是机械义肢的乞丐，和一个长得奇形怪状，不知道是从哪个黑心基因小作坊式实验室里跑出来的半成品，诺万终于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好像印象里，星际海盗最是容易与这种最容易藏污纳垢的小酒馆绑定，所以当芬尼安给了他这个地址的时候，诺万只觉得在意料之中。
“杜理慈，你能管一下你那乱看的眼睛吗？别给我惹事。”诺万伸手狠狠地给了杜理慈后背一巴掌，提醒着他不该看的少看。
这种地方他不常来，都知道是事故的高发地带，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情况不要太多。
“这才是我想象中的，星际时代嘛，联邦那里，就一高科技，政治片的感觉。”杜理慈又在说着诺万听不懂的话，这人的日常词汇量现在没有什么大问题，但说快了，或者说到不常用的词的时候，就不可避免地有些停顿。
俗称结巴。
诺万环顾了一下四周，满眼的落后与混乱，就这居然是杜理慈心目中星际时代该有的模样？
一路上，杜理慈的问题都很让人无语，而他听说是要去见芬尼安以后的，问出了更蠢的话：“我们要去见的是海盗？他有眼罩吗？”
“是的。没有。”诺万的回答异常简洁，如果是平时，诺万说不定还会耐心为他补一补常识，但眼下，他得把多余的思考空间留给该怎么样去面对即将谈话的人。
人头攒动的酒馆里，芬尼安今天的衣着很是不起眼，但诺万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芬尼安显然和这里的人很熟，这些海盗为什么都会和酒馆的人关系很好，是为了喝酒的时候多点折扣吗？
诺万看向芬尼安后不过几秒，芬尼安也很敏锐地回望过来，见到是诺万，他瞬时露出一个笑脸，扬起手挥了挥，示意到他那去。
诺万和杜理慈正是来找他的，当下都迈开步子，一前一后地朝他坐的地方走去。
“又见面了，诺万队长，这位是你说的那位上司，杜理慈副司长？”芬尼安一见面就是很是娴熟地开始攀谈，暗金色的眼瞳毫不加掩饰的打量了杜理慈一番。
杜理慈摇摇头：“名义上的上司，实际大部分时候都是诺万在管我。”
闻言，芬尼安先是一愣，又是仔细看了看杜理慈的面庞，这才恍然大悟，但他没有继续延申这个话题，只是微微调侃道：
“那可真是奇怪的关系哈哈哈。”
“行了，直接一点吧，这次你要我找来能做主的，喏，就他。”诺万指了指杜理慈，收获了杜理慈疑惑的目光。
也是正常，毕竟诺万自己也不知道芬尼安想做些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来告诉杜理慈呢？
芬尼安眉毛微挑，问道：“他不是说大部分时候都是你在管他吗？”
“所以我能借他的名义来做主。”诺万回答得满是理所当然。
杜理慈是他从垃圾场捡回去的，作为他的“收养人”，引导人，负责人，和下属，诺万觉得自己能够借着杜理慈的名义来做些事。
当然前提是不会对他有害，这人确实是有点一根筋，也得亏自己心善，不然换做别人，早把他卖了。
芬尼安了然般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就请副司长也听一听吧。”
“我似乎，没得选。”但杜理慈的这句话被诺万和芬尼安忽略个彻底。
“我想和联邦来一些小小的交易，放心，绝对不会触及到联邦法律的底线。”芬尼安竖起一根手指，仿佛真的预备讲一件小事。
诺万注意到了一个词：“‘我’？以个人的名义吗？”
“是的，准确的说，我也是受人所托，两位有兴趣接着听听吗？”芬尼安点点头说到。
“琼恩海盗团前段时间为联邦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于情于理，在私底下，我们都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的。”
星际间，总有一些因为距离而造成的问题，当时一艘往返于两颗行星间的满载旅客的飞船，在跳跃时遇上了意外，跳跃出口被设立在了“公海”，恰好被路过的芬尼安同行给绑架了。
距离远不方便展开援救，赎金要求不合理，民众负面情绪大，种种原因叠在一起，让好些人劳心劳神。
于是联邦想起来诺万曾和第三海盗团接触过，就想着走些非常规途径，结果意外的顺利，琼恩这个名头很是方便，甚至都没让贝卡女士出面，芬尼安一个人就把这事搞定了。
果然专业的还是得专业的来，对付海盗就得用海盗的方式。
也正是因为芬尼安有这一份“履历”，诺万这才放心来和他私下见面，甚至还拉上了这个被主席格外看重的杜理慈。
“诺万队长比情报里的要好说话得多。我希望，联邦能帮我调查一些帝国的事情，我会提供线索，以及相当可观的报酬。”
听到某个令人不快的词，诺万的眉毛都要打结，丝毫不隐藏自己不悦的情绪：“帝国？你打探帝国干什么？”
芬尼安眨眨眼，狡黠一笑，拒绝透露自己的目的：“这就涉及到了不方便说的部分了。”
诺万心里想着该怎么去拒绝，但旁边的杜理慈这次接话很快：“要求，酬劳，说一下。”
“杜理慈，你别上赶着答应啊。”诺万有些心烦，这件事涉及到了帝国，而他实在不愿意自己和帝国扯上关系，也不愿意杜理慈搅和进来，这对他没有半分的好处。
但杜理慈说道：“没答应，先问问。”
显然杜理慈没领情，不过诺万更倾向于是他没意识到他这是在担心他被牵扯进去。
“酬劳是一些专供对虫族机甲的核心零件，高纯度沉银制造，是在与虫族对战的前线最稀缺的资源。”芬尼安一开口，就极其有诱惑力。
诺万呵呵一笑：“难怪要找我们对虫族特别行动司，这份酬劳对我们的吸引力确实要比别的司要高得多。”
但沉银虽好，也得看要付出什么代价去得到它。
但出乎诺万意料的是，芬尼安的要求格外的简单。
“至于要求，”芬尼安指关节点点桌子，缓缓说道：“我想拜托你们调查一个自称‘饲养员’的人，大概率是帝国人，只需要知道他是谁就行。”
太简单了，诺万还以为是要以联邦的名义去做些什么：“听起来不难，而且他只是帝国人，算不上和帝国有关系，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的身份和帝国有关系，你也只是需要知道他是谁。我答应了。”
这回轮到是杜理慈开始犹豫：“你这就，答应？其他都不，仔细问问吗？”
“该仔细斟酌的时候不仔细，可以爽快一点的时候却又退缩，你完全做不了决定啊。”还是老老实实跟在我后面算了。
诺万还没来得及讲出后半句，就听见杜理慈苦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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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也，这么说......”
诺万觉得自己有些头大，当即打断了他：“停，有外人在，别又开始给我在这回忆，要感慨回去感慨。”
随后他转头面向芬尼安，语气介于严肃与随意中间：“副团长，这件事我可以同意，不过是双方都以个人的名义，如何？”
“只要我得到‘饲养员’的身份就好，其他都随意。”芬尼安摊摊手，态度比他更放松。
“好，那合作愉快。”诺万伸出自己手，二人的手在半空中相握片刻后松开。
这是诺万和芬尼安的第二次面对面谈话，也是最后一次。
杂乱的街道上，芬尼安正翻着钱包，想找些在这颗极其混乱的星球上能用的货币，好给杜理慈买下他想要的一个黑猫摆件，同时还在和他搭话：
“饲养员？好没品味的名字。”
杜理慈的目光没有从地摊前移开，但嘴上却还是回应道：“这件事，你要和你哥哥，说吗？”
“这倒是没必要，我想给他一个惊喜。”诺万想起自己的哥哥，他想给他组一台新的机甲作为礼物。
联邦的沉银储量比不上帝国，而且他们实行的是积分制加抽选制，可不像帝国那边，几乎被贵族和军官垄断，平民想做出来一台好机甲，简直难如登天。
“你们感情，真好，那我也得，小心一些，免得被他，发现，提前被，透露了惊喜，就不好了。”长句子，杜理慈还是有些磕磕绊绊。
“如果不是我主动提起，你也别说，你经常分不清我们两个，真不知道你那么高的精神力到底表现在了哪方面。”终于翻出了一枚货币，诺万很是高兴地递给了摊主。
“战斗吧，我只会这个。而且你们，确实很像，主席，也经常弄混。”
“恐怕，这世界上，只有你们，才最清楚，彼此究竟，是谁。”
摊主摇摇头，用当地的语言说，他们已经不认这种货币了，最好是能以物换物，如果是食物就更好了。
诺万沉默一会儿，把货币扔给了杜理慈：“摊主说钱不够，我们走吧，以后我再给你买。”
说完，他拖着杜理慈离开了地毯前，这里太混乱了，混乱到货币在底层人民中失去了作用。
又路过了那些乞丐的时候，杜理慈走到其中一人前面，轻轻放下了手里的货币，用不熟练的通用语说道：“希望你的日子会好起来。”
“四年了，通用语还是那么蹩脚，别难为自己了。”
诺万几乎是半拖着杜理慈走开，但在转角时候，他自己倒是忍不住回头，瞥见了那个乞丐把货币狠狠扔了出去，很巧的是落到了下水道口的缝隙里，他发出一声沙哑难听的笑声。
离开这颗星球前，诺万找了个时间，独自又回到了那条街，这次他带了食物，在许多人的视线里，他找到了那个地摊，遗憾的是黑猫摆件被换走了。
“那两个人换走的，你可以追上去问问。”摊主嘴巴里嚼着面包，口齿不清地说到。
顺着他的手，诺万只看见了一个红发男人和一个黑发女人的背影，他想了想，还是作罢。
而再次路过那个转角时候，诺万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然后他看见了一具尸体.
人总是会在一些不合时宜时候笑出声来，诺万看了看手里的食物，突然间不知道自己拿着它的意义在哪里。
当诺万搭上了返回联邦的飞船，这颗星球在他脚下越变越小时，他的耳边还是回荡着那一声笑声。
77. 第一名
“你到底怎么想的？伊斯顿，动动你的脑子啊，要你当会长你就真去当啊？”
丁屿简直恨不得去揪伊斯顿的耳朵，但他长得太高，让她举着手会比较吃力，于是选择去拧他的小臂。
可恶，有点硬，小打小闹根本对他不痛不痒的。
“那就让我反悔去拒绝了啊，何颂你拦着我干什么？”走在一条没上面人的路上，丁屿和伊斯顿吵了一路，何颂一直走在他们二人的后面，默不作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伊斯顿提到后，她也只是轻飘飘回了句“别吵，我在思考”就继续沉默。
于是丁屿和伊斯顿又继续掐架。
“这件事你还要何颂给你把关吗？你队长是谁你不知道吗？”
“我又不是卖给了她，我做什么决定难道——”
啪——
丁屿当然知道伊斯顿是误会了什么，但自己的手就是没有忍住，一时间，她只觉得自己的手在发麻。
她并不是说伊斯顿作为奥罗拉小队的一员，就成了奥罗拉的附属品，她只是在埋怨他自己本人并没有意识到的背叛。
他们是伙伴，虽然成立小队的时间并不长，但丁屿并不觉得那一次次的行动里，积累的默契和羁绊会受到时间长短的干扰。
伊斯顿有些时候对于自己的立场没有自觉，这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
如果可以，丁屿希望他能够按部就班地毕业后，在前线发挥自己的机甲天赋，向所有人展现他的能力，而不是时时刻刻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卷入军权和皇权之间的漩涡中。
但他这次实在是太没有意识了，学生会会长那么好当的吗？那简直变相地在挖奥罗拉的墙角，拜思校长说的好听，就算是他是那样想的，但别人会怎么看待他？
林学长当时的脸色几乎阴沉地要滴出水来，但凡他想要给自己的妹妹来一点安全保障，伊斯顿都不用等实战或者实战演习了，不久后的升级考上他就能出点意外。
甚至可能军部就是这个意思，他们等林学长代表林家出手后，以政治家试图染指军权的名义对林家进行一定的削弱。
到时候伊斯顿就会是唯一无辜的牺牲者。
许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何颂结束了思考，快步上前，站到了二人的中间。
丁屿看着伊斯顿被打偏的头，和迅速浮现的巴掌印，无言地别开了头。
她只听见何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可以在毕业后以‘公主以前的伙伴’的身份，只要你远离政治，你不会有事，但你偏偏是还在没有退出黎明小队的时候接受了加入学生会的申请，这对你，对奥罗拉，都很不利。”
何颂说得很是在理，军部不会拒绝一个机甲天才，哪怕他曾经是公主的伙伴，只要他日后能脱离黎明小队，发誓为人类献上自己的忠诚，他们会不在乎履历，很是大度地接纳。
简单来讲，军部能忍以前和名利场扯上过关系的，名利场不能忍己方有偏向军部的人。
伊斯顿的声音也响起，丁屿这才看了过去，只见他正轻轻地揉着自己的脸，一脸的不甘：
“说就说，你动手干什么？！”
这是重点吗？
丁屿本来涌上来的愧疚一扫而光，现在的她只想继续给他一巴掌。
“她打你是因为你太笨了，不打你你不长记性。”何颂一边拍了拍伊斯顿的肩，一边用手拦着丁屿，阻止她进一步想打人的动作。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刚刚直接拒绝？”
“答应了又拒绝，那你的立场就会被打成坚定的莫里斯派，你未来的从军生涯就算是毁了。”何颂慢慢的解释到。
于是伊斯顿开始低下头嘀嘀咕咕：“怎么这里面这么多坑......”
“再多的坑也没你脑子里坑多。”丁屿扶额长叹，何颂见她没了继续动手的意思后，松开了拦住她的手，又是拍拍伊斯顿的肩膀。
何颂说道：“校长单独把你先叫过去，应该还有其他的好消息吧？”
伊斯顿闻言，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格外雀跃说道：“升级考后，我能晋升成少将了。”
此言一出，丁屿和何颂二人都是一怔。
这好像，破了记录吧？
虽然听说过那位格里芬家族的下任继承人最近也升了少将，但以来他是下任元帅的候选人，而且他常年不在学校，统计时候基本都把他除外。
那就意味着，伊斯顿成为了帝国军校建立以来，第一位在校生被授予了将级军衔的人，哪怕正式参军后会降级，但在读生的少将，着足以证明他的能力得到了认可。
一时间，丁屿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好在还有墨镜的遮挡。
伊斯顿这一路走来不容易，以前没和他接触的时候，就只觉得这位年级第一孤僻且傲慢，但都加入黎明小队后，她这才开始认识他。
一个地下街爬出来的S级，走到奥歌契需要的不仅仅是天赋。
他并不是孤僻和傲慢，某种情况来说，丁屿和伊斯顿的处境很是相像，只是丁屿是因为自己的被动而害怕和人接触，伊斯顿则是一开始被有意无意地孤立后，也就开始对建立起亲密关系感到退缩。
而他自身强大起来后，又因为要做出自己的机甲而疲于赚钱，在没有上课和训练的时候，除了接任务出任务以外，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更别提社交。
在组成小队后的，他那股拼劲更是让丁屿惊叹。
有天赋，又努力，常常驾驶着机甲冲在最前面，那原先灰扑扑的向光这在一年的时间里，在丁屿的维护下，外观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它和他的主人一样，开始散发出炫目的光芒。
而这少将军衔，就是对他四年来厚积薄发，刻苦努力最好的回报。
“恭喜。”何颂比她更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给了伊斯顿一个大大的拥抱，很是使劲地锤着他的后背，砸得他从傻笑变成了龇牙咧嘴的傻笑。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一只手搭上了丁屿的肩膀，丁屿心里一跳，猛地回头，才发现是一身风尘仆仆的奥罗拉，她把头发染成了黑色，又带着宽大的帽子，还背了个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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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双肩包，一副出完远门回来的模样。
“他，伊斯顿，少将了。”丁屿努力地压下去哭腔，简短地崩出了一句话。
奥罗拉也是惊讶地瞪大双眼，如同明玉卫般美丽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她迅速上前，也是给了伊斯顿一个大大的拥抱，但恭喜的话要比何颂多得多。
“可以啊你！少将？帝国军校第一人了啊！不愧是我们的年级第一，现在成学校第一了！”
本来还沉浸在喜悦里的伊斯顿被奥罗拉一恭喜，倒是马上想起了自己干的蠢事，头立刻耷拉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奥罗拉，我好像做一件错事，我不是故意的，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他这是把布莱克打了要被退学了吗？”奥罗拉开玩笑地问向丁屿和何颂。
“没，倒是丁屿打了他一巴掌。”何颂看见奥罗拉的模样后也是微微蹙眉，看起来奥罗拉也没和她说她出了远门。
“那丁屿比少将更厉害。”奥罗拉很是轻松地调侃到，对伊斯顿的歉意毫不在意。
她好像从来都没怀疑他们会对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一直都给予了充分的信任。
“我不小心答应去做学生会会长了。”伊斯顿很是干脆地说完后迅速心虚地低下了头。
“什么？你要把布莱克挤下去了？好事啊！”而奥罗拉的反应出了丁屿的意料，伊斯顿更是抬起头后愣住，一脸茫然。
何颂则是深深看了一眼奥罗拉后，戳了戳伊斯顿，说道：“奥罗拉能处理，你安心当会长吧。”
“我哥和我说，他推荐了你做副会长。”奥罗拉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何颂，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没答应。”
“为什么？”
“你想要我答应吗？”
“想啊。”
“好。”何颂依旧露出了和往日别无二致的笑，没有问奥罗拉理由，很直接的应了下来。
丁屿觉得，如果是奥罗拉是给予了她们充分的信任，那何颂就是全身心地信任着奥罗拉。
“那就这样，你们三个以后可要多多照顾我这个唯一没加入学生会的可怜人了。”奥罗拉爽朗一笑，听起来，出远门期间，她也依旧对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了如指掌。
那她为什么还要问发生了什么？
没有等丁屿继续想下去，就看见奥罗拉走到她面前，笑嘻嘻地递一个小玩意。
“伴手礼，”接着，她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很小声地说，“我想听你们亲口说你们的好消息。”
丁屿觉得脑子有些轻飘飘的，笑了一下，没有搭理她，大步向前走去。
身后，继续传来了奥罗拉的声音：
“你的小狗，你的小猫，哎呀快去吃饭，我真得要饿死了。”
“你没吃点什么再回来吗？”
“别提了，我带的食物几乎一口都没吃上......”
“为什么我的是小狗？”
丁屿张开手，一只做工粗糙，但却是很可爱的小狐狸摆件静静躺在她的手心。
78. 升级考
“考生请确认准备工作已完成，正在载入升级考案例信息。”
“加载完毕，开始倒计时。”
“十。”
“一。”
伊斯顿睁开眼，眼前是陌生又熟悉街道。
地下光源格外暗淡，抬头就能看见穹顶，全息显示屏显然已经损坏，只有光秃秃的一块块屏幕，活像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空中墓碑。
伊斯顿咋舌，喃喃道：“这也太恶趣味了吧。”
他身上穿着防护服，不同于以往的物理类恒温防护服，而是属于生化类的防护服，只需看见这亮眼到让人眼睛疼的橙色，就知道这次模拟的环境有多恶劣。
而且大概率是人为造成的环境恶劣。
“考试系统，请问我能与场外考官联系吗？”
“很抱歉，考生，考试期间不允许非紧急情况下的连线。”
伊斯顿思考片刻，缓缓说道：
“那请代我单方面转达，这座地下街大大小小的非法生化点有十来个，但大概率只有一个能造成这种程度的污染，不需要等候我这边出案例模拟结果，请直接前往17号街道进行行动。我已经离开多年，生化点的入口大概率已经改变，无法提供准确的定位。”
说完，伊斯顿循着记忆里的方向，开始向17号街道走去。
他跨过一具具尸体，大部分人因为死前吸入了毒性空气，死得很痛苦，面目全非，伊斯顿只是简单地扫了几眼，就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为了一块发黑的面包曾和他打得你死我活的，死的时候看起来还是那么瘦。
斗兽场专门负责让猛兽处于饥饿状态，从而保持最强烈的攻击性的，死的时候左手的机械义肢抓坏了地板，应该是某一天低估了猛兽的饥饿，把他手一并吃了下去。
曾经给随手给他送过几个苹果，后来伊斯顿给她申请了地上暂居证，但被她拒绝的，死的时候的抱着怀里畸形的婴儿，死死捂住ta的口鼻，也不知道ta是被空气毒死还是被自己的母亲无意间捂死。
伊斯顿面无表情地一一走了过去，把他们抛在脑后，把自己的过去抛在脑后。
“考生伊斯顿的心率稍高，但仍处于合格水平。”
“已向现场小队发送考生提供情报，在17号街道发现了此次生化泄露的源点，已做紧急处理。”
“该行星政府请求永久封闭地下街，避免地上空气污染，已批准，探查小队在处理完污染源撤离后，将封闭地下街。”
“考生已抵达17号街道。”
“考生在第四次尝试时找到生化点入口。”
“考生抵达污染源。”
“考生结论：该实验室在进行一种致命毒菌培养过程中操作不当，且没及时封闭实验室，造成生化泄露。没有外力干扰，没有蓄意谋杀。这座地下街大规模死亡原因，为研究员操作不当和设施老旧。”
“考生结束案例模拟，系统评分为93，请考官人工评判。”
拜思点点头，满是赞赏地对着身边的比戈说道：“超高分，面对出身地的惨案也能很快冷静下来，也没有因为是熟悉的环境就贸然自信行动。根据模拟系统的数据，比一年前的成绩有了相当的进步。不错吧？我觉得给到95分都不为过。”
“嗯，我预定了，就算是塞维尔抢你也不准给，”比戈也是对伊斯顿的表现很是满意，接着说道，“看下一个吧。”
“我说你这么亲自来关注四年级的升级考，敢情这是想提前挖人。”拜思点开下一份系统给出高分的资料，“下一个下一个。”
“一。”
丁屿睁开眼睛，本来做好了战斗，或者在恶劣环境下进行探索的准备，但眼前的夜景让她有些茫然。
摩天高楼，绚烂无比的灯光秀，无数的人在她身边来来往往，洋溢着满满的活力。
这是......奥歌契的夜间？
“考生丁屿请注意，本次模拟需要您做一个旁观者，模拟结束前会给出系列问题，请目睹全程后给出您的答案。”
耳边是机械女声，听起来这次自己的案例有些特殊，不需要自己去行动，她只用跟着眼前这个人，目睹她的经历就行。
她是一位打扮得特别漂亮的女性，留着符合时代潮流的发型，穿着也很扎眼，不少路过她的人都纷纷侧目。
只是她身上有一股丁屿觉得不舒服的感觉，硬要说，就是死气沉沉。
丁屿站在她的身边，见她一直没动，只是百无聊赖地看着人群如织，嘴里嚼着口香糖，吹起，吹破，咀嚼，吹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个人的慢慢向她靠近，一位看上去格外腼腆的男性，他身上的工牌彰显了他的身份，应该是刚刚毕业不久的学生。
她在看见男人后，本来无聊的神情立刻转变，身上的死气一扫而光，欢欢喜喜地上前揽住他的手，看上去俨然是一对情侣。
丁屿越发疑惑，自己参加的不是升级考吗？为什么现在要她来旁观这对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情侣？
两人开始移动，丁屿也只好跟了上去，同时也不错过路上任何一个细节，没准到时候的问题会考她的观察能力。
“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你呢？”
”我也很好。”
前面传来了两人的对话声，是那种很普通的恋人之间的嘘寒问暖，从你好我好问到吃了没吃了什么，单调乏味，让丁屿一头雾水。
她跟着小情侣走回了他们的家，二人进到房间便开始旁若无人地——呃，确实是旁若无人，丁屿本质上是在沉浸式地看一份录像——亲吻，没有多缱绻缠绵，只是简单亲吻，马上就分开。
接下来，丁屿就很是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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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看着两人开始做家务，男性走进了厨房做饭，她拿出了扫把——看样子没买家务机器人——开始打扫卫生。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丁屿旁观了他们温馨的晚餐，和谐的家务分配，有限的娱乐时间，然后时间来到深夜，丁屿站在客厅里堵着耳朵不去听浴室里的声音，最后以二人走向卧室，关门结束。
然而这只是第一个场景，随后丁屿有些麻木，像是看了很多场的爱情电影，有的平淡，有的热烈，还有的疯疯癫癫，看的丁屿心惊肉跳的。
不知道看了多少对佳偶天成，怨偶重圆后，沉浸许久电子女声终于响了起来，丁屿一边感慨终于结束，一边好奇会有什么问题等着她。
“请考生回答以下问题：1.您对以上场景有何看法？2.您觉得您会像其中的哪一中模式和您的恋人相处？3.您对性与爱的理解是？”
丁屿微微张大嘴巴，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
这xxx和升级考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怎么样？系统给的分很高，97。”拜思看完记录后沉默了半响，这才问向比戈。
比戈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她的案例，看起来很奇怪。”
拜思的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恍然大悟道：“这个似乎是案例模拟系统为她量身打造的案例，有道人工指令。”
“是莫棋的指令，她用了总指挥官的权限。”
考生丁屿，A级万能向导，精神体被动能力能够让人对其产生好感，目前没有官方记录的途径消除该能力，因此常年佩戴墨镜，与人鲜有接触。
在总指挥官的指令【抱歉您暂无查看权限】下，系统为考生设计了一套案例，同时【违禁操作，总指挥官授权操作】，并结合考生回答，得出以下结论：
一，考生■■■活跃，在旁观案例事件中兼顾了环境观察，关系分析，以及部分无关紧要点评。
二，通过对各类伴侣关系的旁观反应时■■■检测，考生对“性”或伴侣之间的“爱恋”持排斥态度，初步判断因其精神体能力导致，同时，系统延申判定：考生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不会产生“爱恋”情感【提示：人工智脑无法理解人类情感，仅通过数据及生理活动得出结论】。
三，反抗意识薄弱，结合记录在案拒服从测试得分率31，系统判定考生有相当潜质成为【抱歉您暂无查看权限】。
此份记录将发送至【总指挥官】智脑。
此份记录将于【拜思校长】首次查阅后自动销毁。
注：【莫棋】：“拜思，删了。”
拜思啧了一声，早在第一处“【抱歉您暂无查看权限】”这行字出现时，他就开启了自己智脑的录像模式，但还是被莫棋预判了。
他默默删除，至此，四年级学生丁屿的升级考的评价记录，就只有莫棋那边有着完整的一份。
79. 五年级生
伊斯顿不自在地理了理领子，但因为他从来没穿过这么正式的衣服，本就歪歪斜斜领带直接从领子上溜走到了脖子上。
“奥罗拉，帮我理一下。”伊斯顿随口一说，焦急地抬头，却撞进了一双双惊恐的眼睛里。
伊斯顿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四年级生的学生队伍里，他和奥罗拉是都是哨兵，被安排在了一个区域，何颂和丁屿在会场的另一头，隔着很远。
平日里和小队的人混在一起，倒是谁都没有刻意地去保持距离，他领子歪了，想找人帮忙弄一下，就很自然地就喊了站在他身边的奥罗拉。
这在他们小队里极为正常的一件事，落在旁人眼里就成了平地惊雷。
“伊斯顿这是在干什么？在使唤奥罗拉殿下吗？”
“我以为他加入公主的小队要么是去当狗，要么就是当打手，没想到啊......”
“比他们在一起更让人震惊的难道不是殿下才是被使唤的一方吗？”
诸如此类的窃窃私语声，让伊斯顿眉头狠狠皱起，他刚准备开口解释让他们闭嘴时，脖子上却瞬间传来一股拉力。
“丁屿昨天教了你快半小时，你当时信誓旦旦的说学会了，这么，一觉醒来全忘了？”
伊斯顿的头被迫低下，奥罗拉语气上很不耐烦，但动作很是干净利落，那条在伊斯顿手里像蛇一样难以掌控领带被奥罗拉很是轻松地理顺，并打出一个完美领结。
“好了，”末了，奥罗拉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示意自己结束了，同时，她声音也一直不大不小，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再歪了，你就去去向导区域那边看她们两个谁愿意帮你。”
说完，她目光回到了会场的前方，没有去理会伊斯顿诧异的目光，也没有去关注那些细细碎碎的闲言。
不过在奥罗拉如此坦然的态度下，帝国军校的学生也不是傻子，基本上都明白了他们和每一个小队一样，是关系很好的伙伴关系。
一时间，有关他们的离谱的言论几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在小声感叹公主的亲民。
伊斯顿更加诧异了，他没想到，自己以为是需要用强硬的态度才能压制下去的流言，被奥罗拉用十分自然的举动就化解了。
不愧是奥罗拉，真厉害。
伊斯顿摸了摸领结，很是高兴地放心继续看起了仪式。
这是五年级的毕业仪式和四年级的升学仪式，同时也是五年级的宣誓仪式。
那块写着“帝国军校”字样的石碑依旧矗立在那，石碑下的誓言也依旧和伊斯顿每次路过时那样存在在那。
校长在誓言石碑前，刚刚结束了他的致辞，在此之前，五年级的优秀学生代表和学生会时任正副会长林林总总共十来人，也都逐一发表了自己讲演。
或许有些人在某些时候会走神，但在大多数的时候，大家也都是全神贯注地在听。
听他们的总结，听他们的展望，听他们的希冀，他们将成为真正的军人，奔赴至宇宙的各个角落，成为或在明或在暗的军人，在各自的岗位上以自己的方式守护人类。
宣誓开始了，伊斯顿明显地感觉到奥罗拉的态度更加肃穆起来，这让他有些意外，但他也并没有深思下去，就继续全身心地去关注宣誓仪式。
看过很多次，听过很多次，也在心里默默念叨过很多次的誓词，从五年级生的口中被说出，声浪汇聚成海，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是人类文明的利刃，我将守护我身后的一切。”
老实说，伊斯顿并没有一个很明确的想要守护的对象，他成为帝国军校的一员并不是出于多么崇高的理想，一开始，他只是知道在这里能够吃好，睡好。
至于发挥自己的价值？这个意识直到他某一天往嘴里塞满了面包，艰难地咀嚼的时候，脑海里才浮现这个问题。
而那时候，他即将升入二年级。
“我是人类文明的利刃，我将开拓未知的领域，回敬所有的恶意。”
伊斯顿从不惧怕上战场，面对虫族，他也并没有太多的类似于“恨”的感觉，他只知道，虫族和人类是绝对的对立面，为了生存，必须互相举起武器，这场战争只会以一方的消亡而结束。
“我是帝国得军人，我仅仅属于人类。”
这句话伊斯顿最为困惑，在他接受的教育里里，人类就是帝国文明范畴的里的人类。
那联邦呢，联邦他们不是人类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作为护盾，他要抵挡的还有人类？作为利刃，他要指向的也还有人类？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结束，五年级生们完成了宣誓仪式，他们成为了真正的军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伊斯顿在自己的脑子的角落里，捡起了一个问题。
去年的公开课上的一个问题，他草草自己写了一份论述，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便把它扔进了废纸篓。
“在人类文明的历史长河中，什么是最重要的？”
伊斯顿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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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很想问问赛琳女士，这里的人类文明，包括了联邦与第三文明吗？
不过很快，伊斯顿的思绪就冲天的欢呼声打断，四周响起了各类祝福，有对毕业生，也有对自己的。
原来在自己还没有充分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来到了在帝国军校的最后一年。
受到热烈氛围的感染，伊斯顿也跟着心情大好，他有开始雀跃地欢呼，将那些迷茫扔在后头，好好把握当下，去尽情享受属于他们自己时代，他们的青春和热血，他们的一切。
等到四年级的升学仪式也结束，伊斯顿向奥罗拉告别：“我要去学生会那边......”
他依然有些觉得不好意思，虽然奥罗拉并未表现出丝毫的不满，但他自己回过味来后，就完全迈不过那道坎。
“哎......”奥罗拉也是罕见得长叹一口气，“还要我说多少遍呢？这对你来说是好事，我恭喜你还来不及呢，而且我一想到以后不用喊布莱克会长，我就高兴，虽然他已经毕业了......”奥罗拉依旧是宽慰着伊斯顿。
“快去吧，伊斯顿会长。”
闻言，伊斯顿使劲地点点头，再次告别后，他朝着学生会的方向走去。
在此之前，何颂和丁屿也都接受了邀请，新一届学生会的第一次会议定在了升学仪式后，也就是现在。
他站在了会议室的门前，上一次来到这里，他被学生会会长和少将的军衔砸懵了头，整个过程太过于出乎他的意料，以至于如今站在门前，依旧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在等什么呢，会长。”
是何颂的声音，她和丁屿一起走到了他的身边，给了他无形的支撑。
“在等你们。”伊斯顿眉眼都弯起，他有朋友，有伙伴，他等的就是她们。
丁屿又是露出了往常那般略微嫌弃的眼神，只是嘴角的笑并未掩饰，她走上前，拉开了们，用只有她们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去吧，会长，副会长。”
伊斯顿和何颂对视一眼，她依旧是那个让人看不透的何颂，但却已经从陌生人，变成了他的朋友。
会议室里，有着的是不少熟悉的面孔，毕竟是一个学校的人，而且加入学生会的能力都不差，同年级的学生之间经常在季考上碰过面。
感受到每个人的视线，伊斯顿已经没有那种目眩的感觉，他走到了会议桌的主位前，面对整个会议室的学生会成员说：
“大家好，我是新任的学生会会长，伊斯顿。”
80. 联邦研学生
接任了学生会副会长一职的何颂，每天都忙到恨不得给自己装一个便携飞行器，只为了节省一些在路上的时间，好多一点空，来处理更多的事情。
按照常理来说，副会长不应该这么忙才是，之前看布莱克，他身为会长，还时不时邀请何颂去湖边散散步——虽然何颂从来没答应过——会长都不忙，为什么副会长要忙成狗？
直到看见伊斯顿悠哉游哉从机甲场出来，身边跟着一堆迷弟迷妹，都在向他讨教经验。
何颂抱着一堆文件，好像明白了学生会的事务分配是怎么一回事了。
会长是权威的象征，是实力的标杆，副会长是干活的。
何颂只想摔文件不干了。
不行，这些纸质文件是不可扫描的高密文件，不能摔，不仅不能摔，还得好好保存。
最后何颂还是把伊斯顿约到机甲场，狠狠揍一顿他——的宝贝机甲——才解气。
“话说回来，布莱克为什么不推荐你当会长？”机甲维修室里，丁屿一边查看向光的磨损程度，一边问到。
伊斯顿在一旁很有自觉地附和道：“对啊对啊，而且他不是......”
丁屿拿着手里的工具狠狠戳了一下他，迫使伊斯顿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至于奥罗拉，她坐在一边的置物桌上，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语气里满是嫌弃：“会长就是吉祥物，有任务的时候拉出来溜溜，其他时候管事的还是副会长。”
“也是，能者多劳，副会长那些活，何颂来做再适合不过了。”丁屿听完微微一笑，揶揄看向伊斯顿，“便宜你小子，有何颂当你副手。”
伊斯顿连忙双手合十求饶道：“可别这么说，我永远是我们指挥官小姐忠诚的主攻手。”
一边一直埋头处理工作，顺便旁听的何颂这时才抬头，但她一开口就把话题引向了另一个完全不同方向：
“我刚刚接到校方通知，联邦要送几个人来我们帝国军校研习。”
在奥罗拉和丁屿都沉默的时候，伊斯顿一如既往的不着边际：“啊？为什么我不知道，我不是会长吗？”
奥罗拉和丁屿两人十分同步地扶额：“......”
何颂沉默地看着伊斯顿，心里格外后悔，伊斯顿在任何人面前，都是格外独立自主强大刻苦的天才形象，唯独在小队里，他就像没长脑子一样。
不过这也是他信赖她们的象征，何颂也没办法计较，更何况，伊斯顿还是个指哪打哪的好打手，何颂很满意这一点。
但理解是理解，嫌弃是嫌弃。
何颂给了伊斯顿一个白眼，笑骂一句：“没得救了。”
随后机甲维修室里又是一阵喧闹，大部分都是伊斯顿在大呼小叫自己不蠢。
联邦的客人来的当天，学生会会长和副会长自然要出席，奥罗拉的身份还可以代表一下帝国文明，不需要皇室再来人——西奥多和利默里克的形象确实也不太好拿出手——丁屿？丁屿是被何颂从被窝里扒拉出来的。
何颂当时一边刷着牙，一边掀丁屿被子：“我睡不了懒觉，你也睡不了，起来吧你！”
以至于丁屿目前还有点起床气，墨镜一戴，更显脸黑，站在队伍的中间，一脸不爽，自带低气压。
在等人抵达帝国军校的过程中，何颂和伊斯顿站在队伍中间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伊斯顿好不容易靠谱了一些，好说歹说把文件过了一遍：“来的人有四个，研学时间预定是一年，也就是我们毕业，他们也要滚蛋。”
“四个？我以为只有那对双胞胎。”何颂当时收到的信息里只有两个人的名单，没有提过其他两个人。
“今早加的，那边对接的人一大早就联系我，欸不是，为什么是我，他之前不是一直和你联系的吗？”伊斯顿满是不解。
“可能我是副会长，对面觉得增加人员这种事得和会长说吧。”可惜没搞清楚帝国军校学生会的组成结构，一般来说是副会长负责更多的和更主要的事务。
伊斯顿挠挠头，选择跳过这个话题：”不说这个，说起新加上的其中一个，风头比双子星更盛，听说联邦那边专门为他新设置了一个评级，史无前例的SS级哨兵。”
听到这里，奥罗拉从一旁插了进来：
“哼，评级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说的，真要算，且不说我哥和那个格里芬，伊斯顿的水平都远远高于S级的评分标准了，我也可以让我舅舅新增一个SS，甚至SSS都行。”
“双方标准本来是一样的，自己琢磨出个SS就高人一等吗？”奥罗拉不屑地开口，看样子，人还没见面，她就对那位SS级哨兵没有半分好感了。
“SS？能给我更高的机甲补助吗？”伊斯顿转向奥罗拉，一脸期待，引来她的一阵暴捶。
奥罗拉一边捶一边骂道：“有点出息啊伊斯顿！你先前的清高劲呢？”
伊斯顿捂着头：“咱们都这么熟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兜里经常比我脸还干净！”
奥罗拉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要去抓伊斯顿的手腕：“智脑拿来，我这就给你划账！”
伊斯顿死命摇头：“不要！人穷志不穷！我不要你的钱，但你可以让学校给我多发点奖学金或者多给我点沉银哈哈哈……”
“我打死你！”奥罗拉干脆直接上脚，她踹向伊斯顿，引来了伊斯顿的一声惨叫：“你轻点啊！”
何颂站在一旁，只觉得这二人吵闹，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自从黎明小队四人成队后，奥罗拉和伊斯顿就没一天消停过，之前还可能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现在已经演变成了一天不打闹一番就浑身不舒坦。
“行了行了，都五年级了，你们两个都给我成熟点。”丁屿先看不下去了，这一闹腾，她的起床气也消的差不多了。
她上前把这两个幼稚鬼拉开，各给了头上一巴掌，教训到。
何颂则是选择无视，走到队伍的前方，站在负责迎接联邦人员的老师的身后，等待着联邦飞船的降落。
过了不久，何颂看着联邦的一艘摆渡船在停机场着陆，十点整，说十点就是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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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踩点啊。
何颂看向摆渡船，舷梯被放下，舱门打开后，一行穿着统一的蓝色制服的人，整齐有序地向帝国军校人员走来。
看来联邦人的审美和帝国人大差不差，也是，毕竟两支文明都是属于同一起源，如今的联邦文明是当初从帝国文明中分离出去的一批。
至于具体的情况有些复杂，何颂才来一年，对联邦的了解有限，只大概明白那边崇尚能者居之，而不是搞血统论这一套。
至少他们的领导人不搞血统论。
思绪回到眼前，何颂继续默默观察迎面走来的联邦人员。
最前面是自然是带队老师，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女性，一看就是不苟言笑的人。
跟在她身后的，最令人瞩目的自然当属那一对双胞胎，他们虽然有着一模一样的精致面容，但气质完全不同，看起来很好分辨开来。
一个看起来的精明算计，一个看起来清高自傲，何颂先在自己心里种下了个第一印象。
至于另外两个明显也是研学生的人，一个是四人中唯一的女性，年纪不大，看起来和智恩差不多的年级，她穿着明显是改过的裙子，正蹦蹦跳跳地走下舷梯。
而另一个，应该就是刚刚讨论里的“SS级”，他正勾着那个清高的双子之一说话，看起来关系极好，哪怕清高的那个一脸不耐，也没拒绝二人之间的肢体接触。
棕发碧眼的，看起来格外阳光开朗。
嗯，阳光开朗。
呀，对上眼了。
奇怪，他怎么看起来很懵的样子？
这人为什么往她这边冲过来了？
他......
“何——”
面对这样一张涕泪纵横，急速在何颂视野里放大的脸，她选择侧身躲过这个拥抱。
下一瞬间，都不需要何颂出手，她的好打手——伊斯顿——一个箭步上前，趁来者重心不稳，一套擒拿术，就把这人摁了地上。
“我去，这个人什么情况，发狂了？”伊斯顿摁住这个研学生，嘴里嘟囔到。
何颂也一头雾水，准备选择先和联邦的带队老师沟通——
等等，这个研学生刚刚冲着她喊什么来着？
“何颂！何颂啊啊啊！！！”棕发碧眼的阳光大狗，此刻却分明成了委屈的落水小狗。
他被伊斯顿压制着，也没有明显的激烈挣扎，他只是向何颂奋力伸出手，叫唤着她的名字。
“他在叫什么？发什么疯呢这是？”
何颂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时候，何颂才意识到，这人此时说着的语言，是一种完全有别于星际语，却早已深深刻进她脑海的语言。
此时的何颂只觉得大脑一阵发麻，她快步上前，蹲下，让自己能更近距离看着他。
何颂紧紧盯着这张脸。
“......杜理慈？”
这三个字从空白的记忆里浮现，何颂强忍着头疼，念出了这三个字。
而何颂，也使用了和面前这人一样的语言。
81. 好朋友，好朋友
临时申请的一间会议室里，三面的墙，一面的单向玻璃。
诺万看着眼前的景象，只想扶额长叹。
为什么是他来趟这趟浑水？论起这种要拿腔的交涉能力，自己哥哥安尼万明明更擅长。
此刻，诺万的左边，坐着的是一脸可怜巴巴的杜理慈——这也太没出息了——正眨巴眨巴着一双眼睛看着对面的人。
而杜理慈对面的女人——诺万把视线转移到他的右边的人身上，心中颇为挑剔，她就是何颂？看起来普通嘛——她眉头紧紧皱起，就差在脸上写着一句“我头好疼”。
不过何颂？何颂不是早就死了吗？
那个只存在于杜理慈的记忆里，被他夸得“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的天下，杜理慈只要谈起她就是满满的怀念和赞叹，经常最后以一句“可惜英年早逝”收尾。
然后这位本应该“英年早逝”的人，此刻坐在他的右手边。
诺万不动声色地把背又挺直了几分，最后把视线移到坐在他对面的人身上。
伊斯顿，帝国军校现任学生会会长，历史上在校期间最高军衔——少将——的获得者，他面容严肃，从一开始就只看着杜理慈，时刻保持警惕。
也就是他，在不久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快速出手摁倒了杜理慈，杜理慈那身体素质可不是随随便便谁能制服的，哪怕是他那时情况明显不对劲。
诺万对他的评价是此人不容小觑，不愧是帝国军校的尖子生。
在场没有一个人开口，但不能这样下去了，双方的后面，联邦和帝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只为等着一个结果。
真是的，这件事处理不好甚至可能是会引起联邦和帝国之间的矛盾加剧，这个“何颂”不会是帝国故意捣鼓出来的吧？
长得像？精神体能易容？双胞胎？仿生人？
诺万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猜想，但都被他一一否认。
杜理慈一直说她死了，问她怎么死的，死哪了，有没有墓碑给他悼念，这些问题杜理慈一概回答不上，所以这人，还真的有相当可能性是真的。
“我们要沉默到什么时候？”扫视了三人一圈后，诺万率先开口问到，总有人要打破这个局面，一直面面相觑不是办法。
话音刚落，在场的其他三人就好像得到了某种信号一样，同时说出了各自落座以来的第一句话。
“何颂，我好想你。”
“我需要和你单独谈谈。”
“袭击副会长，我能直接把你们联邦人关起来吗？”
得了，坐在这张桌子上的人没一个在一个频道上，诺万揉了揉眉心，这下轮到他闭上了嘴巴，静静听其他三人吵吵嚷嚷。
杜理慈一激动，说出来的话磕磕绊绊，那伊斯顿会长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两人瞬间就在嘴皮子上分出了高下。
一直到这个疑似何颂的女人忍无可忍地说出了“安静！”二字，诺万才隐隐约约看见了这场闹剧就要结束的曙光。
不过那位学生会会长闭上嘴巴也就算了，为什么杜理慈也要闭嘴？作为联邦人能不能有点出息？
作为杜理慈的“收养人”，引导人，负责人，和......和下属，诺万有些时候真的想和他断个干净.
这什么何颂，死的时候，杜理慈就何颂长何颂短地天天念叨她。
这下何颂都活生生蹦出来了，诺万真的很是怀疑安杜理慈究竟会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各位，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看起来，何颂副会长和我们杜理慈是认识的人，久别重逢的故人就在面前，我相信情绪激动点，也是人之常情。”
诺万先是肯定了杜理慈行为的正当性，随后话锋一转：
”倒是伊斯顿会长直接一言不合把我们联邦研学生撂倒，是不是有些过于冲动了？”诺万轻飘飘地把责任全甩了出去。
笑话，他自然是要护着杜理慈的，谁要是想把锅堆在杜理慈脑袋上，诺万绝对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不过说实话，他并没有指望伊斯顿能被他绕进去，他只是想互相推诿一番，然后把这件事定性为误会，这样对谁都好。
然而伊斯顿却是直接跳了进来，语气很是不好：“他叽里呱啦乱叫着就冲了上来，我不摁住他我摁住谁？摁住没有看好他的你吗？”
“伊斯顿会长，这话就有些不尊重人了。”诺万微微皱起眉头，对伊斯顿的措辞很是不满意。
就在诺万也准备较起真来，要求伊斯顿认识到他的行为代表着帝国的时候，他听到了何颂开口。
“伊斯顿，道歉。”她的脸色从一开始就很不好，好像一直是忍者头疼坐在这里。
出乎诺万的意料，伊斯顿闻言后很是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来，鞠躬道歉道：“对不起！”
道歉完后又立即坐下，有够敷衍，但没有不满的情绪在里面，这让诺万重新开始审视二人的关系。
奇怪的分配，副会长能直接命令会长吗？
“诺万小哥，这确实只是误会，我们没有必要上升到外交事件，我和杜理慈......”何颂望向对面的杜理慈，而后者则是两眼放光，等待着何颂的下文。
何颂露出了诺万见到她以来的第一个笑，哪怕她现在头疼到满头大汗，但她的眼睛里除了快要溢出来的柔和，没有其他的任何负面情绪。
“我和阿慈，确实是好朋友。”
此言一出，在场的其他三人神色各异。
杜理慈又是一脸泫然欲泣，伊斯顿则是一脸惊恐看向何颂，而诺万？
诺万就差咬牙切齿地重复“阿慈”二字，叫这么亲昵？这两人真有这么熟吗？
他一直都只是听杜理慈单方面地念叨这人的事迹，在那些真实性存疑，还夹杂着许多诺万理解不了的信息里，这人就好像一个披着人皮的超级机器人。
围在她身边的人数不胜数，杜理慈也是拼了命才能看到她的背影，站在她身后，那个被美化得近乎“完美”的人，和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为与旧相识重逢而欢喜的人类，完全搭不上关系。
一时间，诺万恨不得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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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理慈说你能听见高维生命的声音，还能号令风雨，你能挑一个表演看看吗？”
不过何颂自然是不知道诺万心中的百转千回，她静静地和杜理慈对视几秒后，又是转过头面向他，说道：
“那我们就各自这样报告上去吧。”
“同意。”很明显，在何颂和伊斯顿之间，能拍板的是作为副会长的何颂。
看起来问题解决了，诺万率先站起来，他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间会议室里呆着，更何况那单向玻璃后多半是有着好些人盯着，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当即准备去拖杜理慈走人。
然而杜理慈虽然起身比他晚，但动作很快，他快速绕过了过去，来到何颂的身边，一言不发地要去搀扶她。
而何颂也是极为自然地借着杜理慈的手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嘴里说道：“你可以说话了，但不准说废话。”
确实，自从何颂说出“闭嘴”二字后，杜理慈就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刚刚也是眼巴巴地看着何颂，不曾发出一点声音。
不是吧，这么听话？
这又一次地刷新了诺万对杜理慈的认知，这人这四年可不是这样啊！
那个被他捡回去后满心戒备，养了差不多两年才熟络起来，平日里除了“何颂”这个话题就很沉默寡言的杜理慈去哪了？
“站都站不稳了，很难受吗？”
“头痛。”
“好，那我们都别说话了，我扶你去休息。”
很是普通的对话，看伊斯顿还有些不可置信似的揉了揉眼睛，放下手后依旧一脸惊恐，就知道何颂平时在他眼里也不是这样的人。
这两人俨然从未分别过般地相熟，杜理慈搀扶着何颂向室外走去，诺万皱了皱眉，还是选择了跟上，伊斯顿也紧随他后，四人走出了会议室。
不出诺万所料，会议室外的房间里，单向玻璃后果然有着不少人，不过既然结论已经得出，当事人都说这是误会，也就没人要抓着他们问这问那。
会议室外是一条走廊，诺万和伊斯顿没有话讲，二人沉默地跟在前面两人的身后。
诺万听见转角处传来脚步声，急匆匆的，像是在赶路般急迫。
一个身穿帝国军装的黑发男人，转角后遇见他们四人明显愣住，一脸惊诧地看着他们。
或者只是看着前面的两个人，搀扶着何颂的杜理慈也停下脚步，诺万看不见他和何颂的表情，但他猜一猜，应该都比较懵。
“他是谁？”
“他是谁？”
黑发男人和杜理慈两个人同时问向何颂，不同的是杜理慈的语气里是纯粹的疑惑，而那个黑发男人颇有几分质疑的口吻。
旁边的伊斯顿腰杆都微微挺直了几分，两眼放光，一副发现了好戏的模样。
何颂没有任何的犹豫，她指向杜理慈，对着黑发男人说：“好朋友。”
何颂迟疑半分，她指向黑发男人，对着杜理慈说：“好朋友。”
“噗——”
诺万清楚地听到了伊斯顿没憋住的笑声。
82. 双子星
“你可以带我去参观参观吗？”和丁屿搭话的小姑娘眨着一双大眼睛，毫无防备之心地对着她撒娇到。
可惜丁屿不吃这套，智恩比她更会撒娇，她早已对可怜兮兮的小女孩免疫，丁屿的声音很冷淡地开口：
“我觉得，应该要等这件事情有个结果，我才能带你在学校里转转。”
“哦。”这小女孩倒是没有半分的不悦，眼睛转转了转，又继续问道：“那我可以自己去吗？”
“你是听不懂还是装傻？”丁屿的态度没有软化，联邦挑选了来帝国研学的人，怎么可能如同她表面那样的天真。
然而这人继续那副模样：“你的话里有其他的意思吗？姐姐，你可以说清楚一些吗？”
没等丁屿继续话里带刺地回应她，一直旁观的那人似是怕事件恶化，这才上前，揽着小孩的肩膀往后带，嘴上说道：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这孩子不擅长这些，我来和您沟通。”
听起来就像是丁屿在欺负人，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我们没有什么好沟通的，呆在这里等结果，这才是我们双方都应该做的。”
“是的，是的。”这人笑弯了眼，明明脸上没有一丝阴霾，但丁屿依然觉得这人又好像被一大块的阴影所笼罩。
“那安尼万哥哥，我可以到处去走走吗？”
“不行哦小楠，我们得等诺万和杜理慈他们出来，小楠是乖孩子，你会听话的对吗？”
安尼万对着被他称为“小楠”的女孩的好一顿哄，这才让她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
哄完了小楠，安尼万抬起头，对着丁屿搭话道：”在等候期间，我们需要互相自我介绍一下吗？”
作为“接收方”的丁屿自然知道他是谁：“联邦军事部对虫族特别行动司的成员，大名鼎鼎双子星之一，安尼万。现在在里面为你们那位副司长辩解的，是你弟弟吧？”
“呵呵，”安尼万浅笑两声，“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安尼万，小姐您呢？”
面对对方几乎无懈可击的礼貌，丁屿也不能态度太过于恶劣，墨镜底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她声音微冷：”帝国军校学生会干事，丁屿。”
“感觉您不像是普通的干事，您和你们的会长很熟？”安尼万貌若随意轻轻说到。
“你这是准备套我的话吗？”丁屿感觉自己快要维持不住自己的礼貌了。
结果安尼万只是模拟两可地回了一句：“也许呢。”
丁屿心中升起一股嫌恶，这人和他弟弟长得一模一样，但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她会想起不久之前，那位副司长突然发了狂般冲向何颂，在伊斯顿出手制服他之际，他的弟弟，另一位“星星”，诺万是立刻就上前，要求伊斯顿马上停手，同时他的也在安抚那人的情绪，竭力控制场面不再恶化。
而这位安尼万，他在一开始就没有多余的动作，或者说有些过于冷静，冷静到给人一种无动于衷的感觉。
不论行为是对是错，在突发情况下还这么的“冷静”，实在有些冷血的嫌疑。
“其实我是想和小姐您多搭话，未来一年的事件里我们都要在同一处生活，而且看起来您似乎对我的第一印象不太好，您就原谅一个不善表达的人拙劣的问候吧？”
安尼万的这段话更是让她有些反胃。
”说这么一大堆，还说不善表达，那你们联邦的其他人的嘴皮子功夫得有多厉害，才会让你都这么谦虚？”
丁屿这下是毫不客气地回敬说到，丝毫没有掩饰的迹象，这些联邦人一来就闹事，还闹到了何颂身上，她再也是没什么好脸色给他们了。
“杜理慈哥哥出来了。”
小楠突如其来的欢呼，让丁屿和安尼万之间快要维持不下去的表面功夫被延续了下去。
丁屿看向建筑的出口，望见了那位先前疑似犯病的副司长杜理慈和前学生会会长布莱克，一左一右跟在何颂身边一起走了出来。
丁屿这下只觉得自己脑子有点没转过来，直到她看清楚了何颂的脸色，当下眼里就只有何颂，别的都进不了她的考虑范围。
她急匆匆地上前，把其他人无视了个彻底，关切地问道：“何颂，你脸色很不好，发生什么事了？”
然而没等何颂回答，丁屿的手就被那副司长拉了起来，还没等丁屿甩开，他就拉着她的手，放到了何颂的身上。
“她头疼到，站都站不稳了，你看起来，也是她的，好朋友，你来，扶一下她吧。”这人说话磕磕绊绊的，但好在没什么语法问题，丁屿能够听懂他的话。
但听懂是一回事，能不能理解又是一回事。
比如为什么这位副司长一副何颂熟人的样子，来嘱咐自己好好照顾她？她要照顾何颂轮得到他来安排吗？
但丁屿心里吐槽归吐槽，手上动作丝毫不慢，她给何颂一个支撑的力，继续轻声对她说道：“我带你去宿舍休息？”
“我要和他单独谈谈，不用管我。”声音很是虚弱，但她的态度不容忍反驳。
何颂此言一出，让丁屿有些不可思议，在她的印象里，何颂从来都不会这么和她说话，哪怕是双方都很拘谨的第一次见面，她的态度也不曾这般生硬。
不过丁屿还是选择无条件地相信何颂，她轻轻松开手：“好，那我等你回来。”
何颂无言地看了她一眼，丁屿看到了其中的歉意，但她还是选择了把手伸向杜理慈，让他扶着她慢慢地离开。
而望着二人背影的丁屿，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何颂的状态不太对劲，让她冷静下吧。”走在他们后面的伊斯顿上前，拍了拍丁屿的肩膀。
丁屿看着自己刚刚扶着何颂的手，仍然感到不可思议，岂止是不太对劲，简直是极其不对劲。
“当事人都走了，那我们呢？”
一道声音打断了丁屿的思绪，紧随其后走出建筑物并目睹全程，开口的正是双子星之一的诺万。
此时安尼万也跟了上来，两兄弟站在一起，不根据神情来判断，还真难以分辨二人。
安尼万低声询问道：“怎么样了？”
“误会，都是误会，伊斯顿会长可以作证，何颂和杜理慈是好朋友，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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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激动了。”诺万指了指伊斯顿，要他给他做证明。
“好朋友？”丁屿狐疑地看了一眼伊斯顿，用眼神求证到，得到肯定的点头回复后，她越发一头雾水。
何颂不是说她是外乡人，意外流落荒星后被奥罗拉带回来的吗？
这是那里来的好朋友？
“那既然是误会，各位帝国的同学就不要对我们四人有太多恶意了，我们这次来，可是牢记要本着友好交流的原则。”安尼万松了一口气般说到。
说错了，不止是神情，从说话的态度这点出发，也是能很好地分辨出他俩谁是谁。
“虽然我知道想要清楚地分辨一对双胞胎是很多人想要做的事情，但小姐你的眼神太明显了点。”
诺万微微挑眉，伸出他的一只手，大大方方递过来，继续说道：“我是诺万，请问小姐你是丁屿吗？”
“是的。”丁屿在短时间里再一次地伸出手，二人一触即分，完成了必要的礼仪。
不过接下来，诺万的话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哦，那你是你们小队的指挥官？”
“嗯？”
“我听说，这一年，一只小队横空出世，不仅是常规的实战演习，还有各种场合的任务，甚至前不久还参加了一次针对有相当数量的S级虫族的行动。”
“所以我很好奇，这样一支出尽风头的小队，它的指挥官是谁。”
诺万一副单纯的好奇模样，让丁屿有些好笑：
“这才第一天，就开始打听了？”
丁屿没承认，反正这件事，远在联邦可能查不清，但人都来了帝国军校，简单打听都能知道谁是她们小队的指挥官。
诺万很是敏锐：“原来指挥官是何颂，也是，杜理慈把她都夸上天了，她要是不出色点，都对不起我这耳朵长的茧子，全是听夸她的话听的。”
“听起来，他们真的很熟悉。”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一边的布莱克冷不丁开口，语气没什么起伏，就是脸色难看。
“欸？”诺万上下打量了一番布莱克，思索片刻，恍然大悟般道：“哦！哎呀你放心，他俩就是单纯的好朋友，至少杜理慈是这么想的，放心吧，你还是有机会的。”
布莱克的脸色越发阴沉，他没有回答诺万的话，一言不发地转身重新回到建筑物内，身影很快地消失在了转角处。
“是何颂拒绝他了吗？我说他很有机会还不高兴了。帝国人，真没......啊你们知道的，我不是那意思。”诺万及时地收住了话，也或许他是故意的，他转头对着丁屿微笑，笑得很假。
“诺万。”安尼万的声音微微低沉，似是警告一般叫了一声诺万，然后他得到了诺万一个浅笑，这倒是笑得很真。
“姐姐，现在你可以带我去转转了吗？呆在这里很无聊。”
丁屿看了一眼小楠，比起面对这对性格迥异的双胞胎，哪怕可能只是表面，还是爱撒娇的小女孩看起来顺眼。
“好啊，伊斯顿，我们带小孩去转转。”丁屿招呼着伊斯顿，手牵着小楠，抬脚离开，把这对大名鼎鼎的双子星无视了个彻底。
83. ……
走在路上，何颂依旧按着自己的头，还需要着杜理慈的搀扶。
何颂只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一个名叫杜理慈的凿子在凿，一点点，一点点，凿得很是卖力，只为凿开那无尽的空白。
可惜，从前何颂以为那是盖住记忆的只是一层迷雾，但结果现在发现，它其实是一堵牢不可破的墙。
无论何颂如何回想，记忆也没有半分松动，除了杜理慈这个人，她什么都没想起来，甚至和他相关的许多事，自己也只是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他们依旧是丝毫不清晰。
杜理慈扶着她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的长椅上坐下，说什么也不肯再多走一步。
［不行，你现在得休息。］
他的语速流畅，说着一种完全与星际通用语不相干的语言，而何颂，却也是能够毫无沟通障碍地和她进行交流。
［杜理慈......］何颂有些颤抖着说出了三个字，她许久没有使用这种语言，却没有丝毫的生疏意味。
它已经牢牢地留在了她的潜意识中，甚至不需要记忆的辅佐。
［嗯，是我。］杜理慈有些喜极而泣，脸上再一次地滑落了泪。
何颂张张嘴，千言万语汇聚到了喉咙，想要争先恐后奔腾而出，但好像发生了交通阻塞，最后，何颂只是慢慢说道：
[我们，好像很久没见了。]
在何颂最后的记忆里，杜理慈要比现在年轻得多，面容更加清秀，头发也要柔顺许多，更没有额角的疤痕。
在她把他遗忘了个彻底的时间里，杜理慈过得好像不是很好。
[是啊，我从一个垃圾场里醒来到现在，已经四年了。]杜理慈毫无保留地说道，[好消息是四年里过得还算不错，坏消息是脑子撞坏了一点，连自己怎么到那地方也不知道。]
这还真是巧，何颂哑然失笑，看起来杜理慈记得的事情不会比自己多多少，她本以为能够借着旧友的来填补自己记忆里的空白，现在好像实现不了了。
[你呢？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杜理慈如同在问何颂上个月过得怎么样，好像分别的时光只是一小会，两人分开的这期间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何颂沉默了半响，再次开口时，这是何颂从提拉星醒来后，她第一次对一个人提及到了自己：
[我几乎忘了我的一切，我从一艘残破的飞机里爬出来的时候，只记得我的名字。]
杜理慈睁大了眼睛，喃喃道：[也包括我们？]
杜理慈说到了“我们”，但何颂至今为止想起的也只有他，在记忆里有他存在的场景里，确实有着许许多多模糊的影子，但那些人面前模糊了他们五官的雾，她始终吹散不开。
见何颂不说话，杜理慈也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但他的沮丧只维系了片刻，脸上的表情很快就转晴：[没关系，我们都还活着，我们还能重逢，这就足够了。]
杜理慈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试着要忍住眼睛里的泪，可惜他以失败告终，自从他下摆渡船开始，他脸上的泪痕就没干过。
何颂抬手，这个动作，她好像做了无数次般熟练，手法并不温柔，她简单利落地抹去了杜理慈脸上的泪水：[别哭了，这是好事，我们应该高兴呀。]
杜理慈似是被勾起了回忆，好不容易才止住泪水，他吸吸鼻子，声音瓮声瓮气：[真丢人，让我想起了以前在军校的时候，那时候你每次打赢了我后，会坐在我旁边安慰我这个你的手下败将。]
何颂也试图跟着他的描述，来寻找以前的自己，看起来自己人还不错。
[然后我看到了你脖子上的奖牌，和被你随随便便放在地上的奖杯，我哭得更惨了。]杜理慈说着说着就笑了，好像是想起了那个场景，当时觉得难受，如今回看，才发现全是值得记住的每个瞬间。
好吧，何颂心想，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
何颂注意到了一件事，杜理慈说“军校”？哪个军校？反正绝对不会是他们现在呆着的帝国军校。
[蓝星洲际军校，太空军系，我们是一届的。]杜理慈像是会读心一般，很是自然地解释到。
多么陌生的名字，但心中默念的时候，何颂今天第一次落下泪来。
她忘记了一切，就连这个，只是听名字自己就要流泪的地方，她也回忆不起分毫。
现在，杜理慈倒是不哭了，但开始轮到何颂了，二人角色调换，杜理慈尝试着笨拙地哄着她，连一直都流畅的话语也变得磕磕绊绊起来：[哎哎，何颂，你别哭啊，我没想让你哭啊......]
何颂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情绪没那么大的起伏后，她继续问道：[你记忆里最后的一幕是什么？]
何颂不死心，她想听听杜理慈最后的记忆，来看看能不能让自己回忆起些什么。
闻言，杜理慈看着何颂认真的模样，稍稍回想片刻后，正色说了起来。
这绝对不是一个美妙的回忆。
杜理慈穿过长长的走廊，向作战大厅走去。
走廊上有许许多多匆忙的人，他们或焦急地前进，或情绪失控地嘶吼两声，或沉默不言。
不过这些人都不重要，他们是混乱的背景板，杜理慈心里只有前面的作战大厅，或者说作战大厅里的何颂。
走进那巨大的作战大厅，杜理慈先是为一重盖过一重的声浪惊讶片刻，再是一眼就看见他们的将军站在巨幅显示屏前，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
至于其他人，他们则是乱作一团，铃声此起彼伏，中间还夹杂着些尖锐的怒号。
[第二舰队全军覆没！]
[那就让剩下的能起飞的都飞起来！第五批敢死队有什么情报传回来吗？]
[全是怪物！很难杀死！击落了飞机也能爬出来在地面作战！]
[让陆军去解决这些，我们要专注天空，以及外太空......]
[但就算全人类都要死！我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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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死在最前头的那批！
杜理慈就是在这种混乱无比的场景里找到了何颂，她坐在角落，双手抱膝，往日里从未低下去过的头，此时也垂了下去。
[何颂！]
杜理慈上前，他以为她是受了伤还是怎样，不然怎会如此低沉。
他想要前去搀扶何颂，但杜理慈错了，何颂抬起头，脸上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有的只是一种杜理慈从未见过的冰冷。
哪怕她见到来的是杜理慈，她的表情也没有半分松动，她手掌撑地，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后，就伸手抓着杜理慈的手腕，就是向外走去。
[你要去干什么？]
这不是杜理慈在问，而是他们的那位将军，沉默的雕像活了过来，问向何颂。
何颂指了指杜理慈，声音如同她此时的神色一般令人心生生寒：[阿慈和我一起飞，将军，第六批该轮到我们了。]
[让我去杀了ta。]
杜理慈倒是对何颂要拉着自己做敢死队没有意见，人类存亡之际，他早就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只是何颂的状态和以往不一样，让他忍不住问了一句：[ta？]
杜理慈清楚地看见，何颂眼睛里寒意褪去，取而代之是几乎要烧起来的愤怒。
[让我杀了那只该死的虫子。]
[这就是我的记忆的最后一部分，后来我们为什么分开，又是怎么到了这里，我完全不知道了。]杜理慈说完，咽了咽口水，开始观察何颂的神色。
何颂听完了杜理慈的讲述，听起来，自己确实和虫族有很大过节，而且自己故乡，那被杜理慈称为“蓝星”的星球，在那时候被虫族入侵。
这可真是阴魂不散，哪里都有虫族的身影。
何颂并没有从杜理慈身上得到关键性的信息，他的记忆也缺失了重要的部分。
何颂的直觉告诉她，自己要是能够回忆起，那只被她单独拎出来，咬牙切齿地点名要杀的虫子，那就将是一切的答案。
她理所当然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面对杜理慈，她毫无保留的坦白自己的一切，这种举动源自她打心眼里对他的信任。
[我会努力回想一下，拉着我上飞机前，你没有和我多说什么，而刚好我就是忘记了上飞机后的部分，哎呀我这脑子......]
杜理慈烦操地抓抓自己的头发，本来就杂乱地头发这下越发凌乱，让何颂有些好笑。
[这不是你的错，我可是直接连你都忘了，论起错，我的问题可是比你严重得多。]何颂伸手，拍开杜理慈蹂躏着他自己头发的手，轻声宽慰到。
就在二人互相坦言了自己的还能记住的一切后，他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好像没有什么话要讲，又好像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口。
而过了一会后的他们，只是坐在长椅上，用着只有彼此才能听懂的语言，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些琐碎的话。
没有意义的话语，却胜过了一切的意义。
84. 监护人
“如果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就尽管联系我，我和杜理慈的房间就在你们的对面。”伊斯顿把诺万和安尼万带到了一间宿舍后，站在门口简单地交代到。
诺万对帝国军校的安排说不上满意，但也理解他们的顾虑，把他们联邦人的放在可靠的学生会会长的眼皮底下，这种做法也是无可厚非。
不过他还是不太舒服，挑刺般开口道：“如果只是方便关照我们，给我们安排一件四人间也行，何必把我们三个拆开？”
听小楠说，她初来乍到就找了个年龄相仿的朋友，不过是社交高手，不过那丫头疯癫惯了，不用去管，只是把杜理慈这个白痴放人家会长房间里，诺万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我刚好一个人住，而且我附近房间就这间空了出来，二位将就一下。”伊斯顿没有和诺万废话，做好了交代后转身就离开。
诺万看着伊斯顿的背影消失在房间后，不耐地咋舌。
安尼万看出了他的不爽，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关上房门，把外面的世界全然隔绝，接着，他对诺万说道：
“为期一年而已，更何况我们呆在学校里的时间不会很长，忍忍脾气。”
哥哥的态度重心长，诺万只能皱着眉头说好。
所谓研学，说得好听是交流学习，说得不好听就是，派出优秀的的年轻人作为使者，在探查对方实力的同时，展现己方的实力。
说到底，也就是联邦和帝国的简单较劲，只是承载这场角力的是一些年轻人而已。
诺万之所以来，一是为了杜理慈，这人没了他不行，二来是为了那琼恩副团长的私人委托，沉银对他来说，或者对每一个机甲维修师来说都有着致命的诱惑。
只需要找出那个人，就能得到宝贵的沉银，诺万还是相当乐意做这笔生意的。
这样想着，诺万本来因为杜理慈随随便便就把他扔下的心情回升了些。
“我知道的，就一年。”诺万低声回复了安尼万，转身开始打量自己和哥哥未来要住上一段时间的宿舍，看起来还行，简洁宽敞，没有过分华丽，也没有破败寒酸。
诺万心想，看来这是把他们当作了普通学生般安排的宿舍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诺万几乎没在白天遇见过杜理慈，起初他还好一阵担心，如果不是他每晚都会和他见上一面，诺万真的会担心这人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在诺万还在适应环境的时候，杜理慈在外面跑得倒是很情况，他长着一张外乡人式的面孔，估计在学校里也会轻易成为各方焦点。
然而诺万根本没时间和他好好聊聊，杜理慈好像一瞬间就忙了起来，丝毫没有自己是联邦人的自觉，天天和他的好朋友混在一起。
好朋友好朋友好朋友，他倒要看看这好朋友到底和他是如何相处的。
这一天晚上和杜理慈结束了例行见面，告别后他直接搬了把椅子坐他和伊斯顿宿舍门外，打算一夜不睡地蹲守，然后再看看杜理慈这家伙要在白天干什么。
等到第二天的清晨，诺万倒是没有觉得很疲惫，他是哨兵，好几天不吃不喝不睡地在雪地行进都没什么问题，一晚上不睡觉对他二眼没有任何的负担。
但今天的他略微觉得有些不对劲，精神力比起平常有些许的躁动，诺万并没在意，他的注意力放在了打开的门上。
率先走出来的是伊斯顿，看到他时候瞳孔一缩，但很快恢复正常，嘴里嘟囔了一句脏话，真是不堪入耳。
诺万对这位学生会会长的印象从深不可测的高手，到素质不是特别高的粗人，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
杜理慈紧随其后，看到诺万若无其事地坐在门口，仿佛在做一件很寻常的事，他一脸疑惑：“你一晚没睡？”
“蹲你呢，要不你今天和他过算了，别跟着我们。”伊斯顿那好似迫不及待地甩掉一个包袱的态度不像作假，但很可惜，今天的诺万就是要看看他们一天到晚在做些什么。
诺万慢悠悠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淡淡开口：“不了，我就想看看你们军校生一天的日常，会长不会拒绝研学生的请求吧？”
伊斯顿听到诺万的后半句，只能不情愿地摇摇头，说道：“那你跟着吧，我们今天主要还是去机甲场，你要是想下场找人比划比划提前和我说下，我给你申请训练用机甲。”
诺万心里一沉，伊斯顿这是闹哪一出，机甲场？训练用机甲？这是说能参观就参观，说驾驶就驾驶的吗？他是联邦人啊！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在等着他？诬陷窃取机密？还是有意笼络他？
诺万心中思绪万千，一边思考，但脚下脚步没有慢，一直跟着他们离开宿舍楼，搭乘摆渡车来到了机甲场。
走在机甲场里，诺万才发现此时天色还未大亮，但机甲场上已经有零星学生，看起来帝国军校内并不缺乏刻苦努力的人。
“我刚刚在车上问了何颂，她说带你来没关系。”伊斯顿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让诺万心生无语。
感情这人一开始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他往机甲场里带？
就这还学生会长？帝国军校是找不出人了吗？选了这么个政治敏感度低的要死的人来？
不够吐槽归吐槽的，既然已经得到了许可，诺万本着不看白不看的原则，开始用挑剔的眼光观察沿路一切。
这个时间点来的人努力程度毋庸置疑，但总还是那么一两个人睡眼惺忪，看起来是被同伴拖着来的，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努力，看来帝国人里弄虚作假的人不在少数。
机甲场的规划倒是不错，这点值得肯定，回去以后和工程部的人说说，把有可取之处的地方借鉴一下。
训练场很大，其中各种场景模拟也很全面，不愧是帝国军校，经费充裕，那些个在场外停放的训练用机甲看上去也很不错，各种机型都有，质量也很在线。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伊斯顿带着他和杜理慈从入口进，诺万这才发现此时他们身处室内的半空中，能够很好地俯瞰训练场内的情况。
他们来得够早，但有人比他们更早，只见场内一架白金色的机甲正和一架看起来是训练用机甲的机甲打得正火热。
诺万饶有兴趣地趴在栏杆上看着底下两台机甲，不知道驾驶员是哪两位，水平不可谓不高，就是场面有些滑稽。
这两人绝对关系匪浅，互相把对面摸透了，有一些的攻击在诺万眼里，是实战中无论如何都避开不了，要么硬吃，要么有其他非常规手段。
但这两人偏偏就是太熟悉了，以至于有些时候，进攻还没打，防守就先就位了。
“倒是天生一对，这两人匹配度应该很高吧。”诺万随口评价到，引来了伊斯顿的回复。
他看了看场下的两台机甲，说道：“是挺高的，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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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诺万眼睛微微睁大，他还没遇见过几对匹配度100%的哨向，军事部的前辈里倒是有几对，但他们常年在前线，接触不多。
至于他的同龄人里，更是没有，匹配度最高，反而是小楠这位万能向导。
不过她比较特殊，不同于其他万能向导的固定值60%，她和其他人的匹配度因人而异，比如她和安尼万的匹配度有着81%，和诺万自己有着82%，这可是相当不得了的匹配度。
要知道匹配度上60%都很难得，这也是为什么万能向导吃香的原因之一，小楠这种因人而异，保底60%的体质，算是联邦有记录以来的第一个。
说起小楠，这么下边那个坐在丁屿旁边的两个小孩的其中一个那么像她？
“对了，那个也是你们联邦人来着，你能够管管她吗？这丫头有些让人招架不住，太粘人了。”伊斯顿的声音略显嫌恶，这是提及杜理慈时都不曾有过的态度，让诺万有些好奇，小楠又做了些什么，惹到了他吗？
一行三人搭乘升降梯来到了场地外围，白金机甲和训练用机甲依旧打得火热，从这个角度看，两具钢铁之躯时而激烈缠斗，时而游走追赶，诺万对其中两位驾驶员的评价越发高了起来。
隔着老远，小楠就看见了他和杜理慈，一如既往地蹦蹦跳跳着过来，拉着诺万的手，就把她往丁屿的方向拖去。
“智恩，我真的是万能向导！你不相信我，你总得相信诺万哥哥！”看着面前的一个和小楠看起来年龄差不多的小女孩，合着她那么热情，就是为了让他来作证。
被小楠称作智恩的小女孩看了看诺万，露出了一个不信任的眼神：“这是你哥哥，自然什么都会附和你，他说了不算！”
诺万不介意陪小孩玩玩，他走上前，看着身高很可观，但脸上依旧有些稚嫩的智恩，微笑道：“虽然我是小楠监护人之一，但我绝对不会说假话哦。”
“小楠还说你是杜理慈哥哥的监护人，你看着也不大，怎么会当那么大的人的监护人，你一定经常骗人！”智恩指了指他身后的杜理慈，引来诺万一阵发笑。
还真别说，他确实是杜理慈的监护人。
诺万习惯性地伸手，想去拍拍小孩的头，但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打开的，他微微抬头，瞥向了一边的丁屿。
“别随便碰她。”
诺万微微挑眉，看着面前这个室内还带着墨镜的奇怪的女人，问道：“我为什么要听——”
“别气她——”
耳边传来伊斯顿和杜理慈的惊呼声和风声，诺万眼前景象迅速变换，最后定格在了训练场的穹顶上。
背后传来火辣辣的痛，小楠那没心没肺的孩子还在一旁惊讶地说道：
“哎呀，我以为丁屿姐姐今天脾气没那么大呢。”
诺万躺在地上笑了笑，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他速度很快，快到丁屿哪怕是有所防备，他依然让她吃上一拳。
咔嚓。
丁屿的墨镜被打掉，正好掉在诺万上前的路线上，他发誓绝对不是故意踩上去的，但眼下，他的气势不能弱下去。
“丁屿小姐，未免有些太——”
诺万看着丁屿的脸色堪称瞬息万变。
从惊讶到为难，最后却是定格了无奈上。
他清楚地看见了她眼中倒映的自己，也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比那天在会议室外的声音还大。
85. 天真
自从由丁屿全权负责了奥罗拉的机甲后，没了那些奇奇怪怪的程序，奥罗拉本来的水平开始展露。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她现在能偶尔胜过伊斯顿或者丁屿几局，往常那一面倒局势不复存在。
“你有没有觉得场外那些人有些不对劲？”
又是一次进攻无果，奥罗拉稳稳地接下一击后迅速拉开了距离，同时她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这要是其他人在对战时候顾左右而言他，何颂绝对会认为这是拙劣的想转移她注意力的小把戏，但开口的是奥罗拉，何颂不疑有他，看向了副屏。
只见那些人围成一团，正中间的不是丁屿是谁？还有另外一人，不知道是那双子星里的哥哥还是弟弟。
“去看看。”简单三个字，何颂和奥罗拉同时默契的停止了对战，操控着机甲向场地边缘驶去，到了距离差不多的时候，何颂打开了驾驶舱，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看起来不太妙，丁屿的墨镜去哪里了？”奥罗拉也来到了何颂的身边，语气疑惑地说到。
早在机甲上，何颂就发现了丁屿脸上的墨镜不见踪影，这墨镜掉了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就算是现在，她隔三岔五也还是要处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发生了什么事？”走近了，何颂这才看清，到场的人还真不少，她戳了戳离她最近的杜理慈，发问到。
杜理慈本来还有些焦急，看见何颂来了就像瞬间有了主心骨似的，连忙简单说了自己知道的来龙去脉。
何颂听完只觉得头又开始疼了，她认命般上前，处理眼前的乱摊子。
“你什么都没看到，以后也不要来纠缠我们丁屿。”何颂像往常一样，唤出了逐影，它圆滚滚的身子先是跃上何颂的肩头，再以她为跳板跳到了面前这个不知道是诺万还是安尼万的人身上。
“我实在没有想到我最经常做的居然是这种事。”
“你又没什么实战能力，而且如果只用处理这种简单的日常事件，也算是太平的象征。”
何颂和逐影照样在精神之海力插科打诨一番，比起最开始的嫌弃，一人一精神体现在磨合得很不错，何颂也慢慢地接受了它。
或者说慢慢地接受了自己。
“哪里来的猫？”诺万还是安尼万呢，大概是诺万吧，刚刚杜理慈提到他的时候没有特别说明，全程只用“他”来代替，听起来很亲昵，而比起安尼万，他和诺万更加相熟，那这人应该就是安尼万了。
诺万本来还死死地盯着丁屿，但被突然跳上他肩上的逐影吓了一跳，逐影的尾巴轻轻扫过他的眉心后，迅速离开了他，跳入何颂的怀里。
“没用，他没受影响，白出来一趟。”
“防患于未然，回去吧。”
何颂轻轻拍了拍怀抱里逐影的头，它在她的怀里打了个滚，喵喵叫了两声后化作一缕缕的精神力，没入了何颂身体里。
反观丁屿和诺万，丁屿见到逐影出来走了一趟后，知道了诺万现在肯定不会受她精神力被动的影响，舒了一口气，而诺万则是转而盯着何颂，仿佛在戒备逐影这只刚刚接触过他的精神体。
何颂看了看诺万脚下已经碎了了墨镜，眉头皱了皱，再看到丁屿脸上的伤，和诺万明显有些皱皱巴巴的衣服，眉头松了又皱起。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了？”一直站在一边沉默的奥罗拉主动问起，把现场的主动权抓在了自己手里。
诺万指了指丁屿，脸上颇有几分皮笑肉不笑的意味：“公主殿下，是你们这位好学生先动得手，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都叫你不要惹她了。”杜理慈的声音在诺万的目光中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一边是何颂的伙伴，一边是他的救命恩人——杜理慈和何颂提起过他是被诺万从垃圾场捡回去的，现在都还算他监护人——何颂不想看见他两难的模样。
何颂给了杜理慈一个宽慰的眼神，意在不需要他掺和进来，这点事情她相信自己能够解决。
不过这眼神落在诺万眼里可能就变了味道，但他没有对着杜理慈发火或质问，而是继续看着奥罗拉，等待着她的回复。
“你想要怎么样呢？”奥罗拉把问题抛给了诺万，语气很轻飘飘，像是没有把诺万的不算好的态度放在眼里。
诺万又是侧头看了看此刻正用手半掩着脸的丁屿，她虽然确认了诺万已经没事，但是智恩和那个叫小楠的女孩比不得她，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选择少与人对视。
诺万大概是误会了丁屿，他声音染上了尴尬：“你......你给我道个歉，我赔你一副墨镜，这件事就此打住行了吧？”
丁屿手没有放下来，但头点了点，很是不走心地弯了弯腰，口里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接着抬脚往自己场外停放的机甲走去——她在自己的机甲上应该是有备用墨镜放着的——这又让诺万会错意。
本来以为不会很好收场的局面，以一种喜剧般的误会结束，诺万追着丁屿走远，远远的还能听到二人的对话。
“我话说得是有些重，下手也可能重了点，但你也摔了我，有来有往，这事算扯平。”
“你也道歉了，我赔你一副墨镜，你别哭着跑啊。”
“丁屿小姐？你说句话啊。”
或者说只是诺万一个人在碎碎念，他跟在丁屿的身后，二人一起走远，最后远到何颂听不清看不明，她微微侧眸，看见奥罗拉也才收回视线。
“你确定没问题了？我是真怕那个联邦......那个诺万缠上丁屿。”奥罗拉眼角很快地瞥了一眼一边的杜理慈，更改了措辞。
何颂点点头：“放心吧，诺万的精神力很强，准确地说他没受影响，但为了保险期间我也进行了消除的流程。”
奥罗拉轻轻“嗯”了一声，接着把视线投向了小楠和智恩。
“那你们两个呢？”
此时的奥罗拉活生生像她俩的大姐，语气中带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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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成年人的威严，仿佛在问两位不听话的妹妹又在闹腾什么。
“刚刚我还在机甲上就看见，明知道你们丁屿姐姐早上脾气暴躁，还一直围着她吵吵嚷嚷的，还连累到了其他人，都动手了。你们说，该怎么样？”
但结果是，奥罗拉很不适合当一位姐姐，随着她的话语，面前的两个小女孩头越发低下，何颂很是担心其中一个会不会哭出来。
小楠哭的可能性要大很多，这孩子的性格......
何颂又多看了她几眼，心下叹了一口气。
小楠很奇怪。
她太天真了，天真到有些刻意，十六岁，在联邦不清楚，但在帝国这边，何颂之前在孤儿院做义工的经验告诉她，哪怕这年纪再小一点，在教育普及并不是难事的现在，这样纯白天真到像张白纸人根本不会自然存在。
那就是人为干预了。
何颂想起小楠的天赋，S级万能向导，匹配度还因人而异——这种涉及到了个人隐私的事她都是毫无保留就说了出来——但在机甲操作上一塌糊涂，和虫族作战派不上大用处。
然而都不用伊斯顿教，智恩那种刚入门的新手的玩笑般的指点，都能让她有显著的进步，显然她是有着这方面的天赋。
但她偏偏没有接受过训练。
何颂并不认为联邦对机甲不重视，杜理慈可是个中好手，在和伊斯顿的切磋中甚至还会隐隐占上风，那只有一种可能性。
小楠是被筛选了，何颂默默念了两遍她这过于随意的名字，只觉得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天真的消耗品。
这似乎就是小楠的定位，她只需要向导的疏导工作，能够维持那因人而异的，保底60%的匹配度就行。
而下一秒，小楠果然哇哇大哭起来，这一哭哭散了何颂的思绪，也把在场的其他人哭得手忙脚乱。
最慌张的自然是奥罗拉，她想要教育却把握不好分寸——当然更多的是小楠比较特殊——语气重了些，这下可把她急坏了，开始笨拙地哄了起来。
嗯，该说不说，比起最开始在街头安抚走失小孩，奥罗拉哄孩子的技巧高明了很多。
正在何颂微笑着欣赏着奥罗拉少有的慌乱的时候，一边的杜理慈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说道：“何颂，诺万他应该不是故意的，别说今天是丁屿冲动了，就算是其他人故意的挑衅，他也不会回敬那么有攻击力的行动。”
“这只是小摩擦，没事的，放轻松些阿慈。”
何颂回首看了看二人离去的方向，丁屿脸上已经戴上了新墨镜，诺万不再是跟在她身后，而是在她身侧一同走了回来，看样子是没什么问题了。
至于杜理慈的话......
何颂心里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却逃不过逐影的感知。
它在何颂的精神之海里打了个滚，最终也只是喵喵叫了两声。
但何颂和它心意相通，又怎会不知道它想说些什么。
86. 运人
临近升上五年级后第一次实战演习，学生会的工作越发多了起来，好在学生会重组后的磨合期很快就过去，现下工作虽然多了，但何颂却感觉到轻松了不少。
“这次的实战演习，会长你们有要带的小队吗？”例会上一位干事询问到，还用手指了指坐在角落里打着瞌睡的丁屿，意思是问她们三个有没有意向带四年级的学生。
闻言，伊斯顿垮下一张脸，满是抗拒地说道：“论除开指挥官的一切，我都能胜任，甚至机甲维修我也有点心得，唯独当一个指挥官，哪怕只是四人小队......”
“好的我明白了，那你们两个也.....？”
何颂有些无奈地点点头：“伊斯顿可能有点离不开我，或者说离开不了一个能镇住他的指挥官，或者你们谁愿意小队里多个打手的？”
“没人想要一个不听话的顶级哨兵。”干事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何颂，又看了看角落里还没清醒的丁屿，“丁屿同学的话，也没必要拆出来了，你们黎明小队还是继续一起，闪瞎军部那些人的眼睛吧！”
何颂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接受了这项安排，这也是能最大程度发挥她们几人能力的安排，比起硬拆，还不如维持现状。
接下来的例会，分配完了第一次实战演习各自带队的小队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正好分完，没有出现人手不足，倒是出现了富余的尴尬情况。
干事确认好了每个学生会成员“认领”的实战演习内容后，告诉了何颂一个坏消息和好消息。
坏消息是，实战演习的也被分完了，这次实战演习严格意义来讲，她们都可以不用参加，简单来讲干事把正副会长加另一位干事踢出去了。
好消息是，任务栏上有一个S级别任务，内容虽然是高度保密，但报酬不菲，问何颂她们接不接。
S级任务，这可不会比实战演习简单，一般来说也只有经历过实战演习的小队才有资格接，听伊斯顿说，在他还没四年级之前，可眼馋这个级别的任务了。
何颂望向伊斯顿，象征性地征询他的意见，果不其然，这人一看到是S级任务眼睛都亮了不少，都不用何颂问，他都一定会同意。
至于丁屿？她还在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何颂选择性地无视了她。
“而且现在能接这个任务的也只有你们，任务期限就是这段时间，太巧了。”
何颂点点头，说道：“那麻烦传递给我吧，我去和委托人联系。”
食堂里，何颂在等待自己的饭的时候，打开了和干事的聊天界面，点进他发来的网址，何颂在自己智脑上登入帝国军校的任务系统后就看见了这个被推送给她的任务。
看了眼酬劳，说报酬不菲，也太看不起它了，这个数能让伊斯顿乐疯。
何颂继续查看详情，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任务需知：
护送类任务，四人小队。
护送类任务无非两种，无非就是运人或者运货，上面没说运什么，但依照这价钱，大概率是一件比较贵重的物品。
何颂点下了确认接下任务的键，并上传了自己，丁屿，伊斯顿，还有——她看了眼把一份餐品放在他面前的人，他说：“你的午餐。”——杜理慈，一共四人的信息。
奥罗拉的出行被限制，实战演习被限制，就连这种任务也都被限制，传不上去资料，系统会自动拒绝。
而杜理慈，拜思校长那些人给联邦来“研学”的其他三个人开放了一些合理的权限，基本上把他们当作帝国军校的学生来对待，只是涉及到了一些确实不能给联邦人看的东西的时候，他们才会被限制。
如果是他们三人是“基本上”，那么杜理慈就是“完全”，甚至拜思校长也有意无意地和伊斯顿——他转背就把这事转述给了何颂——交代，要好好“照顾”杜理慈。
何颂当然知道拜思校长怎么想的，一个“对手方”的哨兵，和帝国的人——指何颂——看上去关系匪浅，如果能将他拉如帝国的阵营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那既然都给了这个权限，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何颂心安理得地把杜理慈算成了编外人员。
系统的验证很快，不多时就弹出了“接受任务成功”的字样，接下来就是等待和委托人那边联系。
只是为什么这个系统内置的沟通界面里，对面的名字这么的眼熟？
“我觉得，帝国文明里应该找不到第二个叫奥罗拉.莫里斯的人了吧？”何颂抬起头，看向了一边正在和丁屿研究着今天吃什么的奥罗拉，问到。
她们怎么还没决定好？
“不一定，”奥罗拉头也没抬，依旧在浏览今日食堂供应的餐品，“其实很多人姓莫里斯，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想和公主叫一个名字的，皇室倒是没在这方面做限制，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何颂又是点进了委托人的界面，ta的头像分明就是一张合照，上面的四个人有三个坐在这张桌子上，还有一个站在丁屿她们两个的后面，正不耐烦地等她们两个选择完了好一起去拿过来。
“你要不要看看你的智脑？”何颂关闭自己的智脑，眼光复杂地看着奥罗拉。
正在用来研究餐品种类的是用的丁屿的智脑，奥罗拉闻言抬手调出自己智脑的界面，嘴里自言自语道：“干什么呀......欸我的委托还真有人接，我看看这个先......”
何颂低头，开始吃她午餐的第一口。
果不其然，下一秒响起了奥罗拉的惊呼声：“什么？你们不是要带队去实战演习吗？怎么接了我委托？！”
“我们开会了，从带队员名单里被踢了。”这回轮到何颂头也不抬地回复。
奥罗拉继续问道：“什么时候。”
“你没告诉她？”何颂抬头看了一眼丁屿，问到。
而丁屿在短暂的惊讶后又继续开始浏览餐品：“我们一直在点菜，你们都不纠结的吗？随随便便就点好了？”
“刚刚开的会。”何颂没有理会丁屿，转头回答了奥罗拉的问题。
“也不是不行，不如说交给你们我也更放心。我可不想......”奥罗拉及时地刹住，好在丁屿还沉浸在菜单里，伊斯顿也索性开始张望四周，杜理慈一门心思在吃饭，倒是没人注意她的小小停顿。
除了何颂，但她自然是注意到了也没关系。
“那请问委托人小姐，你要运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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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心中早有猜想，何颂还是想确认一下。
奥罗拉拍拍自己：“运我。”
“地点？”
“碧翠斯。”
原来是要出主星系。
奥罗拉想离开主星系只有两条路，要么是申请，然后有专人护送，要么就是偷偷溜，这是被严格禁止的。
听奥罗拉说，以前没那么严，但自从提拉星那一遭后，她有段时间甚至连莫里斯星都不能离开。
不过——
何颂想了想那被她摆在自己房间书桌上的黑猫摆件，只是笑了笑。
“去干什么？”何颂状若无意问到。
奥罗拉回答得很快，没有掩盖自己此行的目的：“扫墓。”
她顿了顿，很快地补充道：“本来我应该和我父亲，我舅妈一家他们一起的，但我还有点其他的事，和格里芬那边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得提前动身。”
扫墓一词一说出口，其他人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他们只是没有把注意力放到这边，并不是听不见何颂奥罗拉二人之间的对话。
这种含义非同寻常的词，足以让其他人都注意过来。
何颂有些哑然，她没想到奥罗拉去碧翠斯是为了这个，她一直都并没有特意提起过她的妈妈。
“所以这个行程是摆在明面上的，我只能打申请，然后我哥说如果按S级任务来发布委托，也同样有效，在联系之前保密要求身份和目的地，能筛掉一些不好的可能性。”奥罗拉看了看在场的其他几个人，无奈一笑：
“只是我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你们。”
“也许这也就意味着，你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我们。”丁屿嘴上说着调侃的话，手确实伸出轻轻拍了拍奥罗拉的后背。
涉及到的是自己母亲的死亡，而且看参与扫墓这个行为的人，那位已故的王妃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也绝对非同寻常。
奥罗拉倒是没有露出其他的情绪，她点了点何颂面前的餐品，对伊斯顿说：“和何颂一样的，谢谢啦。”
丁屿关闭智脑界面，她也侧头对伊斯顿说道：“一样，谢谢。”
伊斯顿一脸的无语，嘟囔着离开：“挑了半天结果还是吃一样......”
杜理慈看着伊斯顿离开的背影，凑到何颂耳边小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他比我还蠢？]
“你一定要在这种事上和人争高低吗？”何颂瞥了一眼奥罗拉和丁屿，稍作犹豫，用通用语回答到。
此后便是一阵沉默，大家都有些心照不宣地有了些许顾虑似的没有作声，直到伊斯顿带着三分餐品回到桌旁，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他的眉头紧锁。
“你看起来有点不开心？”丁屿看了看坐在她旁边的伊斯顿，问到。
然而伊斯顿没有因为任何何颂认为有可能会发生的事而不开心，他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肉，恨恨说道：“我只是心疼被学校平台抽成的那10%。”
无论这句话是有心还是无意，至少后续的气氛被缓和。
奥罗拉扶额苦笑，承诺给他补上那10%，丁屿被呛到，手忙脚乱结果了何颂递过去的水，杜理慈作为一个旁观人，但也跟着一起，微微露出一点笑。
87. 跳！跳！跳！
不同于那些以运输为目的的飞船，眼前这架飞船可以用小来形容。
当然这个小只是相对那些军用运输载人飞船来说，它内部空间足够大，足以容纳她们一行人。
今早，丁屿难得的无痛起床，毕竟此行的目的地可是碧翠斯，自从听奥罗拉说了那边的沉银储备量后，她就一直想去看看。
哪怕带不走，光看着满眼的沉银也很开心啊。
所以今天的丁屿格外积极，她走在最前面，稍微落后她半步的是伊斯顿，作为她们小队里对沉银执念最深的人，他的兴奋程度不会低于她这个机甲维修师。
后面保持着正常速度行走的是何颂和奥罗拉，奥罗拉正在和何颂确认航线。
这次的飞船驾驶员是奥罗拉，她20岁的时候就拿到了小型星际飞船的驾驶证书，是她们中间唯一一个有过单人驾驶飞船经验的人。
走在最后的，则是何颂的那个好朋友杜理慈。
和杜理慈的监护人，诺万。
还有诺万的哥哥安尼万。
丁屿觉得，诺万这人平时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到了面对杜理慈和小楠的时候，就会开始絮絮叨叨起来，仿佛真把自己当作了孩子的监护人，如今不舍地送娃出远门。
至于另一个一直保持着浅笑的安尼万，丁屿不做评价。
硬要评价的话，就是他和他弟弟真的很不一样，除了脸，其他哪哪都天差地别。
都要登船的时候，诺万还拍着杜理慈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就当是出去玩玩，记住，犯不着卖命，你是联邦人，没必要为帝国人出生入死。”
这话说的，丁屿默默瞥了一眼奥罗拉，只见她眉毛轻挑，有什么话就当场说了出来：
“我可是花了大价钱，花钱买服务，怎么到你这就变成了出去玩玩？”
诺万扭过头，看向奥罗拉后，却没对她说话，反而是对着站在奥罗拉身边的何颂说道：“何颂，杜理慈是你带出去的，你怎么带出去，就得怎么还回来，少一根头发都不行。”
何颂又怎么会受诺万的威胁，她是知道这么气人的，上前走到杜理慈面前，伸手揪住了他的头发，然后手上用力，扯下了几根头发。
在杜理慈龇牙咧嘴喊着她名字的声音里，何颂微笑着把手摆在诺万面前，说道：“少了好几根，如何呢？”
但诺万却没有丁屿预想中的神色有变化，他只是轻轻把杜理慈往何颂那边推了推：“这种争执没有意义。早去早回。”
后面那句话是对杜理慈说的，说完他微微抬头，向丁屿这边看了过来，张张嘴，却没说什么，转身朝安尼万身边走去。
而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的安尼万，最后也只是面向她们轻轻点头，转身往回去的方向走去。
奇怪的双胞胎。
这边，因为被何颂扯了几根头发，杜理慈一直在嘀嘀咕咕着丁屿听不懂的话，而何颂则是一直用通用语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他。
[......]
“我没针对他，你不觉得他对你的保护欲有些过头了吗？”
[......]
“我知道监护人是什么意思，但我要是告诉你，现在我的监护人是奥罗拉，你觉得这事正常吗？”
奥罗拉：“我？”
[......]
“所以说你还是别去想这些事，就当这次是出门散散心也行。”
[......]
一行人一边走上飞船，一边听着何颂和杜理慈之间只能听懂一半的对话。
这时，伊斯顿凑到丁屿耳边，小声问道：“何颂一直在说通用语，是不是想表示她和杜理慈之间的沟通没问题，不用避讳我们？”
丁屿一时间有些欣慰：“嗯，你终于有点脑子了。”
伊斯顿：“我？”
“我只带了通用小型机甲，你们的个人机甲太大了，飞船装不下。”
奥罗拉调试好了航线，她并不需要时时刻刻驾驶，一般情况下，航行全程都可以交给人工智能，除非遇上了陨石带，或者跳跃时候出问题才会由人来接手。
随着一股推背感传来，飞船开始上升，丁屿能够从窗外看见云层，然后便是越来越暗的天。
“我看了下，就三个跳跃点，我们就能直接抵达碧翠斯邻近的补给星，然后换乘摆渡船，你们的工作其实也就是抵达碧翠斯后的一些安保事项，哇，越说越觉得我亏了。”
进入太空后，奥罗拉启动了重力模式，这下大家就可以在飞船内自由活动。
但没有人松开固定住自己的安全带，因为奥罗拉事先就告知了，第一个跳跃点很快就会到，解开了也是要马上又安上。
“第一个跳跃点，这条线很热闹，所以构建的人造虫洞也很稳定，大家坐稳。”
随着奥罗拉的话音刚落，丁屿就感受到了一阵颠簸，随后是那熟悉的，但无论多少次，都不会习惯的眩晕感觉。
星际航行的必须的一环，空间跳跃，随着这项技术出现，发展，成熟，人类这才正式开启了星际时代。
现如今，哪怕是私人飞船，也能够跨越数个光年的距离，前往到以前可能一生，甚至几辈子都到不了的地方。
跳跃的时间很短，那股眩晕感很快就消失，丁屿松开安全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简单活动身体后，她走到奥罗拉的驾驶位旁，开始观察操作台。
嗯，太复杂了，比自己机甲的操作台都复杂。
“这些你都用得上吗？”丁屿发问到。
“当然不会，”奥罗拉回答得很快，“这里的大部分操作键，在日常航行的时候都用不上，但你考驾驶证就是得都会，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丁屿喃喃自语道。
“对，就是几乎把所有可能会发生的突发事件都想了一遍，比如这个。”奥罗拉指了指角落里一个颜色最为显眼的按钮。
“我飞船特意装的，紧急弹射装置，机甲上一般有类似的，但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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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在地面，所以保护功能很容易就能实现，但星际飞船不一样，出事地点一半是跳跃时候的虫洞，另一半是辽阔的太空。”
“这个时候，这个弹射装置就有用了，它能瞬间把人保护起来，其本身就是一个牢固度特别高的小型飞行舱，可以保护人，能从虫洞里活下来，也能向外发送求救信号。”
“原来如此......”丁屿陷入了沉思，就连回到自己座位上，进行第二次跳跃时候的眩晕感都没有扰乱她的思绪。
思索良久，丁屿觉得，自己这次回去帝国军校后，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何颂的个人机甲的设计和制作了。
她一直都想给何颂设计一款，她能力范围内最好的一架机甲，只是可惜自己一直都不满意。
丁屿自己都不满意的东西，也就更不会给何颂看了，所以她的个人机甲进度一直被搁置，搞得丁屿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这次，丁屿心中已经开始有了雏形了。
“所以，我去碧翠斯，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丁屿结束自己的思考的时候，正好杜理慈的声音响起，有些磕磕绊绊。
杜理慈这段时间虽然一直都和她们混在一起，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跟在何颂身边寸步不离，和其他人的交流不多，谈话也略显拘谨。
奥罗拉回过头的对他灿然一笑：“没事，碧翠斯可是我的，我作为主人，发一些特别通行证完全没问题。”
丁屿想起出发前，奥罗拉给她们一人发了一个芯片，说用智脑读取以后，她们就能够自由出入戒备森严的碧翠斯星了。
杜理慈点点头，又是继续一言不发。
何颂本来坐在奥罗拉身边的位置，此时的她回头看了看一路就说了一句话杜理慈，她解开安全带，对奥罗拉轻声说了句：“我去后面坐坐。”
丁屿看见何颂路过了她和伊斯顿的一排，走到了最后面的一排，在杜理慈的身旁的座位坐下。
这只是何颂为了照顾杜理慈情绪一个小动作，却改变了在场所有人的命运。
“第三次跳跃要来了，我们要到目的地了。”
砰——————！！！
丁屿只感觉飞船在剧烈的晃动，有什么击中了她们的飞船。
敌人？陨石？
都不是，窗外，多架飞船在胡乱飞行，或者不止是它们，她们自己的这架飞船也在不受控制地运动。
“跳跃点出了问——”
丁屿听见了奥罗拉的惊呼声，在丁屿的视线里，从座位下方升起了一个足以容纳她一个人的舱体，舱门在她头顶封闭，自己只能通过面前的一个小窗口看见外面的景象。
飞船直接拦腰被折断，只能说万幸杜理慈选在坐在了最后一排。
裂缝分开了她们前面三人和后面两人，下一秒，保护着何颂和杜理慈飞行舱被惯性甩向了远处，而她们三人的飞行舱则是被甩向了另一个方向。
至此，命运为五人铺好了路，迎接她们走向自己的结局。
88. 荒星大逃亡
天旋地转间，一切发生得太快，如果不是奥罗拉启动了紧急弹射装置，牢固的飞行舱保护了她们，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但这飞行舱再怎么牢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奥罗拉：“一定是跳跃的虫洞出了问题！同时进行跳跃的飞船都失控了！这才相互撞上导致了事故！”
奥罗拉：“飞行舱在太空里能保护好我们！但是我们是被半截飞船残骸连带着甩进了这个星球的大气层！生产厂家没说它不耐高温啊！这下全报废了！”
“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分析吗！！！”
伊斯顿大吼出声，他一边维持着奔跑的速度，一边回头看向后方。
接着，他反手把手里的长枪——从那些和飞行舱一样报废了的小型机甲手里扒拉出来的武器——向后一刺，挑开了一只狰狞的虫子。
“都闭嘴！节省体力！”
丁屿的声音从前面不远处传来。
丁屿在跑，奥罗拉在跑，伊斯顿也在跑，她们的身后，是二十多只飞速爬动的虫族。
半个小时前。
伊斯顿一脚踹开了丁屿飞行舱扭曲的舱门，向她伸出手，好让丁屿借力从舱内爬了出来。
“没事吧？”伊斯顿问到。
好在丁屿的动作很敏捷，看起来没受什么伤，她一边活动了下被身上被撞到的地方，一边回答道：“我没事。奥罗拉呢？”
“去看看飞船里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了。”伊斯顿指了指不远处的飞船残骸，报废得不能再报废，这地方看上去一片荒凉，指不定是颗荒星，这下除了等待救援别无他法了。
不多时，伊斯顿看到奥罗拉手里提了把长枪走了回来，走近了，听见她有些遗憾地开口道：“机甲都不能用了，配套的武器就这个没断，伊斯顿的力气最大，你来用。”
伊斯顿接过长枪掂量了一下，果然沉。
在场三人就他力量训练最多，这把目前唯一防身的武器只能他来用了，责任重大啊。
“能发出求援信号吗？”丁屿放下手腕，她刚刚检查了自己的智脑，看样子一无所获，这颗星球没有信号基站，她的智脑发送不了信号。
“我给碧翠斯发了消息，哈德里安说我们的坐标离碧翠斯虽然有点远，但一次跳跃就能到，不会等太久。”奥罗拉晃了晃自己的手。
等级高的智脑会自带一个信号装置，哪怕身处荒星，也能够在没有任何辅助手段的帮助下发送信息。
好处是只要是在帝国文明和第三文明范围内——联邦那边用的不同的信号网——不用担心断联问题。
坏处是自己的位置信息要上传到云端，不适用于所有人或所有场合，有隐私泄露的风险。
“大概——”伊斯顿想要一个确切的时间，这颗星球给他的感觉很不好，当然也许是因为此时，她们可以说是手无寸铁，没有安全感导致的多疑。
但——
”有虫子！”丁屿的感知最为敏锐，她打断了伊斯顿的话，低喝一声，进入了警戒模式。
一条红色的狐狸矫健地从丁屿的身体里跳出，这还是伊斯顿第一次看见丁屿使用自己的精神体。
之前的实战演习中，她都没有动用过精神体，理由是自己的精神体没有战斗力。
但眼下，在三人都没有机甲的时候，凭□□之身，加一上把冷兵器，想要去硬和未知的虫族刚？但凡有脑子的都不会这么做。
这种境地了，那怕是没有战斗能力的精神体，也得拉出来溜溜了。
伊斯顿还听见一阵低吼，一头几乎有伊斯顿人高的白狮出现在空地，白金色毛发，闪耀着银色寒光的眼睛，威风凛凛，和某些时候它的主人一样有着让人心生畏惧的气场。
二人先后唤出了自己精神体，伊斯顿也不敢怠慢，精神力迅速释放，一匹灰狼显形，三人各自背对对方，警戒一方。
只听见一阵令人不爽的簌簌声，从伊斯顿面对的方向传来。
二十多只形态单一的虫族，看样子等级不高，伊斯顿预估是D级，这要是在平常，她们三个任何一个人，开着机甲都能把它们轻而易举地解决。
但坏就坏在现在她们没机甲，不过她们有三个人，两个哨兵一个向导，加上两只有着强大攻击力的精神体，也不会很麻烦。
更何况，她们还有奥罗拉。
“D级，烧起来不麻烦。”伊斯顿身后，奥罗拉探出一只手来，他识趣地挪了挪位置，他见识过这白色火焰，奥罗拉的精神力凝结而成，烧起东西来很是方便。
白色火焰从她五指尖释放，瞬间向正准备半包围她们的虫族袭去。
但预想中虫族被火焰缠上，最后被燃烧殆尽的场面并未出现，那些虫子的后方，爬出了一只不同于其他虫子的虫族。
它有着瑰丽的花纹，却是哨向最恶心的虫族之一，在课堂上，那怕是伊斯顿这种对理论不太感冒的学生，也被老师摁着背过《虫族图鉴》。
有着特殊的生物电频率，能够抵消掉人族精神力的虫族——罗多虫。
“罗多虫！！！”奥罗拉和丁屿也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那只罗多虫，有罗多虫出现的场景下，精神力无论是以哪种形态都毫无攻击力可言。
至于精神体？直接是难以维持实体，除非这个人的精神力能够强悍到抵消掉罗多虫的生物电。
伊斯顿脸色难看，看到奥罗拉放出的火焰被一扫而空，而自己的精神体也变得透明，他立马把精神体回收进身体力。
老师说，有机甲的时候，遇见罗多虫直接拿远程炸弹炸，这虫子防御力不太行，到时候物理补上两刀就可以了。
没机甲的时候？只能跑了，跑得越快越好。
三人都是好学生，拔腿就跑了起来。
“跑！！！”
一路上，伊斯顿都刻意放慢了自己些许的速度，跑在了三人队伍的最后面。
这样一来，可以让一些虫族能够近他的身，他能通过回扫的方式慢慢清理这些虫子，
二来，还能吸引那只罗多虫上前。
但虫族一直都是狡猾的生物，那只罗多虫更是如此，一直都吊在虫群的后面，俨然是知道伊斯顿她们的目标是它，稳稳地在最后面等着消耗猎物的体力。
高速奔行也不是办法，她们的身体素质是好不假，但也经不起在全速的状态下跑太久。
在伊斯顿解决第五只虫子的时候，他的手有些抓不稳长枪，险些被那虫子抓伤，还好他及时握稳，长枪横扫，把那只虫子狠狠甩了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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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投掷？！”
奥罗拉的建议从前面传来，伊斯顿飞快设想了一下自己的臂力，和罗多虫能源腔的位置以及能源腔的强度。
“可以！但机会就一次！让我更加有把握先！”
干扰的虫子太多，而她们现在唯一的武器就是这把长枪，伊斯顿感到压力很大，但他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她们的体力在逐渐流失，必须得快快行动。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能抱着在投掷蓄力时候，他能不被其他虫族干扰。
“我能进入超兴奋状态！那时候应该能凝结出几秒的精神体实体，你能一击击中吗？！”奥罗拉好像把超兴奋讲得跟玩一样，超兴奋对哨兵的精神力和身体都能造成巨大的损伤！
但现在不是你推我让的时候，伊斯顿大声回复道：“可以！相信我！”
“我什么时候没相信过你吗？！”
“三！”伊斯顿懒得废话，都什么时候了，不是纠结让不让奥罗拉超兴奋的时候。
“二！”丁屿大声帮着数着数。
“一！”奥罗拉和伊斯顿同时刹住脚步，白狮从奥罗拉身前上方凝结成形，虽然还有些透明，但它实打实的是有战斗力的实体。
白狮咆哮着扑向了虫群，直奔最后那只罗多虫而去，电光火石间，竟也挣脱了那些试图阻碍它的虫子，摁住了它的目标。
越是接近罗多虫，白狮的身形就淡一分，伊斯顿瞄准，冲向虫群以求蓄力，接着奋力把自己手中的长枪掷出。
扑哧——
中了！
下一秒，白狮彻底消散，奥罗拉的身行摇晃，用她最后的意志力收回了白狮，免得她在超兴奋状态下的精神体坏事。
丁屿立刻上前为奥罗拉进行疏导安抚，而伊斯顿则是立刻唤出了自己的灰狼，指挥着它把其他的扑上来的虫族撕碎。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伊斯顿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事先没有想过自己会投不中的可能性，但他还是做了。
放松下来后，他觉得自己脚步有些发软，缓缓走到了丁屿和奥罗拉身边。
一件麻烦事解决了，另一件同样很麻烦的事情诞生了。
奥罗拉是和何颂有着100%匹配度的，在接受过高匹配度之后的哨兵会对低匹配度的向导的疏导产生排斥。
现在的奥罗拉坐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但伊斯顿看着她指尖发白，用力的扣着身边的土壤，划出了五道指痕的时候，他知道奥罗拉现在在忍受着剧烈的痛苦。
“救援，很，快，就到，我，没事。”
这段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她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一道风从后方袭来，伊斯顿汗毛倒竖，转身用手中刚刚回收回来的长枪格挡。
长枪被截断成两段飞出，却也阻挡了那道“风”。
只肖一眼，伊斯顿进入帝国军校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附肢飞舞，它们的末端，一个五官也同样乱飞的人摇摇晃晃，仿佛刚刚学会走路一般摇头晃脑。
“xx......xx......”
重复单调的，听不清的词，从那吊着半米多长舌头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
一只，人形虫族。
89. 雪镇小姐
何颂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正趴在杜理慈背上。
他正背着她前行，大约是感受到了她醒来时轻微的动作，他的声音从她身下传来。
[醒了？你在飞行舱里头被撞了，昏迷了一会。]
[飞行舱不能用了，呆在原地也不是办法，就背着你往那边有城镇的对方去了。]
难怪，何颂摸了摸自己的额角，摸到了衣料的触感，随之而来的是疼痛。
她的意识醒来后，痛觉也追了上来。
杜理慈好似后面也长了眼睛，他解释道：[流了点血，但不多，用衣服给你包扎了一下。]
说起衣服......
何颂这才注意到了杜理慈脱下了外衣，露出黑色的贴身底衣。
但何颂没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因为她身上穿着他的外衣，拉链都被拉到了最上面，她被裹的严严实实，却仍然觉得有些冷。
缓慢苏醒的感官告诉她，脸上也正感受到了一丝又一丝的冰凉。
抬头，入眼间，天地白茫茫一片。
杜理慈把衣服给了她，背着昏迷的她，在雪原中不知道走了多久，速度不快，向远方的模糊的城镇的影子缓缓前进。
何颂的脑袋还是有些迟钝，但这并不影响她看见天与地之间模糊的边际线上，两道影子滑行过来。
[好像有人。]何颂轻轻拍了怕杜理慈的肩膀，示意他把他放下来。
杜理慈也看见了那两道影子，隔着风雪都能看见，想来是某种在雪原也能前行的交通工具，他轻轻把何颂放下，关切地问道：
[不要勉强自己，背着你对我来说没太大的负担。]
何颂点点头，表示自己状态还不错，接着继续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那越来越近的影子上。
先后冲破风雪，进入到何颂视线里的是两架雪橇车，它们很快就行驶到了二人面前，两架车上分别有着两个人。
他们穿着长长的白色大衣，竖起的领子又高又厚实，最适合不过这个天气，既能防风雪，还能保暖。
一个高大的男人跳下车，那怕在厚厚的积雪上行走，他的步伐依旧稳健：
“你们是谁？这个季节徒步出行？穿的衣服也这么薄？”他的声音很是生硬，似乎是在为两人的“不懂事”而生气。
“不是我们镇上的，邻镇的吗？”和他同一架车的人的声音从车上传来，此话一出，何颂明显感觉面前这个疑似领头人的男人变得有些稍微警惕起来。
何颂观察了一番面前的人，出言道：“我们不是本地人，飞船出了意外，飞行舱坠落到了颗星球。”
听到何颂的话，领头男人露在外面，本来在打结的眉毛瞬间舒展开来，没有求证，没有盘问，立刻说道：
“快上去，我带你们去镇子上，这天气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其是你同伴还光着膀子”
说话间，他也只是好奇地打量着何颂和杜理慈两人，他的脸被领子遮住，只露出了一双好看的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
“我们是帝国军校的学生，请放心。”
何颂没道理拒绝善意，但她想要对方知道他们的身份，好让对方放心。
果然，男人一听帝国军校一词，眼睛亮了亮，轻轻咳嗽一声，语气里满是尊敬。
“原来是未来的军人，那我们没救错人，上雪橇车吧，我带你们回我们家。”
“你不辨别真伪吗？尤其我们两个......”长着外乡人的脸。这应该也是这个男人刚才一直好奇打量他们两个的原因。
“你是说外乡人吗？”男人语气上带上了愉悦，他的眼睛里闪过一种可以称之为迷恋的情绪，“我的.....我的小姐，也是一位外乡人，所以我对你们还感到很亲切呢。”
原来是见怪不怪了。
何颂没有再推脱，和杜理慈一起向雪橇车走去，原先在车的人跳下车，到了另一架车上和同行人一起，好让何颂和杜理慈能在坐在一架车上。
“我们的镇子就在前面，坐稳了。出发！”
话语刚落，两架雪橇车都开始了发动，何颂揉了揉脑袋，看着雪橇车载着自己冲入风雪，往远处那座城镇驶去。
看来自己和杜理慈这次运气还不错，掉在了城镇附近，还被在外的本地人捡到，也不知道奥罗拉她们三人怎么样了。
车上，何颂抽空看了看自己的智脑，发现信号格为零，是因为风雪的原因吗？
聊天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条未读信息：
哈德里安：奥罗拉殿下已与我联系，我取得了她们的位置信息，正展开救援。请何颂小姐发一下您的位置信息，我去接您。
回复不了，看来得到了镇上，看看有信号后再回复了。
城镇的影子看上去很远，但雪橇车的速度很快，仅仅十分钟，雪橇车就来到了被清理过积雪的道路，艾丹——领头男人的名字——轻车熟路地把车停在了城镇外，邀请他们二人去他家里落脚。
艾丹在小镇里应该是一个很受欢迎的人，一路上，几乎每个人都和他挥手打招呼，艾丹也一一回应。
路上的人不多，大家都穿着高领衣服，艾丹大大方方地打着招呼，顺便介绍了何颂和杜理慈：“这是我们帝国未来的军人，是我们小镇的客人。”
然后何颂就感觉到了路人的态度明显有些软化，纷纷举起手也向他们二人挥手示意。
看样子，这座小镇的人对帝国军人很是尊敬，尊敬到都不用验证，就释放出自己的善意。
真是朴实的人们啊。
艾丹带着二人穿过镇上的街道，来到了离小镇入口比较远的，偏僻角落的一栋白色的小房子前，他说这是因为“我的小姐身体不好，得在安静的地方居住”。
他敲敲门，对着门内喊道：“伊索尔德，你看我带谁来了。”
白色的门被打开，从门内探头探脑出了一位女性，只肖第一眼，何颂就心生好感。
她有着浅金色的长发，眼睛是浅浅的灰色，她围着一条略微有些旧的红色围巾，这是她身上唯一的亮色。
被称作伊索尔德的女性眨眨眼，好奇地看着何颂和杜理慈。
她有着一张让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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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感到无比亲切的脸，良久，她轻声开口说道：
[请问，你们听得懂我说话吗？]
蓝星人？
何颂惊喜地睁大双眼，一边的杜理慈也点头如捣蒜，同时也急切地大声问道：[你也是蓝星人？！]
面前伊索尔德当即打开大门，几乎是激动到跳了起来，热情地拉住杜理慈的手，又是觉得好像不太妥，立刻松开，转去拉着何颂的手，一边哭一边笑：
[家人啊！家人啊！我终于遇见蓝星人了！]
杜理慈也跟着闹作一团，引来了街边三三两两行人的侧目。
何颂有些想捂住自己的脸，假装自己不认识这两蹦蹦跳跳的人，但她的手被眼前的金发小姐牢牢抓住，松开不得。
于是何颂叹了一口气，随即莞尔一笑，回握住伊索尔德的手，她的手很凉，难怪在室内也要带着围巾，何颂说道：
[你好，我叫何颂，他是杜理慈，我们两个都是蓝星人。]
眼前的浅金发小姐欢快地蹦蹦跳跳完后，轻轻咳嗽几声，印证了艾丹的那句“身体不好”，她的声音很轻很软，但笑容确实很灿烂热烈：
[你们好，我叫，伊索尔德。]
伊索尔德的嘴角就没下去过，然后她看向了艾丹，这才嘴角稍微撇了下去，她的通用语讲得很好：“谢谢你呀艾丹，他们也是来自我的故乡，谢谢......”
何颂敏锐地察觉到，伊索尔德和艾丹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比起艾丹提起伊索尔德时候满是柔和的神情，伊索尔德对待艾丹的态度更多是尴尬和无所适从。
艾丹作为当事人自然也能察觉到伊索尔德的态度，他只是笑笑，向三人告别：“说来也挺不好意思，本来说你们是我的客人，但现在得伊索尔德来招待你们.....总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就是。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今天的巡逻任务还没结束，我晚些时候再回家！”
说完，艾丹向三人挥挥手，拉了拉自己的衣领，转身离开。
伊索尔德看着艾丹离去的背影，什么也没说，转头面向何颂和杜理慈，脸上的笑容依旧：
[快进来，外面冷。]
走进这栋房子，满眼都是何颂感到熟悉的装饰风格，而从杜理慈的反应中也不难看出，这的的确确是蓝星比较常见的风格。
走近温暖的室内，何颂这才从遇见了“老乡”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她查看智脑，距离哈德里安发送的那条信息已经过去半小时。
“这里有信号了，我先给给奥罗拉报个平安。”何颂对杜理慈说到，没有第一时间和哈德里安联系，转而向奥罗拉发送信息。
何颂：我和杜理慈平安到达一座小镇，稍后会和碧翠斯那边联系。碧翠斯见。
[奥罗拉？是你的朋友吗？]一边的伊索尔德拢了拢围巾，看着何颂专心地操作智脑，好奇地问到。
何颂关掉智脑的投屏，没有多加思索，坦率而认真说道：[她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一个朋友。很重要。]
何颂重复强调了一遍“很重要”，态度是无比的诚恳。
90. 另一个角度
一杯热气腾腾的茶，一个燃烧着火焰的壁炉，一张舒适到可以让人打瞌睡的椅子。
伊索尔德给何颂和杜理慈端上茶后，走到壁炉变，把围巾小心翼翼地保护好，一边添上柴一边絮絮叨叨说着她的过去。
这是她到小镇上的第四个年头，以前的她也是住在蓝星上一个不大的小镇上，那是一个很冷，但是很美丽的地方，一年有好些天的时间太阳不会升起，也有好些天的时间太阳不会落下。
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电视机］里开始频频报道提及一些崭新的东西，
一切都指向了一个方向：蓝星有望在太空领域取得重大进步。
所有的人都在以为一个新的时代正要缓缓到来，但随之而来的却不是美丽新世界。
就好像人来打开的是[潘多拉的魔盒]，灾难和异常接踵而至。
最开始，是气温。
伊索尔德的印象里，她的家乡终年积雪，却都没有那一年那般冷，整颗星球都好像要重回很久以前的那一个遥远的时代——[冰河世纪]——一般，美丽的蓝星开始冻结。
再然后，是防空警报。
每天都有很多架飞机从伊索尔德头顶飞过，她本以为，甚至是家乡的人都以为，这是战争打响的前奏，人类又一次地撕毁了盟约，对彼此举起了屠刀。
但这次好像不太一样，飞机在飞，飞机在坠毁，但飞机里爬出来的人——
飞机残骸里怎么会会爬出来人？
那些造型怪异的飞机里爬出来的是扭曲的生物，火烧不死它，子弹打不到它，它所到之处，土地都死去，更何况人。
伊索尔德居住的小镇被袭击的那一天，一只狰狞的虫子带走了数十人的生命，他们在伊索尔德的面前急速地老去，急速地死去，伊索尔德只能迈动双腿，在雪地里奔跑。
最后那只虫子没有追上她，一支陆军并不是那么及时地抵达，并不是那么轻松地击杀了那只虫子。
但这只是开始，陆军军官救下小镇后，对伊索尔德很是复杂地说道：
“抱歉，小姐。”
“我们正处于有史以来最严峻的一场战争中。”
最后的最后，[电视机]里，蓝星联合政府委员会的主席发表了一段长长的演讲。
演讲很长，大部分都是鼓舞士气的话，他竭力地想要给人类灌输希望，伊索尔德却只是关掉了[电视机]，走到窗前，看着往昔里和平安宁，如今却是一片狼藉的城镇发呆。
狼藉的不仅是伊索尔德的小镇，狼藉的还有人类的未来。
伊索尔德不知道自己浑浑噩噩度日多久，她的身体素质不好，别说参加到战争上去，她连帮忙运输物资都做不到，那段时间她彻底绝望，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等待着世界末日的到来。
最开始停掉的是照明电，接着越来越冷，原来是供暖装置在不知不觉中也已经停了，在觉得自己要死在自己房子里的时候，伊索尔德想：
与其死在黑暗的房间里，不如出去，看着天空而死。
伊索尔德走出了房门，来到了自己的房子外面，她想着就算是冻死，冻死在外面也是可以的。
她的温度迅速流失，倒在雪地里时，眼睛里最后的内容是一如既往的天。
但伊索尔德隐隐约约间还是听到了一些东西，好似是她的幻听，一开始是断断续续的的呼喊声，再之后是死一样的寂静。
最后伊索尔德醒来了，面前是一个说着她听不懂的话的男人，见到她睁开眼睛，又是一通话语的输出。
完蛋，语言不通。
伊索尔德花了一年才把身体略微调理好，花了两年学会了通用语，花了三年把自己——和艾丹——的家装饰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在第四年，遇到了来自蓝星的人。
还是两个！
[艾丹捡到我的时候，我就带着这条围巾。]
[有些时候我在想，蓝星的一切是不是我的一场很长的梦，我唯一从梦里带回到现实的东西，只有这一条已经旧了的围巾。]
伊索尔德结束自己的讲述，一时间，房子里的三人都没有说话。
何颂在努力地把伊索尔德的讲述和自己寥寥无几的记忆对应起来，可惜失败了。
看杜理慈的模样，前半段的讲述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而伊索尔德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的迷茫。
何颂看着眼眶微微泛红的伊索尔德，伸手递过去手边的纸巾，她接过擦擦眼睛里蓄满但未落下的泪，佯装开朗地说道：
[不过好在你们出现了，我的过去不是一场梦，我是真的在那颗美丽的星球上生活过，那是我的家......这里......不是。]
伊索尔德环顾了一边四周，何颂也跟着她的视线再次把这间房子观察了一遍。
如果说一开始，何颂对无处不在的，伊索尔德和艾丹的合影还没有什么感觉，听完伊索尔德的讲述，再结合先前在门口两人之间颇为微妙的态度，何颂觉得，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如这座房子看上去那么的温馨。
[哎！一直在说我，怪没意思的，你们呢？你们还记得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吗？艾丹说他是在镇子外面捡到的我......]
伊索尔德像是为了缓解气氛，带着一身的热气从壁炉边走到何颂和杜理慈面前的椅子上坐下，语气染上了好奇。
何颂和杜理慈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杜理慈轻轻咳嗽一声，说道：[我是被人从垃圾场捡回去的，她是被从一颗荒星上捡回去的，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伊索尔德念叨了两遍这两个一听都不太美妙的地方，但脸上还是流露出了几分羡慕之情：[但你们从那种恶劣的地方，都能走到今天，你们一定很努力......]
[我听你们提到了帝国军校，我听说军校的学生也会有军衔，是真的吗？]
这里是帝国文明，何颂没有提及杜理慈现在是联邦人，她避重就轻道：[我比较上进，现在是拿到了中校的军衔，他还没开始。]
比起伊斯顿的少将的，中校确实有些不够看，甚至何颂在升上五年级后评定的等级，是黎明小队里四人中最低的那一个。
伊斯顿的少将，丁屿和奥罗拉的上校的，倒是何颂这个指挥官只拿到了中校。
何颂倒是没什么感觉，她本来在入学军校就是为了到一个中立的地方，顺便陪奥罗拉调查一些事，她本人对这一切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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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说，如果不是她知道自己和虫族之间大概是发生过一些事，以及奥罗拉的强烈邀请，何颂可能连实战演习都不会参加。
于是面对“中校”这个结果，其他三人吵吵嚷嚷着说要去问问拜思校长，但都被何颂拦下。
“这样就很好。”这是何颂的肺腑之言，她不需要这方面的出头，她做好自己一切，然后剩下的就是接受。
[原来是何中校，]伊索尔德笑眯眯地眯起眼睛，[想不到我居然，会认识一位，何中校。]
何颂看着伊索尔德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她笑起来更是好看，何颂没有出现过这种情感。
和奥罗拉，从她们初见时候开始，何颂就一只对她抱有很高的好感度，一开始的时候可以归结于哨向之间的相互吸引，时间长了那就是二人相处久了，高匹配度只是锦上添花。
和丁屿，初见时候她毫无防备，被她的被动能力所迷惑，那一瞬间产生好感也很容易辨别是不正常的，和后来日常相处间积累的好感很是好区分。
唯独对眼前的伊索尔德，何颂看着她微微歪着身子，浅金色的发丝如同阳光一样，在身上流淌，她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她产生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好感。
以至于，何颂甚至有些想哭。
不过这泪水终究没有落下，智脑的震动把她拉回到了现实，她调出消息界面，却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加雷斯：奥罗拉陷入超兴奋状态了，现在正在前往碧翠斯星的路上，哈德里安已经根据你发送的坐标去接你了。我很快到碧翠斯，也请你抓紧时间！
超兴奋......熟悉的词，奥罗拉在提拉星时候的行为何颂还历历在目，这可不是个什么好消息。
那三人经历了什么，奥罗拉怎么还把自己弄到超兴奋了？这要是没有及时疏导的话，情况加剧，成了失控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时间，何颂觉得自己可不能坐在这温暖的壁炉边喝茶了，她当即起身，向伊索尔德询问最近的可供摆渡船停靠的地方在哪里。
[我的朋友陷入了危险，我得去帮她。我们加一个联系方式，以后联系。]
伊索尔德的微笑有一瞬的微微一滞，但还是很努力地维持笑容：[镇上没有专门的停机坪，直接去镇外的空地吧。]
[至于联系方式......我到时候找艾丹要一个智脑，等你们下次来找我的时候，我们再......不，把你们的联系方式写在纸上吧，我去找笔......]
伊索尔德一瞬间变得格外慌张，何颂突如其来的告别像是打破了她的宁静，她四处找着笔，找到笔后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纸，只得抓起桌上的纸巾递给了何颂。
[你写吧，我一定会联系你的，一定会的！]伊索尔德浅色的眼睛里，是一种何颂看不懂的绝望，又好像夹杂着些许的希望。
伊索尔德把何颂和杜理慈送到门口的时候，还一直小声地说：[一定要再来看看我，你们会的对吧......]
直到何颂和她再三保证，只要她有空，就会来找她，伊索尔德这才松开抓着何颂的衣角的手。
走出很远后，何颂回头的时候还是能看见那几乎要和白色融为一体的人，她脖上的围巾，鲜艳如血。
91. 少将
伊斯顿大脑飞速转了起来，这大概是他脑子动得最快的一次，但有些时候，这世界上也存在着脑子快也不一定能解决的事情。
比如现在。
丁屿的精神体没战斗能力，奥罗拉陷入超兴奋，别说战斗，她不暴走给伊斯顿一记火焰都是好事。
而伊斯顿自己，他不知道自己的灰狼能在这人形虫族手下撑多久，唯一的武器又被折断落到了远处，现在看来除了伊斯顿的精神体，她们三个别无其他可以依靠。
“xx......xx......”这人形虫族又开始嘀嘀咕咕这听不懂的话，它的附肢又开始向三人刺了过来，而伊斯顿还没想到一给更加好的办法。
他唤出了灰狼，伊斯顿发誓这是他精神体凝结成实体最快的一次，在他的指挥下，灰狼朝那人形虫族扑去。
而伊斯顿则是飞快向后跑去，把奥罗拉抱起后还不忘对丁屿大喊“快跑！”
伊斯顿很清楚，她们连一群D级虫子加上一只罗多虫都已经够呛，面对那只和C——3109上遇上的差不多身形的人形虫族是绝对没有任何胜算的。
他们在案例模拟里已经死过一次，伊斯顿知道，除了接着跑，等待着援军的到来，她们没有第二条路。
灰狼被那些附肢撕碎之前，伊斯顿收回了它，以免自己的状态受到影响，有好几次，伊斯顿都感觉自己要被那附肢扎个对穿，还得是他危机意识强，屡屡躲了过去。
“稳住！我试试能不能烧死它！”
哪怕是超兴奋的状态里，奥罗拉依旧维持着为数不多的理智，她想要试试自己还能不能运用火焰。
“你现在这种状态我是不会让你用精神力的！”伊斯顿再一次地改变前进的路线，又是躲过了一次附肢的刺击。
超兴奋虽然不比随时空，但在现在这种疏导对她完全起不了作用的时候，伊斯顿真的害怕奥罗拉会留下的严重的后遗症，甚至说当场就死。
就在伊斯顿以为，此次真的要凶多吉少，没准真要交代在这时，一阵气流席卷而来，把三人吹得七零八落的，在地上打了好些个滚。
伊斯顿爬起来，先是确认了奥罗拉和丁屿的情况，好在她们两人和他一样，就是有了一点擦伤。
奥罗拉看向伊斯顿的身后，眉头依旧紧锁，但此刻的语气却是开始轻松起来：“还算准时啊......”
伊斯顿回头，只见数架小型机甲被投放下来，而天上，一艘摆渡飞船正近地悬浮，不用想，那些气流肯定是飞船上装在的武器轰炸导致的。
也是胆子大，这要是炸到人了可怎么办！
伊斯顿活动了下手脚，接着搀扶起奥罗拉，招呼着丁屿快速远离战场，没有机甲的她们里战场远点才是当务之急。
“救援小队吗？”丁屿也很快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走到伊斯顿和奥罗拉的身边，和伊斯顿一起，一左一右地架着奥罗拉前进。
伊斯顿看这那些机甲，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违和感，但说不上哪里有些怪怪的。
也许是看见形势逆转，也有可能是那只虫族单纯地有危机意识，见到数架机甲从天而降，它收回了自己的附肢，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迅速撤离。
而救援队伍里，几乎所有的机甲都去追逐那只虫族，唯独一架，被它的驾驶员驱使着朝三人走来。
驾驶舱打开，伊斯顿明白了为什么单单这一人没有去追逐虫族，因为只有他，才有资格代表救援队伍，也只有他，得把奥罗拉这位公主放在最前。
耀眼的金发，湛蓝的眼睛，一身军装的男人从机甲上一跃而下，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的停顿，大步走到三人面前。
或者说他走到了奥罗拉的面前。
他微微低头，语气平稳：“奥罗拉公主殿下，我负责接您去碧翠斯星，看您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还请忍耐一下。”
完美到调不出错误，堪称教科书一般的态度，金发男人维持着自己的平淡的表情抬起头，轻轻扫了两眼奥罗拉身边的两人。
他继续说道：“二位幸苦，接下来格里芬家族会负责护送殿下。”
伊斯顿知道那股违和感哪里来的了，这些机甲的外形和伊斯顿印象里的机甲不太一样。
军部和帝国军校里配置的训练用机甲也好，临时通用机甲也好，都是朴实的灰色，而这之救援队伍，他们的机甲，也是统一的配色，但颜色，却是漆黑如夜色。
在加上他说的“格里芬家族”，那眼前这人的身份呼之欲出了。
金发蓝眼，私人军队，对奥罗拉的态度也是如传言中那般，绝对的中立，绝对的平静。
“哈德里安，你有收到何颂的消息吗？”奥罗拉问出了当下她最想要问的问题。
哈德里安.格里芬，伊斯顿从来没在帝国军校见到过他，但关于他的事迹却是从入学就听到现在。
其中流传最远的一条，就是他从小被当作了未来的军部元帅培养，伊斯顿没有掩饰自己打量的目光，心中暗道一声不愧是被寄予厚望的人，哪哪都滴水不漏的。
哈德里安点点头：“有的。何颂小姐的坐标我拿到了，请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在他们说话的过程中，哈德里安看着颇为狼狈的奥罗拉，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简直像个仿生人，伊斯顿心里暗暗想到，心中涌现疑问，真的会有人是这样吗？
看上去一点感情都没有，反正伊斯顿是不信的。
不多时，那些通体漆黑的机甲折返回来，从其中一架机甲上下来一位看上去可以喊“姐姐”的女性，快步走到了哈德里安的身边。
她先是看了眼灰扑扑的三人，似是在评估自己该不该在他们面前汇报，但哈德里安毫不顾忌：“说吧。”
“死了。它用附肢搅碎了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价值了。”得到了哈德里安的允许后，女人简短迅速地汇报到。
哈德里安对这个结果没有什么反应——至少脸上没有什么反应——他没有多加思索地回答道：“还能辨认出来和头有关的部位收集回去，我们看没价值，也许在其他人眼里是不一样的。”
说完，哈德里安转头对伊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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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三人说道：“三位，殿下的情况不容拖延，我们上摆渡船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摆渡船已经就近降落，而伊斯顿看着哈德里安说完这句话后就毫不犹豫的转身，心头涌现一个问号。
不知道是不是伊斯顿他的错觉，这位格里芬少将是不是不是特别喜欢奥罗拉？
但转念一想，未来的元帅对待皇室成员，有好感才叫奇怪吧。
伊斯顿甩甩头，扶着奥罗拉，和丁屿一起，三人慢慢向摆渡船走去。
而那位先前从机架上下来向哈德里安汇报情况的女性，则是等哈德里安大步走远后，有些神秘兮兮地凑到他们身边。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从头到脚打量了丁屿一遍，接着说道：“这位小姐，请问你叫......？”
“步观仪！”哈德里安的听力看来很不错，走出很远都能听见他下属的声音。
被他称作步观仪的人翻了个白眼，但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看了看狼狈的三人，揶揄道：“弟弟妹妹们，还得加油啊。”
说完，步观仪便也快速离开，留下一脸懵的丁屿在原地嘟囔：“她要问什么啊......”
摆渡船上，奥罗拉第一时间被带进了隔离间，哈德里安隔着全景窗，和她确认着她的状况。
“林上校在附近星系执行任务，他预期是过段时间才来碧翠斯，和陛下以及林公爵一道。”
哈德里安淡漠地扫了一眼正在隔离室里坐着深呼吸的奥罗拉的，继续说道：“如今看来，他得提前结束任务了。”
奥罗拉没有接哈德里安这个话茬，她慢慢睁开眼睛，隔着全景窗口，伊斯顿能够清楚地看见奥罗拉的表情。
那是一种介乎于鄙夷和烦躁之间的表情，这在奥罗拉脸上可不多见的，此刻，皇室和军部之间的关系好像在伊斯顿眼前具象化了。
互相看不顺眼，但双方还是得捏着鼻子相处，怎么看都觉得好笑。
而伊斯顿也确实笑了，很浅的笑声，丁屿狠狠地戳了一下他的腰，伊斯顿这才觉得有些不妥。
“我哥的计划如何，和你没太大关系。但我这次出了这事，碧翠斯未来一段时间会很不太平，也不知道格里芬家族有没有那么多的功夫去监管。”
奥罗拉也笑了，笑得一脸嘲讽。
接下来，二人又你来我往，夹枪带棒地说了几句，很难说清是谁占了上风，毕竟两人的神色都没有变过的，好似就是为了过过吵架的嘴瘾。
说着说着，奥罗拉率先停了下来看向自己的智脑，随后朝哈德里安摆摆手：“没意思，你去忙你的吧，我要和何颂说说我的情况了......”
奥罗拉转身向隔离室的内部走去，留哈德里安一个人站在全景窗口前，他没有继续说话，调转方向，没有给伊斯顿和丁屿一个眼神，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说他......”伊斯顿侧过头想对丁屿说上两句，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丁屿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哪怕是带着墨镜，但从她抿起的嘴角，也依旧能看出她的情绪很糟糕。
92. 多灾多难
这并不是加雷斯第一次踏足碧翠斯星，却是二十多年来，手续最麻烦的一次。
准确来讲他现在甚至还没抵达碧翠斯星，他目前所处的是碧翠斯星，近地轨道上的太空港。
自从格里芬家族取得了碧翠斯星的采矿权后，所有的外来飞船都要经过军部排查后，上面的人员才能搭乘专门的摆渡船去到碧翠斯星上。
哎，过两天他家那位林公爵来的话，希望不要把这里给拆了。
太空港内，加雷斯有些不耐烦地看着眼前正在核实他的身份证明的工作人员。
也许是察觉到了他的不耐，工作人员一边按部就班地走流程，一边出言安抚道：
“虽然碧翠斯星的所有权，现在仍然归属于奥罗拉公主殿下，但由于采矿权已经移交，加上沉银矿的特殊性，格里芬家族有权对每一位出入碧翠斯的人进行排查。”
然而安抚起到的却是反效果。
加雷斯瞥了一眼眼前这个穿着一身军装的工作人员，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我看你哪一点也不像只替格里芬家族做事的，指不定有些副业，还在哪里高就呢？”
拦住加雷斯要为他做检查的工作人员面露难色，摇摇头说道：“还请不要为难我们，您目前仍然在军部任职，请注意自己的立场。”
加雷斯张嘴，还想呛他几句，但眼睛却瞥到了一道身影，选择了压下心里的火气。
“林上校，好久不见！”步观仪嘴上熟稔地打着招呼，但她的脸色确实不是太好，也不知道来之前是处理了什么烦心事。
平心而论，加雷斯和步观仪还算熟悉，比自己还要大上了好几岁，他刚刚入读军校的时候，人家就已经以格里芬“家臣”的身份，在军部往上爬了。
对于这位前辈，还是在实战演戏中给予过加雷斯几次帮助的前辈，加雷斯就算心里火气再大，也得压一压。
“别来无恙啊，步上校。”加雷斯尽可能地，语气平缓地和她打着招呼。
不过，很显然他们两人现在都没什么想寒暄的意愿，步观仪向负责排查的工作人员询问道：“排查完了吗？”
“结束了，林少校可以通过了。”
得到回复后，步观仪转身，继续对加雷斯说道：“走吧，殿下还在太空港，这里的隔离室要比碧翠斯星上的条件好，就没折腾了。”
说完，她率先迈开脚步，带着加雷斯向隔离室所在的区域走去。
远远地，加雷斯就看见了他那好妹妹的好队友，但唯独少了那个最重要的。
以前他想方设法想把她们两个分开，甚至是三番两次起了杀心，结果现在需要她的时候，又不粘着奥罗拉了，这算什么事？
“林学长好！”丁屿向来很懂礼貌，在学校的时候就对他们这些学长学姐尊重礼待，但今天她的态度是不是太热情了些？
很开心吗？奥罗拉还在隔离室里，也许下一秒她的情况就会恶化成失控，她怎么可以还在这里开心？
加雷斯只是简单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她的招呼，转头想继续问先前路上没问完的情况，却只看到步观仪格外刻意地挪开了视线，像是很想赶紧走人，离开这里。
“姐姐，又见面了，刚才您跑那么快干什么呀。”丁屿推推墨镜，却是在对着步观仪说话。
反观步观仪，她脸色一僵，语气里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这不是去接人了......看起来你和林上校认识，我那边还有些事，麻烦你们两个带他去见殿下吧。”
“有什么事？去找格里芬少将吗？他还在太空港啊？”丁屿今天格外的热情，有些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听起来，哈德里安不在太空港？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步观仪直接把加雷斯扔给了丁屿和伊斯顿，很是匆忙离开，留下了一头雾水的加雷斯，嗯，看了看伊斯顿的表情，懵的应该不止他一人。
走在路上，加雷斯回忆起了先前接收到哈德里安信息时，心都停止跳动了一瞬，奥罗拉所在的飞船在跳跃的时候出了意外，流落到了荒星，结果遇上了虫族。
那颗星球和碧翠斯星属于同一星系，虽然偏远，但因为碧翠斯星的特殊地位，本星系的安全系数可是很高的。
但就是这么安全的星系，居然出现了虫子，甚至......
罗多虫虽然麻烦，但也不算特别稀有的品种，遇到了也只能算倒霉，但奥罗拉居然遇见了人形虫族？！
上一个遭遇过人形虫族的人什么下场，加雷斯可是再清楚不过，当时的他几乎是抢救了一整天，才把何颂的情况给稳定下来。
现在告诉他奥罗拉也遇见了人形虫族？
要不是后面奥罗拉亲自给他发了消息说，除了超兴奋和一身的擦伤——甚至这擦伤还是自己人扔的炸弹爆炸导致的气流造成的——没有其他的问题，加雷斯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但放心归放心，一想到奥罗拉是在隔离室里给他发的信息，加雷斯的心就揪了起来。
自己这个妹妹，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未免实在是多灾多难了些。
隔离室内，奥罗拉从外表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也许是空气中雾化的抑制剂起了效果。
奥罗拉正坐在隔离室的床边使用着智脑，一边还倒扣着一本打开的书，很好，看来是真的目前没啥大问题，还有精力翻翻书。
听见有人走进隔离室的动静，加雷斯看见奥罗拉很快地关掉了智脑的投屏，欲盖弥彰地拿起书假装自己在看书。
但在看到来人是他后，奥罗拉默默地把书放下，等到加雷斯走近了，听到她略微尴尬的声音响起：
“啊......哥......你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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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雷斯被她的样子逗笑了，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她在他面前偷偷藏起什么“违禁品”的时候，加雷斯没去问她收起的智脑里有什么，只是很自然地坐到了她的身边。
抬手，轻轻揉了揉奥罗拉额的头，声音里满是宠溺：“怎么结巴了？”
奥罗拉眼神躲闪，小声嘀咕道“被传染了吧......”
“什么？”被传染？被谁传染？奥罗拉身边应该没结巴的人吧。
“没什么。哥你可算来了，我要难受死了，帮我疏导疏导。”奥罗拉果断地转移了话题，同一时间伸出了自己手，满脸写着期待。
然而加雷斯并不打算给她进行疏导，他是医生，他很清楚奥罗拉此时需要的是什么：“我个人建议你忍着，我怕起反作用，等何颂来吧。”
“话说我都到了，你那好姐妹怎么还没来。”
奥罗拉收回了手，眼睛转了转，为何颂开解道：“也许是有事绊住了脚，你看我这次这么狼狈，她的处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行了行了，不用解释了，我又没怪她。”加雷斯摇摇头，自己这妹妹真的是.....
奥罗拉对何颂越好，不仅是他，父亲和母亲都很头疼。
她们中两人任何一个不是真心的，这事都好解决，但偏偏就是两人都是真心相待，让林家一家人都很难办，一拖再拖，拖到现在都没动手。
“嘿嘿。话说，怎么感觉哥你为什么不是特别喜欢她呀？”奥罗拉歪歪头，语气很是随意地问到。
不过加雷斯到没有觉得奥罗拉这是在说些废话，他也学着她，兄妹二人此时的动作几乎是一模一样。
“不喜欢？”不喜欢都算轻的了，加雷斯心想，自己是真情实感地想要何颂去死来着。
但心里这样想着，加雷斯嘴上却是说着：“倒也不至于不喜欢，只是觉得自从她出现以后，你挺......你们两个都挺多灾多难的。”
“你说，你和何颂，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倒霉。”
说着，加雷斯还伸出手，掰着手指头数道：“先是提拉星的人口贩子，然后是海盗，差点遇上了虫族，现在又是飞船事故，甚至分别遭遇了人形虫族，要知道，算就算算上今天的这只，人形虫族也才不过两例，这可都被你们两个分别遇上了......”
奥罗拉听着听着，冷不丁开口道：“哥哥，你觉得这些都是巧合吗？”
加雷斯有预感，自己这位妹妹要开始对他吐露一些事情了。
奥罗拉深呼吸了几下，不知道是在做心理建设，还是因为有些难受，她抬起眼睛，一双银瞳闪耀着美丽的光辉：
“我遇见的那只虫族，它......”
加雷斯听见奥罗拉的语气里满是笃定：
“它是冲我来的。”
93. 三个问题
哈德里安来得很快，何颂和杜理慈同伊索尔德匆匆告别后，穿过小镇的街道，顶着路上行人好奇的目光走出了小镇。
不多时，一艘摆渡船停在了距离小镇还有段距离的地方，大约是城外的空地并不适合摆渡船的停靠。
何颂和杜理慈顶着风雪，一步一步走向摆渡船，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穿着一身黑色制服的男人走出舱门，身后还跟着几位穿着打扮不像是军部人员的人。
何颂记忆力很好，自然记得当初在那颗补给星上，来“迎接”奥罗拉的哈德里安，身后站着的方阵，就是这个穿着。
听奥罗拉无意间提起过，一些和军部捆绑极深，贡献巨大的家族，在经过批准后可以有私人军队，不过人数不能过多。
[正式军人吗？看起来军衔不低......]杜理慈侧头轻轻问到。
何颂裹了裹身上衣服，没有恒温防护服，在雪地前行还是有点不顺利，更别提她刚刚还在温暖的壁炉前喝茶，一时间身上的温度落差有点大。
她说：[哈德里安.格里芬，别告诉我你不认识。]
末了，何颂补充一句道：[不想有不必要的麻烦的话，接下来用通用语。]
杜理慈不情愿地点点头，说道：“知道了。不过他就是那位格里芬？你之前说的拿了你所有权差不多一年时间的怪人？”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何颂就有些头疼，但没等到她向杜理慈倾诉，让她头疼的人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你受伤了？”哈德里安一开口，不是以往礼节性地打招呼的，而是看见了何颂头上包扎的衣料，
何颂头一次地从哈德里安的语气里听出了情绪这种东西......也不算头一次吧，他有次提及他父母的时候也情绪波动过。
“撞了几下，不碍事。”何颂简短地回答道，“林学长说，奥罗拉现在处于超兴奋状态，很需要我，还麻烦格里芬......少将送我们一程了。”
何颂犹豫了会，以往寥寥几次见面，除了第一次是被反绑着手，其他都是在一些很正式的场合，他么演着一些所谓上流社会的戏码，如今的情境下，还是叫上一声“少将”比较好。
哈德里安得到了何颂的回答后，又是瞬间变回了以往那副模样，他摇摇头的，声音沉稳：“不用客气，职责所在。上摆渡船吧。”
说完，他转身为在前面为二人带路，但从始至终，哈德里安除了刚开始看了杜理慈一眼，看清了他的面容后，既没有问身份，也没有打招呼，他直接把杜理慈晾了彻底。
“少说话。”何颂预判了杜理慈想要开口的举动，她不确定眼前这些实打实的帝国军人对杜理慈这个联邦人的态度如何。
虽说杜理慈是经过批准的研学生不假，但这些也不是纯粹帝国军人，再加上杜理慈也不是个会说话的，保险起见，还是让他少说话为妙。
杜理慈继续不情愿地点头，和何颂一起，在一群人的注视下，跟在哈德里安的身后，走上了摆渡船。
“这颗星球气候是低了些，补给也依赖补给星，但得益于有一些稀有矿物储存，评级达到了C，你们的降落点离小镇很近，还算幸运。”
温暖的休息室里，何颂脱下两层外衣，感受到身体在短时间内的再次回温，耳边传来了哈德里安语调毫无起伏的介绍。
“要知道，这颗星球上，可没几个聚落点。”哈德里安收起投屏，走到了何颂的对面，继续问道，“介意我问几个问题吗？何颂中校。”
“您当然有这个权利。”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而且向长官报告情况，也是她的分内之事。
何颂想起，在杜理慈的回忆里，自己曾经也是一名蓝星的军人，也就对自己目前“未来军人”的身份没有什么排斥感。
“第一个问题，我想确认一下，你们驾驶的小型飞船，是在跳跃过程中发生意外的吗？”哈德里安毫不避讳地当着何颂和杜理慈的面打开了智脑的记录功能，光明正大到何颂有些汗颜。
不过感慨归感慨，何颂还是很认真地回忆道：“我记得，我最后听见驾驶员——也就是奥罗拉——的声音，她确实是在喊跳跃点这个词。”
“明白了。第二个问题，你们在飞行过程中，有发生什么异常吗？”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就是第三个跳跃点出了问题，我建议你们去查一下——”
“已经上报了跳跃点管理部门了，得到的结论确实是出现了问题，但何中校，你要知道，那可是出口在碧翠斯的跳跃点，连接的入口也不止一个，算是一个中型的‘交通枢纽’，一般来说，是不会出问题的。所以我们需要尽可能地收集当事人手里的情报。”
“很遗憾，我回答不出什么，从飞行舱弹射出来后，我睁开眼就在我搭档的背上了。”
何颂看见哈德里安移开视线，看了眼在一边无所事事，只能听着何颂和哈德里安你一言我一语的杜理慈，但没有说什么。
到时候杜理慈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也许是不说话把他憋坏了，他很是积极地开口：“嗯嗯，搭档，是我。”
哈德里安选择了移开眼，关掉了记录程序，代表着官方的流程走完了。
何颂在等一些不那么官方的问题，但没想到哈德里安直接起身告辞，接着没有多说一个字，离开了休息室。
[是我说错了什么吗？]见休息室只有何颂和杜理慈两人，他又说起了蓝星语，何颂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迫使他说回通用语，“他就，这么，走了？”
“说没说错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也不是个什么正常人，以后也没什么来往，不用把他放在心上。”
何颂拆下头上的衣料，准备用休息室里放着的医疗箱开始给自己做简单的消毒和包扎。
杜理慈挪了过来，一边说着“我来帮你吧”一边拿过医疗箱。
何颂没有拒绝，杜理慈的手不同于他的神经那般大条，很是细致，在那些模糊的记忆里，他很是经常为她处理伤口。
啊......那么经常的话，看来自己的以前还挺容易受伤啊。
就在何颂思绪有些神游的时候，只听见杜理慈在絮絮叨叨：
“不是什么，正常人，那就是，奇怪的人咯，你身边，现在挺多，奇怪的人，经常不，好好说话，看上去，一个个有着，几百个心眼子。”
杜理慈顿了顿，继续磕磕绊绊说道：“也就，那个伊斯顿和，丁屿好一些。”
何颂没有听到奥罗拉的名字，她的眼前被杜理慈的手臂动作遮挡了视线，看不清他的神色，不知道他是用什么表情说出来的这些话。
是严肃呢，还是随口一说呢？
“怎么说？”何颂轻声问到
杜理慈顿了下，回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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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是100%，那种感觉。”
何颂很快反问道：“那你又觉得我是100%吗？”
“你当然，不是，你可是何颂。”何颂依旧看不见杜理慈的脸，但听见了他语气里染上了笑意，“我们俩，以前多少年的，交情，我也只敢，说个90%吧。”
“是嘛......”何颂有些敷衍的回应到，只觉得心底有些怪怪的感觉。
杜理慈继续为她包扎着伤口：“很正常，你又不是，圣人，不要对自己，那么苛责。”
“那也就怪不得奥罗拉了，”何颂尽可能地把语气放轻松些，“而且照你这么说，伊斯顿和丁屿也不是圣人，他们也不会是100%咯。”
“话是，这么说的，我只是，觉得她......就是有些，奇怪，没有怀疑，她的动机，她当然，是好的，就是......哎呀，我也说不清，包好了包好了，记得，不要碰水。”
杜理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也没讲出个所以然来，后面结束了包扎后，直接结束了这个话题。
何颂摸了摸头上的绷带，多半为了美观，一部分藏在了头发下面。
但没过多久，杜理慈又开始嘀嘀咕咕：“不过，我觉得，最奇怪的，还是你那个，好朋友。”
“谁？”何颂眼皮一跳，果然下一秒，杜理慈继续说道：
“就我们，重逢那天，你给，我们两个，互相介绍，都是，好朋友的，那个。”
布莱克？
“他有什么问题吗？”
“啊......问题大着呢，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但你们两个，应该没，挑开说，或者说，”杜理慈露出了狭促的笑脸，揶揄道：“说崩了。”
“......”
重逢以来，在杜理慈面前，何颂第一次沉默了。
也是再一次确认了，杜理慈绝对是她的好朋友，他太了解她。
然而杜理慈没有结束他的发言，她继续说道：“所以他，和刚刚那个，格里芬，你喜欢哪个？”
休息室里有一瞬间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何颂觉得之前的伤口都不疼，听到杜理慈这句话后，只觉得它疼的不得了。
说出这些话的杜理慈没有任何的自觉，此时的他就是个八卦心熊熊燃起的人，一脸看好戏地看着何颂，期待着她的回答。
何颂回应他的只是自己的招牌微笑，而见到何颂露出这种笑容后，杜理慈并没有识相地闭嘴，反而更加起劲：
“我看，两个，都那样，都是那种，很拧巴的人，你以前，最讨厌，就是这种，男的，不如，考虑考虑，呃......也没必要，考虑，你也不是，非得需要，一个伴侣......不过，一定要，谈的话，我推荐......”
“杜理慈。”
这下杜理慈才闭上嘴，但一双眼睛依旧不老实地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脱线的事情。
何颂觉得有些待不下去了，捂着头向休息室外走去，结果刚打开门，就有些想把门关上。
门口，哈德里安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的目光越过何颂，看了看坐在室内杜理慈，又看了看何颂头上明显不是她自己能包扎出来的绷带。
“第三个问题比较私人一些，何颂小姐，您和他......”
砰——
何颂用力关上了门，只觉得头要炸了。
94. 初访碧翠斯
碧翠斯太空港。
摆渡船和太空港中转站对接成功后，何颂迫不及待地走进中转站，哈德里安在她前面不远处引路，二人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先前休息室门口发生的事。
杜理慈紧随其后，也是一言不发，一时间，空旷的过道里只有三人的脚步声在回荡。
何颂早就从加雷斯那边了解到了奥罗拉目前的情况，他现在就在她身边，她的状况良好，除了有些难受没有其他的问题。
毕竟隔离室里的，那种高浓度镇定剂气雾不是摆设，能极大程度缓解精神力的躁动。
而且这次奥罗拉是主动让自己陷入超兴奋，和提拉星那次被逼到了极限比不了，只要等到何颂来为她进行精神力疏导，就不会有大问题。
但哪怕加雷斯再三保证没什么问题，只要她尽可能早点到，何颂还是忍不住加快脚步，想要快一些，再快一些。
不过，她也发现了，哪怕她的步伐再大再快，哈德里安始终保持在她前面不远的距离为她带路。
还挺......何颂心里摇摇头，停止了评价。
走出中转站，得通过前方的排查关口才能真正进入碧翠斯的太空港，进而才能搭乘专属的摆渡船前往碧翠斯星。
不过奥罗拉有给过她通行芯片，所以当工作人员拦下她，要进行例行检查，先要进行身份确认时，扫描仪扫过智脑，直接显示的是“直接放行”。
工作人员也显然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他小声嘀咕一声“今天怎么这么多特殊人员”，接着直接示意何颂可以通关，进入碧翠斯太空港。
反观哈德里安，他还要进行其他一系列的排查，丝毫没有使用“特权”的模样。
不过，哈德里安就算要接受全套的检查，用时也不长，明显地要比其他排查闸口的的要短。
“他不用排查，直接放行。”就在工作人员要求杜理慈出示智脑身份证明时候，还在接受排查的哈德里安开口了。
一句话，也是直接放行。
工作人员没有任何异议，让出了路，让杜理慈通过。
三人离开排查关口后，杜理慈对哈德里安说道：“谢谢。”
何颂一方面觉得，确实得感谢他，毕竟杜理慈的身份信息估计扫不出来，他是联邦人，容易节外生枝，一方面又觉得这人真奇怪。
自己一句话就能放行一位陌生人，但身为少将，顶着这张在太空港估计人尽皆知的脸，还老老实实走流程，未免太过于“守规矩”了些。
“不客气。”哈德里安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回复到。
三人继续向前走，一路上遇见了不少人，纷纷向哈德里安打着招呼。
有穿着标准的军人服装的，也有身着漆黑制服的，不过这些人同样地，都会或多或少会打量几眼何颂和杜理慈，也许是为二人外乡人的面孔而好奇。
但不知道是不是何颂的错觉，那些人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时间要比停留在杜理慈身上的时间久得多。
拐过一个转角，哈德里安停下了脚步，转身对何颂说道：“隔离室就在前面，您的同伴也在隔离室外，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告辞了。”
他的手指向前方，何颂看见了丁屿和伊斯顿正站在全景窗口前在说着话，因为是背对着他们，所以没有发现何颂的到来。
不管怎么说，哈德里安去接她和杜理慈，还替杜理慈免了排查是事实，何颂还是很真诚地说道：“谢谢，今天麻烦您了。”
面对何颂的道谢，哈德里安只是点点头，然后简答扔下一句“不用谢”就离开，何颂看见他的背影很快地就消失在拐角处。
收回目光后，几乎是小跑着向隔离室走去。
“丁屿！伊斯顿！”
还隔着很远，但何颂还是忍不住大声喊道他们的名字。
在奥罗拉进入隔离室后，她们三人都给何颂发送了报平安的消息，三人都是避重就轻，纷纷只是说自己受了点小伤，以及奥罗拉那实在瞒不住的超兴奋。
但何颂知道，如果不是遇到了万分紧急的情况，奥罗拉怎么可能会主动陷入超兴奋，她们没受严重的伤不代表情况不危险，很有可能一不小心，结果就会不一样。
听见何颂的声音，站在全景窗口前的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身，见是何颂，二人纷纷露出惊喜的表情，不等何颂走到他们面前，他们也迈开脚步，向何颂迎面走来。
三人在中间汇合，丁屿给了何颂一个紧紧的拥抱，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幸好你的飞行器坠落点是城镇附近，要是......”
丁屿说到这便停住，何颂知道丁屿是在庆幸她没有遭遇和她们相似的处境，丁屿没有继续说完下文，只是抱着何颂的力气加大了些许。
伊斯顿在一旁，一边摸摸丁屿的脑袋，一边拍拍何颂的肩膀，他不擅长用言语表达，只能用稍显笨拙的行动来传递自己的情感。
不过她们也都知道，现在不是什么煽情的时候，丁屿很快地松开何颂，拉着她的手朝隔离室走去。
“林学长到了好一会了，但他好像只是在和奥罗拉在说话，没有为她疏导，她在等着你，快去吧。”
丁屿走到隔离室门前停下，对何颂说：“待会见，到时候我们四个一起，再好好聊聊吧。”
何颂点点头，转身按下一旁墙上的按键，隔离室的外门迅速打开——为了防止镇定剂和隔离室里哨兵们躁动的精神力的扩散，隔离室分了内外门——何颂走了进去的，很快地，她通过了内门。
一踏进隔离室的内部，何颂就察觉到了那熟悉的，奥罗拉的精神力。
她的精神力外泄到了这种地步，但看上去仍然保持着清醒，看来她对自己精神力的掌控相较于一年前的提拉星上的时候，已经好了不少。
何颂没做多想，抬脚走向了休息床边的两人。
加雷斯此时是站着，来回踱步，而奥罗拉则是坐在床上，同样的是一脸的严肃，看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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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是在谈一些不那么轻松的内容。
奥罗拉首先察觉到了何颂的到来，她朝她露出来一个大大的笑脸，随着奥罗拉的笑，加雷斯也发现了何颂的到来。
只不过兄妹二人一个是粲然一笑，一个是如释重负。
何颂走在路上，就开始调动起了自己的精神力，只为走到奥罗拉身边时候她就完全进入状态，能够在第一时间为她进行疏导。
“何颂！！！”奥罗拉是等何颂走近后，整个人几乎是扑了上来，紧紧抱住了何颂，让何颂晃动了几下才稳住身形。
“好啦好啦，别激动，深呼吸深呼吸。”何颂已经完全准备好，让她的精神力缓缓释放。
缕缕丝状的精神力没入奥罗拉的身体里，引来了奥罗拉有些难受的声音。
这是何颂的精神力在奥罗拉身体里进行疏导，把她那些躁动不安，毫无条例的精神力一点一点安抚，梳理过程中产生的正常反应。
通过疏导，何颂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奥罗拉精神力的变化，它们更加地坚韧，更加稳定。
这也就能解释，同样是超兴奋，为什么之前的奥罗拉不能控制住自己，而现在她能够勉勉强强抑制自己。
“做得好。”何颂揉了揉奥罗拉的头，这种类似“奖励”的话语对一个哨兵来说，再适用不过。
奥罗拉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很久，然后她的呼吸声渐渐地趋于平稳，最后她慢慢睁开眼睛，眼底满是清明。
何颂的精神力告诉她，奥罗拉已经从超兴奋走了出来，现在她需要的只是好好休息，已经不需要待在隔离室了。
“奥罗拉，过来。”
一边目睹了全程的加雷斯在奥罗拉睁开眼后，向她招手说到，奥罗拉闻言松开了抱着何颂的手，很是乖巧地走到加雷斯的面前。
加雷斯拦住奥罗拉的手，过了一会后，他说道：“已经稳定了，这段时间不要唤出精神体，精神力也要少调动......”俨然是医生在叮嘱患者般的语重心长。
接着，加雷斯转头看向何颂。
自从上一届的毕业仪式后，这还是何颂第一次看见加雷斯，他今天一身军装，看起来风尘仆仆。
“谢谢你，如果你不在的话，奥罗拉可能得需要回莫里斯才能......”他没有说完，但何颂已经收到了他的感谢。
面对加雷斯，何颂的情感有些复杂，他之前流露的杀意不假，校医室“撕破脸皮”后也不屑于伪装先前的好学长形象，但他当时抢救她，倾尽全力把她从死神手里拉回来也是事实。
真是个矛盾的人，何颂不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于是她只是的简单地点点头，很是敷衍地回应了一句“不用谢”。
加雷斯深深地看了一眼何颂，再次开口，又回到了往常那副好学长的做派。
“来都来了，呆在太空港多没意思，可别告诉我你们送完奥罗拉就准备直接回去。”
“走走走，去碧翠斯看看吧，保证不虚此行。”
95. 机甲爱好者很兴奋
摆渡船平稳降落后，林学长仿佛回到了自己家一般——不过从某种意义来说，碧翠斯确实是奥罗拉和林学长的半个家乡——轻车熟路地向丁屿一干人说道：
“欢迎来到碧翠斯星，这是一个美丽而富饶星球，评级达到了S哦。”
他的尾调微微上扬，满是骄傲。
丁屿很少去到过S开头的星球，莫里斯是S自然不用说，但在这个距离主星系十分遥远星系，碧翠斯的评级达到了S，想来应该与它本身的沉银储量脱不了关系。
“我倒是宁愿它维持以前的C级评级。”奥罗拉整个人半靠在何颂身上，语气懒懒的，不复往日的精气神。
林学长轻轻瞪了她一眼：“说得好像你知道这里C级的时候什么样似的，你刚出生的时候，评级就改了。”
奥罗拉嘟囔着说道：“没见过也听过，妈妈很怀念她的家乡，不然我们也不会把她的墓地选在这里，不是吗？”
林学长闻言，神色一时间有些复杂，他看向何颂，问道：“你确定她好了吗？怎么还在讲些胡话。”
“还有些晕乎乎的吧，要不把她扔回去隔离室？”何颂侧头，看了看一个劲蹭着她肩膀的奥罗拉，语气里满是戏谑。
“......没必要，走吧，我带你们参观一下，丁屿和伊斯顿，你们两个应该会很喜欢这里。”林学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说到。
听到林学长提到自己，丁屿扶了扶墨镜镜框，转头和也看了过来的伊斯顿默契对视，同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摆渡船停靠在停机坪，林学长走在最前面，何颂拖着奥罗拉，后面吊着个杜理慈，丁屿和伊斯顿并肩走在最后，职业病使然开始环顾四周。
不止是他们两个，前面何颂和杜理慈也迅速地把周围扫视了一遍，而最前面传来了林学长的声音：
“特意挑的这个停机坪降落，往前走就是主矿区，会让你们满意的。”
摆渡船下，早已有了一位工作人员在等候，他一身黑色制服，表明了他的所属和立场。
“各位，我们即将进入主矿区，还请务必要戴上墨镜。”
工作人员为每人都发放了一副墨镜，来到丁屿面前时候愣了片刻，很快就反应过来，跳过了她，把手里的倒数第二副墨镜递给了伊斯顿。
“这位小姐倒是有备而来，是有听说过碧翠斯主矿区，还是曾经来过呢？”
工作人员很是健谈地搭起了话，不等丁屿回答，何颂的声音就从前面传来：“麻烦还是专注于解说吧。”
工作人员脸上不见丝毫阴霾，笑着回应了句“好勒”，便转身走到了一行人的最前面，开始了介绍。
大概是一些开发历程，将近三十年来碧翠斯的变化，矿脉的探索等等。
丁屿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倒是前面的何颂和杜理慈听得认真，而伊斯顿？他早就百无聊赖地打开自己的智脑投屏，一边走一边浏览着星网上的内容。
偶尔和丁屿搭上几句话，此刻，伊斯顿滑动浏览着文本，碎碎念叨道：
“你有没觉得最近一年虫族活跃了很多？”
丁屿扫了眼伊斯顿的智脑投屏，像是正看着一篇有关虫族的报道，不知道是报道里提到了，还是伊斯顿有感而发。
“没太大的感觉，我们的日常就是和它们打交道，它们活不活跃，还得看军部的统计数据。”丁屿如实回答到。
伊斯顿则是又调出了他的个人委托界面，指了指它说道：“往年我可没看见过那么多的和虫族相关的任务委托的，单单从军校的任务委托栏的数据来讲，明显就是活跃了很多。”
丁屿让伊斯顿把之前他看到的那篇报道继续调了出来，拷贝了链接在自己智脑上，她自己快速浏览了一遍，指着附上的数据图说：
“硬要说的话，根据这篇报道的数据，从四年前开始，虫族的活跃度就大大增加，去年达到了一个新的峰值，看来我们赶上‘好时间’了。”
伊斯顿苦笑一声：“虽然这意味着机会更多了，但平心而论，还是别那么活跃比较好。”
两人继续就着这篇报道在讨论，同时也注意到了，四周的环境开始发生变化。
他们此刻正往一座山的内部走去，架设的通道里，灯光很亮，一直延伸向前的灯光并没有因为进入到山体内部的距离的加深而变暗，反而有越变越亮的趋势。
因为平日里自己一直带着墨镜，对于光线的变化她再敏感不过，不多时，丁屿就觉得此时通道里的亮度甚至要比外面还要亮。
“这么亮堂干什么？”伊斯顿小心扒拉下墨镜，下一秒又推了回去，明显是被亮度刺激到了。
“我们只是观光，如果是要在矿区长期作业的话，当然是要穿戴专业的防护服。各位，快到了，请千万不要摘下墨镜哦。”
前方传来工作人员含笑的声音，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看见了伊斯顿的小动作，这才出言提醒到。
伊斯顿默默地又扶了扶墨镜，接着和丁屿讨论着报道的内容：
“我还是觉得，不怎么对劲，你看哈，以前从来没记载过的人形虫族，不到半年的时间里，让我们遇上两回了。”
“要知道，当你发现一只虫子的时候，你就要做好打算已经有二十只虫子包围了你的准备......”
这边的伊斯顿还在纠结虫族的活跃程度，丁屿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但对于他们来说，又能做到什么呢？
丁屿没有想过那么宏观的问题，有些时候比起作为一名向导，去承担类似指挥官的角色，她更愿意做一个“熟练操作机甲的战士”，仅此而已。
他们的脚步并没停，前方传来了一些其他的声音，机器运作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些人声，空远而模糊。
前面是山体里的空层吗？
丁屿看了看通道，除了亮堂没有其他的特点，如此大费周章开出了这条路，就是为了抵达空层吗？
结合工作人员嘴里的“主矿区”，那前方有着什么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丁屿心里有些失望，说是来参观，是参观采矿现场吗？
未免也太小看帝国军校学生，太小看机甲爱好者们的阅历了吧。
沉银虽然珍贵而稀少，但也不是没见过......咦，怎么没有灯。
丁屿看着头顶，并没有找到光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通道里已经没有灯了。
那为什么还是这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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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屿脚步没停，还想和伊斯顿讨论下这个光源的问题，就听见了伊斯顿一阵超级大声的叫喊。
发生了什么？！这么激动？！
丁屿都做好了警戒的准备，但转头——
隔着墨镜，丁屿都能感受到眼前的闪耀。
沉银！！！沉银！！！沉银！！！
拐过一个小弯，通道的尽头，丁屿看见了满眼的沉银。
丁屿已经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了，等她过神来，就只感觉到腰间传来的一阵拉力，回头一看，原来是何颂一脸无奈地扯住了她向前走的脚步。
“二位，注意脚下呀。”
工作人员略带调侃的声音响起，丁屿这才发现此时她已经走到了一处延伸平台的边缘，再往前走，就是将近百米落差的山间空层的底部。
不，这不仅仅是空层，这是沉银矿层，这是机甲爱好者的天堂！
那另一位没注意脚下的人？
丁屿向一边看去，只见杜理慈正死死拽住另一位机甲狂热分子，伊斯顿的衣服，阻止这人执拗向前的步伐。
“目前可探测宇宙里，含有了几乎四分之一的沉银的矿层就在这里，我们大概处于矿层的中间偏后的位置，得益于这山间空层，无论是观赏还是开采——当然大规模开采要先经过殿下的同意——都是格外的方便。”
“我们还可以看见，整个空层只有最顶端的一颗小灯泡，然而整个空间里的沉银反射的光芒甚至是照亮了通道。”
“如果我们不戴墨镜的话，人体的眼球绝对会受伤，这也是为什么我先前再三强调不要取下来。”
工作人员的语气里满是骄傲与自豪：
“各位，这是属于帝国文明的宝藏。”
丁屿此刻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巨大的冲击力带来的狂喜褪去后，留在心中的只有一种道不明的复杂情感。
以高功能性且稀少而珍贵沉银，如今就是如此这般巨量地聚集在一起，在碧翠斯里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年的它们被人类发现，带来的会是什么？
谁也不知道。
这已经不仅仅是金钱的问题，沉银的特殊性注定了碧翠斯星的不平凡。
难怪这采矿权才移交了多久，军部接管后从太空港的严格管控到主矿区的解说人员，各个方位都立马到位，要说没有早有预谋鬼才相信。
那采矿权......
真的只是奥罗拉为了何颂而移交出去的吗？
工作人员继续为他们讲解着主矿区，但丁屿再也听不进去一点。
一时间她的脑海里闪过很多思绪，最终对于奥罗拉的信任还是占了上风。
那天在小吃街里的对话，那双认真的眼睛，丁屿甚至为刚刚自己一瞬间的怀疑而感到羞愧。
智脑轻轻震动，丁屿在强光里艰难地辨别着信息的内容，等看清之后，她有些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怎么了？”一边已经冷静下来的伊斯顿看着丁屿神色不太对劲，问到。
丁屿简短地回答道：“军事法庭的通知，我的终审等我回去就可以进行了。”
何颂闻言回过头，她也是如释重负一般，说道：“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
96. 没有价值
加雷斯本来是打算，让她们看看奥罗拉究竟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轻飘飘一句“采矿权”，厚厚的移交文书，都比不上亲眼所见的震撼。
没有人能不被这满眼的沉银迷住，想当初他和奥罗拉第一次参观主矿区的时候，也是缓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但为什么，这五个人很快地就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什么“军事法庭”，什么“终审”？
是眼前的沉银没有吸引力了吗？但丁屿和伊斯顿又确实短暂地失了神，倒是何颂和那个联邦人没太大的感觉。
奇怪的外乡人，难道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没有沉银吗？这两人，除了惊讶于沉银的量以外，并没有其他反应。
就好像，眼前“仅仅”只是一个矿区罢了。
奥罗拉依旧懒洋洋的，但也加入到了她们的对话中。
何颂转头问向奥罗拉，语气里是满满的忧虑：“她的终审应该没事吧？”
奥罗拉打了个哈欠，接过了话茬，说道：“放一万个心，为难了这么久，他们想要的也拿到了，不需要再为难我们了。”
奥罗拉用了“我们”这个词，加雷斯回忆到前段时间的交接仪式上，那些厚得不正常的文书，大概其中也提到了丁屿的这件麻烦事吧。
群体性精神操控，这个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要看军事法庭怎么判，在此之前，也有过没有追责，反而褒奖的案例。
毕竟这也是要看导致了什么结果，而在当时，如果不是那些学生积极地加入战场，军部的死伤恐怕会更多。
所以听奥罗拉提过一两嘴“陪朋友去军事法庭走过场”，大概就是指的这件事。
一边的工作人员此时默默走上前，在加雷斯的耳边轻轻声问道：“林上校，现在还需要我继续讲解吗？”
加雷斯看了看他的一身黑色制服，心谤腹非步观仪怎么安排了这么一个人来做“解说”，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用了，看起来她们有更重要的事说。”加雷斯摇摇头，仍由她们五人去了。
离开主矿区后，加雷斯把奥罗拉一行人安置在了林家在碧翠斯星上的一处房产内。
或者说这处房产的主人其实是奥罗拉，当年林愿熙女士买下后送给希尔维亚，而姑姑她去世后，自然就由她的女儿奥罗拉继承了它。
从前这里就是上一辈的落脚点，如今时过境迁，倒是他们两个来得勤一些。
但过两天，皇帝和加雷斯的父母来碧翠斯，不出意外也会把这里当做临时住处，到时候得让何颂她们就近找个地方，毕竟......
就算皇帝陛下再怎么亲民，也不会和陌生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吧。
不过那都是后话，现下加雷斯要优先考虑的，是抓着奥罗拉去休息。
“各位请便，我先带着殿下去休息了。”加雷斯笑眯眯的告辞，还不忘拉着奥罗拉的手，半拖着她离开。
奥罗拉的专属房间里，还保留着小时候姑姑为她设计的模样，特别适合小女孩，但可能对于成年女性来说过于幼稚了些。
奥罗拉坐在床边，手撑着脸，看着准备离开的加雷斯，突然出声喊住了他。
“哥哥，我们可以继续先前在隔离室的话题吗？”
加雷斯停下脚步，隔离室的话题？
“它是冲我来的。”
“证据呢？”
“当时何颂身上的传感器坏了，据她所说，那人形虫族说出了支离破碎的句子，内容是‘不是白色’。这个你知道吧？”
“知道，然后她就那虫子攻击，重伤昏迷，后续的其他事情一概不知。继续。”
“何颂后面告诉我，她怀疑那个白色是指得我，她带着我的机甲去的，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她驾驶黎明出现在C——3109......”
然后对话就被何颂的到来打断，而现在，奥罗拉想重新提起。
“其实我觉得这终究只是猜测。”奥罗拉一直微微下垂的眼睛抬起，直视站在她面前的加雷斯。
此时她的眼睛里有着的只有坚定，她说道：“其实这些都不重要，统统都是猜测而已。我想问的是，哥哥，我的机甲，它有什么问题？”
终于还是来了。
加雷斯脑海里预演过很多次这种场景，但唯独不是这种场景下。
要是奥罗拉没有冲破多罗虫的精神力压制，要是哈德里安的救援迟了一步......
面对刚刚从死亡边缘逃离回来的奥罗拉，加雷斯准备的那些谎言苍白得可笑。
“给我最好的机甲，却又动手脚让我无法驾驭它。丁屿说，无论她如何小心小心再小心，有些时候，她还是会发现那架崭新的机甲，它的程序又开始慢慢的一点点地改变。”
“哥哥，帝国军校为丁屿提供私人机甲维修室，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有......塞维尔上将授权的访问记录？”
加雷斯看见奥罗拉的眼睛里的坚定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脆弱和小心翼翼。
“塞尔维.格里芬。温多林.格里芬。林愿熙。加雷斯.林。我脑海里浮现了这些人的名字。哥哥，告诉我，你们也想要我......”
她顿了很久，后面的声音很轻很轻，但在加雷斯耳朵里不亚于惊雷贯耳。
“你们也想让我去死吗？”
“你不会的，你不会的......”
加雷斯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到最后他都分不清，是在说服奥罗拉还是说服自己。
“你不会的......你没有价值，你终将会得到自由。”加雷斯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他跪坐在床边，要抬头才能看清奥罗拉的神情。
“我......没有价值？”奥罗拉的眼睛微微睁大，加雷斯知道，她不是在震惊自己“伤人”的话语，而是在疑惑。
疑惑加雷斯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你没有价值，你会嫁给一个远离主星系的侯爵，然后他会在某一天合理地死去，你也从此得到自由......”加雷斯吐露了林家为奥罗拉规划的路线，他们会找到合适的人，然后让奥罗拉彻彻底底地合理地离开主星系。
“这就是，你们为我安排的路吗？”奥罗拉眼底的疑惑变为了不可置信，继而变成了愤怒。
“你们把我当成了什么！”
“奥罗拉！”
兄妹二人同时大喊出声，不同的是奥罗拉是愤怒地质问，而加雷斯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哀求。
不要说了。
加雷斯：“相信我们，我们是为了你好——”
“我不需要为了我——”
不要说了。
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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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斯：“你记住！你没有价值！你只是一个B级的哨兵！你只是个天赋平平的普通人！你甚至还是个——”加雷斯停下口。
奥罗拉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平静：“是个什么。”
“加雷斯.林......我还是个什么？”
不要说了。
加雷斯：“你还是个，留着平民的血的人。”
奥罗拉愣住，她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想我，那你会这么想你自己的吗？那你爸爸呢？那我妈妈呢？他们又算什么？！”
加雷斯只能用沉默来回应。
奥罗拉抓住他的衣领，他们两个的脸格外地很近，近到加雷斯好像听到了她心碎的声音。
“你是用什么立场来和我说这种话的？未来的林公爵吗？”
“那你身体里就没有流着考林斯兄妹的血吗？！你否定了我们，连带着你一起？！林公子，那您可真是高贵的贵族呢。”
“......”
“......”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奥罗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双在人类中绝对算得上“罕见”的银瞳里燃烧着的快要烧伤加雷斯的火焰。
而加雷斯，他甚至不敢对上它，他狼狈地移开眼睛，眼角却瞥见了门口站着一个人。
什么时候？站了多久？听了多久？
加雷斯不愿意去想奥罗拉，逃避一般地想着眼下的是，他视线上移，站在门口，正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看向他们的。
不是那个阴魂不散的何颂还能是谁？
“我听见你们好像在吵架......”她鲜少这样局促，声音里满满的小心。
“走开，不关你事。”奥罗拉的强忍着怒火，但又怎么按捺得住，她的语气及其生硬，没有给何颂一个视线，态度恶劣地让她离开。
“是超兴奋的残留作用吗？我可以为你疏导，平复情绪......”
“何颂小姐，这是我们的家事，可以请你不要插手，让我们自己解决吗？”加雷斯不想事情变得复杂，他现在只想要她赶紧走。
“......”何颂沉默了片刻，轻轻说了声“打扰了”后，还帮他们把门轻轻关上再离开。
何颂的到来是一个小插曲，而这个小插曲过后，奥罗拉的情绪来到了另一个爆发点。
像是为自己的态度而愧疚，又像是面对先前他们二人争吵后的无助，她松开了加雷斯，把缩成了一团。
“有些时候，我宁愿我当时失控，把那个基地的人都杀了......”奥罗拉双手捂住脸，把自己埋在自己手臂间，肩头不正常地耸动，“我也不想遇见她，她在身边得到的只有危险。”
“你不遇见她，她只会和提拉星一起死去。”
加雷斯看着奥罗拉，缓缓伸出手，但才刚刚抚上她的头，她就如同被惊动的鸟儿，反应极大地拍开他的手。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扔下一句“让我一个人静静吧，林公子”后快步离开。
加雷斯坐在原地，维持着奥罗拉还在这件房子里得我姿势，良久，他收到了哈德里安的的信息。
哈德里安：奥罗拉殿下刚刚驾驶一艘飞船离开了碧翠斯，步观仪描述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所以我觉得这事你应该不知情。
哈德里安：你现在知道了。
97. 陈年往事
温多林很清楚这是梦，只有在梦里，她才会在再次见到她。
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温多林嫌恶地用扇子遮盖住了自己鼻子，眉毛挤出了那练习过无数次的为难的模样。
这是今年的社交季的尾声，但却是温多林第一次见到她。
温多林继续打量着她，一头浅灰色头发盘成了一个优雅而温和的发型，却和她本人那生机勃勃的气质极其不匹配。
这是舞会大厅的一处阳台，温多林先占据了这里的位置，外面把手上也挂好了象征着格里芬家族的黑金色绸缎。
但这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推开门走了进来，甚至在看到温多林以后也仅仅只是诧异了一瞬，丝毫没有闯入他人私人空间的自觉。
然后，她站在了离温多林最远的一角，点燃了一支细长的烟，温多林认识这种烟，没有刺鼻的味道，受到很多有抽烟习惯，但又顾忌气味太重的人的欢迎。
“这位小姐，您抽烟的时候，还是需要注意一下周围的环境呀。”
温多林嘴上倒是礼貌，只是心里觉得这人未免太没教养，是没上过礼仪课吗？
灰发女人没有掐灭手里的烟，只是把它往身旁移了移，语气淡淡的：“夫人没抽过烟吗？”
“当然没有。”温多林用扇子闪动着面前的空气，以自己的行动表明自己很介意这种行为。
不过这位小姐反而一脸认真地在推荐：“那您真得试试，烟草有些时候会让人头脑清醒。”
“我的头脑很清醒，不需要借助外力，倒是小姐要干什么，才到了要用烟来保持头脑清醒的地步呢？”
私自进入私人空间，还毫无顾忌地抽烟，还说什么需要用烟来维持头脑清醒，温多林这番话可谓是把面前这位看上去比她要小上几岁的小姐狠狠嘲讽了一遍。
然而她像是听不懂温多林的弦外之音，像是真把她当做倾诉对象一般地说道：
“我在想，该如何拒绝一位男士的追求，夫人有什么建议吗？”
这是到底是哪家刚刚踏入社交界的小姐？！
温多林觉得自己要装不下去了，但在她受到的教育里，要发掘一切的可能的潜在资源，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多当一会儿“善解人意的贵妇人”。
“拒绝这种事，明确地说明就好，有风度男士不会去纠缠女性的。”
“原来在莫里斯星，不需要那么地拐弯抹角吗？好，那我下次遇见他，我就直截了当些。”
什么叫在莫里斯，她不是莫里斯星的人吗？难道是其他星系迁移过来的家族？
温多林问道：“方便问问是哪位男士吗？小姐如果是在遇上了一位难缠的人，我也许能为您做些什么。”
没准，自己还能听点八卦，让她来看看，是哪家不懂事的男士这般失礼。
但没等灰发小姐继续吐露心事，阳台上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了，不过这次走进来的人温多林可不能说什么。
塞维尔.格里芬，她的新婚丈夫，一个绝佳的联姻对象，就是闷了些，但长得帅，身材好，比那些什么大腹便便的银行家，青年就隐隐约约要秃顶的政治家要好得多。
唯一不好的，可能就是他的家族性质特殊，不太容易完全掌控，结婚三个月了，温多林还没有头绪要如何把控这个家族的一切。
这样下去的话，估计就得离婚了，自己的价值就得打个折扣，这种可能得走向让温多林有些烦躁。
“格里芬上校？”那灰发女人认识塞维尔吗？
塞维尔这次是和温多林一起来的，这也是他这次社交季的第一次出席，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在之前认识的。
这样的话，温多林对这位不是特别讲礼貌的小姐的评价可能就要改变一下了。
八成是军部的同僚吧，那就没什么八卦可说了。
塞维尔显然也是没想到，外面挂着绸缎的情况下，这里还会有其他人，他看着灰发小姐，又看了看温多林，语气有些生硬：
“考林斯小姐，您为什么会和我夫人待在同一个空间？”
好冷淡的态度和称呼，那就是不太对付的同僚？
考林斯，好耳熟......
灰发小姐没有被塞维尔的语气吓到，她将烟掐灭在设置在角落的烟灰缸里，姿态很是随意，和她身上那身华贵的礼服十分不搭。
“原来是您夫人，我不打扰你们了，再见。”她提起裙摆，小跑着消失在了阳台门的后面。
“她和你说什么了？”
“她是谁？”
温多林和塞维尔同时问到，就在温多林准备先回答问题的时候，塞维尔抢先一步说到：
“她是劳伦.考林斯的妹妹，希尔维亚.考林斯。”
哦哦，劳伦.考林斯，那位入赘进林家，林公爵那最不成器的小女儿的伴侣吗？
那位林家的小姐，好像叫什么林愿熙来着。
说起这林愿熙，也是蠢货一个。
隐瞒自己的身份，跑去参军，结果不仅没混上什么好职位，还把自己弄得毁了容。
温多林之前看到过，林愿熙的几乎整个右边的手和手臂，以及右侧的肩膀和脖颈，都被狰狞的伤疤所覆盖。
好像是说什么“在武器尽毁，双方都几乎力竭的情况下，徒手捣碎了一只王虫的能源腔”，被腐蚀后的下场。
她难道不知道，她那种没有母族帮扶，老公爵还子女众多，自己唯一能脱颖而出的只有那副好皮相了吗？
结果这人倒好，直接找了个偏远星球出生的平民当伴侣，老公爵再怎么对她不闻不问，但毕竟也是姓林，和平民结婚算什么。
而在后面，却是军部的某位高层把这件事压了下来，那位高层是谁谁都心知肚明，但就是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
林愿熙在军部的履历很是透明，她最后就职的职位上明晃晃地写着“莫棋中队”，莫棋，那可是如今的总指挥官，就算是林公爵，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不器重的女儿而和她作对。
不过军部的所作所为实在割裂，一边默默为她压下反对的声音，一边又毫不留情地把她驱逐出军部......
就在温多林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阳台的门又被推开，与此同时，塞维尔不动声色的站到了她的侧前方。
希尔维亚——她如今身份大概是林公爵小女儿的夫妹——弹出了一个脑袋来，冲着温多林说道：
“夫人，我刚刚拒绝了，好像没什么用，下次你再告诉我更好的办法，好吗？”
透过半开的门，温多林看见皇帝陛下站在希尔维亚的身后，面露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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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维亚，挂了绸缎的阳台就是绸缎主人的私人空间，你不能去随便开门的。”
“啊？那是在不好意思啊夫人，我不太清楚这些......”
灰发小姐的声音越来越远，周围也越开越黑，温多林知道，梦要醒了。
温多林睁开眼睛，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梦。
她从床上坐起身，探手摸到了床头桌上的烟盒，她拿出一根细长的烟，两根手指夹住，向自己身旁伸去。
一道火焰撕破了黑暗，塞维尔用自己的精神力凝结出的火焰为她点燃了烟。
“做梦了吗？”
塞维尔打开了床头的灯，黑暗的室内被那暖暖的黄色照亮一角。
他伸手将温多林揽入怀中，一只手举到她身前，好让她能弹下烟灰。
“只是想起一件事。”温多林缓缓吐出一口烟，语气里满满的怀念。
塞尔维很是捧场，问道：“什么事呢？”
“我好像忘记告诉希尔维亚，我学会抽烟，是在我十三岁那年。”温多林缓缓吐出一口烟。
烟草确实会让她头脑清醒，她需要一些外力来驱散自己的梦。
塞维尔把她圈在怀中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臂，语气里听不出来什么情绪：“那你要和林愿熙一起去扫墓，然后亲自告诉她吗？”
温多林摇摇头：“不用了，她那么聪明，应该猜到了。”
“温多林，一个人最聪明的的时候是他在别人的脑子里的时候，有些时候，别人''应该''知道的事，也许他一辈子都不曾知道。”塞维尔接住一节烧尽的烟灰。
温多林想到了什么，自己儿子好像最近在碧翠斯星来着：“那让哈德里安帮我说一下吧。”
“别捉弄他了，心仪的小姐看不上自己，他现在指不定多郁闷呢。”塞维尔苦笑到，像是为哈德里安而感到无奈。
但哪怕提及的是自己儿子，温多林也是毫不留情：“活该。”
不过塞维尔很是想结束这个话题：“好了好了，睡觉吧，你答应我，明天要给我做早餐，然后送我去上飞船的。”
塞维尔接住她的烟头，和着烟灰一起，手里火焰燃烧，烧光了一切的污秽，不留一点痕迹。
床头灯很快地也被熄灭，塞维尔抱着她躺下，一片黑暗里，温多林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
睡意慢慢袭来，看来烟对她的用处也不再如年轻时候那么大了，迷迷糊糊间，温多林今夜的话格外地多，她继续和塞维尔说着话。
“你说，希尔维亚真的会早就知道了吗？”
“你今晚提起她很多次了。”
“可能因为她的忌日要到了吧。”
“我讨厌你提起她。”
“......我讨厌你们这些哨兵。”
“嗯。”
“塞维尔。”
“嗯。”
“何颂小姐，她没有错。”
“嗯。”
“你可以不要‘嗯’了吗？”
“......温多林，这是他们的事情，睡吧。”
“......”
“......”
于是温多林在今夜又一次睡去，至于她有没有继续做梦，梦见了什么，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98. 跨越半个宇宙的酒搭子
“副团长，今天也不和我们喝酒去吗？”
芬尼安拒绝了今天的第三波邀请，他一直都说自己不喜欢喝酒，其实是想极力隐瞒自己酒量奇差无比的事实。
但时间久了总会被怀疑，做海盗的哪个不是人精，以至于后来芬尼安的酒量几乎就要成为了他在琼恩海盗团的唯一污点。
芬尼安送走了第三批人后，一个人坐在食堂里慢慢进食，还得是贝卡号上的厨师，太好吃了。
按照芬尼安的计划，今天吃完饭以后，他会回去好好休息，为明天去一趟邻近的补给星办事做准备。
他一边浏览着帝国智网上的讯息，一边享受美食，但下一秒弹出来的消息让他险些抓不稳筷子。
“出来喝酒。”
他确认了三遍发信人，直到百分百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奥瑞尔：出来喝酒。
而信息的末尾，附上的地址信息，正是他明天要去到的补给星。
芬尼安匆匆往嘴巴里扒了几口，平日里对他吸引力巨大的美食，此刻也只成了饱腹的工具，如果不是为了不浪费，他觉得自己待会在路上喝两管营养剂也没关系。
填写飞船使用登记的时候，芬尼安眼睛都不眨地写下了“提前出发”，随后收到了一艘可供他使用的飞船的位置。
他抬脚向系统所指引的位置走去，在路上却遇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一位打过几次照面，但绝对算不上熟悉的女士，她身边正站着贝卡，两人像是刚刚从飞船上下来，要去到基地里内部。
芬尼安想避开她们，但他既然都看到了对方，那对方肯定也看到了他。
“芬尼安？去哪？”贝卡叫住了他，这在平时是一件很正常的询问，但如今听在芬尼安耳朵里，不亚于是质问他。
但芬尼安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贝卡......”这位女士叫什么来着？
“初次见面，我是刘叔推选的副团长候选人之一，常芳。”
贝卡的适时在一旁补充道：“你刘叔叔想退休了，推荐了常芳女士来接替他，这次来基地是为了考核。”
说完，贝卡又是看了看芬尼安，随即眉头微微皱起：“不对啊，常芳在明面的身份是奥歌契地下街一家酒馆的老板，你也时不时会去奥歌契，还只会点个果汁喝，照理说，你们应该见过面才是，且有点印象才是。”
“就算你刘叔和你负责的部分不一样，也不至于，对他手下的得力助手一点印象都没有吧？”
芬尼安有些汗流浃背，虽然常芳有意给他台阶下，但架不住贝卡的敏锐。
而常芳和芬尼安的关系仅限于见过面，面对琼恩海盗团的二把手，贝卡女士，她是当然不会继续来为他开脱。
“说错了，见过几次，最近一次是和两位小姐一起去了我的酒馆，差点和一个军校生打起来。”常芳没有一丝一毫犹豫地说到。
芬尼安敢说，贝卡现在的眼刀子现在绝对能杀人。
“先去办事，回头再收拾你。”贝卡深呼吸了好些下，才压下来她的火气。
不过，芬尼安脑子里默默想到，要是让她知道，自己这次出去也是为了见那人，他真的会死得很惨吧？
“好勒~那我就先走了，二位慢慢聊。”芬尼安选择脚底抹油走为上策，打完招呼后向自己的登记好了的飞船小跑过去，生怕后面贝卡又把他叫住。
芬尼安把贝卡的无奈的叹息和常芳女士的调笑声甩在身后，登上飞船，轻车熟路地输入补给星坐标，然后把飞船的控制权交给了人工智能。
此时的芬尼安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回奥罗拉信息，他连忙调出聊天记录，但可惜的是，除了那句“出来喝酒”以外，对方没有发来任何其他的信息。
“这是断定了我会去吗？”芬尼安有些不满地小声嘟囔，先前上头了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他的手在控制台上轻轻敲击。
她以为她是谁，她又以为他是谁？
芬尼安不是特别愿意地回想起那个一触即分的，甚至不能称为吻的接触，只觉得越来越烦躁，心里涌上了一个念头：
要不要返航？
要知道，他芬尼安可不是什么她招招手就会跑过去的，那些随随便便的人。
就在芬尼安在纠结的时候，智脑的屏幕闪了闪，弹出了一则让他意外的人的信息。
笑面虎：你知道奥瑞尔去哪里了吗？
这是芬尼安给何颂起的外号，当时他和奥罗拉交换了联络方式后，也顺带地加了她的，只是两人别说聊天了，加完以后连打招呼这种表面功夫都没做。
何颂这是什么意思？她在向他询问奥罗拉的行踪？
那......
那岂不是说明，奥罗拉现在身边需要的不是何颂，而是他芬尼安？
一时间，什么返航，什么尊严，统统和贝卡的叹息做了伴，芬尼安心情大好，迫不及待地向何颂炫耀：
芬尼安：知道。
然而他那句“但我不告诉你”还没发送出去，他看着何颂的下一条信息陷入了沉思。
笑面虎：那就，辛苦你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何颂这人在面对面说话时候就不好好说话拐弯抹角的，怎么用文字表达也这么的让人费解。
不过很快，芬尼安就知道这句“辛苦”是什么意思了。
飞船，摆渡船，城市交通轨道。
几经折腾，芬尼安来到了奥罗拉发送的定位。
这颗补给星十分繁华，各种肤色，各种发色，各种人种，在夜晚的城市道路上穿梭，高楼林立，彻夜不熄的灯光，是和无边黑暗的宇宙完全不一样的景色。
但芬尼安一眼就看见了她。
她身上的穿着和周围人格格不入，那身白色的衣服怎么看怎么像......刚刚从隔离室里出来，还没来得及换上自己常服。
头发倒是有好好处理，这次她把头发染成了灰色，简单扎起，除了出色的外貌让路人会多侧目几分，倒也没有其他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
她站在路灯下，一个人站在路灯下。
芬尼安穿过人潮，来到了她的身边。
“好久不见，上次见面......还是在上一次。”此话一出，芬尼安都想抽自己一巴掌。
“要是和你见面是听你讲垃圾话的话，我觉得我开着飞船，连续跳跃数个虫洞，跨越了半个宇宙来找你的这个选择，会是错误的。”
奥罗拉见到他的到来，脸上表情没有半分松动，她抬手，向芬尼安展示着自己手里拎着的一大袋的酒。
芬尼安看了看，有些是芬尼安能喝半瓶的，有些是芬尼安能喝一口的，还有一瓶是芬尼安曾经闻了下味道就脑袋晕晕沉沉的。
“被别别，开玩笑呢，”芬尼安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我的殿下，找我是为了什么呢？先说好，联邦那边还没消息过来，但我会督促的，绝对不会让您的沉银花不出去。”
奥罗拉有些不对劲，往常芬尼安一开口，她的反应都会十分明显，不是无语就是嫌弃，但今天晚上，她的情绪太过于稳定了。
“我在路上给自己扎了四针镇静剂。”奥罗拉好似看穿了芬尼安的念头，语气十分平淡，“今天晚上，我只是来找你喝酒的。”
“喝酒？”
“你不喝吗？”
“你不是不知道，我酒量不好。”
“没关系，我酒量好，到时候背你回去。”
“......不准把我扔在大街上！”
“不会。”
“你发誓。”
“我发誓，不会扔下你不管。”
她的这句话让芬尼安又心怦怦直跳，哪怕他知道现在这种氛围不应该说些煞风景的话，但他还是选择说出口：
“奥罗拉，我可以当这句话是情话吗？”
芬尼安在期待什么呢？
此刻，他心底藏着一点点的幻想。
然而，今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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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自己扎了四针镇静剂的奥罗拉连一个白眼都没有翻上去，她摇摇头：
“不能。”
不知不觉间，他们走到一条沿江的路上，奥罗拉迈动脚步向江边走去，看样子是想就着江边的晚风下酒。
两人随意地坐在地上，奥罗拉抽出来两罐酒，递了芬尼安一罐，说道：“喝。”
芬尼安看了看伸到他面前的果酒，和她手里那罐他想都不敢想的酒，咽了咽口水。
他今天晚上绝对会醉，但照奥罗拉这个喝法，真的不会到时候两个醉鬼在街上乱窜吗？
也许明天帝国和联邦两边的星网，头条都是“帝国公主深夜私会海盗”？
芬尼安为自己的想象力笑了下，接过这罐可以说是酒味饮料的果酒。
然后芬尼安就看见，奥罗拉喝酒如喝水一般，一罐又一罐，一支又一支，袋子里的酒很快就只剩一点。
这么喝？！
芬尼安被奥罗拉喝酒的架势吓到，小心小心开口问道：“你是心情很不好吗？心情不好不要这么喝，很伤身体......”
奥罗拉放下手里的酒瓶，双眼不见一丝一毫的迷离。
“妈妈告诉我，烟会让人脑袋清醒，酒会让人脑袋迟钝。”
“我不会抽烟，所以我给自己扎了四针镇静剂。”
“但我觉得清醒好痛苦，我想要脑袋迟钝一点，可是我酒量太好了，貌似醉不了。”
芬尼安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这么说着说，语气里没有一点点的起伏，她的情绪全部被镇静剂压下，但仍然给人一种平静之下，隐藏了着浓烈的悲伤。
一时间，芬尼安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做些什么好。
这下，芬尼安好像知道为什么何颂要对他说“辛苦你了”。
他看了看奥罗拉的衣服，斟酌着良久，这才开口说道：“你是刚刚从隔离室出来吗？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奥罗拉沉默了好一会，最后，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芬尼安有一瞬间的愣住，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奥罗拉已经开始把手往回收。
“等等——”
在酒精的加持下，芬尼安伸出手，抓住了奥罗拉的手，下一秒，双方同时收回了手。
芬尼安只觉得自己精神之海短暂地起了一场海啸，然后不可思议地沉静下去。
从未有过的沉静。
他满脸迷茫地看向奥罗拉，却只看见本应该在四针镇静剂下，不应该有丝毫情绪波动的奥罗拉的脸上，极为缓慢地滑下一行泪。
“奥罗拉......？”芬尼安本能地抬手，想为她擦去泪水。
若是平常，奥罗拉绝对会一巴掌把他的手打下，再不济也会嫌恶地偏开头。
但这次，芬尼安知道，她不会了......
然而下一秒，芬尼安只觉得手背火辣辣的，奥罗拉再一次地打开了他的手，不过这次，芬尼安对上的那双美丽如同明玉卫的眼睛里，有的不止是嫌恶，更多的是一些其他的情绪。
“各自回家吧，还有很多事要做呢。”这是奥罗拉今天晚上说出的最为轻松的一句话，她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奥罗拉，”芬尼安维持着坐在地上的动作，抬头叫住了她，她顿住脚步回头，“在今天晚上之后，你还会来找我吗？”
奥罗拉没有犹豫，没有停顿，她的声音坦荡而清晰：
“当然，芬尼安副团长，您可还没有告诉我您值多少钱，我还没有收到贝卡女士的赎金呢。”
“更别说，就那两张船票，我都会记住你一辈子的。”
她就这样扔下这些话，就这样转身走了。
留芬尼安一个人在江边，坐在一堆空瓶子的边上。
芬尼安捂着脸倒在身后的草地上，接着，他忍不住在草地上打了两个滚，沾了一身的草后，又一个鲤鱼打挺跳起。
迎着晚风，芬尼安对着夜晚的江面大声呐喊：
“一辈子！！！”
99. 违和点
在帝国军校呆了快两个月，诺万才知道，原来那位传说中的新人指挥官是那个总是笑眯眯的何颂。
这个消息让诺万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怀疑。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情报出错，而是直接把帝国军校里几乎每个人都知道的一件事，给弄得错的不能再错。
在诺万得到的情报里，帝国军校在去年有一支小队表现格外出众，说一句横空出世都不为过，小队名字和人做的事都很张扬。
他知道有一位作为主攻手的哨兵，这一年来活跃在他能够达到的最前线，还没毕业就能独自面对S级的虫族，情报里说他叫做伊斯顿，来自一颗偏远星球的机甲天才。
他知道帝国公主也在这支小队，甚至还是以队长的身份，小队名字也取自她名字的“黎明”之意，情报里对她的描述不多，毕竟作为皇族，信息还是收到了保护。
但蹊跷点就在于剩下的两位。
按照标准四人小队的配置，另两位就应该分别是机甲维修师，和队伍里绝对不能缺少的指挥官。
在诺万的视角，这两位的信息居然比奥罗拉这位帝国公主还要少，联邦情报部门从注意到这支小队开始，一直到诺万作为研学生到达帝国军校为止，几乎半年的时间里，都只是得到一些只言片语的情报信息。
诺万知道有这么两个人，然而却无法对应地上身份，外貌特征也无从得知，只知道都是女性，都是向导。
以及知道一位是正儿八经从一年级升上来的，而另一位却是作为奥罗拉的新向导“空降”四年级。
所以诺万十分好奇，在他来帝国军校的路上，都还在想着为什么这两人这么神秘。
此时此刻，诺万趴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场地中央的两人在格斗。
看起来很老式的动作，但确实是有效，诺万当时第一次和“垃圾场捡的人”近身格斗的时候，就在这种身法上吃了个大亏。
当然在以后，他一直都在杜理慈手里吃亏。
只是面前的这人并不是杜理慈。
训练场地里，何颂的近战技巧几乎和杜理慈如出一辙，再一次地提醒了诺万，他们确实是认识的。
只可惜诺万自诩杜理慈的监护人，他一直都不是特别待见何颂，尤其是在他知道这人就是那个小队的指挥官以后......
总感觉哪里不对。
诺万换了个姿势，侧身出声询问身边的安尼万：“哥，当时帝国军校和你联系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安尼万不亏是他的双胞胎哥哥，很快就知道了他的意思，他用那张诺万再熟悉不过的脸陷入了沉思，就好像诺万在镜子前低下了头一般。
“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一个勉勉强强称得上特殊的点......副会长的账号......？”
“什么？”诺万觉得他好像找到突破点了。
安尼万又是一阵思考，良久，他把目光投向了场地中的两人。
丁屿和何颂。
“她们两个，好像很难让人分清，至少，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很容易就会把丁屿认成指挥官。”
是的，最后情报部门的判断是：
指挥官是一位叫做丁屿的A级万能向导，另一位机甲维修师比较低调，没有那么显眼，情报不多。
就这样，诺万都直接忽略了这个人，他在此之前，是完全不知道的何颂这个人的存在。
至少，是“何颂”这个人的存在，要不然以杜理慈在他耳边的念叨劲，他绝对会记得这个和杜理慈的亡友撞了名字的人。
除非就是“何颂”这个名字一直都不曾透露出去。
再联系到那位一直在和安尼万联系的“副会长”，她直接用的是帝国军校学生会专门为她开设的一个通讯账号，根本不会知道她的名字。
反而是伊斯顿，他的通讯信息被大大方方地提交了在他们面前，军校的工作人员还友情提示说这是会长的个人通讯账户，副会长的是工作用账户。
而联邦这边，一般都是在非工作时间，不会用工作用账户联系，加上安尼万觉得临时加人这件事和“会长”说会更合适，所以才直接绕过了那位“副会长”。
这样来看，如果不是实际接触，仅仅通过一些间接的手段接触，是根本不会注意到“何颂”这个人，又或者说，是不会把何颂这个人和“指挥官”或者“副会长”联系起来。
何颂这个人真正的一面，好像被仅仅地限定在了一个不大的范围内，范围外的人，很难窥探到全貌。
“看来，这位何颂小姐也许不止公主殿下这一个关系。”安尼万此时也来了兴趣似的，眼神锁定在了对战场内的两个人。
何颂和丁屿两人的对战来到了尾声，一边伊斯顿和杜理慈分别带着智恩和小楠在狂喊加油，也不知道到底在为谁加油，又是加的哪门子油，她们只是在日常切磋而已。
诺万没想通之前还好，现在想通了以后，越发觉得何颂真是个麻烦，看杜理慈那个蠢货对她的依赖劲，到时候会不会和他们回联邦都不一定。
真的是蠢货，待在这女人身边绝对没好事的啊。
身份又敏感又蹊跷，一个公主还不够，试想一个人经常活跃的人，联邦却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查不到，这里面没军部插手鬼才信。
又是帝国皇室又是军部的，杜理慈跟在她后边，迟早被拖进去那些斗争的漩涡。
一时间，诺万觉得自己后槽牙都有点痒痒。
最后这次对战是丁屿险胜，结束后她们两人并排走了过来，诺万压根不想看到何颂，更别说打招呼了。
于是他只是简单地对丁屿说了句：“很精彩的格斗对战，有很多能应用到实战里的技巧。”
假的，他全程都在走神，绞尽脑汁地想何颂身上那不对劲的地方，然而一下想通，却又陷入了更大的焦虑中。
“我总觉得你有些焦躁，是来了帝国这边还没适应环境吗？”
开口的不是丁屿，而是那个笑得一脸无害，声音格外温和的何颂。
电光火石间，诺万想起了某个人也对他露出过这种笑，当时他说那人“恶心”，那人还在嘟囔着什么......
“难道是我学的不像吗？”
他学的，应该不会是她吧。
那她岂不是还和星际海盗有关系？
这怎么越扒越多，诺万几乎要忍不住在所有人面前捂住自己的脸，只觉得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何颂简直像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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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
三方，不，甚至加上杜理慈这个名义上的联邦人，四方，哪一个都是能轻轻松松就引出一堆麻烦事的关系，她还一下占了四个，这和一个炸弹有四条导火索有什么区别？
“真的不舒服的话，还是老老实实在房间里休息比较好，何必要来训练场？”丁屿淡漠地说到。
诺万只觉得这人真不好运气，一下子就要撞到他枪口上，本来就心烦意乱，被丁屿这句话一激，诺万觉得他要先爆炸了。
但还没等诺万有何动作，安尼万就眼疾手快地摁住他的肩膀，对着丁屿微笑道：
“诺万确实这些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我这就带他回去休息。”
说完，安尼万手上用力，扯着诺万的后领来着他往训练场外走去。
路上，安尼万依旧苦口婆心地对诺万说道：
“听着，诺万，我们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适当控制自己的脾气，不要节外生枝。”
对啊，他当时死皮赖脸要跟着来，可不是为了和人吵架，而是借着研学的名义，顺便来查查那位“饲养员”。
说起饲养员，诺万又想起来了芬尼安，一想到芬尼安，他就又想到了他许诺了的沉银和那的那个明显不符合他性格的假笑。
沉银受管制，哪里那么好拿到，芬尼安也不能那么大方......
没那么巧吧？没那么巧吧？
被安尼万摁回宿舍后，诺万好像真的有些不舒服了起来，心烦意乱下，他想出去透透气。
开门，迎面却遇上了伊斯顿，两人虽然这些天打了些交道，但没有杜理慈在身边的情况下，他们就相当于陌生人一般。
于是二人很有默契地简单点点头，算打了招呼，随后一路无言。
出了升降梯，还没出宿舍楼的大门，就看见了站在大门外的丁屿。
伊斯顿加快脚步，小跑出去，到她面前停下，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是有什么不能在智脑上说的东西？
然后诺万就看见伊斯顿回头，用手指了指诺万，丁屿也跟着他的手势看了过来。
诺万心中不解，但还是按照自己原先的打算，朝门外走去。
然而他以为丁屿是来找伊斯顿的，但她却走到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路。
“有什么事吗？”诺万可没忘记，她先前在训练场的那番话。
丁屿的眼睛藏在墨镜下面，看不清她的眼神怎样。
“校医开的一些药，大概是能治你们这些水土不服的，三人份，给你和你哥，以及那什么杜理慈，小楠的那份智恩带过去了。”
诺万看着她递过来一个装的满满的袋子，耳边响起的是伊斯顿的略带不满的声音：
“我记得我之前有给你们说过学校的一些重要设施，你们要是不舒服的，最好还是去找医生看看吧，光吃药可能还不太行。”
两人一唱一和，说得诺万本就有些头晕目眩的脑袋更加有些晕乎乎的。
而见到诺万已经拿到了药，丁屿没有多做停留，她和伊斯顿简单寒暄两句，然后态度冷淡地道别。
留下诺万拿着药，有些愣住地看着她转身离去。
一时间，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果然还是学生，这么天真的吗？
100. “最后一件事”
有些时候，真不知道是说对方天真，还是说自己道德底线低了点。
诺万站在一堆零件中间，看着这些毫无保护措施的沉银，眼睛都微微眯起。
没有一个机甲师会拒绝满地的沉银，诺万也不例外，真可惜，他现在是在丁屿的私人维修室里，这些沉银的主人也不是他。
“你们帝国军校学生待遇都有这么好吗？”为了防止自己做些不理智的动作，诺万开始像丁屿搭话。
丁屿正在自己的操作平台上画着图纸，闻言抬头看了诺万一样，他看不清眼神，但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情绪。
“你是认真的吗？”
诺万觉得，她绝对在墨镜底下翻了个白眼。
“那就是得到了一些特权咯。”诺万弯腰，捡起一个零件，小小的一个零件，价值可不小，在帝国这边什么行情他不知道，但在联邦可是要花上不少贡献点，还要能抽中，等于说又要运气又要实力才能拿下。
话语间，诺万自己都不由自主地带上来一些酸酸的意味。
丁屿没有就这他的话回答他，而是问起了他的下一步打算：
“你说你想看看我们这其他的东西，我才带你来我的维修室里参观，不过这些也就仅限参观了，你要是没有系统的学习也看不出什么门路，你接下来还想看什么？可以问问伊斯顿，比起何颂他要闲一些。”
诺万摩挲着手里的零件，顶着丁屿的目光走到了操作台边，他把零件向上抛起又接住，饶有兴趣地看起了丁屿面前摆开的草图。
看样子，是一台很不错的机甲的设计雏形。
诺万确实对于训练场的对战训练已经失去了兴趣，而且看杜理慈目前的状态，跟在何颂和伊斯顿身边，在军校里也没什么危险的地方。
于是他在前两天和杜理慈——当然也包括了学生会那些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无意间提起了自己要去找点其他事做，就不去训练场了。
“那你有想要做的事吗？去奥歌契中心城区看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应该和联邦是不一样的景象。”
何颂的身份同时要求她，要负责关照关照他们这些研学生，很明显她把杜理慈和小楠都关照得很好，但对于诺万和安尼万，倒是没有过多的干涉。
听到何颂提起奥歌契，诺万同样没有什么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机甲和教育，前者是个人兴趣，后者是他从小的个人兴趣。
在成为一名哨兵之前，他想做的一直是一位老师，他的老师给他做了一个好的榜样，哪怕是后面他注定短时间内做不了老师，他也不知不觉的会去模仿他。
例如对杜理慈的关照，诺万把一个连通用语都不会说的人，连最基础的常识性知识都缺乏的人，教育到成了他上司。
对于杜理慈的和他现在的上司下属关系，其实诺万心里还是有些啼笑皆非的。
哦，他至今也没完全学会通用语。
至于机甲，诺万对这种没有生命的无机金属，和生物电路以及与人体精神力的链接很是着迷，而且他恰巧也有些天赋，沉迷机甲更是顺利成章的事。
所以当诺万看见丁屿正画着的图纸，哪怕只是草图，他也能判断出这还在纸张上的机甲，和它的设计者的水平。
丁屿不仅仅是机甲维修师，更是一位机甲设计师。
而且，相当有能力。
诺万不知道的是，奥罗拉把黎明的重组和升级交给了丁屿，可不单单是因为她是黎明小队的一员，更是看好她的才能。
同时，她也是当时伊斯顿没有过多抵抗就答应入队的原因之一，在得到了奥罗拉那通“队员平等”的承诺后，一位顶尖机甲师的免费设计修理更新的吸引力，对于伊斯顿来说实在太大。
这些诺万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对眼前的图纸很感兴趣，而且他也不介意告诉丁屿自己对机甲颇有研究的事实。
“这里，你打算做什么？”诺万停下了抛零件的游戏，手指移动到图纸的一处，悬空在了上方，保证自己不碰到图纸上的内容。
对一位设计师最大尊重，是保证ta的设计图或者设计屏幕的整洁，不要随便用手去指指点点，这点同为机甲设计师的诺万再清楚不过。
不过他倒是没有期盼丁屿能给他回复，毕竟这可是——
“最后的一件事。”丁屿很是坦然地回答到，她停下笔，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但我还没想好做什么。”
好吧，这人太诚实了。
“‘最后一件事’？你是指防御还是攻击？”诺万看着这张草图里这块空白的位置，看起来是打算在用驾驶座上的一处设计。
秉着机甲师之间的友好交流，当然也是他也有些无聊，他随口回应到。
丁屿微微顿了几秒，看起来是在评估要不要和他说，但最后她还是选择和诺万进行交流。
“虽然我很想以防御为目的来设计，但这架机甲的主人不会是那种人。她的最后一件事，一定是为了攻击，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不会退后一步。”
“而事实上，在她上一次的绝境中，她也是这样做的，虽然我并不是在诅咒她，但我们作为哨兵向导的，免不了和虫族要一直战斗下去，我希望在那种绝境下，我能为她做些什么。”
丁屿平时看着话是真不多，这下噼里啪啦一番输出，诺万不是傻子，这架机甲，百分百给那个一直用着训练用机甲的何颂准备的。
想得真多啊，死之前都还要进攻吗？
这是对一位向导的期盼吗？而且何颂不是担任的指挥官这种角色吗？都要指挥官暴露在绝境之下了，那她的队伍其他人估计也死绝了。
这些人大概率会包括面前的丁屿，但当事人还在情感格外充沛地说道：
“所以这里，一定要是值得她死亡也要使用的一个设计。”
“目的是，哪怕同归于尽也要击杀。”
诺万看着认真无比的丁屿，微微咂舌。
这可真是......有趣的想法。
“我可以改变它的形状吗？”诺万摊开手，让丁屿看请他手里拿着的零件。
丁屿点点头：“可以。”
“我觉得吧......”诺万一边慢悠悠地说着，一边调动起精神力。
沉银之所以成为机甲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在于它和精神力的完美适配。
不仅仅是传导，当你掌握它的性质后，甚至可以改变它。
学会把精神力融入其中，可以改变沉银的形状，这也是机甲设计师和维修师要做的事。
手中零件缓缓“融化”成一个球形，随后在诺万的精神力操控下，满满变成一个小圆柱，最后两端越来越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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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长。
诺万把小零件变成了一根长针，他把她向丁屿展示，说道：“锋利，长度也够。”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很想看看面前的人能不能和他想到一块去。
丁屿接过长针，没有多加思索，她也调动起了自己的精神力，在诺万的基础上修改着沉银的形状。
长度被缩短，体积逐渐变小，最后，一个比在诺万手里要小得多的圆柱体出现在丁屿的手中，然而她没有诺万那样的轻松，额角都冒出了汗水，看得出来这步操作很是为难她。
这当然不是丁屿不如诺万，诺万眼睛亮起，但脚下去不动声色地向后退。
丁屿扬起手，把手里的圆柱体向前轻飘飘地掷去，几乎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小小的声音响起，然后是一声悠长的金属碰撞声。
丁屿前方不远处，一块极为厚重的沉银稳稳摆放在地，诺万脚步有些急切地走到它的后面，抬手，抚摸上了原本平整的表面上的一个小凸点。
尖锐的小凸点。
“这穿透力，王虫也能扎个对穿。”诺万笑着对丁屿说到。
“还不够，太细了。”丁屿也面露喜色，但还是摇摇头。
诺万有些哑然，他没想到丁屿比他还狠，这种高爆发性的物理冲击只有在近身状态才能用，再联想到她原本为这种设计预留的位置，不做细点，要不要虫族的命他不知道，但使用者就很悬了。
然而丁屿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翻出了一个录音装置，这是部分机甲设计师的习惯，录一段音频，为机甲里某个特定场合才会出现的小巧思做个说明，让原本被蒙在鼓里的驾驶员别那么的一头雾水。
嗯，一般是什么自毁装置，或者干脆自我了解的设计，每个机甲驾驶员最爱又最恨的小巧思。
爱是爱这种时候一般就是绝境，自毁装置一开大家一起升天，一个不亏两个还赚；恨是恨这也意味着自己命不久矣，谁会希望自己生命走到尽头呢？
诺万走回到操作台边，他看着丁屿清清嗓子，她的语气里带上了调侃的意味：
“何颂，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听见我说话了。”
“这可能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也可能是你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杀了它，无论它是谁，我相信，再不济也是同归于尽，不亏。”
“但我还是会为你祈祷，角度会合适些，能避开你的心脏。”
“我等你回来看电影，吃饭。你一定要回来呀。”
“我们都在等你。”
丁屿不断地强调“可能”，毕竟这个设计，如果不是到了绝境，是不会启用的。
而且听她那语气，这处设计除非被启用，不然机甲的使用者——何颂——也不会知道还有这么一个“最后一件事”。
诺万看着她，她竭尽全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他知道，这可能会是她们之间最后一次的对话。
是现在的丁屿对未知的未来，那个陷入绝境的何颂的最后一段话。
“设计人：丁屿。”
丁屿说完自己的名字，没有结束录音，而是把录音装置递向了诺万。
她在邀请他在二人共同的思考下的作品上署名。
诺万愣了下，随后会心一笑，他把头微微低下，说道：
“设计人：诺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