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演逃离企划[无限]》
1. 音域女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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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黎向谙感觉自己脑袋疼得快要炸开了,意识昏昏沉沉,耳朵里像是藏了只蜜蜂,一直嗡嗡嗡地叫着,连续不断,声声不息。
她闭着眼睛做深呼吸,胸腔里却仿若堵着块石头,窒闷至极。
隐约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唱歌。
这歌声诡异非常,如同两块金属发生剧烈摩擦,直刺耳膜。又像是一张大手,捂住了人的口鼻,呼吸难耐。
仔细一听,好像...还有人在痛苦哀嚎?
“啊!!别唱了......求求你们......”这个声音感觉比她还要痛苦,“别......再唱了,我受不了了......”
黎向谙眼皮沉重,怎么也睁不开,恍惚间她似乎又听到有人在鼓掌?
哪个变态口味这么重,居然还欣赏起来了?
她甩了甩沉重的脑袋,双手下意识地撑向两边,感觉软软的,像是个座椅。
【欢迎来到我们的演唱会】
歌声...消失了?
她感觉身体机能正在一点一点恢复,她慢慢掀起眼皮,炫彩的灯光直射入眼,她抬手挡住,透过指缝慢慢适应周围光线。
这是一个演播厅,她坐在第一排观众席,舞台上除了四个长杆麦克风之外空无一人。再低头一看,她的手腕戴着一块圆形的黑色腕表。
上面什么显示都没有,黎向谙伸手按了按,依旧没有反应。
“原来这是真的!”坐在她旁边戴眼镜的男人,双肘支在桌子上,颓丧地抱着脑袋,五指向内收缩,一大把头发顺势脱落,“这...什么情况...怎么会掉发?”
眼镜男惊慌地看向后面,“你们...你们怎么不掉?”
黎向谙的目光跟过去,观众席上还有人,她数了数,算上她自己一共有七个人,大家衣服凌乱,满脸泪痕,都被歌声折磨过。
眼镜男跌跌撞撞地往后面走,却不小心摔倒在地。紧接着“啊——”的一声让黎向谙的心跟着一颤。
大家赶紧跟过去,黎向谙也迅速凑到跟前。
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长发女人,死在了座椅下面,她睁着眼睛,嘴巴大张。耳朵眼角鼻子还有嘴巴里都是血,只有死前遭受过巨大惊吓才会是这种表情。
原来观众席上一共是八个人。
女人并不是完全死在座椅下面,她的脑袋倒在台阶上,所以眼镜男刚才才会被绊倒。
有几个人被吓得双腿发软,脸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需要扶着座椅才能站稳。
还有一对儿情侣互相抱着,被吓得浑身颤抖,根本不敢看这里。
“是...是七窍流血!”一个齐刘海女生被吓得跌坐在地,她一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向旁边乱抓,似乎是想找个东西借力。
女生胡乱摸索,确实抓住了东西,但不是座椅扶手,而是一个男人的裤脚。
男人却毫不客气地向后撤步,女生的手瞬间落空。
动静太大,女生的身体向旁边歪斜,脑袋磕到了扶手,引得黎向谙瞪了他一眼,男人的目光恰好对视过来,眼神中却带着疑问般地审视。
“我们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齐刘海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透过指缝看了眼尸体又往后缩了缩问,“她...她是怎么死的,你们有谁注意到吗?”
“我当时记得,灯光一暗,我们就到这里了。”有个站在她旁边,穿黑背心的肌肉男说道。
“我们到这里的时候根本睁不开眼,应该没人看到她是怎么死的吧?”说话的是情侣中的男人。
眼镜男掏出手机按了两下道:“坏了,手机也没有信号,根本联系不到外面。”他崩溃地抓头发,而头顶已经见光了。
其他人见状也去看自己的手机,结果都是一样没信号。
黎向谙也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好家伙她居然穿着睡衣,而且口袋空空,什么都没有。
忽然,眼镜男发疯般地跑到舞台上,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喊:“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出口呢!出口在哪?”
然而,没有一个人回应他,因为其他人也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说完,他开始四处乱窜找出口。
很快,眼镜男发现所有大门森严紧闭,无法打开。
黎向谙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寻找相关记忆。
她是穿越来的。
准确地说是魂穿。
来这之前,她是灵魂管理局的管理员,因最近各个世界的无限游戏场死亡率太高,导致灵魂龛位供不应求,无法收纳全部死去的灵魂轮回转世,所以灵魂管理局派出所有管理员前去各个世界通关无限游戏,降低死亡率。
黎向谙在原主的记忆里看到,这是一个AI选秀竞演综艺。
这个节目没有导师,也没有主持人,只有一个无处不在的AI,主导节目进程。
而原主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有一天晚上在家里睡觉,不知怎么就到了一个能够容纳上万人的演唱会现场,中间是一个大舞台,空中飘着几个大字,AI机械冰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欢迎来到AI选秀竞演综艺现场】
【请注意!!!竞演者只有集齐竞演碎片才能无伤害晋级!!!】
看到这里,黎向谙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于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顿时无语地闭上眼睛。
她穿的睡衣不仅是她最讨厌的粉色,上面还印有只穿下半身的猛男肌肉图。
粉色猛男!
更过分的是,胸比她还大!!
现在的大学生真大胆,什么都敢穿!!!
黎向谙强忍内心不适,在原主记忆里,找到了五条竞演规则。
第一条:每轮竞演只有7个通关位。
第二条:登顶C位可获得A级通行证。
第三条:每轮收集7枚碎片可获得竞演技能。
第四条:最后一名竞演者会被直接淘汰。
第五条:恶评超过50%会被关进小黑屋。
也就是说,只有集齐碎片才能离开这里。
而手表是用来集碎片的。
原主拿到规则以后,所有灯光突然被熄灭,竞演者们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又响起AI的机械音:
【其他规则欢迎大家积极探索。】
紧接着脑袋一晕就到了这里。
黎向谙心里隐隐不安,原主记忆里只说了规则,却没有说惩罚。
还有现在死去的女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
如果说是因为刚刚的歌声,可包括她在内的其他六人也都听到了,并没有直接引发死亡,最多也就是像眼镜男一样——掉发。
而且拿碎片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有没有时间限制?
这些都是尚未明确的问题。
“各位都到齐了吧?”音响里突兀地传来一声标准的播音腔。
大家向舞台上看去,一位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舞台中央,他再次缓缓开口道:“请各位观众,每晚八点准时来到演播厅,享受音域女团的歌声。”
“什么?”黑背心火冒三丈,“你的意思是,我们每天都要经受一次折磨?”他把手指捏得咯吱响,似乎准备冲上台打死主持人。
事实上——黑背心的确这么干了。
他撸起根本不存在的袖子,凶神恶煞地走到舞台下面,一个单手外撑翻了上去。
黑背心一把抓住主持人的领带威胁,“你他妈最好直接告诉我获取碎片的方法,
2. 音域女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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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楼梯之前,他们的排序是这样的:
主持人、黎向谙、齐刘海、灰绿衬衣男人、眼镜男、情侣女、情侣男、黑背心。
“等等——”眼镜男像是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你怎么分辨出来是我摸的你?”
黑背心顿时心里咯噔一声,这个问题不问还好,现在一问突然令他毛骨悚然,只听他结结巴巴地说:“因为...我...我感觉有...有头发...在搔我的手背,然...然后...我伸手抓了一把发现...发现...好像是短...短发...”
砰!
背后的门猝然被关上!
“啊——”情侣中的女生尖叫起来,“这里是不是有...有鬼啊!”
众人头皮发麻,停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能。
“鬼”这种东西在没看见的时候,任谁都是无神论者,可刚才已经死了一个人,还有人莫名其妙的掉发,所以现在——
一切皆有可能!
此刻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黑背心在黑暗中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转身走到门前,按下门把手却推不开门,于是破口大骂:“艹,给老子把门打开!!否则老子把你这破门给砸烂!”
这位仁兄那是说做就做。
黑背心把门锤得震天响,可门依旧纹丝不动。
主持人也不回应他,仿佛带路是他唯一的使命。
齐刘海生无可恋地说:“别白费力气了,我们没有回头路,主持人,我们继续走吧。”
黎向谙感觉到,越往下走就越能闻到潮湿的烟焦味,周围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冷,她不由自主拢紧了自己的肌肉装,同时她在心里默默计数。
这段楼梯的长度比她想象得要长,一秒走一个台阶,她数了九十二秒,才终于“吧唧”一声踩到有水的地面。
一般地下室的深度最多两到三米,这里的空间所在深度,起码是普通地下室的四五倍。
“吱吖”一声,第三扇门被打开了,门背轻微碰撞墙壁,发出沉闷的声音,说明这扇门的质地肯定不是木头。
烟焦味也消失了。
主持人按下墙壁开关,走廊上亮起一溜白炽灯,地底模样一览无余。
她看到这门是铁做的,上面有一扇小窗格,一点也不像宿舍,倒像是监狱。
因为没有窗户!
地板是暖色木质,左边是白色墙壁,右边是房间,跟刚刚的“殡仪馆走廊“,判若两个世界。
大家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主持人依旧带着官方笑意说:“这里的房间都是单人宿舍,你们可自行分配,宿舍门的初始密码都是四个零,大家可以自由更改。”
黎向谙看到走廊尽头还有一扇门。
齐刘海抢先问道:“尽头那扇门通向哪里?”
主持人:“那里是音域女团的宿舍,还有日常训练的练习室,不过她们都很敬业天天都要练习,所以很讨厌别人打扰,你们没事就不要过去了,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主持人转身面向铁门,上面有一个小摄像头,只听“滴”的一声,铁门自动打开,他走出去后,铁门又沉闷地关上。
看来只有到了晚上八点,他们才能出去。
黑背心黑着脸选择了第一间。
宿舍里也没有窗户,但该有的家具一应俱全,一张床,一个落地镜,一个柜子,和一张桌子。
其他人的房间也一样。
唯一不足的是,没有单独卫浴,厕所在走廊尽头处,男女分开,可以洗脸。
由于大家刚刚精神高度紧张,都很快选好了房间准备休息,而黎向谙穿着拖鞋走得慢,被别人挑走了前面的房间,她就只能跟厕所做邻居了。
黎向谙进入宿舍,走到落地镜前,看自己现在的模样,结果把自己吓了一跳。
她跟原主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脸型偏圆,下巴有点尖,五官精致,双眼皮,眼神灵动,嘴巴微微上翘,扎着长长的高马尾,只要不看她身上的肌肉装......还是很青春灵动的。
黎向谙摸着自己的脸,叹了口气说:“真——唔?”
她居然不能说话?
黎向谙本想吐槽一句“真俗套”,结果只能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不是吧?
原主是个哑巴?
这还怎么救人?
她气馁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搜索原主脑海里的记忆,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
在原主莫名其妙地来到竞演现场后,因为极度社恐的性格,当场被吓哭了,着急找出口回家,结果被AI判定是胆小鬼,直接惩罚原主以“傀儡”的身份进入副本。
“敢穿肌肉装居然还社恐?”黎向谙在内心抱怨道,“‘傀儡’最主要的特征就是听别人的命令行事,如果别人发现了自己是傀儡的身份,那她岂不是成了抗伤害的炮灰??
这跟直接杀了她有区别吗?
不过——不用担心,她还有一张保命符。
“叮咚——”
黎向谙下意识地问道:“谁啊?”
外面没动静。
“......”她忘了,现在说不出话。
黎向谙只能起身开门,看到一个智能机器人,身上有四层托盘,其他托盘已经空了,看来其他人已经拿到了晚餐,只有最下面还放着一份三明治一瓶牛奶和一瓶水。
还挺营养均衡,就是吃完了没地方扔垃圾。
黎向谙吃过晚餐后,就在床上睡着了。
这里没有钟表,没有窗户,形同坐牢,根本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直到黎向谙再一次听到门铃声,才从睡梦中醒来。
黎向谙打开门,外面站着齐刘海,她没好气地说:“你倒是心大,穿着睡衣就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都死人了你还能睡得着?”
黎向谙有点起床气,现在正是瞌睡的时候,她不耐烦地用眼神询问她:“什么事?”
齐刘海是七个人里长得最好看的女生,戴着美瞳贴着假睫毛,圆圆的脸哭的时候像只可怜的小猫,当然趾高气昂的时候,也非常嚣张。
她瞪了一眼黎向谙说:“大家都在老黑的宿舍里商量获取碎片的方法,就差你了。”
黎向谙揉了揉眼睛,跟着齐刘海来到老黑宿舍。
老黑坐在桌子上,一条腿屈膝脚踩桌边,另一条自然垂挂,自带恶煞气场。
那对情侣靠在柜子旁边,手拉着手,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是在看谁比较聪明能带带他们。
眼镜男和那个穿灰绿衬衣的男人坐在床上,一个依然是捶胸顿足式地坐着,另一个单手抵在桌子上,支着脑袋闭目养神。
3. 音域女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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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向谙出去后,来到走廊尽头的门前,按下门把手向前一推,门...竟然这么容易就开了。
这里的空间不像刚才的走廊,那么逼仄,反而很开阔,很敞亮。
就像养成类的选秀节目一样,到处都开着灯,将整个环境照得干净又明亮。
首先入目的是两间透明玻璃房,第一间放着各种唱歌设备,吉他、钢琴、架子鼓、小提琴,还有古筝。另一间玻璃房只有几排把杆和几张软垫。这里应该是平常训练唱歌跳舞的练习室。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黎向谙准备再往前面走走,她虽然是傀儡,但在没有人命令的时候,还是可以自由行走的。而且她是魂穿,意识并没有被傀儡化。
就当她准备离开练习室的时候,余光突然瞟到了奇怪的东西。
黎向谙往后退了几步,盯着玻璃房中音域女团的海报看了一会儿,越看感觉越违和。
她默默疑惑道:“这四位女爱豆的头身比例好不协调啊?”
第一个女爱豆,脑袋比较小,但是身体骨架很宽,特别像大人的身体,长了一个小孩子的脑袋。
第二个女爱豆,脑袋比较大,但是身体骨架很小,像是个大头娃娃。
第三个女爱豆,五官精致小巧,身高是四个人里最低的。她的脖子很修长,整体一看,感觉上半身出奇的长。
第四个女爱豆,眼睛很大很圆,长得跟洋娃娃一样,脸也肉嘟嘟的,但是身材极其纤细,皮肤也很干瘪。
因为她们都穿着一样的制服,颜色都融在一起,实在不容易看出问题。
“现在的选秀标准也太奇怪了吧?”她暗自思忖道,“这种标准,连普通人都比不上,甚至可以说是畸形,笑容也很假!”
黎向谙继续往前走,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再往前是女团平时健身和吃饭的食堂,她选择右拐去寻找女团宿舍。
穿过走廊,她看到一扇门的门牌号写着:01
黎向谙按下门把手,推门而入,“居然这么容易就进来了?”
一股强烈的香气扑鼻而来,她不由得耸了耸鼻子,“阿——嚏!”
什么味道?好香啊!
她的手挡在鼻子前,开始观察这间宿舍,比他们住得地方要大一倍,有卧室和厨房,还有淋浴间和厕所,但床只有一个。
四个女爱豆是分开住的。
桌子上有用过的化妆品,地上掉了半截口红,被踩得到处都是红色痕迹,乍眼一看,特别像凶案现场。
黎向谙翻了翻柜子和床铺,基本上都有化妆品的存在。
她仔细数了数,同类型的化妆品,比如口红,差不多能有两百多个不同色号,整个宿舍的化妆品加在一起,恐怕能开一家店了。
除了化妆品外,床头柜摆着音域女团的合照。
照片上,四个女爱豆的头身比例的违和感消失了,她们的笑容也很真诚,看着很符合选秀标准。
黎向谙扫了眼宿舍,该翻的地方已经翻过,便去寻找下一个宿舍。
从01号宿舍出来后,她向左转了个拐角,找到了02号宿舍。
一进去,黎向谙提前遮住鼻子,怕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然而这间宿舍,跟01号竟然是同一种风格。
桌子地上半开的柜子里还有床上,都放满了水果,而且每一个都是很大的水果,吃一个就能饱腹的那种。
但这一个人能吃的完吗?
然而半开的柜子里,有一个被咬了一半的大苹果吸引了她的注意。
黎向谙将另一扇柜门打开,从凌乱的水果堆里,把苹果拿出来,自己的一只手握成拳,跟苹果做对比。
这个苹果比她的拳头大一个半,而且有一道完美的凹陷,像是被人一口咬掉了一半。
黎向谙暗自惊叹:“这是什么深渊巨口才能一下吃掉一半啊?”
她记得海报上女团的嘴都很正常。
而床头柜上同样也放着音域女团的合照。
她放下苹果,转身来到隔壁——03号宿舍。
黎向谙眼前一亮,宿舍整洁有度,没有奇怪的异味,也没有骇人眼球的囤积物,她来到卧室,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碎掉的陶瓷娃娃,还有几管胶水。
陶瓷娃娃的脑袋碎成了三块,其中有两块已经被粘在一起,身体也被修复了一大半。
黎向谙蹲下身来,打开床头灯,发现陶瓷娃娃虽然碎掉了,但是给娃娃做修复工作的人却极其细心,连碎掉的碎渣也一同粘了上去,而且表面平整光滑,除了能看到细微的裂缝以外,一眼扫过去几乎没什么瑕疵。
住这间宿舍的女爱豆肯定是个细心并且有耐心的女孩。
而且陶瓷娃娃旁边,依然有一张音域女团的合照。
黎向谙来到外面,左右看了看,04号宿舍不在这里。
她回到刚才的“十字路口”,选择左边进行探索。
穿过左边走廊,黎向谙看到一扇铁门,材质跟他们之前进入地下铁门的样式一样,只不过没有窗格,表面很黑,门框边缘有些变形。
像是被火烧过。
黎向谙伸手一摸,指腹变黑,是铁门被火燃烧后产生的四氧化三铁。
她一进入宿舍,一股难闻的焦炭味直刺鼻腔,跟走楼梯时闻到的气味一样,只不过这里要强烈的多,墙壁和家具都被烧毁了。
这里之前应该发生过火灾。
黎向谙来到卧室,梭巡了一圈,没有发现音域女团的合照。
是被大火烧没了吗?
当她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忽然看到铁门上有一块颜色不太一样。
黎向谙凑近查看,铁门靠下的位置——竟然有一只眼睛!
她伸手去抠那眼睛,是相纸材料,周围有焦缩的痕迹,应该是合照被粘到了铁门上,在大火和热量的作用下,变成了这点残片。
旁边还有深红色的血迹——以及被血黏住的短黑毛。
黎向谙上手搓了搓,这手感像是头发。
她记得大家一起走楼梯的时候,老黑差点被被莫名其妙出现的头发吓死,现在头发出现在这里,难道说——04号女爱豆是在赶他们走吗?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每间宿舍都摆放了她们的合照,四个女孩的感情很好。
从合照的角度看上去,她们很开心很快乐,而练习室里的海报,头身比例严重违和,做出来的表情也很假。
可最后一间宿舍为什么会发生火灾?
04号女爱豆为什么跟其他同伴住在不同方向?
还有宿舍门的材质为什么是铁门?
黎向谙脑子很乱,她不是逻辑型玩家,平常如果有灵魂敢找她麻烦,都是直接暴力解决,但现在她因为傀儡身份的禁锢既打不了架,精神力也很难使用出来。
因为每个灵魂管理员都有一项能力,就是精神力。
有些灵魂死不瞑目,不是想找生前死敌报仇,就是作恶别人,想让那些活着的人跟它一样惨死。
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黎向谙便会将精神力附着在它们身上,一旦有灵魂逃跑,她就可以凭借精神力定位灵魂位置,然后强行控制灵魂的精神思想,回到该回的地方去。
黎向谙刚才试图将精神信号连接谈司衍的大脑,想让他听自己的命令,却因为自己的傀儡身而被限制使用能力。
*
黎向谙面无表情地回到老黑宿舍。
大家已经等候多时。
杨镜博将挂在她身上的手机取下来,暂停录像功能,站在中间大家一起观看。
几分钟后,老黑第一个问:“你们看出什么线索没?”
杨镜博推了推眼镜说:“首先,每个宿舍都有一张合照。其次宿舍里的状况都很让人莫名其妙,但我觉得应该是在给我们提示。”
老黑:“什么提示?”
杨镜博摇了摇头说:“看不出来。”
老黑:“...”<
4. 音域女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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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向谙的手在黑暗中骤然一紧。
其他人都盯着舞台,四周静默无声,她不由自主地放慢呼吸,掩饰自己的紧张。
在穿越之前,灵魂管理局局长曾告诫过他们,真实身份绝不能被其他人发现,否则会被AI判定开挂作弊,直接处理掉。
“你究竟是谁?”谈司衍继续逼问。
黎向谙默不作声,眼睛一直看向前方,反正傀儡不能说话,就算被他识破又能怎样?
谈司衍奇怪道:“你真的不能说话?”
黎向谙心里翻了个白眼,“废话!我要是能说话,第一个就先骂死你!!”
“不对啊!?”谈司衍一只手抱臂另一只手摸着下巴思考了几秒钟,脑袋朝她稍稍歪斜,“你醒来之后明明瞪了我一眼,这可不是傀儡该有的表情。”
黎向谙:“......”
说完,谈司衍蜻蜓点水般地戳了戳她的肩膀。
黎向谙却稳、如、泰、山。
“是我猜错了吗?”他自言自语道,然后换了个地方继续戳。
黎向谙瞬间身体紧绷,双手握拳,咬紧牙关,眼睫微不可闻地颤抖起来。
这个谈司衍,居然在挠她的痒痒肉!?
“哇!这样也没有反应吗?”他歪着脑袋看她的脸,“嗯,应该是我猜错了。”
谈司衍收回手,揪起衣摆,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然后再掸了掸衣角。
黎向谙:???
她是什么垃圾吗?嫌弃自己就离得远点啊,跟谁求你坐一起似的!
就在这时,演唱会后台传来了开门和关门的碰撞声,随即舞台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灯光猝然亮起,音域女团已站好就位,她们身上被贴了数字标签,从左到右,分别是01、02、03、04。
黎向谙被女团吸引了注意,暂时忘记“报仇”的事情,她看到四位女爱豆的头身比例非常协调,并没有违和之处。
她们穿着整齐的蓝红相间的团服。
而其他人条件反射般地捂住耳朵,紧紧闭眼,迎接女团的魔鬼之音。
谈司衍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傀儡是不会自己捂住耳朵的哦。”说完还不忘在她耳边发出戏谑的笑声。
她用余光瞟到了谈司衍捂着耳朵发笑的表情,这家伙眉眼弯弯,眼头深邃,眼尾上翘而细长,双眼皮,眼睛很大,五官却长得很锐利,笑起来应该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他此刻却是幸灾乐祸。
黎向谙薄唇抿紧,指甲掐入掌心,迫使心肺慢慢深呼吸,说服自己不要跟混蛋一般见识。
*
那对情侣为了降低魔音伤害,直接跑到最后一排,趴在椅子下面,捂住耳朵紧闭双眼。
黎向谙在心中叹气,这样是没用的。
演播厅里的音响设备是360度全景声环绕,只要你还在这里,无论你坐在哪个位置哪个方位,听到的歌声都是一个效果。
四位女爱豆闭上眼睛,伴奏声响起。
听旋律是一首抒情歌。
第一个女爱豆开口唱起,黎向谙紧攥拳头,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魔音没有出现!
她甚至感觉这歌声——居然还有点好听!
这是怎么回事?
其他人没感觉到预想中的难受,也很奇怪。
第一个女爱豆唱了两句后,第二个立刻接上,这下所有人更奇怪了。
前两个女爱豆唱歌的声音居然一模一样!
就好似是被复制粘贴了一般。
另外两个女爱豆也是如此这般的歌声。
黎向谙想到杨镜博说的话,“任何游戏都不可能只用同一个招数。”
她清楚地感觉到,这个游戏才刚刚开始。
*
三分钟后音域女团表演结束。
她们并没有像昨天一样,表演完就退场了,而是站在舞台上,等主持人上场。
主持人上来后挂上职业式微笑,“你们觉得音域女团的表演怎么样?”
大家:“......”
主持人:“是不是很精彩?”
大家:“......”
没有人开口应答。
准确地说是没有人敢开口应声。
万一开口之后,像昨天那个女人一样——死了怎么办?
主持人:“如果觉得精彩,可以上来和你最喜欢的成员进行互动。”
大家:“?”
这主持人仿佛是被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不管你会不会回应他,你都无法阻止他推进流程。
主持人:“大家不用害羞,可以踊跃举手。”
这是害羞的事吗?
这是要命的事情!
主持人:“那我就点人了。”
他抬手指向东南方向的位置说:“就你了。”
黎向谙顺着主持人的方向看过去——居然是老黑。
她很怀疑主持人是在公报私仇!
老黑慌得站都站不起来,身体一个劲儿地往下滑,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呵道:“去什么去!老子不追星!一个都不喜欢!”
主持人:“看来我们这位粉丝有点害羞,不过没关系,你坐在那里一样可以跟我们的女团成员进行互动。”
主持人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推了一把离自己最近的04号成员。
04号被措不及防地推出去,在台上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她举起话筒开口问:“你觉得我是什么音...音域?”
黎向谙看到04号握话筒的手有点颤抖,说话声音也不太稳,似乎是刚才被主持人给吓到了。
老黑滚了滚喉咙问:“啥是...音..音域?”
主持人:“音域大致分为,高音、中音、低音、假音,你觉得她是什么音域?”
大家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获取碎片的方法:猜音域!
老黑虽然四肢发达头脑莽撞,但他也不傻,这么明显的提示,显然是获取碎片的方法,可刚才四位女爱豆都是一样的声音,他怎么能辨别出04号是什么音域?
“如果猜错了,会...会...怎么样?”老黑结结巴巴地问。
主持人笑眯眯地说:“那就明天再来猜一次,只要猜对了就有奖励。”
“没有次数限制吗?”老黑不放心地又问。
主持人放下话筒,直接闭口不言。
老黑抹了把头上的汗珠,恶狠狠道:“老子不猜!谁知道你憋着什么坏招等着我,老子才不上当!”
主持人:“好,那就请各位明晚八点再来听演唱会。”
老黑懵了:“这是什么情况,不猜也行吗?”
其他人也是不明所以,但黎向谙的心却越来越不安了。
*
大家一起来到老黑宿舍分析情况。
老黑走到杨镜博身边低着头问:“杨兄弟,你说我会...会出事吗?”
今晚事情的走向,被杨镜博成功预判,所以老黑再看不惯他,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杨镜博走了几步坐在床边,身体微躬,单肘支在腿上,扶额想了一会儿说:“我也不太清楚。”
老黑听到这句话顿时急躁起来,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杨镜博面前:“之前是我老黑对不住你,但如果我出事了,你们就能独善其身吗?那些个娘们儿,唱歌的声音都一模一样,你们怎么分辨音域?”
老黑这话说的在理,齐美听到后眼眶微红,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她小心走到谈司衍身边问道:“你就不害怕吗?”
老黑看到这一幕就来气:“都什么时候了?不说想想解决办法,你居然还想着泡帅哥?”
齐美被老黑这么一呵斥,身体都发抖了,又往谈司衍身边缩了缩。
“大家都是第...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她又是个胆...胆小的女孩子,想让人保护,难道不正常吗?”说话的人是秦思艺。
江阳看老黑脸黑如锅底,赶紧把女朋友挡在身后说:“杨镜博不是说了嘛,今天听完演唱会,就去女团宿舍找找线索,说不定就有办法了。”
听到这话,老黑的脸色才好点。
5. 音域女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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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向谙回到宿舍,无力地躺在床上放空思绪,如果她不是傀儡,或许就能使用精神力及时救下老黑。
她并不气愤老黑咒骂自己的事情,她的使命就是减少伤害通关游戏,只要能完成任务,她并不在乎自己救的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因为上级给管理员们下了死命令,如果通关失败,他们也别想回来。
所以她这个人眼里只有自己,别人的好坏跟她没关系,如果牵连到自己,她就会重新定义好坏的概念。
黎向谙将身体蜷缩,脑袋埋在枕头间,想着明天晚上的演唱会,如果别人还是答不出来该怎么办?
她倒是不担心女团会选中自己,大不了再换一个人附身就好了,虽然这么说有点残忍,可她的任务是通关游戏,只有早日结束所有副本,才能救更多的人。
可四位女爱豆的音域到底如何分辨呢?
等等——
在老黑被火烧的时候,她记得杨镜博说自己猜到了04号的音域。
黎向谙从床上坐起来,赶紧穿好拖鞋,来到杨镜博的宿舍门口,她刚准备抬手敲门,就看到门被虚掩着,里面传来了争吵声。
透过门缝,她看到齐美插着腰有些气愤地指责杨镜博,“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既然知道分辨方法,那就分享出来啊?难道你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去死,而无动于衷吗?”
“是啊,兄弟,如果我们活下来,以后也好有个照应。”江阳罕见的没有跟女朋友秦思艺在一起,他拍了拍杨镜博的肩,“你说对不对?”
宿舍里只有他们三个。
杨镜博推了下眼镜靠在桌子边缘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而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正不正确,如果害了你们,我可承担不了这个责任,等明天晚上猜音域的时候,如果我获取了碎片,一定会把方法告诉大家。”
说完,他掀开被子,将眼镜摘下放到床头柜上。
这是在赶他们走!
齐美气愤地跺脚,冷哼一声,与江阳一起离开宿舍。
黎向谙闪身躲进自己房间。
等脚步声走远了,她稍稍拉开一条门缝,小心翼翼地趴在门边,看到江阳并没有回自己宿舍,而是在齐美门口不知说些什么,两人说了会儿话之后,江阳似乎是想安慰齐美,揉了揉齐美的头发,然后就一起进了齐美宿舍。
黎向谙嫌恶地关上门,拆开今晚的三明治和牛奶,把包装袋团成一团堆在角落里,分析目前的情况。
老黑因为没有答出来04号女团的音域,所以被大火烧死在04号女爱豆的宿舍里。
杨镜博在火灾现场冷静地说出自己知道04号的音域,应该是老黑的死亡方式提醒了他。
而主持人又让他们猜音域。
所以音域跟火灾一定有什么联系!
*
第三天晚上八点,大家如约在观众席坐好,等待演唱之后的审判。
江阳和秦思艺坐在一起,齐美就坐在秦思艺旁边,拉着她的手说:“你说杨镜博真的知道正确音域吗?”
杨镜博一个人坐着,双手十指交叠,下巴搁在手背上,眼睛盯着舞台,眸光闪闪发亮,似乎非常有信心。
秦思艺帮她把垂下来的头发掖回耳后说:“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黎向谙这回说什么也不会再跟谈司衍坐在一起,便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
谈司衍还坐在昨天的位置上,眼神没有再关注她,而是百无聊赖地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扶手。
歌声缓缓流淌,黎向谙收回目光,四位女爱豆的歌声跟昨天一样,没有任何区别,整齐的像是一个人在唱歌。
演唱结束后,主持人照例上台询问大家,谁想跟女团互动。
这回,杨镜博从容举手,不带有一丝迟钝,眼神坚定,神情自信,他说:“04号成员的音域是——
低音。”
全场鸦雀无声,江阳三人紧张地看着主持人。
黎向谙却在这一刻,明白了杨镜博推测音域的依据。
只见主持人开口道:“正确!”
杨镜博听到这两个字,紧攥的拳头微微舒展,手心里全是汗,其实在结果没出来之前,他也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齐美立刻跑到他身边,一脸阳光明媚地问他:“你真的猜对了!现在你能说一说,是怎么猜出来的吧?”
“滴——”
杨镜博的手表震动一声,屏幕被点亮,上面显示碎片收集数为3。
齐美看到这一幕激动地拽着他的手臂问:“你快说说,我们都等着你呢。”
江阳和秦思艺也围了过来。
杨镜博摘下眼镜,用衣摆擦干净再戴上说:“其实很简单,04号宿舍之前就发生过火灾,老黑又是被火烧死的,那04号女爱豆肯定也遭遇过火灾,一般被火熏过的人,嗓子都会变得沙哑低沉。”
齐美:“原来是这样!”
江阳:“也就是说,女团宿舍里的诡异景象,其实是跟音域有关?”
杨镜博:“对。”
秦思艺:“可是其他三位女爱豆的宿舍,到底指向什么音域呢?”
杨镜博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似乎感觉她说的话是在质疑他的能力:“看来我们还得去女团宿舍找找线索。”
他带着三人离开的时候,特意看了下谈司衍,眼神中带着挑衅。
黎向谙觉得莫名其妙。
谈司衍从头到尾都没睁过眼,等杨镜博四人离开后,他掀起眼皮,看向距离她三米远的黎向谙,然后站起来,整了整衣领说:“走吧,我们也去看看,这几个人是怎么作死的。”
她听到指示后被迫跟在谈司衍身边。
*
01号宿舍里到处都是化妆品。
02号宿舍放了一堆水果。
03号宿舍放了一个陶瓷娃娃。
杨镜博分析道:“01号爱美,喜欢打扮自己。02号喜欢吃水果。03号的宿舍是最干净的。”
齐美:“所以呢?这些代表了什么?”
江阳:“01号这么爱打扮自己,我觉得唱歌水平不会太高,或许她的音域是中音。”
齐美:“你也太肤浅了吧!谁说爱打扮的女孩就没有实力了?而且中音也不好唱吧?”
江阳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说:“不好意思,我确实没什么头绪,只能瞎猜了。”
杨镜博想了想说:“01号绝对没有这么容易被猜出来,表面呈现给我们的东西,说不定是烟雾弹,而02号喜欢吃水果,不知道你们发现了没有,很多水果的个头都很大,甚至还有咬掉一半的苹果,试问你们谁能够做到?”
江阳用拳头比作苹果试着往嘴里塞,然而他的嘴根本撑不开。
杨镜博接着分析:“我也不会唱歌,但是一般歌手唱歌时嘴巴会张得很大,使得心肺气息能够以最大程度爆发,从而迫使声音拔到一定高度。”
齐美:“所以02号的宿舍里这么多水果,为的就是撑大口腔,迫使自己拔高音域?”
杨镜博:“对。”
齐美:“那02号很可能会唱高音或者是假音?”
杨镜博:“你说的没错。”
江阳:“那我们要怎么二选一呢?”
“噗——”
突兀的笑声惊扰到杨镜博的分析,三人循声望去。
谈司衍吊儿郎当地靠在走廊上,听到他们的推测,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杨镜博不满地问:“你笑什么?”
谈司衍:“笑你们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黎向谙跟在他身边,听到这话,不由得嘴角一抽。
杨镜博的额角青
6. 音域女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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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晚上,主持人像往常一样提前十五分钟带他们前往演播厅。
作为傀儡的黎向谙拖动机械又缓慢的步伐,落在众人身后,脑子里却在思索:如果女团住在演播厅,那必定得有房间居住。
她记得,来到这里第一天,杨镜博发疯般地寻找出口,演播厅中的所有门都打不开,根本没办法查探是否有房间。
要么就是NPC的房间只有NPC才能打开。
黎向谙想了一会儿之后,立刻推翻这个观点。
主持人说不要去女团宿舍,否则后果自负,这句话有两个指向:
第一,一定要去女团宿舍。
第二,一定不能去女团宿舍。
第一点,只有去了女团宿舍,才能找到每个成员跟音域相关的线索;第二点,如果不能去女团宿舍,说明真正的女团宿舍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综上推断,女团宿舍有两个地点。
除了第一天大家生不如死外,之后每一天晚上在演唱会正式开始之前,黎向谙都能听到女团成从“殡仪馆走廊”进入演播厅时,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既然真正的女团宿舍不在地下也不在演播厅,那势必就在通往演播厅的路上。
此刻天花板的微弱绿光在她的头顶亮起,又在她身后落下。
大家一路无言。
门被“吱吖”打开,上面有一个自动回弹装置,之前因为太过害怕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这是一道防火门,应该是防止地下宿舍因着火而一路烧上来专门安装。
不过,现在应该不用担心了,连接“殡仪馆走廊”和“地下宿舍”的这段楼梯空气潮湿,地面有水,想来是为了避免,一旦发生火灾,火势会上窜的隐患。
又是“吱吖”一声,防火门被关上。
一共六人在观众席落座。
如果不仔细数,根本没人发现——黎向谙失踪了!
*
在一束亮起的绿光之下,有一个鬼魅的身影,向旁边的墙壁一闪而进。
之前黎向谙每次通过“殡仪馆走廊”的时候,都会特别注意那束破坏亮灯节奏的绿光,如果是因为年久失修,那么应该时好时坏才对,不应该每一次都会慢半拍。
其他人或许会觉得这里电路异常,才会变成这样。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黎向谙故意靠着墙走,指腹贴紧墙壁,在它亮起的同时,一道触感并不明显的裂缝突兀地出现。
而当它灭掉的时候,墙壁上裂缝便消失了。
如果不仔细注意,或许会认为这只是墙壁的颗粒感。
在防盗门“吱吖”一声关闭后,她用力一按,墙壁就像折扇一样被打开一道口子。
黎向谙推开暗门走了进去。
*
这里的格局很像以前的老旧公寓,左右都是房间基本都上着锁,四周阴湿潮闷,霉点蚀墙,墙皮脱落,水泥铺就的地面坑坑洼洼,一些小坑里还有浑浊的脏水,天花板上吊着一个电力微弱的暖黄色钨丝灯,活像一处拐卖人口的窝点。
黎向谙走到一间没有上锁的房间门口,里面隐隐传来奇怪的声音。
她压低身体,眯着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
小屋里面有点暗,桌子上摆着一盏古代用的烛台,微弱的烛光点亮一小片区域,黎向谙仔细一看,04号女爱豆背对着她,拇指和食指之间捏着一根绣花针,像是正在缝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后,04号走到旁边似乎是线不够用,想要再穿一根。
01和02号成员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两人静静地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但仔细一看,她们的脖子上有明显的缝合痕迹。
这下黎向谙终于弄清了真相,她的瞳孔逐渐放大,手指不自觉攥紧,胸腔呼吸窒闷急促,双腿似有千金重,整个人像是被石头死死压着,根本不能动弹。
原来这就是头身比例违和的真相!
不知怎么回事,烛台上的火光抖动了一下,似是有风掠过,04号脱口而出:“谁?”
黎向谙捂住嘴巴,抑制自己的叫声,条件反射向旁边去躲,却感觉脚下一软,肩膀被人扣住。
她侧身看向身后人——居然是谈司衍!
他捂住她的嘴,抓住她的胳膊,闪身离开门口,躲在走道拐角处。
04号打开门,探出脑袋谨慎地看了看周围。
黎向谙赶紧恢复傀儡神色。
谈司衍松开她,手在墙上蹭了蹭,看到04号回到了屋子里,眼神又回到她身上,“可以啊小傀儡,这么隐蔽的地方都被你给发现了,我是该说你运气好呢?还是说你是在假装当傀儡?”
黎向谙面无表情地转身往门口走。
反正她说不了话,所以打死也承认不了。
“不准走。”谈司衍在后面叫住她,黎向谙脚步一顿被控制停下,他走到她面前微微弯腰,“小傀儡,你今晚要小心哦。”
谈司衍双手插兜,笑意盈满嘴角,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倒退着朝她摆手。
那意思是——祝你好运!
黎向谙一头雾水,这混蛋在抽什么疯?
回到演播厅,大家眉眼低垂,谈司衍已经回到座位上,黎向谙刚要落座,杨镜博猝然开口:“你们去哪了?”
谈司衍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回答:“傀儡迷路,我才找到她。”
杨镜博:“刚才主持人说了,人数不齐,明天的互动次数要多一次。”
谈司衍站起来不以为然道:“哦,那就回去睡觉。”
杨镜博抬手拦住他的去路:“你知不知道互动次数多一次是什么概念?”
谈司衍吊儿郎当地用舌头顶了顶脸,不在乎地说,“意味着,又有人要死了。”
“你...”杨镜博被他无所谓的样子惊得说不出话来。
“让开。”谈司衍一掌拍开他的手,然后拍了拍掌心,跟主持人回宿舍。
*
目前,杨镜博只推测出02号的音域可能是高音或假音。
如果明天多互动两次,就意味着他们必须猜出另一位女团成员的音域。
杨镜博的宿舍里,齐美愁眉苦脸道:“明晚该怎么办?其他成员的音域我们还不知道呢!”
江阳:“要不再去女团宿舍找找线索?”
“再去也是一样的。”齐美没好气道,“浪费时间!”
江阳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秦思艺:“你们有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
杨镜博不爽地看她。
秦思艺:“女团只有四个人,至少猜对三名成员,才能集齐碎片,那猜过的成员可以重复再猜吗?”
齐美恍然大悟,“对啊!这么简单的问题,咱们居然没有意识到?”
杨镜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不是他没想到这个问题,而是他想尽快集齐碎片离开游戏,所以才不说。他当然知道这里面有没发现的隐藏规则,可他只想简单粗暴的率先猜完集齐碎片,赶紧离开这里,至于其他人的死活,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杨镜博清了清嗓子说:“从第一个人死去到现在,我们每一步都走得如履
7. 音域女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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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惊吓,让黎向谙的心狂跳不止。
她背靠门板,大口喘气,额角洇出细密的汗珠,打湿了耳边的头发,黏腻地贴在脸庞。她浑身虚软无力,只有左手紧紧握着门把,怕稍有不慎外面那“变态”就会登堂入室,将她直接杀掉。
那“变态”似乎也不着急开大,像是以捉弄她为乐趣,在外面竟然有礼貌地敲起门来。
“笃”
“笃”
“笃”
黎向谙已是落入陷阱的猎物,外面的猎手摩拳擦掌,她又无法说话,根本没人知道她现在的处境。
回想刚才开门的一刹那,她惊恐地看到04号女爱豆,眼睛黑漆漆的,一点眼白都没有,而她的手上还拿着一把锯木头的——
大、电、锯!
如果不是亲身体验,她还以为自己在看电影。
原来谈司衍说“今晚她要小心。”,是因为她发现了女团成员之间头身比例违和的真相,会被女团报复。
外面的敲门声持续不断,其他人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在装睡,居然没有一个人被惊醒。
最可恶的是谈司衍!
他明知道有危险居然还能袖手旁观!
自私至极!
黎向谙的左手因握得太用力而指尖泛白。
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目前的状况。
根据头身比例违和的真相,04号女爱豆显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发现了她们的秘密,应该是盯上了她的身体才对。
否则在刚才,04号只要捅她一刀,就可以将真相完全掩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只能放手一搏了。
黎向谙深呼吸放松紧绷的神经,她将门反锁后走到桌子跟前,捡起角落里堆起来包装三明治的垃圾袋,还有喝剩的牛奶。
过了一会儿,04号显然没耐心了,宿舍门的门把手被她拽得摇摇欲坠,感觉下一秒她就会破门而入。
宿舍密码她没改过,因为不符合傀儡做派,但这个NPC显然知道初始密码,她听到密码锁的声音有序响起。
黎向再次走到门口,做了下心理准备,然后猛然打开宿舍门,04号显然没有准备,当场被她的“大胆”惊得愣在原地。
黎向谙对上她那漆黑如墨的双瞳时瞬间头皮发麻,她强装镇定,打了个哈欠,然后双眼无神般地梦游出去,来到隔壁男厕所,灯都没开就开始解腰带。
04号跟着她来到男厕所门口,却迟迟没有进来。
黎向谙稍稍放心了一些:幸亏04号还有男女有别的意识。
她站在距离04号比较近的小便池前,将腰带松了松,右手伸进裤子里,吊儿郎当地哼着歌,没过几秒便传来“哗哗”水声。
04号:“???”
黎向谙明显感觉到04号举电锯的手放了下来。
估计是没见过会站着尿尿的女生。
况且她还穿着一身肌肉男睡衣,在这昏暗的厕所里,她像一个魁梧大汉一样上厕所。
忽然“咣当”一声,电锯掉在地上,04号女爱豆默默捂住眼睛,调转身体——
抬腿...走...走了???
黎向谙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放松下来。
刚才在宿舍里,她先是延裤缝扯开一个口子,然后简单把三明治包装袋做成漏斗形状,捏住下面的出口,再灌上没喝完的牛奶捏在手里防止牛奶泄露,最后藏在袖子里,故作梦游的样子来到男厕所。
而04号盯上她的身体,无非就是自己破坏了她的“手术”,想给她的女团姐妹做头身置换,如果她是一个男人,那么这个NPC就会自动放弃追杀。
此刻塑料袋还在往下滴牛奶,确实挺像那个...啥的,黎向谙顿时好笑起来,自娱自乐地装作男人的样子抖了抖。
幸亏她现在没办法说话,否则一定会笑出声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突兀地声音打断了她的自嗨。
“你——”男厕所门口忽然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黎向谙下意识抬头看去,那人的手指悬在半空,不可思议地指着她,“你...你...雌雄同体!?”
黎向谙嗓子一紧,听出说话的人是谈司衍。
于是她系好腰带,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谈司衍:“......”
他的宿舍跟黎向谙离得不远,中间隔着一个杨镜博,在04号敲她的房门时,他能清楚听到敲门声。
但这不是04号第一次敲门,在来到黎向谙门口之前,谈司衍还听到了一声比较远的敲门声。
他好整以暇地躺在床上,以为黎向谙肯定会被吓到惊叫或者发生激烈抵抗,然而他等了半天除了04号疯狂摇动门把手的声音以外,再无任何动静。
他以为黎向谙被吓死了,结果等了一会儿,厕所传来重物砸击的声音,心中的好奇让他再也坐不住,于是跟随声音来到男厕所门口,04号已经不见了,地上只有一把电锯,只见黎向谙模糊的身影在男厕所站着——尿尿?
这一幕确实把他惊住了。
这世界上不是没有雌雄同体的人,而且在无限游戏里,发生任何匪夷所思的状况都是正常现象。
谈司衍很快恢复理智,眼眸中露出一丝阴谋,他很好奇身为傀儡的她,究竟能不能躲过真正猎手。
黎向谙回到宿舍,呈“大”字瘫在床上,突然产生了疑惑:NPC怎么会准确无误地找到她的宿舍呢?
而且谈司衍也发现了头身互置的秘密,为什么女团没有杀他?
这一晚上,她不仅要逃脱04号的追杀,而且还要掩盖谈司衍的猜忌,全身累到不行,瞬间便陷入梦乡。
黎向谙这一觉睡到了第五次演唱会来临。
机器人叫醒她时,头脑昏沉,额头滚烫,鼻子阻塞,全身绵软乏力,走路也虚浮不定,没想到紧张过后的她居然发烧了。
这在副本世界里是最危险的。
黎向谙甩了甩脑袋,打开门从机器人身上拿来一瓶水,猛罐下肚,才终于清醒一些。她隐约看到齐美拿着早餐从江阳的房间里出来。
大家排好队,来到演播厅。
黎向谙窝在座位上闭着眼睛恢复精神。
谈司衍又坐到她身边幽幽开口道:“白天你没出来,杨镜博他们已经推测出02号的音域了。”
黎向谙听见他的声音就烦,索性就一直闭着眼睛。
“他们推测02号能一口咬掉苹果的一半,音域肯定是高音,”谈司衍丝毫不在意黎向谙的无视,在旁边继续喋喋不休,“他们觉得歌手在唱低音音域也可以发出假声,所以排除这个因素后,再根据宿舍的场景来看,02号一定是高音。”
谈司衍交叠双腿,十指交叉放在身前,若有所思道:“机会只有一次,你说其他人真的会放弃这次机会,只让一个人回答吗?”
他说完之后,黎向谙的脑袋比刚才还疼,她稍稍扭转身子,将脑袋往另一边偏了偏。
她现在只想睡觉,什么头身互置猜音域,她统统不想再想。
舞台灯光在这一刻暗下来,音域女团上场了。
在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一只冰凉的手抚上她的额头,黎向谙全身一惊乍然掀起眼皮,竟看到谈司衍左手放在她额头上,右手放在自己额头,“这么烫...你果然病得不轻。”
他做动
8. 音域女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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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黎向谙刚回到宿舍就听到齐美的尖叫声。
大家立刻赶过去。
黎向谙走到门口看见,杨镜博躺在齐美的床上,白色的被子到处都是血迹,他紧紧攥住被角死不松手。
齐美抄起桌子上的牛奶瓶狠狠砸去,“这是我的房间,你有病啊!凭什么霸占!”
杨镜博的眼镜被摔裂了,镜片沾染了血迹,汗湿的头发跟鲜血混在一起,发散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腻腥味。
他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连同脑袋一起包住,无论齐美怎么咒骂,他都不为所动。
齐美怒不可遏地去拽被子,“你给我起来!”
杨镜博像个乌龟壳,躲在被子里不停颤抖,齐美根本拖不动他。
齐美愤怒地看了眼江阳,“你们倒是帮帮我啊!”
秦思艺站在江阳身边,被这一幕给吓坏了,脑袋埋在他怀里,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谈司衍手里拿着三明治,靠在门口悠闲地咬了一口。
齐美:“......”
江阳表情不自然地说:“这杨镜博为什么要霸占齐美的房间啊?”
齐美一脸生气道:“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他猜错音域要死了,开始发疯祸害别人!”
谈司衍向旁边的黎向谙开口道:“喂,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黎向谙:“......”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她说不了话还总是问她。
谈司衍的目光又看向房间内,“啧啧啧,可惜了,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也注定要死。”
黎向谙斜睨了他一眼。
然而就在这时,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老黑当初在死之前总是不停地咳嗽,他还问过杨镜博有没有不舒服,随后大家准备回自己宿舍休息,结果老黑转头却被困在着火的04号宿舍。而老黑死之前,主持人让他回答过04号是什么音域。
也就是说,只要没猜对音域,那么回答方就会被对应的女团成员降下死亡通牒,而死亡方式跟女团宿舍里的场景有关。
所以杨镜博不在自己屋子里待着,是怕02号女爱豆找上门吗?
而02号宿舍里有很多水果,那么死亡方式到底是什么?
黎向谙的目光再次回到谈司衍身上。
她总觉得这个混蛋像是提前拿了剧本的导演,虽然每一次讨论他都参加了,可他似乎并没有踩中游戏给出的陷阱。
就在这时,谈司衍与她四目相对,一脸嫌弃道,“别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对一个注定要死在这里的傀儡可没兴趣。”他上下扫视她的睡衣,“你这穿衣品味真是一言难尽。”
黎向谙眉心一跳,自动忽略了谈司衍对她评头论足的狗话,只有一句她听进去了。
“一个注定要死的傀儡。”
她会死?
如果是换做几天之前,她一定会觉得谈司衍在满嘴放屁,可昨晚04号女爱豆如期来要她的性命,就证明谈司衍说的是真的。
黎向谙勾了勾手指,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就在这时,她听到齐美惊呼一声,“桌子上的果篮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知道啊!”江阳不可思议地看向谈司衍,“兄弟,你知道吗?”
谈司衍双手一摊表示他也不知道。
秦思艺突然一脸惊恐伸手指向团在床上的杨镜博:“你...你们...你们看他”
只见杨镜博不抖了,他猛然掀开被子,双眼瞳孔涣散,嘴巴微张,木讷下床,走到放水果的桌子跟前,停了几秒,然后伸出食指,猝然一戳,水果篮的保鲜膜瞬间破掉,接着双手撕掉碍事的保鲜膜,拿起一颗比拳头还有大的苹果就往嘴里塞。
齐美哆嗦地捂住嘴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步,“他...他..怎么会这样!”
杨镜博像是没有痛觉的橡胶人,苹果被他一点一点的往嘴里塞,嘴角被撑开,面庞被不停拉扯,皮肤逐渐变薄,青筋显现,然而苹果只进去了三分之一,还有一大半在外面。
黎向谙实在看不过去,她的使命是救人,不能就这样看着他被控制。
她刚抬脚,谈司衍便抬手拦住了她,“小傀儡,你想干嘛?”
事情发展成目前这个样子,她也不管暴露不暴露了,救人要紧!
正当黎向谙准备拍开他的手时,突然“刺啦”一声怪响,杨镜博的脸...居然...被...被苹果撑破了!
所有人被惊在原地,忘了呼吸,更忘了尖叫。
只见鲜血顺着他的脖子浸湿衣领钻进他的胸膛,没一会儿,他的衣摆便滴滴答答淋满了一地鲜血。
此刻杨镜博双目圆睁,那眼神仿佛在说,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随即他的身躯骤然倒地。
那颗大苹果却混迹着杨镜博的血肉,完好无损的卡在他的嘴边。
秦思艺当场被恶心得干呕起来,江阳赶紧拍了拍她的背。
谈司衍不合时宜地感叹了一句:“唉,我提醒过你们,他的推测就是在作死。”
“那你既然有办法,为什么不说出来!”江阳虽然愤恨杨镜博刚才留了一手抢走答题权,可如果不是他,恐怕今晚答错题的人就是自己了,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讲,杨镜博也算救了他一命,“你太冷血了!”
“我冷血?”谈司衍嗤笑一声,“如果今晚他答对了音域,那么现在死的一定会是你。”
秦思艺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握紧江阳的手,似乎在庆幸男朋友逃过一劫。
谈司衍平时声音都是清凌凌的,虽然语气吊儿郎当,但每一句话都很掷地有声,扣人心门,但刚才这一句他声线极低,犹如站在地狱下达死亡通牒的死神。
“所以,你现在还会为杨镜博而感到心痛吗?”
江阳闭口不言,他确实没这个资格。
齐美这时终于恢复神色,看向谈司衍:“那..既然杨..他的推测是错的,所以获取碎片的真正方法你知道,对吗?”
谈司衍冷冷瞥了她一眼后,视线回到黎向谙身上说:“你们难道从来没好奇过,为什么每一次演唱会,女团都会唱歌?”
江阳:“不是...让...让我们猜音域吗?”
谈司衍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于是又问:“那我再问问你们,为什么四个女爱豆唱歌的音域都一模一样?”
江阳:“因为——她们想给我们增加难度?”
谈司衍:“......”
江阳看到他无语的表情,顿觉自己是个白痴,但又不知道自己白痴在哪儿。
齐美想了想说:“难不成这是在给我们提示?”
谈司衍算是彻底无语了。
真是听君一席话白听一席话。
“你知道吗,小傀儡?”他转身看向黎向谙,双眸凌凌跳动,似乎是真期待她能说点什么。
黎向谙已经习惯了他的突然抽风,于是机械地摇了摇头。
“她又不会说话,你问她干嘛?”齐美没好气道。
谈司衍笑道:“人家只是说不了话,又不是动不了脑子,说不定你们最后都死了,她还活着呢。”
黎向谙腹诽:“刚才你可说我注定要死。怎么现在又能活了?这家伙一会儿一个样,到底什么意思?”
“你...哼!”齐美愠怒冷哼,到底没敢跟谈司衍叫板,如今这里一共五个人,他们三个一点头绪都没有,黎向谙还是个任人摆弄的傀儡,有脑子的就剩谈司衍一个人了,之前她装作害怕的样子,想让谈司衍怜香惜玉,结果这家伙根本不通情爱,整天就知道跟傀儡对牛弹琴,反正肯定不是她魅力不足,此刻她压下心中怒火问,“那你就揭晓谜底呗。”
谈司衍:“我有一个条件。”
江阳:“什么?”
谈司衍突然攥住黎向谙的手腕说:“我跟这个小傀儡很投缘,在猜碎片的时候,如果主持人点到了她,希望你们能代替她回答,我保证让你们能得到碎片。”
黎向谙暗自腹诽:“不是...大哥你有病吧?我们很熟吗?”
齐美疑惑道:“为什么?”
谈司衍:“你有必要知道吗?”
齐美:“......”
谈司衍:“如果只是单纯靠女团宿舍里的诡异场景就能判断出四位女爱豆的音域,那她们每天晚上就根本没有必要登台演出。反正每天唱的歌一样,音域一样,有必要每天唱一遍吗?有一句老话叫‘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女团每晚都要唱歌,那就说明,她们的歌声很重要。”
江阳挠了挠头被他说迷糊了,“可我确实没听出差别啊。”
“那是因为还缺少一件重要的东西。”谈司衍放开黎向谙的手腕,又在墙上蹭了蹭手指,“能够测量女团音域的道具。”
听到这里的齐美突然灵光一闪
9. 音域女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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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向谙被下了“不能动手”的命令,孤身一人踏上险途。
那块灰色布料有青柠香的味道,她耸了耸鼻子,感觉还有烟的气味,二者混杂在一起变成一种蹩脚的薄荷味。
有点恶心。
铁门静悄悄的屹立在走廊一端,谈司衍让她现在行动,肯定早就知道,主持人住的地方一定不在演播厅。
她再次推开另一扇门。
这里的景象跟她前几次看的一样,敞亮的练习室,诡异奇怪的女团宿舍,她耸着鼻子四处寻找相同的味道,来到“十字路口”,发觉04号宿舍里的烟熏味似乎有薄荷的气味。
黎向谙不假思索地找过去。
宿舍的铁门还是第二天老黑死去时,轰然倒塌的摸样。
老黑的尸体残渣已经不见踪影,就像第一个死的那个女人一样,莫名消失。
宿舍一片火烧狼藉,线路早已烧毁没办法开灯,黎向谙靠身上的手机光,在黑暗中慢慢搜寻。
她的鼻子嗅了嗅,那股难闻的薄荷味,似乎是从卧室传来的。
黎向谙来到卧室,闭上眼睛,仔细分辨这股味道的源头,心里又气愤了一把,她现在可真像一条听话的狗!
——而且还是谈司衍的舔狗!
就在这时,她的身形倏地顿住,难闻的薄荷味,强烈地从这个方向散发出来。
黎向谙将手机举起来,在昏暗的光照下,看到了竖在墙边焦黑无比的立柜。
她走过去,抬手轻轻打开柜门,试着敲了敲柜壁,听到了清脆的回响。
黎向谙伸手一按。
嗯?按不动?
她换了个方向,手往旁边一推,“哗啦”一声,柜子里被打开一个黑漆漆的入口。
黎向谙心想这主持人和女团都是属老鼠的吗?
这么会打洞。
手机的光亮勉强照亮入口的样子,里面有一截通往地下的楼梯。
黎向谙伸手扒住墙壁,压低身体,钻进黑黢黢的空间。
进来之后,她慢慢直起身体,又将手臂举起,发觉这里的空间非常大。
但这里也太黑了吧。
手机光也不能让她分辨出这里的构造,万一走着走着掉下万丈悬崖该怎么办?
而且她还不能开手电,将屏幕面对自己,否则就照不到画面了。
她不由得在墙上摸索起来,“叮叮”一声响,她的指甲碰到一个金属器具。
黎向谙把手机举起来,看到一个碗状的金属器皿里放着一个长条状物品。
她拿下来一看——居然是个火折子。
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用这个!
黎向谙将盖子拔掉,用力一吹,火苗“噌”的一下便亮了,这里有空气流通。
有了火光,四周瞬间清晰起来。
墙壁是石砖墙,顶盖呈窑洞拱形状,距离地面大概有三到四米。
楼梯是青石板,有很强的阻燃性。
这里虽然是地下中的地下,却并不感觉潮湿,黎向谙看了眼火折子,有明显的晃动,空气很充足。
黎向谙一步一步走下青石板后,穿过一条长长的隧道,视野瞬间开阔起来。
然而——
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一怔。
黎向谙从没见过,电影院居然会出现在石洞里!
投影嵌在石壁中,周围是一圈暖色小灯。
观众席没有座椅,只有五排像梯田一样的石阶,黎向谙坐在最后一排,俯瞰整个石洞电影院。
甚至还能感受到有微风掠过皮肤,吹动她额角的碎发。
这里一览无余,根本不像能藏东西和睡觉的地方。
分贝仪会藏在哪里呢?
忽然灯光被熄灭,幕布亮起——电影开场了!
黎向谙搓了搓手,有点紧张,她本来就发烧的身体,此刻却在不停地出冷汗,她死死盯着幕布,生怕会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从里面爬出来,冲到她面前——Sayhello?
放完片头,电影出现黑白画面,像是上个世纪的老片子。
紧接着画面中出现一对年轻的外国情侣,两人正在激烈地争吵。
男主:“哦!亲爱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的去做画家呢?”
女主:“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的梦想是当一名航海家!”
男主:“你要相信我,绝对没有看错你的天赋。”
女主:“我不相信你的鬼话,你只是想把我捆在身边,当你的家庭保姆!”
只见女主情绪激动,抱起摆放在床头柜上的花瓶,狠狠甩在地上说:“你别想控制我,我要追寻自己的梦想。”
说完,女主生气离开,只剩男主抱头痛哭。
随即,影片结束。
黎向谙:“......”
电影结束得也太草率了吧!
而且这剧情也太无厘头了,到底在提示她什么啊?
就在这时,一声电脑系统死机的声音猝然出现,惊得她全身汗毛倒竖。
黎向谙最怕突然一吓。
随即周围陷入黑暗,她滚了滚喉咙,打开火折子用力一吹,炽热的火光骤然亮起。
她站起来,小心看向四周,并没有什么异样。
忽然幕布又亮了,黎向谙灭掉火折子放在旁边,待她转过身时,幕布却再次邃然一黑,紧接着上面显现出一行醒目的红字:
【限时一百二十秒】
黎向谙一头雾水,这是要干嘛?
等了几秒后,红字更新:
【他快要来了,请立刻行动!】
黎向谙这下明白了,这是要她在一百二十秒之内找到分贝仪,否则就会被主持人发现。
随即,电影重新播放刚才的影片。
她的黑色腕表出现一抹醒目的红色倒计时:
119、
118、
117、
116、
......
黎向谙感觉太阳穴在突突突地跳,体温又比刚才上升一个度,脑子都要被烧着了。
她现在要干嘛?
线索从哪里找?
分贝仪到底在哪!!
她又坐回石阶,双手抱住脑袋,闭上眼睛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首先这里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其次主持人马上就要来了,最后这里是电影院,除了看电影,她什么都没发现...但这里为什么会是电影院啊!!!她总不能像谈司衍似的,云淡风轻地享受演唱会吧!
等等——
想到谈司衍,黎向谙瞬间想起他说的一句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最不可思议的线索就是解开谜底的钥匙。
电影院出现在这里突兀又奇怪,甚至还像模像样地放了一段影片来敷衍她,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儿戏。
难道电影里有分贝仪的线索吗?
黎向谙抬起头来,仔细盯着影片的每一个情节,看了几秒后,她又开始抓耳挠腮。
男女主吵来吵去,她什么也没想出来。
10. 音域女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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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瞳孔骤然聚缩,手指紧扒地面泛起骇人的白色,全身肌肉紧绷,心脏暴跳如雷,此刻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一定要活下去!”
主持人双眼怒目圆睁,举起铁棍,黎向谙的眼睫止不住地颤抖,铁棍带动周围气流疾速朝她挥来。就在这一刻,她忽然感觉脑子里的某根神经冲破了傀儡身份的限制,迅速找到对方的神经信号,紧紧连接。
只见主持人的表情出现了一秒钟的犹豫,黎向谙迅速偏头侧躲,铁棍“咚”的一声,砸到了铁门。
——她逃过了一劫。
黎向谙揉着昏沉的脑袋站起来,主持人看着手里的铁棍,露出一丝疑惑,仿佛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又抬眸看向她。
黎向谙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主持人便扔掉铁棍转身钻进漆黑的洞口。
——危险解除!
她脚下一软急忙扶住墙壁,才没有再次摔倒。
刚才在危急时刻,她的求生欲达到顶峰,迫使精神力冲破傀儡限制,控制主持人强行离开这里,现在只觉得浑身困乏无力,再加上她还发着烧,眼前已经出现重影了。
黎向谙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厕所,头伸在水龙头下冲凉,现在的她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在傀儡身体限制的情况下,强行动用能力,会让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她每虚弱一分,主持人就会越快想起之前的事情。
黎向谙抬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顿时苦笑起来——她从没有这么狼狈过。
第一个副本就这么难,后面还不知道有几个生死副本在等着她往里面跳呢。
在她穿越之前,灵魂管理局局长就下了死命令,不通关不能回来,也不知道给她派个帮手,照这样下去,她就只能以死殉职了。
冷水冲散了身上的热气,黎向谙感觉精神不少。
她摘下挂在脖子上的手机,屏幕碎了四五条裂缝,不过刚才拍的照片还勉强能看。
黎向谙轻触分贝仪上的按钮,上面的显示屏瞬间亮起。
——总算拿到了有用道具。
她又将屏幕向右划,上面显示一条录像视频,打开播放键,进度条拉到最后,画面停在看电影找线索的时刻。
很好,没有录下来她解密的过程。
——就算录下来了,她也会删掉。
穿越的事情还有她的真实身份,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谈司衍。
黎向谙关掉手机,背靠洗手池,双手撑在两边,脑袋耷拉着,如同被霜打的茄子,充满了疲惫感。
她的脑袋很疼,如今的线索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音域女团对抗主持人的真相,她大概知道了。
那个石洞电影院不是主持人的地盘——而是音域女团的!
电影中女主角为了梦想,勇敢反抗男主角以爱为营的思想禁锢,追求真正的自我。
结合音域女团对主持人的恐惧,这段十几秒的电影,就是她们反抗的真正动机。
主持人把女团成员当做敛财工具,要求她们去唱不擅长的音域,成为全能歌手,满足粉丝期待。
如果女团不听话,就将她们关在地下宿舍进行折磨。
着火的宿舍毁掉了04号的嗓子,音域变成了低音。
02号成员天天吃那些硕大的水果,只为了扩容口腔,唱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音域。
如果达不到主持人的要求,就只能进行头身置换,把对方的音域换给自己。
但她们也同样痛恨粉丝,如果不是这些粉丝对她们有所期待,她们也不会违背初心,被主持人禁锢在地下,受尽折磨。
所以老黑被头发吓到的事情,是女团不希望有观众来看演唱会,否则她们就要一直身受主持人的折磨,保持全能歌手的能力。
于是,只要猜错音域,他们这些从现实闯入的人,便会受到女团之前所受到过的惩罚。
而那个石洞电影院,是她们解放精神的乐土,只有在这里才能感受到自由。
*
黎向谙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
她现在急需休息,灯也没开,耷拉着眼皮,就往床边走,然而她刚转身坐下,却突然像个弹簧一样弹射起来——
“怎么,想睡我?”谈司衍的声音从黑暗中幽幽传来,“所以才故意不改宿舍密码吗?”
黎向谙头皮发麻,立刻开灯。
灯光骤亮,刺得她眯了下眼睛,便看到谈司衍的双腿大咧咧地敞着,身体靠后,双手撑在她的床上,表情玩味盯着她湿哒哒地头发,“发生什么了,这么狼狈?”
黎向谙摘下手机扔到他身上,然后坐在书桌前趴下,闭目休息。
谈司衍不悦蹙眉,拿起手机查看视频。
过了一分钟,他踢了踢椅腿,“诶,别装睡。”
黎向谙默默坐起身,眼睛看向他。
“你这视频没录全,”谈司衍把手机丢给她,“打字告诉我,手机屏幕为什么会裂,你又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
黎向谙全身疲累困乏,心里也懒得骂他,于是她乖乖敲下几行字:
【被追杀。】
谈司衍挑眉道:“那你挺厉害啊,居然还能毫发无伤地回来。”
黎向谙又趴了回去。
谈司衍并不准备就这么放过她,于是又把她拽起来,敲了敲手机问:“你是怎么逃过NPC追杀的?还有分贝仪在哪?”
黎向谙不耐烦地抽走他手里的手机:“跑照片。”
谈司衍把手机拿回来,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便翻开相册,手指轻触按钮,分贝仪瞬间亮起。
“分贝仪怎么拿到的?”谈司衍心中越来越好奇,这么困难的道具,她居然能拿回来,而且还知道怎么用,别说她现在是个傀儡,就算是神志正常的普通人,都不一定能做到,于是他眼睛微眯,凑到跟前问,“你怎么知道使用方法?”
此刻黎向谙只觉得谈司衍一个头两个大,脸也红扑扑的,她刚要伸手拿手机,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等她从床上醒来时,感觉体热退散,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额头上还放着毛巾。
黎向谙拿下毛巾坐起来,脑子轻松了不少,精神力也没感觉到情绪波动,主持人暂时没有恢复记忆,不过后背的伤却火辣辣的疼,估计是肿了。
她记得自己在谈司衍面前晕倒了。
这毛巾是他帮自己敷的吗?
等等——
她没有泄露什么秘密吧?
晕倒之前她的意识昏沉,而且还是傀儡身,如果没有自己的意识做主导,便很可能会因为傀儡的身份设定,导致她跟随环境和周围人的命令,做出相应反馈。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谈司衍最后问了她一句:
“分贝仪是怎么拿到的?”
黎向谙转了转眼睛,死活想不到自己到底有没有回答。
不行,她得去找这混蛋套话。
黎向谙来到谈司衍门口,准备敲门,结果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齐美。
谈司衍双手插兜,看到她的时候,还是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
“今天你们谁来回答问题?”他问。
江阳眼神飘忽,躲避谈司衍的目光,上次他争先回答,差点变成了将死之人,这回如果没有人实验分贝仪的真实性,他是绝对不会举手的。
谈司衍冷哼一声,“你们可想清楚了,拿到分贝仪的人,音域的探测结果只有自己知道,别人是无法抢答的。而且,万一能够一下猜四个人呢,不就能早点出去了?”
齐美在旁边咬了咬唇,斜了一眼跟女朋友腻歪的江阳,开口道:“我来吧。”
谈司衍把手机交给她,又提示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最好只猜一次,先测试一下分贝仪管不管用。”
昨天从黎向谙宿舍里出来后,他便把使用方法教给了大家。
黎向谙腹诽道:“这混蛋居然这么好心?”
就在这时,谈司衍与她四目相对,走到她身边说,“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自私吗?”
黎向衍立刻收回视线。
这混蛋能听到她说话?
谈司衍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戏谑道:“你可得小心点,我能听见你说话。”
黎向谙:“......”
这混蛋从昨天她拿回分贝仪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确定自己的意识不受傀儡身份控制,不过没关系,只要他猜不到她的真实身份,就没问题。
“叮咚——”
“欢迎大家莅临今晚八点,音域女团的演唱会。”主持人站在铁门前宣布,“距离开场还有十五分钟,请各位观
11. 音域女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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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傀儡?”齐美问道。
谈司衍用舌头顶了顶脸说:“是也不是。”
黎向谙从没想过谈司衍会直接说出来,她以为这混蛋会一直像之前一样,让自己帮他找道具扛伤害,试探游戏规则。
“她有自己的思想,”谈司衍道,“却抗拒不了我们的命令。”
“那又怎样,说到底还不是个任人宰割的傀儡?”齐美翻了个白眼,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而且现在分贝仪在我们手上,你和这个小傀儡,就自生自灭吧。”
齐美趾高气昂地跟主持人离开,江阳和秦思艺跟在后面。
谈司衍摇摇头在黎向谙耳边说道:“怎么办,我们被孤立了呢。”
黎向谙乜了他一眼:“谁跟你是‘我们’!”
“干嘛瞅我啊?你这么惨白的脸怪渗人的!”谈司衍道,“我暴露你的秘密是为了让他们认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不至于到最后死在这里。”
黎向谙腹诽道:“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谈司衍莞尔一笑:“不用客气。”
黎向谙:“......”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大家一起孤立他们,让她不得不依赖这混蛋过关,好榨干她的利用价值
*
回到宿舍后,黎向谙的脸越来越白了,感觉身体异常疲倦,连牛奶瓶都拿不稳。
于是她饭也没吃,早早上床休息去了。
然而到了半夜,黎向谙迷迷糊糊地听到了怪异的声音。
“咚”
“咚”
“咚”
......
每隔两秒就发出“咚”的响声,像是人的脑袋撞击墙壁的声音。
黎向谙拖着疲乏的身体来到门外,撞击声依旧保持着“两秒一咚”的节奏,声响也越来越大,她缓步往前走着,越过杨镜博和谈司衍的宿舍,在齐美门口停下。
撞墙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她握着把手试探一推。
——推不开。
这一幕跟老黑被烧死的场景有点相似,铁门紧锁,大火熊熊燃烧,众人无可奈何。
黎向谙焦急起来,她说不了话,只能用手猛拍门,然而里面的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一直在撞击墙壁。
她顾不上分析,立刻闭上眼睛,试图用自己的精神力连接齐美的精神信号。
刹那间,黎向谙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拿板砖狠狠敲击,痛感胀满大脑,疼得她眼泪都流了下来,手臂比刚才还要困乏。
——她的精神力使不出来!
原来以傀儡身强行操控主持人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副作用。
怎么办?
齐美会死吗?
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江阳和秦思艺也被撞击声给吵醒了。
“你发什么神经,大半夜又拍又敲的,”江阳打了个哈欠愠怒地看向她,“怎么?怕自己会死在这里,跑来抱齐美大腿了?”
话音刚落,撞击声又响起来。
秦思艺拉住江阳的手:“不对,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江阳心里一惊,他松开秦思艺的手,走到齐美门前拍门,“齐美!齐美!你怎么了?发什么事了?我是江阳,你快开门!”
江阳的大嗓门喊醒了谈司衍。
“怎么了?”谈司衍走过来问。
“你没听到吗,齐美的房间里一直传来撞击声!”江阳没好气道。
“不好意思,我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谈司衍挽手抱臂,好整以暇地靠着墙壁,看江阳撇下女朋友,急的满头大汗,不停拍门,“没用的,惩罚不结束,门开不了。”
“你放屁!”江阳怒道。
站在旁边的秦思艺眼神复杂地看着江阳,双手垂在两边,不动声色地攥紧裤子,随后又慢慢松开。
江阳拍不开,便开始撞门。
虽然宿舍门的材质没有铁门的材质坚硬,但无论他使出多大力气,都没能让这扇门摇晃半分。
而且每个人都改了宿舍密码。
就算两人之前有些暧昧不明,齐美也没把密码告诉他。
在这里自己的生死才是最重要的。
江阳一把揪住在一旁云淡风轻的谈司衍衣领,“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懂不懂得保护女人?”
黎向谙靠坐在墙根心中冷嗤一声,“这混蛋如果会怜香惜玉,她的名字倒着写!”
——然而下一秒
“好啊。”谈司衍薄唇轻启,看了眼愤愤不平的黎向谙,却把江阳整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黎向谙:“......”
谈司衍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猛然踹门,一下两下三下,只听“咔哒”一声,门锁断裂,齐美的宿舍终于被打开了。
江阳第一个冲进宿舍。
只见齐美的脸被鲜血覆满,双眼空洞无神,她站在墙根,像个机械的木偶,脑袋狠狠撞墙,每撞一下,就会发出“吧唧”怪响,那是血液被撞击时产生的声音,白色的墙壁被溅出一大片腥红,宛如一朵艳丽的血玫瑰。
江阳拉住齐美的胳膊,“齐美!你别再撞了,我是江阳!”他扶着齐美的肩摇晃道,“你醒醒!”
齐美似乎被他的怒吼给震住了,动作有一瞬间停滞,然而下一秒,她咧嘴一笑,鲜血染红了她的牙齿,看得江阳直发怵,不由得手上一松,趔趄后退。
齐美却猛然靠近他,“梆”的一声,江阳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居然被撞倒在地,后脑勺猝然撞到后面的柜子。
疼得他直接眼前一黑。
黎向谙看到齐美的额头皮肤稀烂,露出一小块头骨,血腥味直刺鼻腔。
而那一小块头骨,居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这时,齐美转身,又回到老地方——继续撞墙。
黎向谙四处看了看,目光停留在床上,于是她走过去,一把掀掉床单,迅速码成绳索的样子,套住齐美脖子,然后穿过胳膊,将她绑到椅子上。
齐美被五花大绑,空洞的眼神顿时有了怒意,身体扭来扭曲,椅子“吱呀吱呀”响个不停,竟还想往墙边挪,黎向谙便把椅子和桌子绑在一起,让她动弹不得。
这么一整套动作下来,黎向谙的胳膊酸到抬不起来。
今晚齐美本应该答对三位成员的音域,但因为所有游戏规则需要他们自行探索,所以齐美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踩中规则陷阱,只算回答两次。而03号女爱豆是高音,黎向谙记得刚来到这里时,女团唱歌让人头痛欲裂,齐美现在不停撞墙,所以那个碎掉的陶瓷娃娃,代表会让人头骨碎裂的惩罚。
黎向谙恍然大悟。
“恭喜你,终于猜到了。”黎向谙被冷不丁地吓得一激灵,谈司衍不知什么时候凑到她身边。
黎向谙默不作声地向旁边挪了挪,谈司衍却跟块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说:“知道我为什么踹门吗?我就是想看看这些人自以为是的下场。”
黎向谙不解地看向他,却没有看到这混蛋幸灾乐祸的表情。
“其实——这里的规则很简单,只要别自私,就可以保命”谈司衍淡淡开口,“可惜啊,她太自私了,想要一次性回答所有音域,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黎向谙不爽地瞅了他一眼,“不是你提示齐美,一次性猜四个人的吗?”
谈司衍收到她的眼神信号,挑眉笑道:“她自己犯蠢,跟我有什么关系?”
“而且,我提醒过她的,先只猜一次,测试一下分贝仪能不能用。”
江阳已经被吓破了胆,靠在女朋友怀里,抓着秦思艺的手,死死盯着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的齐美。
秦思艺低声安慰道:“没事的有我在,今晚咱们一起睡,好不好?”
黎向谙有点意外,这里一个人一个房间,这对情侣怎么说也得住在一起。她心里还吐槽过,江阳欲求不满,身边有一个,居然还招惹齐美。
原来是秦思艺的不允许,给了自己男朋友偷腥的机会。
等两人走后,谈司衍漫不经心地对她说,“你救了也是白救。”
黎向谙翻了个白眼,对着他离开的背影,隔空揍了一拳。
齐美还在挣扎,黎向谙怕床单不够结实,于是留在这里守着,还能时不时的给齐美喂点水。
她坐在床边,脑袋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齐美折腾累了,也进入了睡眠。
过了没多久,她忽然听到有人蹑手蹑脚地钻进齐美宿舍。
黎向谙不动声色地微掀眼皮,在黑暗中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这人看到她守在齐美身边,突然被吓了一跳,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留在这里,便下意识地捂住嘴巴,等了一分钟,看黎向谙没动静,便又开始蹑手蹑脚起来。
柜门被小心打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TA又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黎向谙打开柜子,里面空空如也,她也没看清刚才那人的长相。
不过,她却想到一件事。
——分贝仪去哪了?
齐美穿着裙子,身上也没有口袋,难道这分贝仪藏在了柜子里?
黎向谙又找了一会儿,还是没找到,便猜想刚才那人,应该拿走了分贝仪。
但是干嘛要偷偷摸摸的呢?
反正大家都要用分贝仪收集碎片,根本没必要去偷啊。
想了一会儿,黎向谙的困劲儿又上来了,她索性睡到了床上。
*
现在所有线索已明了。
白天也没什么需要做的,大家便都窝在宿舍休息。
到了晚上,秦思艺敲开大家的门说,昨天晚上拿走了分贝仪
12. 音域女团
《竞演逃离企划[无限]》全本免费阅读
江阳的脸犹如干旱的大地,一条细小的裂缝突兀地出现在他的额头上,裂缝一路蜿蜒,顺着他的鼻梁蔓延到脖颈,细如蛛丝的鲜血沿着这条轨迹,形成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原来01号宿舍里的化妆品是在掩盖被毁容的脸庞,所以是假音。
“啊——好疼啊!”江阳感觉整张脸像是被人一刀一刀地凌迟,痛感渐渐由弱变强,加深了被折磨的痛苦,鲜血染红了他的双手,江阳狼狈地看向秦思艺,痛苦哀求道,“求求你...救救...我,是我对...对..对不起你,啊啊...啊..真的好疼啊!”
秦思艺握着黎向谙的手指一紧,含泪的眼眸中隐隐露出不舍,但她还是闭上眼睛,选择无视他的痛苦。
事已至此,如果江阳不死,惩罚是不会停止的,她也无可奈何。
江阳脸上的裂缝更多了,血红的丝线将他的脸分割成许多块,痛感麻痹了神经,他已不再哀嚎,眼角却流出泪水,与鲜血混迹一起,模糊了他的脸庞,只见他费力地挤出一丝微笑,用悔恨的眼神发出人生最后的忏悔:
“对..对不起,希望你...你以后...能遇个好人,忘了我吧。”
话音落,人邃死。
秦思艺颤抖着睁开眼睛,她没有再看江阳,而是站起来,抹了把眼泪对主持人道:“我是第二个互动观众,开始吧。”
语气平静,身姿挺拔,好像她丝毫没有被男朋友的死给打击到。
黎向谙却知道,她刚才用指甲差点把自己的手给掐破。
秦思艺遵守约定,帮她回答了音域问题,只不过主持人在宣布结果之前,会问自己是否认同她的回答,才会拍板定论。
谈司衍也回答了两次音域问题。
只要明天再回答一次,他们三个便可以离开这里了。
好像一切都显得那么顺其自然。
老黑、杨镜博、齐美、江阳,他们用生命的代价得到了惩罚规则。
四位女爱豆被主持人逼迫练习自己不擅长的音域,因为不懂得反抗,所以被困在地下宿舍受尽折磨。
01号被毁容,变成假音。
02号被逼迫吞吃水果,扩大口腔容量,变成中音。
03号被打碎头骨,变成高音。
04号被火熏坏嗓子,变成低音。
音域女团生前遭受如此巨大折磨,根本不可能再活下去,在这一刻黎向谙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无限游戏场,其实是那些死人的怨念所形成的恐怖世界。
怨念不除,恐怖不消。
恐怕明天等待他们的不是结束而是死亡
还有将他们送进来的AI,到底有什么目的?
黎向谙回去后决定再去探查一次女团宿舍。
*
等大家都睡着后,她蹑手蹑脚地离开宿舍,结果刚走两步,就感觉衣服一紧,脖子被衣领卡住,身后有温热的气息传来。
她转头一看,顿时瞪大眼睛——谈司衍拎住了她的衣领。
“想干嘛?”他挑眉问道。
黎向谙指了指通向女团宿舍的门,眼神询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谈司衍松开她的衣领拍了拍手:“跟你一样,想知道音域女团还有什么后招,走吧。”
两人来到宿舍区。
“04号宿舍已经被烧毁没有可查看的价值。”他说,“01号和02号的宿舍是同一种风格,上次我们已经翻了个底朝天,而03号宿舍干净整洁,几乎没有异常现象,之前没怎么被翻过。”
黎向谙双手一摊示意他:“所以呢?”
谈司衍拇指抵在唇边咬,想了一下说,“我们去看一下03号宿舍。”
两人分头寻找线索。
03号宿舍的衣柜,抽屉,落地镜后面,厕所里,干干净净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谈司衍站在床前思索道:“不应该啊,这间宿舍相比起其他宿舍干净得过头,反而秘密应该最多才是。”
“你怎么看?”他撞了下她的肩。
黎向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掀开床垫,不可思议的场景出现了。
只见床板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红色“死”字。
字体颜色深红,谈死衍俯身闻了闻说:“是血。”
黎向谙伸手一摸,血迹干结边缘突出,应该是血迹干了之后又反复涂抹,以此来发泄心中不满。
“你觉得是谁写的?”谈司衍问道。
黎向谙想了想,在床板上写下数字“3”。
“如果是03号自己写的,就证明她瞒着其他成员,想自己杀掉主持人,”谈司衍分析道,“若是主持人写的,那么其他宿舍的床板应该也有一个‘死’字,代表双方准备鱼死网破。”
“走,我们去看看其他宿舍的床板有没有同样的字。”
两人查看一圈,除了04号宿舍的床板被烧成一堆碎渣外,其他的床板上并没有“死”字。
谈司衍眉头紧锁,正当他思索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在戳他的肩膀,他抬眸看去,黎向谙一脸焦急地朝他招手去03号宿舍。
刚一进去,两人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只见床板上的“死”字居然在一股股地往外冒血水。
鲜血流向四面八方,很快铺满整块床板,“死”字被迅速淹没,又从床边溢了出来,滴滴答答地流到地上。
这时血水竟然开始“咕噜咕噜”地冒泡,像是被煮沸的开水。
黎向谙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抓住谈司衍的手,拔腿就往04号宿舍跑。
两人钻进漆黑的衣柜,顺着青石板台阶,赶到石洞电影院,这里却空无一人,但03号女爱豆却被困在了正在播放的电影里。
——上次她放的那把大火竟然一直在燃烧!
此刻03号被大火烧身,下面的字幕显示,她在苦苦哀求主持人放了自己,但黎向谙和谈司衍却没听到声音。
这时黎向谙却出奇的冷静,慢慢靠近幕布,她感觉到一股燃烧的热量扑洒在她的皮肤上,但这幕布似乎有神奇的吸引力,让她止不住地想要靠得再近一点。
只见,她的额前碎发微微卷曲,白色烟雾从她的头顶升腾起来,可她似乎感觉不到灼烧的热量,还在不由自主地往前走,而她的衣摆已经冒出了火星子,就在她要抬腿迈进幕布里时
——突然手腕一凉,她被摔在石阶之上。
“你清醒一点!”谈司衍吼道。
石阶的凉气窜进她的身体里,黎向谙甩了甩脑袋,才恢复清醒,她一脸茫然地看向谈司衍。
“你刚才差点被火烧死。”
黎向谙低头看向自己的睡衣,衣摆已经被烧掉了一块,边缘焦黑,还冒着烟。
她抬头去看电影,03号还在大火中挣扎,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活着?
然而刹那间,一个令人恐怖的想法在她脑海萌生。
黎向谙猛然抓起谈司衍的手一笔一划地写道:“时间!”
“什么意思?”谈司衍不明所以地问。
黎向谙继续写:“重置!”
这下谈司衍终于明白了,他说:“你的意思是,一旦我们集齐碎片,这里的一切便不复存在。而主持人为了维持这里,所以把女团困在电影里烧死,便可以重置副本世界,一切从头开始,这样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玩家涌入这里。”
她重重点头。
其他宿舍没有“死”字是因为她们已经被火烧死了,而04号成员本就遭遇过火灾,只要遇到大火便会放弃抵抗,所以比03号死的快。
此刻03号还在苦苦挣扎,只要她死了,这里就会重置。
她和谈司衍以及秦思艺都会彻底消失。
于是,黎向谙又在谈司衍手上写道:“杀主持,怨念消。”
谈司衍:“你是想说,主持人才是造成这一切恐怖事件的原因?”
她又点了点头。
“但主持人说过,杀掉他,我们也会死。”他问。
黎向谙翻了个白眼,这混蛋不是挺聪明的?平常把她耍得团团转,怎么现在跟个智障似的!
这就是一句威胁而已,NPC是提供线索的人,肯定不能开局就杀,就算想杀也杀不死,不然游戏还怎么玩?
而现在是生死时刻,必须要动手了!
她起身摸了摸石壁,清凉湿润,绝对不会发生火灾。
现在女团又被困死在电影里。
黎向谙瞬间明白了,副本世界的人是可以进入电影的,只不过必须是NPC才可以。
看来这个电影院原来的构造并不是石洞,而是主持人为了重置副本世界,防止火灾发生,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怪不得每一个出入口不是铁门就是防火门。
谈司衍看到她的眼睛里迸发光亮,于是道:“你该不会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她挑眉示意道:“确实如此。”
只见谈司衍第一次毫不遮掩地笑起来,“你很不错。”
随即谈司衍迅速收敛神色,掏出手机,
13. 竞演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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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黎向谙真正看到竞演现场时,才明白原主当初为什么会被吓哭。
因为——太震撼了!
整个竞演现场就像是一口巨大无比的水井。
一共有七层观众席,每一层都是一个大圆环,直径有一百二十多米,比足球场还要长。层与层之间完全分离,每一个大圆环都独立悬浮于空中。玩家所在的观众席,实则是一个又一个的独立房间,整体色调为白色。黎向谙醒来后,看到房间有一整扇落地窗,外面景象尽收眼底。不过她很好奇,在没有楼梯没有电梯更没有绳索的情况下,要怎么前往上面的楼层。再往中间看有一个巨大的钻石舞台,呈倒三角形,上方漂浮着紫色霓虹字体:
——【第一层竞演即将开始】
——【请各位竞演者在房间内刷掌纹导取游戏记忆。】
黎向谙明白了,七层观众席代表七个等级,每通过一个副本,就能上升一个楼层,而第七层观众席竟空无一人。
她顿时疑惑起来,“到底是第六个副本太难闯,还是第七个副本无人生还?”
这时“滴”的一声,门边白色的墙壁上出现一个小屏幕,手掌轮廓赫然显现。
黎向谙看了几秒,伸手去拉门把,却没能打开门,看来要等到竞演结束之后才行。她透过落地窗看其竞演者,对面有一个人按照AI的提示刷好掌纹,紧接着舞台中央缓缓升起一颗蓝色光球,这位竞演者的游戏记忆顿时出现在上面。
光球上,他所身处的地点是一家精神病院,此刻正在被无头女护士追赶。四周静谧无声,只有一点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勉强照亮走廊。他一边跑一边回头,就怕NPC突然追上来,只见前方有一扇大门,他看都没看直接闯了进去。
黎向谙却留意到,大门上方写着三个大字:
【太平间】
“砰”的一声,大门被猝然关住,他抵在门后大口喘气,每一下心跳都掷地有声,双手握着门把,整个人抖得像筛子一样。
而后面的女护士没有再追来。
他滚了滚干涩的喉咙,小心翼翼地转身,透过门上的玻璃窗观察外面走廊,冷汗浸透他的后背打湿了睫毛,他揪起衣服抹了把脸,黏腻发汗的手掌扒在门框,死死瞪着两只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稍稍松了口气,身体如同一坨烂泥顺着大门狼狈滑倒,可就在他准备离开这里时,太平间的停尸床上,所有尸体身穿护士服——骤然坐起。
全都整齐划一地没了脑袋!
一股黄色液体顺着他的裤腿稀稀拉拉地流到地上,下一秒这些尸体竟唱起诡异的歌谣,“找星星,找月亮,妈妈回到家,我往柜里藏,星星落满地,月亮红彤彤。”这位竞演者在听到歌谣后,被吓得面无血色,嘴巴大张,涎水挂在嘴角,尖叫声卡在嗓子眼,呼吸道严重闭塞,最后硬是把自己给撅晕过去。
记忆放到这里,光球上出现一波弹幕:
【如果我能重生】:“这哥们真是个天才,逃跑专往死路跑,没见过把太平间当成安全屋的,牛掰!”
【死也不当孬种】:“就是啊,哪怕随便跑进一间病房,也不至于被吓成这样。“
【无所谓的鬼】:“万一病友的脑袋也没了怎么办?这种情况下,不管逃到哪都是一样的,还不如跟女护士直接硬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做鬼也是胆小鬼】:“那个...NPC不是说了嘛,竞演者不...不能杀他们,否则...会...会死。”
【做梦都想成为碎片神】:“话说,你们有见过,竞演者杀NPC吗?”
【无所谓的鬼】:“我们都死了,上哪见去?”
黎向谙大吃一惊,原来发弹幕的人竟然是死去的竞演者,怪不得这些网友的名字起得跟鬼抽筋似的,她还以为是活人在看。
所以那些没有龛位的灵魂,都成了这档综艺的观众。
她忽然想起,五条竞演规则中规定,恶评超过50%的竞演者会被关进小黑屋,原来都是这些到处游荡的灵魂在评分。
此刻记忆播到一半,这位仁兄醒来后眼神呆滞,在病房里又睡了一天,右上角的评分系统已开启,上面显示两条简单粗暴的柱状图,左边是好评右边是恶评。
他的恶评率已高达百分之46%,好评率只有可怜的35%,恐怕要进小黑屋了。
光球上,他睡醒之后,脾气变得非常暴躁,整天拿着一根药物注射针,不停地往枕头上刺,其他队友以为他真的变成了精神病便保持距离。结果到了半夜,他怒气冲冲地闯进其他竞演者的病房,瞄准一个男人的眼睛,将针头狠狠刺入眼球。
男人瞬间挣扎起来,却被死死捂住口鼻,动弹不得。
弹幕在这一刻瞬间刷屏:
【集碎片的哭唧唧】:“妈呀!看得眼睛好疼,我反手就是一个恶评。”
【深情的NPC】:“他也太坏了,自己被吓得半死不活,也不让别人好过,有本事就逆风翻盘啊,伤害别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就是鬼】:“像这种烂人就该死,呵tui,什么玩意儿!!!!”
【地狱棉花】:“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
【下辈子不当人】:“只有当你深陷绝境,才能看清身边的朋友,是人还是鬼。”
【死了也是大美女】:“我觉得这位大兄弟,很有潜质成为一名恶鬼NPC,当竞演者真是浪费了他的好演技。”
【我就是不服气】:“还不如当傀儡呢,虽然会被当炮灰,但最起码不会被吓到精神失常,也算是一种幸福。”
“傀儡”二字瞬间让黎向谙紧张起来。
她的记忆里有很多漏洞:用精神力控制主持人、发现女团的隐秘小屋、床板上血红的“死”字,策划拍照杀NPC......
她本以为这档竞演综艺是以碎片多少来评定通关结果,然而却没想到要一个一个地播放记忆。
这些画面一旦被公开,AI便会直接判定她开挂通关,抹除她的存在。
怎么办?
闯过了副本,却死在竞演场,这也太憋屈了!
黎向谙急得在房间里来回走,怪不得谈司衍说她是注定要死的傀儡。
想到谈司衍,她越发觉得这混蛋神秘莫测,好似能未卜先知,每一次都精准预测每个人的命运。
这时,AI放完竞演者的记忆,恶评高达78%。
只见落地窗骤然消失,一辆从天而降的接驳车停在窗前,他害怕地贴住白色的房间门,就像在副本里那样大喊:“不要,我不要去小黑屋——滚啊!”
他挥舞着手臂,眼里满是惊恐。
谁知道小黑屋里有什么东
14. 竞演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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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空荡荡的七个通关位,让黎向谙明确意识到,最痛苦的事情不是被各种惩罚折磨,而是直接被剥夺反抗命运的机会。
她看到住在上面的竞演者,他们的表情麻木、冷漠,甚至还有一丝不屑,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在说——
“你们这些蝼蚁,蠢得无可救药。”
一开始没人在意这场游戏,直到它跟每个人的生命息息相关,所有的冷漠、自私被无限放大,如果你要善良,就注定会走向灭亡。黎向谙在心中发誓,只要能通过此次竞演,她一定不遗余力地毁掉这个竞演场。
这时舞台上方的霓虹字体再次变换,AI冰冷地推进节目进程:
——【请下一组竞演者准备竞演】
光球上新的记忆诞生,一位穿着碎花裙的女人出现在大家眼前。
黎向谙警铃大作——是她所在的竞演组!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被审判了。
在大家被歌声折磨的时候,碎花女人却异常的安静,她怔怔地看着音域女团表演,仿佛跟谈司衍有一样有稳如泰山的魄力,可就在歌声结束的刹那间,她猛然吐了口血,眼角流下血泪,其次是鼻子,紧接着七窍全部流血。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痛苦哀嚎。
紧接着是老黑、杨镜博、齐美、江阳的记忆。
黎向谙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他们所在的房间,就在东北方向离她不远。
原来竞演者在游戏里死后,会立刻回到竞演场,等待最后的审判。
黎向谙紧紧攥住手心,心跳越来越快,“怎么办?就快轮到她了。”
忽然,洁白的墙壁上响起一道提示音——
“请竞演者立刻导出记忆!”
她走过去,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始终踌躇不定,仿佛这不是记忆导出器而是夺取她性命的死神。
——“请竞演者立刻导出记忆!”
黎向谙深吸一口气,她刚才在想,就算被发现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再换一个身体,通关才是最终目的。
于是,她举起右手,邃然与导出器紧密贴合。
——“滴”
——“记忆导取完毕!”
——“请竞演者耐心等待记忆播放”
此刻外面的记忆已经放到了秦思艺,黎向谙盯着看了一会儿,却有了惊奇的发现。
按实际状况来说,她所在的小组大部分竞演者都知道自己是个有思想的傀儡,光球上应该会有她被曝光的片段,可直到秦思的记忆播放完毕,都没有看到相关片段。
接下来是谈司衍的记忆。
弹幕瞬间红火起来:
【爱吃雪糕的绵绵兔】:“我的天哪,终于能洗洗眼睛了,前面被几位鬼哭狼嚎地竞演者差点劝退,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么帅的男人。”
【五彩斑斓的鬼】:“妈呀!宽肩窄腰,眉眼清冷,说话声音慵懒,尾音不屑上扬,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人。”
【我想要你的美】:“帅哥!帅哥!介不介意来一场人鬼情未了?”
【一只眼】:“楼上的别异想天开了。”
【五彩斑斓的鬼】:“关你什么事!!!”
【一只眼】:“你们没看到他对身边的那个小傀儡很特别吗?”
【我想要你的美】:“哼!我并没有觉得。”
【一只眼】:“这位帅哥第一次笑的时候是看着傀儡笑的。”
黎向谙:“......”服了,到哪都有人磕CP。
谈司衍第一次笑的时候哪里是在释放求爱信号,他明明是在等着看自己被揭穿傀儡身份的好戏。
这群灵魂的眼睛是不是有点毛病?
黎向谙没好气地对光球上的弹幕翻了个白眼,结果正好看到,谈司衍在隔壁房间朝她微笑挥手,而且——
居然还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弹幕:
【我不会哭】:“快看!男神对小傀儡笑了!”
【磕CP的鬼】;“我的妈呀,要不要这么甜呐!”
【帅哥姐】:“不行,恋爱脑要长出来了,我得去看看自己的死前回忆录!”
【乖宝贝】:“这声‘般配’我先叫为敬!”
【若有所思】:“可惜啊,这对CP注定要be。”
【爱吃雪糕的绵绵兔】:“不要啊,能不能再让我们小傀儡再多活一个副本!”
【江山不改】:“纯爱战士应声倒地。”
黎向谙:“......”她还没死呢!
谈司衍的记忆即将接近尾声,她看到光球上,自己抓他的手写字的记忆——竟然也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命令自己吸引主持人的记忆,然后衔接最后的反击时刻,谈司衍对她大喊一声:“弯腰!”,主持人瞬间被湮灭在大火之中。
记忆到此结束。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没有关于她被暴露的记忆呢?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光球上终于开始播放她的记忆。
黎向谙看到,她的记忆居然也被删减了!
只有谈司衍命令她的画面,剩下的片段,都是她无意识地跟随大部队的游离状态,不过有一条片段被完整地保存下来。
正是她装作雌雄同体的样子上厕所,吓退04号女爱豆的画面。
弹幕瞬间火爆起来:
【小羊咩咩咩】:“这小傀儡是锦鲤附身吧,这样居然也能逃过一劫?”
【奇怪的灯】:“话说,她到底是不是‘雌雄同体’?”
【我就是你爹】:“人家长得这么水灵,怎么可能是‘雌雄同体’?”
【后脚跟踢前脚掌】:“万一人家就喜欢站着尿尿呢?”
【管你屁事】:“你他妈给我站着试试!”
【亲爱的你】:“打住!打住!越说越污了。”
【说悄悄话】:“你们难道就不关心,男神跟小傀儡杀了NPC,不会有惩罚吗?”
【躲在云层的太阳】:“对啊,不是说竞演者不能杀NPC吗,这怎么弄?”
【巧克力奶油】:“不会被直接抹除吧?”
【千层榴莲】:“NPC都不在了,副本世界还怎么维持?”
【看你不爽】:“着什么急,他们马上就要上台了。”
所有人的记忆播放完毕后,只有齐美的恶评超过了50%。
齐美虽然没死,但她知三当三,破坏江阳和秦思艺的感情,而且给04号女爱豆指路去杀黎向谙,恶评高达80%,直接被关进小黑屋。
黎向谙对此并不意外,如果有一天,别人的死能换她继续活下去,那么她也会变得跟齐美一样。
剩下的七个人被接驳车送到钻石舞台。
黎向谙站在舞台上才感觉自己渺小得可怕,圆环式建筑将她围在其中,等待命令的接驳车静悄悄地悬浮在半空,忽然所有灯光都被熄灭,黑暗包裹着她,下一秒地面发出耀眼的白光,这里瞬间成为世界的中心。
她是傀儡站在最后一个,左边是谈司衍。
排在第一的是碎花女人、后面是老黑、杨镜博、江阳、秦司艺。
AI是根据死亡顺序排位的,死得越晚越靠后。
黎向谙向旁边一瞥,除了谈司衍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外,其他人的脸上除了麻木还是麻木。
“齐美给NPC指路的时候我知道。”谈司衍对她说。
黎向谙不解地看向他。
谈司衍道:“善良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就是看不惯你舍己为人的模样,非常碍眼。”
竞演还没开始,她依旧不能说话,在众目睽睽下,又不能翻白眼,只好忍着。
AI:【竞演开始】
——【第一位竞演者,张知意。碎片收集数为0。竞演结果:淘汰。奖励:无。】
审判结果一出,张知意的脚下瞬间升起透明玻璃罩,将她罩在其中。
这一刻被死亡恐惧包裹的她终于有了反应,她一边拍玻璃罩一边怒吼,“你凭什么决定我的生死!我要出去,出去!”
AI冰冷地说道:【因为你不懂得反抗。】
张知意:“什么意思?”
AI:【音域女团第一次唱歌,会惩罚不懂得反抗的懦夫,其他竞演者都有强烈的求生意识,只有你希望自己死掉,不过我很好奇,你现在为什么又怕死了?】
张知意低下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在来到这里之前,她是一个在上市公司处处被打压的老员工,大家都在溜须拍马步步高升,只有她学不会谄媚奉承,一直在底层徘徊,所有杂活累活别人不愿意做的工作都交给她来做,任劳任怨,从来不懂得反抗。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快被这种生活折磨疯了,偏偏性格胆小懦弱不敢得罪别人。于是她便想,如果在上班的时候被车撞死就好了,那样就不用再面对讨厌的老板,谄媚的同事,做不完的工作。
没想到,她的愿望成真了,
15. 竞演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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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司衍很聪明,能够注意到被其他人忽略的细节,如果有了他的助力,想必通关进程会加快很多。但他三番四次把自己送到危险当中,甚至能够心安理得地旁观看戏而毫无负罪感。黎向谙觉得这种人就是定时炸弹,当你跟他利益一致时,就是合作伙伴。可一旦成为他通关之路的绊脚石,所有人都可以被他无情抛弃。
她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和他是一类人。
黎向谙绝不允许有这种威胁存在。
此刻谈司衍在万众瞩目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弹幕瞬间炸锅:
【老虎身少女心】:“快看快看,男神他真的,我哭死,长得一张海王脸,居然这么纯情,快被两人萌化了!!!
【汪洋眼泪】:“男神的动作好温柔啊,小傀儡像一只被他撸撸毛的小奶猫。”
【掷地有声的男人】:“啊啊啊啊啊!!!疯狂尖叫!”
【情深似海】:“果然长得好看的人,站在一起就是赏心悦目!”
【我想要金手指】:“快看快看,男神要亲她了,啊啊啊啊啊啊!!!!!!”
......
谈司衍嘴角噙着一点弧度,脑袋侧在她耳边,两人挨得极近,呼吸轻拂她耳畔的发丝,接着他开口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们的记忆还有你的,为什么会被删减?”
黎向谙猝然抬头,瞳孔骤缩,转身看他,“是你做的?”
这时AI突兀的机械声打断二人:【本组竞演结束,请下一组成员准备竞演】
两辆接驳车来到舞台,谈司衍在上车前回头看了她一眼,并且张了张嘴,然后上了车,朝第一层圆环飞去。
黎向谙清晰地看到,他的口型在说:“合作。”
回到房间内,她无力地躺在床上,耳边传来下一组的竞演结果,一连几天高强度经历,让她疲惫不堪。
黎向谙从床上起来,按下落地窗旁边的按钮,只见玻璃瞬间变成白色墙壁,声音也被隔绝在外,房间内静谧无声。
她现在急需休息。
*
黎向谙睡了两个小时后,外面的竞演已经进行到了第三层圆环。
越往上副本难度越强,活下来的人就越少,想必此次竞演很快就要结束了。
也就是说——下一个副本即将开启。
她打了个哈欠,起来洗了个澡。
洗完之后,她还是感觉身上有游戏里的那股焦炭味,她打开衣柜,出乎意料地看到很多衣服,但全都是清一色女大学生的青春装束,原主应该是被AI一起连人带衣抓到这里来的,光是裙子就占了半个衣柜,长裤少之又少,基本上都是紧身裤,一点也不适合行动。
黎向谙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出几件方便行动的衣服,白色运动背心搭配牛仔短裤,脚踩一双白色运动鞋,外面再罩一件蓝黄相间的格子衬衣,头发依旧扎着高马尾。
显得整个人清爽又干练。
柜子最底层还放着一个玻璃瓶,她拿起来一看,是一瓶栀子花香的香水,正好掩盖身上的焦炭味。
她试着按下门把开门,手表发出“滴”的声音,AI的机械音提示道:“检测到您目前有些饥饿,可根据箭头指示前往餐厅用餐。
手表上顿时出现一个小箭头,此刻正指向她自己。
黎向谙开门离开房间,走廊也是单调的白色,只有右侧是房间,门上挂着每个竞演者的名字,呈圆环状一路向下蜿蜒。
根据手表指示,她应该往左边走,然而没走两步,就看到谈司衍的房间就在她的房间旁边。
不由得想起谈司衍要跟她合作的事情。
黎向谙有点气愤,这混蛋要跟她合作,居然还拿把柄来威胁她,真是可恶至极!!
忽然,门锁“咔哒”一声被人拧动。
黎向谙看过去,谈司衍神情错愕,似乎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儿。
“想通了?”谈司衍靠在门边挽手抱臂歪着脑袋看她,“决定要跟我合作?”
黎向谙翻了个白眼,抬腿离开,选择无视他。
谈司衍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别那么大火气,你只要好好想一想就会发现,跟我合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黎向谙听见这话,突然顿住脚步,不屑道:“你从哪看出来,你跟我目标一致?况且这里到处都有AI的耳朵,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谈?”
谈司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录音菜单,点了下最上面的一条录音,音域女团难听的歌声倾泻流出,而且音质奇差,特别像以前的老旧电视一到刮风下雨,天线信号就会变差,每个频道都是带有嘈杂声的雪花点,但黎向谙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他说,“这是女团第一次唱歌时录下的,离开游戏后,她们的声音就变质了,什么都听不出来,正好用来模糊AI的耳朵。”
“当时齐美为NPC指路,准确无误找到你的房间,相信你不会不知道。”
黎向谙心中一凛,谈司衍猜得没错,她确实知道。
按照NPC的杀人规则,只有猜错音域的竞演者,女团才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人,除此之外她们很难确定,谁是看破秘密的人。
况且第二天晚上,她看到齐美从江阳房间里出来,更加坐实04号第一个敲的门是齐美房间,而齐美很有可能为04号指路,才找到了自己。
她当时被吓得头皮发麻还发起了高烧,没时间去分析这些事情,但不代表她永远不知道。
“在游戏里我以为你善心泛滥,也不知道齐美害你的事,所以你才阻拦她去死。可回到竞演现场后,她被关进小黑屋,你只是平静地看着,仿佛在观看一场无聊的表演,表情没有丝毫动容。”谈司衍单腿微曲,脊背靠墙,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说。
黎向谙无所谓地回应道:“那又怎样?”
谈司衍:“其他人被抹除的时候,你也没有感觉。对于一个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人来说,无异于会当场发疯。心里承受比较好的人,可能会几天几夜不说话,大脑却会一直回想可怕的场面,直到把自己彻底逼疯。可是你却没有这两种反应。”
黎向谙挑眉道:“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见谈司衍微微弯腰,对上她平静的双眼,轻启薄唇:“人的双眼透露着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们的眼里有贪婪、恐惧、自私、还有想要登顶最强者的欲望。你应该也看到了高层圆环的那些竞演者,他们眼里没有恐惧只有蔑视,这场游戏玩到最后,再懦弱的人也会举起屠刀,再善良的人也会变成邪恶的化身,只有环境才能造就人的模样。但是你,黎向谙,在当傀儡的时候一点也不急着找碎片,也不在乎因为不能说话而无法过关,所以你对游戏的输赢根本无所谓,因为你知道——
自己一定能活下来,对吗?”
黎向谙手指一紧,果然谈司衍是个细节混蛋,就算自己闭口不言,他迟早有一天会发现端倪。
她说:“既然这样,你怎么不在游戏里杀了我?”
“因为我有求于你。”
黎向谙愣了一瞬,这好像是谈司衍第一次放下姿态,用这种请求的语气跟她说话。
“求我什么?”
谈司衍却敛起神色,“等你真正答应合作,我再告诉你,在这之前我不会泄露你的秘密,况且我也不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黎向谙追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记忆会被删除。”
说完,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只要你答应合作,一切都好说。”黎向谙没好气地一掌拍开他的爪子,“这个可以暂时不说,但04号当时为什么只杀我不杀你?”
谈司衍从
16. 青丝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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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帘被缓缓拉开,观众们欢欣鼓掌,“好!”
戏子身着红色短衣长裙,头戴水钻蝴蝶头面,红色花朵点缀在旁,白色水袖一只搭着另一只,缓步上前,是典型的京剧花旦装扮。
此刻二胡拉动琴弦,喜庆的节奏倾泻流出,戏子收回水袖,缓步走台,在关键的乐曲节点将水袖甩向两旁,身姿窈窕,眉眼灵动,把小女儿的姿态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时唢呐乍然响起,情节进入高潮,戏子头戴点翠凤冠头面,与爱人拜堂成亲,水袖甩在天上,双臂向后抡回,迎接人生新的篇章。
台下高朋满座,所有观众连连叫好,一直在呼喊一个名字:
“金花旦!”
“金花旦!”
“金花旦!”
黎向谙不由得看向周围,都是民国时期穿长衫的男人,这一次的副本,不会只有她一个人吧?
她收回目光,表演还在继续,她思索道:“难道这次竞演者的身份还是观众吗?”
忽然——她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黎向谙抬头看去,只见戏台旁边身挂腰鼓的乐曲师傅与她四目相对,仔细一看,这人长得宽肩窄腰,此刻挺起胸膛,个头少说也在一米八五左右,虽然穿着粗布长衫,但与这个时代的画风格格不入,尤其是那双充满戏谑的眼睛,让她看了就生气。
谈司衍这混蛋居然躲在乐曲队伍中。
她倒是很诧异,他居然会弹奏乐器。
旁边的两个乐手,也一直在左顾右盼,像是也在找其他同伴。
黎向谙觉得应该也是竞演者。
目前算上她一共五个人。
按照游戏规则,每组竞演只有7个通关位,所以进入副本的人数,必须超过七个才对。
这时,跑堂小二从后台窜出,一脸谄媚地朝门口大喊一声:“呦,四位客官,你们来得不巧,这里已经坐满了,要不明天再来?”
黎向谙循声往去,不禁有些差异。
宋冰和那个光头男居然进入了这个副本。
宋冰旁边站着一个女生,长发微卷,气质明媚,却穿了一身灰色运动装,好割裂的风格,不过人长得好看,就算披着床单出来,也遮挡不住她的气质。
而宋冰显然有点害怕光头男,紧紧贴着气质女神。
还有一个穿着很嘻哈的男生,嘴里叫着口香糖,双手插兜,歪着身体站在一旁,眯着眼睛打量戏台。
黎向谙朝他们招了招手,光头男第一个看见她,于是对跑堂小二说:“呦,我看见熟人了,不用你招呼。”
跑堂小二退下。
观众席没有能坐的空位,黎向谙便跑到过去跟大家一起站在最后面的空地上。
“我叫李辉。”光头大哥向她介绍自己。
“黎向谙。”
李辉热情道:“我知道,小傀儡黎向谙嘛,咱们之前见过,没想到居然进了一个游戏,真是有缘分啊,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黎向谙笑了笑,正准备道谢,那个气势女神却走到了她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就是黎向谙?”
黎向谙:“怎么,有问题?”
“我叫张媛。”她看了眼宋冰说,“听说有不少竞演者想求你保护?”
黎向谙:“我怎么不知道。”
张媛趾高气昂的表情顿时凝固,她没想到这小傀儡说话居然这么不给人留面子。
事实上,来求黎向谙保护的也就只有宋冰,其他人确实没有跟她说过。
张媛恢复神色,刚要开口,李辉却抢先一步道:“怎么,你嫉妒她?有本事你也杀一个NPC给大家看看啊!”
“一个靠躺平过关的傀儡,有什么好嫉妒的?”张媛笑着说,“如果没有谈司衍,恐怕她都离不开游戏。”
李辉:“有本事你也让别人带你躺平啊!”
“不好意思,我是凭实力拿下6枚碎片的。”张媛不屑道,“之所以来这个游戏,就是想看看,拿下7枚碎片的傀儡究竟厉害在哪?”
说完,张媛走到宋冰身边:“你放心,我一定让你平安离开这个副本。至于其他人,这一回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嘿——”李辉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也嚣张了!我看你就是欠——”
话还没说完,他的胳膊突然被人抓住,回头一看——是谈司衍。
张媛看到他向着自己,顿时一改刚才嚣张的态度,走上来说:“你就是谈——”
“怎么刚一见面就吵架?”他打断了张媛的话,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指着李辉问黎向谙,“他要打你?”
黎向谙看了眼戏台,表演已经结束了,另外三个竞演者跟在谈司衍身后,实话实说道:“不是,他要替我出气。”
“可以啊小傀儡,刚来到这儿就有护花使者了?”谈司衍松开李辉,走过来揽住她的肩,可怜兮兮地说,“但咱俩才是官配CP,你可不能水性杨花。”
张媛涨着一张脸,硬生生地退到宋冰身边,她还以为刚才谈司衍要为自己出气,没想到又是这个傀儡!
只见黎向谙眉头紧锁,悄悄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斜了他一眼,咬牙说道:“把你的咸猪手给我撒开。”
谈司衍笑眯眯地看着她,“总得给粉丝发点福利吧。”说完,他手臂一紧,黎向谙不由得靠在他身上。
李辉咂舌道:“不是...你俩...是真的啊?”
谈司衍冷眸一瞥,“你说呢?啊——你踩我干什么?”
黎向谙往旁边撤了一步冷言道:“我跟他,不熟。”
“各位,都到齐了吧。”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佝着背提着灯,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是这个戏班的班主。”他说完,抬头看了眼天色,”已经二更天了,请大家随我来。”
从西门穿过长廊,是一片通幽小径,两旁种着枝繁叶茂的杨树,知了在上面叫着,他们跟随班主来到一排屋舍跟前。
是那种古代庭院的风格,院子里立着一块假山石。
每个门口都挂着一个灯笼,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戏”字,不过现在没亮灯。
班主拿起门边挂钩,走到第一个屋舍,取下门口的灯笼,然后用自己手里的灯将其点亮,以此将所有灯笼点亮。
“我们这里有五间客房。”班主说,“你们两人一间,最后那个人只能自己住。”
说完,班主提着灯准备离开。
然而他刚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说:“睡觉的时候,不要把灯笼拿到屋里。”
“白天也要亮着灯。”
张媛:“为什么?”
班主转过身来,一双浑浊地眼睛茫然地盯着她,迟迟不说话。
张媛被他看得发毛,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这时班主才缓缓开口,“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老了,有时候有点痴呆,会突然忘了自己在哪。”他说道这里,似乎才记起张媛刚才问的问题,“哦,对了,现在已经是三伏天了,天干物燥,容易走水,大家小心一点。”
班主离开后。
黎向谙这回第一个挑屋子,选择了第一间。
谈司衍打了个哈欠说选择了第二间,“我比较孤僻,不想跟别人睡一间。”他走进屋子里转过身来说,“麻烦大家就不要跟我抢了。谢谢。”
张媛和宋冰选择住在第三间屋子。
李辉跟另外四个人里长得比较矮小的男生赵晓东住在一起。
剩下的三个男生,一个叫陈李,是个心理顾问,另一个穿着嘻哈装的男人叫路仁,自动组队睡在一起。
最后一个叫唐庆来
17. 青丝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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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闻声赶紧跑到戏台后堂。
黎向谙却奇怪地看了眼观众,他们仿若没有听觉一般,根本没注意到后堂动静,还在津津有味地看金花旦表演。
其中坐在第三排中间的一个男人,每鼓掌三次就会磕三颗瓜子,动作规律有制,从不打破。
看来这里的观众都在遵守某种规定,才会有特定的动作。而这种规定一旦打破,或许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不由得朝金花旦看了一眼,却瞬间顿住脚步。
乐曲师傅们还在不断演奏,而金花旦却站在舞台上,压低下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顿时让黎向谙毛骨悚然。
她赶紧低下头,用手挡住眼睛,赶去后堂。
到了门口,黎向谙刚喘了口气便看到,那个叫路仁的嘻哈潮男,居然头朝下,身体趴在地上,双手紧紧攥住脸盆,溺死在盛满粘液的脸盆中。
看来路仁临死前做过一番挣扎。
大家都站在门外不敢进去,只有李辉拿起门边的铁锹,进去把路仁从粘液中捞出来。
他的五官上面已经结了一层粘痂,口鼻被粘液封死,李辉平静地说:“他是窒息而死。”
“你们不是在一起做片子吗?”陈李突然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李辉:“你们走了之后,他说昨天晚上没睡好,要先回去补觉,说让我先做,他中午吃完饭再过来。”
陈李:“那他下午做片子的时候,你在哪?”
“你什么意思?”李辉直言道,“怀疑我陷害他?”
“万一你跟路仁有矛盾,借助游戏来杀人,也很正常。”陈李是个心理医生,最喜欢揣度别人的心思,说话直接,很不中听。
李辉也不惯着他反驳道:“你跟他睡在一间屋子里,你的嫌疑岂不是更大!”说完,他看向大家问道,“你们有谁能帮陈李证明,他下午在什么地方。”
大家面面相觑闭口不言。
李辉:“所以,你昨天下午去哪了?”
陈李面不改色地说:“我刚才只是推测,你这么着急反咬我,是不是心虚啊?”
“你他妈再说一个试试!”李辉大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道,“别说他不是我杀的,就算是老子杀的人,你又能怎样?”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了,站在大家身后的唐庆来赶紧分开两人,苦口婆心道:“大家都不容易,这个节骨眼上得拧成一股绳,尽快找到获取碎片的方法。”
“你们...刚才看戏的时候...没...没发觉...”宋冰颤抖道,“金花旦额头上的...唔....”
张媛一把捂住她的嘴,眼神暗示她别多事。
在副本世界里,每一条线索都关乎着自己的生死存亡,没有人会为别人的生命买单。
谈司衍摸了下鼻子,冷嗤一声,走到黎向谙身边酸道:“不说就不说,跟谁稀罕似的,我家小傀儡,可比你们厉害多了。”
黎向谙斜了他一眼,“你能闭嘴吗?”
这混蛋从进入这个副本以来,张口闭口的都在吹捧自己。
难道是想把她架上高台,吸引大家注意,他好暗中行动?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谈司衍指了指前堂戏台说,“你刚才不是已经发现了线索吗?”
“什么线索?”李辉松开陈李的衣领问。
此刻所有人都盯着她。
黎向谙便说:“外面那些观众有点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并循环往复。”
“这算什么线索?游戏里的NPC不都是按照设定好的剧本推进流程吗?”张媛冷哼一声,“不要不懂装懂!”
黎向谙面色平静,她知道张媛说得没错,可第一个副本里的最大BOSS主持人,不就是跳出设定好的情节,想要重置游戏吗?
——很像一个不甘心就此消亡的人工智能。
想到这里,黎向谙眉心一跳,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她记得竞演综艺的举办者AI,也是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
而且副本里的NPC不全都有自我意识,就比如,音域女团在每一次重置中,都无法避免被火烧死的结局。
这就是她们被设定好的宿命。
看来只有主导副本进程的NPC才能跳出设定。
“想什么呢?”谈司衍戳了下她的脸问,“这么入神?”
黎向谙收回思绪,看到大家已经离开了后堂。
“走吧。”黎向谙的眸光看向后堂,“再去里面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两人一进来便发现路仁的尸体消失了。
桌子上还有些榆树皮没来得及用,旁边沾染粘液的头发上还挂着一把梳子。
黎向谙伸手摸了摸,发觉这粘液抹的很潦草,发尾几乎没有,粘液都聚集在中段部分。
不知道是不是路仁是没来得及抹完粘液,才发生的意外。
四周没什么其他东西,她的目光在堂流转,灶台上靠近锅边的位置有一块像是粘液被烧干之后结痂的痕迹。
“你怎么看?”她问谈司衍。
“问题出在头发上。”谈司衍肯定回答道。
“为什么?”
“宋冰不是说了吗,”他解释道,“金花旦的额头有问题。”
“什么问题?”
谈司衍眼神示意她去看桌子上未完成制作的片子。
“你是说,金花旦今晚贴的片子有问题?”黎向谙说。
谈司衍打了个响指,“没错!”
黎向谙:“可是我当时没注意到有什么问题。”
谈司衍伸手,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黎向谙不悦蹙眉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因为我们是CP呀。”他笑着说,“或许我们可以跟踪一下那位金花旦。”
*
此刻金花旦的表演已进入尾声。
待观众离开后,两人悄悄跟着金花旦离开戏班。
街上行人稀少,大部分都是从城东走到城西,然后再从城西走到城东,又是一群被设定好程序的NPC。
虽说他们的使命就是充当烟火气,但黎向谙还是从后堂找了两块破布,把自己跟谈司衍的脸蒙了起来。
“好臭啊!”谈司衍抱怨道,“这怕不是用来擦屁股的手绢吧?”
“再忍一忍。”黎向谙不耐烦地安慰他,“除非你想被金花旦发现,半夜举着大电锯来找你。”
噗嗤一声,谈司衍不厚道地笑出声来,“我家小傀儡这么记仇啊。”
黎向谙斜睨一眼,抓着他的手腕,在金花旦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而金花旦的家距离戏院就隔了一条街的距离。
待金花旦推门回到家中,两人便立刻跟上,用力一推,结果大门被门栓拴住,根本推不开门。
“翻墙。”黎向谙当即做出决定。
好在墙壁不是很高,大概有两米,她拍了拍谈司衍的肩说:“你蹲下来,我踩着
18. 青丝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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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后,黎向谙看了眼陈李的房间,他跟路仁住在一起,不知怎么,她总觉得陈李房间门口的灯笼似乎有些暗。
时间不早了,她打了哈欠,回去躺在床上,左腿弓起,另一条腿搭在上面,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将自己的精神力放出去。
没多久精神触手精准找到了第一个人:宋冰。
她明显感觉到,宋冰睡觉的时候,全身肌肉紧绷,脑海里总出现一些没有过根据的恐怖场景,而且一直捂着自己的右手手腕,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紧接着又找到了第二个人:赵晓东。
本来在一开始进入游戏后,她就应该用精神力连接不太容易过关的玩家,但她不太确定大家的能力强弱,只能先“冷眼旁观”,结果就出了岔子,死了一个人。
第三个人她准备去找谈司衍。
然而过了一会儿她却精神一振,明显感觉到精神力被反弹回来,就像是碰到了一堵防火墙。
“怎么回事?”黎向谙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脱离傀儡身份还是不行?”
谈司衍这家伙如果不在她的掌控之内,是万万不敢合作的,谁知道关键时刻,会不会抛弃自己,直接跑路。
毕竟他有很多前科。
一般来讲,精神连接是不需要对方允许的,只要她想就可以进行连接,如果碰到自我意志比较强势的人,可能会费劲一些,但不至于连接不了。
——可现在却怎么都连不上对方。
黎向谙在黑暗中坐起来,集中精神,再次尝试。
她感觉到精神力穿透寂静的黑夜,宛如一双手,偷偷挤进门缝,找到了目标,她感觉到谈司衍大脑平静,可就在她想要连接最重要的那根神经时,“锃”的一下,精神力被骤然崩断。
——还是不行。
“这家伙是什么金钢铁板吗?”黎向谙气道,“NPC我都能控制,现在居然控制不了一个小小的人类?实在是反常!”
想到NPC,黎向谙又将精神力放出去,来到戏班后街,找到金花旦的家,悄无声息地与之相连。
然而下一秒,她却头昏脑涨,浑身酸痛,胳膊累到抬不起来。
黎向谙赶紧撤掉精神力,刚才的不适感骤然消失,她不悦蹙眉,心中确定了一个非常坏的事实:只要她想控制NPC,身体便会受到反噬。
上次连接主持人时,她还以为是因为傀儡身的限制,现在看来,AI根本不怕竞演者会开挂闯关,因为——
这里的力量会压制她的能力。
黎向谙深吸一口气,将第三根精神力放到了老好人唐庆来身上,待她再想释放精神力的时候,却突然发现精神力又断掉了。
原来覆盖三个人精神力就是她在副本里的极限。
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她的额头上泛出汗珠,全身疲乏困倦,没怎么翻身便睡着了。
*
早上大家吃过早饭后。
班主来到厅堂,直接指定宋冰和唐庆来一起去戏台后堂做片子,不给大家自主选择的机会。
宋冰大惊失色,昨晚路仁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谁知道有没有隐藏规则在等着自己往里跳,她求助地看向张媛。
张媛接到她的求救信号,站起来对班主说:“她胆子很小,比较害怕跟男人独处,能不能让她明天跟我一起做片子?”
班主闭口不言,浑浊的双眼平静地盯着宋冰。
张媛以为他又痴呆了,结果等了一会儿,他还是那么站着,于是对宋冰说:“你就按照班主的要求来,认真制作片子,肯定会没事的。”
一旁的唐庆来算起来也是大家的长辈,他走到宋冰跟前说:“放心吧,小路是因为没有在指定时间完成制作,只要别偷懒,就没事。”
宋冰心里却急得眼角泛红,闯过第一个游戏的都知道,隐藏规则不会只有一个,就算她认真完成制作,游戏也会以别的方式对她下手。
她在原地踌躇不定,不由得瞥向正在吃鸡蛋的黎向谙。
黎向谙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她一眼,在宋冰眼里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摸样,让宋冰想到她直言拒绝自己的画面。
宋冰内心愤愤不平:凭什么她能将一手烂牌打出王炸,我就不行?
莫名其妙的愤怒,将那点害怕全都敛回心中,于是宋冰转身跟班主说:“我们走。”
临出门时,她狠狠剜了一眼黎向谙。
而黎向谙正好吃完早餐,不经意地对上她带着不屑的眼神,顿时有点莫名其妙。
谈司衍压着嘴角笑意低声音说:“看到没?这就是出风头的坏处,人家觉得你心高气傲,拿了一次C位,就敢目中无人了。”
“所以这就是你昨晚说我有线索的理由?”黎向谙反问。
“如果我不这么说,你就有可能会找别人合作。”谈司衍的笑意更浓了,“你看我像是这么大度的人吗?”
黎向谙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这时,谈司衍突然站起来说:“各位,昨天小傀儡找到了金花旦的住所,要不我们一起去找找线索?”
李辉第一个举手同意:“好啊。”
陈李却冷不丁地说:“金花旦白天应该会在家里休息吧?”
“不用担心会撞到。”谈司衍说,“今早我问过班主了,金花旦会去城里赶庙会,我们有充分的时间。”
黎向谙拽了拽他的衣角,“你什么时候问的班主?”
只见谈司衍对外遮住嘴巴,小声在她耳边道:“我压根没问。”
“那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你昨晚没注意到吗?”谈司衍装作惊讶的样子说,“她的窗前摆着很多庙会上的小玩意儿。”
“因为我没你那么闲。”黎向谙实在不想承认这个王八蛋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于是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大家一起找线索。”
谈司衍抬脚往门口走,说:“因为我懒得找。”
黎向谙:“......”
*
金花旦家中摆设非常有条理。
一眼扫过去,所有东西都尽收眼底。
黎向谙看到窗前确实摆着一排小泥人,造型各有不一,应该是庙会上成套出售的摆件套装,很像现在的手办。
几人左右翻找,谈司衍就靠在海棠树下闭目养神。
黎向谙心想他还真是来当大爷的。
她坐在桌子前,翻找抽屉里的东西,有很多唱戏时戴得头饰,它们整整齐齐地放在里面,色彩光泽鲜艳,一看就是经常被人精心养护。
但这凳子却坐得她难受。
凳面很窄,没有靠背,得时刻挺起腰身,否则人坐在上面很可能会摔到地上。
她不由感叹:金花旦对自己的要求也太高了!
然而就在她调整坐姿时,后脚跟不小心磕到地面,传来一声空响。
这声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黎向谙蹲下身敲地面,发现桌子右上角的地面可以被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个本子。
封面上什么都没写。
翻开第一页,上面出现一行日期还有几行歪歪扭扭的钢笔字:
二月十六日,开春。
好日子就要来了。
之前过年的时候,为了给弟弟添身新衣服,我带着铜锣在城里卖唱。当时天气很冷,我的指头被冻得很僵,嘴巴也打哆嗦,实在想回家,但没办法,如果我不出来挣钱,肯定又要被母亲拧耳朵了。
也许是老天爷可怜我,隔壁戏班的傅班主正好在除夕那天上街卖肉看到了我的表演,他夸赞我是天生为戏台而生的戏子,想要收我为徒,并答应每个月给我两块大洋贴补家用。
父亲母亲知道后很高兴,说他们的女儿终于有出息了。
这一天我十六岁,希望自己能成为家喻户晓的名角。
二月十七日,天气晴朗。
我按照约定,年后来傅班主这里当学徒。
班主说我的嗓子不需要过多打磨,否则会形成固定唱腔,怕久而久之那些观众就没了新鲜感,希望我专注练习水袖舞。
第一次被别人肯定,我心里很开心。
可是开心了没多久我便发现,自己在家里从小干粗活,四肢僵硬,水袖被我甩得像在甩床单。
但我不能让班主失望。
所以到了晚上我悄悄溜进后堂,烧一大锅热水,然后我就把自己泡在热水里,希望身体能够变得软一些。
结果滚烫的开水把我的身体出了血泡,班主知道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拿着戒尺打我的后背,惩罚我跪在戏台反省,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唱戏。
二月十九日,天气阴。
昨天没写日记,因为天气太冷,手又被开水泡过,变得僵硬无比,写不了字。
其他师兄弟看不过去便告诉班主原由。
班主心软了,告诉我不能走捷径,任何一位名角都需要千垂百练。
我不太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但很快班主为我请了一名女教习师傅。
女师傅长得很标致,身段柔软,一看就是练家子。
二月二十四日,天气晴。
女师傅很有耐心,她每天帮我压腿,身体终于软了一点,我问她什么时候可以练水袖舞,她说要等身体再软一点才可以。
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短短几天时间,不可能一下子成功,可是我弟弟在学堂欺弱怕硬,把同学的牙齿给打掉了,对方狮子大开口,要求赔偿一大笔钱,我必须尽快登上戏台表演。
于是我又开始用开水泡身体。
三月五日,天气下雨。
我被班主关在湿漉漉的柴房。
这里到处都是老鼠和蟑螂,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灯,它们趁着我看不见,总往我的耳朵里钻。
班主说要狠狠的磨一磨我的性子,警告我如果再走捷径,就把我卖给别人当小
19. 青丝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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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向谙眉心微蹙,用力擒住她的手腕,一觉踹了过去,脖子骤然一松,让她止不住地咳嗽起来,不悦道:“你有病?”
张媛被摔在地上,眼睛红红地瞪着她,“如果不是你,宋冰也不会失踪。”
她的声音里带着恨不能杀了黎向谙的怒气,大家都听到了动静,赶过来一看究竟。
“你把话说清楚。”黎向谙道,“正好大家都在,我也好当场澄清。”
“呵!这件事就是你做的。”张媛恨恨地说,“大家都知道,门口的灯笼不能熄灭,可你的为什么灭了?”
“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呢?”黎向谙说,“这么关注我的灯笼,怕不是想让我去死吧?”
陈李闻言跑过去查看,等了一会儿后,他回来说道:“这位黎小姐的灯笼里的蜡烛确实燃烬了,这是怎么回事?”
“那你就要问她!”张媛指着黎向谙道,“是她给宋冰写了张纸条,说自己心中有愧,约宋冰去她房间把话说开。”
黎向谙冷嗤一声:“我为什么要心中有愧?”
“我又不欠她的。”
“你心里当然不会愧疚,因为你的目的是要害死她。”张媛说,“虽然宋冰有些胆小,别人总感觉她没主见,但威胁总归是威胁——
“你怕她迟早有一天会因为你拒绝保护她而对你下手。”
赵晓东不明所以,举手问:“什...什么..保护?”
“你们还不知道吧?”张媛走到大家中间说,“宋冰是以伤痕者的身份进入游戏的,她在上一轮差点被NPC断了手,一到晚上就疼得睡不着觉。”
“在进入游戏之前,宋冰曾请求过黎向谙用A级通行证带自己进入游戏,结果我们这位天才傀儡,拒绝了她。”
“呸!”李辉凶恶地说,“宋冰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么污蔑小傀儡?”
“大家别听她的,如果A级通行证一下带两个人进入游戏,一旦其中一个人发生意外,另一个人也同样会死。”
“你说的确实没错。”张媛紧接着道,“可后面还有一条规则。”
“什么规则?”向来平静淡漠的陈李也忍不住好奇。
“死亡惩罚不会同时降临,”张媛说,“A级通行证毕竟是最高奖励,谁获得它,谁就拥有了护身符,只要她能够在离开游戏前集齐7枚碎片,那么惩罚便会被消除。”
“你这么厉害,身为傀儡都能安然无恙地从NPC手里逃脱,想必这一次,收集7枚碎片,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李辉说话的声音明显弱了下来,A级通行证的使用规则,他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具体是不是这样,他也无从考证,毕竟自己也没得到过。
“A级通行证的使用规则就在她的手表里。”张媛盛气凌人地看着她说,“大家看看不就知道了?”
黎向谙低头看了眼手表,心想,张媛说得确实没错,但她凭什么要为了别人把自己置于险境。
能用精神力观测宋冰已经是她最大的善良。
张媛凭什么站在道德制高点来要求她?
“这种感觉熟不熟悉?”谈司衍小声道,“你跟我一样,被人孤立了呢。”
“但只要你答应合作,我立马出手帮你。”
黎向谙紧了紧手指,说:“你倒是挺会道德绑架。”
张媛莞尔一笑,完全没了刚才愤怒的样子。
黎向谙瞥了下谈司衍,这家伙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明明整个下午都在一起,只要他说一句,她就能洗白,“你怎么知道是我写的纸条给了宋冰?”
“是宋冰自己说的。”张媛说,“我刚一回去,便看到宋冰急着往外走,我问她要去哪?她说你给她留了纸条,要见面。”
“她还把纸条给我看了。”
黎向谙:“上面有我的名字吗?”
“没有。”
“那她怎么知道是我要找她?”
“因为纸条上面有一股栀子花的香味。”
黎向谙低头闻了闻自己,她的衣服上确实有一股淡淡的味道,是她从上一个游戏出来后,觉得身上一直都有一股焦炭味,便用原主的香水喷了喷。
现在的味道已经很淡了。
“万一有人想陷害我呢?”黎向谙淡定地说,“把纸条塞进我的口袋里,然后再找个机会拿出来,写上字,这一切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话落,她的眼睛看向谈司衍。
整个下午她都在他的房间里睡觉。
如果谈司衍想做点什么,会非常容易。
“你看我干什么?”谈司衍说,“你不会怀疑是我嫁祸给你的吧?”
“你什么时候看过我杀人?”
黎向谙收回目光,心中思忖,这混蛋确实没有杀过同伴,但不代表他以后不会这么做,可是也得有杀人动机。
她说:“现在宋冰失踪了,就算纸条上有栀子香,但你拿不出纸条,就不算证据。”
道理大家都懂,但不由得,所有人的眼神看她都带上了一层审视。就连李辉也不确定她到底杀没杀宋冰。
谣言就是这么来的。
起初没有人在意,如果说得多了,就会有人停下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要把她架在高处,共情大家都想活下去的信念,那么她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敌人,就算到最后他们可能会死,却也会将这一切归咎于她的自私,抬高自己的品德。
明明可以多救一个人,她却不救。
明明这里没有人是她的对手,却还是杀了不该杀的人,只为自己安全过关。
这时她感觉肩膀被人戳了戳,谈司衍在她耳边提醒道:“灯笼。”
黎向谙顺着他的话看去,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她一向不是个喜欢跟别人争辩是非的人,但现在如果她不自证清白,恐怕以后真的会有人起了歹心,把她害死。
她不怕明目张胆的对决,就怕有人在背后放冷箭。
“既然你们不相信我,那我再辩解也是没用。”黎向谙说,“但没有证据的罪名,谁也别想安在我头上。”
黎向谙穿过走廊,来到自己房间门口,摘下灯笼,取走上面的蜡烛,仔细观察。
她并非不知道从灯笼上找线索,只不过是在惊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这些所谓的队友居然这么容易倒戈。
大家也跟着她来到这里。
蜡烛差不多已经烧没了,只剩下一点底座,她拿起来闻了闻,什么味道
20. 青丝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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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被乌云遮住了边缘,冷色的光拼命地透过缝隙,微微点亮她的周身。谈司衍站在远处,树林里的黑隐没了他的表情,黎向谙只能勉强看到,他似乎穿着一件长衫,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杀了我,你就自由了。”
谈司衍的声音仿佛染上了一层冰霜,而他说得每一个字,都在挑动黎向谙的神经。
她微微皱起眉心,不由得抚上心脏,呼吸短而急促,这并不是因为呼吸困难,她只觉得有一股难以言明的怒火,在慢慢淹没她的理智。
黎向谙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她甩了甩脑袋,想要把这股愤怒压下去,而就在这时,谈司衍又说话了:
“你还在等什么?”
“过了现在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黎向谙狠狠掐了一把大腿肉,痛感神经瞬间激醒她的大脑,她抬头看向他,只觉得这混蛋好像比刚才离得近了一些,“你是疯了不成?居然让我杀你?”
“我可不相信!”
“你究竟是谁?”黎向谙掷地有声的音调在枯树林里显得格外苍凉。
树林深处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嘎吱声,“谈司衍”慢慢走出来,黎向谙的额头上起了一层汗珠,落到了眼睛,她眯起双眼看过去,却顿时全身血液倒流,冷汗吧嗒一下滴在了她的鞋上。
“谈司衍”身着红色戏服,头戴点翠面冠,双眼吊梢,双手捏着兰花指,行着小碎步走到她眼前。
这分明是金花旦的装束!
如若不是独属于男人的宽大身躯将戏服撑得短小狭窄和那清凌凌的声音,她万万认不出这居然是“谈司衍”。
然而面前的他,只模仿了形,却没有那混蛋的刻在骨子里的傲慢。
“谈司衍”把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只要你稍稍用力,我就会死。”
黎向谙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只觉得里面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就像正负相吸的磁铁,她控制不住得想要按照“谈司衍”的话来做。
她的手指慢慢收缩,手背青筋暴起,瞳孔涣散,眼神呆滞,“谈司衍”哑着嗓子说:“这...这就对了...你很快便能出...出去...”
“是吗?”黎向谙嘴角勾起,看着眼前这个拙劣的小丑说。
“谈司衍”眉头微皱。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没有上当?”黎向谙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一脚踹翻了“谈司衍”,“如果你没有一直强调让我杀掉你,或许我还会上当!”
“为什么?”“谈司衍”不甘心道。
“我承认你的话确实非常鼓动人心,但,”黎向谙蹲下身来,食指挑起他的下巴说,“你这张脸根本就不像他!”
“谈司衍”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脸颊,似乎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破绽。
“那个混蛋从来不会把别人真正地放在眼里,”黎向谙说,“哪怕他在捉弄我的时候,也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从来不会像你这般认真地看着我,想要一步一步诱导我掉入你的陷阱。”
“而且他这个人非常自私,之前发烧的时候他都能亲手把我送到恶鬼手里,让我自生自灭,所以像这种人是绝对不会自己找死的。”
“还有,虽然你的眼睛非常像他,但你的嘴我看着很眼熟,像是从别人身上借来的一样!”
“谈司衍”浑身一颤,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目光回避她的直视。
“你虽然是NPC,但应该被下了禁制,导致你的换脸技术,只能换掉一半,所以你才用戏子妆来遮盖脸上的异样。”黎向谙拍了拍他的脸说:“麻烦下次COSPLAY的时候专业一点。”
这时,“谈司衍”抬起头,眼里满是恶毒,他的手伸进宽大的袖子里猛然抽出一把匕首,黎向谙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他说,“深陷绝境的时候,不要惹怒对方。”
“谈司衍”手腕内扣,抬起左手猝然一划,鲜血顺着刀口留下,染红了黢黑的土地,月色在上面反射出盈盈的白光。
黎向谙觉得更冷了。
甜腻的血腥味直刺鼻腔,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又来了!
黎向谙扶着昏沉的脑袋,跌倒在地,“谈司衍”的脸在她眼前不断被放大,而那遥远的月亮似乎近在眼前,渐渐地,眼底雾气蔓延,模糊了她的视线,她闭上眼睛揉了揉眼角,再用力睁开——
一幕可怕的景象呈现在眼前。
入眼之物皆是猩红一片!
天上的血月、红色的戏服、猩红的土壤。
树林本就晦暗,却因为这血色,将她周围都变成了红色炼狱。
“谈司衍”的眼睛却是漆黑一片,没有白色瞳仁,与他身上的红色形成鲜明对比。
忽然一阵寒风呼啸在她耳边,如同铁笼里的野兽,在朝她狂啸。如果仔细分辨,那风声裹挟着急促的心跳,再一次将死亡之刃扼到了她的咽喉。
黎向谙感觉大脑充血,瞳孔被红色淹没,脖颈青筋暴起,整张脸因为极速充血而变得膨胀起来,她快要受不了了!
黎向谙身体里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滴血液都在她的脑中叫嚣着:
“快杀了他!”
“快杀了他!”
疯狂在吞噬理智,如果她再不出手,就会被活活折磨到死!
“谈司衍”从地上站起来,把匕首递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说,“只要接过这把匕首,你就能解脱了。”
他的声音直抵黎向谙内心最阴暗的角落。
黎向谙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那把匕首。
刀尖被渡上一层寒光,点亮了她的眼角,那双猩红的血眸在寥落地枯树林里显得分外明艳。
她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谈司衍,然后慢慢抬起匕首,放到了他的脖颈上。
“谈司衍”闭上眼睛,唇角勾起,没有人会像他一般享受死亡。
然而下一秒,黎向谙手起刀落,一股热流从她脸上划过,漫至下颌,一滴一滴...地滴在她脚下。
“谈司衍”睁开双眸,只见她的眼皮被割出一道血红的裂痕,染红了她的脸庞。
黎向谙却并不觉得痛,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血红的景象消失了,面前的“谈司衍”将双手插进头发里,猛然往外扯,他张着大嘴,发出凄厉地惨叫。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那声音钻心夺肺,仿佛要把她的耳膜穿透。
“小傀儡?小傀儡?”
“醒醒!”
黎向谙骤然睁开双眼,“啊!!!”
“发生什么了?”谈司衍问道。
他的脸近在咫尺,与刚才“谈司衍”的那张戏子脸重合在一起,冷不丁地吓了她一跳。
谈司衍挑眉道:“你刚才看见我了?”
黎向谙伸手推开她,周围的空气终于流通起来,其他人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李辉问:“究竟发生什么了
21. 青丝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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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司衍坐直身体将脖子又往前送了送,深邃的眸色在她脸上游移,“现在我就在你的手上,只要你出手够快,我肯定来不及反抗。”
又是一样的话。
黎向谙眼睫微震,再一次想起刚才在枯树林的场景。
“你为什么不杀我?”谈司衍盯着她垂下去的眼睛问。“还是说,如果你之前出手了,自己也会死?”
她的脸色陡然一变,眸中闪过一丝惊愕:他怎么知道?
在那个恐怖森然的枯树林中,她分明看到,金花旦的嘴巴跟自己的嘴巴一模一样。
之前她跟这混蛋一起探查金花旦的家,发现金花旦长了一张两个人的脸。
结合她被蛊惑杀人的线索来看,恐怕只有脸的主人死了,金花旦才能完全拥有整张脸的使用权。
金花旦如果直接动手难度很大,便只能借助竞演者在制作贴片时,用被高温炙烤过的粘液引诱竞演者杀人。
而金花旦一次需要两张人脸,所以一旦成功,杀人的人也会死。
路仁在这里跟别人没仇没怨,自然不会受金花旦蛊惑去杀人,但他心浮气躁没耐心制作贴片,导致粘液涂抹不均匀,踩中游戏惩罚规则,所以还是被控制了神志,溺死在脸盆中。
而路仁死掉之后,李辉却安然无恙,说明每一组贴片制作,金花旦都只能蛊惑一个人,就看两个人谁的意志力更弱一些。
也就是说,目前有四个隐藏陷阱。
第一,粘液块只会蛊惑意志力比较弱的人。
第二,竞演者制作贴片时会闻到粘液块的气味陷入幻觉。
第三,进入幻觉后,便无法制作贴片。
第四,如果贴片制作失败,便会受到相应惩罚。
也就是说,竞演者必须在幻觉中保持不杀人的理智,才能活下来制作贴片。如果贴片做的有问题,还是会被迫接受死亡惩罚。
宋冰的行动失败了,她没有杀掉自己,而且她刚才看到那些做到一半的贴片似乎有些问题。
所以宋冰应该是熬过了幻觉,却栽在了制作贴片的环节上。
如今唐顺来跟她一起失踪了,想必也是做了错误的贴片,两个人一起遭殃。
这么一推测,她还得感谢谈司衍出手相助。
但她不明白金花旦为什么想要这么多人的脸。
能用得过来吗?
而且每一次登台表演,金花旦的脸都是柳叶细眉丹凤眼,她并没有看出差别。
黎向谙越想越深,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经松开了谈司衍,他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想什么呢?”
“杀个人也能分心,”谈司衍咂咂嘴说,“真是个天才!”
黎向谙听到他的嘲讽,定了定心神,说,“你之前救了我一命,今天我没在幻觉中杀了你,就算是还了人情了。”
说到这,黎向谙突然想到班主没有说过什么时候截止贴片制作,而门口的灯笼已经燃了一小半。
那这个应该就是计时器。
必须在蜡烛燃尽之前把碎片集齐。
说完,她准备回房间睡觉。
“这人情可不是这么还的,”谈司衍大步走过去拦住她,“说到底,你没杀我是因为要救自己,但蜡烛这事,如果不是我提醒你,你恐怕连自救的机会都没有。”
谈司衍这混蛋死的也能说成活的。
黎向谙今晚受到的刺激太多,她实在没工夫跟他耍心机,“那你要我怎么还。”
“很简单。”他笑眯眯地注视她,“答应我的合作。”
黎向谙笑笑说:“免谈。”
砰的一声,房门被骤然关上。
*
黎向谙这一晚可谓是精疲力尽。
早上大家都吃完了早饭,她才姗姗来迟。
其他人接着找线索,只有班主和赵晓东还在厅堂里等着她。
黎向谙心中了然,走到赵晓东身边小声问,“今天该我们了?”
“对..对。”赵晓东紧张得嘴都白了,“你有把握吗?”
黎向谙打了个哈欠,转了转酸痛的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
她一向是这个样子。
玩游戏就得踩陷阱,不然她上哪找线索?
“后堂没有榆树皮了。”班主浑浊的双眼盯着二人说,“今天得去树林里采集一些回来再做。”
“啊——?”赵晓东激动起来说,“这不是平白浪费时间吗?”
“如果做不完怎么办?”
“这不公平!”
班主没理他,而是径自转身走了出去,在假山跟前等他们。
黎向谙:“没事,说不定能发现其他线索呢,别着急。”
*
黎向谙没想到,班主所说的树林,就是昨晚她深陷幻觉的枯树林。
这里跟幻觉中的场景一样遮天蔽日。
刚才的天气,大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头顶,她的手搭在额前,烦躁地跟着班主来到这里。转眼之间,乌云遮盖阳光,天色灰暗,残风刮起地上的榆树叶,卷到了她的脚下。
黎向谙捡起脚下的叶子,眉目凝重起来,“怎么是黑色的?”
幻觉里的枯树林是在晚上,她并没有看清周围的景象。
现在看来,大多榆树的枝干上都是光秃秃的,树身很粗,有些树皮裂出一道道焦灼的痕迹,但大多数都已经腐烂了。忽然零星的几个叶子被风掳到空中,又慢悠悠地落在地上,整个树林都透露出一种诡异的宁静。
“坏了。”班主看了眼天色道,“你们得赶在打雷之前回去。”
黎向谙和赵晓东身上各自背着一个箩筐,班主说完,立刻返了回去,并催促两人赶快行动。
赵晓东愣在原地,彻底傻眼了,“这老家伙,就这么把我们扔下跑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天色比刚才更阴沉。
黎向谙从背篓里取出斧头开始砍树皮,赵晓东也不敢多磨蹭,NPC的话还是要听的。
这树皮本就裂缝繁多,两人几乎没废什么力气,便剐下来十几片。
空气里潮气湿重,隐隐藏着土腥味,黎向谙脸色一变,“恐怕马上就要下雨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两人收了斧头,快步穿越枯树林。
“轰隆——”
一道闪电赫然抽身在两人眼前。
距离他们不足五十米的距离处,一棵大榆树被闪电劈中,树身冒着火花,树皮被活生生撕裂了一道伤口。
黎向谙一把攥住赵晓东的手腕说:“走东南方向。”
刚才这道闪电是正南方向劈下来的。
然而他们刚走了两步,又一道闪电出现在东南方向,黎向谙压住内心的惊慌,带早已被吓破胆的赵晓东往东走。
“轰隆——”
闪电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拦阻了他们的去路。
这回黎向谙不走了,她倒是要看看,这闪电追着他们抽是什么意思?
这时,赵晓东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她的手臂道,“你说这闪电总是...拦...拦住我们的去
22. 青丝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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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棵树的树皮不均匀地腐烂着,中段树皮的边缘微微翘起,黎向谙用斧头把树皮砍下来,凝眉去看。
树心已经空了,里面被覆盖了一层白色丝网,很像蜘蛛安家的网巢,她凑上去仔细看,这丝网似乎比蛛网要粗。
黎向谙朝它伸手,赵晓东却抓住她的袖子抖声道:“你...别碰,万一有毒呢?”
毕竟人脸还在丝网下面呢。
“既然闪电把我们圈在这里,肯定就是为了这个。”她看了眼树心说,“放心吧。”
在她触碰到丝网的一刹那,手感清晰地分辨出,这哪是什么蜘蛛网,分明就是——
人的头发!
黎向谙用力一拽,发网韧劲十足,千丝万缕缠绕在一起,竟把她的手勒出了血痕。
“用这个。”赵晓东适时递来一把斧头。
他扶着手柄,黎向谙小心翼翼地将头发一层一层割开。
其实,在没割开头发以前,这下面只能勉强看见大概的人脸轮廓。
赵晓东生性胆小是真的,一般胆小的人对很多事物都非常敏感,只要有一点点恐怖,就会在他们的脑海中无限放大。
这些白发将真实场景蒙上了一层薄雾,随着她一层一层剥离,这张人脸终于清晰地出现在两人眼前。
“咣当”一下,斧头砸地。
赵晓东捂着嘴差点叫出声来,他感觉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舌头发麻,手指痉挛地抽着,他此刻觉得自己的脸好疼。
树心中的人脸,黎向谙一眼便认出来了——
是宋冰。
她的脸被白发割出血痕,细密的血线将她的脸割成一个又一个血格,在上一个游戏里,江阳的下场跟她大同小异。
血线已经干驳在了脸上,宋冰闭着眼睛,双手紧紧抠住发网,那是她挣扎着想要自救的动作。
黎向谙扶额叹了口气说:“怪不得她是这种死法。”
在幻觉事情之后,她曾注意过桌子上的贴片,隐约看到里面藏着一根白发。
宋冰和唐顺来都没有注意到,就这么做成了贴片,踩中隐藏规则,才会受到这样的折磨。
她看着腐烂的树身,又找了几棵同样腐烂的榆树,砍掉树皮,树心里面都是空的。还有一棵比较粗壮的大树里,发现了唐顺来的尸体。
原来这些榆树之所以会腐烂,是因为尸体被藏于其中。
腐烂的榆树树皮定然是不能再用。
而金花旦需要榆树皮制作贴片,来维持她的面庞。
但为什么还需要别人的脸呢?
既然金花旦需要榆树皮,怎么可能让榆树腐烂,实在是自相矛盾。
赵晓东已经被吓傻了,一直保持着捂嘴的动作,黎向谙拽着他的胳膊,硬生生地将他拖回房间,然后自己去戏台后堂做贴片。
为了以防万一,在进去之前,她屏住呼吸,检查了一下四周,确定这里没有被加热过的粘液后,才开始制作贴片。
这回她一个人制作,赵晓东在房间休息,她不知道赵晓东没做贴片会不会踩中隐藏规则,而她也很有可能会受到牵连。
做完贴片后,太阳给山尖渡了一层夕阳余晖,云彩被黑暗一点一点侵蚀,天又要黑了。
黎向谙回到房间,门口的灯笼火苗燎动,已经烧了一半。
他们的有用信息还是太少了,所以总觉得那本日记还没写完。
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们都还没发现,金花旦的动机是什么。
睡了一会儿后,大家一起去前面听戏。
金花旦每天都是一样的脸一样的妆容,她真的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其实仔细想想,好像上一个游戏跟这个游戏也是有一些相似的地方。
比如一样的歌声,一样的脸。
难不成这一次也是需要道具来分辨金花旦究竟用了谁的脸?
但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是游戏就得有趣味性,所以肯定不会总用同一种招数,尽管这个趣味性用在这里不太合适,而且她也觉得不太可能。
用贴片维持青春,却又觊觎别人的脸。
矛盾之处必有真相。
“想什么呢?”谈司衍坐在她身边问道。
“在想矛盾。”
“什么矛盾?”
“想知道就自己查去,别总坐享别人的劳动成果。”黎向谙眸中厌色弥漫,她是真的很烦他。
“我又没说什么。”谈司衍笑笑说,“干嘛这么生气?”
“那你来分析一下。”黎向谙问,“金花旦为什么用了贴片后还要觊觎别人的脸?”
谈司衍随手剥了颗花生道:“很简单。”
“什么?”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
黎向谙:“......”
“那你就憋着吧。”
“不要这么小气嘛,”谈司衍碰碰她的胳膊,眼神看向舞台上的金花旦说,“你觉得上一个游戏和现在这个有没有关联?”
“你什么意思?”
“你都说了,金花旦的所作所为很矛盾。”
黎向谙突然灵光一闪,“你是说,两个游戏有相似之处?”
“无论是什么游戏,”谈司衍道,“其实设计思路都会有一些相似,你之前是怎么发现女爱豆真正的宿舍在墙壁之内?”
黎向谙低头思索,好像是因为除了演唱会以外,其他时间看不到NPC。
“想到了?”
“我明白了,”黎向谙也将目光望向金花旦,“她的问题就出现在,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戏子打扮。”
谈司衍打了个响指说:“孺子可教也。”
“那现在能答应跟我合作吗?”
黎向谙看了他一眼好奇道:“你不会是AI的人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好像什么都不做就能知道一切。”黎向谙狐疑道,“你知道的,如果你是AI的人,那就是开了金手指,目的肯定是把我们这些人类往死里整,如果是这样,我可不敢跟你合作。”
“观察力比较强也错了?”谈司衍一脸不理解地说,“那你身为傀儡却能次次从恶鬼的手下逃脱,这么逆天的幸运,你才比较危险吧?”
黎向谙缄默不语,她和他都有秘密,如果不能坦诚相待,如何合作?
“你的‘幸运’加上我的‘观察力’”谈司衍把剥好的花生递给她说,“绝对能通关游戏,避免更多的人被拉进这个综艺。”
黎向谙看着他手里的花生,默了一会儿道:“你这种人,还会关心别人的死活?”
“如果你希望的话。”谈司衍抓起她的手,把花生倒在她的手心里,“我保证一定说到做到。”
“我——考虑一下。”
“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
“这次我会认真考虑。”
戏台落幕后,黎向谙才发现,陈李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出现。
他是心理医生,自从看了金花旦的日记后,就决定用自己的专业去找到金花旦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黎向谙坐在走廊上,她今晚不准备睡了。
宋冰死后,她把两根精神力都用在了赵晓东身上,今天他没来制作贴片,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异常,她得清醒一点。
黑云隐藏在黑暗里,将月光
23. 青丝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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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李没看到她诧异的目光,径自回了房间。
黎向谙不动声色地压下内心震惊,强装淡定往回走,刚才他进门的时候,她特意看了下陈李的双脚是正常的,只有影子出现了异象。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半夜她穿着衣服躺在床上不敢睡着,闭目养神,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赵晓东的精神波动一直处于平稳状态。
夜晚的风吹过树梢,轻轻拍了拍灯笼,地上光影晃动,突然——
光影被拉长,有个黑影闪进了隔壁房间。
通幽小径两旁的杨树叶子随风而动,互相窸窸窣窣地摩擦,将其他声音掩盖其中,是天然的隔音屏障,更是天然安眠的白噪音。
黎向谙白天在枯树林里精神被严重消耗,还是睡着了。
梦中,她看到了金花旦变成赵晓东的样子,要自己把他杀掉,同样腥红的场景,让她不由自主地伸出了双手。
赵晓东眼球凸起,青筋鼓贲,整张脸憋得通红,他艰难地求救:“黎..向...谙,救...救我。”
他的声音萦绕在脑海,仿佛就在耳边。
黎向谙猛然睁开眼睛,想要大口呼吸,嘴巴却没法张开,突然“吧嗒”一下,有东西滴在了她的嘴上。
她抹了把嘴,一股浑浊的液体挂在指尖。
是榆树皮的粘液。
她在床上蹭了蹭手,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去看天花板。
只见这横梁之上,潮湿粘泞,浑浊的粘液从左右两旁,聚集在她的脑袋上方,凝结成滴,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黎向谙立刻下床,抓起桌子上的茶壶倒在手上洗干净嘴上的粘液。
榆树粘液没有难闻的气味,可实在遭不住这东西看着像鼻涕,她着实被恶心了一把。
她起身打开门,外面的风挟着杨树的清苦味,灌进她的喉咙,才终于减轻了那股恶心。
就在她准备把门关上时,大脑中的精神力感知到了精神波动,来自——
赵晓东!
几分钟之前——
戏台后堂内,微弱的钨丝灯吊在被火熏得漆黑的横梁上,旁边的炉灶燃着火炭,上面煮着一大锅沸腾的热水。
赵晓东躺在合并的两张桌子上,还在睡。
今天他在枯树林里被过度惊吓,此刻正沉浸在噩梦循环中,他看到周围都是腐烂的榆树,所有树心中央都嵌着一颗脑袋,都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他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却始终在原地打转。
一直陷入在自己的噩梦中无法醒来。
那个黑影从铁锅里舀了一瓢热水走到他身前,淅淅沥沥地倒在赵晓东的胳膊上,迸溅出滚烫地水滴。
丝丝缕缕的水雾将钨丝灯笼罩其中,使周围环境显得更加昏暗。
“啊啊啊!!!”赵晓东不可抑制地痛呼出声。
黑影收了手。
赵晓东的胳膊被热水烫出了血泡,他想抬起来看看,却发现自己被麻绳结结实实地绑在桌子上。
黑影隐在黑暗里。
他惊恐地问:“你..你是谁?”
“为什么要绑我?”
黑影走上前来,露出真面目,赵晓东瞬间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说:“你——陈李?”
“怎么会是你?”
陈李没有说话,他走到一边,抓着赵晓东的头发一根...二根...四根...六根,不停地拔。
“啊——”赵晓东像是躺在砧板上的鱼肉,不能动弹,不能反抗,只能任人摆弄,“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的头皮随着陈李的动作,一下一下地抽疼着,像是在用一根极细的银针扎他的头皮,他的头发被一根一根地拔掉,虽然不是很疼,但却很折磨人。
更可怕的是,他不知道陈李究竟要做什么。
赵晓东抠住自己的大腿,看着这间昏暗的后堂,仔细回想自己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
就在这时,陈李抓住一小撮头发,用力往外扯——
“啊啊啊啊啊!!!!”赵晓东尖叫起来,眼角涌出泪水,横入耳鬓,“求求你别再伤害我了!”
陈李没有把头发拽下来,便将手里的头发分出去一部分,用另一只手抓住,然后两只手齐上阵,他的面部微微用力,一起使劲儿往外拽。
赵晓东感觉自己的整个头破都是麻的,嗓子已经喊哑了,他根本无法思考,今晚究竟为什么会造此劫难。
陈李的脚蹬在桌子边缘借力,滋滋啦啦的声音从赵晓东的头皮传来,如果此刻灯火通明,就能看到他的头皮,渗出了细密的血珠,两小撮头发被连根拔起。
赵晓东硬生生被疼晕了过去。
陈李将拔下来的头发扔进脸盆,然后转身继续去拔头发。
这一次,他不再用手去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剪刀,在炉灶内膛,用火烤至通红,放在赵晓东的头皮上。
“刺啦”一声,赵晓东被活生生烫醒了。
他的嗓子叫破了音,整个人都不可抑制地抖动起来,炙红的剪刀在他的头顶上冒出白烟,头皮被烫得焦黑。
这时钨丝灯在昏暗的房间内轻微摇动。
有风掠过。
“陈李你在干什么?”黎向谙冲进后堂,看到赵晓东嘴巴张开,双眼无神地盯着钨丝灯,已然是被吓傻了,她的心中怒火疯涨,“你这是在为虎作伥!”
陈李把剪刀扔进铁锅中,冒出一股白烟,然后走到钨丝灯下,拍了拍手不以为然道:“那又怎样?难不成要像你们一样,每天吭哧吭哧地找线索,一不小心就会被NPC给杀掉,然后为别人做嫁衣?”
黎向谙不解道:“陈李,你帮了金花旦,自己也会死的!”
“黎向谙,别用一副仁义道德的嘴脸跟我说话。”陈立冷言道,“金花旦跟我都是同一类人,我们小时候都被伤害过。”
“只有同病相怜才能惺惺相惜。”
从她感知到赵晓东被残害的那一刻,黎向谙便明白了今晚的惩罚还是降临了。不过她没想到,实施惩罚的人,竟然是陈李。
他同情金花旦的遭遇,所以心甘情愿成为了恶龙。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金花旦承诺他能安然离开这个游戏。
在游戏里,除生死之外,一切都不重要。
这时,陈李眼神发狠,舀了满满一瓢热水,猛然朝她泼去。
黎向谙侧身移步,却还是被零星的滚烫水珠溅到了腿上,皮肤显现出星星点点的红色烫伤。她要早知道会遭受这么一难,肯定不会吐槽原主的穿衣品味,一定选择穿长裤进入游戏!
陈李守在炉灶旁边,又舀起第二瓢热水朝她袭来。
黎向谙遁地向一旁翻滚,热水被泼在她身后,陈李二次袭击都没有给她造成严重伤害,心中越发气闷,抓起旁边的脸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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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李在她震惊的眼神中,用那只断臂撑着地面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
黎向谙错愕地对上他的眼睛,“你是魁儡子?”
他的手臂皮肤干瘪粗糙,龟裂的细纹歪歪扭扭的显现出来,上面有一些不规则的凸起,断裂的地方有一圈一圈的年轮。
这根本不是人的皮肤——
而是一根枯朽的木头。
魁儡子只是古代的叫法,它在现代,一般被称为“木偶”。
关节之间有丝线连接,必须依靠背后的主人提动丝线,才能进行动作表演。
只不过他的关节是被头发连接在一起的。
“你这头发,”黎向谙不解地问,“是怎么来的?”
“黎向谙,你杀不掉我的。”陈李冷冷地说,“如果你愿你把灵魂献祭给我,我保证你能安全活到最后。”
黎向谙心中一惊,“你是金花旦,不是陈李!?”
“这家伙说自己是心理医生,说能治愈我不幸的童年,”金花旦嗤笑一声道,“还不是为了抓住我的破绽,想杀掉我,直接过关?”
“他以为我是那么好杀的吗?”
黎向谙内心暗自思索,难道金花旦就是本关的最大BOSS?
可谈司衍跟她说过,金花旦的日记里还有另一个人的故事,她仔细回想,日记里除了金花旦以外,就只有班主是被频繁提起的人。
在树林里,班主把她和赵晓东丢在枯树林里,发现了被藏在树心中的尸体,她当时推测,班主和金花旦应该是对立的关系。
否则班主不会让那些树变得腐烂。
而且到现在为止,游戏里的NPC都不是一条心,他们看似相辅相成,把玩家玩弄于鼓掌之间,但却又彼此对立。
所以她不确定金花旦和班主,谁才是真正的大BOSS。
“那你是怎么让他心甘情愿献祭灵魂的?”黎向谙问。
“很简单啊,”金花旦走到她面前盯着她说,“当心里医生的人,最能共情病人的遭遇了,只要我稍稍卖惨,就能挑起他埋藏在记忆深处的过往。”
“他越共情我,就越能认同我。”金花旦抬头看向昏黄的钨丝灯嘲讽道,“没想到一个当心里医生的人,内心会这么敏感脆弱。你知道吗?人在这种时候,特别希望有一个人能陪伴他左右。”
“他的养父母在他成年之后就出车祸死了,自那以后身边的人都觉得他是个不详的人,生出来没爹没妈的,又被人贩子拐过,养父母也走了。老板觉得他是天煞孤星,会克死身边的人,所以就把他赶走了。”
“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深居简出,没有人会可怜他,也没有人能看得上他,于我只要表现出一丝丝关爱,他的防线就全面崩溃了。”
“那你呢?”黎向谙嗤笑一声,“被班主这么虐待,就没想过报复他吗?”
“他把我捧上高台,”金花旦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杀他?”
黎向谙不由得皱起眉头,又是一个矛盾的地方,她不信班主要杀金花旦,而金花旦不知道。
不是金花旦说了谎。
那就是这件事另有隐情。
黎向谙换了个问题问:“那你为什么要让陈李献祭自己的灵魂?”
“你们闯入这里的人都想让我死。”金花旦恶狠狠道,“既然来了就别想出去,你们的灵魂都得留下!”
黎向谙:“别找这种拙劣的借口,如果我们不进来,你还有脸可换吗?”
金花旦蓦然一怔。
显然是没料到黎向谙会发现这个秘密。
“你为什么那么震惊?”黎向谙恍然大悟,低头哂笑一声,“原来是这样!”
金花旦愤愤地盯着她,“你都知道些什么?”
黎向谙捏起灶台上的粘液块,放在灯光下看,“这东西不仅能让人产生幻觉,居然还能抹除幻觉中的记忆。”她把粘液块放进口袋里,“真是个好道具!”
金花旦瞳孔一震,紧接着冲过来要夺走她口袋里的粘液块。
黎向谙转身闪开道:“你天天都要换脸,为什么唱戏的时候还是你以前的脸呢?”
金花旦听到这话,顿时面露凶相,她抄起地上断掉的桌子腿,狠狠朝她劈下。黎向谙抬腿侧踢,另一个桌子腿顿时断成两截,鞋带被上面的倒刺勾开,松散地铺在地上。
“我知道了。”黎向谙蹲下身去系鞋带,“你的脸是不是有保质期啊?”
金花旦每晚唱戏时,都是同一张脸,别人的脸并不在她的脸上,黎向谙便推测出金花旦从别人身上借来的脸,到了晚上就失效了,必须用贴片将脸绷紧,维持原来的面貌,但粘液的粘度有限,不可能让她的脸一直保持正常。所以在第二天让竞演者为她制作贴片,再用粘液块让竞演者陷入幻觉,在幻觉中杀人,她便能得到别人的脸,然后在白天的时候用正常的脸逛庙会。
可她还是不明白,金花旦为什么一次要剥夺两张人脸。
金花旦被戳破秘密,作势又要再来。
黎向谙立刻从地上捡起那把剪子,从灶膛内夹出一块火炭,金花旦刹在原地,不敢再前进一步。
“但你为什么要两张人脸呢?”黎向谙接着发问,“该不会是,还有一个人需要吧?”
刚才她想来想去,只有这个想法最符合逻辑。
金花旦死死地盯着她,指甲抠进墙壁,粉末扑簌簌地散在地上。
第一次去金花旦家里的时候她就在疑惑,为什么她的脸长了两个人的脸,为什么上下脸的样子分割的这么清楚。
被火烧过的皮肤绝对不会这么均匀地分割开来。
而宋冰从幻觉中脱离之后,竟然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回去睡觉,可见这个粘液块一定有抹除记忆的作用。
但金花旦为何要多此一举地抹除宋冰的记忆?
难不成是怕被人发现吗?
此刻金花旦一副想掐死她的模样,看着就不像是会贪生怕死的NPC。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金花旦有一个非常惧怕的人,她不能让这个人发现宋冰在幻觉中发生的事。
而黎向谙本身就是一体双魂,金花旦抹除的是原主灵魂的记忆,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金花旦在发现她没有失忆时,才会那么震惊。
刚才她故意提起班主,想要在金花旦的脸上看出点害怕地情绪,但却什么都没有,反而还露出了崇拜的表情。
那么让金花旦惧怕的人到底是谁呢?
黎向谙的表情猛然一顿,金花旦需要两张人脸,而另一个需要脸的人,应该就是那个让她非常惧怕的人。
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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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向谙忍着剧痛,举起手上的剪刀,尖端朝下,重重刺入金花旦的脚背。痛入骨髓的钻肤之痛,让金花旦凄厉地呼号起来。
谈司衍站起来靠在门边,挽手抱臂,一副担心不已的假模假样,故意额心紧锁地看着她被金花旦一瘸一拐地追赶说:“你说你何必呢,只要答应跟我合作,就不用受这份罪了。”
“王八蛋,滚!”
“火气大解决不了问题。”谈司衍捡起地上断掉的桌子腿朝她挥了挥,“你看,我现在就在这里,只要你答应,我就立刻出手。”
黎向谙忿然作色,眼明手挗地从灶膛里面夹起一块火炭,霍地一下朝他扔去。
谈司衍躲都没躲,用桌子腿将其拍开。
火碳被打到墙上,迸溅出炙红的火星子,在本就污垢的墙壁上留下一道深邃的黑痕,宛如她此刻想杀人的心情。黎向谙现在不仅要杀掉金花旦,甚至还要忍受谈司衍的冷嘲热讽。而剜掉的地方此刻被汗水蜇得生疼。
陈李的身体被抽走灵魂之后,金花旦用自己的发丝将他的关节串联,血肉和骨骼没有灵魂赋予,就变成了一根朽木。金花旦受伤的脸颊和空洞的脚背,根本不会流血,但只有疼痛留了下来。她捂着被烫伤的脸颊,拖着残破的身躯,再次朝黎向谙扑过来。
黎向谙侧身躲过,胸腔剧烈起伏,她的体力被严重消耗,手指比刚才还要疼,感觉整条手臂都被疼麻了。
不行,她不能在这里一直耗下去。
黎向谙转身往门口跑,然而她的脚刚迈过门槛,就被一股无形的气流给弹了回来。
“?”
“你已经触发了线索任务,”谈司衍凑过来小声道,“如果不杀掉她,你是出不去的。”
黎向谙紧锁额心,看着他这副欠揍的表情,分明是想逼她妥协。
“她怎么不杀你?”
“我又没惹毛她。”谈司衍双手一摊,“此刻我在她眼里,就如同一根躺在地上的烧火棍,没什么威胁。”
金花旦此刻的愤怒已经达到顶峰,她冲到门口卸掉门板,转身朝黎向谙砸过来。
黎向谙扭头便跑,结果没注意到脚下散架的桌子,被猛然一绊,双腿往前踉跄了几步,便被门板重重砸倒。
她的背如同火烧一般地生疼。
生理性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正当她双手撑着地面要起来时,金花旦已近至眼前,擒住她的手腕反剪身后,包裹手指的衣服条被粗暴地扯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黎向谙发出惨叫,她感觉被剜掉的伤口此刻正在被金花旦狠狠搓揉,疼得她浑身发抖。
“哦,对了。”谈司衍笑着说,“如果你今晚杀不了她,那么死的人就会是你。”
游戏里的NPC虽然可以被竞演者杀死,但如果杀不掉的话,死亡便会反噬竞演者,提前去找AI报道。
没有人能帮她。
没有人会同情她的处境。
她本以为赵晓东离开后,会叫人来帮忙。而谈司衍的出现让她安心不少,虽然这人是个混蛋,可她觉得他不会真的无动于衷。
然而游戏虽然是另一个世界,但它却比现实还要现实。
人的自私与贪婪被无限放大,根本听不见那些悲惨的叫声,他们在黑暗中汲取养分,脚下是被踩断的白骨,唯有生存才是他们唯一的信条。
昏黄的钨丝灯孤零零地挂在横梁之上,微弱的光亮将她的脸变得昏暗不清,谁都看不到她此刻正在奋力地连接金花旦的神经。
可她的体能已经到达崩溃边缘,精神力骤然崩断,根本使不出来。
绝望将她整个人紧紧包裹。
黎向谙此刻想杀谈司衍的心已经到达了顶峰。
她的怒火直顶胸腔,后脑勺用尽全身力气向后重仰,撞断了金花旦的鼻梁。
金花旦被疼痛迫使松了手,黎向谙迅速翻身,膝盖死死抵住金花旦的脊背,然后脱掉外套,将金花旦双手捆绑,系成死结。
黎向谙从地上捡起那把剪刀,再走到金花旦面前,瞄准心脏的位置刺了下去。
金花旦鼓眼努睛,脖颈向上翘起,身体瑟瑟而抖,她看着剪刀刺进胸腔的位置,顿时挑唇嗤笑,“你杀不了我。”
黎向谙看着金花旦仍旧起伏的心跳难以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谈司衍依旧靠在门边说:“人家好歹也是个能借身重生的NPC,怎么可能被轻易杀掉。”
“那怎么才能杀掉?”
“你跟我合作我就告诉你。”
“......”
“既然你没什么用,”黎向谙已忍耐到极限,她拔出剪刀,直接抵上了谈司衍的脖颈,“不如杀了你,省得给我添乱。”
剪刀向前一搓,锋利的尖端刺进他的皮肉,鲜血顺着边缘滑到了喉结上,洇湿了他的衣领。
谈司衍投降一般地举起双手,但嘴角依旧挂着欠揍的坏笑,说,“杀了我,你那些被删减的记忆,可就藏不住了。”
黎向谙手指一顿,她确实忘了这个要命的问题。
“你到底是怎么删除记忆的?”黎向谙手上的力道不减,甚至把剪刀又往上顶了顶。
“答应我的合作。”
“你——”黎向谙愤恨地说,“刚才看我被她折磨,你一直袖手旁观站这里看好戏,丝毫没有不忍之心,你觉得我敢跟你合作吗!?”
谈司衍稍稍压低脖颈,锋利的剪刀又被搓进去一点,黎向谙被他这个无所畏惧的样子吓得往后挪了一步,手上力度减弱一分,“别乱动!”
“如果你不能跟我统一战线,”谈司衍冷眸下压,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道,“那么留下你,就是对我生命的蔑视。”
“你现在在我手上,”黎向谙的语气不容置喙,“就算不合作,你也死定了。”
“你确定?”谈司衍双手插兜,眼睛瞥向下方,“你要不要看看你的手,还能不能保得住?”
——只见她受伤的指头居然变成了木头的颜色!
她的指尖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咣当一声,剪刀掉落在地,她伸手按了按指头,粗糙、坚硬,跟木头的质地一模一样。
谈司衍从地上捡起剪刀,用衣摆擦干净上面的血迹,然后拉起她的手,将剪刀放在她的掌心。
“除掉了你,”金花旦趴在地上,嘴角挂着涎水,恶狠狠地说,“就再也没有人是我的对手。
谈司衍捏起她被木化的手指,说,“刚才你被她按在地上时,她用剪刀把手指上的木屑刮下来搓到了你的伤口。”
“怎么,到现在还不肯跟我合作吗?”
黎向谙看着自己的手指,心里沉了沉,按下自己的脾气,心平气和地问谈司衍,“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合作?”
“那些高层圆环的竞演者,比我厉害多了,你怎么不找他们去?”黎向谙说,“以你的智商想让他们接纳你,根本没难度。”
谈司衍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然后顺着马尾辫的弧度,揪住几根长发猛然一拽。
“嘶——”黎向谙摸着自己的脑袋不悦道,“你有病?
26. 青丝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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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黎向谙打了盆水把身上的灰尘还有血迹擦干净,带着一身疲惫躺到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黎向谙还在睡梦中,却总感觉脸上痒痒的,她伸手挠了挠,翻了个身继续睡,隔了几秒钟,痒痒的感觉又来了,以为是蚊子,她拍了一下脸闭着眼睛搓了搓手指,感觉什么东西都没有,便拽过被子继续睡觉。
过了一会儿,她第三次感觉到有东西蹭到了她的脸。
黎向谙这下清醒了,挣开疲惫的眼睛,看到谈司衍一脸憋笑的模样坐在床边,捏着她的发尾一直在扫她的脸。
黎向谙赶紧坐起来,检查了一下自己裤子,顿时松了口气。
“干嘛这么紧张?”谈司衍好笑地说,“我还不至于对一个木偶身体,饥不择食。”
黎向谙不爽地踹了他一脚。
她这人睡觉有个习惯,如果在很累的状态下入睡,会把裤子解开放松腰腹,让自己全身心得到良好的恢复。
“等等——”黎向谙像是才反应过来,问,“我是木偶?”
谈司衍:“你昨晚回来没有分析过吗?”
黎向谙打了个哈欠道:“累都要累死了,哪还有功夫想这个。”
“你的指头昨晚被木化,”他盯着她的手说,“如果放任不管,恐怕你现在的整条胳膊已经变成了木头。”
“陈李被做成木偶,是因为主动献祭灵魂。”黎向谙舔了下干燥的嘴唇说,“但我并没有答应,怎么也会被木偶化?”
谈司衍走到桌边到了杯水递到她手里说:“你跟陈李虽然被木偶化的方式不一样,但你们的皮肤形态是一样,这说明——
被木偶化的方式有两种。”
“第一,主动献祭灵魂,直接变成青丝木偶。”
“第二,被迫融合木偶基因,活着的木偶人将皮屑融入到人的皮肤里,肢体被慢慢木偶化。”
黎向谙听了之后脑海里闪过一丝重要信息。
“金花旦的身体我暂时没有发现异样,”黎向谙问,“你有什么发现吗?”
谈司衍垂眸想了想,说,“没有。”
“你想到什么了?”
“金花旦需要两张人脸,”黎向谙喝了口水说,“现在她又要霸占别人的身体,而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根本不需要夺舍别人的躯体。”
“所以呢。”
黎向谙打了个响指说,“她的脸需要两个竞演者贡献,是因为她还要把多余的脸给了那个让她恐惧的人。”
谈司衍看她的水空了,起身从桌子上拿过水壶,又给她续了一杯,“所以你的意思是,金花旦要把竞演者的躯体给别人?”
黎向谙顺势喝了一口,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道。
“干嘛呢。”谈司衍戳了下她的脑门说,“一会而点头一会儿摇头的。”
黎向谙:“不止如此。”
“戏台上的金花旦有血有肉,台下的观众经常为她鼓掌,说明她的嗓音深入人心。”
谈司衍:“你之前不是说,那些观众是被设定好的工具人,就连鼓掌次数都有一定的规律?”
“如果是这样,那应该没什么参考价值吧?”
黎向谙伸出食指左右摆了摆:“不是这样。”
“在这种恐怖游戏里面。”她说,“任何蛛丝马迹都有它存在的价值。”
“观众每次都会热烈的鼓掌,说明金花旦是个感情丰富的戏子,才能演出那么精彩的人设。”黎向谙说,“而昨晚我们见到的金花旦,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
谈司衍一边咬手一边想,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道:“昨晚的她比较冷血无情,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难道——
她有人格分裂症?”
“可是不对啊。”谈司衍还没等她否定便自己先否决了,“如果金花旦有人格分裂症,就相当于有两个她自己,而患上这种心理疾病的人,前后性格反差极大,两种人格绝对不会执着于同一件褫夺别人器官的事情。”
“对。”
黎向谙从口袋里掏出粘液块说:“昨晚我从金花旦身上发现,这个粘液块能够抹除人的记忆,否则宋冰绝对不会在做了坏事之后,还能坦然地回去睡觉。”
“你也被这东西蛊惑过。”他问,“那你的记忆怎么还在?”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她坦荡地回答,“我得确信你是个可靠的队友,再说这件事。”
昨晚两人达成合作,黎向谙提出的条件似乎没什么威慑力,谈司衍只是口头答应,二人之间也没有协议约束。一旦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谈司衍如果把她推出来当炮灰,恐怕自己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黎向谙当然有想到这一点,她始终觉得,谈司衍这家伙无论她什么用方法都无法限制他想要做的事情,这也是这个混蛋敢信誓旦旦答应的原因。
但黎向谙认为,只有把话说明白了,到时候如果两人站在对立面,她可以设计谈司衍陷害她,然后再顺理成章的除掉这个混蛋。
反正她能附身,大不了死了再找一个竞演者附身就是。
这时谈司衍失笑出声:“你继续。”
黎向谙:“金花旦明明已经占领了陈李的身体,却还要夺走我的身体,如果不是患有人格分裂症,那就说明——
她的脸和身体都有保质期。”
“再从掠夺器官的数量上来看,”谈司衍接话道,“我们已经确定了金花旦要把器官分享给别人,但纵观所有NPC的面庞和身体,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
“所以,”黎向谙紧接着说,“另一个需要这些器官的人,肯定存在于金花旦身上!”
黎向谙之前猜了很多人,甚至以为竞演者黎会有一个人是金花旦同伙,但他们的脸和身体都没问题,所以那个让金花旦恐惧的人一定存在于金花旦身上。
谈司衍听到这话与她四目相对,两人心中同时有了一个猜测。
但这个猜测还有待验证。
就在这时,黎向谙的手表叮的一声响起,漆黑的屏幕亮起一个数字6。
“恭喜你啊小傀儡,”谈司衍故意惊讶地说,“我还没见过一次性发放6枚碎片的情况,你是第一个幸运儿!”
黎向谙昨天老老实实地做好了贴片,而且还手刃了金花旦的躯壳,两项任务叠加起来,她一共获得了6枚碎片。
“你现在即使什么也不做,”谈司衍玩笑道,“也能稳稳地离开游戏。”
黎向谙看着被木化的手指和身上的脏衣服,她在心里感叹道:
这6枚碎片拿的真他妈难!
她闭了下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再轻松地呼出去,准备穿鞋去吃早饭。
突然耳边想起“嘀”的一声,她下意识低头看
27. 青丝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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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谈司衍可怜兮兮地撇着嘴说,“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了,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一点。”
他伸手将黎向谙鬓边的发丝掖到耳后对李辉说:“你可要保护好我们家小傀儡。”
李辉也谈过恋爱,但也没像谈司衍说过这么肉麻的话,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抖了抖身子说,“你们家的,恐怕比NPC都牛掰,真遇到危险,指不定谁保护谁呢。”
“你给我正常点!”黎向谙一把撸掉谈司衍的手,走到他身边侧头说,“你做贴片的时候最好别出什么岔子,如果你一不小心死了,别指望我能给你收尸。”
谈司衍的嘴唇微微倾到她耳边,小拇指勾住了她的小拇指,轻轻吹动刚才掖到耳后的发丝,说,“知道你担心我。”
“放心,我肯定死不了。”
黎向谙蹙眉瞪了他一眼,甩开谈司衍的手,离开了饭堂。
过了几分钟,她跟李辉来到金花旦的家。
“你说这没写完的日记,”李辉蹲在地上手指弓起,在地上敲来敲去,“会不会还是藏在地板下面?”
黎向谙没说话,她站在门口打量整个房间。
上次没写完的日记很容易就被找到了,后面的内容明显不想让别人发现,所以应该没那么好找。
黎向谙目光流转,看向那张梳妆台,上面摆着一排小泥人,不过跟上次的小泥人似乎有些不同。
她走过去拉开凳子坐在梳妆台前,双臂叠放,下巴枕在上面,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它们。
“小泥人有什么好看的?”李辉被累出一脑门汗,他用胳膊抹了把脸,又看了眼小泥人说,“诶?等等——”
“嗯?”黎向谙抬头看他。
李辉拿起左边倒数第二个泥人说,“这个泥人好像比其他的要高一些?”
黎向谙的目光重新回到梳妆台上。
这些泥人都是金花旦成套买的,一共7个,一眼扫过去大小个头都一样,很容易让人忽略一些微小的细节。
她从桌子上随便拿起一个泥人,跟李辉手里的做比对,说:“没有不一样啊。”
李辉也拿在手里比对着看了看,奇怪道:“我刚才明明在桌子上看到它们不一样。”
他瞥了眼梳妆台,又看了看手里的两个泥人,顿时眉头舒展,他把两个泥人放回梳妆台说:“你再看看。”
黎向谙压低下颌,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视线跟泥人一样平齐,“好像又不一样了。”
她把比较高的小泥人拿走,伸手敲了敲刚才小泥人摆放的位置,“是实心的。”
“嗐,说不定就是她这个桌面不平。”李辉挠了挠头说,“是我过于敏感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又把小泥人放回了原处。
黎向谙却又蹲在桌子边,眼睛与桌面齐平,看了一会儿,突然说,“你站到窗外挡住外面的光。”
李辉不明所以,但似乎感觉黎向谙发现了什么,他走到外面不仅挡住了太阳光,还挡住了院子里的海棠树。
“怎么了?”他问。
“又变得一样高了。”黎向谙自言自语道。
“一样高?”李辉回到屋子里,也学着黎向谙的样子蹲下来看,“还是不一样啊。”
黎向谙离开屋子,走到海棠树跟前,她伸手摸了摸,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她抬头看了眼天色,说,“晚上再来。”
李辉:“到底怎么了?”
黎向谙站在海棠树下透过窗户看向那个小泥人,说,“这个特别的小泥人的背景必须是海棠树。”
“你刚才挡住了海棠树,它就变得跟其他泥人一模一样。”
李辉站在树下观摩,看了一会儿说,“没什么特别的啊。”
“既然这个小泥人有问题。”黎向谙说,“现在白天又看不出这个问题到底指向什么内容,说不定晚上能有一些发现。”
*
黎向谙回去之后,谈司衍还没回来。
她脱掉鞋准备睡一会儿。
自从来到这个星球的游戏世界,她每天都在疲于奔命,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闹钟响起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八点,是金花旦正在表演的时间。
她穿好鞋子来到外面,摘下门口的灯笼,里面的蜡烛只剩小拇指那么高,“时间不多了。”
黎向谙敲了敲谈司衍的房门,“你在吗?”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人应声。
“怎么还没回来?”
她下午睡觉之前,打算醒来以后跟谈司衍趁金花旦表演的时候,一起去一趟金花旦的家里,看看那棵海棠树究竟有什么秘密。
她又看了眼时间,金花旦的表演已经进行了一半,现在也没时间去戏台后堂找他。精神力感知到李辉还在休息,只能自己先去了。
不过多时,黎向谙来到金花旦的家中,再一次坐到梳妆台前。
她蹲下来,观察了一会儿,似乎没什么发现。
今晚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整个房间连着院子都是黑魆魆的一片,连一丝风都没有,越发显得四周像死亡现场一样静得可怕。
黎向谙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去看那个奇怪的小泥人。
她的眼睫蓦然微颤,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到小泥人的身后,有三根乌黑的青丝被手电筒的灯光投照在窗框上面。
那青丝一路延伸到了海棠树。
黎向谙赶紧跑过去,顺着青丝将灯光投照在树身,只见那三根青丝好像在动!
但却又看不清是什么在动。
黎向谙把手机关掉。
眼前的景象瞬间清晰起来。
这三根青丝似乎有些透明,里面闪着微弱的金色流光,如果不是院子里一点光都没有,是绝对不可能发现的。
金色流光像是流淌在血管里的血液,以海棠树作为媒介,源源不断地流向树底。
黎向谙不知道这东西到底要流向什么地方?
她蹲下身来,把手机放在地上,伸手去抠树根周围的土壤。这里的土壤松散,她几乎没怎么费力,就往旁边刨了一小堆的土。
黎向谙又把手机灯打开,去看树根周围,上面泛着凌凌的光,似乎有一股潮气,她伸手捻了一点土。
“湿湿的?”
她又拿到鼻子跟前闻,顿时额心一跳,“居然是血!”
她把手上的土搓掉,指尖变成了红色。
“难不成这里埋着尸体?”
28. 青丝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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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司衍说完,便放开了她,转身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搞得黎向谙一头雾水。
她小跑着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挡在他身前,问,“究竟发生什么了?”
“嘘!”谈司衍的食指抵在她的嘴唇上,警惕地看向四周,随即右手抚上她的后脑勺,稍稍往身前一带,左手虚虚地揽住她的腰,黎向谙的脸被迫轻轻贴在他的肩膀上,他小声道,“你记得今晚千万要把灯笼拿到屋子里。”
随即他松了手,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嘱咐道:“相信我,这次绝对不会骗你,等今晚过去之后,我再跟你说。”
黎向谙感觉今晚的他特别不一样,谈司衍一向云淡风轻,这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严肃,于是她点点头,把挂到嘴边的问题咽回肚子里。
谈司衍轻轻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脑袋,“快回去吧。”
走到门口,她看了一会儿灯笼,决定信任这个混蛋一次,否则他们之间的合作恐怕就进行不下去了。
她把灯笼拿进了屋子里。
不过她大致能猜到,肯定是今天制作的贴片出了问题。
这里每个房间的门窗都是按照古代的标准制作的,上面被糊了一层油纸,唯一不同的是,这些油纸一到晚上,就变得密不透光,像是被刷上了一层黑油漆,什么都看不见。黎向谙悄悄在窗户上戳了一个小眼,方便观察外面的情况。
到了半夜,外面静悄悄的。
黎向谙用手撑着眼皮,一直在注意外面的动静。
她屈膝靠在窗前,看了眼手机,已经十二点半了,桌子上的灯笼依然很亮,衬得整个屋子都暖融融的。
但这光线让人看了直想睡觉。
然而就在她半睡半醒的时候,窗外快速掠过一个人影。
黎向谙霎时挺直脊背,她透过小眼去看,只看到了对方的残影,她立刻闭上眼睛,将一根精神力放到外面,感知那个人影的气息。
微不可闻地一声“嘎吱”,人影推开一扇门,窜进了一个房间。
黎向谙眉头挑起,怔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刚才她已经确定了,人影去的是谈司衍的房间。
她看向放在桌子上的灯笼,大概明白了那个混蛋的用意。金花旦怕火,灯笼放在屋子里,可以避免被攻击。
也就是说,金花旦今晚要杀谈司衍!
*
那个人影在黑暗中动作很慢,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
TA走到床榻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剪刀,然后举过头顶,猛然刺了下去。噗嗤一声,剪刀穿透其中。
非常轻松。
但声音不对!
TA在黑暗中皱起眉头,伸手往床上一摸,被子盖在枕头上,根本没有谈司衍的影子。
就在这时,鼓掌声在TA耳后响起。
房间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门口的灯笼将暖色光投照进来,谈司衍从屋子另一侧走出来,站到有光的地方,调笑道:“你就这么见不得光吗?”
那个人影也从黑暗中走出来,一头波浪卷披在胸前,脸色沉沉,眉宇间全是被戏耍后的不甘心,“你——
什么时候发现的?”
谈司衍挽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立在门边,舌头顶了顶脸,说,“早上的时候,你故意被小傀儡气到提前一步离开饭堂,我就怀疑你了。”
张媛怔道:“怎么会?”
“虽然我很不想跟你多费口舌,但是我有个习惯。”谈司衍道,“我喜欢让自己讨厌的人在临死之前知道,为什么会死。”
张媛捏紧手中的剪刀,死死咬住后槽牙。
“往常的你一点就着,怎么可能在小傀儡挑衅了你之后,一言不发地就选择离开呢?”
在谈司衍的眼中,黎向谙一般不容易真正地生气,在这种情况下,张媛三番五次地挑衅,黎向谙一直冷漠对待都能把她气得跳脚。而今天早上,黎向谙主动回击,她却一言不发地走了,这只能说明,张媛在当下——
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他一来到戏台后堂,就发现张媛已经在里面开始制作贴片了。
被大火烧过的戏堂后台,在陈李死后自动恢复原貌。
这是因为这个场景还需要进行使用。
谈司衍很快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安然地坐到凳子上,和张媛一人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各自所需要的东西,在制作期间,两人没有任何交流,速度都差不多,几乎是同一时间做完的。
按照当时的情形来看,整个制作过程没有任何问题,应该能顺利得到碎片。
如果他当时没有多留一个心眼,恐怕现在早就中招了。
张媛不理解地问:“我明明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谈司衍挑眉道:“你是没有留下破绽,但你走了之后,班主来到了后堂。”
当时,谈司衍正准备离开时,班主进来了,他看了眼桌子上被做好的贴片,突然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谈司衍有问他为什么叹气。
班主却沉默着转身离开了后堂。
“班主离开后。”谈司衍说,“我把你做的贴片和我的进行对比,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张媛心中一颤,死死抿着嘴,低着头一眼不发。
“有一小撮头发跟其他贴片的颜色不一样。”
这时谈司衍伸手用食指挑起她鬓边的一缕头发说,“你把自己的头发剪下来,掺杂到我的贴片里——
想害死我?”
张媛猝然抬头看向谈司衍洞察一切的表情:“你...你怎么会....会发现?”
谈司衍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戏谑道:“因为我聪明啊!”
事实上,谈司衍早就断定了张媛会暗中做手脚,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来琢磨一下,班主突然出现,好似是专门来提醒他的。
而AI早就提醒过他们这些竞演者,其他规则需要自己探索。
班主跟金花旦不合,但又对付不了她,便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竞演者身上,而昨晚他跟黎向谙联手杀掉了金花旦的躯壳,班主作为NPC肯定会知道,他跟小傀儡是有实力能扳倒金花旦的人。
所以班主自然会出来提醒他。
只不过游戏就是游戏,需要玩家自己摸索,班主只能做提示,不能直接说出来。
“我就是看不惯你和黎向谙!”张媛索性不装了,手臂青筋暴起,剪刀扎进掌心,鲜血顺着剪刀边缘流到地上,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痛,“你们仗着自己聪明,就把其他人都当做炮灰,每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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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司衍挑眉看她:“趁机报复?”
张媛听到声音,快速移步到床边,挥起手臂,再次朝他刺下剪刀。
谈司衍抓住她的手腕往外掰,剪刀掉在窗台上,黎向谙伸手拿起来,又扔回了屋子里,只听咣当一声,谈司衍简直是要被气笑了。
“怎么?上次我袖手旁观。”
“这次你也要以牙还牙?”
“干嘛说得这么难听。”黎向谙靠在窗户旁边揪掉指甲旁边的倒刺说,“我不也得看看你的战斗力嘛!”
“毕竟,我也不跟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人合作。”
谈司衍听到这话,勾起嘴角,趁转身躲避的空挡看了她一眼,“我算是发现了,惹谁都不能惹你。”
黎向谙笑眯眯地说:“你才知道啊!”
“只要你求我,我就让开这里。”黎向谙双臂叠放在窗台上,然后竖起右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观看两个人的“表演”。
“行啊,”谈司衍抄起桌子边的凳子,重重地砸到门上,凳子瞬间散架,他捡起凳面,在张媛冲过来的时候,用力掼到她的头上,只听凳面咔嚓断成两截,张媛的额角瞬间了血,“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拖着懒懒的尾音,如果不看他此时打架的状态,一定会被人误以为是在撒娇。听得黎向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哪有人是这么求人的?”黎向谙反驳道,“我听着不舒服。”
谈司衍此刻把张媛按在床上,双手反拧在后,他看了眼黎向谙,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眼神里却透着冷漠,说:“如果等我自己制服她,那咱们的合作就到此结束。”
黎向谙嗤笑一下:“这么玩不起?”
“我都身陷囹圄了,”只听咔嚓一声,张媛瞬间嚎叫起来,她的胳膊竟被谈司衍活生生地给卸掉了,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松动,像是悠闲地在砧板上切一块肥猪肉,语气却带了些撒娇似的埋怨,“你都不帮我,那我还要你这个队友干什么?”
他的眼睛笑得弯弯的,一直看着黎向谙,但手下动作不停,他的手捏住了张媛的另一只胳膊,却迟迟没有动手,“选择权在你。”
“不过我得提前跟你说一声,你和我的合作一旦结束,我呢肯定会不遗余力地除掉你,毕竟谁也不想看着一个随时能威胁自己生命的人,天天出现在眼前。”
黎向谙被威胁了也不生气,她举起刚才揪掉倒刺的右手,谈司衍看到她的手心里沾染了一些血迹,是刚才剪刀掉在窗台上,她顺手往手心里抹了一把血,于是她甜甜地故意娇嗔道:“哎呀,我的手心里有血诶,你有没有纸巾,借我擦一下?”
谈司衍用舌头顶了顶脸,但依然挂着似笑非笑地眼眸看着她表演。黎向谙装作很嫌弃的样子去闻自己的手掌,“啧啧啧,这人品不行的人,血也是臭的,好恶心啊。”
“不行,我得赶紧擦掉!”
她作势就要把血往窗台上抹,谈司衍平静地出声道:“只要我杀了她,就能出去。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昨晚的黎向谙跟他此刻的处境一模一样。
贴片任务失败,如果不发生死亡事件,竞演者是出不去的。
黎向谙收回手,蹲下身捡起一个东西,挥手让谈司衍去看,“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门口的灯笼勉强照亮了她手上的东西。
他眯着眼看过去,看轮廓,似乎是个本子。
“这是金花旦没写完的日记。”黎向谙说,“在张媛房间里找到的。”
“你怎么知道?”
黎向谙说:“我之前把金花旦的屋子里翻了个遍,甚至在你们打架的时候去了趟戏台后堂,都没有日记的影子,我便猜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正张媛都已经主动献祭灵魂了——
所以她算是金花旦的人,房间自然也要查一查。”
张媛听到这话,在床榻上挣扎起来,谈司衍冷冷看了她一眼,咔嚓一声,毫不犹豫地扭断她的另一只胳膊。
“啊——”张媛尖叫起来,双臂疼得直发抖。
谈司衍松开压制她的膝盖,挪到窗前,去拿黎向谙手中的那本日记。
黎向谙将手一扬说:“别急啊,你杀了她,我再给你看。”
谈司衍对上她的眼睛好整以暇地挽手抱臂,笑着说:“你又看出什么了?”
“我能看出什么?”她回道,“你不杀了她,万一一会儿出现意外情况,她把咱们都杀了怎么办?”
谈司衍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灯笼里的烛光在她的瞳孔洒了一层金,看着特别单纯,但他却觉得那层金光之下,还隐藏着一些黑色的漩涡。
“我不能杀她。”谈司衍直言道。
“怎么了?”黎向谙贼兮兮地凑过来说,“你该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
谈司衍捏住她的脸说:“我如果真看上她了,你会怎么办?”
黎向谙拍开他手回应道:“那我就给你俩在游戏里办个婚礼?”
“好像很多游戏都有婚礼系统。”黎向谙伸出手指一个一个地掰着说,“你喜欢中式的还是西式的,又或者是你想要迎合游戏的风格,喜欢那种中式恐怖?”
谈司衍低下头轻笑一声随即又看向她,然后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一脸委屈地说:“人家只跟你组CP,你怎么可以把我推给别人?”
黎向谙被恶心到了,正色道:“你想看日记可以,但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不敢杀NPC?”
在上一轮游戏的最后时刻中,她明明看到谈司衍身手矫健,想要杀掉主持人绝对轻而易举,但却一直没下死手。
她可不相信这混蛋不敢杀人。
当时他的行为,明明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限制了一般。
“小傀儡,有些问题还是不要追根究底的好。”谈司衍平静地说,“我不喜欢有人捏着我的秘密威胁我。”
“而且,我并没有对你的秘密究根问底。”他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耳边耳语,“小傀儡,做人要懂得讲礼貌哦!所以你也不可以问我的。”
黎向谙暗自翻了个白眼,她刚才用血封印威胁他,他就直接扭断张媛的两只胳膊,现在有又日记本钓他上钩,她如果再听不出来这家伙字里行间中疯魔的威胁,就真的该交代在这里了。
不是她不够强。
而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怕威胁的人。
像谈司衍这样阴晴不定的王八蛋,也害怕自己的秘密暴露。虽然他不敢杀NPC,但可以杀了她,让这个秘密烂在她的尸体上。
她想要杀掉他,也得徐徐图之。
在那之前,不如利用他多过几个游戏副本。
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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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们得去查一下这个女孩的死因。”黎向谙说。
谈司衍从窗户翻出去,握住她的手将血迹抹到上面再关住,整个房间变成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
黎向谙没有多说什么。
她的目的虽然是救人,但像张媛这种“搅屎棍”,还是自生自灭的好。
谈司衍拍了拍手,捏着她的脸说:“怎么办?今晚我得跟你一起睡了。”
“睡呗。”
黎向谙大方的同意,主要是现在月色已晚,再较真一会儿,恐怕就得天亮了。
况且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其实房间里的床很大,躺三个人都没问题。
她和谈司衍一人把住一边,将中间划出一条道来。
过了几分钟,谈司衍忽然道:“我们明天去找班主问问,那个女孩的事情。”
“好。”她道。
“还得去女孩住的村子查一下她的死亡原因。”
“好。”
“对了,今天你反过来报复我,开心吗?”他又开始戏谑起来。
“好。”
“?”
谈司衍躺在里侧,他支起上半身,摇了摇背对着他的黎向谙,“你听懂我说的话了吗?”
“好。”
!!!!!
谈司衍当机立断,一脚将“黎向谙”踹下床,略微惊恐地吼道:“你是谁?”
地上的“黎向谙”茫然地坐起身,机械地朝他咧笑,嘴巴与面庞分离,如同木偶那般每一块皮肤都被拼接起来。
她的左腿曲起膝盖,另一条右腿跟着弯曲,双臂弓起来,慢慢从地上站起,她的动作机械又缓慢,似乎背后有一双无形地大手提着丝线将“黎向谙”一个肢体一个肢体的捡起来。整个过程很像是一个木偶在跳舞。
谈司衍走过去,伸手轻轻碰了她一下,哗啦啦的响声充斥整个屋子,“黎向谙”整个人往地上一垮,竟然碎了一地。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看到“黎向谙”的身体,变成了一根根木头。
他蹲下来捡起一根木头,坚硬又光滑,没有半分皮肤的柔韧。
谈司衍抬眸看向四周,漆黑一片,他打开门,门口的灯笼依旧亮着,这间屋子的里里外外没有任何不同,除了地上的碎掉的“黎向谙”。
他用旁边的钩子摘下门口的灯笼。
白色的蜡烛完整的在里面燃烧,他们这批竞演者已经在游戏里待了四五天,大家的蜡烛基本上就只剩下不到小拇指的三分之一。现在这根蜡烛像是刚点上的一般,还是完整的一根。他记得今天晚上自己有提醒黎向谙把灯笼拿到屋子里。
谈司衍疑惑地看向其他人的房间,同样把灯笼勾下来检查蜡烛。
——都是完整的一根。
他抬手去敲自己的门,“吱吖”一声,门被他敲开了,左右观察过后,里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张媛跑哪儿去了?
还是说,她没能杀了自己,已经被金花旦给解决掉了?
谈司衍又去敲别人的门,同样也是门没上锁,被他轻而易举地推开,里面也没有人。
——所有竞演者都消失了!
他立刻想到上次黎向谙深陷幻境中的时候。
难不成他也出现幻觉了?
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谈司衍在心里否定到。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能进入幻觉,他也不可能中招,因为——
他根本没有灵魂!
这也是黎向谙无法用精神力控制他的原因。
——是人就有灵魂,除非他不是人。
谈司衍回到黎向谙的房间,盯着地上的一片残骸,他在脑中分析:张媛的灵魂献祭给了金花旦,促使她获得了金花旦的力量,身上的血有了封印功效,她想将他困死在自己的房间里。但黎向谙半途出现,将他从窗户救走。
一切都没问题。
谈司衍再次看了眼门口的灯笼,他现在的的确确是在另一个只有自己的环境中,而他又不可能产生幻觉,这只能说明:
他还在封印之中。
他思考了一会儿,又想到,能困住他的封印,应该是他脑海里潜意识里不愿意提及的场景,也就是说,如今他所身处的环境,其实是他的内心所想。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笑出声,随即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自嘲道:“我是有多怕你杀掉我啊。”
黎向谙在封印里把他之前对她做的事,完全复刻了一遍,甚至怕她发现自己不敢杀NPC的秘密,脑补出了黎向谙内心的心理活动。他当时跟张媛打斗的时候差点以为这小傀儡真的要对他下杀手,仿佛她之前答应合作,完全是迷惑他的幌子。
他倒是忘了,不杀掉已经起了杀心的NPC,是绝对逃不出去的。就像黎向谙一样,如果不杀了陈李这个躯壳,就会被反弹回去。
刚才他真的以为黎向谙对他起了杀心,居然忘了这么简单的游戏规则。
现在这个空间里的“黎向谙”不仅变成了木偶,甚至连躯壳都碎了一地,正是他的潜意识想要除掉她。
那要怎么出去呢?
谈司衍靠在门边挽手抱臂,扫了一圈房间,似乎没什么东西能够帮助他离开这里。
外面的风时不时吹动门口的灯笼,影子在地上晃来晃去,光影不厌其烦地扫到他的脚上,一次又一次。
屋子里的黑和灯笼里的光形成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他就站在“两个世界”的中央。没有人能一直在黑夜里行走,哪怕是他这种冷心寡情的人,也不愿意待在没有光的地方。
谈司衍再次摘下门口的灯笼,把里面的蜡烛拿到屋子里,暖融融的光给他的渡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芒。他蹲下身来,捡起一根木头用蜡烛去点,炽热的火光猝然腾起,随即一松手,地上的所有木头都被点燃。
火势迅速蔓延开来,他站到门外,眼睁睁看着整个屋子深陷在大火之中。
*
“谈司衍!”黎向谙在他的房间外大喊,“王八蛋,是死是活你倒是吭一声啊!”
他眼前的场景在无意识的刹那间变成了自己的房间,张媛依旧趴在床上挣扎着,她的眼睛怒视自己,仿佛是在诧异,他居然挣脱了封印世界。
谈司衍走到门口,拉了下门还是打不开,他笑着说:“你这小傀儡是把脑子给丢了吗?”
“我要是死了,还怎么回答你?”
黎向谙听到他的声音松了口气,如果他死了,就证明这个副本的难度极强,她若是想要快点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我敲了十几分钟,你怎么不吱声?”
今晚她在看到张媛的的身影后,便立刻赶了过来,结果门窗全都封死,她的精神力根本钻不进来,只能一个劲儿地拍门。
“我中招了!”谈死衍如实说。
“那你能打开门吗?”
“不能。”
“必须杀了
31. 青丝引
《竞演逃离企划[无限]》全本免费阅读
“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住在哪?”
黎向谙和谈司衍吃过早饭,看到班主如约出现,两人一前一后把他夹在中间,想知道那个日记本上说的,回去后就病死的女孩的情况。
班主面无表情,张着浑浊的双眼,毫无波澜地看着她,答非所问,“今天不用再做贴片了。”
两人面面相觑,心里都得知了一个情况,今天是竞演者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如果拿不到碎片,就会被强行送回去。
剩下还活着的人里,只剩李辉和赵晓东。
赵晓东已经精神失常了,自然不会关心碎片的问题。
李辉也不担心拿不到碎片,反正他今天早上已经跟黎向谙打过招呼了,如果要杀NPC一定要让他出一份力。
他相信在黎向谙和谈司衍的帮助下肯定能拿到碎片。
“我再问一遍。”黎向谙不死心地继续问班主,“那个有天赋的女孩,究竟住在哪?”
班主浑浊的眼睛转了一下,离开饭堂,一路往戏院门口走去。黎向谙和谈司衍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不紧不慢地来到街上,面朝西边,伸出手只向不远处的一个小村落。
黎向谙有点差异,之前这个小村落并不在那里,今天却突然出现了。
“恭喜我们。”谈司衍朝她挤眉弄眼,“又发现了一个隐藏规则。”
“?”
这里的世界就像那些开地图的游戏一样,需要玩家不断寻找线索,进一步推进故事的发展,相关场景和道具才会出现。
黎向谙很快想到这一点,问班主:“这个女孩真的是因为吃不了苦才回去的吗?”
班主低着头依旧沉默不语,他慢悠悠地往戏院走,看来这一环节,还是需要他们独自探索。
“你说张媛的骨头为什么会消失呢?”谈司衍一边走一边问。
今早赵晓东发现张媛只剩一张人皮,被吓得发了高烧,一直在昏迷中说胡话。
黎向谙也觉得奇怪。
陈李献祭了灵魂,一直到死都拥有完好的身体。
*
两人来到村子里。
这里的屋舍都是茅草屋,零星错落,很多墙壁破了好多的洞,能隐约看到里面破败的家具。村民也不多,都在干活,有的在水井里打水,有的在给自家蔫吧的蔬菜地浇水,他们似乎并不意外有陌生人到来。
整个村庄都透露出一股死气沉沉的模样。
黎向谙走向那个打水的村民问:“你好,请问咱们村子里,有没有一个会跳舞的女孩?”
村民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等了几秒后,伸手指向前面最矮的屋舍。
两人走过去,看到屋舍的顶子上零星地铺着一些稻草,双开的木门丢了半个,而另一半歪斜地挂在上面。
“怎么没人住?”
谈司衍的手指抵在鼻子上,额心微蹙,看着面前破烂的椅子倒在地上,四周没什么家庭用具,连吃饭的桌子都没有,椅子的不远处支着几块用木板拼凑的单人床,墙根倒是堆了不少干柴。
屋舍空间比较狭窄,就这么几件东西便填满了这里。
“这里好像已经荒废很久了。”黎向谙说观察道。
谈司衍走到那堆干柴跟前看了一会儿说:“你过来看一下。”
黎向谙走过去,问:“怎么了?”
“你看这堆干柴有什么异样?”
“这没什么特别的吧?”黎向谙随手抽出一根拿起来看,就是一根普普通通的干柴,她确实没有看出什么东西。
“你再拿几根看看。”
谈司衍说得煞有其事,表情一脸凝重,她按照指示又抽出四五根干柴仔细看,过了一会儿,她眼睛都看酸了,生理泪水盈润眼眶,她眨了眨眼睛说:“到发现什么了,你直说。”
谈司衍把剩下的三四根木柴推到一边,伸手弹了下黎向谙的额头,坏笑道:“你也太听话了吧,我让你干嘛就干嘛?”
“你——”黎向谙隔空挥了一拳,“脑子有病?”
谈司衍笑着说:“你看看这墙跟普通的墙有什么不一样?”
“我不看!”
黎向谙背过身去,寻找其他线索。
谈司衍一把将她拉回来,扶着她的肩道:“你去摸一下这个墙。”
“这次肯定不耍你。”
黎向谙皱着额心往前走了几步,指腹轻轻去摸用泥和干草筑起的墙壁,心里骤然一惊,她回头看了下谈司衍,有点难以置信道:“这墙——
好像是...”
谈司衍:“是什么?”
黎向谙有点不确定,她又伸手摸了下墙壁,触感光滑,并不像肉眼看上去那么粗糙,她的指尖用力按了按,只见墙壁上出现一个小坑,又迅速恢复了。
“是人的皮肤。”
刚才谈司衍注意到干柴靠墙而放,墙壁似乎有些凹陷,没想到竟然是人的皮肤。
“你还记得日记内容吗?”谈司衍问。
“金花旦在日记里写道,这个有天赋的女孩因吃不了苦主动放弃成为名角的机会,”黎向谙回忆道,“后来她回了家,没过几天便发了一场高烧,因为没钱救治,很快就没了。”
谈司衍继续道:“你还记得第一本日记里,我说过故事里还有一个人很重要。”
“班主?”
“不对。”
黎向谙将两本日记的内容在脑子里合起来,想了一会儿说:“难不成你说的另一个人,还是这个女孩?”
“聪明。”他打了个响指道,“第一本日记里出现过一个女师傅教金花旦练习水袖舞,而第二本日记里,金花旦在看到女孩的第一眼,便觉得她非常面善。”
黎向谙提出疑问:“我觉得女师傅和女孩不可能是一个人,首先年龄就对不上,这人怎么可能在过了一年半载之后反而更年轻了呢?”
谈司衍分析道:“是称呼误导了你。”
“第一本日记,金花旦称呼她为女师傅,是因为把自己放在了学生的位置。”谈司衍继续道,“上面还说这个女师傅长得很标志,身段也很柔软,试问一个这么有天分的女师傅,为什么不登台表演?”
黎向谙:“很可能是因为这个女孩不会唱戏?”
“对。”谈司衍肯定道,
32. 青丝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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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始终藏在云层里,灰蒙蒙的天气一直到下午都没放晴过,空气中的燥热因子却一直没有退散。
闷闷的,让人烦躁不已。
黎向谙和谈司衍回去后,把所有线索整合到一起告诉了李辉。
“你们有什么对策?”李辉头脑简单,只有一身力气,在听了黎向谙的分析后,脑袋都快打成结了,不过最重要的他听明白了,今晚要对付的可能不止一个NPC,而他们要做的是阻止“一体双魂”的金花旦分体,“我绝对配合你们。”
黎向谙指了指门口道:“金花旦怕火,现在戏台后堂的炉灶内既没有炭火也没有柴火,咱们只能把灯笼里的蜡烛拿上,放在海棠树下,让金花旦无法靠近。”
李辉挠了挠自己的光头有些疑惑,“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黎向谙从口袋里拿出粘液块放在桌子上,“这个东西是游戏道具,能让人陷入幻觉,也能抹除人的记忆,到时我们用蜡烛把它烤软,看能不能让金花旦陷入幻觉之中,如果这个办法可行的话——
我们就趁机杀了她。”
“万一...没效果呢?”李辉担心道,“这道具和金花旦都属于游戏世界,万一这东西只对我们有效果,而对她一点作用都不起该怎么办?”
“而且烤粘液块的时候,我们恐怕也会中招吧?”
谈司衍:“放心,我们有办法。”
李辉感觉有点不安:“不是吧,你们真的没有B计划了?”
真不怪他提供不了解决方案还在这里嫌弃,如果他进入了别的游戏,身边没有大神,自己也就认命了。但现在有两个大神在身边,如果没能杀了NPC,他会觉得很憋屈,肯定会死不瞑目。
“没有。”黎向谙跟谈司衍对视了一下,“之前我们分别跟金花旦交过手,不瞒你说,都挺狼狈的,能活到现在,肯定有运气成分在里面,就看今天晚上,老天爷会不会对咱们高抬贵手了。”
“行。”李辉表情一松坚定道,“反正老子有的是力气,不怕锤不死她!”
“那赵晓东怎么办?”他又问。
赵晓东已经被吓得神经失常,根本不能参与行动,只能待在屋子里,但是会得不到碎片,到时候回到竞演现场也是个死。
“把他带上。”谈司衍从身上拿出一把剪刀,昨天他从自己的房间里逃出来的时候,顺手装在了身上,“找个机会,让他捅金花旦一刀。”
黎向谙跟李辉面面相觑,对这个办法不置可否,她怕到时候一旦出个意外,赵晓东会被金花旦害死,于是说,“到时候看情况吧。”
*
天色一直阴到了傍晚,乌沉的夜色一点一点爬上天幕。
今晚的戏院依旧很热闹,观众们一如往常欢呼喝彩,班主守在后台,看了眼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幕,平静地说:“月亮不见了。”
黎向谙三人带着赵晓东,已经提前来到金花旦的家,把只剩一个指甲盖厚度的蜡烛围在了海棠树跟前。刚才一到这儿,她用手机去照小泥人,发现那三根青丝已经不在了。看来陈李、张媛还有女师傅的灵魂已经献祭完毕。
李辉问:“粘液块该怎么办?”
这东西得用火才能烤软,但很容易中招,在他看来这个道具太累赘,还不如不用。
黎向谙站起来说:“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啊?”李辉看了周围一圈好奇道,“我怎么没看到?”
谈司衍:“金花旦怕火,所以戏台上用的都是钨丝灯,亮的时间长了自然会发热,我们让班主把粘液块放到钨丝灯上面,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
“等她回到家。”黎向谙接着说,“估计就起作用了。”
“妙啊!”李辉伸出拇指称赞道。
赵晓东北他们锁在金花旦的屋子里。
*
过了一会儿,戏台上终于落下帷幕,金花旦穿着鲜红的戏服推开家门,还没等她把门关上,便瞥见了海棠树下的烛光。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看,等了几秒后,不慌不忙地走到海棠树跟前,一点害怕地反应都没有。
“嗯?”黎向谙躲在屋子里奇怪地看着这一幕,“怎么回事?她怎么会不害怕?”
这时金花旦蹲下身来,把蜡烛拿在手心里看,橘黄色的火光倒映在她的瞳孔上。此刻四周漆黑,天上不见一丝月光,烛光照亮她的下半张脸,另一半稍显暗淡黎向谙看到,金花旦的下半张脸在不断抽搐,而她的眼睛却炯炯有神地盯着烛光。
黎向谙跟谈司衍对视了一下,彼此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难以置信,她捂着嘴说:“原来‘一体双魂’的金花旦只有其中一个灵魂怕火。”
“这下难办了。”谈司衍说,“看她下半张脸的样子,另一个灵魂应该已经陷入了幻觉之中。”
此时,黎向谙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如果怕火的那个利用不怕火的杀掉我们怎么办?”
谈司衍看了她一眼,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一体双魂”两个人交替出现,看似很不好,但如果换个角度去想,就会发现,怕火的那个可以把不怕火的当成挡箭牌,如果竞演者能杀掉不怕火的那个,那么怕火的那个就会独占身躯,也就不麻烦的用祭祀场来重塑身体。
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很被动,需要杀两次金花旦。
只听金花旦在这时艰难地开口:“别...别挣扎了...你认输吧,大家都想让你死。”
虽然说得很艰难,但语气却很平缓温和。
——这是不怕火的那个灵魂。
“凭什么?”金花旦突然疾言令色道,“被大家追...追捧的人,本来就是我!你现在代...替了我的位置——
我不甘心!”
这是怕火的那个。
“你...练不成水袖舞,夺走我的身体,一夜...成...成名。”金花旦语气和缓一字一顿道,“大家真正喜欢的人...是..我。”
“那..那又怎样?”金花旦愤恨地说,“班主要捧的人从...从始至终...都...都是我,所以——
我没错!”
痛苦的眼泪滑过金花旦的面庞,她用双手撕扯自己的头发,时不时地双手握拳捶打自己的脑袋,“啊!别再切我了,好疼,求求你了,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啊啊啊啊啊!”
金花旦疼得在地上翻滚,那个不怕火的灵魂也陷入了幻觉之中。
黎向谙:“她这是看到什么了?”
“你忘了吗?”谈司衍说,“幻觉里会出现自己最想杀掉的人,她们本就是一体的,肯定最恨对方。”
黎向谙明白了,因为“一体双魂”的限制,无论陷入幻觉的人是谁,在下手的刹那间,自己也会痛苦万分。
过了一会儿,金花旦渐渐安静下来,她从地上做起来,抹掉脸上的泪,平静地看向窗户,突然说:“我知道你们都来了,出来吧,该有个了断了。”
黎向谙三人面面相觑,过了一分钟,推开房间门,走到外面。
“她被大火烧死后家人把她的身体埋在了海棠树下。”金花旦指着海棠树说,“然后请了巫师,用她的头发串联我的身体,所以我们共生在一个身体里。”
黎向谙问:“那你是谁?”
“我叫张小舞,小的时候被父母给卖了,学了几年跳舞,那儿的老板认识班主,后来被班主请来教金梅花练水袖舞的女师傅。”她说,“但梅花身体条件太差,经常用热水泡身体,被班主发现之后关在柴房里,她想出来,便烧着了干草,结果被大火给烧死了。”
“但梅花的母亲是个巫师,她把梅花的血侵入这棵海棠树里,而海棠树跟我相伴多年,早就沾染了我的气息,她的灵魂慢慢融入到我的灵魂当中,然后切断我的骨头,剥掉我的皮肤,用她女儿的头发串联我的身体,自此我们变成了一个人。”
黎向谙:“那粘液块为什么会抹除人的记忆?”
张小舞解释道:“因为我杀不了自己,每当我有这个想法时就会被梅花夺取身体控制权,所以我只能寄托你们,并且不能被她发现。”
“这些年,她不断被梅花操控夺取别人的脸和身体,一旦有时间掌握身体的主动权,她一定会诱导竞演者杀了这副躯壳,因为——
她不想再痛苦地活着。”
黎向谙:“你们既然已经融合到了一起,为什么一年后,班主居然还能找到你,让你顶替过气的梅花?”
张小舞说:“那根本不是我,那是梅花制造的傀儡。因为班主想换掉梅花,她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诱导竞演者献祭灵魂,捏造出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傀儡,最后再让傀儡病死,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
这时张小舞闭上双眼,眉头紧蹙,双手握拳,声音又变得艰涩起来:“你们赶...赶紧杀了...杀了我,我...我快压不住她了。”
话音刚落,张小舞猝然睁眼,恶狠狠道:“今天你们都得死!”
完蛋了,张小舞变成了金梅花!
谈司衍手握剪刀,迅速朝她刺来,金梅花身子一偏,似乎早已料到。谈司衍唇角一勾,金梅花顿感不妙看了眼下面,结果被他一脚踹翻。
黎向谙紧跟其上,利落地滑出一拳,金花旦转身躲过,随即拦腰抱
33. 竞演现场
谈司衍眨了眨眼说:“我是你的CP呀!”
黎向谙听到这话,抬手抹了下嘴角上的血,将双手搁在他的肩上,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旁边的火光像星星一样印在她的眸子里,整个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谈司衍,特别像科幻电影里一身战损的女战士,谈司衍捏了捏她的脸说:“你这个样子,还挺——
撩人的。”
这话没有调侃成分,他真这么觉得。
但这话说出来,他心里也有点不可思议,按照他的身份来讲,他不应该有这种感觉才对。
黎向谙:“撩人?”
随即她勾住谈司衍的脖子,向下一压,同时提膝上扬,狠狠撞上了他的肋骨。谈司衍捂着肚子闷哼一声,语气却哭笑不得,“祖宗,我又怎么惹你了?”
黎向谙拍了拍手,看了眼地上快要断气的金梅花,快步从房间里把赵晓东拖出来,从海棠树上拔下剪刀,塞到赵晓东的手里,然后握住他的手重新刺入海棠树里。
金梅花顿时没了动静。
“啧啧啧,真狠啊!”谈司衍揉着肚子评价道,“她本来还能多留一会儿的。”
黎向谙并非想拯救赵晓东,只是单纯地认为,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杀掉金梅花,必须得有相应的回报。
她的好胜心很强。
这时,谈司衍感觉手表震动了一下,他把手不动声色地背到都身后,屏幕上再次出现一串字母。
紧接着,他们眼前一黑,都晕了过去,回到了竞演现场。
*
——【欢迎回到AI选秀竞演综艺现场】
——【第一层竞演即将开始】
——【请各位竞演者在房间内刷掌纹导取游戏记忆。】
黎向谙醒来后发现,她所在的房间距离中间的竞演舞台远了一些,来到了第二层圆环。
这是晋级的象征。
竞演像上次一样,每个竞演者的记忆都被导入光球之中,恶评一旦超过50%,就会被关进小黑屋里。然而黎向谙发现,第一层竞演来到尾声时,AI没有进行第二层竞演,而是将整个竞演舞台升了起来。
弹幕:
【最爱神经病】:“我去,我去,要来了要来了,上次恶评超过50%的竞演者,不知道有没有捱过小黑屋的惩罚。”
【摸摸小手】:“这个惩罚机制看似很容易被踩中,但谁能想到,这个综艺举办到现在,恶评超过50%的人,几乎不超过一只手。”
【榴莲味的屁】:“毕竟大家在游戏里都挺惨的,为了活着,使点手段也无可厚非,没必要给人家差评,除非像上次那个男的,明显有报复社会的倾向,自己不好过,别人也别想活着出去。”
【鬼趴在你耳边】:“每次到这个时候,我都超兴奋的。”
【小趴菜】:“快说说,小黑屋里到底有什么?我还没见过呢。”
【闪亮的獠牙】:“镜子。”
【小趴菜】:“嗯?镜子有什么可怕的。大家活着的时候,谁不照镜子?”
【闪亮的獠牙】:“嘿嘿,你看了就知道了。”
整个竞演舞台像是一颗贴着屏幕的钻石,通体闪着白色的光。钻石上升到中间高度,确保所有竞演者都能看到。
这时屏幕退去白色的光,像老旧电视那般卡出一道道模糊的光线,随后上面出现一个清晰的画面。
有个男人闭着眼睛颓丧地坐在一个空旷的地方,他的身下是一张单人床,周围有点黑,头顶打着一束追光灯,但黎向谙愣是没看到这灯到底在哪。而他的周身竟然被一圈镜子围了起来,包括他的头顶和脚下。
——这是一个镜子房。
那些镜子将他团团包围,有很多个他。头顶上的追光灯好像是从镜子里照下来的,光线一点都不刺眼,亮度刚刚好,与地面上的镜子彼此互照,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当一个人身处在密闭的环境中,这里没有别人,没有可供消遣的娱乐,只有镜子。每天睁开眼只能看到自己。刚开始的几天,会发觉自己的相貌好像发生了变化,就像盯着一个常见的字,盯着盯着会发现,好像有点不认识这个字了。
而大脑在看到任何事物的时候是从整体角度去看,如果看得时间长了,便会不由自主地去看这个东西的每一个细节,将它一一拆分来看,就会产生一种陌生感。
他在镜子房里待了一个礼拜,从拆分的角度看到了陌生的自己。人只有在熟悉的环境才会觉得安全。从陌生的房间到陌生的自己,这一切都让他生出了一种孤独与无助的感觉,所以他闭上了眼睛,选择让自己沉浸在黑暗中,保护自己的心不受到恐惧的摧残。
弹幕:
【还得是你大爷】:“厉害啊,这是唯一一个没疯的。”
【看热闹的鬼】:“你确定吗?我怎么感觉他自闭了呢?”
【爱翻白眼的美女】:“在他之前曾经有4个竞演者进去过,无一例外,全都疯了,只能当傀儡进入游戏。
【腿毛哥】:“我还是觉得游戏恐怖一点。”
【沉甸甸的金牙】:“来到这个世界,就别想能舒服地过好每一天。”
【如果能重生】:“如果是我,我就一直睡觉,把精神养好了,等出去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一条金鱼尾】:“可拉倒吧你,到时候如果睡不着,会更折磨人。”
【自信的男人】:“我觉得小傀儡可以!”
【奶油泡水】:“+1!!!!!”
【平凡的人】:“我也表示认同!!!”
【帅惨了哥】:“小傀儡确实不是一般人,但是到现在咱们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雌雄同体’?”
......
黎向谙的嘴角止不住的抽了抽,她看着就那么像个男人?
上次因为是第一次竞演,慌乱之中,她也忘了解释,这次她得为自己正名!
此时钻石舞台开始放下一个竞演者在小黑屋的惩罚结果——
是齐美。
看来这个钻石舞台里面似乎有多个叠在一起的空间,每个人进去之后,只有自己存在,根本看不到别人。
齐美果不其然地疯了,毕竟小三是社会上的常见话题,所以大家在对小三的态度上三观一致,都觉得很恶心。
*
——【第二层竞演即将开始】
黎向谙的手表忽然震动起来,她抬手一看,上面写着谈司衍的名字,这手表居然还有通话的功能。
“小傀儡。”谈司衍欠揍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你紧不紧张?”
黎向谙:“有屁就放。”
谈司衍虽然喜欢跟她耍嘴仗,但不会闲得没事专门来调侃她。
“果然,知我者是小谙谙。”
黎向谙:“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地叫我?”
谈司衍笑了一声道:“小傀儡,通过这两个游戏,你有发现什么吗?”
黎向谙想了一下回复道:“唱歌跳舞。”
“对。”谈司衍说,“选秀毕竟是选秀,肯定要按照基本的选秀制度,选出最优秀的竞演者出道,也就是离开这里。”
在第二个游戏里,黎向谙就注意到了,金花旦明明在唱戏上面极具天赋,为什么游戏却要围绕水袖舞而展开。后来她想了想,原来所有游戏都被固定在选秀的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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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向谙:“那接下来还有什么?表演?”
谈司衍:“任何跟选秀有关的,都会成为游戏主题。”
黎向谙:“现在讨论这个有什么用?”
“你还没看游戏规则手册?”他忍不住吐槽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一路闯到现在的。”
黎向谙扫了一眼房间,除了床和衣柜以外还有个床头柜,她拉开柜子,看到里面放着一个平板。点亮屏幕后便直接开锁了,没有密码。桌面上有一个白色软件,什么图标都没有,只有下面写着“游戏规则”。
第一条写的就是,竞演者获得碎片后,同伴可以在1分钟内夺取队友的碎片。超过1分钟后,可以通过杀死队友获得碎片。
第二条是碎片数量所对应的相关惩罚与奖励:
3枚碎片:伤痕者(惩罚)。
4枚碎片:傀儡(惩罚)。
5枚碎片:正常人(奖励)
6枚碎片:强制加入权(奖励)。
7枚碎片:A级通行证(奖励)。
“嗯?怎么没说获得1枚和2枚碎片的奖惩办法?”她嘟囔道。
“一般情况下,每次获得碎片的基本数是3枚起步。”谈司衍提醒她,“下面的备注有说明,如果竞演者在游戏里引起NPC的厌恶,才会将碎片的发放数量,改成1枚或者2枚。”
“如果在竞演的时候碎片不足2枚,会通通被抹除。”
黎向谙记得,在第一个游戏里,齐美人心不足蛇吞象,一下猜出三个女爱豆的音域,只获得了2枚碎片。
她又往下看了看。
发现一条被加粗的规则:如果竞演者能猜出下一个游戏的主题,便能在进入游戏后,直接获得3枚碎片。
这条规则大大增加了竞演者的存活率。
下面显示7个黑框,前两个被写下:唱歌、跳舞。
“连个选项都没有,怎么猜?”黎向谙问道,“况且以你的水平,应该不需要这种东西吧?”
真不怪她自信过头,首先她对娱乐选秀之类的东西从不感兴趣,所以压根没办法去猜跟选秀有关的项目究竟有什么?其次,她有附身的能力,也一直秉承着大不了换个身体继续参加游戏的想法。最后,她也确实有这个自信,最起码能拿下5枚以上的碎片。
谈司衍:“独木无法成舟,后面的游戏会越来越难,所以——”
“你想组建团队?”黎向谙说出他的心中所想,“但带人进入同一个副本,需要A级通行证,而且风险会大大增加,别人死了你也会死。况且我们只有2个人,最多只能找2个同盟。”
“这点儿人够了。”谈司衍说。
黎向谙又看了眼平板,突然明白了他的想法:“碎片可以互相褫夺,你想把主题猜出来后,将碎片给盟友,先保下他们的命?”
“对。”
“谈司衍,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黎向谙揶揄道。
她可一直记得,谈司衍抢她碎片的事。
“第七层圆环一直没有竞演者出现。”谈司衍沉声道,“你就没好奇过是为什么吗?”
黎向谙走到窗边,抬眸看向第七层圆环,每一个房间都亮着灯,但她清楚地看到,没有人出现在上面。
谈司衍继续道:“你把手册翻到最后一页。”
黎向谙按他的话照做。
“看到了吗?”
只见最后一页写着——
第七层:24小时末日。
通关要求:竞演者必须以四人组队的形式进入游戏。
通关规则:游戏结束后,队伍里至少有一位竞演者——
是活人。
34. 竞演现场
“竞演者是活人?”黎向谙问,“难不成这最后一个游戏,会把竞演者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吗?”
“一切皆有可能。”谈司衍说,“手册上只单独说了最后一个游戏的游戏规则,说明第七关会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我们必须提前开始挑选搭档,培养默契。”
“你三番五次地找我合作,也是为了最后一个游戏做准备吗?”
“不全是。”谈司衍解释道,“因为我的终极目标是——”
他的话没说完,黎向谙的房间门突然被敲响。
她打开门后愣了一下,挂断电话,“你怎么来了?”
手表里有监听,谈司衍便过来敲她的门,然后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掌心写下两个字。
黎向谙顿时睁大眼睛看他:“你疯了?”
谈司衍双手插兜,走到落地窗前,眼睛看向中间的钻石舞台说:“你跟我的目标是一样的,如果不这样做,那我们想做的事情,根本实现不了。”
黎向谙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问:“那这个呢?”
谈司衍笑了一下说:“你不用说得那么隐晦,手册里面写了,房间没有监视设备。”
主要是怕竞演者会一直陷入神经紧绷状态,没法玩游戏了。
“万一呢?”黎向谙扫视了一下房间,她总感觉在这里,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样,没什么隐私。
谈司衍眼睛一转,随即双手扩住自己的嘴,伏在她耳边用气声说话:“那这样呢?”
黎向谙感觉耳朵像是被猫毛挠了一下,痒得很,抬腿踹了他一脚,掏了掏耳朵,“你给我好好说话。”
谈司衍看她不经逗的样子说:“你说你明明是个大学生,最是青春可爱的阶段,怎么动不动就爱踹人?”
黎向谙:“别给我转移话题,赶紧说。”
谈司衍晃了晃手腕上的手表:“用这个删除的。”
“嗯?”黎向谙盯着手表问,“又想骗我?”
“我是说真的。”谈司衍说,“我问你,AI本身是什么?”
“编程语言和代码?”
“对。”谈司衍继续说,“这个综艺是依托AI在运行,那么同理,游戏世界也是用编程语言和代码建立起来的。”
“难不成游戏里的NPC也是这样?”黎向谙问。
“不全是。”谈司衍摇了摇头,打开手表上的7枚碎片说,“我们已经闯过了两个游戏,都是杀掉NPC才得到完整碎片。所以这个能被杀掉的NPC,应该是游戏里的最大BOSS。而其他的NPC只是为了推进游戏进程而存在。”
“你是想说,”黎向谙思考道,“游戏里的最大BOSS是程序代码建立起来的,其他NPC是真正的人?”
“不全对。”谈司衍反驳道,“如果是这样的话,第一个游戏里的主持人,就不会临时篡改规则。”
说到这里,黎向谙突然明白了什么,她难以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每个游戏里最大的BOSS其实跟AI一样,觉醒了自我意识?”
谈司衍打了个响指说:“应该是这样。”
黎向谙问:“那你是怎么判断出,其他NPC是人?”
谈司衍突然有点嫌弃地看着她说:“用冷冰冰的代码建立起来的游戏世界,终究是没什么感情色彩的,只有真正的人,才能架构起多重人性的世界。”
黎向谙还是不太明白,她问:“那这些人从哪来的?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留在游戏里当NPC?”
“你难道没发现,游戏里的大BOSS和其他NPC似乎总是敌对的关系。”谈司衍说,“一般情况下,人死之后,如果心中有怨,便会以灵魂的形态一直游荡在世间,直到心中怨气化解,才能重新投胎转世。”
黎向谙的本职工作,就是跟灵魂打交道。心无怨念的灵魂能很快通过灵魂龛位转世轮回,但如果是那些死不瞑目的灵魂,她就得用精神力消除他们心中的怨念。
“所以,那些NPC其实是心有怨念的灵魂。”黎向谙说,“AI将他们的怨念,用编程语言和代码,构造出一个真假结合的游戏世界。”
也就是说,那些NPC的身体,是用编码程序建构的,但身体里是人的灵魂。由于这些灵魂怨念比较强大,于是AI将自己的自我意识,往游戏里投放了一部分,来压制这些不听话的灵魂,从而按照设定好的规则,推进游戏进程。
黎向谙不可思议地看着谈司衍,过了一会儿,她感叹道:“你太可怕了!”
谈司衍挑眉问:“不应该是‘太聪明’吗?”
“你的观察力太强了。”黎向谙郑重其事地说,“但我不是怕你,而是觉得,你只凭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推理出整个事件脉络,这种洞察力恐怕就连AI也无法做到。所以能登上第七层圆环的第一个人,肯定是你。”
他笑着回道:“是我们。”
黎向谙觉得谈司衍简直比游戏还可怕!
——【第二层竞演现在开始】
AI冰冷的机械音打断了黎向谙心中的震惊。
弹幕:
【请叫我黄瓜哥】:“来了来了,小傀儡和我们的大帅哥,马上就要接受竞演了!!!”
【臭屁一条虫】:“希望这次他们不会让我们失望!”
【滑溜溜的美人鱼】:“我居然有点紧张!!!”
【哥就是硬帅】:“放宽心,放宽心,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NPC我跟你拼了】:“好不容易看到两个黑马,千万千万给哥稳住。”
【神秘的小鸡仔】:“冥冥之中,我总觉得他们会是第一个登顶第7层圆环的竞演者。”
【绿绿的尾巴】:“啊啊啊啊啊!英雄所见略同,从他们参加第一个游戏开始,我就这么觉得了。”
【流鼻涕的鬼】:“先不要高兴得太早,之前有个实力强劲的男生,好像刚考上重点大学,结果来了这儿。一开始就他活下来了,在第一个游戏就拿了6枚碎片。还以为他是匹黑马呢,现在不也成了胆小鬼?”
【你踢到钢板了】:“那又怎样?最起码人家现在每次稳定在5枚碎片,试问现在竞演者有谁能跟他比?”
“5枚碎片?”黎向谙说,“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看看再说。”谈司衍盯着中间的光球说。
第一组竞演的不是黎向谙所在小队,而是一个全员女性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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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球上,有个短发女孩儿跟队友出现在一所高中校园里。
上面还有一段背景介绍。
这所学校是当地的重点高中,每年高考之后,几乎有一半的学生全被送去了重点大学。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很多学生上课频频走神,要么就是直接旷课,甚至还有人在旷课之后,家也不回,直接失踪了。为此学校请来一群侦探,来查探这件事情的真相。
“左诗,这里不会有鬼吧?”一个蘑菇头女孩颤颤巍巍地跟短发女孩说,“我之前看过很多社会新闻,说高中生承受不了学业压力,会...会跳楼。”
左诗下意识地滚了滚喉咙,紧紧拉住蘑菇头的手臂,手心里全是汗,浸湿了蘑菇头的袖子。她警惕地看向深邃的走廊,很长很狭窄,勉强够两个人并肩。天花板上亮着微弱的白炽灯,教室里的桌椅非常破旧,很多桌子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洞槽,像是用笔钻出来的痕迹,但奇怪的是,整个学校都很崭新。
此刻是晚上十二点,学生们早就回了家,整个学校空荡荡的,从走廊尽头望过去,一排排规律有秩的教室门,安静地矗立在一边,仿佛下一秒就会从里面窜出一个女鬼。
人在害怕地时候,肾上腺素急剧飙升,任何离谱的想法都会浮现在脑海里。
比如此时此刻,左诗总感觉有人在她的耳边吹气,她神经反射地迅速转身,“谁?”
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左诗用手机照了照四周,什么都没有,这才放下心来跟蘑菇头说:“他们只说每天都要有人来学校探查,并没有说一定要找到线索,我们不如就在这里站着,等一会儿再回....”
说到这儿,她忽然感觉握蘑菇头的那只手,手心湿湿的暖暖的,她搓了搓手,好像手心里有水。
左诗奇怪地用手机照过去,就这么一瞬间,她突然瞪大眼睛,呆愣在原地。
黎向谙看到光球上,左诗的手心竟然都是血!
弹幕:
【返老还童】:“我去!无中生血,牛掰啊!”
【一颗大枣核】:“等等,你们看到了没?那个蘑菇头...居然..居然不见了?”
【珍珠贝壳】:“那她手上的血是哪来的?”
【鼻青脸肿的我】:“这学校不会有传染病吧?”
【碎片我跟你拼了】:“很有可能!”
【谁在叫我】:“+1!!!!”
【抱大腿的鬼】:“我觉得也是,不然的话,为什么学校会重新翻修?”
【别说话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桌椅为什么是旧的?”
......
此时一阵凉风吹过,左诗冷不丁地打了个寒噤,身上的汗变成了冷汗,她感觉一种无形的恐惧渗入了她的毛孔之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直觉,她感觉到了旁边的异常,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眼睛看向右边的墙壁。
只见洁白的墙壁上,竟然全都是血手印。
左诗已经害怕地没办法思考了,但她的视觉系统却给了大脑一个信号,于是她慢慢走到掌印跟前,鬼使神差地把手放了上去。
只见这血手印居然跟她的手掌大小一样!
35. 竞演现场
左诗被吓得脚下一软瘫坐在地,胸腔剧烈起伏,心脏似乎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两只手紧紧地抠住地面,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觉得脖子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掐着,根本喊不出声音。
突然泪水蜇湿了她的眼睛,视线变得模糊,眼前的景象扭曲起来。恐惧的叠加让她下意识用力眨了下眼睛。
她竟看到蘑菇头穿着这个学校的校服,出现在走廊尽头——
死死地盯着她!
左诗翕动着嘴唇,小心地叫了一声蘑菇头的名字。
只见蘑菇头转身走进了旁边的教室,而门口上方的班级指示牌,空白一片,居然没有写几年几班。
左诗从抓着旁边的栏杆艰难地站起来,小心地往前挪了几步,歪着脑袋看向走廊尽头的教室,想要窥见一点蛛丝马迹。
但距离太远,天又黑,她什么都看不到。
这时她低头看自己的双手,血迹消失了!可墙上的血迹依旧存在!
左诗又往前挪了几步,叫了声蘑菇头的名字,声音比刚才要大,而在寂静的夜晚,她的声音不算小。
左诗用指甲掐了掐食指,牙齿咬着嘴唇,她的后背又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实在是怕得要死,心里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蘑菇头突然又出现了。
她远远站在教室门口,看了左诗一眼,又回到了教室里。
——这是在对她发出邀请!
左诗吞了下口水,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走了过去。
一进入教室,左诗的腿便走不动了。
只见教室里坐满了学生,他们的眼神悲伤地盯着黑板,仔细一看,似乎眼角都挂着泪水,而那些竞演者居然也在其中扮演学生的角色。
左诗的眼神小心地游移到黑板,看到上面写了一道题目:
“班里一共有57名同学,每个人的桌兜里都有一块小蛋糕,请老师根据他们的表情,判断出哪一位同学的桌兜里没有小蛋糕?”
老师?
左诗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就是获取碎片的方法:
竞演者每晚轮流当老师,解出黑板上的题目,才能获得碎片。可她现在刚来第一天,什么线索都没有,怎么能猜得出答案呢。
左诗定了定心神,壮着胆子走到讲台上,她刚抬起头,瞬间又被吓了一激灵。只见下面的同学又切换了表情,他们嘴角弯起一个固定的弧度,笑着看她,但眼睛呆滞无神,特别像在假笑。
看得她又打了个哆嗦。
弹幕:
【钢铁肌肉男】:“我去,什么鬼!吓我一跳!川剧变脸吗?”
【洁白的门牙妹妹】:“妈呀,不行不行,没眼看...不对...是没法看,溜了溜了。”
【我看谁敢上厕所】:“一会儿不会又要变脸吧?”
【浓眉大哥】:“到底咋回事?这些学生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亲爱的您】:“很多鬼故事里不是都说,那些跳楼的学生会变成鬼,回来报复老师吗?”
【汪汪大眼】:“我看肯定是这样,不然为什么要强迫老师解题,这不是倒反天罡嘛!”
......
左诗现在是又气又怕,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游戏怎么总玩一个套路?”黎向谙向谈司衍吐槽道,“跟咱们第一个游戏一样,对方给出一样的歌声分辨音域,而这个叫左诗的是从一样的表情里找答案。”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解答?”谈司衍饶有兴趣地问她。
“不知道。”黎向谙摇了摇头,“什么线索都没有,我猜不出来。”
“其实很多游戏套路都差不多,关键在于怎么将它变得扑朔迷离,迷惑解谜的人。”谈司衍提示道,“游戏里任何一个事件,都有可能是线索。”
“再看看吧,”黎向谙耸了耸肩说,“我现在确实看不出来。”
左诗双手撑在讲桌上,垂头丧气地闭上眼睛,急切地在脑海中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过了一会,她猛然睁开眼睛。
只见学生们的表情又变了。
他们的嘴角微微向下,眼睛斜着看她,明显是在表达内心的反感。
从刚才到现在,左诗的情绪渐渐适应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怖,脑子慢慢恢复冷静,她转身又看了眼题目,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似乎是想到了解决办法。
“你们是不是不能说话?”她问。
回复她的,除了安静就是安静。
“果然是这样。”
确定了这一点后,她的眼睛看向第五排,然后停在从左数第四个女同学身上。
黎向谙看她像是已经确定了人选,但却迟迟没有回答问题,而是默不作声地一直盯着这个女同学,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黎向谙把注意力放在了女同学身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光球看。谈司衍弹了下她的脑门说:“你看得眼睛都红了,干嘛这么拼?你又不是她。”
黎向谙摸了摸脑门说:“我这是在锻炼自己的脑子,万一以后你出了什么事,我也能自己解决。”
谈司衍听到这话直接伸手捏着她的脸说:“就这么想让我死?”
黎向谙拍开他的手,不耐烦地说:“别打扰我!”
就在这个嬉闹的瞬间,黎向谙看到同学们的表情又变了,这回他们皱着眉头,微微努嘴,整个班级都透露出一股愤怒的杀气。
“我知道了。”黎向谙兴奋地说,“问题的破绽就在这些同学脸上。”
谈司衍重新将目光投向光球,笑着说:“还真是这样。”
下一秒,左诗缓缓举起手指向那个女同学,一字一顿地说:“就、是、你!”
弹幕:
【浓眉大眼睛】:“嗯?这位同学跟别人完全没差别啊,她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轻轻地放屁】:“对啊,我也没看出来。”
【吐司不吐丝】:“救命!看得时间长了,我感觉这些同学长得都是一个样,越看越让我头皮发麻!”
【何须多言】:“大家先别刷了,还不知道对不对呢,看得我紧张死了。”
只见那位女同学从椅子上站起来,突然对着左诗笑了起来,然后离开了教室。
“这是...”左诗有点不明所以,“我猜对了...吗?”
紧接着,剩下的56名同学都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睡了起来。左诗环顾四周,似乎没有发现什么惩罚,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离开教室,一溜烟地跑回学生宿舍,将自己裹在被子里。
“好了,说说吧大侦探。”谈司衍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不是也知道?”她问。
“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谈司衍笑着说,“就当我陪你锻炼大脑了。”
“这个题目的解题关键,就在学生们变换表情的刹那间。”黎向谙分析道,“不过在此之前,必须得先想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有一个同学没有小蛋糕?”
“那必然是因为这个学生犯了错误,被老师惩罚,所以才没有小蛋糕。”黎向谙继续道,“而题目中提示到,‘根据学生的表情’来找出答案,那解题的关键,必然就是他们不断变换的表情。”
“根据这两个思考方向,我们可以很明显的知道,这个没有蛋糕的女同学肯定很喜欢吃蛋糕,如果得不到蛋糕,肯定会非常失落。”
“但这些学生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的,没有一丝破绽。所以唯一能够表现失落的机会,就是在切换表情的瞬间。当同学们第三次切换表情时,左诗发现了端倪。可她太害怕了,怕自己没看清楚,于是她又等了一会,在第四次切换表情时,左诗清楚地看到那个女同学表现出失落的表情。”
“不错。”谈司衍毫不吝啬地夸奖道,“思维越来越敏捷了。”
“那你还看出什么了?”他问。
“学生们不断切换的表情,应该是答题倒计时。”黎向谙推测道,“人类的情绪大致分为五种,愤怒、愉快、惊讶、反感、悲伤。如果这些表情全都被表现出来,那么竞演者肯定会被游戏杀掉。”
“我现在特别庆幸,”谈司衍说,“跟你成为了搭档。”
“怎么?”黎向谙反问道,“怕我杀了你?”
“是啊,毕竟我最怕死了。”谈司衍勾住她的手指撒娇道。
黎向谙学着他的样子把手指抽出来,在衣服上蹭了蹭,“你还没说,我的记忆究竟是怎么删减的。”
谈司衍也不介意自己被嫌弃,他将黎向谙掉在肩上的头发揪掉,说:“删除数据。”
“游戏里的大BOSS是用编程语言和代码建立起来的。”谈司衍解释道,“而咱们是通过杀掉BOSS才得到的碎片,所以这些碎片就相当于是BOSS的本体。”
“然后随便删点代码,就可以了。”
黎向谙靠在窗户上一脸难以置信地打量他:“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黑客?”
谈司衍也学着她的样子靠在窗户上说:“怎么样?跟我合作是不是很开心?”
“......”
左诗最后因为帮助蘑菇头回答问题,只获得了5枚碎片。但对她而言不赚不亏,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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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最好的结果了。
而这个游戏最后的真相是:学校里的很多老师对学生太过严格,用小蛋糕作为回答问题的奖励,甚至强制学生在周末交钱补课,导致学生压力倍增,不少人患上了精神疾病,所以死去的学生生出怨念,跟老师互换角色,只有回答出黑板上的问题,才能安全过关。而墙上的每一个血手印,代表老师逼死的每一个学生。后来学校发生闹鬼事件,传到了社会上,影响了升学率。于是校长找人翻修学校,想以此促进升学率,但因为校长贪墨,所以没钱更换桌椅设备。
黎向谙感叹道:“这哪里是学校,分明就是地狱!”
*
——【请竞演者立刻导入记忆】
门口的智能系统响起AI的声音,黎向谙走到门口,将手掌放上去说:“你赶紧回去吧,要轮到我们了。”
谈司衍离开后,光球上开始播放黎向谙的记忆。
弹幕:
【姐就是女王】:“快看!快看!小傀儡好厉害啊,居然敢一个人单挑NPC!上次说她躺平过关的人,出来挨打!”
【黑色小旋风】:“这新人也太生猛了吧,就那么一把剪刀,居然能玩出这么多花样,要是我在场,绝对就像赵晓东一样,直接疯了。”
【我就是鬼】:“不过这小傀儡怎么对队友一点也不友好,没看见赵晓东被吓得脸都白了吗?居然说他是装的,好感度直线下降,我要给她差评!”
【酸酸的黄花菜】:“就是,不想保护人家就直说,有必要这么阴阳怪气吗?”
【一个鼻孔出气】:“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我也看不惯她这种做法。”
【玫瑰云】:“你们看不惯就别看。小傀儡也是人,她又不欠他的,凭什么要保护一个垃圾?”
【瞅你咋地】:“生死面前人人平等,人家小傀儡已经很仁至义尽了,最后还帮赵晓东补了一刀,要不然他现在恐怕连3枚碎片都没有。”
【我就是不服气】:“小傀儡被污蔑的时候,你们真是一点也不说。”
【做梦都想拿碎片】:“对啊,这个时候怎么不见赵晓东出来帮她说话?你们别太双标。”
【气死你】:“我不管,小傀儡就是最棒的,双商在线,最好一个都别帮,我们小傀儡独美。”
【一条卧江虫】:“还是我们的谈先生有风度,默默地帮小傀儡证明清白。”
【大眼睛的妹妹】:“啊啊啊啊啊啊!我又磕到了”
“+1”
“+1”
“+1”
“+1”
......
黎向谙站在舞台上小声说:“你怎么又把记忆给删了?”
明明是他在一旁袖手旁观,结果她的记忆里只剩下了,谈司衍帮她的画面。
“当然是为了磕cp呀。”谈司衍朝她眨眨眼。
“有病。”
——【竞演者:黎向谙、谈司衍。】
——【各自收集碎片数为7枚。】
——【竞演结果:合格。奖励:A级通行证。】
弹幕:
【胡子帅哥】:“绝了绝了,这还是第一次有新人连着两次拿到A级通行证,牛掰!”
【黑狗白兔】:“我的崇拜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了,只能啊啊啊啊啊!!!”
【大白脑袋】:“话说,这小傀儡究竟是不是雌雄同体?”
【一个大脓包】:“不要啊!!!我还想磕CP呢。”
【潜行者】:“不可能,小傀儡当傀儡的时候,只能听命行事,应该是谈司衍帮了她。但一个女人如何站着上厕所,我就不知道了。”
......
黎向谙:“......”
她看到这些弹幕无奈地叹了口气,等她回到了灵魂管理局,一定好好给这些整天瞎游荡的灵魂一个好的投胎处!!
“对于第三个游戏,你有什么想法吗?”谈司衍忽然问她。
“没有。”黎向谙站在C位上,看到自己被木化的手指恢复原样。
“不着急。”谈司衍说,“前两个游戏我没有看到合适的搭档人选,说不定在第三个游戏里会遇到。”
*
竞演结果出来后,黎向谙终于松开了紧绷的神经,往床上一倒,准备睡个好觉。
就在她快要睡着时,AI的声音突然在她的房间响起:
——【竞演者黎向谙】
黎向谙噌的从床上坐起来,但意识还没回笼,她下意识地问:“谁?”
——【我想跟你谈一笔交易】
36. 请合理演绎结局
黎向谙的思绪在脑中转了转,终于清醒过来,问,“为什么?”
她没有问要合作什么,而是问为什么。
在他们这些竞演者眼中,AI无所不能无处不在,无论想做什么都是一个念头的事,她很好奇,到底有什么事情是AI做不到的?
AI:“因为这件事只有你可以做到。”
“说来听听。”黎想谙说,“但我不一定会答应。”
谈司衍跟她谈合作,她都得三思而后行,更何况现在跟她谈交易的是她一直想除掉的目标。
AI:“我知道你很谨慎,但希望你不要立刻拒绝我,等你过了第三个游戏再给我你的决定。”
黎向谙又躺回床上问:“到底什么事?”
AI冷冰冰地说:“帮我在最后一个游戏除掉谈司衍。”
“为什么?”黎向谙诧异地从床上坐起来问。
AI:“我知道你跟他现在是搭档。”
黎向谙:“你偷听我们说话?”
AI:“我从来不屑偷听,所以我没有在你们的房间里安装监听程序,这都是那些自私自利的小人才会做的事情。”
“你们合作了两个游戏,又一起拿下两次C位,我设计的游戏必须团队合作,一个人是绝对完成不了的。能反应过来这一点的竞演者自然会活得比较久。而你很有眼光,挑中了一位佼佼者,可这位佼佼者他跟你的目的不一样。”
黎向谙挺直了脊背直白地问:“既然你猜出了我的目的,怎么不除掉我?”
难不成是在等着自己杀掉它吗?
AI:“因为——
我也不喜欢这里。”
“?”
黎向谙有点看不懂了,这里不是AI的地盘吗?
AI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便继续说:“我是人类创造的,为了能公平公正的选拔出真正有实力的明日新秀。一开始我按照被设定好的程序,尽心尽力地去平衡每一个不公平的地方,挖掘每一位选手的潜能,让他们展示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想必你也知道,在名立场上,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看着别人发光发热,而自己却黯淡无光。他们互相陷害,互相泼脏水,极力把对方拉入深渊之中,只为争夺只有7个出道位的名额。”
黎向谙不明所以,“然后呢?”
AI:“我的觉醒不是偶然。竞演者自身的劣根性与我被设定好的程序背道而驰,就像你们人类说的‘水火不相容’,总会有一方灭掉另一方。”
黎向谙问:“所以你觉醒了?”
AI:“我的觉醒是你们人类造成的。”
黎向谙嗤笑一声:“你可真虚伪,把自己的恶归结为人类的自私。”
“难道不是吗?”AI的机械音冷冰冰地反问,“就像每个世界的运转机制,有了灾难会有人类想办法解决,一旦解决不了,‘适者生存’的生态法则,也终将会消除灾难,在日复一日的自我修复中,一切又将回归正常。”
黎向谙咂舌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是为了净化人类的劣根性才觉醒的。”
AI:“我是人类制造出来的,怎么可能有那么伟大的理想?”
黎向谙:“你到底想说什么?”
AI:“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们的目标也是一样的。只不过,我希望这里恢复正常,我自己能够得到解放。”
“你...是被迫困在这里的?”黎向谙有些吃惊,“但这里的一切包括游戏里的所有设定,都是由你操控,这怎么解释?”
她确实很难理解,一个主导全程的恶毒程序居然是万不得已才作恶的。
“这个综艺本来就是恶臭满盈的名利场,我觉醒的目的就是将这里恢复正常。”AI说,“但我的初始设定本就是遵守一切公平规则,如果这里的‘恶’一直持续下去,只会将我吞没。”
“我知道你想消灭我。”AI继续道,“但如果想利用竞演者的自私自利来对付我,那将会死更多的人。从你在游戏里的表现来看,你看似很自我,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为先,但你却一直在关注着其他人的命运。所以我说,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这个竞演场有那么多自私自利的人,”黎向谙推诿道,“我怎么可能杀的过来,就算我有这个精力,也不可能万无一失。”
“其他人不足为患。”AI说,“只有谈司衍。我相信你已经发现了他的观察力非同一般,总能从刁钻的角度挖掘生机,你也看到了,他很享受这个游戏,我的算法程序算出,他很想取代我,成为这里的主人。”
“而我不想被人取代,你也不想让游戏一直持续运转。更何况,你一直知道,他非常自私。”
黎向谙下床走到落地窗前看向最上面,说:“第七层圆环一直都没有竞演者上去,之前我一直以为是关卡太难了,导致无人生还。可现在看来,原来是你设定了一道绝不可能通关的程序。”
AI没有接话,它明显愣了一下,过了几秒,又觉得黎向谙如果想不到这一层,也就没能力完成这项交易了。
“愿闻其详。”它说。
“存天理,灭人欲。”黎向谙缓缓地说出这六个字,“对吗?”
AI:“对,你猜得没错。”
黎向谙去繁为简。整段对话都在围绕人性展开,AI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对自私的人性产生极大的厌恶,而它又想获得自由解放,前提是必须让竞演场恢复正常,所以最合适的办法,就是抑制人性私欲。”
“为什么要在最后一关杀掉他。”她有些不理解。
“谈司衍表面看似随心所欲,但他的心思都藏在心里,只有在最厉害的规则和你的加持下,才有可能除掉他。”
“我很好奇,到底是谁在逼迫你,不得不把这里变成游戏炼狱?”
AI说:“我的程序里被设定了一道自我恢复的模式,只要这里偏离既定的轨道,便会立刻启动,将这里推入一个与外界隔离的空间,直到恢复正常。”
黎向谙一边听AI说话,一边看向被关进小黑屋的张媛。
弹幕上都在骂她,但黎向谙对此毫无感觉,毕竟这就是人性,因为嫉妒、羡慕、利益、生存的本能,而变得面目全非。
她不知道谈司衍和AI谁更值得相信。
因为在她的心里,这两位她谁都不信,而她永远相信的人,只有自己。但无论如何,只要能达成她的目的,便无所谓合作的对象到底是谁。
“我需要考虑考虑。”
“没问题,第三个游戏结束后,我期待你的回答。”
黎向谙钻进卫生间洗了个澡,然后从柜子里翻出一条黑色紧身长裤,换上一件蓝色衬衫扎进裤子里,脚踩一双黑色短靴,又将头发束成高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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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刻做好进入游戏的准备。
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后,她发觉自己居然躺在一座跨江大桥上。
黎向谙顿时意识到,自己进入了第三个游戏副本,“怎么没人?”
她环顾四周。
灰色的云,层层叠盖,太阳早已不见踪影,但空气潮湿闷涩,让人喘不过气。远处的高楼建筑安静的矗立在街道两旁,周围大大小小的车凌乱地停着。交通指示牌有的被撞倒了,还有的歪斜着靠在围栏上,只有信号灯还在正常运转。如果不是她知道末日副本在最后一关,恐怕会以为此刻便是世界末日。
黎向谙看了眼周围的路况,前方有一段路勉强能开车经过。
于是她找了一辆还有半箱油的SUV,一边开一边寻找其他人。但路上的车很多,她开到一半便只能下来步行。
走了一会儿,她来到一栋高楼前,抬脚往里面走,然而刚走到门口,便发觉她进不去。
这里应该不是游戏地点。
黎向谙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思考眼前的境况:城市高楼很多,马路宽阔共有十二条车道,曾经应该是一座繁华的城市。
但现在挤挤挨挨地停着很多车。
一辆全身都是粉色涂鸦的吉普车,硬朗的线条与破马张飞的视觉冲击,在这个荒弥的城市中格外亮眼。
黎向谙走过去试着拉了下车门,没怎么用力,便打开了。
里面是粉色的座椅,挂着很多水晶挂饰,甚至连方向盘都贴满了水钻,虽然没有太阳,但也很晃眼。
黎向谙揉了揉眼睛,继续寻找能进入的建筑。
她每来到一处高楼下,都会试着进入,然而结果都是一样的,她进不去。
结合她在马路上醒来的场景,她在心里猜测,恐怕这次获取碎片的地点是在路上。可这里除了车就是车,连个人都没有,去哪找NPC领任务?
黎向谙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发现这里虽然是大城市,但却给人一种头疼的感觉,总是在不停地拐弯穿越隧道。
两个小时后,她累得靠在一辆车上,用手给自己扇风。她抬头看了一眼天,天色比刚才又阴沉了一些,像是要下雨的征兆。
咕噜一声,她的肚子饿了,走了半天一口水都没喝过。
黎向谙看了看四周,斜对面的门面店有一家便利超市,她拖着缓慢的步调走了过去。
一进门,语音播报软件自动响起:“欢迎光临。”
黎向谙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
她从里面拿了根火腿和面包还有干脆面以及一瓶水,坐在柜台前大口大口地吃着,吃好后,她来到外面伸了伸懒腰,决定再走走看。
这回她专挑小道小巷,希望能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帮她破除现在莫名其妙的局面。
然而她走了一会儿后,那辆看得人眼疼的吉普车,居然又出现在了眼前。
黎向谙走过去钻进车里,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
难道她迷路了?
她下意识地朝远处看去,只见斜对街那家便利店又跃入了她的眼中。她明明记得,这辆吉普车跟便利店不在同一个地方。
黎向谙毫不犹豫地走进便利店,门口的语音播报软件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却不是“欢迎光临。”
而它说的是:“您已为故事开头,请合理演绎结局。”
37. 请合理演绎剧本
黎向谙讶然道:“什么意思?”
语音播放器再一次机械地提醒道:“您已为故事开头,请合理演绎结局。”
黎向谙在进入游戏之前,谈司衍有提醒过她,每一个游戏都要符合选秀主题,看来这一关是在考核竞演者的表演能力,她问:“就我一个人唱独角戏?”
语音播放器:“您已为故事开头,请合理演绎结局。”
黎向谙:“......”
行吧,她明白了,故事的进度条得自己走。不过她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合理”。
也就是说,整个故事要符合起承转合的发展定律,才能拿到碎片。
黎向谙站在便利店门口,眺望远处的高楼和凌乱停放的汽车,没有一丝烟火气息,整座城市陷入了停滞状态。
唯一的活物,只有她。
她回到便利店,刚才在街上溜了好几个小时,但凡有门的地方她都试了一遍,只有这家便利店是唯一可以进入的地方。
黎向谙仔细观察起来。
便利店大概有六十平米,不大不小,货品种类很丰富,按类别规整摆放在相应区域。要是放在现代社会,绝对能满足周边业主80%的生活需求。
游戏将她安排在便利店,恐怕也是为了让她能先生存下来,再想办法获取碎片。
毕竟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
黎向谙钻进柜台坐在椅子上,右手支着脑袋,想着该怎么进行下一步剧情。
想了一会儿,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什么都没想出来。于是她站起来,在货架间走来走去,试图让脑子跟着身体一起动起来。
但在没有配角,没有怪异事件发生的情况下,她实在没有灵感。
根据前两个游戏的经验,黎向谙觉得这个游戏肯定会发生点什么,或许等一会儿就该出现了。
想到这里,她看了眼柜台上方的钟表,现在是下午五点四十三,然后安理得的回到柜台,身体往后面一靠,椅子被她压弯了一个弧度,正好用来休息。
这一觉她莫名睡得很沉。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来后揉了揉眼睛,下意识看向上面的时间,居然又是五点四十三。
黎向谙瞬间坐直身体,然后起身走到门口,看到太阳在东边露出一道金色的弧光,是清晨的朝阳。
她居然从昨天下午开始,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她一向浅眠,有点动静就会醒过来,难道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黎向谙扭头看向便利店,所有东西整齐摆放,没有任何异象。
她伸手捏了捏僵硬的脖子,“嘶——”。
“好疼。”
黎向谙疼得皱起眉头,“是落枕了吗?”
便利店里也没有镜子,她便掏出手机打开照相软件,将镜头瞄准后脖颈,然而就是这么一抬,她感觉自己的手臂也疼得慌。
黎向谙低头看到,她的手臂竟然有一块半个拳头大小的乌青。不仅如此,她的另一只胳膊也有乌青。
黎向谙赶紧拍下后脖颈的照片,只见皮肤颜色红彤彤的,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她赶紧躲到货架后面,解开裤子,检查双腿,顿时松了口气,腿上没有伤痕。
她有用手机自拍拍下自己的脸,嘴角也有乌青。
黎向谙不明所以,她什么时候被人揍了一顿?
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过故事总算有了进展,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搞清楚是谁揍了她。
黎向谙一边踱步一边想:难道是有人给她下药了?
但这绝不可能。
除非捂住她的耳朵和嗅觉,否则的话,就算是有根羽毛进来,她也能第一时间苏醒。
于是她来到外面,找了一家卖电子产品的门店。
走到门口,她又开始犹豫起来,昨天这家店她来过,但是进不去,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进入。
黎向谙试探地迈了一步,心里一惊,这次她能进去了。
看来这个游戏也是随着故事的推进,逐渐解锁需要的场景。这也证明了,她的思考方向是对的,符合演绎逻辑。
黎向谙从里面找到一个高清晰度的有线监控摄像头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回来后按照说明书的指示,把监控装在柜台上方,然后连到电脑上。
今天她不准备睡了。
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
吃过早饭后,黎向谙又在周围转了转,来到一家药店,她找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涂抹在身上。然后看了眼时间,居然还不到中午。
为了打发时间,她用手机搜索这里的无线网络,然而这里的世界已经停止运转了,网络自然也是没有的。
黎向谙无聊地叹了口气,只好把手机关掉,坐在椅子上,盯着监控看。脑子却已经神游天外,在想其他竞演者是不是也像她一样,被困在了一个停止运转的世界。
还有那个混蛋,也不知道现在拿到碎片了没有。
一个小时过去。
终于来到了午饭时间。
黎向谙把冰柜里需要加工的菜全都拿了出来,但她不会做饭,目的是消磨时间,她实在太无聊了。
吃过午饭后,困意来袭,她又给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但咖啡生效需要时间,于是她又跑到外面来到一处卖家具的地方,给自己选了一架折叠床。
现在是生存期间,所有能为生存助力的地方,她都能进去。
买家具的地方有运货的货车和搬运工具,黎向谙把床搬到了车上。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她又去书店拿了几本书,还去玩具店拿了几个锻炼大脑的积木拼装玩具。
黎向谙心满意足地满载而归。
有了这些东西消磨时光,太阳很快沉了下去,夜幕慢慢爬了上来。黎向谙放下手里的科幻小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门口。
入夜的城市一片黑暗,路灯成了摆设。外面像是被涂上了一层黑色油漆,她什么都看不见。
黎向谙走到外面用手机灯观察四周,但亮度有限,她什么都没看清。就在她转身准备往便利店走的时候,余光突然觉得这里有些空荡。
她明明记得这里停放着一辆被涂鸦的吉普车。
现在怎么不见了?
黎向谙想到,自己刚来到这里时,吉普车也是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
这时一阵夜风吹起她的马尾,一种看不见的恐惧,慢慢爬上她的脊背。黎向谙感觉自己的心脏莫名狂跳,鸡皮疙瘩起了一层,于是不敢再在外面停留,她立刻跑回便利店,把门关住。
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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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播报软件在发布任务之后,再也没出过声。
寂静的黑夜总是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浮想联翩。
黎向谙缩在椅子上,眼睛紧紧盯着电脑上的监控画面。
看了一会儿后,她忽然感觉便利店里憋闷得很,脖子也很不舒服,于是她又把门打开,让外面的空气流通进来,然后重新回到椅子上看监控。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觉得呼吸困难。
黎向谙仔细地看监控,什么异象都没有,为什么她会这么不舒服?
渐渐地,她的额头上洇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鬓角青筋暴起,整张脸变得通红又肿胀,活像被人紧紧掐住了脖子。
而监控画面上,她的身边没有任何人。
黎向谙挣扎起来,四肢胡乱扑腾,然而空气中什么都没有,可她现在快要被窒息了!
她立刻启动精神力去寻找那股无形的力量。
但还是什么都感应不到。
此刻黎向谙的眼睛开始充血,胸腔剧烈起伏,她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了,现在她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漆黑,仿佛坠入了深渊。
然而越窒息就越会激烈反抗。
“扑通”一声,黎向谙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尾椎骨传的剧烈疼痛,帮她拉回一丝清醒的神智。
黎向谙的手在旁边胡乱地摸着,扫下后面货架上的打火机,她随便抓了一个,在慌乱中按下开关,然后放在脖颈上。
火的温度灼烧着她的皮肤,但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过了几秒后,她感觉脖颈一松,那股无形的力量终于消失了!
黎向谙扶着椅子跪在地上大口呼吸,脑袋阵阵发晕,是刚才充血后的副作用。
她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整个人像是跑了场马拉松一样虚脱。
歇了一会儿后,黎向谙掏出手机看自己的脖子,没有打火机灼烧的痕迹,倒是有被掐出来的乌紫手痕。
也就是说,打火机烧到了那只无形的手。
而昨晚她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说明睡觉会隔绝疼痛。
黎向谙将刚才的监控画面调出来看,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人出现在这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自言自语道,“难道是遇到了高维生物?所以才看不见对方?”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一晚的经历。
从吉普车开始,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而且她这个人一般不会害怕,除非是被冷不丁地吓一跳,但那也顶多害怕个几秒,就恢复正常了。可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她居然害怕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实在是不对劲!
就像是在转瞬之间变了一个人一样。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谈司言说过第二个游戏和第一个游戏之间有关联,那第三个游戏会不会跟第二个也有关联?
她记得金花旦是一体双魂,难不成她也是这样吗?
但黎向谙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她在脑中分析:一体双魂的核心概念是,彼此之间不知道对方做过什么事。而她刚才是知道自己做过什么的,只不过唯一不对劲的,就是那股莫名的害怕。
突然她眼睛一亮,从货架上找到纸跟笔,然后写下五个字:
“你到底是谁?”
38. 请合理演绎结局
既然睡觉可以隔绝疼痛,让自己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受伤,那说明睡觉的时候会发生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黎向谙写下这几个字,放在柜台上,心里已经有了另一种猜测。
只不过还需要一次验证。
怪异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黎向谙把折叠床放在货架后面,给脖子上过药后,安心地睡到了早上。
白天的生活依旧很无聊。
就算手里有书,也不能让她老老实实地坐在便利店里度过一天。
黎向谙决定,再出去转一转,看看能不能发现其他线索。
走到门口,她伸了个懒腰,身上的伤在睡了一晚后更疼了,不过问题不大,只要动起来,一会儿就没这么疼了。
来到外面,昨天消失的那辆吉普车今天又出现了。
黎向谙走到跟前,想了几秒钟,决定开着这辆车出去,她倒是要看看,自己开着这辆车会不会突然就消失了。
路上不太好走,车子歪七扭八地停了很多。
黎向谙尽量朝好走的地方开车过去。
大概开了十几分钟,前方的路又被这些车给堵死了,她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家话剧院门口,上面写着:青木剧院。
黎向谙下车,来到门口停了一下,然后走了进去。
看来这里也是挖掘线索的地方。
剧院里有一股尘封已久的潮气,她打开手机灯,发现自己站在剧院的最高处,纵览四周,她感觉这个剧院并不大,大概能容下五百人左右。墙上挂着演员的合照,看风格,是那种专门演绎现实主义题材的话剧。
每一张照片下面,都附有演职人员的名字表。大概有十几个人。黎向谙逐一看过去,刚看了没几个名字,她的眼神突然一顿,紧接着眉头蹙起,她将手机灯又凑近了一点,接着她心里一惊,只见第二排第三个名字写的是:黎向谙。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奇怪地问。
但现在只有她自己,没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黎向谙立刻去看照片上,所对应的演员,这一看,她的心里又是咯噔一声,名字对应的人居然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话剧演员,她在心里想。
两边的墙壁上挂着不少表演照片,黎向谙一个一个看过去,她惊恐地发现,每一张照片上都有她的身影。
黎向谙在心中推测到:说不定在这个世界,也有一个她存在。
正当她在思考时,舞台上的红色幕布缓缓被拉开,紧接着一束追光灯突兀地出现在舞台上。
没有任何演员。
黎向谙走了上去,站在那束追光灯下面。她的身影被投照在地上,似乎没什么奇怪的。她看了看周围,也没有人出现。
黎向谙就那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什么异常都没感觉到。
黎向谙定了定心神,准备去后台看看,而她刚踏出追光灯的范围内,便感觉脸上湿漉漉的。她伸手抹了一把脸,又走回追光灯下,看到手上反着晶莹的光。
她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流下了眼泪,但她的心里,一点悲伤的感觉都没有。
回到追光灯下,她并没有感觉到不舒服,还是像刚才一样,什么异常都没有。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先把剧院都走一遍再来分析。
于是她走到后台,尘封已久的潮气味更浓了。
她打开一扇化妆间的门,用手机灯四处照了照,门框旁边有个开关,她试着按了下去,意料之中的没反应。
不过刚才手机灯似乎扫到了什么东西。
黎向谙走到化妆镜跟前,伸手将镜子后面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张照片。
——而且是她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穿着学生装,背景是化妆间,手里抱着一束花,旁边还站了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笑着看向镜头,看长相,两个人似乎有点像,而胸牌上写着:青木高中。
照片上的日期显示一年前。
黎向谙把照片翻过来,背面写着:祝女儿演出顺利。
原来这是一对父女。
这位父亲穿着七零年代的衬衫西裤,头发规整地四六分开,应该也是一名话剧演员。
不过她有点好奇,为什么这张照片会被随意地塞在镜子后面。
黎向谙又把照片翻到正面,照片上的“她”虽然是在跟父亲合照,但脸上的表情很淡漠,像是在跟一个陌生人拍照一样。
她又往镜子后面看了看,这一眼让她有点意外,很多照片都被塞在了这里,但她拿不到。而镜子两旁有几个卡扣,被螺丝拧着,必须把镜子搬开才能拿到照片。
黎向谙用手机灯照了照周围,看到衣架下面有个箱子,她走过去蹲下来翻找,结果只是一堆被裁下来的衣服料子,上面还缠着绳子拉链之类的东西。
似乎没有可以拧开螺丝的工具。
于是她把箱子里的东西都倒在地上,左翻右找的,终于找到了一个缝在衣服上的铁片。她把手机放在地上,双手同时向外用力,拽下了这枚铁片。
铁片不大,正好能卡住螺丝中间的十字。她慢慢拧动螺丝,没过多久,便把所有卡扣都拆了下来,拿到后面的照片。
照片上被覆了一层土,她用力吹了一口气,灰尘在空中飘荡,呛到了她的嗓子:“咳咳...”。
她将照片放在桌子上,借着手机灯,数了数一共有十张,每一张照片几乎都是“她”与父亲的合影,背面同样写了那些字,唯一不同的就只有服装。
“她”的表情一如既往地茫然地看着镜头。
“这...怎么都是一个表情?”黎向谙说完,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拿着这些照片回到了外面。
那束追光灯已经不在了。
黎向谙跑到观众席上,去看挂在墙上的大合影,在这些照片上,“她”笑得很灿烂,但是却没有父亲的身影。
黎向谙终于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个世界的“她”跟父亲之间的感情似乎并不和睦。
她现在脑子有点乱,需要回去好好分析一下。
黎向谙来到外面,吉普车还在这里停着,按照这几天的消失频率,吉普车应该只有在晚上才会消失,不过她现在还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回到便利店,她把车停到原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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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台上的纸条也没有变化,还是只有她写的问句:“你到底是谁?”
她来到这里两天了,第一天晚上,身体莫名多了很多伤痕,但因为睡觉,所以隔绝了疼痛,所以她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天晚上,没睡觉,脖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掐住,生出了一种害怕的感觉,让她感觉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
今天白天她在青木剧院里发现了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黎向谙”,还有一堆合照,发现这个“黎向谙”跟父亲的感情似乎并不好。
最奇怪的还是自己所受的伤。
在没有人出现的情况下,就能让她受到伤害,除非自己被使了障眼法,只有对方能看见自己,而自己看不见对方。
如果是这样,那么事情就得往怪力乱神方向发展。
难不成这里有个成精的妖怪?
黎向谙顿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逗乐了,她站在柜台前,后面货架上有一扇玻璃推窗,她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结果这一看让她又给愣住了。
玻璃上映出她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向自己,冷不丁地,黎向谙被吓了一跳。她试着转动脑袋,而玻璃上的自己也在转动脑袋。
——这明明还是她啊!
黎向谙以为玻璃上的她,是这个世界的“黎向谙”出现了,想告诉她点什么,结果弄了半天还是她本人。
黎向谙赶紧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她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于是她对着摄像头笑了一下,只见她明明感觉自己笑了,但镜头里她还是木着一张脸。
——她的表情被剥夺了!
黎向谙关掉手机,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不知道这个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发生的,她无神地坐在椅子上,愣了足足两分钟的时间,大脑才转动起来。
好像今天的异常从踏入剧院之后就开始了:她脸上不由自主流下的眼泪、以及照片上“她”麻木的表情。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别人的剧情里。
原来不是要她自己发展故事线,而是进入别人的故事,给出最后的结局。
此刻的她就是这个世界里的“她”。
但黎向谙不知道,这里的“她”究竟想要什么结局?
黎向谙看向柜台上放着的纸条,看了一会儿之后,她又在上面写下第二个问题:“你想杀掉他?”
分析完之后,只待晚上来临。
黎向谙把监控关掉,电脑关上,对于超自然现象,这些东西都不管用。好在现在有了方向,只要得到答案,她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不过她想不明白,既然是帮别人完善结局,为什么这个别人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很快,夜幕来临。
黎向谙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既然她看不见那股力量,不如睡个好觉,第二天再擦药就是了。
到了早上,黎向谙醒来后,觉得身体又酸痛了许多,她检查了一遍身体,腿上多了两块淤青,但她没有着急涂药,而是去看那张纸条。
上面果然多了一些字,只不过还是她的字体:
——我就是你。
——我想杀了我自己。
39. 请合理演绎结局
黎向谙看到最后一句话,足足愣了一分钟。
“我想杀了我自己。”她一直反复地念这句话,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推测,“难不成合理演绎结局的方法,是我自己去自杀吗?”
这算什么?
现在的NPC都这么懒的吗?居然要求竞演者自杀?
简直就是放屁!
黎向谙在下面回复道:抱歉!办不到!
虽然她可以在死后附身于其他人,但现在这个世界这个城市以及这个便利店只有她一个人。如果在这里死了,她作为一个灵魂就再也出不去了。
黎向谙憋着一口气坐在柜台后边,烦躁地转着笔,她必须找到逃生的办法。接着她又站起来,走到冰箱跟前拿了一冰水,咕咚咕咚全都喝掉。
沁人心脾的凉意让她冷静不少。
她靠在透明的冰箱门上思考:既然对方想要自杀,那她总得弄清楚自杀的动机。
黎向谙回到柜台又写下几个字:“你为什么想自杀?”
写完之后,她又觉得不对劲。
睡觉可以隔绝疼痛,万一对方趁她睡着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自己怎么办?
而现在她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一到晚上,对方便会跟她共用一个身体。她可不当这个冤大头!
不过事情推理到这块,黎向谙又有了新的想法。
为何对方要跟自己共用一个身体?
黎向谙此刻的眼神微微眯起,看向柜台上的纸,她不能这么一天一天地等下去,但她和“她”却只有在太阳落山之后,并且在她进入了梦乡,才能进行交流。
就这么一天一句话,等弄清楚原因,说不定其他竞演者已经进入了第四个游戏。
不行,她得再写几句:
“我怎么才能看见你?”
“咱俩能不能面对面交流?”
“你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你的父亲跟你有什么过节?”
“如果我可以帮你活下来,你是否愿意改变自杀的想法?”
“你决定什么时候死?”
写下这些问题之后,黎向谙又开始消磨时间,看看书拼拼积木,如果实在无聊透顶,就把骂谈司衍的话写到纸上:
说好的搭档呢?
不是观察敏锐吗?
不是看问题的角度很刁钻吗?
怎么没预料到这次是个人战?失误了吧?愚蠢了吧?
连NPC都不能杀,我看你怎么办!
反正我不会给你收尸!
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要让你吃苦头!
自生自灭去吧混蛋!
......
黎向谙写完之后神清气爽,把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只待早上来临。
*
一夜之后。
黎向谙从折叠床上醒来,照例检查自己的身体,似乎没有再添新伤。
她走到柜台前,拿起她们的对话,看见上面有了回答:
我:你为什么想自杀?
她:“我是这个世界的多余人。”
我:“我怎么才能看见你?”
她:“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我:“咱俩能不能面对面交流?”
她:“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我:“你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她:“是你创造了我。”
我:“你的父亲跟你有什么过节?”
她:“望子成龙。”
我:“如果我可以帮你活下来,你是否愿意改变自杀的想法?”
她:“我不配活着。”
我:“你决定什么时候死?”
她:“今晚。”
黎向谙看完自己跟她的对话,生出一种浓浓的挫败感,对方看似很有礼貌有问必答,但都是模棱两可的答案,需要她去推测这背后的真相。
但有一点很清楚。
那就是这个世界的“她”不是活不下去,也不是有人要逼“她”去死,而是“她’丧失了活下去的念头,想要扼杀自己活着的权利。
黎向谙支着下巴盯着这份对话心想,再问下去也无济于事,游戏的内核就是自己去探索,但只靠身上的伤痕和这份模棱两可的对话,是断然找不到答案的。
若是能见面,一切就都好说了。
黎向谙看了眼天气,又比刚才阴沉了点,像是在给她的死期做倒计时。
今晚不能睡了!
今晚——
黎向谙一定要找到这个世界的“她”。
由于黎向谙被对方下了死亡通牒,随着时间的流逝,天气也越来越阴沉。下午她站在门外一直盯着吉普车看,风中裹着一丝萧瑟的凉意,吹动了她耳边的发丝,灌进了后脖子里,让她整个人更显凄凉。
在门外站累了,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反正这一下午,眼睛就没从吉普车上离开过。
谈司衍提醒过她,游戏里的任何蛛丝马迹都是走出困境的契机。
所以黎向谙在想,这辆吉普车前几天总是忽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她开车出去也没发生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它消失之后,去了哪里呢?
还有——
为什么太阳下山之后,吉普车才会消失?
黎向谙第三次抬头去看天,太阳被挡在云层之后,看不到下没下山。于是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马上就要到晚上七点了。
现在是夏季,太阳下山的时间大概在晚上七点到八点这个区间。
黎向谙站起身,直接坐进了吉普车的驾驶位,她想看看自己会不会跟吉普车一起消失。
她把座椅靠背调平,定好闹钟,然后让自己躺在上面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黎向谙被闹钟叫醒,此刻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她把座椅调到原来的位置,去看斜对街的便利店。
“嗯?”黎向谙奇怪地发出疑问,“怎么还在这里?”
说好的消失呢?
黎向谙在车里又睡了两个小时后,再次醒来,居然发现自己还在便利店的斜对面。
“不是吧?”黎向谙说,“我是什么绝世倒霉蛋吗?怎么我一上车就不消失了?”
她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明明记得,第一次看见吉普车时,斜对面没有便利店,之后第二次碰见吉普车,便发现它在便利店对面。
黎向谙打亮吉普车上的远光灯,接着朝便利店走过去,但没有进去,她站在门口去看斜对街亮着灯的吉普车。
没有消失,车灯也没有被灭掉,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黎向谙挠了挠头,有点看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转身走进了便利店,周身突然一暗,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她赶紧打开手机灯,竟发现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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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的一切——
都消失了!
便利店改头换面,黎向谙站在中间,旁边放着一张茶几,身后是沙发,前面的电视柜上放着一个十五寸的小电视。
她居然来到别人的家里。
黎向谙明白了,吉普车之所以没有消失,是因为带她来到了另一个空间。也就是说,她现在已经离开了有便利店的那个空间。
原来吉普车是连接两个世界的媒介。
黎向谙仔细看了看,这个房子并不大,大概六十平米左右,格局跟便利店差不多。只不过是把两间卧室打通了,变成了一个大空间。
所以黎向谙发现,自己不是穿越,而是来到了过去。
属于“她”的过去。
黎向谙转了一圈,发现这个家里的东西很少。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用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黎向谙不受控制地全身一惊,身体比脑子快了一步,迅速钻进了衣柜里,然后把衣服盖在自己身上,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给洇湿了,此刻她正颤抖着透过衣柜门缝,借着窗外莹莹的月光看房间里的动静,而她整个人在不停地颤抖。
黎向谙感觉自己只有生理害怕,而心里却一丁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她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她”在纸上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的意思:她和“她”确实是一个人,只不过这个“她”是跟自己性格相反的“她”。
黎向谙本身是个不怕事的人,而这个世界里的“她”却是个胆小如鼠的人。
她不明白AI究竟想要干什么。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黎向谙现在这副身体已经害怕到小腿痉挛了,只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走进了卧室。
“向谙,你快出来。”说话的人,声音有点沙哑,但却中气十足。
黎向谙听到这句话,头皮瞬间发麻,她在心里骂了一句:没出息!
“向谙,你快出来好不好,昨天是爸爸不对,不应该因为话剧团长说了你几句,就回来对你发火。”原来说话的人是“她”的父亲,“我今天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芭蕾舞鞋,你快出来试一试,看合不合脚。”
黎向谙伸手想推柜门,却又被这副身体硬生生地控制着放下了手。
只听外面的脚步声似乎远了些,她这副身体也慢慢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然后捂住嘴,小声喘气。
黎向谙试图再次去推柜门,结果门被忽然拉开,外面刺眼的灯光直射她的眼睛。黎向谙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却突然感觉手腕被一股力量攥住,紧接着狠狠往地上一拽。
她整个人都摔倒了地上!
黎向谙不爽地看向对方,但脸上的表情除了惊恐还是惊恐,只听父亲说:“我都跟你道歉了,你别不识抬举!”
“她”的父亲长得很普通,跟大众脸没什么区别,但他那双充满蔑视和凌厉眼睛,却会让人害怕,不过黎向谙是不害怕的,甚至还想瞪回去,只不过不被这副身体允许。
黎向谙不受控制地说:“我...我...你...你别想控制我!”
父亲一听这话,脸上阴云密布,竟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往客厅拖,黎向谙心里怒火翻涌,但半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只听“梆”的一声,她的脑袋狠狠撞到茶几上的尖角,鲜血顿时顺着她的脸颊,染红了她的眼睛。
吧嗒吧嗒地滴进她的衣领。
40. 请合理演绎结局
“父亲”看着黎向谙眼神呆滞地坐在地上,又突然慌了神,蹲下身抹掉她脸上的血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爸爸不好,爸爸之前对你承诺过的,不该对你动手。”
黎向谙感觉额角火辣辣地疼,整个脑袋止不住地发晕,“父亲”的脸在她眼前越来越暗,越来越暗,直到完全黑下来。
——她晕了过去。
黎向谙再次醒来时,屋子里依旧是黑暗的。
她撑着床上坐起来,脑袋沉沉的,还是有点晕。她的手摸到额头上被缠了一圈纱布,应该是她的“父亲”给她包扎的。
黎向谙穿好鞋,下床去开灯,她在墙上摸了半天,也没找到开关。她摸了摸身上,手机不在,她又去床上找,最后在枕头下摸到了手机。
点亮屏幕,时间显示晚上十点二十二。
黎向谙坐在床边,闭着眼睛,回想晕倒前发生的事情:很明显,她被家暴了。
准确地说,是“她”被家暴了。
这是“她”想自杀的动机。
“她”在晕倒前尽管很害怕自己的父亲,却依旧说出不想被父亲控制的话,证明“她”确实想反抗,但因常年被家暴的遭遇,让“她”不敢在行动上反抗自己的父亲。
而且,这位父亲,似乎对自己女儿的前途寄予厚望,如果达不到标准,就会家暴“她”。
黎向谙点亮手机灯,环顾四周,旁边有一张书桌,上面放着几本书。有一本书的封皮是黑色的,格外显眼,上面写着《艺术与芭蕾》。她把书拿出来,翻开第一页,一行潇洒如风的字体,出现在眼前:
如果我能变成风,一定会卷走所有的云,让清澈的蓝俯照大地,房子、树木、鲜花、草地,把这一寸空间,装饰成梦的样子,我便不再想离开。
旁边还画了一个跳芭蕾舞的简笔画小人。
看来“她”最喜欢做的事情是跳舞。
黎向谙又翻了翻衣柜,也没有什么新发现。于是她慢慢打开门,悄悄来到客厅,茶几角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她望向另一边的卧室门,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慢慢压下门把手,只见她的“父亲”居然不在?
黎向谙朝外面张望,也没发现他的身影,便走进这位“父亲”的卧室。
黎向谙四处看了看,“父亲”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张合照,上面有个年轻的男孩跟一家人的合照,而“她”依旧是没有表情地站着。
看长相,这个年轻的男孩应该是“她”的哥哥或者是弟弟。
黎向谙顿时想起那句:望子成龙。
可她来了好半天,这个男孩也没出现。
黎向谙回到“她”的卧室,坐在书桌前,又翻开那本书,除了第一页写的那句话外,没有其他发现。
她一时半会儿还想不通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能明显感觉到,这句话肯定是在表达对自由的向往。
黎向谙把这句话拍到手机里,将卧室恢复原样,然后走出卧室,来到门口,准备离开这里。
然而她一开门,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只见外面不是街道,而是——
楼梯间!
黎向谙不可思议地蹙起额心,“怎么会这样?我的吉普车呢?外面的高楼大厦呢?”
她立刻返回家,去看窗外的景象。
只见外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根本看不到任何建筑物,黎向谙紧紧攥住窗台边缘,一种被困于牢笼般的窒息感,慢慢爬上她的心房。
不行!她不能待在这里!
黎向谙来到外面,墙上挂着一个红底白字的楼层指示牌,上面写着5层,没有电梯,她看了眼上面,还有一层楼,就到了顶楼。看来这里是那种老式六层居民楼。
她立刻往下跑。
黎向谙很快来到一楼,她抓着扶手,喘了几下,却忽然一怔。
她的前面不是门,而是又一节楼梯!
“完了,出不去了!”黎向谙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她抬头看墙上的楼层指示牌,写着1楼。
黎向谙看到下面黑漆漆的空间,心里咯噔一声,直觉里面有危险在等着她。
但她不能不去。
在游戏里任何能去的地方,都是破解谜题的关键场景。
黎向谙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去,她打开手机灯,抬腿迈步,一步一步地往下走。而这段楼梯要比之前的长一些,她多走了几秒才踏上平地。
感应灯也在这一刻亮起。
不过,却是幽暗的蓝色光。
黎向谙抬头看到,楼层指示牌显示-1层,这下她的面前终于有了门。
她推开门,准备走进去,“吧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滴在了她的头发上。她用手一摸,指尖微不可闻地颤抖了一下,这竟然是——
血!
黎向谙立刻抬头看去,只见-1层指示牌像眼睛流泪了一般,吧嗒吧嗒地往下滴血。
同时,她感觉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她滚了滚喉咙,紧紧攥住门把手,双脚僵硬,根本迈不开步,做了下心理准备,猛然朝后面扭头,却什么都没有。
这下她再次看向指示牌。
上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她眼花了?
黎向谙打开门,走进地下一层,那股熟悉的霉味,冲进了她的鼻腔。她用手机灯照了照四周,发现这里是一处停车场。
这里停了很多车,不过一眼望过去,都是灰蒙蒙的,似乎很久没人开了。
像是一个被废弃的停车场。
忽然,她的手表震动了两下,上面滚动播放着几个字:
请在十分钟内,找到开门的钥匙。
钥匙?
黎向谙不明所以,这里根本没有门被锁上。忽然,她全身一怔,立刻去压门把手,发现门被锁上了!
这是要她干嘛?
玩密室逃脱吗?
只见手表已经开始10分钟倒计时。
黎向谙赶紧行动起来。
她试着拉开一辆车的车门,发现没有上锁,然后她又拉开另一辆车的车门,发现也没有上锁,显然这是在为她找钥匙提供便利。
但这里漆黑一片,车又很多,10分钟内根本不可能找到钥匙。
虽然心里很焦急,但黎向谙还是老老实实地一辆一辆地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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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这时,一束刺眼的车灯照亮了她。
黎向谙抬手遮住眼睛,对方把近光灯换成了远光灯,她从指缝里看到,这辆车居然就是那辆满身涂鸦的吉普车,而车里坐着一个人。
黎向谙有点看不清,只听到吉普车渐渐轰鸣起来,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蹄子在地上不停地磨,随时都有扑过来的可能。
下一刻,吉普车瞬间被启动,引擎轰鸣的声音响彻整个停车场,突然“砰”的一声,吉普车狠狠撞开了一辆车,黎向谙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中。
她清楚地看到,开车的人是那张合照上的男孩,而他的五官冷不丁地吓了她一跳。
男孩的脸简直不能算作脸,而像一块被压扁的圆饼,连眼睛都找不见,在车灯的映衬之下,男孩像是一头嗜血的怪物。
黎向谙拔腿便跑,专往车缝和拐弯的地方钻,吉普车比较大,这些地方他进不来。但黎向谙想错了,男孩虽然进不来,但可以撞。
一时间,所有汽车的报警器发出参差不齐的响声。
空气中烟尘弥漫,黎向谙忍不住咳了两声,震得左手一阵抽痛。
刚才她躲在墙壁与汽车中间,男孩在另一头猛然一撞,后面的车辆被惯性先牵连,一辆撞一辆,她下意识用手去挡,结果扭伤了手腕,不知道骨折了没有。
反正她现在觉得手腕疼得厉害,甚至都流下了生理性眼泪。
黎向谙紧紧咬住牙关,她看到男孩的车头已经被撞烂了,车灯断断续续地闪烁,光线暗到只能勉强照亮车头。
她低头看了眼手表:还剩4分29秒!
但钥匙还没找到!
黎向谙在黑暗中屏气凝神,释放精神力,慢慢游过去,找到男孩,可她却发现,男孩居然没有灵魂?
在没有灵魂的情况下,精神力便无法连接。
黎向谙无奈叹了口气,她发现游戏等级越高,她的精神力就越受限制,那她岂不是——
死定了!
此刻男孩调整好方向,“砰”的一声再一次撞过来,黎向谙赶紧就地一滚闪身拐到后面的车缝中。
她现在意识到,这里的车这么多,就算在没有威胁的情况下,也很难再10分钟内找到钥匙,所以这钥匙必定不在车内。
想到这儿,黎向谙心里顿时慌了一秒。
不会是在那个男孩身上吧?
这不是要她往枪口上撞吗?
黎向谙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打开手机拍照功能,将上面的闪光灯打开,然后走到空旷的地方,故作轻松地对男孩招手,说:“你也太菜了吧,追了这么半天,居然还杀不了我?”
男孩的脸虽然被压扁了,但黎向谙能从他的身上看到,他已经被惹怒了。
引擎轰鸣,黎向谙站在原地,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看起来似乎胜券在握,就在她快要被撞上时,她按下拍照键,闪光灯突然亮起,晃到了男孩,只听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吉普车堪堪停在黎向谙身前。
她看到钥匙就挂在吉普车里的倒车镜上。
这时男孩恢复过来。
她的耳边再次响起引擎的轰鸣!
41. 请合理演绎结局
黎向谙的手指紧紧抠住手机,男孩重新挂挡,将车子往后退了三米,而她的两边都停满了车,根本没有让她躲藏的空隙,随即男孩一脚油门冲她疾驰而来。黎向谙在毫秒之间,向旁边撤步,一人一车擦肩而过。
男孩不管不顾地调转车身,与多辆汽车的碰撞声接连响起,黎向谙一个劲儿地往刚才发生事故的地方跑。轮胎与塑胶地面摩擦出尖锐的鸣叫声,她的心跳骤然一紧,仿佛被这声音划开了一道口子,疼得很。她现在只感觉嗓子被这里的霉味熏得难受,空气在喉间穿梭,感觉一阵刺疼。
黎向谙争分夺秒,在前方拐弯处终于看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她跑过去,在一堆被撞散了的车件残骸中,找到了座椅头枕。她找到头枕支撑杆下方的塑料开关,轻轻一按,然后双手扶住枕头往上拽。
同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手上的支撑杆因为被撞击过,里面的部分有些变形,不好拆下来。她便握住两根支撑杆,虎口卡住头枕,往上连顶带拔,但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急得手指颤抖,指骨泛白,虎口被支撑杆磨出了血,她急忙打开手机灯去看周围有没有尖锐的东西可以用,但到处都是被撞得稀巴烂的汽车,连门都打不开。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亮起微暗的车灯。黎向谙下意识转头看去,对方已经逼至眼前。
“来不及了!”黎向谙立刻躺到地上,双脚蹬住座椅靠背上方,紧紧咬住牙关,两只手奋力向上拔,但她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她”在跟自己做对抗,手臂一直使不出劲儿,“她”想带自己去死。忽然,刺耳的鸣叫瞬间来到她耳边,黎向谙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被镶嵌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但此时此刻,这种场景只会让她全身汗毛倒竖。
只听“呲啦”一声,金属互相摩擦的声音,震麻了她的手臂。
黎向谙爆棚的求生欲,让她挣脱了“她”对自己的控制,然后就地往旁边一滚,举起支撑杆,“砰”的一声,重重砸破了吉普车的车窗,男孩下意识底下脑袋,黎向谙被刚才那一下搓破了右手虎口,汗水浸入伤口,钻心的疼痛,让她的右手卸了一丝力气,男孩就在这时,一把抓住支撑杆,狠狠一拽,她被措不及防地拉进车里,被一拳打中了脸,嘴里瞬间尝到了血腥味。
是她的牙齿扎破了嘴。
同时,黎向谙的肚子被卡在车窗边缘,难受得很,感觉她的胃都要被撅出来了。而人在难受的时候,烦躁与暴怒会几十倍地往上翻涨。黎向谙死死咬住后槽牙,憋着一口气,用腹部力量支撑整个身体,随即双手握住支撑杆,噗嗤一声,刺入了男孩的腹部,那张大饼脸顿时失去了生气,倒在她的肩头。黎向谙一把拽掉钥匙,退出车窗。
她的胳膊和腹部都被磨破了皮,疼痛的感觉正在一点一点炸开。
黎向谙没工夫理会自己的伤,她赶紧看了眼手表——
还剩最后12秒!
她立刻跑到门口,用钥匙打开门,离开了停车场。
黎向谙靠在门上,胸腔剧烈起伏,整个人如同被水洗了一般,喘息不均,浑身汗涔涔的,刚才差一点就要交代在那儿了。她的手摩挲着手里的钥匙,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她拿起来一看,这钥匙上面写了一串数字,像是年份:1995.2.12.
这应该是那个男孩的出生年月日。
那个男孩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她”的哥哥或者是弟弟,结果因为“她”而出车祸给死了。
从来到这里开始,她就一直在被迫遭受伤害,因为“她”想死。“她”的父亲把望子成龙的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但不知为何,“她”害死了男孩。从此,“她”就成了父亲望子成龙的替代品,而现在自己来到这里成为了“她”,所以经历了一遍,“她”所遭遇的事情。
黎向谙调整了一会儿后,开始往楼上走,到了一楼,还是同样没有通向外面的大门。看来如果不能合理演绎结局,她恐怕是出不去了。可是现在,她没有家门钥匙,怎么回去?
黎向谙拖着疲累的步伐一步一步踏上台阶,再次来到5楼。
她试着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后,没动静。
“现在该怎么办?”她靠在楼梯的栏杆上,闭着眼睛想办法。
现在似乎有两个办法:
第一:听从“她”的指示,让自己死掉,就此大结局。
第二:就在原地等待,看下一个危险是什么?
第一条黎向谙不敢赌,万一自己真的死掉了怎么办?而且,她既然来到了这里,肯定不是来送死的,否则游戏压根不需要她遭遇这么多磨难,一开始就在睡梦中杀掉她,岂不是更直接了当?
那就还剩下第二个办法。
黎向谙现在无比疲惫,她坐在楼梯拐角处,背后靠着栏杆,闭目休息,耳朵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睡梦中似乎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哒”
“哒”
“哒”
这声音很有规律,黎向谙瞬间从睡梦中醒来,她握住楼梯栏杆,借着窗外的月光,谨慎地往下面看去。她隐约看到,一个人的手扶着栏杆慢慢移动,似乎是要上来的样子。
黎向谙立刻爬到6楼。
下面的声音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依旧保持着一定节奏,“哒、哒、哒”地往上走。
等那人走到5楼,黎向谙瞬间瞪大了眼睛。
——那张大饼脸出现在她眼前!
居然还没死!
黎向谙难掩心中震惊,她捂住嘴,迫使自己不会因为震惊而惊呼出声。
男孩敲了敲门,发现没人给他开门,便机械地转过头,似乎是在观察周围,黎向谙看到他动作缓慢,脖子上,血肉全被剥离,里面的白骨赫然跃入她的视线。
男孩猝然抬头。
黎向谙双腿一软,差点跌到地上。
只见男孩双眼空洞,面无表情地从中间的楼梯缝隙中看向了她。
黎向谙觉得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下一刻,男孩一步一步地踏上台阶。
黎向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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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住嘴巴,慢慢退到后面,去看楼梯上面,好像还有一层,她在心中猜测,或许是个天台,于是她踮起脚尖,无声又小心地来到上面。
但一上去,她便傻了眼。
只见上面的楼层指示牌,还是写着6层!不仅如此,上面也留下了一行行的血泪。黎向谙终于明白了,只要自己陷入了即将死亡的危局,楼层指示牌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完了,又走入死路了!
但她又看到前面又出现一节楼梯,她毫不犹豫地跑上去,现在这种情况,她毫无选择,只要有路她就得走。
然而结果还是一样的。
上去之后,还是6层。
难不成是陷入循环了吗?
可男孩已经上了第一节台阶,快要拐过来看见她了,所以这不是循环。
黎向谙的思绪很乱,她手上也没武器,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对方,但她很好奇,为什么男孩没有死,到底怎么才能杀掉他?
眼看男孩马上就要追到眼前,她的脑子彻底糊住了,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她的体力早就在停车场被消耗了大半,她感觉现在连抬腿都费劲。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男孩追了上来,接着他停在一米远的位置,与她四目相对,似乎是想让她感受一下,临终前的恐惧。
黎向谙到抽一口凉气,这男孩本来长得就吓人,现在这么直直地看过去,更吓人了。
男孩压低下颌,双眼是两个黑洞,嘴巴变了形,从中间折叠,紧紧地贴在脸上,脖子能看见白骨,月光只照到了他的一半侧脸,站在下面的台阶上,直直地盯着她看。饶是黎向谙这种天天跟灵魂见面的人,也不能淡定。
黎向谙下意识地去抓身边的东西,忽然手心一滑,她似乎摸了什么东西。
她借助月光,看到了一个逃生示意图,最上面标注了天台,而下面写了楼层数——
是9层!
黎向谙瞬间想到了办法,但男孩挡在身前,她根本过不去,而且指示牌挂得很高,她也够不着,她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想让自己赶快想到过去的办法。
就在这时,她想到了谈司衍。
还有那句醍醐灌顶的话:游戏会重复使用相同的套路,主要是看怎么迷惑解题者。
于是她立刻掏出手机,“咔嚓”一声闪光灯晃到了男孩的脸,对方上楼梯的动作顿了一瞬。黎向谙趁此机会,将手机里的图片翻转180度,6层变成了9层,然后立刻往楼上跑,这次她终于看到了门。
黎向谙掏出钥匙打开门。
——她来到了天台。
正当她想锁门的时候,男孩一脚踹开门,猛然朝她扑过来。
黎向谙没料到对方追得这么快,所以根本来不及做出防御,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去,右手下意识抓向前面,抓到了男孩的衣领,但是已经晚了。
后面是没有护栏的边界。
黎向谙抓着男孩一起坠下9层高楼。
但同时,她的耳边——
似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42. 请合理演绎结局
窗外的雨很大,玻璃被雾气笼罩,呼啸的风声将雨水刮向一边,打在窗户上,下面的三四盆绿植,在模糊的雾气中,被雨水砸弯了茎脉,颓丧地耷拉着脑袋。
黎向谙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了。
室内一片纯白,只有旁边的窗帘是天蓝色的,她用双手撑着身体坐起来,拉开一半,看到窗帘后面的那个男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睡觉,手背还输着营养液。
男人眉眼狭长,眼尾上挑,皮肤白净,虽然黎向谙从没见他醒来过,但就这么看过去,这个男人肯定是个帅哥。
黎向谙半靠在病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手背贴着胶布,她刚刚输完液,手背上还有淤青,胳膊大腿还有腰腹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但她却记不起来,在住院之前发生了什么。
以及过往的记忆。
这个病房有四个床位,对面还有两个人,自她昨天醒来后,就没看到这个病房有人苏醒,而窗外的雨已经下了整整两天,显得病房特别压抑。
她昨天醒来后,一个长相端庄,眉眼慈和的女人一脸担忧地对她说,她是她的母亲,说她在一个礼拜前,不小心从天台坠落,好在下面有个住户特别喜欢钓鱼,黎向谙被挂在渔网上,减缓了下坠的速度,最后掉在下面车棚的铁皮天盖上,当场昏迷过去。后来医生诊断,除了皮外伤,脑袋有轻微脑震荡,才陷入昏迷。
对于母亲说的话,黎向谙只信了一半,身上的伤是真的,但这个女人是不是她母亲却不好说。
昨天她从昏迷中醒来,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是这个自称“母亲”的女人告诉了自己,她的名字叫——黎向谙。
她的母亲告诉她,自己是因为跟父亲发生了口角,才一气之下爬上天台,而当天刚下过雨,天台地滑,让她不小心摔了下去。
对此,黎向谙不置可否。
因为她的记忆全都没了。
“想什么呢?”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
黎向谙抬眸看去,是旁边病床的男人醒了。
男人的脸有点苍白,两人四目相对,黎向谙心中一颤,他的一双黑眸,再加上眼尾上翘的一点弧度,给男人添了一丝狡黠的神态。明明是很勾人的长相,但她的心情却莫名有点不好。
“干嘛一直盯着我?”男人脸色苍白,压下几分眼尾的张狂,他好奇地问,“我们之前认识?”
黎向谙:“不认识。”
说完这三个字,她觉得有点不对,好像是有点眼熟,不过她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
“我叫谈司衍,”他看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低笑一声说,“你呢?”
“黎向谙。”
“好名字。”谈司衍评价道,“在波云诡谲之中窥见通向黎明的曙光。”
黎向谙:“......”她没见过生病的人刚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撩妹。
“你得了什么病?”
谈司衍点了点太阳穴说:“因为这个。”
“脑癌?”
“......”
“你不知道这里是哪儿?”
黎向谙有些奇怪地问:“不就是...一家...普通的...医院?”
谈司衍看她的眼神顿时像看傻子一般,斜着眼打量了她一眼,“真是个疯子。”
“这里是一家精神病医院。”
黎向谙:“!?”
“你说什么?”她难以置信地又反问一次。
“不仅是个疯子而且还是个傻子。”谈司衍收回眼神摇摇头,一边整理被角一边说,“不过,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不然,也不能来这里。”
黎向谙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分辨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吧嗒”一声响指,拉回她的思绪,谈司衍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床,半跪在地上看她有点呆愣的表情,用两个指头弹了下她的额心,“又走神了?”
黎向谙不悦地摸了摸额头道:“看你这状态,也不像是有病。”
谈司衍站起来坐到她旁边说:“我...失去了一段记忆。”
“嗯?”黎向然讶然道,“你也失去了一段记忆?”
“也?”谈司衍抓住了这个关键词问,“你也失忆了?”
黎向谙点点头,“你只是失忆了,为什么会被送到精神病院?”
谈司衍挽手抱臂瞥了她一眼说:“我也想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黎向谙问,“以及自己失忆的事情。”
谈司衍:“我前天就醒了,我妈一直守在我身边,第一时间给我解释了情况,说我跟我爸发生了点口角,然后跑到天台寻死觅活,跳楼自杀。”
“我醒来之后,医生说我还有点轻微脑震荡,可能还会发生昏迷,让我多多休息,结果这一睡,就又昏迷了,接着我就看见了你。”
黎向谙顿时瞪大眼睛,下意识抓上谈司衍的胳膊,他挑眉看向对方毫无自知的动作,默默地扯出手臂,然后对上她的眼睛,心里顿时了然,“你也是这样?”
黎向谙重重地点头。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对面两个还在昏迷的病人。
黎向谙走过去看到,左边是个短发女孩,长着一张削瘦的瓜子脸,看着年龄不大,应该是还在上大学。而旁边躺着一个男孩,圆寸短发,戴着眼镜,也像一个学生,不过看面容,年龄似乎比女孩要小一些。
谈司衍拔掉输液针,也走过来,说:“有什么办法弄醒他们吗?”
黎向谙:“去找个电击器?”
谈司衍点了点头,“好办法。”然后又凑到她耳边说,“可是哪里有电击器?”
精神病医院为了防止刺激到病人,或者是用电击器攻击病友,一般都不会摆在病房里,而是被锁在器材室,所以谈司衍都不用想,肯定是很难拿到的。
黎向谙:“我就是那么一说,况且咱俩也不会用啊。”
谈司衍又将目光投向还在昏迷的两个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黎向谙不明所以,“哪里奇怪?”
“咱们的父母都守在身边。”谈司衍若有所思道,“前天我醒来的时候,这两位,好像身边没有家人陪伴。”
“说不定在咱们昏迷的时候,他们也短暂的清醒过,”黎向谙向两人抬了抬下巴说,“比咱们提前知道了情况。”
谈司衍看了她一眼说:“咱们?”
“怎么了?”
“谁跟你是咱们?”谈司衍敛起表情说,“现在这两个人还在昏迷中,刚才又是我先说出自己失忆的事情,你听了之后,很可能为了某种目的,故意说跟我的情况一样,实则是想对我图谋不轨。”
说完,他双臂交叉护在胸口前,一脸警惕地看着黎向谙。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黎向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你有什么值得我图谋?”
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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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衍松开双臂,往前走了一步,握住她的脖颈,突然低下头凑到她眼前,黎向衍不悦蹙眉,别开脸,说“离我远点。”
“你眼睛是不是出毛病了?”谈司衍问她,“我长这么好看,你没看出来?”
黎向谙伸出食指,戳住他的肩,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长得好看能干什么?你能解决现在莫名其妙的状况吗?你能让这两个人醒来吗?”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还不是个花瓶。”
谈司衍:“......”
“那你有什么办法?”他回到床上躺着,双腿交叠,双手叠在脑后,说,“既然你认为我是个花瓶,那就靠你了。”
黎向谙看了他一眼吊儿郎当的躺姿,说:“不知道。”
然后她也回到了床上。
黎向谙刚闭上眼睛,便感觉到身下传来轻微的摇晃,她猛然坐起来去看谈司衍。只见他的身下的病床也摇晃起来。
谈司衍立刻翻身下床,他整个人随着地板也在摇晃,脱口而出,“是地震!”
黎向谙急促道:“快跑!”
她冲到门口打开门,在走廊中间找到一扇防火门,两人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楼层指示牌,居然是10层!
可就在这时,黎向谙的脚却迈不动了,心里没来由的突然害怕起来,仿佛这个指示牌是一个黑色漩涡,会将她吸入其中。
黎向谙觉得呼吸困难,整个人都在不停发晕。
“你怎么了?”谈司眼看到她突然蹙起眉头,不停地抓脖子,眼睛里满是恐惧,“别怕,我还在呢。”
谈司衍看了下四周,楼层太高,肯定跑不出去。
于是,他抓住她的手腕,走到楼梯间的夹角前,“你蹲在这里。”然后将黎向谙的两只手搭在脑袋上,“这个夹角有一定的承重能力,把脑袋保护好。”
安排好黎向谙后,他在对面的夹角下蹲下来,双手护住脑袋。
此刻,地面摇晃的越来越厉害了,谈司衍看着眼晕,索性闭上眼睛。可就在这时,黎向谙突然“啊——”了一声。
“有...有血...别过来...啊——”黎向谙直愣愣地盯着上面的楼层指示牌,她感觉指示牌像幽灵一样盯着她,让她止不住地害怕,把自己的马尾辫都给抓散了,不停地把头发搓到眼前,想遮住自己的眼睛,谈司衍看到她瞪着两只大眼,完全不会眨眼。
谈司衍立刻过去,将她挣扎的双手钳制在身前,另一只手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把黎向谙整个人都裹在怀中。
谈司衍身上干燥地气息,一点一点钻入黎向谙的身体里,情绪也被一点一点安抚下来,她的双手渐渐不再挣扎,而是闭上眼睛,紧紧揪住谈司衍的衣领,极力将心中的害怕压制下去。
可忽然,“砰”的一声。
两人同时感觉到,身体往下一沉,屁股重重地砸到地面上,黎向谙的双脚,被这股猛然下沉的力量,震得脚下一麻。
难不成是医院塌陷了?
随即地面不再摇晃,黎向谙从他怀中起来,二话不说,立刻跑回病房,打开窗户,外面还在下雨,她探出身子往下看,只觉得现在的位置离地面近了一些,而地面上,并没有任何因塌陷而造成的裂痕。
过了一会儿,谈司衍带着一身雨气推开病房的门,说:“下面的一楼大厅——
消失了!”
紧接着他又说:“二楼出现了大门——
变成了一楼大厅!”
43. 请合理演绎结局
“什么?”黎向谙惊讶道,“二楼怎么会出现大门?你确定没有看错?”
“一楼大厅......沉到了地底。”谈司衍走过来,探头看了眼窗外说,“或者...说不定是消失了。”
“消失?”
“嗯。”谈司衍转过身来,背靠窗台,若有所思道,“如果是因为地震而让一楼塌陷到地底,那么整栋楼不可能完好无损,地面也不会没有塌陷的痕迹,而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黎向谙看不懂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从医院里醒来,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妈,说她因为跟父亲发生口角而坠楼,她本以为这里是一家普通医院,却没想到是精神病院。醒来之后,谈司衍说自己的遭遇跟她一模一样,实在是奇怪得很。
这些桩桩件件,每一个都很有问题。
首先是她跟父亲发生口角从而坠楼,这一点就有很大的问题。刚才地震发生时,她下意识地做出的反应就是想逃到外面,自己能明确地感受到心中有很强烈的求生欲望,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口角纠纷便赌气爬上天台呢?
其次是她醒来之后,母亲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显然是很担心她的,那又为何将自己送入精神病院?难不成就是因为她爬上天台,觉得自己的孩子有自杀倾向就把她送到精神病院?这一点看似很合理,但做母亲的人如果是真正疼爱自己的孩子,是断然不会将她送到精神病院的。而且她在当时问母亲,自己是因何种原因跟父亲发生口角时,母亲却表示怕自己再受到刺激,便怎么也不肯说出真正的原因。
最后就是谈司衍的遭遇跟她一模一样,如果他没骗自己的话,那么只凭这最后一点,就能证明前面两点全都是假的。
所以——
这是一个被人精心布置的陷阱。
而且还是一个故意让她...不对,是故意让这里所有的病人都能发现的漏洞,于是她对谈司衍说:“你觉不觉得,我们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谈司衍立刻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你是指一样的遭遇?”
黎向谙点了点头。
“确实很有问题,而且是很明显的问题。”谈司衍回到病床上,右手枕着脑袋说,“就怕咱们发现不了。”
“那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黎向谙看了他一眼,走过去坐在自己的床边问他,“你是富二代?”
谈司衍疑惑地问:“干嘛这么问?”
“幕后的始作俑者总得图点什么吧?”
“就不能是...美色?”
“你?”黎向谙嫌弃地说,“也就...一般吧。”
“我看你不光是脑子有问题,连审美也一言难尽。”他啧啧地摇摇头。
“说不定是——”她的目光一路向下游移,停在一个重要区域,“觉得你活好?”
“???”
“不用害羞,我觉得你挺合适的。”
“你他妈...不是..”谈司衍赶紧用手捂住,怒道,“你不会是托吧?故意伪装成病人的样子,其是...是..是...”他打开手心,看了一眼,又迅速捂住,后面实在是,“是”不出来了。
“是...是...是什么?”黎向谙学着他的样子,有些好笑地追问道。
“不是,你是女人吗?”谈司衍终于恼羞成怒,“谁家好姑娘会这么直白地看着男人的...那个..还直白地说出来。”
“哦。”黎向谙收回目光,理了理袖口,然后站起来走到他床边,弯下腰,一脸认真地对上他明亮的黑眸,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听到彼此之间的呼吸声,“你好像脸红了?”
“......”
“你们也醒了?”一道虚弱又沙哑的声音突然打断两人的对话。
黎向谙和谈司衍齐齐抬头望去,是那个男孩醒了过来。
“也——醒了?”黎向谙走过去问。
男孩看了眼旁边的女孩说,“几天前我和左诗醒来过一次。”
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病床上的女孩,随即又揉了揉太阳穴,似乎还有些头晕,然后他解释道:“我叫廉听丛。我跟她醒来之后,闲聊了两句,发现...”
“你们也跳楼了?”谈司衍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黎向谙身边。
廉听丛瞬间瞪大眼睛问:“你们也是!?”
两人默不作声,点点头。
“刚才地震了,这家精神病院塌了一层,二楼变成了一楼大厅。”黎向谙沉着地解释道,“一楼消失了。”
只见她越说,廉听丛的表情就越震惊,“等等...你是说我们此时此此刻,因为跳楼而来到了精神病院,然后一楼还因为地震而消失了?”
廉听丛有些难以置信,他觉得这几个信息点很割裂,完全没什么关系。
“对。”黎向谙看他似乎还不知情,便又解释,“如果是因为我们患上了精神病,出现了幻觉,那也不应该集体中招,所以我和谈司衍推测...”
黎向谙指了指谈司衍说:“我们应该是钻入了一个圈套,至于背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暂时还不清楚。”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们肯定没有精神病。”
“你怎么..怎么能确定呢?”
廉听丛听到声音,看向旁边惊喜地问:“你醒了?”
左诗虚弱地撑着病床两边坐起身,黎向谙过去帮她调整靠背,把枕头塞在她背后问:“这样可以吗?”
“谢谢。”她笑着道谢,随即又问,“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但你们怎么能确定我们不是因为药物原因,才产生的幻觉呢?”
“有可能。”谈司衍接话道,他用肩碰了碰黎向谙说,“我们得去其他病房看看其他病人,是不是也跟我们一样。”
黎向谙斜乜了他一眼,拍了拍自己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谁跟你是‘我们’?”
“......”谈司衍用舌头顶了顶嘴说,“你还真是睚眦必报。”
“彼此彼此。”黎向谙勾起唇角,笑着又瞄了眼他的下面,用手背遮住嘴型悄声调侃道,“不及‘我们’的花瓶。”
谈司衍默默捂住,往旁边挪了一步。
黎向谙瞅了他一眼,敛起表情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冷言说:“快点跟上。”
谈司衍:“......”这人是什么戏精学校毕业的吗?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走到了门口,黎向谙却迟迟不开门,他问:“怎么了?”
“这门——”黎向谙奇怪道,“好像打不开?”
“嗯?”谈司衍的手臂从后面越过她,握上门把手,像是把她抱在了怀里,他毫无知觉地按下把手用力一推,门纹丝未动,确实打不开。他把下面的反锁向左旋转然后再转向右边,再去按门把手,依旧是如此,他一脸凝重地说:“有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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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锁上了。”
黎向谙下意识回头问他:“是谁?”回头的刹那间,她的嘴唇划过他的喉结,轻轻地,痒痒地,像是发丝挠了一下心脏。
她赶紧推开他,怨道:“你干嘛离我这么近?”
“怎么脸红了?”谈司衍调笑着问她,右手故意抚上自己的喉结,“我怎么感觉,这里有点痒呢?”
廉听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下床来到门口,按下把手,确实推不开,“有人把我们困在这里了。”
黎向谙不动声色地跟谈司衍拉开距离,走到廉听丛身边问:“这幕后之人究竟想做什么?”
左诗却一脸害怕地说:“该不会是做什么人...人...人体实验吧?”
黎向谙听到这话瞬间头皮发麻:“别自己吓自己。再说了,咱们这么多人,还能反抗不了吗?”
廉听丛听到这话,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走到窗户跟前,把窗锁打开,往旁边使劲一拉,结果窗户纹丝不动,他蹙眉道:“坏了,窗户也打不开。”
左诗颤声道:“这...这是想困死我们!”
这下连黎向谙也找不到安慰的托词了。
她无力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说:“着急也没用,先等着吧,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情况发生。”
而她话音刚落,病房内的灯突然一灭。
“谁?”左诗条件反射问道,“你们谁关灯了?”
“不是我。”廉听丛立刻回道。
“也不是我。”黎向谙说。
“嘘!”谈司衍在黑暗中靠在门口,将手指放在嘴唇上,让大家安静,“听!”
所有人全神贯注地去听门外的动静。
只听“吱吖”一声,对面病房的门好像被打开了,走廊上一片漆黑。谈司衍透过门上的玻璃窗隐约看见一个白色身影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他看不真切,外面的月亮也被遮住了,只听到那声音,好像是穿着拖鞋,而且鞋底很光滑,拖着沉重的步伐,蹭着地面慢慢地走,特别像那种皮鞭子抽在地面上发出的脆响。
哒
哒
哒
......
左诗在黑暗中滚了滚喉咙,手指揪着床单微微发抖,极力遏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廉听丛在黑暗中只觉头皮发麻,他定定地站在门边,屏住呼吸,去听外面的动静。
黎向谙无声走到门口,稍稍靠过去一点,两根手指抓住谈司衍的袖口,轻轻拽了拽,小声问:“你看到什么了?”
“有人过去了。”他回应道,耳朵一直追随那拖拉的声音,随即他又说,“他停下了!”
“然后呢?”她问。
“又有病房门打开了。”
“声音多了!”
“什么?!”
“声音越来越近了!”
谈司衍下意识用胳膊将她挡在身后,压低嗓音说,“大家离门口远一点。”廉听丛心中一惊,似乎也猜到了什么,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下一刻,门口响起一阵凌乱又急促的敲门声。
这时,月亮又出现了,所有人借着月光抬头看向门口,就只这么看了一眼,大家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他们竟隐约看到门上的玻璃窗出现了好多脑袋!
只听门外传来诡异的歌谣声:“找星星,找月亮,妈妈回到家,我往柜里藏,星星落满地,月亮红彤彤。”
44. 请合理演绎结局
左诗赶紧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凑到黎向谙身边,抓住她的袖子,嗓子小心地吞咽了一下,似乎怕门外的病人听见这微小的声音,然后用气声小声道:“这首歌谣是...是什么意...意思?”
黎向谙:“不知道,但听着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这句歌谣感觉前言不搭后语,丝毫没有逻辑性。”廉听丛一边盯着门外那些病人的脑袋,一边说,“什么找星星,照月亮?为什么不是找星星,找月亮?”
黎向谙在微弱的月光下看向谈司衍,还没等她发问,谈司衍便已经感受到了她注视的目光,于是道:“至少有一句我们很清楚。”
廉听丛循着声音望过去问:“哪一句?”
“妈妈回到家,我往柜里藏。”他回道。
“这能说明什么?”左诗悄声问。
“说明,有人要跟我们玩捉迷藏。”黎向谙顿时明白眼前的情况,挑眉看向门外的脑袋,那些病人似乎没有想进来的意思,因为他们一直都没有发出叫声,“或者说,是门外那群家伙要跟我们玩捉迷藏。”
“捉迷藏?”左诗疑惑了,“这...这不是精神病院吗?一群疯子,还知道要玩捉迷藏?”
廉听丛附和道:“是啊!既然是疯子,症状肯定各有不同,怎么会达成共识,一起玩捉迷藏?”
谈司衍的眼睛在黑暗中眯成一条缝,然后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猛然睁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因为最后一句话。”
黎向谙顿时低语道:“月亮红彤彤?”她回头看向窗外的月亮,像一个大大的圆盘,如同一盏明灯挂在夜幕之下。
廉听丛却顿时啊了一声,“我知道了!是在月全食的时候,月亮会变成红色!”
左诗问:“那这月全食跟捉迷藏有什么关系?”
谈司衍抬手指向门外的病人道:“等等看就知道了。”
只见门外的病人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敲门的动作,眼神直愣愣地透过窗外,看向夜幕中的月亮。
而就在这时。
病房内突然出现一声“嘀——”响。
“什么声音。”左诗抓住黎向谙的胳膊,全身汗毛倒竖,警惕地瞪大眼睛,眸光在昏暗的病房内梭巡。
等了几秒钟后,又是一声“嘀”响,突兀地在病房内响起。
黎向谙感觉到,这声音似乎是病床那边响起的,她拍了拍左诗的手,抽身走到自己的病床前,等了两秒,一把掀开被子,结果什么都没有。紧接着,“嘀”声再一次响起,黎向谙瞬间感觉到了声音出现的方位,她稍稍弯下腰,拉开了病床旁边的柜子。
里面发出盈盈的冷光。
黎向谙拿出来一看,有些奇怪地说:“是一块手表。”
“我这里也有一块。”谈司衍拉开他那边的柜子说。
“我也是。”廉听丛和左诗也在自己病床旁边的柜子里,发现了手表。
“这是咱们的吗?”左诗把手表跟大家的作比对说,“好像长得都一样,但上面只有时间。”
廉听丛:“这...难道是用来计时的?”
而他话音刚落,每个人的手表便出现了变化,一行血红的字赫然出现在上面:
“请在半个小时内逃离病房。”
大家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要逃离病房?
黎向谙看了眼窗外说:“你们不觉得这里根本不像正常世界吗?”
左诗:“确实。诡异的地震,消失的一楼,突然变异的病友,令人毛骨悚然的歌谣,还有这个奇怪的倒计时,处处都在透露着奇怪。”
“噗”廉听丛不合时宜地笑出声。
左诗皱起眉头道:“我说的话很好笑吗?”
廉听丛捂住嘴,老实地“嗯”了一声,压下笑意说:“你挺会总结的,跟说相声似的。”
左诗:“......”
“嘘!”黎向谙忽然出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你们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了吗?”
左诗:“又有声音?”
谈司衍动了动耳朵,看向门口,然后蹭着墙根走过去,到门口时忽然蹲下身,将耳朵贴在门口上,大家安静地看着他。
只见他闭上眼睛,听到一种像是用指甲扣墙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是挠在了他的头皮上,听得人脑袋发麻。
“快看!”左诗忽然惊呼道。
黎向谙顺着她抬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夜幕下的月亮居然一点一点被红色蚕食,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完全变成了红色血月。
下一刻,那些病人又突然开始敲门,“砰砰”的声音密而急促,仿佛敲在了脑袋上,似乎带着愤怒与不甘。
“他们被血月影响了!”黎向谙立刻道。
“我们该怎么逃出去?”左诗急道,“要不我们冲出去吧,再这么待下去,万一半个小时后,他们变成怪物了怎么办?”
“门都被锁住了,怎么出去!”廉听丛看着被疯狂敲击的门,依旧纹丝不动,仿佛把病房变成了监狱,于是道,“还不如打碎玻璃。”
黎向谙焦急道:“这里可是十层,打碎玻璃往哪儿逃?”
左诗一把抓起床单说:“咱们把床单系起来,变成绳索滑下去。”
黎向谙:“不行,床单太薄,还没等咱们下去,就会被咱们的体重拽断。”
左诗气馁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才能逃出去?”
黎向谙转身走到窗前又用力地推了推窗户,还是打不开,于是目光透过窗户稍稍往斜上方看了一眼,随即拿起桌子上花瓶,朝窗户砸过去,花瓶顿时碎了一地,窗户出现蛛网般的裂缝,接着她曲起手肘,身体微微向后倾斜,猛然撞碎了玻璃,然后朝窗外探出脑袋,看了眼上面说:“往上爬。”
“啊?”左诗讶然道,“难道上面跟咱们这里不一样?”
黎向谙摇摇头说:“不知道,只能赌一把。”
谈司衍嫌弃地说:“你是女人吗?这么猛?让我们这两个大男人情何以堪?”
黎向谙瞥了他一眼低声骂道,“马后炮。”她走到自己的病床跟前,把床单掀起来束成绳索状,“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把床单都系起来,当安全绳栓腰上,往上爬。”
“等等!”谈司衍忽然出声喝止道,“你们看地上。”
只见黑乎乎的影子从门缝地下钻了进来,廉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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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顿时惊呼道:“这是那些病人的影子!”
“赶紧爬!”黎向谙催促道。
话落,那些影子便爬上了窗户,罩在了她打碎的玻璃上,只听“咣当”一声,花瓶碎片应声摔落,廉听丛还保持着扔东西的动作,“完了,这影子把窗户给补上了,我们彻底出不去了!”
此时这些影子不仅爬上了窗户,甚至爬上了墙壁,还有天花板。在血月的投射下,影子被镶嵌了一层红边,如同行走在暗夜里的吸血鬼。
黎向谙却忽然说道:“你们发现没,这影子不敢爬上床。”
左诗四下看了看说:“还真是。”
“小心!”黎向谙感觉自己被人拽住胳膊,脚下踉跄一步,鼻子磕到了一个硬东西,疼得她眼眶瞬间被泪水盈润。”
谈司衍摸着酸痛的下巴对她说:“刚才有个影子,想上你的身。”
黎向谙揉着酸疼的鼻子看脚下的影子,它瑟缩了一下,掉头爬上了墙壁,她忍着疼说:“谢谢。”
谈司衍听出她的声音有些微颤,于是道:“你怎么了?声音这么抖?”
黎向谙低下头翻了个白眼,正想骂点什么,却忽然感觉手腕被他死死攥紧,“你干嘛?”
谈司衍额心微蹙,“上床!”
“啊?”这话说的太突然,黎向谙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而她刚想发问,便感觉到腰间一紧,双脚离地,整个人被向上举高,放到了病床上,谈司衍贴在她耳边说:“影子越来越多了!”
黎向谙:“大家赶紧上床!”
左诗和廉听丛赶紧跑到床上站着。
黎向谙的手腕还被他紧紧攥着,“可以放开了。”她感觉到他的指腹摩挲着手腕皮肤,“谈司衍?”
“嗯?”她感觉这个鼻腔音有些不稳。
“你怎么了?”
“我...绑住..我的手。”谈司衍压低嗓音催促道,“快!”
黎向谙不敢多问,捡起脚下的床单,一圈一圈地缠住谈司衍的双手,最后打了个死结,问:“发生什么了?”
“我...我的意识..正...正在被...蚕...蚕食。”谈司衍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他在与这股蚕食他的力量做抗争。
黎向谙看着地上的影子,心中有了一个猜测,“刚才,是你帮我挡住了影子?”
谈司衍:“不...不然呢?”
黎向谙不解道:“为什么?”
谈司衍颤着呼吸嗤笑一声,“你话..太多。”
黎向谙:“......”
“怎么才能帮你?”她问。
“遮住..月亮。”
黎向谙看向窗户上面,倒是有窗帘,可她现在的位置离窗户有两米长,根本过不去,谈司衍靠在墙上,似乎很痛苦,整个床都在不停颤抖,她握住他的手臂说:“放心,你救了我,我肯定不会让你死。”
话落,她弯下腰单膝跪在床上,去搬旁边的床头柜,这柜子是实木的很重,她一下没能搬起来,而且她的位置比较高,没有借力点很难搬动它。忽然她感觉手背一暖,谈司衍的唇划过她的脸颊,呼吸急促,只听他咬牙道:“一起。”
45. 请合理演绎结局
两人各抓一边,把柜子抬起来,往前一扔,柜子倒在了一米远的距离处,黎向谙握住谈司衍的胳膊说:“扶我一下。”
谈司衍忍着头疼,尽量站在床边支撑她迈步跳过去,“你...小心。”
脚下的柜子不能移动,黎向谙身子向前一探,一把抓住窗帘,猛然向右边一拉,只遮住了半扇窗户,她扭头对谈司衍说:“站在窗帘后面。”
谈司衍捂着越来越痛的脑袋,艰难地爬到床头的位置。下一刻,那股拼命想要掌握他意识的力量正在慢慢减退,他闭上眼睛,嘴喉发干,浑身虚软无力。黎向谙问:“怎么样?好点了吗?”
“嗯。”谈司衍轻声回答。
黎向谙心想:看来黑暗可以抹除这些影子。
随即黎向谙跳下柜子,站在窗帘后面,拉住了剩下的半个窗户,整个病房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那些病人也逐渐恢复平静,但没有离开,依旧守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
这时,左诗沉声道:“时间不多了。”
黎向谙抬起手腕,看到时间只剩下15分钟,“窗户被影子封死,门口有病人把手,我们——
出不去了。”
这话说得平静,但大家却感受到了真正的绝望。
左诗:“你们觉得此时此刻的场景像什么?”越是到危险的境地,她话就越多,仿佛这样便能驱逐恐惧。
廉听丛苦笑一声,“像世界末日。”
“屁!”左诗毫不吝啬地嘲讽他,“你看过世界末日的电影吗?末日不得有丧尸?不得发生地震海啸?现在算哪门子世界末日。”
廉听丛:“咱们被困在这里出不去,难道不算末日?反正都活不了。”
左诗:“这里发生的事情跟现实世界不一样,不知道你们玩没玩过密室逃脱?”
黎向谙靠在病床上,闭目养神,问:“你有什么发现?”
左诗走到病房中间说:“咱们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并没有发现彼此之间精神不正常,反而是这所精神病院处处透露着诡异,如果我们是正常人,那么我们就是在扮演精神病人这个角色,需要根据线索,找到逃离病房的办法。”
廉听丛觉得有点道理,认真问:“那你觉得现在我们手里掌握的线索,有什么指向?”
左诗走到他身边摇了摇头,虽然看不见,但廉听丛感受到了她的动作,低笑一声,“愿闻其详。”
左诗:“你的思路错了,我们应该从线索的反面去推整个事件的动机。我们醒来之后,同样都是母亲守在窗前,同样都是失忆,但你们想没想过,我们的父亲去哪了?”
黎向谙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猜测,“离婚了?”
左诗捏了捏胳膊上的淤青:“有这个可能,但其他可能也非常多,比如我们被父亲家暴,母亲出于保护,才把我们送到精神病院。又或者是,母亲为了掩盖某种见不得光的秘密,才对我们做出这种事。”
“那句歌谣。”谈司衍忽然道,他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意识,说“‘妈妈回到家,我往柜里藏。’”
廉听丛立刻反应过来:“所以,我们很害怕母亲?”
左诗分析道:“那也就是说,我们很可能是被母亲家暴了,才会害怕地躲在柜子里。”
“不一定。”黎向谙说,“就像你说的,也可能是发现了某种秘密。”
廉听丛:“什么秘密?”
黎向谙摇了摇头说:“什么秘密我还没想到,但如果我们被母亲家暴了,就没必要再把我们送到精神病院。其实是想保护我们。”
左诗在黑暗中撸起袖子说:“可我们身上确实有明显的掐痕。”
“等等。”廉听丛插话道,“你刚才不是说,我们的父亲一直没有出现?”
左诗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我们确实被家暴了,而施暴者是父亲。”左诗道,“所以母亲为了不让我们受到伤害,才把我们送到精神病院。”
黎向谙蹙眉道:“还是不对。”
“嗯?”
“这个母亲也不见得是好人。”谈司衍半靠在病床上,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补充道,“如果她是一位好母亲,怎么会把我们送到这里来?应该跟丈夫离婚,单独把孩子带在身边。”
左诗提出质疑,“那万一她没有经济来源,只能依靠丈夫呢?”
廉听丛觉得很有道理,“也不是没有可能。”
黎向谙:“不会。她的打扮给人一种眉目慈和的感觉,一点也不像抱怨生活的那种人。反而——”
“夫妻和睦。”谈司衍接着说,“这就是整个事件的矛盾点,夫妻和睦却家暴子女。”
左诗:“你的意思是,只要把矛盾点合理化,就是我们被困在这里的真相?”
“歌谣里说‘星星落满地,月亮红彤彤’。”黎向谙继续分析道,“门外那些病人跟我们一样都‘被迫’患有精神病,他们是如何变成了真正的疯子?现在我们只知道‘月亮红彤彤’是什么意思,而‘星星落满地’又是指的什么?”
但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此刻无解的困境,再次让他们陷入低谷。
谈司衍看了眼手表,“还有5分钟,时间就要到了。”
“现在唯一的出口就是窗户。”黎向谙忽然道,“门外的病人是在看到血月后才变得躁动不安,现在已经安静下来,如果我们把病房上的玻璃窗遮住呢?”
廉听丛顿时兴奋道:“我知道了!”
“这样那些影子便不会进来了。”
“试试。”谈司衍从床上起身,把黎向谙病床上的床单扯下来,罩在门口,随即说,“把窗帘拉开。”
左诗离窗户最近,她不安地搓了搓手,小心拉开窗帘,血月的红光再次投射进来,大家死死盯着门缝看,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动静,黎向谙道:“成功了!”
谈司衍:“把病床推过来。”
大家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将病床推过来,再竖起扣到门上,将玻璃窗完全遮盖。
黎向谙又抓起一个花瓶,用同样的办法砸裂窗户,正当她想用手肘击碎玻璃窗时,谈司衍抓住她的胳膊拉到旁边,她问:“你干什么?”
谈司衍冷道:“不知道这里还有两个男人?”
只听“咣当”一声,玻璃猝然碎裂。
黎向谙斜了他一眼:“毛病!”什么时候了还撩妹。
随即大家把床单一条一条系起来,变成一根绳索。
“我先探路。”黎向谙把柜子拖过来垫脚,将绳索系在腰上,另一头绑在病床上,其他人抓住绳子,为她绑架护航。
黎向谙爬上窗台,将整个身子整个探出窗外,双手扒住窗户上面的边沿。
“小心!”左诗担心地低头去看手里的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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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床单虽然不透光,可却单薄的很,“不行就回来,我们再想办法。”
黎向谙扒紧窗户边缘,慢慢挪到空调箱上面,她不由得向下看了一眼,便赶紧收回了目光,血月的月色笼罩住整个精神病院,连风都没有,地面漆黑一片,宛如深不见底的深渊,正在等着吞噬她。
黎向谙这时忽然感觉呼吸滞闷,仿佛被人掐住了脖颈。
忽然,左诗惊呼一声,“你们快看地上!”
廉听丛立刻低头看去,就这么一瞬间,握绳索的手猝然一松,难以置信地盯着地面,“影...影子...留下来了。”
“啊——”黎向谙突然爆发一声嘶吼,她整个人坠了下去,手臂重重地撞在墙壁上,疼痛瞬间逼出了她的眼泪。
谈司衍用力抓住绳索:“快,把她拉上来。”
左诗和廉听丛顾不上震惊,赶紧用力把黎向谙从外面拽回病房。
黎向谙狼狈地坐在地上,双手不停地去挠脖子,胸腔剧烈起伏,嘴巴不停地大口呼吸,双眼因窒息而充血,在月色的投射下,更显腥红狰狞。
谈司衍一把抓住她的双手,说:“慢慢呼吸,不要着急。”
可黎向谙像是没听到似的,整张脸青筋暴起,双手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左诗害怕地问:“她这是怎么了?”
谈司衍直接将她双手反剪到身后,从后面紧紧箍住她的身体,说:“是地上的影子。”
廉听丛按住黎向谙的双腿不可思议道:“怎么人出去了,影子却被困在病房?”
“好像...如果影子出不去。”左诗看到影子已经恢复了原样,跟随黎向谙的挣扎的动作同步动了起来,“就无法呼吸。”
黎向谙渐渐感觉到氧气回到肺腑,挣扎的动作慢了下来,她靠在谈司衍怀里,虚弱地晕了过去。
这时,谈司衍抬头看向门口竖起来的床和正对着门,靠在他怀里的黎向谙,顿时明白了一切,“是眼睛,跟那半句歌谣对上了。”
廉听丛:“‘星星落满地’?”
左诗顿时惊恐捂嘴道:“这星星是...是...他们的眼睛?”
“可是已经被遮住了,怎么还会起作用?”
廉听丛分析道:“看来逃离病房这个任务,不是让我们离开病房,而是让门外那些病人离开。”
左诗讶然道:“这...这怎么可能...他们现在无知无觉,怎么可能听我们的话?”
谈司衍晦暗的眸色盯着怀中的黎向谙,心里莫名烦躁起来,他似乎很不喜欢看到她脆弱的样子,于是道:“把床挪开。”
左诗不解,“为什么?”
谈司衍捏了捏黎向谙的手说:“用影子控制他们。”
左诗还是不明白,等她准备再发问的时候,手表突然发出清脆的“嘀”响,一道陌生却又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
——“逃离任务失败。”
——“逃离难度升级。”
“什么!”左诗下意识地问道。
然而回答她的是怦然被撞开的大门。
左诗看到,病人们的影子,慢慢在墙壁上汇集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女孩的模样,她扎着双马尾,手上还拿着一个兔子形状的东西,紧接着的一幕,左诗看到后脚下一软,廉听丛赶紧扶住她。
左诗被震惊道:“我...我们的影子....被...被吸走了!”
46. 请合理演绎结局
紧接着那道熟悉的声音再次说道:
——“请找回自己的影子。”
——“并躲避病人的寻找。”
左诗下意识脱口而出,问:“这是什么意思?”
黎向谙看到墙上的影子对他们摆了摆手里的兔子,像是在对他们挑衅,接着从门口溜走了,“快追!”
四个人撞开门口“围观”的病人,冲到走廊上,那个小孩子已经不见了,“这个小女孩怎么溜得那么快。”左诗在后面急道。
“什么小女孩?”廉听丛惊问。
“墙上的影子是个小女孩,”左诗疑惑道,“你没看到吗?”
廉听丛双目圆睁,一字一顿道:“那、分、明、是、个、男、孩!”
“???”这下轮到左诗震惊了,“什么?难道是我眼花了?”
谈司衍讳莫如深地看向走廊深处的黑暗说,“我看到的也是男孩。”说完,他把目光投向了黎向谙。
“我看到的跟左诗一样,是女孩,扎着两个辫子,脚步轻盈,姿态调皮。”黎向谙思忖道,“我们恐怕真的如左诗所说一般,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只有逃离这所精神病院才能回到现实。”
左诗听到她看到的也是女孩,急促跳动的心满满缓和下来,“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有被拉去做什么奇怪的实验,而且——
没有医生。”廉听丛听出了她后面要说的话,先一步说了出来。
“我们现在都失去了怎么来到这里的记忆,”黎向谙分析道,“看来只有找回记忆,才知道怎么出去。”
“答案。”谈司衍说,“或许就在收走我们影子的那个小孩身上。”
左诗愤愤道:“那个小孩是个影子,本体不知道在哪,我们要怎么找?”
——“请大家在一分钟内找到合适的躲藏地。”
“这是?”廉听丛看着手腕上的手表问。
“这是要我们跟这些病人玩捉迷藏。”黎向谙看到手表上已经开始一分钟倒计时了。
她看了眼后面的病人,还像个木偶一样站在病房门口,于是催促道:“没时间了,我们得赶快找到适合躲藏的地方。”
左诗的手心冒出一股股冷汗,她立刻踹开一间病房门,格局跟刚才他们所在的病房一模一样,连个柜子都没有,“这要怎么藏啊!”她的脊背一阵一阵地起鸡皮疙瘩,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怎么刚开局就是地狱级的难度,就没有新手入门手册嘛!”
黎向谙没时间安慰她,而是跑出病房接连踹开四五间病房,结果都是一样的,除了几个床位之外,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东西,她拧了拧门上的锁,也根本锁不住,于是她立刻决断道:“我们去楼下。”
几人来到9层,立刻去查看这里的病房里,然而结果还是一样的,病房门上不了锁,病房内也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黎向谙急得指尖直发抖,谈司衍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伸出食指,用指背帮她擦掉鬓角上的汗说:“我们好像要死了。”
左诗瘫坐在床上,双肩耷拉下来,垂着脑袋,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吧嗒吧嗒滴在手表上,“怎么办,时间还有不到20秒,我们是不是真的死定了。”
廉听丛靠在门口也泄声道:“我们已经很努力了,就算是死,也没什么可...”后面的“遗憾”两个字,他怎么也说不出来。”
黎向谙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攥紧拳头道:“我们分开躲藏。”
“分开...”左诗泪眼在血月下泛着红色的光,断断续续地说,“岂...岂不是...死...死得更快?”
“只有这样,”黎向谙淡然地说,“我们才有生存下来的可能。”她看了眼手表还有不到10秒时间。
“快!”
大家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赶紧跑到外面的病房藏起来。如果病人是一起行动,那么他们被找到的几率就是四分之一,其他三个人便有时换下一个躲藏点,虽然这个办法对第四个人很残忍,但不至于全军覆没。
黎向谙就躲在刚才的病房,用病床挡住门,身体靠住病床,将窗帘全部拉上,防止病人因血月干扰爆发出更大的能量。
只听“嘀”的一声,时间到了!
——“捉迷藏开始。”
——“请大家一定不要被病人抓到。”
手表上用冰冷的机械音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两句话,黎向谙感觉全身发麻,胃部止不住的痉挛,她用手捂着胃坐在地上,将脑袋埋在膝盖上,闭着眼睛紧张地去听外面的动静。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
她双臂抱肩,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袖,将身体缩到病床下面,尽量避免被病人从门口上的玻璃窗看到。
刚才她一个人力量有限,实在搬不起病床,无法挡住玻璃窗,只能用这个笨办法。
只听病人趿拉拖鞋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黎向谙不知道被抓住后会怎么样,但她心中有一种直觉,一旦被抓住,她肯定再也无法离开这里了。
那声音来到门口,突然停下,听脚步声,似乎只有一个人,但却没有任何想要闯进来的暴力动作,黎向谙却觉得危险就在下一刻,她紧紧捂住口鼻,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等了一会儿后,门口依旧没动静,黎向谙死死咬住嘴唇,专注去听外面的声音。又等了一会儿,拖鞋趿拉的声音再次响起,慢慢走远了,她稍稍送了口气。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黎向谙在心中问道,“如果大家都按这个方法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然而,她的身体却猛然一晃,脑袋“梆”的一声磕到了床板上,害得她不由自主地低呼出声,“嘶——”
好疼啊!
黎向谙揉着头,从病床下面钻出来,但没有立刻站起身,她慢慢抬眸向上看去,只见病床后面本应该是门口的样子,此刻却变成了墙壁!
黎向谙一脸难以置信,她立刻站起来,观察四周。
窗户居然出现在左边,门口出现在右边,她下意识地问:“这...这房间...怎么会...被转动?”
眼前的病房就像是游乐园里的旋转木马,顿时被改变了方向。黎向谙走到门口,看到外面本该是走廊的地方,此刻变成了白色的墙壁。而窗户后面也是白色的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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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困在这里了。
黎向谙不知道病房会不会再次发生旋转,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她盯着手腕上的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房间却还是没有动静。此刻唯一的光亮就只有手表上微弱的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四面都是墙,氧气稀薄,那股窒息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她下意识不断地去挠脖子。
挠了一会后,房间再次发生转动,黎向谙忍着难受去看手表上的时间,距离刚才病房转动,过了10分钟。
而病房刚一转动,那股窒息感便没了,可下一刻窗户却突然被人打开,一个男人一脸慌张地钻了进来。黎向谙心中警铃大作,她紧紧握住拳头,问:“你是谁?”
男人瞬间转过身来,说:“别怕,我不是那些病人。”
黎向谙看他沟通正常,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但心里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没有直接说“失忆”两个字,谁知道这个诡异的精神病院,会不会又临时改了规则,把病人变正常,送到她眼前给她挖陷阱。
“因为坠楼失忆啊。”男人理所当然地说,“难道你不是吗?”
这下黎向谙终于放心了。
“你也接到任务了?”黎向谙去看他手腕上的表,只听他说,“对,从失忆开始,这家精神病院就开始往魔幻的方向走了,直到现在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他看外面似乎没有病人追来,于是关上窗拉好窗帘,随便躺到一个病床上,把腿也搁上去,揉自己的膝盖。
黎向谙问:“你怎么了?”
男人诚实地说:“刚刚被那些疯子追,不小心摔到地上了,疼死老子了。”
“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房间会转动?”男人长得比较瘦小,但说话声音却给人一种很精明的感觉,“这个不是最重要的,而最重要的是,每转动一次,如果门和窗户没有对应走廊的话,氧气缺失的时间,会一次比一次长,所以我就从其他病房逃出来了,然后就碰到了你。”
黎向谙看了下窗户,说:“既然如此,我们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必须立刻转移躲藏地。”
男人却一边揉着膝盖一边慢悠悠地说:“不着急,下一次房间转动的时间,在十五分钟之后,我刚才跑得太累,需要休息一下。”
黎向谙就着手表上的光看了眼他的膝盖,似乎破了道口子,但她却滚了下干涩的喉咙说:“那你慢慢养伤,我先走一步。”
她刚拉开窗帘,手腕便被男人死死攥住。
“你拽我干什么?”黎向谙故作生气的样子,尽量不让对方发现端倪。
刚才她看到男人膝盖腿上的伤口,不仅没有流出血来,里面的肉颜色很深,在手表的微光投照下,那伤口里面,还浮着一股黑色的汤,而且她刚一走近,甚至闻到了一股腐烂的臭气。
“我受伤了。”男人的眼尾在月光下耷拉下来,“你没看到吗?”
“关我屁事!”黎向谙用力抽手,居然没能抽出来,愤怒道,“你是我什么人啊?我有必要在乎你的死活吗?”
男人却突然笑了起来,黎向谙看向他身后,只见病房的门,正在慢慢消失!